《妾室绝美又清醒，太子逐步沦陷》 第1章 侍妾 沈烟微微仰起头，满足的享受着。 和她一起置身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仙境中的，还有一个白衣男子。 两人犹如池塘中的鱼，互相交替的游过对方的路线，在水中不停嬉戏着。 沈烟虽然好久未曾做过这事，但毕竟当了大半辈子宠妃，技巧与花样可谓多不胜数。 男子身姿挺拔，看着像是练武之人，也是有着源源不断的精力。 两人就这样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探索。 可就在即将到达山顶时，沈烟却忽然感觉，手臂处传来男子之外的力道。 那人还拼命呼喊着什么，这呼声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沈烟的脑海，将她震得发晕。 她被迫仔细去听那呼喊声。 “姑娘！快醒醒啊姑娘！老爷像是有大事要宣布，和夫人就在正厅等着呢！” 在女声的不断呼喊下，沈烟游离的意识才逐渐归位。 后知后觉自己孟浪了，居然会梦到这种事情。 不过这个年纪的少女，身体里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 加上沈烟也许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儿了。 是有些怀念了啊...... 见沈烟醒来，贴身婢女青和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将沈烟扶起。 “姑娘，刚刚胡嬷嬷来报，说是让姑娘快些去正厅，老爷和夫人有大事要宣布。” 沈烟挑了挑眉，这才重生到这具身体上的第二天，圣旨就来了？ 她本是现代的一个作家，由于连续熬夜赶稿晕了过去。 也不知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 反正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穿了书，成了个小宫女。 她不想成为炮灰，于是拼命往上爬，最后也终于成了太后。 本以为寿终正寝后便能回到现实世界，她还打算将经历美化美化写成小说呢。 不曾想再次睁眼又进了另外一本书里。 这本小说原女主是太子妃，名何薇，也是穿越来的。 但是对太子却没有感情，只想稳住地位，守护好女儿。 最后却让冷心冷情的太子为她沦陷，深爱她，最后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至于原主，不过是太子后院一个宅斗牺牲品罢了。 所以沈烟对于原主的印象都很模糊，不细想根本记不起这个人。 收回思绪，沈烟扶着脑袋晃了晃，才清醒了些。 简单的梳洗换衣后，便去了前厅。 原主父亲是个五品小官，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一个正妻和三个孩子。 正妻生了两个，分别是沈烟的大哥哥沈挚和二姐姐沈珑。 沈烟则是姨娘所出，当年沈家欠了巨额债务，沈父无奈向江南富商借钱。 那富商要求沈父必须纳自己女儿为妾。 他就给女儿准备丰厚嫁妆，也就能拿去还清巨额债务了。 这个富商的女儿便是沈烟的亲娘，可惜最后却难产而死。 在这之后，沈烟被抱到沈母膝下养着。 好在沈母良善，从小到大，沈烟过得也几乎与嫡女无差。 沈烟到前厅时，除了还在军营中的大哥哥之外。 沈父沈母以及二姐姐沈珑皆已在那坐着，神情凝重。 眼见沈烟进来，沈母的神色才柔和了些，“烟儿，来娘这。” 沈烟也乖巧的走到沈母身边坐下，又看了沈父和沈珑一眼。 “阿爹，发生了何事？” 沈父抿唇，微低着头，声音低沉的开口。 “前段时间爹爹不是刚立了点小功吗，今儿早朝，赵大人也向圣上提到了此事。” “圣上龙心大悦，又不知怎的知道了我有两个女儿。” “刚好最近想为太子再纳妾室，便让我选一个女儿送去给太子为侍妾。” 其实以沈父的官位，沈家女儿入东宫，庶妃也是勉强当得的。 但是由于庶妃规制只能有两人，而东宫已有两个庶妃，而沈家女又还够不上侧妃。 所以只能做侍妾。 沈父说完，沈珑的泪珠已经悄然落下。 “爹，女儿不想去东宫......” 沈父眉头拧的仿佛能夹死苍蝇，语气沉重。 “我与你母亲又何尝愿意你们谁去？我只愿你们姐妹俩都能嫁个普通好男子，幸福一生便罢了。” 沈母闻言，握着沈烟的手也不自觉紧了几分。 “是啊，可是圣旨以下，我们也不敢抗旨啊......你俩谁去，爹娘都心疼，可却必须要去一个......” 沈珑咬唇不言，她也知道自己若不去，就得妹妹去，她也不想看到妹妹受苦。 可她放不下那人，怎愿去......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众人都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 沈母的视线无声的在两个女儿之间来回移动着。 几秒后，带着隐忍的哭腔道：“要不......要不......珑儿，你......” 沈珑听到沈母唤自己的名字，微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她。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一直细微抖动的肩膀，颤抖的幅度更大了些。 沈母看着女儿的样子，张了张嘴，抬起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沈烟看了看沈母，又看了看沈珑，心下一暖。 大概沈母是真的将沈烟视为己出吧，才会只考虑大小，不考虑嫡庶，下意识的让沈珑入东宫。 沈珑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妹妹，才会在明明有心上人，且自己是唯一嫡女的情况下，没有第一时间反抗。 沈烟伸出双手，一手抓住沈母抬起的手，一手拉过沈珑的手，交叠着放在自己大腿上。 沈母和沈珑都愣了一下，继而看向沈烟，不解的眼神询问着沈烟想要干什么。 沈烟露出原主标志性的甜甜笑容，语气平淡却认真，“娘，姐姐，我去吧。” “可我听说，东宫后院那是吃人的地方，你生性单纯，去了只怕危险重重......”沈珑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沈母也皱眉反对，“你姐姐说的对，而且我这些年教你们的，只是普通门户的主母当家之道，从未教过你们在皇室如何生存......这让娘怎么放心？” 沈父也想劝上一劝，沈烟连忙开口打断。 她的语气中满是自信，希望能以此让爹娘安心几分。 “爹，娘，姐姐，你们别怕，烟儿自有办法应对。” 沈烟并不是夸大其词。 毕竟上辈子的她便是宫斗冠军，更是已经活过一辈子的人了。 虽然这辈子她不打算像上一世那样，满满干劲向上爬，只想摸个鱼打发打发时间。 但是以她的本事，应对东宫后院那群人并不难。 可沈家人又不知道这些，即使沈烟说的极有自信，沈家人紧锁的眉头却未见半分缓松。 第2章 朴实无华的愿望 沈烟眼见父母和姐姐都是不太放心的样子，一咬牙松开沈母和沈珑的手，双腿一弯跪在地上。 沈母眼底闪过心疼之色，连忙想要将沈烟拉起，“烟儿，你这是做什么......” 沈父和沈珑也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神色复杂。 沈烟用了些许力道对抗沈母向上拉的动作，不愿站起来。 神情认真的看了沈父和沈母一眼，语气中带着真挚。 “阿爹，阿娘，天子之命不可违，我与姐姐总有一人要进宫。” 沈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了一眼沈珑。 “从小到大，姐姐都视我为亲妹妹，烟儿实在不愿姐姐去那吃人的地方。” “阿爹阿娘也待女儿极好，女儿不愿爹娘难做，女儿已经长大，也想为沈家做些什么，还请爹娘准许，让烟儿进东宫。” 沈父和沈母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沈母更是背过身去，吸了吸鼻子，抬手用指尖快速的擦了一下眼角。 良久，两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沈珑则是紧紧握着沈烟的手，声音哽咽。 “是姐姐对不起你，这种事关家族安危之事，本该我去......” 沈珑还未说完，沈烟便打断她，回握住沈珑的手。 “姐姐别这样说，没有谁天生就该牺牲的。” “咱俩肯定有一个要去，无论谁去了另一个都不必自责。” “而且你与那李小哥儿原本就互相有意，若是去了东宫岂不成了遗憾？” 李小哥儿，是沈家前两年救的一个落魄秀才。 那秀才也算有些文墨在身上，加上品性正直，所以即使沈珑与他互相有意，沈父沈母也并未多加阻拦。 沈珑闻言只是更加愧疚，轻轻抱了抱妹妹，小声道：“这份情，姐姐记着了。” ...... 当天下午，沈母还带着沈烟去了城郊的青山寺祈福。 在许愿时，由于四周无人，沈烟便大胆开口。 “惟愿太子殿下，一生平安顺遂，身体倍儿康健。” 一生平安顺遂，意味着成功做下一任皇帝，这样沈烟才能稳稳的摸鱼至最后。 身体倍儿康健，则是希望不用早早就防着哪个妃嫔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而且在亲密之事上，沈烟希望能有更好的体验。 这便是沈烟朴实无华的两个愿望。 沈母听完还不禁疑惑，“烟儿怎不为自己求些什么心愿？” 沈烟微微一笑，眸中熠熠生辉，“女儿有疼爱自己的爹娘和哥姐，便是这世上最幸福之人，已别无所求。” 沈烟不是说场面话，她心里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在现代，沈烟从有记忆起便是一个孤儿。 在穿书的第一世，又是一个孤儿。 这辈子好不容易让她遇到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别提多开心了。 沈母听完摸了摸沈烟的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 “傻丫头，你可是娘的小女儿，不疼你疼谁？好啦，天色已晚，咱们快些回家吧！” 沈烟用鼻尖蹭了蹭沈母的颈窝，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 第二天，沈母还准备隆重的回了趟娘家。 并请了她母亲身边的刘嬷嬷到沈宅，教导沈烟一些皇家的生存之道。 据沈母说，刘嬷嬷从前是在宫里伺候过贵人的，对宫闱之事知道的多些。 沈母拉着沈烟的手，语重心长道：“咱不求荣宠万千，也不求为家里铺什么路，只愿你多向刘嬷嬷学些明哲保身之法，平安度过余生。” 沈父也在一旁附和，“你娘说的极是，父亲和你哥哥也会努力往上爬，争取给你一个可依靠的母家。” 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刘嬷嬷来到沈家后，也并没有对沈烟敷衍了事，而是细心教导。 沈烟虽不需要刘嬷嬷指导什么生存之道，但人家毕竟在这个朝代的后宫中待过，也能给到沈烟不少信息。 于是她便虚心受教。 沈烟一直信奉一件事，三人行必有我师。 无论面对谁，那人身上总有比自己好的地方，若是虚心受教，学到了便是自己的。 刘嬷嬷在沈家给沈烟上了两天极速班，再设置了一些问题提问她，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便回去了。 宣沈烟进宫的旨意是说三日后，所以今晚便是沈烟在家度过的最后一天。 她只是侍妾，按理是不能带婢女一起进宫的。 但考虑到沈父的官位，还刚立了功，所以沈烟才被破格准许，带一名婢女进宫。 沈烟的贴身婢女叫青和，她是六岁被选上成为沈烟的近侍的。 青和身体素质极好，从小看着沈挚练武便跃跃欲试。 沈烟知道这事后，便向沈父和沈母说明了。 沈父沈母都是随性之人，问了儿子也说同意，便让青和有时间就跟着沈挚一起练武。 青和在练武方面天赋也极高，跟着练了十年左右，武功也是很不错的。 就是人单纯了点儿，所以这几日沈烟一直在给她恶补后院知识。 毕竟是要跟着她进东宫的，还是贴身婢女，肯定不能掉链子。 好在青和还算机灵，许多事都是一点就通，这让沈烟放心了不少。 ...... 今天便是沈烟入东宫的日子。 沈母起了个大早，亲自为女儿梳洗打扮，脸上满是不舍与隐忍。 待一切准备完毕，沈烟郑重的跟家人道了别。 便上了一顶简陋的小轿子，从沈家正门出发，被一路抬至东宫。 很快便到了东宫后院，作为侍妾，沈烟只能从小门进入，被送至一处院落前。 “小主请下轿。”轿夫低声道。 沈烟这才缓缓走下来，扶着青和的手站定，道了声谢。 又转身跟青和拿了一小块银子，递给轿夫。 “一点心意，您请拿去喝酒。” 轿夫满足的咧嘴一笑，指向院子的方向微俯身。 “好勒，这便是您住的地方，那您请吧，小的们先退下了。” 沈烟微微颔首，轿夫们一溜烟便不见了。 待目送轿夫们离开，沈烟先是观望了一下四周，人烟稀少，看的出来应该是较偏僻的位置。 又转过头来看向自己住的地方，上面写着“清凌斋”三个字。 青和也跟着念了出来，“清凌斋......怎么那么像尼姑庵的名字......” 沈烟失笑，瞥了青和一眼，“反正咱俩也是来这摸鱼的，管它呢，先进去吧。” 沈烟说着，又看了门上的几个字一眼，带着青和和一些行李走了进去。 第3章 巧合 院子还算是四四方方，一共有三间小房子。 简陋是简陋了些，好歹也是一方清净之地。 主仆两人放下行李，正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三个婢女和一个小公公走了进来。 为首的婢女带着众人朝着沈烟半蹲，恭敬道：“参见沈小主。” 沈烟粗略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后院派来侍奉她的。 那侍妾的生活还算可以嘛，加上青和，她有四个丫鬟和一个太监，也算不错了。 活过一辈子的人了，沈烟比较容易知足。 “都起来吧。”沈烟声音淡淡，像是个温柔的主儿，可细听还是带着一丝威严。 毕竟上辈子都做到了太后，沈烟可太懂拿捏下人的语气了。 四人这才缓缓起身，为首的婢女再次福身，自我介绍道：“奴婢闻月，见过小主。” 沈烟脸上一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可当她听到“闻月”这个名字，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是......巧合吗？ 沈烟微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伸出手虚扶了一下闻月，“起来吧。” 闻月起身后又侧到一边，身后的三人便落入沈烟的视线里。 闻月依次伸出手指向三人，介绍道：“这是翠儿，这是萍儿，这是小顺子。” “奴婢是您的近侍，清凌斋的掌事宫女，翠儿和萍儿负责日常起居琐事，以及一些粗使活，小顺子则是负责一些粗重活和跑腿活。” 沈烟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定定的观察着闻月的言行举止。 像，真的是太像了...... 看来她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单独询问一下闻月。 待闻月介绍完，众人都福身等着沈烟叫起来。 沈烟却迟迟未开口。 翠儿和萍儿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闻月和小顺子则是一脸的平静，甚至闻月脸上还带着淡然自若的笑容。 沈烟很满意，这才嘴角一勾，露出温和的笑容，并朝着青和招了招手。 青和会意，再次拿出一些碎银，分发到四人的手里。 沈烟的声音从他们头顶响起，“打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的人了，我这人好说话，也不好说话。” “若是好好做事，安分守己，自然有你们的好处。” 沈烟说着，压低了声线，“但若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就别怪我不顾念主仆情分。” 沈烟的声线再次抬高，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 “当然啦，我这人随性的很，公共场合咱们要规矩些，但是私下，咱们便可随意些。” 沈烟每说一句，闻月都忍不住想要抬头瞥她几眼。 这些话......怎么这么耳熟...... 沈烟也注意到了闻月的神情与小动作，内心的想法更肯定了些。 沈烟说完，青和也刚好分完了银子，众人便再次蹲下，齐声道：“是，奴婢\/奴才谨遵小主教诲。” 沈烟这才微微伸手，向前俯身温和道：“好了，都起来吧。” 说着又拉着青和往前一些，“这是青和，自小跟着我的，以后便和闻月一样贴身伺候我，当然了，闻月还是掌事宫女。” 一个贴身婢女，两个粗使宫女，一个小太监，是侍妾位分本该有的下人指数。 但是沈烟的身份做侍妾稍微委屈了些，加上沈父立了功。 皇后这才在同意了青和一起入东宫的同时，还是给了三个婢女。 众人再次答是。 “好了，把我带来的那些个东西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忙去吧。” 沈烟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道。 众人便规矩的退下。 ...... 到了晌午，便有人准时将沈烟的吃食送来。 闻月将其一一摆出，和沈烟预想的大差不差，一小碗米饭，一小碟荤菜，两小碟素菜。 青和好奇的观察着，小声道：“这菜色看起来，似乎比家里还差些，奴婢还以为东宫里的膳食，再怎么着都会比咱家里好些吧。” 沈烟微微一笑，优雅的拿起筷子品尝起来。 “也还行吧，本来我就是侍妾，在这里连个正经主子都算不上，是这样的吃食也很正常。” “不过吃起来还算不错，可见虽然菜色简陋，但是师傅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沈烟上辈子也是从宫女开始的，别的本事不说，适应能力自然是极强的。 而且她这辈子对于往上爬，没有太大的积极性。 目前来说，沈烟只想完全把太子当东家，把这儿当个员工宿舍。 再适当的要一点点东家的宠爱，让他不至于完全忘记有她这个人即可。 至于晋位分，那便讲究个顺其自然。 有需要就努力，没需要就算了，能摸一天鱼，就摸一天鱼。 当然了，沈烟之所以敢这么淡定，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她的家族，她的父亲和哥哥，将来在朝堂上都会有一定的影响力。 这辈子只要她稳住，别被别人谋害，她便可以躺赢到最后。 这是最舒服的存活方式了。 ...... 到了晚上，沈烟特地让青和去准备沐浴的事情，将闻月叫到自己跟前，让她帮自己拆卸妆环。 沈烟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身后的闻月。 试探性的问道：“看你做什么事情都稳妥熟练，以前是伺候哪位贵人的？” 闻月一愣，思绪有些飘忽，又很快低下头。 “奴婢......奴婢以前伺候过一位很好的主子，只不过已经分开许久了。” “因何分开？”沈烟故作随意的提问着。 闻月抿了抿唇，顿了一下才回答，“因为奴婢生了一场病，所以离开了那位贵人，后来奴婢病好了，便被卖到东宫来了。” 听着闻月的回答，沈烟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内心已然是波涛汹涌。 上辈子她的贴身婢女，便是叫闻月。 从沈烟第一次侍寝之后，闻月便被派去贴身照顾她。 刚开始的闻月也是天真懵懂，主仆两人历经各种风雨。 最后才成了太后和嬷嬷，所以情谊非常深。 而闻月最后离开她的方式，就是生了场病，加上常年劳作，这才去世的。 通过今晚的试探，加上早上的观察。 沈烟虽然有些难以相信，却也还基本可以断定，闻月也跟她一样，穿到这本书里了。 “其实我早上对你们说的那些话，是我以前就说过的，而且还有最后一句没说。” 第4章 请安 闻月刚好将沈烟的耳饰放到桌子上，闻言动作一顿。 随后又默默收回手，继续低头干活。 “是什么话，还请小主告知。” 沈烟拉住闻月的手，整个人也侧向一旁，神色认真。 “最后那句话是，我以前本就是宫女，自然也知道底层的不易，定不会轻易为难你们。” 闻月差点拿不稳手中的耳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烟。 “娘娘......难道你也是......” 沈烟知道闻月猜出来她便是上辈子的主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轻点头。 “嗯。” 闻月捂着心口，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踌躇了半晌只好跪下。 “奴婢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您说的话竟和......一模一样！” 闻月说着，眸中已然带上水雾，神色激动，“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再遇上您！” “奴婢也不知怎的，明明已经死了，可再次清醒过来却到了这具身体上，不久后便被卖到东宫来。” “前几天听说有位即将进来的小主叫沈烟，奴婢寻思沈烟......上辈子便是您的闺名，于是自请来了这里伺候。” “但是那时奴婢全然没想过您也是重生到这儿，只是单纯想着同名同姓，有个念想罢了，这下可太好了！” 沈烟淡笑着将闻月扶起，“是啊，我早上听你说自己叫闻月时，也有些错愕，内心不知怎的，总希望眼前人是你。” “虽经历过一世，但在这里我还只是初来乍到，若是身边能有一个你，我定是安心不少。” 主仆两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分享着在异世重逢的喜悦。 直到青和准备好了沐浴所需的热水和衣物，沈烟才带着闻月去了沐浴间。 待梳洗完毕，沈烟便躺到床上。 “小主早些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去向太子妃和侧妃、庶妃们请安呢。” 闻月帮沈烟整理着床铺，叮嘱道。 ...... 次日，闻月早早便叫了沈烟和青和醒来，开始梳洗打扮。 坐在梳妆台前，闻月熟练的帮沈烟挽发，做的都是偏简单些的式样。 最后一只不太显眼的青玉簪固定上去，再带上一副简单的耳饰，便算大功告成。 一旁的青和还以为闻月是不会梳头发，好心探头询问。 “闻月姐姐，你是不是没学过怎么梳发髻，需不需要我教你？” 沈烟闻言噗嗤一笑，闻月也忍俊不禁。 见自家姑娘笑了，青和挠了挠头。 “姑娘笑啥，我真不是瞧不起闻月，只是这发式也太简约了些。” “我会很多又复杂又好看的，时兴的经典的我都会，你若是需要我真可以教你。” 闻月温柔道：“不是我不会，只是咱们第一次去向太子妃请安，身份又比较微末，还是不要太出挑的好。” 闻月看着眼里带光的青和，仿佛看到上辈子刚开始伺候沈烟的自己。 当时沈烟也是像这样跟她说的。 青和似乎也懂了一些，低头虚心受教，“原来如此，好嘛，又学到了一点。” 沈烟只是笑着看着，她也知道青和虽然单纯，懂得少，但不会乱说话。 不过是在自己人面前，才有啥说啥罢了。 ...... 简单用过早饭，沈烟便带着闻月去了流云殿。 那是太子妃居住的地方。 用早膳时，闻月便简单的跟沈烟说了后院的一些情况。 后院的位分从高到低分别是太子妃、侧妃、庶妃、侍妾、通房。 太子妃一，侧妃和庶妃二，侍妾和通房则不计其数。 目前已有一位太子妃，一位伊侧妃，还有一位李庶妃和一位陈庶妃。 侍妾的话本是没有的，但昨天和沈烟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吴侍妾。 据说原是后宫哪位贵人的庶妹。 所以现在便有了两个侍妾。 沈烟扶着闻月的手进了流云殿，一路上都是微低着头。 在走廊处快拐弯时，却被身后的女声叫住。 “想必前面这位便是沈妹妹吧？” 沈烟闻言回头，便瞧见一粉衣女子朝她走来。 那女子腮红打的极深，笑容张扬明艳，眉眼间隐约可见傲气。 沈烟微微颔首，声音温柔婉约，“这位便是吴姐姐吧，妹妹有礼了。” 吴侍妾走到沈烟身边，随意摆了摆手，“既然一起到了，那便一起进去吧。” 沈烟依旧是得体的笑容，“吴姐姐请。” 感觉自己受到尊重的吴侍妾，头不由得抬得更高了些。 也不和沈烟互相推脱，自顾自便走了进去。 沈烟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乖巧的跟在后面。 两人到的比较早，太子妃还未曾出来，便有侍女指引她们到殿中。 殿中正前方是一个主位，想必是太子妃的位置。 下方是左右各一排椅子，相对而放，一排有四张椅子。 每两张椅子之间，会放置一张方桌。 侍女指引着沈烟和吴侍妾，到第三排两个相对的位置坐下。 吴侍妾眉头一皱，当即便问道：“敢问，上头不是只有一位侧妃与两位庶妃吗？” “我俩怎么会是并排坐，不是会有一个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吗？” 指引的宫女语气淡淡，“听吴侍妾这意思，难道您觉得两位庶妃有哪位能与侧妃娘娘并排坐？还是您能与哪位庶妃并排坐？” 吴侍妾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贴身婢女不着痕迹的一拉，她只好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沈烟只是朝着婢女淡淡一笑，道了声多谢便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吴侍妾却似乎没了兴致，不愿再多说什么。 沈烟也不多言，只是乖巧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颔首，闭目养神。 过了一小会儿，门口先后响起通报声。 “李庶妃到，陈庶妃到！” 沈烟和吴侍妾连忙站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盈盈福身。 “参见李庶妃，参见陈庶妃。” 两名女子结伴而入，看着面前行礼的两人，对视一眼后一人扶起一个。 “都起来吧。” 靠左边坐下的是陈庶妃，靠右边坐下的是李庶妃。 沈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人。 左边的陈庶妃神色淡淡，仪态也格外端庄。 言行举止都透露着温柔大方，看向沈烟时也带着温和的笑意。 右边的李庶妃笑容则比较勉强，行为举止有些匆忙。 还时不时四处张望，神色复杂，有艳羡、嫉妒、不甘等等，只不过都极力隐藏。 四人依旧是相对无言，不过一会儿又有一声通报打破了平静。 “伊侧妃娘娘到！” 第5章 冰碗 四人又连忙站起身，向着门口行礼，“参见伊侧妃！” 门口进来的女子穿着一袭湖蓝色锦裙，手里拿着绣着金丝线的玉骨扇，动作优雅大方，下巴微微上抬。 狭长的凤眼中带着贵气与淡漠，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行礼的几个妃妾，便自顾自的向里面走去。 待走到第一个位置坐下，看众人丝毫不敢有所动作的样子，满意的扇了两下扇子，唇瓣一张一合。 “都起来吧。” 四人这才站直身体，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安静的坐下。 “天气真是热呀，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拿些个冰碗奉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妃姐姐薄待了我们去呢！” 伊侧妃见四人安静如鹌鹑，忽的就没了调侃的欲望，转头瞪着旁边站着的小婢女就开始输出。 小婢女闻言颤抖的答了声是，从侧门慌慌忙忙的便跑了出去。 伊侧妃用扇面捂着鼻子和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是被小婢女慌忙的样子逗乐了。 “瞧儿，真是有趣儿，本侧妃从前养的大福儿都没这么听话呢！” 伊侧妃说完，身后的贴身婢女连忙附和着。 “想必她也是知道娘娘有孕，定是不敢怠慢了娘娘去，毕竟娘娘若是有半分不适，那便是肚子里的小皇孙不适了。” 伊侧妃似乎就等着婢女说出这话，听完又满意的捂嘴一笑，还看向下位的妃妾们。 “你们说，柳芝说的对吗？” 又是侧妃，又有身孕，应该没有哪个不知死活的会去跟她唱反调吧？ 但沈烟也不做出头鸟，只是低着头，直到李庶妃先开口称是，沈烟这才盈盈一笑，恭敬的说是。 陈庶妃也紧随其后，就连一向傲慢的吴侍妾，在对上伊侧妃询问的目光时，也只能悻悻的点头称是。 伊侧妃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把玩着手上的白玉镯。 当然了，这种尴尬的气氛没有坚持太久。 很快殿外便响起通报声，“太子妃娘娘到！” 除了伊侧妃，另外四人皆是迅速站起身，朝着门外半蹲行礼。 “参见太子妃娘娘！” 伊侧妃则是等到太子妃完全进了门，目光落在她身上之后，才不情不愿的起身，稍微往前福了福。 “请太子妃娘娘安。” 太子妃穿着一袭暗紫色长裙，额前还戴着一条珍珠抹额，衬得整个人华贵大方。 她优雅的穿过人群走向上位，清脆又带有威严的声音从众人头上响起。 “妹妹们都起来吧，赐座。” 太子妃说着，扶着贴身婢女的手走到上位，一个华丽的转身，扶着扶手悠然坐下。 几乎是太子妃坐下的同时，伊侧妃也扶着侍女的手坐下了。 下位的四个妃妾便不敢，都是等到太子妃完全坐好才陆续坐下的。 太子妃眸光一转，看向轻轻抚着肚子的伊侧妃，似笑非笑的问道：“听说侧妃妹妹嫌弃流云殿太热？” 伊侧妃丝毫不惧，直视着太子妃的目光，娇嗔道：“姐姐，谁不知道你节俭。” “可是夏季炎热，底下这些妹妹们身体又都很虚，这不喝些冰碗，小心中暑呀。” “到时候若是中暑了，看病吃药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完伊侧妃的话，太子妃只是微微一笑，侧头看了看身边的贴身侍女。 侍女会意，微抬头朝门口喊道：“端上来吧！” 话音落，便有陆陆续续几个侍女，端着透明的冰碗上来。 随后依次放到太子妃、陈庶妃、李庶妃、吴侍妾以及沈烟手边。 沈烟见伊侧妃面前没有冰碗，眼神一敛，便知这太子妃定是要立威了。 果然，一开始侍女们将冰碗端上来时，伊侧妃的脸上有过短暂的得意。 一是觉得自己让太子妃吃瘪了，二是替底下的妃妾们争取了冰碗，让她脸上有光。 可看着端上来的冰碗都没有自己的，她的脸色也不自觉越来越难看。 直到最后一份冰碗在沈烟面前放好，伊侧妃终于坐不住了。 她抬头看向太子妃，语气中带着些许质问，“姐姐，你这是何意？” 太子妃故作看不懂伊侧妃的质问，眉目含笑，“妹妹在说什么？” 伊侧妃用护甲敲了敲自己身边的桌子，“姐姐为何独独不给妾上冰碗？当然了，妾也不是贪图那一口吃的。” “只是姐姐这样做，难免让妹妹觉得，是因为刚刚好心提醒姐姐，姐姐反而恼了。” 太子妃连忙摆手，语重心长道：“妹妹这话，就有些多思多虑了，孕期多思多虑可不好。” “没给妹妹上冰碗，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你现在可正怀着孕呢，实在不宜多吃冰的。” “当然了，我肯定也不会让妹妹没得吃，这多尴尬不是？来人！给侧妃娘娘把补汤端上来。” 大热天的喝补汤，伊侧妃可有的受了。 底下的几个妃妾都面面相觑，不自觉放慢了呼吸，生怕上头俩人那个不如意了拿自己开刀。 沈烟闻言内心了然。 果然，伊侧妃刚刚在流云殿中训斥了那个小婢女，又阴阳太子妃办事不周。 这一通骚操作下来，爽文女主太子妃能放过她吗？那肯定不能。 听到太子妃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喝补汤，伊侧妃差点气晕过去。 可话都被太子妃说完了，伊侧妃一时还真找不到理由来堵太子妃的嘴。 眼见伊侧妃坐立不安，太子妃脸上始终带着淡笑，却没有过多的得意之色。 沈烟看向太子妃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赞赏，处理方式不敢说完美，但这表情管理，是真的很不错。 不多时，便有婢女端了一碗补汤进来。 那补汤被熬的发白，上面还飘着红枣枸杞。 汤上的烟雾随着婢女走动不断的向后飘，待走到伊侧妃身边时，已经是一屋子的香气。 端补汤的婢女，正是一开始被伊侧妃训斥的那一个。 只见她缓缓将手中的补汤放在伊侧妃的桌面上，低着头道：“娘娘请。” 那汤也不知是用什么炖的，有孕的伊侧妃只闻到一丁点味道，便忍不住作呕。 她连忙拿帕子捂住鼻子，嫌弃的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什么味道，腥死了，快拿开！” 身后的柳芝连忙将汤挪远了些，伊侧妃这才好受了一点。 太子妃朝那婢女抬了抬手，示意她退下。 随后换了个姿势，云淡风轻的看向伊侧妃，淡笑道：“妹妹，这补汤对你腹中的小皇孙极好。” “这是知道你们今早来请安，我特意命人熬的，你可别辜负了我的好意。” 第6章 此摸鱼非彼摸鱼 伊侧妃被那汤的味道呛的实在难受，只好站起身走到对面的位置坐下。 “多谢姐姐好意了，妾也知道您是为妾和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但是这种汤以后还是不要熬了。”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这汤妾闻着实在是不舒服，喝下去了只怕也是折腾，只能辜负姐姐好意了。” 太子妃也没有过多强求，只故作叹息，“那好吧，本来还想着给妹妹补补身体，看来只好作罢了。” “既如此，那便只好委屈伊妹妹，看着其他妹妹们喝冰碗了，来人，给伊侧妃看茶！” 太子妃说着又皱了皱眉，像是忽然想起般道：“哦，不对，怀孕的人也不宜饮茶，那只能......给妹妹上一杯热水了。” 伊侧妃看着太子妃表面关心实则立威的举动，扯着手帕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笑容勉强。 “不用了，反正也只是请个安，很快就回去了，院子里多的是能喝的东西，不差这一点。” 太子妃依旧我行我素，命令婢女给伊侧妃上了杯水。 还安抚道：“我懂，我当时怀婳儿时，也是这么辛苦的，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其实喝水就是最好的，妹妹可要多喝水哦。” 太子妃有个女儿，今年三岁，也是太子唯一的一个孩子，即凝悦郡主，小名婳儿。 伊侧妃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姐姐说的极是。” 两人之间的战争这才算结束。 待众人吃了一小会冰碗后，太子妃才朝着末尾的位置看了看。 “昨儿新进来的两位妹妹，上前来给本妃瞧瞧吧。” 沈烟和吴侍妾对视一眼，款款起身，走至殿中央。 沈烟始终都是微低着头的样子，吴侍妾则是将头微微抬起。 “请太子妃娘娘安！” 两人说着，又规矩的跪下，给太子妃行了个大礼。 太子妃微微一笑，朝面前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说着侧头看了身后的婢女一眼，婢女立刻会意，端着个盘子便走到行礼的两人面前。 盘子上放的是两个打开的小盒子，里面是一个翡翠手镯。 “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一点小心意，就当是给两位妹妹的见面礼。” “望你们二人以后能和其他姐妹和谐相处，最好是能早日诞下太子后嗣，也算是功德一件。” 沈烟和吴侍妾恭谨的接过手镯，再次朝太子妃行礼谢恩。 “谢太子妃娘娘赏赐。” 两人又分别向伊侧妃和两个庶妃问安，只不过行的是半礼。 太子妃又和她们聊了会天，了解了些基本情况之后，便称自己乏了，让众人退下。 沈烟这才带着闻月出了流云殿。 抬头看了看天，距离用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趁着早上天气还没有那么闷热，沈烟便想在后院四处逛逛。 就当是熟悉一下环境。 当然了，前院她自是不能去的，也就只能在她住的地方附近瞎晃悠罢了。 她身份低微，也没什么母家势力，更是刚入东宫，住的地方自然是偏到了犄角旮旯里。 但有时候位置偏僻，也会更有趣味。 若是贪玩想做点什么，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简单观察了一圈之后，沈烟发现，清凌斋往左约莫五六米的位置，就有两棵老树，树干厚实，适合架秋千。 而往右有条小路通至屋后，再往前走些有条水流，也不知从何处通来，更不知通往何处去。 神奇的是，里面还有鱼，只不过大小不一。 看到水流时，青和还兴奋的拍手，“小主，这么说咱可以下去抓鱼了？” 这身体的原主不过才十五六岁，沈家又家风比较开明，原主也是贪玩的性子。 所以还在家时，原主便和青和做过不少好玩之事，这其中就包括下河摸鱼。 沈烟失笑，不得不说她来东宫确实是打算来摸鱼的，但此摸鱼非彼摸鱼。 不过她也不想让青和举觉得，自己和以前差太多，只好模糊应下。 一旁看着的闻月则是一直憋着笑。 青和见闻月憋笑，好奇问道：“闻月姐姐，你笑什么？” 闻月轻咳两声，总不能说她伺候了沈烟一辈子也没见她摸过鱼吧？ 只好随便扯了个借口，“我只是很难想象，小主下河摸鱼是怎样的场景。” 青和一听忍不住夸起自家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姑娘......小主在家时，抓鱼可准了，一抓一个准！” 沈烟：“......” 这算是在给她上压力吗？她可不会抓鱼啊！ 见闻月还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青和还以为是她不信，连忙怂恿起沈烟。 “小主，闻月姐姐不信你！咱这就下去抓给她看看？” 沈烟连忙摆手，轻咳两声说道：“算了吧，我已经很久没抓了，待会抓不到，岂不是证实了我不行的说法？” 刚消停会儿，一旁的小顺子又凑上前来，“小主，抓鱼奴才在行，烤鱼奴才也在行，要不奴才下去捞两条上来，给小主解解馋？” 沈烟：“......” 今天就跟这鱼过不去了是吧？ 沈烟视线一转，连忙转移话题，“等下次吧，趁着午膳还没来，咱们在院里找找看有没有材料，做个秋千吧？” 眼见青和的视线还是停留在那水里的鱼上，沈烟和闻月一个对视，一人拉着青和一只手就往回走。 “走吧走吧，做秋千好玩些。”沈烟一边拉着青和一边道。 沈烟一行人里，小顺子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真正称得上会武功的，只有青和。 可刚刚青和的注意力全被河里的鱼吸引了去，加上是在东宫里，太子身边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所以青和也就没有那么警惕。 所以谁都没发现，在水流对面不远处的树上，躺着个黑衣制服的少年。 少年绑着高马尾，腰间别着一把佩剑，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在沈烟她们发现这处水流之前，这里一直十分安静。 所以这少年总喜欢在这打个盹，偷个懒。 在听到沈烟她们的声音时，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少年不自觉坐起身来，眯着眼睛又往沈烟脸上看了两眼。 这不是前几天他陪太子去青山寺时，看到的那个女子吗？ 没错，这个少年正是太子身边的护卫之一，名为晨初。 当时看完沈烟许愿，晨初便和太子在猜测。 这女子应该就是要进府的两个侍妾其中一个。 第7章 孤很老吗 晨初可记得真切，他当时还笑话道：“倍儿康健，听着像是给长辈祈福的。” 话音刚落，同行的另一个护卫眼中立马闪过同情，脸上就写着三个字。 你完了。 下一秒，云玱言便似笑非笑的看向晨初，“孤很老吗？” 晨初从小便跟着太子，岂会看不出这是太子要收拾人的表情。 当下就乖巧的跪在地上，“主子，我错了。” 云玱言将手背于身后，声音淡淡却不容置疑，“自己去找问风领罚。” ...... 晨初收回思绪，不敢耽误片刻，干脆的从树上跳下，扫了扫屁股便朝外跑去。 他得去查明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好回去向云玱言禀报。 而且若是前面那院子真住了女眷，他以后也不方便在这里打盹了。 心下想着，晨初马不停蹄的往府务总管处赶去。 他是太子身边的人，都是帮太子办事的，自然查东西也简单。 在确认清楚之后，晨初又马不停蹄的跑向书房找云玱言。 正值晌午，书房内清凉的同时，飘着一阵若有似无的乌木沉香。 书桌的后面，则是一排连着一排的木质书架。 一位身着暗紫色袍衫便服的男子正站在那，一手叉腰，一手拿书，皱眉研究着什么。 男子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压迫感。 再往上瞧，眉眼深邃，五官立体宛若天神雕刻，眉眼间的慵懒与睥睨，也衬得他更加清冷矜贵。 此人正是当朝太子，云玱言。 晨初轻轻敲着门，直到听到一声低沉的“进”，才敢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进去。 来到书桌前，晨初俯身单膝跪地。 “主子，那日在寺院见到的那个许愿的女子，属下已经查明身份。” 云玱言眉峰微挑，微侧头道：“哦？是谁？” “果然是新进来的两位小主之一，通政司参议沈进舟次女，沈烟。” 云玱言转过身来，将书随意扔在桌子上。 手掌撑着桌面，歪着头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晨初如实相告，“属下平时喜欢在清凌斋往前十米处的水流边打盹，今天无意中听到一女子带着几个仆从在水边说着话。” “似乎是在说要......抓鱼？属下被吵醒了便看过去，这才认出那位小主正是咱们那日在青山寺看到的女子。” 抓鱼？还真是特别的爱好。 云玱言低头听着，忽的抬眸扫了晨初一眼，眼底带着探究。 晨初立刻绷直身体，补充道：“主子放心，那清凌斋住了小主，属下以后绝不会去那，定会换个地儿打盹！” 云玱言被晨初正经的样子逗的轻笑一声，抬手道：“行了，孤知道了，下去吧。” 晨初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后退了出去。 云玱言拉开椅子，坐了上去，抬手撑着额头思考着。 那日他正与属下在青山寺办事，经过青山寺正殿左侧的隔间时。 便看见一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女子，跪在正殿内，闭着眼许愿。 若只是单纯生的好看，云玱言倒是不在乎。 只是当时四周极其安静，他又是习武之人，听力极好。 所以即使隔老远，他也还是听见了那句，“惟愿太子殿下，一生平安顺遂，身体倍儿康健。” 跟自己相关的事情，云玱言自然忍不住放慢脚步，看了过去。 只见那女子又睁眼起身，与母亲言笑晏晏。 她的五官精致灵动，笑容也因为发自真心而更加吸引人。 所以云玱言看了一眼后，又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真的会有人，能与父母这般亲密吗？ 没体会过这种感觉的云玱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对沈烟也多了一丝好奇。 也就是这时，一旁的晨初乱入，说了那句“听着像是给长辈祈福”。 云玱言有些懊恼自己，竟因为一个女子失神。 加上晨初这句不过脑子的话，脸色立马就黑了几分。 当然了，云玱言也存了逗晨初的心思在里面，所以让他去找护卫头领问风领罚。 问风向来照顾最小的晨初，自然也不会罚的有多重。 收回思绪，云玱言又想起今儿早朝后，在书房，皇帝对他说的话。 “太子勤政是好事，但绵延后嗣一样是为长远计，你看看你几个兄弟，最少的都有三个孩子，你才一个女儿，这怎么行？” “别只知道沉浸于书房，要不就是到处跑，有时间多跑跑你后院，如今还多了两个侍妾，太子也该想想以后！” ...... 另一边的沈烟，也是到傍晚才将秋千完全做好。 因为中午实在太热，他们做了一半便停止了，剩下一些收尾工作是到傍晚才去做的。 而就在做完秋千后，沈烟刚坐上去准备享受，便有一个传令公公走了过来。 “请沈小主准备着，太子殿下今晚会来您这。” 话音落，除了沈烟和闻月相对淡定些，其他几人都格外激动。 但沈烟也不想因淡定被当做奇怪的人，只好也表现出一些吃惊与喜悦。 “是，谢公公告知。”沈烟微微颔首，举止优雅。 待传令公公走后，沈烟的清凌斋里又陆陆续续迎来了几波人。 都是内庭的人。 来来回回几次，搬了很多新的物件过来，还亲自帮着小顺子等人换好。 沈烟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估计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侍寝，所以先前给她的东西都比较敷衍。 现在看到她第一个侍寝，又以为她要飞黄腾达了，害怕太子看了不满意，或者用着不舒服。 又巴巴儿的跑来换了。 活过一辈子的沈烟早已见怪不怪，这么一想，她还真得好好伺候这位太子东家。 只需要他对自己稍微上心一点点，自己的生活应该就很不错了。 待内庭的人走后，下人里面除了闻月，嘴巴都张的仿佛能放下鸡蛋。 青和摸着桌子，眨了眨眼睛感叹道：“我勒个乖乖，我还以为咱刚来时用的这些物什是正常的呢，没想到还可以更好啊！” 翠儿也忍不住感慨，“特别是这张床，这......睡五个小主都够了吧......” 沈烟失笑，但也因此将目光放到床上去。 是啊，这床才是太子殿下主要待的地方，怪不得这么用心，从款式到用料都十分讲究。 “好啦好啦，先伺候小主用膳和准备着吧，晚些时候太子殿下可就来了。” “该配的东西内庭已然配好，若是咱们有啥准备不周的，到时候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闻月这话一出，其他人才连忙收回下巴，又开始忙着自己的事情。 第8章 侍寝 在沈烟进东宫前，刘嬷嬷曾给她科普过，太子并非沉迷声色之人。 相反的，他十分勤政，少有时间会在后院。 这用现代的话说，叫工作狂。 也正是如此，沈烟从未想过短时间内可以侍寝，她以为她要摸鱼一段日子。 可这才进东宫第二天，此次也并非只有她一人进来，为何她会是第一个侍寝的？ 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有那莫名其妙的主角光环，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沈烟可不做糊涂鬼，她打算今晚寻个合适的机会。 在不引起太子警惕的前提下，探探口风才行。 ...... 随着夜色逐渐降临，已然梳洗好的沈烟穿着一袭纯白色衣袍，静静坐于床前。 屋内只点着两根烛火，昏暗静谧。 沈烟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只用一根木簪盘着上半部分，额前还散落着几缕碎发。 刚沐浴完的她未施粉黛，白皙滑嫩的脖颈处还有几滴水珠，淡淡的玫瑰花香环绕着周身。 她生的极好，在昏暗摇曳的烛火下，五官轮廓依旧清晰。 未穿鞋的脚乖巧的待在床边，平添几分别样的韵味。 云玱言一推门，便是见到这样的一副场景。 他的眸子黯了黯，看清微微颔首的女人的模样，背着手走了进去。 门很快被守在外头的人关上。 沈烟自然也听到了推门声，可她却没有抬头。 只待那双黑色锦鞋走到自己的视线内，才缓缓站起来，俯身行礼。 “婢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她的声音怯生生的，却又格外空灵悦耳。 云玱言一个转身便坐下，朝她抬了抬手，声音淡淡，“平身。” “谢殿下。”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这女人还有两副面孔呢。 现在倒是和前几日，寺庙内谈笑时的模样全然不同。 但不可否认的是，沈烟现在这副样子，在这样的场景下，倒是挺勾人的。 随着沈烟行礼的动作，原本就宽大的衣袍已然滑落一边。 她的锁骨清晰可见，瘦小的肩膀更是快要挂不住那衣襟。 这若是落下来...... 想到这，云玱言眼眸一深，微侧身，声音几乎压在嗓子里，“坐。” 沈烟也不多扭捏，大大方方的站上床阶，缓缓坐下。 “准备好了吗？”云玱言靠近了沈烟一些，轻声问道。 沈烟呼吸放轻了些，鼻腔中传出“嗯”的一声。 得到肯定的答案，云玱言将沈烟放平在床上，整个人便俯身上去。 他的身上带着浓厚的乌木沉香，掺杂着荷尔蒙的气息，冲击着沈烟的鼻尖。 一瞬间，沈烟仿佛看见了之前梦里那个白衣男子。 这难道是预言梦？ 看着沈烟有些走神的样子，云玱言有些不满。 于是轻咬了一下沈烟的唇角，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痛感让沈烟微皱了皱眉，忍不住发出了嘤咛声，更像只小猫了。 “侍寝还敢走神？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云玱言俯身在她耳边，声音夹杂着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处。 回过神来的沈烟，也感受到了云玱言的低气压。 这可是她的东家，自然不能让他觉得自己业务能力不行。 于是乎，沈烟深呼吸一口气，小声的说了句，“婢妾错了。” 而后伸出手环住身上男人的脖子，微仰起头在他耳边低语。 “婢妾定会让殿下满意，将功折罪。” 云玱言舌尖顶着腮帮，好奇的瞥了沈烟一眼。 这女人倒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子。 “好，那让孤看看你的本事。” 云玱言说着一个翻身躺在床上，示意沈烟进行下一步动作。 沈烟也听话照做，重来一世的她，这些撩拨人的功夫可谓是信手拈来。 动作娴熟的同时，每次看似不经意的与云玱言对视，实则都是精心设计。 木簪并未完全将秀发盘紧，在沈烟又一次甩头后，发簪也跟着掉落一边。 头发也随之散落下来，拂过云玱言扶着她的手臂。 沈烟故作意外，抬头看了享受的男人一眼。 眼神像小猫，三分害怕，三分柔情，四分妩媚。 昏暗的灯光，凌乱的发丝，纯欲的眼神。 被撩拨的不行的云玱言终于按捺不住，由被动享受转换为主动出击。 他靠近沈烟的耳垂，声音沙哑，“孤很满意，接下来，轮到孤了。” 沈烟眼神柔如水，声音娇弱，“相信殿下定比婢妾要更厉害些。” 沈烟狡黠一笑，嘿嘿，目的达到了。 男人嘛，不是你用力伺候他就好的。 高端的猎人往往让猎物自个儿进笼子。 干嘛非得伺候他伺候的要死要活的，只需要适当的撩拨他，他自个儿巴巴的就开始干活了。 而沈烟，只需要配合着他，换姿势，再时不时发出几声满足的又好听的声音足矣。 这样她也享受了，男人的身心也得到了满足，双赢。 云玱言还是有点东西的。 一开始沈烟还能掌控住局面，什么时候给出什么反应，她游刃有余。 可她做的越好，就越能激起云玱言体内的兽性，这让他的精力也愈发旺盛。 一直到后半夜，看着宛若一滩水般软在他怀里的，大汗淋漓的沈烟。 他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了她。 本来沈烟还想旁敲侧击一下为何忽然传她侍寝，现在根本没那力气，也根本开不了口。 看着女人满身的印记，云玱言也有些讶异。 他一直觉得召幸她们不过是例行公事，所以从未如此疯狂过。 无论是对后院的哪一个女人。 可今晚是怎么回事？ 云玱言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但在沈烟侍寝的过程中，他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只感受着身体传来的，最直接的反应。 而沈烟给到他的回应，也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以至于让他沉沦。 当然了，当理智慢慢占据头脑，云玱言还是那个云玱言。 闻月早已熟练的准备好了水，供云玱言和沈烟清洗。 翠儿和萍儿则是趁着二人清洗的间隙，快速的清理刚刚的战场。 等到二人沐浴完毕，才再次回到床上躺下。 云玱言躺下的第一句话便是，“孤的身体，可还称得上倍儿康健？” 一开始沈烟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迷迷糊糊的应着，“殿下何意？” 吃饱喝足的云玱言心情似乎很好，耐心的再次解释。 “烟儿进东宫前，不是曾在青山寺祈愿，希望孤能平安顺遂，身体倍儿康健吗？” 第9章 我搁梦里学的 大概是觉得好笑，云玱言特意在“倍儿”上加重了字眼。 沈烟闻言清醒了些，看样子，自己在青山寺许愿时被云玱言听见了。 也不知道云玱言若是知道了，沈烟这两个愿望并非字面意思，会是什么感觉...... 沈烟垂下眸，思绪一转回复道：“原来是那日许愿被殿下听到了。” “婢妾没什么大理想，就希望自己的夫君哪哪都好，殿下也要取笑婢妾吗？” 沈烟侧身躺着，微微颔首做足小女人姿态，声音软糯带着不易察觉的撒娇。 她把语气拿捏的刚刚好，并不会让云玱言感觉自己被埋怨，被质疑。 而是觉得有趣，情不自禁想要与她多说些话。 果然，云玱言忍不住侧头看她，语气轻缓，“孤自然不是取笑你。” 沈烟微抬头，露出俏皮又带着点憨厚的微笑。 “那就好，婢妾还以为殿下是因为那日听了这些话，今儿个便来取笑婢妾的呢。” 沈烟现在已经有了些力气，便开始试探起云玱言，为何来召她侍寝。 云玱言闻言，脸上淡淡的笑意微凝滞了下，“自然不是。” 窗外静谧无声，屋内也只亮着两盏烛火。 安逸的氛围让两人不自觉放松了许多，于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天来。 “在皇家，子嗣格外重要。”云玱言抬头看屋顶，手上把玩着沈烟的头发。 “可孤只有婳儿一个女儿，所以父皇母后时常督促孤，要多进后院，今早儿还又说了一次。” 沈烟听到这，自然也明白了个大概。 主要还是刚好帝后督促了，加上青山寺必是给云玱言留下了印象，还是比较不错的那种。 所以云玱言想着总归是要侍寝的，便索性来了沈烟这里。 沈烟内心了然，面上却不显，只小心的靠近了一点点云玱言，拍了拍他的手臂。 安抚道：“殿下莫忧心，子嗣讲究机缘，过段时间说不定结伴的来找父王了。” 云玱言垂眸低笑，“那便承烟儿吉言了。” 已经弄清楚原因的沈烟，终于是困的不行。 许久未曾做过这事儿，满足是满足了，但是过后便是无尽的虚脱。 云玱言后来不知道又说了些啥，沈烟只觉得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完全消失了。 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云玱言低头一看，果然是睡着了。 云玱言将双手背于后脑勺，缓缓闭上眼也进入了睡眠状态。 ...... 第二天，沈烟很早就醒了。 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加上原主身体素质好，她休息了几个时辰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啥也不是。 那些玛丽苏文里写的，什么君王起床发现小娇妻还在熟睡，还交代别人不要吵醒她的情节，她还不敢肖想。 云玱言愿不愿意让她多睡会儿，沈烟不敢确定。 但沈烟敢确定的是，若是她早起侍奉了，只会给云玱言留下更好的印象。 毕竟昨晚他把她折腾的那么惨。 云玱言醒来时，便看到沈烟依旧是一根木簪随意的挽着一半头发，正在穿衣服。 “怎起的这么早？”云玱言下意识询问。 他还以为，她昨晚累成那样，今天睡到很晚才是正常的。 没想到她已经醒了，看样子状态还很好。 像个有些柔和的小太阳，看着她笑心情都好了起来。 沈烟打好里衣上的结便走到床边，看向云玱言莞尔一笑。 “婢妾也是刚起，殿下早膳要在这用吗？若是要的话婢妾让闻月去传。” 云玱言摆摆手，“不了，昨儿答应了早上去看婳儿，待会去太子妃那用早膳。” 沈烟神情自然，“孩儿自然是希望父王多多陪伴的，那婢妾帮您穿衣。” 看着沈烟眼中没有丝毫不舍与嫉妒，云玱言的内心更满意了些。 但又总希望她能流露出哪怕一丝的不舍，男人心呐，就是这么复杂。 沈烟当然也知道，应该表现出不舍。 但是表现出不舍只能让云玱言满足，让云玱言习以为常。 她就是要落落大方，才能让他更加看不懂。 有了与众不同之处，云玱言才会对她更有印象些。 沈烟拿着云玱言宽大的衣裳，一件又一件的套在他身上。 云玱言则是双手打开，头微微向上仰，配合着沈烟的动作。 沈烟像个灵活的小陀螺一般，低头穿梭在云玱言的身前身后。 本来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穿衣，却被沈烟精心设计的像是在撩拨他一般。 每一次伸手，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对视，空气中都夹杂着暧昧的气味。 一向冷静自持的云玱言，自认又有些呼吸不稳了。 在他的视角里，并不知道沈烟是故意在勾引他，只懊恼自己为何会乱了道心。 待穿戴整齐，沈烟又从云玱言身前抬起头，额头在晨光的照射下，细微的汗珠若隐若现。 “殿下，穿好了，您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婢妾再帮您调整下。” 看着沈烟头顶的汗珠，云玱言忍不住拿起一旁的手帕帮她擦了擦，“没有，倒是你，都流汗了。” “昨晚入睡前，也见你满头大汗，想来是怕热的，待会孤命人给你多供些冰块纳凉。” 沈烟眼见目的达到，便往后退了两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笑的单纯可爱。 “殿下细心，婢妾不胜感激。” 云玱言伸手将她扶起，露出些许笑意。 又整理了下衣领，大手一挥背在身后，出了清凌斋的门。 眼见云玱言离开，青和才凑到沈烟身边，有些感慨道：“小主，太子殿下怎么......跟传言的似乎不太一样。” 闻月却只是笑笑，上辈子沈烟在后宫是怎么拿捏皇帝的，她都看在眼里。 所以不会和青和一样，以为沈烟的每个动作都很普通，是太子自己上头。 而这也正是沈烟的厉害之处，青和一个女子都看不穿沈烟的把戏，太子就更看不懂了。 沈烟摸了摸青和的头，只笑笑道：“男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在人前，每个人表现出来的都不一样罢了。” 青和眨巴着眼睛，“小主什么时候这么了解男人了。” 沈烟走向梳妆台，“有大师托梦给我了，我搁梦里学的。” 青和：“......” 沈烟将木簪取下，招呼道：“好啦，赶紧来给我梳妆吧，待会还得去给太子妃请安敬茶呢。” 东宫有个规矩，无论哪个妃妾，第一次侍寝后，都要在请安时给太子妃敬茶。 第10章 扮猪吃虎 闻月帮沈烟梳起了妆，青和则去厨房传早膳。 沈烟算着时间，待梳洗完毕用完早膳，天色还算早，便带着闻月去了流云殿。 这一次，她在路上遇上了陈庶妃。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陈庶妃依旧是一副温柔娴静、与世无争的模样。 沈烟礼貌的朝陈庶妃见礼，“陈庶妃安。” 陈庶妃直接走过来扶起沈烟，语气温柔和蔼，“快起来吧，妹妹今日来的挺早。” 沈烟盈盈一笑，“庶妃姐姐也早。”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着。 陈庶妃拍了拍沈烟的手背，“难得你是个懂事的，没有因为殿下第一个传你侍寝便恃宠生娇，你的福气在后头。” 沈烟憨厚一笑，“婢妾自知不过是尘泥，哪敢在诸位姐姐面前摆架子。” 看着沈烟乖巧的模样，陈庶妃也喜欢与她相处，便多聊了些话。 一转眼两人进了流云殿，果然是来的最早的两个。 两人刚坐下不久，吴侍妾也来了。 互相见过礼后，吴侍妾走到沈烟对面坐下。 虽然面上笑着，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 “沈妹妹好福气啊，进东宫第一天便侍寝了，这福气我是羡慕也羡慕不来哟。” 沈烟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真挚道：“也是刚好昨儿个皇上皇后催促了殿下，才随意叫了妹妹侍寝的，妹妹不过是侥幸罢了。” “今晚定是姐姐侍寝，实不相瞒，妹妹昨晚出现了好多失误，惹的殿下频频不快，姐姐在我之后侍寝，定能衬得姐姐更加优秀动人呢。” 吴侍妾约莫是听进去了，脸色瞬间就好看了不少，眉梢是藏不住的得意与期待，“真的吗？” 沈烟笑的大方，笃定道：“真的，妹妹何故骗你不是？” 吴侍妾这才舒服了不少，似乎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又轻咳两声解释。 “咳咳，我可不是说你做的不好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定是自谦了。” 沈烟失笑，“妹妹喜欢姐姐的真性情，自不会误会姐姐。” 沈烟两句话就把吴侍妾哄开心了，于是三人又聊了会天。 后面进来的李庶妃也加入了聊天，虽也有些羡慕，却也在沈烟的洗脑话术下消减了不少。 “进东宫前，妹妹还有些惶恐，担心各位姐姐不喜欢妹妹，但现在看来是妹妹多虑了，姐姐们都很好相与呢。” 沈烟甜甜一笑，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其实对面三个人对沈烟未必有多少真心，沈烟其实都看的明白。 不过在这深宅后院，扮猪吃虎才是低位分最好的保护。 “都是姐妹，自是没必要互相为难。”陈庶妃喝了口茶，和蔼道。 吴侍妾望了望左边第一张椅子，“可我怎么听说，伊侧妃脾气怪的很，只怕是不好相处吧......” 李庶妃连忙打断她的话，“知道还敢说出来，不怕她忽然进来听见了吗？” 陈庶妃轻咳两声道：“伊侧妃娘娘家世好，身份又高贵，还怀着殿下的孩子，这等尊荣自是咱们比不上的，还是不要多加议论的好。” 李庶妃叹了口气，“是啊，特别是沈妹妹昨晚又刚侍了寝，你待会可小心些，千万别得罪到她，不然可要吃苦咯。” 沈烟微微颔首，“谢李庶妃姐姐提醒，妹妹定会更加约束好自身，绝不会犯错惹侧妃娘娘不快的。” 几人又聊了些话，门外才响起通传声，是太子妃到了。 众人起身行礼，太子妃则一边走向主位，一边道：“都起来吧，赐座。” 太子妃坐下后看向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伊侧妃还没来？”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通报声，“伊侧妃娘娘到！” 伊侧妃进门，所有庶妃和侍妾全部向她行礼，“伊侧妃娘娘安。” 伊侧妃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向自己的位置。 见到太子妃已经出现，也丝毫不着急，款款俯身，“太子妃娘娘安。” “坐吧。”太子妃淡淡道。 伊侧妃这才在婢女的搀扶下坐下，随后看向下位的几个妃妾，“都起来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 “人到齐了，昨儿个侍寝的沈侍妾，上来吧。” 太子妃说着，已经有婢女准备好了一盏茶站在一边。 沈烟低着头走到殿中央，接过婢女手中的茶盏，规矩的向太子妃行了个大礼。 “侍妾沈氏，请太子妃娘娘安，娘娘请喝茶。” 她将谦卑恭敬做到极致，却不显奴性与讨好，落落大方的样子让太子妃多看了一眼。 随后笑着接过沈烟手里的茶盏，喝了一口后放了上去，并朝身后的婢女挥了挥手。 婢女会意上前，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也放在呈茶盏的盘子里。 太子妃柔和的声音在沈烟头顶响起，“这是本妃的一点心意，望你以后能更加稳重自持，侍奉好太子。” “是。” 眼见仪式结束，一旁的伊侧妃才阴阳怪气的开口。 “你们都学学人家，一个个都多久没见太子殿下了？” 沈烟只当听不见，自顾自的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伊侧妃眼见众人没一个回答她的，又开始随机点名。 “特别是你，李庶妃，得有小两月没见太子了吧？” “上次好不容易太子召见了你一次，又因为本侧妃身体不适，没侍成，唉。” 李庶妃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你还好意思说啊！ 当然了，明面上她可不敢说出来，只能低着头听着，“侧妃娘娘说的是。” 伊侧妃还想再对陈庶妃开刀，刚张嘴就被太子妃打断。 “殿下忙碌，本妃自会多多进言，让他考虑后嗣之事。” “殿下若是不来，她们再怎么努力又有何用，妹妹若是真为她们好，就趁着殿下去看你时，向他多多进言才是。” 伊侧妃一听可不乐意了，她巴不得云玱言天天在她那吃在她那睡呢，哪舍得在这关口说这些。 于是连忙反驳，“殿下去到妾那里，自是来看腹中孩子的，妾这时将殿下往外推，岂不是让殿下伤心。” “更何况妾只是侧妃，向殿下进言是姐姐的事情，妾可不敢越俎代庖。” 太子妃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似笑非笑道：“你也知道这是我该干的事情，那刚刚还在这说教什么？” 眼见自己又被太子妃绕进去了，伊侧妃气的暗自咬牙。 从前的太子妃可不是这性子，嘴巴也没这么厉害，也不知是怎么了，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 面上却只能故作勉强一笑，“姐姐教训的是。” 第11章 那就从头轮一遍 这一句似乎又是在太子妃的算计之中，她又莞尔一笑。 “我说教你作甚，都是些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教训的。” 这话一出，更显得伊侧妃一开始说教李庶妃的样子上不了台面。 下方的沈烟虽然也和其他人一样，做出降低存在感的样子。 却丝毫不害怕，甚至还好奇的看着两边掐架。 都身处后院了，当然得自己找点瓜吃，不然多没意思。 这一局不出意外的，又是太子妃完胜。 若是上辈子那干劲十足，一心想往上爬的沈烟，看到这说话做事头头是道的太子妃，内心必然是忌惮的。 因为她必会成为自己往上爬的路上最大的阻碍。 但是现在的沈烟看着太子妃，只剩欣赏。 “好了，本妃还有事，你们退下吧。”太子妃摆了摆手道。 妃妾们都起身再次行礼，道了声是，随后退了下去。 ...... 有了帝后的叮嘱，云玱言进后院也勤快了些。 第二天，云玱言便去了吴侍妾那里。 吴侍妾欣喜若狂，又因为沈烟跟她说过自己一直失误，惹的云玱言不快，所以更有把握了些。 可吴侍妾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许多事虽然家里嬷嬷教过，却也生涩不已。 有了沈烟那般美好的滋味在前，吴侍妾对于云玱言来说，实在是食之无味。 一开始他还挺有耐心的，但吴侍妾本就动作生涩，加上又紧张不已。 把云玱言的耐心慢慢都磨没了。 于是乎，草草的进行了一次之后，便收了场。 沐浴后，云玱言也没了说话的心思，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休息。 吴侍妾只好小心翼翼的爬到里侧，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云玱言几眼，终究是不敢说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没表现好，有些懊悔为什么自己会紧张成那样。 第二天依旧是到太子妃那敬茶，这一次吴侍妾也没了一开始的神采奕奕，全程都是微低着头。 沈烟一看也明白了个大概，估计是昨晚没表现好，惹太子不快了。 但是其他几个妃妾却不知其中缘由，毕竟吴侍妾说了她们也不信，只会觉得她是在炫耀。 ...... 依次见过新来的两个侍妾之后，云玱言还去了太子妃那两次，伊侧妃那一次。 当然了伊侧妃怀孕无法侍寝，云玱言只是出于关心，去陪着她睡一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中间休息了两天后，又分别去了李庶妃和陈庶妃那一次。 而沈烟，除了请安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 于是便和几个婢女一起，琢磨起了好玩的东西。 有时在秋千上看书，有时自制了钓鱼竿去水流边钓鱼，有时又直接跟着青和下水摸鱼。 当然了一开始还是有些迷茫，好在身体原主有些记忆，沈烟才慢慢适应了。 此外她还和几个婢女自制了雀牌，让小顺子做了张桌子，主仆几人还打起了牌。 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有了，可是最近云玱言没来，生活也开始变得简朴了。 刚开始那几天，东西换成新的，一日三餐和各种份例也都是挑好的来。 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十天了，云玱言一次都没来过，内庭那群墙头草又开始以为沈烟不行了。 所以对待她也是越来越敷衍。 一开始云玱言吩咐多给些冰块，内庭也照做了。 可没几天便减少分量，到现在竟是完全不给了。 好在清凌斋右侧那水流似乎是山泉水下来的，比起其他水源要清凉的多。 沈烟便在傍晚时，带着侍从们在水边纳凉。 只需要脱掉鞋，挽起裤脚，便可找块石头坐下，将脚放进水流中。 这一刻就跟在脚底安了个空调一样，清凉感自下而上袭来。 有时兴致来了，主仆几人还会一起下去抓鱼，抓着抓着就演变成了互相泼水。 一直到天色渐晚，几人才回到清凌斋梳洗。 ...... 东宫书房内。 手上的最后一点事情处理完，云玱言放下毛笔，转了转手腕。 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到了傍晚。 就在这时，贴身伺候的张福海弯着腰走进来询问。 “殿下，今儿个可需要传哪位娘娘或小主侍寝？” 云玱言转了转脖子，“嗯，还有哪个没侍过寝的，就传哪个。” 张福海侧头思考了一下，随后道：“这段时间以来，倒是每一位主子都侍寝过了。” 云玱言站起身整理着衣服，“那就从头轮一遍，上次侍寝距离今天最久的是谁？” 张福海顿了一下，“额......是沈侍妾。” 沈烟进东宫第二天就侍了寝，而自打她侍寝后，云玱言进后院的次数也变多了起来。 所以这让张福海印象深刻。 云玱言闻言，脑海中也不自觉浮现起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不可否认的是，沈烟在侍寝方面，给到云玱言的体验是最好的。 不止侍寝体验好，沈烟的性格和言行举止，也让云玱言颇为满意。 这样一想，确实是许久没见过她了。 云玱言正想着，腹部也传来敲鼓的声音。 张福海立刻会意，“殿下，该用晚膳了，殿下打算在哪用膳？” 云玱言想也不想的回答，“既然要沈氏侍寝了，那便去她那吃饭吧。” 云玱言说着向外走去，张福海连忙跟上。 “那老奴让膳房将膳食呈到沈侍妾的住处去。” 眼见着云玱言要直接去清凌斋了，张福海便没有叫人先去通知。 毕竟再快也不会快过云玱言。 ...... 今天抓的鱼比较多，小顺子还提议烤鱼吃。 沈烟也好奇小顺子的烤鱼技术能有多好，便应下了。 于是众人在院子里架起了支架，生起了火。 沈烟也跟着一起忙活，很快，烤鱼的香味随之飘了出来。 云玱言走到门口时，便闻到了烤鱼的味道。 许是以前从未吃过，看着院子里冒出来的阵阵白烟，再闻着那香味，云玱言也有些好奇。 他看向一旁的张福海，挑眉问道：“膳房又做了什么新东西吗？” 张福海也有些疑惑，“殿下，这个时间，膳食应该还没送过来呀。” 云玱言闻言更好奇了，于是加快了脚步，朝清凌斋走去。 很快，最开始烤的四条小鱼已经烤好。 沈烟接过后放在烤盘上，根据小顺子的讲解撒上调料。 随后拿出其中一根，吹了吹后就要送进嘴里。 可烤鱼刚送到嘴边，门口便传来张福海的通传声，“太子殿下驾到！” 第12章 心疼 沈烟只好依依不舍的，将烤鱼重新放回盘子里。 几个婢女和小顺子也面面相觑，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拍了拍手走上前跪下。 沈烟也起身走到最前面蹲下行礼。 “太子殿下万安。” 云玱言背着手走进来，抬眸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况，随后看向沈烟。 “起来吧，这是在干什么？” 沈烟连忙回答，“回殿下，在烤鱼。” 说到烤鱼，云玱言倒是想起之前晨初跟他禀告过，沈烟曾想带着婢女到水里抓鱼。 刚刚在烤鱼时，沈烟接过插着小鱼的竹把后，有根头发在嘴边，她便随手扫了一下脸。 于是乎，她的脸颊处蹭了点灰，在白皙红润的脸上格外显眼。 云玱言抬眸看她时，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于是在袖口里取出帕子，在她的脸上轻轻擦了擦，“蹭的跟小花猫似的。” 沈烟只做单纯可爱状，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云玱言，憨笑道：“也不知殿下会来，所以有些失礼了，殿下莫怪。” 其实沈烟也并非全然不知云玱言会来。 云玱言这几日的雨露均沾，沈烟也都看在眼里。 如今其他妃妾都侍寝过一次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云玱言极有可能再次让沈烟侍寝。 云玱言往烤鱼的架子那走近了两步，左右瞧了几眼，微点了点头。 “闻着倒是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看云玱言一副平淡的样子，几个婢女太监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后院里也没谁做过这种事情，他们还真不知道云玱言是怎样的态度。 沈烟闻言上前两步到云玱言身边，在盘子里拿起已经烤好且加好调料的一条烤鱼，递给云玱言。 “殿下，这里有已经烤好的，您要不要尝尝？” 云玱言看了那鱼一眼，又看了沈烟一眼，见她眼中满是期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竹把。 在沈烟的注视下，这鱼虽有些乌漆嘛黑，但云玱言还是找了个看起来能下嘴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口。 一开始他还有些抵触，可当味蕾上充斥烤鱼肉和香料交杂的味道时，云玱言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好吃。 他的嘴角微微牵起，看着沈烟期待的眼神，肯定的点了点头。 “味道尚可。” 沈烟咧嘴笑开，这个笑容让云玱言想起了在青山寺初见她时，她便是这样笑着对她母亲说话的。 看着沈烟发自内心的笑，云玱言的心口也软了几分。 不自觉将手里的鱼伸到沈烟面前，还特意挑了他没吃过的一面给沈烟。 “你尝尝。” 沈烟伸手扶着竹把，看着云玱言的眼睛咬了一口，笑容甜美。 微微咀嚼了下，便笑着开口，“确实好吃，小顺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守在烤架边的小顺子连忙磕了个头，“小主夸赞，奴才不敢当。” 云玱言也看向身后，“烤的确实不错，下次孤想吃了，还来找你。” 小顺子又连忙磕了个头，“是，殿下。” 云玱言又回头看沈烟，“这鱼又是从哪来的？” 沈烟内心一凛，老娘等你问这个问题等的可久了。 尽管内心有所谋算，沈烟表面却也只展示出单纯的模样，仿佛在和亲近之人分享好玩的事情一般。 “殿下不知道吧，婢妾发现了个秘密基地。” 看着沈烟一脸俏皮，云玱言眼中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眉峰微挑，“哦？什么秘密基地？” “从清凌斋出去右拐，竟有一条水流，看样子像是山泉水，这些鱼就是我们在里面抓的。” 闻月一听便懂了沈烟的意思，连忙接话。 “而且夏季炎热，小主又是个极怕热的，好在山泉水清凉，小主也算是找到了可纳凉的地方。” 云玱言闻言有些疑惑，“孤不是吩咐人给清凌斋多供些冰块吗？什么叫找到了可纳凉的地方？” 沈烟故作惊慌的瞪了闻月一眼，实则一回头是向闻月眨眼。 “殿下面前，莫要胡说。” 青和这些日子耳濡目染，一番观察下来，已经明白了沈烟和闻月似乎是在唱戏。 于是乎只作不听沈烟的话一般，忍不住开口。 “小主，闻月姐姐也没说错啊......咱们确实没有冰块呀......” 沈烟一开始也没想到青和还会跟她打配合，虽然内心赞赏这丫头，表面也只是看了她一眼。 “好了，莫要多嘴。” 说着看向云玱言，声音柔和，笑容细看却有一丝勉强。 “殿下别听她俩的，婢妾只是贪玩了些，喜欢玩水罢了，跟纳凉没什么关系的。” 云玱言也不是傻子，察言观色是朝堂上的必修课。 将几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加上他自己从小也是在后宫中长大，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沈烟不过是个低等的侍妾，他若是不来，她的日子能好到哪去？ 看着沈烟身处这般境地，却依然能如此开朗向上。 不朝他抱怨一句，也不扮柔弱装可怜。 而是找到自己的乐趣，又是抓鱼又是烤鱼的，刚刚过来时还看到个秋千。 云玱言眼眸一深，看向沈烟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心疼。 他上前牵着沈烟的手，声音低沉温和，“你可知道，骗孤是大罪。” 沈烟一副相信了的模样，当下便是一脸为难，“真的吗......” 云玱言放下烤鱼，煞有介事道：“这是自然。” 沈烟沮丧的垂下了头，半蹲下身，“好吧，殿下，闻月和青和没说错，婢妾这确实......没有冰块。” “为何没有？”云玱言将沈烟扶起问道。 “婢妾也不知，殿下上次吩咐完，开始的两三天冰块都很多，又过了几天便少了点，当时婢妾还以为是冰块不够，也没多想。” “可直到昨天，忽然间就没了冰块，婢妾差人去询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热了一个下午的我们，只好去山泉水里纳凉了。” 云玱言脸色冷了几分，“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么热的天，你就这样在屋子里闷了一个下午？” 沈烟声音小的像蚊子一般，低着头“嗯”了一声。 云玱言声音冷冽，语气中蕴含着几分怒意，“简直放肆。” 沈烟轻轻拍了拍云玱言的心口，声音柔和，细听又带着几分委屈。 “殿下息怒，许是内庭事务繁忙，他们这两日忘了吧。” 云玱言冷笑一声，随后看向一旁的张福海，“张福海，你去问问，是不是真的忘了？” 第13章 错怪 眼见着张福海要出去，沈烟连忙拦下他。 “等一下！” 沈烟说着又半蹲下，对云玱言真挚道：“殿下为婢妾做主，婢妾不胜感激，但是......” 云玱言将沈烟扶起，安抚道：“不用动不动就跪，有话直说。” 沈烟反手抓住云玱言的手臂，声音轻柔却坚定，“人恒过，然后能改。” “还请殿下让张公公只嘱咐他们日后记得即可，千万不要怪罪他们，婢妾多谢殿下。” 云玱言还以为沈烟是故作大方，刚刚才建立起的欣赏瞬间有些崩塌。 看来这女的也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还挺会演戏的。 云玱言敛眸，语气清冷了几分，“他们这样对你，你还替他们求情？” 沈烟自然也知道云玱言内心的想法。 她只当不知道，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尊贵万千，婢妾比不得，但卑微之人有卑微之人的活法。” “今日殿下为婢妾做主了，可婢妾也难免会被说是恃宠而骄。” 沈烟说着，脸上的神情失落了几分。 “婢妾不敢奢想殿下能记得婢妾，所以来日若是殿下忘了婢妾，今日之事，就足以让婢妾的生存变得更加艰难。” “现在是夏天还好，若是冬天没了棉被炭火，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沈烟说着，眼中划过一丝怅然，微微叹了口气。 云玱言也有些讶然，沈烟竟会将这些赤裸裸的摆出来给他看。 不过也意识到，似乎是自己错怪了她了。 确实，沈烟若是替内庭的人说话，则显得有些圣母有些假。 可若是给云玱言造成误解后，再落落大方的将真实原因说出来。 则会在博得云玱言同情的同时，让云玱言因为自己的误解而内疚。 果然，云玱言早已没了刚刚的冷然和疏离，而是拍了拍她的手。 “难为你想这么多，张福海，按沈侍妾的意思去办即可。” 张福海低头答了声是，缓缓退了出去。 沈烟这才舒心一笑，“殿下来了许久了，先进屋内坐下吧，外面这些让小顺子烤好，待会晚膳时一起呈上来如何？” 云玱言点点头，牵着沈烟的手进了屋内。 进屋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她到洗手盆边，朝着水盆抬了抬下巴，“先洗手。” 沈烟乖巧的听话照做，在将自己的手洗好擦干净后，又拉过云玱言的手，将他的袖子挽了上去，随后将手放入水中。 “殿下也要洗一下。” 云玱言下意识想抽回手，想说“孤自己来。” 可话到了嘴边，看着身前那娇小的身影认真的模样，不知怎的便张不开嘴了。 待清洗完毕，沈烟又细心的帮云玱言擦拭干净，随后朝他莞尔一笑，拉着他朝桌子边走去。 “晚膳应该晚些时候就来了，殿下可以先坐会儿。” 说着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就是不知道我吃的这些，殿下吃不吃得惯。” 云玱言声音淡淡，“孤在这，你的膳食会换成不一样的。” 沈烟眼睛一亮，像只机灵的小狗狗，“真的？” 云玱言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 果然，不一会儿膳食到了，陆陆续续进来了好几批人，桌子上瞬间就摆满了各种佳肴。 沈烟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有十几盘。 和沈烟吃过的菜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一盘的分量都不多。 但人家胜在菜色好啊...... 随着最后两碗米饭和餐具摆好，上菜的下人们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云玱言看着沈烟那不可置信的样子，好笑的敲了敲桌子，“菜上齐了，别出神了，用膳吧。” 沈烟这才乖巧的哦了一声，拿起筷子却有些茫然，一副无处下手的样子。 当然了，也都是演戏的。 云玱言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迷茫的样子，轻笑一声后，夹了面前的一块肉放到她碗中。 “这个孤平时也爱吃，你尝尝。” 沈烟微点了下头，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给足了云玱言回应，“确实好吃，婢妾可以再吃些吗？” “可以。” 从这道菜开始，沈烟仿佛逐步放开了一般，吃的也越来越自然。 云玱言看着沈烟吃饭的样子，也觉得很有食欲，吃饭的同时，视线也不自觉一直跟随着她。 这才第二次来沈烟这，可云玱言不知为何，总觉得跟她相处很放松。 沈烟将单纯天真展示的很好，其中还掺杂着一些真诚和搞笑，这让大多数时候神经都紧绷着的云玱言，感到舒心愉悦。 这种感觉，是他在其他妃妾那从未感受过的。 沈烟表面演着戏，暗地里却偷偷观察着云玱言的反应。 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沈烟内心也多了几分成算。 表面只当不知，还夹起刚刚的烤鱼，用筷子掰下一块焦而不黑的肉放到云玱言碗里。 “殿下尝尝。” ...... 张福海重新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抱着一盆冰块。 “殿下，这是内庭总管孙宁，听说殿下在这，特意过来请罪的。” 沈烟故作惊慌的揪了一下云玱言的袖子，一副不想多事的样子。 云玱言也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连忙伸出手握住沈烟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原本冷厉的话到了嘴边，语气还是放缓了一些，“听说你这几日，忘了给清凌斋送冰块了？” 孙宁闻言连忙跪下，语气中带着讨好，“是奴才这几日忙忘了，还请殿下恕罪，请小主恕罪。” 沈烟连忙接话，“总管事务繁忙，会忘记乃是人之常情。” 孙宁听到沈烟在帮他说话，感激道：“是......谢小主体恤。” 云玱言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忙忘了？那怎么不会忘了别人，偏偏忘了沈侍妾？” “还是说，你看着她人微言轻，便可随意怠慢？每日多送些冰块是孤下的命令，连孤的命令你都能忘了？” 云玱言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是却宛若铁钉锤在孙宁的心口，每问一句，就被锤的深了一分。 直逼的他呼吸不过来，控制不住的冒冷汗。 “不敢......不敢......是奴才的疏忽，殿下恕罪......” 眼见孙宁是真的害怕了，云玱言的语气才放缓了些。 “孤以后时不时都会来沈侍妾这儿，若是再让孤发现你有任何敷衍的......” 孙宁非常上道的连忙接过话，“一定不会了，奴才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再犯！” 第14章 见红 “行了，东西放下，下去吧。”云玱言这才收回威压，摆摆手说道。 孙宁松了口气，答了声是，带着刚刚拿冰块的小太监一起退了下去。 临走前还不忘感激的看了沈烟一眼，似乎也带着些疑惑，沈烟居然没有趁机给他好看。 ...... 夜渐渐深了，两人也洗漱完毕，坐在床边。 下人们早已退下，屋内与二人相伴的，只有那两盏昏暗的蜡烛。 沈烟站起身行了个礼，低声道：“殿下，咱们歇了吧。” 话音刚落，云玱言便忽的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带进怀里。 下一秒，她已经坐在他大腿上。 狗男人挺突然啊！ 沈烟故作惊吓状，伸出双手搂住云玱言的脖子，同时“啊”的一声叫出来。 随后微喘口气，娇嗔道：“您可吓死我了......” 云玱言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声音低沉，“这就吓到了？” 沈烟轻轻抬手扫了一下他的心口，带着鼻音道：“可不嘛，这婢妾要是一个没注意，摔下来的时候动作太丑了怎么办？” 云玱言闻言轻笑出声，“你还挺注意形象管理。” 沈烟不好意思的将头侧到一边，表面上看是害羞了，实际上更加靠近云玱言的脖颈处。 她吐字如兰，轻声道：“若是婢妾的动作太粗俗，待会扫了殿下的兴致怎么办？” 说完又不好意思的躲进云玱言怀里，做足了小女人的姿态。 云玱言好笑的垂眸看她，却无意中被她那宽大衣袍下的风光所吸引。 经过刚刚摔到大腿上的动作，衣襟早已从肩膀处滑落。 加上沈烟的头又刚好侧向一边，从锁骨往下的风景自然是一览无遗。 甚至连那雪白的山脉以及山上的火山口，都是若隐若现。 云玱言眸子微微眯起，呼吸不自觉重了些。 接着一个侧身便将沈烟放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沈烟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配合着他的动作。 感受着云玱言的头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和身上移动来移动去，沈烟也适当的给出一些回应。 在最后一步之前，沈烟还模糊的说了句，“殿下，婢妾真的很想你......” 听到这句话的云玱言顿了一下，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之后就像是密码输入正确一般，迎接沈烟的，是无穷无尽的索取，直到她没有一点力气。 ...... 又是折腾了许久，两人才清洗结束，躺在床上。 云玱言将沈烟捞向自己怀里，下巴在她的秀发上蹭了蹭。 沈烟已经没有力气可以回应他了，于是安静的闭上眼睛。 云玱言头微微后仰，而后垂眸一看，果然又是累到睡着了。 看着沈烟平静的睡颜，云玱言饶有兴趣的观察起她的五官。 毫无疑问的，沈烟的眉眼很精致，弯柳眉，杏眼，睫毛也格外浓密均匀。 再往下看，是线条柔和的鼻梁和粉嫩的殷桃小嘴。 约莫是睡得不舒服还微微皱了皱眉，鼻头也被微微牵起，平添了几分可爱憨厚。 随着沈烟翻身的动作，云玱言才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有些荒唐。 活了二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无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研究一个女子的容貌。 反应过来的云玱言干笑了两声，也闭上了眼睛。 同时靠近了沈烟一些，从背后环住她。 ...... 次日清晨，云玱言一睁眼，依旧是看到沈烟早已苏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梳着头发。 云玱言揉了揉眉心，清了清嗓子道：“烟儿怎么起的这么早？” 沈烟回过头来，脸上依旧带着俏皮的笑容，让云玱言一时竟分不清她与晨辉哪个更耀眼。 “婢妾也是刚起，殿下醒了，那便帮您更衣吧。” 云玱言定定的看着朝他走来的沈烟，哪有半分刚醒的样子，穿戴整齐，头发也梳了一半。 看着沈烟走过来，云玱言也坐了起来，在闻月的伺候下穿好鞋子站起身。 看着拿着衣服在他身前身后忙碌着的沈烟，云玱言声音不自觉软了几分，“以后可以多睡会儿。” 沈烟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云玱言一眼，笑的眉眼弯弯。 “殿下放心，有您这句话，下次婢妾若是真的累了，定会呼呼大睡。” 云玱言看着沈烟娇美俏皮的样子，忍不住也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眉梢带上笑意。 “殿下用早膳吗？”沈烟从云玱言身后探头问道。 云玱言刚要回答，张福海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只见张福海停下后，微喘了几口气，这才稍微将气息捋顺了些。 他的神情有些焦急，“殿下，不好了，刚刚伊侧妃身边的柳芝来报，说是今早吃完早膳，伊侧妃见......见红了！” 云玱言眉峰瞬间就蹙起，沈烟也识趣的加快穿衣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的穿好了衣服。 “怎么会这样？宣太医了没？”云玱言理了理袖口，声音冷冽。 张福海连忙回答，“太子妃已经过去看了，也宣了太医了！” “走，去看看！”云玱言说着看了沈烟一下。 沈烟立马开口，“殿下快些去，侧妃娘娘和孩子此刻必定很需要殿下。” 云玱言无声的拍了拍沈烟的手，带着张福海和一大群人就出了清凌斋。 云玱言走后，闻月和青和面面相觑，而后看向沈烟。 沈烟也悠哉悠哉的走向自己的梳妆台，一边任由闻月帮自己梳头，一边思考着。 “怎么好端端的，会见血呢？”青和在一旁疑惑道。 闻月则是叹了口气，“伊侧妃向来高调，有了孩子之后更是连太子妃都有些不放在眼里，许是无意中得罪什么人了吧。” 青和睁大了眼睛，捂着嘴道：“你的意思是，伊侧妃是被人害了？” 闻月点了点头，“伊侧妃也不是什么身娇体弱之人，又有那么多人精心呵护着，胎儿也一直好好的。” “除了被害，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那会是谁害了她呢？”青和一边帮沈烟挑选着发簪，一边疑惑道。 “那就得看太子殿下查出什么来了。”闻月有些惆怅道。 沈烟则是一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由于早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便免了其他人的晨起请安。 到了下午，清凌斋却忽然来了人通报，说是太子妃传众妃妾到飞霜阁去。 飞霜阁，是伊侧妃住的地方。 第15章 死局 沈烟今天的装扮依旧是不太扎眼。 一身烟青色的长裙，一支素的不能再素的木簪，一对单链条珍珠耳环。 额头两侧还散下几缕碎发，若不细看倒是将她绝美的容颜遮住了大半。 毕竟昨晚侍了寝，又是在如此压抑的场合，沈烟自是一点风头也不愿出的。 扶着闻月的手进了飞霜阁，沈烟微微行礼后，在末尾找了个位置坐下。 吴侍妾紧随其后进来，再是两个庶妃，于是乎人很快到齐。 为首坐着太子和太子妃，此刻都是神情严肃，内屋伊侧妃的哭泣声还时不时能传出来。 氛围已然是压抑到了极点，沈烟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到，隔壁的李庶妃在颤抖着。 “殿下，人到齐了。”太子妃侧身向云玱言福了福身道。 云玱言微点了点头，抬眸扫了众人一圈，声音清冷，“伊侧妃的孩子，没了。”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起身行了个礼，颔首道：“殿下节哀。” 云玱言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来，随后又道：“太医已经查出，是中毒。” 沈烟听到这，已然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被叫过来了。 正如闻月所说，伊侧妃的孩子是被人毒害的。 看云玱言那般冷静的样子，想必是已经找出了凶手。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在堂上这些人里面。 太子妃也适时补充，“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若是自己站出来主动承认，本妃会从轻处罚。” 沈烟依次和陈庶妃、李庶妃以及吴侍妾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见迟迟没有人上前，太子妃也不愿再等，直接站起身道：“李庶妃，你还不从实招来？”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李庶妃瞬间就懵在原地，顿了一秒后便是极度的慌张。 “娘娘！妾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这......妾什么都没有做啊！” 李庶妃说完，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身体也因为害怕而控制不住的发颤。 云玱言眯着眼睛看她，声音里蕴含着几分怒气，“敢做不敢认吗？” 李庶妃绝望的拼命磕头，“殿下，妾真的没有做啊！妾是冤枉的呀......” “太子妃娘娘，凡事讲究证据，您怎能随便的就把罪名安到妾头上呢！” 太子妃闻言冷笑，“是啊，你也不想想，好端端的，我为何偏偏要说是你。” 随后，太子妃便向众人简单的讲述了下事情经过。 今早她和太子赶到时，里面的伊侧妃早已是哀嚎不已，太医用尽全力，也还是没保下胎儿。 云玱言立刻派护卫头领问风去彻查，最后才在伊侧妃的早膳里发现了异样。 伊侧妃喜食酸，所以经常吩咐自己的小厨房，一日三餐里除了正常菜色之外，还一同上些酸味的小菜，比如豆角、酸萝卜这些。 而前段时间，一次晨起请安时，伊侧妃无意中知道了李庶妃那有酸萝卜。 说是娘家送来的，格外开胃，便没忍住要了些。 于是李庶妃送了两罐给伊侧妃，她也几乎一日三餐都会吃些。 这本是好的，太医也说别吃太多就没事，但问题就出在，这酸萝卜在装罐前，竟泡过红花水。 红花最能活血化瘀，一碗的剂量就足以让人滑胎。 所以这酸萝卜虽然只是泡过红花水，但长久食用下去，剂量慢慢叠加，胎儿亦会有损。 沈烟听完微叹了口气，但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不得不说，太子身边的人办事这么高效的吗？ 这么快就能将目标锁定在酸萝卜上，还这么快就查出是因为酸萝卜泡过红花水？ 太子妃解释完前因后果，又冷冷的看向李庶妃。 “本妃平生，最恨谋害孩子的人，你怎可如此恶毒？” 这一点，太子妃和沈烟倒是不谋而合。 上辈子那般血雨腥风，沈烟也自问，从未谋害过一个孩子。 她一直觉得，大人之间斗得你死我活，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再正常不过。 可孩子说到底是无辜的。 李庶妃的嗓子哭的都快干了，匍匐在地上，声嘶力竭道：“殿下，娘娘，明察呀......妾真的没有做过呀......” 就在这时，李庶妃的贴身婢女忽然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一咬牙小跑出来，跪在李庶妃身边。 云玱言的脸上只有冷意，淡漠的扫了一眼李庶妃，侧头对身后的问风道：“把李庶妃院子里的下人都拖下去审问，孤就不信问不出来。” “是！”问风说着便走向李庶妃身后的婢女，打算拖着她一起下去。 那婢女吓得连忙磕头，哭喊道：“主子！事到如今你还不招了吗！殿下息怒！娘娘不说，奴婢来说！” 问风停下脚步，回头请示云玱言。 云玱言摆了摆手，问风会意退到一边。 李庶妃则是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贴身婢女秀儿。 那眼神仿佛在问，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秀儿先是重重的磕了个头，随后带着哭腔道：“主子，事到如今已经是瞒不下去了，奴婢也不愿看您一错再错，坦白从宽啊！” “殿下，娘娘，这酸萝卜确实泡过红花水，也确实是主子赠给侧妃娘娘的。” “可是......可是主子实在是被侧妃娘娘欺负的不行了，这才一时糊涂了呀......” 听完秀儿的话，李庶妃的眼中的世界仿佛一瞬间成了灰色。 她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今日是死局了，有人铁了心要让她顶罪，她挣扎不开的。 李庶妃苦笑几声，瘫坐在地上，依次看了看在场的众人。 太子妃冷声发问，“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李庶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庶妃收回目光，语气平静道：“妾还是那句话，妾无罪。” 说着还直勾勾的盯着太子妃，“但是诚如娘娘所见，人证物证俱在，妾无可辩驳，要杀要剐，随娘娘便。” 太子妃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本妃故意要污蔑你？” 李庶妃低着头，眼里看不出情绪，“妾可没这样说，娘娘无需此地无银三百两。” 云玱言适时出声，“行了，做了便是做了，何必又要攀污太子妃。” 此话一出，也算是给这件事盖棺定论了。 内屋的伊侧妃不知何时跑了出来，身边还跟着搀扶着她的柳芝。 “殿下，殿下！这贱女人害了妾的孩子，殿下杀了她！杀了她！” 云玱言眉头一皱，起身扶着往他身上倒过来的伊侧妃，“你怎么出来了。” 第16章 可怕的想法 “李氏下毒害你，孤自会重罚，你安心修养便是。” 柳芝身后还跟出来一个嬷嬷，云玱言这才放开伊侧妃，示意嬷嬷和柳芝一起扶着她。 眼见云玱言放开自己，伊侧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也来不及计较这些。 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瘫在地上，心如死灰的李庶妃，带着哭腔道：“殿下，妾要她抵我孩儿的命！” 云玱言双手背于身后，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 “那也是孤的孩子，孤也很愤怒，但怎么惩罚，孤自有考量。” 伊侧妃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嬷嬷却不动声色的拉了她一下。 她只好将张开的嘴巴重新闭上。 眼见伊侧妃没有再说话，云玱言的眼神才褪去几分威严，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进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孤会处理。” 伊侧妃怨恨的看了李庶妃一眼，后才朝着云玱言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回了里屋。 待伊侧妃进去后，太子妃才出声询问，“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云玱言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李庶妃，眼中看不清思绪。 沉默几秒后，才低声开口，“庶妃李氏，心肠歹毒，谋害子嗣，罪大恶极。” “着贬为庶人，囚禁北院，非死不得出，身边侍从全部发卖。” 云玱言说完，大手一挥带着手下出了飞霜阁。 毕竟除了后院这些事，他也有别的事情要忙。 众人连忙起身朝着云玱言的背影行礼，“恭送殿下。” 待云玱言走后，太子妃才招呼人将面如死灰的李氏拖了下去。 看着在场的众人，太子妃声音冷然，抬声道：“你们想怎么争宠，本妃不管，但孩子是底线。” “今日将你们叫来，就是想让你们亲眼看着李氏的下场，引以为戒。” “以后若是还有不知死活的人，敢随意谋害太子殿下的子嗣......” 太子妃说着，再次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本妃保证，只会落得比李氏还要凄凉的下场！” 其实在太子妃心里，李氏谋害子嗣，就该杖杀。 只是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云玱言还留了她一命。 但到底云玱言发话了，她也不可能当众违背他的意愿，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太子妃说完，陈庶妃、吴侍妾以及沈烟，连忙起身行礼，“妾\/婢妾谨遵娘娘教诲！” “好了，没什么事就散了吧。”太子妃说着揉了揉眉心，一天天的，事儿可真多。 几人又行了礼，“妾\/婢妾告退。” ...... 清凌斋。 沈烟坐在桌子前，闻月和青和也一脸疑惑的蹲在一旁。 沈烟看向闻月，“你也觉得不太对劲？” 闻月点点头，“李庶妃那样子，真不像演的。” 青和也附议，试探性的问道：“会不会是......太子妃在陷害她？” 闻月却摇了摇头，“太子妃的可能性不大，我总觉得，估计是陈庶妃。” 青和有些难以置信，“陈庶妃？不可能吧，她看起来很温柔大方，又与世无争的，她干嘛要害伊侧妃？又干嘛要嫁祸到李庶妃头上？” 闻月小心的猜测着，“后院里不乏用善良的外表伪装自己的。” “若她淡泊的面具下真的藏着向上爬的心，那想动在她之上的伊侧妃，以及跟她平起平坐的李庶妃，也不是没可能。” 沈烟一直撑着额头，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总觉得，还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沈烟说着看向门口，思绪飘忽，“闻月，你给我简单介绍下伊侧妃。” “是。”闻月说着略微思考了下，“伊侧妃，年二十，父亲是伊湛伊大将军，据说上面有三四位哥哥。” “他们一家都能征善战，是礼朝的大功臣，皇上也十分看重，这也是伊侧妃敢在怀孕后屡次跟太子妃叫板的主要原因。” “而伊侧妃与殿下的相遇，就比较浪漫了，据说是一次郊游途中，伊侧妃被伊将军的仇家盯上了，想要挟持她以威胁伊将军。” “幸得太子殿下所救，伊侧妃也因此不受控制的爱上了太子殿下，可似乎......伊大将军并不同意这门婚事。” “但无奈，伊将军十分宠爱这个小女儿，伊侧妃也非殿下不嫁，所以哪怕她的身份足以当任何一个皇子的正妃，也还是心甘情愿的入了东宫，成了太子殿下的侧妃。” 沈烟听着，若有所思的复述道：“你刚刚说，伊将军并不乐意女儿嫁给太子？” 按理来说，云玱言救了自己的女儿，女儿也因此心悦于他。 这本是一段佳话，为何伊将军会不允许？ 闻月点点头，“是的，据说是因为不希望自己女儿为人妾室，但到底是还是不是，就无从查证了。” 青和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小主，咱们不是在说谁陷害伊侧妃落胎吗，怎么说到这里来了？” 听着青和的话，沈烟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随后又摇了摇头。 闻月见状连忙问道：“小主没事吧？” 沈烟微微一笑，“我没事，算了，这总归不关我们的事，咱们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做好自己即可，不用想那么多。” 在其位才谋其职，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妾，虽然觉得那个孩子无辜，但到底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让自己好好生存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 落胎风波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逐渐过去。 这段时间云玱言依旧是雨露均沾，虽然也是两三天进一次后院，但基本每个人那都会去一次，并不会格外恩宠谁。 但有一点不一样的就是，云玱言跟别的女人都是例行公事，只有在沈烟这儿，才是真正的鱼水之欢。 沈烟也是无意中听云玱言说起的。 当然了，她听完表面只是一副害羞的模样。 内心则是微微一笑，小样，老娘的招式比起你后院这些小年轻，那可多了去了。 不过这也算是变相的完成了沈烟的计划，那就是让云玱言能记住她。 哪怕是这方面的记住，那也是记住。 ...... 这天晚上，依旧是一番云雨过后。 云玱言搂着沈烟，大掌摩挲着她的腰肢，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烟儿这么怕热，孤带你去个好地方可好？” 沈烟迷迷糊糊的侧头，“嗯？殿下何意？” 云玱言看着沈烟虚脱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的脸，声音温和。 “过几日父皇要去避暑山庄，孤也需要过去住几天，处理些事情，想着你也是个怕热的，要不带你一起去？” 第17章 婳儿 沈烟的意识随着云玱言的话，也慢慢回笼。 云玱言的言下之意就是，他需要跟着皇帝去避暑山庄，同时带个人过去跟着伺候。 不可否认，这会让沈烟有更多的机会与云玱言独处，但这并不是好事。 相反的，很容易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男人嘛，也不能一味的满足，有时候适当的拒绝他一下，他反而会更想念着。 想到这，沈烟表现出一副可惜的样子，犹豫道：“殿下想着婢妾怕热，婢妾不胜感激。” “若是能跟去伺候，也是婢妾的福分，只可惜......过几天是婢妾来葵水的日子，只怕也不太方便。” “而且婢妾来葵水，第一天会十分不适，只怕是不能更好的照顾殿下，还会给殿下添麻烦。” “殿下本就公事繁忙，婢妾实在不愿再让您烦忧，只好作罢了......” 沈烟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中的自责也越来越强烈。 这种以退为进的做法，成功让云玱言忘记了，沈烟居然敢拒绝他这件事，只是心疼她的善解人意。 云玱言神色柔和，温柔的拍了拍沈烟的背，“烟儿怎的说着说着还自责起来了？” 沈烟轻轻用鼻尖蹭了蹭云玱言的肩膀，声音软糯糯的。 “殿下，您的后院有那么多人，可您却记得婢妾怕热，婢妾真的很开心......” “可偏偏自己身子不争气，偏偏过几天就是来葵水的日子，不能回报殿下的好意，婢妾......婢妾......” 看着沈烟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云玱言并不觉得她做作，相反的，还觉得十分可爱。 他好声好气的将沈烟抱紧了些，温柔的哄着。 “好了好了，这又不是你的错，是孤选的时间不对。” 看着怀中美人娇媚，云玱言眼底再次升起火焰。 “既如此，孤今晚便好好宠幸你几次，就当做弥补了......” 云玱言说着往后退了一个身位，扶着沈烟的肩膀将她放平，自己又迅速的压了上去。 他的吻如暴风雨般，自上而下的落在沈烟的额头、鼻子、嘴唇、脖颈，甚至是更下的地方...... 沈烟好不容易才恢复点力气，又要开始打工了。 呵，果然当一个男人想对你做点什么时，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他的理由。 ...... 因为沈烟拒绝了，云玱言也觉得带谁去跟着伺候都一样，便询问了太子妃的意见。 太子妃本身不太想去，便说是内务繁忙。 伊侧妃又刚小产，身体还没完全调养好也不太方便。 于是后院能去的人里也只剩吴侍妾和陈庶妃。 偏巧这时陈庶妃身体不适，所以最后陪太子去避暑山庄的任务，就落到了吴侍妾头上。 接到通知的吴侍妾别提多开心了，这几日请安头都是抬的高高的。 毕竟李庶妃被贬后，庶妃之位便空出来了一个。 吴侍妾认为，自己家世还算不错。 若是能通过这次独处让太子更加宠爱自己，那这庶妃之位，她势在必得。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云玱言带着吴侍妾出发了。 ...... 清凌斋。 “奴婢还以为，太子殿下会让咱们小主去呢。”翠儿忍不住说道。 又是一个傍晚，沈烟带着青和等人围坐一起吃烤鱼。 沈烟一边将鱼上烧焦的地方剔除，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殿下确实曾问过我，要不要去。” “啊？那小主为何不去呀？”翠儿不解的问道。 青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翠儿，“笨呀！跟着去的只有一人，若是小主去了，那不成出头鸟了？” 沈烟满意的看向青和，轻笑道：“可以嘛，现在都懂得不当出头鸟的道理了。” “什么是出头鸟？”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天色已经逐渐黑了，沈烟微眯着眼看向门口，似乎是个小女孩站在那里。 她也看不太清，于是给了身边青和一个眼神，示意她去看看怎么回事。 青和会意，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朝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的是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穿着粉色衣裙。 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瞧着约莫两三岁的模样。 就在青和疑惑时，身后有个嬷嬷带着好几个婢女朝着跑了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老奴不过是捡个风筝的功夫，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沈烟也听到了嬷嬷有气无力的声音，扶着闻月的手走向门口。 嬷嬷走近将小女孩抱起，朝着沈烟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不确定的看了眼门上的牌子。 这才微福了福身，微喘着气道：“原来是沈小主，老奴见过小主。” 沈烟微微颔首，“嬷嬷有礼了，这么晚怎会和小郡主在这里？” 没错，面前这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正是太子妃生的女儿，凝悦郡主婳儿。 嬷嬷解释道：“刚刚陪小郡主放风筝，谁知线断了，掉到这附近来了，老奴便带着小郡主和下人们过来找了。” 小家伙脸蛋红彤彤的，看向沈烟，声音嗲嗲的，“漂亮姐姐，你刚刚说的出头鸟，是什么意思？” 嬷嬷连忙教导小郡主，“郡主，这位是沈小主，您该叫沈小娘才是，不是姐姐。” 小郡主乖巧的“哦”了一声，随即挣脱嬷嬷的怀抱跳到地上，微微福身，“沈小娘好。” 沈烟连忙蹲下扶起她，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样子，声音也不自觉柔和了些。 “婢妾只是侍妾，当不起小郡主行礼的。” “所以沈小娘可以告诉婳儿，出头鸟是什么意思了吗？” 小家伙好奇的眨巴着大眼睛，随后又强调道：“这是婳儿问的第三遍了......” 沈烟失笑，“出头鸟就是......小鸟们站一排，这时一个猎人想要对它们射箭，可是一直纠结着不知道要先打哪一只。” 婳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过沈烟的话，“哦～婳儿懂了，这个时候哪只小鸟先伸出头来，哪只小鸟就会被咻！打到了。” 小郡主说着，手伸出来握紧成拳，又随着“砰”的一声摊开。 脸上也带着夸张的表情，萌萌的样子看的沈烟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沈烟摸了摸小郡主的头，和蔼笑道：“对，婳儿真聪明。” 众人看着两人互动的样子，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沈烟又看了看屋内，对婳儿道：“小娘这有烤鱼，你要吃吗？” 第18章 有些美好的场景 小郡主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嘟着嘴点了点头。 “婳儿在很远的地方就闻到香味了，沈小娘，婳儿饿了。” 看着小郡主歪着头的样子，沈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好好好，小娘这的烤鱼老好吃了，来吃些。” 沈烟说着，牵着小郡主小心的跨过门槛，带着进了屋内。 身后的嬷嬷和下人瞧着沈烟也是真的喜欢小郡主，便没有过多阻拦，只是跟着一起进来。 沈烟找了个干净的碗，用筷子小心的剔除鱼骨头，将鱼肉放到碗里。 又拿了个小汤勺，随后递给嬷嬷。 嬷嬷检查了一遍，确认确实没有骨头后，才放到乖巧的坐着的小郡主面前。 此时的她脖子探的长长的，看到碗放到自己面前，高兴的手舞足蹈。 沈烟只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慢慢吃，不够的话小娘这还有。” 刚好小顺子也把剩下的鱼都烤完了，于是乎不仅是清凌斋的人，跟着小郡主过来的嬷嬷和婢女，也一起分着吃了烤鱼。 一开始嬷嬷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沈烟真挚的模样，加上这烤鱼闻着确实香，后面便没忍住了。 一时间，清凌斋内欢声笑语，众人一起短暂的度过了美好的美食时光。 小郡主吃完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眨巴着眼睛看向沈烟，“沈小娘，烤鱼好好吃呀！” 沈烟笑了笑，“好吃的东西也不能一次吃太多，等下次想吃了再来找沈小娘，再给你烤一些可好？” 小郡主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扑腾一下下了椅子，带着期待仰头看向沈烟。 “沈小娘，门口树下那个秋千是你做的吗？” “是我和下人们一起做的，婳儿怎么问这个？”沈烟温柔的回答着。 小郡主拉着沈烟的手晃了晃，“婳儿也想坐，小娘可以带婳儿去玩吗？” 沈烟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只能玩一小会儿，因为快要到晚膳时间了。” “待会若是吃饭的时候，母妃找不到婳儿，母妃会担心的哟。” 小郡主也懂事的点点头。 看着这小孩不哭不闹，情绪稳定又特别有礼貌的样子，沈烟也是打心底里喜欢她。 同时对太子妃的印象也更好了几分，孩子被教成这样，可见她的母亲是花了功夫的。 心下想着，沈烟也牵着小郡主去到外面秋千架旁。 她一个用力将小郡主抱上去，可刚稍微推了下，小郡主就摇摇晃晃的差点摔下来。 这个秋千太大了，三岁的小孩实在是坐不稳。 沈烟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将她抱了下来。 小郡主依依不舍的看着秋千，委屈的抿着唇。 沈烟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婳儿乖，这个秋千太大了，婳儿玩的话容易摔跤的。” “这样吧，等明儿有空，沈小娘给你做个缩小版的秋千，加安全防护的，这样婳儿就可以玩了，好不好？” 一旁的嬷嬷也将小郡主抱起，柔声哄道：“小郡主，沈小主说的对，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了。” “眼瞅着该用晚膳了，太子妃该着急了，咱们先回去了吧？” 嬷嬷说着再次朝沈烟行了个礼，“沈小主，那老奴就先带小郡主回去了。” 沈烟微微颔首，礼貌一笑道：“嬷嬷请。” 直到嬷嬷抱着小郡主离开，她还在回头朝沈烟挥手。 沈烟也笑着挥手回应她。 ...... 第二天傍晚，比昨天稍微早一点的样子，小郡主果然再次过来了。 一旁的青和忍不住问伺候小郡主的安嬷嬷，“嬷嬷，小郡主这两日都过来，您可有和太子妃娘娘说？” 安嬷嬷微微一笑，“自然，老奴将昨晚之事一五一十都告诉太子妃娘娘了，娘娘说随小郡主去，不耽误吃晚膳就行。” 沈烟闻言也微微一笑，牵着小郡主的手，招呼小顺子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工具，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大树下。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加上这次做的秋千比沈烟坐的那个要小很多，所以在众人的帮忙下很快就搞定了。 于是乎，在沈烟的大秋千旁边，复制黏贴出了一个小了好几号的秋千。 而且都拴在同一条树干上。 好在树干粗壮，沈烟和小郡主都很轻，所以承受住她们二人的重量没有问题。 沈烟还细心的在小秋千上绑了条可拆卸的粗绳，相当于简易版的安全带，这才将婳儿抱上去坐着。 于是乎，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就这样迎着夏天的晚风，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秋千。 太子妃对沈烟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个安静不惹事儿的主儿。 但毕竟是自己女儿，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悄悄的跟到清凌斋附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随后便见到这样一个，有些美好的场景。 她敛眸一笑，也不上前去，确认女儿玩的开心后，转身便回了流云殿。 之后的几天，小郡主有时也会来找沈烟玩。 有次来了说要吃烤鱼，可是沈烟她们没有提前抓，于是带着青和和小顺子就下水去了。 闻月则是跟安嬷嬷一起，站在岸边照看着小郡主。 这里的鱼有大有小，有些比较大的也不好抓。 所以三人有时也会闹出些笑话，惹的岸上看着的小郡主咯咯笑个不停。 而有时沈烟一口气抓了好几条鱼，小郡主又会开心的手舞足蹈，直夸“沈小娘真厉害”！ 小郡主是个懂事的小朋友，沈烟想着后宅生活无聊，有个这样天真可爱又懂事的小朋友陪着自己也好。 而沈烟这也有很多好玩的，小郡主也喜欢来找她，每次都有新鲜的玩意儿在等着她。 于是乎一大一小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熟悉了起来。 ...... 在云玱言不在的这半个月里，沈烟的生活依旧多姿多彩。 本来都差点忘了有他这个人了，可这天下午刚午睡醒，闻月便急匆匆来报。 “不好了小主！太子殿下受伤了，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太子妃召众妃妾过去呢！” 沈烟闻言微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起身快步走到梳妆台前。 只一个眼神，闻月便会意帮她快速梳妆。 “受伤？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沈烟并不慌张，只是语气严肃了些。 闻月一边帮沈烟挽着头发，一边回答道：“听说是遭遇了刺杀，吴侍妾当场都吓晕了呢！” 闻月说着压低了声音，“好在后来有个人救了殿下，不然......不然只怕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第19章 怎么没见她们上点心 照影殿。 这是云玱言平时自己休息的院子。 除了沈烟之外，伊侧妃、陈庶妃和刚醒来的吴侍妾，都被召了过来。 沈烟到的时候，吴侍妾正小声啜泣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烟礼貌的挨个行礼，最后安静的走到末尾坐下。 “人都到齐了，那本妃就长话短说。”太子妃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殿下自个儿提前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刺杀，腹部被刺中两刀，伤势很重。” “吴侍妾也吓得晕了过去，好在最后被路过的一位公子所救，这才保下了一命。” “现如今殿下重伤，其他事有本妃在，天塌不下来，但是有一件事，需要姐妹们一起来做。” 伊侧妃神色焦急，难得没有和太子妃互呛。 “还请姐姐明示，有什么帮得上殿下的，我们必定万死不辞！” 太子妃安抚的看了伊侧妃一眼，“不需要你们万死，只是需要你们轮流侍疾，照顾好殿下。” 太子妃说着叹了口气，“若不是殿下出事，眼下东宫事务繁多，本该本妃亲自伺候......” 陈庶妃善解人意道：“娘娘有才有德，自是有更多大事等着您去处理。” “妾等能侍奉在殿下身边，照顾殿下，替娘娘分忧，是妾等的本分。” 太子妃郑重的看了每个人一眼，“有劳各位姐妹了，事不宜迟，咱们一人一天分配好，本妃还得去处理其他事情呢。” 最后一通分配下来，决定了伊侧妃第一天，陈庶妃第二天，吴侍妾第三天，沈烟第四天。 太子妃因为有其他事情要做，则是有空就过来侍奉一下，就不做排班了。 众人便按着这样的顺序，开始了轮流侍疾。 直到第四天，轮到沈烟侍疾时，云玱言依旧是昏迷不醒。 沈烟早早的便收拾好，和吴侍妾换了班。 两人礼貌的互相行了礼后，吴侍妾便退了出去。 沈烟则是来到床边坐下。 云玱言穿着白色里衣，静静的躺在床上，嘴唇有些苍白，脸上也只有一点点血色。 即使昏迷着，好像也在想着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般，眉峰微蹙。 沈烟小心的检查了一下他的伤，看的出来确实伤的挺重的，看来太子也是个高危职业。 过了一会儿，晨初带着个盘子上来，上面放着伤药和绷带。 沈烟接过盘子，声音淡淡，“我来吧。” 晨初不太放心的看了沈烟一眼，“您......行吗？” 沈烟莞尔一笑，“殿下是我的亲人，我自不会拿他的安危开玩笑，你放心。” 沈烟声音淡淡，却带着莫名的信服力，晨初不由得松开了手。 若是说治病救人，沈烟可能不行。 但若是包扎伤口，那她可太行了。 毕竟她上辈子就有个太医院的相好，为了活下去，她学了很多技能，这其中就包括处理伤口，包扎伤口。 沈烟接过盘子后放到一边，接着轻轻掀开被子，在晨初和闻月的帮助下，将云玱言身上原本的纱布拆卸下来。 之后又细致的处理着伤口，最后再上药和重新包扎，整个过程都非常熟练。 这让晨初有些刮目相看。 前面来侍疾的伊侧妃和吴侍妾，也曾想要跟他抢活干。 看到他拿着个纱布进来，就迫不及待的要上手。 结果要么手法极其生疏，将伤口弄的更加严重，要不就是看到伤口害怕的不敢睁开眼睛。 这一度让晨初有些头疼，他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来侍疾的，还是来捣乱的。 就没有一个像沈烟这样，接过伤药和纱布时有礼貌，后面一系列处理又做的特别好的。 换好纱布后，沈烟还细心的把伤口附近不小心弄脏的皮肤都擦了擦，再帮云玱言穿上衣服。 晨初在一旁发自内心的夸奖，“沈小主这手法，属下都自愧不如。” 沈烟只是温柔的冲他笑了笑，“这是我夫君，我能不上心吗？” 晨初没好气的嘀咕，“殿下也是别人的夫君啊，怎么没见她们上点心......” 沈烟只当听不清，歪着头问道：“嗯？你说什么？” 晨初拍了拍自己的嘴，“没什么，既然已经换好药了，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沈烟微微颔首，“嗯，去吧。” 侍疾对于沈烟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包括后面的喂参汤、喂药等等，沈烟都做的很好。 傍晚的时候，太医又来瞧了一次，太子妃和伊侧妃也都跟着来了。 太子妃还带来了小郡主，小家伙看到沈烟便连忙跑到她身边，“沈小娘，我父王怎么样了？” 沈烟温柔的摸了摸小郡主的头，能感受的出来她看着自己的父亲昏迷不醒，有些害怕。 “婳儿别怕，父王只是比较累，所以需要睡一觉，晚些时候就醒了哦。” 好在，太医这一次检查完，眉头舒展了些。 “太医，殿下怎么样啊？”伊侧妃迫不及待的问道。 “几位主子放心，殿下的内伤外伤都有了好转，快的话，今晚就能清醒过来了。” 太医此话一出，几个女人都松了口气。 就连小郡主都像是听懂了一般，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太医走后，太子妃像是还有事情一般，招呼小郡主到自己跟前，随后看向沈烟。 “今日还要继续辛苦妹妹了，今晚若是殿下醒来，再差人来禀报我即可。” 沈烟微微俯身，“是，太子妃放心。” 太子妃说着便牵着小郡主出去了，而伊侧妃却还守在床前不愿离开。 沈烟自然也不好意思催促她，看她占了床前的位置，索性安静的走到一边的茶榻处坐下。 伊侧妃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云玱言的脸，眼中满是心疼。 她俯身靠在他身边，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颊处，轻声道：“殿下，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呀......” 沈烟只当看不见，任由伊侧妃在床前哭诉，她则是闭目养神，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很快到了晚上，晨初走了进来，带着纱布和药水。 见伊侧妃还坐在床前，他愣了一下，随后才看到一旁低着头坐着的沈烟。 晨初小心翼翼的开口，“侧妃娘娘，今儿个不是沈小主侍疾吗？” 他一看到伊侧妃就想起之前，她帮云玱言上药那生疏的样子，一想到这他头都大了。 这祖宗脾气还不小，他也惹不起啊！ 可是太医又嘱咐了纱布必须一天两换，这眼看又到了换药时间，这祖宗该不会又要捣什么乱吧？ 第20章 试探 伊侧妃见晨初一副不信任的样子，没好气道：“沈侍妾侍疾，本侧妃就不能来吗？” 晨初低着头，语气稍微怂了些，“没，属下不是这意思。” 听着两人的交谈声，沈烟也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走上前去，“是换药时间到了吗？” 晨初看向沈烟时，眼神明显是放心了不少，“是的，还是您来吧。” 沈烟点点头，接过了盘子，走到床前，“侧妃娘娘，婢妾该帮殿下上药了。” 伊侧妃犹豫的看了一下那药，本想着自己上的。 可一想到自己那粗糙的手法，还是有些没信心。 罢了，大不了等这女人上完药再叫她走便是。 反正殿下醒来，看到的第一个女人必须是我！ 伊侧妃内心想着，不屑的扫了沈烟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沈烟余光瞥见伊侧妃的眼神，后宫沉沦多年的她，怎能不知道伊侧妃在想什么。 她只当不知道，默默的帮云玱言处理起伤口。 果然，几乎是沈烟刚绑好纱布的同时，伊侧妃已经走上前来。 “好了，包扎的还挺不错的，等殿下醒来，本侧妃会好好跟殿下夸你一番的。” 沈烟低着头，不卑不亢道：“今天是婢妾侍疾，这是婢妾该做的。” 伊侧妃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妹妹已经做的够好了，想必今天也是格外辛苦，既如此，剩下的交给本侧妃就行了。” 一旁的晨初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出门，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 “侧妃娘娘的意思是，您要现在换班吗？可是换班不是晨起才......” 晨初话还没说完，伊侧妃一个眼刀就扫了过去。 他识趣的闭上嘴巴，同情的看了沈烟一眼，低声道：“属下告退。” 伊侧妃摆摆手，自顾自的挤开沈烟，在床前坐下，不紧不慢道：“沈侍妾，你也下去吧。” 任谁都看得出来，伊侧妃肯定是听了太医说云玱言今晚就能醒来，才想提前换班的。 无非就是希望云玱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再趁机刷一波好感，博一个感动。 闻月自是不乐意明明是沈烟的机会，却这样被伊侧妃霸占了。 于是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烟不着痕迹的拉回去。 闻月虽然也不理解为什么，但她知道沈烟必然有成算，只好低着头，站在沈烟身后不言。 沈烟微微颔首，恭敬道：“是，那辛苦侧妃娘娘了，婢妾告退。” 沈烟说着，带着闻月便退了出去。 伊侧妃这才满意的看了沈烟的背影一眼，内心暗道：“还不是被我治的服服帖帖。” 沈烟出了照影殿，刚好看见晨初守在一旁。 他挠了挠头走上来，对沈烟不好意思道：“小主恕罪，伊侧妃她......属下也不敢惹她。” 沈烟轻笑，“你这话是何意？” 晨初的话语里都是同情，“太医刚说殿下今晚能醒，伊侧妃便迫不及待跟您换班......您也太委屈了些。” 沈烟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怨怼，自始至终都是淡然自若的笑容。 可在晨初看来，沈烟只是在隐忍，这也让他更加为她抱不平了。 沈烟朝晨初微微颔首，“侧妃娘娘对殿下的爱意极深，想要多侍奉一些无可厚非，我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够了。” 沈烟说完，也不再多逗留，带着闻月回了清凌斋。 看着沈烟这么早便回来了，一直候在门口的青和疑惑的站起身，小跑到沈烟跟前。 “小主？小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奴婢还想晚些时候去照影殿找你呢！” 沈烟一边走进屋子里洗手，一边淡淡道：“有人上赶着伺候殿下，我就提前回来了呗。” 青和好奇的探出头，“谁啊？伊侧妃吗？” 一旁的闻月点了点头，“是啊，一听太医说殿下晚点会醒，她便抢了咱家小主侍疾的活儿，生怕殿下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她。” 青和闻言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家伙，那待会不会就是殿下误以为伊侧妃伺候了一整天，然后咱小主这一天直接白干，给别人做了嫁衣吧？” 闻月叹息道：“何止呢，这伊侧妃知道自己处理不好伤口，还故意等到小主处理完伤口才让我们走的，真真是把咱利用的一点不剩啊。” 青和气到差点跳起来，愤怒的给了门一拳，“岂有此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小顺子连忙查看门的伤势，随后不着痕迹的把青和拉的离那个门更远了些。 “我的好青和啊，你可别把这门给砸坏了呀。” 确实，这门本来也比较老旧，哪里顶得住青和一个习武之人的一拳。 果然这一下下去，那门已经瞬间产生了几条裂纹。 沈烟好笑的安抚着炸毛的青和，淡笑道：“你俩也伺候我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见我吃过亏？” 青和和闻月对视一眼，看向沈烟。 沈烟只悠闲的走向梳妆台，声音慵懒的像只高贵的傲娇的猫。 “逞这一时之快，最后也不一定忸得过伊侧妃，还有可能因此被她记恨上，得不偿失。” “但是，太子早晚会知道今天侍疾的是我，你说若是他知道了是我侍疾，而我却不在，他会怎么想？” 闻月听完沈烟的解释，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果然，还得是小主。” 青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挠了挠头道：“殿下知道今天是咱小主侍寝，但是小主不在，那岂不是会被怪罪？怎的小主反而不急？” 沈烟安抚着青和，失笑道：“是啊，今日本该我侍疾，可我却不在，伊侧妃在那，这不就变相的证明，其实是伊侧妃抢了我的活？” “毕竟我一个小小侍妾，自然是无法对侧妃的命令说不的，太子是什么人，他自然也知道侧妃的小心思，到时候还会怪罪我不在场吗？” “不，不会，他只会心疼我，明明做了那么多事情，却被别人取而代之。” 青和这才一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沈烟也不再多说什么，其实她还有一点没说出来。 那就是她想试探一下，云玱言对她到底上不上心。 ...... 另一边，照影殿。 夜已经渐渐深了，一旁的柳芝看着伊侧妃目不转睛的盯着云玱言，忍不住开口。 “主子，要不您歇会儿，奴婢帮您看着殿下，但凡有一点点动静，奴婢立刻叫醒您，好不好？” 第21章 蝴蝶结 伊侧妃头都不抬一下，压低声音道：“不行，我要亲眼看着殿下醒来，不然我不放心。”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她伊子妗，一定是深爱太子的。 因为他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恍若天神一般，降落到她的身边，救下她，为了她与歹人殊死搏斗。 那时的他是那般强大，现在又是这么脆弱，这反差让她心疼不已。 柳芝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家主子的倔脾气，劝不了一点，只好继续安静的守在一边。 就在这时，伊侧妃发现，自己一直拽在手里的大手，忽然动了一下。 伊侧妃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愣了一下后全神贯注的盯着云玱言。 只见云玱言再次抽动了一下右手，接着轻轻晃了晃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 伊侧妃喜极而泣，不可置信的捂着嘴，随后紧紧握住云玱言的手。 “殿下！殿下你醒了！太好了......” 云玱言面无表情却声音沙哑，“嗯，别哭了。” 伊侧妃连忙吸了吸鼻子，待云玱言完全苏醒过来后，才扶着他躺坐起来。 而后看向身后，“柳芝，快去叫太医过来，就说殿下醒了！” “哎！”柳芝开心的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一边的张福海也连忙上前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还真是老天保佑啊！太医早些时候就在说，殿下今儿个能醒，果真是化险为夷了！太好了！” 张福海这句话，云玱言不知怎的，想起了沈烟那句，“惟愿太子殿下，一生平安顺遂，身体倍儿康健。” 他这次转危为安，也不知是不是她祈愿所得。 想到这，云玱言又感觉有些荒唐，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向张福海。 “去通知太子妃，还有父皇母后，孤醒了。” “哎！哎！老奴这就差人去通知各处，太好了！”张福海开心的像个小孩，小跑着出了寝殿。 云玱言看着张福海走出去，随后又收回视线看向床前，满含期待的伊侧妃，少了几分清冷感。 “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伊侧妃刚想点头，却听见门口传来声响，原来是守在外头的问风和晨初进来了。 看到晨初进来，伊侧妃自然不会傻到去骗云玱言，只好模糊的回应。 “妾一直都不放心殿下，不停的祈祷着，还好老天垂怜，没有驳了妾的愿望。” 云玱言也是个人精，他也知道伊侧妃的为人。 若是真的一直守在这，估计他还没问出来，伊侧妃就已经自己说出来了。 虽然心里有数，但面上也不显，只是嘴角微微牵起，“让你担心了。” 云玱言说着，下意识的检查了下自己的伤口，却无意中发现上面打着个蝴蝶结。 云玱言挑了挑眉，看向晨初，“你还会绑蝴蝶结？” 一旁的问风也看向了云玱言的伤口处，忍不住笑出声，“臭小子，你还怪可爱的啊。” 晨初一愣，想也不想的答道：“主子，这可不是属下绑的，属下......没这么闷骚......” “哦？那是谁干的？”云玱言脑海中不知怎的，闪过了沈烟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晨初小心的瞄了一眼旁边的伊侧妃，伊侧妃刚好也看向他。 她的脸上还是笑着的，但晨初不知怎的，总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可他又想起沈烟走的时候，那故作坚强的样子，内心的正义感再次苏醒。 于是乎，他看向云玱言，坚定道：“是沈侍妾，今天是轮到她侍疾，自然也是她帮主子您换的药。” 说着还不忘补充一句，“殿下，不得不说沈小主还是挺厉害的，那上药手法看着比属下还专业呢。” 晨初在医学方面比较有天赋，所以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也会学习一些药理，以备不时之需。 云玱言闻言再次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随后瞥了伊侧妃一眼，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这么说来，你小子这几日倒是经常可以偷懒啊，后院的主子们来侍疾，你都不用帮孤包扎了？” 晨初连忙摇头摆手，“当然不是了殿下，属下每天都尽职尽责的帮您上药呢。” “只是沈小主包扎比属下还厉害，才......才让她帮您换药的。”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沈烟，其他人都是花瓶，不过是陪在一旁罢了，真正该做的事情都是晨初在做。 伊侧妃自然听懂了其中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差点就绷不住了。 云玱言也听懂了晨初的话里有话，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殿内，分明没有沈烟的踪影。 云玱言身体不动，眸子轻抬看向伊侧妃。 刚刚张福海说了，太医说他今天能醒，而沈烟又不见了，变成了伊侧妃在这。 云玱言再傻，也不会看不懂伊侧妃的小心思。 想到这，云玱言对沈烟不自觉有些心疼。 本想将沈烟叫来，可话到了嘴边却想起沈烟那句，“卑微之人也有卑微之人的活法”。 他若是逞一时之快，将沈烟叫过来，焉知不是间接让她得罪了伊侧妃。 在云玱言看来，沈烟就是个不敢惹事的小鹌鹑。 就连帮她出头惩罚个总管，她都怕成那样，更别说得罪伊侧妃了。 于是乎，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沈侍妾呢”，在云玱言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收回了喉咙里。 云玱言面上依旧是不显露什么，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伊侧妃的关心。 而眼见云玱言没有过问沈烟，伊侧妃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算是松了下来。 同时内心也暗自得意。 也对，不过是个小侍妾，在殿下心中自然算不得什么，哪能比她还重要。 ...... 另一边的沈烟自然也收到了云玱言醒来的消息，却迟迟没有接到叫她过去的通知，内心也更加有成算了些。 若是云玱言醒了，叫了她过去，那么她在云玱言心里就真的是啥也不是。 他根本不会在乎这样做会不会让沈烟得罪了伊侧妃，会不会让沈烟难做。 毕竟之前因为冰块的事儿，沈烟就跟他表明过自己过得小心翼翼。 可若是没有叫她过去，那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云玱言完全没发现伤口上绑带的不同，或者发现了也不在乎。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便是云玱言不知不觉已经开始在乎沈烟的处境。 所以即使知道是她受了委屈，亦不会盲目替她出头。 可云玱言是什么人，若是反应真那么迟钝，也不可能稳坐这么多年的太子之位。 第22章 目标 所以第二种可能的概率要大些。 但沈烟也不敢盲目自信，只能等下次见面再小心试探。 当然了，若真是第一种可能，那也是沈烟想要的。 毕竟若是云玱言真不在乎她，那不叫她过去也更好。 省的得罪了伊侧妃，连鱼都摸不了。 ...... 另一边，照影殿。 皇帝皇后还有太子妃，都在不久后陆续来到了照影殿。 屋内的人纷纷跪了一地，“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皇帝大手一挥，语气威严。 云玱言见状也想起身，皇后连忙抢先一步来到床前。 “言儿，不必多礼，你可算是醒了！” 原本是云玱言一人提前回来，可得知他被刺重伤后，皇帝和皇后都坐不住了，连忙也从避暑山庄启程回宫。 这不刚回来不久，就接到了张福海的通报，急急忙忙又赶了过来。 云玱言半靠在床前，看着面露焦急的皇后微微一笑，“让母后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 皇后眼眶微红，拉着云玱言的手仔细检查。 “说什么呢傻孩子！好在你没什么事，不然让我跟你父皇怎么办？” 皇帝也缓缓走到床前，眼中带着隐忍的心疼，可脱口而出的话却依旧生硬。 “太子要时刻想着自己的身份，好歹是储君，怎能对自己的安危如此儿戏？” 云玱言眼眸一黯，低着头道：“父皇说的是，儿臣下次会更加小心。” 皇后眼见父子间又陷入了尴尬，轻咳两声道：“好啦皇上，看在言儿受伤了的份上，少说点吧。” 随后又看向太子，轻斥道：“你父皇说的极是，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的，太子要时刻谨记。” 云玱言声音低沉，“是，儿臣谨记。” 张福海已经搬来两张椅子，给皇帝皇后坐下。 太医也再次上前检查了一番云玱言的伤势，确认确实脱离了危险后，才退了出去。 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听说是有个少年，带着几个手下路过，才救了你？” 太子微微颔首，“是的，父皇。” “那人可有留下名字？毕竟是救了储君，朕总该问问他要什么赏赐。” 太子略微思考，随后道：“儿臣问过，那人却不愿告知，不过父皇放心，儿臣已经让问风去查了，待查出是谁再回禀父皇。” 皇帝点了点头，“也好，你也不小了，这种事应当心里有数。” 又和皇帝皇后聊了几句后，前朝后宫也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两人便回去了。 太子妃后面又命人将小郡主带过来，和云玱言说了会话，两人也离开了。 当晚还是伊侧妃陪着云玱言度过的。 ...... 虽然云玱言是醒了，但是身体也还没完全好，所以这几日，众妃妾依旧是轮流侍疾。 第二天一整天都是伊侧妃，第三天是陈庶妃，第四天是吴侍妾。 直到第五天，才轮到了沈烟。 算算日子，云玱言也有半个多月没见着沈烟了。 ...... 沈烟依旧是简单素雅的装扮，早早的就带着闻月出了门。 来到照影殿门口时，大门还是紧闭着的。 只有张福海和吴侍妾的贴身婢女留舒站在殿外。 张福海还在打着盹儿，看到沈烟过来睁了睁眼，连忙站起身。 “沈小主来的这么早哟，殿下和吴小主还未醒来呢。” 沈烟微微颔首，温和道：“无妨，我在外面等着便可，不必叨扰殿下和吴姐姐。” 一边的留舒意味不明的瞥了沈烟一眼，语气怪异道：“恩宠这种东西，也不是来得早就有的。” 沈烟只当听不见，和闻月欣赏起旁边池塘里的荷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 此时殿内，已经醒来的吴侍妾，安静的睡在一旁。 她双手合十放在脸颊下方枕着，小心翼翼的抬头欣赏着云玱言的睡颜。 自从跟着云玱言去避暑山庄后，她对于侍寝已经是愈发熟悉，不再像第一次那般青涩。 虽然不像沈烟般花样百出，但也还算中规中矩，至少不会让云玱言觉得索然无味了。 她进东宫前，家里人就告诉她，虽然现在只能做侍妾，但她的目标绝对不能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 眼下庶妃之位已然空出一个，有了这次和云玱言去避暑山庄的经历，吴侍妾相信，自己与她人定是不一样的。 心下这样想着，看向云玱言的目光也更加炽热起来。 忽然间，眼前之人微微动了下，下一秒已然缓缓睁开眼睛。 吴侍妾连忙半起身，声音柔和，“殿下怎的这么早就醒了？” 她记得昨天，自己便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可也是等了很久才见陈庶妃出来。 今天云玱言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云玱言揉了揉眉心，没有回答吴侍妾的问题，而是道：“张福海呢？” 吴侍妾连忙起身下床，福身道：“殿下稍等，婢妾这就去将张公公叫进来。” ...... 这边沈烟刚找到个欣赏荷花的好地方，就听到“吱呀”一声，照影殿的大门被打开了。 张福海连忙站起身走向门口，朝吴侍妾低着头道：“吴小主有何吩咐？” 吴侍妾朝门外看了一眼，对上了沈烟的目光。 沈烟微微颔首，礼貌的朝她福了福身。 吴侍妾也对着沈烟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张福海，“殿下找你呢，快进来吧。” 张福海“哎”了一声，跟在吴侍妾身后进了照影殿。 见张福海朝自己走来，云玱言习惯性的问道：“现在几时了？” 张福海看了看旁边，“回殿下，卯时三刻了。”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禀道：“对了殿下，沈小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云玱言点了点头，并不意外，毕竟沈烟向来是早早就起的。 “既然来了，就叫她进来吧。” “是。”张福海说着退了下去。 一旁的吴侍妾也起身穿着衣服，轻声问道：“殿下，婢妾待会帮您换了药再走吧？” 云玱言整理衣服的手一顿，想了想道：“没事，你也辛苦一整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早也不用去跟太子妃请安了。” 昨天吴侍妾也是等到陈庶妃换好药才进去的，所以当云玱言拒绝她的时候，她本来有些难过。 可云玱言又让她今早不用去请安，这又让她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看来这几日跟着去避暑山庄的情谊还是在的。 殿下还是关心自己的。 想到这，吴侍妾才再次扬起笑容，俯身道：“是......婢妾多谢殿下关心。” 第23章 小别胜新婚 沈烟在张福海的带领下，微低着头走了进来。 略微抬头看了床上的云玱言一眼，又重新将头低回去。 “婢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云玱言声音淡淡，头也不抬，“嗯，起来吧。” 吴侍妾已经穿戴整齐，又朝云玱言行了个礼，“那婢妾就先告退了。” 面对吴侍妾投来的目光，沈烟只是微微颔首，礼貌一笑。 吴侍妾则是下巴微微上扬，虽然同样是侍妾，但是在吴侍妾眼里，她和沈烟已经不一样了。 吴侍妾下去之后，云玱言又摆摆手，示意其他下人全部下去。 直到众人完全出了门，沈烟才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云玱言本是低着头的，却忽的抬眸看向沈烟。 似笑非笑道：“自从没有人给我的伤口绑蝴蝶结之后，好的慢了些。” 沈烟先是一懵，继而娇嗔道：“婢妾与殿下都许久没见了，殿下怎的一见面就拿婢妾取乐啊......” 沈烟这具身体不过十几岁，随便一低头便是少女娇羞的模样。 许是小别胜新婚，此刻再见沈烟，云玱言的心底升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朝着沈烟摊开手，示意她过来。 沈烟顿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的靠近云玱言。 待沈烟移动到云玱言的手边，他一个用力便将沈烟拉至自己怀中。 沈烟故作一脸惊吓，小声的叫了一下。 云玱言则是忽然闷哼一声，原来是沈烟被拉过来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云玱言的伤口。 沈烟吓得缩回了手，声音已然带着些许哭腔，“是不是弄疼殿下了？婢妾不是故意的......” 其实不过是轻轻碰到，并没有多痛。 但不知怎的，看着沈烟心疼的模样，云玱言便起了逗一下她的心思。 “孤的伤口应该是开裂了......嘶......真疼。”云玱言眉头微蹙，微憋着笑意打趣沈烟。 沈烟自然也知道碰那一下肯定没什么大事，就是没想到这男人这么无聊。 更无聊的是，自己还得陪着他继续演戏。 看来自己也挺无聊的。 虽然内心吐槽着，沈烟表面却依旧是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样子。 她连忙将自己缩成一团，小心的避开那伤口，“都怪婢妾不小心，婢妾甘愿受罚。” 看着沈烟害怕的样子，云玱言嘴角再次勾起弧度，将她重新拉回自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逗你玩的，孤没事。” 沈烟顿了顿，这才将白皙的小手紧握成拳，轻轻在云玱言胸膛上碰了一下，“殿下又打趣婢妾。” 云玱言反握住她的手，轻笑道：“你若是不在乎孤，又岂会被孤骗到？”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不能视而不见。 两人正打闹着，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云玱言有些不满的放开沈烟，整理了下衣服坐起身，“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原来是拿着伤药和纱布的晨初进来了。 他朝云玱言和沈烟分别行了礼，随后看向沈烟，试探性的问道：“小主，你来还是我来？” 沈烟起身接过托盘，“我来吧，你帮我打下手就好。” “是。” 沈烟说着将托盘放在桌子上，随后看向云玱言，轻声道：“殿下，婢妾伺候您换药。” 云玱言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直勾勾的盯着她，半晌才回答，“好。” 沈烟这才上手将云玱言的里衣脱去，又一圈一圈的将纱布解了下来。 云玱言只感觉有个毛茸茸的头一直在他鼻尖移动，若有似无的体香冲击着他的嗅觉。 沈烟全神贯注的帮他拆纱布，清理伤口，换药，换纱布。 云玱言也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一直到最后的蝴蝶结绑好，云玱言才感觉身前一空。 “那属下先告退。”晨初说着低头退了出去。 沈烟走到一旁洗了洗手，再重新回到床前坐着。 “殿下可饿了？婢妾叫张公公传膳可好？” 云玱言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孤现在想吃的，暂时还吃不到。” 沈烟当然知道云玱言的言外之意，莞尔一笑道：“那只能等殿下好全了，再吃了。” 云玱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刚好低头看到伤口上的蝴蝶结，轻声道：“果然，那日的药就是你换的。” 云玱言醒来后，所有人又轮了一遍侍疾。 也确实像晨初说的那样，除了沈烟，其他人在换药的时候都是在一旁看着的。 沈烟像是才想起一般，憨厚一笑道：“殿下是说您刚醒来那日吗？” 云玱言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道：“只不过孤醒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沈烟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是，本该是婢妾侍疾的，婢妾早退了，还请殿下恕罪。” 云玱言向前俯身，勾起沈烟的下巴与他对视，目光灼灼。 “你确实有罪，但不是这个。” 沈烟则是一愣，“那婢妾错在哪？” 云玱言叹了口气，“你错在，这事若是孤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孤了？” 沈烟依旧眼神清澈，“殿下这话是何意？” 云玱言见都提醒半天了，沈烟还是一副迟钝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傻丫头，当真是一点争宠的想法都没有嘛？ 他都把诉苦的由头放到她面前了，她却依旧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说。 沈烟自然也是故意的。 如果说之前她不确定，那晚云玱言没有传召她到底是因为不在乎，还是因为担心她得罪人。 那么看着云玱言现在这样，沈烟已然是确定了。 同样是受了委屈，沈烟若是上赶着跟云玱言说，反而会引起他的不喜。 但若是受了委屈依旧不说，云玱言只会更加心疼沈烟，而在后院里，东家的心疼非常重要。 果然，云玱言忍不住伸手将沈烟捞到自己怀里，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 “孤就没见过像你这般心大的人。” 沈烟只微微一笑，老实回答，“婢妾知道，殿下在帮婢妾打抱不平，但还是那句话......” “卑微之人有卑微之人的活法。”沈烟话还没完，云玱言就一脸无奈的笑意，接过沈烟的话。 沈烟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开，“您很懂婢妾嘛。” 说着伸手小心的触碰了下云玱言的胸膛，声音软糯又闷闷的。 “其实没什么好委屈的，从您问婢妾为何不告诉您时，就已经没有委屈可言了。” 第24章 这么巧 看着善解人意又极容易知足的沈烟，云玱言只是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后脑勺。 可在云玱言的心底，不知不觉也有了沈烟的一丝存在。 ...... 经过几日的调养，且云玱言本身身体素质就很好，所以伤势其实已经好了大半。 沈烟又陪着云玱言用过早膳和午膳，还带着他到院子里走了走。 现在的云玱言只是无法剧烈运动，但是正常行走动作是没问题的。 到了下午，两人还一起午睡了会儿。 云玱言醒来时，沈烟还呼吸均匀的睡着。 想到沈烟今儿个那么早便来找自己，云玱言也不忍心吵醒她，只好继续闭目养神。 忽的响起敲门声，云玱言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沈烟。 确认她没反应后，才对着门压低声音道：“进来。” 进门的是问风，他知道床上有个沈烟，于是只走到床边几步的位置，低着头汇报着。 “主子，刺杀的人还没查清，但是当时救我们的那个少年，属下已经查出是谁了。” 云玱言闻言挑了挑眉，又看了沈烟一眼，回头问道：“哦？是谁？” 问风声音清冷却带着恭敬，“通政司参议沈进舟之子，沈挚。” “沈进舟？”云玱言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接着眸光一转，不自觉落在沈烟身上，忽然想起沈烟她爹不就叫沈进舟吗？ 想到这，云玱言不自觉垂眸轻笑，“这么巧。” 问风有些不明所以，“主子何意？” 云玱言瞥了身边人一眼，似笑非笑道：“沈挚，还是孤的大舅子。” 问风闻言一惊，随后又想起之前晨初跟他说过沈烟的事情，这才反应过来。 云玱言把玩着沈烟落在他手臂上的一缕发丝，敛眸思考着。 几秒后，他看向问风，“去查一下这个沈挚，详细些，回来报给孤。” “是。”问风低沉而有力的回答着，随后步履轻快的退了出去。 随着问风关上门，云玱言再次低头看向沈烟，喃喃道：“烟儿，你会成为孤的助力吗？” 其实从问风敲门的时候，沈烟就已经醒了。 所以后面的一切，她全都听到了，内心也有些讶然。 如果没记错的话，原小说并没有这个情节，沈挚前期和太子并没有交集。 更没有沈挚救云玱言这一出，而是后面救了太子妃。 这里为什么变成了救太子了？ 而且听云玱言这意思，似乎是想将沈挚收入麾下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沈挚是什么态度。 看来剧情走向并不是全都和原小说一样，她以后还是得更加小心为妙。 ...... 用过晚膳，夜幕已是悄然降临。 屋内依旧是灯火昏暗，沈烟服侍着云玱言睡下，自己也乖巧的躺在旁边。 周围十分安静，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沈烟，云玱言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起之前侍寝的一些画面。 虽然四周昏暗，但沈烟还是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目光灼灼。 她好奇的抬眸看向云玱言，轻声道：“殿下有心事？怎的还不睡？” 云玱言将手放在她的腰间，细细摩挲着，嗓音闷闷的，“想吃的东西还没有吃到，睡不着。” 沈烟：“......” 她只好不动声色的，将放在她腰间的大手拉到身前握住。 “殿下，您的伤还没好，等再过几日......” 看到自己的手被沈烟放到身前，云玱言忍不住又将手向前移动了些。 放在了一个微妙的地方。 也就是，山峰之间。 “你也知道，孤许久不见你了。”云玱言低着眸，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深邃。 沈烟内心暗道流氓，你又不是没跟别的女人那啥过！ 像是猜中了沈烟内心的想法，云玱言又道：“除了你，再无那种感觉......” 云玱言说着忽然揽住沈烟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又低下头去，在沈烟移过来的时候，轻轻碰到她的鼻尖。 沈烟被迫与云玱言对视，清晰可见他眼底深深的欲望。 云玱言看着眼前人清澈的眼神，放在她腰间的手忍不住握紧了些。 本想着自己身份何等尊贵，就算对侍妾霸王硬上弓，也是情理之中。 却看着她那小鹿般的眼神，原本坚定的想法此刻有些动摇。 云玱言的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情绪，低声道：“孤轻轻的，不牵扯到伤口，好不好？” 你自己不在乎你的身体，还指望老娘在乎吗？ 沈烟抿了抿唇，一副为难的样子，语气软糯，“那......好吧。” 刚好她也许久没享受过了。 云玱言这才松了口气，手上也开始了动作。 白色里衣其实只用一条带子绑着，云玱言精确的找到开关，随后打开。 他的手灵活的舞动着，往上是山峰，往下是秘境。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翩翩起舞着，每跳动一下，沈烟都会有所回应。 她双手搂住云玱言的脖子，在他的背上若有似无的画着圈。 仿佛是一种鼓励，不大不小的力道也激励着云玱言更加卖力的输出。 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这种若有似无的触碰已经让格外愉悦。 看着沈烟满足的神态和蜷缩的身体，云玱言只感觉小腹一紧。 在云玱言的不断进攻下，沈烟甚至额头隐隐露出汗珠，嘴里也若有似无的发出哼哼声。 听觉和视觉的双重冲击，让云玱言更加难耐，忍不住覆上沈烟的唇。 身心愉悦的沈烟也回应着他，甚至带着挑逗与戏谑，云玱言也被带动着深陷其中。 两人也逐渐卸下保护壳，直到只剩最后的防备。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发红，微微胀起的青筋宣示着他此刻的迫不及待。 云玱言看着面前的沈烟，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 他牢牢禁锢着她的手腕，忍不住想要品尝美味。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沈烟脸上和脖子上。 她享受着，回应着发出带着点软糯的声音。 最后一刻，沈烟连忙制止住了他，“殿下，不可以......” 云玱言此刻就像被猫抓心头一样难受，但是随着沈烟出声打断，可算是找回了一点意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美人，有些无奈道：“小妖精，孤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25章 摘花 沈烟不满的咬了咬唇，一脸无辜，“殿下的意思，还是婢妾的错了......” 云玱言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当然是你的错，孤面对其他人可从来不会这样。” 这种想吃又吃不到的感觉，对于云玱言来说可太难受了。 最后还是沈烟用手鼓捣了一番，再重新洗了个澡，才勉强稳住心神。 临睡前，云玱言还对沈烟放了狠话，“等孤痊愈，定要将你吃干抹净。” 沈烟内心毫无波澜，毕竟卖力的是你，舒服的也是我，无所谓。 面上却只作害羞状，傲娇的翻过身去背对着云玱言。 云玱言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不自觉的靠近了沈烟一些，还从背后抱住了她。 感受到怀里的温度，云玱言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 又经历了几天，刚好又一轮侍疾完，云玱言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所以取消了侍疾，一切恢复正常。 最后一天刚好又是沈烟侍疾。 这一次，还真被云玱言得逞了。 只不过到底身体刚好，虽然成功了，却也只是简短的进行了一次就结束了。 沈烟还故作难过，“想必殿下是跟别的姐姐也这样，到婢妾这才没了体力吧。” 云玱言一听就知道沈烟在暗指他时间太短，咬着牙在齿缝中传出声音。 “好你个小妮子，等孤好全了，你看看有没有体力。” 说着还不忘跟沈烟解释，“孤前几天可从未做过这事，手都不曾伸出去过，睡得比上朝还端庄。” 沈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 侍疾结束后的第二天，众妃妾也恢复了向太子妃请安的环节。 所以早早的，沈烟便起了床，带着青和走向流云殿。 来到殿中，沈烟依旧是第一个到的，便自顾自的在老位置坐下。 第二个进来的是陈庶妃，她依旧是一副温柔大方的样子。 当沈烟行完礼，便对她淡淡一笑，将她扶了起来。 第三个进来的是吴侍妾，按理说沈烟与她是互相行礼。 但当沈烟俯身时，她却只是拉着沈烟起来，并未回礼。 而对陈庶妃行的礼，也有些敷衍。 对此，陈庶妃和沈烟的反应出奇的一致，都是一笑置之。 沈烟也忍不住多看了陈庶妃两眼，有时候真觉得她冷静的不像第一次做人。 后面伊侧妃和太子妃也陆续到达，这次请安晨会才算是正式开始。 太子妃看了一眼在座的妃妾，提议道：“殿下的身体好全了，对于咱们来说都是喜事。” “两位侍妾妹妹进后院也有一段时间了，咱们还没正经的聚过一次席，不如趁着殿下病愈，咱们组织一场家宴，如何？” “一来庆祝殿下身体痊愈，二来也算作是正经的欢迎两位妹妹加入咱们的大家庭。” 大家庭三个字，倒是一股子现代味。 许是看着吴侍妾陪着太子去了避暑山庄，独处了好几天，回来的时候太子还受伤了。 所以伊侧妃对吴侍妾，总是会莫名的有股子敌意。 “姐姐何不多等几日再组织，到时候说不定会有第三个喜事。” 太子妃挑了挑眉，“哦？什么喜事？” 伊侧妃睨了吴侍妾一眼，“自然是哪个妹妹升庶妃的喜事咯，毕竟害我孩儿那贱人已经被贬，庶妃之位很快就会有人补上了。” 伊侧妃说着，直勾勾的看着吴侍妾，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神凌厉。 “你说是吧，吴侍妾？” 吴侍妾连忙起身行了个礼，低头道：“婢妾也不知......还得看殿下的意思。” 可沈烟却看到吴侍妾低头时，嘴角还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伊侧妃却不打算放过她，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 “妹妹可真是谦虚，新进来的只有你和沈侍妾，可沈侍妾......说实话，都没见殿下有多看她几眼。” “倒是你，刚进后院就能陪着殿下去避暑山庄，这可是我们几个老人都没有的待遇呢！” 伊侧妃说到沈烟时，眼中的轻蔑也是实打实的。 沈烟自然也注意到了，说实话她反倒觉得这样很好。 能够让太子记挂上的同时还不招仇恨，让别人以为她没什么存在感，这不就是她这辈子想要的生活吗？ 吴侍妾到底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被伊侧妃几句话便激的面露绯红，这在伊侧妃看来，与炫耀无异。 所以伊侧妃面上虽然不显，但手心早已多出了几个指甲印。 “好了，说这些做什么，侍奉好殿下是每一个人的本分，吴侍妾只是做好她的本分罢了。”太子妃适时发出威严的声音。 吴侍妾再次俯身，答了声是，太子妃又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 太子妃又就着家宴的事情，带领着众人讨论了一番。 其实说是讨论，大多数时候都是伊侧妃在提意见。 毕竟当其他人说什么的时候，伊侧妃总是会略带轻蔑的反驳回去，所以几次之后大家都选择了闭嘴。 最后太子妃稍微总结了一下，便站起身道：“大概就是这样了，待本妃问过殿下的意见，再将家宴的时间定下来。” 随后又摆了摆手，带着几分倦意道：“好了，若没什么事便退下吧，本妃有些乏了。” 众人皆起身朝太子妃行礼，“是。” ...... “果然是正值盛夏，这些花儿开的，还真是各有各的美。”沈烟感慨道。 从流云殿回到清凌斋，会经过一个小花园。 过道两旁一眼望去，各色的花都静静盛开，隐隐有争奇斗艳的势头。 “这些花儿可真是好看。”吴侍妾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沈烟的身后，带着淡笑说道。 沈烟也寻声回过头去，见是吴侍妾便微微颔首。 “原来是吴姐姐。” 既然你不跟老娘互行礼，那老娘也没有先给你行礼的必要了。 吴侍妾依旧是微微仰起下巴，手上的帕子一挥，走到沈烟身边，眼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气。 刚刚在请安时，伊侧妃对着她阴阳怪气的样子，她自然也能感受的到。 但是伊侧妃说到底是侧妃，跟她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她即使知道自己被阴阳，也不敢拿伊侧妃怎么样。 但是这种烦闷感憋在心口又实在难受，而沈烟又一直都是一副温柔好欺负的模样。 于是乎，吴侍妾找到了她的发泄目标。 吴侍妾随意的扫了一眼路边各种颜色的花，指着它们对沈烟道：“沈妹妹，姐姐瞧着这些花喜欢的紧，你过去帮我摘些。” 在吴侍妾看来，指使沈烟做事，才能彰显地位，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第26章 早适应早好 当然也是因为她打心底里觉得，沈烟好欺负，面对她的要求，定然不会拒绝。 青和闻言，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吴侍妾。 也就是在这里不能乱说话，不然她高低要问一句，您没事儿吧？ 虽然不能这么冒犯，但看着吴侍妾摆明了要欺负沈烟的样子，青和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 “吴小主，留舒就在您身后，让她摘不是更好？” 这一次，沈烟没有再拦着青和。 她是想摆烂，她是不想掺和后宅斗争，但不代表她会乐意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 留舒眼见青和说话，她也上前来语气不善道：“我家小主让沈侍妾摘花，那是看的起沈侍妾。” “现在后院谁人不知，我家小主在殿下心中的地位不一般，沈侍妾，您难道看不明白，该敬着谁吗？” 青和噗嗤一笑，“你哪看出来的不一般？是太子妃娘娘不在了还是伊侧妃娘娘不在了，轮得着你家小主不一般？” “沈妹妹，你就由着自己的女使这般无礼吗？”吴侍妾用手帕捂着鼻子，皱着眉看向沈烟。 沈烟倒是不着急反驳，只是看向一旁的花丛。 上面倒是停着好几只蜜蜂。 沈烟不动声色的向上看，花丛后的树上，果然有个蜂窝。 她微微一笑，本想怼人的话到了嘴边，被轻轻吞了回去，转而轻声道：“吴姐姐说的是，妹妹管教不周。” “这样吧，妹妹这就帮姐姐折几支花，供姐姐拿回住处赏玩如何？” 吴侍妾眼见沈烟不敢反驳自己，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容。 冷哼一声道：“这才懂事嘛，你放心，姐姐有机会自会向殿下多多美言一番，让殿下不至于忘了你这个人。” 沈烟颔首，眼中藏着玩味的笑容，“那就多谢姐姐了。” 一旁的青和还想上前，却无意中瞥见沈烟眼底的笑容。 看来姑娘是有计划了，想到这，青和不动声色的收回脚步。 沈烟说着走向花丛，看到那朵花上面有蜜蜂，就在那朵花附近摘它的同款。 又随意在旁边折了几朵作为点缀，最后捧在一起，递给吴侍妾。 吴侍妾满意的接过花，似乎对沈烟的听话很满意，脸上笑开了花。 “这就对了嘛，要知道，以后你我定是有别，早适应早好。” 吴侍妾说着拍了拍沈烟的肩膀，抬着头自顾自的走了。 留舒也轻蔑的扫了沈烟和青和一眼，小跑着跟了上去。 青和见状忍不住吐槽，“其他人惹不起，就以为小主您好惹，只能在您身上找可怜的自尊心了，啥也不是！” 沈烟好笑的用手肘碰了碰她，抬起头看向那蜂窝，低声道：“别吐槽了，再吐槽人都走远了。” “看见那蜂窝了没，把它打下来，往哪个方向打，不用我说了吧？” 青和很快就反应过来，俏皮一笑，就知道自家姑娘有成算。 她看了看几米外的吴侍妾，又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路过后，纵身一跃到树上。 接着手勾着树干控制身体往前一甩，轻盈的一脚就踢向那蜂窝。 她力道控制的刚刚好，那蜂窝落下的地方，正好在吴侍妾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 那蜂窝掉落速度极快，里面很多蜜蜂都是等到落地时才陆陆续续飞出来。 本有些晕头转向的蜜蜂，闻到吴侍妾手里那熟悉的花香，瞬间就找到了方向，嗡嗡的都朝吴侍妾那个方向袭去。 听到身后响起的嗡嗡声，吴侍妾和留舒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瞬间眼前一黑。 下一秒，两人不停的尖叫着，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还差点因为踩到裙角而摔倒。 哦，手里的花还舍不得扔掉。 就这样被蜜蜂追了一路。 而沈烟和青和，早已躲到旁边的走廊下看好戏去了。 看着狼狈逃跑的吴侍妾和留舒，青和笑的前仰后俯，忍不住向沈烟竖起大拇指。 “小主，要说损还是你损！” 说着又忍不住咯咯乐个不停。 沈烟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情很好的转身。 “这跟咱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是碰巧路过的，不明真相的观众罢了。” 说着优雅的朝清凌斋走去，青和连忙跟上。 ...... 而吴侍妾带着留舒，喊了许久才有人愿意上前帮忙。 也是这时有人跟吴侍妾说，“小主，快扔掉你手里的花！” 吴侍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里的花扔出去。 又往旁边跑了好几米，加上有下人拿着火把上前驱赶，才勉强将那蜜蜂赶走。 可吴侍妾的脸早已被叮了好几处，不止脸，还有脖子和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红肿。 留舒虽然没有拿花，但因为一直在帮吴侍妾遮挡，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着下人们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吴侍妾又羞又怒，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挖了！” 众人见状都退了下去，眼中也带着些许不满。 刚刚还好心好意帮她驱赶蜜蜂呢，结果现在还要被当做发泄对象。 一旁的留舒害怕吴侍妾拿她出气，连忙跟着一起喊。 “就是，看什么看，小心我回了殿下，让殿下好好惩罚你们！” 吴侍妾烦躁的瞪了留舒一眼，语气不善道：“行了，赶紧回去吧，疼死本小主了！” 留舒立马低下头去，扶着吴侍妾回了住处。 ...... 清凌斋。 闻月见沈烟带着青和乐呵呵的走进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怎的笑的这么开心。” 小顺子和翠儿萍儿见状也凑了过来，好奇的看向沈烟和青和。 沈烟自顾自坐下，闻月自然而然的便帮她扇起扇子。 眼见众人都伸直脖子好奇，青和便绘声绘色的和他们讲起了刚刚遇上吴侍妾的事情。 这下好了，直接复刻出好几个青和。 众人在青和生动形象的讲解下，也全都笑的前仰后俯的。 翠儿忍不住道：“奴婢晚些时候去膳房领午膳，再打听打听吴侍妾那边怎么样了。” “一定很惨。”萍儿憋着笑道。 ...... 晚些时候，翠儿回来却说打听不到消息，只是秘密报给了太子妃，让太子妃叫大夫过去医治。 毕竟是影响到容貌的事情，女子向来注重容貌，自然不乐意让太多人知道。 就连陈庶妃想去看望，都被拒绝了，听说只让奴婢进去送了点东西。 到了傍晚，又有小太监过来通传，说是家宴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后日晚上。 第27章 小鹌鹑终于不怂了? 刚刚痊愈的云玱言，前朝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忙，所以这两天都没有进过后院。 基本上吃睡都是在书房内的。 所以沈烟再次见到云玱言，已是家宴的这天晚上。 所谓家宴，其实就是在正厅摆了多张桌椅。 最上方的两个大位，毫无疑问是太子和太子妃的。 左手边第一位坐的是伊侧妃，对面坐着的则是陈庶妃。 而左手边第二位坐着的是吴侍妾，她的脸只是勉强消了些肿。 于是戴了头纱，身体也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右手边第二位坐着的是沈烟，依旧是朴素简约不扎眼的装扮。 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她过得多艰苦。 沈烟看到吴侍妾被叮成那样，还来参加宴席，也是有些疑惑。 可随即又感受到，吴侍妾落在她身上那略带怨恨的目光，沈烟就明白了她为何还要过来了。 伊侧妃对于陈庶妃坐在自己对面，本是不满意的。 但家宴重在将大家聚在一起，这样坐的话才不会看起来不够规整。 加上还有云玱言在场，伊侧妃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小郡主也在嬷嬷的陪同下走到太子妃身边，在太子妃的另一边，放了张小一些的桌子，上面放着的是小郡主的吃食。 小郡主和太子妃说了几句话后，便探着脑袋往下位看去，终于寻找到了沈烟的影子。 沈烟也刚好看向她的方向，朝她温柔的笑了笑。 小郡主也挥舞着小手，回应着她。 这一幕不经意间落到了云玱言眼中，他的眼底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随后又垂下眸子，整理起自己的袖子。 眼见人都到齐了，太子妃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朝云玱言微微颔首。 “殿下，人都到齐了。” 云玱言轻轻嗯了一声，摆手道：“今日是家宴，大家随意些即可，动筷吧。” 众妃妾连忙起身行礼，“是。” 随后席上便响起了碗筷碰撞的声音。 宴席上的菜色自然是比沈烟平时吃的要好的多，所以此刻的她胃口大好，每一样她都要尝一尝。 小郡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不住，靠近太子妃小声道：“母妃，儿臣想去找沈小娘。” 太子妃也知道小郡主和沈烟相处的很好，于是也不拦着。 只微微一笑道：“去吧，母妃帮你剥虾，待会记得回来吃。” 小郡主开心的点点头，往前一滑下了椅子，小跑着朝沈烟的方向奔去。 两条麻花辫都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可爱的紧。 坐在沈烟对面的吴侍妾，也注意到了小郡主跑到沈烟身边，她连忙伸出手制止。 “婳儿，你还是赶紧回自己位置上的好。” 小郡主有些不明所以，站在沈烟身边，歪着头看对面的吴侍妾，“为什么？” 沈烟也不说话，只帮小郡主整理着刚刚奔跑而变形的衣角。 吴侍妾这话一出，也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 看着吴侍妾被叮成那样，伊侧妃自然是第一个开心的。 现在听到吴侍妾这样说，脸上虽然带着笑，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阴阳怪气。 “吴侍妾这话说的，婳儿喜欢沈侍妾，这你也要嫉妒？” “她不跟沈侍妾玩，难道跟你玩？就你这浑身是包的样子，可别吓着孩子。” 伊侧妃说着用手帕捂住鼻子，看向吴侍妾的眼神里略带了一丝嫌弃。 吴侍妾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不要去计较。 随后看向云玱言，声音里带着委屈，站起身低着头开口。 “殿下，婢妾不让小郡主靠近沈侍妾，是为了她好啊！” 沈烟也大概猜到了吴侍妾要干嘛，但是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享受美食的样子。 她一边不动声色的想着应对之策，一边品尝着美味的饭菜，还时不时夹一点给小郡主吃。 虽然吴侍妾遮着白纱，但云玱言还是能依稀看见她肿胀的脸，内心有些抗拒跟这样一个女人说话。 只是到底是在公共场合，云玱言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到旁边，声音淡淡，“哦？怎么个为了她好法？” 吴侍妾又瞥了沈烟一眼，走出来到殿中央跪下。 “婢妾前两日从太子妃娘娘的院子里出来，遇上了沈妹妹。” “见路边的花儿好看，便想请沈妹妹帮我摘一些带回去赏玩，也问过了沈妹妹的意见。” “谁知......”吴侍妾说着吸了吸鼻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继续道：“婢妾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沈妹妹......” “她居然故意折那些蜜蜂会叮的花给我，害我被好多蜜蜂追，这才被叮成这样......” 吴侍妾说着泣不成声，肩膀是止不住的颤抖，“殿下......殿下要为婢妾做主啊......” 吴侍妾相信，凭自己和云玱言避暑山庄独处，还有一同经历生死的情分，云玱言必定会帮着她找回公道。 听完吴侍妾的话，云玱言差点就笑出声来，连忙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将笑意压回。 如果吴侍妾所言属实，那是不是证明这只小鹌鹑终于不怂了？ 不奉行卑微活法了？ 想到这，云玱言眸光一转，看向沈烟，“沈氏，吴氏所说可属实？” 沈烟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在云玱言问她时，脸上已然酝酿好了情绪。 她缓缓起身，走到殿中央跪下，“殿下明鉴，吴姐姐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婢妾，婢妾还想问，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姐姐？” 沈烟说着头又低了几分，声音也仿佛被鼻腔卡了一半，委屈又茫然的开口。 “那日姐姐一出来便带着情绪，婢妾正看着花儿呢，姐姐一上来就直接指使婢妾去摘花。” “说句直接点的，妹妹与您同为侍妾，您指使我做事是不是有些许不太合适？况且留舒还在旁边呢......” “可即使这样，婢妾想着姐姐不开心，那便去折朵花给您，若是能哄您开心也好了，至于后面有蜜蜂......这......” “婢妾完全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啊......你拿着花直接就走了，我也是紧随其后离开了，哪儿知道会有蜜蜂去找你啊......” 吴侍妾有些耐不住性子，抬高了声音指着沈烟。 “你撒谎，那蜜蜂明显就是冲着花来的！你要是不采那花给我，我会被叮吗？” 沈烟一脸委屈，“姐姐当时指的就是那个方向呀......姐姐叫我摘我便摘了，这也有错吗？” “更何况折下来的时候你也看过了，上面并没有蜜蜂，我又怎能未卜先知后面会招蜜蜂呢......” 第28章 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沈烟不轻不重，不紧不慢的两句话，却仿佛一记闷拳打在吴侍妾心口。 吴侍妾被沈烟堵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着头顺气。 一旁的留舒见吴侍妾说不出话了，连忙上前来跪下磕了个头。 “殿下明鉴呐......我家小主一直规规矩矩的，并未对沈侍妾摆架子，更未指使她命令她呀。” “沈侍妾可莫要为了推卸责任，就将我家小主说成刁蛮的模样啊。” “我家小主明明是询问您能否帮她折花，也是奴婢不好，花粉过敏，不然确实是奴婢该做之事。” “您就算不想帮忙，直言便好了，为何答应了又要做这样恶趣味的事情啊......” “可怜我家小主的脸了，她只是陪着殿下去了避暑山庄，尽了本分，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呀，您又何必记恨她呢......” 留舒几句话说完，抱着吴侍妾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几句话轻描淡写的，就将沈烟刻画成一个小家子气又恶毒善妒的妇人模样。 就在沈烟准备继续反驳时，坐在一边一直静静看着的小郡主忽然开口。 声音糯糯的，带着些许疑惑，“可是，沈小娘那日，明明很委屈呀。” 吴侍妾和留舒的啜泣声戛然而止，一脸懵的看向小郡主。 沈烟也有些意外，这孩子在说什么？ 云玱言和太子妃也对视一眼，随后朝小郡主招了招手，“婳儿，来父王这。” 小郡主再次从椅子上滑下来，蹦蹦跳跳的跑向云玱言。 云玱言伸出手将女儿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温柔道：“告诉父王，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小郡主扑腾着小手道：“吴小娘命令沈小娘帮她摘花，沈小娘就摘了花给她，她都没有说谢谢，不礼貌。” 云玱言帮小郡主将弄到眼睛的头发拂到耳后，轻笑道：“婳儿怎么知道，吴小娘是在命令沈小娘？” “今日夫子教了，命令和请求的区别。”婳儿仰着头回答。 太子妃闻言看向安嬷嬷，询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安嬷嬷也一脸云里雾里，“老奴也......不清楚......” 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道：“许是那天早上老奴去帮小郡主取衣服时，她曾跑到花园的走廊那去了。” “现在想来，当时走廊外的过道上确实有两个人，只不过离得远，老奴没细看，抱着小郡主就走了。” 安嬷嬷每说一句话，吴侍妾的头就低一分，最后更是直接低到地上去。 云玱言声音依旧清冷，其中却掺杂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这么说来，你让沈氏替你折花，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吴侍妾想要出声反驳，一旁的青和却不给她机会，连忙开口。 “殿下明鉴呐，吴侍妾看着我家小主脾气好，明明位分相同，可那日却忽然就指使我家小主去摘花。” “奴婢不过过问了一句，留舒便语气不善，说吴侍妾在殿下心中地位不一般，不是我家小主比得起的。” “还说指使小主是看得起小主，奴婢看不下去反驳，吴小主还说奴婢无礼。” “可怜我家小主和善，愿意委屈求全，还向吴小主道歉是自己管教下人不周，并且帮她摘花。” “我家小主都做到这一步了，吴侍妾自己后面被蜜蜂蛰了，也要怪到我家小主头上吗？” 沈烟趁着低头的动作侧头看了身后的青和一眼，看不出来啊，这小妮子演起戏来竟也是一套一套的。 云玱言听完青和的话，又看了看怀里的小郡主，笑容淡了几分。 一旁的伊侧妃见状嗤笑一声，略带嘲讽道：“哟，都这样了还不算摆架子呢，难道要沈侍妾给你跪下行礼才算吗？” 吴侍妾吓得瑟瑟发抖，额头一直抵在地上不敢起来，闷声道：“殿下明鉴呐，婢妾绝无此想法啊......” 云玱言显然不想再听下去，面无表情道：“婳儿才三岁，难道她会骗孤？” 吴侍妾猛的抬起头看向沈烟，“是不是你指使的小郡主，前段时间她可一直去你那！” 太子妃闻言不悦的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本妃没有好好管教婳儿？让她听信谗言去污蔑你？” 言下之意就是，你俩撕就撕，再扯我女儿进去试试呢？ 吴侍妾又连忙摆手，“不是的娘娘，婢妾不是这个意思。” 云玱言声音冷冽，“行了，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吴氏，仗着恩宠欺压同位妃妾在先，自作自受后胡乱攀咬她人在后，属实放肆！” “着罚抄宫规一百遍，交给太子妃检查，并禁足一个月！” 云玱言每说一句话，吴侍妾就拼命摇头，却不敢出声打断。 直到云玱言宣布完，她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一旁的留舒也愤愤不平的看向沈烟，却也不敢说什么。 听着云玱言的处罚，伊侧妃更是差点笑出了声，连忙喝了口果酒以掩饰。 吴侍妾咬紧后槽牙，吸了吸鼻子后只能用力的磕了一下头，答了声是。 而后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扶着留舒的手一顿一顿的出了正殿。 云玱言又看向沈烟，声音淡淡，“沈氏，你受委屈了，起来吧。” 沈烟乖巧的行了个礼，扶着青和的手站起身，“是。”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没出声的陈庶妃忽然伸手捂住嘴巴，朝旁边呕了两下。 云玱言原本还在沈烟身上的目光，也被自然而然的吸引了过去。 太子妃见状连忙询问，“陈庶妃，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膳食有问题？” 陈庶妃继续捂着嘴，调整着身体的不适感，顿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 “妾也不知，只是觉得闻着味儿有些不太舒服，特别是这果酒......” “刚刚不过是喝了一小口，现在总觉得胃有些难受......” 陈庶妃说着，又捂着嘴朝旁边呕了几下。 身边的玉纤连忙扶住她，并伸出手在她的背后拍了拍。 太子妃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怎么那么像...... “玲珑，去传太医来看看。” 陈庶妃连忙起身行礼，“不用麻烦了娘娘，妾一直身体都比较弱，应该是体虚罢了。” 一旁的伊侧妃也一直盯着她，半晌才冷不丁开口，“你这可不像体虚，倒像是害喜。” 此话一出，云玱言的眉梢已然带上喜色，“当真？” 伊侧妃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听到别的女子有孕时如此开心，内心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第29章 意料之外 当然了，即使内心不开心，伊侧妃自是不会表现出来的，脸上还是会带着勉强的笑意。 “是的，妾记得当时刚怀孕，也有和陈庶妃类似的症状，只可惜妾没有福气......” 伊侧妃说着，美眸间带上一丝失落。 云玱言的眼中看不清思绪，他叹了口气，安抚伊侧妃道：“没事，孩儿还会再有的。” 伊侧妃带着几分苦涩的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小会儿，太医便跟着玲珑来到殿中，行过礼后走向陈庶妃，现场为她把起了脉。 几个呼吸之后，太医的脸上带上笑容，连忙朝着云玱言的方向行礼。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陈庶妃确实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云玱言和太子妃对视了一眼，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带着真心的笑容。 他朝太医抬了抬手，“有劳太医了，张福海，好好送一送。” 张福海跟着云玱言很长时间了，自然也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是给些赏赐。 他连忙笑着点头，带着太医退了出去。 将手收回袖子里的陈庶妃也又惊又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云玱言。 子嗣对于云玱言来说，毫无疑问是极其重要的。 虽然陈庶妃的父亲只是个四品典仪，但此人极有才华，日后估计还会有作为。 更何况陈庶妃有孕这件事，云玱言是难得的打心底里高兴。 他看向陈庶妃，语气温和，“陈氏进后院也有些年头了吧？” 陈庶妃连忙颔首福身，“回殿下，快三年了。” 云玱言淡笑道：“你进来时便是庶妃，现如今又有孕更是喜事，这样吧，太子妃挑个好日子，陈氏升侧妃吧。” 此话一出，众人也是神色各异。 伊侧妃更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庶妃，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死死握住。 太子妃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优雅得宜的笑容，“是，臣妾会准备好。” 陈庶妃更是喜上眉梢，连忙走出来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妾多谢殿下厚爱！” 伊侧妃的声音几乎是咬着牙出来的，“那还真是恭喜妹妹了。” 沈烟也起身盈盈一笑，“恭喜陈姐姐了。” 云玱言闻声看向沈烟，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打趣道：“这么着急恭喜别人，焉知你无喜？” 看着沈烟一脸状况外的样子，云玱言大手一挥，宣布道：“后院人本也不多，沈氏也伺候孤有一段时间了，还算是尽责。” “你父亲是立了功才将你送进来，本也是要让你当庶妃的，现如今又无端被吴氏所诬陷。” “既如此，那便喜上加喜，即日起，也晋沈氏为庶妃吧，就当做是一种补偿。” 太子妃也淡笑道：“殿下言之有理，臣妾刚刚还想问该怎么补偿沈妹妹来着。” 伊侧妃的脸色又黑上了几分，“那也一同恭喜沈妹妹了。” 沈烟连忙走出来跪下，“婢妾多谢殿下隆恩。” 云玱言随意的摆摆手，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起来吧。” 而后又看向伊侧妃，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今晚，孤去你那。” 伊侧妃本来是有些不是滋味的，可听了云玱言这话后又如柳暗花明一般，心情瞬间就豁然开朗起来。 自始至终，她在意的无非就是云玱言的爱意罢了。 伊侧妃连忙娇羞一笑，福身道：“是，飞霜阁随时准备着侍奉殿下。” 云玱言拿起酒杯朝伊侧妃示意，伊侧妃也开心的举起酒杯回应着。 太子妃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只神色从容的喂着小郡主吃刚刚剥好的虾。 ...... 不知不觉间，宴席也进入了尾声，众人陆陆续续退场。 沈烟扶着青和的手，吹着晚风，慢悠悠的走回清凌斋。 由于住的地方偏僻了些，所以在快回到处前，一段路是乌漆嘛黑的。 但在小路的尽头，便有一个小门，门上还挂着两盏灯笼。 哪怕在黑夜中，它只能发出一点昏暗的光芒。 但累了一天的沈烟看见它，依旧觉得放松无比。 闻月带着小顺子他们，靠在门前探着头往外望，等待着沈烟和青和回来。 眼见沈烟她们回来了，众人便小跑出来迎上她俩，一群人又一起往回走。 青和向来是个管不住嘴的，忍不住就和众人分享起今日在宴席上的所见所闻。 众人的思绪跟随着青和的描述而起起落落，说到吴侍妾的下场时，翠儿和萍儿还击了一下掌，直言“殿下英明”。 沈烟也挺佩服青和讲故事的能力，就她这讲的绘声绘色的样子，只做奴婢可惜了。 她应该去做说书先生，生意一定不错。 闻月听完大概的情况之后，脸上也是止不住的喜悦。 “这么说，小主也是升庶妃了！” 说着又招呼着众人站好，齐齐朝着沈烟行礼，齐声道：“奴婢\/奴才见过沈庶妃！” 沈烟伸手将身前的小顺子和闻月扶起，又招呼众人起来，“好啦，起来吧。” 青和傲娇道：“其实咱小主进来前，皇上本也是想让她当庶妃的，只是当时已有两位庶妃了，这才成了侍妾的。” 闻月闻言则是松了口气，“如此说来，小主并不是无缘无故升庶妃，这样才好。” 沈烟自然也知道，闻月是在担心她若是无故升了位分，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嫉妒。 不过说到陈庶妃怀孕，青和也还是有些不解。 “陈庶妃的家世也只算是中等，一有孕就升侧妃，属实是隆恩了。” 毕竟同为侧妃的伊氏，那可是大将军的嫡女。 沈烟微微一笑，“太子实力出众，碾压其他兄弟是有目共睹，但是子嗣一直是个问题。”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庶妃有孕他才会这么开心，加上她进东宫也有些年头了，升侧妃虽有些意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 沈烟还在猜，云玱言应该是对陈庶妃的爹有什么想法。 毕竟太子一共就两个侧妃之位，正常都是给对自己有助力女子才对。 四品典仪之女为太子侧妃，属实是有些高攀的，陈庶妃她爹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正是因为清楚，才会对云玱言更加感恩，而感恩也是收买人心常用的手段。 但是她没有多说出来，毕竟这些事关前朝。 若不是她上辈子做皇后时帮儿子筹划，当太后的前几年也参与过朝政，她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所以这些话跟这几个丫鬟奴才讲，他们也只会云里雾里。 闻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说到陈侧妃怀孕，奴婢倒是想起，小主您的月事是不是......也许久没有来了？” 第30章 有孕 “是哦，本来小主的月事总是会迟些，奴婢就觉得没什么，但是这次似乎......已经推迟许久了。” 青和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样，眼中带着担忧。 沈烟也是刚穿进这具身体不久，并不知这身体是什么时候来月事，准还是不准。 加上进东宫后遇上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倒是没去注意过这个。 这样一说，她的月事确实是延迟很久了。 而月事延迟，一般是...... 想到这，屋里众人都面面相觑，内心自然是喜悦的，但是又不太确定。 最后还是闻月试探性的问道：“许是有喜了，可要传太医来问问？” 沈烟却轻轻摇了摇头，“还不急，容我想想。” ...... 第二日一早，云玱言便进宫向帝后回禀了陈氏有孕一事，也说了要晋陈氏为侧妃的事情。 皇后本有些不愿意的，但是云玱言跟她说了几句话后，皇后便释然了，甚至帮着云玱言一起劝皇帝。 皇帝本也觉得陈氏有些配不上，但架不住老婆孩子一顿输出，加上毕竟是怀了孕，最后还是同意了。 太子妃那边也将封侧妃的仪式定在了十日之后。 在东宫，侧妃才算是和太子妃一样，随太子入宗室文牒。 地位和庶妃、侍妾这些还是有质的区别的。 所以陈庶妃有晋位仪式，沈烟升庶妃则没有，就是一个口头通传罢了。 哦，还有就是庶妃住的院子会更大一些，伺候的婢女还会再多两个。 所以这两天太子妃应该就会给沈烟拨一个新的院子了，还会再拨两个侍女给她。 沈烟还有些舍不得这清凌斋，毕竟在这里她还挺放松的，也有很多可以打发时间的项目。 ...... 过了两天，云玱言又来了沈烟院子里。 昏暗的房间内，云玱言一上来就将沈烟压在身下，唇角微勾，带着些许不正经。 “孤说过，等孤好了，定让你知道一下体力如何......” 云玱言说着，沈烟却将双手抵在身前，难得的使了些力气。 “殿下且慢......” 云玱言自然也感受到沈烟手上的力道，有些不解，随即又眯着眼，看清了她身上穿的衣服。 “嗯？你怎的穿着寻常里衣？” 妃妾侍寝时，会穿着比寻常里衣要宽大的衣袍，有点像现代的浴袍。 但是质地更加像丝绸，轻轻一扯绑带便会散开。 衣领也十分宽大，并且除了这衣服之外，里面什么都不会穿...... 沈烟声音软软的，带着些许不确定，“殿下，妾许久没来月事了。” 云玱言动作一顿，眼眸深了几分，语气中也带着些许欣喜，“难道是？” 沈烟抿了抿唇，“妾也不太确定，但是听嬷嬷说过，若是有孕最好不要行房事......” 更何况是云玱言这个等待许久且蓄势待发的，一晚上来个好几次，想想都觉得十分危险。 云玱言一个翻身坐在床边，又将沈烟小心翼翼的扶起来，“孤这就让太医来帮你看看。” 说着就要抬声喊张福海，沈烟连忙拉住他的手。 云玱言一脸不解的看向她。 沈烟的眼神难得带上几分认真，“殿下......您现在传太医，若是妾真的怀孕了，明儿个整个后院就都知道了。” “都说头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妾实在不想那么早就被别人知道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云玱言无奈的笑了一下，这倒是挺符合她这怕事的性格。 其实沈烟倒也不是怕，只是她想着能省点事儿就省点事儿，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挺好的。 云玱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后朝门外喊：“来人！” 张福海连忙推门进来，“奴才在。” “把晨初叫来。” “是！” 张福海也疑惑，殿下爷不是在跟沈小主那啥吗，这种时候叫晨初干什么？ 虽然晨初和问风不会在这个时候守在门口，但也就在这附近。 而且水流边还有晨初之前打盹的地方，所以张福海很快就找到了他俩。 晨初闻言也迅速跑进清凌斋，半蹲低头道：“主子，您找我？” 云玱言先是示意张福海关上门，又对晨初道：“给沈庶妃把下脉。” 晨初一脸疑惑的看了沈烟一眼，但是自家主子的命令他向来是无条件服从的。 所以还是示意沈烟伸出手，再随手找了条丝巾放上去，最后才将自己的手搭上去。 停顿片刻后，他有些讶异的看向云玱言，正好对上他那询问的目光。 “主子，沈小主......看着像是喜脉。” 云玱言不自觉笑了一下，眼里的喜悦藏不住，忍不住牵起沈烟的手，“果然是怀孕了，太好了。” 晨初将丝巾收起，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属下主要研究的不是妇女怀孕之症的，所以只能诊出怀孕，至于胎儿的详细情况，属下就不好确定了。” 云玱言摆摆手，“无妨，你退下吧。” “是。”晨初说着起身，快速的退了出去。 沈烟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内心还是半开心半担忧的。 她看向云玱言，眼中难得带上了几分真心的期盼。 “殿下，妾想等胎儿稳定了再让其他人知道，可以吗？” 沈烟有孕，云玱言自然开心万分，对于她提的要求也是依着的。 “当然可以，你这只小鹌鹑，自然是不想惹事的性子。” “孤还能不知道你吗？总是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你。” “所以昨儿个，孤明明就是单纯宠爱你，想给你升位分，还非得给你找一顿冠冕堂皇的理由。” 云玱言说着还有些傲娇的看向沈烟。 仿佛在说，看吧，你什么性格我门儿清，还为你考虑的这么周到，是不是很爱我？ 沈烟失笑，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一开口就是语言艺术。 “孩儿啊，你看，父王对娘和你都这般细心，娘真的无以回报啊......” 灯光昏暗，沈烟额边自然垂落的刘海，更添了几分温婉。 她的脸上满是笑意与爱意，看向肚子的眼神宛若在看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又带着期待。 正好抬头的云玱言刚好看到这一幕，不自觉有些失神。 顿了一秒，他也轻轻抚摸沈烟的肚子，“你这小东西，害得父王又不能跟你娘一展雄风了。” 沈烟差点被口水呛到，娇嗔道：“殿下......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第31章 还住那得了 云玱言抓住沈烟朝他挥来的手，顺手一拉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好好好，孤不说，孤只是抱怨一下......” 沈烟靠着云玱言的胸膛，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妾能不能保护好这个孩子。” 云玱言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样吧，刚好你升了位分，过几日会再送两个丫鬟给你，凑够庶妃的规制。” “孤身边的暗卫里，也有会医术的女护卫，不如孤找一个扮做奴婢入东宫，再让张福海暗中调度，将她派来照顾你，如何？” 沈烟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殿下英明，妾全凭殿下做主。” 沈烟想了想又道：“殿下，说到升庶妃，妾便想起得搬到别的院子去。” “可是妾有些不舍得这个院子，它虽偏僻了些，但是很让妾安心，而且外头还有妾的秋千和鱼......妾不想搬......” 云玱言听着轻轻刮了刮沈烟的鼻梁，轻笑道：“贪玩，连鱼都惦记上了，可真是不惦记孤每次找你都要跑那么远啊？” 沈烟憨憨的笑了笑，“自然不是，妾最惦记的自然是殿下，只是住的远点，安逸点嘛......” “殿下若是嫌远......妾也听殿下的，搬就是了......” 沈烟说着，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求全，搞得云玱言也不舍的逼她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云玱言捏了捏她的脸。 “罢了，孤跑远点就跑远点吧，只是这里也离那北院不算远，阴气太重了些。” 北院即是关押犯错被贬的人的地方，像上次的李庶妃就是被关在那里。 沈烟将头埋在云玱言怀里，声音糯糯，“妾就知道，殿下最好了，至于北院，妾不怕，有殿下在呢，阴气再重也影响不了妾。” 同时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又是向东家要到福利的一天。 ...... 隔天的早膳，云玱言是在太子妃处吃的。 因为太子妃忙着东宫的事情，经常有一些需要跟太子商量，所以太子很多时候都是和太子妃一起用膳。 这天早上，太子妃也问了太子的意见，问要把沈烟分配到哪个新院子比较好。 云玱言牢记沈烟的要求，语气淡然的仿佛在谈什么毫不在意的事情。 “升她位分主要是为了补偿，也就没必要挪院子了，就还住那得了。” 太子妃因为婳儿，对沈烟的印象还是比较不错的，所以忍不住为沈烟说了回话。 “可是，这样会不会委屈了沈妹妹？” 云玱言不紧不慢的喝着粥，还不忘逗一旁的婳儿玩，语气漫不经心的。 “清凌斋挺好，能给她住是她的福分，有什么好委屈的。” 说着喝完最后一口粥，优雅的擦了擦嘴便起身，“好了，孤去上早朝了，有何事等回来再说。” 说着大手一挥出了流云殿，太子妃连忙起身行礼，“是，臣妾恭送殿下。” 出了门的云玱言又嘱咐起问风，将那个女护卫乔装成婢女。 再让张福海去疏通内庭，于是到了下午女护卫便被送了进来。 再到晚间，女护卫和另外一个婢女，便被送到了沈烟的院子里。 彼时沈烟正在无聊的看书，跟内庭总管孙宁打了个照面，便收下了两个奴婢。 女护卫乔装的那个叫洛微，另一个丫鬟叫水仙。 两人向沈烟行了个礼，便退下跟着翠儿和萍儿熟悉环境了。 当晚洛微便向沈烟表明了身份，告诉她是太子派自己过来的。 沈烟笑的温柔，拍了拍洛微的手，郑重道：“我和孩子的性命，就拜托姑娘了。” 洛微连忙单膝跪下，“这是奴婢的职责，小主放心。” 洛微很快替沈烟把脉，也知道了用哪些方子更好调养，这些她都一一汇报给了云玱言。 所以云玱言也会让她和晨初联系，由晨初负责给她提供药材，她则负责给沈烟熬药。 还有饮食上，虽然升了庶妃饮食比起侍妾时要好了一些，但到底只适合普通人吃，不适合孕妇补身体。 所以这又需要晨初在送药材的时候顺便再送些补品过来，适当的补一补。 好在清凌斋足够偏僻，又有一个小门在这附近。 所以晨初拿药什么的，才不会引起前后院的其他人注意。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一晃半个月又过去了。 中间云玱言倒是来过一次，表面上说是侍寝，实际上两人就和衣而躺，根本啥也没干。 云玱言在沈烟这总是会感觉很放松，心情很好。 所以情不自禁会和她聊天说地，聊着聊着沈烟就睡着了。 ...... 虽然怀了孕，但是早起对孕早期的沈烟来说依旧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每天早上的晨起请安，沈烟的状态还是和从前一样好。 这天早上，沈烟依旧是早早起床梳妆，用过早膳后便带着闻月去了流云殿。 沈烟依旧是第一个到的，第二个依旧是陈侧妃。 大概是红气养人，又是怀孕又是晋侧妃的，陈侧妃的面色倒是比以前要红润许多。 沈烟规矩一直都做的很好，朝着陈侧妃礼貌行礼，“妾参见陈侧妃娘娘。” 陈侧妃连忙将沈烟扶起，“快快起来，也是许久不见妹妹了。” 陈侧妃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两人又笑着说了几句话，伊侧妃又进来了。 一进门，沈烟就明显的感受到伊侧妃落在陈侧妃身上的目光十分不善。 当然也不是第一天了，自从陈侧妃晋位仪式之后，每次请安都没给她好脸色看过。 在伊侧妃看来，虽然她屈居太子妃之下，但总归只有自己一个侧妃，在太子心中她肯定是不一样的。 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女人跟她平起平坐，还怀了孕，伊侧妃的心中那叫一个不爽啊。 而陈侧妃却从来都是避其锋芒。 虽然家世不如伊侧妃，但到底是怀着孕的，若真要跟伊侧妃呛声未必会吃亏。 可她却一直都是一副温柔的，善解人意的模样。 有时候都是太子妃看不下去，才帮着陈侧妃回怼伊侧妃的。 沈烟则是神仙打架我隐形，在她们战斗结束之前，她是一个屁都不会放的。 太子妃进来的时候，屋内倒是十分安静，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只是简单的看了众人一眼，随即走到主位坐下。 众人皆起身朝她行礼，“太子妃娘娘安。” “都起来吧。”太子妃说着抬了抬手，又道：“今天叫各位姐妹来，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第32章 新人 众人起身坐下，答了声是，随后一一坐下。 “姐姐是有何事要跟我们宣布呀？”伊侧妃慵懒的扇着扇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太子妃微微一笑，换了个姿势，“妹妹别着急，也不是啥大事。” “你们也都知道，殿下的后院，子嗣稀薄，妃妾人数也不多，如今吴侍妾关禁闭，陈侧妃有孕，也是时候添些新人了。” 原本听着太子妃前面的话，伊侧妃还有些不耐烦。 听到最后一句，眼睛猛的瞪大，原本有些犯困的眸子此刻异常清醒。 “什么？又要添新人？” 太子妃瞥了她一眼，优雅的喝了口茶，淡淡道：“妹妹有什么意见吗？” 伊侧妃暗自咬着牙，不停的顺着气息，还是忍着不爽回道：“姐姐定的事情，妾能有什么意见。” 太子妃摆摆手，“这可不是本妃定的，这也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授意的。” “更何况，殿下事务繁忙，对姐妹几个也都......不咸不淡的，若是能有个可心的人儿侍奉在侧，殿下也更舒心不是。” 言下之意就是，你对我阴阳怪气没用啊，这是皇上和皇后定的，有本事就怪他们去啊。 而且你又握不住太子的心，你要是能让他爱上你，说不定还愿意为了你少要几个妃妾。 伊侧妃自然也听懂了太子妃话里的意思，一口气堵在心口出不来。 只能撇撇嘴，甩了甩袖子，不再多言。 陈侧妃温柔一笑，看向太子妃缓缓道：“娘娘，那可有定下来是哪几位新人进来？” 太子妃略微思考了下，“这次进来的有一个庶妃和两个侍妾，庶妃是许家那个小女儿。” “两个侍妾则是皇后娘娘从宫里拨来的两个宫女，听说都是比较稳妥的。” 伊侧妃闻言立马接上话，“许家小女儿？是那个一直跟殿下走的很近的许程泽吗？” “他不是只比殿下大了四五岁？他女儿送进来......不合适吧？才多大啊？” 太子妃就差翻个白眼了，抿了抿唇道：“是他爹的女儿，他的亲小妹，今年十七。” 十七岁，倒是比沈烟还大一岁呢。 伊侧妃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讪讪道：“哦，他爹跟他哥也都是四品官吧，怪不得只能当庶妃。” 伊侧妃说着，又不明所以的瞥了陈侧妃一眼，又在暗讽她了。 在场的都不傻，自然也听懂了伊侧妃的言外之意。 沈烟同情的看了陈侧妃一眼，她依旧只是淡淡的笑着，也不多言。 “几品官那是家里人的本事，和她又没有绝对的关系。” 太子妃适时开口，声音淡淡却不容反驳。 “若是能得殿下青睐，能照顾好殿下或者为殿下绵延后嗣，那才是你们自己的本事。” 沈烟有时候挺佩服太子妃的语言艺术的，这姐们在现代应该是个语言艺术家吧。 她这话，既抬高了陈侧妃怀孕有功，又暗讽了伊侧妃除了母家外一无是处。 连个孩子都没有。 伊侧妃气的差点就拍桌子站起来了，关键时刻还是沈烟捂着肚子举起了手。 “哎哟......太子妃娘娘，妾肚子忽然有些难受，应该是早上吃坏肚子了，能不能先行回住处？” 太子妃担忧的看了沈烟一眼，“自然可以，不过你若是难受的紧的话，本妃让太医来帮你瞧瞧吧。” 沈烟还有个两个月出头的身孕，哪里敢让别人看，于是连忙回答。 “不劳烦太医了，妾这是老毛病了，肠胃不舒服，许是早上贪嘴多吃了冰碗吧，回去躺会儿便好了。” 太子妃也不强求，“那好吧，若有什么事就差人来告知我。” 沈烟起身行了个礼，“是，那妾先告退。” 说着扶着闻月的手出了流云殿。 而在沈烟走之后，太子妃也有些意兴阑珊，“行了，今儿个请安就到这吧，都回去吧。” 伊侧妃和陈侧妃这才起身，一个不情不愿，一个温柔大方的朝太子妃福身，“妾告退。” ...... 两日后，新人们也都先后进了后院，太子妃也为她们一一安排好住处。 在东宫，后院妃妾们主要居住的地方，但是大多数院落都集中在后院的中部。 越往边边靠，院落也会越稀少。 所以新来的两个侍妾虽然也是分配在偏僻的院落里，但是也离沈烟这还挺远的。 沈烟正式见到她们，还是在次日的晨起请安时。 沈烟今早到的晚了一刻多钟，却见两个侍妾已经坐在那里了， 见到沈烟进来，两人连忙起身，朝她恭敬的行礼，“沈庶妃安。” “都起来吧。”沈烟温柔的说着，同时也有些感慨，时间过得还挺快。 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见谁都得行礼，现在也轮到别人给她行礼了。 三人各自坐下，不一会儿门外又进来了一个女子。 少女穿着粉色长裙，脸蛋圆圆的非常可爱，可眼神却是和呆萌外表不相符合的傲慢。 两个侍妾见状又再次起身行礼，“见过许庶妃。” 许庶妃进来之前，自然也打听过两个侍妾的身世，知道这俩都是宫女出身。 所以当下眼神里便带着轻蔑，声音淡淡，“起来吧。” 说着又走向自己的位置，同时打量着对面的沈烟。 按理说沈烟先入东宫，虽然她和许庶妃是同位分，但是许庶妃是第一次见沈烟，就算是互相行礼也该是她先。 所以沈烟只是温和的笑着，迎上许庶妃投来的目光，也不多说什么。 对待宫女出身的侍妾，许庶妃眼里带着轻视。 而面对作为官员女儿的沈烟，许庶妃的态度就好了许多。 虽然家世比沈烟好，但许庶妃在进东宫前就曾听哥哥提起过，太子最近在拉拢沈挚。 她哥哥也说过，沈挚是个有才之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即使许庶妃觉得自己将来会混的比沈烟好，却也还是做足了礼仪。 她走到沈烟身前，拉着她的手俯身行礼，“这位是沈姐姐吧，妹妹这厢有礼了。” 沈烟在许庶妃拉着自己手的时候就起身了，也微笑着回了一礼。 “姐姐进来之前太子妃娘娘曾提到过，你今年十七，该是我叫你一声姐姐才对。” 许庶妃露出几分惊讶，“哦？这样子嘛？妹妹今年多大？” 沈烟淡笑着回应，“十六，所以该我唤你一声姐姐才是。” 许庶妃一脸不好意思的笑笑，“既如此，那姐姐就勉强托大了，但是你入后院早，以后还望妹妹多多照顾。” 第33章 就是颠 四人又不自然的聊了几句，不一会儿陈侧妃也进来了。 许庶妃看向陈侧妃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同样是四品官的父亲，她却能凭借有孕成了侧妃，能入宗室文牒。 而自己却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庶妃。 想到这，许庶妃眼中的羡慕又不自觉的转化成了嫉妒。 四人行完礼，陈侧妃依旧是温柔的叫众人起来，又小心的扶着肚子坐下。 接着便是伊侧妃的入场，和沈烟她们刚来的时候一样，伊侧妃依旧是一副高贵傲慢的样子出场。 也依旧是在三个新人行礼时，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 愣是让她们等着，自己悠悠然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又跟柳芝说了自己的护甲戴的不好，最后才仿佛刚想起来一样，叫她们起来。 几人的脚都蹲的有些发酸了，起来的时候要不是各自扶着自己的婢女，差点就站不稳了。 两个侍妾倒是相对来说比较能忍，许庶妃则是有些不爽的看了伊侧妃一眼。 感受到了许庶妃的目光，伊侧妃目光幽深的扫了过去。 “许庶妃何故这样看着本侧妃，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伊侧妃自然也知道许庶妃她哥是太子的亲信，但是她的家世可是能和太子妃抗衡的，在东宫后院她就没怕过谁。 许庶妃深吸一口气，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咬着唇道：“妾不敢。” 伊侧妃这才收回那略带威胁的目光，伸出手歪着头欣赏着自己的美甲。 “那最好，当然了，你有什么意见，本侧妃也不屑知道。” 沈烟每天来晨起请安，最大的看头应该就是妃妾之间掐架了。 比如这次是太子妃大战伊侧妃，下一次就是伊侧妃大战陈侧妃，现在又是伊侧妃大战许庶妃。 除此之外，还有美味的水果、坚果、小食等可以吃，就跟每天早起看剧一样，沈烟对此乐此不疲。 毫无疑问的，这要真的是部电视剧，那么伊侧妃就是这部剧的主角，毕竟许多故事都是围绕她展开的。 而沈烟和伊侧妃没有利益冲突，又是后院小透明，所以伊侧妃的火力也不会对准她。 ...... 在众人向太子妃请安，以及太子妃给新来的人每人一个礼物之后，这次请安也就结束了。 众人也都陆续散场往回走。 林侍妾和张侍妾同为皇后娘娘送来的宫女，位分也相同，于是便结伴而行。 林侍妾相对活泼些，而张侍妾则比较唯唯诺诺。 不过也只是在高位妃妾面前，当只有她和林侍妾一起走回去时，便随意的多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清脆的笑声也断断续续的传来。 而走在她们后面的许庶妃，则看着这和谐的景象觉得有些碍眼。 加上她刚刚才受了伊侧妃的气，此刻两人的笑声对她来说，就更吵吵了。 于是乎，她追上前两步，冷声道：“吵什么吵，整个后院都是你俩的声音了！” 沈烟刚好也跟在三人后面出来，听到许庶妃的话挑了挑眉。 好巧不巧的，两侍妾现在站着的那个地方，正是当时吴侍妾向沈烟发难的地方。 这里还真是事故多发地啊。 沈烟没打算上去掺和，放慢了脚步走到一旁的走廊下。 这里没有太阳，看戏的时候不用挡着眼睛。 两个侍妾听到许庶妃的声音，笑声戛然而止，连忙转身行礼，“许庶妃安。” 许庶妃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扇子，晃晃悠悠走到两人跟前，一脸不耐烦。 “大白天的，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好歹是宫里来的，规矩都不懂吗？” 张侍妾闻言头低的更低了，声音也愈发小声，“是......” 一旁的林侍妾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是俯身回话，但头却是抬起来的。 “许庶妃，婢妾和张侍妾的声音也没有很大吧，也没有吵到别人吧？” 沈烟从见到林侍妾的第一眼起，就注意到她的眼中是带有野心的。 所以此刻她并不会任由许庶妃对她们无端摆架子，虽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回怼，但也是尽力为自己辩驳着。 林侍妾说着话，张侍妾还没忍住拉了她的袖子两下，示意她不要冲动。 许庶妃一听气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本小主故意给你安罪名咯？” 林侍妾依旧是一脸倔强，“婢妾不敢，只是婢妾不敢随便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毕竟我俩在进后院前，可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若是认下了这不懂规矩的名头，怕是有辱皇后娘娘的名声。” 林侍妾这是在点许庶妃，告诉她自己是皇后的人，让她不要嚣张到自己头上来。 许庶妃从小到大还没吃过什么苦，更是被父兄捧在手心里爱护的。 所以她也没想到，这进东宫第二天就要连着被两个人欺负，前一个是侧妃，家世又比自己高，也就算了。 如今怎的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这样跟她说话了？ 想到这，许庶妃更加怒不可遏，忍无可忍的她扬起了手，一个巴掌便落在了林侍妾脸上。 直接把林侍妾都打懵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还是张侍妾将人给拉的后退了两步。 那清脆的巴掌声，躲在旁边走廊里的沈烟和闻月都听到了。 这一巴掌听的都觉得疼，沈烟都忍不住吐槽，“这些小丫头啊，就是太年轻了，一个个说话做事都没轻没重的。” “简单来说呢，就是颠。” 沈烟说着和闻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赞同的点点头。 “许庶妃，有话好好说，您怎么还打人呢！” 林侍妾的贴身婢女着急的看着自家小主的伤势，忍不住说道。 许庶妃也是一时气急，打了人之后还是有些后怕的。 可如今这一巴掌已然打出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谁让她如此放肆，在后院大声喧哗不说，还敢跟我顶嘴！” 林侍妾捂着脸，眼眶红红却又十分倔强，“婢妾不过是向庶妃您解释罢了，难道只许庶妃误会，不许婢妾解释吗？” 沈烟看完忍不住啧啧感慨，“咱就是说咱当侍妾的时候，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她们怎么一个个净打这种越级的仗啊？” 身后忽的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声，语气中还憋着笑意，“许是她们不属鹌鹑，属出头鸟的吧。” 沈烟一回头，一袭黑色衣袍的云玱言正背着手站在她身后，身边还跟着个探头探脑的晨初。 第34章 谁要跟你一起看戏 云玱言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 虽然有时候会毒舌一点，但很少故意拿别人开玩笑。 可在沈烟面前，看着她好欺负的样子，却忍不住会想打趣她一番。 沈烟连忙转身向云玱言行礼，“殿下万安，您怎的悄无声息就出现在妾身后......” 晨初冷不丁说道：“沈小主，主子和属下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您自个儿没发现罢了。” 沈烟干笑两声，“呵呵，妾愚钝，殿下恕罪。” 云玱言摆手，“无事，孤瞧你看戏看的起劲，就没吵你。” 沈烟摸了摸鼻子，“那殿下现在是打算？” 云玱言似乎不着急离开的样子，双手环胸悠闲的倚在柱子上，“孤现在没啥事，陪你一起看戏。” 沈烟：“......” 谁要跟你一起看戏，毕竟谁乐意一边看戏一边还要注意表情管理啊！ 可面上，沈烟只能微微一笑，低头说了声是，而后看向过道上的几人。 云玱言也不多言，在她身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的还挺笔直，目光也和沈烟放在了同一个地方。 他也是无意中路过，本来看到前头几个女人在说话，想着无非就是些内宅之事，不打算上前去关心的。 却在转头时无意中瞧见走廊上的一抹粉色身影。 这小妮子每次都穿的特别朴素，一眼看过去就跟东宫少她吃少她穿似的。 这让云玱言很难不注意到。 但是这小妮子似乎，又不像他想的那般胆小如鼠。 看着她看戏时似笑非笑的表情，倒有几分大智若愚的味道。 表面上看着天真懵懂又胆小怕事的，焉知不是扮猪吃老虎。 想到这，云玱言对沈烟的兴趣又多了几分，忍不住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另一边，由于走廊是在过道的侧后方，加上刚好两棵大树挡在那。 所以过道上的几人根本不知道这边有个云玱言，还在继续着她们的好戏。 “许庶妃，若您还是觉得自己没错，那咱不妨去太子妃娘娘那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刚刚几人又不知说了什么，总之被打的林侍妾反应过来之后，满脸的不服气，非要许庶妃给个说法。 “你们几个在吵什么？”三人身后，又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后出来的伊侧妃。 此时的她依旧是拿着那玉骨扇，美眸慵懒的扫过几人，淡淡说道。 林侍妾连忙上前去，捂着脸带着哭腔道：“参见侧妃娘娘，回娘娘话，许庶妃非说婢妾和张侍妾吵闹。” “婢妾不过是解释了两句，她便打了妾好大一巴掌。” 许庶妃和张侍妾也先后上前行礼，许庶妃又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娘娘，是林侍妾做错事在先。” “大白天的和张侍妾两人说笑十分大声，这似乎太没规矩了些，妾也是想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才出口阻止的。” “可林侍妾不仅不服气，还步步紧逼，对妾也丝毫不尊敬，妾这才忍不住打了她的......” 伊侧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许庶妃，从早上请安时，她就有些看不惯许庶妃了。 她知道许庶妃的哥哥是太子的亲信，也知道许庶妃仗着这一点，总觉得自己仿佛跟太子更亲近一般。 正是这种感觉，让深爱太子的伊侧妃十分不爽。 伊侧妃好整以暇的看着许庶妃，冷笑道：“教导规矩那是太子妃娘娘的事情。” “你这才来第一天，而且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妃，竟能越俎代庖了么？” “就算太子妃娘娘没空管，也有本侧妃代劳，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庶妃了？” “做人要时刻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这一点，跟你同为庶妃的沈庶妃就做的很好，多学着点吧。” 一旁看戏的沈烟忽然被夸，一脸哭笑不得的和闻月对视一眼。 又想起身边还有个太子，所以也象征性的干笑了两声，“侧妃娘娘谬赞了......” 云玱言只是嘴角微牵，却未多言。 而许庶妃本就两头受气，加上伊侧妃的每一句话都在无形中说她啥也不是，还要拿沈烟与她做比较。 于是乎，受了一早上气的许庶妃终于受不了了，面色冷漠的回怼。 “是，妾不配管两个侍妾，但是她们以下犯上也是事实吧？” “既然她们可以这般与妾说话，妾还不能管教，那妾也用同样的态度跟娘娘说话，侧妃娘娘也不能多说什么吧？” 伊侧妃本以为许庶妃再气也不敢多说什么，想不到她居然敢这样阴阳怪气。 于是她危险的眯了眯眸子，语气也更重了几分，“放肆，谁给你的胆量这样跟本侧妃说话？” 许庶妃也不甘示弱的直视回去，“这不是娘娘教训妾的话吗？妾不过是照着娘娘的指示做事罢了。” 伊侧妃冷笑一声，“好一个照着本侧妃的指示做事！” 说着毫不犹豫的伸出手，也给了许庶妃一个巴掌。 走廊下的沈烟再次睁大眼睛，啧啧，这干柴遇上烈火，后院以后怕是不得安宁咯。 沈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身边的云玱言，本以为他会有些什么反应，没想到他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而站在他身后的晨初，表现的也是十分平淡。 沈烟悄悄收回目光，也是，对他来说，这些女人爱怎么吵就怎么吵。 毕竟他娶她们进来，只是为了事业和传宗接代。 谁对自己有用，就多利用一些罢了。 伊侧妃可不像许庶妃一样，打了巴掌要考虑后果，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许庶妃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捂着脸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而张侍妾则是一副担忧的样子，林侍妾则是梗着脖子，仿佛在嘲笑许庶妃活该。 最后还是太子妃和陈侧妃过来，摆平了这件事。 眼见闹剧差不多结束了，沈烟连忙起身朝云玱言行礼。 “太子妃娘娘来了，想必几位姐姐也不会闹得太出格，妾先回清凌斋了。” 云玱言也拍拍衣服起身，点了点头道：“去吧，孤过几天再去找你。” 沈烟颔首称是，扶着闻月从走廊的另一头离开了。 云玱言看着沈烟离去的背影，视线一直未曾移开。 一旁的晨初冷不丁靠近云玱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认真发问，“殿下，您记挂沈庶妃，为何不今晚去找她呢？” “三个新人来了，一个是程泽的妹妹，两个是母后送来的人，孤不得去看看？” “再说了，孤跟你说这些作甚，多嘴，去找问风领罚。” 第35章 是的，父王 云玱言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服，不咸不淡的说着。 说完又径直往前走，只留下原地有苦难言的晨初。 待会还得去给洛微跑腿，只希望问风今天心情好些，给他的责罚别太重。 ...... 接下来的几天，云玱言依旧是端水大师，分别去了几个新人那里一次。 随后又分别去了太子妃、伊侧妃和陈侧妃那一次，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当然了，去陈侧妃那主要就是看看孩子，没有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沈烟也乐得自在，有事没事就和下人打打雀牌。 顺带教了新来的洛微和水仙，让她们更好的融入小团体。 要不就是荡荡秋千，或者抓鱼烤鱼，很多时候也会带着婳儿一起。 除此之外，有时还会陪婳儿放放风筝，玩玩游戏等。 当然了，沈烟也想着有空再在这附近逛逛，看能不能开发点新的好玩的项目。 在洛微的精心调养和晨初的各种送药材下，沈烟这一胎十分健康，所以连带着人精神也很好。 而云玱言在其他妃妾那轮了一番，直到最后才来了沈烟这儿。 这天他事情处理完的时候，天色还是比较早的。 想着许久没见沈烟了，所以还未到晚膳时间，云玱言就已经来到了清凌斋。 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陆续响起笑声，所以云玱言阻止了张福海的通报。 原来是婳儿也在这，和沈烟在放着风筝。 云玱言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感慨，他这几日可没少糟心。 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后院里，就没几个让他省心的。 而沈烟这里真的很美好，一开始他还有些疑惑，为何太子妃会放心女儿来找沈烟。 现在看来，沈烟这里才是婳儿最该待的地方，远离纷扰。 风筝在沈烟的手里飞的极高，婳儿开心的拍手，沈烟看着她开心也轻笑出声。 而一旁的安嬷嬷和奴婢们也都很开心，大家都很放松的聊着天。 “哇喔！这风筝飞的好高呀！沈小娘真棒！” 沈烟看着开心的婳儿她也很开心，手上也不断调整着风筝线，脚下也跟着移动着。 无意中，沈烟瞥见门口进来了个暗紫色的高大身影。 她唇角一勾，往门的方向侧着走了两步，调整着风筝。 随后像是“不小心”绊倒了一样，有些站不稳。 其实也不会摔倒，不过是故作摇摇晃晃的样子罢了。 毕竟肚子里怀着孩子，她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而从门口进来的云玱言，目光下意识的就是落在沈烟身上。 所以看着她差点站不稳的样子，连忙上前揽住了她。 当沈烟娇小的身体撞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云玱言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担忧，呼吸错乱了一瞬。 沈烟自然也感受到云玱言紧绷了一小会的身体，无论是担心她还是对她心动，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 但面上只做吓一跳的模样，和在场的所有下人一样一脸茫然，接着纷纷向云玱言行礼。 “太子殿下万安！” 云玱言感受到自己怀里忽然一空，顿了一下才收回手，接着将手负在身后。 “都起来吧。” “谢殿下。”沈烟说着，扶着青和的手起身，又将手里的风筝给了翠儿。 一脸惊喜道：“殿下怎么会在这，张公公怎么不通传？” 云玱言靠近她，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在她耳边低声道：“张福海若是通传了，孤不就接不到你了。” 沈烟故作害羞的低下头去，抿了抿唇，“是妾贪玩了......” 云玱言也不回答，只是抱起一直站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他俩的小郡主。 云玱言在对小郡主时，永远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父王也是两三天没见婳儿了，可有想父王？” 小郡主笑的开心，“有呀，刚刚放风筝前，婳儿还在跟沈小娘说，许久未见父王了呢。” 云玱言打趣道：“放风筝前？意思就是有的玩了就不想父王了？” 小郡主乖巧的点点头，“是的，父王。” 云玱言不满的捏了捏小郡主的脸，“没良心的小东西。” 又说了几句话，才将小郡主放下来，嘱咐安嬷嬷道：“该吃晚膳了，带郡主回太子妃那。” 安嬷嬷连忙答是，她也知道今晚是沈烟侍寝了，小郡主继续在这里也不合适。 眼见云玱言要让自己走，小郡主不舍的抱住沈烟的大腿，“父王坏，一来就跟婳儿抢沈小娘。” 云玱言：“......” 沈烟没忍住捂嘴轻笑，云玱言脸黑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 安嬷嬷看着云玱言脸色黑了几分，还以为他要生气了，连忙想要将小郡主拉回去。 沈烟也好笑的蹲下来，轻声安抚小郡主。 “婳儿乖，父王只是担心婳儿饿肚子了，就算父王不来，婳儿也得回去了不是？” 小郡主向来听沈烟的话，只好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被安嬷嬷牵着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 ...... 夜色降临，沈烟和云玱言合衣躺在床上，云玱言双手交叉枕着头，沈烟则轻轻靠在他身侧。 云玱言享受到了许久未曾有的安宁，忍不住道：“还是你这待着舒服。” 沈烟微微一笑，“殿下何出此言？” 云玱言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那天你不是跟孤一起看了一场戏了么？谁知竟还有后续。” 沈烟其实也大概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有一些是她自己听说的，有一些则是晨初在送药的时候，和洛微吐槽的。 无非就是几个妃妾之间互相告状罢了，每一个都要在云玱言枕边说着自己的委屈，求他为她们主持公道。 所以这几日，云玱言无论去到谁那里，都要被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烦一下。 沈烟安抚的拍了拍云玱言的肩膀，想笑却也不敢笑，只能叹口气安慰他，“其实一切都是因为她们太过爱殿下了。” 云玱言冷哼一声，不愿再多说，只轻轻将沈烟拥入怀里，伸手摸了摸她的腹部。 “最近身体如何？这孩子没闹腾你吧？” 沈烟淡笑着覆上云玱言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它倒是挺乖的，妾这几日吃好睡好，而且有婳儿在，心情也愉悦许多。” “既已稳定，那不妨寻个好日子，将此事公之于众？”云玱言询问道。 沈烟有些不安的缩了缩脖子，“妾不敢......妾本就人微言轻，说句冒犯的，伊侧妃那样高贵的一个人，孩子都......妾实在害怕。” 云玱言连忙拍了拍沈烟的肩膀，下意识的安慰，“你与她自然不一样......” 第36章 讲个故事 沈烟敏锐的察觉到云玱言话语里的不对劲。 但她没有表现出疑惑，只是保持着原有的害怕，继续试探。 “确实是不一样，妾甚至都比不上侧妃娘娘，连她都会被人暗下毒手，妾也怕自己中了招......” “这是和殿下的孩子，妾自然是看的比命还重要，实在不敢犯险。” 云玱言叹了口气，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愧疚之色，随即又消失不见。 可好巧不巧的，沈烟刚好抬头看向他，自然也将这抹异色收入眼中。 云玱言只轻轻顺了顺沈烟的头发，轻声道：“那好吧，孤也希望，烟儿替孤生下一个儿子。” “殿下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吗？”沈烟仰着头问。 云玱言对上她期待的眼神，垂眸一笑，“自然不是，儿子女儿都好。” 沈烟这才收回视线，像个小女儿家幻想着未来一般，轻声开口。 “妾倒是希望是个女儿，像婳儿一般乖巧可爱，就是最好了。” 云玱言刮了刮沈烟的鼻子，“孤倒希望能有个儿子，孤的皇兄皇弟们都有儿子，就孤没有。” “而且孤的儿子......还不能随便有......所以孤希望，你这一胎能是个男儿，那便是最好的。” 沈烟故作天真，疑惑道：“殿下为何说，不能随便有？” “因为......”云玱言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想着怎样跟沈烟说，最后叹了口气，“孤给你讲个故事吧。” “五百年前，大陆的某个国家发生了一场宫变，一个皇子带着他母家的军队，亲手杀死了他的父皇和兄弟。” “而造成这场宫变的原因，竟不是兄弟反目，也不是这个皇子想当皇帝，而是......他的母家早就有了谋反之心。” “不过是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谎称是辅佐这位皇子，最后趁着老皇帝重病，控制了皇宫，拿到了传位圣旨。” 云玱言说着，低头看了看沈烟，“孤也不知你能不能懂，所以在这后院，有些人能生孩子，而有些人，不能。” 云玱言说着又抿了抿唇，“孤跟你说这些作甚，你一个小妮子能懂什么。” 沈烟自然得配合的表现出一脸懵懂，挠了挠头憨笑道：“是妾愚昧了，妾确实不知殿下是何意。” “不过妾只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殿下希望妾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这也是妾的愿望。” 云玱言摸了摸她的头，笑容里带着一丝宠溺，轻轻嗯了一声。 “好了，天色已晚，睡吧。” 沈烟乖巧的点头，内心已然是掀起惊涛骇浪。 之前伊侧妃落胎时，沈烟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可怕的想法，就是猜测害她落胎的真正凶手，是云玱言。 因为伊侧妃的孩子若是生下来，便完全符合云玱言所说的宫变中的皇子。 刚好伊侧妃的母家极其显赫，若只是母家显赫倒也罢了，但偏偏伊将军也不乐意将女儿嫁给他。 而这种不乐意，往往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伊将军支持的人并不是太子。 而且当时沈烟还在纳闷，红花又不是什么味特别重的东西，泡的又是酸萝卜。 这问风就算再能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了调查证据的方向，现在看来很明显就是提前设计好的。 也只有云玱言，才能让李庶妃贴身婢女倒戈相向...... 就是可怜了李庶妃，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家世或利用价值，只有她是太子的通房出身，人微言轻...... 头顶云玱言的呼吸声已然逐渐平稳，沈烟也收回心绪。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自己都经历过一世的，也该适应了。 沈烟这般安慰着自己，无声的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 次日早上，送走云玱言后，沈烟还是在想着这件事情。 于是早起请安后，她也不着急回清凌斋。 记得北院就离她这里不远，鬼使神差的，她想起了李庶妃，于是侧头看向身边的闻月，小声道：“我们去看看李氏吧。” 闻月有些疑惑，“小主，好端端的您怎会忽然想起李氏？” 沈烟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就单纯好奇吧。 见沈烟未说话，闻月又压低声音道：“听说那李氏前段时间已经服毒自尽了，还连带着那婢女一起。” “两人已经被张公公派人连夜处理掉了，所以小主现在想看也看不到了。” “这样吗？那好吧，咱们老老实实回清凌斋算了。” 沈烟也不再强求，既然已经去世，那就不再打扰了。 毕竟这说到底也不关她的事情，在后宫和后宅都一样，该明哲保身，而不是家住太平洋。 闻月也点点头，小声道：“而且也要考虑身子，那里太过阴湿了，对您的身子也不好。” ...... 过了几天，云玱言又要外出办事，于是需要带两个妃妾跟去伺候。 由于此行有许程泽，所以许庶妃自然也就跟去了，另一个则带的是林侍妾。 沈烟听到这事儿只是淡淡一笑，好家伙，这俩恩怨这么深，待会该不会在路上掐起来吧？ ...... 又是一日早起请安，沈烟却意外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吴侍妾。 时间过得也是真快，一眨眼一个月又过去了，吴侍妾的禁足都解了。 吴侍妾一进屋就看到沈烟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内心百感交集。 这个位置本该是她的，要不是这贱人巧舌如簧又趁虚而入，她何至于此...... 如今新人也来了，她更没机会成为庶妃了。 想到这，吴侍妾看向沈烟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怨恨。 奈何自己又位分低，必须向她行礼。 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福了福身，“沈庶妃安。” 沈烟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快起来吧，吴姐姐，许久不见了。” 张侍妾也上前和吴侍妾互行礼，“吴姐姐好。” 沈烟适时介绍着，“这是张侍妾，还有个林侍妾跟着殿下去办事了，还有许庶妃也是。” 吴侍妾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不甘。 过了一会儿，陈侧妃和伊侧妃也先后到了殿里，伊侧妃看到吴侍妾时，眼里的嘲笑也是藏不住。 “哟，这不是吴妹妹吗，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上次的教训可长了呀？” 吴侍妾低着头，手掌心不自觉多了一排指甲印，“婢妾已知错，以后必会改过自新。” 伊侧妃噗嗤一声笑出来，又看了看许庶妃的位置，阴阳怪气道：“也不知等过几天，会不会有人步你的后尘。” 第37章 再观望观望 吴侍妾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伊侧妃看的那个座位，也就是许庶妃的位置。 伊侧妃也懒得多说什么，自顾自和柳芝说话去了。 ...... 又是一次普通的请安结束，沈烟也是和众人一样站起身行礼，准备退出去。 却在起身时被太子妃叫住，“沈庶妃，你且留一下。” 沈烟暗自挑了挑眉，面上依然乖巧，“是。” 其他人也都看了沈烟一眼，神色各异的退下去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太子妃侧眸看了看身边的贴身侍女，又扫了沈烟身后的闻月。 太子妃的侍女倒是干脆的答了声是，闻月则是纠结的看了沈烟一眼。 沈烟轻轻点了点头，闻月才跟着一起下去。 主仆俩都知道，光天化日，在太子妃寝殿，她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无非就是说些什么话罢了。 “沈庶妃，坐吧。”太子妃见沈烟安静的站着，于是轻声道。 “是。”沈烟说着乖巧的坐下，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兵来将挡。 太子妃拿起茶盏，用盖子轻轻拂去上面的白沫，吹了吹之后喝了一口。 她语气平淡，“你该是有孩子了吧。” 沈烟心下一凛，继而无声的笑了笑，毕竟是原小说女主，聪明些也不奇怪。 她抬起头，有些犹豫的抿了抿唇，做足了害怕的模样，“回娘娘......是的。” 太子妃也看出了沈烟的不安，语气里带着安抚，“你别紧张，本妃没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也不会说出来。 沈烟勉强一笑，又询问道：“敢问娘娘，是怎么看出来妾有孕的呢？” 太子妃莞尔一笑，“这段时间请安，那茶盏摆在你面前，你却极少喝。” “加上婳儿不是也时不时去你那吗，虽然你没在婳儿和安嬷嬷面前说什么，但到底安嬷嬷是老人了，自然也观察到了一些细节。” 沈烟了然一笑，“太子妃娘娘果然细心，也是妾自己不想太早让别人知道，因为妾实在是有些害怕。” 太子妃表示理解，点了点头，“我懂，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也一直看得出来，你是个清醒的，不过是更向往平淡的生活罢了。” 沈烟颔首，“谢娘娘体恤。” 太子妃又喝了一口茶，随意问道：“若是如此，需不需要我以后让婳儿别去找你了，毕竟她才三岁，万一冲撞了胎儿，也不太好。” 沈烟脸上带起温柔的笑意，“谢娘娘挂心，但婳儿是个乖巧的孩子，在这后院正是因为有她的陪伴，妾才多了不少乐趣。” 太子妃也难得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摆手道：“那好吧，那我多叮嘱婳儿别太顽皮。” “你自己也要小心点，许多事情让安嬷嬷她们做就行，你在一边看着即可。” 沈烟再次起身行礼，“是，谢娘娘关心。” 沈烟想了想，又试探性的开口，“其实......妾有一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什么问题，问吧。” 沈烟道：“妾与娘娘平日也少有往来，为何您会放心婳儿一直在妾这里？” 太子妃闻言笑了笑，提到婳儿，她的眼眸里总是带着宠爱。 “婳儿是个贪玩的，可平日里我总是拘着她，让她学认字学礼仪，所以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她在你那儿可以放松。” “渐渐的，我又发现众人之中，其实你最清醒，却最不愿意去争抢什么，更喜欢偏安一隅，那我就更放心婳儿在你那了。” “而且婳儿在你那，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远离了纷争，我可不想她早早的就见到太多的恶，你说是吧，老乡。” 最后一句话，沈烟愣了一瞬。 继而微微抬起头来，反应过来太子妃应该是也看出，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只不过太子妃是书里的穿越者，而沈烟是穿书者，但是她俩确实可以算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沈烟无声的笑了笑，“娘娘果然聪明。” 聊着聊着，太子妃身上的紧绷感已经逐渐消失，倒是放松了不少。 原本她也只是猜测着沈烟可能是现代的，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才完全确认了。 太子妃摆了摆手，语气倒像是年轻了许多。 “害，倒也没有多聪明，不过就是婳儿有一次去找你，安嬷嬷无意之中发现了你偏房里的雀牌罢了。” “结果她回来跟我一描述，我寻思不就是麻将嘛，所以我又让她留意你的一些举动，回来报给我听。” “通过她的一些汇报，我也就越来越确定了，你真是老乡。” 沈烟了然，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 而出了流云殿的吴侍妾，内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越想越不对头，忍不住对留舒道：“本小主关禁闭这几个月，外面竟是天翻地覆了吗？” “太子妃娘娘向来高冷清明，怎的无端让那沈烟留下，该不会是沈烟抱上了太子妃的大腿吧？” 被关了一个月禁闭的吴侍妾，每抄一次宫规，都要暗骂沈烟一次。 所以每一天她都在发誓，出来之后一定要让沈烟好看。 留舒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吴侍妾，“奴婢也不知道。” 这一个月不是咱俩一起关的禁闭吗？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了？ 吴侍妾不满的看了留舒一眼，“没用的东西。” 留舒：“......” 没有得到确定答案的吴侍妾更加不安了，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不行，我不能让她找到庇护，若是太子妃跟她真的交好，那我还怎么报仇！” “我要想想办法，让她没办法讨好太子妃，最好是让太子妃讨厌上她！” 留舒试探着问道：“小主可是想到办法了？” 吴侍妾沮丧的低下头，“还没有，不过一定会有办法的！” ...... 回到清凌斋的沈烟，还在想着太子妃的话。 一开始她倒是想过，若是能和太子妃成为朋友，那无疑是对她的躺平大业有好处的。 而且现在她也能感受到，太子妃对她确实是没有恶意的。 甚至因为婳儿的事情，两人也确实走的近了些。 但是现在说到底，她还不知道太子妃是怎样的一种打算。 所以还是不敢贸然去接近她，与她结盟。 毕竟前段时间她也感受到了剧情有所变化，比如沈挚和太子提前见面了。 又比如太子现在对太子妃依旧是相敬如宾，还没有产生爱意。 所以沈烟打算再观望观望。 第38章 抓鱼 一晃眼又过了十天。 没有云玱言的日子里，沈烟过得也依旧舒适。 眼瞅着还没到吃晚膳的点，沈烟便坐在懒人椅上，悠闲的吹着晚风，一晃一晃的。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小身影跑了进来。 “锵锵！沈小娘，婳儿出现啦！” 小郡主跑到沈烟面前，举起双手掌心摊开，朝沈烟开心的喊道。 沈烟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捏了捏小郡主的脸，失笑道：“你这小坏蛋，小娘本来都要睡着了。” 小郡主嘿嘿一笑，拉着沈烟的手道：“小娘，婳儿想去抓鱼，咱们都好久没抓鱼了。” 算算时间，自从沈烟知道自己有孕之后，也确实很久没去抓过鱼了，就算烤鱼也是小顺子抓的。 可是......沈烟下意识的看了看肚子，她还怀着孕呢，倒真是抓不了一点。 闻月也轻声提醒道：“郡主，小主今儿个不舒服，等下次吧好吗？” 小郡主垂下头去，也不做强求，安嬷嬷和青和也劝诫她。 她嘟着嘴，也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可是......快要秋天了，秋天就不能下水了......” 沈烟看着小郡主，最后笑了笑，“婳儿怎么知道，秋天就不可以下水呀？” 小郡主乖巧的说道：“最近经过花园，总是会听到好像是......吴小娘说的。” 沈烟的心里瞬间就警惕起来，和闻月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呵，之前吴侍妾那么安静，她还疑惑呢，现在好了，不用疑惑了。 都是摸爬滚打过一世的人了，有些小招式，沈烟和闻月自然一眼就能看到前因后果。 吴侍妾故意说这些话，怂恿婳儿产生抓鱼的念头。 应该就是想借此吸引她们到水边，再做些什么。 她当然可以选择不去，但是这一次不成，就还有下一次。 既然避不开，那就正面刚。 沈烟只是不想摊上事儿，懒，但不代表她怕事。 既然吴侍妾伸着脖子到她面前给她砍，那她自然也要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烟摸了摸婳儿的头，“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水下小娘去不了。” “这样吧，这次小娘就陪婳儿在岸边看着，小顺子和青和她们去抓，好不好呀？” 小郡主也知道沈烟不下水，定然有她的道理，于是乖巧的点头。 “好呀好呀，婳儿最喜欢看青和姐姐抓鱼了。” 于是乎，一行人乘着晚风，走到了清凌斋右侧的水流边。 沈烟和婳儿找了个石头坐下，青和、小顺子和翠儿她们也先后入了水。 翠儿下水的时候还打滑了一下，于是打趣道：“看来真是很久没抓鱼了，这动作都生疏了。” 洛微和闻月则是守在沈烟身边，一切都稳当的进行着。 沈烟也在观察着四周，却十分平静。 除了偶尔几声鸟叫和水流声之外，也只剩下众人说笑的声音了。 闻月看向沈烟，眼里带着不解，难道真的是她们想太多了？ 即使这样，主仆俩也不敢放松警惕，沈烟更是紧紧牵着婳儿的手。 毕竟这孩子可是太子妃的女儿，若是在她这出了什么事，那麻烦就有点大了。 “今天的鱼都不是很大啊！”青和撇撇嘴说道。 小顺子也抬起头来，“是啊，这几条都挺小的，也不知道够不够咱们吃。” 翠儿忽然惊呼出声，指着两个石头的缝隙中间，“哇！你们快看，这里有一条好大的鱼！” 众人随着翠儿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条大黑鱼在那。 小顺子摩拳擦掌，“嘿嘿，可算是遇到个肥一点的了，翠儿你别动，我来！” 翠儿听话的往后一步，给小顺子让了个位置。 小顺子也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条鱼，众人的心也都跟着提了起来。 婳儿抓着沈烟的小手不自觉握紧了些，隐隐祈祷着小顺子要抓住那条鱼。 沈烟感受到手部传来的力道，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小顺子慢慢俯下身。 而后眼疾手快的伸出双手，咻的一下就一把抓住了那鱼。 婳儿高兴的手舞足蹈，忍不住站了起来向前两步，拉着沈烟的手也一起挥舞着。 “哇！好大的鱼啊，小顺子真棒......啊呀......” 婳儿说着，往前的时候不知是踩到了什么，脚下猛的一滑往前摔了下去。 沈烟眼眸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也被拉着往前去了。 场面瞬间乱做一团，其他人要么在水里走不动，要么在岸上还没反应过来。 闻月只来得及抓住沈烟的衣袖，还是洛微和青和眼疾手快，眼神一凛立马冲上前想要接住沈烟。 沈烟的眼里却只有婳儿，她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同样的，婳儿也不能有事。 于是她用尽全力将婳儿拉了回来，在快要摔到水面上的时候，被青和和洛微先后接住，最终平稳的落在水上。 虽然全身也湿了大半，但到底没有摔下去，不然就不是衣服湿了这么简单了。 可是沈烟在拉婳儿回来的途中，手臂还是蹭到了石头，白皙滑嫩的手上瞬间出现一抹猩红。 众人也先后反应过来，连忙一拥上前。 “小主！” “郡主！”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在嘈嘈杂杂的询问声中，一个低沉又冷冽的男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怎么回事？” 沈烟听着觉得耳熟，下意识看过去，居然是云玱言。 此时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相比于平时的长袍而言，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一些威严和肃穆。 云玱言好看的眉峰微微皱起，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刚刚才赶回来。 话音落，他已然来到沈烟面前，跟在后面的是问风和晨初。 小郡主看到云玱言来，委屈的瘪了瘪嘴，“父王......” “洛微，将小郡主抱上来，检查一下可有伤到哪里。”云玱言看向女儿的眼神软了几分。 洛微颔首答了声是，接过沈烟怀里的小郡主，一个飞跃上到岸边，开始检查起来。 云玱言又皱了皱眉，二话不说的下了水，踩着水面来到沈烟身边，揽住她的腰，再一个飞身回了地面上。 在云玱言怀里的沈烟也有些意外。 为何云玱言会在这里？但面上还是一副懵懵的样子。 青和紧随其后飞身上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上岸。 云玱言先是检查了一遍沈烟，在发现她手臂上有伤口时，眼神不自觉冷了几分。 “传太医。” 第39章 必会摔倒 洛微检查后恭敬的回答，“殿下，小公主完好无损，就是有些受了惊吓。” 婳儿也看向沈烟，略带哭腔道：“沈小娘，你没事吧？” 沈烟微微一笑，“小娘没事。” 云玱言见女儿没事了，也不再多问。 轻手轻脚的将沈烟打横抱起，招呼众人回了清凌斋。 回到清凌斋，第一件事就是给沈烟和小郡主换衣服。 因为小郡主经常有来找沈烟，所以清凌斋里也有她的几件衣服。 这个过程中，沈烟以及下人们也简单跟云玱言讲述了事情经过。 云玱言听完，周身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他冷着脸，神色晦暗不明，“问风，去看看那水流附近有什么问题。” 问风刚刚也听了整个过程，毕竟是经常查案的人，也大概能感知到是怎么个事。 于是答了声是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沈烟有些愧疚的看了婳儿一眼，又低下头，“殿下，是妾的错，没有照顾好小郡主。” “你确实有错。”云玱言低声道。 下人们听到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眼神里都有些紧张。 安嬷嬷连忙上前辩解，“殿下，是老奴的错，没有照顾好小郡主，更是在小郡主忽然摔下去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沈小主不顾自己安危救了小郡主......” 安嬷嬷话还没说完，云玱言就打断了她，“就是因为不顾自己安危，才有错。”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殿下不是责怪沈庶妃，而是担心沈庶妃啊。 沈烟倒是没有太大反应，这狗男人喜欢逗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好，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 云玱言将她的手拉自己面前，小心的掀起她的袖子，露出刚刚的伤口。 那抹猩红也跟着印入云玱言的视线里，他下意识蹙起眉头，不自觉有些心疼。 他抬眸问她，“疼吗？” 沈烟抿着唇，微低着头小声道：“疼。” 得到肯定的答案，云玱言的眼眸里又多了几分疼惜。 太医很快也到了，先是帮沈烟处理了伤口，又是帮她把了把脉，确认还有没有内伤。 这一把脉，沈烟有孕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沈烟也知道，云玱言是故意的。 其实她身边有洛微，刚刚晨初也是在的，两人怎么着都可以帮沈烟检查伤口，确认胎儿的情况。 但是他故意叫晨初去传太医，就是为了顺带将沈烟有孕的事情宣布出来。 这样若是抓到凶手了，那她的罪名可就不小了。 因为沈烟和婳儿摔倒可能只是受伤，但若是有孕的沈烟摔倒了，孩子可能就没有了。 受伤和致死，严重程度自然是不一样的。 果然，太医把完脉面露喜色，连忙跪下磕了个头，“恭喜殿下，恭喜小主，小主已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 众人只是面露笑容，却没有太过吃惊，毕竟在场的都是知情的人。 云玱言的嘴角微微牵起，“孤知道了，下去吧。” 太医连忙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而太医出去后不久，太子妃也进来了。 看到太子妃来了，沈烟更加确认了吴侍妾的目的。 有意无意的告诉小郡主入秋没法下水，这样就可以把她们骗到水边。 刚刚婳儿又仿佛脚底打滑一般向前摔去，这要是摔出个万一，护女心切的太子妃肯定会觉得是沈烟的错。 甚至还有可能觉得，沈烟是故意谋害小郡主，这样一来，两人也就反目成仇了。 看来吴侍妾是担心，沈烟抱上了太子妃这条大腿，自己不好报仇啊...... 沈烟连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云玱言和太子妃同时按住。 太子妃眼神里带着担忧，“不必多礼了。”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小郡主，将她抱了过来。 小郡主也甜甜的开口，“母妃。” 太子妃轻轻嗯了一声，埋头检查着小郡主的身体，看到她完好无损，这才放松了下来。 云玱言神色不明，“太子妃怎么忽然就过来了。” 太子妃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回答，“刚刚流云殿外有个小宫女一直在喊，说是小郡主出事了，让臣妾去看看。” “虽然也看不清那丫鬟是谁，但婳儿毕竟是臣妾唯一的女儿，所以就放心不下过来了。” 沈烟心中冷笑，看来她们刚刚在玩水，还有人在远处盯着呢。 见到婳儿摔了，也不管后续如何，直接就跑去通知太子妃了。 云玱言冷声道：“那还真是巧了，这婳儿才刚下水不久，太子妃就知道了。” 太子妃听着先是一愣，继而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确实有点巧。 沈烟也适时开口，不动声色的牵引着，“幸好小郡主没事，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妾也不好向娘娘交代了。” 沈烟这话一出，太子妃自然也立刻反应过来了。 有人想要设计沈烟，利用了小郡主，就是为了让她和沈烟产生龃龉。 这时，刚刚出去查看水流处的问风也小跑进来，单膝跪地回禀道：“主子，那岸边果然有问题。” 问风说着，手掌心摊开，上面是一小块石头。 云玱言接过石头，拿在手上观察着。 问风继续道：“主子，这个小石头是属下在水流边捡的，和其他大小不一的石头一样，都被涂了无色无味的油脂，不细细检查是看不出来的。” 一旁的小顺子也连忙道：“是啊，这些岸边的石头，平日一直被水流冲刷，早已是锃亮的很，就算涂了油，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翠儿也小声道：“怪不得奴婢刚刚下水时还脚底打滑，这些石头平日里也是锃亮的。” “不过是上面凹凸不平，有摩擦力，所以平时未曾有事，今儿个又没细看，就直接踩上去了。” 问风继续道：“那整个岸边的石子全部都被涂了油脂，还真是一个位置都不曾放过。” “而且水油不相溶，沈小主和郡主无论何时想去岸边玩，只要踩到，必会摔倒。” 沈烟心有余悸的摸着心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这......妾也没说出自己有孕之事，怎还是有人想害妾......” 说着又愧疚的看了一眼小郡主，“就是可怜了婳儿，被妾连累了。” 太子妃连忙安抚沈烟，“妹妹，不是你的错，那人摆明了是想连同婳儿一起害，不单单只是冲着你去的。” 云玱言也拍了拍沈烟的手，低声道：“孤会查明到底是谁做的，必会严惩不贷。” “问风，现在去查。” “是。”问风双手作揖领命，退了下去。 第40章 家书 云玱言又看向太子妃，“婳儿今天也受惊了，太子妃带她回去好好安抚，孤明日再去看你们。” 太子妃俯身答了声是，又看向沈烟，“今日你舍身救了婳儿，还好没伤到胎儿，这是本妃欠你的，以后有空多来流云殿坐坐。” 沈烟微微一笑，颔首道：“这是妾该做的，不足为人情，更何况婳儿是个好孩子，妾也十分喜欢她。” 太子妃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带着小郡主和一众下人就出去了。 “你们也下去吧。”云玱言看着清凌斋的下人们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道了声是，退了出去。 眼见人都走了，云玱言才坐到床头，将半靠在枕头上的沈烟揽入怀中。 “你为了婳儿，竟如此不要命，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沈烟俏皮一笑，“妾有青和和洛微，自然是不会有事的，安嬷嬷毕竟上了年纪，也反应不过来。” “而且当时婳儿就牵着妾，离她最近的便是妾，妾也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婳儿一定不能有事。” 云玱言抚摸着沈烟的头发，“你啊。” 沈烟笑着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殿下看着应该是刚回来，怎么会出现在这？” 云玱言轻声道：“还不是回京途中经过了青山寺，晨初那小子又说了之前的事情，孤想到了你，便来了。” 沈烟闷声道：“还好殿下过来了，不然妾都不知是被人陷害，只以为是不小心呢。” 云玱言轻轻的拍着沈烟的背，安抚着她，“有孤在，没事了，孤等你睡着了再走。” 沈烟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 过了两三天，问风终于查出，指使下人在石头上抹油的人是吴侍妾。 并且找到了人证，带人搜出了物证。 云玱言十分生气，以谋害妃妾和子嗣为由，将吴侍妾贬为庶人，囚禁北院。 但是与此同时，沈烟有孕的事情也公之于众。 虽然前几天因为动了胎气，太子妃免了她早起请安。 但是今天去到流云殿时，还是能感受到其他人的神色各异的目光。 伊侧妃再次咬碎后槽牙，“一个接一个的怀孕，偏偏就本侧妃的肚子不争气！” 许庶妃看向沈烟的目光也不自觉深沉了些，开始若有所思了起来。 林侍妾和张侍妾都是一脸艳羡，只不过林侍妾眼中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这天晚上，云玱言又来了清凌斋。 沈烟坐在院子里的懒人椅上，一晃一晃的，昏昏欲睡。 她发现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自己也开始有孕期反应了。 比如嗜睡，没胃口，害喜，喜食酸等。 云玱言并没有让张福海禀告，默默走了进来。 率先看到云玱言的是青和和洛微，两人睁大了眼睛想要开口，却被云玱言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缓缓走到沈烟身边，看着她温柔平静的睡颜，只觉着岁月静好。 鬼使神差的，他半蹲下身，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拂至耳后。 沈烟也是刚有睡意，就明显感觉自己头上的光线被遮挡住，紧接着还有人摸了自己的脸。 她立刻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云玱言带着淡淡笑意的俊脸。 沈烟连忙起身想要行礼，却被云玱言扶住，“不必了。” 沈烟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道：“青和和洛微也真是的，怎的不叫我起来。” 被点名的两个丫鬟低下头去。 云玱言看着沈烟迷糊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在她身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孤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吵你。” 一旁的青和也道：“小主恕罪，只是奴婢看您好不容易睡着了，加上殿下允许，就没叫您。” 云玱言揽着沈烟的肩，让她微微靠着自己，而后看向青和，眉峰微蹙。 “什么叫好不容易睡着？” 青和碰了碰洛微，洛微连忙解释，“回殿下，小主的身孕已有三月，所以也开始会有孕期反应了，昨晚没怎么睡好。” 青和补充道：“是啊，小主又是害喜又是吃不下东西的，还天天想吃酸的。” 云玱言闻言也心疼的拍了拍沈烟的手，轻声道：“烟儿，辛苦你了。” 沈烟笑容里带着几分虚弱之色，“不辛苦，这是妾该做的。” 其实也没有她俩说的那么离谱。 怀了孕自然和不同人不一样，没有那么舒适，但是也不至于折腾的那么惨。 云玱言又道：“刚刚青和说，你喜食酸？看来烟儿真的要给孤生个小皇孙了。” 沈烟娇羞的将头埋的更深一些，“也不一定的，殿下莫要太过相信这民间传闻。” 云玱言只轻声笑了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沈烟。 沈烟坐起身了，有些茫然，“殿下，这是？” 云玱言抬了抬下巴，示意沈烟打开，“有人托孤带给你的。” 沈烟好奇的将信翻了过来，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烟儿亲启】 沈烟刚刚将信拿在手里，也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在背面分明有拆开过的痕迹。 应该是云玱言已经看过了。 沈烟只做不知，一脸好奇的撕开信件，将里面的信纸拿了出来。 一打开，上面的字迹和封面的一样苍劲有力。 【吾妹烟儿，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当时得知你进东宫的消息，哥哥尚有军务，脱不开身，故未曾回家相送。】 【一次偶然遇上殿下有难，哥哥出手相助后幸得殿下赏识，能与殿下相交，哥哥也十分开心。】 【殿下乃有大才德之人，烟儿能成为殿下之妃妾，哥哥也放心了许多，父亲曾告诉你，我俩会更加努力上进，让你有一个可依靠的母家，哥哥也正在努力当中。】 【哥哥如今刚任校尉，日后定当继续上进。还有那李小哥儿，都怪哥哥常年在军中，未曾好好护住你二姐，上次回家，竟已被那李小哥儿娶去，气煞我也！】 【好在那小子还算勤勉，如今已住进家中，正全力准备秋试，希望他也能有所建树，以后不至于让你二姐姐跟着他吃苦，不然哥哥我必然收拾他！】 【哥哥听闻你已有孕，当保护好自身，收敛锋芒，哥哥不能时时在你身边护着你，深感愧疚，万望妹安！】 沈烟看完，内心也十分感慨。 两世为孤儿，从不知家书是什么概念。 可看着信上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字体，沈烟不自觉有些红了眼眶。 看似只是哥哥的絮絮叨叨，对于几乎没有什么亲人的沈烟来说，却格外珍贵。 第41章 更完蛋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信折叠回去，深吸一口气后才抬眸看向云玱言，“多谢殿下。” 云玱言只牵着她的手，轻声道：“既已跟你哥哥成了朋友，帮他送封家书，自是应该。” “且孤看你被吴侍妾的事情吓得不轻，想着若是有家书给你，应该能让你宽怀些。” 沈烟难得对云玱言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殿下细心，妾无以回报。” 云玱言轻笑道：“你好好养好身体，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就是对孤最好的报答。” 说着又看向下人们，抬声道：“你们听着，对沈庶妃的胎，务必好好上心，待孩儿平安生下，清凌斋上下都赏半年月银。” 众人都十分开心，齐齐朝着云玱言跪下，“多谢太子殿下！” 云玱言朝他们摆摆手，“都起来吧。” 又和沈烟聊了几句话，正准备带着沈烟进屋里，一个丫鬟小跑了进来。 “太子殿下！不好了，我家主子的饭菜里被下了毒！” 来传话的是陈侧妃院子里的人，云玱言一听脸色冷了几分。 沈烟连忙担忧的开口，“殿下快去看看陈侧妃，此刻她想必十分无助。” 云玱言拍了拍沈烟的手，“照顾好自己。” 说着大手一挥出了门。 云玱言前脚刚出门，后脚沈烟就听到院子里的青和喊了句，“是谁？” 不一会儿，青和便进到屋里来报，“小主，刚刚奴婢瞧见有个身影在院门口不知在观望着什么。” 沈烟手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不多时，翠儿已经带着膳食进来了。 沈烟冷不丁的看向那膳食，侧头示意洛微查看。 这一查可不得了，饭菜里也有毒。 沈烟见状，神色带上了几分认真。 “这明显是冲着有孕的妃妾来的，刚刚在外面张望的人，应该是知道了太子在这里，担心误伤。” “看到太子走了，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脚，好在他们不知道洛微是暗中照顾我的。” 青和气的咬牙，“岂有此理！小主，咱们这就告诉殿下吧！” 沈烟和闻月同时摇了摇头。 沈烟道：“殿下刚去陈侧妃那，没必要现在叫他回来，免得陈侧妃以为我们在跟她争宠。” ...... 第二天，因为昨儿个去看了陈侧妃，所以云玱言又再次来看了沈烟。 依旧是晚膳时间来的，所以晚膳刚端上来，洛微便上前想要探一探。 云玱言一脸不解，“孤都在这，还需要探吗？” 洛微连忙解释，“殿下有所不知，昨儿个您去了陈侧妃那后，奴婢在小主的晚膳里也探出了有毒。” “而昨天殿下差点就在清凌斋用晚膳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奴婢必须再慎重些。” 云玱言闻言有些讶然，看向沈烟，“昨天你也查出有毒，为何不告诉孤？” 沈烟温柔的笑了笑，“现在不就告诉殿下了吗？” “孤是说昨天。”云玱言有些无奈道。 沈烟舀了碗粥放到云玱言面前，“殿下昨儿个刚去了陈侧妃那，妾若立刻把您叫回来，就会有两种情况。” “要么您回来了，那刚刚受惊的陈侧妃，难免心里会不舒服，以为臣妾是故意在与她相争，妾可不想得罪人。” “要么您不回来，那就更完蛋了......” 云玱言一听来了兴趣，嘴角微微牵起道：“哦？怎么个完蛋法？” 沈烟吐吐舌头，一副小女孩子家的娇俏模样，“那就证明殿下压根儿不在乎妾，所以才不过来，那不就是完蛋了吗？” “妾对自己向来没什么自信，可不敢去赌殿下到底在不在乎妾，既如此，等您来了再说，就既不会让您为难，也不会让自己为难了。” 云玱言被沈烟直愣愣的话逗笑了，拉着她的手连道了几声好，“你这小妮子，说话总是那么直爽。” “是妾唐突了，殿下恕罪。”沈烟又将头低下去。 云玱言哭笑不得，“你啊，难得直爽一次，就跟乌龟伸出头了一样，刚笑你几句，得，又缩回去了。” 沈烟只一脸的不好意思，扒拉着碗里的粥。 今天这粥清淡的很，喝着挺有胃口的。 开过玩笑后，云玱言又将注意力放到下毒的事情上来。 连着两位有孕的妃妾被下毒，这很明显就是冲着孩子来的。 要不就是后宅的争风吃醋，要不就是朝堂上有人要针对他云玱言。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还得再查探一番。 想到这，云玱言眼眸一黯，侧头看向身边的问风，“去查。” 东宫侦查员问风再次出动，一天天查不完的大事小事。 ...... 问风顺着膳食的线索查了下去，将那日接触过两人晚膳的人全部审问了一遍，找到了下毒的那个女使。 又是一通审问，最后那女使招了，说是有个公公给了她很多钱，让她趁别人不注意，将毒下到陈侧妃和沈烟的膳食中。 那公公说了是替伊侧妃办事，她根本不敢拒绝，还承诺若是成了会再给她许多好处。 但若是不去办，那么就会被伊侧妃的母家盯上，到时候全家都得遭殃。 云玱言知道后大怒，直接和太子妃就去了飞霜阁。 伊侧妃的哥哥新得了几匹蜀锦，都是上好的料子，染色和花纹也做的不错。 于是吩咐知名的工匠做了几件衣服，给伊侧妃送来了。 所以她正十分开心的试着衣服，嘴里还念念有词，“殿下应该不会喜欢太艳的花色，这件就挺不错的。”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下人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神色慌张道：“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往咱们飞霜阁来了。” 伊侧妃自顾自的对着镜子比划着衣服，一脸从容，“殿下来了，那刚好，我就穿这件了，殿下一定喜欢！” 那婢女却摇了摇头，“娘娘，殿下和太子妃看着面色不善，只怕不是简单的来咱们这坐坐。” 伊侧妃闻言一顿，刚想说什么，门口已然响起张福海的通报声。 “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娘娘到！” 伊侧妃只好将衣服放到旁边婢女的手里，扶着柳芝的手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子里，就迎面遇上太子带着太子妃进来。 即使感受到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伊侧妃还是盈盈一笑，俯身行礼，“殿下万安，太子妃姐姐安。” 云玱言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伊侧妃，你可知罪？” 一旁的太子妃也冷声开口，“本妃不是跟你说过，无论如何争宠都行，但孩子是底线，绝对不能碰？” 第42章 反差 接连两声质问，伊侧妃更加迷茫了。 她咬着唇半蹲下，骨子里的傲气却让她不愿低头，“殿下，姐姐，妾确实不知是何事惹得你们如此生气，还请言明。” 云玱言将双手背于身后，冷着声音一字一句道：“陈侧妃和沈庶妃前几天晚膳里的毒，是你让人下的吧？” 伊侧妃连忙摇头，“不是妾啊，殿下明鉴！” 伊侧妃说着有些伤感，又道：“妾就是失去过孩子的人，怎么还会去害别人的孩子......” 说到伊侧妃失去的孩子，云玱言周身的怒意才减了些，但依旧面若寒霜。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承认吗？” 伊侧妃坚定的抬起头，“殿下！妾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 太子妃本来是十分愤怒的，但看了伊侧妃的言行举止，也忍不住升起一丝疑惑。 虽然平日里跟她不对付，但也十分了解她，最是傲气的，只怕这其中有蹊跷。 云玱言自然也感觉出了奇怪的地方，但如今人证物证皆指向伊侧妃，他一时也不知该信谁。 最后，云玱言背过身去，冷声道：“此案已然是人证物证俱在，好在尚未造成严重后果。” “故先将伊侧妃禁足，待孤思量下该如何处置。” 说着又侧头深深的看了伊侧妃一眼，拂袖而去。 太子妃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瘫坐在原地的伊侧妃，和一旁连忙扶着她的柳芝。 伊侧妃的眼眶已然红了一半，苦笑着呢喃着，“为什么，殿下为何不信我......” “我的孩子也不见了啊......就算是为了他积德，我也断不会去害别人的孩子啊......” 伊侧妃说到这，忽的想起了李庶妃。 当时的她好像也和自己这个样子差不多。 随即又摇了摇头，那贱人怎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即使这样说服自己，但内心到底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 出了飞霜阁的云玱言，依旧是一脸若有所思。 于是乎，回到书房后，便让问风继续去查。 伊侧妃当时那个表情，和李庶妃简直一模一样，而李庶妃不是凶手这件事，他比谁都清楚。 但她也不好确定伊侧妃是不是在演戏，毕竟证据全都指向她。 而且如果真不是她，那真正凶手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想让云玱言因为这事处置伊侧妃。 所以他只好先将她禁足，让凶手以为云玱言真的信了，说不定会松懈下来。 当天晚上，伊侧妃被禁足的消息，也是传遍了整个后院。 沈烟知道了之后并不惊讶，只是青和十分生气道：“敢谋害子嗣，还是两个，太子殿下的处罚竟这样轻？” 闻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这才是最让人疑惑的地方呀，你看看吴侍妾的下场。” 沈烟也觉得应该是另有其人，不然云玱言定不会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且不说孩子对于云玱言来说十分重要，就算真的不在乎这两个孩子，云玱言肯定也会借此时对伊侧妃的母家做点什么。 而陈侧妃知道了这事，低头沉思了许久。 虽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片刻后，面上依旧是一片温和之意。 向来跟伊侧妃不对付的许庶妃，原本是很期待伊侧妃的下场的。 可当知道她只是被禁足后，耸起的肩膀瞬间就垮了下来。 “居然只是禁足，殿下竟如此看重这贱人？” 这次跟着太子出去，她在太子面前也还算混了个脸熟。 加上有她哥哥在，所以她一直是比林侍妾更得宠的。 回来之后也一直如沐春风，这还是头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 这几日，朝中的事情似乎有点多，所以云玱言没怎么进后院。 唯二来的两次，一次去了许庶妃那，一次去了林侍妾那。 所以每日晨起请安，两人总是你来我往的暗自较劲。 沈烟只是啧啧两声，看来就算伊侧妃不在，请安剧场依旧是不停歇的。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 这天晚上，云玱言一脸倦意的来了清凌斋。 正在院子里裁剪花枝的沈烟连忙迎了上去。 云玱免了她的礼，牵着她进了屋内。 两人在桌子前坐下时，云玱言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沈烟也懂事的站到云玱言身后，将双手放在云玱言太阳穴的位置，靠着熟练的按摩技巧让云玱言放松了不少。 “果然和你相处，最是舒服，烟儿的按摩手法也是一绝。” 沈烟上辈子没少钻研这个，毕竟是伺候皇帝的小宫女，自然是把这些伺候的手段都学了个八九成。 面对云玱言的夸赞，沈烟只是微微一笑。 在云玱言头顶轻声道：“夫君忙了一天了，妾能帮上的也就这点了。” 云玱言拉着她的手，顾着她有孕不敢一把拽到怀里。 只能小心的将她拉到身前，再慢慢放坐到自己大腿上。 沈烟脸上带着婉约的笑意，轻声道：“殿下既夸妾按摩好，何不让妾继续按？” 云玱言轻轻靠着她的头，轻声道：“你是怀着身孕的，孤享受一会儿便罢了，哪能真的让你劳累。” 沈烟垂眸一笑，“以前跟着青和，上山下水也玩的，现如今只是按个摩便劳累了，唉，怀了孕身体果然不是自己的了。” 云玱言听着沈烟的话，便不自觉想象起沈烟上山下水的画面。 和现在这娴静的样子，确实是极有反差感。 而沈烟想要的，就是这种反差感。 云玱言只捏了捏她的脸，打趣道：“哟，小鹌鹑还会上山下水呢？” “等孩子生出来后，孤带你去踏青，你上下一个孤看看，如何？” 沈烟咧嘴一笑，“这有何难，殿下到时可瞧好了。” 云玱言轻笑着道了声好。 顺着孩子的事情，沈烟自然而然的提起前几日下毒的事情。 当时云玱言担心她觉得他偏心，将伊侧妃禁足后还专门和沈烟解释了，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所以她轻声问道：“殿下，说到孩子，妾想起了前几日差点中毒的事情，不知调查的进度如何了？” 云玱言无声的叹了口气，对门口抬声道：“晨初，自己进来说。” 说着又拍了拍沈烟的手，有些无奈道：“这几日顾一直在忙朝中的事情，事关灾民，孤也不好舍大家顾小家。” “问风跟着孤一起忙着这事，所以下毒一事就交给晨初去查了。” 晨初一脸愁色的走了进来。 第43章 显而易见 云玱言扫了晨初一眼，轻声道：“你自己说，查的怎么样了。” 晨初抿唇，惆怅的叹了口气，单膝跪下道：“属下无能。” 沈烟也不唉声叹气，而是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可否将这几日调查的大概情况，跟我说说？” 晨初闻言看了看云玱言，见云玱言轻轻点了点头，便开始阐述来龙去脉。 在云玱言察觉这有可能是诬陷之后，便让晨初在后院寻找蛛丝马迹。 晨初盘问了那下毒的女使，问她认不认识传话的人。 女使却说只是个脸生的小太监，她从未见过。 于是晨初在女使的帮助下，简单的描绘出了那传话太监的容貌，便在后院低调搜查了起来。 本想着找到那太监，以他们暗卫的逼供手段，自然就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可一连在后院里搜了好几天，都没找出来那人。 而且后院这么大，晨初既不能让其他人惊慌，又不能打草惊蛇，盘查也很受限，所以才愁的很。 沈烟听了个大概，轻声问道：“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范围太广，所以迟迟查不出那人是谁。” 晨初点点头，“差不多吧。” 沈烟其实这几天一直有在想这件事情，所以当下只是简单的做思考状几秒，而后便试探性的开口。 “既然后院里找不到，那不妨试试后院之外的地方。” 晨初差点就哭出来了，“小主，属下人手不够，后院之内都查不完，更何况院外。” 沈烟莞尔一笑，轻声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妨问问内庭总管孙宁，前段时间告假的有哪些人，从这些人下手去找，可能会更快。” 晨初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小主的意思是......” 沈烟只道：“你想想，若是你办了坏事，不想被别人知道，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晨初眼中久违的出现光芒，激动的抬手道：“定是不想让人知道，更不想让人找到证人！” “可是......为何那下毒的女使还在，她不也是证人吗？” 沈烟耐心解答，“因为只有那女使在，这脏水才能泼到伊侧妃身上去，那人的目标根本不是两个有孕的嫔妃，而是伊侧妃。” “至于我和陈侧妃，不过是那人所能想到的，制裁伊侧妃的办法罢了。” “所以既要伊侧妃被找到，又不能让她自个暴露，那便只能去除中间人了。” 看着沈烟侃侃而谈，云玱言不知怎的，有些被吸引了进去。 这女子当真是特别，每次云玱言以为自己快要完全了解她时，总能有新鲜的一面再次展露出来。 和上次偏安一隅看戏一样，这一次头头是道的分析，在让云玱言有些吃惊的同时，再次上头了。 沈烟自然也知道这样做有这种效果，她就是故意的。 一开始她只是从生理上吸引云玱言，那就得配合着做出诸如胆小、可爱、多愁善感、温柔等等的模样。 但人不可能只有一面，一味的示弱一则太假，二则久而久之会索然无味。 如果遇到事情永远只会害怕，那么像云玱言这般聪明又有权有势之人，早晚会犯厌蠢症。 但若是适当的将自己的一些聪明展示出来，则在合情合理的同时，也能引得云玱言发现沈烟更多的魅力，从而更进一步的沦陷。 毕竟她若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家伙，凭什么吸引当朝太子？ 晨初显然也对沈烟的话感到佩服，不禁竖起大拇指，“小主果然聪明，属下已然找到方向，这就去查。” “殿下，属下告退！” 晨初说着，本来起身想走，却发现云玱言迟迟没有同意的话语或者动作。 暗卫当以太子的命令为先，他不开口，晨初也不敢动，就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动作。 沈烟见状微抬眸看向云玱言，却和他那略带笑意和欣赏的眼神撞上。 沈烟连忙害羞的低下头去，“殿下何故这般盯着妾，晨初大人跟您说话呢。” 云玱言这才收回目光，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晨初离开。 待晨初出去后，云玱言才轻声道：“孤竟不知，你还有如此聪明的一面。” 沈烟挠了挠头，“殿下不会以为，妾是这一瞬间想起来的吧？” “其实是想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想到这个方向的，这也能算聪明吗？” 若是太子妃说出这个方法，云玱言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 正是沈烟平日里太过低调，云玱言才会感到惊喜。 刚刚她侃侃而谈的样子，本就生的好看，加上泰然自若的笑容。 云玱言承认，自己确实被吸引到了。 他轻轻刮了刮沈烟的鼻子，轻声道：“烟儿想的办法，自然算聪明。”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向的？”云玱言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沈烟的手，低声问道。 还能为什么，经验堆出来的呗。 但沈烟自然不能这样说，美眸一转，便想到了说辞。 “因为前几日看晨初大人一直找不到人，妾就在想，会不会是被灭口了......” “可是这里是东宫，想要在后院里，瞒过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去灭口，显然很难。” “若是伊侧妃娘娘还在，那还有一点点可能......但是她被禁足了，实在是找不出这样的人了。” “可那传话的太监却实打实的找不到，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已经出了后院了。” 和云玱言想的大差不差，于是他微微一笑，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烟儿当真是，大智若愚。” 平日里看着一副怕事的模样，时不时来这么一出，还更加巩固了沈烟在云玱言心中那与世无争的形象。 ...... 第二天，晨初找上内庭总管孙宁，一番对比之后发现，外出的太监里确实有一个还没回来。 那太监是刚来不久的，负责花园洒水的一个小太监。 当时给孙宁告假时，说的是家中老母重病，可去了就没再回来。 晨初将这事报给云玱言，云玱言猜测这人定是在外头被灭口了。 刚好这几日朝堂之事有所缓和，他便多派了些人手给晨初，一起去外头查看。 几日后，晨初向云玱言汇报，那小太监果然被灭口了，灭口之人竟是许程泽派的。 为了将自己摘干净，许程泽还绕了好大一个弯。 最后才遣人找到杀人的杀手，将这小太监灭口的。 既然是许程泽派人去灭的口，那后院中真正的凶手自然也就显而易见了。 第44章 冥顽不灵 云玱言当即下令撤了伊侧妃的禁足，又命人将许庶妃带到了照影殿。 照影殿内，整体风格偏端庄肃穆，许庶妃望着四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云玱言坐在主位上，微俯身向前，手肘靠在膝盖上，头微低，却抬眸扫向许庶妃。 看着云玱言那深邃冷冽的的眸子，许庶妃只觉得后背一凉，行礼的时候都是发抖的。 “妾......妾参见太子殿下。” 云玱言双手交叉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冷声道：“跪下。” 许庶妃眼神闪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殿下......” 云玱言再次开口，语气已然变得凌厉，“孤说，跪下。” 听着云玱言的话，许庶妃抖动的幅度更大了些，颤颤巍巍的跪下。 “妾遵命，可是......殿下能否告诉妾，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许庶妃来之前，便知道了云玱言已经将伊侧妃的禁足解了，所以此刻的她十分慌张。 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云玱言千万不要发现是她做的。 云玱言冷笑一声，“一石三鸟，许庶妃，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许庶妃连忙磕头，将头抵在地上不起来，略带哭腔道：“殿下冤枉啊，妾实在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啊！” 云玱言侧头看向一边的晨初，晨初会意站了出来，将手上的供词扔到许庶妃面前，冷声开口。 “许庶妃，这是您的哥哥，许程泽许大人找的杀手的供词，对他如何受贿刺杀那小楼子的事情供认不讳。” “而小楼子，正是不久前才进后院来的洒水小太监，他家里人也都招了，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财，让他净身进后院。” 许庶妃依旧眼神闪躲，神色慌张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晨初该说的已然说完，自然也就不再多言，默默退回云玱言身后。 云玱言只冷冷的盯着许庶妃，半晌才开口。 “孤外出办事，带着你去见你哥哥，不是让你与他内外勾结，在孤的眼皮底下如此放肆的。” 许庶妃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辩解已然是无用，于是瘫坐在地上，莫名的笑了一声。 “可是殿下，妾不找哥哥帮忙，实在是不知道找谁了。” 云玱言扫了她一眼，“你为何要这么做？” 许庶妃仰起头，一脸苦笑的看向云玱言，“伊侧妃她欺负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妾自问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种委屈，从妾进东宫以来，可没少被伊侧妃明里暗里的欺负，难道妾就要忍着她吗？” “可是她母家显赫，妾也不知该找谁诉苦，只好告诉哥哥了......只有哥哥，才会懂得妾的委屈，才会帮妾报仇！” 云玱言将手边的茶杯砸到地上，滚烫的茶水和茶盏碎片溅到许庶妃身上。 “那你就得对孩子下手？你哥跟随孤多年，不知道子嗣对孤来说意味着什么？” 许庶妃忽然激动了起来，“那我能怎么办！凭伊侧妃母家的地位，寻常小事动得了她吗？” “若非子嗣大事，殿下岂会真的重罚她？只是没想到啊，妾和哥哥精心谋划这许多，却只能换来那贱人被禁足而已！” 云玱言气极反笑，“冥顽不灵，恶毒至极。” 事已至此，云玱言不愿再听她废话，深吸一口气后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宣布。 “庶妃许氏，勾结外戚，谋害妃妾与子嗣，毫无仁善之心，恶毒至极。” “着降为侍妾，迁居暮雨院，禁足半年，罚抄女训女德一百遍，交给太子妃检查。” 暮雨院，是类似于清凌斋一样的偏僻小院。 既然已经降了侍妾，自然也不能占着庶妃的院子了，也就要迁出去。 当然了，许庶妃的父亲和兄长毕竟是四品官，加上两个孩子也还好好的，所以云玱言没有罚的太过重。 不过这样一通处罚下来，许庶妃想要翻身，可就难了。 而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她还要面对伊侧妃的刁难。 以及朝中的父兄，估计亦会被伊将军所针对。 毕竟伊将军从来都不是站在云玱言这一边的。 所以许家兄妹这样搞，云玱言也会很难做。 ...... 果然，消息传出的次日，伊侧妃就带着人去了暮雨院。 还是坐着小轿子过去的。 走到暮雨院门口，看着有些老旧的院门，伊侧妃嫌弃的用帕子捂了捂鼻子。 “敢诬陷本宫，活该殿下让你住这破旧的地方！” 昨晚，为了安抚伊侧妃，云玱言留宿了飞霜阁。 所以原本有些难过的伊侧妃，看到云玱言来找自己，又好起来了。 甚至云玱言都没有怎么哄她，只是带了些京城名小吃给她，告诉她这是他打听的到的，她爱吃的小吃。 于是这恋爱脑就自我攻略，最后就自己好起来了。 可好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让诬陷她的许庶妃，哦不，现在是许侍妾了。 第一件事，就是要让这污蔑她的许侍妾付出代价。 由于许侍妾是禁足，所以门口还站着两个东宫的护院，两人连忙跪下向伊侧妃行礼。 “参见伊侧妃娘娘。” “都起来吧。”伊侧妃随意的摆了摆手，又瞥了一眼大门，“把门给本侧妃打开。” 其实本来禁足了，别人也是不能来暮雨院的。 但是今儿一早张福海就特意叮嘱过，若是伊侧妃来了，就放她进去。 所以此刻两个护卫对视一眼，恭敬的答了声是，随后一左一右打开了门。 伊侧妃扶着柳芝的手，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了暮雨院。 许侍妾正坐在桌前，咬着嘴唇，忍着眼泪，埋头抄着女训和女德。 这第一遍才开始抄不久，她的手腕就已经酸了，忍不住揉了揉手腕，却忽然听到外头侍女的叫喊声。 “伊侧妃娘娘！您怎么进来了！” 下一秒，门槛处已然有一抹湖蓝色的身影迈步进来。 乌泱泱一群人跟进来后，整个屋子里瞬间就变得略微有些拥挤。 许侍妾面上带着不屑的笑容，瞥了伊侧妃一眼，又自顾自的抄着书。 “放肆，见到我家娘娘还不过来行礼，谁给你的胆子！”柳芝怒声斥责道。 许侍妾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依旧是继续抄书。 伊侧妃见状，原本就带着怒意来的她，此刻便更加生气了。 见身边的主子怒气又涨了几分，柳芝连忙看向身后的婢女，“都是死的吗？” 第45章 再也怀不了孕罢了 话音落，两个侍女走向坐在桌子边的许侍妾。 接着二话不说就将她刚抄好的几页字，撕碎扔到地上。 一直波澜不惊的许侍妾此时才红了眼，一拍桌子站起身，“你们干什么！” 两个婢女无视她的愤怒，压着她的手和肩膀，用力的将她拽到伊侧妃面前。 伊侧妃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点。 将许侍妾拉到伊侧妃面前后，两个婢女又对着她的肩膀一个用力，将她压的跪在地上。 由于许侍妾是被禁足，所以身边只留了一个贴身婢女晴喜。 而晴喜刚刚已然在外头被伊侧妃的人控制住了，所以如今竟是无人能来帮她。 许侍妾眼中噙着泪水，却倔强的不愿流下来，昂起头看向伊侧妃。 “你除了会仗势欺人之外，还会干什么？” 伊侧妃嗤笑一声，俯身与许侍妾对视，用护甲勾起她的下巴。 “你不也是靠着母家的帮助，才能诬陷本侧妃？” “既然自己也这般做了，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难道就因为你母家废物，费心筹划了半天，依旧拿本侧妃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被戳中痛处的许侍妾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伊侧妃收回手，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护甲，随后丢到一边。 “所以你今日是来做什么，来我这耀武扬威的吗？”许侍妾冷声问道。 伊侧妃娇笑一声，美艳的眉眼里藏着狠戾，“你倒是提醒本侧妃了。” 说着侧头看了柳芝一眼。 柳芝上前两步，二话不说就开始扇许侍妾的脸。 伊侧妃冷眼看着，哼了一声道：“你竟敢用这种事情谋害本侧妃，还害得殿下生我的气，将我禁足。” “若不好好给你点教训，难消我心头之恨！哦对了，今儿一早我便让人送信给了爹爹，想必你的父兄......不会好过吧？” “不过好在，殿下看重我，我也跟爹爹说了，到时候谁里外不是人，不必我说，你也该知道吧？” 伊侧妃话音落，柳芝的巴掌也停了。 许侍妾被扇的几乎晕过去，闻言又感觉有些后怕，语气里带着一丝慌张。 “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何必对我母家下手！” 伊侧妃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冲着你来是吧？好啊！你把这药喝下去，我保证你母家完好无损！” 伊侧妃说着，身后的下人立马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乌漆嘛黑的汤药上来。 许侍妾上一秒还慷慨激昂的，下一秒便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这......这是什么？” 伊侧妃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面无表情道：“等你喝下去了，我再告诉你。” “放心吧，我这人向来说到做到，你喝下这碗药，我保你父兄无事。” 伊侧妃说着，架着许侍妾的两个婢女也放开了她。 许侍妾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沉默几秒后，毅然的接过婢女手中的药，仰头大口的喝了下去。 那药随着许侍妾的动作，些许从嘴边流出。 她狠狠的擦了擦嘴角，将碗扔在一边，而后决然的看向伊侧妃。 “我喝了，你满意了吗？” 伊侧妃轻轻拍了拍手掌，“好，很有魄力，答应你的事情，本侧妃自会做到。”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药了吗？”许侍妾冷声道。 伊侧妃悠然的转身，自顾自的走出门去，到门口又忽然停下，回过头来邪魅一笑。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让你再也怀不了孕罢了。” 在这后院，失了宠，又无法再孕，除非她的父兄立下惊天大功，不然许侍妾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就算立了功，无子嗣的她，想要越过伊侧妃去，可以说可能性为零。 她就是要将她踩在脚下，让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伊侧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只留下瘫坐在原地，绝望的闭上眼睛的许侍妾。 随着伊侧妃的离开，被按在院子里的晴喜自然也能动了起来，连忙跌跌撞撞的跑进屋里。 “小主！小主！她们把你怎么样了？” 许侍妾刚想说话，腹部却猛的传来剧痛，疼的她直冒冷汗。 晴喜吓得连忙抱住许侍妾，急的哭出了声，“小主！怎么会这样！” 说着又瞥见了扔在一旁的碗，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 许侍妾虚弱的开口，“晴喜，我这辈子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晴喜害怕的大哭起来，又擦了擦鼻子道：“不会的小主！我现在去找守门的护卫，让他们传太医，现在一定来得及的。” 晴喜说着将许侍妾小心的放好，自顾自的站起身朝门外跑去。 许侍妾用力的伸出手想要阻止她，毕竟伊侧妃都能进来，那护卫必然也不会管她的死活。 ...... 而另一边，书房内，云玱言正听着探子回禀伊侧妃去找许侍妾的事情。 云玱言面无表情的听完，手微微上抬，示意那探子退下。 随即用手撑着额头，疲倦的闭上眼睛。 他知道这事早晚会让伊将军知道，所以他必须先安抚好伊侧妃。 这样才不会让伊将军觉得自己的女儿受了欺负。 到时就算要为难，也只会为难许家父子，找不到他头上来。 而许家父子也自知是自己理亏，到时候被伊将军找事，必会向云玱言求助。 到时候云玱言再出手周旋，才能让许家父子更加死心塌地的支持他，为他做事。 如此，他才不算吃亏。 至于那伊将军，云玱言也知道他其实暗戳戳的支持着栎王。 而这个栎王，也是朝中目前来说，对云玱言的太子之位最有威胁的皇子。 ...... 当天晚上，晨初来给沈烟送新的药材，便和洛微说了这事。 洛微也把沈烟当做半个主子，于是也说给了她听。 沈烟微微颔首，这其实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不为别的，无论那许侍妾真正想设计的人是谁，敢算计到她的孩子头上，就必须得到教训。 所以在晨初迟迟找不到证人的时候，沈烟已经知道了这事儿是许侍妾所为。 而帮助晨初找到那小太监，表面上看是在帮伊侧妃洗清冤屈。 实际上是想让伊侧妃放出来后，借伊侧妃的手，好好给那许侍妾一个教训。 她也知道这伊侧妃向来嚣张惯了。 莫名其妙被污蔑，还害她被心爱的太子殿下误会，这不得直接把她气炸？ 第46章 依靠 解决完许侍妾的事情后，后院也算是平静了一段日子。 一晃眼又过了许多天，眼瞅着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秋天的傍晚，吃完晚饭的沈烟就喜欢躺在院子里的懒人椅上，摇摇晃晃的享受这种慢节奏的感觉。 再在手边摆上一盘水果，时不时来一口，这孕怀着也才不算太遭罪。 但是这风吹着吹着，就感觉眼皮子特别酸，沈烟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这也是她怀孕之后的常态。 但忽的感觉身前多出一个阴影，一阵乌木沉香袭来。 沈烟睁眼一看，是眉眼含笑的云玱言。 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 云玱言一直都是秉持着雨露均沾的原则，所以沈烟也是许久没见过他了。 沈烟连忙起身想要行礼，但坐起来之后却被云玱言按住，“坐着就行，无需多礼。” 沈烟微微颔首，“谢殿下，殿下也坐。” 沈烟习惯性的往旁边挪了挪，让了个空位出来给云玱言。 云玱言缓缓坐下，将手里的食盒呈至沈烟面前，“猜猜孤给你带了什么。” 沈烟眼中带着茫然，摇了摇头，“妾......猜不出来。” 云玱言也不为难她，伸出手掀开盖子，里面一个白瓷盘，上面摆着几块精致的小月饼。 沈烟见状看向云玱言，目光里略带询问。 云玱言淡笑道：“今儿一早你哥哥来求见孤，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孤，手里就拿着这个。” “孤还以为他这是开窍了，给孤送好东西来了，没想到一开口，居然是请求孤将这月饼带给你，说是你母亲亲手做的。” 云玱言向来喜欢沈烟的有话直说，所以他在有意无意拉拢沈挚的事情，也没打算瞒着沈烟。 沈烟闻言也有些惊讶，同时心头一暖，这种被亲人记挂的感觉真好。 她连忙接过食盒，放在手边的桌子上，郑重的起身行礼，“妾......多谢殿下。” 虽然她感动的是家人送的吃食，但是看在云玱言给她跑腿的份上，勉为其难的做个样子，让他以为自己对他感动了吧。 果然，云玱言的嘴角不由得扬起，拉着沈烟的手示意她坐下。 “先尝尝味道吧，这月饼做的小巧精致，一看就非常不错，孤也想尝尝呢。” 一旁的几个丫鬟也都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 沈烟点点头，拿出一块先递给云玱言，“殿下先尝尝。” 云玱言接过月饼，沈烟自己也拿起一块。 沈母不是做那种巨大一个的月饼，而是做的像糕点大小的。 一块刚好一个人吃，不会腻，也就不用切。 两人各自吃了一口，又对视一眼，不自觉的笑了笑。 沈烟吃着月饼，内心也是百感交集，眼眶不知何时也微微红了。 云玱言见状连忙放下月饼，拉着沈烟的手紧了些，“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沈烟又笑了笑，吸了吸鼻子道：“妾没哭，妾是开心。” 云玱言也一直都知道沈烟跟她的家人很亲近，他可没少为此事羡慕沈烟呢。 毕竟他和他的父母乃是天家，自然不比寻常人家的亲密。 想到这，云玱言也有些感慨，“你知道吗，孤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你和你家人，十分亲密。” 沈烟想也没想的回答，“自然，他们是我最亲近的人。” 说着又看了一眼云玱言，眼眸一转补充道：“当然了，现在还多了一个殿下。” “沈烟有爹疼，有娘爱，还有夫君记挂，是这世间最幸福之人了。” 云玱言的心头仿佛被轻轻敲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沈烟回握云玱言的手，眼神真挚的看向他，“妾也知道，妾只是庶妃，可能算不上殿下的亲人，不过是后院中普通的一人罢了。” “但是在妾的心中，殿下就是妾的亲人，和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一样，是最最亲密、最重要之人。” 沈烟心中自然不是真这么想的，只是气氛到这了，那就多说两句让孩子爽一下吧。 毕竟孩子眼中的羡慕是实打实的，看来和父母确实也不亲，那就安抚一下他吧。 云玱言抿了抿唇，握着沈烟的手不自觉紧了些，“你怎知，在孤心中，你就只是普通一人？” 不是啊？那最好。 沈烟只做害羞状，低下头去，吃着月饼，眼中的泪意也更明显了些。 云玱言轻轻抱住她，低声哄道：“你现在有孕，孤不能带你出去。” “等生完孩子，孤再带你出门，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家人了，可好？” 沈烟这才破涕为笑，脸上带着满是憨厚可爱，“好，多谢殿下。” 身体原主不过才十六，这种天真憨厚根本无需刻意凹，就已是非常可爱。 所以云玱言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软了几分，被沈烟所感染，眉梢也带上了笑意。 ...... 次日便是中秋家宴，由于太子和太子妃以及两位侧妃还得进宫去。 加上后院的女人也不算多，沈烟又有孕。 所以最后一通商量，决定午膳时简单聚一聚即可，晚膳就不用过去了。 沈烟也乐得自在，吃完晚饭后还和小顺子他们找了片空旷的地方，自制孔明灯，放灯祈愿。 沈烟许了两个愿望。 第一，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无论男孩女孩。 第二，自己悠闲的过完这一世，回到现实世界。 许完愿后，沈烟缓缓睁开眼，将手里的孔明灯放了出去。 ...... 没了作妖的许侍妾，这段时间以来，倒是平静的很。 时间也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除夕。 可能是因为沈烟怀孕了，云玱言基本不在她这留宿，只是偶尔来看看她，用个午膳或者晚膳吧。 所以可能有其他的一些小风波，但是都跟她没关系。 她就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找些适合孕妇的娱乐项目，养好胎和身体便罢了。 当然了，沈烟的后院生活悠闲平静，外面倒是挺紧锣密鼓的。 从云玱言时不时给她传进来的书信中，沈烟得知她的母家真如她父亲所说，正在不断努力成为她的依靠。 父亲屡屡立功，已经升任正四品通政司副使。 哥哥随军打仗也有所建树，所以也升职了，成了正五品步军副尉。 就连姐夫也通过了殿试，被指派为吏科给事中。 所以这几个月以来，沈烟心情都非常好，虽然肚子一天一天大了，但是过得十分安逸。 由于肚子大了，沈烟也就没有去参加除夕家宴。 而是窝在清凌斋，和下人们一起过了个安逸的年。 到了正月初六，陈侧妃处便传来消息，说是要生了。 第47章 要生了 东宫上下都忙碌了起来，太子和太子妃更是守在碧玉轩，也就是陈侧妃住的地方。 就连皇后都派人来守着，就等着孩子生下来，回去报备。 在折腾了几个时辰之后，到了晚间，陈侧妃的孩子终于生下来了，是个女儿。 皇后派来的宫人眼中的失望很明显，都不曾看一眼孩子，直接就回了宫里禀报去了。 云玱言虽也感觉有些遗憾，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也还是进去看了一眼陈侧妃和女儿。 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的沈烟，也收到了小顺子打探来的消息。 其实她也希望是个女儿，女儿多好啊，香香软软的。 想到这，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又开始走动了起来。 虽然原主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但毕竟生孩子也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谁也说不准会如何。 所以产前锻炼还是很有必要的，做好准备比什么都强。 ...... 陈侧妃生完孩子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沈烟身上。 一方面是目前后院里只有她一人有孕，另一方面若是她这一胎是个男孩，那便是太子的第一个儿子。 在这几天里，云玱言来她这里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 这天晚上，云玱言又来了。 沈烟已经吃完饭在院子里锻炼了，可把云玱言吓得不轻，连忙上前扶住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瞧着也快生了，还不好好坐下休息。” 沈烟微微喘着气，将外衣脱去，笑着道：“殿下，这你就不懂了吧，妾锻炼身体，就是为了生孩子的时候，更安全健康些。” 云玱言这才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又拉着她的手在院子里看星星。 半晌，他认真的看着沈烟，轻声道：“烟儿，你帮孤生个儿子吧，可好？” 沈烟看到了他眼中的惆怅，伸出手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抹平，“妾自当尽力。” ...... 一晃眼就到了二月初二。 都说二月二龙抬头，今天是个大日子。 所以早早的太子和太子妃便跟着皇帝和皇后，去了国寺祈福。 云玱言还特意将晨初留在清凌斋附近守着，让他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去回禀。 也就在这天早上，沈烟忽然感觉下腹十分难受。 上辈子生养过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孩子想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了。 她皱着眉，扶着闻月的手，缓缓坐下。 屋子里除了闻月，还有两个随时待命的稳婆，见状连忙扶着沈烟到床上去。 “小主这是要生了，快，都动起来！”闻月冷静的回头指挥着众人。 门外的晨初也收到了消息，和洛微对视一眼后，小跑出门找云玱言去了。 青和也在嬷嬷的指引下，进宫找太医去了。 整个清凌斋瞬间就热闹了起来，里里外外全是忙碌的宫人。 ...... 刚上完香的云玱言就看到晨初飞跑进来，单膝跪地道：“主子，沈小主她要生了！” 云玱言也隐隐有些激动，看向另一边的皇帝和皇后，拱手作揖。 ”父皇，母后，沈氏要生了。” 皇帝一听，手中的动作一顿，和皇后对视一眼，脸上都是喜色。 “快，这是大事，刚好这边也差不多结束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前头陈侧妃已经生了个女儿，所以皇帝和皇后对于太子第一个儿子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沈烟身上。 太子妃也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和太子对视了一眼，跟上了皇帝和皇后的步伐。 ...... 而东宫中，由于太子和太子妃都还没有回来，陈侧妃又还在坐月子，所以沈烟要生孩子的事情，下人便报给了伊侧妃。 伊侧妃听完也有点不知所措，求助的看了看身边的刘嬷嬷，“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刘嬷嬷连忙道：“主子，应该通知太子殿下，还有传太医，然后去看看清凌斋那边布置的怎么样了！” 伊侧妃才恍然大悟，连忙照着刘嬷嬷说的去吩咐下人，随后急匆匆的去了清凌斋。 沈烟这边还在持续的忙碌当中，好在之前有锻炼，在生的时候就轻松多了。 她皱着眉，忍着痛跟着稳婆的节奏吸气呼气，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见沈烟的表情没有太痛苦，闻月这才稍微放心了下来，但依旧保持着警惕。 闻月平时都是温温和和的，只有这种时候，才不自觉显现出了自己掌事宫女的款。 眉眼间满是上辈子做太后身边的姑姑时的神态，沉稳的指挥着众人做事。 ...... 伊侧妃在柳芝的陪同下走到了屋里，还朝着内室望了望，皱着眉道：“现在情况如何了？沈庶妃可还好？” 守在外围的太医连忙汇报，“回侧妃娘娘，沈庶妃一切都还算顺利，暂无大碍。” 伊侧妃闻言，下意识的拍了拍心口，“没啥事就好，本侧妃去外头喝茶去了。” 说着又扶着柳芝的手大步往外迈，走到门槛处又忽然回头，“有事记得第一时间禀告本侧妃。” 太医连忙应下，伊侧妃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已经有下人搬着椅子和小桌子放在一旁，伊侧妃直接就坐下，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 谁知茶水刚进嘴里，就忍不住吐出来，皱着眉头吐槽道：“这什么玩意儿，难喝死了。” 说着没好气的放下水杯，又用帕子捂着嘴，满脸的嫌弃。 下一秒，院外响起公公的通报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娘娘到！” 伊侧妃吓得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好家伙，这么大阵仗吗？ 心下想着，连忙整理起自己的衣服，走到外头跪下，“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院子里的奴仆们也都稀稀拉拉跪了一地，皇帝双手背于身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都起来吧！” 青和连忙招呼着皇帝到正屋坐下。 虽然清凌斋外表破旧，但因为沈烟是庶妃，所以主屋正殿处的摆设也还不算太简陋。 虽然比起正经主子院子里的来说，有些不够看，但是凑合着也还能落脚。 于是乎，皇帝一边对沈烟的住处感到难以理解，一边犹豫着坐在主位上。 云玱言也朝着里屋望了望，少见的带着一丝不安，询问一旁的刚从里屋出来的洛微。 “沈庶妃如何了？” 第48章 可乐 洛微连忙跪下回禀，“回殿下，小主目前无大碍。” 云玱言这才长吁一口气，但依旧来回踱步着。 再说屋内，沈烟的阵痛期已经过去，在稳婆的指引下开始用力将孩子送出来。 那种熟悉的痛感再次袭来，沈烟双手抓住枕头的两端，咬着毛巾闭着眼，有节奏的用力着。 就连稳婆都夸，“小主胆识过人，第一次生孩子竟这般配合！” 外面冰天雪地，里屋的门窗却紧紧闭着，暖乎乎的。 沈烟只穿着里衣，却在不断用力下，早已大汗淋漓。 汗水一遍又一遍的打湿她额边的碎发，终于快一个时辰后，产房内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沈烟就像是忽然被抽走电池的娃娃，瞄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团子一眼，便瘫软在床上，闭眼调息。 门口的众人听到孩子的哭声，连忙站起身来，伸着脖子等着里屋的人出去禀告。 看到青和跑出来，皇帝连忙问道：“如何了？” 青和笑的眉眼弯弯，连忙行礼道：“回皇上，回各位主子，小主生了个小皇孙，母子平安！” 云玱言握紧双拳，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回头走到皇帝和皇后身边，三人对视而笑。 太子妃也会心一笑，看向青和问道：“现在可以进去看沈庶妃吗？” 青和不确定的望了望屋里，然后说道：“请娘娘稍等一会儿，里头还没有清理干净。” 说着又行了个礼，而后小跑进去。 小皇孙也清洗干净了身体，稳婆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包裹起来，抱到沈烟面前。 “恭喜沈小主了，小皇孙是足月出生的，哭声十分响亮，看着就十分健康呢！” 沈烟仰起头看了一眼，欣慰一笑，微微颔首道：“辛苦你们了。” 里屋收拾干净后，门便打开了，帘子也掀了起来。 当然了，外头的门还是关紧的，毕竟刚生完孩子，又是初春，可不能吹风。 皇孙被紧紧包裹着，送到了外头给皇帝和皇后看了看。 两人对着小婴儿都露出了慈祥之色，皇后更是伸出手，接到手里抱了一下。 看着皇帝和皇后逗弄孙子的样子，伊侧妃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如果她的孩儿还在，生下来了也是这般模样吧...... 沈烟也看到了外头坐着皇帝和皇后，连忙想要起身行礼，皇后连忙伸出手制止。 “快躺下！不用多礼了！” 皇帝也说了声免礼，沈烟这才在闻月的搀扶下，靠在枕头上。 云玱言和太子妃都走了进来，伊侧妃也跟在几步后，观望着。 云玱言在床沿边坐下，握着沈烟的手，抿了抿唇，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悦。 “烟儿，你真的给孤生了个儿子，孤......孤要好好谢谢你！” 沈烟歪头温柔一笑，“这本就是妾的职责，妾当不起殿下一声谢。” 云玱言只拍了拍她的手，随后起身走到皇帝和皇后面前，一甩衣袍单膝跪下。 “父皇，母后，沈氏为儿臣生了长子，意义非凡，沈氏温柔恭谨，亦是礼数周全，沈家在朝为官数载，也克己奉公。” “儿臣也知按例只能有两位侧妃，但今日，儿臣想恳请父皇破例，晋沈氏为侧妃！”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被惊到了。 不过一秒后，很多人又回过神来，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 沈烟闻言也有些心惊，一开始她想着自己前头有人怀孕，她应该也就是生个孩子，然后和孩子一起摸鱼。 没想到陈侧妃的孩子居然是女儿，她的孩子反而成了太子的第一个儿子。 这下她想偏安一隅估计也安不了了。 既如此，那晋了侧妃也好，位分高些，身份贵重些，然后再借机向太子妃表明自己并无觊觎她位置的心。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更高级的摸鱼吧。 就是这晋升速度属实快了些，但是就是这样赶上了，没办法。 皇帝一开始也犹豫了下，皇后更是不说话了。 半晌，皇帝询问道：“沈氏的父亲是谁？” 云玱言掷地有声的回答，“通政司副使，沈进舟。” 沈进舟？皇帝一下子便想起来是谁了，毕竟最近没少立功，所以皇帝很有印象。 皇帝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的转着眸子。 毕竟这是长子，还是在二月二这样的大日子出生的，确实意义非凡。 加上沈氏的父兄也都是有才华之人，想必也不会止步于此，也能成为太子很好的助力...... 想到这，皇帝又低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儿子，下定决心道：“好！规矩都是人定的，沈氏确实有功。” “既如此，那便破这例，挑个吉日，晋沈氏为侧妃！” 沈烟连忙半起身，低头道：“多谢皇上。” 皇帝瞥了她一眼，“现在就不必多礼了，等受封之日再向朕谢恩吧。” 云玱言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对着皇帝不自觉露出些孩子气。 “多谢父皇。”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柔和，又立刻恢复威严的样子。 “好了，朕还有事，皇孙已经见到了，朕和你母后就先回去了。” 皇帝说着看了皇后一眼，一挥衣袖，两人便出了清凌斋。 屋子里的人又乌泱泱的跪了一地，沈烟虽不能跪却也跟着开口。 “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云玱言又看了看孩子，从来这儿到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沈烟也没眼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只摇头笑了笑。 太子妃走到床前坐下，瞧了孩子两眼，询问沈烟道：“孩子的大名该是等满月的时候，由殿下或者皇上取，那你可有想好他的小名？” 云玱言也和伊侧妃也看了过来。 沈烟思考着，忽然只觉得喉咙有点干，有点渴了。 而这种感觉，从刚刚生孩子的时候就有了。 毕竟那样嘎嘎流汗，又折腾了那么久，所以口渴的不行。 作为现代人，口渴的时候第一反应想到的并不是水，而是...... 肥宅快乐水。 想到这，沈烟俏皮一笑，“想好了，小皇孙的小名，就叫可乐。” 云玱言愣了一下，“是可能的可，乐趣的乐吗？” 随后又一脸了然，“孤懂了，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感到快乐，所以才叫可乐，是吗？” 太子妃听到可乐两个字，立刻就反应过来沈烟的寓意了，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半晌才问道：“你是不是口渴了？来人，倒点水来给你们小主喝。” 第49章 爱恨分明 沈烟也知道太子妃懂她，两人相视一笑。 一旁的伊侧妃看了看云玱言，再看了看可乐，又看了看沈烟。 沈烟自然也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颔首以示行礼，轻声道：“伊侧妃娘娘，可要看看小可乐？” 从掀开帘子开始，伊侧妃所有的表情，她全都看在眼里。 从刚开始被孩子可爱到，到失落，再到听到她晋侧妃时的咬牙切齿。 最后是看着云玱言那么开心的逗着小可乐时，眼中的艳羡。 包括刚刚在外面，虽然嫌弃她这里的茶水，但是对她的担心也都是实打实的。 这些，刚刚洛微都小声告诉她了。 由此可见，伊侧妃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因为爱云玱言，所以平等的敌视后院的每一个女人，但是从未在背地里做过什么手脚。 当然了，沈烟也是切切实实没有惹到她。 就云玱言那个雨露均沾的样子，沈烟只要不在她面前作死，就不会吸引到她的火力。 伊侧妃听到沈烟的话，下意识的往可乐的方向看了看，傲娇的嗯了一声。 可乐脸蛋红扑扑的，因为刚出生，头发也是软软少少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虽然黝黑还未褪去，但父母颜值都在线，所以就算皱巴巴也是可爱的皱巴巴。 他的眼睛也很大，此刻正一眨一眨的，还咬着自己的手指，脑袋一晃一晃的。 伊侧妃看着这么可爱的可乐，内心忍不住柔软了几分，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摸摸他。 却忽然想起自己还戴着护甲，于是又讪讪的收回去，只是看着小家伙，不自觉的露出姨母笑。 她顿了顿，将自己的金镯取了下来，轻轻放到小皇孙身旁。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伊侧妃身上，她却有些傲娇道：“这镯子我戴着丑死了，他长的也挺丑的，就给他了。” 沈烟轻笑一声，“娘娘，我们可乐过几天就不丑了，不过妾还是替可乐谢过娘娘了。” 伊侧妃依旧是一脸不自然，扶了扶头饰道：“行了，现在殿下和姐姐都回来主持局面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本侧妃就先走了。” 说着又朝着殿下行了个礼，“殿下，妾告退。” 云玱言脸上除了笑还是笑，轻轻摆了摆手，“嗯，去吧。” 待伊侧妃走后，云玱言和太子妃又跟沈烟说了几句话，然后考虑到她还需要休息，就都先回去了。 ...... 礼部定下的沈烟封侧妃的日子是在出月子之后，所以这个月子，沈烟可以平静的度过了。 而沈烟生了可乐几天后，便是二郡主的满月宴。 沈烟人虽去不了，但也还是备了厚礼，让闻月亲自给陈侧妃送去。 虽然是女儿，但排场也还算是给足了。 皇帝和皇后也都纷纷出席，其他的王公贵族也都到场，纷纷送上了礼物。 二郡主的名字和大郡主一样，从“悦”字，所以在满月宴上，云玱言给她取名晚悦。 ...... 由于孕前有锻炼，生可乐的时候也就不怎么遭罪，所以月子里沈烟也恢复的比较快。 可乐身上的黝黑也在逐渐褪去，这孩子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牛劲，一会儿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一会儿又嚎的特别大声。 每次都是特别用力，所以也给自己整了几天的红皮肤，再后来又慢慢褪成正常小孩的奶白色。 这天晚上，沈烟依旧是逗着可乐玩，青和忽然兴奋的小跑进来。 “姑娘！姑娘！你看看谁来了！” 沈烟寻声望去，门口只有两张昏暗的灯笼，但是她却恍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沈烟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门口的两个人也上前了些，离正屋越近，屋里的灯火也越能映照清两人的脸。 沈烟有些惊喜的走上前去，“母亲？姐姐？” 屋外的两人连忙上前两步，不敢让沈烟出了这门。 两人的脸上也都是喜色，一人挽着沈烟一只手走到里屋坐下，洛微连忙关上了门。 三人抱在一起，沈烟和沈珑忍不住哭了出来，沈母则是红着眼眶，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 待激动过后，沈母又拉着沈珑退后两步，朝着沈烟跪下行大礼，“沈侧妃娘娘安。” 沈烟连忙将两人扶起，“母亲，姐姐，这是做什么？” 沈母拉住沈烟的手，郑重道：“礼不可废，不只是我们，娘娘也要时刻记得。” 沈烟乖乖点头，而后又虚扶二人起来，轻声道：“母亲，女儿懂，只是女儿总希望，咱们家人之间，绝不可因此而生疏了。” 沈母温柔一笑，“礼是礼，情是情，礼固然做好，但情永远不会变。”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沈烟连忙让下人端来茶和糕点。 沈母拉着沈烟的手，轻声道：“看得出来，殿下果真是疼你，今儿个特意让你哥哥回来传话，叫我和你姐姐，今晚过来看你。” 沈烟微微一笑，毕竟也算是用心攻略过云玱言，虽然最近有了宠爱又有了身孕，已经不怎么故意去做些什么了。 但打下的江山还是在的。 而且她如今又生了大皇孙，以后才是真正的摆烂了。 沈珑打量着四周，有些心疼道：“烟儿，你进后院快一年了，一直都住这里吗？” 清凌斋和华丽庄严的东宫比起来，确实稍显简陋，但在沈烟的精心布置下，也还算是简约小巧，不至于太寒酸。 可即使如此，沈珑还是有些心疼，从进屋前，她就瞧着这院子破旧的很。 沈烟拍了拍姐姐的手，安抚道：“姐姐，住这挺好的，院子越破才越安全。” 沈珑的愧疚感愈发深了些，她总是下意识的觉得，妹妹是在替自己受过。 不仅要面对无处不在的争斗，还住的如此简陋。 沈母笑了笑道：“好在咱们烟儿得殿下宠爱，现在又即将封侧妃，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沈珑的眉头才舒展了些，淡笑道：“是啊，封了侧妃应该就能住的好些了吧，一应供应应该也会更好些，总不至于苦了妹妹。” 荣宠声名倒是身外事，沈珑只关心这些实实在在的衣食住行。 沈烟又和沈母还有沈珑聊了几句家常，沈珑还给沈烟带了她以前爱吃的点心。 虽然都是照着原主的喜好买的，但是沈烟打开尝了几口后，发现还是挺合她的口味的。 于是忍不住多吃了些，看的沈母和沈珑直呼小馋猫。 短暂的温馨时光之后，殿外又忽然响起通传声，“太子殿下驾到！” 第50章 满月宴 云玱言处理完了事情，瞧着今天没什么事，便来了清凌斋。 听到门外的通传声，沈烟连忙带着沈母和沈珑，朝着门口的方向蹲下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云玱言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外面的披风，而后才走向沈烟将她扶起。 “都起来吧。” 看着云玱言在意沈烟的样子，沈母的嘴角忍不住又带上满意的笑意。 “既然太子殿下来了，那娘和你姐姐就先走了。” 沈烟眼中带着不舍，往前两步拉着沈母的手，半晌却也只能道：“好......青和，替我送送母亲和姐姐。” 云玱言自然也瞧见了沈烟眼中的不舍，轻声道：“没事的，以后有机会，孤还会让你母家的人来探望你的。” 画大饼的事情，沈烟只听不信。 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感激的样子，“多谢殿下。” 沈母拍了拍沈烟的手，一步三回头的向外走去。 沈珑也抱了抱妹妹，而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也向外走去。 沈烟则是小步的跟在身后，在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停下来。 云玱言从身后双手环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孤是不是来的早了些？” 沈烟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下情绪后回头，脸上是感动的笑意。 “哪里会，殿下居然让母亲和姐姐进来瞧妾，妾不胜感激。” 云玱言就是知道她和家里人亲，想着自己不能感受到这份亲情，那看着沈烟和家人团聚也是好的。 ...... 大雪连着下了几天，而后便陆陆续续停了。 春天正在逐步到来，院子里树枝上的雪都消融了不少。 今天是可乐的满月宴，沈烟也早早起床收拾。 由于再过三日才是沈烟封侧妃的仪式，所以她现在也只是庶妃。 一应打扮依旧是以简约为主，不会逾矩。 但到底是重大的日子，所以首饰虽少，却都是平时云玱言或者太子妃赏赐的，比较贵重的一些。 按理说满月宴庶妃是不能出席的，但到底是大皇孙的生母，加上即将封侧妃，所以还是能跟在太子妃身后去了前院。 可乐则是由太子妃抱着，去给各位皇亲贵胄瞧了瞧。 典礼上，沈烟也见到了其他的皇子，以及跟着他们出席的家眷。 大皇子俨王，看起来似乎是个佛系的主儿。 据说生母出身较低，他也没什么大志向，平时更喜欢钻研诗书。 就连他的王妃也是京城出了名的，醉心诗书的才女。 二皇子栎王，生母是最得宠的宣贵妃。 出身尊贵的同时，也非常有才能有野心，是云玱言太子之位最大的威胁。 当然了，表面上两人还是维持着兄友弟恭的模样。 三皇子也就是云玱言了，不用多说。 四皇子还未封王，是也是云玱言的忠实跟班，两人算是比较亲密的。 五皇子也未封王，年纪也比较小，才十六。 即使是最小的弟弟，也在去年得了一个儿子，所以云玱言才那么着急想要儿子。 皇帝和皇后也来了，就连宣贵妃都跟着来了。 皇帝坐在主位上，皇后和宣贵妃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侧。 满月宴开始，沈烟一直都是跟在太子妃身后，几乎未曾说过话。 云玱言也忙着应酬，根本无暇顾及她。 有时候太子妃需要做些什么，才会暂时将可乐递给她抱着。 又到了重要的赐名环节。 栎王笑笑道：“三弟，这孩子对你来说可意义非凡，有没有提前想好名字啊？” 云玱言自然心里反复想过了许多次，但转念一想，又向皇帝拱手作揖。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微微仰起头，坐直了身体，“哦？你该不会想让朕给你儿子取名吧？” 云玱言笑了笑，再次恭敬道：“父皇睿智，儿臣想着，孩子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是皇爷爷所取，必然十分开心。” 皇帝倒是从未给任何一个孙子取过名字。 但是闻言也不拒绝，而是略微思考了下，后像是确定好了一般，命人拿来笔墨纸砚。 他站在桌子前，提起笔，思考着洋洋洒洒的写下几个大字。 云知瑜。 这一辈的男子是从“知”字，而“瑜”字则是美玉、优点的意思。 云玱言看了看纸面，“云知瑜，好名字！” 说着从太子妃手里接过可乐，蹲下行礼道：“儿臣携皇孙，多谢父皇赐名！” 皇帝笑了笑，抬抬手道：“起来吧。” 当然了，在场的人里，也有一些对于可乐被皇帝亲自起名这事，暗中咬牙的。 沈烟只低头不言，她的孩子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对于沈烟来说，躺平摸鱼是理想，保持警惕亦是常态，她根本不慌。 后续的满月宴也是有序的进行着。 可乐倒是不怎么怕生，被几个人围着逗，都没见他哭。 只眨巴着自己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自己从未来过的地方。 沈烟瞅着也放心，不愧是她的好大儿。 一直到下午，这场宴会才逐渐进入尾声。 ...... 第二天，沈烟和可乐便要搬到更大的院子里去了。 云玱言和太子妃一通商议，最后选择了明月苑给沈烟住。 这个院子算是后院里数一数二的大院子了，占地面积广的同时，装修也很雅致。 就连青和都感叹，“主子，这院子拿十个清凌斋跟奴婢换，奴婢也是不换的。” 沈烟失笑，“但是清凌斋有秋千和水流呀，夏天才不无聊不是吗？” 青和点了点头，懵懵道：“也是哦，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其他几人也都被逗笑了，沈烟带着她们进了正殿。 当了侧妃后，除了住的院子变大了，伺候沈烟的下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所以在她们刚进正殿不久，外头又来了四个丫鬟和两个太监，都是太子妃调过来伺候沈烟的。 本来侧妃该有两个掌事宫女，分管不同事宜。 但沈烟身边本就有了闻月和青和两个一等女使，所以就没有再多给。 不仅如此，沈烟也把洛微提为了一等女使。 毕竟之前就一直贴身伺候着她的，只不过这下更名正言顺了些。 云玱言倒是给了两个嬷嬷，是打云玱言小时候就伺候着他的。 他也比较信任，所以派来伺候着可乐。 沈烟丝对这两个人也比较信任，毕竟她的儿子也是云玱言的大儿子。 这么重要的身份，云玱言自然也不会随意指派人去照顾他。 第51章 谢恩 沈烟这几日倒是过得紧锣密鼓。 刚搬进明月苑，隔天，太子妃又命人送来了封侧妃的吉服。 沈烟也跟着太子妃，一起准备着封侧妃的事宜。 毕竟明日便是正式封侧妃的吉日了。 ...... 今儿一大早，沈烟便起身洗漱了。 封侧妃的礼仪比较繁琐，虽不比正妃声势浩大，但也是入了皇家文牒的。 所以一整天下来，也是累得很。 光是梳洗打扮，就用了一两个时辰。 侧妃的吉服是藏蓝色的长袍，正面衣襟处绣着精致的花纹，领口处还点缀着细闪的暗金色丝线。 这还是沈烟第一次正经做头饰，闻月也充分的把自己梳头发的技能展示出来。 惹的青和在一旁连连赞叹，“闻月姐姐，原来你正经梳头发，竟这般好看啊！” 闻月只颔首微笑，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 最后左右各簪了两支镶金白玉簪上去，又在一侧的鬓间穿了一只云纹步摇。 沈烟的五官是明艳大气型的，所以平时就算化淡妆也难掩绝色。 如今更是上了浓妆，更显貌美的同时，与生俱来的贵气端庄，也衬得她更加庄严大方。 闻月施工完毕，沈烟也带上了戒指和护甲，最后才站起身。 先是在镜子前欣赏了下自己的容貌，余光却瞥见门口处有个黑色身影。 但是由于镜子是铜镜，离得远沈烟也看不太清，于是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云玱言到明月苑的时候，特意嘱咐众人不要通传。 他就想看看这个小妮子现在在干什么。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她高冠华服的转过身来。 云玱言面上的表情虽没怎么变，但是跨步明显顿了一下，还是出卖了他。 果然是人靠衣装，沈烟平时总是穿的简约朴素，就已经是精致绝色。 如今正经打扮起来，竟称得上是倾国倾城。 沈烟见云玱言进来，连忙上前两步，半蹲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怎么来了？” “孤本来该进宫了的，但想着你今日第一次进宫，怕你害怕，所以过来瞧瞧你。”云玱言将沈烟扶起，淡笑着说道。 沈烟俏皮一笑，脸上的疏离威严也随着消失，“妾确实有些惶恐，还好殿下来了，妾安心了不少。” 云玱言拍了拍沈烟的手，轻声道：“无妨，你待会就照着昨儿个礼官交代的流程走即可，不用害怕。” “另外还有太子妃呢，她端庄持重，定会照看着你。” 沈烟这才拍拍心口，笑着道：“如此，妾就心安了。” 云玱言习惯性的捏了捏沈烟的脸，语气温柔。 “好了，孤也就不放心过来瞧瞧，现在得先进宫了。” “你待会记得先吃点东西，别饿着肚子。” 沈烟乖巧的点点头，送着云玱言到了门口，才折返回去吃了些甜粥和糕点。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在闻月的搀扶下，缓步走到东宫前院。 和太子妃碰面之后，便坐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 太子妃坐在沈烟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嘱咐着一些细节。 沈烟也乖巧的应着。 待嘱咐完毕，沈烟才轻声道：“娘娘，你对妾如此推心置腹，妾都不知该如何回报了。” 太子妃从容一笑，“这有啥的，咱们都是东宫的人，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我存了小心思，故意给你使绊子，到时候你丢的可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整个东宫的脸。” 沈烟的眼底划过赞赏，“娘娘当真是大家风范，妾佩服。” 太子妃摆手，“咱们以前看电视，那些当家主母是不是老搞事情，老是担心有人抢了她的位置，你不会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吧？” 沈烟轻轻摇头，失笑道：“自然不是。” 太子妃顺手将帘子放下，坐直身体道：“其实皇家的男人都精着呢，眼里向来只有利益，宠爱不宠爱的，不过都是些私情。” “他们其实心里门清，真正能上台面的，只能是正妻，当然了，可能也有一些个昏头的，不过显然，咱们太子不是。” “所以只要我做好分内之事，管理好东宫，加上我母家的加持，谁也撼动不了我的地位，既如此，我何必在这些小事上为难你们。” 沈烟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太子妃确实是个清醒的。 看来原书里太子爱上他这件事情，可能对于太子妃来说，只是顺带的，并非在她的谋划之内。 所以眼瞧着沈烟晋升这么快，她才一点都不慌。 跟聪明清醒的人说话，沈烟也没必要遮掩，于是直言道：“娘娘跟妾说的这般清楚，妾也向娘娘表明一下心意。” “虽然可乐占了个长子的名头，但到底是庶子，还请娘娘放心，妾对可乐的期望很小，将来做个闲散贵族即可。” 沈烟话锋一转，又真挚的建议道：“不过娘娘也可抓紧要个嫡子，届时有才能，有地位，有嫡子，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太子妃也赞同的点点头，“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讲话。” “果然啊，电视里演的那些，惺惺相惜的对手，最喜欢说的就是如果咱们不是敌人，会是很好的朋友，我想，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同你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也都......不爱太子。”太子妃说着捂嘴笑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轻咳两声。 “所以咱俩之间，不妨做一做朋友？” 沈烟也忍俊不禁，于是主动伸出手，“能得姐姐青睐，是妾的幸运。” 太子妃也回握沈烟，两人相视一笑。 其实两人都是人精，明面上你好我好，内心可能也并未彻底打开防线。 至于后续如何，就得看接下来对方如何做事了。 ...... 一晃眼，马车便到了皇宫。 这也是沈烟第一次到这本书里的皇宫，但却丝毫未见怯色。 就连太子妃都忍不住多看了沈烟两眼，靠近她小声道：“平日里见你跟只小乌龟似的，这到了大场面怎么比我还淡定。” 沈烟微微一笑，都太后了，还怕这怕那的，万一她穿进这本书还有人在看，岂不是要被笑话？ 当然了，面上也只是俏皮一笑，轻声道：“姐姐莫要取笑我了，不过是强装淡定罢了。” 太子妃揶揄一笑，随即又调整自己的表情，带上几分端庄走到前头去了。 在公公的引路下，沈烟和太子妃很快来到了正徽殿。 新封了侧妃，无论是刚进东宫的，还是从庶妃升上来的，都要到这儿来向帝后谢恩。 第52章 春猎 太子妃和沈烟一前一后进了正殿，皇帝皇后早已高坐在主位上。 宣贵妃也在，坐在皇帝的另一边，比皇后偏下一些的位置。 下首第一排的两个位置上，左手边坐着云玱言，右手边还坐着栎王。 沈烟跟着太子妃一起跪下，太子妃先行开口道：“参见父皇，参见母后，吉时已到，儿臣特领侧妃沈氏，前来谢恩。” 沈烟也跟着开口，“妾身沈氏，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承蒙皇上圣恩，得晋侧妃之位，妾身甚为荣幸，谢主隆恩！” 皇帝和皇后皆是微微一笑，皇帝伸出手微微上抬，“都起来吧！” 太子妃和沈烟在婢女的搀扶下先后起了身，又看向一旁的宣贵妃和栎王，俯身行礼。 “参见贵妃娘娘，参见栎王殿下。” 宣贵妃呵呵笑着，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栎王也微微颔首，同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沈烟。 替云玱言生了长子，这事儿本就让栎王印象深刻。 今日一见，倒确实是有几分姿色，难怪惹得他这太子弟弟，为她破例请封侧妃。 紧接着，皇帝、皇后和贵妃分别送了见面礼给沈烟。 沈烟也向他们敬了茶说了好话，典礼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皇后又拉着太子妃和沈烟去了凤熙宫，聊了些家常，问了些大皇孙的近况，快晌午的时候才将她们放了回去。 ...... 回到东宫后，沈烟又得向太子妃再敬杯茶，这事儿才算是进入尾声。 中午的时候云玱言不在，到了晚上他才过来的。 下午回到明月苑的时候，沈烟便卸了妆环，好好的睡了一觉，所以晚膳时精神便好多了。 本以为云玱言会等到要安寝前才来，没想到晚膳时分就来了。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通传声响起，沈烟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随后放下，转身看向门口，半蹲下行礼。 “太子殿下万安。” 云玱言依旧是脱去披风后将沈烟扶起，两人走到桌子前坐下。 “妾还以为殿下要晚些才来，所以没有备膳，这会儿妾让闻月再去布置些吧？” 云玱言摆摆手，“无妨，孤已经用过晚膳了，你吃就好。” 沈烟乖巧点头，但也还是拿过一旁原本留着给自己盛汤的碗，舀了一碗玉米排骨汤递给云玱言。 “妾平时吃的比较随意，不是啥山珍海味，但是这汤鲜甜可口，殿下可以尝一尝。” 云玱言向来不拒绝沈烟给他的东西，其实他前头吃的也不多，不过是觉得重新弄麻烦罢了。 于是笑着接过汤，心里想着沈烟果然懂事，竟看的出来他还没有完全吃饱。 沈烟可没想那么多，就单纯觉得自己吃不好意思罢了。 两人安静的吃了一会儿东西后，沈烟才优雅的擦了擦嘴。 在确认过云玱言也不吃了之后，才抬手示意闻月叫人撤了晚膳。 饭后，两人在院子里散着步，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听父皇说，过几日去春猎，孤想着你的身体也调养的差不多了，加上自从进了东宫，你还未曾出去玩过，所以想带着你去。”云玱言轻声道。 沈烟确实没出去过，一时间也有些想去看看，于是微微一笑，“好呀，那敢问殿下，同行的还有哪位姐妹？” 云玱言一边和沈烟散着步，一边若有所思的筛选着。 “太子妃自是不必说的，毕竟是皇家人都在，她作为正室不可不去。” “你和太子妃都不在了，那后院总要有人理事，所以伊侧妃和陈侧妃，便不去了吧。” “许侍妾刚解除禁足不久，带她去也不合适，剩下的两个侍妾......” 云玱言说着，有些惆怅的，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母后最近有些不开心。” “她问孤，是不是对她存了戒心，不然怎的对她送来的这两个侍妾，不冷不热的。” 其实云玱言只不过是雨露均沾罢了，基本上后院他就没有在明面上偏宠过谁，去哪个院子的次数都差不多。 唯一的一次明面上的偏宠，可能就是为沈烟破例请封侧妃。 云玱言也有些无奈，随后道：“所以这次，孤就带着林侍妾去吧，张氏属实有些胆小，那种大场面不适合她去。” 沈烟闻言失笑，忍不住调侃道：“说到胆小，殿下不是说妾也胆小吗，怎还带妾去？” 云玱言捏了捏沈烟的脸，轻声道：“一开始是觉得你胆小，但久而久之，孤只觉得你是大智若愚。” “你其实什么都懂，只是不想将自己置身于漩涡之中，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沈烟含羞的低下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云玱言又靠近了沈烟一些，乌木沉香的味道也格外清晰。 他的嗓音瞬间变得低沉，“而且孤曾答应过你，等你生完孩子，便带你出去玩一玩，既答应了你，自然不能失信。” 沈烟十分上道的挽住云玱言的手，将头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殿下记挂妾，妾很感激。” 到了晚上，两人梳洗完毕，躺在床上。 生了孩子之后，沈烟并不会身材走样，亦不会变得衰老。 相反的，还给原本有些许青涩的她，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闻着沈烟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云玱言总是有些情难自抑。 他的大掌扣住沈烟的手腕，俯身闭眼亲吻着她。 沈烟也不拒绝，她就想看着待会云玱言情意起来之后，又不能继续下去的样子。 于是乎，在一番深浅不一的吻戏后，云玱言到底还是撑起身子，喘着粗气。 “小妖精！”云玱言声音沙哑的说完，撑着床沿起身洗澡去了。 沈烟娇笑一声，心情很好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自顾自睡去了。 云玱言回来时，便看到沈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闭眼睡着的样子。 他无奈的干笑了两声，在她身边躺下，抱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 由于过几天便要去春猎，所以第二日起床，沈烟便和身边的婢女说了此事。 “闻月和洛微留下来，和嬷嬷们一起照顾可乐，青和陪我去就行。” 闻月做事是她最为放心的，洛微的医术和武艺也能为可乐保驾护航。 而且可乐身边还有两个云玱言给的嬷嬷，奶娘也是皇后给的，相当安全。 也正是如此，沈烟才敢放心的跟着云玱言出门，将儿子留在这。 几个丫鬟都知道沈烟这样安排的目的，都是认真的点点头，“是，奴婢遵命。”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青和忍不住询问道：“陈侧妃不去可以理解，可是伊侧妃不是出身将门吗？不去会不会有些奇怪？” 第53章 只是直觉 洛微闻言，若有所思的开口。 “前几日让晨初带东西时，好像依稀听他吐槽过，伊将军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青和向来喜欢吃瓜，闻言眼睛睁大了些，“啊？怎么个不安分法？” 洛微望了望四周，确认屋内只有她们四人之后，又压低声音继续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晨初在吐槽，说什么这些人一天天的，净给殿下制造麻烦。” “于是乎我随口问了一句，谁啊？晨初便说，还不是那伊将军。” “女儿都已经嫁到东宫了，还一天天的想着怎么帮着栎王搞垮咱殿下！” 沈烟听着，也明白了个大概，“伊侧妃进府也有年头了，伊将军却依旧支持栎王，可能殿下也放弃招安了吧。” 洛微点点头，“娘娘聪明，殿下一开始娶伊侧妃娘娘，其实就是存了招揽伊将军的心思。” “只是这伊将军也实在奇怪，不知怎的就是明里暗里支持栎王，可是栎王与伊家，既无姻亲，也无恩情。” “奴婢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坚定的站在栎王那边，甚至在前朝，都会有意无意的向皇上表达，栎王比殿下好。” 沈烟的脑海中再次划过一个惊人的想法。 但是到底只是直觉，没有根据，也就没有说出来。 “罢了，我们只管过好我们自己，别的不用去多想。” ...... 又过了一旬，大人物们将事情都处理完毕之后，众人也就启程去了鸿鹄围场。 这里是皇家围场，基本上每年皇帝都要带着子孙们来个两次，既春猎和秋猎。 沈烟一大早的便梳洗完毕了，带着青和、翠儿和萍儿以及一些路上要用到的东西，去了前院和太子妃汇合。 林侍妾已经在那了，见到沈烟连忙俯身行礼，眼中划过艳羡，“婢妾见过沈侧妃娘娘。” 沈烟抬了抬手，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不多时，宫里的马车便到了东宫正门口，沈烟跟在太子妃身后出了门。 马车都是一人一辆的，太子妃在最前头，中间的是沈烟，后头的林侍妾。 规格也是越来越小，特别是林侍妾的，相对来说比较简陋。 毕竟只是侍妾，随行服侍太子的，自然比不得太子妃和沈烟，都是正经出行游玩的。 马车一路驶出去，又和皇家的队伍汇合后，出了城。 从京城到鸿鹄围场也不算太远，赶路不过一日车程便到了。 沈烟坐在平稳舒适的马车上，时不时掀起窗帘，观望着外头的世界。 现如今已是完全入了春，外头早已没了冬日的刺骨寒冷。 倒是时不时几缕春风拂面，只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沈烟好奇的探出脑袋，四处张望着。 由于和大部队汇合了，所以沈烟也看见了前头不远处，骑着马的云玱言。 云玱言在队伍拐弯时，也看到了探出个脑袋来的沈烟，嘴角微微牵起笑意。 沈烟也莞尔一笑，生的好看就是好，随便一笑便可撩动人心。 与此同时，云玱言身侧的栎王也刚好寻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也瞧见了沈烟活泼的模样。 沈烟侧目时亦与他对视，只好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收回笑容，礼貌的点了点头。 栎王也淡淡点头回应。 ...... 晌午时分，眼瞅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皇帝便下令原地停车，休息一会儿。 沈烟伸了个懒腰，带着青和打算下车透透气。 云玱言此时刚好走了过来，和太子妃嘱咐了几句话后，便过来找她。 沈烟上前两步福身，“参见殿下。” 云玱言将她扶起，顺手牵着她的手，往前一边走，一边散着步。 问风、晨初和青和安静的跟在身后。 两人看到前头不远处有溪流，想着离大部队也不远，于是往那个方向走去。 溪流前头便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随着春风微微摇摆。 蓝天白云下的青草绿水，美不胜收。 未经开发的古代就是好，空气新鲜不说，大自然也美得不像样。 沈烟挽着云玱言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沿着小路向前走着。 云玱言看了看前头的溪流，低笑道：“曾记得你说过，在家时上山下水无一不行的。” “若不是在此处只是稍作停留，倒真想让你下一个孤看看。” 沈烟微低下头，轻笑道：“在这？后面那么多人呢，殿下可莫要打趣妾了。” 她当时说自己上山下水，不过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罢了，哪里真的上山下水样样在行。 也就跟着青和学了点摸鱼而已。 云玱言就喜欢这样逗沈烟，看到她一脸娇羞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大好。 沈烟也确实是一个合格的演员，每一次都让云玱言尽兴而归。 两人在溪流边，大树下找了块石头坐下。 刚说几句话，皇帝身边的张全安就小跑过来，一挥拂尘喘着气道：“太子殿下，皇上找您呢！” 云玱言回头，本想说那就回去吧，可看着沈烟还在好奇张望四周的样子，显然是还没玩够。 于是云玱言心一软，便道：“那孤先过去了，你注意安全，过会儿就回去用午膳了。” 沈烟笑着点点头，“是。” 云玱言也不再多言，跟在张全安身后便离开了。 沈烟目送他们离开，瞧着还未到午膳时刻，便继续向前走走看看。 待到欣赏的差不多了，才转头想要往回走，却忽然听到前面草丛里传来异响。 虽然说知道的多死得快，但是沈烟向来不喜欢做不明不白之人，既然知道了，那定是要上前观望一番。 于是乎，她和青和对视一眼，默契的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 由于越往前草丛越茂密，所以青和便走在前头。 一则为了开路，二则有什么危险也好及时发现。 沈烟则是缓步跟在后头，搭着青和的肩膀，小幅度的移动着。 两人越靠近声音发出的位置，才发现原来不是简单的异响，那声音听着倒像是......喘息声。 而且不像是正在进行中的，应该只是在亲热，还未到那一步。 青和毕竟是个小姑娘，听着声音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沈烟。 沈烟也抿了抿唇，但是现在就差上前两步掀开一探究竟了，于是两人又默契的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了那声音的附近。 青和才小心翼翼的掀开遮挡的草植，声音传来之处的景象便落入两人眼中。 第54章 射箭 沈烟和青和惊讶的捂住嘴，一男一女此刻正忘我的亲吻着。 男子衣服倒是相对整洁，但是女子竟衣衫全部打开。 就连肚兜的下围带子都松了，一整个歪到旁边去。 两人抱的紧紧的，由于都是闭着眼，一时间竟不知身后有个沈烟和青和在偷看。 女子的外衣很明显是制服，头上扎着双丫髻，许是宫里或者哪位皇子府上的丫鬟。 而男子倒是锦衣华服，不过背对着沈烟她们，一时间也看不出是谁。 正思考着，两人已经分开了，青和连忙将拨开的草重新放回去。 沈烟捂着心口，和青和对视一眼，往后退了几步。 可青和忽然眉头一皱，下意识的转过身，低声喝道：“是谁？” 沈烟也警惕起来，却在往后退第二步的时候，感觉后脚跟似乎抵到了什么。 紧接着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扶住了站的不太稳的她。 沈烟猛然往回走了一步往后看，对上了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眸。 居然是栎王。 她想要说话，却担心草丛里的人发现了，只好抿唇俯身行了个礼。 栎王用扇子碰了一下沈烟的手肘，示意她起身。 随后压低声音道：“你们在看什么？” 沈烟微微颔首，“我们还未看见，不甚清楚，请王爷自个儿看吧。” 说着再次行了个礼，拉着青和往回走。 栎王身后的护卫想要拦沈烟，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护卫走上前小声问道：“王爷，沈侧妃这样也太不尊敬您了吧！” 栎王看着沈烟离去的背影，眼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低声道：“她礼数不是很周全吗？哪里不敬了？” 护卫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好吧，那王爷，咱们还瞧草里的是谁吗？” 栎王悠闲的挥开扇子，微微一笑往回走，边走边说道：“还用瞧吗，定是那闲不住的五弟，又看上哪个宫女了吧。” ...... 沈烟拉着青和，往回走了好几十米才停下，望了望身后。 “这栎王怎么跟鬼一样，突然就出现了。” 青和愧疚的低头，“主子恕罪，是青和的疏忽。” 沈烟拍拍她的肩膀，失笑道：“你在前头替我探路，已经是高度警惕了。” “而且栎王和他的护卫都是会武功的，悄无声息的靠近我们，也很正常。” 更何况青和已经及时发现了栎王他们的靠近，不过是沈烟反应的比较慢，才差点撞上他而已。 青和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主仆俩缓缓往回走。 沈烟心有余悸道：“今日之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青和点点头，随后又不好意思道：“看来奴婢的武功还不够高，还得练，不然等见到少爷，又要被取笑了。” 沈烟笑着拍了拍青和，“还练啊，据我所知晨初打不过你吧？” ...... 主仆俩很快回到大部队，又和太子妃一起用过午膳，休息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启程了。 待大部队到鸿鹄围场，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皇帝提前命人搭建好了帐篷，所以沈烟也在宫人的指引下到了自己住的小帐篷里。 她的帐篷依旧是挨着太子妃，不大不小，住一个她和几个丫鬟刚刚好。 由于一整天的舟车劳顿，所以晚宴和围猎都是明天才开始，今天就是好好休息。 云玱言今晚也是在太子妃那休息的，所以沈烟简单用过晚膳之后，便早早的梳洗睡下了。 ...... 第二天一早，沈烟坐在镜子前，悠闲的梳着妆。 而后看向一旁的翠儿，轻声问道：“今儿个跟咱有关的行程，都有哪些？” 翠儿低头回禀着，“回娘娘，玲珑刚刚来通知，说是早上看射箭表演，下午看骑术表演，晚上还有晚宴。” 沈烟一直半眯着眼，闻言忍不住睁开，“合着今儿个一整天，咱们都有活？” 翠儿挠挠头，“是的娘娘，因为两个表演一个在靶场里，一个在马场里，都未曾进山，所以女眷们可以到场观看。” “晚宴自不必说，待明儿早上皇上和众皇子进山围猎了，咱就不用过去了。” 沈烟呵呵干笑两声，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行吧，我还以为能自己走走呢，看这附近的景色还挺不错的。” 青和俏皮的笑了笑，“娘娘可是因为要面对的都是王公贵族们，所以害怕了？” 说着拍拍胸脯道：“别怕，这不是有奴婢在嘛！” 沈烟有啥好怕的，就算让皇帝跪下给她磕个头，她都脸不红心不跳。 这都小场面。 她就是单纯懒，想有一些个人时间。 主仆几人又打趣了几句，用过早膳后，便有公公来通传，说是去靶场那边观看表演。 ...... 沈烟和太子妃到的算是比较早的，看台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眷。 沈烟跟在太子妃身后，一直都是微微颔首。 该她行礼的时候礼数周全，该她受礼的时候又端庄大方。 靶场里，男女席位是分开的，皇家女眷和官家女眷亦是分开的。 所以沈烟跟着太子妃坐，而云玱言则是在她们的上一个看台里，和其他皇子们坐成一排。 最后到场的是皇帝和皇后，众人也都起身向他们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大手一挥，一个转身干脆利落的坐下，“众爱卿平身！” 皇后也在皇帝身边坐下，笑容优雅得宜。 皇帝摸了摸胡子，畅想着从前，“时间过得是真快啊，朕依稀还记得，那时也是在这里，三箭齐发射中靶心，被父皇夸赞了！” 说着又扫了台下站着的皇子和世家子弟们，和蔼一笑道：“现在也轮到这些后生们，来这里角逐这头彩了！” “孩子们，你们听好了！今天拔得头筹的，可以向朕要一个赏赐，只要是朕能办得到的，都可以！” 台下的皇子和世家子弟们对视了一眼，连忙跪下，“谢父皇\/皇上圣恩！” 皇后侧头看向皇帝，温柔道：“皇上正值壮年，这些个小年轻，自然还是比不过你的。” 皇帝摆摆手，笑呵呵道：“朕能心里没数吗，江山代有才人出，只有你们越来越厉害，咱们的江山才能兴盛不衰啊！” 台下的人纷纷跪下行礼，“皇上英明！” 又客套了几句之后，皇帝才宣布道：“好啦，今儿个都是来看射箭的，就不再多说废话了，那么朕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第55章 头筹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众人迅速抽签分组，各自展示着自己的射箭技艺。 本次比赛采取积分制，第一关是连射十箭，环数相加最多者胜出。 如果环数一样，则将靶子移的再远些，重新统计，直到区分出唯一的胜者。 第二关是移动靶，在规定时间内，射到最多移动靶子且环数相加最高者获胜。 如若相同则加赛。 第三关则只有前两关总积分前三的人参加，即盲射。 蒙上眼睛射靶六次，环数相加最多者获得最后的第一名。 云玱言毕竟是原小说男主，除了没有孩子之外，其他的没有一项输给他的其他兄弟。 所以沈烟倒是不担心他，只是自顾自的吃着小食水果，看着表演，时不时跟着众人一起拍手叫好。 一旁的青和还会时不时的给她解说，真就像看表演一样，惬意的很。 其他人偶尔也会和沈烟搭一下话，但沈烟充分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 所以没说几句话，其他人便回过头去了，沈烟也乐得自在。 而场上，在经过第一关和第二关的角逐之后。 最终胜出的是云玱言、栎王云玱旻，以及伊将军的三儿子伊子祺。 皇帝满意的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又和蔼的看了伊子祺一眼。 一拍大腿道：“好，旻儿和言儿，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子祺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云玱言和栎王都是微微一笑，伊子祺则相对张扬一些。 很快，宫人便准备好了第三关所需的道具。 三人站成一排，同时拿起宫人手里的黑色布带，将眼睛蒙上。 而后接过弓箭，听着指令射箭。 一开始的三箭，三人都是正中靶心。 每射出一箭，看台上的女眷们都会为他们喝彩。 第四箭快要开始的时候，皇帝却忽然抬起手，“且慢！” 众人疑惑的看向皇帝，宫人连忙上前去，跪下询问道：“皇上有何指示？” 皇帝笑笑道：“显然这一箭一箭的盲射，对这几个孩子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前三箭，三人都是十环，就算再给他们射三箭也只会是平手，这样可区分不出头筹。” “既如此，不如剩下的三箭齐发，射同一个靶子，环数相加多者胜利，如何？” 三人顿了顿，栎王和伊子祺都有些不确定。 只有云玱言，不过几秒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于是乎，他也率先拱手作揖，“是，儿臣领命。” 见云玱言都这样说了，栎王和伊子祺自然也没有说不的道理。 虽然不确定自己行不行，但也都先后低下头。 “是，儿臣\/微臣领命。” 众人也都知道这样做很有难度，所以看着三人先后应下，便纷纷坐直了身体，全神贯注的看向靶场上。 沈烟也来了兴趣，换了个姿势，扭了扭脖子，看了过去。 三人将箭矢安于弓上，向后一拉，蓄势待发。 随着宫人的一声令下，三人同时放箭，九支箭齐齐射了出去。 众人也跟随着箭射出的方向，好奇的张望着远处的靶子。 靶场的人也迅速将报上来的环数统计好，走上前向皇帝回禀。 “禀皇上，环数已经统计完毕，是否现在宣布？” 皇帝点点头，“宣布吧。” 那人道了声是，随后拉开手里的卷子，抬高了声音宣布着。 “第三名，伊子祺！总环数27，三箭分别中8环、9环、10环。” “第二名......” 那宫人宣布到这，在场的许多人心脏都跟着提起来了。 皇后和贵妃更是不自觉的捂着心口，翘首以盼着。 就连太子妃都无意识的抓着沈烟的手，全神贯注的盯着场上。 同理，栎王家的女眷亦是如此。 沈烟则相对淡定些，左手安抚着太子妃，右手又被紧张的青和拽着，有些哭笑不得。 而反观场上，云玱言和栎王都很淡定，两人只是微微一笑，对视一眼，也不多言。 “第二名是，栎王殿下，总环数29环！三箭分别是9环、10环、10环！” “第一名，太子殿下！总环数30环，三箭皆是10环！” 现场爆发热烈的鼓掌，皇帝的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情绪，随后又消失不见。 他招了招手，让三人都上前来，随后道：“旻儿和子祺虽然输了，但是也都十分优秀，自然也有赏！” “张全安，将朕最喜欢的那两把宝剑拿来，赐予栎王与伊小将军！” 张全安连忙低头，“是！” 说着朝身后的小徒弟看了一眼，示意他去拿。 栎王和伊子祺也连忙拱手作揖，“儿臣\/微臣，谢父皇\/皇上赏赐！”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云玱言。 “朕说过，夺得头筹者可向朕要一个赏赐，太子可想好要什么赏赐了？” 云玱言恭敬的拱手作揖，眼底闪烁着若有似无的光芒，“回父皇，儿臣确实有一个愿望。” 皇帝来了兴趣，挑眉道：“哦？尽管说来。” 云玱言抬起头，阳光刚好照射在他的侧脸上，熠熠生辉。 “今天下午表演的是骑术，有一个骑马射箭的项目，儿臣斗胆，想和父皇比一场。” 皇帝微微一愣，继而低头笑了笑，再次看向太子，神色软了几分。 “这便是你想要的赏赐？” 云玱言背挺的直直的，仰起头道：“儿臣与父皇，已是许久未曾骑马射箭了。” 云玱言的骑术与箭术，都是在他三岁开始，皇帝亲手所教。 亲手教的同时，对云玱言的要求也近乎苛刻，什么都要他做到最好。 所以在云玱言心里，皇帝一直是个严父，对他基本上都是冷着脸的。 老皇帝垂下眸子，眼中藏着不知名的思绪，顿了一下才看向云玱言。 “这倒是没错，那好吧，朕，应了你这请求！” 阳光洒在云玱言的脸上，随着他的笑容慢慢荡漾开，让人看的心里暖暖的。 良久，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有力，“谢父皇恩赏！” 一旁的沈烟观察着，嘴角也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这孩子果然是缺爱啊！ 太子心满意足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场表演也算是进入了尾声。 众人都陆续退场，沈烟也跟在太子妃的身后说溜就溜。 回到帐篷里，稍微坐了会便到了午膳时间。 沈烟用过午膳后，还小憩了一会儿，这样下午看骑马比赛才不会犯困。 到了下午，沈烟也还是跟着太子妃入座。 一眼望去马场倒是辽阔的很。 时不时响起的马蹄声，也让人对待会的比赛隐隐有了期待。 第56章 等会儿 马场上，和早上的射箭表演一样，也是分组进行着。 云玱言亦是在和众人比赛之后，不出所料拔的了头筹。 支持太子的人便借机吹捧。 “不愧是太子殿下，我朝储君当有此风范！” “不愧是皇上亲自教授的骑术，殿下果然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 而支持栎王的人，则强颜欢笑，有的甚至别过头去。 皇帝只是乐呵呵的，双手叉腰站直身体，垂眸看向台下的云玱言。 “吾儿，骑术比赛又是第一，可想要什么赏赐？” 云玱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颔首作揖，“回父皇，儿臣并无想要的。” 皇帝摆手，“哎，得了第一，便该有赏赐，这样吧，等你想到了再跟父皇说！” 云玱言再次俯身，“是，儿臣多谢父皇，那早上父皇答应儿臣的......” 皇帝哈哈大笑两声，三两步走下看台，来到云玱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答应你的，父皇自不会食言，来人！牵朕的坐骑来！” 于是乎，夕阳西下，黄沙土地上飞驰着两匹骏马。 人们看不清马匹上人的脸，只迎着晚霞，依稀能够看清两人相似的轮廓。 驾马声不绝于耳，两人先是赛起了速度，紧接着拿出了弓箭，又比起了游射的箭术。 爽朗的笑声不断传来，最后惹得其他皇子亦先后上了马，跟随着二人一同驰骋在黄昏之下。 皇帝看着儿子们都跟在身后而来，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些，不过喘气声也更粗了些。 所以又跟着疯玩了一会儿之后，便停了下来，摆摆手道：“不服老不行咯，身子骨没那么硬朗了，折腾不起了，你们玩吧！” 说着在张全安的搀扶下，笑着回了座位上。 毕竟皇帝今年已是年近五十，加上长年累月的忙于政务，身体自然是不如从前。 沈烟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有些感慨。 若是没有这皇位之争，他们也该是平凡且惬意的一家人。 ...... 随着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场，沈烟也跟着回了自己的帐篷。 回到帐篷休息不到一会儿，就又得梳洗换衣服，因为晚上还有晚宴。 这行程到底是谁在安排，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美。 沈烟纳闷完，又不能装病不去。 毕竟人下午还好好的，万一待会叫个太医过来，一秒就被戳穿了。 所以老老实实的梳洗换衣服，穿着一身烟青色的衣服便出了门。 她向来喜欢这种老实巴交的穿搭，看起来不显眼。 整理好衣襟，戴上护甲，沈烟带着青和出了门。 ...... 因着春暖花开天气好，又是在山野间扎的帐篷。 所以本次宴席，自然而然也就是露天的。 沈烟到的时候，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坐在那了。 她乖巧的在来到两人后头，微微颔首行了个礼便坐下了。 云玱言看着沈烟的装扮，有些忍俊不禁，“待回去，孤赐你些华丽点的缎子，你拿去多裁几件衣裳吧。” 太子妃也揶揄道：“就是，不过才十七岁，非要穿的跟二十七岁似的，我是不是还得管你叫姐姐？” 沈烟：“......” 看得出来这两人心情都挺好的，爱打趣就随他们去吧。 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忍一时...... 不，她还是忍不了。 于是乎，沈烟面上依旧是乖巧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让把两人气的牙痒痒。 “殿下和姐姐教训的是，许是妾对年纪不甚在意，所以总是忘了自己才十七，该活泼先。” “毕竟妾不能时时将镜子带在身边，所以老是忘了自己的年岁，能参照的，只有殿下和姐姐了。” “妾本以为这样穿，和殿下与姐姐站在一起会更融洽些，既然你们不喜......” 沈烟说着委屈的低下头去，懂事道：“那妾现在就回去换一身吧。” 云玱言和太子妃听完，眯着眼睛对视了一眼。 云玱言：“等会儿，这小妮子什么意思？” 太子妃：“许是......嫌弃咱俩老？” 两人很快反应了过来，于是咬牙切齿的看向沈烟。 随从们在一旁拼命抿着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惹来其他人的注意。 沈烟则是眨巴着大眼睛，疯狂摆手，“没有没有，殿下和姐姐误会了。” 就在这时，下首响起张全安的通传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两人又给了沈烟一个白眼，转过身去。 云玱言还不忘恐吓沈烟，“晚上回去孤再收拾你。” 随着皇上和皇后的入场，众人皆起身行礼，“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皇上乐呵呵的上前扶起宣贵妃，随后转身对众人道：“平身！”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但是脸上笑意不变，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皇帝坐下后，大手一挥道：“今晚到场的，要不就是皇室子弟，要不就是朕的爱卿及家眷，咱们随意些，痛快畅饮吧！” 众人皆举着碗站起身，朝着主位上的皇帝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笑呵呵的举起酒杯，随后一口饮尽，将碗底示于众人。 众人也跟着一饮而尽，当然了有一些喝不了酒的，则用果茶或者奶茶代替。 沈烟喝的也是果茶，一旁的青和还纳闷呢，靠近沈烟小声道：“娘娘，您不是一贯喜欢喝酒吗？” “这在后院没什么机会喝着好酒，今儿个皇上赏赐的那可都是上等的好酒，您舍得不喝吗？” 沈烟只小声回应，“我爱酒，但也爱命。” 会喝酒其实也算一个小本事，而且青和不知道的是，上辈子的沈烟比这辈子的还能喝。 只不过这种事情不要轻易示于人前，这样若是有人要对她做点什么，她也能更好的将计就计。 青和闻言恍然大悟，低下头去，“奴婢多嘴了。” 沈烟拍拍她的肩膀，毕竟也是一个从未经历过宅斗的，十七岁的少女。 整天做的事情不是练武就是上山下水。 能在一年的时间里变得稳重许多，沈烟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青和从未坏过自己的事情。 堂上陆续涌起了歌舞表演，沈烟欣赏着表演的同时，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 无意中，她瞥见了一件熟悉的衣服。 那衣服......便是昨日她看见的那个，在草丛中与丫鬟苟且的男子穿的。 寻着衣服向上看，那人居然是五皇子！ 沈烟有些惊讶，但想着也不关自己的事，只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第57章 才艺 青和显然也看见了五皇子，一脸讶异的看了沈烟一眼。 沈烟则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惹眼，青和这才乖巧的低下头去。 宴席平淡的进行着，在连着好几个歌舞表演之后，皇帝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无聊之意。 宣贵妃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中快速划过一抹精光，而后站起身行了个礼。 皇帝这才坐直了些许，疑惑的看向宣贵妃，“爱妃可是有何事要说？” 宣贵妃莞尔一笑，“还真是瞒不过皇上，妾是觉得，一直都是这些个歌舞，属实没意思了些。” “这些歌舞偶尔上一次还好，偏偏咱们前段时间刚过了年，大大小小各种活动，歌舞估计早就看腻了吧？” 皇帝缓缓点了点头，赞同道：“爱妃说的有理，那不知可有其他解闷的法子？” 宣贵妃靠近了皇帝一些，笑着提议道：“在场的众人，想必也是有些个儿本事在身上的。” “今天男子们表演了箭术和骑术，咱们女子们自然也是不逊色的。” “不如就着今晚的宴席，让女眷们也来表演一番，助助兴，如何？” 沈烟听完低头一笑，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宣贵妃应该又想搞点什么事情了。 宣贵妃向来是皇帝的宠妃，加上这个提议也属实有趣，于是乎皇帝便答应了。 “爱妃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反正在场的也都是老熟人了，就算表演的不好，也无伤大雅！” 皇帝说着看了皇后一眼，询问道：“皇后以为如何？” 执掌后宫多年，皇后一听也知道这宣贵妃应该是要做点什么。 可一时又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加上皇帝这表情显然是赞同的。 自己也不好平白无故的驳了他们的脸面。 于是乎，皇后只顿了一下，便重新带上和蔼的笑意，“皇上与妹妹都觉得好，臣妾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皇帝一拍大腿，“好！那既然是宣贵妃提出来的，不如就由宣贵妃来说说，打算怎么个表演法？” 宣贵妃只略微作思考状，随后便笑着开口，“往年表演节目要么是提前准备好的，要么是表演自己擅长的，不甚有趣。” “臣妾是这样想的，准备两个箱子，一个箱子写上女眷们都名字，另一个则写上诸如书法、古筝、琵琶、作画、舞蹈等等才艺。” “再由臣妾在两个箱子里随机抽签，抽出的人就表演抽出的对应才艺，如何？” 皇后笑着问道：“那......若是选出的人刚好不会表演选出的才艺，这该怎么办？” 宣贵妃打趣似的回答，“那就只能，要么硬着头皮表演，要么罚酒三杯咯。” 皇上一听来了兴趣，“如此这般才有意思嘛，就跟开盲盒一样。” 说着哈哈大笑两声，又看向下位的皇子和大臣们，“大家觉得如何呀？” 其实一开始听到要女眷表演，还是许多女子有些心惊的。 毕竟这么突然，也没有事先准备好，今晚在场的又都是大人物。 这要是一个表演不好，不仅自己的名声受影响，连带着夫家也面上无光。 可是皇帝在问众人之前，已经肯定了宣贵妃的提议一番，哪里还有人敢当众反驳？ 于是乎，所有人都奉承道：“此法甚好！” 沈烟一听，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把戏了。 她只淡淡一笑，将杯中剩下的果茶喝完，也不多言。 皇帝眼见众人没有异议，眼中皆是满意，笑着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宣贵妃，就开始吧！” 宣贵妃俯身称是，招呼着宫人们开始准备。 不一会儿，公公们拿来了桌子和两个箱子，在场所有女眷的名字皆在其中。 宣贵妃看向皇帝，皇帝微微点了下头。 她便笑着将手伸进两个箱子里，片刻后，在其中取出两个纸团。 随着纸团缓缓打开，上面分别写着一个人名和一个项目。 宣贵妃笑着宣布，“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这第一个纸团，竟是您的名字。” 皇帝一下子来了兴趣，笑呵呵的坐前了些，“哦？那抽到的是哪个才艺？” 宣贵妃又将另一个纸条打开，温和一笑道：“看来今天是有眼福了，请皇后娘娘作书法。” 皇帝闻言也回头看向皇后，眼中满是赞赏，“京中谁人不知，皇后的书法乃是一绝，当年便是京城第一才女。” “如今抽到的也是书法，看来今天真的是要一饱眼福了，皇后，请吧！” 听着自己丈夫的夸赞，皇后也罕见的脸上带着一抹赫色，款款起身走到台前。 宫人们早已在宣贵妃说完时，就已经着手准备笔墨纸砚了。 沈烟看着宴席下不远处放着的一系列工具，无声的笑了笑，看来这宣贵妃倒真的是早有准备。 既然让皇后表演了她最拿手的，想必也不是为了针对皇后。 那她想针对的应该就是...... 皇后走到宫人准备好的桌子前方，提起笔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始写了起来。 她的手法看起来像是在精心描绘一件艺术品一般，精致，且一丝不苟。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一首名诗洋洋洒洒浮于纸上。 皇帝忍不住夸赞道：“不愧是皇后，果然是好字！” 众人也跟着奉承起来。 云玱言也拱手道：“母后的字一直都这般出色，儿臣小时候一直以母后的字为标杆去学习，却始终不及母后一半好看！” 皇后脸上的笑容优雅得体，看了云玱言一眼后，朝着皇帝微微俯身。 “皇上，臣妾献丑了。” 皇帝站起身将她扶起，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她走回座位上。 “皇后谦虚了，如此漂亮的书法，京城估计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宣贵妃也盈盈一笑，“皇后姐姐的字，真真是让我们一饱眼福啊，而且也是开了个好头呢！” “那么接下来，咱们来看看第二个表演的是谁呢？” ...... 表演就这样一直持续着，第二个抽到的是俨王妃，现场作了幅山水画。 由于作画时间比较长，所以紧接着又抽出了第三个人，是太子妃，表演的则是古筝。 太子妃的父亲是太子太傅，嫁给太子前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这一项自然难不倒她。 陆陆续续表演了几个人后，宣贵妃又忽然提议道：“在场的女眷众多，一次一人表演怕是要轮许久。” “不如咱们再换个玩法，一次选出两个人，表演同一个才艺，就当是一个小比赛，如何？” 第58章 书法 皇帝也觉得有理，于是道：“好！这样进行的也快一些，而且多人展示也更有观赏性。” “当然啦，比赛结果也不重要，重在参与！” 得到皇帝首肯后，宣贵妃笑着继续抽取纸团。 “这一次抽到的是......栎王妃和太子侧妃！让本宫看看，表演的才艺是什么。” 宣贵妃笑着看了众人一眼，缓缓打开另一个纸团，“还请两位表演书法。” 皇帝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另一边的栎王。 云玱言则是回过头去看向沈烟，“烟儿，你的书法如何？” 太子妃则不是特别担心，“放宽心，栎王妃是武将出身，你让她来段剑舞可以，书法嘛，据我所知，一塌糊涂。” 沈烟只是淡笑着看着他俩，“妾的书法也不怎么样，看来要上去给殿下和姐姐丢脸了。” 云玱言和太子妃闻言，几乎是同时回应，“这倒无妨。” 沈烟垂眸一笑，“既然你们不担心，那妾就上去表演一番了。” 说着扶着青和的手缓缓起身，朝前方走去。 青和也小声嘀咕，“娘娘，虽然你的字不甚好看，但好在殿下不怪罪，您别有压力。” 沈烟也无声的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让她放心。 而另一边，被点到名的栎王妃看了栎王一眼，低声道：“王爷，那臣妾就上去献丑了。” 栎王只是微微一笑，视线却无意中落在沈烟身上，“尽力即可，无需有压力。” 王妃听着栎王温柔的话语，低着头并不知道他在看哪，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不动声色的看了宣贵妃一眼之后，起身走上前。 宫人已经准备好了桌子和笔墨纸砚，两人站在桌子前，朝着上首微微行礼。 “臣妾献丑了。” 说着两人又先后拿起毛笔，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后，先后落笔。 皇帝侧头看向宣贵妃，小声打趣道：“栎王妃好歹是你儿媳，怎不给她留点面子，你明知她的书法......” 宣贵妃莞尔一笑，脸上满是从容之色，“皇上此言差矣，即是抽盲盒，那抽到是什么，便是什么，怎能徇私呢。” “若是我专门挑个栎王妃擅长的，那跟她一起表演的女眷，岂不是吃了亏？更何况，也还不知这沈侧妃实力如何呢？” 皇帝神色柔和的拍了拍宣贵妃的手，眼中带着赞赏，“你啊，一直都是这般真诚纯粹，朕就爱你这性子！” 宣贵妃害羞的低下头去，身体也靠近皇帝一些，柔声道：“皇上又拿臣妾打趣了。”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调着情，忽的却听见下方传来的唏嘘声。 俨王更是忍不住站起身，“好字啊！弟妹，从前怎么不知，你竟写的一手如此好字！” 俨王妃的话语里也带着激动，“无论是力道还是落笔处理都堪称完美，弟妹，你收徒吗？” 宣贵妃的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皇帝闻言也看向台下，只见俨王夫妇和朝中一些懂书法的大臣，纷纷围了上来。 而被围观的对象，正是沈烟。 皇帝也挑了挑眉，“你们都这么说，那朕也要来看看，这沈侧妃的字，到底有多绝了。” 皇帝说完，宣贵妃嘴角的笑容猛然消失。 怎么是沈侧妃？不应该是她的儿媳栎王妃吗？ 当然了，栎王妃的字也算是不错，只是跟沈烟比起来，属实有些平平无奇了。 本来听了宣贵妃的话，暗中练了许久的她，打算在宴会上惊艳众人的。 没想到事与愿违。 沈烟抬头时，正好瞧见宣贵妃笑容消失的模样，心中了然。 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宣贵妃今晚的这些举动，里面肯定带着点目的。 一开始她还不能确定宣贵妃想要针对谁，或者说，想要说当众出丑。 可心中猜测的无非就是那几个，皇后、其他妃嫔，或者她和太子妃。 可皇后的表演并没有任何问题，太子妃又是太子太傅的女儿，声名在外，精通的才艺特别多。 想要让她当众出丑，或者杀她的威风，显然不容易。 所以最有可能被针对的，便是沈烟了。 她出生小官之家，稍微一调查便可知道所学的才艺不多。 而且学了也不精通，毕竟家里没那么好的条件。 当然了，针对沈烟，其实也是针对她背后的云玱言。 毕竟她前段时间刚生了可乐，今天太子又出了一整天的风头。 若是这时让沈烟在表演上吃了瘪，一则杀杀太子的威风，二则让皇帝重新注意到栎王一家。 而刚刚太子妃跟沈烟说栎王妃书法不好，她显然是不信的。 正是要让人以为栎王妃书法不好，才不会显得宣贵妃欺负了沈烟去。 前后反差才会更大，也才会给在场的人留下更深的印象。 只是这设计......沈烟微微一笑，还是略微稚嫩了些。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沈烟和栎王妃的字被先后拿起来，呈现在众人面前。 云玱言和太子妃看着众人对沈烟的夸奖，眼中的得意之色也毫不掩饰。 太子妃更是直言，“好啊，沈侧妃，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知道太子妃在玩梗的沈烟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妾才疏学浅，没有献丑已是承蒙各位抬爱。” 沈烟上辈子为了将自己包装成有才华的人，背后可没少苦练书法，也意外的发现了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 加上这是小说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好看的字体，沈烟将现代的一些书法元素融入进来后，字更是写的精彩绝伦。 所以即使这副身体跟她上辈子的有点区别，但到底是刻在潜意识里的东西，虽然不能复刻出十分，但也有个八九分了。 当然了，都是在官场上混的，众人自然也不是只夸沈烟，也适当的夸了一下栎王妃。 只不过她们对于沈烟这幅字的喜爱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这让宣贵妃、栎王妃以及支持栎王的一些人，面上都不太好看。 皇后则是笑弯了眼，不止沈烟看穿了宣贵妃今晚这一出的用意，皇后也看出来了。 所以她一开始有多紧张，现在就有多暗爽。 “臣妾倒是不知，沈氏的字写的如此出色，看来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皇帝也由衷的感叹，“沈进舟教女有方啊，这字写的当真是漂亮。” 随后又看向栎王妃，象征性的安抚道：“当然了，二儿媳亦是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字写的也还是非常不错的，两人都有赏！” 第59章 自古如此 沈烟和栎王妃先后谢了礼，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青和一开始在一旁看着的时候，由于也看不懂，加上知道自家姑娘几斤几两，也就没忍心继续看下去，别过头去了。 可看着俨王和俨王妃先后跳到自家姑娘面前，她也惊讶的张大嘴巴。 到底是在外头，青和只惊讶了一会儿就将嘴巴默默合上了。 有什么问题还是得等回去再问清楚。 云玱言也是一脸的好奇，待沈烟坐下，他又小声道：“今晚孤去找你，你给孤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沈烟乖巧的点了点头，“是。” 经此一事，宣贵妃的笑容明显淡了许多，后面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当然了，在场的也不是谁都上去表演了一番。 又叫了几个人上去后，皇帝便叫停了。 “好了，看得出来诸位确实是有才有德之人，还未欣赏到的，咱们等下次宴会再继续吧。” “朕有些乏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晚便到这吧，朕先回去休息了。” 至此，这场各怀心思的晚宴才算是结束。 ...... 云玱言果然如宴席上所说的一般，来找了沈烟。 只不过考虑到她刚生完孩子不过一个多月，所以两人只是洗漱完，躺在床上聊着天。 云玱言抱着沈烟，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烟儿，孤今天真开心。” 沈烟抬头看着云玱言的下巴，轻声道：“妾也看出来了，殿下过去几个月的笑容加起来，还没有今天多呢。” 云玱言失笑，摸了摸沈烟的头发，“孤今天，和父皇一起骑马射箭，这种感觉真好。” “而且你知道吗，孤发现，父皇是疼孤的。” 沈烟自然而然的搭腔，“妾愿闻其详。” “你可还记得，今天早上最后的蒙眼射箭，父皇让我们三箭齐发，决定胜者。”云玱言轻声道。 沈烟点点头，“自然记得，殿下三箭齐发全中靶心，帅气的很，妾印象深刻。” 被夸奖的云玱言好笑的捏了捏沈烟的脸，继续道：“其实父皇曾教过孤三箭齐发的秘诀，而且，只教过孤。” 原来是这样。 沈烟恍然大悟，她说早上皇帝说完时，这狗男人为何忽然就傻乐了起来。 心里想着，脸上也是温柔笑道：“原来如此，殿下也很优秀，皇上一教您便会了。” 云玱言思绪飘忽，“孤怎敢不会啊，从小母后就告诉孤，一定要样样都做到最好，为了她，也为了孤自己。” “所以每次父皇考问孤，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骑射之术，孤都完成的很好。” “那时的孤什么也不想，只知道自己做好这些事，父皇开心，母后也开心。” 沈烟冷不丁的开口，“那殿下开心吗？” 云玱言一顿，“开心吧，他们开心，孤也开心。” “但是后来，孤成了太子后，和父皇有时更像君臣，不像父子。” “本来父皇就不怎么对孤笑，后来更是越来越少了，我们也很少像之前那般，一起骑射，一起下棋，一起看书。” 皇家父子，自古如此。 孩子越大，嫌隙亦会越多。 沈烟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伸出手，无声的拍了拍云玱言的肩膀。 “只要殿下时时刻刻念着皇上是父亲，皇上亦会感受到的。” 云玱言眼中带着希冀，轻声问，“真的吗？” 沈烟点头，笑着回应，“这世间，唯有亲情是最珍贵之物。” 云玱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到沈烟身上，“话说回来，你今儿个，竟这般出彩？” 沈烟害羞的将头埋的更深了些，闷声道：“妾卖弄了，殿下罚什么，妾都认的。” 云玱言好笑的将沈烟的头抬起来，像将乌龟的头从壳里撬出来一般。 “罚你什么？那摆明了是宣贵妃想借你捧自己的儿媳，你做的很好。” 沈烟莞尔一笑，眼睛明亮的像小星星，“那看来，妾给殿下长脸了？” 云玱言点点头，“是啊，所以孤才问你，怎的这般出彩的？” “还有哪些技能也都说出来吧，下次吓吓别人便罢了，别连孤一起吓了。” “妾打小就喜欢有事没事练些字的，只是当时夫子也没多说什么，所以妾也不知，原来这样写的字算是好看的。”沈烟煞有介事的说道。 云玱言一听略带嫌弃道：“看来岳父大人给你找的夫子不行，有眼不识泰山。” 沈烟憋着笑，不好意思了原主的老师。 为了不露馅且听起来合理些，只能污蔑你了。 而守在门口的青和，正好也听到了沈烟说的这些。 说实话，宴席上沈烟的表现，不止别人，她都吃了一惊。 细细想来，自从进了东宫之后，她的姑娘似乎就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或者有可能，进东宫前那几天就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一直以来，青和从未多想。 她本就神经大条，加上沈烟有意掩饰，所以她从未怀疑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就算偶尔出现一些奇怪的，青和虽当场疑惑过，却也没有继续想下去。 毕竟她就是时时刻刻跟着自家姑娘的，总不能什么时候被换了吧？ 可是这一年以来，积少成多，真的有很多的不一样。 包括沈烟对闻月的态度，青和渐渐也发现，沈烟跟闻月，怎么看都不像刚认识一年的。 看来得找机会问问自家姑娘，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 第二日，便是正式进山围猎了。 这次主要是男子们的角逐，而作为女眷的沈烟，只需要睡到自然醒，然后在这附近遛遛弯就行。 所以用过早膳的沈烟，便在附近四处溜达着，感受着大自然的优美风景。 后来太子妃也过来找她，两人一番商量，打算着放风筝。 于是乎，下人迅速找来了风筝给二人，两人也玩的不亦乐乎。 下午太阳比较大，沈烟便没有出去，一直到傍晚，她才又出了帐篷。 瞧着门口放了把弓箭，她便好奇的走上前去。 一旁的青和也跃跃欲试，“娘娘可是对射箭感兴趣？” 沈烟只是淡淡一笑，“昨儿个看殿下三箭正中靶心，觉着实在厉害，所以好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青和还未说话，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倒是从身后传来。 “那可是下了功夫练的，你这连弓都不会拿，还不会走路先学飞了？” 沈烟一回头，果然是那张虽然精致好看，却带着欠揍笑意的脸。 云玱言走上前两步，拿过沈烟手里的弓，“想学射箭吗？孤现下无事，教教你如何？” 第60章 心动的意思 沈烟也来了兴趣，于是点点头，“好啊，有殿下教，妾应该早点能飞。” 云玱言笑了笑，检查了下手里的弓，又摇了摇头。 “只是这弓太重，对你一个弱女子来说，拉开都不好拉，更别说学了。” 云玱言说着又将弓放下，拉起沈烟的手。 “咱们去靶场，想必有女子用的小一些的弓，拿那个给你练好了。” 沈烟乖巧的点头，跟着云玱言走向一旁停着的三匹马。 云玱言先是将沈烟抱上马背，又一个翻身利落的上去。 他伸出双手环住沈烟，接着勒紧马绳，一声“驾”便驱动着马匹缓缓动了起来。 问风和青和一个对视，连忙一人上了一匹马，快速的跟了上去。 青和毕竟是会武功的，自己骑马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 傍晚的光线是最柔和的，既不刺眼，又看得清东西。 而且沈烟刚开始练习，所以不需要去瞄多远的靶子。 都是近在眼前的，自然也就不会影响视线。 几人到了靶场，云玱言将沈烟抱下马，牵着她走向一排排的弓箭处，挑选称手的弓箭。 沈烟一眼便看上了角落里的褐色小弓，指了指那里，“殿下，妾想要那一把。” 云玱言点头，示意问风取过来，又拿在手里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才递给沈烟。 沈烟一边端详着，一边跟在云玱言身后，走到靶子前。 云玱言也拿起一把弓，给沈烟简单的讲解着如何操作。 沈烟听的认真，又照着试了几下，确认无误之后，云玱言才命人将箭筒拿上来。 云玱言拿起一支箭，又给沈烟示范了一次之后。 才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来一次。 沈烟乖巧的点点头，拿起箭学着云玱言的样子，放在弓上，举起手射了出去。 云玱言满意的点点头，“对于第一次射箭的人来说，还算是不错的，不过有几点需要注意的。” 云玱言说着走到沈烟身后，纠正着她的动作。 沈烟全神贯注的听着，根据云玱言的指示不断进行调整。 黄昏时刻都光线总是那么柔和，沈烟的侧脸在这种光线的照耀下，原本就很完美的线条，此刻更添几分韵味。 微风吹起她额前的几缕刘海，微微上翘的睫毛也轻轻颤动着，小而立挺的鼻梁下，嘴唇因为认真也抿成一条线。 云玱言不经意一瞥，呼吸不自觉放缓了些。 “殿下，这样是不是就对了？”沈烟轻声问道。 可等了好几秒，身后的男子却未曾开口。 这哥们睡着了？ 沈烟疑惑的转过头去，却对上云玱言深邃如渊的眸子。 凭她多年宠妃的判断，这眼神是心动的意思。 沈烟却只做不知，伸出手在云玱言面前晃了晃，“殿下？在想什么？” 云玱言回过神来，朝沈烟宠溺一笑，“没什么，你继续。” 沈烟哦了一声，回过头去，继续做出刚刚的动作，询问道：“动作这样对吗？” 云玱言收敛心绪，伸出手以一种将沈烟圈在怀里的动作，按着她的双手。 在她耳边低声道：“像这样，手抬高些，好，放。” 话音落，那箭矢带着云玱言赋予的一点力道，朝着不远处的靶子射去，正中靶心。 甚至靶子还被震的微微摇晃。 眼瞧着正中靶心，情绪价值自然也得给到位。 于是沈烟嘴角荡开开心的笑意，侧头看了看身后的云玱言。 “果然有殿下帮忙，这箭射的就好看多了！” 云玱言舌尖顶着腮帮，闻言玩味一笑，“若是射不中这靶心，孤就没脸见人了。” 沈烟失笑，果然这世界上没有不自信的男人。 远处的栏杆上，问风和青和倚靠在上面，双手抱胸。 不止动作一致，看的方向也一致。 可眼见云玱言抱着沈烟射箭，两人又被狗粮给腻到了，又是同时看向另一个方向。 云玱言又带着沈烟练了一会儿，眼瞅着天色逐渐昏暗，也到了晚膳时间。 云玱言这才将沈烟的弓放到一旁，轻声道：“好了，该用膳了，待有空再过来玩。” 沈烟也感觉手有些酸了，于是点了点头，答了声是。 云玱言又骑着马，趁着晚霞，晃晃悠悠的带着沈烟回到住处。 在到帐篷外围的大门处时，沈烟依稀看见那里站着两个人影。 沈烟还在眯着眼睛看是谁，后头的问风已然低声向云玱言回禀，“殿下，那人似乎是林侍妾。” 云玱言显然也看清了站在门口的林侍妾，和沈烟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 待马匹靠近，林侍妾连忙低头行礼，“参见殿下，参见沈侧妃娘娘。” 林侍妾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语气也显得有些生硬。 “起来吧。” 由于住处离得也不算太远，云玱言索性和沈烟下了马，让问风带着几匹马去马厩。 云玱言又看向林侍妾，声音淡淡，“你怎么会在这？” 林侍妾脸上带着不太自然的笑，刚想开口，却忽然睁大眼睛，“殿下小心！” 话音落就急急忙忙朝着云玱言冲过来。 几乎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到云玱言的身后，而后发出一声闷哼。 云玱言则是第一反应抱住沈烟，听到利器入肉的声音和闷哼声后，才放开沈烟回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林侍妾表情痛苦的脸，她皱紧眉头，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还好，殿下没事......” 说着眼睛一闭，就朝着云玱言靠了过来。 云玱言微皱眉，眼里带着冷意，接住林侍妾同时看向箭射过来的大致方向，下意识寻找着人影。 沈烟和青和也反应过来，青和连忙拦在沈烟身前，警惕的看着四周。 一旁的守卫也终于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连忙小跑过来，旁边巡逻的侍卫也连忙靠了过来。 “有刺客！快保护殿下！” 青和这时也发现了不远处树后一个黑影穿过，立刻拍了拍侍卫头子的肩膀，指了指那里。 “兄弟，凶手似乎在那，快去追！” 侍卫头子连忙朝身后的侍卫招招手，“跟我来！” 云玱言眼中是看不清的思绪，二话不说抱起林侍妾，在林侍妾贴身婢女带着哭腔的引路声里，走向她的住处。 林侍妾的意识并未完全模糊，恍然间看到上方，云玱言面无表情又下颚线分明的脸。 嘴角情不自禁的带上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第61章 不一定 “问风，带太医过来。”云玱言侧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问风拱手答了声是，随即跟阵风一样，咻的一下没影了。 沈烟看了看林侍妾，又看了看云玱言，其实不太想跟着去。 这么明显的苦肉计，沈烟上辈子不知道用了多少次，闻着味儿就能闻出来了。 但是现在说不去，似乎也不合时宜，于是乎也沉默的跟在后头。 云玱言抱着林侍妾大步流星的进了帐篷，将她放到床上。 此时林侍妾已然是完全昏迷，像是担心云玱言离开一般，贴身婢女柳儿连忙跪下，带着哭腔开口。 “殿下！求殿下垂怜，我家小主身子弱得很，这一箭下去得要了她半条命啊！” 云玱言叉着腰站在一旁，声音淡淡，“孤会查清缘由，不让林氏白白受苦。” 不一会儿，太医跟在问风身后小跑着进来。 给云玱言和沈烟行过礼后，便急急忙忙放下药箱开始诊治。 “还请殿下和沈侧妃暂时先回避一下，林侍妾的婢女留下给微臣帮忙即可。” 云玱言点点头，牵着沈烟走到外头。 放下门帘后，云玱言侧头看向沈烟，“刚刚吓到了吧？” 沈烟摇了摇头，“妾没事，就是苦了林妹妹。” 云玱言又安抚了沈烟几句，觉得继续待在这也是无端让她害怕罢了，便让她离开了。 沈烟求之不得，但面上只做一副纠结的样子，不停的看向帐篷内，待走出好几步才松了口气。 青和在一旁小声问道：“主子，林侍妾......会死吗？” 沈烟脸上带着深意的笑容，“不仅不会死，还会有所获，等着看吧，待会皇后和太子妃都会过去。” 青和有些不解，“不过是个侍妾，太子妃娘娘过去还挺正常，皇后娘娘怎会......” 沈烟笑着将随手摘的狗尾巴草打了个结，“现在不过是个侍妾，今儿过后可就不一定了。” ...... 果然，到了晚间，翠儿便向沈烟说了林侍妾那边的情况。 据说后面皇后听到这事儿害怕的不行，毕竟是冲着太子去的。 但是听到林侍妾替太子挡了箭后又松了口气，刚好和太子妃在一块，就直接一起去看望林侍妾了。 而且太医还诊出了林侍妾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于是皇后认为林侍妾救了太子有功，又怀有孕，加上进东宫也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做主给抬了庶妃。 青和听完翠儿的汇报，不由得对沈烟竖起大拇指。 “主子，你何时学的算命，居然一字不落全猜对了？” 沈烟只打趣道：“昨儿个我梦里不知怎的就出现了林庶妃，今晚傍晚她就挡了箭，这不就顺便一猜。” 其实她大概也能看懂是怎么一回事，无非就是皇后觉得，太子身边得提拔一个她自己的人罢了。 所以前几天皇后才会问云玱言为什么不宠幸她送来的两个侍妾，还表现的不太开心的样子。 这样一来，太子出于给皇后面子，就会带林侍妾或者张侍妾来春猎。 届时再设计一波苦肉计，自然而然的就在他自己面前给自己的人刷好感了。 只是刚好林侍妾还怀孕了，这应该就是计划之外的了，但也算意外之喜。 沈烟没有多言，只是从容的用护手霜擦了擦手，随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护卫来报找到那刺客的时候，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相关的线索，于是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沈烟清楚的看到，云玱言看向林侍妾的眼神冷了几分，看来他应该也是有些许怀疑的。 ...... 又过了几天平静日子，眼见着围猎活动结束，一行人便启程回了京城。 沈烟有些不舍的趴在窗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这一次回去，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 出门的时候总是感觉路还挺长的。 但是回的时候不知怎的，一眨眼便入了城门，离东宫也越来越近了。 由于车队比较长，所以沈烟还在后头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前院有下人在朝云玱言和太子妃哭喊。 “不好了殿下！不好了娘娘！二郡主出事了！” 刚站稳的云玱言和太子妃闻言猛的对视了一眼，太子妃看向那婢女，声音带着几分严肃，“怎么回事？” 婢女整理了一下思绪，又急忙开口道：“回娘娘，我家二郡主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找了几个郎中和太医都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现在呢？有没有找别的大夫来看？”云玱言厉声问道。 “有！有！现在还有别的太医在瞧着，只是还没有结果！”婢女点头如捣蒜。 “走，去看看！”云玱言和太子妃对视一眼，跟在婢女后头连忙去了碧玉轩。 沈烟下马车的时候，只看到他们着急忙慌离开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沈烟下了马车，有些疑惑道。 守在一旁的门卫连忙回答，“回沈侧妃，二郡主一直昏迷不醒。” “眼下还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才赶过去的。” 沈烟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儿子的安危，连忙带着青和往明月苑赶去。 “主子别着急，小主子有洛微和闻月，没事的。”青和一边小跑着，一边安抚沈烟。 沈烟也知道儿子有那么多人保护是安全的，但到底不太放心。 直到跑进西厢房里，看到儿子安静的睡颜，沈烟的才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正守在一旁的闻月和洛微愣了一下，片刻后才下蹲行礼，“娘娘万安。” 沈烟摆手，“都起来吧。” 闻月上前笑着道：“主子怎的回来的这么突然，外头也没啥动静，忽然就跑进来了。” 沈烟轻轻摸了摸儿子的脸，脸上流淌着温柔的笑意。 “回来的时候听说二郡主出事了，我担心可乐，所以带着青和就连忙跑回来了。” 洛微安抚道：“娘娘，有奴婢在，谁也不可能接近的了大皇孙，您放心。” 沈烟温和道：“我自是信任你跟闻月的，只不过到底是做了娘，容易动不动就心慌。” ...... 碧玉轩。 云玱言和太子妃赶到的时候，陈侧妃正双目无神的坐在床边，盯着太医来来回回的动作。 见到云玱言和太子妃进去，陈侧妃先是一愣。 直到看到所有人跪了一地，她才连忙起身行礼，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殿下万......”礼行一半，云玱言就将她扶起。 “无需多礼，晚儿如何了？”云玱言轻声道。 第62章 你真当我算命的 陈侧妃闻言用手帕擦了擦眼泪，隐忍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前面几个太医和郎中瞧了，都说不清楚，现在还在瞧着呢。” 云玱言拍了拍陈侧妃的肩膀，“孤定不会让女儿有事的，莫慌。” 陈侧妃低下头去，随后又道：“殿下和姐姐请坐吧，太医还在查看，等等看太医怎么说。” 三人安静的等了一会儿，太医将银针收回，叹了一口气。 “回各位主子，二郡主这似乎是轻微中毒。” 陈侧妃一听两眼一黑，有些绝望道：“怎么会这样......” 太医又继续道：“不过好在毒素摄入极少，晚悦郡主的安全暂时无碍。” “只是到底是两三月大的婴孩，所以才会陷入昏迷。” “老臣会斟酌用药，争取早日让小郡主醒来，太子殿下和两位娘娘无需过忧。” 云玱言闻言松了口气，伸手将太医扶起。 真挚道：“多谢张太医了，你的医术向来是可靠的，晚悦就拜托你了。” 张太医连忙颔首，“殿下抬爱了，微臣分内之事。” 张太医说完就开始沉稳的忙活起来。 云玱言和太子妃以及陈侧妃则走到外头的桌子边坐下。 太子妃扶着陈侧妃，轻声道：“也不知是谁如此过分。” 陈侧妃也擦了擦眼泪，朝着云玱言又滑跪了下去。 “殿下，妾向来不求其他，只想守着晚悦平安度日便罢了。” “妾本以为晚悦是个女儿，也碍不着谁的路，妾也处处避让只想偏安一隅。” “不成想女儿却差点没了......妾恳请殿下，为晚悦做主啊......” 陈侧妃说着哭花了脸，云玱言皱着眉将她扶起来，低声道：“晚悦亦是孤的女儿，孤不可能坐视不理，来人！” 话音落，外头的问风已经来到云玱言跟前，单膝跪地，“属下在。” “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云玱言冷声道。 “是！”问风闻言拱手，随后快步退了出去。 ...... 次日一早，下了早朝的云玱言便去了碧玉轩。 张太医是个研究毒的好手，所以晚悦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只待好好调养一下便可醒来。 云玱言和陈侧妃这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问风也回禀了毒的来源，竟然是来自乳母的里衣。 乳母里衣被一种不知名药水所浸泡，又日日穿在身上。 所以在喂养二郡主喝母乳时，便不知不觉的渗透了进去。 陈侧妃闻言吓得腿软，“这是打算慢性渗透啊......还好发现的早，若是一直未发现的话，晚悦只怕命不久矣！” 太医也说了，结合二郡主体内的毒素来倒推算，这毒应该是从二郡主生下就开始了。 云玱言冷着脸一拍桌子，“放肆！问风，将奶娘拉下去审问。” “另外加派人手，将所有接触过衣物的人通通查一遍。” “是！”问风也感受到了云玱言的低气压，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到门口时，云玱言又叫住了他。 “慢着！这件衣服的源头出处，甚至是布料、织线等，也都去查！” “是！” ...... 这几日，沈烟一边让小顺子打探着碧玉轩那边的消息，一边紧紧的守着儿子。 青和挠挠头询问沈烟，“主子，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啊？” 沈烟失笑，“你真当我算命的，无所不知啊？” 虽然她脑子里浮现过一些个儿可能性，但到底没有说出来。 正吃着晚饭，门口的张福海忽然小跑了进来，单膝跪地道：“给沈侧妃娘娘请安。” 沈烟看向张福海，微微一笑道：“公公免礼，可是殿下传召我？” 张福海连忙点头，“是啊，殿下这几日眉头都是皱着的，刚刚问风来汇报了查案的事情，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老奴知道，娘娘向来善解人意，想必娘娘过去的话能让殿下放松些，于是才向殿下提起，请娘娘过去呢！” 沈烟微微颔首，“既如此，咱们快些去照影殿吧。” 张福海急忙点头，“就等娘娘这句话呢，请吧娘娘！” ...... 今晚天空云层格外厚，月亮都被挡在里头，只能发出闷闷的些许光亮。 照影殿门口灯火通明，可门一推开，里头的光线却昏暗的很。 原来是其他地方没有点灯，只在书桌前燃了两盏油灯。 沈烟走进去时，云玱言还在写着奏章，“稍等下，孤写完最后几个字。” 沈烟乖巧的站在一旁，答了声是。 随着最后一个字写完，云玱言才放下笔，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再揉了揉眉心。 放松完之后，他走到沈烟身边，牵着她到圆桌前坐下。 沈烟轻声道：“妾帮殿下按摩一下吧。” 云玱言无声的点了点头，沈烟便起身走到他身后，双手也放在他的太阳穴上。 云玱言头微微后仰，靠在沈烟身上，感受着按摩带来的舒适感。 直到云玱言重新睁开眼睛，沈烟才停下动作，走到云玱言身前的椅子上坐下。 “这几日朝中事情也多，父皇最近似乎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孤比较忙了些。” “还有晚悦，问风前前后后将所有相关的人翻了个遍，竟找不出任何相关的线索，也找不到凶手。” 云玱言说着叹了口气，表情也有些无奈。 沈烟温柔的拍了拍云玱言的手，以示安抚。 云玱言看着沈烟，想起之前许庶妃嫁祸伊侧妃一事，还是沈烟的提点晨初才找到凶手。 所以试探性的问道：“烟儿可有什么好法子？” 沈烟低下头去，若有所思道：“殿下刚刚说，所有相关的人都盘查过了，没找到任何线索和可疑之人？” 云玱言点点头，“凶手做事实在谨慎，竟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给孤留下。” 沈烟微微一笑，“毕竟这次又不像许庶妃那次一样，需要嫁祸给伊侧妃，才得留个钩子。” 云玱言再次叹气，“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沈烟轻轻摇了摇头，“也不是，妾在想若是没有线索，我们制造出一个线索来。” “或者没有人证，我们制造出一个人证来，会如何？” 云玱言闻言沉思了下，“可是制造出来的证据并不能说明谁是凶手......” 说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第63章 伪人证 沈烟顺着云玱言的话说下去。 “是的，凶手自以为每一步都做的天衣无缝，说不定正暗自得意着。” “若是这个时候，我们对外宣称，找到线索了或者找到证人了，那么他会怎么样？” 云玱言赞赏着点头，“那么他定会着急要处理掉人证或者物证。” 沈烟继续补充，“但是我们现在得先确定，这毒到底是从哪一步被加到衣服上的。” “到底是一开始织线时就被浸泡了，还是成品衣之后，亦或是其他的哪一个步骤。“ “从这个方向去定证人，凶手相信的概率会大一些，毕竟要做局也要严谨一点。” 云玱言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朝着沈烟温和一笑。 “这个不难，张太医本就是研毒高手，再到织锦局找个行家，让他俩去辨认一下就可以。” 云玱言说着转头看向门外，“张福海！” 张福海连忙推门小跑进来，“哎！奴才在！” “把问风叫过来。”云玱言吩咐道。 张福海连忙答了声是，继而退出去找人了。 待张福海走后，云玱言拉起沈烟的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还好有你这聪明的小妮子，总是能在重要的时刻帮上孤的忙。” 沈烟温柔的笑了笑，“妾能想到的，殿下和问风大人肯定也能想到。” “更何况妾只是提了个想法，具体还是得殿下去操作，妾也没有做什么。” 沈烟也没说错，这些想法，其实云玱言一个当朝太子，问风一个办案高手，未必想不到。 但巧就巧在，这一次也好，上一次也好，都遇上了朝政繁忙的时候。 云玱言作为太子，朝政之事当仁不让。 而问风是云玱言的第一护卫，自然也跟着忙的团团转。 所以脑子就有点不够用了。 云玱言却不这么觉得，“若是孤或者问风的想法，自然正常不过。” “可你既没有处理过什么大事，也不是天天查案的，还能有这种见解，那才是聪明。” 沈烟一脸害羞的低下头去，又用真挚的语气道：“若是这些想法能帮助到殿下，也是妾的福气。” 云玱言感慨道：“孤从前只觉得与你相处很放松，没想到你还能帮上孤这么多的忙，烟儿，有你是孤的福气。” 两人又你夸奖我谦虚了几句，张福海就领了问风进来。 “殿下，问风大人来了。” 云玱言把刚刚和沈烟说的事情都和问风说了一遍，并叮嘱他要谨慎办妥。 问风听完也是眼睛一亮，对着沈烟拱手低头，“娘娘睿智。” 随后又看向太子，恭敬道：那主子，属下这就去办！” 云玱言摆手，“去吧。” ...... 问风办事还是快的，两日后，便确定了毒是从织线时就加进去的。 而下的毒也已经查明，是冥兰花毒。 此花在大量提纯之后，只小小剂量便可让人陷入昏睡，正常剂量可直接致死。 于是乎，问风让手下放出消息，已经找到人证。 并对外宣称这个人亲眼看到，有人暗中将织线在无色无味的冥兰花液中浸泡。 事后这位人证因为害怕就离开了染坊，现在住在京城西边一个小巷深处的破旧屋里。 那人还称由于当时比较慌张，加上夜黑风高，所以有些记不住凶手的模样。 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回忆起那凶手的长相，届时才能提交给云玱言。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现在就需要静静等着凶手上钩了。 在消息放出去之后的第二天，云玱言来了沈烟这。 “孤今日闲来无事，带你去醉花楼吃东西怎么样？” 沈烟闻言连忙摆手，“殿下，这不合礼数吧？” 云玱言轻笑一声，向沈烟解释道：“其实吃东西是假，抓凶手才是真。” 沈烟一脸懵懂的看向云玱言，云玱言接着道：“之前你说的法子，孤已经让问风都安排妥当了。” “问风给那伪人证找的家，就在这醉花楼附近，靠露台的位置孤已经命人定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走了伙计，咱们该去验收成果了。 沈烟了然一笑，这才松了口气，“那妾有口福了。” 一旁的青和听到醉花楼，也是眼睛一亮，“娘娘，居然是醉花楼哎！” 云玱言饶有兴趣的看了青和一眼，“醉花楼怎么了？” 青和俯身行礼，又开心道：“回殿下，醉花楼便是离沈宅最近的一个酒楼，奴婢记得以前和姑......和主子，最喜欢他们家的烧鹅了！” 怕被青和瞧出端倪，沈烟也配合的眼里带亮光。 “没错，醉花楼的烧鹅确实美味，殿下待会可得尝尝。” 云玱言笑了笑，“能被你认证好吃的，想必味道不差，那孤待会可得好好试试。” 沈烟甜甜一笑，内心祈祷着，原主啊原主，你最喜欢的这个烧鹅最好真的好吃。 ...... 由于是暗中监视，云玱言也不敢太过招摇。 所以只有问风一人贴身跟随，晨初和其他暗卫们，则在暗中保护。 沈烟也是只带了青和，闻月和洛微留下照顾小可乐。 四人皆是轻装上阵，骑着快马从侧门出了东宫。 到醉花楼的时候，由于晨初提前打点好了，几人便静悄悄的到了三楼定好的包厢内。 小二们陆陆续续的上着菜，沈烟和云玱言则坐在露台处，朝着证人住的地方瞄了过去。 问风靠在云玱言耳边小声回禀，“殿下，该安插的人手都安插好了。” 沈烟闻言也看了看那小屋的附近，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云玱言点点头，看向沈烟时眉梢带着笑意，“菜都上的差不多了，你说最好吃的是烧鹅是吧，孤尝尝。” 沈烟点了点头，表现出一脸期待的看着云玱言，直到他将烧鹅肉送进嘴里，才轻声问道：“殿下觉得如何？” 云玱言微微咀嚼了下，眼中带着赞同，“确实当得起招牌二字，软糯香甜，卤味也调的不错。” 沈烟内心：你说是什么味儿就什么味儿吧，反正我也没吃过。 但是面上依旧是开心的笑容，带着点小女孩的傲娇。 “是吧，这个烧鹅我和青和可喜欢了，许久没吃了，都有点想念了。” 沈烟说着又捂住了嘴，低下头去不好意思道：“殿下恕罪，妾看到这烧鹅实在开心，一时竟无礼的自称我。” 云玱言很喜欢沈烟俏皮的样子，听到沈烟这样说，摆摆手道：“无妨，孤就喜欢你俏皮真诚的样子。” “跟孤在一起，也不用时时刻刻都端着，那岂不是太累了些？” 第64章 你看谁来了 啊对对对，宠你的时候就是端着太累，不爱的时候就是无礼不对。 沈烟内心曲曲完，面上依旧是一副感激的模样，“是，谢殿下宽恕。” “好了，吃菜吧。”云玱言说着夹了块烧鹅放到沈烟碗里，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动筷。 沈烟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和，这丫头的嘴角都快流口水了。 沈烟觉得好笑，便颔首对云玱言道：“殿下，青和也和妾一样，许久未吃过烧鹅了，她也很喜欢......” 还没说完，云玱言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嘴角含笑。 “晚些时候孤让人打包一些，带回你明月苑去，到时候你的丫鬟们都能吃。” “还有你，待会若是吃不够，再多吃点。” 沈烟这才咧嘴一笑，又给云玱言夹菜，“殿下多吃点。”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注意着小巷尽头的动静。 直到一个穿着藏青色布衣，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的人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问风眯起眼睛盯着那人，确定他是走向伪证人所在的小屋后，连忙向云玱言回禀。 “殿下，鱼上钩了。” 云玱言漫不经心的扫了过去，沈烟也跟着放下筷子。 直到那人进了屋，云玱言才站起身，沉声迅速吩咐道：“通知他们收网，咱们现在过去。” “是。”话音落，问风直接从露台飞了出去，一路掠过附近的屋顶以最快的速度到那巷口处。 云玱言也牵着沈烟正常下楼，往小巷尽头走去，青和紧随其后。 三人走在路上时，便听到巷子尽头一阵嘈杂声。 所以进到小屋前的院子里时，暗卫已经分成两拨，一拨将那伪证人团团围住，保护着他。 另一拨则将藏青色布衣的可疑男子围了起来，其中两人还压着他的肩膀和手臂，让他不要乱动。 那人眼见云玱言进来，知道他定是这些人的主人，于是瞄了一眼后又立刻低下头去哭诉着。 “冤枉啊，大人饶命啊，小的真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劳什子凶手，就是来送个东西的。” “要是早知道这里这么吓人，小的是怎么着都不敢来的呀！” 沈烟听完眼神一凛，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一个黑影掠了过去。 “他不是......” 话音未落，便看到云玱言跟她看了同个方向。 “那里，身高六尺多，脸上有刀疤，去追！” “是！”问风急急忙忙带着人，一个接一个的飞出去。 青和刚刚也瞧见了那人，于是拱手回禀道：“殿下，娘娘，奴婢也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沈烟看向云玱言，等待他下令，云玱言也立刻道：“你也去追。” “是。”青和说着咻的一下也飞了出去。 如今凶手已然找到，这里也没有了危险。 更何况还有云玱言和留下的几个暗卫，沈烟安全的很。 正是如此，沈烟才敢放心青和出去。 云玱言又看了一眼那伪证人，看向旁边站着的几个暗卫，“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是。”话音落，两个暗卫带着伪证人走了出去。 剩下的四个则跟着云玱言和沈烟出了小屋，朝着一开始问风他们追的方向过去。 “走，咱们也去看看。”云玱言道。 ...... 而另一边，青和很快追上了问风的步伐。 问风百忙之中还要问一句，“青和姑娘？你怎么在这？” 青和开朗的笑了笑，“跟你一样来抓人的呀，不然跟你赛跑吗？” 问风一噎，随即失笑道：“我这都还没找到人。” 青和接话道：“我看清那人的长相了......那！” 青和正说着，便瞧见那人隐匿在树后，连忙飞身过去。 而凶手显然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于是猛的起身朝青和他们过来的相反方向跑。 前头是醉花楼那条街道，街道上人多，这些暗卫要追他就更难了些。 看到青和的指路，问风才完全看清那人的模样，脚上的动作也猛然加快，追了上去。 如凶手所预想的，进到热闹的街道里后，问风等人要跟上他就更难了些。 他的眉头忍不住蹙起，这要是抓不到人，线索又要断了，而且这几日的谋划也都白费了。 那人似乎也是个熟手，专挑人多的地方钻来钻去，众人追着费劲的很。 “头儿！这人太无耻了！”身后的暗卫忍不住骂骂咧咧。 问风一个眼刀过去，“闭嘴，难追也要追！” 就在众人感觉希望渺茫之时，前方忽的出现一道光芒，细看是铠甲的反光。 由于是正面迎上来的，加上那人身手也极好，不一会儿就拦住了凶手的去路，三两下便将他拿下了。 有了这人出手，拖下的这一会儿时间，问风和几个暗卫也先后赶上。 两人压住了那凶手的臂膀，让他无法动弹。 问风一下就认出了眼前之人，刚想拱手问礼，身后便传来青和带着喜悦的声音。 “大少爷？”话音落，青和已然到了跟前。 问风的声音紧随其后，“多谢沈大人出手相助！” “无妨......他想自尽！” 沈挚说着看向地上的凶手，见那人有了想要咬舌的迹象，连忙凌厉的开口提醒。 好在问风反应迅速，在沈挚语气变化的同时，迅速的一掌劈向那人的脖颈，把人劈晕了。 沈挚这才将手收回，只见他身形挺拔，清冷俊逸的脸上棱角分明。 眉眼本就深邃立体，加上军中的磨炼，让他看起来更加肃穆威严。 眼见青和也在，沈挚的嘴角这才带上一缕笑容，肃杀之气减少了许多，“你怎么也在这？小......沈侧妃可还安好？” 沈挚看到青和，下意识的便想到了沈烟，差点一句小妹就说了出来。 青和见到沈挚也是格外开心，连忙道：“少爷放心，沈侧妃很好。” “娘娘今天也出来了，跟殿下在后头，咱们回去和他们汇合吧！” 沈挚微笑着点点头，“我也是刚回京，向皇上述了职刚准备回家，既如此，那便去向殿下问声好。” 青和开心的点点头。 问风也看向身后的暗卫，吩咐道：“先将人带回去，细细盘查审问。” “是！”两个暗卫拱手回答，言罢拖起地上的男子离开了。 沈挚也跟在青和和问风身后，往回走去和沈烟还有云玱言汇合。 见了沈烟，青和连忙小跑上去，笑的眉眼弯弯，“娘娘！你看谁来了！” 沈烟闻言抬起头，拐角处问风身后的男子缓缓显现，正带着一脸宠溺的笑意看着她。 第65章 合着跟你学的 沈烟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哥哥。 沈挚只笑着看了沈烟一眼，又连忙收回目光，朝着云玱言恭敬行礼，“微臣见过太子。” 云玱言温和的将沈挚扶起，“沈兄请起。” 说着又转过身看向沈烟，淡笑道：“烟儿，快上来。” 沈挚又看了沈烟一眼，眼中满是温柔，微微颔首，拱手道：“微臣见过沈侧妃，沈侧妃安好。” 沈烟连忙上前，脸上也露出喜色，“哥哥也安好，你身上还穿着铠甲，是刚回来吗？” 沈烟轻轻点头，“嗯，刚述完职准备回家，刚好遇上问风他们在追人，所以就上去帮忙了。” 问风也连忙开口，“回殿下，刚刚那杀手净往人多的地方跑，属下追了半天都没追上。” “还好沈大人及时出现，这才拦住了那人的去路，并将他抓获。” 云玱言拍了拍沈挚的肩膀，“上次你救了孤，这次你又帮孤抓住了人，孤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沈挚连忙拱手作揖，“殿下说这些便是折煞微臣了，于公您是储君，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于私您是小妹的夫婿，臣与殿下更是朋友，出手也是理所应当。” 云玱言爽朗一笑，伸出手搭上沈挚的肩膀，“刚刚孤与烟儿在醉花楼，没吃几口就出来了，既然刚好遇上，不如一起？” 沈烟也笑着开口，“是啊哥哥，咱们也是许久未见了。” 云玱言又补充道：“你当时说过，烟儿进东宫那日，你不在家还没有好好送过她呢。” 沈挚见妹妹和太子一人一句的，无奈的笑了笑，“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玱言拍了拍沈挚的肩膀，“这就对了，走吧。” 说着拉着沈挚就往醉花楼走去，沈烟笑了笑跟在后头。 看得出来云玱言之前确实有下功夫去拉拢沈挚，现如今两人看起来关系还挺不错的。 沈烟心中了然，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子争权能忽略军队。 既然伊将军不为云玱言所用，那他自然也要培养自己在军中的势力。 不出意外的话，沈挚就是那个势力。 一行人很快又回到了醉花楼，现在不需要抓人了，自然也就不需要露台，便选了个新的包厢。 重新上了一番菜后，三人才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当然了，大多数时候都是云玱言和沈挚在聊天，沈烟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 偶尔沈挚会询问沈烟的一些近况，她才会开口回答。 沈挚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沈烟，“娘娘，这是送给大皇孙的礼物。” 沈烟夹菜的动作一顿，连忙放下筷子伸手接过，笑着说道：“那我替可乐谢过舅舅了。” 沈挚又在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沈烟道：“当然了，外甥有，你也有，这个是给你的。” 沈烟心头一暖，再次接过盒子，“谢谢哥哥，这个是什么？” 云玱言在一旁打趣道：“给烟儿的和可乐的一并拿出来便罢了，怎的还得先将可乐的拿出来？” “多大的人了，还喜欢逗妹妹呢。” 沈挚闻言憨厚一笑，“这不是许久没见到娘娘了，加上殿下在这，臣紧张嘛。” 沈烟失笑，轻轻打开手里的盒子，上面是一个简约朴素的银簪。 云玱言也瞥了一眼，忍不住道：“你这，一年没见妹妹了，就给她送个这么简单的东西？” “烟儿在后院时，也喜欢穿简单朴素的衣服，怎么低调怎么来，合着跟你学的？” 云玱言用词已经算委婉了，毕竟沈烟一天天穿的，那是要多朴素有多朴素。 虽然难掩姿色吧，但总归看起来像是很没有钱的样子，这让云玱言哭笑不得。 沈烟也不知为何，就喜欢这些暗色又简约的穿搭。 可能是老了。 沈挚闻言，担心妹妹也以为他送的东西轻，于是犹豫的瞄了云玱言一眼，小心开口。 “我这不是听说，银簪能试毒，才特意挑了个纯度高又做工好的给妹妹嘛......” 确实，这簪子乍一听是银的，似乎不太值钱的样子。 但细看做工却极好，包括上面雕刻的图案，点缀的配件，也都格外讲究。 沈烟一下了然，嘴角不自觉带上一抹笑意，“哥哥用心良苦，妹妹懂的。” 沈挚这才松了口气，“你懂就好，哥哥绝不是厚此薄彼。” “这些话在殿下面前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殿下当微臣是朋友，微臣便直言了。” “微臣不懂后宅生活，却也知道多少会有些勾心斗角，妹妹又从小到大都是至纯至善之人。” “虽有殿下保护，但是微臣依旧是无比担心，听说银能试毒，所以臣才想着，给妹妹送个簪子。” “臣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妹妹，只希望这簪子能帮她挡掉一些无妄之灾便好了。” 沈烟听着鼻头一酸，沈家也是从底层慢慢爬上来的，在沈烟进后院之前，官职算是比较小的。 所以沈挚从来没想过会有妹妹嫁到东宫去。 虽然他是男子，但是后宫后宅的斗争到底是听过一些的。 只是以他如今的能力，很多时候都是只能干着急。 每每想到这，他都会对妹妹感到愧疚。 看着沈挚惆怅的样子，云玱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于公于私，孤都会好好保护烟儿的。” 沈烟抿了抿唇，温柔一笑，“哥哥放心，我这一年来一直小心谨慎，殿下也一直多有关照，所以我很安全。” “我身边的几个女使，也都十分出色，青和自不必说，你一手带出来的，武功高强。” “后来的闻月也算忠心耿耿，而且言行举止十分有分寸，殿下还赐给我一个洛微，医术高超的同时武功也很不错。” “正是因为有她，可乐才安全了不少，还有其他的许多下人们，也都忠心耿耿。” 沈挚点点头，眼中带着感激，看向太子，“如此便是最好，臣也多谢殿下了。” 云玱言摆手，“你我兄弟，说这些，来，喝酒！” 沈挚向来豪爽，闻言也坐直身体，端起碗便与云玱言碰了一下。 ...... 三人说笑着吃了顿饭，饭后沈挚还得回家见父母，云玱言也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于是便分开了。 回去途中，云玱言和沈烟依旧是同乘一马。 看着沈烟摩挲着手里的玉佩，云玱言忍不住轻声开口。 “孤身份特殊，刚刚若是带着你和沈兄一起回去的话，一则不合礼数，二则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66章 您当如何 沈烟也知道，云玱言是看出来她想家了。 而且她其实很清醒，云玱言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于是沈烟将玉佩收于袖中，而后抬头一笑，“殿下放心，妾懂的。” 云玱言这才摸了摸她的头，而后驾着马提起速度，飞奔回去。 ...... 太子身边的暗卫，审讯还是有一手的。 当天晚上那刺客便招了，称自己是伊家的人。 问风又检查了那人身上，果然有伊家死士的标志。 于是乎连夜回禀了云玱言。 照影殿。 书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射到云玱言的眸子里，闪烁不定。 问风在一旁低声询问，“殿下，现在可需要去找伊侧妃？” 云玱言有一搭没一搭的用食指敲着桌子，敛眸思考着。 最后他摇了摇头，声音微哑，“找伊侧妃没用，真正要找的人，是伊湛。” ...... 次日一早，正徽殿内，张福海站在台阶上，高声大喊：“皇上驾到！” 台下官员依序排成两排，听到声音连忙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走路的步子明显缓了些，走到主位上坐下后，又轻轻咳了两声。 “众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先后起身。 云玱言看着大位上的父亲，脸上多了一丝憔悴，忍不住出声提醒。 “父皇，虽然已是春末，天气逐渐变热，但早起仍有些许寒意，请父皇保养好身体。” 皇帝又是轻咳了两声，语气淡淡，“都是小事，无妨。” 说着又看向堂下，“众爱卿，有本启奏吧。” 众人陆陆续续淡淡将朝政之事呈奏给皇帝，皇帝也有序的处理着。 时不时亦会问云玱言的意见，云玱言也都对答如流。 待最后一件事情探讨结束，皇帝又咳了两声，轻声问道：“好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堂下一片安静。 皇帝等了几秒，没有人说话，于是收回目光，“既无事，那就退朝吧。” 说着正准备站起身，却听左手边忽的传来一句，“且慢。” 皇帝又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太子？还有事？” 云玱言抿唇，随即拱手低头，“回父皇，这本是家事，但涉及的是朝廷中人，故儿臣想了想，还是打算说出来。” 皇帝挑了挑眉，“哦？何事，说来听听。” 云玱言走到中央，看了看身后的伊湛一眼，声音清冷。 “前几日回京，儿臣偶然得知二女儿昏迷不醒，一番查探竟然是中毒。” “儿臣本以为是后院争斗，可细细查证下来，对我儿动手之人，居然是……” 云玱言说着看向身后的伊湛，“伊大将军，你有什么冲孤来，何苦对一个小婴孩下手？” 被点名的伊湛不爽的眯了眯眼，毫不示弱的直视回去。 “笑话！老臣对太子是有些许不满，但哪次不是当众说出来？犯得着对一个几月大的小女婴下手？” 皇帝听着也有些许不解，“太子，你说伊将军给晚悦下毒，可有证据？” 云玱言转身低头，“回父皇，儿臣自是查到了人证和物证，不然断不敢在公堂上当众说出。” 伊湛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又迅速平复神情。 皇帝不动声色的将伊湛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又看向太子，“既如此，那就把你的证据带上来吧。” “是。”云玱言说着看了一眼张全安，“请公公宣问风带那刺客进来。” 张全安答了声是，扯开嗓子喊道：“宣问风进殿～！” 云玱言看向殿外时，正好注意到伊湛表情的变化，内心多了几分成算。 不一会儿，问风便带着那奄奄一息的死士进来。 将供词呈现给皇帝后，单膝跪地行礼。 “回禀圣上，给二郡主下毒一案，凶手心思缜密，确实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我们便伪造出证人，想引凶手现身对其灭口，结果就引来了此人。” “据此人招供，他乃是伊家死士之一，臣也在他身上发现了伊家死士独有的标记。” “经审问，该死士已招供，乃是接到上头的命令，来将证人处理干净的。” “由此可见，给二郡主下毒一事，伊侧妃，或者其身后的伊家，便是凶手。” 伊湛有些强撑镇定，梗着脖子道：“笑话！若真是伊侧妃或者老臣做的，为何还要让自家死士去灭口？那不是给人话柄吗？” 云玱言低笑一声，声音淡淡却带着威慑力，“伊将军说笑了。” “并非所有人都知你家死士的标记，更何况事出突然，除了死士，您还能让谁去处理？” “那又怎样？老臣为礼朝出生入死几十年，凭这么个人证，就想污老臣的清白不成？”伊湛依旧有恃无恐。 云玱言依旧从容淡定，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出手的是伊家死士，这事不是你做的，那也会是伊家的其他人。” “若你不知情，那孤来猜猜，是伊子恒？伊子轩？还是伊子祺？亦或是......伊侧妃？” 面对云玱言的步步紧逼，伊湛终于有些坐不住，声音里也带着些许慌张，“殿下不要信口雌黄！” 伊湛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栎王。 可人证和供词都有，物证也就是那乳母里衣又不方便示人，所以只在供词里提到，未曾呈现上来。 栎王纵然想帮，也不敢现在开口，只好低头默不作声。 皇帝已然看完供词，见状声音拔高了些许，“伊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伊湛眼见已经是铁证如山，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说什么有何用？” “那你为何要这么做？手都伸进东宫后院去了，未免太过了点吧？”皇帝压抑着怒气说道，说着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伊湛嗤笑一声，“伊侧妃的孩子刚没，陈侧妃的孩子就来了，伊侧妃从小就是娇生惯养，老臣心尖上的珍宝，能受这委屈？” “当初我就不愿她嫁给太子，可她非以死相逼我才让她去，结果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敢问皇上，若是您的女儿被这般对待，您当如何？” 第67章 八百年一见 “放肆，做错事不知悔改，还敢这般逼问父皇？” 云玱言声音低沉，眼里带着怒意扫向伊湛。 伊湛莫名的笑了一声，随后单膝跪地，声音决绝。 “圣上，老臣一时糊涂，圣上如何责罚，老臣都认！” 可话音刚落，伊湛比较交好的一些臣子，便忍不住站出来为他说话。 “皇上，伊将军劳苦功高，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还请皇上念在将军只是一时糊涂，饶恕他吧！” “是啊皇上，更何况二郡主现如今已经快好了，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还请皇上饶恕他吧！” “伊将军为我大礼朝出生入死数十载，乃是大礼朝的功臣啊，皇上切不可寒了有功之人的心啊！” “是啊皇上，伊家大公子现在还带着伊家军在前线厮杀，若是得知自己的父亲被问罪，岂不是甚感寒心？请皇上三思！” 栎王的眼眸深了深，想了想还是站了出来，“父皇，伊将军一时糊涂，固然有错。” “但好在晚悦也即将痊愈，请父皇念在他为大礼兢兢业业的份上，从轻处罚吧。” 面对众人的求情，伊湛的嘴角一直带着从容的弧度。 身为礼朝战神，他就是有这种底气。 皇帝放在扶手上的手掌，不自觉攥紧了些，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栎王说的，也不无道理，朕想伊将军应该是上年纪了，一操劳军中的事务，脑袋就容易不灵光了。” “既如此，那就先在家静养几日吧，无事也不用来上朝和外出了，至于军中的事情，就先暂时交给几个副将共同处理吧。” “对了，昨儿个刚回来的沈副尉，在哪里？” 沈挚听到皇帝点名，连忙向左一步跨出队伍，“皇上，微臣在。” 皇帝看向沈挚，脸色好了不少，缓缓道：“你们此次大胜归来，论功劳你当属第一人。” “即日起，朕便封你为正四品副统领，刚好伊将军休养了，就由你和其余几位副统领，暂时统管军务吧。” 沈挚一愣，继而颔首拱手，“谢皇上抬爱，微臣定不负厚望。” 伊湛听到皇帝让他在家休养，其实不就是软禁他的意思，所以本有些不爽。 在听到军务暂时不用管的时候，这种不爽更是多了几分。 可皇帝又说让他的几个副将去管，又不屑的笑了一声，里面大部分都是他自己人，根本不担心。 最后意味不明的看了沈挚一眼，说实话，伊湛也觉得沈挚这小子是个人才，若是能拉拢过来的话...... 可能是因为沈挚和太子是私下走的近，所以伊湛并不知道他是太子的人。 毕竟皇子结交朝臣向来不是放在明面上的。 除非是表现的太过明显，或者刻意去查，才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云玱言本来一直紧抿着唇，直到看到沈挚升官且渗入到伊湛所管辖的军队里，嘴角才松了些许。 皇帝说着又看向太子，眼里带着不明的情绪，“太子，你觉得朕这样处理可还行？” 云玱言立刻低头，“父皇考虑周全，儿臣听凭父皇做主。” 皇帝收回目光，而后站起身，“好了，若无事便下朝吧，太子，随我来御书房。” “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传开，几家欢喜几家愁。 云玱言下早朝后回到后院，便去了碧玉轩，先是看了女儿，又安抚了一下陈侧妃。 面对皇帝的处置，陈侧妃只是淡淡一笑。 “妾知道，得顾全大局，殿下这般对晚悦上心，妾已经十分感激了。” 而消息也很快传到飞霜阁，伊侧妃一听直接两眼一黑，“糊涂啊！父亲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随后又捏紧手掌强装镇定，“不会的，爹爹向来豁达豪爽，不会做这些背地里的阴招，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柳芝！快！给我梳洗打扮，我要去见太子殿下！” 毫无疑问的，伊侧妃去到照影殿门口，被张福海挡住了。 “娘娘万安，但是殿下此刻正忙碌，不见外人。” 伊侧妃美眸凌厉的扫了张福海一眼，焦急道：“你跟殿下禀告过没有？你这都没进去怎么就知道殿下在忙呢？” 张福海再次颔首，面对伊侧妃的剑拔弩张，依旧是声音淡淡。 “不好意思了娘娘，老奴出来之前，殿下就吩咐过，谁来都不见。” 话音落，张福海的目光被伊侧妃身后走来的陈侧妃吸引了过去，连忙低头行礼，“陈侧妃娘娘安。” 陈侧妃上前抬了抬手，“公公请起吧，殿下可在里头？” 张福海连忙回答，“在的，娘娘请稍等，老奴这就去向殿下禀告。” 伊侧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了看张福海离去的背影，又看向陈侧妃，“你什么意思？” 在晚悦郡主出事之前，陈侧妃对待伊侧妃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 可如今，看着她这般模样，又想起她父亲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却毫发无伤，眼中已然是一片冷漠。 “伊姐姐还不明白吗？殿下的有空和没空，都是看对谁的。” 伊侧妃愤愤的扬起手就想往陈侧妃的脸上招呼去，“你少得意！” 陈侧妃也不躲避，面无表情的直视回去，甚至下巴微微上仰。 伊侧妃最终还是没敢打下去，身后的柳芝也看的胆战心惊的。 伊侧妃咬唇收回手，不行，她还得向殿下求情，若是这一巴掌下去了，就真说不清了。 深吸一口气，她只好后退两步，走到一边去。 陈侧妃也不愿与她多说什么，收回目光看向一边。 不一会儿张福海出来了，看了看两人，犹豫着上前，“两位娘娘，殿下让......陈侧妃进去。” 陈侧妃颔首，“是。” 说着带着玉纤就往里走，看都不看一旁的伊侧妃一眼。 伊侧妃则望着她的背影，想要说点什么，终是叹了口气。 张福海又忽然开口，“殿下还说了，让伊侧妃先等等，待会再进去。” 伊侧妃瞬间睁大眼睛，脸上带着几分欣喜，“谢殿下！谢公公！” 张福海害怕的摆手，“娘娘客气了。” 真是八百年一见呢，伊侧妃居然跟自己说谢谢。 陈侧妃走在前头也听到了后面的对话，脚步不自觉缓了一下。 随后又调整了心态，继续往前走。 玉纤靠在她身边，小声犹豫着开口，“娘娘......难道......” 陈侧妃一个眼神，制止了玉纤继续说下去。 第68章 大将军府 接着重新做好表情，推开门走进照影殿。 进去后无非就是一番慰问，加汇报晚悦的现状，随后就出来了。 往回走时，陈侧妃经过伊侧妃，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伊侧妃只顾着加快脚步往里走，连一个余光都不舍得分给陈侧妃。 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伊侧妃握着柳芝的手攥紧了些，顿了一秒后走了进去。 “妾参见太子殿下。” 云玱言背对着她，站在书桌后头，缓缓转过身来。 看着云玱言冷漠的目光，伊侧妃忍不住跪下，声音里带着委屈，“殿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妾不信是爹爹做的！” 云玱言不明觉厉的笑了一声，语气冰冷，“人证物证俱在，你的意思是孤在污蔑他么？” 伊侧妃苦笑了一声，不知何时起，云玱言不再对她像从前那般，好言好语了。 似乎是从几个月前开始，云玱言就在逐渐疏远她，只不过是循序渐进的那种。 一开始她总是安慰自己，云玱言比较忙。 而且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雨露均沾，他一定有他的考虑。 可如今，直视他那冷的能冻死人的眸子，伊侧妃后知后觉的发现，云玱言对她是真的变了。 果然总要经历些什么事情，才能成长。 “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妾感觉这其中有误会，还请殿下同意，让妾回一次大将军府，可以吗？” 伊侧妃向来是傲气的，哪怕是在云玱言面前。 她在展示自己的爱意的时候，也是全心全意，但不卑微讨好。 这是她第一次，以如此卑微的态度，乞求云玱言。 云玱言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背过身去，“嗯。” 伊侧妃松了口气，重重的磕了个头，“谢殿下！” 柳芝连忙将伊侧妃扶起，两人跌跌撞撞的出了照影殿的门。 一直到门口，下台阶的时候都一副随时要踩空的样子，张福海在后头看着都差点吓死。 好几次伸出手想上前帮忙，可伊侧妃又稳住了身体，继续向前走去。 待回到飞霜阁，伊侧妃立刻朝身后的柳芝低声道：“备马车，咱们回大将军府。” “是！” ...... 明月苑。 小顺子是个百事通，今儿早上发生的，从早朝到照影殿的事，他都打听的七七八八。 所以午膳时，他便汇报给了沈烟听。 青和则最喜欢听沈烟分析，总感觉听完自己的脑子又长了些。 于是又向沈烟提问，“娘娘，您怎么看这事儿？” 沈烟优雅的品尝着饭菜，半晌才说出一句，“太随意了些。” 闻月也点了点头，“确实。” 青和不明所以，“啊？什么随意？哪件事随意？” 闻月从容的为沈烟布菜，每一道都是她爱吃的，一边布菜一边淡淡回答青和的问题。 “下毒的理由太随意了些，伊将军认错的速度太随意了些，陈侧妃听到之后的反应太随意了些。” 眼见闻月将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了，沈烟就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了。 青和照着闻月给的说法思考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哦。” “那到底是哪一步不正常呢？不对，到底是人不正常，还是事不正常呢？” 沈烟微微一笑，“不是咱们的事儿，不用费心思去想，静静看着就知道了。” ...... 大将军府位于京城西边，并不处闹市，所以街道上十分安静。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柳芝先行下了马车，伊侧妃才慢慢走出来。 守门的护卫一眼就认出是自家大小姐，连忙单膝跪下，声音整齐洪亮的开口。 “参见伊侧妃娘娘！” 伊侧妃淡淡开口，“都起来吧，父亲在家吧？” 说着又无奈的笑了一声，“也是，父亲都被软禁了，能不在家吗，瞧我，真是糊涂了。” 柳芝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 伊侧妃也看出了柳芝的欲言又止，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先进去吧。” ...... 伊侧妃走到后院的时候，只见父亲穿着一身儒袍，站在院子里，乐呵呵的逗着鸟。 身后的随从见到伊侧妃，连忙低头行礼，“伊侧妃娘娘安！” 伊湛听到声音，也转过头去，看到伊侧妃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只缓缓上前两步。 “侧妃娘娘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想念爹爹和阿娘了？” 伊侧妃鼻头一酸，上前抱住伊湛，“阿爹，我都知道了。” 伊湛本来想安抚伊侧妃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乐呵呵的拍下去。 “知道了就知道了呗，怎么还巴巴儿的跑回来，这点小事难道还能对阿爹有什么影响不成？” 伊湛说着又看见女儿眼角红红的，伸出手帮她擦了擦，“这有什么好哭的，来来来，先跟阿爹进屋坐会吧。” 说着又看向身后的官家，“元宝啊，去通知后厨大小姐回来了，中午的饭多做些大小姐爱吃的。” “还有老二和老三，也不知道在哪鬼混，都给我叫回来！” 管家也乐呵呵的答了声是，然后小跑了出去。 伊侧妃则跟着伊湛进了屋里，又看向一旁的牌位。 伊湛瞥见女儿的目光，叹口气道：“给你娘上炷香吧。” 伊侧妃点了点头，走到牌位前的蒲团跪下，柳芝上前点了三支香，递给她。 伊湛也站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叹口气道：“兰儿，女儿回来看你了。” 伊侧妃接过香，对着牌位虔诚一拜，又自顾自的唠了几句，这才磕头起身。 父女俩走到圆桌前坐下，婢女上了两盏茶，以及伊侧妃平时喜欢吃的一些糕点。 伊湛将其中一盘推到伊侧妃面前，轻声道：“这个玫瑰酥是你最喜欢吃的，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 伊侧妃乖巧的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又伸出手接住了碎屑，笑着道：“比起娘做的，差了点。” 伊湛随即一笑，“那是，谁做的都比不上你娘。” 知道伊湛不愿让女儿担忧，所以伊侧妃并不着急一上来就询问，而是先和他聊了一些近况和家常。 待气氛足够放松之时，伊侧妃才忽然开口，“所以父亲，这事真的是你做的吗？” 伊湛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不自然的反问，“怎么这样问？阿爹都承认了，还能有假？” 伊侧妃敏锐的捕捉到父亲的表情变化，立马道：“阿爹向来光明磊落，又岂会是背后下手之人？到底为什么要这般承认？” “况且女儿也确实没有对那孩子做什么，更没有指使咱们伊家人去做啊！” 第69章 怎么可能是我 伊湛一愣，继而叹了口气。 “那我能怎么办，去刺杀的确实是伊家死士，不是你，那就是你的哪个哥哥。” “无论是谁，爹都不愿意你们背上这骂名，倒不如我自个儿承认，以爹的功绩，皇上也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伊家死士？”伊侧妃重复着，若有所思道：“所以还真是我们伊家做的，只是还不知道是谁而已......” 伊湛笑了笑，脸上有种莫名的释然，“是爹小人之心了，当时听太子那样说，还以为是你做的。” 在伊湛心里，自己的女儿自然应该是直爽大气的，不应该是那种背地下手的。 伊侧妃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是我，我害那孩子作甚？” 说着又觉得有些奇怪，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二哥哥或者三哥哥？” “爹也不知，待他们二人回来，咱们再问问吧。”伊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 午膳时间到，伊湛和三个孩子一起坐在前厅吃饭。 伊侧妃妥妥的团宠，父亲和两个哥哥一直往她碗里夹菜，言行举止都是十分宠溺的样子。 待吃过午膳，伊湛才将三个孩子都叫到书房，关上了门。 书房内只有父子四人，伊湛便不再掩饰，直言道：“这事是谁做的，自己坦白招了吧。” 伊湛双手背于身后，话语间满是威严，两个儿子瞬间就吓得头耷拉下去。 伊侧妃也轻声开口，“伊家家训，敢做便要敢当。” 伊子祺叹了口气，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是我，但又不全是我。” 伊湛气的吹胡子瞪眼，“说人话！” 伊子轩拍了拍伊子祺的肩膀，“做了什么便老老实实完整的说出来！” 伊子祺看了看伊侧妃，犹豫道：“几个月前，我收到了两封一起寄过来的信，第一封我一打开，是妹妹的字迹。” “妹妹告诉我，她在后院每日都很委屈，孩子没了刚没多久，陈侧妃的孩子就来了，眼看着就要顺利生下。” “陈侧妃虽然家世不如咱妹妹，但有了孩子，在侧妃之位上也能与妹妹平起平坐，妹妹属实委屈的很。” “更可恶的是，那太子居然不帮妹妹做主，那害了妹妹孩子的李庶妃，只是关在北院，妹妹更加委屈了。” 伊侧妃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忍无可忍的开口，“我什么时候写过这么矫情的信！” 话音一出，伊子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有些迷茫道：“可是那上面就是你的字迹啊！我不会认错的！” 伊侧妃差点气笑了，“我若是看谁不爽，需要写信回家？直接就找上门收拾她了好吗！” 伊湛闻言和伊子轩对视一眼，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低沉道：“那另一封信是什么？” 伊子祺又看了伊侧妃一眼，连忙回答：“另一封信，我也不知是谁人写的，她只说她是后院的一人，却不愿告诉我是谁。” “只说看着妹妹这般受委屈属实看不下去，想要帮助妹妹，如果我想帮妹妹报仇的话，她会帮我。” 伊子轩直接就一掌扫向弟弟的后脑勺，“糊涂羔子！你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擅自跟她合作？” “那小妹受了委屈，我能不管吗？我只知道我当时看完气愤的很，一定要让太子和那陈氏付出代价！”伊子祺烦躁道。 “所以就着了别人的道。”伊湛冷哼一声道。 伊侧妃也有些无语，但到底哥哥是因为疼自己想帮自己出气，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伊子轩叹了口气，“所以具体做了什么，快快说来。” 伊子祺老实交代，“就，那人告诉我冥兰花有毒，可以让人大量提纯冥兰花液，用以浸泡里衣。” “到时候辗转去到乳母手上，便可无声的渗透到母乳里，陈氏的女儿一直喝，久而久之必定会完蛋。” “那人还说我只需要照做即可，至于那衣服在东宫后院怎么流通到乳母身上，她自有办法。” 伊湛烦躁的摆手，“够了，都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吗？别人欺负了你，你不能用拳头打回去吗？” “背后耍手段算什么本事？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还那么容易冲动和相信别人，老子早晚被你害死！” 伊侧妃连忙拍着伊湛的后背顺着气，“爹爹别着急，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伊子轩连忙一脚将弟弟往门口处踹，“还不赶紧滚去跪祠堂，爹没消气之前别想出来，快滚！” 说着给伊子祺使了个眼色，告诉他老爹正在发怒，再不走你就死这儿了。 伊子祺这才点头哦哦了几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伊湛还想阻止，却被伊子轩和伊侧妃双双拦住，无奈大骂一句，“谁也别给他送吃的，饿死他算了，竖子！” 伊侧妃无奈的叹了口气，此次回来本来是想证实不是自己父亲做的，为父亲讨回清白。 想不到虽然不是父亲做的，却是自己的哥哥做的，总归是逃脱不了干系。 ...... 沈烟午睡起来后，便去了西厢房陪可乐玩。 小家伙如今也是快两个月了，长得白白嫩嫩的，煞是可爱。 而且还不认生，无论谁来了想看他，他都是咧着个嘴傻乐。 当然了，有时候云玱言来了，脸色稍微黑几分，他便像是察觉到不对劲一般，也跟着绷着个小脸。 看的沈烟忍不住想笑，小东西这么小就知道察言观色了吗？ 沈烟一边逗着孩子玩，一边跟下人们聊着天。 “想必老爷和夫人要是看到大皇孙，一定喜爱的紧。”青和笑道。 沈烟闻言微微一笑，轻轻摇着摇篮。 “是啊，哥哥见过了，阿娘和阿姐见过了，倒是还没见过阿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一家人吃个饭。” 小顺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回禀道：“说到一家人一起吃饭，奴才倒是想起，上午伊侧妃娘娘似乎是回大将军府了。” 沈烟淡笑，“那就证明，害陈侧妃这个事情，伊侧妃是不知情的。” 闻月点头，“而且极有可能不是伊将军做的，那大概率就是伊家的两个儿子做的了。” 沈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拨浪鼓，随意道：“外人的手没那么容易伸进后院，太子和太子妃不是吃干饭的。” “如果伊侧妃是不知情的话，那么后院定有人相助，目的便是拉伊侧妃下水，也是难为这人了，设计的这么绕。” 第70章 生辰 后宫沉浮多年，沈烟基本上看到一些外在，就能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下人除了闻月之外，都是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这也是沈烟多说这些话的原因。 虽然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沈烟也希望下人们在吃瓜的同时，能透过表象看到内里。 这样潜移默化的培养教育之后，能让他们更加长点心眼儿。 若是真的有人算计到明月苑头上，也不至于有哪些个糊涂的着了道。 “后院有人在帮伊侧妃的哥哥？会是谁啊？”翠儿好奇道。 “总不能是许侍妾吧......”青和挠了挠头。 （许侍妾就是那个一进来是庶妃，后来害沈烟和陈侧妃的胎儿，并联合哥哥嫁祸给伊侧妃，最后喝药再也不能生的那个。） 其他下人也陆续猜测着后院的其他女人，但是分析下来总感觉，有可能，也没可能。 而且沈烟的直觉告诉她，还有别的可能。 最后只是微微一笑，“喜欢思考是好事，咱们时刻打起精神来，守护好明月苑就好了。” 众人连忙蹲下，恭敬道：“是！” ...... 伊湛越想越气，最后非得打三儿子几十大板才勉强消气。 “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做这不能见人的事情，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云玱言听了探子汇报的，伊侧妃回伊家的大概情况后，也若有所思了起来。 从伊侧妃告诉他要回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猜测这事跟她没关系。 本以为是伊湛一时糊涂，可看到他把三儿子打板加跪祠堂，云玱言也就确定真正的凶手了。 但是就伊子祺那脑子...... 云玱言还是不相信，他能靠自己把手伸到东宫后院来，肯定有人跟他里外配合，出谋划策。 而这个人，才是想要害晚悦的真正凶手。 云玱言抿唇思考着，最后将问风叫了进来，让他去留意此事。 ...... 过了几日，云玱言又来了沈烟这儿。 这天下午他来的早，还没到晚膳时间，他就进了明月苑的门。 沈烟还在逗儿子，听到通传便朝门口蹲下行礼，“殿下万安。” 云玱言大步上前将沈烟扶起，微微一笑转身走到洗手台净手，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 随后走到摇篮边，小心翼翼的抱起他可爱的大鹅子，“来，父王抱一下。” 本来还想上嘴亲的，结果临到小脸边，忽然想起沈烟的叮嘱，只好抿唇缩了回去。 沈烟满意的看着云玱言的举动，微微一笑。 “殿下今儿晚膳可是在明月苑用？” 云玱言闻言嘴角忍不住上扬，随即故作正经道：“孤，不在这用晚膳。” 沈烟装作受伤的模样，打趣道：“妾懂了，还是妾小厨房里的膳食不够精致，殿下嫌弃罢了。” 云玱言抱着儿子，还腾出一只手捏了捏沈烟的脸。 “倒也不是，就是京城新开了家忘忧小居，想带你去尝尝。” 云玱言说着，又继续逗弄着怀里的儿子，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放回摇篮里。 沈烟一脸讶然，“妾最近也没给殿下出什么主意，怎的又带妾出去收网？” 云玱言失笑，牵着她的手走到桌子前坐下，“非得收网才能出去吃？” 沈烟犹豫道：“妾只是侧妃，总是跟着您出去吃饭，似乎也不怎么好。” 青和则忽然睁大眼睛，“难道是......” 沈烟疑惑的看了过去，青和试探性的开口，“主子，难道是一孕傻三年不成......今儿个是您的生辰，您忘了？” 沈烟倒真的是不知道，毕竟一年前的今天，她应该也还没穿过来。 原来四月初一是她的生日啊...... 云玱言也垂眸一笑，轻声道：“是啊，今儿是你生辰，所以我打算带你出去玩一玩。” 沈烟脸上带着象征性的感激，“殿下怎么知道今天是妾的生辰？” 云玱言眼里闪烁着光，“想知道便知道了，这有何难？” 沈烟笑着点头，“是啊，殿下神通广大，自然无所不知的。” 男人嘛，对来自女子的夸奖向来都是心满意足的。 这不，沈烟一句看似随意且不由自主的夸夸，又把云玱言给哄开心了。 云玱言将沈烟的手拉到自己腿上，好声好气道：“所以今晚，你要不要跟孤去忘忧小居？” 沈烟抿唇点点头，“妾多谢殿下，恭敬，不如从命。” 云玱言坐直身体，一副这就对了的样子。 一旁的几个下人你看我我看你，差点就偷笑出来了。 ...... 天色渐渐昏暗，东宫侧门，又是三匹马四个人，悄然出发。 沈烟依旧是被云玱言抱在怀中，同乘一马，青和以及问风紧随其后。 当然了，也有随行的暗卫在暗中保护着。 这忘忧小居倒是和醉花楼是不同的方向，偏京城东边，而且再往前点都要到城郊了。 四人先后下马，青和看了看四周，感慨道：“这里倒是难得的雅致清净，而且四周布置的也极为清幽，是放松的好地方。” 问风靠近青和竖起拇指，“夸的好。” 青和耸肩，“我实话实说罢了。” 问风嘴角带着笑意，“这是咱们殿下名下的产业，而且忘忧小居的布置，殿下也有参与其中。” 沈烟一听也好奇的回过头去，随后又看向云玱言。 “殿下还有这等爱好？不过不得不说，确实和普通酒楼那种热闹嘈杂的感觉不一样，多了些清新雅致，却又不失烟火气。” 云玱言带着沈烟向内走去，眉梢是藏不住的愉悦，“随便装饰一番罢了。” 眼见孩子又爽到了，沈烟也是垂眸轻笑了一声。 一进门，掌柜便迎了上来，“殿下万安。” 看到沈烟的时候先是一愣，继而一副了然的样子，打趣道：“殿下说今晚要带重要的人来，原来是沈侧妃。” 说着又向沈烟行了礼，“沈侧妃娘娘安。” 沈烟微微颔首，礼貌一笑，“请起。” “好了，包厢布置好了没有，带我们过去吧。”云玱言温和道。 掌柜连忙点点头，“已经布置好了，请殿下和娘娘随小的来。” 掌柜说着俯身向前，伸出手指向楼梯口的方向，随后引着云玱言和沈烟往楼上走。 包厢设置在三楼，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掌柜才停下，转身低头。 “包厢已经布置好了，殿下，娘娘，请吧，有什么吩咐尽管来找小的就行。” 云玱言点了点头，掌柜便退了下去。 第71章 看看别的吧 云玱言推开门，带着沈烟走进去。 房间里整体的装修风格也是偏清新雅致风，进门处的屏风上面的画也是竹林图。 圆桌靠窗而放，右手边还有个露台，露台外头也有许多绿植，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云玱言牵着沈烟到圆桌前坐下，又将菜单递给沈烟，“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沈烟观望完四周，对着云玱言乖巧一笑，“妾都可以的，殿下点的定是美味的。” “招牌的我都已经点好了，你可以再看看自己有无喜欢的，再加就是。”云玱言道。 人家都送到面前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于是沈烟微微一笑，接过菜单，象征性的点了几个要吃的菜，随后笑道：“看着都挺不错的。” 云玱言招手让问风将菜单拿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伙计将先点好的菜呈了上来。 沈烟配合的做出开心、期待、感动等等的表情，看向云玱言的目光里柔情似水。 云玱言似乎很受用，跟沈烟说话的声音再次软了几分，“吃吧，尝尝味道是否合宜。” 沈烟闻言却不动筷，只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云玱言。 “动筷什么的先不急，请殿下先容妾敬您一杯，一来感谢殿下带妾来品尝这美味佳肴，二来感谢殿下的惦记，妾万分感激。” 云玱言嘴角上扬，拿起酒杯轻轻碰向沈烟手中的酒，仰头喝了下去。 随后将杯底呈现给沈烟看，轻笑道：“好了，小寿星，你也喝，喝完该吃菜了。” 沈烟也一饮而尽，随即选了一道菜尝了一口，在迎上云玱言询问的目光时，露出满意的神情。 “好吃，不愧是招牌菜。” 云玱言也拿起筷子，两人开始享用美味佳肴，店小二还时不时上新的菜上来。 虽然当了侧妃之后，伙食也还算不错，但是这里的菜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刚吃一小会儿，问风忽然走到云玱言身边，小声的说了句，“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云玱言点点头，抬眸看向沈烟，“吃的如何？” 沈烟一听就知道还有东西等着，面上只做懵懂，“还......还行。” 云玱言宠溺一笑，“先放放，待会再吃，随孤来。” 言罢牵着沈烟站起身，两人一同来到露台处。 身后的问风忽然吹了声口哨，几秒后，黑如深渊的天空上，忽然绽放起漫天的烟花。 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将整个天空渲染的瞬间明亮了不少。 外面街道上，也有许多人驻足观望，一同欣赏这几乎占了半边天的烟花。 沈烟不可置信的捂住嘴，侧头看向身边的云玱言。 云玱言仰着头看着，侧眸对着沈烟笑，五颜六色绚烂的烟花映照在他的眼睛里，衬得他更加俊逸无双。 他的脸上净是柔情，眼底亦是荡不开的情愫，那眼神似乎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烟一时无言，挽着云玱言的胳膊，牵着他的手也更加紧了些。 透过这些小动作，无声的告诉云玱言，她很惊喜，很感动。 沈烟靠近云玱言，在他耳边低声耳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殿下......谢谢您。” 云玱言伸出手摸了摸沈烟的头，顺势将她揽在怀里，低头靠近她道：“你喜欢，这烟花便有了意义。” 身后的问风和青和也相视一笑，四人无声的抬头看着烟花。 远远望去，竟是绝美的一番风景。 过了一会儿，问风又碰了一下云玱言的肩膀。 云玱言不动声色的侧眸看了一眼身后，随后低下头对沈烟耳语。 “看烟花仰的脖子酸了吧，接下来看点别的。” 说着双手搭在沈烟的肩膀上，扶着她向后转去。 沈烟再次讶异，只见眼前赫然站着五个人。 青和刚刚就被惊讶到了，差点就叫出声了。 不过是烟花声比较大，加上问风及时捂住她的嘴，沈烟才没有察觉。 眼前的五人，正是沈父、沈母，沈挚，沈珑，和沈珑的夫婿，那个新中选成了给事中的李奎。 沈家四人手里都拿着礼物，看向沈烟的眼中皆是柔情，沈母和沈珑更是红了眼眶。 身后云玱言的声音再次响起，“烟花看久了也会没意思，看看这个吧。” 沈烟先是和云玱言对视一眼，随后又小跑向前两步，进到沈父和沈母怀里。 沈挚和沈珑也围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爹、娘、哥哥姐姐，你们怎么都来了？”沈烟轻声问道。 沈父看了一眼云玱言，随后又感慨道：“是太子殿下，殿下记挂你，特意提前了几日告诉我们，今晚过来见你。” 沈烟开心的看了每个家人一眼，随后又回头向云玱言行礼，“殿下隆恩，妾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沈烟抬起头时，眼里带着细微的泪花，在烟花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透着一股清冷绝色美人之感。 云玱言无声的叹口气，都跟沈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会无意中就被她的美色所吸引。 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云玱言心里想着，面上只是一副淡笑的模样，将沈烟扶起，“你与家人间的情谊，孤都看在眼里。” “你善解人意，照顾孤也细心周全，更是为孤生下了长子，你做了这么多，如今孤只是做了这些，不算什么。” 云玱言没有说出来的是，沈烟在他的心中，早就与众不同。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花心思去做这些，只为让她开心。 他也知道自己是太子，和朝廷官员走的太近，可能会被皇帝的眼线发觉，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那次遇见沈挚，才没有带沈烟一起回沈家去。 但这一次是在他名下的酒楼内，他将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酒楼里也都是他的人，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会被谁家的眼线盯上。 这也是为什么，云玱言会将沈烟带到这里来用晚膳和看烟花。 沈烟也想到了一些，本来她只是想适当的要一点宠爱且偏安一隅的。 但是现在看来，云玱言对她的情已不止一点点。 既如此，她要逃避吗？ 不，她要欣然接受，她只是懒得去争斗，但是好事就这样顺其自然的送到自己面前，不要是傻子。 她始终都很清醒，虽然云玱言为她做了这么多，出于礼仪教养，她很感激，但她并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 看着沈烟感动的不行的样子，云玱言也很开心，一手牵着沈烟，一手搭在沈挚肩膀上。 “先进去用膳吧。” 第72章 表决心 不知什么时候，圆桌上的菜色已经全部换成新的，即使刚刚那一桌两人都没吃多少。 众人将手中的礼物都放到一边，围坐在桌前。 沈挚还随手拿着一个小盒子，递给旁边站着的青和，“喏，这是给你的。” 青和从小就跟着沈挚练武，所以在沈挚眼中，也算半个妹妹。 青和开心的接过礼物，快速行了个礼，“谢少爷。” 话语间也把沈父和沈母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沈父微微一笑道：“跟着娘娘入东宫一年，青和也变得更沉稳些了。” 沈烟微微一笑，“可不是，这丫头聪明的很，学东西也是极快的。” 沈珑也向沈烟介绍了李奎，“妹妹，这便是你姐夫。” 沈烟自然是认得他的，一开始的落魄秀才。 后来沈家收留了他，通过秋试被指派为吏科给事中。 沈烟微微颔首，“姐夫好。” 李奎温和一笑，也低头示礼，“沈侧妃安好。” 云玱言摆手道：“今日即是家宴，也就不必多虚礼了，随意些。” 云玱言开口了，沈烟也就顺着说下去，“是啊，看到爹娘和哥哥姐姐都能来，烟儿别提多开心了，这都是殿下的恩德。” “既然殿下都发话了，咱们便随意些可好？当然了，就这一次。” 沈烟说着俏皮一笑，歪头靠近了云玱言些许。 云玱言也忍俊不禁，拍了拍沈烟的手，“烟儿说的对，随意即可。” 于是乎，一家人便说笑了起来。 云玱言在一旁只是微笑的看着，时不时与沈挚说几句话。 他看向沈烟和沈家人的目光里，不自觉带上了艳羡。 不禁想着，若是他也能有这般亲密的家人，那便好了。 沈烟微侧头，便注意到了身边云玱言的目光。 一时开心倒是忘了，身侧还有个缺爱的孩子呢。 于是笑着转头看向云玱言，“殿下怎么不说话，可是有什么心事？” 云玱言握住沈烟的手，轻声道：“孤没事，就是看着你和家人这般亲密，为你感到开心。” 沈烟微微一笑，“若殿下不嫌弃的话，妾的家人，亦是您的家人，爹娘爱屋及乌，也会这样疼爱殿下的。” 说着又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妾一时糊涂了，竟说出无礼的话，殿下恕罪。” 云玱言想也不想的回答，“不嫌弃，无罪，亲情就是最珍贵的，孤，想要这样的亲情。” 沈烟和云玱言对视，两人无声的笑着。 沈父沈母二人看着云玱言的表情，内心也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女儿受到重视，忧的是也不知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毕竟在他们眼中，沈烟还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女孩。 沈父小心的开口，“殿下，老臣敬殿下一杯。” 云玱言放开沈烟的手，拿起酒杯碰一下沈父的酒杯示意，“该是女婿敬岳父大人。” 沈父吓得眼睛都睁大了些，“不敢不敢，殿下折煞老臣了。” 云玱言只是和蔼一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沈父也连忙把酒喝完。 云玱言看了看沈挚和沈烟，对沈父道：“岳父乃栋梁之才，教出来的子女们也都十分优秀，女婿敬佩。” 沈父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殿下谬赞了，烟儿还是小孩子心性，若是有做的不好的，烦请殿下多担待。” 云玱言闻言拉过沈烟的手，“烟儿做的很好。” 沈烟见状低下头去，脸上带着婉约的笑意。 沈父乐呵呵的摸了摸胡子，“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沈挚看着云玱言对自己的妹妹很好，心里也是开心的。 从一开始他无意间救下云玱言后，云玱言就明里暗里调查他，这些他都知道。 后来，云玱言又表现出想要与他交好的心思，他也知道云玱言是想发展势力，但却一直装作不知。 因为他不确定云玱言是否可以信任，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值得信任，更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对沈家不利。 但是今天，看着饭桌上如此和谐的这一幕，沈挚忽然就下定决心了。 他要往上爬，要扶持云玱言。 于是乎，沈挚举起酒敬云玱言，“殿下，微臣敬您一杯。” 云玱言也拿起酒杯和沈挚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沈挚犹豫着开口，“殿下，微臣不太会说话，但也想向殿下表个决心。” 沈挚此话一出，云玱言立马就知道，他这是被招安成功了。 但是云玱言也不着急，只淡笑道：“孤知道沈兄想说什么，但是今儿个是烟儿生辰，咱们只做家宴。” “公事等明日，或者其他时间再谈，可好？” 云玱言并不是不着急，只是沈挚一说他立刻就点头的话，说不定会让沈家人和沈烟误会，他对沈烟好是因为想拉拢沈家。 而且若是立刻答应，就显得这一次叫沈家人过来，目的性太强，云玱言可不想前功尽弃。 果然，沈挚一听，更开心了。 于是颔首笑道：“是，今儿个是小妹生辰，咱们待以后再聊这事！” 话音落，一家人又边吃边聊了起来。 屋内，热闹非凡，欢笑声此起彼伏。 屋外，一轮新月挂在天空，柔和的月光洒在街道上和屋脊上，泛出淡淡银光。 ...... 团圆饭吃的差不多了，云玱言带着沈烟回了东宫。 刚进后院，云玱言就被叫走了，说是有事情要处理。 云玱言便叫沈烟先自己回明月苑，他处理完事情再过来陪她。 于是乎沈烟自己回了住处，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太子妃身边的玲珑守在那。 见到沈烟过来，玲珑立刻上前行礼，“沈侧妃娘娘安！” 沈烟点头回应，“起来吧，玲珑姑娘怎么在这？” 玲珑只道：“娘娘，太子妃娘娘有请。” 沈烟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还是将礼物交给守在门口的宫女，然后带着青和跟在玲珑后头去了流云殿。 一进流云殿里头，太子妃已经坐在那了，沈烟便上前行礼。“太子妃娘娘安。” 太子妃起身将沈烟扶起，随后有些神神秘秘的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沈烟讶然，“姐姐怎么知道？” 太子妃莞尔一笑，“还不是婳儿，晚膳的时候跑去找你，结果你不在，我一问才知道刚刚太子去过。” 太子妃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沈烟坐下，“然后我就在猜太子是不是带你出去了，后来又看到满城烟花，便猜测该是过生日。” “我还专门看来记档，四月初一果然是你的生日。” 第73章 到底怎么回事 沈烟颔首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眼睛。” 太子妃抚了抚发髻，“也还好啦，就是婳儿知道了这事儿，这会还没睡觉，在给你做生日礼物呢！” 沈烟一听有些讶然，随口道：“姐姐可否带妾去看看婳儿？” 太子妃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也想先给你个东西。” 沈烟好奇道：“什么？” 太子妃给身边的玲珑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一个食盒便被拿了上来。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食盒，太子妃抬了抬下巴，示意沈烟打开。 沈烟一脸好奇，打开盖子一看，上面是个六寸小蛋糕。 周围还铺着些许冰块，生怕融化或者变质了，不过应该是刚做出来不久的，很新鲜。 沈烟都震惊了，“这是......蛋糕啊？” 太子妃也走过来，“是呀，我专门给你做的，喜欢吗？” 沈烟心下一暖，“你自己做的？” 太子妃随口回答，“对啊，不然这么复杂的技术，你觉得......这里的人谁会？” 这倒是，沈烟看过原小说对太子妃的介绍，她在穿越来之前，有一个爱好就是烘焙。 房内只有太子妃、沈烟、青和以及玲珑四人。 玲珑看样子见怪不怪，可见太子妃已经跟她坦白过一些什么了。 至于青和...... 沈烟侧头观察了一下，小丫头的眼里迷茫又加深了一点。 收回思绪，沈烟真挚的看向太子妃，“多谢姐姐，想不到在这还能吃到这样的好东西，还是你亲手做的。” 太子妃也注意到沈烟侧头观察青和反应的动作，靠近她小声道：“你没告诉过你身边的丫鬟，你是......那啥的吗？” 沈烟轻轻摇了摇头。 太子妃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沈烟一眼，“抱歉啊，我还以为她知道的。” 沈烟莞尔一笑，“没事，妾今晚回去向她说明便是。” 太子妃又往后退了两步，“好了，蛋糕你也见到了，我带你去见婳儿吧，这小丫头估计还在自己房里挑灯夜战呢！” 沈烟轻笑一声，道了声是，跟在太子妃身后出了正殿，还嘱咐青和把蛋糕一起带上。 婳儿住在流云殿的西厢房，太子妃推开房门的时候，小小的身影正坐在榻上，小心翼翼的组装着什么。 身边围着几个嬷嬷下人，桌子上也散乱的放着几个配件。 像是怕婳儿熬坏眼睛，嬷嬷还多放了几盏灯在上头。 听到开门声，安嬷嬷和几个婢女都转过头来，唯有婳儿还在认真的组装着，头也不抬。 几个下人见是太子妃和沈烟来了，连忙蹲下行礼，“太子妃娘娘安，沈侧妃娘娘安！” 太子妃抬手示意她们起来，随即走到女儿身边坐下，将她脸上散下的头发拂到耳后。 “婳儿，你看谁来了？” 沈烟也跟在太子妃身后走上前去，轻声的叫了句：“婳儿？” 婳儿眼睛亮了亮，看了看身后的太子妃，又看向沈烟。 “沈小娘？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婳儿要给你的惊喜还没装好呢！” 沈烟被婳儿的话可爱到，走到她对面坐下，“小娘现在看到，也感到很惊喜呀。” 太子妃也温柔道：“是呀婳儿，惊喜并不是一定要见到具体的东西才是惊喜，从沈小娘知道你要给她送礼物开始，就已经是惊喜啦。” 婳儿听话的点点头，随后又不好意思的看向太子妃，“母妃，你不会觉得婳儿不务正业吧？” 太子妃失笑，“不会，婳儿为沈小娘做礼物，是善良的孩子，母妃很开心。” 婳儿这才咧嘴笑开，这时最后一个配件已然组装好，她便伸手递给坐在对面的沈烟。 “沈小娘你看，这是婳儿送给你的，一个木头雕刻的小沈小娘！” 婳儿说着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婳儿也是傍晚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所以来不及提前先准备。” “还好小林子会用木头雕刻东西，我就让他帮我雕了张脸，又分别做了身体和手、脚，然后婳儿自己装的。” 沈烟失笑，其实直接让那个小林子将一整个雕好也不是不行，但是婳儿要自己组装，可能就是为了有参与感吧。 难为这孩子了。 “哦对了小娘！”婳儿说着又从内侧拿出一小块烟青色的布料，“小娘平时就喜欢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所以我本来还想找母妃帮忙，用这个布裁剪出一件小衣服来，给这个小像穿呢！” 沈烟宠溺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接过布料，“这个就由小娘把它弄上去吧，过几天你过来看看穿的怎么样，好不好？” 婳儿想了想，犹豫着道：“那好吧，不过我只来得及送出这个小像，还没有穿衣服。” “但是小娘放心，婳儿明年不会忘了。”这一句，她说的很坚定。 沈烟和太子妃都觉得可爱，轻笑出声。 “你还小，无论有没有送小娘东西，小娘都开心的。”沈烟温柔道。 婳儿却不赞同，“小娘，婳儿都四岁多啦，不小了！” 沈烟笑着回应，“好好好，婳儿是大孩子。” 又陪着婳儿说了几句话，还和她一起分享了蛋糕。 直到翠儿来到流云殿，告诉沈烟云玱言在明月苑等着，沈烟才起身离开。 ...... 出了流云殿的门，沈烟没有坐上小轿，她想趁走回去的时间，和青和说清楚。 青和眼中也带着迷茫，想要询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沈烟看到了她的犹豫，主动上前去挽着她的手，轻声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些疑问？” 月色柔和，小道上十分静谧，不过偶尔一声鸟叫。 青和抿唇，慎重的点了点头。 “你感觉，我有时候像你家姑娘，有时候又不像你家姑娘，是吗？”沈烟轻声道。 青和继续点头，本想低下头去，可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问道：“不瞒姑娘，奴婢是有些害怕。” “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奴婢对你再了解不过，细细想来，是真的有许多不一样之处。” 沈烟抬头看了看天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青和。 “如果我说，我是做了个很长的梦，去了另外两个神奇的地方游历了一下，你信吗？” 青和毫不犹豫的点头，“奴婢当然信，只是姑娘不开口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猜。” 青和说着，又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沈烟，轻声道：“所以姑娘，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第74章 高看 沈烟也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自己是异世的灵魂这件事情，告诉青和。 但最后她决定，不告诉她。 原因很简单，如果直接的说出来了，沈烟是没有负担了。 但是站在青和的角度看，跟天塌了没有什么区别。 她要怎么接受，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最最想要守护的姑娘，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呢。 她要怎么面对现在的沈烟呢？ 所以，不说对青和才是最好的，人要向前看。 沈烟看着青和期待的目光，她心里应该也是希望面前的姑娘，还是那个姑娘吧。 沈烟看着安静的四周，靠近青和，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 “不瞒你说，在进东宫的前两天晚上，我分别做了两个梦，而这两个梦，都特别长。” “第一个梦，我去到了一个十分新奇的世界，那里跟咱们这儿截然不同。“ ”而且在那里，我学到了很多咱们这儿没有的技能、知识以及观点。” “就好比说，那儿的书法十分优秀，字体也十分丰富，所以我刚好学了，在那次春猎晚宴时，就不会上去丢人。” “包括这个蛋糕，也是那个地方的产物，显然，太子妃也去过，所以她才会做这个送给我。” “而第二个梦，则是去了另外的一个，和咱们这很相近，却又完全不一样的朝代里，我一睁眼便是宫女，最后当了太后。” “在这个过程中，我认识了闻月，结果咱们刚进东宫，就看到了闻月，那天晚上我一问，她也和我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所以她才会选择来服侍我，本来只是以为同名同姓是个念想，想不到我跟她有一样的经历。” “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于一些后宅争斗，一直都是门清的，甚至还能不停的教导你们。” “总而言之，我还是你家姑娘，只不过这两个梦太过玄乎，我的经历太过离奇，所以我才不想说出来，怕你们担心。” 沈烟说的很真挚，语气淡淡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青和听完早已红了眼眶，整个人的紧绷感忽然间就消失了，像个孩子般委屈的开口。 “我还以为姑娘出什么事儿了呢，我还以为姑娘不是姑娘了呢......” 沈烟笑着拉住她的手，“说什么呢傻丫头。” 青和松了一口气后，眼神里又染上喜色，“只要姑娘没事就好，您说什么奴婢都信。” “而且这样一来，就什么都解释的通了，是奴婢的不是，以后不会再瞎想什么了。” 沈烟内心带起一丝愧疚，语气也十分柔软，“傻丫头，你有什么错，是我没有提前向你说明，是我的错才对。” 是啊，若是我一开始醒来时就跟你说清楚，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了。 既然是个梦，那就让这个梦继续下去吧。 ...... 回到明月苑，云玱言已经在那里看着小可乐了。 可乐已经睡着，所以沈烟就没有先开口，而是先走进去。 蹑手蹑脚的上前，刚要蹲下行礼，就被云玱言发觉并转身扶起来了。 沈烟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是妾回来的晚了，殿下息怒。” 云玱言笑了笑，“孤怒啥？孤陪着可乐，并不觉得时间久。” “而且你应该是去找婳儿了吧？晚点回来也好，省的那丫头又说父王坏，跟她抢沈小娘。” 沈烟失笑，这父女俩之间也是挺有意思的。 ...... 自从跟青和坦白之后，沈烟也跟太子妃还有闻月打过招呼，提醒她们不要说漏嘴。 此后，日子也就继续不紧不慢的过着。 到了四月底，太子妃忽然身体不适，传太医一问竟是有孕了。 不止如此，到了五月中，陈侧妃又再次有孕了。 太子也很开心，拍着沈烟的手说，“还真是被烟儿说中了，孩子都是成群结队来找父王的。” 而云玱言宠爱沈烟这件事，也做的越来越明显。 他本来就是勤于政务的人，很少来后院的，之前都是做到雨露均沾，现在来沈烟这的次数也是越来越明显的比别人多了。 只不过也确实不怪云玱言，后院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太子妃、陈侧妃和林庶妃都是有孕的。 伊侧妃又因为伊家的事情受了牵连，加上太子自从和沈挚真正结盟之后，也彻底放弃伊家了，所以伊侧妃也被有意冷落。 如此一来，便只剩张侍妾和许侍妾了，但是这两人，云玱言都不怎么喜欢。 只不过一个看在她哥的面子上，一个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勉强照顾一下罢了。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情形也不会维持太久，这不，皇后这几天又再筹划着给云玱言塞人了。 只是现在皇帝的身体不适已经持续了很久，朝政上交给云玱言去做的事情也只会越来越多。 那么多妃妾有孕，他繁衍后代的任务也完全不着急，所以他只想好好待在自己的书房里工作。 偶尔去沈烟那放松一下。 奈何皇后不停的威逼利诱，云玱言无奈，只能退一步。 本来皇后想给云玱言塞四五个进来的，但是看着云玱言摆明的不喜欢，便也退了一步，只送了两个进来。 而且这两个人也挺有意思，一个是皇后母家的人，算是云玱言的表妹，姓苏，封的是庶妃。 还有一个方侍妾，则是新晋的某个小官家的嫡女。 沈烟有时会在太子妃的流云殿里喝茶，聊些近来的瓜。 所以苏庶妃是皇后母家的人这件事，也是太子妃告诉沈烟的。 还附带着一句太子妃的吐槽，“恕我直言，母后对太子的掌控欲也太强了些，塞了这么多自己的人进来。” 沈烟只是微微一笑，“许是看着林庶妃有孕不能侍奉，张侍妾又不得太子殿下的心，着急了吧。” 太子妃又道：“不过这苏庶妃来头倒是不大，我一开始还以为母后要送自己的亲侄女进来呢，结果只是送了个亲戚的女儿进来。” “只不过我怀着孕，最近的晨昏定省都免了，你也是没什么机会见着她。” ...... 两个新人送进来之后，云玱言只去过方侍妾那一次，剩下的连着几天都去了苏庶妃那里。 所以小顺子分享的每日后院趣事中，不知不觉就多出了一些，诸如苏庶妃又欺负了哪个侍妾的事情。 亦或是，林庶妃还怀着孕，苏庶妃还去找她不痛快的故事。 沈烟本以为，苏庶妃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靠自己迷住的云玱言。 但是看她得宠之后的这些举动，很明显，是沈烟高看她了。 第75章 那我是谁 果然，云玱言来看沈烟时，无意中的一句话，也佐证了沈烟的想法。 只见云玱言以一种十分无奈的语气说道：“母后想要孤对她的人上心，孤就做给她看好了。” “前朝事情太多，孤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同母后扯皮，徒增烦扰。” 可苏庶妃并不知道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只以为自己定是姿色出众，才迷住了云玱言。 所以才会恃宠而骄，虽然惹不起在她之上的侧妃，但是一天天的在几个侍妾和林庶妃耀武扬威的事情，可没少干。 ...... 眼见天渐渐热了，傍晚的时候在明月苑，总是闲来无事。 青和也是个贪玩的，看到坐在廊下发呆的沈烟，便上前道：“娘娘，今儿个没事，不如我们去看看清凌斋那儿的秋千还在不在？” 沈烟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行啊，顺便去那水流边看看，还有没有鱼。” 主仆俩说走就走，眼见其他人都在忙，便没有知会。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清凌斋前。 沈烟感慨的看着清凌斋的牌匾，望了望里头倒是安静的很，想来还没有人来住过。 两人继续往左边走去，却在快要靠近那秋千时，依稀看到上面有个人，旁边还守着一个。 想来是哪个妃妾也发现了此处，所以在这放松吧。 沈烟也没多想，笑着带着青和就上前去。 走的越近越发现，上面那人面生的很，不过看装扮，应该是新进来的哪个妃妾。 秋千上的女子一袭粉色衣裙，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眼中细看却带着一丝轻蔑。 看到沈烟走过来，只微微瞥了一眼，便转头看向别处。 她身后的婢女也瞧见了沈烟，略微傲慢的开口道：“这是哪来的小主，见到咱们苏庶妃还不行礼？在那张望什么？” 沈烟瞬间有点想笑，要是有手机什么的就好了，她高低把这一幕录下来给太子妃看，跟她一起笑。 怎么到哪都有这种不知死活的戏码。 沈烟望了望自己，嗯，又是朴素的烟青色简衫。 太子妃和几个侧妃的院子也不在这附近，也难怪人家会把她当成侍妾。 那婢女眼见沈烟没有动作，语气里的不耐又多了几分，“林庶妃、张侍妾和方侍妾我们都见过，你又是哪个不知名的侍妾？” “哦，还是说是那个刚放出来没多久的许侍妾？” 婢女说完，苏庶妃也将手帕放在鼻尖，嗤笑了一声。 沈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只淡淡道：“若我说，我不是侍妾呢呢？” 这回轮到苏庶妃开口了，只见她冷笑一声道：“不是侍妾？那你这，总不能是哪个侧妃吧？” “哦，也有可能是那些早就被遗忘在角落的通房，毕竟本小主刚进来不久，又一直在侍奉殿下，你没见过也正常。” “但是礼不可废，还不快快过来向本小主行礼？如果不会，我让婢女教你一下如何？” 一旁的青和忍不了了，直接回怼道：“你这人真是有意思，既然知道自己刚来不久，就不要妄自托大，省的闹了笑话！” 苏庶妃身后的婢女急的上前两步，“我家小主进后院以来便是几乎独宠，更是有皇后娘娘撑腰。” “别说遇上你们这些个小喽啰，就是太子妃娘娘都得对我家小主客客气气。”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无礼也就算了，还要倒打一耙！” 苏庶妃也站起身来，气极反笑道：“识相的，赶紧过来跪下给本小主道歉，否则我非要让你好看！” 沈烟悠哉悠哉的扇着风，美眸里细看带着一丝威严，声音淡淡却不容置喙。 “本侧妃倒是不知，在这后院还需要向庶妃行礼，你在这倒反天罡，皇后娘娘可知道？” 沈烟一句话说出来，加上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让苏庶妃和婢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婢女更是靠近苏庶妃，小声道：“小主，她会不会真是侧妃？” 苏庶妃拍着心口安慰自己，“这附近又没有侧妃的院落，哪个侧妃会过来？更何况她穿的这么寒酸！” “再说了，就算她真的是侧妃又如何？如今太子殿下最宠我，我还有皇后娘娘，咱怕什么！” 像是给自己洗脑成功了一般，苏庶妃又再次坚定的抬头，瞪着沈烟。 “笑话！你是侧妃，那我就是太子！少在这里唬人！” 青和忍不住想要骂回去，刚要开口就听到树后传出低沉的男声。 “你是太子，那我是谁？” 话音落，浓郁茂密的树后瞬间走出两个人，面无表情的云玱言和憋着笑意的晨初。 苏庶妃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下行大礼，“太子殿下万安，妾一时失言，但实在是这人以下犯上，屡屡侮辱妾在先啊！” 沈烟也微微福身，“殿下万安。” 云玱言看都不看苏庶妃一眼，径直走到沈烟跟前将她扶起来，牵着她的手看向苏庶妃。 “你对沈侧妃怎么说话的，当孤没听见吗？倒底是谁以下犯上？” 亲耳听到云玱言宣布沈烟的身份，苏庶妃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原来她真的是侧妃啊！ 这边闹得这么大，四周也陆陆续续围了人过来。 沈烟有些惆怅，本来她就是想激的这苏庶妃再出格一些，再名正言顺的严惩她，这样皇后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但若是太子帮她出头，那性质可就变了。 皇后本就想给太子塞人，若是让她知道一向冷情的太子明面护着沈烟，对她送进来的人这般嫌弃，她会怎么想？ 云玱言侧头看着沈烟紧绷的脸，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低声道：“孤心里有数，你放心。” 沈烟失笑，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个心里有数法。 云玱言说完，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主仆，故意抬高声音。 “母后本是好心将你送进后院，更是对你寄予厚望。” “可你呢？前面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真当孤不知道？还屡次去打扰林庶妃养胎，你难道不知在这后院，子嗣乃是最大的事情？” “今儿个又让孤撞见你对沈侧妃这般以下犯上，你好歹来自母后母族，言行举止竟是这般出格的，这是置母后于何地？” “孤待你也不薄，你却视子嗣于无物，还以下犯上，将后院搅得鸡犬不宁，孤每日处理事务已经很累，你就是这般回报孤的？” 云玱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特别重，相反的，却透着丝丝的无奈之感。 第76章 关键时刻 沈烟听完忽然挺放心的，你小子这是小事化大。 明明只是想帮沈烟出头，却将矛盾引到给皇后丢脸，轻视子嗣，辜负太子等事情上面。 这样一来，皇后只会觉得是苏庶妃不懂事，她的好儿子受苦了，不会觉得是在偏袒沈烟。 云玱言说到最后，还略微玩味的看了沈烟一眼，仿佛在问她这么说合不合理。 沈烟默不作声的拍了拍云玱言的手，以示佩服。 而地上的苏庶妃早已开始求饶，“殿下......妾错了！妾是一时糊涂的，不是有意的啊殿下！求殿下饶恕！” 云玱言语重心长道：“孤之前已经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多次了，可是这一次，涉及到母后的名声，孤不能让步。” “苏庶妃以下犯上，毫无礼仪教养可言，罚禁足一个月，静思己过。” “另外，既然这么喜欢行礼，那就降为侍妾，见谁都给孤好好行礼，若是有人告诉孤你行礼不周，孤绝不轻纵。” 苏庶妃已经完全哭出了声，扶着婢女的手小心起身，哀怨的看了云玱言和沈烟一眼，咬着唇行礼。 “是，妾遵命，妾告退。” 说着带着婢女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眼见苏侍妾走远了，其他人也都散了，沈烟才小声问道：“殿下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云玱言淡笑道：“孤和晨初刚刚从侧门进来，想着要不要抓几条鱼去明月苑，再叫上婳儿，咱们烤着吃。” “谁知就听到你们这边的声响，便过来了，她这般对你说话，你还如此淡定，不怕委屈了自己吗？” 沈烟只微微一笑，“不瞒殿下，苏侍妾到底是皇后娘娘母家的人，妾还是要顾着皇后娘娘的面子。” 云玱言牵着沈烟的手往回走，“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些，要孤说，就该直接罚她。” 沈烟打趣道：“苏侍妾这段时间都是独承恩宠，那殿下宠爱苏侍妾，妾哪里敢随意打发。” 云玱言一脸好奇，“孤为何这样对她又不是没跟你说过，还说这些话，难不成是吃醋了？” 说到吃醋，云玱言的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正是因为在意沈烟，所以内心才会希望她吃醋，因为她若是吃醋了，便是在意云玱言的表现。 没有一个男人会希望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不在意自己。 沈烟也明白这一点，但又不想说的太刻意，只委婉道：“殿下总爱明知故问来逗妾，看到妾害羞便开心了？” 恍若未答，却胜过直接回答。 云玱言脸上满是笑意，将沈烟揽在怀里，回了明月苑。 ...... 次日中午，皇后叫了云玱言到宫里用午膳。 一进门，皇后便是一脸慈爱的迎上来，“吾儿最近辛苦了，母后炖了鸡汤，你尝尝。” 云玱言笑着谢过，跟在皇后身后入了座。 全程皇后都格外关心他，最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苏侍妾的事情，母后都听说了。” 云玱言送到嘴边的鸡汤忽然就少了几分味道，不动声色的放下碗，面上还是带着歉意。 “母后恕罪，儿臣也想好好对苏氏，更是给了她其他人从来都没有的独宠殊荣。” “可是她实在品行堪忧，搅得后院鸡犬不宁，这不是在侮辱您吗？而且父皇若是知道了，也只会对母后不利。” “儿臣每天回去都很累，只想放松一下，但是为了母后，也是对她一忍再忍。” “只是这一次她这样做，俨然害的是您，您是儿臣的底线，儿臣无法再忍了。” 皇后脸上带着几分愧疚之色，听着儿子真挚的，略带疲倦的话语，忍不住拍了拍云玱言的手。 “母后不是怪你，是怪自己看走眼了，其实母后的本心是想为你选个可心的人儿，不成想倒是给你徒增烦恼了。” 云玱言将最后一口鸡汤喝完，侧过身反握住皇后的手，真挚道：“母后，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朝政上的事情。” “儿女私情都是次要的，儿子没有独宠谁，您应该开心才是，更何况子嗣问题已经解决。” “现在是关键时刻，咱们母子二人更应该齐心协力，把心思放在朝政上，如此这般才能一切顺利。” 皇后用力的点点头，“母后知道了，是母后短视了，言儿不要怪母后......” 云玱言微微一笑，“母后是为儿臣好，儿臣都懂。” 母子俩又说了会话，云玱言才以有事为由离开了。 云玱言走后，皇后的目光也越发深沉，“看来这苏婷儿是真的没教好，不过没事，咱们苏氏一族，好女儿多的是。” “这个不行，那就再找，再选，总会有的。” 一旁的嬷嬷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咱们为何不选苏荷小姐？” “她毕竟是您的亲侄女，可比其他苏氏女子亲多了，也可靠多了......” 皇后摇摇头，“你懂什么，现在太子的后院，有哪个位置配得上荷儿的？就算我想送，哥哥又何尝愿意？” “他只想着，等什么时候我儿登基，再将荷儿送进宫呢，到那时尊位便多的多了。” ...... 不过好在皇后虽然总想送人，但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而且前面的两个人才刚送进去不久，于是作罢。 此后的一年里，云玱言都非常忙。 皇帝的身体总是各种不适，加上云玱言又十分能干，所以皇帝渐渐的将很多的事情都让他去分担。 云玱言也因此忙得不可开交，本来就是工作狂，这下更是一个月进不了几次后院了。 侍寝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经常都是一个月只有两三次。 当然了，沈烟总会有个一两次，剩下的才是别人。 除了侍寝之外，云玱言有时也会来后院用膳，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太子妃、陈侧妃以及沈烟这里。 所以后院也进入了短暂的平静期。 就连以前最喜欢挑事的伊侧妃，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已经感觉到太子完全不爱她了。 更是逐渐意识到，可能太子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想要拉拢伊湛。 于是心也渐渐死了，现在终日待在飞霜阁里不出来。 她是骄傲的，如果太子对她的情不纯，她宁愿不要。 而云玱言在朝堂上本就和伊湛打得火热，回到后院就更不可能去飞霜阁了。 这一年里，林庶妃、太子妃以及陈侧妃的孩子先后生下，也都是男孩。 在满月宴上，分别取名为云知逸、云知浔、云知霖。 第77章 人小鬼大 由于太子妃和陈侧妃是先后生孩子的，伊侧妃又不问世事。 所以太子妃总是会拉着沈烟帮她打理庶务。 这些对沈烟来说，都是随手一做的小事，既然能帮到太子妃，她也很乐意。 倒是惹得太子妃连连夸赞，“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能做的如此轻松？” 沈烟并没有告诉太子妃自己上一世的事情，只淡笑道：“我在现代是个作家，平时就喜欢看这些后宅小说，特别是掌管事务的部分。” “加上我自己写小说也需要了解这些知识，没想到倒是在这派上用场了。” 太子妃忍不住感慨，“也就还好你对我的位置不感兴趣，不然我觉得自己应该小命不保。” 沈烟故作生气，“姐姐说什么呢。” “我若是真的想与你争，这些东西就该藏的深深的，何苦为了帮你而让你知道。” 相处一两年了，沈烟和太子妃早已是处成朋友，所以没少互相打趣。 一个知道对方清醒，一个知道对方无心争权。 太子妃连忙拉着沈烟的手，“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莫恼嘛！” 当然了，沈烟除了帮太子妃打理庶务之外，也不想管其他纷争，只想守在儿子身边。 看着他会坐、会爬、会站立再到会走路，甚至是会叫娘。 可乐是个聪明又帅气的小孩子，现在一岁多了，一些简单的称呼都会叫了。 例如爹、娘、姐姐、姨姨等等。 云玱言知道儿子不会叫父王，但是又想儿子叫自己，所以教他叫爹。 太子妃也一样，知道可乐不会叫母妃，便教他叫姨姨。 沈烟在一旁忍俊不禁，“这样显得我儿子很没有礼貌啊......” 太子妃却毫不在意，“礼貌是长大后的事情，现在嘛，先叫两声我开心开心再说。” 沈烟：“......” 后院如今多了几个孩子，云玱言又不经常来，便少了很多争风吃醋。 偶尔会有一些小风波，但还算是没有掀起什么大波浪。 大家都是将心思放在自己的孩子上面，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一时间也是平静的很。 就这样一晃眼又过了三年。 婳儿五岁起便去了前院念书，基本上一个月就回来四五次，也都会抽空去沈烟那里。 皇孙们都是从三岁开始就要去前院念书的，到五岁才住在前院，所以前两年都是走读式。 白天念书，晚上送回到各自的娘身边。 这三年来，侍寝的少了，后院也就没有再添孩子。 所以现在，太子妃有两个孩子，八岁的大郡主凝悦，也就是婳儿，还有三岁的三皇孙知浔，也是唯一的嫡子。 陈侧妃也是两个孩子，分别是四岁的二郡主晚悦，以及三岁的四皇孙知霖。 剩下的两个，便是沈烟所出的，四岁的大皇孙知瑜，也就是可乐。 另一个是林庶妃所出的，三岁的二皇孙知逸。 沈烟也时常有些感慨，可能是后宅和后宫到底有所不同，加上太子妃有意护着。 所以有孕流产对于后宅女人来说，也就没有那么频繁。 ...... 瞧着天气已经是渐渐入秋了，傍晚时分都感觉有些凉意。 可乐每日下学后，总喜欢满院子疯跑乱玩。 更是无意中知道了青和武功特别好的事情，就缠着青和教他。 所以明月苑的院子里头，青和和可乐一大一小拿着两把剑，还是晨初给可乐做的小木剑，练习着一些基本功。 沈烟则坐在一旁的懒人椅上，一边摇晃着，一边笑着看儿子。 这孩子倒是难得不心浮气躁的，隐隐有点子老气横秋在身上。 面对青和每日让他练的那些枯燥的基本功，他居然一句怨言都没有，都是默默的练他个几百次。 青和看着也甚为满意，经常摸着可乐的头道：“小主子，你可比奴婢以前沉稳多了。” “以前奴婢练功的时候，可没少被少爷，也就是你舅舅拿板子打，可见小主子你将来必定有所作为啊！” 由于青和经常跟可乐提起沈挚，所以可乐现在对自己的舅舅也是十分向往。 “这么说来，舅舅也是一个武功极好的人了？”可乐若有所思的问沈烟。 沈烟笑了笑，“是的，你想成为舅舅那样的人吗？” 可乐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我想成为像舅舅一般武功高强的人，其他的不确定。” “毕竟我也不知，舅舅是否是方方面都是好的。” 沈烟乐了，捏了捏儿子的脸道：“人小鬼大。” 母子俩正在院子里聊着天，忽然就听到外头通传，“太子殿下到！” 沈烟连忙起身，牵着儿子往门口走了两步，蹲下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可乐也单膝跪地，拱手恭敬道：“父王万安！” 看到沈烟和儿子，云玱言脸上的愁色和阴郁不自觉少了几分。 先是扶起沈烟，又对儿子道：“起来吧。” 看着儿子手里还拿着小木剑，云玱言随口一问道：“这是在练武吗？” 可乐低头道：“是的，父王。” “你喜欢练武？”云玱言好奇的询问道。 可乐认真的点点头，“是的父王，儿臣还喜欢射箭、喜欢骑马、喜欢医术。” 云玱言蹲下，拍拍儿子小小的肩膀，眼中满是宠爱，“好，可乐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父王很开心。” 沈烟一看云玱言，就知道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这几年来他很少进后院，很多时候来沈烟这儿都是愁眉苦脸的。 沈烟试探性的问道：“看殿下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洛微来看看？” 云玱言无声的叹了口气，站起身道：“身体不舒服，洛微看得了，但是心不舒服，她便看不了了。” 说着又略带希冀的看向沈烟，“不过，或许你看得了。” 沈烟安抚的笑了笑，随后道：“那让可乐玩，咱们进屋说吧？” 云玱言点点头，摸了摸儿子的头后，牵着沈烟进了屋子里。 闻月及时的上了两盏茶，随后无声的退了出去，到门口时还将门顺手带上，守在外头。 云玱言坐在桌子边，顺手一带将沈烟抱在大腿上，头轻轻靠在她的心口，想寻片刻安宁。 沈烟也轻轻抚摸着云玱言的头，柔声道：“殿下可否跟妾说说，这是怎么了？” 第78章 各取所需 云玱言一个深呼吸，闷声道：“烟儿，我现在脑子里，都是父皇早上跟我说的那句话。” 沈烟轻轻拍打着云玱言的肩膀，低声问道：“什么话？” 云玱言像是毫无力气般开口，“父皇说，他没几个月了，叫我不用那么着急。” 沈烟心中讶然，这句话的分量可不轻。 随后，云玱言又跟沈烟大致说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总是有人暗戳戳的向皇帝进言。 说是太子看着皇帝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帝一开始也是不愿相信的，但是到底这些流言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也渐渐信了几分。 今天早上在书房议事时，更是有人拿出一首诗，诗里的内容也被解读为想要朝堂更新换代的意思。 那不就是在说，让皇帝自动让位给云玱言吗？ 好巧不巧的，写这首诗的人竟然与云玱言认识。 云玱言也知晓此人品性，定是没有存这大逆不道之心的，所以为他说了句话。 有了前头那些流言的铺垫，加上今日之事的出现，直接把皇帝气的不轻。 一怒之下，他竟然让太子暂时不要插手朝政，在家安心修养，朝政之事就交给俨王和栎王去打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皇发这么大的气了，这些年来我自问从无行差踏错，本以为父皇会安心，想不到竟被人拿去做这样的污蔑。” 沈烟一听，便明白了个大概，随即安慰道：“殿下这些年来，朝政之事处理的极好，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 “所以想从能力不足这个点上做文章，已然是做不到的，于是乎，想要害您之人，便只能在情感上做文章。” “但是殿下，这样的局面并非不可破。” 云玱言终于将头抬起来，带着些许期盼看向沈烟，“烟儿认为当如何？” 沈烟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却有着让人不由自主相信的魔力，“您刚刚说，很久没有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云玱言漫不经心的回答，“是啊，父皇为帝二十几年了，遇到什么大风大浪，都是内敛的性格，不轻易将自己的情绪暴露于人前。” “他上一次这般生气，应该是在我十几岁时，那时我进山游猎，差点有去无回。” “父皇知道后又惊又怒，对着我身边的下人大发雷霆，很久气才消的......” 云玱言也不傻，沈烟稍微引导了一下，他立刻就懂了沈烟想要表达什么。 说着说着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 沈烟微微一笑，轻声道：“殿下想必已经懂了，妾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云玱言点点头，“查清真相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要搞清楚父皇如此生气的点到底是什么，现在我懂了。” 沈烟赞同道：“没错，皇上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若单纯因为殿下不安分，实在不至于如此生气。” “相反的，皇上越是生气，则越是证明，他看重你，只不过他将这份父爱隐忍的太深，平时不怎么表现出来罢了。” “也正是因为爱护殿下，才会在误以为您要做不好的事情时，如此震怒，比起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伤心。” 一直绷着身体的云玱言，此刻终于放松了些许，脸上也有了笑意，“烟儿总是这般善解人意。” 沈烟颔首一笑，“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恕妾冒犯，其实殿下与皇上都很看重彼此间的父子情谊。” “只不过一个隐藏的深，一个又不太确定罢了，其实何必如此拧巴，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会更好些。” 也就是看云玱言这几年表现的还不错，加上云玱言出事沈烟也得完蛋。 不然她未必肯教他这些。 云玱言把玩着沈烟的手，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有道理，罢了，先用膳吧，容我想想怎么找机会跟父皇说。” 沈烟低笑称是，招呼闻月让人把晚膳送了上来。 而晚膳过后，云玱言当晚自然就在沈烟这里歇下了。 沈烟这些年来只生了可乐一个，又在洛微的帮助下保养的极好。 所以生孩子并没有让她的身材走形，而是更添了几分韵味。 沈烟依旧是穿着宽松丝绸衣袍坐在床边，屋内昏暗的灯光也使得氛围弥漫着些许旖旎。 卸下重担的云玱言终于能全身心的放松，看着面前风韵犹存的沈烟，体内的猛兽不自觉便苏醒了。 床角放着两条被子，没有折叠好便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堆叠的形状也很多样，一会如山峰，一会如流水。 云玱言动作之间不经意触碰到，都差点失去理智。 每当这个时候，闻月都是要守在门口几步外的位置。 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可乐靠近他娘的寝殿。 ...... 不知过了多少天，可乐下学回明月苑的途中，就被云玱言拦住了。 一身黑色衣袍的云玱言，单手背于身后，正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可乐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父王，“父王，你找孩儿有什么事吗？若是无事，孩儿要去找青和姐姐练剑了。” “哦对了，木剑也被孩儿弄断了，要是晨初哥哥什么时候有空，父王让他再帮我做一只好不好？” 云玱言本来想绷着个脸先吓吓儿子，结果儿子完全不当回事，自顾自的说着话。 云玱言有些无奈，只好将儿子抱起，“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帮父王一个忙。” 可乐点点头，“哦～儿臣懂，礼尚往来嘛，那父王说吧，要儿臣做什么？” 云玱言没忍住轻笑一声，随后清了清嗓子道：“现在天色还不晚，父王带你去靶场学射箭，怎么样？” 可乐一听也很喜欢，但又有些苦恼，“可是父王，学射箭是对儿臣好的事情，这怎么能算礼尚往来呢？” 云玱言只神秘一笑，“带你去学射箭，你学到了本事，父王呢，也有其他的目的，这叫，各取所需。” 可乐似懂非懂的，悬空的小脚不自觉一晃一晃的。 “那好吧，那看来让晨初哥哥做木剑，还得等下次才能还礼了。” 云玱言失笑，“和父王还礼尚往来啊，你若是好好读书，便是对父王最大的礼了。” 父子俩说说笑笑的便往外走，云玱言坐上马，将儿子放在怀里，“可乐四岁了，可敢与父王同乘一马？” 可乐心里兴奋大于害怕，想也不想便道：“当然敢！” 第79章 一模一样 皇家靶场。 云玱言也有许久没来过这里了，牵着儿子的手走在草地上，不由得有些感慨。 可乐则是从未来过这，好奇的张望着。 每当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会摇晃云玱言的手，好奇的指着那里，问云玱言是是什么东西。 云玱言便会耐心的解答。 父子俩走到靶子前，云玱言顺手在一旁挑选起弓，自己拿了一把大的，给可乐拿了一把小的。 可乐接过云玱言递过来的弓，绷着小脸，专注的听着云玱言的讲解。 最后，云玱言温和一笑，自己拿过旁边箭袋里的箭，对可乐道：“现在，父王给你演示一遍。” 可乐乖巧的点头，视线跟着云玱言的动作而移动。 云玱言将箭立于弓上，用力往身后一拉，随意的瞄准目标之后，射了出去。 毫无疑问的正中靶心。 可乐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父王好厉害！” 被儿子拍马屁的云玱言心情愉悦，蹲下对儿子道：“现在轮到你了。” 可乐点点头，学着云玱言的动作抬起手，云玱言也盯着儿子的动作，时不时给予指导。 最后射出去，竟也是有九环。 云玱言有些讶异的挑眉，“好小子，比孤当年第一箭射的要好。” 可乐并不得意，相反好奇的问道：“父王，您都快三十了，竟还记得几岁时候的事情吗？” 被提及年龄，云玱言舌尖顶着腮帮，略有不爽。 但也知道儿子是童言无忌，于是又耐心解释道：“因为那对父王来说，不只是射箭，父王那时也是像你一般大。” “但是父王不像你这般独立，父王不找你，你都不找父王的。” “我那时候天天粘着我父皇，也就是你皇爷爷，像我的射箭，就是他教的。” “可是后来我逐渐长大，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有了自己的府邸，还有了你们，渐渐的，似乎......我跟我的父皇，不再像小时候一般了。” 云玱言说着，有些怅然若失。 他是在演戏不假，因为他瞥见了不远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但是说着说着，他自己也有些难过了，毕竟这也确实是他内心一直想说的话。 可乐感受到云玱言的难过，下意识的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父王莫伤心，无论你多大，你都是皇爷爷的儿子呀。” “就好像可乐无论多大，也都是父王的儿子，只要可乐爱父王，父王亦爱可乐就行了。” 皇家父子鲜少说爱，总感觉太过做作。 可小孩子随口一说，却显得真挚又温情。 云玱言摸了摸儿子的头，神色柔软，“父王当然爱可乐了。” 可乐补充道：“那就是啦，皇爷爷，肯定也爱父王的，就像父王爱可乐一般。” 云玱言好笑的看着教导自己的儿子，指着前面那个靶子，故作正经道：“还教起父王做事了，练你的箭吧。” “若是今儿个射不中红心，就别吃晚膳了。” 云玱言说着，又有些恍惚，因为当时皇帝亦是这样忽悠他的。 可乐也不着急，只是仰着头道：“若是儿子射中了呢？” 云玱言回过神来，又说了一句和皇帝那时一模一样的话。 “若是射中了，父王给你表演个更厉害的。” 可乐一下来了兴趣，再次拿起箭，嘴里还念念有词，“那父王可瞧好了！” 说着射出第一箭，很可惜差了一点。 可乐不气馁，继续射出第二箭，又差了一点。 云玱言双手环于胸前，故意逗儿子，“行不行啊？” 可乐抿着唇，又射出了第三箭、第四箭。 第五箭的时候，终于正中靶心。 可乐开心的看了云玱言一眼，云玱言也朝他满意一笑。 这下可乐便更有信心了，接下来的三箭又是一箭正中靶心。 云玱言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要勤加练习，争取如父王一般，随手一拉就是十环。” 可乐坚定的点点头，“父王放心，儿子会的，那您刚刚说的那个更厉害的，是什么？” 云玱言顺手拿起三支箭放在弓上，对可乐道：“瞧好了。” 下一秒，三箭齐发，正中靶心。 一向沉稳的可乐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眼靶子，再看向云玱言。 “父王好厉害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云玱言笑道，“看好了，父王只说一遍。” 云玱言给可乐说了一些诀窍，又蹲下近距离给可乐看。 “这三支箭放得位置也是有说法的，要两支在中指下，一支在中指上......”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出了有些浑浊的，又有些不爽的声音。 “别听你父王胡说八道！分明是两支在上，一支在下！” 皇帝说着，还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几声，张全安连忙帮皇帝顺气。 云玱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连忙回过头去，由于是蹲着，看不见脸，只见一个明黄色衣袍在身前。 当然了，不用看脸，也知道皇帝现在肯定是吹胡子瞪眼的。 可乐也跟着转过身，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向皇帝行礼。 “参见父皇\/皇爷爷。” 皇帝没有叫起来，只是道：“自己射三箭的时候有模有样的，教儿子的时候就昏头了？” 云玱言不好意思的瞥了皇帝一眼，“父皇息怒。” 说着脸上又有些怅然，“儿臣刚刚走神了，才说错了话。” 眼见皇帝和云玱言之间气氛有些微妙，可乐也不傻，立马就咧开笑脸，跑过去牵着皇帝的手。 “皇爷爷，最近身体如何呀？您怎么会在这？是在散步吗？皇爷爷用了晚膳没有？” 说到为什么会在这，老皇帝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才不会告诉他们，是皇后无意中告诉他，云玱言带可乐来这里练箭。 他不自觉的想起以前的父子时光，才巴巴儿跑过来的。 刚刚云玱言和可乐的对话，他也全都听见了，嘴边更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容。 确定了儿子也很敬爱自己，皇帝表示很开心。 他低头看向可乐，摸了摸他的头，慈爱道：“你一下子问皇爷爷这么多问题，皇爷爷该从哪开始回答才好？” 可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皇爷爷便只回答一个就好了，您最近身体如何？” 皇帝乐呵道：“皇爷爷很好。” 可乐笑道：“那就好，皇爷爷，父王，可乐饿了。” 皇帝听到孙子说饿，莫名觉得可爱，便笑着道：“好好好，咱们可乐饿了。” “那张全安，传膳吧，朕和太子还有大皇孙一起用膳。” 第80章 当然 小孩子总是最先吃完饭的，于是吃过饭的可乐，便到院子里玩去了。 饭桌上，只剩皇帝和云玱言父子俩。 云玱言也放下碗筷，对着皇帝单膝下跪，“父皇，儿子错了。” 孙子一走，老皇帝也没打算给云玱言留面子，黑着脸道：“你错了？错在哪？” 云玱言头更低了几分，“儿子错在，让父亲伤心了。” 他说的是父亲，而非父皇。 老皇帝继续嚼着饭，又往自己盘里添了几筷子菜，也不说话。 云玱言抿唇，继续开口道：“儿臣知道，父皇这一次定是伤心了，您已经许久不曾发过这么大的气了。” “儿臣依稀记得，您上一次这般生气，是儿臣十几岁游猎时，差点有来无回。” “父皇对儿臣的疼爱，儿臣铭记于心，也知道您正是因为疼爱儿臣，才会这般生气。” “但是父皇您知道吗，儿臣也很敬爱您。” 云玱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儿臣知道，咱们父子之间，说这些总是太过矫情。” “但是有人告诉儿臣，有些事情，就得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不要因为误会而错过。” 老皇帝终于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伸出手想扶云玱言起来。 云玱言哪里敢真让他扶，自己一个用力便起来了。 “看着你和可乐，父皇便想到了自己和你。” 云玱言接过话，“是啊父皇，因为咱们是父子，是最亲近之人，所以儿臣不愿因为那些莫须有的流言与误会，跟您越走越远。” 皇帝沉声道：“你刚刚说，上次那首诗，你都调查清楚了？” 云玱言低头，“是。” “可是栎王？亦或是，宣贵妃？”皇帝的声音冷了几分。 云玱言顿了一下，看来他爹心里其实都门清。 眼见云玱言沉默，皇帝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你不会以为，你父皇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云玱言声音微哑，“父皇英明。” 皇帝脸上带着一丝惆怅，“其实，朕并非完全不信你，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一些人自己跳出来。” “朕确实时日不多了，但你的将来还存有隐患，这怎么行？所以，父皇总想着，再帮你......咳咳......做些什么。” 眼见皇帝咳嗽，云玱言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连忙上前帮皇帝拍着后背。 “父皇，您的意思是......” 皇帝虚弱的笑了笑，“当然了，生气也是真的，你个臭小子，当时的情况都那样了，你不先跟朕解释清楚。” “反而是帮着那人说话，难不成那人的清白，比父皇是否伤心还重要吗？咳咳......” 云玱言心安了不少，但是也有一些愧疚，“是，儿臣不好，害父皇伤心了。” 皇帝拍了拍云玱言的肩膀，“父皇也有不对的，应该早些跟你说清楚，这几日见不着朕，不好受吧？” 皇帝说着，脸上不自觉带上和蔼的笑意。 云玱言郑重的点点头，“不瞒父皇，很不好受，好在有人告诉儿子，其实父皇十分疼爱儿臣，儿臣亦十分爱戴父皇。” “只不过一个比较隐忍，一个不太确定，所以总是会造成一些误会，就应该说开，说清楚才好。” 皇帝笑了笑，“谁跟你说的？沈侧妃啊？” 云玱言点点头。 “朕见她的次数不多，但总觉得是个清醒的，而且朕每次见可乐，都觉得喜爱的紧，想必也是沈侧妃教得好。” “能对你有帮助，又能教出好儿子，这侧妃虽是破例升的，也值了。” 听到皇帝夸奖沈烟，云玱言也与有荣焉，不由自主的跟着笑。 “是，父皇，烟儿是极好的女子。” 看着儿子鲜少露出这般真实的样子，皇帝也不忍心教育他不要沉迷美色什么的。 毕竟这些云玱言都知道，一直以来也都做的很好。 父子俩又聊了一些话，无非就是将之前的一些误会解释清楚。 比如有时皇帝明明是心疼儿子的，关心儿子的，可话到了嘴边总是卡住，再出来的时候就变得严厉，变成责怪。 云玱言也将自己内心的不确定向皇帝说清楚，也了解了父亲的一片苦心。 父子间更加亲密了。 临离开时，皇帝忽然冷不丁的开口，“今儿个你出了这个门，后面说不定就要变天了。” “云玱言，你做好准备了吗？” 云玱言神色一凛，良久后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当然。” ...... 天已经是完全黑了，云玱言牵着儿子的手，走在宫道上，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而看着云玱言离开，守在最外头的一个小太监眼睛一眯，悄无声息的也跟着离开了。 紫月宫内。 这是宣贵妃的住处，繁华程度自不必说。 听着白净小太监的禀报，宣贵妃的脸越来越黑，最后挥手让小太监下去。 一旁的嬷嬷感受到了主子身上的寒意，连忙抬声道：“都下去吧，翡翠，把门带上，没有娘娘同意谁也不许进来！” 众人连忙答是，退到了外头，那个叫翡翠的一等女使则守在门口。 眼见殿里空无一人了，宣贵妃才敢将气撒出来。 她喘着粗气，眼中的恨意仿佛要迸发出来一般，用力的将桌子上的茶盏扫到地面上。 随着几声哐当，茶杯被摔得碎成好几块，茶水和茶叶更是溅了一地。 嬷嬷没时间收拾地上，只站在宣贵妃身后，无声的帮她顺着气。 宣贵妃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缝隙中挤出来的，“费心谋划这许多，竟还不能拉下太子！” “皇上怎么会忽然去靶场？又怎么会忽然就和太子一起用晚膳？又是怎么就和好了？” “那我之前费心筹谋那么多算什么？本以为让太子离开朝堂，待我儿做出点成绩，再趁机让我们的人进言换储君，现在竟是失败了！” 宣贵妃说着，又气的不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烛火都抖三抖。 嬷嬷连忙轻声安抚，“娘娘消消气，眼下该冷静下来，想想以后才是。” 宣贵妃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克制着愤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 “眼瞧着，皇上的身体也没几天了，这云玱言又实在做的没什么错处，本想着靠皇上的猜忌扳倒他，如今却也被他破了局。” “可是我们都已经谋划了这么久了，根本就没有退路了，既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吧！” 宣贵妃低声说完，眼里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 “皇上，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第81章 当年 深夜，大将军府。 后院的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将军府的护卫们却没有警觉的上前盘问。 而是看着四周，护着两个黑色斗篷下娇小的身影进了后院。 元宝早已守在一旁，见到那抹身影进来时，连忙迎了上去，“请随我来。” 元宝一路领着两个黑衣人向前走，一直到大将军的院子里才停下。 “老爷已经在里头等着了，您请吧。” 元宝说完，走在前头的黑色斗篷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而跟在后面的她的丫鬟，则跟着元宝守在外头。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伊湛也寻声转过头来，神色复杂。 黑色斗篷也看了伊湛一眼，接着转身缓缓关上门，又朝他走来。 “许久不见了，阿湛。” 这句话仿佛带着电流，伊湛在听到的那一刻，整个人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顿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才压着声音开口，同时也将情绪压了下去。 “许久不见了，贵妃娘娘。” 伊湛话音落，黑色斗篷下的人抬起双手，将头上的帽子缓缓拿下，露出一副姣好的面容。 此人正是宣贵妃。 伊湛掩饰性的撇过头，强装自然的倒了杯水，推到宣贵妃面前，低声道：“娘娘请坐吧。” “当然了，微臣也知道，娘娘大半夜的费尽心思来到我这，肯定不是为了喝茶的，若是有何事，便直说吧。” 宣贵妃勉强一笑，听话坐下，继而双手捧起桌面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随后，她的脸颊上不自觉便滑落一滴泪水。 伊湛见状内心揪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不自觉紧握成拳，但终究未发一言。 “阿湛，你说的，要一辈子守护我，此话可当真？”宣贵妃哽咽道。 伊湛想也不想便回，“自然当真！不然我这么多年来，为何一直坚持明里暗里推举栎王？” “更是为了他，不惜去做我最不喜欢的，拉拢他人之事，哪怕栎王看起来不怎么领情，我也不曾停下来过！” 宣贵妃连忙解释，“不，他不会不领情的，他心里一定是感激你的，阿湛......” 伊湛也不想纠结这些，只是叹了口气道：“我自问，在为你做的这些事情上，已然是竭尽全力，没有遗憾。” “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阿兰。” 宣贵妃闻言，脸色变了变，随后苦笑道：“你觉得你对不起她？呵，当年我们在塞外，明明是那般快乐的时光。” “要不是她仗着跟你家是世交，哄骗你父母让你回来，还怀了你的孩子，咱俩会分开吗？你觉得对不起她，那我呢？” 宣贵妃说着，声泪俱下，斗篷本就很大，衬得她发抖的肩膀更加娇小，更加惹人怜。 伊湛见状也不忍心，伸出手又缩回，最后还是没忍住上前抱住她。 “好了好了，不说以前了，都过去了。” 宣贵妃将鼻子埋在伊湛肩膀上，半撒娇半埋怨道：“还不是你先说的对不起她啊！那难道你就对得起我了吗？” “你知道我最是傲气的，若不是你娶了她，我又怎会一气之下答应爹娘进宫去！” 伊湛继续安抚着她，“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消消气。” 宣贵妃也知道不能忘了正事，于是象征性的哭诉了一会儿之后便停止了。 毕竟对于男人来说，适当的撒娇怡情，一直没完没了则要命。 眼见将宣贵妃安抚好了，伊湛才试探性的问道：“所以你今儿个费尽心思跑出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宣贵妃微颔首，犹豫着道：“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吗？” 有了前面情谊的铺垫，伊湛想也不想就回答，“自然！” 他很爱她，且不说当年两人就已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这些年来，暗地里的联系也不曾停止过。 这些甚至瞒过了伊家的所有儿女，他们只以为伊湛是与众不同，单纯觉得栎王好，所以支持他。 宣贵妃听了伊湛的话，也觉得放心不少，便道：“阿湛，请你相信我，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只是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皇上的身体一看就知道撑不了多久了，云玱言又做的挑不到一点错处。” “本想着借流言让皇上猜忌他，厌恶他，最后扶旻儿上位。” “再不济真到换新皇时，就算圣旨上写的是云玱言，凭着皇上厌恶他一事，咱们也能与太子党争论一番。” “没想到他居然破了这局，看样子还与皇上更亲密了，阿湛，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伊湛隐约也听懂了宣贵妃的意思，声音有些颤抖，“你难道是想......” 宣贵妃期待的望着他，炽热的眼眸中跳动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是，云玱言名正言顺的继位，现在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除了起兵，我别无他法，不然你觉得，等他做了皇帝，会放过我们母子俩吗？会放过你和你的一众同僚吗？” “可是......”伊湛还想说些什么。 宣贵妃毫不犹豫的打断，“没有可是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这场仗打到今天，我们与他早就是水火不容了！” 宣贵妃说着，又收敛了一些疯狂劲，多了一些惆怅与哀怜，“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 “只是你若不帮我，我依旧会起兵，依旧会搏这最后一次，哪怕希望渺茫。” 伊湛叹息，“我帮你，也不见得一定能赢啊，且不说明面上皇上和云玱言手中的人，就能与我们相抗衡。” “更不知道他们暗地里还有多少筹码，到时候杀我们个出其不意，我们该怎么办？你冷静些，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宣贵妃起身后退两步，红着眼眶却无力的笑了两声，“所以说，你当年害得我进宫，又帮着我到了今天这一步。” “结果到了最后，却不愿帮我了是吗？那你为什么前面要帮我？为什么要告诉我会一直守护我？为什么做出了承诺却不做到？” 伊湛连忙上前拉住她，宣贵妃却拼命挣扎，声音几乎都是压在喉咙里的，“你放开我，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伊湛将宣贵妃整个人环住，圈在怀里，任由她拍打着自己，直至没有力气。 思索了许久，伊湛终于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不是骗子，我，说到做到。” 宣贵妃眼中的光芒终于再次亮起，“真的吗？” 第82章 人质 伊湛见宣贵妃冷静下来了，这才放开她，直视她道：“真的，只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筹划。” 宣贵妃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我懂的，谢谢你，阿湛。” 伊湛忍不住伸出手扶上宣贵妃的脸，“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哪怕要我的命。” 宣贵妃也很感动，二话不说踮起脚尖便吻了上去。 此时屋顶不远处藏着的一个黑色身影，见状嫌弃的一撇嘴，咻的一下没入了黑夜里。 他穿梭了不知道多久，最后回到皇帝书房的密道里。 从密道里走出到皇帝身边蹲下，向闭目养神的皇帝汇报了刚刚的一切。 从前段时间开始，皇帝就有些怀疑宣贵妃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 于是乎，他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宣贵妃，并嘱咐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这宣贵妃，到底跟哪些人在暗中勾结。 皇帝听完没有震怒，反而露出冷笑，“朕以前果然是瞎了眼，会觉得宣贵妃像......” 说到这，皇帝脸上的冷笑消失，叹了口气，“不，说像她都是侮辱了她。” 半晌，皇帝摆摆手，示意地上那黑衣人退下。 自己则盯着那烛火出神。 ...... 明月苑。 一转眼竟是到了深秋，沈烟吃过晚膳，还是习惯性的到院子里坐一会儿。 结果今天一阵秋风吹过，竟莫名的感觉有些凉意。 沈烟可不想被冻感冒，于是立马起身回屋，打算加件衣服。 不料衣服刚穿好，青和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娘娘！” 沈烟整理着袖口，不解的看了青和一眼，“火烧屁股了？这么慌张作甚？” 青和顺了两口气，连忙回禀，“刚刚奴婢给大郡主的烤鱼送到后，本就想直接回来了。” “结果刚要出门，便见到晨初带着好多暗卫，将太子妃的院子围了起来。” “太子妃出来一问，原来是外头出大事了，在......在逼宫......” “太子殿下已经去正徽宫保护皇上了，并调了一队御林军守着东宫，还让晨初大人带着半数暗卫听从太子妃娘娘调遣。” “所以太子妃娘娘已经派人到各个院子传唤，让大家集中到流云殿去，方便一起保护。” “奴婢刚好从流云殿回来，所以太子妃娘娘就没有派其他人来，由奴婢告知您便是。” （这里解释下，东宫也在皇城内，就在皇宫东部，但是又跟其他的宫殿是分隔开的，可以想象成一个大学的大小校区。） 沈烟也不废话，点点头便走出了门，一边走一边道：“你俩现在立刻通知明月苑所有人，随我一起去流云殿。” “是！”闻月和青和齐声应道。 沈烟走到院子里，可乐已经迎了上来，稚嫩的小脸上带着老成，“娘，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沈烟笑着拉着儿子的手，尽可能平静的叙述着。 “外头在逼宫，你父王已经去应对了，咱们现在就去母妃的流云殿里，静静等着就好。” 可乐已经四岁多了，所以沈烟从不对他遮掩这些，都是直接说的。 说着便牵起可乐，等到闻月和青和带着明月苑里的人都出来之后，一行人便赶往流云殿。 ...... 流云殿。 沈烟到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全部到了。 各院的普通丫鬟们都是待在外头的院子里，贴身丫鬟和嬷嬷们则是跟着主子待在流云殿正殿里头。 沈烟一进殿，里头所有的女人全部起身朝她行礼，“参见沈侧妃娘娘。” 陈侧妃则是行了个互礼，太子妃则不在。 “特殊时刻，这些虚礼就免了，起来吧。”沈烟一边走一边道。 又快步到陈侧妃跟前，回了个互礼。 陈侧妃脸上满是担忧，“你来了就好，刚刚一直没见你，忍不住有些担心。” 沈烟莞尔一笑，“谢姐姐关怀，我没事，太子妃娘娘呢？” 陈侧妃往屏风后看了一眼，“应该是还在跟晨初大人讨论，守卫怎么分布的事情。” 沈烟点了点头，乖巧的带着儿子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不一会儿，太子妃便进来了。 只见她面露惆怅，细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在看到沈烟的时候，才安定了一些，两人也相视一笑。 太子妃环视了一圈殿内，并未发现伊侧妃的身影，于是侧头问玲珑，“伊侧妃怎么还没来？” 玲珑连忙回禀，“娘娘，奴婢早就差人去请了伊侧妃，可柳芝姑娘却说娘娘不愿来。” 太子妃眉头微皱，“胡闹，她以为她爹是伊湛就没人会伤她了？” 众人也都害怕不已，说到伊侧妃，许侍妾忽然眼睛一亮道：“太子妃娘娘！伊侧妃是伊湛的幼女，最是宠爱。” “不如咱们将她抓起来，到时候要是贼人攻进来，就推出去做人质，这样一来咱们姐妹也安全的多，您说是不是？” 太子妃直接给了一个白眼，“伊湛若是真在乎他这女儿的死活，还会去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更何况此举若是可行，你都能想得到的事情，殿下会想不到吗？能放她伊侧妃现在还安然无恙的在飞霜阁？” 许侍妾被训斥的面红耳赤，只好低下头去绞着帕子。 玲珑低声问道：“娘娘，那咱们还要不要去再请伊侧妃过来？” 太子妃摇摇头，“没必要了，她自己不要命还指望本妃帮她要命不成。” 堂下众人依旧是议论纷纷，心里的害怕也是到了顶点。 外头的喊杀声此起彼伏，甚至传到了东宫这边来。 偶尔几小波人马也会闯入东宫前院，但都被守在外头的御林军清理干净。 晨初则是带着暗卫将流云殿团团围住，四周以及屋顶上都是暗卫。 若是有趁机溜进来的，则会在外头就被暗卫解决掉。 青和和洛微更是直接带上了剑，面无表情的站在沈烟后头。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从殿里往外头看去，还能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 大郡主抱着三皇孙知浔，乖乖的待在太子妃身边。 陈侧妃则是一左一右抱着二郡主晚悦和四皇孙知霖。 林庶妃也捂着二皇孙知逸的耳朵，不想让他听到外面那恐怖的喊杀声。 可乐这小子倒是不躲在沈烟怀里，甚至双手握住沈烟的手，告诉她，“娘别怕，可乐保护你。” 太子妃显然也听到了，紧张的心绪被可乐一句话逗的有所缓和，打趣道：“那你也保护保护母妃呗？” 可乐看了看沈烟，又看了看太子妃，最后看向三皇孙，“阿浔，别让大姐姐抱着你了，起来保护母妃！” 第83章 今晚来做什么 三皇孙一听可乐叫他，虽然有些害怕，但也还是听话的站起身，走到太子妃跟前牵着她的手。 太子妃失笑，“母妃开玩笑的，咱们在殿内，安全的很，怎么需要你们俩来保护？” “若真的有贼人敢冲进来，也该是母妃保护你们所有人才是。” 可乐再次举手发言，“母妃别怕，可乐也会保护弟弟们的。” 说着又补充道：“还有大姐姐和二姐姐。” 在场的妃妾都被可乐的童言无忌逗笑了，气氛暂时没有那么紧张。 太子妃宠溺的看着可乐，“好好好，要是真有坏人进来，母妃保护小娘们，你保护姐姐弟弟们，好不好？” 可乐立刻站直身体，拍拍胸脯道：“没问题！” 众人再次被逗乐。 当然了，温馨时刻总是短暂的，随着说话声停止，外头的喊杀声再次充斥在众人的耳边。 由于是黑夜，外头还时不时闪着火光，每一下都让人觉得格外刺眼，惊心动魄。 和云玱言预想的一样，真的有贼人穿过前院御林军的防线，摸黑来到流云殿附近。 好在晨初及时发现，带着暗卫将他们收拾干净。 除了沈烟和太子妃之外，其他妃妾或多或少都有些害怕。 特别是听着屋顶那刀剑声，由于近在咫尺，更是吓得她们缩成一团，张侍妾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洛微立刻过去查看，随后回禀道：“回娘娘，张侍妾无事，只是受惊过度晕了而已。” 这种紧张的氛围一直持续着，除了几个孩子熬不住渐渐睡着了之外，大人们都没有困意。 沈烟也时不时看向屋外，直到天空的尽头浮现一抹鱼肚白时，打杀声才越来越小了。 持续了一个晚上了，看来是出结果了。 沈烟回头看向太子妃，低声道：“姐姐，声音变小了，派人去前头看看情况吧。” 太子妃点点头，吹了两声口哨，下一秒，晨初便从侧门跑了进来，单膝跪地。 “娘娘，您唤我何事？” 太子妃神色认真，“前头声音小了，你派个可靠的去打听一下。” 晨初面无表情，“是！” 说着又从侧门退了出去。 看着晨初的背影，众人都合着双手暗自祈祷着。 毕竟只是声音小了，但到底是哪一方赢了，还未可知。 过了约莫有两刻钟，晨初又进来了。 底下的妃妾皆是伸直了脖子看着，眼神中带着殷殷期盼。 太子妃也站起身问道：“如何？” 晨初脸上带起一丝胜利的笑意，颔首回禀道：“回娘娘话，前头已经控制住了。” “参与宫变的宣贵妃、栎王还有伊湛等人，已被尽数擒获，殿下嘱咐娘娘，可以让各位主子回去正常休息了。” 太子妃忍不住抚着心口松了一口气，和沈烟对视一眼，又和陈侧妃对视一眼，三人脸上皆是笑意。 “好啊，真是老天保佑，现在危机解除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妃妾们都起身行礼，“是。” 接着陆陆续续离开了流云殿，沈烟也和太子妃说了会话，便带着睡着的可乐离开了。 …… 宫变结束后，皇帝的病情又加重了。 现在直接卧床不起，所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云玱言在处理。 连着忙了好几天，都没时间回后院。 最后毫无疑问的，宣贵妃、栎王及其家属，伊湛及其家属全部收押，择日问斩。 宣贵妃更是完全疯了，往日的尊贵形象全无，头发乱糟糟的，一会儿哭、一会笑，一会儿又说胡话。 伊家的男子们也都知道了伊湛此次起兵并非为了大义，纯粹是为了宣贵妃，一个个都沉默了，不愿跟他说一句话。 太子念在多年情谊的份上，虽然伊侧妃最后也难逃一死，但到底暂时还没有送去天牢，只是囚禁于飞霜阁。 ...... 五日后，云玱言终于有空回了东宫后院，当晚便去了飞霜阁。 一向繁华的飞霜阁，如今门口竟是有些萧瑟，门口掉满了落叶。 见到云玱言过来，看守的士兵都恭敬的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云玱言抬手示意他们起来，问风也适时上前推开大门。 云玱言顿了一下，抬脚迈了进去。 记得伊侧妃从前最爱养鸟，满院子里都是各种鸟叫声，现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柳芝从走廊一端走出来，手里端着茶和点心，一扭头便看见了云玱言。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上前行了个礼，“太子殿下万安。” “起来吧。”云玱言低声道：“伊侧妃呢？” 见云玱言还管自家姑娘叫侧妃，柳芝莫名的苦笑一声，随即又道：“主子在屋里头，殿下请吧。” 说着自顾自的往里走，云玱言也跟了上去。 走到寝殿门口时，柳芝率先推门进去，“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柳芝说完，云玱言便迈过门槛走进去。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伊侧妃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关在飞霜阁里，无论是大事小事她都不愿出门。 再次见她，只觉得她清瘦了一大圈，衣服也不似往日般华丽。 原本上挑的眉眼不自觉也变得下垂，眼下清晰可见的黑影，更是没有了素日的浓妆。 她正坐在窗边，手托着腮发着呆，看到云玱言进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殿下来了。” 柳芝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看了云玱言一眼后，叹口气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云玱言抿了抿唇，上前两步道：“你瘦了。” 伊侧妃不自然的笑了笑，“爹爹他......如何了？” 云玱言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声音有些沙哑，“他，被关在天牢了。” 伊侧妃闻言低下头去，不自觉红了眼眶，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所以过几日便会处斩，是吗？” “包括我的哥哥们，还有我，是吗？” 云玱言盯着她，从喉咙里艰难的吐出一个嗯。 伊侧妃仰头看向窗外，倔强的不想让泪水滑下来，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指腹擦了下眼角。 随后，她故作淡定的看向云玱言，“那殿下今晚来做什么？来看妾的笑话吗？” “毕竟总不可能是心疼妾，或者舍不得妾才来的吧？” 云玱言别过头去，“事情处理结束后，我忽然想到了你，便来了。” 伊侧妃冷笑，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优雅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云玱言。 “殿下从一开始对我，不就是利用吗？既如此，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我？” 第84章 任务 云玱言听到伊侧妃这样说，本想伸出的手忽然顿住。 见云玱言微微愣神，伊侧妃自顾自在屋子里走着。 一边走一边轻声开口，就像讲故事一般。 “你知道吗，我打小就敬佩英雄，而且一直觉得，我伊子衿若是要嫁，定要嫁个世间最英勇的男儿。” “那时的我被追杀，你忽然出现救了我，甚至差点受伤，毫无疑问的，我心动了。” “那时我觉得，你恍若天神，所以回去后我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嫁给你。” “可当我告诉爹爹的时候，一向什么事情都依着我的他，竟破天荒的不同意，而且态度十分强硬。” “可我认定了你啊......哪怕是妾，我也要嫁过来，最后我以死相逼，便如愿以偿了，来到东宫之后，你也待我极好。” “我一度以为自己便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再后来，我甚至有了你的孩子，殿下，你知道那时的我有多开心吗？” 伊侧妃说着，眼眶早已红了半截。 在昏暗的灯光下，亦能看到她潸然落下的晶莹剔透的泪珠。 可即使如此，她依旧倔强的笑着，像是寒风中坚强盛开的白花，遗世独立。 说到孩子，她的腿软了几分，顺势瘫坐在榻上，一边哭，一边笑，一边还捂着心口。 她蜷缩着，哽咽着开口，“那是我视若珍宝的孩子，我怀着他，看着你，仿佛是得到了全世界。”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杀死我的孩子，杀死我全世界的人，并不是外人，而是你，是我最爱的你！” 云玱言瞳孔猛的一缩，随即又恢复自然。 罢了，确实是他做的，没什么好辩解的。 伊侧妃看着云玱言的反应，仰起头冷笑着盯着他，“你一定会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吧？” “殿下可还记得，许侍妾诬陷我之后，你把我禁足的那次，当时的我就坐在你这个位置，脑海中浮现的，便是李庶妃的脸。” “她当时的表情，就和我那个时候一模一样，所以，我心里便留下了不解。” “这几年来，你基本上没来过我这，那我总得找点什么事情给自己做吧？” “结果一查，呵，不止孩子是你害死的，甚至连咱们一开始的相遇，都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云玱言闭上眼睛，心中划过一丝愧疚。 良久，他站起身，叹了口气，“是我的错，可是，我没得选。” 伊侧妃并没有多激动，因为所有的痛苦与怨恨，都在她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宣泄完了。 现如今的她，只剩麻木。 她不愿再看云玱言，只是缓缓的别过头去，声音淡淡，“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就该承担这后果，你走吧。” 云玱言还想再说什么，伊侧妃却自顾自的起身，朝着门边走去，打开门，低着头不愿多说一句话。 但是让云玱言离开的意思却很明显。 云玱言也知道，既然真相都被揭开，那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他最后深深的看了伊侧妃一眼，向外走去，没有回头。 伊侧妃看着他的背影，干笑了两声，柳芝心疼的进来扶住她。 “姑娘，你都许久没吃饭了，咱们吃点东西吧好不好？” 伊侧妃不说话，只静静的靠在柳芝身上，扶着她的手走到走廊外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今晚的月亮，倒是挺圆的，月光也很柔和，瞧的人心里，暖暖的。” 在说到“暖暖的”三个字时，伊侧妃的语气充满嘲讽。 她默不作声的坐了一会儿，待想要起身进屋时，却见远处又传来脚步声。 伊侧妃和柳芝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循声望去。 只见两个人影缓缓走近，正是陈侧妃和她的贴身婢女玉纤。 伊侧妃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对柳芝道：“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柳芝，送客。” 看着伊侧妃想要转身，陈侧妃连忙开口，语气里少了平时的温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伊侧妃姐姐，我特意求了殿下让我进来的，您不给我面子，难道还不给殿下面子吗？” 月光撒在陈侧妃头顶，可灯光昏暗，只能看清她一半的脸。 伊侧妃回过头，正视着她，“所以你来作甚？” 陈侧妃只优雅的往前走了两步，与伊侧妃对视，“你就不想知道，当时你伊家害我女儿一事，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伊子祺？” 伊侧妃声音依旧平淡，“你知道是谁？既然你知道，当时为何不说出来？” 陈侧妃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阴郁，却是一脸娇笑，“哎呀，我当然不能说了。” “只可惜啊，当时没能借此让你们完蛋，啧啧，谋害太子子嗣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撼动不了你们，只是禁了个足。” 伊侧妃不愿与她多扯，只淡淡道“既然你不愿说，那现在跑来找我是何意？” 陈侧妃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整个人也再次没入黑暗之中，“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 “你们伊家已经倒台，你也即将赴死，有些话自然是要说一说，毕竟看你生气，看你绝望，我也更开心不是？” 伊侧妃眼睛一眯，少了几分淡定，“你什么意思？” 陈侧妃冷笑，“你是不是很好奇，当时到底是谁将模仿你笔迹的信寄给你三哥的？” 陈侧妃说着拍了拍衣角，颇有些得意，“不才，正是在下。” 伊侧妃冷声问：“是你？晚悦是你女儿，你为何要害她......不对！你想贼喊捉贼，用自己的女儿做局，来害我们伊家？” 伊侧妃说着不禁感到几分寒意，“那可是你亲女儿啊！你居然狠得下心？她那个时候才几个月大，你就这般没有人性吗？” 陈侧妃烦躁的冷下脸，“我怎么对我女儿，轮不到你来置喙！再说了，剂量我都有把控好的，当然不会有事了。” “退一万步讲，若是真出事了，那不过是个女儿，对我来说没有影响，但是你们伊家，可就惨咯。” 伊侧妃难以置信的看着陈侧妃，“疯子！你简直是疯子！” 陈侧妃起身，好整以暇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伊侧妃，一步一步逼近她道：“只要能完成任务，疯子又如何？” 伊侧妃敏锐的捕捉到关键信息，在陈侧妃靠近到她身前时，抓住她的手腕。 “什么任务？你的任务是什么？” 陈侧妃的手一用力，便挣脱了伊侧妃的手，“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第85章 你做的很好 “我来到这个身体里啊，一共就两个任务，其中之一便是要你伊子衿还有你伊家出事。”陈侧妃悠闲道。 她丝毫不害怕将自己的真面目，展示给伊侧妃。 且不说伊侧妃已经对云玱言心死，根本不愿与他多说什么。 就算她真的愿意去说，凭她伊家女的身份，就没有人会信她。 陈侧妃便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伊子衿手撑着台阶，仰着头震惊的看向陈侧妃，“什么叫你来到这个身体里？什么叫要我和伊家出事？” 陈侧妃像是一个胜利者一般，向伊侧妃炫耀着她的成果，所以耐心的向她解释着。 “我跟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借助这个身体来到这个世界罢了。” “而这个身体的原主，上辈子就是个只会委屈自己的老好人，本就心气高，又被你这般有意无意的打压，这不，就郁郁而终了。” “我既然用了她的身体，自然该完成系统给我的任务，也就是帮她小小的报个仇了，当然了，我来到这个世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只不过跟你没什么关系罢了。”陈侧妃说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伊侧妃。 “反正你们这些可怜虫，是永远都不会懂我们快穿任务者的追求的。” 陈侧妃说着一个华丽的转身，背对着伊侧妃，侧头不屑道：“该炫耀的我已经炫耀完了，剩下的，你自个儿消化去吧。” “玉纤，咱们走！”陈侧妃说着扶着玉纤的手，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边走还边感慨。 “哎呀，完成了一个任务就是爽啊！” 当然了，临近门口时，为了防止被看出端倪，陈侧妃又立刻调整回原来那温和的样子。 甚至挤出几滴眼泪，让人以为是看着伊侧妃即将赴死而心有不忍。 伊侧妃则仿佛遇见了鬼一般，震惊的看着陈侧妃的背影。 最后只喃喃了一句，“她该不会是疯了吧？” 毕竟陈侧妃所说的一切，她都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也只是恍惚了一会儿，待震惊褪去之后，便也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自己也是将死之人，剩下的事情，也都与自己无关了。 ...... 几日后，皇帝下旨，参与宫变的主要人物，诸如宣贵妃及其母家，栎王及其亲眷，伊湛及其家属等，全部处死。 有的斩首示众，有的白绫，有的毒酒，总之无一幸免。 伊侧妃被赐了毒酒，她脸含笑意，不发一言，干脆的将毒酒一饮而尽。 随着药效发作，她缓缓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一抹猩红从她嘴角渗出，在昏暗的屋子里，只有几束光照进来，衬得她更像一朵妖冶盛开的花。 ...... 宫变风波过去之后，皇帝病重，太子监国。 所以早朝基本上都是在太子的主持下进行，一些重大的事情才需要下朝之后去向皇帝禀告。 经过这次宫变，朝堂中大部分对太子持反对意见的人都被清除，剩下的也都不敢吱声。 所以云玱言在处理朝政时也就顺利的多。 老皇帝看的也开心，每次见云玱言都是乐呵呵的。 可这天下了早朝，云玱言去看皇帝时，他却有些严肃。 云玱言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当下便是单膝跪地，自责道：“儿臣哪做的不妥，还请父皇言明。” 老皇帝未曾扶起他，只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半靠在金丝软枕头上，语气平淡。 “你没有做的不好，你做的很好。” “父皇只是想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云玱言眼神一凛，抬起头来犹豫的看向皇帝。 皇帝笑了笑，再次问道：“太子，朕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云玱言一时间有些无措，“父皇......您不是还好好的吗......” 皇帝歪着头，感慨道：“是啊，还好好的，但是也累了呀，有心无力咯。” “所以朕打算将皇位交给你，带着后宫的人，去皇家别院，过过悠闲生活。” “怎么，你爹我忙碌一辈子了，临了还不让我歇歇？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 皇帝说着，故作不悦的瞪了云玱言一眼。 云玱言连忙摆手，“不是的父皇......” 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又坚定道：“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所托，看管好大礼朝，让父皇颐养天年！” 皇帝这才面露笑意，“起来吧，地上凉别老是跪着了。” 云玱言站起身，拉着皇帝的手，抿唇不言。 看着儿子有些紧张的模样，皇帝失笑道：“你小子，遇到何事都是淡定自若的，怎的真到这一步了，反而紧张了？” “是不是被父皇骂多了，不自信了？其实你很好，哪哪都做的极好，是父皇最满意的儿子，明白吗？” 云玱言内心释然，一直以来，他都在等父皇的一句夸奖。 看到云玱言露出笑意，皇帝也不由得跟着笑，“好了，张全安，取笔墨来。” “朕，要写传位诏书。” ...... 一月后，传位的各项事宜终于交接完毕，皇帝带着皇后以及后宫众人，迁到皇家别院居住。 而云玱言也将于几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当然了，与此同时，还要确认后院众人，在新皇登基之后，入宫的位份。 所以云玱言抽出了晚膳时间，到太子妃那儿讨论拟定。 太子妃自不必说，能力出众，又有嫡子，母家更是为太子在前朝保驾护航，便是当仁不让的皇后。 所以当云玱言将此事告知太子妃时，她只是淡然一笑，丝毫没有意外。 接着又布了些菜在云玱言面前，轻声问道：“那殿下，后院的诸位姐妹，位分该如何定好啊？” 云玱言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头也不抬，“孤心里也没个准，所以跟你商量商量。” 太子妃点点头，“那咱们便从高到低，一个一个来商议吧，至于已逝的那些人......” 云玱言眸色一黯，“伊氏和李氏，一个罪臣之女，一个谋害子嗣，便不再追封了，只管现在的人即可。” 太子妃颔首，“是，那后院众妃妾当以陈侧妃为首，毕竟育有一子一女。” 云玱言也点点头，“陈侧妃的父亲，这几年也对孤帮助颇大，如今也是调任吏部尚书。” “所以殿下打算，给陈侧妃一个什么样的位分？”太子妃询问道。 云玱言只淡淡吃着饭，“太子妃的意见呢？” …… 附：本书后宫位分表（自制且虚拟，勿考究哈） 超一品：皇后 正一品：皇贵妃（1位） 从一品：贵妃（2位） 正二品：德贤淑惠四妃（4位） 从二品：妃（6位） 正三品：昭仪（6位） 从三品：贵嫔（9位） 贵嫔开始往上为一宫主位，可自称本宫，是主子。 婕妤开始往下则不是主位，不可自称本宫，是小主。 正四品：婕妤（不限） 从四品：容华（不限） 正五品：嫔（不限） 从五品：婉仪（不限） 正六品：贵人（不限） 从六品：常在（不限） 正七品：答应（不限） 第86章 参拜 太子妃略微思考了下，提议道：“臣妾认为，可给贵妃。” 云玱言却没有接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见太子妃不解的看着自己，云玱言道：“给的太过未必是好事，就封四妃之一的德妃吧。” 太子妃也知道云玱言自有考量，便不再多言，“那接下来便是沈侧妃了。” “她也是诞育了殿下第一个儿子，殿下觉得该给何位置？” 提及沈烟，云玱言心不自觉软了几分。 最近忙的不行，都没什么空去看她，也不知那小妮子自己在忙些什么。 收回思绪，云玱言道：“沈家在朝堂上也对孤帮助颇多。” “其父兄都是有才能之人，父亲已升任三品通政司正史，哥哥更是难得的年轻将军。” 太子妃听着云玱言夸沈烟的母家，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既如此，殿下更不能亏待沈侧妃。” 看着太子妃摆明了想为沈烟争取的样子，云玱言失笑道：“那你觉得，孤该给她一个什么位分才好？” 太子妃试探性的问道：“沈妹妹与陈侧妃同为侧妃，怎么着也该同是四妃之一吧？” 云玱言的心不自觉的偏着沈烟，所以下意识的就想同意。 可又忽然顿了一下，觉得不太妥当。 “沈氏的母家，没有陈氏的母家地位高，更是破例封的侧妃，不像陈氏是规制内晋封的，所以不可同语。” “更何况，陈氏也比沈氏多了个孩子，把她们放同一个位分，属实不妥。” 云玱言还有一点没说，那便是他认为若因为自己偏宠，把沈烟放高位，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危险。 初封不必太高，后续再找理由慢慢升就是了。 太子妃显然也懂了云玱言的意思，便不再强求，退一步道：“既如此，那妃位总该是有的。” 云玱言点头，“妃位自然是当得的，而且孤已经为她想好了封号，熙。” 太子妃疑惑，“哪个熙？” 云玱言神色温柔，“熙熙攘攘的熙。” 太子妃看着云玱言一脸满意的样子，想着应该也是有什么深意吧，便不再多问。 “这样也好，沈妹妹虽然不是四妃之一，却也得了封号，也算圆满。” 云玱言点点头，两人又将剩下的几个妃妾位分陆续定好。 侧妃往下便是庶妃，庶妃上只有一个林庶妃。 虽是宫女出身却也生了儿子，加上是皇后送来的人。 所以因着子嗣，也为了让皇后宽心，加上也是几年的老人了，所以荣封贵嫔。 至于剩下的四个侍妾。 许侍妾因为其父兄这几年对太子也算有帮助，便封了婕妤。 苏侍妾虽然被云玱言从庶妃贬为侍妾，但到底顾着皇后，还是给了容华。 张侍妾和林庶妃同为宫女出身，只可惜太过胆小，太过透明。 太子妃提及时，云玱言都差点想不起来是谁。 最后还是给了个嫔。 方侍妾是新晋小官家的嫡女，从前封侍妾也是小有委屈的，这次便封了容华，算是弥补。 至此，后院众人的新位分也是确定完毕。 隔天，妃妾们的新位分由张福海派人陆续传到各处，众人也是心思各异。 陈侧妃显然是不怎么满意的，她也以为自己会是个贵妃。 只是当着宣旨公公的面，陈侧妃依旧是温柔大方，“臣妾不甚欣喜，谢主隆恩。” 而沈烟得知自己的位分时，只是微微一笑，立刻便懂了云玱言和太子妃是何意。 而且她本意也不想争什么，位分不用太高也好，省的太惹眼。 说不定还要帮着打理事情，那可就影响她摸鱼了。 林庶妃则是十分开心，看来这儿子生的真值，自己不过宫女出身，竟也熬到一宫主位了。 苏侍妾和许侍妾喜忧参半，这个位分她们是没什么意见的。 只是想到林庶妃一个宫女出身以后要一直踩在她们头上，就很郁闷。 不过后面想了想，又觉得来日方长，以后指不定谁给谁磕头！ 方侍妾也有些难过，但到底自己时运不济。 一进后院太子就不怎么来，自己属实没什么混脸熟的机会，也就接受了。 张侍妾则是心满意足，只想着一直这样平稳到老便好了。 沈烟有时候都觉得，这才是真摸鱼。 虽然往往会活的很憋屈。 ...... 终于，一切确定完毕之后，一转眼就到了云玱言登基的这一天。 沈烟也是起了个大早收拾自己，虽然前朝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她不用去，但是晚些时候她也得入宫去了。 毕竟前朝的礼仪结束之后，后妃们也要到正徽宫参拜帝后。 熙妃的朝服也是蓝色的，板正规整，沈烟穿上身一下子威仪便出来了。 她仔细的打理着自己的每一处，在她梳洗打扮的同时，宫人们也在陆续将她的物品搬走，放到她的新宫殿中。 上头最后给她分发的宫殿名常熙宫，离云玱言所居住的正徽宫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 但好就好在依山傍水，不止院里头布置的清新雅致，宫殿外头假山、水流、老树样样俱全。 有点豪华版清凌斋那味儿了。 这也是云玱言特意给沈烟选的，还嘱咐张福海在宣旨时，特意跟沈烟说一声。 沈烟闻言表面只做欣喜感激，内心也不禁失笑。 东家有心了。 一切准备完毕，沈烟端正好仪态，扶着闻月的手，端庄大方的走了出去。 到了东宫前院便坐上轿子，一路悠闲的到达常熙宫。 接下来便只需在宫里好生坐着，等待正徽宫那边的传召即可。 常熙宫比起明月苑，要更加恢宏庞大，属于宫里位置、占地和装修都比较不错的宫殿。 大门也装修的格外气派，一行人进来后，一眼望去竟是十分空旷。 正前方便是一个拱门，往前走才是常熙宫的正殿，也就是沈烟居住的地方。 过拱门后往左走有条石板路，延伸至正殿后头，那一片区域是东偏殿，同理右边一片便是西偏殿。 此外后头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屋子，供下人们居住，以及一些杂物间、小厨房什么的。 张福海向沈烟介绍常熙宫时，还留了一句，“皇上说了，这常熙宫以后只娘娘一人独住。” 所以以后她一个人住这么大个宫殿，倒真是十分舒适。 青和和几个小宫女都既兴奋又紧张，闻月只是笑着看着她们。 沈烟就更淡定了，今儿起得早，也一直在忙碌着。 如今短暂的歇下来，竟也是有些困了。 眼见沈烟在打瞌睡，青和连忙接住摇摇晃晃的沈烟，有些哭笑不得。 第87章 自讨苦吃 “娘娘，待会可是要去正徽宫参拜皇上和皇后，您不兴奋吗？怎的还打起了瞌睡？” 沈烟揉了揉眉心，随手倒了杯茶喝了几口，“这有什么好兴奋的，属实是有些困了。” 就在沈烟都打算靠着睡会儿的时候，正徽宫的小太监终于来报。 “参见熙妃娘娘，前朝大典已经结束，请娘娘即刻前往正徽宫，等待向皇上和皇后娘娘参拜。” 沈烟坐直身体，淡淡道：“知道了。” 说着起身整理了下仪容仪表，便向宫门外走去，那里早已停好了轿辇。 沈烟优雅的坐上轿辇，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小憩着。 刚有了些睡意，轿子却忽然停了下来，前头响起吵闹声。 沈烟不情不愿的睁开眼，抬眸扫了过去，迎面而来也是一抬轿辇。 原来是和别人在拐弯处遇上了。 “前面是谁，在吵什么？”沈烟侧头看向闻月询问道。 “娘娘，前头是林贵嫔，明明两抬轿辇是同时到的，娘娘也比林贵嫔位分高。” “林贵嫔不知怎的，竟纵容自己身边的贴身女使，和青和在前头争吵。” “奴婢本想着青和跟她们说清楚就好了，不曾想竟辩驳了这么久，奴婢刚刚还想上去看看什么情况呢。” 沈烟嗤笑一声，进宫第一天跟她找不痛快吗？ 是不是觉得沈烟平时很低调，加上同为侧妃如今又封的比德妃（陈侧妃）低一阶，便觉得她好欺负了？ 可沈烟就算是只是妃，也比她一个贵嫔要高两阶。 沈烟似笑非笑，慵懒随意的往后倚着，“去，把林贵嫔叫过来，给本宫请安。” 闻月犹豫了下，“娘娘，现在咱们该去正徽宫，若是为了林贵嫔误了时辰，不值当。” 沈烟却不以为然，“就是要误了这时辰。” 闻月看着沈烟心有成算的样子，便反应过来她是要给林贵嫔点苦头吃。 于是低头笑了笑，走上前去。 青和正打算继续输出，就被闻月按住肩膀。 青和不爽的回头，闻月却笑着朝她点点头，青和只好不情不愿的退后两步。 眼见青和不说话，林贵嫔身边的柳儿还以为她们是认输了，脸上不自觉露出得意的笑容。 林贵嫔的轿辇比不得沈烟的那般隆重，其实也就几个人抬着一个普通的轿子罢了。 所以自然也看的清楚前方的情况。 看到青和一脸不爽的退下去时，也以为是沈烟授意的。 便觉得沈烟这是想息事宁人，心下也不禁有些得意。 果然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罢了。 柳儿微抬下巴看着闻月，有些轻蔑道：“果然还得是闻月姐姐，不似某人一样，傲慢无礼。”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便让我家娘娘先过去吧，轿夫，起轿！” 闻月掷地有声，“且慢！” 刚转身要回到林贵嫔身边的柳儿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 “闻月姐姐还有何事？难不成是想向我家娘娘赔礼道歉，那倒是不必了。” 闻月冷笑一声，掌事宫女的威仪尽显，“我家熙妃娘娘说了，让林贵嫔过去，给娘娘请安。” 闻月这话是抬声说的，在后头轿子上坐着的林贵嫔也听到了，当下便是一脸不爽，“凭什么？” 闻月毫不示弱的直视回去，“我家娘娘是熙妃，您是贵嫔。” “论品阶您低了两级，论资历您更晚进府，论家世您更是不如熙妃娘娘。” “敢问林贵嫔，您说凭什么？以后这等问题娘娘若是不清楚，便去问礼仪姑姑。” “奴婢只是个常熙宫掌事宫女，不管教导礼仪。” 林贵嫔气的一拍扶手，“你！” 闻月依旧不卑不亢，“林贵嫔，请吧。” 身后的青和崇拜的看着闻月。 这淡定自若的气势，确实比自己暴躁的输出要更有杀伤力一些。 看来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青和这样想着。 林贵嫔确实很不想去，但碍于身份，却不得不向沈烟低头。 她回头恶狠狠的看向另一边的贴身侍女芙儿。 还不都是她跟自己危言耸听，说熙妃是个胆小怕事的！ 人家若是真胆小，她这一遭便赚了面子。 奈何沈烟不仅不忍气吞声，更是不害怕耽误了时辰，非要跟她刚到底。 这下好了，自讨苦吃。 林贵嫔不情不愿的拍了一下轿子，“杵着做什么！还不快放本宫下来！” 莫名其妙被骂的轿夫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小心翼翼的将林贵嫔放下。 她不爽的看了闻月一眼，深吸一口气后，慢吞吞的走向沈烟。 沈烟虽听不太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几人的表情变化，便知道闻月是镇住对面了。 看到林贵嫔向自己走来，只当不知的继续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林贵嫔走到沈烟面前，不情不愿的行了个半礼，“熙妃娘娘万安。” 沈烟也不说话，更不叫她起来，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见沈烟一直不说话，林贵嫔只好再次抬高声量，不情不愿的开口。 “嫔妾贵嫔林氏，参见熙妃娘娘，熙妃娘娘万安。” 沈烟又是过了几秒，才缓缓睁开眼，淡淡的扫了过去。 “看来许婕妤当年没说错，林贵嫔的礼数，当真是不行。” 沈烟没叫起来，林贵嫔也不敢动，只好继续保持着姿势。 虽然被沈烟这般阴阳，心里很是不爽，但声音气焰却小了许多。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烟慢条斯理的换了个姿势，垂眸把玩着手上的翡翠镯子。 “第一天进宫，头次觐见，你对本宫行半礼，谁教的你？” 林贵嫔眼含不爽，猛的抬头看向沈烟。 却对上她那看似漫不经心带着笑，实际极有压迫感的双眸。 沈烟就这么看着林贵嫔，也不说话。 但浑身散发着的居高临下睥睨之感，让林贵嫔不由得立刻收回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咬唇缓了一会儿，林贵嫔虽然心有不甘，但到底位分压制摆在这里。 于是十分委屈的跪下，向沈烟行了个大礼，“参见熙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沈烟这才莞尔一笑，“起来吧。” “对了，你的轿子，也往后稍稍吧，毕竟本宫的仪仗比较长，被挡住了也麻烦。” “你说是吗，林贵嫔？” 沈烟语气凉凉，林贵嫔却听的心神一凛，委屈又倔强道：“娘娘说的极是。” 说着又看向柳儿，“还愣着干什么，娘娘说的话没听见吗？耳聋了吗？” 被骂的柳儿吓了一跳，连忙回了好几句是，小跑到前头叫轿夫往后撤。 眼见前方的路清出来了，小顺子才抬声喊道：“起轿！” 第88章 你来说 随着小顺子的话语声落，乌泱泱的一群人再次移动起来。 林贵嫔和柳儿退到墙边，看着沈烟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艳羡与嫉妒。 若是今日两人易位...... “熙妃，你等着，有朝一日，本宫定要将你踩在脚下！” 林贵嫔咬牙切齿的说完，气愤的走回自己的轿子上，柳儿也连忙喊“起轿！” 芙儿也愤愤道：“娘娘，熙妃简直欺人太甚了！” 林贵嫔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用的着你说？都怪你给本宫出的什么馊主意！” “说什么今日若是我们在熙妃前头过去便是立威，这下好了，误了时辰不说，满宫的人若是知道了，谁不笑话我？” 芙儿见状连忙低下头去，“娘娘息怒，是奴婢考虑不周。” 林贵嫔越想越不爽，咬牙切齿道：“回去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 这么一折腾，沈烟到正徽宫的时候，已然是稍微延误了些。 所以当她进屋的时候，除了林贵嫔，其他人都在了。 “熙妃娘娘到！” 随着通传声响起，沈烟稳住脚步，端正好仪态再走入正徽殿。 在沈烟品级之下的妃嫔，通通起身朝她蹲下，“熙妃娘娘万福金安！” 她面露微笑，眼中带着尊敬与温和之意，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走到帝后前方。 云玱言也静静的注视着她，嘴角不自觉含笑。 果然还是她，虽很少正经装扮，但每次一到大场面，正冠华服的沈烟，总会让云玱言有片刻失神。 她真的生的极好，眉目如画，美眸中秋波流转，一身气质出尘脱俗，仿佛天生就适合这尊贵华服，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顷刻间，沈烟已经移动至云玱言和皇后面前，盈盈一拜，“臣妾常熙宫熙妃沈氏，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愿皇上与皇后娘娘洪福齐天，至德延年，愿我大礼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云玱言嘴角始终噙着笑，淡淡道：“起来吧。” 沈烟抬起头来，却未起身，只略带愧疚道：“方才路上遇上林贵嫔，因为点事耽搁了些许，请皇上皇后恕罪。” 云玱言直接起身将沈烟扶起，不以为意道：“无妨，朕与皇后也是刚坐下。” 沈烟顺势起来，又朝右手边第一位的德妃蹲下行礼，“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也连忙抬手，“妹妹快请起。” 沈烟也回头看向众人，“姐妹们都起来吧。” 皇后自是偏袒沈烟的，也接话道：“熙妃一向谨慎懂事，定不是有意来迟的，可是那林贵嫔对你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外头再次响起通传声，“林贵嫔到！” 在她之下的众妃嫔再次起身行礼，相对于沈烟的温和，她则有些藏不住内心的得意。 但是看到皇帝拉着沈烟的手站着，内心还是闪过一丝嫉妒，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淡了许多。 沈烟面色不变，乖巧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云玱言也回了正位。 林贵嫔恭敬的跪下，对上首的云玱言和皇后盈盈一拜，“臣妾宣乐宫贵嫔林氏，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愿皇上皇后琴瑟和鸣，长福长寿，愿大礼兴盛不衰！” 云玱言没有叫起来，声音没有波澜道：“林贵嫔何故迟到？” 皇后也略微冷脸，“误了时辰，你可知兹事体大？” 堂下的妃嫔们也都有些震惊，皇上和皇后刚刚对熙妃可不是这个样子，这怎么对林贵嫔就...... 众人都好奇的看向沈烟，沈烟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依旧是一脸温和的看着前方。 被帝后两连问的林贵嫔肩膀忍不住抖了起来，音量也弱了许多，“嫔妾......嫔妾错了......” 德妃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轻声问道：“妹妹，你刚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解释清楚。” 此话一出，林贵嫔立马抬起头来想解释，但是又想起刚刚自己不占理，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说。 看着林贵嫔这副样子，再加上沈烟刚刚说了迟到是因为遇到林贵嫔，皇后的心里便有了大概的猜测。 于是乎，她看向沈烟，“熙妃，你来说。” 云玱言也看向沈烟，声音淡淡却在安抚着沈烟，“有何事就直说，朕和皇后自会秉公处理。” 于是乎，沈烟叹了口气，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沈烟每多说一句，林贵嫔的头就要低一分，最后更是恨不得能低到地里去。 皇后听着也是皱起了眉头，最后道：“林贵嫔若是礼仪还学不明白，可以跟本宫直说，本宫自会请最好的礼仪姑姑去教你。” 林贵嫔羞愧的想死，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被人说礼仪不周了。 “是......嫔妾已经知错，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云玱言冷笑一声，“朕今日宽恕了你，如何堵住悠悠众口？难道要让世人认为，在朕的后宫，可以这般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的吗？” 林贵嫔吓得都快哭出来了，“皇上，嫔妾真的知错了......” 沈烟只静静的看着，这便是为什么她一开始要故意拖延时辰。 这样一来，皇帝和皇后便有了充分的原因问起沈烟为何会迟到，便可以顺势引出这事。 这样就不用她主动去提。 另外也给了帝后由头，借此处罚林贵嫔。 云玱言脸上冷意很明显，只淡淡道：“这才入宫头一天，进正徽宫参拜这么大的事情，你都能这般嚣张。” “若是朕放任不管，你岂不是要翻天？传朕旨意，林贵嫔耽误吉时，不将朕与皇后放在眼里，更是以下犯上，礼数不周。” “实在是配不上一宫主位，着降为婕妤，禁足一月静思己过，既然这么不尊重朕，那绿头牌也撤了吧。” “待朕何时想起，再放回去不迟。” 林贵嫔满脸的不可置信，云玱言和皇后却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她只好咬唇行礼，“是，嫔妾遵旨。” “好了，参拜礼就到这儿吧，朕前朝还有事，剩下的便交给皇后打理吧。” 云玱言说着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沈烟，随后大步流星的出了正徽宫。 皇后起身答是，又领着众人朝着云玱言的背影蹲下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待云玱言离开，皇后也叫众人都散了。 德妃走向沈烟，挽着她一起向外走去，沈烟也乖巧的跟着。 “今日这情况，你可真是个好脾气的，居然没有罚那林婕妤。”德妃感慨道。 第89章 恩爱 沈烟只做憨厚的模样，笑道：“本想着都是姐妹，且正徽宫的参拜礼更为重要些。” “更何况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臣妾也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德妃只温和一笑，“你啊，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善良，这样难免让底下人觉得你好欺负呀。” 沈烟继续保持纯真，“姐姐教训的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正徽宫门口，沈烟也将礼仪做足。 微微颔首等待德妃先行上轿辇离开，再走向自己的轿辇。 德妃的眼底划过一丝满意，看着沈烟这般尊敬她，难免生出一些得意来。 只是她向来演技极好，毕竟是老快穿者了，这要是在现代，高低是个影后。 ...... 入宫的第一个晚上，毫无疑问的，云玱言是宿在皇后宫中。 第二天下午，云玱言便早早处理完正事，来了沈烟这用晚膳，并通知敬事房今晚由沈烟侍寝。 云玱言进门时，沈烟正在给儿子试新衣服。 眼见已经完全入秋了，可别给她的宝贝冻着了。 云玱言还未进门便听到母子间的说笑声，于是抬手制止了小顺子的通报，缓缓走了进去。 看着沈烟与孩子说说笑笑的一幕，云玱言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只觉得岁月静好。 还是可乐率先发现的云玱言，眼睛一亮便蹲下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沈烟也反应过来，跟着蹲在地上，“臣妾给皇上请安。” 话音落，沈烟已经被云玱言给扶了起来，还顺手带起了可乐。 “都起来吧。” 沈烟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怪臣妾，给可乐试衣服试的太入神了，竟没察觉皇上进来。” 云玱言不以为意，“无妨，朕就喜欢这样，不经意间看到你最真实的样子。” 沈烟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却对上儿子狡黠的笑容。 吃瓜呢这孩子。 于是沈烟害羞的转过身去，“皇上可要好好查查师傅最近都教了可乐什么，怎么都学着跟你一起打趣臣妾了。” 云玱言故作不悦的瞪了可乐一眼，可乐立刻吐吐舌头，拱手低头道：“父皇母妃，儿臣回西偏殿用晚膳了，儿臣告退。” 说着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云玱言抬抬手，示意屋里的人都出去。 闻月和青和对视一眼，都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识相的招呼众人退到外头去。 眼见人都走了，云玱言才拉着沈烟到榻上坐下，将她揽在怀里。 “可乐定也是觉得，他的父皇母妃十分恩爱，才这样看着你的。” “你就大人有大量，勉为其难原谅孩子，可好？” 沈烟靠在云玱言心口，把玩着他大拇指上的扳指，闷声道：“臣妾和皇上，用恩爱这个词，不太合适吧。” 云玱言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里又没有旁人，只有你我听到，有何妨？” “当然了，在外人面前，朕自然不会这样说，平白无故给你招来祸端的。” “只是烟儿。”云玱言说着将沈烟扶起来，正视着她的脸。 真挚道：“朕很想与你恩爱，所以私底下，便纵容朕肆意一把，可好？” 沈烟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点点头，“好，臣妾都听皇上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使已经过去好几年，云玱言还是对沈烟有些情难自抑。 这是他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从未有过的感觉。 于是乎，他的大掌紧紧扣着沈烟的后脑勺，俯身吻住她。 这个吻满含侵略性与占有欲，乌木沉香与荷尔蒙的味道紧紧交杂，弥漫在沈烟的鼻尖。 她整个人被云玱言圈在怀里，黑色衣袍看起来霸道又张扬，将娇小的沈烟整个围了起来。 随着情到深处，云玱言不自觉将沈烟放平在榻上，想要更进一步。 骨节分明的手开始游移，甚至还想将衣带解开。 沈烟连忙制止住他，害羞的将头埋在他怀里，“皇上......在这里不合适......” 云玱言收回脑袋，直勾勾的盯着沈烟，微喘着气，半晌才撑着茶榻坐起身，声音低沉而沙哑。 “今晚再收拾你。” 又失控了，除了沈烟，再没人让他有这种感觉。 云玱言想着，无奈的笑了笑。 好在外头响起闻月的询问声，打破了僵住的氛围。 “皇上，娘娘，该用晚膳了，是否传膳？” 沈烟看了看云玱言，云玱言微点头，沈烟便抬声道：“传！” 吃过晚饭，在院子里简单陪可乐玩了一会儿，度过了美好的亲子时光之后。 终于来到了云玱言心心念念的侍寝环节。 当沈烟洗漱完毕被送进来后，昏暗的寝殿里便只有云玱言和她两个人。 云玱言坐在床头，双手撑着膝盖，抬眸盯着沈烟一步一步靠近。 沈烟刚想行礼，就被云玱言伸手一拽，下一秒直接稳稳坐在他大腿上。 这狗男人，每次都跟饿了好几天一样。 云玱言将头埋在沈烟的脖颈处，闭着眼睛，闷声叫着沈烟的名字。 得到沈烟的回应后，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不用再顾及场合，亲吻她的同时，手也不曾停下。 沈烟仰头闭眼，喉咙跟随着云玱言的动作，适时发出嘤咛声，惹的云玱言几乎按捺不住。 一阵难以言说的互相试探之后，纱帐终于垂下，床上的两条金丝被，也终于紧紧的交缠在一起。 此起彼伏的令人脸红的声音，亦是成了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最开始穿在沈烟身上的衣袍，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掉落在床角，无人问津。 夜渐渐深了，寝殿内的声音却没有半分减弱的意思。 一开始沈烟还是感到满足的，到后面竟是带着些许哭腔。 “不要了......皇上......” “好烟儿，乖，再坚持一下......” “臣妾已经没有力气了......皇上......” 最后的最后，约莫是到了快三更天，声音才渐渐停止。 结束的时候，沈烟缓了很久，甚至没有力气去清洗。 云玱言看着沈烟虚脱的样子，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无奈穿好衣服后，带着沈烟一起去沐浴清洗。 好在两人是用屏风隔开各自清洗的，不然沈烟真不敢想还会发生什么。 清洗完毕回到床上，沈烟本想转头就睡，却又被云玱言捞进怀里。 沈烟无奈，“皇上，臣妾真的不行了。” 云玱言失笑，“朕不是那个意思，你就不想知道，朕为何没有将你也和德妃一般，封为四妃之一？” 第90章 立嫡立长 这事儿沈烟早就想明白了，于是继续闭着眼睛，声音淡淡。 “皇上与皇后娘娘这般分封，定是有考量的。” 眼见沈烟毫不在乎，云玱言却还是忍不住想解释。 因为他也不确定沈烟到底是真的想的明白，还是怕他难做才故意这样说的。 所以他就想给她解释清楚，生怕她不开心。 只见他把玩着沈烟散落的头发，轻声道：“朕是综合考虑才决定的，虽然你父兄已经有所建树，但到底还未到十分强势的地步。” “所以朕怕给你封的位分太高，会惹来不必要的争端，待日后寻了由头，再将你升上来便好。” 沈烟强撑着睁开眼，看着云玱言一笑，“臣妾懂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是为臣妾考虑，臣妾很感激，亦很知足。” 云玱言这才松了口气，又补充解释道：“不过朕也定不会委屈了你，在分封时，只你一人有封号。” “并且常熙宫是赐给你一人独住的，以后纵使有新人来，亦是如此。” 沈烟笑着往云玱言怀里蹭了蹭，“皇上这般宠爱臣妾，臣妾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云玱言笑了笑，“你不用如何，做你自己便好。” 沈烟一脸感激，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好奇的问道：“不过皇上，您为何给臣妾赐的封号是‘熙’，是有什么寓意吗？” 云玱言得意一笑，这小妮子可算是问到点上了。 清了清嗓子后，云玱言回答道：“熙字与珍惜的惜同音，寓意你是朕最看重之人。” “熙字亦与熹字同音，寓意你的将来一片美好。” 云玱言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沈烟的手，在她手心比划着“惜”字和“熹”字。 沈烟内心没有太过惊讶，自己在云玱言面前愈发重要这件事，这几年来她一直有所感受。 不过云玱言都这样说出来了，也一脸期盼的看着沈烟，摆明了是在期待沈烟的感动与夸奖。 既如此，那就配合一下东家吧。 沈烟想着，眼里立刻涌上惊喜与感动，抬头看向云玱言。 “竟是这般，皇上有心了，这般看重臣妾，臣妾惊喜万分。” 云玱言将沈烟抱紧了些，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你于朕而言，便是最与众不同的，只可惜朕现在还不能给你更多。” 沈烟闷声道：“已经很多了皇上，臣妾此生只求您也好、可乐也好、还有一切亲近之人，都平安就好。” “如此这般，臣妾已经很满意了。” 云玱言补充道：“还有你，你也要平安，朕才会好。” 云玱言说完，两人紧紧相拥，直到入睡。 ...... 眼瞅着又到了深秋，云玱言也已经登基一个月了。 其他的事宜基本上都已经处理完毕，朝政也慢慢步入了正轨。 可这几日，却又出现了一件让云玱言头疼之事。 那就是朝中很多大臣都在争论，太子之位，该立嫡还是立长。 支持立嫡的人认为，嫡子云知浔出身高贵，母家也都是名门世家，皇后更是端庄优秀，母仪天下。 所以嫡子成为储君名正言顺。 而立长的人则认为，长子云知瑜（也就是可乐），不过四岁就已初具沉稳性子，又是能文能武天资聪颖。 既是长子，又有才能，为何不能成为储君。 云玱言听着头痛的很，每每到这个话题，两个帮派就恨不得打起来，云玱言便只好宣布下朝。 ...... 前朝吵起了立嫡立长之事，后宫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这不，沈烟正悠闲的练着字，小顺子便站在一旁，向沈烟汇报着这事。 沈烟听完也不言语，若无其事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才缓缓放下毛笔。 随后揉了揉手腕，对一旁的青和道：“叫可乐过来。” “是。”青和说着便出门去了。 ...... 用过晚膳之后，沈烟便去了栖鸾宫，也就是皇后住的地方。 沈烟过来向来是不需要通传的，守在门口的宫女直接领着她就进去了。 皇后正在看书，见沈烟进来便放下书起身迎了上去。 “你来了。” 沈烟不似往日般随意行礼，而是郑重的看着皇后，带着闻月一起蹲下行全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一愣，立刻就知道沈烟是为何事而来。 随后笑着将她扶起，“难得见你这么正经给我行礼，坐吧。” 说着两人在榻上坐下，玲珑也端上了茶水，而后退到皇后身后，静静站着。 “姐姐想必也知道，妹妹是为何事而来了吧。”沈烟喝了口茶，低声道。 皇后靠在茶几上，含笑盯着沈烟，“还不是前朝那点风声，怎么，吓到你了？” 沈烟一听，便知道皇后并没有因此跟她生嫌隙，不自觉松了口气，恢复了原本放松的模样。 “姐姐看来也是知道了，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便好了。” “我刚开始听到这事儿的时候，就感觉不对，而且生怕你误会，就巴巴的跑来了。” 皇后收回目光，换了个随意的姿势，淡定道：“无非就是想看咱们鹬蚌相争，好渔翁得利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一早便与你挑明了的，我的梦想便是让儿子坐上皇位，这一点你也知道的。” 沈烟颔首，“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跟你讲，我无心大位，只想摸个鱼，让可乐平安度过一生便好了。” “但是我的想法亦不会强加在可乐身上，他怎么想的是他的事情，所以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过来与你表决心之前，我还特地问了可乐的想法。” 皇后不以为意，“可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的孩子，若他也想要那地位，我也不会暗中使坏，咱们让两个孩子公平竞争就是。” “若是小宝比不过可乐，那也是他的命，当然了，我可不会认输，定会好好教导他。” 小宝便是皇后的儿子，现如今是三皇子，名云知浔。 一开始本来想叫薯条的，但感觉到底是在古代，还是太随意了些，便一直没有取小名。 最后就习惯性的叫小宝了。 沈烟笑着拉过皇后的手，目光温柔且坚定，“是啊，我本也以为，若是可乐也想要，那我会提前与你说明。” “人与人之间最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我有什么都会与你直说，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认。” “可没想到这孩子竟看的透彻，姐姐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沈烟说到这，眼中不自觉带着欣慰。 皇后一下便来了兴趣，好奇问道：“怎么说的？” 第91章 不错的道具 沈烟笑了笑，轻声道：“可乐说，母妃，这些人摆明了在离间我与弟弟，也在离间我与母后之间的感情。” “我不喜欢这些人，至于太子之位，我并不完全清楚那是什么，所以谈不上喜不喜欢。” “我只知道现在这些人这样吵，会让我和阿浔变得不亲，和母后变得不亲，母妃，我不想这样。” “而且我是哥哥，应当保护弟弟，若是这太子之位是阿浔想要的，那么我会帮助他。” 沈烟说着，皇后的脸上也浮现出和蔼的笑容，最后竟是有些红了眼眶。 “难为他一个小孩子，竟想这么多。” 沈烟真挚道：“姐姐，你想让小宝当太子，我举双手赞成，可乐亦是如此。” 皇后吸吸鼻子，擦了擦眼角，握着沈烟的手道：“是啊，咱们之间的情谊，自然不会被这样一挑拨就没了。”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小孩子嘛，做的决定长大不一定还作数，若是可乐将来有心这地位，你随时可以向我说明。” 说着又收敛神情，带着几分冷意道：“只是不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这些，咱们也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沈烟安抚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俩若是斗起来，谁会受利？” 皇后若有所思道：“首当其冲自然是有儿子的妃嫔，德妃？林婕妤？亦或是......太后？” “按理来说最受益的应该是德妃，但是她最是温柔和静，除非......是表象？” 沈烟回应道：“温柔无争也是隐藏自己的一个好手段，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想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她身上。” “既然不知道是哪一种，那便引导那幕后之人自己做点什么，这样一来，咱们不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皇后一点就通，笑了笑道：“我懂，不就是希望看到咱们不合嘛，吵架嘛，那咱们就，演一演？” 两人相视一笑，又聊了些后续，最后沈烟一脸怒色的出了栖鸾宫。 ...... 转眼间已有要转入冬天的态势。 由于新帝刚登基不久，后宫也是事务繁忙。 所以皇后下令，不需要日日请安，每七日请一次安即可。 一晃眼便过了七日，今儿个又该早起去栖鸾宫喝茶了。 云玱言昨晚也是宿在沈烟这里，知道她得去请安后，索性把披风留在这。 并叮嘱她早起天凉，披着披风去会暖和些。 若是寻常时刻，她自是不想披着去的，省的又无端惹其他人眼红。 但今儿个她和皇后要演戏，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道具，于是欣然接受。 于是乎，沈烟穿戴整齐之后，便随手将云玱言留在这的披风披了上去。 ...... 栖鸾宫。 沈烟今日故意晚来了点，她到的时候，正殿内众人已经在喝茶说话了。 沈烟莞尔一笑，扶着闻月的手便悠悠然的走进去。 一进门，除了皇后和德妃，其他人不管内心是否愿意，都得恭恭敬敬半蹲下向她行礼。 “熙妃娘娘万安。” 当无意中看到沈烟身上那黑色并且绣着龙纹的披风时，都暗暗咬牙。 谁不知道昨晚云玱言又宿在常熙宫了。 沈烟还是先走到前头，向皇后和德妃行礼，“皇后娘娘万安，德妃娘娘万安。” 皇后依靠着扶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烟，“起来吧。” 沈烟这才随意的解下披风，放到闻月手里，对身后蹲着的众嫔妃道：“都起来吧。” 随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皇后注视着沈烟坐下，脸上露出略带深意的笑容，询问道：“你今儿个披的这披风，是皇上的吧？” 沈烟故作随意的瞥了那披风一眼，笑着回应道：“是啊，皇上担心臣妾早起受寒，特意留给臣妾的。” “臣妾也不能辜负皇上一片苦心，便披上了。唉，不瞒姐姐，其实皇上本还打算叫臣妾多睡会儿的。”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熙妃这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啊。 皇后还没开始问责，熙妃便说皇上让她多睡会儿，言下之意就是今日迟到是皇上惯的。 众人又看向皇后，果然皇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不少，眼瞧着应该是不满了。 但是皇后到底是皇后，还是淡淡道：“罢了，既是皇上的旨意，本宫自然也当以皇上的意思为先。” 沈烟微微颔首，却并无敬意，“那就多谢娘娘体恤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在自己和皇后之间游移，沈烟只当看不见，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当然了，她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们，看能不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皇后又开始说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无非就是讲讲最近宫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或者一些事务，问问妃嫔们有什么好的意见。 比如。 皇后优雅的喝了一口茶，叹口气道：“昨儿个看了内务府的账本，账面上可用的银两还是有些紧，所以本宫有意缩减一下开支。” 沈烟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问道：“还要缩减啊？这眼瞅着快入冬了，衣物、炭火这些没一个能省的吧。” 皇后不由得眼眸幽深的看向沈烟，“这些不能省，但也不宜铺张浪费。” 沈烟干脆的反问，“那敢问娘娘，多少才算是浪费？” “更何况皇上刚登基，咱们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不也是全了皇上的面子。” 皇后脸色立刻黑了几分，一时间说不出话。 底下的妃嫔见状就更不敢说话了，生怕神仙打架波及自身。 还是德妃出面缓和局面，“皇后娘娘的考虑自然是有道理的，熙妃妹妹不当家不知米盐贵罢了，娘娘不要与她计较。” 两人都不说话，就当是给德妃一个面子，各自撇过头去。 德妃只好再寻个话题来，“对了皇后娘娘，按照祖制，新皇登基的次年需要选秀。” “虽然是明年的事情，但现在应该也需要开始筹备了，若是娘娘有需要臣妾帮忙的，还请娘娘告知。” 皇后一副“你看看人家”的样子，不悦的扫了沈烟一眼。 随后看向德妃，神色缓和了许多，“妹妹有心了，今天本宫本也想跟你们说这选秀之事。” 沈烟的声音又冷不丁的响起，“娘娘前头刚说要节俭，现又要筹备选秀之事了，难道选秀就不需要许多银两，不铺张浪费吗？” 皇后危险的眯起眸子，忍无可忍的看向沈烟。 沈烟却嗤笑一声站起身，随意的行了个礼。 “罢了罢了，娘娘今儿个要聊的事情臣妾也听不懂，还是先行告退吧。” 第92章 假戏真做 看着沈烟离去的背影，皇后一下子便没了说话的心情，摆了摆手。 “罢了，今儿个就到这吧，本宫乏了，你们也都先回去吧。” 妃嫔们连忙起身蹲下，“是，臣妾告退。” ...... 紫月宫。 “娘娘，今早这情况，看来皇后与熙妃真的不和了。”玉纤面露喜色道。 德妃却摇了摇头，气定神闲的整理着花枝，“你啊，还是太天真。” 玉纤有些不明所以，“娘娘的意思是？” 德妃继续修剪着花枝，似笑非笑道：“她俩这是在演戏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不和一样。” “只可惜，别人会信，但本宫是演戏演惯了的，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她俩的不和，肯定是假的。” 玉纤有些难以置信，但看着德妃十分有把握的样子，也不禁怀疑了起来。 “那她们为何要这样做呀？” 德妃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眸中染上些许阴鸷。 “她俩都不傻，前朝的事情稍微一看，便能猜出来是有人在暗中搅混水。” “只是她们还不好确定是不是本宫，亦或者是其他人，所以才想着演戏。” “可惜啊，本宫不喜欢看戏，只喜欢看假戏真做。” “既然你们是假不和，那本宫自然有法子，让你们真不和！” 随着德妃的话音落，她手中的钳子也对着花枝便是重重一剪。 紧接着，一朵有些干瘪的花，直接就掉落在了地上，却没有一点声音。 ...... 深夜，沈烟带着青和，从常熙宫的侧门悄悄的出了门。 青和走在前头，对周围的感知也很灵敏。 确认四周确实没有人偷偷跟着之后，两人才绕到栖鸾宫的侧门进去。 看到沈烟进来，皇后立刻迎了上来，脸上还憋着笑意。 “你还是很有做明星的潜质的，甩掉狗仔这么在行的吗？” 沈烟失笑，“你就别打趣我了，怎么样，早上演的还可以吧？” 皇后拉着沈烟到榻上坐下，赞同道：“何止可以，简直伊侧妃2.0” 说着两人都噗嗤一声笑出来。 沈烟又道：“我还生怕不够夸张呢，要是不够夸张的话，背后之人又怎么会看的出来，我在演戏。” 皇后也莞尔一笑，“是啊，还是你鬼点子多，我本以为咱们要收着点演。” “毕竟你平时的性子就很温顺，就算真跟我不对付，也不可能变成伊侧妃2.0。”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是想直接让对方看出我们就是在演戏，以此激发她去做些什么。” 被夸鬼点子多的沈烟俏皮的笑了笑，眼里闪过狡黠。 “是啊，对方敢设计咱们，应该也不是啥简单的人，寻常演戏想不被看破，难。” “但换个角度想，正是因为我们在演戏，她才会着急，希望我们能假戏真做。” “到时候再结合朝堂上的风向，便可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对了，咱们还得叮嘱可乐和小宝，这几日在学堂，最好能表现出互相看不惯的样子。” 皇后秒懂沈烟的意思，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也书信一封向我爹言明了这种情况。” “让他留意朝堂上是谁在煽动立嫡立长之争，希望能有点线索。” 沈烟点点头，“果然还是得家里有背景，办事就是方便啊。” 被打趣的皇后摆了摆手，“你家里就没人啊，你爹可是通政司正使，这位置已经很重要了好吗？” “还有你大哥哥，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定也能成为大将军，你的母家将来可未必比我差。” 说到这，皇后有些欣慰，眼底不自觉升起些许柔和之意。 “不过这样也好，将来若是可乐想做点什么，你的母家也能为他保驾护航。” “毕竟这里的人都只认血脉至亲，将来我母家会看顾小宝，却未必愿意听我的，去护着可乐。” 沈烟无声的拍了拍皇后的手，两人静静的依靠在一起。 ...... 又过了几天。 德妃下午睡醒便被皇后叫了过去，到栖鸾宫商议筹备选秀的事情。 德妃到的时候还问了一句，“娘娘，不叫熙妃过来一起商议吗？” 皇后脸色瞬间就不悦了起来，“叫她来作甚？咱俩商议便罢了。” 德妃面上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内心却嗤之以鼻。 在老娘面前演戏，那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就在两人商议的差不多的时候，四皇子知霖忽然小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几个宫人还在后头跟着，“四皇子，您慢点，当心摔了！” 皇后和德妃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德妃更是起身拉过儿子，顺手用手帕帮他擦了擦汗，温和的询问道：“霖儿，这是怎么了，怎的跑的这样快？” 追上来的宫人见四皇子已经被德妃牵着了，便识趣的退到一边。 四皇子仰起头看了德妃一眼，对上她略带期待的目光，而后看向皇后，一边顺气一边开口。 “不好了母后，大哥和三哥在学堂门口打起来了！” 皇后一听猛的站了起来，走上前询问道：“此话当真？” 四皇子不自然的顿了一下，又继续保持慌张道：“儿臣绝对不敢说谎，很多人都看到了。” “大哥还警告我们不许告诉你，还不让其他人上去帮三哥。” “儿臣怕三哥受伤，可是我又打不过大哥，只好借口要解手，偷偷跑回来告诉母后和母妃了！” 皇后气的一拍桌子，美眸中满是怒意，“岂有此理！我儿可是嫡子，若是出点什么事，十个大皇子都不够赔！” “走！去学堂门口看看怎么回事！顺便去通知一下熙妃，本宫倒要看看这母子俩是想干什么！” 皇后说着气冲冲的带着玲珑便出了门。 这一次和上次跟沈烟表演时的夸张劲不同，她是真的拿出了威严来，让德妃看着都有些被吓到。 心想着皇后应该是真生气了。 看着皇后气冲冲的出去，德妃得意的摸着儿子的头，淡笑道：“霖儿，你做的很好，真不愧是母妃的好儿子。” ...... 皇家学堂。 皇后赶到的时候，果然如四皇子所说，可乐和小宝聚集在学堂门口，正打闹成一团。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去。 而皇后刚到不久，大公主（也就是婳儿）也从另一边小跑过来。 和皇后对视一眼，一人一个拉开了可乐和小宝。 两人还想埋头往前冲，却听到皇后和大公主同时喊道：“够了你俩！” 第93章 搞笑吗 “你俩这是在干什么？” 皇后拉着三皇子，一边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一边没好气的问道。 大公主也下意识想看看可乐有没有事，但忽然想起皇后和沈烟正在演戏，又收回了目光。 这臭小子已经在学武功了，若是他跟小宝真的打起来，也只会是小宝单方面被打，他不可能有事。 德妃和沈烟也先后到了学堂门口，两人都走上前来。 德妃的身后还跟着四皇子，只不过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沈烟将可乐拉到自己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皇后一回头便看见沈烟，当下眼中便是威严尽显，不悦的问道：“熙妃，你是怎么教导大皇子的？” “作为哥哥，不想着怎么爱护弟弟，竟还跟弟弟在学堂门口打架？像什么话？若是我儿有什么事，本宫定饶不了你们！” 德妃闻言低头，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她拉着四皇子安静的站在一旁，也不上前安抚，就静静的看着。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之时，三皇子忽然冷不丁开口，“母后，谁跟你说我和大哥在打架啊？” 眼见弟弟说话了，可乐才略带委屈道：“是啊母后，我没有跟弟弟打架，谁跟你乱说话的啊？” 德妃瞬间脸色一变，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皇后看了看两个孩子，脸上余怒未消，“还说没打架，那总不能是四皇子骗本宫吧？” 说着又看向德妃身后的四皇子，抬声道：“孩子，你出来给母后作证！” 看到这里，德妃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被下套了，暗中咬了咬牙。 沈烟一直静静的看着德妃，半晌才道：“四皇子，你倒是说说，可乐怎么欺负小宝了。” “若是真的，本宫定不会轻饶他，若是乱说的......” 沈烟没有再继续说，只是略带深意的看了德妃一眼。 德妃立刻将儿子从身后揪出来，“皇后娘娘问话，你实话实说便是。” 四皇子到底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子，实在不擅长说谎。 所以一直紧抿着唇，不知该怎么去说。 大公主又看向一旁的二皇子（也就是林贵嫔生的，云知逸），轻声问道：“二弟，要不你来说，怎么回事？” 二皇子点点头，看了眼几个兄弟后，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今天夫子抽背诗歌，第一个点名的便是三弟，三弟虽然有些生疏，但到底背出来了。” “四弟又向夫子进言，说大哥这首诗背的就特别熟，所以夫子又让大哥背了一遍。” “大哥确实背的格外流畅，夫子便夸了大哥，让我们兄弟几个都要以大哥为榜样。” “这本是好的，可是四弟下课的时候，跟三弟不知道说了什么，三弟就忽然揪住大哥，然后两人就抱成一团了。” “四弟还叫儿臣不要管，他会去回禀母后，让母后来处理就好，儿臣也就不敢上去了。” 皇后和沈烟无声的对视一眼，随后看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像你二哥说的这般？还有你四弟跟你说了什么？” 三皇子乖巧的回答，“是的，四弟说我是嫡子，大哥本就应该让着我，不能抢我的风头，否则就是不对的。” “所以我才上去问大哥，但是我跟大哥一直都是这样互相打闹的相处方式，我俩绝对不是在打架呀，大哥也确实没有欺负我啊！” 大公主也适时开口，“是啊母后，若是可乐动真格打小宝的话，以他的本事，小宝不可能毫发无伤的。” 皇后听完一切，随即凉凉的看向德妃。 “看来，德妃似乎不怎么会教孩子，才使得四皇子小小年纪，就会挑拨兄弟关系，还会乱传谣言了。” 四皇子还不死心，“不可能啊......母后，儿臣刚刚明明就看见大哥和三哥打起来了，儿臣才......” 知道自己和儿子被设计的德妃，冷冷打断了儿子，“好了！” 随后又看向皇后，颔首恭敬道：“是臣妾教导无方，应该让四皇子确认清楚再上报，不该因为一时情急就乱说话。” 皇后缓缓上前两步到德妃面前，似笑非笑道：“到底是一时情急考虑不周，还是蓄谋已久有意为之，德妃心里应该很清楚。” 德妃暗自咬了咬牙，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将身子伏低些，“娘娘明鉴，臣妾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还请娘娘念在四皇子是初犯，允许臣妾带其回去好好教导，臣妾绝对不会纵容。” 目的已经达到，皇后也不想再多跟德妃说什么，便摆手道：“好，那本宫就放过四皇子这一回，若有下次，那便由本宫亲自教导！” 德妃连忙拉着四皇子行礼，“臣妾\/儿臣告退。” 待她们二人走后，沈烟也走到皇后身边来，两人对视一眼。 见四周都是人，皇后又轻咳两声道：“虽然你俩没打架，但也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熙妃，带着大皇子跟本宫一起到栖鸾宫去，好好说说清楚。” 沈烟连忙福身，恭敬道：“是，皇后娘娘。” ...... 栖鸾宫。 皇后和沈烟以及三个孩子，先后进了屋子里。 待大门关上，可乐和三皇子才狡黠的笑了笑。 可乐俏皮的开口，“母后，母妃，儿臣和小宝刚刚演的，是不是很像？” 皇后好笑的摸了摸可乐的头，“是是是，演的极好，若不是你俩这么配合，母后和你母妃还不能这么轻松的找出幕后之人呢。” 大公主也笑了笑道：“我就说呢，前几日起两人不知怎的就不对付了，一问才知道，是在演戏呢。” 三皇子也略带惋惜道：“是啊，本来儿臣还打算这几日跟三哥去唔......” 三皇子话还没说完，可乐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惊恐，连忙捂住三皇子的嘴。 皇后和沈烟对视一眼，同时道：“怎么回事？” 可乐自知瞒不过了，嫌弃的瞪了三皇子一眼，这个藏不住事儿的家伙。 沈烟一弹儿子脑门，“你俩打算干什么？最好老老实实给我招来，不然的话......” 沈烟没有继续说，只是瞪着两个臭小子，眼中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可乐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无奈道：“就是......进宫以来，我俩感觉太无聊了，想找个机会溜出宫去......” 皇后伸手扶额，“你俩叠起来还没一个侍卫那么高，想出宫？搞笑吗？” 第94章 受罚 沈烟听着皇后的吐槽，也不由得发笑。 随后又收敛思绪，“好了，这事以后再收拾你们，咱们还是先说说正事。” 沈烟和皇后商量什么事情，很少会避着几个孩子。 毕竟都是生长在这宫里的，耳濡目染好过吃了亏再懂。 “现在看来，基本可以确定背后真的是德妃在操纵了。”皇后叹了口气道。 沈烟点点头，“是啊，看来她并非表面那般温柔和静，只不过是保护色罢了。” “不瞒姐姐，许久之前我就对德妃有过不好的猜测，不过只是猜测，所以就没有说出来。” “什么猜测？”皇后歪头问道。 沈烟若有所思道：“你可还记得，之前二公主被下毒一事？” 皇后随口接话，“自然，而且做这事儿的还是伊子祺，可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什么有谋略的主。” “不是我自夸，就他那点手段，还不至于将手伸进后院，而我全然不知，更何况还有皇上。” “所以我也在猜后院有人帮他，可始终看不懂是谁......等会......你的猜测不会是......” 沈烟点点头，“贼喊捉贼，这些事情咱们以前看电视剧，又不是没看过。” 皇后忍不住皱眉，摇了摇头，“那可是她亲女儿啊！到底多大仇舍得利用自己的女儿去报，一不小心还会弄丢女儿的性命......” 皇后说着又忍不住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大公主，拍了拍她的手。 “换做是我，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绝不可能动婳儿半分，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 婳儿靠着皇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沈烟又道：“正是如此，德妃的身上才有更多可能性，这般冷血行事，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能做的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跟我们一样......”皇后讶异道。 沈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水杯。 里面的水她一口没喝，水面看着平静，但是细细看去，却泛起阵阵涟漪。 “我们可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沉默一会儿后，沈烟忽然说道。 接着像是想通了什么，眼眸一深继续道：“因为我们会对这里慢慢产生感情。” “对身边的人，孩子也好，下人也好，家人也好，慢慢产生感情。” “但若是再经历几世，难免不会习以为常，甚至逐渐麻木，亦或者抱着某种目的来的，所接触的人皆为过客。” “这种情况下，女儿不女儿的，对他们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沈烟说完，心里也浮现出了五个字。 快穿任务者。 这几个字只会在她看快穿系列的小说才会接触到。 许是沈烟经历过第二世，看的比第一世要淡的多，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吧。 而这一世对皇后来说，只是第一次，她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皇后感到几分寒意，“若按照你的意思，德妃是经历了很多世的，那她是......快穿？” 沈烟微微一笑，“你也看这种小说啊？” 皇后摆手，“我杂食的，什么都看，我现在不怕她是普通快穿，毕竟一个一个世界经历后就回去了。” “我只怕她是带着什么大目的的，如果之前的伊侧妃真的是她在暗箱操作，那其中一个任务便是让伊侧妃死掉。” “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还有别的追求，难道是你我也在她的算计之中？现在伊侧妃已经除去，接下来就是咱们了？” 沈烟点点头，“不无可能，当然了一切都只是猜测，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 “不过她想让咱们斗起来，她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皇后也眯起眼，略微不爽道：“敢算计到我头上了，不给她点教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烟微微一笑，“姐姐想如何？” 皇后若有所思道：“既然她的本意是想让咱俩相争，再让她儿子获利，那我就从她儿子下手，让她希望落空。” “今天学堂发生的事情，皇上还不知道吧？他不知道可怎么行，是该让皇上知道知道了。” 沈烟了然一笑，“是啊，四皇子是最小的，皇上若是知道了，只会觉得是没有被教好......” 两人相视一笑，皇后又拉过沈烟的手，“好了，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就是，最重要的是，咱们千万不能被她离间成功。” 大公主也拉着两个弟弟的手，和皇后还有沈烟的手放到一起，笑了笑道：“还有我们呢。” 沈烟摸了摸大公主的头，温柔一笑，“咱们五人齐心，定不会遭了别人的算计。” ...... 紫月宫。 进门前，德妃还是一脸温柔和蔼。 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化，阴沉的可以滴出水。 看着瞬间变脸的母妃，四皇子的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小声开口道：“母妃......” 德妃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一甩手坐在椅子上，冷声道：“母妃难道没教过你，该怎么做吗？” “从头到尾，每一步，本宫都完完整整的教给你了，为什么就是完成不好？” “我费心筹谋许多，结果在你身上掉链子？哭哭哭，还好意思哭？” 被数落的四皇子不由得瘪着嘴，眼泪也流了下来，只是看着疾言厉色的德妃，实在是不敢哭出声。 就在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德妃脸上的表情未收，便狠狠的看了过去。 本来一脸笑意想跟德妃分享什么的二公主见状，笑意收敛了些。 又看到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的弟弟，连忙小跑进来。 身后的下人想拦着，但二公主已经一溜烟钻进来了，其他人又知道德妃在发怒，便不敢跟着进门。 二公主跑到弟弟身边，心疼的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又转头看向德妃。 “母妃，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责骂弟弟啊？” 四皇子看到姐姐来，鼻头更酸了，更委屈了，但到底不敢哭出声，只轻轻的推了推二公主，“姐，这没你事，出去。” 德妃也带着怒意瞪着二公主，低声道：“母妃教训你弟弟，轮不到你插嘴，出去，否则连你一起打。” 二公主听到“打”字，本能的抖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站直身体，拉着弟弟护在身后。 “还请母妃恕罪，请母妃念在弟弟还小的份上，饶过他吧，娘！” 听到这声娘，德妃神色僵了一瞬，但又很快回过神来，冷声道：“犯错，就该受罚！” 第95章 上眼药 夜幕降临，栖鸾宫。 晚膳时分，云玱言来到皇后这里。 正吃着饭，云玱言刚好看见三皇子进来。 想起今天的听闻，便随口问道：“听下人说，可乐打了小宝，可是真的？” 皇后眼神一凛，给皇帝上眼药的时候来了。 于是乎，她叹了口气，“这等传言居然传到皇上那去了，可想而知传言有多可怕。” “臣妾当时若是信了传言，一怒之下罚了可乐，那真是后悔莫及。” 云玱言挑了挑眉，顺手舀了碗汤，慢条斯理的吹着喝。 “哦？此话怎讲？” 皇后脸上略带愁色，轻声道：“臣妾是皇后，是后宫中每一个孩子的嫡母，看着孩子们健康长大，臣妾也欣慰。” “可是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些事，却给了臣妾重重一击，让臣妾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孩子们的关心太少了。” 皇后说着起身，半蹲在地上，云玱言连忙伸出手，“皇后，你这是何故？” 皇后颔首，“皇上，今天下午可乐与小宝根本就没有打架，可乐更是未动小宝半分。” “臣妾一询问前因后果，这其中居然是四皇子在做局，他才三岁啊，都说三岁看老，这孩子现在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他先是在夫子让小宝背完诗词后，又撺掇可乐上去背，由于可乐背的比小宝好，又告诉小宝可乐不应该出这风头，应该让着嫡子。” “正是因为这样，小宝和可乐才打闹上的，但也仅仅只是打闹，而四皇子又着急忙慌的跑来告诉臣妾，开口便是他俩打起来了。” “还一副十分着急的样子，臣妾吓得不行，急急忙忙赶到学堂门口一看，两人只是在玩闹......” 皇后每说一句，云玱言眉头就皱一分。 最后整个脸都冷下来，微微上挑的眉眼中，带着些许怒意。 “霖儿才三岁，又是一众孩子中最小的，怎么会这样步步周全的做局。” 皇后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看来皇帝已经意识到是德妃教四皇子这般做事了。 但面上只继续惆怅的样子，“还好臣妾问了个清楚，若是情急之下便处罚了可乐，只怕是要与熙妃结仇。” “当然了，熙妃的性子最是和顺的，只怕是要受委屈。” 皇后也知道皇帝看重沈烟，这句话一出，德妃在教子无方的同时，还差点害得沈烟受苦。 双管齐下，这眼药才算上的成功。 果然，云玱言身上肉眼可见的多了几分寒意。 他坐直身体，一挥衣袖，声音低沉凛冽。 “看来德妃不怎么会教孩子啊，若是不让她警醒着点，长此以往只怕更加放肆。” 云玱言说着将皇后扶起来，让她重新坐回椅子上。 “幸而你考虑周全，沉稳行事，才不至于误伤。” 皇后拍了拍皇帝的手，语重心长道：“后宫的孩子，也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自然不会偏心嫡子，凡事都要问清楚的。” “只是这霖儿，皇上若是得空，自该好好提醒着德妃，莫要耽误了四皇子才是。” 云玱言眼眸中忽明忽暗，这只怕不只是教导孩子的问题。 皇后和沈烟都是有儿子的人，两人若是结仇，那受益最大的，也会是其他有孩子的妃嫔。 而德妃自己就有个四皇子...... 云玱言内心冷笑，看来这德妃，胃口不小。 收回思绪，云玱言只拍拍皇后的手，点点头道：“皇后说的有理，朕记下了。” ...... 第二天晚上，皇帝便去了紫月宫用晚膳。 德妃本来十分高兴，尽心的服侍着皇帝吃饭，只想着他能留宿更好。 结果皇帝却冷冷的叮嘱她，该一心一意将四皇子教好才是。 这次只是乱传话，保不齐下次又是什么。 还提醒德妃，若是不会教，自有别的妃嫔能教。 不仅明摆着告诉她，我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又话里话外的威胁她，若是再被发现四皇子行差踏错，那可能就会让别的妃嫔抚养四皇子了。 一番话下来，德妃的脸色已经白的不像样，甚至差点忘了表情管理。 云玱言也不愿多留，简单的吃了几口饭后便回了御书房。 看着云玱言离去的背影，德妃脸色虽然没变，但手早已暗暗握紧成拳。 由于力度很大，手心甚至皱成一圈，指甲也深深嵌入肉里，渗出猩红。 半晌，德妃才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 接着冷冷开口道：“玉纤，去请林婕妤过来喝茶。” “是。”玉纤赶忙应下，小跑着出门去。 德妃又扫了一眼桌面上几乎未动的吃食，摆摆手道：“把这些都撤了。” “是。” ...... 与此同时，皇后的父亲也给她传信，说朝堂上立嫡立长的风波，确实是有人在暗中推动。 是吏部的人。 而德妃的父亲，正是吏部尚书。 皇后直接给父亲回话，说不要参与争论，并让他在朝堂上直言嫡子还小，皇上又正值盛年。 储君之事，完全可以以后再议。 云玱言也明确的表示了暂时不考虑议储之事，他还没那么快就死。 这事才慢慢告一段落。 ...... 一晃眼又是一个小月过去，越是接近年关，就越是寒冷的紧。 沈烟现在除了请安，几乎都不出常熙宫的门。 就连皇后有时候手痒想打雀牌，都得自己巴巴儿的跑来常熙宫找沈烟。 一边打牌，一边聊天。 眼看着要到年下，后宫事务亦是越来越多，皇后有时候都感觉有些头疼。 这时，沈烟便会告诉她一些解决方法，皇后也会恍然大悟，并夸赞沈烟的方法简单又有效。 沈烟失笑，上辈子并不是只有宫斗，在其位则谋其政。 若只是会宫斗而不会处理庶务的话，就算斗到高位去，也待不长久。 所以沈烟上辈子可没少下功夫，这辈子帮着皇后解决这些事情，自然就跟解决一日三餐一样简单了。 不过沈烟即使不出门，也还是在一次守着可乐入睡后，回正殿的空隙，不小心着凉了。 于是乎，她感冒了。 好在她身体素质还算好，感冒的症状并不是很重，于是只需要按时服药即可，还不至于倒下。 这天晚上用完晚膳，皇后便过来了。 沈烟略微咳嗽了两下，捂着鼻子略带鼻音道：“我都感冒了，姐姐还敢来，不怕被我传染了吗？” 皇后笑了笑道：“也不是很怕吧，你离我远点就行，我坐你对家。” 听皇后这意思是想打牌了，沈烟无奈笑了笑，招呼小顺子带人把雀牌和桌子准备好。 第96章 这太恐怖了 正打着牌呢，闻月好奇道：“奇怪，早上不是找太医开了药吗，洛微这会儿怎么还没有把药送过来？” 沈烟闻言也好奇的看向身后，“去看看怎么回事。” 闻月点点头，缓步走向门口。 皇后随意的扔出牌，打趣道：“要是我的药没来啊，我得高兴死，毕竟药那么苦，我巴不得能少喝点。” 沈烟吸了吸鼻子，鼻音依旧重，“五条碰！不喝药好不了啊，反正我吃东西没味道，应该也不至于太苦。” 皇后看着沈烟用嘴呼吸的样子，也不由得发笑，“三筒等会儿，我看看......算了不要。” 过了一会儿，洛微跟在闻月身后，神神秘秘的走了进来。 皇后和沈烟一眼便看出这是来情况了，下意识的对视。 随后沈烟摸起一张牌，莞尔一笑，“自摸，清一色碰碰胡。” 皇后懊恼的翻着后面的牌，“啊......那是我的胡牌，就差一点，被你截胡了。” “主子，洛微有情况要禀告。”闻月在沈烟耳边小声道。 沈烟敛眸，“让其他人都先下去吧。” 闻月答了声是，随即开始清场。 一瞬间屋子里只剩沈烟和三个贴身女使，还有皇后和玲珑。 沈烟和皇后也坐回茶榻上，洛微才开始禀告。 “娘娘，今天下午太医的药拿过来时，奴婢检查过，本是没有问题的。” “但药煎好之后奴婢再检查，就出现问题了，所以奴婢怀疑有人对咱们的药动了什么手脚，便暗中查探着。” “但是奴婢怕引起下药的人警觉，所以不敢大肆查探，只好先将药带过来，再请娘娘决断。” 皇后闻言也挑了挑眉，“最好让青和先去把所有经手过的丫鬟全部控制起来，防止销毁证据或者对外传出风声。” “咱们这样忽然关上门，若是那人机灵点有所警觉，很容易传出去的。” 沈烟点点头，侧头看了一眼青和，青和也立刻点头，脚步轻盈的跑出门去。 “那你先检查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咱们也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沈烟低声道。 洛微点头答是，将手伸进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医包，里面装着她最常用的一些工具，开始检查起来。 众人都安静的等待着洛微的检查结果，只见她这查查，那探探，又是闻又是取出一点儿放在容器中，加东西进去测试。 最后眉头紧皱，有些后怕道：“还好......还好我没有因为看了药方没事，就直接拿给娘娘喝，这太恶毒了......” 沈烟探头询问道：“什么情况，说清楚。” 洛微拱手蹲下，认真回答，“娘娘，您的药里面，被加了龙舌草。” 沈烟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洛微连忙回答，“许是担心加的太多会有异味，所以这里面的分量极轻，但若是娘娘多喝几次，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皇后听着都感觉有些害怕，不由得捂着心口。 吐槽道：“七窍流血而亡？好歹毒的死法，你这是挖了人家祖坟了吗？要这般害你？” 沈烟则相对来说比较冷静，毕竟也是见惯了这些，思绪一转便问道：“你刚刚说，得多喝几次？” 洛微不疑有他，“是的。” 沈烟沉声道：“那就还有机会，去告诉青和，把所有接手过这药的宫女，都给本宫带过来。” 闻月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和青和带着三个丫鬟一起进来。 三人的双手都被青和用麻绳绑在一起，嘴巴也被堵住，只能狼狈的发出呜呜声。 闻月和青和则走在后头，推搡着三人跪下。 大门再次被小顺子关上，他就这样静静的守在外头。 沈烟大概认了一下脸，都是她入宫之后才被调来常熙宫的陌生面孔。 三人此刻都是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只闻得少许哭声。 沈烟身子微微俯向前，眼眸中满是冰冷，淡淡的扫了地上的人一眼，低沉的声线中带着少许压迫感。 “自己开口，还是本宫帮你们开口？” 三人本就害怕，沈烟这话一出，更是把其中两个吓得晕倒。 “还敢装晕？”皇后气极反笑，“青和！” 青和点点头，直接将榻上的灯火盅端至晕倒的两人面前。 感受到脸部传来炙热感的两个丫鬟，立刻睁开眼起身，三人再次求饶。 “娘娘，娘娘这不关奴婢的事情啊......奴婢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情况啊！” “娘娘饶命啊，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下毒害娘娘啊！” “娘娘奴婢只是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事情，绝无任何错漏啊，请娘娘明查啊......” 沈烟一通听下来，忽然冷笑一声，看向第二个开口的婢女，“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个开口的婢女跪在中间，刚刚也没有晕倒。 听到沈烟的问话，微微抬起头，小声回答，“奴婢......奴婢名叫莲儿。” 沈烟将脸靠近了她几分，歪着头似笑非笑的问道：“我这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怎么就知道，是下毒？” 莲儿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懊恼的闭上眼睛。 随后又立刻低头，“娘娘......奴婢只是猜测的，奴婢也不确定是怎么一回事......” 沈烟收回身体，“哦，猜测的，那怎么一下就往下毒上猜的？” 莲儿眼神向下，四处乱飘，“奴婢......奴婢只是见洛微姐姐面色不善，心想定是那药有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沈烟便冷不丁的打断，“有问题就一定是下毒？难道就不可以是药煎的不好，影响药效吗？” 莲儿一时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她们三人分别是负责什么的？”沈烟询问道。 闻月连忙回答，“回娘娘，青儿负责保管娘娘的药材，红儿负责保管厨房器具，也包括药罐，莲儿则负责煎药。” 沈烟冷声开口，“若是自己招了，本宫便从轻发落，若是等青和搜出了药粉等证据，那就休怪本宫冷漠无情。” 三人依旧不肯吭声。 沈烟又看向洛微，“这样吧洛微，这毒你肯定也是会配的，不如现在配出来，喂给这三位吃如何？” “当然了，要是自己招了，便免受这七窍流血而死的苦，本宫也自当找那幕后之人算账，你们一点事都没有，如何？” 第97章 三日后 沈烟说话间，一直在观察着三人的神色。 青儿和红儿都是一脸害怕、恐惧，不停的看着身边的两个人。 而莲儿虽然也害怕，却一直低着头，眼里带着闪躲之色。 “是。”洛微回答后，便打算往外走去。 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面前三人的颤抖加重。 最后，莲儿闭着眼，宛若赴死般大喊道：“是我！” 说着又重重磕了个头，声泪俱下道：“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被人收买，请娘娘恕罪啊！” 沈烟的表情没有太多的起伏，这些都是刚进宫不久的小宫女，心思都是写在脸上的。 所以刚刚通过观察，她也大概能看出到底是谁做的了。 只是到底要谨慎些，才一直等着她们自己招。 皇后冷冷的看着她，“自己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否则休怪本宫打发你去慎刑司。” “是！是！”莲儿说着又磕了两下头，才开始阐述。 “前段时间，奴婢去内务府拿东西的路上，碰到了一个脸生的小太监，他说有件事让奴婢去做，事成了少不了好处。” “紧接着，他把一包药粉递给奴婢，让奴婢找机会下到娘娘的膳食里。” “奴婢听着害怕，想拒绝，可那人却忽然发狠，说若是不接，现在就让奴婢死在这。” “还说......还说知道奴婢的老家在哪，不仅奴婢跑不掉，家里的人也别想跑，还说只要奴婢悄悄的做，不会被发现的。” “奴婢实在是害怕，便接了那药包，可奴婢实在是不敢下药......直到前几天奴婢出门，那人又找到奴婢，手里还拿着奴婢家人的信物......” “他威胁奴婢，若是再不去做，下次看到的，就是家人的手臂了......奴婢怕的不行，于是才......是奴婢鬼迷心窍，娘娘恕罪啊......” 皇后嗤笑一声，“他说要你家人的命，你就信了？在这后宫还有谁的权利能大过皇上？” “若是你收到药包后，直接告诉熙妃，熙妃向皇上或者本宫禀明，将那人抓住，你家人不就安全了？” 莲儿略带哭腔的开口，“可是奴婢害怕......现在奴婢知道错了，请皇后娘娘恕罪啊......” 沈烟感到有些无语，却又无可奈何。 是这样的，刚进宫的人，确实最好骗，也最好吓唬。 沈烟上辈子也差点吃了这亏。 她叹了口气，声音到底少了些凌厉，“这一包药，就能吃死本宫了吗？” 莲儿连忙摇头，“不是的......那人说一包不够，过几日会再悄悄的给奴婢一包。” “还说他会亲自送来，就在后院那儿，让奴婢到时候去取就行了。” “什么时候送来？”皇后冷声问。 莲儿小声的数着日子，最后低头回禀，“三日后的晚上。” 皇后看向沈烟，“主要还得抓住送药的那人，才有可能找到幕后主使。” 沈烟点头，“这几日你就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若是敢提前通风报信......” 莲儿连忙举起手，“奴婢发誓，绝对不敢了！” 沈烟烦躁的摆摆手，“下去吧，青和，看好她们。” 青和低头，“是。” 说着便带着她们一起下去了。 沈烟忍不住又咳了两声，皇后看着也有些心疼，连忙看向洛微。 “现在这药也不能喝了，再煎一碗吧，洛微，你亲自去煎。” 洛微颔首，“是。” 说着将药倒掉，带着碗退了出去。 看着洛微出门，皇后收回目光，“这事儿......会不会是德妃......” 沈烟垂眸，随后摇了摇头，“她藏了这么久，不该这么着急，应该不是她做的。” “但应该也跟她脱不了干系。”沈烟说着拢了拢衣服，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皇后也叹了口气，“罢了，现如今先找出到底是谁做的再说，你打算怎么办？” 沈烟思付着开口，“那人是三日后的晚上来送药粉，到时让青和将他拿下，带回来盘查一番，想要抓住凶手应该不难。” “只是我总感觉这事跟德妃脱不了干系，却又不知该怎么找出跟她有关的证据。” “就算跟她有关，也大概率是借刀杀人，这赃啊，嫁祸不到她身上。”皇后叹息道。 接着又喝了口茶，“我本以为她首当其冲要对付的是我，没想到居然是你。” “约莫是看着皇上越来越偏宠你，所以才想着先把你除掉吧。” 沈烟点点头，又摇摇头，“焉知不是想同时除掉咱俩，你最近也要小心。” “指不定她就是怂恿别人来对我动手，同时自己又对你下手。” 皇后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起身离去了。 沈烟缩在茶榻上，远远看去像是白色的一个绒团。 良久，她才抬头看着屋顶的房梁，“若是最后真不能引到德妃身上，那我也会让那直接动手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闻月静静的拍着沈烟的背，无声的叹了口气。 ...... 三日后。 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沈烟，正安静的坐在茶榻上看着书。 快到子时时，洛微小跑来报，“娘娘，开始了。” 沈烟放下书站起身，“走，去看看。” 闻月顺手将一旁架子上的披风拿起，披在沈烟身上，主仆三人快速往后院走去。 到后院时，四周皆是静谧无声，沈烟找了个亭子坐下，静静的看着柴房外的一个小角落。 那里守着的正是莲儿，而青和和洛微则待在虚掩的小门处，静静等待着送药之人出现。 莲儿肩膀有些发抖，看了看身后不远处注视着她的沈烟，咬了咬嘴唇。 沈烟则默不作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月光白皙柔和，却洒不到她的脸上，所以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由于四周静谧，所以当那送药之人靠近时，脚步声细听便十分清晰。 那人在莲儿蹲着的地方停下，三浅一深的敲打着砖头，连续三次。 莲儿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手不颤抖，接着轻轻拨开草丛，里面居然是一个狗洞。 紧接着，外头的人便钻进狗洞里，再将手向前伸出，延伸至莲儿这一头，手里正拿着药包。 莲儿颤抖着伸出手，因为速度太慢那人还不耐烦的压低嗓音催促，“快点拿呀，磨磨蹭蹭啥！” 莲儿这才小心的接过，刚准备往后退，就听到狗洞里的人传出了哎哟的叫声。 第98章 他肯定会来 从那人敲砖开始，青和就已经轻悄悄的靠近他了。 加上莲儿刚好拖延了一小会时间，青和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小太监的身后。 本来想直接将他抓出来的，但一看到那人青和就来气。 索性送了他一脚，将他往狗洞里踢。 可怜那人身体实在太大，于是便卡住了，不上不下的。 那人还在不停的叫唤，“哎哟，谁敢踢小爷屁股......” 小顺子带着两个小太监也跟了上来，青和直接冷声开口。 “把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拔出来，带到前殿等熙妃娘娘发落！” “是！”小顺子和两个小太监连忙应下。 两个小太监便一人抓住那送药的小太监的一只脚，将他拽了出来。 那小太监出来后，还想一个用力将脚收回去，接着猛的起身就想往回跑。 青和眼神一凛，迅速伸出手拦住他的去路。 再握住他的手腕，反手往他身后折去。 “还想跑？姑奶奶我同意了吗？” 小顺子也带着人上前押住那小太监，并将他带到常熙宫正殿。 沈烟看到青和出门，便十分放心的回正殿去了。 此时正坐在正殿内等着他们过来。 想了想又问了一下闻月，“皇上今晚宿在哪？” 闻月思考了一下，随后回答：“娘娘，皇上今晚似乎哪也没去，应该是休在正徽殿了。” “也没叫什么人去侍寝？”沈烟又问。 闻月摇了摇头，“没有，下午见到晨初大人的时候他刚好在说，皇上今晚又要忙到很晚了，所以应该是自己歇下了。” 沈烟敛眸，随后淡淡道：“你现在去正徽殿，请皇上过来，就说本宫害怕的不行，不知道该如何决断，请皇上裁决。” 闻月眼神一凛，“娘娘您是想......” 沈烟点头，“我本来是想着，自己抓到这人，然后再看能不能跟她合作，指认德妃。” “但是看着那小太监的出场方式那么蠢，我忽然就悟了，这事儿肯定说不到德妃身上去。” “毕竟能叫他这么明晃晃来送药的主，能是什么聪明人，指不定被德妃卖了还在帮她数钱，证据肯定是一点也拿不出来的。”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压下的了，这事儿闹大点，让皇上知道，我再给他上点眼药，好好收拾收拾这不长眼睛的人。” 闻月颔首，“是，而且这样也能震慑到其他人，让他们知道咱们娘娘不是傻的，皇上也是极其宠爱的。” “这样德妃就算想再让别人对娘娘做点什么，那人只怕也得掂量掂量。” 沈烟不置可否，只挥了挥手让闻月下去。 闻月颔首退下，朝着正徽殿赶去。 而闻月刚出去一小会儿，青和和洛微便带着那送药的小太监还有莲儿一起进来了。 青和一脚一个，踢了两人的膝盖窝一下，两人也不受控制的跪下。 “娘娘，可需要审问些什么？”洛微上前问道。 沈烟似笑非笑的盯着那送药的小太监，淡淡道：“皇上待会就来了，让皇上审问去吧。” 小太监听到皇上两个字，脖子忍不住缩了一下。 这怎么就直接闹到皇上那里去了？ 小太监想起云玱言那冷酷无情的脸，忍不住开始磕头，声音也阵阵发虚。 “娘娘饶命啊娘娘，奴才可以解释的娘娘......” 沈烟无视他的求饶，侧头看向洛微，“先打晕他，吵死了，也省的他自尽。” 洛微点头，随即一个手刀劈向小太监，求饶声戛然而止，小太监也侧身晕倒在地。 沈烟冷眼瞧着，拢了拢衣襟，吸了吸鼻子，静静的等着云玱言到来。 若是刚进后院时，她不敢肯定这种时候云玱言会过来。 毕竟也是忙了一天了，现在还这么晚。 但是现在，她很清楚自己在云玱言心中的地位。 也相信闻月定会在云玱言面前说出朵花来。 所以。 他肯定会来。 所以沈烟丝毫不着急，甚至有点想闭眼小憩一下。 不过云玱言来的实在太快，沈烟刚有点困意，就听到外头响起通传声，“皇上驾到！” 沈烟眼睛有些朦胧，却立刻进入状态，脸上带着些许委屈与害怕，无措的往外走去。 云玱言穿着黄色龙袍，披着黑色披风，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黑色披风亦随着他的动作肆意飞扬，衬得他更加高大挺拔。 本是一脸焦急与怒意，在见到满脸无措小跑出来的沈烟时，眼底的心疼瞬时明显起来。 沈烟这副样子，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了。 她小跑上前，在迎上云玱言时，二话不说的伸手环上他的腰，紧紧的抱住他。 她靠在他的心口，声音糯糯又带着委屈和害怕，“皇上......你来了......” 感冒还没完全好的沈烟，一说话就有极重的鼻音。 云玱言连忙回抱住她，将披风往前拉了拉，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我在，别怕。” 男人啊，若是一直见你都是开朗温柔的，猛的给他来个委屈版本的自己，上眼药效果是极佳的。 这不，云玱言看向殿内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咱们进去说。”云玱言收回目光，落在沈烟身上时又是止不住的心疼，说话的声音也极轻。 沈烟乖巧的点点头，放开了云玱言，打算往回走。 云玱言却忽然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带，而后打横抱起。 沈烟连忙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靠着他。 走到正殿内，云玱言才找了个没放东西的方桌，将沈烟在放在上面。 沈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这么晚还惊扰皇上过来，臣妾有愧。” 云玱言将她放下后并未退开，就这样抵在她面前，牵着她的手。 “无需说这些，烟儿，你被欺负了能第一时间想到朕，朕很开心。” 沈烟闻言忍不住红了眼眶，嘴唇也紧紧抿成一条线，看起来更柔弱了。 云玱言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用指腹擦了擦沈烟的眼角。 “好端端的怎的又哭了？是不是朕说错话了？那我不说了，不说了，好不好？” 沈烟双手握住云玱言擦眼泪的手，带着放到自己怀里，勉强的笑了一下。 “皇上没有说错话，只是臣妾看着您脸上满是疲意，今天定是忙了一天。” “好不容易能休息了，还要被臣妾叫过来，可皇上却只说很开心......” “臣妾忽然就在想，还好这人没有毒死臣妾，不然怎么报答皇上的恩情？” 第99章 他在害怕 云玱言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反手握住沈烟的手。 微俯下身与她对视，语气也极轻柔。 “朕都不敢想象，你要是有什么事朕该怎么办。” “好了，莫说这些，朕现在来为你主持公道。” 随后转头看向地上晕倒的小太监，侧头对身后的问风冷声道：“把他弄醒。” 问风低声答是，随手拿起一杯茶。 走到那昏死的小太监面前，准确无误的朝他的脸上泼去。 小太监猛的被呛醒，胡乱的抹了抹脸，想把水渍和茶叶擦掉。 云玱言回到主位上坐下，沈烟也乖巧的下了桌子，走到他身后。 云玱言微俯身向前，单手撑在膝盖上，冷眼扫向地上的小太监，眼眸幽深而危险。 “自己交代，还是朕帮你？” 小太监对上云玱言的目光，吓得立刻低下头去，拼命磕头。 “皇上饶命啊皇上，奴才都是听命办事的啊......” “听谁的命？”云玱言冷声问道。 问风站在一旁，也冷不丁的开口，“若是不说真话，暗卫营有的是手段伺候你。” 小太监没有立刻回答，眼神躲躲闪闪，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云玱言冷笑一声，“一个个都要反了天了么？对着朕还敢不说实情？” “问风，看来暗卫营的逼供手段，不够有威慑力。” 问风立刻就懂了云玱言的意思，三两步上前，迅速将一粒药塞进小太监的嘴里。 洛微也立刻用膝盖对着小太监的后背就是一击，又抬了一下他的下巴，药丸便不受控制的滑进食管。 小太监面露惊恐，由于措手不及被呛到，不停的咳嗽。 问风不咸不淡的开口，“服下此毒，不出一个时辰，你必死无疑。” “当然了，你死后，我也自当找到你的家人，每人送一颗。” 小太监闻言也顾不得喉咙里的不舒服了，连忙磕头求饶，“不要......咳咳......我都说......” “是林婕妤身边的人，找了奴才过来的，那人说一切按照他说的办就好，奴才就只是个中间人，不用怕有什么责任的。” “奴才只是个御花园的洒水小太监，但是林小主说了，若是奴才事情办的妥，就能提拔到她身边去。” 问风看了云玱言一眼，云玱言不发一言。 问风会意，继续冷声问道：“你说是林婕妤就是林婕妤了？污蔑也是张嘴就来，可有证据？” 小太监慌忙开口，“奴才有办法证明的，找我的那个宫女说了，若是需要找她，就在宣乐宫后门学几声狼叫，就会有人通传的。” 宣乐宫就是林婕妤的住处，如今后宫人少，所以那里目前只住了她一人。 问风看向云玱言，云玱言一挥衣袖，换了个姿势，“既如此，那你便跟着他去。” “若是真的有人出来，即刻将林婕妤一起带过来。” 问风连忙拱手，“是！” 说着便将地上的小太监拽了起来，半推半拉的带着他往外走。 等到他们出去，云玱言又看向另一边一直瑟瑟发抖的莲儿。 “你就是配合那送药的小太监，将毒下到熙妃药里的宫女？” 莲儿头死死的抵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恐惧，“是......奴婢知错了，求皇上饶恕。” 云玱言哼了一声，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拖下去，仗杀。” 另一边的张福海连忙答是，招呼外头的两个小太监进来拖人。 莲儿瞬间崩溃，挣扎着想要求饶，“皇上息怒啊......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啊......” 可终究拗不过两个太监的力气，被硬生生拖拽了出去，在地上留下模糊的痕迹。 处理完这些人，云玱言才回头看向身后的沈烟。 她全程不发一言，就这么安静的站着。 云玱言回头时，她才有些懵懵的看向他。 云玱言的心忽然被揪了一下，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子，为何总有人要害她？ 云玱言无声的叹了口气，牵着沈烟的手让她上前两步。 再将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轻声开口。 “如果真的是林婕妤，朕不会放过她。” 沈烟依偎在云玱言的脖颈处，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 “皇上，臣妾发现他们要下毒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洛微说，这毒我若再服几次，便是七窍流血而亡......” “臣妾真的好怕，若是臣妾就这样死了，就伺候不了皇上了，还有可乐，没有了娘亲，他该怎么办......” “而且这死法也太过吓人了，七窍流血，这样死了的话，一定很丑吧......” 沈烟每说一句，云玱言握着她的手，就更紧一分。 沈烟能感受到，他在害怕。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反复的告诉云玱言，他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沈烟也是故意这般说的。 只有害怕，才会生怒，只有生怒，对下毒之人的惩罚，才会更重。 而沈烟要的，就是狠狠的责罚那人。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若是让云玱言感到害怕，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半晌，云玱言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将沈烟圈在怀里。 “朕，绝不会让你有事，也定会好好弥补你。” 沈烟温柔一笑，故作轻松的看向云玱言，“皇上知道这事后，第一时间来了常熙宫，就是对臣妾最好的弥补。” “皇上来之前，臣妾只觉得浑身发冷，由内而外的恐惧、害怕、委屈和不知所措。” “但是看到皇上的那一刻，臣妾一直不安的心，也定下来了，皇上，谢谢你。” 云玱言忍不住扣住沈烟的后脑勺，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声音低沉，“傻瓜。” 沈烟只害羞的低下头去。 在场的其他人，则默契的看向别的地方，或者假装自己很忙。 问风动作很快，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回来了。 从正殿内往外看去，乌泱泱一大堆人。 仔细一看才发现，除了那小太监之外，还有林婕妤和柳儿以及芙儿。 还有其他押着她们过来的宫人。 林婕妤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傲慢与张扬，更多的是恐惧。 不知道是不是来的路上被推搡了，此刻发髻微微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歪了。 当然了，她身后的柳儿和芙儿，也是一脸狼狈。 将所有人押到殿前跪下，问风才上前回禀，“皇上，属下跟着这人去到宣乐宫，他几声狼叫真的引来了人通传。” “后来等了一小会，柳儿便出来了，开口便问药送进去了没。” “属下这时才显出身来，随即遵照您的吩咐，将林婕妤也一并带过来了。” 第100章 无妨 云玱言还保持着抱着沈烟的姿势，林婕妤在看到的时候，眼里也是止不住的艳羡。 云玱言握着沈烟的手，冷声开口，“林婕妤，你可知罪？”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暴露了，但林婕妤还是本能的想为自己辩解。 “嫔......嫔妾不知，还请皇上告知。” 云玱言冷笑一声，“不知？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看到那被杖杀的宫女？” 林婕妤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声音更是惶恐不已，“这......常熙宫的宫女犯错，嫔妾自然不知是何事......” 最后一个字还未完全说完，云玱言直接就将桌面上的茶盏往地上扫去。 茶盏哐当一声在林婕妤脚边碎裂开，吓得她往后缩了一下，紧闭着眼睛差点叫出声来。 “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你不招，朕亦能处置你。” 林婕妤闻言，索性也不跪了，直接瘫坐在地上，微抬起头，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看着云玱言。 云玱言皱着眉，也冷冷的对视回去。 林婕妤又看了一眼柔弱无助的沈烟，嗤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有皇上撑腰，便无惧了吗？” 云玱言闻言眼中的冷漠与凌厉更甚，他还在这呢，就开始威胁沈烟了？ 所以沈烟还未说话，云玱言直接回答，“自然，譬如现在。” “传朕旨意，林婕妤，对熙妃不敬在先，妄图下毒害熙妃在后，念在生育二皇子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着，贬为庶人，囚禁冷宫，永世不得出，参与毒害熙妃的其余有关人等，全部杖杀。” “另，熙妃屡次受惊，这一次更是差点危及性命，传朕旨意，熙妃晋四妃之一，封淑妃，原封号保留，以示弥补。” 沈烟微微有些讶异，愣了一秒后急忙从云玱言身上起来，随即带着常熙宫众人跪下。 “臣妾多谢皇上圣恩。” 皇帝冷冷的看了林婕妤一眼，“张福海，拖下去。” “是。”张福海说着连忙招呼人将林婕妤和她的两个婢女拖下去。 林婕妤心如死灰，早已完全不挣扎，任由底下人将她拖走，临走前，只是冷笑着看着沈烟。 “沈氏，你等着，有人不会放过你的！” 在张福海着人拖走林婕妤等人的间隙，云玱言直接将沈烟扶起，握着她的手。 他眼眸深邃暗沉，盯着沈烟的脸良久，哑着声音说话。 “是朕不好，一开始分封时，就该将你也封为四妃之一。” “这样一来，她们便不会以为朕不在乎你，怠慢你，才不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肆意妄为！” 在场的众人自觉的朝外头退去，闻月关上了门。 沈烟温柔一笑，略带鼻音说道：“和皇上没关系，她们若想害我，什么都可以是理由。” “好了，不说这些了，皇上的身体重要，咱们先去休息可好？” 云玱言微点头，哑声道：“好。” 说着站起身，牵着沈烟往寝殿走去，今晚无疑是宿在常熙宫了。 ...... 第二天一早，对林婕妤的处置和对沈烟的晋封这两个消息，也随着张福海的通传，告知到了后宫的每一处。 有人欢喜有人愁，皇后用过早膳后便来了常熙宫。 两人先是商量了晋封仪式的事情，最后一致认为一切从简即可。 聊完公事后，又开始闲聊起来。 皇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满意的笑道：“四妃是不分先后的，都是正二品，你与德妃本是平起平坐。” “但由于你还保留了原本的‘熙’字这一封号，这样一来，你的全称是熙淑妃，那便是在德妃之上的。” 沈烟却并没有特别高兴，只是微微一笑。 “虽然处置了林婕妤，但是对德妃并没有什么坏处，相反，可能还有好处。” 皇后随即也叹了口气，笑容收敛了些，“是啊，林婕妤还有个儿子，现如今她出了事，她的儿子也是要另寻养育之人的。” “可想要抚养她人的孩子，需得是一宫主位才行，现在后宫中，只有你我，和德妃有这个资格。” “皇上自然不可能将孩子交给你，那就有点膈应你了。” “也不可能将孩子交给我，毕竟知逸的生母是个宫女出身，怎可能来占这嫡子的名头。” “那就只有给德妃抚养，是最合适的了，可这样一来，她就有三个孩子了......” 皇后说着，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样一来，德妃对皇后和三皇子的威胁，便大的很了。 沈烟也叹了口气，随后又故作轻松的打趣道：“那能怎么办？” “难道让皇上升许婕妤为贵嫔，这样便成了一宫主位，然后可以抚养二皇子？” 沈烟本是随意的一句玩笑话，可落到皇后耳朵里，却不由得眼前一亮。 “你别说，这是个办法，咱们总是要防患于未然。” 沈烟也静下心来思考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是啊，既然已经知道了德妃可能有这样的打算，那咱们也确实不能坐视不理。” “总不能老是等着她来害咱们，咱们再慌忙应对吧，而且她若是一直借刀杀人，咱们吃再多次亏，都拿她没办法。” 皇后手指在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最后敛眸道：“是，林婕妤十有八九就是她怂恿来的。” “无论能不能成功毒害你，对她来说都有益，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想过林婕妤能对你如何，她是想着要老二......” 沈烟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不无道理，看来最终目标还是你啊，我只不过是在她计谋里一个需要被牺牲的棋子罢了。” 皇后也打趣回去，“哎，别着急笑话我呀，你不是也差点就归西了。” 两人又互相打趣了几句，后面要处理事务了，皇后才回了栖鸾宫。 ...... 紫月宫。 德妃正优雅的插着花，一旁的玉纤倒是有些着急。 像是看出玉纤的坐立不安，德妃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在慌什么？” 玉纤叹口气，“娘娘，本以为这林婕妤能真做出点什么事来，没想到又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德妃继续优雅的插着花，只淡淡的瞥了玉纤一眼，“无妨，从引导她去做这事儿的时候，我就没想过她肯定能成功。” “当然了，她若是能成功更好，无疑是为我除掉了皇后最大的帮手，若是不成功，也无妨，她没用了，她的儿子不是还有用吗？” “不过熙妃晋位倒确实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无妨，且让她嘚瑟几天吧。” 第101章 合适的人 栖鸾宫内，云玱言和皇后正在用膳。 问风进来单膝跪地道：“主子，有线报。” 云玱言喝下最后一口汤，随意的擦了擦手。 接过问风呈上来的一卷锦纸，打开瞧了瞧。 本是面无表情的脸，却在简单扫完纸上的内容之后，不由得带上笑意。 “好一个许程泽，这事儿办的确实漂亮。” 云玱言说着将纸随意递给问风，愉悦道：“去通知许程泽，明日下了早朝，来御书房一趟。” 问风颔首，“是。” 说着便又如一阵风般，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皇后在一旁看着，眼眸一转便道：“虽然不知是何事，但看着皇上的笑容，定是许大人又立功了。” 云玱言侧头看向皇后，淡笑道：“地方其实多少都存在些贪污，更是官官相护，严防死守。” “特别是南方，多地都有这个现象，其中魏洲是最严重的，所以朕派许程泽去暗中查探，他也做的很好。” 皇后放下汤匙，“前朝的事情臣妾不懂，不过说到许大人，臣妾倒是想起许婕妤......是许大人的妹妹吧。” “说来她之前也确实是犯了糊涂，居然为了设计伊侧妃，动了歪心思，好在是没有铸成大错，而且她也因此再也无法受孕......” 云玱言眼眸一深，笑意也收敛了些。 “就是刚好两个孩子都没事，加上她哥实在对朕十分有用，不然朕未必肯放过她，皇后怎的忽然提起她？” 皇后见云玱言问到点上了，便思忖着开口，“因为臣妾最近在为一件事情发愁。” “林婕妤固然可恶，死不足惜，但是皇上，二皇子是无辜的，林婕妤被贬后，臣妾总要为他寻个抚养之人。” “可是依律想要抚养她人的孩子，得是一宫主位才行，臣妾已有两个孩子，还有宫中事务，实在是忙不过来。” “熙淑妃虽然只有一个孩子，却偏偏林婕妤害的人就是她，这事儿必定也对她造成了阴影，再让她抚养二皇子，也不合适。” “至于德妃，她也是有两个孩子了，更何况学堂之事还历历在目，她自己的孩子都没教好，臣妾实在不放心再把二皇子给她抚养。” “如此一来，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向皇上举荐了，所以臣妾发愁啊......” 云玱言闻言，已经大概懂了皇后的意思，却也没有直接定下。 “朕明白了，容朕再考虑下吧。” 皇后颔首，恭敬的答了声是。 言尽于此即可，多说则就过犹不及了。 ...... 次日下早朝后，云玱言在御书房接见了许程泽。 商议事情到最后，云玱言笑着问许程泽。 “爱卿这一次解决了朕的心腹大患，居功至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 许程泽眼中闪过犹豫之色，随即跪倒在地，朝云玱言郑重的行了个大礼。 云玱言见状，上前两步想要将他扶起，不解道：“爱卿这是何故？快起来。” 许程泽却不愿，依旧是双膝跪地，只是头朝上看向云玱言。 “皇上，臣之所以这般冒着生命危险去查地方贪污，其实是为了赎罪！” “虽然这几年臣很少在皇上身边晃悠，都是外出为皇上办事，但心中却是时时刻刻感念着皇上的恩德。” “当年臣一时糊涂，面对妹妹受欺压，就昏了头了，居然敢做出威胁到皇子们的事情来，只为了拉伊侧妃下水。” “臣现在每每想起，都格外惶恐，万幸的是，没有真的害到两位皇子公主，不然臣万死不足以抵命！” 云玱言只垂眸，脸上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 “陈年往事，爱卿不必说这些了。” 许程泽再次重重磕头，“皇上还愿意让微臣继续做事，微臣不甚感激，也更加拼命。” “现如今，总算是为皇上，为大礼，做出了点作用来，也只有做出贡献了，微臣才敢斗胆......请求皇上原谅微臣，原谅......许婕妤。” 云玱言内心的波澜早已压下，眼下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笑意盈盈。 他伸出手用力将许程泽扶起，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声音淡淡。 “爱卿之功，早已抵过当年之过，无需说什么原不原谅，朕现在问的是，你可要什么赏赐？” 许程泽抿唇，最后才底气不足的说道：“微臣不为自己求什么，若是皇上准许，可否......去看看许婕妤？” “其实许婕妤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她不过是被微臣与父亲惯坏了，才一时昏了头。” “可如今她也无法再生育，已然是得到教训了，请皇上......宽恕她吧。” 许程泽说着，拱手作揖，深深颔首，做足了卑微之相。 云玱言忽然想起了昨晚皇后的话，二皇子确实需要找一个适合的抚养之人。 而许婕妤已然不能怀孕，若是抚养了，也不用担心她会厚此薄彼。 罢了，事儿都撞一起了，那便借此抚慰一下许程泽，好让他继续为自己所用吧。 云玱言这般想着，脸上还是温和的模样，伸出手将许程泽作揖的双手拿下，淡笑着开口。 “朕明白你的苦心，既如此，那便将许婕妤升为贵嫔，顺便抚养二皇子，如此可好？” 对于许程泽来说，幸福似乎来的有点突然。 他只是希望皇帝去看一眼许婕妤便好，毕竟妹妹在宫里煎熬，他也不忍心。 可没想到，皇帝居然给升了位分，而且还是从普通妃嫔到一宫主位的晋升。 更是给了孩子去让她抚养，这样一来，有了这个孩子，妹妹的以后便有指望了。 许程泽越想越感动，看向云玱言的眼神仿佛在看再生父母。 云玱言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程泽紧抿着唇，心中感慨万千，再次跪下磕了个头，久久不愿起来。 “谢皇上！皇上胸襟广阔，臣不甚感激，必当为皇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果然，午膳过后，晋许婕妤为贵嫔的旨意便传遍了后宫。 皇后也定了让许婕妤和沈烟同日举行晋位仪式。 与此同时，紫月宫内的德妃，难得的破防了。 “许婕妤？呵！倒是忘了她这号人物！” “怎么就杀出来了个她？又是怎么跟林氏的事情扯到一起去的！本宫费心谋划这许多，本来就快成功了，结果让皇后和淑妃截胡了？” 德妃越想越气，忍不住又开始摔东西。 第102章 除夕 由于快到年下，皇后实在太忙，所以沈烟和许婕妤的晋位仪式也就一切从简。 十二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晋位仪式就定在这一天。 沈烟很早就起床梳洗打扮，四妃的制服是酒红色的，倒是跟她平时喜欢穿的烟青色完全反过来。 但沈烟不止脸蛋出挑，神韵气质亦是拔尖的，所以穿酒红色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一切准备完毕，沈烟才坐上轿辇，去到正徽宫向帝后谢恩。 快到正徽宫门口的时候，迎面便遇上了许婕妤，也是如今的许贵嫔的轿子。 可能是林婕妤的事情让她长了教训，也可能是这几年下来她老实了。 总之见到沈烟，许贵嫔立刻麻溜的下轿过来行礼。 沈烟眼瞧着前头就是正徽宫了，索性也下了轿，淡笑着看向许贵嫔。 只见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制服，缓缓朝沈烟走来，半蹲下恭敬道：“贵嫔许氏，问淑妃娘娘安。” 沈烟的熙字封号还留着，但因为“淑”字本身就是一个封号，所以可以不叠加。 正常情况下都是唤“淑妃”即可，只有在极其正式的场合才会叫“熙淑妃”这一全称。 沈烟温和一笑，上前将许贵嫔虚扶起，“起来吧，许贵嫔来的也早。” 大概升为一宫主位对许贵嫔来说，是这辈子都没想到的事情。 所以当听到沈烟唤她许贵嫔时，嘴角也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当然了，即使心情再愉悦，面上功夫也要做足。 许贵嫔连忙颔首道：“还是娘娘来的早一些，淑妃娘娘请。” 说话间已然来到正徽宫门口，许贵嫔连忙后退半步，伸手示意沈烟先进。 沈烟温柔的笑了笑，先一步入了宫门。 里头的太监急忙通传，“熙淑妃到！许贵嫔到！” 云玱言和皇后已经在那里了，沈烟和许贵嫔一前一后走到帝后二人面前，双膝跪地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妾承蒙皇上圣恩，承蒙皇后教导，不胜感激，日后定当克己复礼，不负皇上、皇后娘娘之期。” 两人说着又同时磕了个头，云玱言自始至终都是淡笑着看着她们。 当然了，目光几乎都是落在沈烟身上。 两人行完礼，皇帝和皇后又分别说了些规矩话，最后才让她俩起来。 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忙，典礼结束也就离开了。 走之前还不忘牵一下沈烟的手，感受到她手很冰凉，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知道天冷就多穿些，本来就柔弱，再冻就该把人冻坏了。” 皇后一听也皱起眉头看向沈烟，“感冒才刚好，来的时候不会披件大氅再过来吗？给你再冻感冒一回就老实了。” 云玱言又冷不丁的补刀，“对，到时候我让洛微给你配最苦的药。” 沈烟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却不觉得气恼，反而觉得好笑。 “臣妾知道了，下次定包的严严实实的再出门。” 云玱言这才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朕先走了，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说着便朝外头走去，余下三人全都朝他背影行礼，“恭送皇上！” 许贵嫔盯着沈烟，眼里闪过艳羡。 刚刚她不是感受不到，皇帝几乎是把她当做空气的...... 心下想着，许贵嫔无声的叹了口气。 待云玱言走后，皇后又跟两人叮嘱了一些话，便让她们离开了。 ...... 自此之后，又是度过了平静的小半月。 眼瞅着也到年下了，天气愈发冰冷。 加上筹备来年的选秀，和除夕、新年等的宫宴，皇后也很忙。 所以请安基本上就都取消了。 沈烟偶尔也会被皇后拉过去帮忙，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宫里摸鱼。 外头下雪的时候，沈烟也会和可乐、婳儿还有小宝一起，打打雪仗。 皇后每次忙起来，看到她们大的大，小的小都在玩雪，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娘一天天累死累活的，你们倒是舒坦！” 沈烟这个时候就会装傻卖乖，“姐姐忙于宫务，我帮你带两个孩子，嗯，怎么不算帮你呢？” 皇后：“......” 下一秒，她会选择直接揉起一团雪球，再朝着沈烟砸过去。 沈烟反应也快，立刻就满院子跑，躲避皇后的追杀。 往往这个时候，常熙宫内都是满庭的欢笑声。 ...... 一晃眼又到了除夕，晚上便有宫宴。 过年主打就是一个团聚，所以这一次出席的不只有皇帝和后宫众人。 远在别院养病的太上皇和太后，还有其他的三位王爷和家眷，都会到场。 三位王爷也就是云玱言当太子时的大皇子俨王，还有四皇子和五皇子。 原先四皇子和五皇子是没有封王的，如今也都封了安王和平王。 快到傍晚的时候，孩子们会选择先行沐浴，穿上准备好的新衣服。 皇后在忙，所以带三个孩子的任务，就又是落到沈烟身上。 这些年来，皇后与沈烟愈发亲近，孩子也经常都是一起带的。 所以私底下，婳儿和小宝都是管沈烟叫熙母妃，而对其他妃嫔的称呼，则是“娘娘”。 例如德妃就是“德娘娘”，许贵嫔就是“许娘娘”等等。 婳儿是第一个沐浴完穿着新衣服出来的，沈烟上前帮她检查穿戴是否整齐，又亲手帮她梳头发。 沈烟虽然许久没有自己梳过发髻了，但手艺还是在的。 一边询问婳儿的意见，一边和闻月就把婳儿的发髻梳好了。 最后又帮她挑选着发簪，一一簪了上去。 在大公主梳头发的间隙，可乐和小宝也沐浴完，穿好新衣服出来。 沈烟便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红包和新年礼物，依次分给三人。 皇后刚好得了空过来看几人，也是带着三个红包过来，分给了三人。 每到这个时候，几个孩子都是最开心的。 两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又各自忙去了，毕竟晚上是宫宴，两人定然也是要盛装出席的。 沈烟依旧是穿着酒红色的宫装，如今在后宫，她也算是妃嫔之首，自然不能失了体面。 三千青丝全部盘起，最后左右各簪上一支金步摇，额间亦佩戴着一条抹额，抹额上是稀有的红宝石。 整理完毕之后，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沈烟便扶着闻月的手出了常熙宫，朝着宫宴现场而去。 宫宴是设在九霄殿，那儿也是大多数宴会举办之地。 第103章 怕了吗 随着天色渐暗，众人也陆陆续续到场。 云玱言毫无疑问坐在最上首，皇后则与他并排，但座位规格要小一些。 在皇后这一边依次往下，第一个便是沈烟，紧接着是德妃和许贵嫔。 其他的妃嫔则按照位分往后排，同位分就看谁资历更深或者母家身份更高。 而皇帝的另一边同样摆着两个规格较大的座位，这两个位置坐着的则是太上皇与太后。 往后便是三位王爷及其家眷。 太上皇和太后是最后入场的，两人脸上皆带着和蔼的笑意，在太监的通传声中缓缓走进来。 云玱言和皇后皆是俯身拱手，其余人则全部跪下，齐声恭迎，“参见太上皇！参见太后！” 其实禅位前，太上皇的病就已经很严重了。 这几个月虽然卸下朝政重担，好好休养，但于病情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所以几个月不见，他也更加苍老了，走路都要太后和张全安扶着。 他的鬓间更是早已花白，眼下是明晃晃的疲惫与病态。 云玱言不由得眉峰微蹙，下意识的往前两步扶住太上皇。 太上皇见状神色微和，对云玱言虚弱的笑了笑。 又哑着声音对在场跪着的众人道：“都起来吧，今天是家宴，咱们啊都随意些。” “谢太上皇！”众人齐声回应，而后各自回到座位上。 云玱言将太上皇扶到他的位置上后，又贴心的拿过一旁皇后准备好的毯子，盖在太上皇的双腿上。 太上皇笑着拍了拍云玱言的手，轻声道：“这些自有张全安照顾，还有你母后在呢，回自己位置上去。” 云玱言敛眸，轻声答了句是。 众人皆入场完毕，帝后免不了一番发言，最后歌舞才陆续上来。 宴席期间，太上皇看着几个孙子也喜爱的紧，先后召过去说话。 第一个毫无疑问是三皇子，毕竟是嫡子。 但是三皇子选择拉着可乐一起过去，太上皇见状眼底笑意更加明显了。 他用力的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孙子的头，简单的询问了一下两人的近况。 得到的答案也让他十分满意。 后面又把二皇子和四皇子先后召过去，虽然笑意淡了一些些，但到底都是自己的孙子，自然是喜爱的。 特别是看着二皇子，知道他亲娘犯事被罚之后，太上皇的眼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而对于四皇子，虽然太上皇眼中的疼爱并没有在看可乐和三皇子时那么明显。 但奇怪的是，叫他在自己跟前问话关心的时间却是最长的。 看着太上皇一直在跟四皇子说话，许多人也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在德妃身上。 德妃依旧是从容自若的笑着，举止优雅。 不经意间对上谁人的目光，眼神中也并无得意与炫耀，相反的十分温和。 随着歌舞声渐小，太上皇也招呼四皇子回去，脸上笑意未收，看向云玱言。 “皇帝，德妃确实是不错啊，将四皇子教育的很好。” 云玱言眼底快速闪过一丝讶异。 前段时间学堂的事情，他老爹不是知道的吗，怎么会忽然说这话...... 心下虽有些不明，但是看着太上皇似笑非笑的模样，还是配合着。 “父皇说的是，儿子也是这么觉得的。” 太上皇又乐呵呵道：“德妃抚育二公主和四皇子功劳极大，其父任吏部尚书也是兢兢业业。” “听闻前段时间，监察使许程泽立了功，你便升了其妹为贵嫔，皇帝怎能厚此薄彼呢？” 德妃闻言有些欣喜，但到底低头生怕暴露情绪，只是放在腿上的手却隐隐有些颤抖。 皇后和沈烟无声的对视一眼，沈烟从皇后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太上皇到底是何意？ 沈烟无声的摇摇头，安静的看着。 太上皇的表情，可并不简单。 这约莫是个，比云玱言还要老谋深算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替一个妃子求恩典。 一时半会想不通，那就慢慢看。 云玱言和太上皇在朝堂上也不是第一次打配合了，一个眼神便看懂了太上皇的深意。 虽然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云玱言选择相信并配合他爹。 这天底下谁都有可能害他，但是他爹不会。 于是乎，云玱言依旧保持着平和，微微颔首应声，“父皇说的是，儿子疏忽了。” “德妃为朕生了一子一女，都抚养的很好，在皇后宫务忙不过来时，也帮了许多忙，更是后宫中资历最深的妃嫔。” “儿子多谢父皇提醒，既如此，那就宣朕旨意，德妃晋贵妃吧。” 太上皇笑容更深了，缓缓点头道：“如此这般，才算不辜负啊。” 德妃也连忙带着玉纤走到殿中央，朝着云玱言欣喜一拜，“臣妾多谢皇上隆恩！” “起来吧。”云玱言低声道。 德妃，又转头朝着太上皇和太后盈盈一拜，“多谢太上皇、太后圣恩！” 太上皇乐呵呵道：“起来吧，你跟着皇帝时间也长，贵妃之位本也当得，皇帝心里其实是清楚的。” “好了，先入座吧。”云玱言摆手道。 德妃款款俯身，“是，皇上。” 随着德妃坐下，新一轮的菜色也再次陆续上来。 由于宫宴往往持续很长时间，而且还有各种环节，所以菜肴基本上都不会一次性上齐。 这便是第二轮上菜了，第一轮上的相对比较清淡，大多数都是些开胃之菜。 这一轮上的才是真正的荤腥。 沈烟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的菜色，却不经意间注意到上首的皇后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皇后将手帕捂在鼻尖，微微皱眉，面色十分的差。 沈烟有些疑惑，皇后的情绪稳定性还算是不错的，总不能是听到德妃晋了贵妃就不爽到这种地步吧？ 正觉疑惑，云玱言也发觉了皇后的不对劲。 因为他总是会往沈烟这边看，而皇后跟沈烟在同一边，所以云玱言很快就注意到了。 当下他便朝皇后的方向侧过身来，轻声询问道：“皇后，你怎么了？” 德妃显然也注意到了不对，朝着皇后的方向看过来，随即抿唇低头，掩饰眼中笑意。 不过是晋位贵妃，你就怕了吗？ 那要是晋皇贵妃，你不得晕过去？ 德妃心中暗自想着，但再次抬头，已然是一脸担忧。 皇后闻言朝云玱言看去，有些艰难的开口，“臣妾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感觉......” 话还没说完，又开始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捂着鼻子和嘴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lwxiaoshuo.org 下一秒，那种反胃的感觉再次袭来，皇后连忙捂住口鼻，皱着眉侧向一边。 但到底是没有呕出来，毕竟作为皇后，在这么正经的场合，仪态还是要注意的。 玲珑连忙扶住皇后，帮她顺了顺气。 皇后紧握着玲珑的手，强忍着那种不适感，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去了些许。 在场的女子许多都生养过，见状也都明白了个大概。 沈烟的脸上也转忧为喜，侧头看向身后的洛微，“去看看皇后娘娘。” 云玱言也招呼洛微上前，于是洛微答了声是，走上前去为皇后把脉。 不过几秒后，便跪在地上朝着云玱言回禀，声音不大，却沉着清晰。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娘娘已有两月余的身孕。” 云玱言闻言和皇后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比起刚刚，可算是真切了些。 “原来是怀孕了，怪不得如此不适，快，撤了皇后面前那些菜，换些适合孕妇的吃食来。” 太后也和蔼一笑，假意责备道：“都生了两个孩子了，怎么怀孕两月了都没发现。” 皇后不好意思的捂着心口，憨笑道：“是儿臣疏忽了，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忙，忘了这事儿了。” 沈烟看皇后怀孕，也忍不住为她开心，于是带头向她俯身，“恭喜皇后娘娘了。” 其余人也全部照做，“恭喜皇后娘娘！” 这下轮到德妃不舒服了。 刚刚的暗喜一消而散，只剩下隐隐的不爽。 先前想要二皇子的计划失败了，只怕也是拜沈烟和皇后所赐。 现如今她封个贵妃，好不容易开心一点，皇后又怀孕了！ 这是在讽刺她想抚养二皇子的谋划落空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紫月宫的宫人明天又得去内务府拿新的茶杯或者桌面摆件了。 沈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旁边德妃的表现，虽然她脸上表现的挺开心，但身上的低气压还是暴露了她差点破防这件事。 ...... 宫宴还在继续着，孩子们在里头待的久了也无聊。 于是在征得云玱言的同意之后，先后去到了殿外玩耍。 可乐跟小宝惯是会整活的。 虽然还没到整点放烟花的时候，但他俩早已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些小炮仗，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一开始可给婳儿吓到了，直接将小炮仗夺了过来，扔出几米远。 可乐和小宝见状，一左一右拉住婳儿的手，“姐，这个是小玩意儿，很安全的，我们已经给晨初哥哥检查过了！” 婳儿义正言辞，“不行，待会受伤了怎么办？” 可乐和小宝依旧不停的央求，婳儿无奈，只好退一步。 “那我们让小顺子他们放，你们站远点看着就好。” “哎呀姐，这个就是要自己放才有意思呀，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事，而且你都还没看我们放，怎么知道肯定危险呢？”可乐继续央求着。 小宝也好声好气道：“姐，这个我们试过很多次了，真没事！” “现在这几盒还是晨初哥哥给我们找的呢，但凡有一点危险，他敢给我们吗？” “......” 最终，婳儿架不住两个弟弟的哀求，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 “那你玩一次我看看，要是危险，立刻没收。” 可乐和小宝瞬间咧嘴笑开，兄弟俩默契的击了个掌。 又捡起了地上的小炮仗和火柴盒，试玩一遍给婳儿看。 其实婳儿也是个贪玩的，不过是担心弟弟受伤。 确认确实安全之后，也和他俩一起玩了起来。 姐弟三人还比谁扔的远，又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小比拼。 毕竟这三个都是跟着沈烟混的，别的不说，玩的花样那肯定是多的。 与此同时，走廊上还静静坐着三个孩子。 二公主和四皇子坐一起，二皇子则自己一人坐在角落。 三人皆注视着婳儿他们，眼中一半羡慕、一半迷糊。 羡慕的是他们玩的那么开心，迷糊的是，自己可不可以加入他们。 婳儿一个回头，便注意到了安静的三人。 她脸上多了些考虑，顿了一会儿后将可乐和小宝招呼到自己跟前，在他们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可乐和小宝听着，也都朝走廊上的三人看去，互相对视上时，都有些尴尬。 婳儿说完，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笑意盈盈，“开始吧。” 可乐和小宝点点头，对视一眼，一边玩着小炮仗，一边朝走廊那边靠近。 婳儿也笑着跟在两人的身后，缓缓走过来。 看到可乐他们靠过来了，原本还看着他们玩的三个孩子，纷纷别过头去，或者低下头去。 可乐扔出一个小炮仗之后，朝小宝大声道：“小宝，要不咱们来找人组队吧，一直就咱俩比，也不好玩。” 小宝想也不想的回答，“好啊，那找谁呀？” 剩余的三个孩子虽然目光移开了，但是都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听着。 连带着人都坐直了些。 可乐也是个调皮的，故意揣着手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我找小顺子他们组队吧，你找小安子，怎么样？” 走廊里的三人闻言，眼底都是一闪而过的失落。 原本挺直的肩膀也瞬间塌了下去。 小宝见状咳了两声，又继续道：“可是小顺子和小安子他们太大了呀，都是大人，咱们带着他们玩的话，咱自己就没有游戏体验了。” 可乐也配合的陷入思考，“是啊，那还是得找跟咱们差不多大的才行。” 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俩演戏的婳儿有些忍俊不禁，这俩臭小子不觉得这样有些太过尬了吗？ 看不下去的婳儿将手握成拳放在鼻子和嘴巴之间，低咳了两声，示意他俩适可而止。 接受到长姐提示的两人撇撇嘴，瞬间收敛起一身的戏精细胞。 “差不多大的，那要不......”小宝说着抬头看向四周，拉长了尾音。 走廊上的三人再次燃起了希望，二皇子更是忍不住搓起了小手。 可乐碰了碰小宝的肩膀，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提议道：“喏，二姐还有老二、老四他们不是在那吗？要不找他们？” 小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玩呀？” 话音落，两个小孩的肩膀上分别传来一阵力道。 婳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人一下拍向两个弟弟，压低声音道：“再给我拉拉扯扯一个试试呢？赶紧去！” 两小孩同时吐了吐舌头，小跑着走到走廊下三人的面前，真诚的发问，“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说着伸出了手，在月光和烛火的映照下，两人脸上的笑容也格外耀眼。 第105章 最忙的一个月 一旁守着的宫人们都面面相觑，最后都低下头去。 到底都是一群孩子，一起玩应该不妨事吧？ 三个孩子都抿唇不言，但眼底的期盼还是暴露了他们的渴望。 可乐见状再次开口，“老二，你上次不是还说你力气比我大吗？敢不敢跟我打雪仗？” “还有你老四，不是天天嚷嚷着玩游戏没输过吗？敢不敢跟大哥我比一比？” 小孩子是最沉不住气的，见可乐这样说，二皇子和四皇子瞬间就站了起来。 两人同时说道：“有什么不敢的！” 小宝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你俩都不说话，我以为你俩不敢呢，那就赶紧的吧？” 小宝说完，二皇子搭上可乐的手，四皇子搭上小宝的手，接着兄弟四个笑了笑，一起往庭院里跑去。 被拉着走的可乐还不忘回头喊二公主，“二姐，你也过来玩！” 二公主相对腼腆些，虽然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但还是没有迈开腿。 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婳儿静静的站在一旁，笑着看几个弟弟一起跑出去，又走到二公主旁边。 二公主连忙低头，声音糯糯，带着些许不确定，“长姐。” 婳儿牵住她的手，微低头与她对视，温柔道：“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多无聊啊，咱们也下去跟他们一起玩吧。” “不用怕只有你一个女孩子，长姐陪你，好不好？” 二公主忍不住瘪了瘪嘴，鼻尖酸了酸，眉眼间却都是开心的笑意，“好。” 婳儿温柔的摸了摸二公主的头，牵着她也走到外头庭院里。 不一会儿，六个孩子便玩在了一起，现在是双倍的欢声笑语。 过了不知道多久，约莫是疯跑累了，六人便在走廊下坐成一排。 从左往右分别是可乐、小宝、婳儿、二公主、四皇子、二皇子。 婳儿一早就吩咐了嬷嬷准备好水，待和弟弟妹妹们玩累了，刚好都可以喝。 可乐喝过水后，笑着对二皇子和四皇子道：“怎么样，跟着大哥玩是不是有趣的多？” 其实四个皇子是同在一个地方上学的，但是一直以来接触都不是特别多。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他们的娘亲之间的事情了。 四皇子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去，“大哥，三哥，我还以为上次那件事情之后，你们就不喜欢我了......” 可乐俯身向前，转向右手边，笑的真挚，“怎么会呢，咱们是兄弟啊！” 可乐被沈烟耳濡目染之后，其实看事情会比同龄的孩子更通透些。 他也很明显能感受到，二姐和四弟其实不坏。 上次的事情，其实是他们的母妃在幕后指使的。 婳儿也左右看了一下弟弟妹妹们，轻声道：“是啊，咱们都是兄弟姐妹，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 “以后我们可以多多一起玩，如果谁欺负了谁，也都可以告诉长姐，长姐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知道吗？” “有任何的困惑、委屈、难过，也都可以和长姐说。” 小宝举手发言道：“还有开心的事情，也可以一起分享！” 二皇子也咧嘴笑，“比如我今天下午掏了树上的鸟窝，里面有两个鸟蛋！” 四皇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掏鸟窝啊？许娘娘居然同意你掏鸟窝？没有揍你吗？” 二公主失笑道：“要是我或者老四去掏鸟窝，我俩就完了。” 四皇子也拼命点头，以示非常同意。 二皇子的笑容瞬间减了一半，垮着个脸道：“别提了，屁股现在摸着都疼呢。” 几个孩子闻言都乐得不停，又开始互相分享起来。 而伺候他们的宫人，早已被安嬷嬷（婳儿身边的）叫站远一点去了。 ...... 殿内宫宴已经到了尾声。 中途太上皇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提前离开了，去了皇后提前准备好的宫殿休息。 其他人则都还没有离场，而是等着到整点，再一起出去看烟花。 快到整点的半刻钟前，张福海小跑进来，在云玱言耳边小声道：“皇上，还有半刻钟就到点了。” 云玱言点点头，随后抬声道：“整点快到了，咱们一起出去外头看烟花吧！” 众人缓缓起身，朝云玱言俯身道：“是。” 言罢，云玱言走在最前头，其他人根据身份地位先后走出来。 另一边的安嬷嬷也提前通知了几个皇子公主，该回去看烟花了，几人才一起往回走。 十二点整，原本黑如深渊的天空瞬间被各式烟花点亮。 城楼上的众人围在一起，脸上都带着笑意，仰头看着天空。 站得近的人都互相分享着，指着天空的某处，言笑晏晏。 孩子们快乐的鼓着掌，数着有哪些颜色，有几发烟花。 沈烟也淡笑着抬头，欣赏着绽放的烟花，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左手被人牵住。 沈烟低头一看，是她十分熟悉的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顺着手往上看，是云玱言那含情脉脉的双眼。 他的眉眼深邃，五官俊逸，在阵阵烟花的映照下，眼神中闪烁着无限的温柔与宠爱。 沈烟也对着云玱言莞尔一笑，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对视着，又回过头去继续看着烟花。 ...... 和沈烟一样，德妃晋贵妃的典礼也不算繁琐，毕竟正月里皇后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更何况还怀着孕。 所以云玱言便告诉皇后，这段时间有忙不过来的，就让陈贵妃或者沈烟去做。 毕竟怀着孕别累着了。 皇后也淡笑着应下。 于是乎，这个正月里，是沈烟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忙的一个月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过后，事情才算是少了一些。 可紧接着，选秀也到了最后的殿选阶段。 一切布置完毕后，殿选于正月二十八举行。 正徽殿昨儿个就布置完毕了，今天一早，云玱言、皇后还有陈贵妃和沈烟，都陆续到场。 就连太后也过来掌眼了。 于是乎，云玱言坐在正中间的大位上，左右分别是太后和皇后。 陈贵妃和沈烟，则分别坐在太后和皇后的下首。 站在一旁的礼官看了看皇后的脸色，“皇后娘娘，时辰到了，是否开始。” 皇后也看向太后和云玱言，“母后，皇上，咱们开始吧？” 太后点点头，笑着道：“嗯，开始吧。” 礼官一听立刻扬声喊着第一批秀女的名字和其母家的职位，在礼官的传唤声中，第一批秀女陆续进场。 沈烟淡淡扫了一眼，虽然只比她小了几岁，但怎么看着这么青春可爱。 年轻真好啊！ 第106章 心里有数 随着第一批秀女入场，皇后和太后都暗中观察着云玱言的脸色。 云玱言端坐于龙椅上，神色淡淡。 外头的秀女都是站在太阳底下，刺眼的光线让云玱言不由得眯了眯眼。 秀女们站定后，礼官依次念名字。 念到名字的就跟单独揪出来面试一样，上前接受云玱言等人的提问。 “兵部侍郎郭敬先之女郭郁清，年十七。”礼官看着礼册，高声喊着。 话音落，一个身穿杏色长裙的秀女向前一步走出来，优雅的跪下行礼。 “民女郭郁清，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陈贵妃娘娘，参见熙淑妃娘娘。” 好长的称呼。 沈烟看着她行礼，生怕她一口气喘不过来。 云玱言声音淡淡，“起来吧。” “谢皇上。”郭郁清低声道。 “兵部侍郎家的嫡女，本宫倒听闻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太后淡笑道。 陈贵妃也温和的打趣道：“是臣妾孤陋寡闻了，臣妾还以为兵部侍郎家的女儿，应当也是会些武功的。” 话音落，郭郁清的脸上便是淡淡的笑容，细看还带着一丝不屑。 “身为女子，自然是该多在诗词歌赋上下功夫，这样才能与夫君吟诗作画，排遣忧愁。” “至于那武功不武功的，依民女拙见，这实在不该是女子该学之事。” 郭郁清言罢，沈烟很明显的感受到身后两个丫鬟的不爽。 青和和洛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语。 你夸诗词歌赋，非得踩着我们学武的上去呗？ 但到底人家身份摆在那，她俩再不爽，也只能低下头去，没有多言。 云玱言依旧是面无表情，声音淡淡，“若朕没记错，你郭家好几辈都是习武的。” “怎的到了你这，似乎很看不上习武？” 郭郁清见云玱言终于开口了，心脏也是砰砰直跳。 对于闺阁女子而言，年轻俊逸的帝王总是能轻易的撩拨她们的心弦。 于是乎，郭郁清的回答比起刚刚，声音要更娇媚些，也更轻声些。 “回皇上，不是民女看不上，只是现如今是和平年代，又用不上女子上战场......” “恕民女直言，女子实在不必去学这些，若是有危险自当有夫君相救。” “女子该学的，应该是如何才能帮助夫君解忧才是。” 云玱言忽然冷不丁开口，“和平年代？看来郭侍郎对女儿倒是溺爱非常，边关这段时间以来，摩擦可从未停过。” 皇后也不咸不淡道：“是啊，边境的民生如何，郭秀女可曾去看过？” 帝后向来喜欢唱双簧，怼人都是一起的。 这一点，沈烟也是深有体会。 郭郁清到底是闺阁女子，也才十七岁。 听到云玱言和皇后接连的冷言冷语，再傻都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于是赶忙跪下低头，声音微颤，弱不禁风。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息怒，是民女说错话了......” 云玱言随意的换了个姿势，举手投足间透露着矜贵与淡漠，“下一个。” 礼官见状立刻高声大喊，“郭敬先之女郭郁清，撂牌子，赐花！” 言罢，立刻有婢女将花递到郭郁清面前。 郭郁清倔强的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行礼时却有些站不稳。 “民女谢过圣恩！” 说完缓缓退了回去，接下来又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n个秀女登场。 云玱言眼中隐隐有了不耐。 他已经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去挑选秀女了。 因为他在提问时，总是会情不自禁侧眸观察旁边的沈烟。 她就安静的坐在那，温和的笑着，偶尔喝一口茶，吃一些点心。 倒是有时会跟皇后交谈几句，但几乎不对秀女发问。 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气质与容貌皆是出尘绝伦。 就连秀女们都会时不时对她投去艳羡的目光，心中暗道这位娘娘怎的如此惊为天人。 而云玱言一看沈烟，再回头看那些被叫上前问话的秀女，忽然就失去了兴趣。 论容貌没几个比得上她的，论才情、论情商、论眼界、论聪慧，论...... 算了。 云玱言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他送走三批了。 皇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手帕轻捂鼻尖，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 在秀女换人的间隙，对云玱言小声道：“皇上，咱到现在都选不中一个，多少放低些标准。” “您不要以淑妃为标准，换个人。” 被说中心思的云玱言尴尬的清了清喉咙，低声回应皇后，“朕心里有数。” 皇后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颔首调整了一下表情，才再次抬头。 另一边的太后则没有像皇后这般委婉，面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语气里多了一丝严肃。 “皇帝，选妃不是考试，更不是选状元，实在不必如此严苛。” “只要德行尚佳，容貌秀丽即可，何况也要考虑一下朝臣们的心情。” 其实云玱言可以不考虑的，毕竟这些人的母家还没有他得罪不起的。 但是到底是在公共场合，他也不想违逆太后的意思，只好低声道：“是，母后，儿子知道了。” 所以下一批秀女入场的时候，云玱言就相对随意了些，在六个人里面选择了两个出来。 被选中的两人分别是将军白文绝之女和巡抚李归之女。 两人也是欣喜若狂，都是接过牌子后，向云玱言连连叩头。 太后眼中还是有些许不满意，毕竟选中的这两人一个是武将之女，一个母家也不算显赫。 紧接着下一批中，云玱言又随意的点了两个。 一个是礼部侍郎胡耀倾之女，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岷之女。 这一次，太后眼中的不满才减弱了几分。 这两个秀女看起来都是温柔娴静挂的，太后比较喜欢。 随着时光流逝，云玱言又选了几个，眼瞧着也到最后一批秀女了。 本来沈烟已经有些犯困，最后一批的秀女上来时，却感受到皇后碰了自己一下。 沈烟不解的看了过去，皇后暗暗靠近沈烟，捂着嘴小声道：“看那个站在开头的，粉色衣服的秀女。” 沈烟闻言也侧头看去。 秀女一身淡粉色长裙，脸上妆容淡淡，但五官却十分大气。 和身边温婉腼腆的秀女们有所不同，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个和煦的小太阳，脸上笑容也很明艳大方。 许是注意到了沈烟的目光，她也眨巴着眼睛看过来，对着沈烟甜甜一笑。 沈烟也淡淡的回以一笑，同时心里暗道：这女孩子是怎么做到又甜美又张扬的？ 第107章 绑的一般 礼官依旧是按从左到右的顺序，开始介绍秀女。 “英国公苏源之之女苏荷，年十九！” 话音落，粉色衣裙的少女缓缓上前，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盈盈跪下行大礼。 “民女苏荷，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陈贵妃娘娘，参见熙淑妃娘娘。” 这已经是最后一批秀女了，沈烟听着这个一长串的问安，已经毫无反应。 倒是对面前的女子有了些许好奇。 原来她就是苏荷。 今年都十九了，才等到选秀，还真是沉得住气。 这位沈烟倒是听皇后念叨过，不出意外的话，又是一个对皇后地位威胁很大的人。 云玱言本来眸子已经垂下去了，听到面前的女子自称是苏荷，才重新抬起眸子。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苏荷，不动声色的注意着身旁太后的反应。 果然，太后也在期待着他的反应。 于是乎，云玱言微微颔首，声音比起对其他秀女，要温和几分。 “起来吧。” 苏荷缓缓起身，脸上依旧是开朗的笑容。 在对上云玱言的目光时，也丝毫不见娇羞，而是大大方方的对视回去。 云玱言还未开口，一旁的太后已经宠溺的询问道：“荷儿，今天天气也冷，早上出门时可有多穿些？” 苏荷立刻将视线从云玱言身上移开，转而甜甜的看向太后，“回姑母......呃不是，回太后娘娘，民女有的。” “现在不过是初春，也请太后娘娘和皇上，还有各位娘娘，多多注意身体。” 太后淡笑着回答：“荷儿有心了，唤本宫姑母即可，哥哥他近来可好？” 苏荷依旧笑容明朗，“爹爹很好，他也是十分念叨姑母您呢。” “这一次荷儿来选秀，爹爹也是叮嘱荷儿，要请姑母多多注意身体。” 太后闻言笑的更开心了，又看向一旁的云玱言，“皇帝，你表妹啊还是这么孝顺。” 云玱言也对着太后颔首一笑，随即又看向苏荷，声音淡淡。 “是啊，朕记得几年前见你时，你不过是个小女孩，一晃眼长这么大了。” 苏荷依旧是自信从容，甜甜一笑道：“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俊逸无双，这世间男子见了您，只怕都是要汗颜。” 苏荷说着又看了皇后、陈贵妃以及沈烟一眼，继续道：“当然了，还有几位娘娘，也都是气质与容貌皆极为出尘。” “民女这一眼瞧过去，还以为是看到了下凡的仙女呢，当真是令人移不开眼睛。” 皇后也温柔的笑了笑，“你倒是个嘴甜的，说话做事也很得体，不愧是英国公的嫡女。” 苏荷侧身行礼，“皇后娘娘过奖了。” 太后也很满意苏荷的表现，又侧头看向云玱言，询问道：“皇帝觉得如何？” 云玱言温和一笑，“既是表妹，又如此出众，自然是该留牌子的。” 太后的笑意更深了。 苏荷也再次福身行礼，“民女谢皇上恩典。” 一旁的礼官也赶紧宣布，“英国公苏源之之女苏荷，留牌子，赐香囊！” 而有了如此出挑之人在前，后面的几个秀女也都表现平平，所以云玱言一个都没有留。 本次选秀也就到此结束，通过最终殿选的秀女便回家预备着。 待皇后向皇帝确认好新人的位分后，再择吉日入宫。 当天晚上，云玱言便在栖鸾宫用的晚膳，并且和皇后商议好了新人们的位分。 其他人还好，都是在贵嫔位以下。 比如将军白文绝之女白氏封从四品容华，巡抚李归之女封正四品婕妤。 礼部侍郎胡耀倾之女封从五品婉仪，锦衣卫指挥使顾岷之女封正五品嫔等等。 倒是苏荷初封之位很高，竟是直接成为一宫主位，封了个正三品的昭仪。 消息传出的时候，沈烟刚吃完晚饭，和可乐在院子里研究怎么做风筝。 小顺子汇报完之后，青和也不禁感慨，“不愧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果然初封就很高啊！” 洛微也紧随其后开口，“而且看起来似乎是个开朗可爱的主儿，这一看从小就很幸福。” 青和闻言又忍不住道：“后宫里的娘娘们，大多都是安静端庄的。” “这猛然来了个这么......活泼的，你说咱万岁爷会不会被她吸引了去呀？” 洛微不清楚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有可能吧，不过皇上向来看重咱们娘娘，那苏昭仪是特别，但比起咱们娘娘，还是差些。” 青和和小顺子对视一眼，同时翻了个白眼道：“马屁精。” 众人都噗嗤一声笑出来，沈烟也忍俊不禁。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云玱言的声音也紧随其后。 众人连忙起身朝拱门外望去，只见一袭明黄色衣袍的云玱言一脸淡笑的走了进来。 沈烟带着众人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云玱言上前扶起沈烟，顺手带了一把儿子，“都起来吧。” “皇上来了外头怎么也不通传，看臣妾回头怎么治他们个失职之罪。”沈烟故作生气道。 云玱言好笑的安抚了一下沈烟，“是朕让他们不用传的，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旁边的可乐立刻就来了精神，扬了扬手里的风筝，“父皇，母妃和儿臣在做风筝。” 云玱言闻言垂眸看向儿子，接过他手里的风筝认真的检查了下，最后得出一句评价。 “绑的一般。” 可乐瞬间就不乐意了，直接双手一摊，“父皇别只会说儿臣呀，你绑一个儿臣看看？” 云玱言从容一笑，瞬间就来了趣味，“若是朕绑的比你好，你当如何？” 可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犹豫着道：“若真是这样，儿臣就......就给父皇耍一套新学的剑术。” 说着又补充道：“再给父皇背十首诗词！怎么样？” 云玱言嘴角噙着笑意，略带宠溺的看着可乐，“好啊，那朕是可以一饱眼福和耳福了。” 沈烟则温柔的注视着父子俩，一大一小极为相似的脸上，就连傲气与自信都十分相像。 眼见沈烟没有说话，云玱言又回头看她，“烟儿，你来做裁判，可不许偏心儿子。” 沈烟莞尔一笑，“好，臣妾肯定公正。” 于是乎，柔和月光之下，云玱言真就坐在石凳上，给可乐绑起了风筝。 刚开始的时候，他有些许的无从下手，所以犹豫了一小会儿。 可乐见状上前指导着云玱言。 而云玱言在开了个头之后，后续的内容就跟忽然打开了开关一样，慢慢都想了起来。 第108章 不说明白 众人也都围观着云玱言做风筝，一旁的张福海倒是有些感慨。 “老奴忽然想起万岁爷小的时候，那风筝绑的，哎哟，那叫一个漂亮。” 沈烟闻言微微一笑，“怪不得皇上要笑话可乐，原来是遇上皇上擅长的了。” 云玱言百忙之中还不忘抬起头来，有些傲娇道：“朕，有什么不擅长的吗？” 可乐懂事的倒了杯水递给云玱言，“父皇喝茶。” 接着又趁云玱言喝茶的间隙，一本正经的说道：“父皇有不擅长的呀，比如父皇不可以给儿臣生个妹妹......” 可乐话音未落，云玱言差点呛到喉咙，脸色不由得黑了几分。 沈烟赶忙给云玱言拍了拍后背，抿着唇想笑又不敢笑。 在云玱言的大掌攻击过去的瞬间，可乐已经嘿嘿一笑跑开了一段距离。 张福海在后面无奈的笑了笑，敢和万岁爷这般说话的，也就只有大皇子了。 云玱言不悦的瞥了可乐一眼，手里的动作也不曾停下，“这可不是你父皇我不擅长，你得问问你母妃的意见。” 沈烟摸摸鼻子，在父子俩一起看过来时，低头看了看肚子，“瞧我作甚，我又不能决定它生不生。” “所以还是父皇的责任，是吧父皇？”可乐歪着头看向云玱言，一脸真挚的询问。 云玱言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闭嘴。” “嘿嘿。”可乐说着咧嘴一笑，再次靠近云玱言，帮他捶了捶肩膀，“儿臣就开个玩笑嘛，父皇勿恼。” “不过话说回来，父皇您做的风筝倒是真好看啊！” 沈烟也再次看向云玱言手中的风筝，相比于可乐做的，云玱言的风筝做的更加精致，更加整洁。 沈烟也连忙竖起大拇指，“不错，跟皇上做的相比，可乐做的确实一般。” “娘！”被比下去的可乐不爽的撇了撇嘴，看向沈烟。 沈烟耸耸肩，“耍你的木剑去吧，哦，还有十首诗词是吧，准备着吧。” 云玱言将风筝做好之后，还细心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才放在桌面上，似笑非笑的看向可乐。 “开始吧。” 可乐哀怨的看了云玱言和沈烟一眼，拿过放在一旁的木剑，开始耍起剑来。 众人倒是很给可乐捧场，一有精彩的动作，便拍手叫好。 沈烟温柔的注视着儿子，时不时给他鼓鼓掌。 云玱言的眼中也带着满意之色，看向儿子的眼神中是化不开的宠溺与欣慰。 最后一下挥出后，可乐将剑一个反手背于身后，朝着云玱言鞠躬，“父皇，儿臣献丑了。” 说着献丑，但是可乐眼中却并无多少害羞，多是从容之色。 沈烟温柔的帮可乐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笑着捏了捏儿子的脸。 云玱言看着这一幕，心也软了几分，“好，至于剩下的十首诗词便算了。” 可乐歪着头一脸不解，小脸红扑扑的，还不停喘着气，“这是为何？” 云玱言声音温和，“因为父皇信你，肯定能背出十首，自然也就无需抽查。” “刚刚也出了许多汗了，先下去沐浴清洗吧，父皇要与你母妃说会话了。” 可乐一听立刻懂事的点头，拱手行礼道：“是，儿臣告退。” 桌子上放着两个风筝，一个可乐自己做的，一个云玱言做的。 可乐小心翼翼的拿起两个风筝，又捞起自己的木剑，开心的往自己住的东偏殿跑去。 看着儿子离开，沈烟才缓缓收回目光，对上了一直盯着自己的云玱言，眼眸一转便想打趣他。 “过几日新人便要入宫了，皇上今晚怎么还有空来臣妾这？” 云玱言见状嘴角笑意更深，靠近沈烟道：“你在吃醋？” 说着又怕沈烟害羞，抬眸扫了一眼守在一旁的下人。 众人立刻低下头去，或者假装自己很忙。 云玱言拉起沈烟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知道你害羞，咱们进去说。” 沈烟：“......” 但凡你认真看着我的眼睛，都说不出害羞这两个字。 但沈烟到底不会说什么，只是乖巧的被云玱言牵着，进了屋内。 闻月懂事的在两人进去后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而屋内，云玱言走到榻上坐下，将沈烟拉到自己怀里，轻声道：“所以你刚刚到底是不是吃醋了？” 沈烟微微挑了挑眉，“皇上很希望臣妾吃醋吗？” 云玱言摩挲着沈烟的腰肢，想也不想便回答，“吃醋代表着烟儿在乎朕，这是好事。” 在云玱言的视角里，从和沈烟初见，相处到现在，她一直都是一副温柔淡然的样子。 虽然她让他很舒服，但是不知怎的，他心中总是无法百分之百确定，沈烟一定是爱慕、心悦于他的。 这种不确定让云玱言有点不安，可每每看着沈烟，她的眼神总是那么亲昵，好像这就是爱意。 所以云玱言也不知该如何去向沈烟求证，又不敢问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爱自己。 诚然，若是论一个妃子的本分，沈烟自然是做的极好的。 听着云玱言的话，沈烟只是微微低下头，有些害羞道：“可是若将吃醋表现出来，是会失仪的。” “一失仪，便会让皇上感到厌倦，让皇上厌倦了，那就与臣妾本意背道而驰了。” 云玱言无声的叹了口气，沈烟从不正面回应，却将话说的让人很容易以为就是那个意思。 可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她却永远都不说明白。 看着眼前的娇美人儿，云玱言还是舍不得逼迫她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心念一动，便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上去。 沈烟双手撑在云玱言的胸膛处，微微抵了一下，而后卸下力道。 欲拒还迎让云玱言更加沦陷其中，他微微侧头，继续带着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吻向沈烟。 一直到两人都差点无法呼吸，云玱言才放开她。 沈烟扶着云玱言的肩膀，微微喘着气，脸上也瞬间一片红润。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沈烟察觉到了云玱言有些不对劲，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 云玱言用指腹擦了一下嘴角，舌尖顶着腮帮，直勾勾的盯着沈烟，眸子里是说不清楚的情绪。 良久，他才轻笑一声，周身的低气压也随之消失不见，只轻声道：“其实朕今晚来，也确实是有其他原因的。” “你刚刚说，过几日新人要进宫，朕为何还现在来找你，可正是因为新人要进宫，朕才得现在来找你。” 第109章 半月后 lwxiaoshuo.org “皇上的意思是？”沈烟不解的歪着头，轻声问道。 云玱言轻笑了一声，抱着她的双手更用力了些，“因为朕怕你不开心。” 沈烟也配合的低下头去，闷声道：“皇上这话说的，好像臣妾是个小心眼的人一般。” 云玱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朕可没说你小心眼，只是怕你觉得有新人进来，朕的心就被她们牵走了。” “其实她们比不得你半分，事实是如此，在朕心中更是如此。” 沈烟没有再回答，只是静静的靠着云玱言。 云玱言也紧紧的抱着她，微低头轻闻她发丝的味道，闭着眼睛感觉十分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去梳洗沐浴，最后同床而眠。 ...... 次日一早，皇后便确认好了最终的位分，让礼官们先后到各个秀女家去通报。 并通知她们是半月后入宫。 太后看到苏荷初封即是昭仪，也十分开心，连带着跟云玱言说话都更温和了些。 这半月里，云玱言基本上也都是在皇后或者沈烟这，侍寝的也全是沈烟。 去皇后处则是因为要商量事宜，或者关心一下她的身孕。 ...... 一晃眼半个月便过去了，这次的新人也不多，才七八个，所以都是同一批入的宫。 而新人进宫的第二日，就得去向皇后请安，沈烟她们这些老人，也就一起去了。 沈烟一早便梳洗完毕，披上了绒毛大氅，带着闻月就出了常熙宫。 坐着轿辇很快就到了栖鸾宫门口，沈烟优雅的下轿，一边往里走一边将披风递给闻月。 里头的太监见了沈烟，立刻响起通传声，“熙淑妃娘娘到！” 沈烟进屋的时候，新人们倒是还没有来。 想来皇后应该是让她们晚一些到，等老人们都到齐了，再进来给她们见一见吧。 “参见熙淑妃娘娘。” 屋内除沈烟之外，老人全都到齐了，除了皇后和陈贵妃，其他人都蹲下朝沈烟行礼。 沈烟微笑着走向前，蹲下对皇后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笑着道：“起来吧。” 沈烟又转向陈贵妃，半蹲行礼，“贵妃娘娘安。” 陈贵妃温柔的抬手，“妹妹有礼了。” 沈烟这才看向身后蹲着的人，“都起来吧。” 皇后见状也抬声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昨儿午后，新人们已经入宫了吧？” 众人朝着皇后同时颔首，“是。” 皇后又继续道：“待会她们便会来请安，你们也可打个照面。” 一旁的许贵嫔目光刚从沈烟身上离开，叹了口气道：“新人们进宫后，皇上便会依规矩召她们轮流侍寝一番。” “这么一想，新人也有新人的好啊，不像嫔妾，都多久没见着皇上了......” 说着又再次看了沈烟一眼，“不过淑妃娘娘便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娘娘在侍寝，昨儿个好像也是，嫔妾是真心羡慕娘娘啊。” 方容华也眼光一黯，似乎是苦笑了一声道：“是啊，嫔妾也羡慕娘娘。” “但想必也是娘娘侍奉得益，才能独承恩宠吧，嫔妾也是比不上的。” 苏容华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自从上次因为得罪沈烟而被云玱言贬为侍妾之后，她就一直看沈烟不爽。 不过也还没到恨她的地步，最多就是有些嫉妒。 见许贵嫔和苏容华都在捧沈烟，便有些阴阳怪气道：“两位姐姐很快就不用羡慕淑妃了。” “毕竟新人进来后，皇上可就要让她们挨个侍寝了，到那时，淑妃娘娘便和咱们姐妹都是一样的了。” 陈贵妃这时刚好喝了口茶，闻言笑了笑道：“那可不一定，有淑妃在，新人们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侍寝呢。” 陈贵妃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持温柔的模样，带有引战意味的话到了她嘴里，又像是开玩笑的风趣话了。 沈烟见几人戏唱的差不多了，这才喝了口茶，又看向皇后，盈盈一笑。 “姐姐，今日这茶不错，比起往常，茶香更加浓郁了些。” 皇后一听便知道沈烟话里有话，内心不由得觉得好笑。 果然还是你沈烟，表面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却是一点不舒服都不愿意受的。 心下想着，面上也只是温和道：“还行吧，不过这茶确实是清香扑鼻，本宫也闻得这满屋都是茶香味儿，甚好。” 沈烟见皇后搭腔，也默契的笑了笑，又往门外望了望，带着几分好奇。 “新人们怎么还没来，也该让她们尝尝这茶，毕竟日后也是要常来姐姐这请安的，早适应早好。” 皇后和沈烟你一言我一语，在场的人也都不傻，先后听出了她俩的话里有话，当下脸色便不太好看了些。 好在皇后身边的小安子适时走了进来，半跪着对皇后道：“娘娘，新进来的娘娘小主们都到齐了，可要现在宣？” 皇后微抬手，“嗯，传进来吧。” 小安子低头称是，随即跑到门外，仰起头喊道：“新人入殿！” 话音落，一连七个女子先后进到屋内，首当其冲的便是苏昭仪。 众人走到皇后跟前，根据之前礼官说好的流程，朝着皇后跪下行大礼，齐声道：“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坐直身体，端庄大方道：“都起来吧。” 众人再次叩头，“谢皇后娘娘。” 紧接着，众人又向左边微微转身，再次整齐下蹲，“参见陈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陈贵妃刚好放下茶杯，用帕子随意擦了擦嘴，温柔优雅道：“都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说着又起身往后转，对着沈烟整齐蹲下，“参见熙淑妃娘娘，娘娘万安！” 沈烟莞尔一笑，抬了抬手，“诸位妹妹请起。” “谢淑妃娘娘！”众人再次回答。 皇后再次温柔的开口，“你们都介绍下自己吧，好让我们认一认。” 新人们整齐俯身，“是。” 苏昭仪向前一小步，微微福身道：“嫔妾昭仪苏氏，参见皇后娘娘。” 其他新人也都像苏昭仪一般，陆续报上自己的姓氏和位分，一直到最后一个贵人结束。 皇后点了点头，“好了，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吧。” 众人再次福身行礼。 苏昭仪的位置刚好在陈贵妃的下首，可坐下后，却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陈贵妃对面的沈烟。 沈烟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于是淡淡的直视回去，微微笑了笑。 陈贵妃也发现了这件事，于是好奇的看向苏昭仪，笑笑道：“昭仪妹妹，你似乎一直在盯着淑妃看？” 第110章 臣妾不怕 苏昭仪一听，笑容也跟着荡漾开，朗声道：“因为嫔妾觉得，淑妃娘娘长得真好看。” 陈贵妃脸上的笑容差点出现裂缝，其实这不是她想听的答案。 沈烟闻言只是微微颔首，“苏昭仪过奖了，本宫不过是一般长相。” 苏昭仪则有些大大咧咧的摆手，“哎！娘娘不要妄自菲薄，嫔妾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女子呢。” “半月前选秀的时候，嫔妾就想说了，可是那时候场合太大了，嫔妾不太好意思。” 苏昭仪说着有些憨气的揪了揪手帕，朝沈烟笑的眉眼弯弯。 皇后见状也打趣道：“是啊，可惜你淑妃姐姐经常美而不自知，总是觉得自己普通。” 陈贵妃的笑容微僵了一点，也只能温和的接话，“是啊，在咱们后宫，真真是找不到比淑妃更好看的女子了。” “你们都是新人，可能不了解，但我们老人们可都知道，皇上对淑妃妹妹，可是格外的偏宠呢！” 苏昭仪一脸的天真，冷不丁的回问道：“咱们前头在说淑妃娘娘美貌，贵妃娘娘却提到了皇上偏宠淑妃娘娘。” “这前后一接上，难道娘娘您是想表达，皇上是沉迷声色之人吗？” 苏昭仪说着又憨憨一笑，“呃，可能嫔妾说话有些直接，贵妃娘娘勿怪。” 陈贵妃再次差点破功，但多年快穿的演技到底救了她，内心很快就平复了下去。 “害，本宫只觉得你可爱，说话直爽，不过本宫倒是真没有说皇上沉迷声色的意思。” “毕竟淑妃确实是个可人儿，长相不过是她最普通的优点罢了，你啊，往后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虽然面上温和，但陈贵妃的内心已然是十分不爽。 本来想将皇上偏宠沈烟的事情在这里故意说给新人听，好让她们记恨上沈烟。 谁知自己差点失足了。 这苏昭仪...... 陈贵妃面色一黯，看来要么是真的天真直爽，要么便是也不好对付了。 话题很快被再次岔开，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皇后才摆了摆手。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皇后娘娘发话了，众人便起身行礼，“是，嫔妾告退。” 说着陆陆续续走出了门。 而沈烟也扶着闻月的手往外走，苏昭仪却忽然又凑了过来。 沈烟见状脸上带着微笑，温和道：“昭仪妹妹倒是十分天真可爱，不过你小心点这些台阶，当心受伤。” 苏昭仪自然的挽住沈烟的手臂，俏皮道：“嫔妾在家时，嫂嫂也经常这样说嫔妾呢。” “淑妃姐姐，你真的很好看，以后嫔妾可以常去你宫里头坐吗？” 沈烟面上依旧是温柔的淡笑，“昭仪妹妹若是不嫌弃，自然可以。” 苏昭仪立刻靠沈烟靠的更近些，“那可太好了，嫔妾也不知是怎么了，第一眼见了姐姐时，就情不自禁想亲近姐姐。” 沈烟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假装用手帕捂嘴咳了咳。 又轻声道：“我比较安静，不是什么有趣的人，只怕你跟我相处久了，会觉得无趣。” 苏昭仪立刻笑的眉眼弯弯，“自然是不会的，嫔妾还担心姐姐嫌嫔妾吵呢。” 沈烟温柔一笑，“自然是不会，前头便是本宫的轿子了，姐姐就先走一步了。” 苏昭仪也不强求，立刻便俯身道：“好，姐姐请。” 沈烟微微颔首，随后往外走去。 坐上轿辇后，便用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闻月有些犹豫的开口，“娘娘，这苏昭仪......” 沈烟眼睛未曾睁开，只淡淡道：“苏昭仪怎么了？” 闻月低声道：“奴婢总觉得奇怪的很，这样的人，要么真的是天真直爽，要么......不简单。” 沈烟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依旧没有起伏，“日子还长，看着吧。” ...... 这天晚上，果然是轮到新人侍寝了。 而第一个侍寝的，也毫无疑问是苏昭仪。 云玱言在书房忙完朝政之事后，便走到一旁随意的洗了洗手。 接着取过张福海拿在手上的帕子擦了擦，随手一扔。 张福海见云玱言闲下来了，便上前小心的询问，“皇上，天色也不早了......” 云玱言凉凉的瞥了张福海一眼，张福海立刻低下头去，“皇上您当老奴没说。” 云玱言在榻上随意的坐下，随意的喝了口茶，低声道：“朕又没说什么。” 张福海再次低头，“是。” 眼见张福海低头，云玱言也觉得无趣，索性拿过一旁架子上的披风，直接朝外头走去。 张福海一愣，继而连忙跟上。 云玱言走到正徽宫门口的时候，就见銮驾已经停在那里，便直接坐了上去。 还不忘回头面无表情的对张福海道：“你倒是挺会提前准备。” 张福海卖乖道：“老奴可不能让万岁爷等不是？” 云玱言收回目光，张福海立刻抬声道：“起轿。” 和沈烟一样，云玱言也喜欢用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坐着銮驾摇摇晃晃，一晃眼便到了宣乐宫。 苏昭仪入宫后，便住在这里。 轿子停下的同时，云玱言也睁开了眼睛，随意的站起身走进宣乐宫。 一路上的宫人全部跪下朝云玱言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乐宫里的太监也赶忙通传，“皇上驾到！” 苏昭仪也走到院子里迎接云玱言，俯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玱言走到她面前停下，低声道：“起来吧。” 苏昭仪这才站起身，朝着云玱言甜甜一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皇上请进。” 云玱言挑眉，也不多言，抬起腿便往屋子里走去。 下人们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开心之色，急急忙忙到后房准备热水了。 云玱言跟着苏荷进了寝殿内，张福海和宣乐宫的宫女太监们都守在外头，还关上了门。 云玱言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在榻上坐下，微侧头看着比他晚几步走进来的苏昭仪。 见云玱言在看自己，苏昭仪也丝毫不见害羞，落落大方的走到云玱言的另一边坐下。 坐下后，苏昭仪便将倒扣的水杯翻了两个出来，先倒了杯水进去，再双手递给云玱言。 “表哥请喝茶。” 云玱言闻言轻笑一声，双手撑在茶几上，看向苏昭仪，“在朕面前，你倒是挺直爽，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苏昭仪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表哥于荷儿而言，既是尊贵的君主，亦是亲近的表哥，更是.....夫君，所以臣妾不怕。” 第111章 心中所爱 lwxiaoshuo.org 云玱言也不恼，只淡淡道：“你就不怕朕治你个不敬之罪？” 苏昭仪歪着头，笑的开朗，“若是皇上要治臣妾罪，那臣妾也认了。” 云玱言笑着收回目光，仰头将杯中的水饮了一半。 苏昭仪半靠在茶几上，就这样盯着云玱言，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待云玱言喝完水看过来，她才收回目光，欲言又止道：“其实......荷儿有事情瞒着表哥。” “毕竟咱们也这么多年没见了，荷儿不确定表哥是否还如之前一般疼爱荷儿，所以不敢直说。” 云玱言随意的放下水杯，双手搭在膝盖上，声音淡淡，“你有何事，直说即可。” 苏昭仪揪着帕子，抿了抿唇道：“其实荷儿知道，皇上表哥封荷儿为昭仪，只是顾念着太后姑母，和爹爹的情面。” “其实荷儿也理解表哥，所以荷儿就在想，咱们不妨达成一个合作。” 云玱言来了兴趣，歪着头看了过来，“你倒是挺敢说，什么合作？” 苏昭仪嘿嘿一笑，眼见云玱言没有生气，便更加放松了些。 “其实表哥大可完全放心，荷儿不是那种......爱表哥爱的死去活来的人。” “还有那种画本子里写的，用太后姑母和爹爹来对表哥施压的事情，就更不会出现了。” “荷儿对表哥，其实只有表兄妹的亲情，以及对君王的敬畏之心。” “所以荷儿大胆的请求皇上表哥，咱们就演好戏给太后姑母她们看就好，表哥以为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我和你后宫那些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女的不一样。 你不用以为我是那样的人，咱们可以换一种相处方式。 云玱言眼眸一转，声音冷了几分，带着试探的意味。 “你既入了后宫，便全身心都只能是朕的，还敢跟朕说这些话？” 苏昭仪依旧没有丝毫害怕，忽然无厘头的说了一句，“皇上，其实臣妾挺羡慕淑妃娘娘的。” 云玱言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昭仪微抬起头，作遐想状，“还未进宫前，臣妾就曾听闻，皇上对熙淑妃娘娘极好，是明着的偏宠。” “这段时间以来，更是几乎都是淑妃姐姐侍寝，所以，臣妾斗胆猜测，皇上心中所爱，是淑妃姐姐吧？” 提到沈烟，云玱言的眸色软了几分，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苏昭仪莞尔一笑，“其实荷儿也知道，您是帝王，是君主，所有人都会说你不能谈爱，谈爱太奢侈了，也太荒谬了。” “但是荷儿不是这样想的，荷儿只觉得，表哥能这般明晃晃的偏宠淑妃姐姐，很让荷儿佩服和羡慕。” “但与此同时，荷儿也会不断的告诉自己，皇上表哥只是为着太后姑母和爹爹，才封荷儿为昭仪的，所以不敢去妄想什么。” “毕竟由爱，便会生恨，最后也会是徒劳，既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清醒一些，不去爱您，跟您作伙伴，也很好。” 云玱言盯着苏昭仪看了许久，她的眼神也没有半分闪躲。 云玱言收回目光，将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尽，“这些话，朕倒是第一次听。” 苏昭仪甜甜一笑，“因为表哥魅力大呀，您是掌权者，又年轻俊逸，这天下间能有几个女子，见到您能走得动道的呀！” 云玱言轻笑一声，随手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既如此，那就各自梳洗，各自入睡吧。” 苏昭仪开心的蹦了起来，朝着云玱言盈盈福身，“荷儿谢表哥成全。” “作为回报，荷儿以后也会多去找淑妃姐姐玩，给她解解闷儿的，荷儿知道的好玩的事情，可多了呢。” “还有，若是有人因为表哥偏宠淑妃姐姐而想欺负她的话，荷儿也会保护淑妃姐姐的。” 云玱言只笑了笑，不置可否，大手一挥背于身后，走出门去梳洗。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云玱言终于梳洗完毕，再次回到屋内。 苏昭仪既已说过不侍寝，便只穿了普通里衣，头发并未完全擦干，只用一根木簪挽住。 她随意的灭掉几盏烛火，只留下床前不远处昏暗的两盏，再走到早已坐在床边的云玱言身旁。 俯身轻声道：“皇上，那咱们就，各自安置？” 云玱言却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细看他的指尖却是微微颤抖。 苏昭仪试探性的坐到云玱言身边，小声道：“皇上？皇......” 话音未落，云玱言却忽然将她推倒，接着将手撑在她耳边，微喘着气。 他声音发狠，嗓音有些嘶哑，“你对朕做了什么？” 苏昭仪被吓得脸色白了几分，连忙摆手，“皇上，臣妾没有啊......您这是怎么了？” 只见云玱言的脸上露出几抹不正常的红色，一直抿唇在克制着自己，周身发热的迹象也是十分明显。 此时的云玱言眼前越来越迷糊，虽然双拳紧握极力克制，却依旧燥热无比。 在云玱言的眼中，面前的苏昭仪好像逐渐消失了，紧接着是沈烟的脸缓缓呈现出来。 面前的沈烟还对着云玱言笑，更是双目迷离，仿佛在邀请云玱言一亲芳泽。 云玱言还迷迷糊糊好像感受到“沈烟”好像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的吹着气，“皇上......” ...... 次日清晨，云玱言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左手手臂似乎麻了。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低头看向左下侧，一个女子正安静的睡着。 云玱言冷冷的抽回手，动作过大一下便将苏昭仪吓醒。 她身上此刻只穿着肚兜，外头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衫，连忙坐起身来。 她揉了揉迷糊的双眼，看向云玱言，早已没了平时的大大咧咧，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臣妾昨晚已经跟你说了，臣妾不是淑妃姐姐......” “你若是要找淑妃姐姐，应该去常熙宫才是，实在不必这般侮辱臣妾......” 苏昭仪说着，虽然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却也还是红了眼眶。 云玱言也坐起身来，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声音冷冽，“敢对朕下药？别以为你是朕的表妹，朕就不敢杀你。” 苏昭仪不可置信的跪坐着，抬头看向云玱言。 “皇上，臣妾若是想侍寝，何须对您用药？又何须对您说那番话？直接依例侍寝不就好了？”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臣妾不做那冤死鬼，还请皇上明鉴！” 苏昭仪说着抬头直视云玱言，凌乱的一缕发丝挡在她的眸子前，显得更加清冷倔强。 第112章 如此就好 多说已是无益，云玱言索性干脆利落的下床去，穿好衣服。 刚走出两步，又侧头冷冷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言罢，云玱言一甩衣袖，大步朝外走去。 到门口时，问风迎了上来。 云玱言眉峰微蹙，一边走一边低声道：“昨晚朕被下药，去查怎么回事。” 问风拱手回了声是，瞬间又没影了。 ...... 不用早起请安的冬日早晨，沈烟总是睡得晚了些。 所以晚起的她正梳着头，就看见小顺子小跑进来，单膝跪下，颔首道：“主子，苏昭仪来了。” 沈烟挑选簪子的手一顿，侧头道：“可有说来作甚？” 小顺子继续回禀，“没有，只说之前跟您说过有空就会来找您，您同意了，她便来了。”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苏昭仪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很差。” 沈烟垂眸，随意摆了摆手，“让她去正殿等着吧，本宫稍后就到。” “是。”小顺子说着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一旁的青和好奇的问道：“娘娘，听闻皇上昨晚去了苏昭仪那，今天她就来找咱们了，该不会是来炫耀的吧？” 洛微则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不然，这宫里但凡了解点的，谁不知道咱们娘娘的恩宠是头一份，苏昭仪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自量力吧？” 闻月慢条斯理的梳着头，闻言笑笑道：“你们刚刚没听小顺子说吗？苏昭仪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估计是来卖惨的。” 沈烟听着贴身女使们你一言我一语，也不多言，只耐心的挑选着首饰。 ...... 等到装扮完毕，简单的用过早餐之后，沈烟才扶着闻月的手，缓缓走到正殿。 坐在左手边第一位的苏昭仪见沈烟进来，连忙蹲下行礼，“淑妃娘娘万安。” 沈烟看着她这样也有些不明所以，昨天蹦蹦跳跳的不是还挺活泼的吗？ 今天怎么就蔫了？ 云玱言对人家做了什么？ 沈烟上前两步将苏昭仪扶起，关心道：“妹妹看起来脸色很差，可是发生了何事？” 苏昭仪声音闷闷的，嘀咕道：“姐姐，嫔妾表现的很明显吗？” 沈烟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你就差把‘我很难受’写在脸上了，和昨天的状态差别很大。” 苏昭仪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道：“姐姐，我是真的觉得你很亲近，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话，你可要答应我不要说与别人听。” 沈烟闻言看了看四周，又给了闻月一个眼神。 青和会意立刻清场，一时间殿内便只剩沈烟带着闻月，以及苏昭仪带着她的贴身侍女姝含。 青和和洛微则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 沈烟先走到主位上坐下又抬了抬手，轻声道：“妹妹先坐，有什么事都可告诉本宫。” 苏昭仪颔首，扶着姝含的手缓缓坐下，抿了抿唇道：“姐姐，其实......我不喜欢皇上。” 沈烟脸上表现出来的比内心要吃惊的多，接着像是为苏昭仪着想一般，连忙抬手。 惊慌道：“我的好妹妹哟，这种话怎么可以直接说出来？” 苏昭仪却不以为然，继续道：“若是对别人，嫔妾断然是不敢说的，但是姐姐不一样。” 沈烟一脸好奇，“嗯？本宫哪里不一样？” 苏昭仪提到沈烟，脸上的难受才少了点，露出了一丝笑容。 “从进宫起，嫔妾就觉得姐姐亲近，肯定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也不会害嫔妾，所以嫔妾觉得姐姐是好人。”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你知道吗姐姐，嫔妾昨晚问过皇上，嫔妾问，皇上心中所爱，必定是淑妃姐姐吧，皇上承认了。” “皇上是九五之尊，看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偏偏姐姐是皇上所爱，所以妹妹相信，姐姐定是特别之人。” 沈烟内心毫无波澜，拿捏云玱言这件事，她就没出过纰漏。 但表面还是一脸的不好意思，“皇上定是又拿本宫打趣了，他可是天子之尊，自然的对咱们姐妹也都是一视同仁的。” 苏昭仪却摇了摇头，“嫔妾看的真真的，皇上喜欢的就是姐姐您，也正是因为如此，嫔妾才不愿喜欢皇上。” “不是皇上不好，他很好，只是皇上心里已经有姐姐了，嫔妾若再去喜欢皇上，由爱便会生恨，嫔妾不想自己变成一个怨妇。” 沈烟继续疑惑，“本宫好像听说，昨晚是你侍寝的，难道你不开心，是因为昨晚侍寝了？” 听着沈烟的话，苏昭仪情不自禁眼眶又红了。 “好好的怎的又哭了？如果你不愿说，本宫不问就是。”沈烟轻声道。 苏昭仪吸了吸鼻子，“不是的姐姐，嫔妾不是不愿说，而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实在太......” “皇上其实也是嫔妾的表哥，表哥自小便是对嫔妾极好的，所以昨晚嫔妾便大着胆子，告诉了表哥不想侍寝的事情。” “表哥本来也同意了，于是我俩便各自去梳洗，谁知嫔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表哥不知道怎么了，把嫔妾压在床上......” “嫔妾害怕的不行，一直推开他，问他不是刚刚说好了吗怎么还这样......可他却不搭理嫔妾。” “男女力量悬殊，嫔妾实在拗不过他，就被......嫔妾很难过，不知道表哥为何这样对嫔妾......” 沈烟听着有些尴尬，便捂着鼻子轻咳两声，缓解尴尬的气氛。 又轻声安慰苏昭仪，“许是皇上认为自己毕竟是天子之威，不可冒犯吧。” 话虽这样说，但沈烟内心却依旧存有疑惑。 云玱言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只让她侍寝，几乎没去找过别的女人，最多去看望皇后。 这苏昭仪也并非什么绝色女子，虽然确实是特别了些，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对云玱言来说可能新鲜一点。 但云玱言除了在和沈烟欢好之外，并非那么容易失控之人，这其中肯定是有蹊跷的。 苏昭仪却不知沈烟心中所想，只继续道：“是啊，天子之威，难道就可以说话不算话了吗......” “本来嫔妾还想着，皇上他昨晚不碰嫔妾，那今日来找姐姐才不会让姐姐膈应，可皇上又......” 沈烟闻言只淡淡一笑，“妹妹无需多虑，皇上有后宫三千佳丽，无论宠幸谁，本宫都不会吃味或者膈应的。” “若是皇上宠幸妹妹，也定是妹妹有本事，那是妹妹的福气，本宫自然不会说什么。” 眼见沈烟依旧淡然自若，苏昭仪眼底划过一道异色，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随后身体微向前一些，像是松了口气般开口，“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第113章 极有意思 御书房内。 一身黑金色衣袍的云玱言站在书桌前，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则拿着书安静的看着。 阳光透过白色窗户洒了进来，刚好映照在他的侧脸上。 让本就精致的眉眼更加深邃，鼻梁亦更加立体。 他抿唇不发一言，乌木沉香也在他身前缓缓燃烧着，散发出阵阵烟雾。 就在云玱言翻书时，门外响起张福海的声音，“万岁爷，问风大人来了。” “进。”云玱言沉声道。 话音落，问风无声的来到他跟前，单膝跪地，“主子，您上午让属下调查的事情，查到了。” 云玱言放下书，双手撑在书桌边沿，抬眸扫过去，“说。” 问风拱手回禀，“在您昨晚沐浴的水内，加了催情的药物，而下药的小宫女，是......太后娘娘派的。” 云玱言的面容一半背着光，神情亦是晦涩不清，压迫感十足。 “太后？” 问风恭敬的回答，“是的，小宫女说，太后娘娘怕皇上和苏昭仪不......所以专门给了她那药，让她偷偷加在您沐浴的水里。” 云玱言不明所以的嗤笑了一声，继而背过身去，“母后倒是很会为她的侄女打算。” 问风低着头，犹豫的说道：“皇上，属下......还问到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云玱言双手背于身后，微仰着头，声音清冷，“对朕还有什么不能讲的，说。” 问风低头，“是，就是听那小宫女的意思，苏昭仪似乎......很心悦皇上，但是听闻皇上挚爱是淑妃娘娘，所以很难过。” “正是如此，苏昭仪后面才会对皇上说保持合作，不想侍寝。” 云玱言侧头，眉眼间一片凉意，“下药的宫女告诉你的？” “是。” 云玱言鼻尖发出一声轻哼，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如果没有后半段的话，他可能会觉得苏昭仪确实对他无意，是太后和英国公在一厢情愿的撮合。 但是一个宫女平白无故和问风说这种话，不就是在借问风的嘴，说给他听。 至于谁想说给云玱言听，自然是谁受益就是谁了。 “朕知道了，下去吧。” 问风拱手，“是。” 说着起身走出去两步，又停下，犹豫着开口，“主子，还有一事。” 云玱言转过身来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说。” 问风小心的回禀，“苏昭仪早上似乎去了淑妃娘娘那，进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出来的时候脸上却很开心。” “刚侍寝完便去了淑妃娘娘那，只怕......” 云玱言和问风主仆这么多年了，自然也懂他的言外之意。 就是在告诉云玱言，如果苏昭仪心有谋划，很有可能是去向淑妃炫耀了，那么淑妃可能会心情不好。 云玱言轻点头，“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这一次问风不再停留，后退几步再利落转身往外走去。 问风走了没多久，张福海便进来了。 “皇上，晚膳时间快到了，是奴才叫御膳房送来这儿，还是您要去哪位娘娘处用膳？” 云玱言头也不抬的奋笔疾书，低声道：“去常熙宫。” 张福海立刻答是，走到门口高声喊道：“摆驾常熙宫！” 写完最后几个字，云玱言潇洒的放下毛笔，盖上奏章，起身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下身体。 接着抬手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大氅，朝着门外走去。 ...... 常熙宫。 “皇上驾到！” 云玱言的銮驾刚落下，门外的宫人便立刻回禀。 云玱言一路向内走去，直到正殿前的院子里，沈烟才迎了出来。 看到沈烟时，云玱言的眉目间皆是温柔的笑意。 可下一秒，他眼中的笑意又淡了些许。 因为紧跟着沈烟身后出来的，还有个苏昭仪。 原来是苏昭仪带了些玩具过来，正在和可乐分享。 其实可乐不是很喜欢她的那些玩具，毕竟已经五岁了。 但到底是客人，可乐还是配合的敷衍着。 “参见皇上\/父皇。” 云玱言径直走向中间的沈烟，双手将她扶起，又带了一下左手边的可乐。 最后才看向右边的苏昭仪，“起来吧。” 苏昭仪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是，谢皇上。” 云玱言声音淡淡，对苏昭仪道：“昨天之事，朕已经查清，是母后所为。” 苏昭仪眼中带着喜色，又有一点点的泪花，强颜欢笑。 “皇上查清楚了就好，臣妾就怕皇上误以为臣妾是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云玱言眼神微暗，说出口的话却格外平静，“自然不会。” 沈烟看了看两人，柔声道：“误会解开便好，先进殿内坐吧。” 云玱言看向沈烟，对她宠溺一笑，轻声道：“好。” 说着牵着她便往里走，可乐则牵着沈烟的另一只手。 苏昭仪落后了两步，眼中情绪不定，顿了顿又重新扬起小脸，小跑着跟上。 “表哥，姐姐，等等臣妾呀。” 四人进到殿内坐下，闻月便上前询问，“娘娘，现在可要传膳？” 沈烟看向云玱言，云玱言立刻道：“朕自然是在这里用晚膳的。” 沈烟笑了笑，“臣妾是想问昭仪妹妹，可要一起在这用膳？” 苏昭仪还未说话，云玱言便率先开口，带着些许不容置疑。 不过是对着沈烟，语气才没有那么强硬。 “苏昭仪就不留下了吧。” 苏昭仪愣了一瞬，眸子一转带着些许伤心，“不是吧表哥，我又不跟你抢淑妃姐姐，我只是想留下来陪可乐吃饭......” 可乐内心：跟我有毛关系。 沈烟无声的笑了笑，这苏昭仪话说的，倒是极有意思。 云玱言是皇帝，皇帝的命令是必须遵守的，可是云玱言明明说了让苏昭仪离开，她却没有照做。 这是在无声的告诉沈烟，她的身份很特殊，和云玱言很亲近。 再者，苏昭仪面向云玱言，完全表现出不喜欢他的样子，甚至转换位置变成争抢沈烟。 这在现代，妥妥的...... 心下了然，沈烟忽然就想看看，这个苏昭仪接下来还能怎么演。 于是乎，沈烟看向云玱言，温柔道：“既然昭仪妹妹想留下，皇上便同意了吧，常熙宫不差这一份膳食。” 沈烟开口，云玱言就没有不同意的。 虽然不满苏昭仪破坏了自己的亲子时光，云玱言还是道：“你淑妃姐姐都开口了，那你就留下吧。” 沈烟这样做，也是一种试探。 第114章 计算之内 如果苏昭仪是沈烟所想的那种人的话，那么沈烟这话一出，她必定会不舒服。 毕竟云玱言并不想她留下，而沈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云玱言改变主意。 果然，虽然苏昭仪掩饰的极好，但沈烟还是看见她低头时，眼里划过的一丝异样。 沈烟面上表情未变，只是看向闻月，“皇上和苏昭仪都在这用膳，去准备吧。” 闻月低头恭敬道：“是。” 说着便往外走去，不一会儿又带着一众宫女陆续将晚膳呈了上来。 沈烟左手边是儿子，右手边是云玱言，正对面是苏昭仪。 沈烟习惯性的拿过空碗，盛了一碗汤递给云玱言。 苏昭仪见状也拿起另一个空碗，盛了碗汤给可乐。 笑笑道：“皇上自有姐姐伺候，可乐就交给嫔妾照顾啦。” 说着又把那碗汤往可乐跟前推了推，“喏，可乐，这个汤很好喝的，你尝尝。” 可乐乖巧的接过汤，却冷不丁的补充一句。 “苏娘娘是客人，您吃好便是，不用管儿臣。” “其实儿臣已经习惯了，母妃每次都是先盛一碗汤给父皇，下一碗便是儿臣的。” 苏昭仪脸上的笑容一滞，“是吗？” 云玱言喝过一口汤后回答，“自然。” 可乐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父皇经常在常熙宫用膳的，这是父皇、母妃还有儿臣之间的习惯。” “苏娘娘毕竟刚进宫，不知道也正常，不过儿臣还是谢过苏娘娘的好意了。” 沈烟不由得多看了儿子两眼，臭小子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一边面不改色的喝着汤。 若是不往多了想，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在阴阳苏昭仪。 只能说不愧是她沈烟的儿子，居然看得出来这苏昭仪不似表面那般和善。 苏昭仪笑容里带着几分尴尬，一会儿后才恢复正常，“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苏昭仪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桌子上，阴阳她阴阳的最明显的，居然是这个五岁的小孩！ 但她不知道的是，云玱言和沈烟其实都很清醒，不过是懒得多说什么。 有了这件事之后，苏昭仪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活泼了。 四人安静的吃完了一顿饭，偶尔说一两句话。 用过晚饭，云玱言又开始赶人了。 “晚膳既已用完，苏昭仪便先回去吧，朕与淑妃还有话要说。” 苏昭仪自然听的出云玱言是在赶她，所以这一次她不打算再厚着脸皮待着了。 一开始她想留下，不过是看昨晚的误会已经解开，想要借机看能不能再让云玱言今晚留宿宣乐宫。 现在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云玱言对沈烟的爱，更是低估了沈烟母子的聪明程度。 既如此，她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于是乎，苏昭仪明朗一笑，对云玱言福了福身。 “是，臣妾知道皇上定是要与淑妃姐姐二人时光了。” “表哥放心，臣妾很懂事的，这就离开不打扰你们，嘿嘿。” “对了，表哥今晚打算去哪个新人那里呀？” 云玱言想也不想便回答，“看来苏昭仪刚进宫，确实许多事不清楚。” 云玱言说着看了可乐一眼，父子俩很有默契，可乐立刻上前两步，天真的仰起头看向苏昭仪。 “苏娘娘还不知道吧，父皇每次只要来了常熙宫用晚膳，当晚肯定是在常熙宫留宿的。” 苏昭仪一噎，连忙低下头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原来如此，那是臣妾不懂事了，既如此，臣妾便不打扰了。” 说着又俯身行了个礼，带着姝含退了出去。 三人目送着苏昭仪出去，云玱言收回视线，看向一边的儿子，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 听到声响的沈烟和可乐看向云玱言，可乐一脸疑惑，“父皇，您身体不舒服吗？” 云玱言的眼神带着警告意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可乐，“你不觉得，有一个人也该离开了吗？” 可乐看了看云玱言，又看了看沈烟，好奇的歪着头道：“父皇难道是要改变习惯？今晚不留宿在母妃这儿了？” “那正好哎，儿臣好久没有和母妃一起睡觉了，想念母妃给儿臣唱儿歌了，不如就今晚吧？” 云玱言差点就抬起脚踢向儿子的屁股，被沈烟拦了下来。 看着一脸偷笑的儿子，云玱言的脸色黑了几分，“滚出去，别逼朕揍你。” 可乐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抱起自己的木剑。 “父皇勿恼嘛，儿臣这就滚，您和母妃早点休息哈。” 说着一溜烟的就跑出屋外，跟着青和回了东偏殿。 “你们都下去吧。”儿子离开后，云玱言对殿内的下人说道。 “是！”众人齐声应下，随后退了出去并关上门。 殿内一时间只剩云玱言和沈烟。 想起早上苏昭仪说的那些话，虽然这其中有问题，但沈烟还是想逗一逗云玱言。 于是乎，她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一边。 云玱言走到跟她同侧的榻上去，坐在她身后，伸出手环住了她。 他靠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似乎不是很开心？” 沈烟勉强的笑了笑，“没有啊，臣妾哪里有不开心。” 云玱言耐心道：“儿子出去之后，你的笑瞬间就消失了，既然不是对儿子，那便是对朕。” 沈烟继续低着头，“臣妾哪里敢对皇上不开心。” 云玱言将她的身体转向自己，捧着她的脸与她对视，轻声道：“为何不敢？朕哪里做的不好，你要告诉朕。” 沈烟也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臣妾没事，皇上累了一天了，臣妾帮您按摩一下吧。” 沈烟说着脸离开了云玱言的手，又缓缓站起身。 却在迈开腿的时候，被云玱言一拽，整个人落入他的怀中。 云玱言脸色少有的正经，低声道：“让朕来猜猜，是不是苏昭仪让你不开心了？” 沈烟的脸色故意变了变，继而又恢复笑容，“不是的皇上......” 可以说，云玱言猜测的每一步，都在沈烟的计算之内。 这就是传说中的，你所看到的，都是导演想让你看到的。 云玱言不容置疑的让沈烟与他对视，“你刚刚躲闪了，证明朕猜对了。” “咱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朕难道会不知道吗？” 沈烟这才完全收起笑容，略带委屈道：“皇上既然猜中了，又何必逼着臣妾说？哪有人像你这样的，一直让人自揭伤疤。” 沈烟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无辜与柔弱，却不会太过。 既能刚好引起云玱言的怜惜，又不会到惹他厌烦的地步。 云玱言抱着沈烟的手紧了些，嘴角微微上扬。 “所以朕猜对了，你因为朕昨晚去了苏昭仪那，所以吃醋了？” 第115章 一个决定 沈烟轻轻的摇了摇头，“皇上后宫有这么多女人，臣妾若是个个都要吃醋，那早就成醋坛子了。” 云玱言不知怎的，沈烟不吃醋，他反而有些不开心。 可面对娇柔的沈烟，云玱言才不会表现出来。 毕竟现在沈烟是委屈的，他得先听听是怎么回事，给她哄开心了再说。 于是乎，云玱言继续耐心的询问，“那朕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嗯？” 沈烟小心翼翼的询问，“听苏昭仪说，她昨晚跟皇上说了不侍寝的事情......可皇上还是宠幸她了......” “苏昭仪说的声泪俱下，还说她明明与你说好了，您也同意了，却强迫着她侍寝。” “能让皇上违背约定也要宠幸的女子，臣妾只怕是比不上，所以才暗自神伤......” 沈烟每说一句，云玱言的眉峰便蹙一分。 最后更是低沉的开口，“她还敢跟你说！” 沈烟心下一凛，这其中果然有问题。 看着云玱言面色不太好，沈烟连忙抚着他的心口，柔声开口，“皇上何出此言，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云玱言冷笑一声，“她难道就没告诉你，朕为何会宠幸她？只告诉你朕强迫了她？” 沈烟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当自己是谁？除了你之外，朕对谁都不可能失控，那是朕被下药了，将她误认成了你！”云玱言咬牙解释道。 沈烟心中了然，跟她想的果然差不多。 这苏昭仪先是立起一番自己不争宠的形象，意在与别人不一样，让云玱言刮目相看。 再随便找个人帮她下药，营造一个同为受害人的形象，意在让云玱言与她有共鸣，从而多看她一眼。 而在沈烟面前，故意不说云玱言是被下药的。 则是让沈烟以为云玱言对她如此情不自禁，从而离间沈烟和云玱言。 见云玱言这样说，沈烟语气里的难受才少了几分，柔声道：“原来是这样。” “是臣妾理解的太片面了，还以为皇上是对昭仪妹妹如此冲动......” 云玱言直接握住沈烟的手，认真道：“怎么可能，不过话说回来......” 云玱言说着靠近了沈烟几分，两张好看的脸只有几厘米之隔。 “你虽然不吃醋，却因为朕对别人冲动而难过，烟儿如此在意朕吗？” 沈烟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也不说话，但悄然红了脸庞。 云玱言看着沈烟小女儿家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又更深了些。 “好了，朕都懂，不逗你了。” 云玱言说着把玩着沈烟的手，轻声道：“烟儿，你这般在意朕，朕很开心。” 沈烟轻声道：“您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当然在意您。” “那为何朕去了别人处，你不吃醋？”云玱言反问道。 “您的后宫这么多人，臣妾若是个个要吃醋，可怎么活呀？” “而且臣妾吃醋了，皇上就不去找别的妃嫔了吗？”沈烟声音很小，却字字清晰。 云玱言抿了抿唇，下意识的回答，“也不是不可以。” 沈烟歪了歪脑袋，“嗯？皇上您说什么？” 云玱言又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语气更加坚定了些，“朕说，也不是不可以。” 沈烟失笑，只当云玱言是在哄她，“皇上别说笑了，臣妾就当您是在哄臣妾的玩笑话。” 云玱言看着淡笑着的沈烟，这女人居然不相信他？ 于是乎，他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 ...... 接下来的半个月，云玱言刚好不是很忙，他便干脆夜夜都宿在沈烟处。 沈烟都有些吃惊了，几乎每天傍晚一到饭点，就看到一袭明黄色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沈烟哭笑不得的询问云玱言，“皇上，还有那么多新人等着您去传召侍寝，您这样天天来找臣妾，真的合适吗？” 云玱言的决定，就是做到他前面所说的。 不去找别的妃嫔。 面对沈烟的询问，云玱言脸不红心不跳，“这是朕的后宫，朕自然有选择的权力。” 说着又夹了一块排骨给沈烟，温声道：“朕说过，也不是不可以，自然要说到做到。” 沈烟有些许无奈，“臣妾今儿个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好多人看臣妾的眼神都很不对劲呢，臣妾怕是又要有危险了。” 云玱言认真的看向沈烟，询问道：“朕不明着偏宠你的时候，不也一样有人想要加害于你？” “所以朕现在想明白了，朕既然爱你，就要表现出来，这样她们至少还知道，有朕偏宠着你。” “想要对你做什么的时候，就该考虑一下能否承受朕的怒火。” 沈烟：“......” 他说的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不过沈烟倒不是特别怕事，以前是人微言轻，加上家里也没什么权势，她自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在后宫位分属于比较高的，沈父和沈挚在朝的职位也都很高且很重要。 所以真遇到什么事情，她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被动。 除此之外，苏昭仪也是一直有事没事就跑来找沈烟，依旧是保持着她原来那个人设。 只不过云玱言对她一直都很冷淡，所以苏昭仪也很疑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有陈贵妃那边，知道了苏昭仪做的这些事情之后，只是不屑的嗤笑一声。 “天真，真以为装个与众不同就能吸引皇上了？” “皇上对沈烟，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动真心了，岂是她耍点小手段就能勾引走的？” “要不是有沈烟这个变数，本宫早就俘获圣心了，完成任务哪里还需要这般费劲。” 皇后知道后却有些担忧，“妹妹，不是我嫉妒你哈，我只是理性的跟你分析，现在这个时间，皇上专宠你，不是什么好事。” “且不说前朝皇上尚未完全掌控，单说皇家别院里的太后娘娘，知道了这事儿，多半也是不会同意的。” 沈烟微微一笑，“姐姐说的有理，臣妾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太后找我，那是早晚的事情。” “不过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最多就警告一下，但是我也想借此看看，皇上他对我到底是上心到何种地步。” 众所周知，云玱言对太上皇和太后都是十分听话且孝顺的。 皇后对沈烟向来是放心的，见状也只是莞尔一笑，“你心里有数便好。” 果不其然，云玱言一连半个多月都留宿常熙宫的事情，还是惊动了太后。 这天早上，沈烟刚用完早膳，就看到一个面生但很老成的太监走了进来。 “淑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第116章 开始演戏 皇家别院。 逐渐入了春天，雪已经逐渐融化，过道上的大树也都逐渐丰茂起来。 沈烟带着闻月，安静的跟着宫人走在过道上，拐了几个弯便到了一座古朴的宫殿前。 前头领路的太监停下，颔首道：“淑妃娘娘请在此稍等，老奴去向太后娘娘回禀。” 沈烟微微一笑，“有劳公公了。” 看着领路太监离去的背影，闻月有些不确定的靠近沈烟。 “娘娘，您说皇后娘娘真的能说动皇上，来找您吗？” “万一青和去的时候，皇后娘娘在休息怎么办？万一皇后娘娘去找皇上的时候，皇上在忙怎么办？” 沈烟丝毫未见紧张，“莫担忧，你要相信青和。” 沈烟说着，无声的拍了拍闻月的手。 不一会儿，领路的太监去而复返，对沈烟道：“淑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沈烟颔首答了声是，接着扬起头，扶着闻月的手缓步走了进去。 穿过院子和回廊，沈烟来到一座正殿前，上了两三步台阶后，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领路太监则停在门口，同时高声通传，“淑妃娘娘到！” 一进门，一阵檀香便飘进了沈烟鼻子里。 沈烟微抬头向前看去，正前方的红木椅上坐着的，正是太后。 她手里拿着一串手钏，有一下没一下的捻着，听到沈烟的脚步声，才睁开眼看向她。 这一眼里，没了平时的慈爱与和蔼，多了些威严与气势。 若沈烟只是个普通嫔妃，确实要被吓到。 可惜了。 沈烟看着面前的太后，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依旧是带着恭敬，从容蹲下。 “臣妾常熙宫淑妃沈氏，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定定的看着沈烟，脸上没有笑容，沉声道：“淑妃，你可知罪？” 沈烟虽蹲着，却挺直了后背，礼仪做足的同时，不卑不亢。 “臣妾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太后娘娘指点。” 太后忽然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更是带上了些许怒意，质问道：“不知道？你告诉本宫，皇帝这几日都在哪？” 沈烟声音柔和，却字字清晰，“回太后娘娘，皇上这几日都留宿于常熙宫。” “这就是你错了的地方！”沈烟话音未落，太后已然接上。 呵，要是云玱言夜夜留宿你侄女那，你还会这般义愤填膺吗？ 沈烟声音极轻，“太后娘娘请息怒，但皇上是天子，他的命令臣妾亦不敢违抗，皇上要留宿，臣妾也不敢请皇上离开。” 太后的怒意又增了些许，看着沈烟依旧淡定的样子，本就生气的她，更是坐不住了。 难道她的气势不够吗？怎么完全吓不到面前的女子？ 心中郁闷，说出口的话自然夹杂着烦躁，太后又道：“笑话！皇帝是什么人，本宫还能不清楚？” “雨露均沾的道理从他做太子的时候便懂了，如今怎么会夜夜独宠你？定是你妖媚惑上！才惹得皇帝夜夜留宿！” “虽然后宫如今是皇后管事，本宫跟随太上皇到别院暂住，但不代表本宫就没有管教后宫众人的权力！” “本宫再问你一遍，你可知错？” 沈烟一字一句的回答，“回太后娘娘，臣妾不知错在哪。” 面对暴躁的敌人，你就该心如止水，说出来的话也要波澜不惊。 但是呢，就不顺着她的意。 反正沈烟算着时间呢。 太后闻言一拍扶手站起身，愤怒的指着沈烟。 “好！好一个不知错在哪，那本宫今天就好好管教一下你，让你知道到底是错在哪！” “淑妃！你现在就给我到门口去跪着，跪到知道错为止！” 沈烟立刻行礼，“是，太后娘娘。” 说着扶着闻月的手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外，将裙摆随意一挥，从容的跪下。 不就是跪吗，老娘膝盖上包着药包，根本不慌。 忘了说了，闻月的膝盖上也包着。 洛微牌护膝药，质量有保障，童叟无欺。 太后见沈烟也不求饶，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一口气差点上不去。 身边的嬷嬷连忙上前帮她顺气，还小声的提醒道：“娘娘消消气，切勿被冲昏了头脑呀。” “淑妃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其父兄在朝堂也举足轻重，娘娘这般重罚于淑妃，是不是不太好......” 话音未落，太后冷哼一声回怼，“本宫是太后！本宫的哥哥亦是英国公！皇帝更是从小孝顺，本宫会怕她？” 嬷嬷叹了口气，“不是说娘娘您怕淑妃，只是咱们毕竟要为大局着想。” 太后却不屑一顾，“她敢这般忤逆本宫，本宫今日就偏要罚她，今日若是不知错，也别回皇宫去了！” 嬷嬷还想再劝，太后却抬起手制止了，“好了，本宫心里有数。” 再说门外，沈烟要开始演戏了。 算着时间，云玱言也快来了。 等到听到通传再开始演，也比较假，索性就现在开始演吧。 于是乎，沈烟的身体开始摇晃。 闻月连忙扶住沈烟，她便顺势靠在闻月的肩头。 闻月担忧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门口的两个宫女也是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立刻跑进去向太后回禀。 沈烟又“强撑”着跪直身体，虚弱一笑道：“本宫没事。” 闻月担忧道：“娘娘，奴婢现在去求太后娘娘，让娘娘双倍责罚于奴婢吧，让奴婢进慎刑司也行，娘娘实在是不能再有事了呀......” 沈烟笑着拍了拍闻月的手，“别慌，本宫没事，不用去。” 可屋里的太后听了宫女的禀告，原本逐渐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这才多久？就开始装柔弱了？便是用的这一套狐媚惑主吧！本以为是个好的，想不到这么不清醒！” “反正太上皇跟皇上都不在这，只要本宫不着了她的道，她就别想好过，那么爱演，那就继续跪！” “出去吧，这种小事就不要来烦本宫了！” 宫女连忙低头应是，往外走着却有些不确定。 淑妃的情况看着真不像演的，这样真的没事吗？ 太后不理会沈烟，亦在她的意料之中，于是乎，她又开始循序渐进的表演着。 中途太后还让身边的嬷嬷出来看了一眼沈烟，并叫她不要跪在走廊下，跪到外头的院子里去。 沈烟咬着唇，虚弱的回了句是，扶着闻月的手艰难起身，下了台阶走到院子中间。 就在这时，门口终于响起通传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第117章 细微的东西 皇后也来了？ 沈烟心中一暖，皇后也知道她是提前算好的，却也还是不放心的跟过来了。 倒是难为她了，还怀着孕呢。 收回心绪，沈烟算着帝后二人进来的时间，在走到院子中央时，终于支撑不住，往没有闻月的那一边倒下。 却在身体失重的同时，落入一个满是乌木沉香的怀抱中。 “烟儿！” “妹妹！” “主子！” 云玱言眼疾手快的接住沈烟，眼神锋利如刀刃扫了一圈廊下的宫人。 太后身边的嬷嬷叫胡嬷嬷，刚好还站在门口。 见状连忙带着众人跪下，“皇上万安！皇后万安！” 沈烟的眼睛几乎完全闭上，额头上渗出细微的汗珠，嘴唇发白，声音发虚。 “皇上......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云玱言眉峰微蹙，压着声音道：“是朕的错，朕来晚了。” 沈烟缓了一会儿，又强撑着站直身体，虚弱一笑。 “臣妾没事，臣妾惹太后娘娘不高兴了，在罚跪呢。” 说着又打算跪回去，却被云玱言拉起来，“你都这样了，还跪什么，跟朕进去见太后。” 沈烟抿唇，有些为难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朕在。”云玱言握住沈烟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握着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 说着又对一旁的张福海道：“去把跟在别院伺候的太医叫来。” “是。”张福海连忙退了出去。 跟在云玱言身后的皇后也眨了眨眼，又清了清嗓子找回那严肃的语气。 “无论是何事，也不该危及性命，既然皇上来了，就请皇上为你做主吧。” 沈烟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那臣妾，听皇上的。” “走。”云玱言扶着沈烟，缓缓朝屋内走去。 进门时，太后便看了过来。 看到云玱言小心翼翼的扶着沈烟进来，眼里全是她，头都不抬一下，太后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待扶着沈烟走到太后前头，云玱言才放开沈烟，朝着太后行礼。 沈烟也连忙搭上闻月的手，和皇后一起跟在云玱言后头蹲下。 “参见母后\/太后娘娘。” 太后见状语气不善，“母后？你俩心里，还有我这个母后？” 云玱言扶起沈烟，看向太后，脸上带着些许无奈，“母后，您是为了何事，要罚淑妃在外头跪着？” 太后瞥了一眼沈烟，对云玱言冷冷道：“若不是她狐媚惑主，你会一连留宿常熙宫半个多月？” “怎么，本宫如今对后宫，是说也说不得，罚也罚不得了吗？” 云玱言叹了口气，看向太后，“母后，您这样说，便是误会淑妃了。” “淑妃不止一次劝谏儿臣，要让新进宫的妃嫔侍寝，是朕自己执意要留在常熙宫。” “母后，朝政大事已让儿臣心力交瘁，唯有淑妃能让朕短暂的放松一下，母后难道不希望儿臣劳逸结合吗？” 皇后也忍不住出声，“是啊母后，皇上觉着淑妃伺候的好，便一直去她那里，皇上是天子，他的命令淑妃亦拒绝不了呀。” 太后见帝后又开始混合双打，越听也是越烦躁，又忍不住对皇后开弓。 “你还敢说？身为皇后，不能为皇上解忧，不能多教导几个妃子好好伺候皇上，不能劝谏皇上雨露均沾，你也有错！” 云玱言再次叹气，“母后，皇后她还怀有身孕，明明是儿臣做的事情，母后为何要牵连到无辜的人身上？” 太后气极反笑，瞪着云玱言道：“好啊，本宫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如今也这样为着别人，来顶撞本宫了是吧？” “你还记得本宫是你的母后？索性你也别叫本宫母后了，全当没本宫这个人算了！” 云玱言其实是个孝顺的孩子。 从小他好好读书，好好学本事，不只是为了让太上皇开心，更是为了让太后开心。 因为在他小的时候，太后一直全身心的教导他，希望他能优秀些，再优秀些。 所以云玱言也深知，自己的母后有多么的辛苦，对她一直是十分感恩的。 面对太后的控诉，云玱言也有些不知所措。 可看着怀里虚弱的沈烟，云玱言抿了抿唇，还是与太后据理力争。 “母后何必说这些气话？这么多年来，母后希望儿臣做什么，儿臣有哪件事不是照做的？” “难道儿臣当真，一点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吗？” 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好像料定了云玱言不可能不听她的话一般。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云玱言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眸，眼神中带着坚定，“母后，儿臣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她们入了后宫，成了妃嫔，儿臣自当给她们该有的份例与尊位，若是她们不惹事，儿臣亦会好好善待她们。” “但儿臣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儿臣就是心悦于淑妃，就是想在放松的时候，与她一起，这没有错。” 太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站起身指着一旁的皇后。 “你当着皇后的面，说出这种话？你对得起皇后吗？” 云玱言侧头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朝他安慰一笑，无声的点了点头。 皇后自己都不爱云玱言，只要想要的地位和一切都有，云玱言爱谁都跟她没有关系。 更何况，云玱言爱的这个人是她的好姐妹，相伴多年，两人之间早已完全信任。 说句直接点的，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经历过的事情，比她们分别和云玱言在一起的时间都要多。 又岂是太后一句话便能挑拨了去的。 后宫之中，并非永远只有对立关系。 很多时候，考验的不过是人心。 云玱言读懂了皇后无声的支持，又低头心疼的看了一眼怀里的沈烟，语气更坚定了些。 “母后，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 “上次你让宣乐宫的宫女对儿臣下药之事，儿臣可以不计较，但从现在开始，儿臣怎么对待后宫，也请母后不要多管。” 太后闻言一惊，因为站不稳也跌坐回位置上，一旁的胡嬷嬷连忙扶住了她。 “你怎么......” 你怎么会知道？ 云玱言眼中带着几分清冷，声音细听带着一丝难过。 “儿臣只是没想到，您会为了外人，设计儿臣。” 沈烟全程虚弱的靠在云玱言身上，却一直看着两人之间的对立。 看来云玱言对她的感情，当真是增加到极深的地步了。 不过除此之外，沈烟还观察到了一个细微的东西。 而这一点，很有可能会牵引出一些大事。 第118章 你再等等朕 自己做的事情被戳穿，太后的眼底也闪过一丝慌乱。 “不是的皇帝，本宫只是......” 云玱言却冷不丁的接过话，“母后无需解释。” “您为家族考虑，儿臣理解，也请母后在为母族考虑的同时，想一想儿臣。” 云玱言说着拱手行了个礼，“叨扰了这么久，母后想必也乏了，儿臣就先带着皇后和淑妃回去了。” 沈烟和皇后无声的对视一眼，也是蹲下行礼，“臣妾告退。” 太后闭眼侧过头，抬起手挥了挥示意她们出去。 云玱言扶着沈烟起来，看着她的脸色好看了些，才松了口气，“有没有好些？” 沈烟温柔一笑，“臣妾好多了，谢皇上关怀。” 云玱言温和的点点头，揽着她的肩，带着她往外走。 太后看着云玱言满眼都是沈烟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忧。 胡嬷嬷也轻声开口，“太后娘娘，皇上只怕对淑妃是真的上心了。” 太后眼中也一闪而过一抹异色，“如果本宫没记错，这是皇帝第一次这般忤逆本宫。” “听荷儿说，皇帝这段时间对她都是淡淡的，哪怕她经常去常熙宫，经常在皇帝面前晃悠，也无用。” “荷儿将来可是要延续咱们苏氏荣光的，这样怎么行？” 胡嬷嬷也叹了口气，“是啊，只是皇上怎么会知道是娘娘您下的药......” 太后有些无奈，“唉，皇帝向来心思多，这样一来又不知要怎么想本宫了。” ...... 另一边，沈烟跟着云玱言走到院子时，就看到太医已经候在走廊下。 想必是刚刚里头在谈话，太医也不敢进去吧。 虽然现在沈烟已经无事，云玱言还是招了招手示意太医过来，对太医道：“看看淑妃。” 沈烟微微一笑，“皇上，臣妾无事了，刚刚只是有点累而已。” 嘴上说着话，云玱言却还是将沈烟的手伸拉起来，放在自己的手上，方便太医请脉。 太医愣了愣，看到是云玱言的手搭在下面，有些不敢伸出手去。 云玱言瞥了太医一眼，“愣着作甚？难道要朕教你把脉？” 太医这才慌忙伸出手来，闻月也将手帕摊开放在沈烟手上，太医这才搭上沈烟的脉。 一会儿后，太医恭敬的收回手，单膝跪地回禀。 “回皇上，淑妃娘娘无事，刚刚应该只是累了。” 云玱言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沈烟已经完全恢复体力，云玱言也就没有再扶着她，三人朝着外头走去。 皇帝出行的马车既奢华，空间又大，云玱言、皇后以及沈烟三人坐在里头，也依旧宽敞无比。 沈烟和皇后正对着，眼中满是柔软之色，“姐姐怀有身孕还专门跑来别院寻臣妾，辛苦了。” 云玱言也温和道：“皇后听说了母后将你叫走的事情，便急着来寻朕了，着急的那叫一个团团转。” 被开玩笑的皇后傲娇的开口，“皇上打趣本宫罢了，你还真信啊？” 沈烟用手帕捂着鼻子笑了笑，顺着皇后的话道：“好好好，姐姐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 说着又和云玱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轻笑出声。 皇后白了两人一眼，抚摸着肚子别过头去，闭目小憩。 打趣完皇后，云玱言又认真了些，看向沈烟，眼眸深邃。 “这次是朕欠考虑了，为了向你证明自己可以说到做到，却害得你被母后责罚。” 沈烟淡然一笑，“皇上留宿常熙宫，臣妾很开心。” “但是太后娘娘也是为了皇上好，皇上还是听太后娘娘的吧，以后多去其他姐妹那里。” 沈烟明明说的很温柔平淡，可云玱言不知怎的，总感觉沈烟带着些许委屈。 他微微皱了皱眉，坐到沈烟身边，拉着她的手故作不开心。 “朕刚刚才跟母后说，让她别管朕，你怎么反倒把朕推开了？” 沈烟懵了一下，“臣妾不是......” 云玱言接过话，轻声道：“好了，朕心意已决，其他事情上，朕可以遂母后的心意，但是关于你的事情，朕不想。” “当然了，朕还在努力，烟儿，你再等等朕，好吗？”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的云玱言可能还需要平衡前朝与后宫，不能真正做到只宠沈烟一人。 但他会尽自己所能，给沈烟偏爱。 果然感情是需要考验的。 如果沈烟和云玱言之间一直很顺利，那么感情永远都不会进一步。 但若是有人从中阻碍，那么这份感情就会变得更加坚毅。 看着云玱言坚定的眼神，沈烟只是轻轻的回握住他的手，声音轻柔却多了些底气，“好。” 皇后虽然在装睡，但沈烟也不想在还有第三人在的情况下和云玱言腻腻歪歪，于是很快转移了话题。 ...... 眼瞅着也入了三月，朝廷上的事情也逐渐平稳。 这天下午，云玱言在看望太上皇，两人便聊到了春猎的事情。 太上皇盖着毛毯，躺在长椅上，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云玱言则单手撑着膝盖，坐在他身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春猎也好啊，带上老大、老四、老五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去，也热闹些。”太上皇乐呵呵道。 云玱言颔首称是，又询问道：“父皇可要一起去？” 太上皇摆了摆手，“你父皇老了，哪里还能去围场折腾，等着你回来跟父皇讲便罢了。” 太上皇如今能下地的时间确实很少了，基本上都是躺着的。 不过是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和躺在屋子里休息的区别罢了。 云玱言眼中带着担忧之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见儿子沉默了，太上皇脸上重新带上笑意，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怎的不说话了？” 云玱言低下头去，“没什么，父皇。” 太上皇却能一眼看出云玱言的心绪，淡笑道：“人嘛，总有生老病死，时候到了，父皇也就走了，实在无需伤怀。” 说着又无声的叹了口气，“其他的倒还好，就是这朝堂上，父皇总觉得，还有事情在等着你。” 云玱言还以为是前两天他一直留宿常熙宫的事情，以为太上皇也不同意。 于是便想解释，“父皇，您是说儿臣一直留宿常熙宫之事会惹的朝堂不安吗？可是儿臣只是......” 云玱言还未说完，太上皇便笑着打断了他，“你宠爱哪个妃子，那是你的自由，父皇怎会说你什么。” “前两天你母后罚跪淑妃之事，父皇也都知道了。” “你母后一直都很为苏氏一族考虑，这其中到底几分是为了你，几分是为了苏氏，父皇很清楚。” 第119章 见义勇为 听着太上皇说的话，云玱言沉默了。 半晌，云玱言才有些艰难的开口，“儿臣一直以为，和父皇还有母后，定是最亲的人，可母后却......” 太上皇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平复了情绪，轻声安抚道：“言儿，你也别怪你母后。” “在她的思想里，延续苏氏荣光，已经成了她不可推掉的责任。” “父皇知道淑妃，是个清醒的，你钟情于她，父皇不会从中阻拦，但你要记住一点。” 太上皇说着，认真的看向云玱言，一字一句道：“只有手中拥有真正的权力，才能随心所欲。” “你可以偏宠淑妃，甚至是专宠淑妃，但你要想想这样做的后果，是否是你所能承受的？如果不是，那就去改变它。” “要么改变你自己，将爱藏在心里，平衡好前朝与后宫，要么改变那个后果，做到即使随心所欲的专宠，亦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云玱言抿唇点了点头，低声道：“儿臣明白了。” 眼见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太上皇又再次恢复乐呵呵的样子，安慰的拍了拍云玱言的肩膀。 “也不用太有压力，时间还长嘛，咱们且行且看，说不定再过几年，你就能随心所欲了呢。” 太上皇说着，眼中有些黯然，“曾经父皇也想随心所欲，但......” “不过都过去了，现在看着你这般出色，父皇也很欣慰，咳咳......” 云玱言见太上皇咳嗽，连忙帮他拍了拍后背，眼中写满担忧，“父皇......” 太上皇连忙扶住云玱言的手，勉强一笑，“父皇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扶父皇回屋躺着吧。” “好。”云玱言轻声回应，和张全安一起扶着太上皇往回走。 ...... 三月初，春猎开始了。 这段时间以来，云玱言依旧是大多数时候留宿常熙宫。 但到底要顾及其他，所以还是挨个召了新人侍寝。 沈烟的内心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果然无爱一身轻。 这一次春猎，考虑到是云玱言作为皇帝的第一次出行，所以比较盛大，后宫中的妃嫔几乎都跟着一起去了。 而皇后的胎也过了头三个月，趋于稳定，所以可以跟着一起。 沈烟还是有些不放心，劝皇后道：“姐姐，要不你还是不要去了。” 皇后只是淡淡一笑，“傻妹妹，人家若是不害我，我在哪都安全，人家若是要害我，我就算再也不出这栖鸾宫的门，一样得嘎。” 沈烟想想也觉得有道理，而且出行也好，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情也能第一时间帮到皇后。 于是乎，众人皆收拾好了东西，一起去了鸿鹄围场。 皇子们一天天长大，骑马射箭也学了许多，所以这一次出行，云玱言还特意安排了其中的一天，给皇子们去比赛。 刚好其他几个王爷都带了孩子们过来，就让他们一起玩一玩。 云玱言自己则是和诸位王爷，以及朝中擅长骑射围猎的大臣们一起进山围猎。 临行前，云玱言还特意告诉沈烟，这一次来的人里有沈挚，到时候可以让他们兄妹相见。 除此之外，沈烟的姐夫李奎，现如今调任了刑部侍郎，云玱言也让他带着沈烟的姐姐沈珑一起过来。 而沈父则因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没办法带着沈母过来。 沈烟感激一笑，并向云玱言表示，云玱言这般记挂她，她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云玱言只说这是自己该做的。 沈烟许久未曾出过宫了，看着沿途的风景，感觉心情都好了许多。 从皇宫到鸿鹄围场车马要走快一天，所以临近中午时，云玱言便让队伍先停下休息会儿，用过午膳歇一歇再走。 沈烟这才伸了伸懒腰，打算下车逛一逛。 路边不远处有溪流，沈烟便往那边走去，却看到那儿已经坐着两个妃嫔。 仔细一看，是新进宫的顾嫔和胡婉仪。 两人也不知是在说什么，两人笑的很开心。 下一秒，张嫔也走了过去。 张嫔是和二皇子的生母林氏同一批进东宫后院的，也就是皇后送来的两个宫女其中一个。 云玱言说过她胆子比较小。 沈烟也说过她才是真正的摸鱼。 可顾嫔和胡婉仪看到张嫔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不少，眉眼间满是不屑和轻蔑。 青和见状不由得啧啧两声，低声道：“娘娘，这后宫果然是捧高踩低啊。” “哎，也不对呀，张嫔比胡婉仪位分高，顾嫔虽然和她同位分但是进宫时间比她短，按理来说她俩都应该给张嫔行礼才对呀。” 诚如青和所说，两人不仅面色不善，连礼都不行。 张嫔有些委屈，却不敢开口，她的婢女则忍不下这口气。 质问道：“两位小主是不是该向我家小主行礼呢？” 顾嫔和胡婉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又别过头去。 胡婉仪还不忘回头嘲讽一番，“让本小主向你行礼？” “本小主前两日才侍寝过，你呢？估计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圣颜了吧？” 顾嫔接着补刀，“妹妹跟她说这些作甚？皇上给她嫔位不过是看她进宫的时间长罢了。” “换做是咱们，进宫这么长时间，至少也该是个一宫主位了吧？” 张嫔咬着唇，气的隐隐有些发抖，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张嫔的贴身宫女只能继续为她据理力争，“无论恩宠如何，后宫尊卑分明。” “胡小主位分在我家小主之下，顾小主又晚进宫，合该向我家小主问安！” 胡婉仪瞬间就不爽了，直接站起身逼近张嫔和侍女，轻蔑一笑。 “位分比你低又如何，我早晚都能超过你。” “倒是你，无宠又出身微贱，这辈子估计也就止步于此了吧？” “你信不信，再给我些时日，别说你了，超过贵妃和淑妃，对我来说都简简单单，所以你少在这给我找不痛快！” “娘娘，那两位小主是不是欺人太甚了点？”青和作为习武之人，骨子里为别人打抱不平的毛病犯了。 沈烟挑了挑眉，她没那么热心肠，不被她划为自己人范围的，她不是很想去管。 刚转身想走，又想起她要是不管，皇后这个后宫之主就得管了。 而皇后坐了一早上的车，脸都有些发白，好不容易休息一下...... 于是乎，沈烟又无奈的转了回来。 对上青和期待的眼神，沈烟道：“确实过分，走，咱们去见义勇为。” 青和咧嘴笑开，“好嘞！” 第120章 挺有道理 沈烟带着青和走上前去，顾嫔上一秒还在一旁看戏，下一秒立刻收敛笑容，连忙跪下。 胡婉仪见状也立刻跟着跪下，脸上带着一丝懊恼。 内心祈祷着刚刚的大话不要被沈烟给听到。 “淑妃娘娘万安！” 张嫔闻言也转身行礼，“淑妃娘娘万安！” 沈烟在几人面前停下，声音淡淡，“都起来吧。” “本宫瞧着这里挺热闹的，所以过来凑凑热闹，几位妹妹不会嫌弃吧？” 胡婉仪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敢问娘娘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呀？” 沈烟也知道她在慌张，于是轻笑一声道：“你猜？” 胡婉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嫔妾......嫔妾也不知......” 一旁张嫔身边的宫女连忙上前行礼，略带哭腔道：“淑妃娘娘，还请为我家小主做主！” “嗯，本宫刚刚都瞧见了。”沈烟把玩着手镯，声音没有起伏，却吓得在场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说着又看向胡婉仪，似笑非笑道：“胡婉仪，无论你将来是做了一宫主位，还是超了贵妃和本宫，现在，你都只是个婉仪。” “张嫔位分在你之上，你给她行礼，天经地义，如果宫规没学好的话，本宫可以向皇后娘娘请示，派个教习礼仪的姑姑去给你指导一下。” 沈烟的每一句话都听的胡婉仪心头一颤，最后忍不住再次跪下，“娘娘恕罪，嫔妾知错了……” 沈烟自始至终都是一脸淡然，“本宫有什么好恕罪于你的，你该赔礼道歉的对象，是张嫔。” 张嫔连忙摆了摆手，“谢过娘娘，不用了......” 还没等沈烟开口，顾嫔和胡婉仪虽然有些许不情愿，却还是转向张嫔，恭敬的行了个礼，“张姐姐安。” 张嫔连忙一手一个扶起她们，“快些起来吧。” 两人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又看向沈烟。 见沈烟微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张嫔也一脸感激的看着沈烟，眼中写满了感动。 沈烟抚了抚发髻，优雅道：“这里日头还是大了点，本宫就不在这坐了，你们继续玩。” 说着扶着青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三人再次朝沈烟行礼，“恭送淑妃娘娘。” 待走出几步外，青和又不放心的看了看身后，“娘娘，万一咱们走了顾嫔和胡婉仪又欺负张嫔怎么办？” 沈烟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求人不如求己，她每次被欺负，难道都要本宫替她出头吗？” “本宫又不是她爹，亦不是她娘，没有人能一辈子帮她，她若是能记住今日受的辱，自己争气，那便是最好。” “若是不能，那就是活该。” 果然，沈烟走后，顾嫔和胡婉仪又恢复了傲慢的样子。 只是不再和张嫔多说什么，两个人挽着手自顾自的离开了。 张嫔感激的看着沈烟离去的背影，又见顾嫔和胡婉仪这般，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身后的贴身婢女都有些恨铁不成钢，抱怨道：“小主，咱们就这样一直被人欺负吗？” “以前的几位娘娘虽然也看不起咱们，但到底位分比咱们高，不会这般让咱们受辱，可现如今新进宫的小主都可以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张嫔叹了口气，低声道：“那有什么办法，我的出身就是如此......” 婢女依旧不理解，反驳道：“您总是用出身来催眠自己，您看看那林氏，虽然现在被贬了，但曾经也风光过呀。” “就因为她当时抓住了机会，怀了二皇子，风光时好歹也是一宫主位呢，小主就真的不想争一争吗？” 张嫔想到林氏的下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还是算了吧，越往上，危险越大，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虽然委屈了点，但是无比安全。” “更何况，刚刚不是还有淑妃娘娘帮我们吗？淑妃娘娘是个好人，这份恩情我记住了。” 贴身婢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 ...... 沈烟快走到自己的马车前时，就看到张福海迎了上来。 “淑妃娘娘去哪了，可叫老奴好找哟。” 沈烟微微一笑，“张公公这么着急找本宫，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娘娘聪慧，皇上叫娘娘过去一起用膳呢！”张福海回答。 沈烟温和道：“那就烦请公公带路。” “娘娘请。”张福海将手伸向来的方向，领着沈烟往前走去。 云玱言的马车在队伍偏前方的位置，沈烟跟着张福海走了一小段路，才看见的。 只能说不愧是御用马车，简直又庞大又奢华，堪称古风版房车。 沈烟踩着台阶上了马车，一推开门里面甚至可以放张圆桌，圆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 云玱言正坐在桌子前，见沈烟进来，眉梢立刻带上笑意。 沈烟也行了个礼，只是还没蹲下就被云玱言上前拉起来。 “这里只有你我，无需多礼。”云玱言慵懒一笑，拉着沈烟到圆桌前坐下。 其他人都在马车外守着，车里只有云玱言和沈烟。 “肚子饿了吧？你看这是什么？”云玱言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菜。 沈烟跟随云玱言的指引看了过去，有些讶异。 这不是醉花楼的烧鹅吗？ 沈烟有些懵的看向云玱言，“皇上，这不是......” 看着沈烟发懵的样子，云玱言也被可爱到，心下软了几分。 “没错，这就是那醉花楼的烧鹅，朕特意让人去买的，作为今天午膳的菜色之一。” “朕想着你喜欢吃，所以今儿个经过的时候，便让人专门去买了，也吩咐了要现做的，你尝尝是不是这个味。” 东家有心了。 沈烟想着，情绪价值也得给到位。 于是看向云玱言，眼神中的感动、讶异和喜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臣妾多谢皇上。” 云玱言看着沈烟开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随即拿起筷子夹了几块放在沈烟碗中，温柔道：“快吃吧。” 看着沈烟感动的样子，云玱言内心暗道：“看来晨初这小子虽然不靠谱，但有时候说的话也还挺有道理的。” 前段时间，云玱言问晨初，爱一个人要怎么做才比较好一点。 晨初说：“皇上，爱一个人就要对她好。” 云玱言追问，“朕对挺多人都挺好的，这也算爱吗？” 晨初故作深奥的摇了摇头，“不不不，皇上，爱一个人是要对她更好，最好是只有她有的，别人没有的那种好才行。” 于是云玱言便总想着，该怎么给沈烟些特别的东西。 那就从一些小事上开始吧。 第121章 一把年纪 沈烟一连吃了好几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云玱言看着也开心。 “就知道你喜欢吃。” 沈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上有心了，还特地叫人去买。” 说着习惯性的为云玱言盛了碗汤，放到他面前。 云玱言更开心了，慢条斯理的喝起了汤，一边喝一边还不忘叮嘱沈烟多吃点。 两人正吃着饭，车门外又响起了张福海的声音，“皇上，苏昭仪来了。” 云玱言脸上的笑意立刻淡了不少，语气有些不悦，“不见。” 云玱言的声音低沉有力，外头候着的苏昭仪显然也听到了，脸上天真的笑容差点就维持不住。 但看着回过头来的张福海，还是善解人意的回答，“好吧，看来表哥是想和淑妃姐姐二人世界，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张福海连忙低头行礼，“是，恭送苏昭仪。” 车里头，云玱言对着外头说不见时，面如寒霜。 可转头对上沈烟的眼神时，眼中却立刻带上温柔。 沈烟虽然也觉得好笑，但到底象征性的问了一句，“皇上为何不让苏昭仪进来？她可能也只是想和皇上一起用膳。” 云玱言想也不想便答，“可是朕只想跟你一起用膳。” 沈烟一时语噎，这男人倒是喜欢打直球。 沈烟懵的一瞬再次将云玱言逗笑，只见他垂眸低笑一会儿，才继续给沈烟夹菜，“好了，吃饭。” ...... 午饭过后，云玱言本想再陪着沈烟的，但有朝臣来找他商量事情，沈烟也就离开了。 转头她便去看了皇后，见她脸色好了不少，午膳也吃的挺多，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闭目小憩了一会儿，队伍又开始移动了起来。 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众人才到了鸿鹄围场。 皇后和沈烟的帐篷离的很近，所以两人也是一起用的晚膳。 第一天晚上没有安排行程，怎么着都得是明儿个才有活动，所以今晚沈烟是空闲的。 由于皇后今天劳累了一天，还怀着孕，所以云玱言便去探望了她，顺便宿在皇后处。 不过云玱言人虽然没来，倒让御前的小太监领着沈珑过来见沈烟。 沈挚是男子，这里毕竟是妃嫔的帐篷，也就不能过来。 沈烟正喝着茶呢，就看到青和一脸喜色的小跑进来，“娘娘，大小姐来了！” 沈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看到青和身后跟着进来的沈珑时，才露出喜悦的笑容。 她上前了两步，刚好迎上沈珑，开心道：“姐姐！” 沈珑见到妹妹，眼里也满是温柔与疼爱，随即又后退两步，对沈烟行大礼。 “熙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沈烟想扶她起来，却被她制止，待到行完整个礼，才卸了力道让沈烟扶起来。 “姐姐快起。”沈烟开心道。 沈珑严肃的行完礼后，才恢复了一开始的温柔，姐妹俩拉着手走到榻上各自坐下。 “礼不可废，咱们虽是姐妹，但如今你是高位嫔妃，我只是刑部侍郎的妻子，自当先行礼，再谈情。” 沈烟点点头，“姐姐说的是。” “许久未见，你又瘦了。”沈珑定定的看着沈烟，眼底带着心疼，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沈烟低头看了看自己，“有吗？” 沈珑看着妹妹，不自觉红了眼眶，“比上次见你要瘦了一圈，是宫里的吃食吃不惯吗？” 可能是以前的原主比较无忧无虑，吃的多想的少，自然也就圆润些。 可沈烟向来是谨慎的，这是她上辈子到现在一直保持着的习惯，吃东西也不喜欢吃多。 长此以往，比起一开始在家时的原主，自然也就要清瘦的多。 只是上一次见面时，还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沈烟安抚的拍了拍沈珑的手，“也不是，许是最近天气冷，我有些不爱吃东西了，才瘦了些吧。” 沈珑嗔怪的看了妹妹一眼，“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天气冷就不吃东西了？待会饿坏身体怎么办？” 沈烟笑的眉眼弯弯，“不会啦，那我从现在开始每顿便多吃些可好？争取姐姐下次来，看到我是圆滚滚的。” 听着沈烟打趣的话，沈珑也没忍住轻笑起来。 这时闻月上了两盏茶，沈烟也跟着介绍。 “这是我这最好的茶了，刚好这次出来的时候带了些，特意拿来给姐姐尝尝。” 沈珑温柔的笑了笑，“妹妹有心了，只是姐姐现在不宜饮茶。” 沈烟闻言立刻了然，开心道：“姐姐这是......有了？” 沈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是呀，也是好不容易怀上的。” 沈珑的身体不知怎的，很不易受孕，加上李奎也忙，所以等了好几年，才等来了第一胎。 沈烟也替姐姐感到开心，“那敢情好啊，多久了？” 沈珑略微思考了下，“三个月了。” 沈烟笑了笑，又转头吩咐闻月，“姐姐喝不了茶，你去换成水吧。” 闻月立刻颔首，接着带着沈珑面前的茶杯下去。 眼瞧着自己和姐姐都有孩子了，沈烟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一把年纪了，还没娶妻。 于是关心道：“说到姐姐怀孕，我倒是想起哥哥，他......还没议亲？” 沈珑一提到这事就忍俊不禁，“别提了，本来前几年爹娘还是不着急的，可眼瞧着大哥都快三十了，还是孤身一人，这不开始着急了。” “这段时间爹娘也一直在留意合适的人家，可是哥哥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一般，每次娘想抓他去相亲，他就跑没影。” 沈珑说着，沈烟也捂嘴轻笑，“是啊，按理说哥哥虽然年纪上去了，但是官职也上去了，议亲应该也不算太难，这怎么就......” 沈珑轻笑道：“哥哥自己还不想娶妻啊，这个愣头青，天天眼里都是军营，也不知道看到他那几个副将的儿子，是什么感觉。” 姐妹俩说着都忍不住轻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烟一回头，却注意到身后的青和一脸心事。 沈烟好奇的侧头问她，“青和？你在想什么？” 青和连忙回过神来，“啊？娘娘叫奴婢吗？没，没什么。” 沈烟说着，转过头和沈珑对视一眼，都感觉不太对劲。 又再次询问，“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事就说。” 青和再次猛摇头，“奴婢没事儿......可能是今早起早了，所以有些懵。” 沈烟将信将疑的盯着她，但是小姑娘不说沈烟也不想强迫她，只好作罢。 又和沈珑说了会儿话，直到小太监来催，沈烟才依依不舍的送走姐姐。 第122章 过于可怕 本来第二天一早，云玱言就要带着亲王和大臣们进山围猎的。 但据说里头还没完全准备好，便暂时搁置。 云玱言想起之前说过，要让皇子们比一比射箭，所以命人提前布置了靶场。 下午的时候，射箭比赛开始了。 除了四个皇子之外，三个王爷也有几个和皇子们差不多大的孩子。 大臣里也有一些差不多大的，都学了射箭，便一起上去玩了。 射箭比赛一共三轮，第一轮是固定距离固定靶。 孩子们分组站成一排，根据指示射出十箭，靶数相加最多者则拔得头筹。 沈烟不怎么担心可乐，皇后倒是难得的对小宝有些紧张。 沈烟见状不由得轻笑一声，在入座前走到皇后身边，轻声道：“姐姐，小宝是很优秀的孩子，不用担心。” 皇后却不这么想，“人外有人，也不知小宝的射箭能力在同龄人里算什么水平。” 沈烟安慰着皇后的同时，也在坐着大臣及其家眷的那排看台上，见到了沈挚和沈珑。 许久未见，沈挚倒是多了些许胡须，看起来比以前更饱经风霜了些。 沈烟和沈挚对视一眼，莞尔一笑，沈挚也笑着颔首，兄妹俩就这样隔空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比赛开始了。 沈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本次比赛的一共有十二个孩子，于是分了三组，一组四人。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四个皇子居然抽到了一组。 身后的妃嫔们开始讨论了起来，看戏的目光在皇后、贵妃、沈烟以及许贵嫔身上游移。 前两组很快比完，紧接着便轮到四个皇子上场。 “准备，放！” 一边的侍卫每喊一次放，四个孩子便放出去一箭。 十箭过后，孩子们终于放下手里的弓，互相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笑容。 看着这笑容，沈烟就感觉不太对劲。 刚刚发指令的侍卫又跑过去记录靶数，不一会儿便小跑回来，对着云玱言拱手作揖。 “皇上，靶数已记录完毕，是否现在宣布。” 云玱言温声道：“宣。” “是！”侍卫说着打开手里的卷子，朗声道：“第四名，二皇子，十箭累计靶数80环！” 第四名宣布出来，众人都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仿佛是预料之中。 只有许贵嫔的脸色稍微差了些，但到底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养子的能力，没有太生气。 “第三名，三皇子，十箭累计靶数84环！”侍卫宣布道。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震惊了。 云玱言眼底也闪过讶异，有些不解的看了小宝一眼。 小宝和可乐，云玱言都指导过很多次箭术，按理说小宝的总靶数不该这么低，这是怎么了？ 皇后更是难以置信，和沈烟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小宝。 更奇怪的是，小宝和可乐的脸上，没有丝毫不对劲，依旧是开朗的笑着。 “第二名，大皇子，总靶数90环！” 这一次，云玱言和皇后都表示不太相信，不约而同的看向沈烟。 沈烟面色平静，她告诉过儿子要收敛锋芒，自己的实力自己知道就好。 沈烟现在只是有些疑惑，这几个小鬼的表情，还有刚刚对视的笑容，不太对劲。 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沈烟想着，又看向坐在皇后另一侧的婳儿，不曾想婳儿的表情也是十分平静，笑着看着弟弟们。 似乎，也是个知情的。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侍卫终于开始宣布第一名。 “第一名，四皇子，总靶数93！” 一向以温和端庄示人的陈贵妃，也是激动不已，差点就失去了形象管理。 她开心的看向四皇子，并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四皇子也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向陈贵妃露出了微笑。 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云玱言虽然有些疑惑，却也为孩子感到高兴。 “霖儿进步很大，父皇很欣慰，你们三个做哥哥的，该向弟弟好好学习才是。” 四个皇子站成一排，整齐的朝云玱言拱手鞠躬，“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休息一会儿后，第二轮又开始了。 第二轮是不定距离加固定靶，就是在不同距离设置多个靶子，靶子也是有大有小。 依旧是让孩子们分成三组，一组四人，总靶数相加最多者第一名。 第二轮开始的时候，沈烟便让闻月把婳儿叫过来。 婳儿刚好在向皇后解释，皇后听完无奈的笑了笑。 见闻月过来，便对婳儿道：“你也去跟你熙母妃解释解释吧。” “是，母后。”婳儿低声道。 说着跟着闻月走向沈烟身边。 沈烟见婳儿过来，便往一旁挪了挪，在自己的椅子上腾出了些许位置给婳儿坐。 又拍了拍空位，抬眸看向婳儿，示意她坐下。 “说吧，这几个皮孩子是不是在暗中谋划什么？”沈烟轻笑道。 婳儿憨憨一笑，“什么都瞒不过熙母妃，其实可乐、小宝还有逸儿，是在帮霖儿。” 沈烟挑了挑眉，忽然就懂了为什么刚好是他们四人一组，又为什么射完箭四人要相视一笑。 更是在宣布排名时，四人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一早就知道了一样。 于是沈烟反问，“那他们为什么要帮老四拿第一？” 婳儿闻言有些惆怅，无奈道：“因为......” 说着靠近沈烟，用只有两个人听的清的声音在沈烟耳边低声道：“因为陈娘娘，其实一直对晚儿和霖儿很不好。” “他们俩若是哪里做的不好，便要挨打，因为怕被我们发现，陈娘娘一直打他们的后背等地方，四肢倒是一点事都没有。” “要不是有一次，霖儿和小宝打闹弄脏了衣服，两人一起换，小宝都不知道他身上有那么多痕迹......” 婳儿说着，不自觉红了眼眶，眼中满是心疼。 “本以为霖儿是男孩，陈娘娘对他粗鲁些也就罢了，谁知晚儿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一次射箭比试，也是在我们逼问之后，霖儿才敢告诉我们，若是这次拿不到第一，他和晚儿估计又要......” 沈烟听到最后，眉头不由得蹙在一起。 她不敢去看离她几米外的陈贵妃，只觉得过于可怕。 即使是快穿，即使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但这俩到底也是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当真可以冷漠无情到这种地步吗？ 婳儿见沈烟面色不好，便试探性的问道：“熙母妃，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对吗？” 第123章 还好有你 看着婳儿期待的眼神，沈烟亦是如实相告。 “我肯定是有私心的，希望小宝能得第一，这样对他将来走上那个位置有好处。” “但是那只是我的想法，而你们的想法是要帮助弟弟，所以熙母妃尊重你们。” 婳儿笑的眉眼弯弯，开心道：“我就说嘛，熙母妃肯定不会怪我们的。” 沈烟摸了摸婳儿的头，宠溺道：“你母后也不会呀，她要是知道了你们之间这般互帮互助，只会更开心。” “你母后是个格局很大，很清醒的正宫娘娘，你俩都学到了她这个好品质，这是好事。” 婳儿仰起头强调道：“还有可乐，这其实是可乐提出来的，现在这几个弟弟啊，都以可乐这个大哥马首是瞻呢！” 提起儿子，沈烟也不由得看向正在认真射箭的他，心下一软。 “是啊，你们都是善良且聪明的孩子，母妃很开心。” 两人又聊了几句话，婳儿才回了皇后身边。 皇后也问了婳儿沈烟怎么说。 婳儿如实相告，又询问皇后，“母后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对吗？” 皇后温柔的拉着女儿的手，“当然，兄弟姐妹之间互帮互助，是好事。” 说话间，第二轮比赛又结束了。 不出意外的，又是四皇子获得了第一名。 众人都鼓起了掌，一旁看着的王公大臣们，也纷纷夸奖四皇子，虽然是最小，却很出色。 这让陈贵妃格外开心。 那排大臣里也坐着陈贵妃的父亲，吏部尚书陈才恩。 他颇为欣慰的抚了抚胡须，乐呵呵的接受着身边之人的吹捧与示好。 而这些，云玱言也都看在眼里，不过面上却不做任何表情。 比赛结束后，云玱言也给四个孩子都送上了礼物。 他让张福海拿了四把剑上来，剑身十分相似，唯有剑柄处的图案和剑鞘的颜色不一样。 “这是风花雪月四剑，比较柔和轻盈，你们拿着木剑也学了快一年了，是时候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把剑了。” “这里刚好四把，父皇便将它们赠予你们四人，以后要更加勤勉的练习，争取成为更出色的孩子。” 四个皇子开心的接过剑，又整齐的拱手作揖，“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云玱言又笑着看向四皇子，温和道：“霖儿，今天你连着两个比赛都是第一，父皇很开心，准许你向父皇要一个恩宠，你想要什么？” 四皇子闻言十分惊喜，不确定的看了陈贵妃一眼，陈贵妃也对他笑的温柔。 四皇子再次对上云玱言平和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后拱手恭敬道：“父皇，儿臣......儿臣就一个愿望。” “你说。”云玱言轻声道。 “今天晚上，父皇到母妃处，和儿臣一起用晚膳，可好？”四皇子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看着儿子期待的眼光，云玱言眼神不由得变得柔和。 诚然，他不喜欢陈贵妃，也知道她私底下有些不切实际的野心，更知道陈才恩似乎有些不安分。 但，四皇子努力表现，只为了他能去一趟陈贵妃处，这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面对满心期待的儿子，云玱言到底舍不得拒绝，“好，今晚父皇陪你用膳。” 四皇子咧嘴一笑，红彤彤的脸颊上几滴汗珠悄然落下，无声无息的滴在地上。 可乐和小宝还有二皇子也很为他开心，兄弟几个无意识的握住了彼此的手。 ...... 到了傍晚，云玱言果然去了陈贵妃处，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沈烟和皇后也乐得自在，青和在外头的溪流边无意中抓到了几条鱼。 小顺子一看是好东西，便打算拿来烤了。 说做就做，沈烟和皇后几人当即在帐篷外的空白处围成一圈，看着小顺子烤鱼。 沈烟还不忘时刻注意着皇后与火堆之间的距离，稍微近一点就出手阻止。 “哎......往回坐点儿，都是烟，你可是孕妇。” 皇后好笑的白了沈烟一眼，“老娘谨慎着呢，放心吧。” 烧烤用的炭火烧的很彻底，所以烟也算是比较少的。 除了烤鱼之外，沈烟还让青和找膳房要了点锡纸和蒜蓉，做起了蒜蓉白菜金针菇，里面还放了点虾。 又搞了点其他的肉和果汁，几人吃的津津有味。 婳儿带着玩完回来的可乐和小宝，也很快加入了进来。 随着天色逐渐昏暗，火堆也是越来越明亮，火堆前的人也越来越多。 说笑声此起彼伏。 “你少吃点哦，等晚点吃点粥什么的，顾及一下肚子里的小家伙。” 沈烟像个操心的老母亲，管束着胃口大好的皇后。 皇后不满的撇撇嘴，“你知道为什么孕期胃口会不好吗？就是因为老是吃同样的东西，一怀孕就开始挑食了。” “但若是换点别的口味，就会忍不住想多吃些。” 沈烟失笑，“那也不能吃这么多，烧烤毕竟不是啥养生的东西，自己一个人就罢了，不考虑考虑他吗？” 沈烟说着，低头看了看皇后的肚子。 皇后意犹未尽的放下打算吃的第二条烤鱼，转头又开始吃虾了。 沈烟好笑的将鱼拿过来打算自己吃，回头又看到婳儿正看着，又无奈一笑给了她。 一群人一边说笑一边吃，吃到很晚才开始收拾。 沈烟也让闻月带着孩子们下去洗澡，早点休息，她则陪着皇后沿着帐篷边走一走散步。 现在沈烟带着皇后到哪，身边都会跟着青和和洛微。 尤其是洛微。 毕竟皇后的肚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皇后看着天空偶尔出现的几颗星星，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婳儿都这么大了。” 沈烟拍了拍皇后挽着她的手臂，也淡笑道：“是啊，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住的地方也就那几个帐篷那么大。” 沈烟说着，指了指刚好经过的几个妃嫔的帐篷，比起皇后住的和她住的，要小了一半。 皇后又道：“是啊，那个时候我也没想过，咱俩还能处成如今的关系。” 沈烟打趣道：“嗯？什么关系？先说好啊我性取向正常啊。” 皇后白了她一眼，“去你的，老娘性取向也很正常好吗。” 两人笑作一团。 早春的晚风拂过两人的鬓角，带起几缕碎发向后飘去。 皇后有些欣慰的歪着头对沈烟温柔一笑，“不过说真的，我来到这，还好有你。” “或者说，和你做知交，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第124章 一如既往 沈烟的内心也很感动，但两人都不是矫情的人。 于是乎故作起鸡皮疙瘩一般，耸了耸肩，“你可别给我整肉麻那一套啊，我不吃。” 皇后也知道沈烟不过是嘴硬心软，“好啊，老娘好不容易矫情一会儿，你跟我搁这反矫情达人是吧？” 沈烟嘿嘿一笑，也不多言。 后宫沉浮，能有彼此信任之人不容易。 能有这样思想一致，又同舟共济之人，更不容易。 不知不觉间，皇后早就被沈烟划为自己人的范围。 她其实只在沈家待过两天，不过是带着原主的情绪，加上自己以前是孤儿，很希望能有一个美满的家，所以对沈家人会投入一些亲情。 但皇后不一样，她是真的靠自己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一步一步走进沈烟的心。 当然了，沈烟于皇后而言，亦是如此。 良久，皇后忽然看向沈烟，真挚道：“我们会一直这样子互相扶持的，对吗？” 沈烟毫不犹豫的回握她的手，“当然。” 说着又补充一句，“当然了，我们也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保护着婳儿、可乐、小宝，还有这个未出生的小家伙，好好的活下去。” 皇后也坚定的回答，“这是自然！” 两人不知散了多久步，一直到累了才各自回去梳洗睡觉。 次日白天倒是无事，晚上则有晚宴。 由于皇后有孕，本次晚宴依然是陈贵妃和沈烟帮着皇后一起准备的。 皇后会提前分好一些事情给她们做，每个人都有各自负责的部分，不清楚的再找皇后对一遍。 苏昭仪依旧喜欢在沈烟面前晃悠。 沈烟也不白让她晃悠，既然喜欢来接近，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于是打发她去干活。 英国公嫡女，应该不会办的不好吧。 皇后知道之后也忍不住笑出声，“你倒是挺会物尽其用。” ...... 第三天晚上，晚宴现场。 现场基本都布置完毕，沈烟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只不过依旧是烟青色的衣裙。 她格外喜欢烟青色，总觉得很符合她的审美。 虽然云玱言和皇后有事没事就喜欢嘲笑她，“你年龄也不大，一天天的老把自己打扮成长者，是为了让新进宫的妃嫔更怕你吗？” 沈烟默不作声，如果我告诉你们，我比你们的爹娘都大的话...... 当然了，沈烟没打算告诉他们这么炸裂的事情。 这次依旧不止后宫众人，云玱言的几个兄弟以及前朝的大臣们，也都有出席。 云玱言见人到的差不多了，大手一挥宣布道：“今晚宫宴，众爱卿随意些即可，开始吧！” 歌舞表演也随之入场，众人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聊着天。 喝到中途，沈烟觉得有些闷了，便向云玱言福身行礼，“皇上，臣妾有些晕了，出去醒醒酒。” 云玱言对沈烟温柔一笑，“一看就知道定是贪杯了，去吧。” 沈烟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装作晕乎乎的扶了下额头，带着闻月便离开了。 一直到出了宴会现场，沈烟才恢复正常，和闻月朝着相对安静的地方走去。 “参加宴会啊，永远都是单独溜出来玩比较好玩。”沈烟俏皮一笑道。 闻月想起上辈子的沈烟也喜欢这般，在参加宴会的时候经常中途跑出来，不由得一笑。 “娘娘还是一如既往。” 沈烟笑了笑，“那里面太闷咯，前面好像是水流，那儿有几块大石头，咱们去那坐会儿吧。” “是。”闻月恭敬的回答。 主仆俩很快走到大石头边，沈烟往上随意一坐，伸了个懒腰。 “哎呀，还是外头舒服。” 此处靠近水边，四周亦是静谧，和喧闹的宫宴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手边刚好有几颗小石子，沈烟便随手捡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水里扔。 “这里好像就是昨天小顺子抓鱼的地方。”闻月说道。 “是吗？”沈烟听着也仔细的望了望里头。 闻月见状轻笑道：“主子现在看肯定是没有的了，都被您刚刚扔的石子儿吓跑咯。” 沈烟撇撇嘴，将剩下的石子放下，又清了清手上的灰。 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正在给沈烟行礼。 “淑妃娘娘万安，皇后娘娘让奴婢过来，叫闻月姐姐过去一趟。” “皇后怎么了？”沈烟有些不放心，转过身来询问。 宫女顿了一下，继续道：“皇后娘娘无事，淑妃娘娘放心，只是说有事要跟闻月姐姐说，所以请她过去。” 沈烟想也没想便道：“哦，好，那你去吧。” 闻月也答了声好，可刚跟着小宫女走出没两步，沈烟却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她不是把青和和洛微留在那吗？ 皇后身边的玲珑也是个聪明的。 这怎么会忽然就要叫闻月过去，这不对劲。 于是乎，沈烟立刻叫住闻月，“等等。” 闻月和小宫女同时回头。 小宫女见沈烟皱眉叫停她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又催促道：“娘娘，皇后娘娘那边......” 话音未落，沈烟只似笑非笑的双手环胸，看向小宫女道：“你是皇后宫里的？” “是......是的。”小宫女被沈烟盯的头皮有些发麻，声音不自觉卡了一下。 而看沈烟这个样子，闻月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连忙重新走回沈烟身边。 又回过头来，冷着眼看向那小宫女，“你看起来很面生啊。” 小宫女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奴婢是新来的。” 闻月冷不丁的反问，“我与玲珑素来交好，她亦是掌事宫女，若是有新到栖鸾宫伺候的她应该也会跟我提起，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宫女见装不下去了，抿唇犹豫了一下，一跺脚直接逃跑了。 闻月下意识想上去追，却被沈烟叫住，“不用追了。” 闻月回头来，皱着眉担忧道：“娘娘，这人一看就有问题，咱们现在不把她抓回来的话，后面可就如大海捞针，找不到了。” 沈烟摇了摇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她刚刚很明显就是想将你支走，再对我做些什么。” “你刚刚没跟着去，现在再去追，那不还是着了她们的道？” 闻月有些懊恼，“奴婢欠考虑了。” 沈烟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现在看来有人要在这对我动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 可刚一转身，却看见身后走来一个双眼通红的男子。 第125章 捉奸成双 闻月见状连忙护着沈烟后退了好几步。 沈烟定睛一看，面前之人竟然是云玱言的五弟，也就是现在的安王。 只不过，他的表情有种失控的感觉，笑容诡异，眼神疯狂。 他看着沈烟，双目发亮，“小美人！快过来！” 安王确实是蛮好色的，这是皇室众所周知的秘密。 可是沈烟是宫妃啊，还是云玱言最宠爱的妃子，他怎么敢？ 安王说着又要往沈烟扑来，沈烟和闻月继续往后退，可却碰到了石头。 后面便是水流，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沈烟低喝出声，“安王！你好好看清楚本宫是谁！休的放肆！” 沈烟从未如此发威过，散发出来的威慑力倒是让安王短暂的停滞了下来。 他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痛苦。 沈烟和闻月默契的一个对视，趁着现在连忙从他身边擦过，往大路的方向跑去。 可安王的眼神很快又疯狂起来，一回头看到沈烟又立刻冲上去。 “别跑小美人！到本王这来！” 安王毕竟学过一点功夫，沈烟和闻月只是普通人，跑的也没他快。 没出几步就被追上了，还好闻月挡在沈烟身后，所以安王伸出手拽到的是闻月。 可安王对闻月似乎并不感兴趣，又急切的将她甩到一边，而后朝沈烟袭来。 “闻月！”沈烟担忧的喊道，又想到这人近乎发狂的样子，要是碰到自己绝对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见闻月没事，沈烟头也不回的继续跑，生怕被追上。 可安王却依旧紧追不舍，嘴里还不停喊着“美人别跑。” 就在沈烟被风吹动的衣袖快要被安王拽住时，两人跑到了拐角处。 只见一个身影飞到沈烟身边，二话不说一脚就朝安王踢去，瞬间将他踢飞数米远。 而倒地的安王终于不再发狂，而是抽搐了一下之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下一秒，乌木沉香侵袭了沈烟的鼻尖。 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懵了一瞬，停下回头看安王的瞬间，修长有力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沈烟知道是云玱言来了。 但她不能淡定，索性继续装。 于是又如惊弓之鸟一般往回走了两小步，而后才回头看去。 看到是云玱言，沈烟才完全松了一口气一般，尽数委屈瞬间倾泻而出，小跑过去紧紧的抱住他。 “原来是皇上......” 男人就吃这一套。 就喜欢看女人需要他，在他面前露出柔弱，依靠他的样子。 云玱言身后的问风也上前两步，去把刚刚被安王甩开后，撞到石头差点起不来的闻月扶起来。 云玱言凌厉的扫了一眼晕在地上的安王，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烟的后背，心疼的安抚道：“我在，没事了。” 沈烟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紧紧的抱着云玱言，却听不到一点哭声。 云玱言感受到沈烟隐忍的害怕，心疼的回抱住她，温柔的顺着她的头发。 “没事了，没事了。” 沈烟一边维持着害怕的模样，一边眼眸飞速旋转。 云玱言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快？ 先是发疯的安王出现在这，下一秒又是云玱言。 若是沈烟反应的慢了些，或者一开始闻月被支走了。 那么她无法想象，在安王如今这种情况下，她会是什么下场...... 而这个时候，云玱言又过来了...... 沈烟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躲过一劫。 演的差不多了，沈烟才从云玱言怀里抬起头，看了云玱言一眼又低下头。 “还好皇上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步，臣妾可就有理说不清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变成一个不清不白的妃子，那就要被杀头了。” 云玱言安抚的揽着她，握着她的手道：“朕怎么舍得杀你的头，而你又怎么会不清不白？” 沈烟靠在云玱言心口，闷声道：“皇上若是晚了一步来，或者闻月刚刚没有跟着臣妾，臣妾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么可怕的下场......” “若是皇上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不堪的一幕，说不定一个误会之下，臣妾就百口莫辩了......” 云玱言垂眸看沈烟，轻声安抚道：“不会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朕都会听你说。” 沈烟松了一口气，“臣妾就知道，皇上定是信任臣妾的，对了皇上，刚刚安王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 云玱言微点头，看向候在一旁的晨初，冷声道：“带安王回去，等他醒来后，让他来见朕。” “另外，检查一下他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去查清楚来回禀朕。” 晨初立刻拱手领命，“是！” 说着走向晕倒在地的安王，扶着他的身体一甩扛到自己的肩膀上，离开了。 问风扶着闻月也走了过来，沈烟又担忧的看向闻月，“闻月，你怎么样？” 闻月笑着安抚沈烟，“奴婢没事，就是刚摔倒的时候有点痛，缓不过来所以站不起来罢了。” “好在皇上及时过来了，不然奴婢都无法想象主子刚刚有多危险，若是真的被安王抓住了......” 闻月说完，沈烟很明显能感受到云玱言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些。 沈烟温柔道：“好了，现在都过去了，你身体不适，先回帐篷里再让太医去看看吧，本宫先陪皇上去晚宴处。” 云玱言也朝旁边招了招手，“来人！” 两个小宫女小跑了上来，云玱言吩咐道：“扶闻月回淑妃帐篷里，再找个太医过去看。” 闻月和沈烟同时向云玱言福身，“臣妾\/奴婢谢皇上！” 云玱言将沈烟扶起来，又摆手道：“去吧。” 说完自己又揽着沈烟往回走。 沈烟试探性的问道：“皇上，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也是出来透气吗？” 云玱言想也不想便答，“刚刚在席间，苏昭仪看你不在，便问朕你去了哪。” “说着又提到了安王不在，还说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就出来了......” 云玱言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些。 这两句话前后结合起来，云玱言很难放心的下，所以就会出来看。 而刚刚计谋若是成功了，云玱言便不是来英雄救美，而是...... 捉奸成双。 云玱言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和沈烟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沈烟看云玱言自己猜出来了，她也就无需多言，继续扮可怜也就是了。 第126章 保护 宴席上，依旧是一片和谐。 待云玱言牵着沈烟重新回来时，众人的目光都投视了过来，眼神也是各有不一。 但沈烟很明显的注意到，苏昭仪的脸上开朗活泼的笑容，稍微僵了一秒。 眼中更是划过了一丝不解。 沈烟了然，却没有多看她，转头对上了皇后带着些许担忧的目光。 她对着皇后安抚一笑，示意她放心。 云玱言和沈烟各自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宴席也在继续着。 皇后招了招手，让沈烟过去。 沈烟点点头，起身走到皇后身边，找了张方椅坐下。 “刚刚在外头可有发生何事？” 歌舞还在继续，席上十分喧闹，沈烟靠近了些才听清皇后说的话。 于是便将刚刚安王一事，小声的说给了皇后听。 皇后听完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安王向来好女色，却也并非胆大妄为之辈，这事儿只怕没那么简单。” 沈烟点点头，低声道：“而且好巧不巧的，皇上也过去了。” 皇后听着有些心惊，“若是你们前面一时不查，闻月真的被那小宫女叫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苏昭仪向来喜欢黏着你，所以刚刚她找不到你，就随口一问你怎么不见了，我倒是没察觉有什么不妥。” “现在想来，只怕也是设计中的一环！” 沈烟笑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她还挺失望的，但是我总感觉，凭她自己做不了这么多。” 皇后看着表演着的歌舞，猜测道：“你的意思是......” 她没敢继续说下去，只试探性的看向沈烟，沈烟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没有证据，只是猜测有这种可能，皇上已经让人去查了，过两天应该就知道真相了。”沈烟叹口气道。 皇后也有些无奈，“若真如所想这般，那你以后可就危险了。” 说着又安抚的拍了拍沈烟的手，“不过没事，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保护你的。” 沈烟温柔的笑了笑，“你保护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够了，我你不需要操心。” 皇后却不赞同，“我知道你聪明，小说写多了也有经验，但你说到底还比我小了几岁，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 沈烟心下一暖，面上却无多言，两人只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次日中午，沈烟午睡醒来时，却未见可乐。 沈烟好奇的四处望了望，随口问青和，“可乐他们呢？” 青和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拍了拍脑袋道：“哦，奴婢给忘了，刚刚张公公来说过，几位皇子都陪皇上进山围猎了。” 沈烟有些难以理解，“他们都才四五岁，进山围猎？” 虽然这里是古代，小孩比较早熟，虽然皇子们骑术箭术都学的不错。 但是那山里可是什么兽类都有的，这不太安全吧...... 青和又道：“娘娘放心，听张公公说，皇子们提议的时候，皇上也是不同意的。” “但架不住皇子们一直请求，索性划了块安全区域，让他们只在区域内玩，没有进的山林深处的。” 沈烟这才觉得合理了些，便也没去管，喝了几口茶清醒后，跑去皇后那打发时间去了。 ...... 另一边，围场内。 四个孩子骑着小马，拿着自己平时练箭时用的弓箭，在划好的区域内有模有样的狩猎着。 斩获最多猎物的当属可乐。 在这里，他不需要像前几天比试一般，为了让四皇子赢而故意谦让，于是使出了全力。 看到猎物，他便一边稳住自己的身形，一边拉弓射箭。 本来还活蹦乱跳的小白兔、小狐狸、小鸟，眨眼间就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当然了，其他三个孩子也很优秀。 小宝平时稚气可爱的，一到狩猎时也是绷着个小脸。 箭术上虽没有可乐那般精准，却也收获颇丰。 二皇子和四皇子也是如此。 一个时辰之后，四人再次聚在一起。 一边喝着水，一边分享着刚刚的趣事。 二皇子率先道：“听父皇说，这个区域内有两只幼豹，我们若是谁能捕获它们，便重重有赏。” 幼年豹子没有太大的攻击力，不会对几个孩子造成危险。 但身手敏捷，想要射杀它们，确实需要费点功夫。 “才两头吗？”可乐提问道。 “会不会是咱们前两天比赛的时候，父皇看出了你们是在让着我，所以才故意让咱们再比试一次......”四皇子有些难过的说道。 身边的小宝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憨厚，眼神清澈。 “别多想弟弟，说不定刚好是只能找到两头幼豹呢？” 可乐也朝四皇子安抚的笑了笑，“小宝说的对，退一万步讲，就算父皇真的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咱们四人感情好，他会感到欣慰的。” 四皇子眉头舒缓了些，“真的吗？” 可乐扬起头，笑容灿烂，“当然，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又休息了一会儿，四个孩子的状态都恢复了些，才陆续坐上马，继续狩猎。 两头幼豹也被可乐和小宝先后找到，射杀后抓获。 四人再次碰面时，可乐能感受到四皇子的目光停留在他和小宝脚边。 那个袋子里装着的，正是两头被射杀的幼豹。 四皇子的眼神里，很明显带着失落与艳羡，细看还有些无奈与害怕。 可乐也知道，这事儿要是被陈贵妃知道了，四皇子肯定少不了一顿教训。 思来想去，看着四周没有人，可乐便提起那幼豹，放到四皇子身边。 四皇子回过神，有些迷茫的看向可乐，“大哥，你这是？” 可乐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小声道：“你比我更需要这头幼豹，从现在起，它是你的了。” “不用......”四皇子本能的想拒绝，却又真的很想要。 他太清楚万一这事儿被陈贵妃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了。 一瞬间，眼中纠结之色尽显。 他抬头，望向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可乐。 可乐对着他温暖一笑，恍若骄阳，安抚着他内心的凉意与不安。 “这事儿只有咱们四个知道，咱们不告诉别人就行。” 小宝也情不自禁的提着袋子上前，对四皇子道：“你是我们之中，最小的弟弟，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 “喏，三哥的也给你，这样回去之后，你和二姐就不会有事啦。” 可乐笑着摸了摸小宝的头，“傻瓜，两个都给四弟，那一看就不正常，只有你也有一个，看起来才不奇怪，知道不？” 第127章 失踪 四皇子静静的看着哥哥们，为了自己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良久，他真心的笑了笑，深呼吸后道：“谢谢两位哥哥，但是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这一次，我想自己试一试。” 可乐顿住，“两只幼豹都在这儿了，你要怎么试？” 四皇子笑笑道：“我想着，既然质量比不过，我就比数量。” “我再多猎一些，这样母妃看了我的表现，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乐还想再说什么，四皇子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定道：“大哥不用再劝了，我心意已决。” 眼见四皇子这般坚定，三个哥哥只好不再多言，四人便再次散开，继续围猎。 ...... 一个下午的时间，悄然流逝。 沈烟和皇后下着棋，打发着时间。 不一会儿玲珑上前来询问道：“娘娘，现在可要传膳？” 皇后往门外望了望，疑惑道：“这天都快黑了，几个孩子怎么还没回来？” 说着又看向沈烟，“你饿吗？” 沈烟摇头，“不饿。” 皇后便看向玲珑，“我们都还不饿，先不传了，再等等吧。” 看着孩子们迟迟未出现，沈烟也有些不解。 “最好让人去前头问问，几个孩子回没回来，现在在哪。” 皇后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朝小安子招了招手，“去前头问问，皇子们回来了没有。” 小安子颔首，“是。” 皇后又疑惑道：“也是奇了怪了，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沈烟虽然也担心，但面前的皇后毕竟是孕妇，担忧过度对她身体也不好，所以只好故作轻松安慰她。 “没事儿，皇上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夜猎，许是也带着孩子们一起了，等小安子去问问再说吧。” 可话音刚落，小安子却又慌张的小跑回来，抬声道：“不好了！不好了两位娘娘！” 皇后和沈烟对视一眼，忍不住站起身。 沈烟也连忙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抚着她。 又看向小安子，沉声道：“有事说事，别慌慌张张。” 小安子咽了两下口水，喘了会气，才断断续续道：“刚刚奴才出门就遇上了御前的人。” “那人说几位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安全范围，现在找不着了。” “皇上知道以后也很担忧，正带着几位大人和侍卫们满山找呢！” 皇后一听只感觉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沈烟和玲珑连忙扶住她。 “怎么会这样......大晚上的，又是深山，这几个孩子要是遇到什么猛兽......” “不行，我得去前头看看是怎么回事，我们去找皇上吧！” 沈烟相对而言冷静些，“姐姐，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自己吓自己。” “且不说这到底是意外还是阴谋，我们都得先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四位皇子也是皇上的孩子，他肯定也很着急，现在也是派人在寻找的。” “但是......若是有人想借机吓唬你，让你无法安胎，我们这时慌慌张张的，岂不是着了她们的道？” “你且冷静些，这样吧，我现在过去看一看，你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 沈烟无意识的露出了长者的威仪，让皇后微微有些愣神。 虽然沈烟叫着自己姐姐，但怎么看着她更像姐姐？ 但此刻也来不及细想这些，一想到几个孩子还下落不明，皇后就觉得揪心。 见皇后看过来，沈烟继续安抚着她。 平淡的声音似乎带有魔力，让皇后逐渐找回了理智。 她抚着自己的心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再次开口语气也沉稳了些。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自己吓自己。” 沈烟这才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手。 “可乐和小宝都在里头，我也很害怕，但无论何时，我们不能失去理智。” “外头乌漆嘛黑的，风又大，你就别出去了，我带着闻月和青和去，你在这等着我。” “若是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让青和回来告诉你。” “记住，我们走之后，我只会让青和回来给你传信，若是别人来说什么，无论认不认识，通通都不要信。” 皇后也知道，沈烟的意思是怕有心人故意给她误传消息，到时候一个激动，胎儿就会有危险。 “我知道了，那你快些去看看。” 沈烟点点头，又看向另一边的洛微，“照顾好皇后娘娘，别让任何人靠近她。” “是。”洛微立刻应下。 沈烟和皇后对视了一眼，随后带着闻月和青和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三人便赶到了入山口。 云玱言刚好和几个大臣从里头出来，看到沈烟过来连忙上前，“入夜山里冷，你怎么过来了？” “皇上万安。”沈烟蹲到一半，就被云玱言扶起来。 沈烟又道：“听说几个孩子失踪了，皇后娘娘和臣妾都担心不已，所以没忍住过来问问。” 云玱言安抚的拍了拍沈烟的手，“别慌，还在找，阿挚也在里头，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 “哥哥也在？”沈烟问道。 云玱言点点头，“是啊，所以放宽心，孩子们一定没事的。” 云玱言嘴上这般安慰着沈烟，但是手却有些无处安放。 顿了几秒后，云玱言又道：“罢了，这里风大，你去前头帐篷里坐着，朕再进去看看。” 沈烟也不想云玱言为难，于是点了点头，“是。” 云玱言拍了拍她的手，又看向青和，“扶淑妃去帐篷里。” 说着一挥衣袖又骑上了马，带着问风等人再次进了山里。 沈烟放心不下，还是不愿往回走，只在那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不一会儿，火把一闪一闪的，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沈烟眯着眼看清，是陈贵妃和许贵嫔，带着几个贴身女使过来了。 沈烟见状向陈贵妃行礼，许贵嫔也向她行了个礼。 “贵妃娘娘安。” “淑妃娘娘安。” 陈贵妃扶着沈烟起身，脸上带着似真似假的担忧，“这种时候，妹妹就无需多礼了。” 说着又往入口处张望了下，叹了口气道：“几个孩子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守卫是怎么做事的，几个皇子都守不住，还能让他们离开安全区域，进到山林深处！” 陈贵妃发怒，也是温柔又夹杂着无可奈何的发怒。 几重掩饰下来，沈烟也看不懂这事儿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了。 “娘娘息怒，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只好祈祷孩子们没事。”沈烟轻声道。 “是啊，哦对了，这事儿......皇后娘娘知道吗？最好是别让她知道，别待会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陈贵妃又唏嘘道。 第128章 什么原因 沈烟看着陈贵妃半真半假的关心，只是淡淡一笑。 “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虽然也着急，但到底是中宫，还是比较冷静的，这不就派妹妹来问情况了。” 三人之间本也不算相熟，也清楚彼此的算计，所以没有多言。 沈烟安静的待在一边，眼光落在进山口，内心祈祷着云玱言能快点找到几个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烟终于听到一阵马蹄声，连忙望向进山口。 角落待着的陈贵妃和许贵嫔也站起身来，三人连忙迎上去。 只见云玱言带着一群人从山里出来，而云玱言的身后，四个侍卫赫然带着四个孩子。 跟在最后头的，还有几个侍卫牵着孩子们的小马。 不过只剩两匹了。 沈烟眯着眼睛看着四个孩子，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小宝和四皇子甚至吓得面色有些苍白。 可乐和二皇子则相对沉稳些，只是不放心的看着两个弟弟。 沈烟眼见四个孩子都没事，立刻侧头看向青和，“皇子们都平安回来了，立刻去通知皇后。” 青和也开心的福了下身，“是！” 说着一溜烟跑了。 四个孩子显然也看到了沈烟等人，都立刻下马跑向自己的娘亲。 “母妃！” 小宝则是被可乐带着一起跑向沈烟，嘴里也叫着“熙母妃”。 沈烟一手一个搂住孩子，蹲下仔细的检查他们的身体。 好在虽然灰头土脸了点，衣服和头发也乱糟糟的，但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烟轻声安抚着两个孩子，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母妃，母后知道这件事了吗？”可乐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烟知道，可乐是担心皇后知道了影响胎儿。 “当然知道了。”沈烟板着个脸道。 小宝立刻担忧起来，“母后还怀着孕呢，不会动了胎气吧，都怪我们......” 沈烟也没好气道：“还敢说，山林深处是什么地方，你们还敢去？” “也就还好这一次你们父皇发现的及时，若是晚了点，你们四个一起被吃了，可就回不来了！” 沈烟还想继续输出，一抬头却看到沈挚走了过来。 左手还扶着右手的手臂。 云玱言也一起走了过来，有些担忧的看向沈挚，“还好伤的不重，待会回去朕让太医再去帮你换下药。” “谢皇上关怀，刚刚已经包扎过了，臣待会自个儿换就好，不劳烦太医了。”沈挚温和一笑道。 说着又转头看向沈烟，语气温柔，“臣问淑妃安，两位皇子刚刚也受了很大的惊吓，淑妃娘娘就不要责备他们了。” 沈烟刚刚也听到了云玱言和沈挚的对话，目光担忧的落在沈挚手上，“哥哥怎么会受伤？” 可乐一脸愧疚的看向沈挚，“舅舅......” 还未开口，却被沈挚一个眼神制止了，随即又转向沈烟，轻声道：“我没事。” “不过是刚刚一个不察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手臂轻微蹭到了而已。” 沈挚好歹也是一个将军，谁家将军骑马会摔跤？ 这跟厨师炒菜时被锅扣头有什么区别？ 说出来有人信吗？ 如果是原主那天真单纯的性子可能会信，沈烟是不可能信的。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云玱言、可乐以及小宝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沈挚绝对在撒谎。 眼见沈烟将信将疑，云玱言连忙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孩子们平安无事就好。” “夜已经深了，这里风也大，待会着凉了，都先各自回住处吧。” 在场的人纷纷朝云玱言行礼，“臣妾\/儿臣\/臣\/属下遵旨。” 沈烟牵着两个孩子，又担忧的看了沈挚一眼，才依依不舍的往回走。 沈挚轻轻朝沈烟挥了挥手，眼神中带着安抚，示意她放心。 ...... 将小宝带回了皇后处，又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沈烟便带着可乐回去了。 回到帐篷内，沈烟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儿子去洗澡，并且在一旁看着。 直到确认他身上确实没有受伤之后，才放心的离开，坐在榻上等着他。 可乐洗完澡，头发还未完全干，跟着青和进到帐篷内后，脚步明显变慢了。 因为他感受得到，沈烟在生气。 可乐小心翼翼的瞥了瞥自己的娘亲，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娘......我知道错了......” 沈烟似笑非笑道：“你有什么错，娘觉得你厉害的很，英勇无畏，山林深处都敢去闯，老厉害了。” 沈烟每说一句，可乐的头就低一分，“娘，我真的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其实一开始知道可乐和小宝失踪的消息，沈烟也慌得不行。 可因为不想给皇后造成恐慌，也不想给那些要害她们的人一个可乘之机，沈烟一直保持着冷静。 但是不代表她心里不难受，不害怕。 看着儿子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沈烟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半责备半心疼的说道：“你还知道自己错了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娘说没说过，无论何时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乐抿着唇点点头，随后又纠结道：“可是娘，我今天去山林深处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沈烟连忙问道。 可乐搓着手，犹豫着应该怎么说。 沈烟看着也有些着急，“对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可乐这才解释道：“其实是四弟离开了围起来的区域，去了深处想找猎物，我们不放心他，才跟着一起去的。” 可乐说着，又将下午发生的事情讲给了沈烟听。 “四弟说他要以数量取胜，想多猎一些，我们信了，所以我和小宝后面都在偷懒，在溪流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着。” “可到了约定时间，四弟却迟迟没有出现和我们汇合，后来又听老二说，刚刚似乎看到四弟出了围区，进了山林里。” “但是那个时候他压根没多想，以为四弟是被父皇他们叫过去了，后来我们才察觉不对劲，也知道里头危险，但还是没忍住去找了......” 沈烟听完生气道：“胡闹！你们才多大？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找大人帮忙吗？” 可乐低头，“你看，娘，当你知道了我们离开安全区域，就是这般生气，同理，父皇和陈娘娘知道老四擅自离开，也会很生气。” “做错了事情，难免会挨一顿打，但是儿臣不想四弟挨打，所以想着能不能在被发现之前，先把他找回来。” 第129章 生疏了? 沈烟叹了口气，“就算这样，你们也不应该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样的事情。” 可乐诚恳的点头，“娘说的对，当时我们也是一时情急，欠考虑了。” “我是哥哥，实在无法看着弟弟陷入危险而不顾，但是又怕招来大人，四弟自己离开的事情就暴露了，所以就......” “儿臣现在知道错了，请母妃责罚！”可乐说着，单膝跪地。 他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愧疚与懊悔。 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害得母后和母妃担心，还害得...... 沈烟扶着儿子的肩膀，将他带起来，严肃道：“首先，母妃不是让你做一个冷漠的人，但是你记住，不要太无私了，没那个必要。” “且不说你这种无私是不是正确的，主要是也救不到人，一不小心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得不偿失。” “人活着不容易，你照顾弟弟是美德，是好孩子，这没有错，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你们今天这样做，如果真的出事了，那就纯纯是自找的，明白吗？” 可乐点点头，郑重道：“我知道了娘，下次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沈烟见儿子知错了，又想着他也是经历了危险才回来，便不再置气，摸了摸他的头。 “好了，知错就好，不过娘还有一事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可乐动作一顿，立刻就猜到了沈烟想问什么，“娘是想问舅舅为什么会受伤吗？” 沈烟轻笑一声，这个小机灵鬼。 随即又染上一抹愁色，“你和你父皇演的太假了，你舅舅的伤绝对跟你有关，说吧，怎么回事。” 其实沈烟有过一些猜测，但不是很确定。 可乐揪着手，犹豫了一下又再次跪下，“母妃恕罪，舅舅的伤其实是儿臣的错。” “儿臣后来找到四弟了，但是我们四个在回来的路上却迷了路，还遇到了......野狼。”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试图两人共乘一匹马，将剩下的两匹留下吸引那几只野狼的注意，希望能趁机逃脱。” “可我们跑着跑着，野狼还是追了上来，我本以为我们要死了，就在这时，舅舅出现了。” “当时只有舅舅一个人在，他为了保护我们，跟好几头野狼殊死搏斗，才......” 沈烟听着眉头再次不由得蹙在一起，这听着都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看着沈烟严肃不说话的样子，可乐低头懊悔道：“好在后面父皇和问风叔叔也过来了，不然我都不敢想舅舅他......” 沈烟无奈的叹了口气，“所以你看，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舅舅差点失去生命，你们自己也差点丢了命，以后还敢这样吗？” 可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好了，长了教训就好，起来吧。”沈烟说着将儿子扶起来。 外头守着的青和冷不丁的开口，“娘娘，奴婢可以进来吗？” 沈烟抬声道：“进。” 青和小跑进来，脸上有些慌张，走到沈烟面前跪下，“娘娘，刚刚大皇子说，大少爷他......” 沈烟一顿，看着青和脸上的慌张和着急，有些讶然。 这丫头对自己的哥哥，似乎...... 沈烟点点头，“对，哥哥受了伤，不过太医已经包扎好了。” 想起回来之前云玱言和沈挚的对话，沈烟眼眸一转，又试探道：“不过听哥哥说，他回去了之后还得再换药，你......” 沈烟话音未落，青和已经诚恳的请求，“娘娘，奴婢想......去看看大少爷，可以吗？” 看着青和眼中的心疼与担忧，沈烟忽然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怪不得上次跟姐姐说到哥哥最近在议亲，青和在一旁魂不守舍的。 沈烟也不是啥老传统，于是抬手道：“去吧去吧，出去的时候让闻月向皇后回禀一下就好。” 青和高兴的行礼，“谢娘娘！” 说着一溜烟就跑出去了，只剩下原地面面相觑的沈烟母子俩。 “行了，你也回自个儿住处去吧，早点睡觉。”沈烟说着也起身，打算也去梳洗一下。 可刚走出一步，却感觉到自己的裙角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沈烟一回头，原来是可乐揪住了她的衣服，正仰起头，带着几分害怕，期待的看着她。 沈烟垂眸询问，“还有什么事要跟娘说吗？” 可乐犹豫了下，似乎是觉得说出来有些难为情，小声道：“娘可不可以......哄儿臣睡觉。” 沈烟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有点心疼。 其实可乐不过也才五岁，只是在皇子中是最大的，所以总想着自己要保护弟弟们。 所以今天下午的经历对可乐来说，也是会感到恐惧的吧。 沈烟想着，温柔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好，那你先在这坐着，娘让小顺子进来陪你。” “娘现在去梳洗，待会哄你睡觉，好不好？” 可乐咧嘴一笑，脸上难得露出稚气，“好！” ...... 另一边，青和找了晨初帮忙，终于找到了沈挚住的帐篷。 小跑进去时，沈挚刚好自己在换药。 昏暗的烛火下，沈挚将里衣脱下一半，背对着门口处。 长期行军作战的沈挚，手臂肌肉线条明显，皮肤偏黝黑。 他侧着头，眉峰微蹙，正小心翼翼的拆着绷带。 青和小声开口，“少爷。” 沈挚手上的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确定的回过头。 却看到许久不见的小丫头正站在门口，眸中心疼之色尽显，又有些局促的站着。 沈挚眼神一黯，嘴角牵了牵，下意识的就将衣服往回拉，“小青和？你怎么会在这？快进来吧。” 青和这才走到沈挚面前，“奴婢听闻少爷受伤了，有点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沈挚温和一笑，“这是许久不见，就跟我生疏了？这里就咱们两人，从前怎么叫我，现在还是一样。” 沈挚的笑容似乎带着魔力，青和不自觉的也跟着放松。 但看着他受伤有些虚弱的样子，还是心疼的皱着眉头。 “是......挚哥哥。”青和说着，蹲下来到沈挚脚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 沈挚想起晚上沈烟那担忧的样子，犹豫着问道：“淑妃娘娘应该还不知道我受伤的原因吧？” 青和抬眼，“大皇子已经告诉娘娘了，娘娘也担心的不行，只是她自己不方便过来。” 沈挚有些无奈，“我都跟大皇子说不要告诉淑妃了，这孩子。” 第130章 独一无二 青和解释道：“娘娘聪慧，已经猜出了大半，大皇子自然也是瞒不住的。” 沈挚闻言笑了笑，“是啊，小妹她从小便聪明，虽然单纯了些，我一开始本不放心她在深宫之中，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青和又道：“是，挚哥哥是在上药吧，我和洛微学了一点换药的手法，我来帮你换吧？” 沈挚闻言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由于是在手臂接近肩膀处，所以上药必须脱下一边衣服。 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额，这......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但也没直接拒绝。 于是乎，青和直接站起身靠近沈挚，“你自己弄还是有点麻烦的，我来吧。” “这传出去万一误了你的名声，嫁不出去怎么办？”沈挚纠结道。 青和头也不抬就开始帮沈挚脱衣服，“那就不嫁了。” 沈挚讶异的看着青和，“这怎么行......” 青和停下动作，定定的看着他，“我倒是有想嫁的人，只是那人估计不会想娶我。” 听到青和说自己有想嫁的人，沈挚眼底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随后又小心翼翼道：“我们青和这么优秀，怎么会有人不想娶呢？” 青和不自然的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我先帮您换药吧。” 说着将沈挚的衣服脱下，又小心翼翼的解开纱布。 这一次，沈挚没有再拒绝。 烛火摇晃着，青和的侧脸染上一丝朦胧。 沈挚有些恍惚，这个曾经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一起学武的小丫头，似乎真的长大了。 看着青和认真上药的样子，沈挚微微有些失神。 直到膏药触碰到肌肤，那有些冰凉又刺激的感觉袭来。 沈挚才不自然的收回目光，尴尬的咳了两声。 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可是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的。 青和见沈挚咳嗽，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放轻了些，“可是弄疼你了？那我轻点儿。” 沈挚连忙道：“不是，我只是......喉咙忽然有点不太舒服。” 青和也没多想，哦了一声又继续干活。 很快上好了药，青和便把纱布重新缠上，又小心的帮沈挚穿好衣服。 帐篷里只有两个人，青和在忙碌，沈挚倒是有些尴尬，便随便找了个话题，“你这换药手法，确实不错。” 青和莞尔一笑，“跟洛微学的，她医术很好。” 沈挚也应和着，“洛微，也是淑妃的贴身女使吧？听说是皇上派去的？” 青和嗯了一声。 沈挚又问，“那......洛微是你们自己人，还是皇上的人？” 青和如实相告，“皇上之前说过，洛微给了娘娘，便是娘娘的人，从此认娘娘为主，只效忠娘娘，不需要向皇上回禀任何事。” 沈挚哦了一声，“那还挺不错的，毕竟谁没点秘密，若是一直有人监视着淑妃，她也不舒服。” 青和再次点头，话题又结束。 沈挚有些无措的转了转眼睛，又再次寻找话题，“你这几年里，武功可有落下？” 青和自信的笑了笑，“晨初大人都打不过我，您说呢？” 沈挚先是一愣，继而了然一笑，不自觉带着些许自豪，“不愧是我带出来的。” 见青和有些无语，又话锋一转，“当然了，也是你自个儿天赋高，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武功天赋如此高的女子。” 青和被夸了，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那这么说，我在挚哥哥这儿，也算是特别的了？” “是独一无二。”沈挚想也不想便开口。 随后又意识到这话说的太直接了，又连忙找补，“额......我的意思是，你很厉害，我......我很欣慰。” 青和看着沈挚局促的样子也被逗笑了，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看了看外头，有些不舍的开口。 “我不能出来太久，娘娘那边还需要我去保护，既然药已经换好了，奴婢......就先走了。” 青和说着行了个礼，沈挚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朝外走去。 沈挚面露纠结，待青和走到门口快要掀起帘子，才抬声道：“那个......” 青和回过头来，有些发懵的看向沈挚。 沈挚抿唇，随后不确定的道：“你以后还来帮我换药吗？” 青和一愣，继而笑容在嘴角荡漾开，眉眼间皆是喜悦。 “当然，明儿我还请求娘娘，过来给你换药。” “好。”沈挚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对上沈挚的目光，青和不自觉低下头去，快速转身掀起帘子跑了出去。 ...... 沈烟刚刚将可乐哄睡，回到自己的床上盘腿而坐，看着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的青和。 “有什么事就说。” 青和纠结着道：“娘娘，我想问明天能不能......” 沈烟了然，这丫头果然是想去照顾沈挚。 沈烟抬手制止了青和的话，又道：“你先把你刚刚过去之后，和哥哥的所有对话，说给我听听。” 青和也没多想，便照做了。 沈烟听完挑了挑眉，“所以，你临走的时候，我哥哥问了你，明天还去不去？” 青和不好意思的半低着头，“是。” 沈烟松了口气，这样看来，沈挚对青和并非全然无意。 两人虽然年龄差了七八岁，但到底有着从小一起的情分。 之前沈珑说沈挚对相亲之事不着急，沈烟就在猜想，会不会沈挚想要的女子，并非大家闺秀。 现在沈烟更大胆的猜想，像青和这般武功天赋出色，又善良天真的女孩，很有可能才是沈挚喜欢的类型。 一开始沈烟还担心，青和是单相思，怕她吃亏和伤心。 现在看来，双方都是有意的。 而沈父沈母也不是封建传统之人，若是两人能成，他们应该不会多加阻拦。 想到这，沈烟放心的多，看向青和的眼神里也带着鼓励。 “好啊，我明儿个会跟皇后说明情况，你这几日有空，就多去看看哥哥吧。” 青和开心的福身，“多谢娘娘！” 沈烟失笑，摆了摆手，“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下去吧。” ...... 次日一早，云玱言便来了沈烟这儿。 沈烟还在梳头发，透过镜子看到云玱言进来，连忙想起身，被云玱言制止了。 “坐着坐着，不必多礼。” 沈烟却还是转身蹲下，“参见皇上。” 云玱言将沈烟扶起，“都说不用多礼了。” 沈烟温柔一笑，“皇上还没有用早膳吧？” 第131章 背锅 见云玱言点头，沈烟莞尔一笑，看向一旁的闻月，“传膳。” “是。”闻月福了福身，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早膳就陆续呈了上来。 沈烟也梳妆完毕，和云玱言一起坐在桌前用着早膳。 张福海忽然上前来报，“万岁爷，晨初大人求见。” 云玱言舀粥的手一顿，“让他进来。” 沈烟敛眸，安静的吃着，心里猜想应该是前两天安王的事情。 晨初走来单膝跪下，“属下参见皇上，参见淑妃娘娘。” “起来吧，何事找朕？”云玱言慢条斯理的喝着粥，神色淡然。 晨初规规矩矩的回答，“前几天您让属下调查的安王一事，有结果了。” “安王喝的酒里，被加了迷殷粉，那是西边小国才有的一种特殊之物，专门供给......有特殊癖好之人，做荒淫之事的。” “服下加了此粉的酒水，会让人在一刻钟之后几乎完全失去神智，只剩身体最原始的反应。” 沈烟听完心下一凉，若是安王真的得逞，到时云玱言盛怒之下，难保不会杀了她。 更何况安王虽然生母是宫女，但毕竟也是皇室中人。 若是出了事，顾及到皇室颜面，最后黑的也会被说成白的。 因为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也就还好沈烟那时没有出事，但凡闻月真的被叫走，但凡她没有上辈子的经历，那一瞬间没有吓住安王。 她都会是必死的结局。 云玱言听着也冷下了脸，放下手里的粥，牵起沈烟的手。 沈烟心中已经盘算了八百个来回，但脸上依旧是一脸懵懂和委屈。 似乎是一个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害的小可怜。 云玱言看向晨初，沉声道：“那可有查出，药是谁下的？” 安王出事的隔天，清醒过后倒是去找过云玱言。 言辞恳切，向云玱言表明了自己绝对没有那么活的不耐烦。 所以云玱言也更加确信，安王肯定是被人给利用了。 晨初颔首，低声道：“查到了，是苏容华。” 云玱言和沈烟对视了一眼。 沈烟心中百转千回，这苏容华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不可能做的这般周全。 但苏容华，也姓苏。 而太后，也姓苏。 沈烟心里了然，但面上却依旧迷茫，“苏容华？” “臣妾与她向来没有交集，也就是还在东宫时，她不敬臣妾，被皇上降了位，难道是为此记恨上了臣妾？” 而云玱言心中，也是想到了太后。 虽然不敢确定，但云玱言已然想好，回宫之后必须找太后问个明白。 云玱言安抚着沈烟，“无论如何，她想害你，朕不会放过她。” 沈烟试探性的开口，“只是皇上，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容华，当真能做的这般周全吗？背后，会不会有人相助？” 虽然上次皇家别院一事，沈烟意识到云玱言对她极其看重，为了她甚至能顶撞太后。 但这一次和上一次可不一样，上一次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这一次，要是真的查到太后头上去，沈烟想看看云玱言会怎么做。 云玱言听了沈烟的话，一时无言。 他很清楚，沈烟很聪明。 所以他能想到背后有可能是太后，沈烟也能想到。 沉默半晌，云玱言有些艰难的开口，“回宫后，我去找母后问清楚。” “另外，传朕旨意，苏容华意图谋害淑妃，还牵连亲王，着废为庶人，赐毒酒。” 沈烟很清楚，云玱言直接要了苏容华的命，一是安抚沈烟，二是警醒太后。 所以沈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 到了晚上。 沈烟去了皇后处。 掀开帘子进来，皇后的目光就望了过来。 “哟，青和又去找你哥哥了？” 沈烟轻笑，“是啊，小丫头放心不下，就让她去了。” 皇后走到榻上坐下，抬了抬下巴示意沈烟坐对面，又开始打趣她。 “果然是做了娘的人啊，明明和青和差不多大，却说的好像她是个孩子一般。” 沈烟莞尔一笑，“这丫头每天都很开朗，看着是比我年轻些。” “不说这个了，我下午就听御前的人来通报，说是苏容华被赐死，所以前几天安王那事，是苏容华背锅了？” 皇后也不相信苏氏一个小小的容华，能设这么大一个局，所以开口便是背锅。 沈烟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是啊，皇上说，回宫之后，他会去找太后问清楚。” 皇后眼底带着担忧，“若真是太后的话，那她属实太着急了点。” “只能说利用亲王来做这样的事情，是真的恶毒，因为安王的生母是宫女，地位低下，她便这般利用他。” “可到时候要是真出了事，再抬高安王的身份，说怎么着都是皇室中人。” “要皇上顾全大局，将错都推到你身上，轻则打入冷宫，重则赐死。” 沈烟淡淡一笑，优雅的喝了口茶，“太后出身高贵，又久居高位，难免不把地位低下的人当人。” “她就是想着，这样一来，皇上便会彻底厌恶我，退一万步讲，就算皇上将我保下来，心里也会膈应。” “一膈应，我和他就不复从前，而只要皇上的心不在我这，我就没有任何威胁。” 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可她偏偏是太后，我们现在知道是她做的，却也拿她没办法。” 沈烟喝着茶，盯着摇曳的烛火，若有所思。 半晌，她才轻声道：“倒是有办法可破。” “什么办法？”皇后问。 沈烟想起之前被太后罚跪之后，云玱言与太后据理力争，她站在一旁看着时，内心的想法。 屋里只有皇后和玲珑，以及沈烟和闻月，外头是洛微和皇后身边可靠的人守着。 于是乎，沈烟大胆的开口，“我怀疑，太后身上有秘密，这个秘密，与皇上有关。” 皇后讶异的微睁大眼睛，靠近沈烟，低声道：“此话当真？” 沈烟点点头，“姐姐可还记得，我被太后罚跪那天，你和皇上去找我。” 皇后记性向来好，“自然记得，皇上还为了你顶撞太后呢，不过这和你想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沈烟捋了捋思路，思忖着说道：“其实咱们在东宫时，就隐约能感受到，太后对皇上似乎，掌控欲很强。” “包括那次在皇家别院，皇上和太后在说话时，我也一直在注意太后的神色。” “面对皇上的失望与难过，太后的眼中......竟没有半分心疼和纠结之色，只有慌乱、紧张。” “再结合一些其他的事情，我总觉得，皇上和太后之间似乎......” 第132章 太危险了 皇后下意识的看了看外头，又压低声音，“你们写小说的，脑洞确实是大啊！” 沈烟被皇后的样子逗的破功，又轻咳两声恢复严肃的氛围。 “我合理的且大胆的，对皇上和太后的母子关系存疑。” “像你我都有儿子，把咱们自己代入进去，怎么着都不该是这种表现。” 皇后震惊了几秒，又觉得沈烟说的确实有道理，一时无言。 沈烟怕把皇后吓到，不一会儿又笑笑道：“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我脑洞太大了。” “只是人家既然都对我做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等死，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试试。” 皇后也赞同的点点头，“那你打算如何？可有我能帮你的？” 沈烟想了想，抬手道：“先不用，我先让我爹和哥哥打探着，现在只是猜测，还是不要将你牵扯进来的好。” 皇后抿唇，“说什么牵扯不牵扯的，咱们不是说好了互相扶持？” 沈烟暖心一笑，“我都懂，没有要跟你区分开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的，这里的人只认血亲。” “你敢肯定这事儿告诉了你父亲，不会牵扯出什么其他的麻烦吗？” 皇后也懂沈烟的意思。 她俩之间的交情，不代表何氏家族和沈氏家族之间的交情。 于是点点头，“那好吧，你先自己处理，有任何需要我的，再与我说。” 沈烟微微一笑，“知道啦，你就好好养胎即可，眼瞅着也五个多月了，就少为我操点心吧。” “不知道还以为，我和婳儿小宝他们一样，都是你的孩子呢。” 皇后娇嗔的看了沈烟一眼，“这小妮子，说话都没个把门的。” 沈烟俏皮的笑了笑，两人又开始谈天说地。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忽然有些吵闹。 皇后和沈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些许，对视了一眼。 皇后立刻看向玲珑，“去外头看看怎么回事？” “是。”玲珑领命，小跑着出去。 沈烟为了以防万一，担心待会有啥事，也侧头看向闻月，“让翠儿去把青和先叫回来。” “是。”闻月严肃的应声，随即也小跑出去。 洛微见状走了进来，和沈烟一起护在皇后身边。 不一会儿，玲珑小跑回来，神色匆忙，“两位娘娘，陈贵妃的帐篷那起火了！” “而且火势看起来很大，似乎有往外扩的倾向，陈贵妃那边已经忙成一团了！” 沈烟冷静的反问，“皇上呢？” “皇上去夜猎还没回来！”玲珑连忙回答。 皇后脸上也带着几分严肃，“这事儿我不能不管，咱们过去看看。” 沈烟连忙拦住她，“你还怀着孕呢，那里太危险了，不能去。” 皇后认真道：“我当然知道有可能有危险，但我是中宫，妃嫔出了事我不能不管。” 沈烟也知这是皇后的责任，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她要问云玱言在哪。 但凡云玱言在，沈烟就有理由让皇后不要过去，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但云玱言刚好不在。 沈烟无奈，只好跟着一起，刚走出来没几步又遇上了青和，沈烟这才放心了些许。 一边往陈贵妃处赶，沈烟一边冷静的吩咐青和和洛微，“待会要守在皇后娘娘身边，时刻警惕着。” “是！” ...... 很快，皇后和沈烟赶到了现场。 皇后面无表情的指挥着现场的宫人救火，玲珑、青和、洛微等人围在她身侧保护着她。 沈烟则带着闻月靠在一旁，眼睛一直落在皇后身上。 火能不能救回来她不操心，只要皇后别有危险就行。 但即使靠在一边，沈烟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大火传出来的热浪。 火势确实大，漆黑如深渊的黑夜里，那一片火光刺眼无比，仿佛要把一切都吞噬进去一般。 不只是陈贵妃的帐篷，连带着旁边苏昭仪的帐篷也被波及到了。 两人出来时衣服都有些凌乱，面上蹭了些许黑灰。 表情是如出一辙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惶恐与茫然。 和皇后简单行过礼后，在宫人的搀扶下去了备用帐篷休息。 皇后还叫了太医过去帮她们看看，确定一下有没有伤到。 也派人通知了云玱言，现在他应该是在赶回来的路上。 四周都是宫女太监们拿着水桶来来回回，一边叫喊着一边小跑着带着水去浇火。 可那火却犹如吃了兴奋剂一般，毕竟是在春天，还是在山林边上，火势实在是难以控制住。 沈烟皱眉看着那些宫人穿梭在皇后身侧，忍不住有些担忧，还是上前走到皇后身边。 “姐姐，这火还没有小下去的意思，咱们往后退些吧，实在不必站这么前面，太危险了，万一有爆炸什么的......” 皇后也知道沈烟提心吊胆的，犹豫的看了一眼现场，又对上沈烟真切的眼神，只好抿唇点了点头。 “好。” 见皇后同意，沈烟这才扶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可就在往后退的档口，两个拿着水桶跑过来的宫女忽然就撞了上来。 青和和洛微立刻伸出手一人挡住一个，可冲撞的力道还是波及到了皇后，一个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幸好青和眼疾手快的挡在皇后身下，抱住她后卸了向下的力道，让她平稳的停在自己身上。 青和则摔倒在地上。 那两个被撞的宫女手里还提着水，一个重心不稳也摔得七仰八叉，其中一个宫女的水桶还撞在皇后的小腿上。 里面的水瞬间就倒了一地，浸湿了皇后的裙角和鞋袜。 沈烟立刻冷下脸，“糊涂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开！” 两个宫女着急忙慌的收着水桶，退后两步和皇后拉开距离，跪成一排。 “皇后娘娘恕罪啊，奴婢是无心之失啊！” “闭嘴！”沈烟冷声呵斥，随后和玲珑一起将皇后扶起。 青和接的及时，又卸了皇后向下冲击的力道，皇后只是坐在她身上，倒是没有大碍。 可皇后却不知怎的一直皱着眉头，在沈烟和玲珑将她扶起来后，忍不住“嘶”了一声。 青和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沈烟看向皇后，“姐姐，可是肚子不舒服？” 皇后摇摇头，咬唇指了指小腿，“青和接的及时，我就像是坐在她身上一样，没有什么冲击，主要是小腿......好像被划伤了。” 沈烟给了洛微一个眼神，洛微立刻蹲下检查。 她干脆利落的掀开皇后的裙角，露出里面的白色长裤，只见长裤上赫然被划了个一个大口。 而大口里，皇后白皙纤细的小腿上，果然有一道微深的，几厘米长的划痕，正在往外冒血。 第133章 众矢之的 看到皇后腿上的伤口，沈烟眼神冷了几分。 “离这最近是哪个妃嫔的住处？” 闻月连忙回答，“回娘娘，是许贵嫔。” “你现在回去拿我和皇后的衣服，我们先去许贵嫔处把衣服换了先，天气冷。” “青和，叫人将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看管起来，等候发落！” 两人同时福身，“是！” 沈烟又回头看向皇后，“姐姐，咱们先去许贵嫔那。” 皇后对沈烟的话没有异议，于是忍痛一笑，“好。” 洛微将皇后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又将她背了起来，和沈烟还有玲珑一起走向许贵嫔的住处。 ...... 在两人换衣服的间隙，云玱言也终于回来了。 见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又马不停蹄的跑向许贵嫔的住处。 “皇上驾到！” 看到云玱言掀起帘子大步走进来，许贵嫔连忙迎上去，蹲下行礼，“参见皇上。” “起来吧。”云玱言心不在焉的说完，便往里走，扫视了一圈帐篷内后，又问，“皇后和淑妃呢？” 见云玱言毫不在意她的样子，许贵嫔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又重新带起笑意。 “回皇上，两位娘娘正在里面换衣服，待会就出来。” 云玱言这才点点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沈烟先出来了，云玱言眼眸一深，立刻迎上去。 将沈烟拉到自己身前，上下检查了一遍，又不放心的低声问道：”可有伤到？” 沈烟还没来得及行礼，只好微微颔首，“参见皇上，臣妾没事儿。” 云玱言不自觉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皇后也接着出来了，玲珑和洛微搀扶着她。 之所以耽搁了这么久，是因为洛微在里头顺便帮皇后处理了伤口。 皇后看到云玱言也在，便想要上前行礼，“参见......” 云玱言连忙上前两步制止她，“无需多礼，皇后没事吧？” 皇后摇摇头，“洛微帮臣妾看过了，伤口也包扎好了，没事了。” 云玱言听到伤口两字，眼神一凛，“怎么会有伤口？” 一边说着，一边扶着皇后到榻上坐下。 皇后笑了笑，“就刚刚被水桶提手的边缘划到了，破了点皮，没有大碍的。” “对了，皇上回来之后，可有去看过贵妃和苏昭仪？这次是贵妃的帐篷着火，苏昭仪也被波及到，她俩估计吓得不轻。” 云玱言低声道：“还没有，无事，朕晚点让人去问问。” 许贵嫔也上前来，关心道：“臣妾瞧着那大火也太吓人了些，还好娘娘和腹中胎儿没事，真是上苍保佑。” 说到这里，云玱言脸上又多了些许歉意，“是朕的错，若是朕在就好了，自有朕处理。” 皇后安抚的笑了笑，“皇上无需自责，这种事无法提前预料的，现在也都平安无事了就好。” “对了皇上，那火势可控制住了？” 云玱言安抚道：“皇后放心，侍卫们也加入救火了，现在已经扑灭，后续交给朕就好，你安心养胎。” 皇后微微一笑，“那就好，那皇上现在也去看看陈贵妃她们吧，臣妾无事了，有淑妃陪我就好，我们先回去了。” 沈烟知道，皇后是想和她说私话了。 于是也配合着说道：“娘娘折腾了这么久，必定也是累了，臣妾先陪娘娘回住处吧。” 云玱言见两人都这么说，于是点点头，“好，若是有任何不舒服的，随时来告诉朕。” 皇后颔首，沈烟福身，同时道：“是。” 云玱言这才看了眼皇后，又拍了拍沈烟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众人异口同声道：“恭送皇上！” 待云玱言走后，玲珑又找来了轿子，将皇后抬回了住处。 ...... 云玱言也象征性的，去看了暂时安置在备用帐篷里的陈贵妃和苏昭仪。 苏昭仪见到云玱言进去，频繁的在他面前展示出自己害怕的模样，忍不住的想往云玱言身上靠。 云玱言只是不着痕迹的起身后退，嘴里安抚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陈贵妃看着苏昭仪这样子只是心中冷笑，云玱言摆明了看透苏昭仪是怎样的人，自然也就不吃她这一套。 于是乎，陈贵妃便和苏昭仪有明显的区分。 相对比较安静和贤淑，虽然害怕，却也是强忍着，没有说太多话。 甚至还关心起皇后来，问云玱言皇后怎么样了。 云玱言据实回答，陈贵妃眼中的担忧和自责也更甚了。 “都怪臣妾，要不是臣妾这里起火，也就不会将皇后娘娘牵扯过来了......” 云玱言言简意赅，“贵妃无需自责，皇后已无大碍。” 云玱言瞧完她们便出去了，而问风在另一边指挥着众人灭火，也很快控制住了局面。 ...... 沈烟扶着皇后回了住处，又让洛微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确实没有问题之后，才放心下来。 她扶着皇后在榻上坐下，脸上一直紧绷着。 皇后也想让沈烟放松些，便故作轻松的打趣道：“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别绷着个脸了，小心长皱纹。” 沈烟有些后怕，“我就说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吧，怎么就这么巧，全赶上了。” 皇后也收敛了些许笑意，轻声道：“是啊，我这皇后之位，不好坐啊！” “本来皇后之位，就要被人觊觎，现在又怀了孩子，更是成为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她们便要想尽一切办法来谋害我，而且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总想着哪天将我搞下去了，她们才能有机会坐上来，成为新的中宫，还有他们的孩子......” 皇后说着，有些虚脱的闭上眼睛，脸上满是无奈。 都第二世了，沈烟自然知道，后宫人心难测。 皇后之位，更是众矢之的。 一路走来，她们经历了许多，庆幸的是她这辈子有经验了，也防住了许多。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上辈子成了太后又如何，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一辈子不疏忽？ 可只要你一疏忽，那些想除掉你的人，便会疯狂出击，直到你没有能力站起来。 皇后说着，又拉着沈烟的手，欣慰道：“烟儿，还好有你。” “如果不是你，我只怕会吃更多的亏，就像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提前预料着，如果不是青和及时接住我，孩子就危险了。” 沈烟叹了口气，“我们说好的互相扶持，我自当尽力保护你，这一次的火灾来的诡异，那两个宫女也绝对有问题。” 第134章 但说无妨 皇后表示赞同，“皇上晚些时候还会过来，到时候我自会向他说明，让他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沈烟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 次日一早，沈烟用完早膳发现青和还在，便好奇发问。 “你怎么还在这？今天不用去帮哥哥上药了吗？” 青和却低着头，有些担忧道：“昨晚之事太吓人，奴婢都有些不敢离开了，生怕娘娘又遇到什么危险。” 沈烟温柔一笑，“那这样吧，我与你同去看望哥哥，如何？” 青和一愣，感动道：“娘娘，您不用为了我专门......” 沈烟失笑，“想什么呢，我只是去看望一下哥哥，顺便找他说点事情，跟是不是照顾你没关系。” 青和摸摸鼻子，“好吧......” “走吧，跟本宫去一下皇上那儿，得先和皇上说一声。” 沈烟说着带上护甲，带着青和和闻月走了出去。 和云玱言通报后，他便派了晨初带着沈烟过去 ...... 将沈烟送到沈挚所在的帐篷前晨初便拱手道：“沈大人便在里头，娘娘请。” 沈烟微微颔首，“有劳了。” 晨初恭敬道：“属下告退。” 说着便一溜烟离开了。 沈挚正看着书，就听到外头通传，“熙淑妃娘娘到！” 看书的动作一顿，沈挚疑惑着为什么沈烟会过来，又连忙起身走向门口处。 青和熟练的掀起帘子，因为沈挚同她说过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沈烟跟在青和后头走进帐篷，对上沈挚的目光时，微微一笑。 虽然沈挚是武将，但身着云色袍服，卸去一身铠甲，再配上看向沈烟时宠溺的笑容，亦是翩翩公子。 沈挚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对着沈烟拱手行礼，“微臣参见淑妃娘娘。” 沈烟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哥哥快请起，咱们兄妹之间无需这般。” 沈挚温和的笑了笑，“礼不可废，快进来坐吧。” 两人走到榻上坐下，沈烟看着沈挚，眼中带着歉意。 “哥哥这几日可有好些？都怪可乐顽皮，才害得哥哥受伤......” 沈挚摆手，“才说兄妹之间无需这般，怎么转头就跟哥哥客气起来了？” “大皇子亦是我的外甥，保护他本就是舅舅该做之事，不过都是些小伤，现在快好了，娘娘无需担忧。” 这倒是真的，只是前两日缠着绷带，这几日沈挚已经把绷带拆了，只是贴了块纱布在那里。 沈烟看着沈挚的面色确实好了不少，才稍微放心了些许。 兄妹俩闲聊了几句之后，沈挚又想起了前几日安王之事。 “听青和说，前几日晚宴，安王他差点对你......现在如何了？” 沈烟颔首，“安王虽好色，但胆子却很小，那晚其实是被下药了。” “而下药之人，晨初那边查到是苏容华做的，皇上已经将她贬为庶人，并且赐了毒酒。” 沈挚听着眼底闪过嫌恶，“苏容华自己也是女子，该知道毁了女子清白该是多恶毒的一件事情，竟这般对你。” 沈挚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这人姓苏？那她和太后什么关系？” 面对沈挚略带询问的目光，沈烟点了点头。 “是的，她也是苏氏族人，只不过和太后并不是至亲，只是旁系。” “实不相瞒，今日来找哥哥，除了看望哥哥之外，也想请你帮我做件事。” 沈挚一听心中了然，看来真正想对自己妹妹下手的，另有其人。 面对至亲之人，许是这具身体的本能，沈烟说话时，不经意间带着些许委屈。 沈烟也感受到，自己的鼻头酸了酸。 所以原本平淡的话，说出口却带着委屈的意味，这让沈挚感到心疼。 于是沈挚连忙带着安抚的语气道：“傻丫头，跟哥哥用什么请字？需要我做什么，一句话就是。” “咱们沈家虽不是什么绵延几代的大族，但父亲和我在朝中，也绝不是能任人欺负之人，我沈挚不至于连妹妹都保护不了。” “若是他们欺人太甚，管她是什么大人物，哥哥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两世为孤儿，这辈子难得有亲人，还是对自己极好的亲人，这让沈烟感到暖心。 沈烟叹了口气，“不瞒哥哥，如果这真是太后所为，我有些惶恐，以后的日子怕是风波不断。” “可她是太后，若真的让她寻到理由想要取我性命，我只怕很难反制，所以需要你帮忙。” 沈挚认真倾听着，“需要哥哥做什么，但说无妨。” 屋内都是自己人，外头守着的也都是忠于沈挚的，沈烟便放心的开口。 “我合理的怀疑，皇上有可能并非太后所生。” 沈挚眼中带着讶异，“这可不能乱说。” 沈烟语气坚定，“若是平白无故，我自然不敢这样说，实在是有些蛛丝马迹，让我不得不怀疑。” “若是此事为真，那将来太后再想做什么，我便有了反抗之力，甚至可以先发制人。” 沈挚手掌不自觉握紧，试探性的说道：“此事你告诉过谁？” 沈烟如实相告，“只有我身边之人，以及你和皇后。” 沈挚担忧的问道：“皇后？她可信吗？” 沈烟点点头，“哥哥放心，我与皇后是过命的交情，但是我没让她插手。” “只是我身在宫中，行动不便，只能请哥哥代为查证了。” 沈挚若有所思，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坚定道：“放心，哥哥知道轻重，自当谨慎查明，再寻机会告知于你。” 沈烟眉梢带上笑意，“如此就拜托哥哥了，当然了这事儿不是特别着急，哥哥慢慢查就是。” “眼下倒是有一件更着急的事情，我也只能请哥哥帮忙。” 沈挚坐直身体，“何事？” ...... 下午睡醒，沈烟又出门去探望皇后。 皇后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书，一抬头看见沈烟进来了，脸上才带起笑意，“你来啦，我都快无聊死了。” 沈烟看着皇后手里的书，打趣道：“学习这么认真，你要考研啊？” 皇后失笑，“去你的，我在这有什么研好考的。” 沈烟走到另一边的茶榻上坐下，两人刚闲聊了几句，外头又响起通传声。 “皇上驾到！” 沈烟和皇后对视一眼，连忙起身蹲下，“参见皇上！” 云玱言人未到声先行，“快起来，无需多礼。” 沈烟起身时还帮着玲珑一起将皇后扶起来，并将自己原本坐的位置让出来给云玱言。 她则走到皇后下首找了张凳子坐着。 云玱言一挥衣袖坐下，关心询问道：“太医可有再帮你看过，身体如何？” 一直帮皇后安胎的是太医院院判刘太医，昨晚洛微看过之后，刘太医也诊治了一遍。 第135章 傻子才信 皇后微微一笑，“皇上无需担忧，孩子很好，没有大碍。” 云玱言听完放心许多，“那便好，对了，昨晚陈贵妃帐篷失火的事情，朕已经查出来原因了。” 沈烟和皇后不自觉对视一眼，都看向云玱言。 云玱言继续道：“是陈贵妃身边的宫女做的，因记恨贵妃而蓄意纵火。” “记恨贵妃？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皇后轻声问道。 云玱言耐心的继续解释，“约莫一年前，兵部的胡明远涉及贪污，朕派了贵妃的父亲去查处，最后判那胡明远抄家流放。” “那两个宫女，便是那胡明远家奴的孩子，后来入了宫，又去到了陈贵妃身边，这一次寻到机会，便企图纵火让贵妃出事。” 沈烟和皇后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半信半疑。 但面对云玱言，两人向来不多说什么。 于是沈烟又轻声问道：“那臣妾冒昧问一句，皇上是怎么惩罚她们的？” “还有昨天撞了皇后娘娘的两个宫女，也不知是蓄意还是无意，皇上可有审问过？” 云玱言看沈烟难得着急，也都一一说明情况。 “问风审问过了，那两个宫女是无心的，但也确实冲撞了皇后。” “所以朕下令将四人各打五十大板，并扔出去永不再录用。” 沈烟心中有些疑虑。 问风做事她是知道的，若这两个宫女真如她和皇后所想，是有人故意派来想伤害皇后的，问风不可能审不出来。 难道真的就是凑巧？ 可是这也太巧了点吧？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凑巧，那云玱言到底是想干什么？ 沈烟脑子里绕了千百遍，最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眼见皇后和沈烟脸色都不太好，云玱言又安抚道：“这一次出来围猎，似乎不太顺利，一直有这样那样的事情。” “所以朕决定明日便启程回宫，省的再待下去又出什么差池。” 沈烟和皇后同时颔首，“是。” 又闲聊了几句，云玱言轻声道：“好了，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大手一挥朝外走去，沈烟和皇后都朝着云玱言离开的方向行礼，“恭送皇上。” 待云玱言走后，皇后才看向身侧的沈烟，“皇上刚刚说的，你信吗？” 沈烟摇头，“傻子才信。” 皇后失笑，“你倒是直接。” 面对皇后，沈烟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问风在皇上身边做事这么多年，想让四个宫女吐出实情，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一看就知道不太正常，这一点我们清楚，皇上和问风不可能不清楚。” “现在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那四个宫女不是普通人，而且是非常的不普通，才能挨过问风的审讯，不说实情。” “要么......就是皇上没有对我们说实话。” 皇后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这搞不好就是贵妃自导自演。” “毕竟皇上在的时候没事，皇上一走就着火了，我就必须得过去，加上当时现场混乱，再安排人来撞我，得手的概率极高。” “到时就算我们要查，她一个受害者的身份，怎么查都查不到她身上去，还真是精打细算！” “好在有你一直守着我，才又防了她一次，只是小腿受了伤，不然我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怕是要保不住。” 沈烟安抚的拍了拍皇后的手，“咱们以后自当更加小心。” ......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收拾完毕，坐着马车回了皇宫。 看着青和不舍的望着沈挚帐篷所在的方向，沈烟笑了笑，坐上马车的同时，将青和叫了上去。 “舍不得哥哥吗？”沈烟轻声问道。 青和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没有......” 沈烟笑了笑，“车里就咱俩，对我你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青和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挚......沈将军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我也就没有理由再去照顾他了。” 沈烟靠近了青和些许，轻声问道：“难道你去找他，只能是因为他受伤而去照顾他吗？” 青和有些发懵的看向沈烟，“娘娘的意思是？” 沈烟继续打趣她，“就不能是两人单纯的见个面，说说话，吃个饭？” “就算要照顾，就一定得是受伤之后帮忙换药？就不能是日常生活的那种照顾？” 沈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青和自然也懂她的意思。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无奈的笑了笑。 “娘娘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只是奴婢，他可是大将军。” “所以呢？”沈烟无所谓的反问。 青和有些难过，“所以，我与他身份云泥之别，自然不敢肖想能嫁给他。” 沈烟继续试探，“那做妾呢？正二品淑妃的贴身侍女，做他个将军的妾室，还是当得起的。” 青和低下头去，“娘娘估计要笑话奴婢，奴婢虽心悦将军，却不愿给他做妾，我只希望能和一个男子，一生一世只有彼此。” 沈烟听完了然一笑，很好，不愧是她沈烟的贴身侍女。 女子自当如此，能有心悦的男子，但绝不能为了他委屈自己。 沈烟拉过青和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轻声道：“我笑话你作甚，我只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很清醒。” 青和有些震惊，“娘娘您不觉得，我在痴人说梦吗？” 沈烟定定的看着青和，“你哪里异想天开了，若要嫁给心悦的男子，只能为他正妻，如果不是，宁愿不嫁，这不挺好的。” 青和想起沈烟的身份，又摆了摆手，“娘娘，奴婢不是说您不好的意思，也不是瞧不起妾室的意思。” 看青和着急忙慌想解释，沈烟轻笑道：“我知道啊，我说的是心悦的男子，我又......” 沈烟说着靠近青和，生怕隔墙有耳，将声音压在嗓子里说道：“我又不心悦皇上，做妻做妾不过是个地位而已。” “我只想简单的过完这辈子，守着我身边的你们平安就好，其他的爱咋咋。” 虽然一直隐约能感受到自家主子对皇上没有爱慕之情，但亲耳听沈烟这么说，青和还是被震惊到说不出话。 沈烟拍了拍她的脑袋，“懵啥，你别告诉我伺候了这么久，你不知道我内心想法？” 青和回过神，“自然不是......” 沈烟轻笑道：“好了，这都小事，我现在要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如实回答。” 青和大概也能感受到沈烟要说什么，于是坐直身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娘娘想问什么？” 第136章 人生在世 沈烟看着青和，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认真。 “你想不想嫁给哥哥？” 青和对上沈烟期待的目光，内心也多了几分自信。 “想。” 但说着又低下头去，“就算身份可以忽视，但挚哥哥对我......也不知有没有那种情？” 沈烟安抚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去见哥哥后回来，我让你把经过都告诉我吗？” 青和点头，“记得的。” 沈烟继续道：“我想知道经过，就是想判断出，哥哥对你是否也有这样的心思，哪怕一点点。” 青和闻言眼睛一亮，对上沈烟带着笑意的眼眸，期待的问道：“那娘娘得出的结论是？” 沈烟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自然是，有了。” 青和心怦怦直跳，“娘娘的意思是？” 沈烟失笑，“我说的还不够直接吗？” 青和的脸上终于带着喜色，“这么说，我不是一厢情愿，不是异想天开？” 沈烟缓缓点头，“是啊，但凡哥哥对你无意，我都会劝你断了这念想，毕竟最后受伤的是你。” “但偏偏郎有情妾有意，我要是再阻止，可不就成了坏人了？” 青和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动作不太自然，“娘娘就别打趣奴婢了。” ...... 回宫的第二天，云玱言就去了皇家别院。 毕竟离京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回来之后，云玱言不太放心太上皇的身体，想去探望一下。 当然了，云玱言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太后问清楚，安王的事情。 太上皇依旧是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晃一晃的，晒着太阳，逗鸟喝茶。 云玱言看到太上皇面色还不错，内心也放心了许多，三两步上前单膝跪地。 “儿子给父皇请安。” 太上皇侧头瞅了他一眼，继续逗着面前的鸟，乐呵呵道：“来了？起来吧。” 云玱言起身，张全安也找了椅子放在一边，云玱言便直接坐上去。 “现在的日子真好啊，悠闲自在，我已经许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太上皇感慨道。 云玱言也微微一笑，“父皇是有才之人，一生为国为民，现在终于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太上皇也点点头，淡淡的望着远处的池塘，又问道：“这次围猎如何，可有哪些个趣事可以说来给父皇听听？” 说到这，云玱言好看的眉眼上不自觉凝起一丝惆怅。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有趣的事不多，麻烦的事倒是一堆。” 太上皇一听有些疑惑，“哦？怎么个麻烦法？” 云玱言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长者，少了几分威严，看向太上皇的眼神里，多了些许依赖。 “父皇，您说我是不是能力不足，怎的都保护不了我身边的人？” “安王被人下药，差点毁了烟儿的清白，孩子们随我进山围猎，又一不小心进了山林深处，差点有去无回。” “陈贵妃那又......被人纵火，刚好那时我又不在，皇后身怀有孕，却必须去管这事儿，还被婢女冲撞，差点伤及胎儿......” 云玱言说着，低下头去。 看着儿子有些迷茫的样子，太上皇的语气不自觉和蔼了些许。 “不必过于自责，这些事最后，不都得到妥善处理了吗？” “你刚刚说的事情里，都用了‘差点’两个字，也就是说，这不过是我们预料到的最差的结果。” “但事实并非如此，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一直都是顺心遂意？” “短时间内发生多件事，却没有一件造成严重后果，你该庆幸，因为它们让你警醒，而不是妄自菲薄。” 云玱言重新抬头，似懂非懂的重复着太上皇的话，“应该庆幸得到警醒，而不是妄自菲薄......” 太上皇拍了拍云玱言的肩膀，“是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还用你爹我再向你反复言说吗？” 和太上皇倾诉后，云玱言内心的阴郁终于清扫了许多，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意。 “父皇无时无刻不在教育儿臣，今生能与您成为父子，是儿臣之幸。” 太上皇乐呵呵的一摆手，“你小子，就喜欢说些好听话来哄你父皇开心。” “不过你这次来别院，应该不只是来探望我的吧？现在我这里你也来过了，接下来该去哪就去哪吧。” 云玱言不自觉笑了笑，“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父皇的法眼，那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就先告退了。” 太上皇顺势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又抬了抬手道：“去吧去吧。” 云玱言微微颔首，“儿臣告退。” 说着往后退了几步，又朝外走去。 太上皇和太后住的地方不算太远，所以云玱言是步行过去的。 云玱言到的时候，胡嬷嬷连忙将他请到殿内坐着。 “皇上请稍候，老奴这就去回禀太后娘娘。” 云玱言头也不抬，“去吧。” 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太后才缓缓走了进来。 上一次母子俩不欢而散，所以太后进门后，一个眼神也没给云玱言。 手里捻着紫檀木手钏，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身上檀香气味浓郁，应该是刚从佛堂里出来。 云玱言还是起身朝着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淡淡的瞥了云玱言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里的手钏。 “皇帝倒是孝顺，刚回京就来看望本宫了。” 云玱言轻声道：“儿臣离京有一段时日了，有些挂念父皇母后，所以特来探望。” 太后闭着眼，声音低沉，“本宫身体很好，就不劳皇帝挂心了，皇帝还是多关心关心后宫吧。” 面对太后略带置气的语气，云玱言依旧面色平静。 “后宫众人重要，母后也一样重要，所以儿臣才会特地来探望。” 听到云玱言这话，太后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 她侧过头，似笑非笑的反问皇帝，“一样重要吗？本宫还以为，在皇帝眼中，本宫这个母后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呢！” 太后一生顺遂，从小父亲和哥哥疼爱，心悦太上皇便如愿嫁给她为正宫。 哪怕太上皇后来不停的纳妃嫔，太后的正宫地位也从未撼动过。 云玱言也是个争气的，一众皇子里，太上皇最疼爱的就是云玱言，也因此看重太后。 太后也深知此事，所以在培养云玱言这件事情上花了很多功夫。 在太后心里，虽然她教育云玱言这件事情上有私心，也确实没考虑过他是否乐意。 但不可否认的是，太后确实让云玱言变成了一个很优秀的太子，甚至是帝王。 所以云玱言必须对她感恩戴德，必须尊她敬她。 第137章 日子还长 云玱言看着太后，忽然感觉有点陌生。 这真的是他的母后吗？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他的母后，只不过他才忽然意识到了而已。 云玱言无声的叹了口气，“母后，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置气吗？” 太后不甘示弱的反问，“本宫不该生气吗？” 云玱言抿唇，眼神平静，不发一言的看着太后。 太后被看的浑身不舒服，别过头去，“这么看着本宫作甚？本宫说错了？还有，这是你对本宫该有的态度吗？” 云玱言低声道：“母后，在你的心里，到底是儿臣重要，还是苏氏一族的荣誉重要？” 太后一愣，忙回过头来看云玱言，“你什么意思？” 云玱言平静的反问，“为何只要一涉及到苏家的事情，您就完全变了个样？” 看着云玱言不咸不淡的样子，太后忽然有些不自信。 她的儿子好像真的不似之前一般，只要她一生气立刻就会服软了。 罢了，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于是乎，太后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哀伤，“皇帝，你是我的儿子，在我心里，自然是你最重要。” “我本以为，在你心里，母后定然也是重要的，可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令母后有些伤心。” “你也别怪母后脾气不好，我只是着急了点，希望你能知错就改，回头是岸。” 云玱言有些无奈，看来他这个母后，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没有错。 索性，云玱言不再纠结这一点，直接言简意赅的说明来意。 “母后，儿臣此次带后妃去春猎，晚宴上，五弟被人下了药，差点毁了淑妃的清白。” “儿子最后查明，对安王下药的人，正是苏容华，可苏容华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云玱言说着，直勾勾的盯着太后，不自觉带着些许压迫感，“母后，是不是你？” 太后刚对上云玱言的目光，就慌忙移开，不安的加速捻着手里的珠串。 “你在说什么？她们妃嫔之间争风吃醋再正常不过，本宫为何要参与其中？” “更何况本宫早提醒过你，不可专宠淑妃，于后宫无益，你偏要一意孤行，现在反倒来怪我？” 太后虽然没有正面承认，但云玱言也不是傻子。 观察着太后的言行与眼神，云玱言心中已然再清楚不过。 原来真的是他的母亲，对他心爱的女子下手。 他没有上帝视角，虽然他前面怀疑过，但内心始终抱有期待，希望他的母亲是不知情的，或者是被借刀杀人的。 现在看来，这一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云玱言难过的闭上眼睛，低头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 “母后，咱们母子这么多年，你说的是实话与否，儿臣还能看不出来吗？” “若是看不出来，倒真是对不起你这么多年的教导，也对不起咱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了。” “我总是希望，不是你下手去毒害淑妃，在我心里，你不该是这样的人。” “可是母后，你真的做了。” 太后看着云玱言眼中难掩失望与难过，站起身想要走近他，可几乎同时，云玱言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他的脸上分不清是哭还是笑，微微侧着头，声音低沉，字字清晰。 “母后，儿臣接下来的每一句话，请您务必记住。” “儿臣此生，挚爱唯有淑妃一人，情不知所起，但一往而深。” “儿臣知道，母后想要表妹取其而代之，甚至是更高的位置，以此延续苏家的荣耀。” “但儿臣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大可以死了这条心，淑妃在我心中，早已无人能及。” “儿臣可以做一个明君，一个好帝王，不辜负父皇母后的期待，勤政为民，治理好这天下。” “但若是因此就不能有任何自己的喜恶，就连喜欢谁都得受人摆布的话！” 云玱言说到这，刚好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眸，语气决绝，“那这皇帝，不当也罢。” 太后早已愣在当场，不可置信的举起手指向云玱言，声音颤抖，“你......你为了淑妃，当真要......” 云玱言对上太后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 “是，这就是儿臣的态度，如果母后还顾念一丝母子之情，就歇了那些恐怖的心思吧。” 云玱言第一次感觉自己这般累，像是没有了力气一般。 他不再看太后的脸，拱手行礼，“言尽于此，母后好好考虑，差不多该用午膳了，母后多吃些，儿臣还有事，就先走了。” 云玱言说完，又鞠了一躬，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太后，有些站不稳而跌坐在座位上。 她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和无措，看向一旁连忙上来扶她的胡嬷嬷。 哭诉道：“胡嬷嬷，皇帝他......他居然跟本宫说这么绝情的话？” 胡嬷嬷也无声的叹了口气，想要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太后见胡嬷嬷不说话，又抓着她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胡嬷嬷，你向来是最有法子的，从本宫做太子妃开始，你就帮本宫出过不少意见。” “所以这一次你一定也有好办法的对不对，皇帝他现在完全就被那淑妃蛊惑住了，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胡嬷嬷纠结着，叹了口气道：“娘娘，老奴早就劝过你，不该这么着急！” “包括上次罚跪淑妃，老奴就和您说过，不该罚她罚的那般重的，这一次，也不该命苏容华去给安王下药。” “日子还长，皇上才刚登基不到一年，您实在不必如此着急啊！” 太后烦躁的将手钏扔在一旁的方桌上，揉了揉眉心。 “本宫本来也是不着急的，可这个淑妃也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忽然就让皇帝那么在意，这我怎么能不害怕？” “本来皇帝一直也都雨露均沾，对谁都不感兴趣，所以本宫想着荷儿这般优秀又特别，入宫后定能收获皇帝的芳心。” 胡嬷嬷立刻接上话，“或许在皇上雨露均沾的时候，早就已经对淑妃有不一样的情意在了。” 太后一愣，继而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胡嬷嬷认真的建议，“太后娘娘，听老奴一句劝，现在不要再去做什么了。” “皇上今儿个都把话说的这么绝了，咱何必去触这霉头？日子还长。” “淑妃这般专宠，后宫对她眼红的嫔妃肯定多的是，不愁没人对她下手，咱们何必自己亲自来？” 胡嬷嬷说着，又靠在太后耳边，小声道：“更何况，太上皇已经时日无多了。” “待他驾崩，娘娘您身为母后皇太后，自然是要回皇宫住着的，等到那时，还怕不能为小姐撑腰吗？” 第138章 不懂就问 紫月宫。 “你们先下去吧！” 玉纤说着，抬手示意其余宫人离开，自己则走到大门处将门关上。 陈贵妃坐在榻上，慢条斯理的剥着橘子，动作优雅，神情淡然。 “可是父亲传信来了？”陈贵妃眉眼微微上挑，轻声问道。 多年身处高位，她早已和之前被伊侧妃压着时，低眉顺眼的样子截然不同。 玉纤走近陈贵妃，回禀道：“是的娘娘，老爷说那四个宫女被皇上扔出去之后，我们的人就一路跟着她们。” “本来想找个安静的地儿直接灭口的，谁曾想快要动手时被人拦住了。” “不过那几个宫女似乎是不认识救她们的人，所以还是拼命瞎跑。” “当时天又黑，山里头啥也看不见，最后她们慌不择路，掉下悬崖死了。” 陈贵妃优雅的吃着橘子，确认道：“掉下悬崖，就一定会死？” 玉纤点头，“是的，那是个万丈深渊，下方也没有水源，崖壁上也无任何树枝可庇护，掉下必死无疑。” 陈贵妃擦了擦手，“那就好，这种事情最好处理干净，免得徒生事端。” “还是让父亲找人在那附近盯着，万一没死的话，就直接处理了，省的留下隐患。” “当然了，也不要太明显，省的被皇上知道，还没处理掉人，先惹得一身怀疑，暗中盯着就是。” 玉纤连忙福身，“是！” ...... 常熙宫。 虽然是晚春，入夜有时还是会有些凉。 因为刚哄完儿子睡觉，所以沈烟正在回寝殿的途中。 经过外头的露天院子，还是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袖。 她看向青和，打趣道：“本宫当时怎么不跟着你和哥哥一起习武，体质好点儿说不定就不会这么怕冷了。” 两人刚走进寝殿，就听到外头通传，“皇上驾到！” 沈烟和青和对视一眼，无奈的又往外走去，迎上了已经走到院子里的云玱言。 “臣妾参见皇上。” 云玱言一边卸下披风，一边三两步上前将沈烟扶起，“起来吧，地上凉。” 两人相视一笑，往寝殿内走去。 张福海则伸出手拦住准备跟着一起进去的众人，只笑笑道：“咱们啊就不用进去了，命后头准备好热水就行了。” 沈烟跟着云玱言进到殿内，两人在榻上坐下。 “皇上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臣妾以为您直接歇息了。”沈烟轻声道。 云玱言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沈烟看懂后就照做了。 沈烟走到云玱言面前，还未坐下，云玱言便伸手环住她，头靠在她的腹部不言语。 只是呼吸声重了些。 沈烟轻轻拍了拍云玱言的肩膀，柔声道：“皇上是不是春猎刚回来，所以事务比较多，忙的累了？那臣妾为皇上按一下摩吧？” 沈烟伸出手，云玱言却忽的起身，拉住了她的手，并顺势拽到自己大腿上。 “烟儿，你永远都是这么懂事，善良。” 沈烟有些不明所以。 这男人是，深夜emo？ 罢了，不懂就问。 于是沈烟轻声询问，“皇上怎么忽然开始夸臣妾了？这是怎么了？” 俗话说得好，如果男人忽然向你示好，大概率就是对你心有愧疚。 云玱言揽着沈烟的手收紧了些，声音沙哑，“今天我去皇家别院了。” 结合刚刚的判断，沈烟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果然，下一秒就听云玱言继续开口。 “我问了母后，安王的事情是不是她在背后指使，她虽没有承认，但我与她母子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说的是真是假。” “烟儿，真的是她差点害了你，因为母后看到我对你动心，她着急了，所以......其实也可以算是我害了你。” 云玱言说着，紧紧的抱着沈烟，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 看的出来，他很难受。 这种难受的来源，除了云玱言觉得自己害了沈烟之外。 更多的是对于他而言，沈烟重要，太后这个母亲，也一样重要。 毕竟那是几十年来，早已根深蒂固的想法。 沈烟忽的又想起之前她的猜测，云玱言不是太后亲生。 可若不是太后亲生，那他的生母又是谁？ 和太后又是什么关系？如果真相揭开，云玱言是不是就不会这般看重太后了？ 人在生气的时候，往往会暴露出自己真实的内心。 很明显的，上次沈烟被罚跪，她看的真切，太后看向云玱言的眼神里，没有爱。 想到这，沈烟试探性的说道：“皇上，世间事谁能说得清对错呢？” “太后娘娘一时错了主意，但说到底是为了皇上，可能她害怕臣妾狐媚惑主吧。” 云玱言头也不抬，沉声道：“到底是为了朕，还是为了苏氏，母后自己心里清楚。” 沈烟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她之前是找沈挚调查太后和皇上到底是不是母子，但沈挚毕竟是臣子，这种皇家秘闻想要调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若是能引导得云玱言自己有所察觉，从而去调查的话，是不是会事半功倍？ 沈烟眼眸一转，继续道：“不会的皇上，臣妾也有儿子，自然可以体会做娘的心情。” “在臣妾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夫君与孩子，您和可乐在臣妾看来，是比性命还要重的。” “就像可乐与母族相比，自然是可乐更重要些，毕竟血浓于水啊，这天下间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亲娘呢？” “所以太后娘娘肯定是以皇上您为先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才将孩子带到这世上，怎么可能不爱护呢？” 云玱言靠在沈烟颈间闭目养神，听着沈烟的开导，忽然睁开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颤动时轻轻扫到了沈烟的脖颈，所以沈烟很清晰的感受的到，他睁眼了。 可睁眼了却没有说话。 所以沈烟心中了然，云玱言定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正在思考。 云玱言本就是多疑多思的人，这些话一说出来，结合太后最近的所作所为，云玱言不可能没有任何怀疑。 半晌，云玱言才闷声道：“不说这事了，朕累了，咱们休息吧。” 沈烟声音极轻，“好。” 外头早已备好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两人各自梳洗，最后躺在床上，相拥在一起。 云玱言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沈烟的头，轻声道：“烟儿，你这么好，却因为朕，要承受各种伤害。” “妃嫔要害你，就连母后都容不下你......” 云玱言说着，抱着沈烟的力度大了些，“朕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让她们有机会伤害你了。” 第139章 以你的意思为先 沈烟正在研究着该给皇后那未出生的孩子做件什么衣服时，小顺子跑了进来。 “娘娘，沈将军的信。” 沈烟接过信，习惯性的翻到背面看了一下。 打开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遍，随后放在一边。 几个贴身宫女都围过来，闻月轻声问道：“娘娘，沈将军说了什么？” 沈烟轻笑道：“哥哥说事情办妥了，另外这几日，爹娘又在催他娶亲了。” 话音落，一旁的青和不自觉低下头去。 洛微碰了碰青和的肩膀，打趣道：“不是我说，你既然和沈将军两情相悦，何不请娘娘修书一封，告知沈大人就好？” 青和抿唇不言，眼中闪过纠结。 沈烟自然懂青和所想，因为和她心中所想一样。 于是她便淡笑道：“非也，哥哥和青和是互相有意，那凭什么得是青和主动，就不能是哥哥主动吗？” “你看他在信中故意告诉我，爹娘又在催了，他知道我定会说出来，那么青和也就会听到。” “哥哥这是在试探青和的心意呢。” 与此同时，门口响起脚步声，云玱言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显然他也听到了沈烟说的那些话。 于是屏风后便响起云玱言略带笑意的声音，“这还不简单，明日朕也去试探一下阿挚的心意。” 众人听到云玱言的声音，连忙扶着沈烟下榻行礼，“参见皇上。” 云玱言上前将沈烟扶起，牵着她坐回榻上，原本围在沈烟身边的婢女们便往后退去。 闻月也不着痕迹的将信一起拿走，毕竟上面还写着“事情已办妥”。 云玱言坐下后，眼神扫过青和，而后看向沈烟，淡笑道：“朕这一个不注意，阿挚就有心仪的女子了，还是你宫里的？” 沈烟也笑了笑，“青和从小跟臣妾一起长大，武学天赋很高，经常跟着哥哥一起练武，他俩也能算是青梅竹马吧。” 云玱言缓缓点头，“那依烟儿的意思，是打算将青和赐予阿挚为妾？” 云玱言说着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还是妻？” 沈烟注意到了一旁有点紧张的青和，平静道：“哥哥与青和彼此有意，臣妾谈不上赐不赐予。” “臣妾也相信，若是哥哥确认了青和的心意，定会求娶，而不是求赐予。” 云玱言了然，拍了拍沈烟的手道：“朕懂了，那朕明日就让阿挚，自己主动来求娶。” 沈烟适当的面露感动之色，“多谢皇上，不瞒皇上说，臣妾还担心您会直接赐婚呢！” 云玱言神色温柔，“朕刚刚都听到了，你希望阿挚主动求娶青和，朕自然以你的意思为先。” 沈烟开心的点了点头，“臣妾多谢皇上。” ...... 次日下早朝，御书房。 云玱言和几个大臣商议完国事后，便抬手示意他们下去，又叫住了沈挚。 “沈挚留下，朕还有事要问你。” “是。”沈挚恭敬的拱手，待在原地不动。 待众人都离开之后，云玱言才褪去威严，看向沈挚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随和。 “坐吧阿挚，不是啥国家大事。” 沈挚也大概料到了云玱言想要说什么，但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是。” 说着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向书桌前的云玱言，“皇上是要同臣商议何事？” 云玱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冷不丁的开口，“那四个宫女，是你派人接走了吧？” 沈挚眼神一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实情，“是的。” 云玱言了然一笑，“朕就知道，怪不得当时问风想救她们，她们却一个劲的往悬崖边跑，原来是已经有人先了问风一步。” 云玱言说着又慢条斯理的用盖子撇去茶水上的浮沫，轻声道：“是烟儿叫你去做的吧？” 沈挚毫不犹豫的回答，“皇上英明。” 云玱言笑了笑，眼底带着一丝柔软。 “烟儿在我心中，一直是大智若愚的，她只是向往简单安逸，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沈挚听到云玱言夸自己的妹妹，也不免跟着开心。 “不瞒皇上，还在鸿鹄围场时，淑妃娘娘来找过臣，除了探望臣的伤势之外，便是让臣在皇上处置完那几个宫女之后，将其救下。” “娘娘知道陈贵妃处失火必有蹊跷，包括那两个冲撞皇后娘娘的宫女，也定是有问题。” “所以让臣救下后妥善安置，只待来日揭开真相，现在看来，皇上也正有此意。” 云玱言轻笑一声，低头喝了口茶，“是啊，朕故意将她们放出去，就是为了让幕后之人现身，以此确定是不是陈家。” “现在看来，已是确凿无疑了，不只是陈贵妃，而是整个陈家，都有这种心思。”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你让她们跳下悬崖的，想必已是想好了救她们的万全之策了吧？” 沈挚颔首，“回皇上，是的，陈大人和陈贵妃都是谨慎之人，若是不让他们确认那几个宫女已经死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臣让她们跳下悬崖，又提前在半山处设好纱网，在她们跳下时救下。” “再到乱葬岗处随意找了几具女尸，换上宫女制服，扔下崖底，营造出粉身碎骨的迹象，如此他们才会相信。” 云玱言眼中带着钦佩，“不愧是阿挚，处理的很周全，如此便好了。” “不过......朕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沈挚连忙起身俯首作揖，“皇上需要臣做什么，但说无妨，无需用请字。” 云玱言走上前，将沈挚扶起，“烟儿让你救下这几个宫女，必是为了揭露陈贵妃，让她受到惩罚，但朕却不想。” 沈挚眉头不由得一蹙，却还是询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云玱言语气低沉，带着些许诚恳，“陈家的野心太大，朕不喜欢这样的人，所以，朕想再等等。” “这几个宫女的事情此时揭露出来，可以让陈贵妃打入冷宫，却动不了陈才恩。” “只要陈家还在，那么便是后患无穷，朕既然已经知道了陈贵妃的罪行，严惩她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为长远计，再等等，可好？” 沈挚低头，半晌才回答，“皇上，淑妃做这么多，只为了给皇后娘娘讨个公道。” “若是娘娘知道了事关前朝大事，想必也会理解的吧。” 云玱言释然的笑了笑，“多谢你了，沈兄。” “其实朕一开始，就对烟儿说了假话，我告诉她，问风审不出来什么，几个宫女是无罪的，但她确实聪明，还是留了后手。” “朕本不想让她参与其中，这些事我们来解决就可以了，但如今她既然已经参与进来，朕自当向她说明。” 第140章 婚期 沈挚闻言只是诚恳道：“皇上，从前臣也总觉得，娘娘还小，又单纯，对她不放心。” “现在看来，娘娘其实很聪明，臣现在放心了许多。” 云玱言笑着拍了拍沈挚的肩膀，又道：“对了，朕还有一事想问你。” “皇上请讲。”沈挚道。 云玱言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的问道：“你比朕还要大一些，可朕最大的女儿都八岁了，你还未娶妻，这怎么行？” “听说你父亲正在为你议亲，你却没有看上的，那要不朕为你指婚如何？” “放心，你我兄弟多年，朕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赵御史家的大女儿就很不错，朕指给你做夫人，如何？” 沈挚吓得连忙跪下，“不......不了皇上，臣......臣无心婚嫁，别耽误了人家好姑娘。” 云玱言往后两步，单手撑在书桌沿，继续逗沈挚。 “怎么？朕的指婚你不满意？人家都没嫌弃你快三十了，你还嫌弃人家不成？” 沈挚低着头，有些无奈，“自然不是......” 云玱言紧接着逼问，“那是为何？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就当你只是不好意思，现在就下旨赐婚。” 说着三两步回到座位上，又垂眸看着跪着的沈挚，“怎么说，若是同意，就过来帮朕磨墨。” 沈挚握紧拳头，最后忍不住道：“皇上！臣......已有心仪的女子。” 云玱言这才慢条斯理的放下笔，站起身叉着腰看向沈挚，悠然道：”早承认不完了吗，非得朕逼着你说，你心仪哪个女子，说出来。” 沈挚无奈的叹了口气，“臣心仪她，但一来不知道她的心意，二来，臣是个武将，战场上刀剑无眼，很有可能一去不回......” 沈挚没有说的是，最近北疆又见战事。 而北疆是他最熟悉的战场，若是真的遇上胶着的局面，他首当其冲得过去支援。 现下如此不稳定，他怎么敢贸然说出来？ 云玱言走到沈挚跟前，将他扶起来，“既然和人家互相有意，又何必扭捏？” “男子汉当主动才是，既然心悦青和，那就主动争取，顾这顾那的，待会夫人都没了。” 云玱言说的是，互相有意。 沈挚长舒一口气，青和也喜欢他，那就好了。 因为之前青和跟沈挚说过，有喜欢的人，所以沈挚傻傻的以为人家只把他当少爷，当兄长呢。 见沈挚有些发懵，云玱言便再说了一句，“人家小姑娘现在正等着你去提亲呢，你还不主动些？” “至于你说的什么刀剑无眼的，难道要为了不一定出现的未来，而放弃近在咫尺的当下吗？” 听了云玱言的话，沈挚一直紧握的拳头忽然就松开了。 他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温和道：“皇上所言极是，臣这就回家告诉父亲母亲，准备提亲之事！” ...... 当天晚上，云玱言宿在常熙宫，便和沈烟说了书房之事。 一个是几个宫女的事，另一个是青和的事情。 沈烟自然是表示理解，反正真相这种东西，云玱言心里有数就好。 不过是一直以来陈贵妃行事太过周全，大大小小的事做了许多，却很难被抓到把柄。 所以这一次沈烟才提前留了个心眼，若是真的有问题，抓住这四人便是抓住了证据。 但沈烟没有让沈挚直接救下，原因除了如沈挚所说的，让陈氏放心之外。 还有一点，就是让几个宫女看清楚陈家想要灭了她们的口，如此一来才能更加毫无保留。 但现在，云玱言也参与进来了。 那这事儿交给云玱言，肯定比她自己折腾要好。 不止如此，陈贵妃以及陈氏最后要受到的惩罚，也会更重些。 ...... 第二天，沈烟便想和皇后分享这些事儿，于是去了栖鸾宫。 皇后的想法也和她一致。 两人还聊到了青和和沈挚的事情。 “皇上说，哥哥已经回去向爹娘说明情况了，爹娘很喜欢青和，大概率是会同意的。” “就算不同意，有皇上开口，爹娘也不会说什么，现在应该就是在商议婚期了。” 皇后也为青和感到开心，“如此甚好啊，只是青和若是走了，你身边岂不是少了一个可心的人？” 青和见状立马道：“皇后娘娘说到奴婢心坎上了，其实奴婢一直想说，奴婢心仪大将军不假，但......奴婢不想那么早嫁。” 沈烟失笑，“傻丫头，嫁给两情相悦的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怎么还可以延后的？” 青和严肃道：“后宫如今还不安宁，奴婢走了，闻月不会武功，洛微武功也没我高，谁保护娘娘？” 洛微摸了摸鼻子，“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能不能别拉我做比较？” 青和挠了挠头，“额，错了，但是娘娘，奴婢不放心你是真的！” 皇后笑道：“青和说的，也不无道理，更何况沈将军常年在外打仗，不过是最近才回的京，过段时间说不定又走了。” “你让青和那么早嫁过去，然后无聊的待在将军府里吗？还不如在这儿跟咱们作伴。” 听着皇后的话，看着青和真挚的眼神，沈烟无奈的笑了笑。 “你嫁给哥哥后，虽然有可能也一年见不到几次，但到底自由些。” “若不放心我，那就无事的时候进宫来探望一下我，或者小住几日，也无不可啊。” 这傻丫头，有主子不当，反而心甘情愿在她身边保护她，沈烟确实很感动。 但她不能这么自私。 眼见两人陷入纠结，皇后只好抬手道：“好啦，反正婚期也还没定下来，这件事慢慢商议也行，这都小事。” “不过晚点举行婚礼也好，这样我还可以去给你们当证婚人。” 皇后说着温柔一笑，“怎么样，有皇后给你当证婚人，是不是倍儿有面子？” 青和吓得低下头去，“这......奴婢何德何能请皇后娘娘当证婚人？这太隆重了，奴婢受不起......” 青和说着求助的看向沈烟。 沈烟却和皇后默契的对视一眼，悠悠然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正是我的意思。” 沈烟知道，虽然她和沈家不在乎青和的出身，但到底要顾及时代背景，有些人难免会在背后说闲话。 若是请出了皇后主婚，这种荣恩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别人想说啥也得掂量掂量。 而沈烟知道，皇后懂她，所以她还没开口，皇后就这样说了。 第141章 赏花宴 皇后又笑了笑道：“不过这几个月定是不行了，怎么着都得等我生了这个小家伙先。” “最近不知道为何，总是有些犯懒，许是月份渐渐大了，之前已经生过两胎了，体质差了些吧。” 沈烟听着有些担忧，又问道：“刘太医可有每天都仔仔细细的把脉，确认你的身体和胎儿没有任何问题？” 皇后点点头，“自然是有的，刘太医说了，孩子很健康，只是我的身体虚弱了些，好好调养即可。” 洛微也适时开口，“娘娘放心，奴婢也经常有给皇后娘娘把脉，一切正常，无需过忧。” 沈烟倒是想放轻松些，但已经神经紧绷习惯了。 所以一听到有任何的不舒服，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这想那。 见洛微和皇后都说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扶了扶额头，“好了，我有些乏了，趁现在没啥宫务，要去午睡会儿了，你先回去吧。” “好。”沈烟轻声回答，而后起身向外走去。 ...... 又过了几日，果然如沈挚预想的一般，北疆战事告急，他得前去支援。 于是乎，婚期暂时搁置，等他回来再议。 沈烟有些无奈，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事多磨吗？ 青和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她也就可以多陪陪沈烟了。 ...... 一晃眼又过了半个多月，已是入了初夏，早上要比下午清凉的多。 这天早上刚用完早膳，小顺子便小跑了进来。 “主子，紫月宫送来帖子。” 沈烟和闻月疑惑的对视一眼，陈贵妃这又是唱哪出？ 心下疑惑着，沈烟接过红色请帖，打开看了看。 “赏花宴？” 沈烟说着，又将请帖合上，随手放在桌子上。 青和在一旁问道：“娘娘，什么赏花宴？” 沈烟若有所思道：“陈贵妃在花园内举办了赏花宴，邀众妃嫔一叙。” 青和挠挠头，“好端端的举办啥赏花宴？陈贵妃明里暗里都害皇后娘娘和咱多少次了，咱们跟她又不熟，怎的还好意思叫咱们去？” 沈烟淡淡一笑，“毕竟宫里来了这么多新人，她不得找个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地位？” 闻月也接过话，“是啊，前段时间春猎，四皇子不是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吗？” “贵妃的父亲在朝中也是大官，现如今的丞相不日估计也要退位，届时，陈大人是最合适的接任人选。” “贵妃此时立威，露脸，说不定新进宫的小主里，就有想抱紧她这个大腿的，就算她们本身不想，她们母家也很有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青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娘娘，那咱们要去吗？” 沈烟笑着看了看那请帖，“这是请帖，又不是圣旨，没有非得去的道理。” “更何况陈贵妃这个人太危险，我不想跟她走太近，防她防的我脑瓜子疼，就说本宫身体不适，不想去吧。” 闻月颔首，“是。” 说着便走了出去。 很快，闻月又回来了。 她走到沈烟身边回禀道：“娘娘，皇后娘娘和苏昭仪，似乎也没去。” 沈烟挑眉，这倒是和她预料的大差不差。 皇后胎儿都六个多月了，自然不想去陈贵妃面前晃悠，更何况她最近确实经常躺着。 苏昭仪嘛，向来喜欢接近沈烟，又是太后侄女，面对陈贵妃的邀约，她自然敢说不去就不去。 ...... 与此同时，另一头，花园宴席上。 “皇后和两个高位嫔妃不来，这是在下本宫面子吗！” 四下无人，陈贵妃压低声音，咬着牙说道。 玉纤连忙帮她顺气，“主子息怒，许是刚好几位娘娘都忙吧。” 陈贵妃嗤笑一声，“皇后还能理解，毕竟身体不舒服，而且身份压我一头，不来也就罢了。” “可她沈烟和苏荷是什么东西！身份在本宫之下也敢不来？这不是告诉这些新来的，本宫的贵妃之位如同虚设，可被随意欺负吗？” 果然，新进宫的妃嫔里，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在开始悄声议论了。 除了苏昭仪之外，此次初封最高的便是婕妤李氏，她的父亲是巡抚，母家算是地位比较高的。 也是这些新人里，唯一一个侍寝两次的嫔妃。 其他人都是一次。 眼见不远处的陈贵妃面色不好，又没见到皇后和沈烟的身影，便忍不住用手帕捂着嘴偷笑。 转头便看向身边同样是新人的白容华，打趣道：“贵妃娘娘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白容华的父亲是将军，性格相对比较豪迈直爽，头也不抬的吃着水果。 “人都有喜怒哀乐，姐姐关心好自己便罢了，管人家贵妃娘娘开不开心呢。” 李婕妤一听就感觉跟白容华不是一路人，撇了撇嘴往另一边走了两步，想和顾嫔以及胡婉仪开玩笑去。 “两位妹妹，你们瞧贵妃娘娘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顾嫔闻言也用手挡着嘴，低声道：“害，你没发现吗，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以及苏昭仪可都不在。” “也不是嫔妾看低咱们自己，但是高位妃嫔都不在，就咱们来了，你说陈贵妃面色能好吗？” 李婕妤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屑，“这证明什么，证明咱们贵妃娘娘在后宫里啊，定是徒有其表。” 胡婉仪轻咳两声，犹豫着道：“可是人家身份确实摆在那儿啊。” “妃嫔之首，儿女双全，父亲也是大官，就算那些娘娘们不来，也不是咱们能议论的吧？” 李婕妤还想说什么，转头却看见陈贵妃走了过来，只好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连忙福身行礼。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胡婉仪和顾嫔也连忙转过身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陈贵妃在走过来之前，自然也注意到了李婕妤脸上的笑容。 敏感的她也感受的出来，这几人在背后偷偷讨论她。 于是乎，她盯着蹲下行礼的三人，似笑非笑道：“起来吧。” “这些花儿，好看吗？”陈贵妃指尖拂过身前的花朵，轻声问道。 三人都低着头，闻言连忙点头如捣蒜，“好看的，好看的！” 陈贵妃的目光悠悠然的扫过来，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确实是好看，鲜嫩欲滴，让人忍不住想采摘。” 陈贵妃说着，面色忽然一凛，随即一个用力将花折了下来，拿在手里。 三人被陈贵妃的动作吓了一跳，呼吸都放缓了点，不敢说话。 陈贵妃则恢复了温柔的神色，轻声道：“这些花儿都是刚开出来的，好看，娇嫩，但本宫想摘它，也是信手拈来。” “你们说，是吗？” 第142章 落水 三人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忙称是。 陈贵妃这才恢复往日温润平和的笑容，“现如今也是夏天了，几位妹妹怎么在发抖，难道是冷了？若是冷了可要多穿衣服，当心着凉。” “好了，你们慢慢看吧，本宫要去招呼一下别的姐妹了。” 三人再次福身，“是，贵妃娘娘。” 陈贵妃又不明所以的看了三人一眼，往回走去。 在四下无人时，陈贵妃压低声音道：“都不来是吧？本宫就偏要让你们都来！” “今天学堂不是休沐吗？去，把四皇子给本宫叫过来！” ...... 沈烟在宫里待着也无聊，索性坐上轿辇去栖鸾宫找皇后。 刚进门，皇后就忍不住轻笑一声，“你都装病了，还敢来我这，不怕陈贵妃发现了吗？” 沈烟无所谓道：“她肯定知道我是装的，那我来不来都一样，反正待着也无聊，不如过来陪陪你。” 皇后正躺在床上，柔声道：“我就不一样咯，我是真起不来，身子重的很。” 玲珑拿着凳子放到床边，沈烟便顺势坐下。 “娘娘来的正好，我家娘娘一直不肯喝安胎药，奴婢也没法呢。”玲珑无奈的笑着道。 沈烟一听可不乐意了，“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可乐都乖乖喝药了，你不乖乖喝药？” 皇后一听眉头一皱，“我向来嫌药苦，这安胎药还每天都得喝，是真喝不下了，一天不喝应该问题不大吧？” 沈烟娇嗔的看了皇后一眼，“好吧好吧，那这碗不喝便罢，晚些时候再端一碗上来吧。” 皇后一听皱起眉头，“别呀......” 沈烟双手环胸，“反正是早晚要喝的，不是现在就是晚会，自己决定吧。” 皇后无奈，“还教育起我来了，我才是姐姐！” 沈烟失笑，“你喝药你就是姐姐。” 皇后也知道沈烟是为她好，抿了抿唇，还是不情不愿的把药喝了。 沈烟识相的为皇后递上擦嘴角的帕子。 皇后哀怨的看了沈烟一眼，“都喝完了，这下可以了吧？” 沈烟轻笑道：“可以了可以了。” 就在这时，小顺子小跑进来，“不好了娘娘，大皇子落水了！” 沈烟接过碗，悠闲的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平静道：“大皇子会水，掉下去了游上来就是，慌什么。” 小顺子连忙摆手，顺了顺气后道：“不是的娘娘，一起落水的还有四皇子，陈贵妃说是大皇子推了四皇子，娘娘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皇后闻言扶了扶太阳穴，无奈道：“这个不省心的陈贵妃，又要作什么妖！” “咱们不去就非得欺负我家可乐？真当本宫不存在了吗？走，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沈烟连忙扶住皇后，“姐姐你悠着点，我去就好了，你躺着好好休息。” 皇后制止了沈烟想要扶她躺下的力道，“那怎么行，万一她拿身份压你怎么办？” 眼见皇后态度坚决，沈烟也就没有再拦。 让玲珑和皇后的另一个侍女珍珠扶着她起身简单装扮，而后去到紫月宫。 两人到时，可乐和四皇子已经换好衣服擦好头发了，两人站成一排，低着头不说话。 云玱言不知何时也来了，正坐在主位上，陈贵妃则坐在左手边第一张椅子上。 依次互相行过礼后，皇后和沈烟也陆续坐下。 云玱言看了看两个儿子，又转向贵妃问道：“皇后和淑妃都来了，陈贵妃，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陈贵妃福了福身，“是，皇上，今儿个学堂休沐，霖儿便邀请大皇子来玩。” “趁着宫人们不注意的间隙，大皇子带着霖儿跑到了池塘边，居然将他推到池塘里。” “可怜我霖儿不会游泳，在水里苦苦挣扎，好在下人们及时发现了两个皇子的行踪，这才赶过来。” “而在众人赶过去时，大皇子害怕事情败露，就跟着一起跳下池塘，营造出两人都落水了的场面，霖儿，你说娘说的对不对？” 四皇子低着头，没有发言。 陈贵妃一顿，看向儿子的眼神里带着一抹警告。 云玱言看向可乐，询问道：“可乐，陈贵妃说的，可属实？” 可乐看了旁边的四皇子一眼，又转向云玱言，挺直腰板道：“回父皇，儿臣没有推老四。” 沈烟皱着眉头，虽然没有推人，但是他也落水了。 难道可乐是这该不会是老好人的毛病又犯了？下去救人了？ 他才五岁，就算会水，也不可能救得了四皇子。 心下正想着，就听到可乐继续道：“是四弟自己踩空，刚好还拉着儿臣，儿臣才和他一起掉下去的。” “我本想先游上岸再喊人来救他，可四弟许是害怕，所以拽着我一直不敢松开，我也就跟着一起泡在水里了。” 到这里，四皇子一直都没有吱声。 陈贵妃有些着急，看向四皇子。 “霖儿，不要害怕，父皇会帮你撑腰的，你刚刚明明跟母妃说了，是大皇子推你落水的，大胆说出来。” 云玱言也看向四皇子，声音里带着冷冽和威严。 “老四，你告诉朕，到底是自己落水的，还是你大哥推你的？” 四皇子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一道又一道的低鸣声，呼吸也逐渐变得局促起来。 四周的人和物在他眼里逐渐变得模糊，面对陈贵妃和云玱言的质问，他感觉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 就在这时，他紧握的拳头处，传来温暖的触感。 是一只比他略大一些的手掌，无声的握住了他，顺着手往上看，是可乐。 可乐也不说话，更不看他。 四皇子忽然就清醒了。 他能感受到，可乐很生气，毕竟也能看出来这是在陷害他。 可即便如此，在这种最无助的时候，安慰自己的，还是哥哥。 于是乎，四皇子抬起头看向云玱言，“父皇，是儿臣的错，大哥说的才是真相。” “儿臣刚刚之所以和母妃那样说，是因为害怕被罚，所以才胆小的将责任全推到大哥身上去，儿臣知错，请父皇惩罚。” 陈贵妃差点就坐不住了，扶着扶手想要起身，却还是忍住了。 沈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多看了四皇子几眼。 虽然有时她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太老好人，但似乎......也不全是坏处。 皇后见状眼眸一转，立刻道：“陈贵妃，上次本宫就给过你机会，让你教好四皇子，但现在看来，你还是不怎么会教孩子啊！” 陈贵妃笑的勉强，连忙蹲下行礼，“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知错了，霖儿毕竟是臣妾的孩子，所以一时着急了些，还请皇上皇后恕罪。” 第143章 协理六宫 皇后却不打算放过她，好不容易让她抓到个错处，她自然不想轻轻放下。 于是侧头看向云玱言，严肃道：“皇上，四皇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推卸责任，污蔑自己的哥哥，想来也是教育出了问题。” “如果陈贵妃不会教孩子的话，虽然臣妾现在顾不过来自己，但淑妃膝下只有一个大皇子，也教的很好，完全可以代为抚养！” 陈贵妃连忙抢过话，“皇后娘娘！臣妾只是一时情急罢了。” “前段时间春猎，霖儿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娘娘总不能因为一个小失误，就全盘否定了臣妾吧！” “行了！”云玱言沉声道。 他眼神晦暗不明的扫了低着头的陈贵妃一眼，又停顿了几秒，才道：“皇后言重了。” 皇后一愣，本想继续开口，却被沈烟一个眼神制止了。 皇后有些不解，在她心里，可乐不能就这样被欺负了，陈贵妃必须付出点代价。 但沈烟不会害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选择听沈烟的，不再多言。 云玱言继续道：“这应该就只是孩子间的打闹和误会罢了，不用这般上纲上线，陈贵妃定也是一时情急。” 说着又看向两个皇子，低声道：“你们俩要记住这次教训，下次不要再犯。” “把自己陷入危险不说，还惹得长辈们着急，知道吗？” 可乐和四皇子立马拱手，“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好了，这事儿就到这里吧。” 云玱言说着一转头，又看到沈烟正看着可乐，脸上带着几分委屈与心疼。 云玱言抿唇，有些于心不忍，又改口道：“但这种事情确实是不好，一不小心可就害了大皇子的名声。” “这样吧，陈贵妃罚一个月俸禄，小惩大诫吧！” 陈贵妃对此感到意外，她也不知道云玱言为何会选择轻轻放下。 本来以为今天被儿子临阵倒戈搞这么一出，自己得乐极生悲了，没想到云玱言居然放过她。 不过陈贵妃又忽然想起自己的母家，便也了然些许。 心中不由得又安定了几分，果然无论在哪个朝代，皇帝都怕权臣。 思及此，陈贵妃连忙再次行礼，“臣妾多谢皇上圣恩。” “好了，朕前朝还有事，先回去了。” 云玱言说着一挥衣袖起身，和沈烟无声的对视了一眼，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众人朝着云玱言的背影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云玱言走后，皇后也意味不明的看了陈贵妃一眼，牵起可乐离开了。 沈烟跟在后头，朝着陈贵妃微微颔首，也一起离开。 陈贵妃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悠闲道：“恭送皇后娘娘。”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玉纤会意带着殿里候着的宫人出去，随后关上了门。 四皇子看着陈贵妃，瑟瑟发抖，却又不发一言。 陈贵妃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儿子，阴沉道：“刚刚为什么不配合我？” 四皇子不说话。 “本宫稳扎稳打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让你能登上皇位，结果现在要你帮个小忙你都做不到，你是猪吗？” 四皇子继续不说话。 陈贵妃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不得劲，走到四皇子面前将他拽起来，烦躁道：“聋了还是哑巴了？” 四皇子抬头，平静的看向陈贵妃，轻声问道：“娘，我就一定得做皇帝吗？” 陈贵妃想也不想的回答，“废话！不然本宫生你作甚？但是你要是再这么没用，我不介意再生一个儿子，到时本宫可不管你的死活！” 四皇子忽然笑了一下，“再生一个弟弟，然后再继续祸害他吗？” 陈贵妃不悦的盯着四皇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四皇子收回目光，再次低下头去，“没什么，今天是儿臣没有听您的话，要打要罚，随母妃便吧。” “你！”陈贵妃脸上的怒意多了几分，但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后重新露出笑容。 她轻轻的帮四皇子整理着衣服，而后温和道：“今天母妃心情好，不罚你，但是下次不许这样咯。” “不过没事，以后母妃不需要你帮忙了，毕竟你不能信任，你只需要等着母妃将皇位送到你面前就行了，下去吧。” ...... 栖鸾宫。 皇后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感觉有些累了，躺在贵妃椅上，扶着额头。 “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下去，还有皇上，居然处罚的这么轻？” 沈烟微微一笑，“姐姐，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了吗？” 皇后一顿，继而犹豫道：“你是说，前朝？” 沈烟点点头，“是啊，如今现任丞相已然退位，不出意外的话，新丞相就会是陈贵妃的父亲。” “他们都是谨慎之人，只有在得意之时，才会让咱们寻得可乘之机，上次纵火的事情咱们都忍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一旁的可乐似懂非懂，“儿臣刚刚还在疑惑，父皇为啥这么不公平呢，现在看来，这就是夫子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吧？” 沈烟摸摸儿子的头，“对，还有你今天的表现，母妃很满意。” 可乐挠挠头，“母妃说过，救人可以，一起死不行，儿子记得清清楚楚的。” ...... 不出所料的，前朝陈才恩成为了新任丞相，陈家一时风头无两。 皇后的胎月份也渐渐大了，躺在床上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 于是乎，云玱言赐了陈贵妃协理六宫之权。 皇后也做主，请求云玱言同赐沈烟协理六宫之权，云玱言同意了。 紫月宫内，玉纤愤愤不平。 “娘娘，她淑妃不就是仗着跟皇后走得近，才让皇后如此偏心于她吗，不然她也配和娘娘一起协理六宫？” 陈贵妃慢条斯理的修剪着花枝，似笑非笑道：“你啊，这么多年了，总是沉不住气。” “本宫靠的是自己的本事，靠的是母家的势力，她沈烟呢？就仗着和皇后走得近，仗着皇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宠爱，能跟本宫比吗？” “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一是男人的爱，二是他人的庇护，只有自己手里握着权力，才是正道。” “等着吧，现在一样，但很快就会不一样了，以后本宫会成为皇贵妃，甚至是皇后，和她一个小小四妃，那是云泥之别！” 陈贵妃说着，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皇后也快生产了，这样的日子，应该不远了，不枉她辛苦筹谋了这么久！ 第144章 生产 日子一忙碌起来，就感觉过得飞快。 沈烟虽喜欢摆烂，但治理宫务对她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皇后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不过月份渐渐大了，她躺在床上的时间也就更多了，经常没什么力气，想睡觉。 每个人孕期的反应都不一样，沈烟闲暇之余也会不断找洛微和刘太医确认。 得到的答案都是：胎儿很健康，母体有些许虚弱，多多调养就好。 ...... 栖鸾宫。 转眼间已是夏末，但天气还是闷热不减，让人觉得烦躁。 皇后窝在贵妃椅上，一旁的珍珠帮她扇着风，沈烟也坐在一边，随手剥了个橘子，和皇后分着吃。 两人正聊着学堂了里几个孩子发生的趣事，皇后听完也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可笑着笑着，忽然皱起了眉头，捂着肚子说不出话。 玲珑和珍珠都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了娘娘！” 沈烟眼神一凛，这是要生了的节奏啊，比她们预计的时间是早了小半月。 “洛微，玲珑，扶皇后娘娘回床上。” “珍珠，去通知后头，皇后娘娘要生了，热水准备起来，还有相关的人都叫过来。” “青和，去太医院叫刘太医过来，哦不，多叫几个。” “闻月，去通知皇上。” 沈烟冷静的吩咐完，几个婢女同时答是，有条不紊的动起来。 寝殿内很快布置完毕，太医稳婆也先后到场，皇后被送进去后，沈烟就在外头坐着，洛微则留下跟太医一起帮皇后生产。 屋里头皇后的哭喊声交杂着稳婆的呼唤声已经响起。 沈烟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像下人们一般着急的原地转圈圈，但细看她的手还是有些用力的抓着椅子边缘。 不一会儿，外头便响起通传声，“皇上驾到！陈贵妃到！苏昭仪到！” 沈烟站起身欲行礼，云玱言却三两步上前扶起了她，“不用了。” 看着沈烟有些发懵又小脸苍白的样子，云玱言眼中心疼之色尽显，拉着她的手道：“吓坏了吧？没事，朕来了。” 沈烟其实内心还算是平静，毕竟啥事没见过。 但到底里头是皇后，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加上第六感总是莫名其妙在跳，所以莫名有些慌。 当然了主要还是在云玱言和陈贵妃等人面前，她总得演一演，不能太淡定了。 陈贵妃也温柔平和道：“妹妹应该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吧？没事，皇上和本宫都来了，你完全可以安心。” 你来了我才不放心。 沈烟只是轻轻点点头，低声嗯了一句。 苏昭仪看着云玱言眼睛都落在沈烟身上，内心也有些不爽，但面上只是关心的走到沈烟身边。 “没事的姐姐，你别怕，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 沈烟勉强的笑了笑，也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云玱言安抚着怀里的沈烟，又看向玲珑，“皇后如何了？” 玲珑如实回答：“回皇上话，里头刚开始不久，太医和稳婆都在里头了，还需要再等等。” 沈烟静静的靠在云玱言的怀里，却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里面有洛微，她倒是不用担心有人对皇后动什么手脚。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眨眼半个时辰又过去了，皇后的喊叫声依旧在继续。 外头响起通传声，“大公主到，大皇子到，三皇子到！” 几个孩子下了学，知道了皇后在生产的消息，也都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婳儿一手一个牵着弟弟走进来，先是挨个行礼，“父皇万安，陈娘娘安，熙母妃安，苏娘娘安！” 婳儿面上满是紧张，走到沈烟和云玱言身边，抬头问道：“父皇，母后她还好吗？” 云玱言摸了摸婳儿的头，安抚道：“婳儿别怕，你母后已经是第三次生孩子了，会平安无事的。” 可乐也看向沈烟，担忧道：“母妃，生孩子的时候，都是这般痛苦的吗？母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特别难受......” 沈烟点点头，“是啊，这是生孩子必经的一关。”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有些久了。 就在这时，太医进进出出，被云玱言抓到一个，连忙叫过来问话，“孙太医，皇后如何？” 孙太医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低头擦了擦汗，跪下颤颤巍巍道：“回皇上话......皇后娘娘似乎......是难产......” 沈烟一听脑袋里空白了一瞬，说不出话来。 云玱言感受到沈烟僵了一下，冷声道：“难产？” 孙太医头都要磕进地里了，“是......是......” 云玱言深吸一口气，无声的拍了拍沈烟的肩膀以示安抚。 又对太医道：“务必尽全力保住皇后和孩子，否则你知道后果。” 孙太医再次磕头，“是......皇上！” 说着有些不稳的起身往里走去，头都不带回的。 沈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努力保持平静，小宝还拉着她的手不明所以的问道：“熙母妃，什么是难产。” 沈烟像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婳儿已经八岁，也懂了难产这两个字的含义。 当下也是害怕的红了眼眶，却故作轻松拉着小宝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别问，安静等着就是。” 又过了一会儿，外头再次响起通传声，“太后娘娘到！” 苏昭仪连忙走到门口处迎接太后，“姑母，您也过来了。” 众人都朝太后行礼，“母后\/太后娘娘\/皇奶奶万安！” 太后看了一圈殿内，看到云玱言果然又是揽着沈烟，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又很快恢复担忧。 “都起来吧，本宫听说皇后要生了，国母生子乃是大事，本宫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一看。” 太后说着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手里依旧带着她的紫檀木手钏，闭着眼睛祈祷着。 “保佑皇后能平安顺利的生产......” 转眼间又过了半个时辰。 里头皇后似乎是没有力气了，喊叫声已经逐渐小了下去。 沈烟心中的不安加重了起来，她不自觉的挣脱开云玱言的怀抱，打算跑到里屋看看情况。 青和吓得想拦住沈烟，“娘娘，这不合......” 闻月却拉住了青和，摇了摇头。 闻月懂沈烟为什么这么害怕。 上辈子沈烟也有个交好的妃子。 沈烟还是宫女时，侍寝过当时的皇帝后，被后宫的一些人嫉妒，差点要了命，是那个妃子救了她。 第145章 遗言 那个妃子从来不争宠，喜欢偏安一隅。 但又觉得沈烟的性格对她胃口，所以和沈烟走的很近。 后来，沈烟一路得宠，扶摇直上，这个妃子无意中也怀了孕。 那些嫉妒沈烟的人，因为暂时动不了她，便丧心病狂的给那个妃子动手脚，最后害她难产而死。 所以这辈子，对于自己和皇后的胎儿，沈烟总是格外谨慎，稍有点不正常她都怕的不行。 可是现在，皇后还是难产了。 沈烟只感觉脑袋空空，可在走到门边刚想推开时，里头却响起了稳婆激动的声音。 “生了生了，皇后娘娘生了！” “是个小皇子呢！” 婴儿的啼哭声也随着响起，沈烟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又回头看向众人，云玱言和她遥相对视，也露出笑容，几个孩子则开心的抱在一起。 苏昭仪脸上的笑虽没几分真实，却也还是甜甜的笑着。 太后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嘴里念着“谢上苍保佑”。 陈贵妃面上也露出放心的笑容，但眼底却带着一丝阴霾，不知是何意。 里屋的门已经打开，沈烟迫不及待的跑进去。 看到一旁的洛微连忙道：“再帮皇后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有问题。” 洛微冷静答是。 皇后此时满头大汗，头发也跟在水里泡过似的湿哒哒的，面色苍白如纸。 看到沈烟进来，虚弱一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跑进来了......” 孩子已经被稳婆抱到一边清洗去了，沈烟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 可刚想回答皇后的问题，就看到洛微的脸色猛变，控制不住喊道：“怎么回事！” 沈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怎么了？” 洛微难以置信的再次探查，又愣神道：“这不可能......娘娘的脉象怎么会......” 就在这时，另一头给孩子清洗身体的稳婆也忽然吓得尖叫出声，“啊！不好了！小皇子没有气息了！” 沈烟的脑子再次哐当一声，难道还是没有防住吗？ 皇后本想抬起手拉沈烟，却也在听到儿子没有气息的瞬间，手跌落下去。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虚弱的闭上了眼睛，将眼中的难以置信和难过藏了起来。 随着里屋的门打开，外头的人也先后靠过来。 云玱言和太后走在最前头，刚好也听到这两句话。 太后一个身形不稳，差点摔倒，还是苏昭仪扶住了她。 “怎么会这样......”太后呢喃道。 稳婆也将孩子抱了出来，害怕道：“小皇子......小皇子没有气息了......” 说着抱着孩子跪下，屋内乌泱泱一大帮下人也全都跪下。 云玱言难以置信的接过孩子，饶是沉稳如他也差点失声。 “怎么会这样？刘太医？怎么回事？” 刘太医其实也有些想不明白，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皇上......臣......臣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用的东西！”云玱言厉声呵斥，又将孩子给了一旁的珍珠，连忙走到皇后身边。 沈烟终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看向洛微，隐忍的问道：“你刚刚说，皇后的脉象怎么了，说清楚！” 洛微有些艰难的开口，“娘娘身体本就虚弱，刚刚生小皇子又耗费了太多力气，现在身体过损严重，已经......已经是强弩之末......” 言下之意就是，皇后没得救了。 沈烟差点站不稳，身后的青和连忙扶住她，“娘娘......” 云玱言也有些难以置信。 他对皇后虽没有男女之情，但一直以来，皇后各种事情都料理的很好。 两人这一路走来，比起夫妻，更像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也是打心底里佩服皇后的能力和清醒的态度。 几个孩子虽然站在最后头，却也清晰的听到洛微说的话，连忙穿过人群走上前来，扑在床前哭的伤心。 “母后......” 皇后心中知道，自己定还是遭了算计了。 但她和沈烟已经是千防万防，既如此，那只能说是命。 在这一刻，她忽然就看开了。 她再次睁开眼睛，玲珑将枕头叠了几层，又将皇后扶起，半靠在上面。 皇后看了看几个孩子，轻声道：“好孩子，别哭了......” 云玱言也上前坐在床沿边上，看向皇后，一时说不出话。 皇后虚弱的笑了笑，又看了看一旁隐忍的沈烟，温声道：“既然我已经命数将尽，那便交代些遗言吧。” “皇上，臣妾想先同你单独说说话，可以吗？”皇后说着，平静的看向云玱言。 云玱言点头，“好。” 说着又看向屋里的众人，“都退下吧。” 又看向太后，“母后，您先到外头坐着。” 太后点了点头，扶着苏昭仪的手往外走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着出去。 沈烟却不愿动，还是皇后看向她，轻声道：“我就剩这点力气可以说话了，你还不依我啊？带着几个孩子先出去，我待会会叫你回来的。” 沈烟抿唇，半晌才艰难的说了句，“好。” 说着拉着几个孩子离开。 门一关上，屋内只剩帝后二人。 云玱言看向皇后，眼中有些不忍，“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皇后微微一笑，“人生无常，生死往往就在一瞬之间，更别说生孩子这种在鬼门关走一遭的事情了。” 云玱言侧头看向别处，又轻声道：“你，有什么需要朕做的，都可以说。” “婳儿和小宝自不必说，朕和淑妃会一辈子护着他们的。” “还有刚出生的这个孩子，朕也会保留他五皇子的身份，为嫡次子。” “你的父亲那边，朕也会好好安抚他们，你尽可以放心......” 皇后点点头，“皇上考虑的很周全，但臣妾还有一个请求。” 云玱言轻声道：“你我之间，无需用请求，你说。” 皇后歪着头，平静道：“我走后，请皇上晋淑妃为贵妃。” 云玱言一愣，似乎不明白皇后为何忽然说这个。 皇后又继续道：“臣妾知道，您本就有继续给淑妃晋位之心，毕竟她是你心爱之人，你怎舍得不给她尊位。” “但碍于陈贵妃及其母家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所以你总想着再等等。” “我在时，你完全可以等，因为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淑妃，但我已经......所以，请皇上晋淑妃为贵妃。” “如此一来，她本就有封号，身份便是后宫之首，我也就不怕陈贵妃利用位份欺负她了。” 第146章 真的不在了 云玱言抿唇，沉声道：“好。” 皇后这才莞尔一笑，“好啦，皇上请先出去吧，把淑妃叫进来，好吗？” 云玱言拍了拍皇后的手，无声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门一打开，沈烟就立刻看向云玱言。 云玱言朝沈烟点了点头，沈烟立刻起身往里面走去。 门再次关上。 沈烟感觉腿很重，明明距离皇后不过几米，却一直走不到她身边。 皇后朝她用力的伸手，笑着道：“赶紧过来，我要跟你说的话可多了。” 沈烟仰起头收了收眼泪，这才重新带上笑容，朝皇后走去。 皇后见状不由得吐槽，“笑的比哭还难看，别笑了。” 沈烟隐忍的低下头，半晌才道：“对不起。” 皇后温柔道：“你自责什么，我都防不住她，更何况是你。”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事儿大概率是陈贵妃做的。 当然了，也有其他的可能，所以皇后说的是“她”，而不是指名道姓的陈贵妃。 “我一来到这便是太子妃，现在又是皇后，都是尊贵的位置，我也知足了，既然是一场梦，就总有梦醒的时候。” “烟儿，你无需太过伤心，你就当我是梦醒了，回现代了，其实也是一种解脱，只不过要离开你了。” “还有婳儿，可乐，小宝......还有这个刚见面没多久的孩子......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沈烟拉着她的手，静静的听着。 皇后则望着天花板，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淡淡的述说着。 忽然，她又看向沈烟，认真道：“好了，感慨完了，我要交代你一些事情了。” 沈烟点头，“婳儿和小宝自不必说，那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的。” “还有小宝，你说过，你希望他成为太子，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他，坐上太子之位。” 皇后却释然一笑道：“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可乐比小宝更优秀。” 沈烟一顿，“可是我说过......” “对，你说过，但我也说过，可乐亦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他们能够公平竞争，而不是牺牲可乐去成全小宝。” “而且可能是快死了吧，所以我看开了，烟儿，我希望可乐能当太子，至于小宝......” “他被我们保护的太好了，就不是那块料，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保护婳儿和小宝，但我不希望你将他送上太子之位。” “而且我相信，皇上心里也很清楚，可乐比小宝更优秀，不然怎么迟迟不肯立太子？” 沈烟沉默半晌，才轻轻点头。 皇后微微一笑，又道：“好了，说完了孩子，再来说一说你。” “我走了之后，便没人能再护着你了，势单力薄难免受到针对，所以最好是适当的提携一些低位嫔妃，有个依靠和帮手。” “另外你一直找我要的避子药，洛微都不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无心权势，加上怕我不放心，所以一直不愿再要孩子。” “但现在我不在了，没法继续护着你，所以你要相信母凭子贵这句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再要个孩子吧，当然了，要格外小心。” “最后是陈贵妃，只能说不愧是快穿者，我死在她手里，不算冤，像她这种的大概率有什么金手指吧，这一次保不齐就是用的金手指害的我。” “如果没有用什么金手指，那你可要小心了，不是用在我身上，也可能是用在你身上，面对她一定要更加谨慎......” 皇后说话已经渐渐没了力气，声音轻的不能再轻，沈烟紧紧牵着她的手，也不打断她，就静静的听着。 其实这些她都知道，但皇后不放心，自然是顺着她来更好。 眼见她说完了，沈烟才哽咽道：“好，都听你的。” 皇后用力的伸手，摸了摸沈烟的头。 “你这小妮子，我是既放心，又不放心。” “好了，把孩子们也叫进来吧。” 沈烟不动声色的用指腹擦了擦眼角，然后点点头，“好。” 说着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二公主、二皇子和四皇子不知何时也来了。 沈烟抿了抿唇，索性一起叫进去。 皇后看到一堆孩子朝她跑过来，脸上不自觉带起笑容。 “你们都来了。” 六个孩子先后叫着“母后”，并在床前跪下，婳儿在最前面。 皇后看了一眼几个孩子，感慨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也一定要互相扶持，一起成长，要珍惜彼此间的亲情，知道吗？” 六人齐齐朝着皇后磕了个头，“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皇后这才欣慰的看向沈烟，沈烟也懂她的意思，便把所有人都叫进来。 私房话都说完了，剩下的就都是场面话了。 皇后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虚弱。 她看着走到她床前的云玱言，轻声道：“皇上，臣妾不能再继续做你的皇后了，此生夫妻一场，何薇......无悔......” 话音落，云玱言刚想拉住皇后伸出的手，却只见她的手擦过自己的掌心，无声的滑落下去。 皇后脸上也带着一抹笑意，闭上了眼睛。 沈烟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一直都没有哭，却也一言不发，闻月无声的扶着她。 “皇后！殡天了！” 沈烟大脑空白的跟着所有人跪地磕头，身边哭泣声渐起，有妃嫔的，有皇子公主的，有下人的。 却独独没有沈烟的。 她整个人浑浑噩噩，后面做的一切事情，一直到深夜回到常熙宫，她都是没有知觉的。 直到在榻上坐下，青和担忧的询问她，“娘娘，咱们吃些东西吧，好不好？” 她才回过神来，好像刚刚那一切，都是真的。 皇后她，真的不在了。 这一刻，沈烟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埋在膝盖间，放声大哭。 闻月、青和和洛微围在旁边，却没有一人敢劝她，伸出的手都是欲言又止。 小顺子刚哄完可乐和小宝睡觉，婳儿却睡不着，就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两人走到门口，也听到了沈烟在哭，对视一眼都红了眼眶。 婳儿走到沈烟身边，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熙母妃。” 沈烟哭声戛然而止，抬起头时几缕刘海全部打湿，黏在眼前。 她的眼神里满是悲伤，看着婳儿那双和皇后如出一辙的眼睛，鼻尖的酸意再次涌来。 婳儿坐到榻上，挽着沈烟的手臂，红着眼眶笑着看向她。 第147章 意外还是蓄谋 沈烟也摸了摸婳儿的头，两人抱在一起，无言的抽泣着。 两个人完全是放空的状态。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婳儿许是哭累了，就靠着沈烟睡着了。 沈烟便叫来洛微，将婳儿抱回去。 她则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渍，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闻月道：“走，梳洗睡觉。” ...... 皇后出殡前，沈烟和其他妃子一样，需要轮流为皇后守灵。 深夜，灵堂前。 只有她和闻月两人。 沈烟这几日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除了上次陈贵妃处失火，皇后差点被撞倒之外，回宫后，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 一日三餐都是信得过的人盯着小厨房做，最近也没什么宴会，动不了什么手脚。 沈烟轻声道：“难道是那一次被撞到后，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掉了？” 闻月若有所思道：“当时咱们所有人都以为，陈贵妃叫那两个宫女来趁乱冲撞皇后娘娘，是为了让皇后娘娘摔倒而滑胎。” “如果真如娘娘所想，是那一次出现了差池，那只怕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上让宫女来冲撞皇后娘娘，让我们以为防下来了，所以放松了警戒，实际上又在他处动了手脚？” 沈烟若有所思，“如果我没记错，皇后当时除了差点摔倒，小腿上也受了伤。” “但是那伤是洛微处理的，其他太医也看过了，确实没有问题，就是普通的划伤啊......” 沈烟说着，脑子里忽然想起皇后去世前，在提到陈贵妃时，说的三个字。 金手指。 她平时也喜欢看快穿文，快穿任务者往往会有金手指来辅助其完成任务。 而从陈贵妃入宫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不难判断出，她的任务要么就是成为皇后，要么就是成为太后。 而对这一切来说最大的阻力，就是皇后。 她子女众多，能力出色，母家背景又雄厚。 沈烟呢喃道：“如果我是任务者，肯定会想着把自己的金手指，用在最难搞定的事情上，或者说最大的阻力上。” “显然，对于陈贵妃而言，无论她的任务是当皇后还是太后，最大的阻力便是皇后。” “除了害死她之外，陈贵妃想不到任何的破解方法，所以就索性取了她的性命。” 沈烟说到这，双拳紧握，指尖泛白。 闻月皱起眉头，“这么说来，那次受伤便是关键，当时划伤皇后娘娘的是那水桶，咱们不妨去查看一下？” 沈烟叹了口气，“若真是那水桶，如今估计也是找不到了，就算找得到，也早被陈贵妃处理干净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或许是其他人害了姐姐呢？” “总之，到底是意外还是蓄谋，我还得继续探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 皇后出殡当天。 葬礼上，沈烟一身白衣站在一边，神情哀伤，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众人。 她的重点观察对象，是陈贵妃和苏昭仪，以及短暂出现过的太后。 三人脸上的难过如出一辙的假，但陈贵妃的脸上，有另外两人没有的东西。 那便是深埋在眼底的释然。 不是兴奋，也不是得意，而是如释重负。 相反的，太后和苏昭仪的眼底深处，带着的则是一丝丝的兴奋。 沈烟上辈子能做到太后，除了练就了一身演技之外，观察人心的本领亦是炉火纯青。 人无意识说出的话，做出的表情，往往是内心最真实的体现。 在观察神色这一点上，沈烟要远超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 就连前一任统治者，如今的太上皇，都不如她。 沈烟默不作声的看着，无意中又注意到角落处，似乎有些许嘈杂声。 顾嫔和胡婉仪，又和张嫔对上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张嫔，脸上倒是没有惧色，而是呵斥着她们。 “这是皇后娘娘的葬礼，你们虽身着白衣，却浓妆艳抹，像什么样！” 顾嫔冷冷的瞪着张嫔，压低声音道：“关你什么事？管好自己便罢了！” 沈烟一眼便看穿了她俩的小心思，无非就是不得宠，平时也很少见到云玱言。 好不容易在葬礼上能有见着云玱言的机会，就想着把自己打扮的好看点，想让云玱言能多看她们几眼。 这倒不甚稀奇，倒是这张嫔，平日里胆小的很，乍一生起气来，倒是有几分气势。 沈烟走过去，看向顾嫔和胡婉仪。 三人连忙向沈烟行礼，“参见淑妃娘娘！” 胡婉仪在行礼的间隙还不忘瞪了一眼张嫔，似乎在怪她喊那么大声把沈烟招过来了。 她们都知道，沈烟和皇后走的很近，平日里向来是很亲密的。 看到沈烟过来，顾嫔和胡婉仪内心都很害怕，知道沈烟肯定会处置她们。 “张嫔起来吧。”沈烟淡淡道。 “是。”张嫔说着站起身，又看了顾嫔和胡婉仪一眼。 两人则瑟瑟发抖的，还是顾嫔率先开口，“淑......淑妃娘娘，嫔妾......错了......” 胡婉仪也紧随其后，“娘娘恕罪，嫔妾无心之失......娘娘恕罪啊......” 沈烟脸上看不出多少怒气，声音却冷的让人发抖，“这是皇后娘娘的葬礼，不是你们唱戏的台子。”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在她的葬礼上你们这般浓妆艳抹，是否可视为不敬？” “不想着为皇后娘娘吊唁，还想借葬礼勾引皇上，你们就这般冷血吗？” 云玱言从殿里头走出来时，就在寻找沈烟的身影。 一转头就看到她的位置，随即也走了过来。 刚好听到了沈烟说的话，当下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走近沈烟，手掌包住她略微冰凉的指尖，沈烟侧头看他，微微福身，“皇上。” 另外三人则蹲下行礼，“皇上万安。” 云玱言扶起沈烟，看向蹲下的三人，冷声道：“顾嫔、胡婉仪不敬皇后，念在皇后向来仁慈，朕也就不将你们责罚的过重了。” “但此等言行实在可恶，着两人同降为贵人，就在这跪着，向皇后忏悔，不跪足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张嫔维护皇后有功，晋从四品容华。” 三人同时向云玱言再次行礼，“是，谢皇上圣恩。” 云玱言刚说完，张福海就小跑来，告诉他前头有官员求见，云玱言只好先行离开。 第148章 我等得起 云玱言走后，顾贵人和胡贵人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老老实实在原地跪下。 沈烟不愿再看她们，就转头往回走。 又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回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张容华。 “张容华，你跟本宫来。” 张容华立刻福身，“是。” 说着跟上了沈烟的脚步。 沈烟侧头看向她，轻声道：“平日里瞧着你安静娴和，刚刚在维护皇后娘娘时，倒是颇有气势。” 张容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语气却格外坚定。 “皇后娘娘是好人，在世时就对后宫众人一视同仁，对嫔妾也颇有照顾。” “所以嫔妾见不得她们对皇后娘娘如此不敬，再者......淑妃娘娘您之前，曾帮助过嫔妾一次。” “嫔妾知道，您和皇后娘娘交情很深，相信您也不愿看到她们这个样子，所以就没忍住大声了些。” 张容华说着脸上带着一抹赫色，憨厚道：“就是嫔妾到底平时看起来太好欺负了，虽然她们俩位分在嫔妾之下，却也镇不住她们......” 涉及到皇后，沈烟的语气总是会软一些。 眼见张容华这样说，便难得多说一句。 “尊重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给自己的，你不比别人差，甚至可以说，你很聪明。” “既如此，何不大胆的尝试一下新的生活，你应该知道本宫在说什么。” 沈烟向来不会看轻任何人。 人人都道张容华胆小怕事。 但人人都忘了，她一个宫女出身，从东宫一路走到现在，若真是个傻的，怕是早已不在了。 但她却能一直稳住，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本事。 她受过的轻视也不少，要是个脸皮薄点的，心气高点的，估计寻死的心都有了。 可她，说句直接点的，稳如老狗。 所以沈烟觉得，像她这般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在深宫后院中用自己的方式活下来的人，定也是不普通的。 只不过她可能还意识不到罢了。 张容华听完沈烟说的话，愣了愣，下意识的的就摆了摆手，“娘娘......嫔妾只是个微末的......” 话音未落，沈烟却打断她，“谁不是从微末出来的，我不也是吗？” 沈烟说着对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无声的鼓励。 张容华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小顺子小跑过来道：“主子，前头有些事需要您去拍板，快过去吧。” 沈烟看了张容华一眼，“你毕竟帮皇后说了话，所以本宫才跟你说这些，但人各有志，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本宫的。” 沈烟说着便带着闻月和小顺子先走一步。 张容华站在原地，看着沈烟的背影连忙行礼，“是，嫔妾多谢娘娘教诲。” 沈烟走后，张容华的贴身婢女音儿再次上前，语重心长道：“小主，淑妃娘娘的话不无道理，咱们不妨试一试。” 这一次，张容华没有毫不犹豫的拒绝。 却也没有做好决定，只是看着沈烟的背影，安静的思考着。 ...... 一直忙到很晚，沈烟才坐下休息。 婳儿已经九岁，相对来说懂事的多，有时候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沈烟，看得沈烟更心疼了。 可乐和小宝难过了一整天，沈烟索性让他们兄弟俩一起睡，她也刚哄完回来。 梳洗完毕，沈烟盘腿坐在床上，和三个贴身丫鬟聊着天。 青和率先发言，“娘娘，今儿个在出殡礼上，可有看出什么异常？” 沈烟点头，“陈贵妃、太后以及苏昭仪，我都观察了。” “当然了，其他人我也都大概看了一下。” 闻月低声道：“奴婢也大概观察了一下，但是在太后和陈贵妃之间，还是有些许纠结不定。” 沈烟思付着说道：“是陈贵妃。” 洛微问道：“娘娘是怎么确认的？” 沈烟坐直身体，认真的分析道：“闻月之所以会纠结，是因为太后和陈贵妃眼中的神色，都算不上干净。” “陈贵妃眼底深处带着的是释然，是如释重负，而太后则是兴奋。” “先说太后，她眼中的这种兴奋，是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而产生的。” “这说明皇后去世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是意外之喜，若是她做的，那就不会是这种窃喜。” “而陈贵妃，则是释然，人在什么时候会释然？困难解决了，或者问题变得不重要了，也就释然了。” “结合之前皇后与其他人的接触来看，陈贵妃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只有她曾经让皇后受伤过。” “所以我们当时在灵堂的分析，是对的。” 闻月听完恍然大悟，“也是，眼底有兴奋，不代表事情就一定是她做的，更多的可能是还未出手就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青和在一旁听的一半清楚一半模糊，“娘娘，你俩是怎么看出陈贵妃和太后眼底有那么多情绪的？” “虽然奴婢也听你们说过，皇后娘娘的死和她们脱不了干系，可今天出殡礼上，太后和陈贵妃，表现的都很正常啊......” 洛微拍了拍她的肩膀，略带敬佩的感慨，“正常，不止你看不出来，我也看不出来，娘娘和闻月跟咱俩不一样。” “咱俩才是正常人，娘娘和闻月不是，说句冒犯些的，我阿嬷也是在宫中伺候许久的，有时我看着闻月，就像是看到我阿嬷一般。” 闻月哭笑不得的看了洛微一眼，洛微立刻露出示好的笑容，“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是夸你很厉害的意思。” 初步确定了凶手，这让众人心头的郁结散去了不少。 青和又问道：“娘娘，那你打算怎么办？” 闻月无声的叹了口气，也看向沈烟，“证据只怕是难找。” 沈烟点头，她当然知道。 所以，她的心里划过了一个有些冲动，但很直接的想法。 “如果我把这事儿告诉皇上，可以让他叫问风将玉纤抓起来，然后审问吗？” 玉纤是陈贵妃的贴身侍女，肯定知晓她全部的事情。 洛微赞同的点头，“问风的审讯手段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很多敌国探子号称铜唇铁嘴，到问风手里什么事情都吐的干干净净。” 闻月却摇了摇头，“娘娘三思，皇上现在正打算对陈家放长线钓大鱼，若是出事的是您，皇上还有可能会这样做。” “但若是现在这番局面，只怕......皇上还是会让您先等等。” 沈烟心里清楚，闻月说的是对的。 沉默半晌，沈烟才道：“没事，我等得起。” 第149章 难办 转眼间又过了一月余，已是入了秋。 云玱言在几日前颁了圣旨，晋沈烟为贵妃，封号沿用，为熙贵妃。 和陈贵妃同有协理六宫之权。 此外，大公主和三皇子年纪尚小，皇后逝世，便由熙贵妃代为抚养。 但大公主和三皇子仍为嫡长女和嫡子。 ...... 今天是沈烟的贵妃晋位仪式，早早的她便穿好了红色制服，坐着轿子去到正徽宫谢恩。 “熙贵妃到！”正徽宫外的太监一看到沈烟的轿子，立刻通传。 沈烟扶着闻月的手，下巴微微仰起，面色平静的往里走去。 正徽殿内，云玱言已坐在主位上。 旁边相对稍小一些，依旧华贵的凤位上，却空荡荡的。 那里本该坐着皇后，那个和沈烟亲密相伴的女子。 那个说好和沈烟互相扶持到老的女子。 沈烟不由自主的盯着那个位置，回想起了之前晋封谢恩时，皇后就坐在那里，眉眼含笑望着她。 现在只剩张再冰凉不过的椅子，竟是让人触目寒心。 直到走到云玱言跟前，沈烟才收回目光，轻抬裙摆盈盈跪下，柔声道：“臣妾常熙宫熙贵妃沈氏，叩见皇上！” 从沈烟进殿开始，云玱言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沈烟身上，自然也知道她盯着旁边的椅子出神。 云玱言心口一揪，忍不住起身将她扶起，温声道：“起来吧。” 沈烟扶着云玱言的手起身，勉强一笑道：“谢皇上。” 云玱言又道：“你知道，朕为何忽然晋你为贵妃吗？” 沈烟其实心里有过一些猜测，但还是习惯性的摇头，“臣妾不知。” “因为皇后说过，她走后，不希望你被欺负了，所以她让朕晋你为贵妃，这样你便是妃嫔之首，无人能压你一头。” 沈烟内心泛起一阵涟漪，果然如她所猜想。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于是低下头去，将思念藏于心底，“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向来是考虑的很周全。” 云玱言轻轻的揽着沈烟，无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本想让你宽心的，不曾想却又惹你伤心了，是朕的不是。” 沈烟轻轻的摇摇头，冰凉的流苏擦过她的耳边轻轻晃悠，“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意，是臣妾自己太爱哭了。” 云玱言心疼的抱着她，“好了好了，不说了，今天的仪式就到这吧。” 云玱言说着牵着沈烟便往外走，接着走到正殿后头，也就是云玱言自己的寝殿里。 两人进了殿内，外头的张福海便关上了门。 沈烟想了想，还是向云玱言道：“皇上，臣妾还是觉得，皇后娘娘死的蹊跷。” 云玱言眼神沉了几分，低声道：“朕知道，而且凶手其实挺明显的。” 沈烟故作惊讶，“皇上此话何意？” 云玱言低声道：“这本是朝政，朕也不想你太过担忧，所以一直没说。” 沈烟识相的低下头去，连忙道：“妃嫔不得干政，臣妾懂的，皇上可以不用多说，您只听臣妾说皇后娘娘之事便好。” 云玱言摸了摸沈烟的头，牵着她的手道：“无妨，朕只是告诉你一些东西，你一没参与，二没发表意见，不算干政。” 沈烟犹豫着点点头，“那臣妾......洗耳恭听。” 云玱言仿佛在讲故事一般，望着一旁环绕着层层烟雾的香炉，缓缓开口。 “陈才恩这些年，野心也是越来越大了，特别是陈氏晋贵妃后，更加明显。” “在朝堂上，他拉帮结派，贪污受贿，私底下更是隐隐对朕不敬，朝中只要是跟他不是一路人的，就会被莫名其妙的排挤。” 沈烟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云玱言什么都告诉她，不太合适吧？ 于是沈烟试探性的说道：“皇上......臣妾听这些......不太合适吧？” 云玱言顿了顿，轻笑道：“于公，你是妃嫔之首，也有帮朕解忧的职责，朕这些话憋在心里难受，找你抒发抒发亦是正常。” “于私，你是朕最为信任之人，也是朕最为亲近的人之一，这些话，朕除了跟你说，便只能跟父皇说了。” “可是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最近下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也不想拿这些事去烦他。” “加上朕说这些话也和后面皇后的事情有关，告诉你也无妨。” 沈烟释然一笑，“原来如此，那皇上请继续。” 云玱言又道：“所以，陈才恩的野心越来越重。” “甚至将手伸到后宫中来，和陈贵妃一起对后位有图谋，所以皇后逝世，朕不信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好在，朕已经在暗中搜集到了许多证据，也正在培养能够和陈才恩及其党羽对抗的势力，相信不用多久，朕便能将这颗毒瘤拔出。” 沈烟闻言抚着心口，又轻声道：“至于陈贵妃做过什么，只怕得她自己亲口说出来，我们才能知道。” 云玱言一顿，垂眸问道：“烟儿有办法让她自己说？” 沈烟若有所思道：“有吧，再等等。” ...... 紫月宫。 陈贵妃再次扫荡桌面，将花瓶茶具等摔在地上。 她眼神阴鸷，低着头沉声道：“熙贵妃！好一个熙贵妃！” “本以为皇后死了，虽三年内不得立新后，本宫暂时还不能登上后位。” “但好歹是妃嫔之首，只要父亲在前朝联合其他人施压，还是有望先以皇贵妃的身份代掌凤印，日后成为皇后的！” “沈烟这贱人！一定是靠着那柔弱样给皇上吹枕边风，才让他将她晋为贵妃的！她偏偏还有封号！如今竟是压了本宫一头！” 玉纤小心翼翼的帮陈贵妃顺着气，宽慰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您向来聪慧无双，怎么能被沈烟这样的人给比下去，咱们总能想到办法的，您冷静些。” 陈贵妃与玉纤这对主仆，最大的特点就是脾气互补。 在陈贵妃坐不住时，玉纤会宽慰她，让她冷静思考。 而当玉纤愤愤不平或者得意忘形时，陈贵妃又会平静的将她拉回清醒的轨道上，不至于坏了事。 陈贵妃坐直身体，将手放在心口处，深吸一口气，这才平复些许。 “每个世界只能用一次的金手指，如今已经用在了皇后身上，可现在看来，这沈烟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她是皇长子生母，家中势力未必比本宫逊色多少，如今还照养着嫡长女和嫡子，又是皇上的心上人，这可难办了！” 第150章 做个局 玉纤连忙安抚陈贵妃，“娘娘别急，总会有办法的，咱们不是还有老爷吗？不妨问问老爷怎么办？” 已然冷静下来的陈贵妃盯着杯子中的水出神，半晌才道：“只能这样了，本宫离成为皇后只差一步，谁也别想拦我！” ...... 从中秋到年关，由于皇后刚逝世不久，加上太上皇如今也完全重病不起，所以一切从简。 皇后去世两个多月后，沈烟的姐姐沈珑也诞下了一个男婴，沈烟还专门请旨去看了一眼。 姐夫李奎如今官途正盛，家里人口也简单，只有沈珑一个妻子，没有任何妾室与通房。 上头也只有一个母亲，身体康健，为人也豁达，对沈珑也是极好的，沈烟看到这一幕，放心了不少。 后宫中所有事务都是沈烟和陈贵妃在管，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重操旧业。 加上很多关卡都是先皇后的人，沈烟用着也得心应手。 不忙的时候，沈烟也会将注意力都放在几个孩子身上。 婳儿自不必说，从小就聪明懂事，天资聪颖。 沈烟也时常感慨，不愧是皇后教出来的孩子。 还有小宝，皇后虽然说过，对于小宝能不能成为太子这件事已经看开了。 但在沈烟看来，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也想当太子，那么沈烟会帮他。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教导小宝和可乐，至少得让他们以后可以多些选择。 兄弟俩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一起玩闹。 虽然和二皇子和四皇子也很要好，但总归两人是最亲密无间的。 转眼间，又到了正月里。 沈烟正在一旁看着洛微给可乐和小宝讲些基础医理，小顺子便小跑着进来，脸上带着喜色。 “娘娘！娘娘！大将军回来了！” 沈烟一脸疑惑，她哥是将军，大将军又是谁？ 难道说...... 小顺子顺了顺气，“沈将军此次在北疆大获全胜，加上这些年来战功赫赫，皇上已经下令，封沈将军为镇北大将军了！” 沈挚才三十岁，就已经是镇北大将军，这确实是殊荣了。 沈烟也为哥哥感到开心，莞尔一笑道：“好啊，不枉哥哥这些年来没命的上阵拼杀，这都是他自己的血汗换来的。” 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现起一丝缅怀，“而且哥哥回来了也好，回来了，有些事也就能做了。” 刚好从门口端了点心进来的青和闻言愣住，脸上也不自觉带上笑容。 沈烟也刚好看到青和，连忙朝她招手，“开心傻了？” 小顺子又道：“皇上在正徽宫设了宴席，单独款待大将军，这会儿请娘娘过去呢！” “哦对了，皇上还说了，记得带上青和。” 青和走过来后，将点心放在桌上，又不确定的看向沈烟。 “娘娘，是沈将......不是，应该叫沈大将军了......” 沈烟自然懂青和，握住她的手开心道：“是，是哥哥回来了。” “皇上设宴款待哥哥，叫了本宫过去，还有你也一起。” 青和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可是奴婢的头发乱糟糟的......” 沈烟看了一眼青和干净利落的盘发，哪里乱了，是这丫头的心乱了吧。 于是沈烟道：“没事，我等你，你现在去梳洗换衣服吧。” 青和本来想答是，却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道：“算了，都一样......娘娘，咱们快些过去吧。” 沈烟了然一笑，轻声道：“好，小顺子，备轿。” “是！”小顺子说着又小跑出去。 沈烟看了一眼一旁的两个孩子，轻声道：“你们跟着洛微姐姐玩，晚点记得吃晚膳，母妃去一趟正徽宫。” 两个小孩同时点头，“好的母妃。” 说着又转过头去全神贯注的看洛微做实验了。 沈烟好笑的看着两人的后脑勺，优雅的站起身，扶着闻月的手，带着青和一起去了正徽宫。 ...... 正徽宫。 偏殿内，摆放着三个大小不一的席位。 正中间的自不必说，是云玱言坐的位置，在他的右手边是沈烟的位置，左手边则是沈挚。 云玱言带着沈挚走进殿内，侧头看向沈挚，温和一笑道：“阿挚，入座吧。” 沈挚拱手道：“是。” 两人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挥衣摆坐下。 云玱言朝沈挚举杯，含笑道：“朕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朕的信任，此次的仗打的漂亮，朕心甚慰。” 沈挚连忙双手举起杯子回应，低头恭敬道：“臣万幸，不负皇上所托！” 云玱言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沈挚也紧随其后。 云玱言又道：“今儿个设宴，除了叫你来之外，朕把熙贵妃也叫过来了。” “你们兄妹二人，也是许久未见了，朕还让她带上了青和。” 说到沈烟时，沈挚脸上都是从容且宠溺的笑意。 可当云玱言语末提及青和，沈挚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见沈挚不知道说什么，云玱言又道：“这次回来，你和青和的婚礼，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沈挚眼中显出喜色，再次起身朝云玱言拱手，“臣多谢皇上记挂。” “你都三十了，你的婚姻大事朕自然是着急的。”云玱言打趣道。 沈挚憨厚一笑，低下头去，又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皇上，熙贵妃娘娘近来如何？” 提及沈烟，云玱言眼中总是会多了几分柔软，“朕以前都不知，她竟这般能干。” “一开始朕将宫务交给她，还问她是否需要朕找几个嬷嬷协助，谁知她竟说不用，有从前皇后身边的玲珑和珍珠便够用了。” “果然这几个月来，她许多事情都处理的极好，仿佛天生就会一般，朕都有些吃惊了。” “本以为这些事会劳累到她，结果她处理的格外轻松，也是让朕佩服。” “她的用人处事，布局谋略都很出色，若烟儿是男儿身，朝堂高位必有她一席之地。” 听着云玱言夸奖自己的妹妹，沈挚的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 待云玱言说完，沈挚又轻声道：“如此便好，臣一开始也担心娘娘呢。” “不过转念一想，和娘娘同为贵妃的还有陈贵妃，想来也是可以互帮互助的。” 提到陈贵妃，云玱言眸中的笑意不自觉收敛了一些。 像是想到了什么，云玱言又看向沈挚，语气认真了些许。 “阿挚，你这次回来的正好，朕刚好需要有个人，帮忙做个局。” 第151章 好事将近 见云玱言语气转变的这么突然，沈挚也跟着正色几分。 “皇上需要臣做什么？”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通传声，“熙贵妃娘娘到！” 云玱言顿了一下，随即笑笑道：“罢了，你刚得胜归来，咱们今天就好好庆祝即可。” “明儿下朝后你来御书房，朕再跟你详聊。” 沈挚闻言拱手，“是，皇上。” 话音落，沈烟带着闻月和青和，从外头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沈烟蹲下行礼。 云玱言抬手道：“起来吧。” 一旁的沈挚也起身朝沈烟拱手作揖，“臣参见熙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沈烟神色温和，看向沈挚道：“哥哥快请起，许久不见了。” 沈挚起身，脸上惯是如沐春风般的温和笑意，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沈烟身后的青和。 青和也小心的抬头瞄沈挚，两人的眼神不经意间就对上了。 沈挚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又对沈烟道：“是啊，许久不见了。” 沈烟当然也注意到了沈挚和青和的目光对视，却只做不知，抿唇藏起笑意。 “哥哥快坐吧。” 沈烟说着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张福海也开始叫人上菜。 沈烟坐下后，很明显能感受到沈挚的眼睛止不住的往青和身上看。 沈烟无声的笑了笑，又朝云玱言行礼道：“臣妾有一事，想请皇上应允。” 云玱言抬眸望去，温声道：“你说。” 沈烟侧头看了看身后的青和，“皇上，臣妾想让青和去帮哥哥布菜，可以吗？” 云玱言自然也懂沈烟的意思，于是点点头，“朕允了。” 毫无疑问的，沈挚和青和听到沈烟和云玱言你一句我一句，都是先害羞，后惊喜。 云玱言说完，青和也走出去行礼，“是，奴婢遵命。” 说着便走到沈挚身边，在站定的那一刻，两人都有些许的不自然。 沈烟看在眼里，忍不住感慨，啧，小年轻谈恋爱刚开始都这么别扭的吗？ 当然了，一开始两人是不自然的，但渐渐的，也就彼此适应了。 每一次对视，都感觉特别又暧昧。 宴席上，云玱言和沈挚依旧聊着天，沈烟偶尔会附和几句。 到后面，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云玱言和沈烟一致认为，该给沈挚和青和一点独处的时间。 毕竟两人一个常年打仗，一个在宫里，要见一面很难。 于是乎，云玱言望了望外头，清了清嗓子对沈挚道：“那什么，朕知道一个绝佳的欣赏风景之地，阿挚想不想知道？” 沈挚闻言一愣，继而懵懵的看向云玱言。 云玱言站起身，走到沈烟的身旁牵着她，又回头看向沈挚，“随朕出来一看便知。” 沈挚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还是带着青和跟上了。 云玱言走到门口，穿过走廊，带着他们走到左手边的院子里。 随后指了指屋顶，对沈挚道：“喏，朕给你个和青和独处的机会，你俩去上面说说话吧。” “朕带着烟儿到另一边的寝殿里去，这附近也没什么人，方便你们培养感情。” 沈烟忍不住低头轻笑，这云玱言可真是为沈挚操碎了心。 沈挚和青和脸上不禁泛起一阵红晕，刚想说什么，就被云玱言抬手制止了。 “好了，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朕等着喝你们的喜酒，赶紧上去吧。” “那里景色极佳，非常适合培养感情，朕闲暇时也带烟儿上去过几次。” 沈烟一本正经的点头，憋着笑意道：“是的，我可以作证。” 眼见云玱言和沈烟都这么说，沈挚也不再扭捏，看向青和道：“那，咱们上去？” 青和低着头，声音极轻，“好。” 言罢，沈挚飞身而上，青和紧随其后。 云玱言的脸色不由得黑了几分，“你怎么自个儿就上去了，能不能有点情调？” 青和和沈挚站在屋顶上同时回头，又同时摸了摸鼻子。 半晌，沈挚才试探性的回答道：“臣以为，青和轻功也很好，应该会想自己上来。” 沈烟直接笑出了声。 云玱言无奈的叉着腰，舌尖顶着腮帮。 要不是得注意帝王威严，他应该已经翻白眼了。 还是沈烟出来缓和局面，轻笑道：“好了皇上，哥哥第一次谈恋爱，您就体谅一下他吧。” 眼见沈烟开口，云玱言才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俩聊天去吧，朕跟烟儿先回去了。” 沈挚和青和连忙行礼，异口同声道：“是，皇上。” 说着两人继续往上走，这一回沈挚终于不是一个人走在前面，而是保持和青和差不多的速度。 两人走到顶端的屋脊处坐下，仰头看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看到两人脸上都带着含情的笑意。 沈烟望着两人的背影，有些出神。 云玱言见沈烟眉目间有情绪，便轻声问道：“烟儿，你怎么了？” 沈烟收回目光，勉强一笑道：“臣妾没事，只是看到哥哥和青和好事将近，难免想起......” “想起皇后娘娘曾说过，待青和嫁给哥哥，她要去主婚，让青和风风光光的嫁给哥哥。” “如今哥哥回来了，两人也终于可以确定婚期了，可皇后却已经不在了。” 沈烟说着，脸上的笑意凄凉了几分。 云玱言看着沈烟难过，心口也被揪了一下。 他连忙揽住她的肩膀，用下颚轻轻蹭了蹭沈烟的头顶。 安抚道：“朕知道，你跟皇后向来亲密，以至于在你生活中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但是烟儿，逝者已矣，咱们总要向前看，别难过了，待他俩成婚，朕带你一起去赴宴，并由朕亲自主婚，可好？” 沈烟抿唇，半晌才道：“好。” “好了，咱们先回殿里去吧，让他们先聊一聊。”云玱言轻声道。 沈烟点点头，云玱言便揽着她回去了。 再说屋顶。 沈挚和青和并排坐着，两人脸上都有些许不自然。 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四周，一时无言。 还是沈挚先行开口，“你......最近怎么样？” 青和干笑两声回复道：“挺好的，还和以前差不多，没事就教教大皇子和三皇子武功什么的，当然了，问风和晨初他们有时候也会教。” 沈挚本是笑着的，听到问风和晨初的名字，笑意立刻收敛了几分。 “你和他们一起教吗？还是分开教？” 青和还没意识到不对劲，继续道：“都有吧，主要他俩都忙，特别是问风，事情多着呢，所以主要都是我在教。” “我们仨武功都差不多，只是他俩实战经验更丰富些，所以我们经常也会互相切磋，取长补短，然后一起教两位皇子。” 第152章 切磋一番 青和习以为常的分享着，完全没感受到沈挚逐渐收敛的笑意。 待青和说完，沈挚才认真道：“其实我也有很多实战经验，你以后若是想切磋，可以找我。” 青和有些不解，“你在边疆，我在后宫，怎么找你切磋？” 沈挚一时无言，好像也是哦。 青和终于看出了他脸色不太正常，于是试探性的询问道：“怎的忽然说这个，怎么了嘛？” 沈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听到青和和别的男子有接触，他又远在边疆，所以吃味了吧？ 更重要的是，沈挚也知道青和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他自己小心眼。 他又不想让青和觉得他小心眼，一时陷入纠结，不知该怎么说。 最后他自己安慰自己，没事的，青和定是公事公办。 所以沉默了好几秒，沈挚又忽然恢复起笑容。 “没，没什么，就忽然想检查一下你的练习成果。” “毕竟咱们已经好几年没有一起练武了，我也算你半个师傅，所以......关心一下。” 青和闻言轻笑出声，“这还不简单，这里空旷静谧，咱们打一场不就好了？” 沈挚犹豫道：“这可是皇宫禁地，不太合适吧？” 青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眼睛一亮道：“私自斗殴当然不合适，但若是向皇上回禀后，皇上同意了，便可以了吧？” 正值冬天，天空下起了鹅毛细雪。 屋顶灯光昏暗，几缕雪花落在青和发间，配上她明媚的笑容，竟是美的相得益彰。 沈挚看着青和开朗的模样，也忍不住宠溺一笑，轻声道：“好，我去向皇上回禀。” 青和咧嘴一笑，刚想飞身下地，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 常年行军作战，所以沈挚的手心都是茧子。 他握住青和的手，轻声道：“皇上刚刚说了我没情调，所以我想有情调一回给他看。” 青和会意，噗嗤一声笑出来，无声的点了点头。 沈挚又走近了青和一步，鼓起勇气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飞身落地。 青和还是本能的想运功，但想了想还是收了回去。 只是伸手环住沈挚的腰，由他带着自己施展轻功落地。 有了相拥的亲密举动，两人之间的尴尬也终于完全消除。 落地后，沈挚和青和对视了一眼，牵着手一起往云玱言的寝殿走去。 另一边，云玱言和沈烟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门是开着的，所以两人很快看到沈挚牵着青和一起走过来。 沈挚走到门口，看向张福海说道：“请公公通传一声。” 云玱言也是习武之人，门又开着自然也听到了沈挚的话，便扬声道：“不用通传了，直接进来吧。” 沈挚和青和连忙低头行礼，齐声道：“臣\/奴婢遵命！” 云玱言看着两人进来，淡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如今天色且还算早，当珍惜时光才是。” 沈挚和青和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沈挚解释道：“皇上，臣想和青和切磋一番。” “但是私自动手不好，所以想向皇上请旨，请皇上同意。” 云玱言了然，和沈烟笑着对视一眼，轻声道：“自然是好，你们比拳法还是剑法？亦或是刀法和枪法？可需要借武器？” 沈挚看向青和，征询她的意见。 青和想了想道：“你教我最多的就是剑法，咱俩也都是用剑的，自然是切磋剑术了。” “你自己是有配剑的，可我的剑在常熙宫，要不我找问风借一把吧，他的剑我用着也顺手。” 沈挚一听，不自觉抿了抿唇，又有些吃味。 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太小气了，于是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不好的想法清出去，笑道：“好。” 云玱言也道：“这简单，张福海，把问风叫进来。” 外头的张福海扯着嗓子答了声是，又小跑到前院叫问风，不一会儿两人就陆续回来了。 问风上前单膝跪地，“皇上，您召属下何事？” 云玱言温声道：“青和跟你借剑。” 问风干脆的答了声是，起身将剑扔给青和，“接着。” 青和熟练的接过剑，莞尔一笑道：“谢了！” 说着又开玩笑道：“你也不问我拿去做什么，这么不珍惜你的剑吗？” 云玱言轻笑道：“问风的剑对他来说可重要了，怎么可能不重视。” 问风也连忙回答，“你拿我的剑还能干嘛，无非就是拿去切磋罢了，恰好沈大将军也在，你这是要和他切磋吧？” 沈烟轻笑一声道：“这就是暗卫头领的职业病吗，看到什么都会本能的分析一下。” 问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娘娘说笑了。” 云玱言站起身，“好了，剑也借到了，两位请到院子里开始吧。” “朕和烟儿就坐在一旁，安静欣赏便好了。” 沈烟也跟着起身，温柔颔首道：“是。” 众人说笑着朝外头的院子里走去。 正徽宫的前院占地还是很大的，两个人舞剑不成问题。 张福海命人搬来两张椅子，放在廊下。 云玱言和沈烟先后坐下，身后不远处还放着火炉，虽然是晚上却也暖和许多。 问风和闻月则一左一右站在云玱言和沈烟身后。 沈挚和青和在院子里相对而站，张福海又命外头的小太监，将沈挚入宫前上交的佩剑拿了进来。 于是乎，两人正式开始切磋。 云玱言一边看着，时不时还给沈烟当起了解说。 “阿挚这个侧身，如果对面不是青和，这一剑出去就是必杀。” “青和这个反手也很妙，虽然侧后方是视野盲区，但她这样一挥，阿挚便不能趁这个空挡进攻了。” “......” 两人切磋的有来有回，云玱言时不时还会鼓起掌，抬声道：“好剑法，好身法。” 沈挚和青和的切磋固然精彩，但沈烟看到的却是两人间异样的氛围。 他们的每一次对视，都会有不同的情绪，有时是害羞，有时是暧昧，有时又是玩味。 双剑相交时，两人侧着身互相抵着剑，对视时眼神也仿佛能拉丝。 沈烟笑而不语，虽然自己心已经老了，不打算谈什么恋爱，但看别人谈，也挺有意思的。 两人不知挥舞了多少个回合，一直到后面都是气喘吁吁，沈挚才将剑背于身后，抬手示意青和停下。 青和也将剑收回鞘中，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汗，又擦了擦沈挚的。 沈挚笑的更开心了。 云玱言也跟着开心，又故作严肃的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们还在这儿呢，能不能注意点。” 第153章 微乎其微 青和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又和沈挚不好意思的对视一眼。 云玱言站起身，评价道：“看的出来阿挚放水了，不过青和也很出色，若是有实战经验，未必逊色阿挚多少。” 沈挚也笑着点头，眼眸中皆是满意和宠溺。 “这丫头从小就武功天赋高，跟着我练剑时也很能吃苦，是个好苗子。” 沈烟闻言也有些心疼的看向青和，“只可惜跟着我进了后宫，若是跟着哥哥去闯荡，外头的世界自该有你一番天地。” 青和连忙小跑到沈烟身边，正色道：“不是这样的娘娘，奴婢学武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你。” 沈烟温柔一笑，“我知道。” 几人又聊了几句天，眼见夜色渐深，云玱言才让沈挚回去，随后跟着沈烟一起回了常熙宫。 ...... 正月里大雪下了好几天，一直到二月初，天气才算是回暖一些。 这天沈烟刚用完早膳，小顺子便急匆匆的跑进来，神色慌张，“娘娘！不好了娘娘！” 沈烟正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见状侧头询问道：“莫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小顺子吞了吞口水，捋清思路后说道：“太上皇忽然昏迷好几天都不见醒。” “太医看了后说怕是......大限将至，这会儿皇上已经在那了，娘娘最好去看一看！” 沈烟敛眸，“备轿，去皇家别院。” ...... 皇家别院。 沈烟到时，云玱言的銮驾已经停在外头，太后和云玱言已经在里面了。 苏昭仪在除夕夜被太后做主抬从二品六妃之一，如今也是苏妃了，也就是沈烟一开始入宫时的那个位分。 本来太后想让云玱言给她赐封号“纯”，也不知道是太后想的，还是苏妃想的。 但云玱言当面未说什么，真正下旨赐封时却没有照做。 所以后宫依旧只有沈烟一人有封号。 关于这事儿，云玱言跟沈烟说，既然暂时无法做到只专宠你一人，但总要尽力保留住你独有的东西，我不想别人跟你一样。 太后也拿他没办法，因为太上皇、太后和皇后虽然都有晋封妃子位分的权力，但赐封号这种，只有皇帝才有权。 此刻太后正无声的哭泣着，苏妃则陪在太后身边。 沈烟简单的看了一圈屋内，蹲下行礼，“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云玱言连忙将沈烟扶起，“起来吧。” 苏妃也连忙上前向沈烟行礼，“熙贵妃姐姐安。” 沈烟微微一笑，“平身吧。” 云玱言的眉眼间难掩哀伤，沈烟望了望里屋，又看向一旁的太医，询问道：“太上皇现在是什么情况？” 太医颤颤巍巍的回答，“回娘娘，太上皇已经昏迷许久了，微臣把过脉，怕是......醒过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就算醒来，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准备后事了，太上皇要么再也醒不来，要么醒来最后一次然后就死了。 云玱言眸色黑如深渊，难过的闭上眼睛，抿唇不言。 沈烟摆了摆手，示意太医下去，又轻轻拍了拍云玱言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他。 太后看着云玱言和沈烟站在一起，就觉得格外碍眼。 她吸了吸鼻子，看向身旁的苏妃，哭诉道：“荷儿，我都无法想象，要是太上皇走了，我该怎么办......” 苏妃连忙拍了拍太后的手，安慰着她道：“好姑母，别哭了，看您哭荷儿都心疼的不行。” “您还有皇上呢，皇上是最孝顺的，还有荷儿也会一直照顾姑母的，您不用怕。” 太后闻言看了一眼云玱言，却见他依旧只是闭着眼睛，没有半分动作。 于是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继续抽泣着说道：“你我自然是放心的，至于皇帝，他心里哪还有我这个母后啊......” 苏妃连忙再次安慰她，“不会的姑母，您可是太后啊，咱们礼朝唯一的太后，若是太上皇走了，皇上自然会接您回宫住的。” “再说了，还有侄女一直侍奉在您身侧呢，不会让您感到孤单的，您放心吧，好吗？” 太后依旧看向云玱言，云玱言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烟也有些讶异，云玱言平时可不这样。 难道是她之前给云玱言提示后，他查出什么眉目了？ 正思考着，就看到张全安从里屋跑出来，神色复杂，既惊喜又哀伤。 “太后娘娘！皇上！太上皇醒了！” 云玱言猛的站起身，朝里头跑去。 太后也和苏妃对视一眼，起身想要进去，却在门口被张全安拦住。 太后神色瞬间不悦，看向张全安，“你什么意思？” 张全安连忙俯首，恭敬道：“太后娘娘，太上皇说想先单独见一下皇上，您请稍等一会儿。” 太后只好退回原位。 沈烟则全程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看着。 ...... 再说里屋。 云玱言几乎是飞奔到太上皇的床前。 太上皇脸上毫无血色，躺在床上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只余憔悴与沧桑。 他的眼睛只能勉强睁开，说话的嗓音都是极其沙哑，只能缓缓的吐出一些字音。 云玱言不知何时红了眼眶，艰难的俯身靠近太上皇，压着情绪道：“父皇......儿臣在......” 太上皇用力的伸手抚摸云玱言的头，声音极轻，“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 云玱言侧头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后才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太上皇要是走了，似乎他唯一的依赖就不在了。 太上皇于云玱言而言，是唯一一个可以在他面前出现稚气一面的人。 太上皇又道：“父皇走了，不是还有你母后吗？你又不是没了爹又没了娘......” 说到这，太上皇顿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 云玱言自然也察觉到了，但他不想在这种关头说这些，又只当看不见，随意的扯开话题。 “父皇，比起母后，在儿臣心中，其实最亲近的是您。” 太上皇扯了扯嘴角，又嘱咐道：“朕在书房内，给你留了道密信，等以后若是迷茫了，就去看看。” 云玱言轻声问道：“是关于什么的，不可以现在看吗？” 太上皇轻轻摇了摇头，“关于咱们一家人的，一些故事，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毕竟你现在，还有别的问题需要处理。” 云玱言顿了一下，又轻声道：“是啊，这几个月来，儿臣一直在做一件事。” 第154章 定是选你 多年父子默契，太上皇也知道云玱言在说什么，于是虚弱却又欣慰的笑了笑。 “我知道，虽然这几个月，你已经不跟我说这些了，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定是有数的......” 云玱言只轻声道：“是，父皇放心，儿臣会将礼朝治理的很好，父皇放心。” 太上皇又道：“我当然放心了，你可是我......咳咳......最出色的儿子......” 看着太上皇说话格外用力的样子，云玱言有些手足无措，呼吸都跟着放缓了些。 “父皇......” 太上皇微微一笑，“好啦，有些场面要走一走，让她们都进来吧......” 他知道，自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确认了儿子哪哪都好，该交代的事情也都交代好了，他也就放心了。 云玱言隐忍着情绪，点了点头，侧头看向张全安，“把门打开。” 张全安立刻答了声是，随即走到门边，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陈贵妃和几个孩子在这期间也到了，和沈烟、太后还有苏妃一起，往里头走来。 门一开，太后在苏妃的搀扶下来到床前，泣不成声，站都站不稳，“太上皇......” 几个孩子也往前站了站，小声的叫着“皇爷爷”。 太上皇慈爱的看了看他们，又低眸看自己手边的太后，语气平静，“哭什么......人总有一死。” “我走后，你也可以回宫去颐养天年，无需过于伤心......” 太后难过道：“太上皇，你走了......臣妾也不想活了......” 太上皇只是道：“胡说什么呢。” 说着又看向几个孩子，用力的伸了伸手，“过来皇爷爷这......” 婳儿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往前走了走，一群孩子齐齐跪下，“皇爷爷！” 太上皇慈爱一笑，又道：“快起来......” 几个孩子先后站起身，一窝蜂走到床前，眼中半是难过，半是迷茫。 太上皇挨个看过孩子，又轻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他眼中带着笑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们的头，目光却忽然游离，像是看到了什么人。 接着又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眼睛也缓缓闭上，手也随着垂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后一口气喘不上来，跟着晕了过去。 苏妃连忙扶住她，大喊一声，“姑母！” 云玱言眼底也满是悲痛，深吸一口气道：“送母后先回去，让太医照顾好她。” 苏妃连忙答了声是，又叫来了下人，扶着太后出去了。 孩子们都散开，云玱言走到床前，难以置信的看着太上皇闭眼祥和的面容，久久无法言语。 沈烟则带着众人跪下磕头，国丧钟响起，这位为了礼朝勤勉一生的上一任帝王，与世长辞。 ...... 太上皇逝世，当天又是有许多事情需要沈烟去安排。 包括安抚太后，筹备后事，关心云玱言等。 一直忙到很晚，沈烟才回到常熙宫。 青和一直默默的守在她身边，沈烟看着青和，却有些惆怅。 “本以为哥哥这次回来，能和你把婚事办了，如今看来，怕是又得再等一年。” 青和只是平和一笑，“没关系的娘娘，其实我也不是很想那么早嫁。” “现在你身边依旧是不安全的，我不在你怎么办？” 沈烟刚想开口，青和又道：“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我嫁人了也能向皇上请旨入宫，但总归还是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而奴婢想要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在你需要的时候，守在你身边保护你。” “也不一定得是遇到危险，哪怕像现在这样，处理一些小事，或者陪你聊聊天，也好。” 沈烟心中一暖，眼中带起笑意，“你这样，我可真舍不得你离开了。” “我也不是在赶你，要是可以，我当然希望身边一直都有你，毕竟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最值得信任的人。” 青和咧嘴一笑，“这就对了嘛，这些才是奴婢爱听的话，娘娘放心，奴婢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守着你。” “若是真的让奴婢在你和挚哥哥之间选一个，不知娘娘信不信，奴婢定是选你的！” 沈烟失笑，“这话若是哥哥听到了，该要吃醋了。” 青和却不以为然，“他向来是知道我的，娘娘不用担心。” ...... 太上皇去世后，众人需要轮流为其守灵。 今天轮到沈烟。 夜半，她和闻月静静的跪在蒲团上，闭眼无言。 感受到身侧忽的飘来一股乌木沉香，沈烟睁眼侧头，云玱言不知何时跪在她身侧。 沈烟连忙睁眼，许久未说话声音都哑了些，“皇上怎么来了。” 云玱言看向沈烟，轻声道：“朕自己一个人坐着难受，所以来找你。” 说着牵着沈烟起身，走到门口处的门槛坐下。 云玱言已经很久没有脸色这么差过了，虽然神色淡淡，但眼底深处的悲痛却显而易见。 “臣妾知道，亲人离世，皇上定是伤心的，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太上皇在天上看着，也不希望皇上伤身。”沈烟轻声劝慰道。 云玱言扯了扯嘴角，“嗯，朕都知道。” 他无声的拉过沈烟的手，放到自己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两人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啥，只是静静的抬头望天。 半晌，云玱言又低声道：“最近几天，你也很辛苦。” “要不你看看后宫的嫔妃有哪些做事还算妥帖的，跟朕说一声，朕给她抬抬位分，再让她协助你。” “毕竟虽然有个陈贵妃在协理，但总归跟你不是一条心，她不让你更辛苦就不错了。” 沈烟莞尔一笑，“臣妾谢皇上关心，抛开那些大事不谈，陈贵妃处理事情还算是妥帖的，交给她的事情都做的不错。” “不过说到帮忙，白容华和张容华，臣妾倒觉着是不错的。” 新进宫的一众妃嫔里，沈烟觉着品性最端正，或者说最直爽的，便是这白容华了。 至于张容华，则是因为她不是谁人的势力，若真要找几个帮忙做事的，不求跟她是一条心，至少是个中立的也行。 白容华是将军之女，在赏花宴的时候不和李婕妤一起笑陈贵妃那个。 张容华就是原先的胆小的张嫔，几个月前在皇后出殡礼上帮皇后说话，骂了化浓妆企图吸引皇帝注意的两个贵人，升了容华。 第155章 分担宫务 云玱言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白容华进宫也有些时日了，张容华也是老人。” “那就都晋为婕妤，朕再传道口谕，让她们帮着你理事吧，张福海，去传！” 张福海连忙俯身，“是，万岁爷！” 说着一挥拂尘出去了。 云玱言又拍了拍沈烟的手，感慨道：“烟儿，父皇不在了，往后我最亲近之人，便只有你了。” 沈烟眉心微动，却只是温柔一笑，“皇上说笑了，不是还有太后娘娘吗？” 云玱言不明所以的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不，只有你，至于母后......” 云玱言说着，又想到了太上皇临终前跟他说的密信，于是沉声道：“父皇说，他给我留了封信，在他书房暗格里。” “据说这是关于我们一家人的，他让我将来若是迷茫了，可以拿出来看看，难道他是预料到我会因为什么事情而迷茫吗？” 沈烟听完，心中已经了然。 从这就可以看出，她之前怀疑云玱言不是太后亲生，是猜对了。 更甚者，后面猜测云玱言跟太后很有可能有仇，也是对的，而且太上皇还知道所有的真相。 不然就不会不让云玱言现在看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封信中就会向云玱言说到所有的来龙去脉。 之所以现在不拿出来，原因很简单。 英国公。 云玱言现在朝堂上还有个大boss没收拾掉，那就是陈贵妃的父亲，陈才恩。 若此时让云玱言知道了一些过往秘事，万一风声传到英国公耳朵里，或者云玱言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事。 英国公不可能坐视不管，而英国公是三朝元老，不说手中的权力，单说跟他结交的人就是盘根错节。 到时一不小心就是朝局动荡。 若是那英国公再错了主意，跟陈才恩狼狈为奸，那礼朝就会不安稳。 想到这，沈烟轻轻安抚着云玱言的心口，轻声道：“太上皇肯定是为了皇上好的，您就暂且信他吧。” 在沈烟心中，太后和云玱言的事情可以往后稍稍，毕竟一时半会太后也不会动她。 陈贵妃和她爹，才是首要解决的，毕竟她动了皇后，沈烟一定要她死的彻底。 云玱言垂眸，眼中忽明忽暗，“我其实，发现了一个秘密，但是我不太敢相信是真的。” 沈烟询问，“什么秘密？” 云玱言抿唇，犹豫着说道：“母后她......可能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沈烟心中平静无波，云玱言能查出来，她是一点没觉得奇怪。 但面上功夫得做好，于是讶异的捂住嘴，又微微睁大眼睛，“这......” 云玱言淡淡一笑，“你也不信对吧，但是好像是真的。” “所以朕也就能理解，为什么一直对我很好的母后，一涉及到苏氏母族的荣誉，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了。” “若我不是她亲生的，那么她那么用心的培养我，照顾我，可能不是因为疼爱我，只是为了稳固她的地位，稳固苏氏的地位。” 云玱言说着，再次仰起头看着天，面色无波无澜，仿佛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情。 但是他的内心有多难过，就不知道了。 沈烟敛眸，难得的觉得，云玱言也挺惨的。 沈烟不再说话，只是伸出手将云玱言揽到自己的肩膀上。 再用自己的下颚靠着他的头顶，两个人都静静的望着天。 ...... 次日早上，升了婕妤的白氏和张氏谢过恩后，便来了常熙宫。 沈烟刚跟内庭总管对完太上皇陪葬用的物品，小顺子就小跑进来回禀，“娘娘，白婕妤和张婕妤来了。” 沈烟看了一眼内庭总管，将册子合上，“行了，暂时就先这样，记得再仔细检查一番，有问题再告诉本宫。” 总管立刻跪下，“是，奴才遵命。” 沈烟摆摆手，内廷总管也就带着册子和随行的小太监下去了。 沈烟又看向小顺子，“让她们进来吧。” 小顺子道了声是又退了出去，闻月也跟着出去沏茶。 沈烟抬手撑着额头，靠在扶手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白婕妤和张婕妤就先后迈过门槛，走进常熙宫正殿。 这约莫是她们第一次来，所以看着正殿内的陈列摆设，都觉得新奇。 沈烟一抬眸就看到两人讶异的样子，温声道：“你俩怎么来了。” 两人连忙收回目光，走到沈烟跟前跪下行礼。 “嫔妾婕妤白氏，嫔妾婕妤张氏，参见熙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沈烟抬了抬手，“起来吧，坐。” 两人又再次俯首，“是，谢娘娘。” 一坐下，白婕妤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娘，嫔妾第一次来常熙宫，有些失礼了，娘娘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张婕妤也跟着憨厚一笑，“嫔妾从前也是宫女出身，但可能是许久没见过这么大气的宫殿了，竟也出了神，还请娘娘勿怪。” 沈烟看着两人直言的模样，也轻声笑了笑，“无妨，这都小事，以后也可常来本宫这坐坐。” 不经意间，沈烟总是露出那种长者的慈爱，特别是面对憨厚直爽的女子，总觉得可爱，便更随和了些。 白婕妤又道：“皇上身边的张公公昨儿个来传话，嫔妾还以为公公是找错人了，可又想到公公乃是首领太监，怎么会。” 张婕妤也笑着接道：“是啊，若不是张公公亲自来，嫔妾也定是不敢相信的，嫔妾何德何能，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晋为婕妤。” 沈烟莞尔一笑，“何须怀疑自己，皇上让你们帮着本宫打理事情，自是看重你们沉稳。” 张婕妤闻言起身蹲下，对沈烟恭敬道：“嫔妾知道，定是娘娘举荐的我们二人，嫔妾多谢娘娘之恩。” 白婕妤闻言也蹲下，“嫔妾也未曾想到，自己是这批秀女里第一个晋位的，还是托的娘娘的福，此后必将帮娘娘打理好宫务。” 说着又犹豫了一下，随后坚定道：“但嫔妾有话在先，嫔妾进宫前，阿爹就说过不要拉帮结派，所以......” “嫔妾说话比较直，还请娘娘勿怪，嫔妾会帮助娘娘做好分内之事，但不会跟娘娘帮着娘娘做任何争斗。” 沈烟闻言轻笑一声，虽然皇后确实说过，让她拉拢几个低位嫔妃，但她目前还真没这种打算。 她自己一人也不是不行，再说拉了人还得防着她背叛，如果不是顺其自然的走在一起，那拉了也未必有好结果。 于是乎，沈烟低笑道：“白婕妤多虑了，本宫就是单纯累，想多找几个人分担下宫务罢了。” 第156章 人各有志 白婕妤像是终于舒了一口气般，不自觉的抚了抚心口。 再次抬头，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如此，嫔妾便多谢娘娘了。” 沈烟轻声一笑，“好了，坐回去吧，天凉别老是动不动就跪了。” “张婕妤也一样，有何事要说直言即可，无需动辄行礼。” 两人同时颔首，答了身是。 白婕妤又问道：“娘娘，接下来可有何事要交给我们去做的？” 沈烟想了想，“眼下倒是有一事，过几日太上皇的出殡礼结束，太后娘娘也就回皇宫来居住了。” “太后太妃们住的那几座宫殿之前就已经装修过，如今还需打扫整理一番，需要有人掌一下眼，对接一些具体事宜。” “太后娘娘自是不用说，听慈宫肯定是她的住所，至于剩下的太妃怎么分配，还需有人去找太后太妃们商议，对接，最后再拟个确定的方案给本宫。” “这件事，说大不算太大，但是说小也不小，不如就交给你们一起去做？” 白婕妤和张婕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起身蹲下，“是，嫔妾听从娘娘吩咐。” 沈烟无奈的笑了笑，“好了，刚说不用动不动行礼了，咱们商量这一会儿你们就行这么多次礼，那以后我岂不是得浪费一半时间喊平身？” 两人同时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随后，白婕妤和张婕妤又向沈烟询问了些具体事宜。 沈烟也跟她们说了些哪些事情找内廷哪些人更快，然后便让她们先回去了。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吧，你们先回去，后续有任何需要再来找本宫就是。” 两人福身，恭敬的答了声是，又一前一后往外走。 白婕妤倒是走的潇洒，张婕妤则走出几步后，又犹豫了一下。 沈烟一抬眸便看到张婕妤的动作缓了下来，于是她也不着痕迹的坐回去，不出声等着她回头。 张婕妤果然回头了，她看向沈烟，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沈烟看了看门口，白婕妤已经走远了，她又看向张婕妤，轻声道：“你可是有何事要说？” 张婕妤极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沈烟面前，蹲下道：“娘娘，刚刚白婕妤说只想帮您处理好宫务。” “但......嫔妾却是真心想跟着娘娘，哪怕只是为您跑跑腿，做做事，也是好的。” 沈烟慢条斯理的撇去茶叶上的浮沫，声音淡淡，“怎么忽然跟本宫说这些？” 张婕妤被沈烟忽然平下来的语调吓到，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声音又小了一个度。 “娘娘恕罪，您若是不喜，就当嫔妾没说过吧。” “嫔妾只是想起您之前说过，大家都是从微末开始，或许......嫔妾可以换一种活法。” 沈烟抬眸看向她，“这就是你选择的活法吗？” 张婕妤目光对上沈烟的，认真的点了点头，“嫔妾知道，自己一不讨皇上欢心，二没有出色的母族。” “想要向上走，就只能找一个人，加入她的队伍。” 沈烟笑了笑，“宫中可以选择的妃嫔有许多，你为何偏偏选择本宫？” 张婕妤思考了下，如实回答，“嫔妾相信自己的眼光，娘娘定是能走到最后的那人。” “所以嫔妾希望能成为娘娘忠实的拥护者，为娘娘马首是瞻。” 张婕妤和二皇子生母林氏，是同一批入东宫为侍妾的。 当时所有人都道林氏更有野心，张氏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 好歹一起从宫里出来的，这张氏也真是给当时的皇后丢人。 现在看来，谁是谁非，真不是当时可以定论的。 看着张婕妤诚恳的样子，沈烟只是淡淡一笑，却也不多言。 很简单，她毕竟最开始是太后的人。 虽然面上看着对沈烟很真诚，但谁知道到底是不是个好的。 于是乎，沈烟收回目光，继续淡定的喝茶。 “你说的这些本宫都知道，不过你之前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吗？现如今若是想要向上走，完全可以投靠太后娘娘。” “她才是咱们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本宫不过是个帮忙管事的，其实名不正言不顺，你把筹码压在本宫身上，容易亏。” 提及太后，张婕妤眼中肉眼可见的闪过一丝无奈。 “其实确切来说，嫔妾也不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只是太后娘娘一次无意中路过花房，不知怎的就向总管要了嫔妾去宫里。” “进了太后娘娘宫中，嫔妾也只做过几天洒水丫鬟，就莫名其妙被送往东宫了。” “临走前，嫔妾和林氏都被太后娘娘叫过去，只说了让我们务必讨得皇上，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殿下的欢心。” “但是要始终记得，到底是谁帮我们的，也就是让我们要念着她的恩情。” “可是嫔妾一直都不得宠，太后娘娘许是觉得嫔妾没有希望了吧，也就再也没有同嫔妾讲过一句话了。” 沈烟安静的听完，最后也只是微微一笑，“好了，不过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本宫也有些乏了，你且先回去吧，还有本宫交代的事情，你要好好做，争取让太后娘娘和太妃们都能满意。” 张婕妤也不勉强，盈盈福身行礼，“是，嫔妾告退。” 说着带着音儿退了出去。 待张婕妤走后，沈烟才朝着洛微招了招手，让她帮自己按摩一下。 “娘娘，这张婕妤，您怎么看？”闻月轻声问道。 沈烟闭着眼，微微仰头，靠在洛微身上，舒缓着穴位。 “依你看呢？” 闻月犹豫了一下，“奴婢觉得，她应该是真心的。” 沈烟嘴角带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轻声道：“本宫和你想法一致，但不着急，再看看。” ...... 出了常熙宫的门，张婕妤便坐上小轿，要回自己的住处。 在拐弯时，又遇上了李婕妤的小轿。 两顶轿子并步走，当然张婕妤的轿子要靠后些许。 李婕妤忽然道：“张婕妤，这是刚从常熙宫回来吧？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想巴结人往上爬是好，但可别巴结错了。” 张婕妤有些不明所以，但依旧保持礼貌，“那依李婕妤之见，我应该巴结谁才对？” 李婕妤眼光转向自己刚过来的那条宫道上，和张婕妤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张婕妤自然知道那个尽头是哪个宫殿。 那是苏妃所在的宣乐宫。 张婕妤微微一笑，“人各有志，姐姐尊重李妹妹。” 第157章 也是妃嫔 李婕妤嗤笑一声，侧头看了身边的婢女一眼。 婢女立刻会意，对着轿夫就说道：“走快点！天气这么冷，冻着我家小主的话，你们赔的起吗？” 轿夫们自然不敢置喙，脚下动作快了起来，立马便超过了张婕妤，扬长而去。 张婕妤依旧面色平静，仿佛无事发生一般，一旁的音儿则有些愤愤不平。 张婕妤只是微微一笑，“跟她置气作甚，做好我们自己就好了。” ...... 转眼间，太上皇的出殡礼结束了好几天，听慈宫和附近供太妃们居住的宫殿也已经都安排好了。 沈烟抽空去看了一遍，确实布置的很不错，于是朝着白婕妤和张婕妤满意的点点头。 “做的不错，明儿个太后娘娘就回来了，到时候看看她还有没有别的需要吧。” 白婕妤和张婕妤对视而笑，都朝沈烟福了福身，“是。” 沈烟倒是注意到，张婕妤的笑容里，带着些许惆怅。 于是乎，回到常熙宫后，沈烟便让人传了张婕妤过去。 “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沈烟轻声询问道。 张婕妤无声的笑了笑，对上沈烟的目光，“是，这几日布置宫殿，嫔妾避免不了和太后娘娘接触。” 沈烟敛眸喝茶，藏下眼底思绪。 她就是故意的，因为她想知道，张婕妤和太后之间，到底还有没有关联。 沈烟喝完茶再次抬眸，眼中已是一片清澈。 “和太后娘娘接触，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张婕妤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太后娘娘看皇上晋了嫔妾的位分，以为皇上对嫔妾有意，所以想拉拢嫔妾继续为她所用。” “然后还和嫔妾说，她想扶持苏妃，让嫔妾与苏妃多多走动，同时帮她探查皇上的心意。” “后来又看到嫔妾一直有来找您，又让嫔妾多注意您的动向，有事再向她汇报。” 沈烟一听来了兴趣，“哦？你竟转头就把这些全都告诉了本宫，不怕本宫告诉太后娘娘吗？” 张婕妤立马起身蹲下，“嫔妾之前说过，要跟随娘娘，自然需要真诚以待。” “另外，也是嫔妾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小心思，觉得太后娘娘若想扶持苏妃上位，那么大概率和娘娘您是敌对关系。” “既如此，嫔妾也就不怕娘娘告诉太后娘娘了。” 沈烟笑了笑，放下茶杯随意道：“所以你的态度便是选择了本宫？” 张婕妤眼神坚定，“是，嫔妾自始至终都只想着和娘娘为伍，还望娘娘不嫌弃。” 沈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沈烟才轻声道：“起来吧，张婕妤的心意，本宫知道了，但本宫也没什么野心。” “太后娘娘想扶持谁那是她的事情，本宫只想过好当下，帮皇上处理好后宫的事情，照顾好几个孩子，仅此而已。” 张婕妤自然也知道，沈烟不可能直接跟她说，好，那咱俩结盟，斗他丫的。 但至少，沈烟没有明确的拒绝她。 所以只是笑着起身坐回去，又随口转移了话题。 ...... 次日，太后回宫。 沈烟一早便梳洗打扮好，穿着红色的贵妃朝服，此刻正和众人一起，等待迎接太后的銮驾。 她站在一众妃嫔的首位，云玱言的半个身位后方。 随着銮驾缓缓停下，太后在胡嬷嬷的搀扶下，正冠华服，极具威严。 她优雅的走到阶梯前，云玱言也立刻上前去搀扶她，将她迎进皇宫大门。 众人齐齐跪下，高声道：“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许是早春，早晨的风还是比较大的，吹的许多旗帜飞扬的弧度都很大。 太后垂眸看了一眼身前众人，又将目光落在苏妃处，“荷儿，还不过来扶着哀家？” 此话一出，除了沈烟一动不动，其余妃嫔都是面面相觑。 陈贵妃则是抿唇压着笑意，虽然沈烟压她一头让她很不爽，但此刻她却庆幸自己不是妃嫔之首。 因为在她看来，太后这样做，就是无形中在羞辱沈烟。 相反的，沈烟倒是平静的很。 在沈烟看来，太后在这么大的场合下她的面子，这事儿定会传到外头。 朝臣们或者是百姓们知道了，影响到的又不是她的名声。 苏妃嘴角微牵，立刻乖巧的答了声是，然后起身走到胡嬷嬷旁边。 胡嬷嬷立刻后退两步，于是乎，云玱言和苏妃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 太后满意的笑了笑，这才看向众妃嫔，“好了，都起来吧。” 云玱言面色平静，低声询问道：“母后舟车劳顿，许是也累了，儿臣带你去看看听慈宫装修的如何吧？” 太后温和的点点头，倒是有几分母慈子孝的意味。 “皇帝有心了，那哀家就去看看吧。” 众人再次出发，这一次到了听慈宫处。 贵嫔位以下的妃嫔，除了负责布置这些宫殿的白婕妤和张婕妤留下之外，其它都先行回去了。 轿辇在听慈宫门口停下，太后在门口站定，仰起头看了看牌匾上的几个大字。 虽不知她内心的想法，但看着脸上那释然的笑意，沈烟也知，太后此刻定是身心舒畅的。 毕竟在后宫沉浮了这么久，太上皇也终于离世了，以后她便是独一档的尊贵。 沈烟走到太后身后，温声道：“太后娘娘，听慈宫已经布置完毕，您可看看是否合心意。” 太后侧头瞥了沈烟一眼，没有回答。 只是扬起沈烟这一侧的手，对身后的苏妃道：“荷儿，快上来扶着哀家。” 苏妃站起身，走到沈烟身边，看了看云玱言，又看了看沈烟，有些犹豫。 “太后姑母，这不太合适吧，熙贵妃姐姐是妃嫔之首，该她走在最前面才是。” 太后却不赞同，“你这丫头，也不用太为别人着想了。” “妃嫔之首那也是妃嫔，又不是正宫皇后，谁走最前面还不是一样的，快过来。” 苏妃一脸为难的看了看沈烟，抿着唇一副为难的样子走上去。 虽然云玱言和沈烟不吃她装天真这一套，但她依旧是乐此不疲。 云玱言眉峰微蹙，显然也意识到了太后在无形中欺负沈烟。 于是乎，在苏妃走上去扶着太后的同时。 云玱言松开了太后的手，往后退了个身位，走到沈烟身边。 太后脸上立刻带上不悦，回头看向云玱言，“皇帝，你不扶着哀家吗？” 云玱言毫不犹豫的包住沈烟的手。 侧头迎上沈烟投来的，些许迷茫又夹杂着一丝委屈，还故作坚强的目光。 当然了，沈烟装的。 云玱言看到沈烟这模样，眸子里满是心疼，怎么总有人要欺负她？ 第158章 不太舒服 云玱言面色不变，对太后道：“母后是最注重礼节的人，怎么会不知同是妃嫔，却也有位分高低。” “熙贵妃是妃嫔之首，若是她不走最前头，那儿臣也不必走在前面了。” 太后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就连苏妃脸上的笑容都差点僵住。 至于沈烟，你以为她要装个善良大度？跟云玱言说没事？ 不，在她看来，这样做和背刺云玱言没有区别。 人家在替你出头，结果你跟人家说都是小事？那可不行。 于是乎，沈烟便安静的待在云玱言身侧，也不多言。 太后整个身体往后转来，不悦的眼神在沈烟身上审视一番，又看向云玱言。 “皇帝，哀家回宫才第一天，你就要这般跟哀家赌气吗？” “还有你，熙贵妃，既然是妃嫔之首，就要拿出该有的气度，规劝着皇帝，而不是在这里计较这些！” 沈烟淡淡一笑，福身颔首做足礼仪，眼中却无半分畏惧之意。 “太后娘娘说过，嫔妾也只是妃嫔，规劝皇上是皇后娘娘之职，嫔妾不敢越俎代庖，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你！”太后说着，忍不住抬起拿着手钏的手指着沈烟。 胡嬷嬷见状瞄了一眼云玱言的脸色，随后又立刻拉下太后的手，笑着缓和气氛。 “娘娘，咱们还是先进里头看看吧，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届时再说也不迟。” 太后冷哼一声，将手一甩收了回去，随后才回头走进听慈宫内。 苏妃为难的看了云玱言和沈烟一眼，连忙跟上去扶着太后。 身后几个妃嫔则是面面相觑，一时间还真看不出到底是谁落了下风。 云玱言牵着沈烟的手紧了几分，侧头靠近她，带着欣慰的笑意低声道：“说的好。” 沈烟干笑两声，一副后怕的样子轻轻抚了抚心口。 云玱言好笑的牵着她往里走，一边又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有朕在，若是受了气尽管发出来，朕护着你。” 沈烟内心毫无波澜，面上依旧一副感动的模样，轻声回答，“谢皇上。” ...... 很快，太后看完了听慈宫里各处的布置，回到正殿内坐下。 太妃们也在刚刚由云玱言下令，让白婕妤和管事的嬷嬷一起，领着她们去了各自居住的地方。 众人坐下后，张福海立刻着人上了茶。 太后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倒是也没挑剔什么，只是看都不看沈烟一眼，对云玱言道：“皇帝今日打算在哪用晚膳？” 云玱言如实相告，“儿臣都可以。” 太后立刻道：“既如此，那今晚过来陪母后用膳吧，荷儿也来。” 苏妃再次无奈的瞥了云玱言和沈烟一眼，犹豫着福身，“是，荷儿遵命。” ...... 很快，晚膳时间到了。 云玱言和苏妃先后到了太后宫中，三人在圆桌前坐下。 太后脸上终于难得露出愉悦的神情，侧头对胡嬷嬷道：“胡嬷嬷，把哀家新得的酒拿上来，给皇帝和荷儿尝一尝。” 苏妃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母，您可千万不能告诉父亲荷儿喝酒的事情，他平时都不让我喝的。” 太后慈爱的笑了笑，“女孩子嘛，哥哥肯定是不让你多饮酒的，以往也是多饮果酒吧？” 苏妃不好意思的揪着帕子，笑的娇俏，“其实，荷儿挺喜欢喝酒的，酒多美味啊......” 说着又转头看向云玱言，眼神清澈，如单纯的邻家妹妹，“你说是吧表哥？” 云玱言淡淡的嗯了一声，脸上兴致不高。 太后见状立刻收敛了笑意，但想到一会儿的事情，还是没有发作。 很快，胡嬷嬷端着一壶酒和几个酒杯上来，又一一放到桌子上，给太后、云玱言和苏妃每人倒了一杯。 太后端起酒杯，云玱言和苏妃也跟着拿起来，太后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来，今儿个是哀家回宫的第一天，咱们一起喝一杯吧。” ...... 忙完宫务的沈烟，终于可以坐在饭桌前，和几个孩子一起用晚膳。 刚把最后一只虾放到可乐碗里，一抬眼就看到一众贴身的下人都有些忧愁的看着她。 忘了说了，原先皇后身边的玲珑和珍珠，如今也跟着安嬷嬷一起，贴身照顾婳儿和小宝。 沈烟一个一个对视过去，闻月、青和、洛微、小顺子、玲珑、珍珠、安嬷嬷、小安子...... 没有一个的眉头是舒展的。 沈烟觉得有点好笑，优雅的擦了擦手，“你们怎么了，一个个这么看着我？” 闻月无声的叹了口气，“娘娘，奴婢们是在担心您。” 玲珑也没忍住道：“太后娘娘身份尊贵，又很明显是想让苏妃延续苏家荣耀，极有可能想扶持她为下一任皇后。” “所以娘娘您现在有点危险，从今日的种种看来，她似乎是想通过对您不好的方式，向宫里的众人摆明她的态度。”闻月补充道。 洛微也道：“好在还有皇上护着娘娘，不让娘娘受委屈，不然娘娘可真是有苦难言，太后以后常住宫中，这种事情只怕不会少啊......” 青和也愤愤不平，“而且今天是回宫第一天，按理来说该是咱们娘娘和皇上一起，陪着太后吃饭才是，她却叫了苏妃去，这是什么意思啊！” 珍珠听着也叹口气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在暗戳戳的将苏妃的身份往上提呗，也就是咱们先皇后去世未满三年，不能再立新后，不然指不定会是什么情况呢！” 婳儿听着也有些担忧的看向沈烟，轻声道：“母妃，皇祖母她今天当真这般对你吗？” 沈烟全程都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时不时帮几个孩子夹她们喜欢吃的东西。 看到婳儿这样说，才笑着“嗯”了一声。 青和试探性的说道：“娘娘，你说太后娘娘留皇上和苏妃在宫里用膳，会不会是想......” 洛微听着也忽然睁大眼睛，接着青和的话道：“你是说，太后娘娘想让皇上去宣乐宫吗？” 青和努着嘴点点头，“毕竟苏妃自刚进宫侍寝那次之后，便再也没有了，而且那次还是向皇上下了药的。” “如果太后娘娘真想让苏妃当下一任皇后，那没孩子怎么行，所以今晚很有可能会......” 沈烟听到这，终于开口了，“你们一人一句说了半天，总算是说到点上了，洛微，过来给本宫把下脉吧，忽然有点不太舒服。” 第159章 如愿 沈烟当然也知道太后在仗着地位欺负她。 但是她向来不是愿意隐忍之人，既然硬刚不行，那就换种能行的方式呗。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闻月最先反应过来，不由得轻笑一声。 洛微听话的走到沈烟面前蹲下，将手放在沈烟伸出的手腕上，微微侧着头把脉。 忽然她顿了一下，脸上浮出喜色，“娘娘，您这是？” 沈烟笑着收回手，轻声道：“一个多月没来月信了，加上最近身子又开始匮乏，本宫便在猜测可能是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过于劳累，所以月信不调。” 洛微开心道：“这事儿应该告诉皇上，奴婢现在去吧？” 沈烟却道：“这事儿先不着急，我只是找你确认下罢了，其实我想做的，是另外的事情。” 洛微一愣，看了看身边的闻月和青和，又转头看向沈烟。 可乐此时吃完了最后一口米饭，放下勺子漫不经心道：“洛微姐姐，你确实得去找父皇，但不是说母妃有小宝宝了。” “而是应该跟父皇说，母妃身体不舒服，叫他过来瞧一瞧。” 沈烟了然一笑，不愧是她的儿子，知她心中所想。 闻月也笑着道：“娘娘的意思也简单，太后娘娘欺负咱娘娘，只是仗着地位尊贵，觉得咱们娘娘不敢反抗罢了。” “那咱们娘娘便换个角度，太后娘娘不是想让苏妃有机会侍寝，最好再要个孩子吗，那咱们娘娘就偏不让她如愿。” “至于有孕一事嘛，还是等皇上过来后自己发现，才更加惊喜，更何况皇上知道了娘娘有孕了才过来的，就没有显得那么重要了。” “若是没来由的就过来了，则更凸显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这样一来，才能真正达到让太后和苏妃生气的目的。” 沈烟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衣角，一身云色衫裙更衬得她温柔出尘。 “说的那么明显作甚，显得我像个坏人。” 她本不屑如此。 但人家都恶心到她头上来了，那不得用一样的方式恶心回去？ 可乐仰起头一本正经道：“母妃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烟轻轻敲了下儿子的额头，“没良心的小东西，母妃对你们三人不好吗？” 小宝也吃完了最后一口饭，诚恳道：“谁说的，母妃对我们最好了。” 沈烟失笑，又看向一旁的闻月，“还是你去找皇上吧，跟青和一起。” 洛微毕竟是会医术的，若是沈烟真的身体不舒服，她不在一旁陪着会略显奇怪。 闻月低头道了声是，刚想转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下。 “娘娘，太后娘娘若是想让皇上和苏妃同寝，很有可能再次对皇上下药......” “您现在是有孕之身，若是皇上真的来了，万一药效发作......” 沈烟却淡淡一笑，“你尽管去便是，本宫心里有数，再不行还有洛微和晨初。” 闻月不再犹豫，道了声是后便带着青和出去了。 沈烟又看向玲珑，“好了，带皇子公主们回去梳洗一下，准备就寝吧。” 玲珑立刻颔首，恭敬道：“是。” 沈烟又看向洛微，“走吧，本宫该去贵妃椅上躺着了。” ...... 另一边，太后连着给云玱言和苏妃灌了好几杯酒。 云玱言全程都不怎么说话，只是低头喝酒吃菜，偶尔附和一两句。 时不时的还往外头瞥了瞥，看到空荡荡的院子，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苏妃已经开始扶着太阳穴了，说话的声音渐渐有些发虚，“姑母......这酒似乎有些烈啊......” “臣妾平时都是喜欢喝酒的，这会子怎么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太后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酒是会烈一些的，皇帝，你感觉如何？” 云玱言也适时扶着额头，低声道：“是有些发晕，儿臣酒量还算可以，竟也是不能再喝了。” 太后故作关心道：“是啊，既如此，那就先回去休息吧，苏妃这样子哀家也不放心，那就有劳皇帝，将她送回去吧？” 云玱言抿了抿唇，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门口。 太后见云玱言不回话，继续问道：“皇帝？” 云玱言刚想开口，就听到外头响起吵闹声。 云玱言嘴角不自觉升起些许弧度，又不动声色的压了回去。 “外头是何人在喧哗？这里可是母后的住处，如此吵闹，这怎么行？” 云玱言说完，直直朝外走去，本来有些晕沉沉的苏妃，却在云玱言离开之后，眼神变得清醒起来。 她坐直身体，和太后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云玱言快走到大门处，便看到守门的宫女正在阻拦闻月和青和。 两人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看到云玱言走出来时，闻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云玱言背着手走上前，沉声道：“大半夜的，吵什么？” 闻月立刻带着青和跪下，“皇上恕罪，奴婢其实是有事要禀告......” 云玱言走上前去，冷冷的扫了守门的宫女一眼。 几个宫女立刻缩了缩脖子，收回了拦着闻月和青和的手，退回一边。 云玱言这才俯视闻月，“何事？” 闻月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带上水雾，“皇上，娘娘今天一直发晕，晚膳也没吃几口，身体很不舒服，还请皇上去看看吧。” 云玱言立刻撤去眼中的冷漠，染上着急，“怎么回事？洛微没帮熙贵妃诊治？” 闻月继续哭诉道：“皇上，娘娘如今掌管六宫事务，生怕哪件事做的不好惹皇上烦忧。” “所以明明就身体不好，晚膳也没吃几口，还坚持着处理宫务，奴婢们都劝不动，只能请皇上过去了。” 云玱言立刻看向身后的张福海，“摆驾常熙宫。” 张福海立即拂尘一挥，抬声高喊道：“摆驾常熙宫～” 云玱言本想直接出门去，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回到听慈宫正殿。 太后见云玱言去而复返，连忙道：“外头如何不要紧，你先把荷儿送回去吧。” 苏妃也配合的倒在桌子上，表现出一副晕晕沉沉又十分难受的样子。 云玱言却拱手道：“母后，熙贵妃身体不适，儿臣不太放心，得过去看看。” “至于苏妃，母后便找个信得过的嬷嬷给她送回去吧，母后早先休息，儿臣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太后反应过来，直接就转身朝外走去。 云玱言前一秒还是毕恭毕敬，眉头微皱的纠结模样。 却在转过身时，嘴角荡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 lwxiaoshuo.org 第160章 药效 看着云玱言大步离去的背影，太后着急的站起身。 奈何云玱言走的实在太快，等到太后想出声，他已经听不见了。 一旁的苏妃也有些欲哭无泪，无奈道：“姑母，皇上刚刚喝的酒药效应该是快要发作了，难不成我们要给那熙贵妃做嫁衣吗？” 太后面色也冷了下来，“那本宫有什么办法？皇帝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本宫当回事了。” “这一切都是从熙贵妃专宠开始的，肯定是她在背后怂恿了皇帝什么！” 太后说着又拉着苏妃的手，安抚道：“别怕荷儿，姑母一定会让你当上皇后的，谁也抢不走咱们苏家的荣耀！”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怀个孩子，后宫以子嗣为大，有了孩子，皇帝也就会看重你了。” “更何况，你和两个贵妃的母家不相上下，但她们现在都有孩子，还都是儿子，熙贵妃更是皇长子生母，所以，你一定要有个孩子！” 太后像是在跟苏妃说，也像是在跟自己说。 苏妃其实心里也着急，但表面也只好乖巧的点点头，轻声道：“荷儿知道的姑母。“ ”臣妾没有一儿半女已是妃位，这都是姑母给臣妾争取的。” “所以我自己也要更加努力才是，绝不能辜负姑母和爹爹的培养和期待！” 太后心满意足的笑了，拍了拍苏妃的手和蔼道：“荷儿这样想就对了。” ...... 常熙宫。 “皇上驾到！” 沈烟正半躺在贵妃椅上，单手撑着头，和洛微聊着天。 听到外头的高声通传，眼神立刻变得迷糊起来，扶着头想要去拿旁边桌子上的本子。 云玱言已然迈过门槛走进来，一个转身就看到沈烟的动作。 连忙上前去制止了她，又将她按回去躺下。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处理的？” “我不是给你找了两个帮手吗？白婕妤和张婕妤是干什么吃的？” 沈烟看着云玱言眼中满是心疼，说的虽然是责备的话，语气却没重半分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云玱言抬眸，定定的看着沈烟，“笑什么？朕说错你了？” 沈烟轻声回答，“没有，就是看着皇上焦急的样子，挺可爱的。” 云玱言忍不住轻轻刮了沈烟的鼻子一下，没好气道：“朕是一国之君，一朝帝王，你用可爱来形容，合适吗？” 沈烟撑着枕头坐起身，侧头看向洛微以及后头站着的宫女们，“你们先下去吧。” 云玱言却忽然开口，“等会儿，先不着急下去。” 说着又看了眼洛微，“你告诉朕，熙贵妃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吃药了没有？” 沈烟好笑的看着云玱言，“皇上问臣妾不就好了？” 云玱言却不赞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沈烟：“......” 洛微恭敬的回答，“回皇上，主子说了要自己告诉您她的身体情况，所以奴婢不能说。” 云玱言单侧眉头挑起，不爽的看向洛微，“你忘了自己是从哪来的了？” 洛微依旧低头弯腰，“皇上说过，奴婢是娘娘的人，现在娘娘是奴婢的主子，问风大人教过，我们需要无条件遵循主子的命令。” 云玱言：“......” 沈烟在一旁憋着笑意，也不说话。 半晌，云玱言才道：“闭嘴，出去。” 洛微再次毕恭毕敬的回答，“是。” 说着又乖巧的退了出去，走到门口还贴心的把门带上。 云玱言坐到枕头边，将沈烟带到自己的怀里，垂眸温柔道：“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朕，你哪里不舒服了吗？” 沈烟微微仰起头，做思考状，“嗯......本来是有不舒服的，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不过看到皇上来了，也就好了。” 云玱言闷闷的笑声在沈烟头顶响起，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心口微微起伏。 “合着朕是灵丹妙药，只要朕来了，你的病就好了？” 沈烟狡黠一笑，又轻声道：“皇上今晚是和苏妃一起陪着太后娘娘用晚膳的，如果臣妾不去打扰的话，皇上今晚应该就宿在宣乐宫了吧？” 说着又闻了闻云玱言的衣领，“皇上身上的酒味很浓，看来是心情很好，喝了许多酒了。” 说到喝酒，云玱言不由得一笑。 “是啊，母后还在我的酒里下了东西，本来是想方便苏妃侍寝的，没想到被你截胡了。” “既如此，待会药效若是发作，那只能辛苦熙贵妃，为朕分忧了。” 云玱言说着便低头靠近沈烟的脸，灯光昏暗，却不难看清她立体精致的五官。 沈烟故作害羞的往云玱言怀里躲了躲，她还不打算告诉他怀孕了的事情。 要在什么时候告诉最好呢？ 当然是...... 看着沈烟纯真的样子，云玱言心念一动，扣住她的后脑勺便吻了下去。 他的身上一直都有乌木沉香的味道，今日掺杂着淡淡的酒气，足以让人沉沦。 沈烟轻轻勾着他的脖子，微抬起头配合着云玱言的动作，鼻尖发出轻微的嘤咛声。 她的每一个音节都发出的恰到好处，身体也一整个瘫软在云玱言怀里。 这种状态每次都能把云玱言撩的欲罢不能。 云玱言慢慢将沈烟放平到榻上，自己也从一开始坐着的姿势，慢慢向前压，直到几乎是俯身在沈烟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云玱言才将手撑在沈烟手边，放开她并喘着气，声音闷在喉咙里。 “先沐浴，回床上，朕的药效再发作。” 沈烟轻笑一声，“皇上的药效还能自主控制的？” 云玱言轻蔑一笑，“这种伎俩，朕若是能让她们得逞第二次，那那些防不胜防的暗害，早就让我万劫不复了。” 言下之意就是，云玱言早就料到了太后和苏妃会给他下药。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要么避开了，要么提前吃了解药。 云玱言说着，又轻轻抚摸沈烟的脸颊，低声道：“早上母后说让我和苏妃去同她用晚膳，我本不想去的。” “按理说该是你我陪她才是，但她一直不管不顾的抬高苏妃，这让我很不爽，相信你也感到委屈了。” “但是你这小妮子，委屈向来不喜欢说出来，总是那么懂事，所以朕就故意答应母后的请求，就是在等，等等看你会不会来找我。” 沈烟抓着云玱言的手，与他对视，眸色温柔，“那如果臣妾不去找皇上呢？” 云玱言无奈一笑，眼底是蕴含着无尽的宠爱，“那朕就只好自己寻个由头，告诉母后朕要来常熙宫。” “这样一来，母后的计划落空了，也就会格外生气，也算是替你小小的出口气了。” 第161章 可有证据 沈烟巧笑嫣然，温声道：“热水准备好了，皇上也累了一天，咱们该去梳洗了。” 云玱言点点头，“爱妃说的对，毕竟晚点药效该发作了。” 沈烟哭笑不得，这云玱言有时候也挺中二的。 ...... 很快，两人梳洗完毕，回到床上。 云玱言迫不及待将沈烟将沈烟放在床上，与她放平在床上的手十指相扣，俯身亲吻着她。 沈烟嘴角带着笑意，微微侧头迎合着他，不知不觉间让云玱言再次沉沦。 他将手伸向衣服系带处，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沈烟按住了他。 云玱言一顿，微起身对上沈烟的眸子，眼中充满不解，又似是示意她说缘由。 沈烟平复了一下呼吸，故作神秘道：“皇上，臣妾现在不适合侍寝。” “您若是药效发作了，最好还是去寻苏妃，当然了，后宫妃嫔众多，寻谁都是可以的，只是臣妾无福消受。” 云玱言眉峰微微上挑，眼中带着些许疑惑。 “今天又不是你的信期，为何会......” 忽然他又反应了过来，语气中难掩惊喜，“难道你？” 沈烟也轻笑着点头，“臣妾已经这样了，皇上的药效还发不发作了？” 云玱言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喉咙，看看四周又看向沈烟，惊喜的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你......我......不是，不发作了，不发作了。” 说着翻了个身躺下，将沈烟拉到自己怀里，声音温柔似水。 “我就这样抱着你睡觉便好，什么药效，见鬼去吧。” “哦不对，孩子面前不能说见鬼，别吓着他......朕就陪你睡觉吧，咱们就只睡觉，好好的。” 沈烟卧在云玱言心口，声音极轻，“皇上，这事儿先不要让别人知道，可好？” 云玱言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自然，这段时间以来，我和阿挚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他们发难了。” “就是没预料到这个小家伙来了，这种时候确实不宜先让别人知道，不过没事，朕都会安排妥当的。” 沈烟闭目养神，温柔道：“嗯，臣妾听皇上的安排。” ...... 紫月宫。 “娘娘！奴婢听下面的人来说，皇上并没有去苏妃那儿！” 玉纤小跑进寝殿内，对正在镜子前涂抹着护肤膏的陈贵妃低声回禀着。 陈贵妃对着镜子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脸，漫不经心道：“早料到了，太后今日这般下沈烟的面子，她能忍得了才怪。” 玉纤眼中不由得升起敬佩之意，她这都还没说什么，她家娘娘就已经知道了皇上是去了熙贵妃那。 玉纤想着又道：“娘娘，这样一来，太后也是对熙贵妃不满的，那咱们不就有了帮手了？” 陈贵妃细心的将护肤膏放回原位，一边回答玉纤的问题。 “那可不一定，太后的目标是扶苏妃上位，熙贵妃倒下了，下一个就是本宫。” “你不应该说我们有帮手了，而是应该说，本宫又多了一个敌人。不过没事，来一个，本宫便多收拾一个。” “对了，之前与父亲商量之事，他可有传什么新消息过来？” 玉纤摇了摇头，“相爷之前只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不知具体是何意，不过应该快了吧。” 陈贵妃又开始研究起自己的手，从手指到手臂，明明格外白皙嫩滑，她却仿佛不满意一般，微微蹙了眉。 “最好是，本宫都快等不及了，毕竟拉下了熙贵妃和沈家，还有个苏妃在等着！” ...... 好在，太后虽然对沈烟不满，但到底现在的心思都花在想让苏妃怀孕上。 所以最近这一个月来，倒是没怎么折腾沈烟。 相反的，云玱言可就苦了，太后老是变着法的给他施压，让他去苏妃宫里。 最后无奈，云玱言索性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就说这段时间国事繁忙，没心情没空。 御书房是寻常妃子不能去的地方，但沈烟身为掌管后宫的贵妃，自然也就可以借着与云玱言商量事情的名头，经常出入。 这下又给太后气的不轻。 ...... 不过，还没等太后发难，这天早朝，倒是有另一部大戏正在悄然展开。 随着政务一件一件上报，云玱言和朝臣有条不紊的商议着，很快到了尾声。 云玱言随意的换了个姿势，沉声道：“好了，有事上报，无事退朝。” 说着正准备撑着膝盖站起身，陈才恩便上前道：“皇上且慢，臣有一大事启奏！” 云玱言闻言又坐了回去，抬眸扫向陈才恩，“陈相，即是大事，刚刚商议朝政时，为何不提？” 陈才恩站出来拱手作揖，“皇上！正因为是大事，才需要在最后提及！请皇上容臣回禀完再下朝！” 云玱言坐直身体，举手投足间皆是帝王威严。 “既如此，陈相细细说来吧。” 陈相闻言先是和身后的一些人对视了一下，继而拿出一叠签字画押的供词，恭敬回禀。 “皇上，臣指认镇北大将军沈挚有不臣之心，伙同其父通政司正使沈进舟以及其同伙白文绝、李奎等，企图犯上作乱！” 沈挚脸上立刻带起慌张与愤怒之色，连忙从队伍中走出到正殿，冷眼瞧了身侧的陈相一眼，随后向云玱言拱手。 “皇上明鉴，陈相之言纯属无稽之谈，不可信啊！” 云玱言也看向陈相，表情严肃，“陈相，你身为百官之首，朕自是信任你的，但这不是小事，你可有证据？” 陈才恩一脸正气凛然，淡定从容道：“臣其实一早便察觉沈挚心有不轨，只是尚无实证，故而不敢直接向皇上说明。” “但如今臣已手握证人之供词，更有愿意出面作证者，指认沈挚在北疆作战期间，曾与敌国有不明书信往来，还曾秘密会见敌国使者！” “综上，臣才斗胆向皇上言明，请皇上严厉查处沈挚及其家人同伙，维护我大礼江山稳定不衰！” 沈挚着急的直接跪下，重重一磕头，“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患无辞！臣绝无不臣之心！” 沈进舟、李奎、白文绝等被陈才恩点到名的人也通通走出来跪下，磕完头不停的喊着，“冤枉啊皇上！” 陈才恩的党羽则出面佐证其说法，例如如今的吏部尚书，也是原吏部侍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李奎一眼，摇了摇头。 又对云玱言恭敬拱手道：“皇上，这李奎本是个有才之人，臣还打算向皇上举荐的。” “没想到居然帮着自己的大舅子做这些糊涂事，是臣用人考虑不周，还请皇上恕罪！” 第162章 要朕如何 陈才恩见状立刻沉声道：“皇上！臣手中人证物证俱在，此乃相关人证签字画押之供词，请皇上一阅！” 说着拱手呈上手中的供词，张福海也接收到云玱言的示意。 下了台阶走到陈才恩面前，接过其手里的供词，又回到云玱言身边。 云玱言看了看纸上的内容，越看眉头皱的越深，眼神也逐渐变得凌厉，怒气渐甚。 最后，他忍无可忍的将手中的一叠供词向堂下甩去，大手一挥冷冽道：“沈挚，你放肆！” 他单手撑在膝盖上，俯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沈挚，“朕对你予以重任，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沈挚再次重重磕头，“皇上息怒啊，臣绝对是被冤枉的......” 话音未落，云玱言又怒声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什么？” 陈才恩看着云玱言发怒的模样，敛眸掩饰眼底的暗喜，面上依旧是一副忧虑正气的模样。 沈挚还想辩解什么，陈才恩赶忙抢过话，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沈大将军，你去到北疆打仗，本以为是靠你自己的实力大获全胜的，没想到竟是靠着通敌，以此来蒙骗皇上，蒙骗众人！” “虽然大家都对你寄予厚望，但你也不该以如此手段获取胜利，难道就为了保住下一任战神的名声，你就可以出卖国家吗？唉！” 沈挚猛的回头看向陈才恩，眼中满是怒意，却有苦难言。 陈才恩不紧不慢的直视他，一副为他感到可惜的样子，眼底却带着一丝挑衅。 陈才恩说着又再次催促起云玱言，“皇上！事已至此，还请皇上速下决断，拿下沈挚与沈进舟父子，严厉查处！” 所有人都看向云玱言。 云玱言坐直身体，深邃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沉着嗓一字一句道：“来人，将沈进舟父子关入天牢，相关人等全部革职查办！” “此事陈相之前既然调查过，你又身为百官之首，那就交给你彻查清楚，再来回禀朕吧！” 陈才恩郑重跪下，拱手恭敬道：“是，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沈挚跪在地上，一副失望的表情，一句话都不愿再说。 沈进舟也低着头沉默着。 任由后头进来的侍卫将两人带出去。 刚刚供词上提到的李奎、白文绝等人，也都通通被带出去。 有的求饶、有的愤慨、有的一脸悲伤。 待所有该出去的人都出去了之后，云玱言才看向陈才恩，语重心长。 “还好有陈相帮朕监管着百官，不然朕哪天丢了性命都不知道。” 陈才恩心中得意，面上却无一点忘形，只是郑重拱手道：“臣能得皇上赏识，有幸成为百官之首，自该好好帮衬着皇上！” “臣在前朝尽心尽力，贵妃娘娘在后宫尽职尽责，臣一家都愿为了皇上，为了礼朝尽心尽力，绝无二心！” 云玱言感慨的点了点头，“说到陈贵妃，朕便想起皇后逝世，后宫确实需要一个名正言顺掌管之人。” “从前朕还在犹豫，到底封谁为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代掌凤印好，还是陈相为朕拨开了迷雾。” “既如此，礼部择个吉日，为陈贵妃举行皇贵妃的晋位仪式吧。” 云玱言说到“为”字时顿了一下，陈才恩肉眼可见的肩膀微耸，这是典型的呼吸一滞的反应。 很明显，他喜不自胜。 但面上依旧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跪下道：“陈贵妃能得皇上赏识，是她三生有幸，皇上英明！” 云玱言温和一笑，对陈才恩道：“陈相请起，陈贵妃在后宫尽职尽责，皇贵妃的位置本就当得。” 陈才恩却犹豫着不起，低着头眼眸一转，又立刻道：“皇上，说到后宫......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玱言连忙道：“陈相是朕最为信任之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请讲。” 陈才恩抿唇，拱手郑重道：“皇上，熙贵妃亦是沈挚的亲妹，现如今其父、其兄和其姐夫都参与谋乱，熙贵妃只怕也......” “皇上，熙贵妃是您枕边之人，也是皇长子生母，抚养着皇后的一双儿女，更是如今的妃嫔之首，地位极高。” “若是她有了异心，只怕皇上您也会有危险，更何况谋反乃是大罪，若是不连坐熙贵妃，只怕会让朝臣们心有不服！” 提到沈烟，云玱言的眼神犹豫了起来。 见云玱言不说话，和陈才恩同阵营的一些官员，接收到他的眼神后，也全都站出来。 说的话也都极其统一。 “请皇上严惩熙贵妃！” 而一些中立之人，并不知道其中情况，也跟着一起高喊，“请皇上严惩熙贵妃！” 云玱言的手不自觉握紧，一副极其不舍的样子，闭着眼睛调息。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道：“陈相说的是，没有什么比我礼朝江山更重要的，哪怕是朕宠爱的妃子。” “既如此，那就将熙贵妃降为嫔位，有幽禁于常熙宫，非诏不得出，陈相以为如何？” 陈才恩却摇了摇头，又再次大义凛然道：“皇上！谋反可是大罪，若不严惩熙贵妃，岂能服众？” 云玱言再次皱眉，握紧双手，“那你要朕如何？” 陈才恩重重的磕了个头，“臣只希望江山稳定，朝局稳定，还请皇上严惩熙贵妃，恕臣直言，皇上若是沉溺于情爱，礼朝危矣！” 大多数朝臣再次跟着附和，“请皇上严惩熙贵妃！” 云玱言眼底划过一抹危险之色，眯起眼睛不悦的盯着陈才恩。 几秒后，他才沉声道：“熙贵妃之父兄意图谋反，实乃大罪，故……打入冷宫。” “一旦沈挚等人坐实谋逆之罪，朕便会赐死熙贵妃，绝不姑息！” 得到满意的答案，陈才恩这才高呼，“皇上英明！” 云玱言走到堂下，亲自将陈才恩扶起，脸上满是和煦之色。 “朕当初没有看错人，陈相果然是可信任之人。” 陈才恩受宠若惊的低着头，连忙恭敬道：“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云玱言笑了笑，又对陈才恩说道：“陈相应该也是许久未见到女儿了吧，想必陈贵妃也是想念你的。” “今儿个下朝的早，朕便着人带你去紫月宫，见见陈贵妃吧。” ...... 另一头，沈烟刚用完早膳，正坐在榻上，让洛微帮她把脉。 外头的小顺子忽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娘娘！张公公来了，还带着一大堆宫人！” 第163章 岂不快哉 沈烟不慌不忙的收回手，优雅的换了个姿势，等待着张福海进门来。 张福海走到沈烟面前，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随后清了清嗓子，对沈烟道：“熙贵妃接旨！” 沈烟立刻起身，洛微连忙扶着她蹲下。 “臣妾接旨。” 张福海微抬着头，扯着嗓子道：“皇上有旨，镇北大将军沈挚意图谋反，上次北疆战役也疑似通敌，现如今已被关入大牢。” “熙贵妃亦是沈氏族人，不严惩难以服众，着将熙贵妃打入冷宫，若是后续证实沈挚真的有通敌叛国之罪，熙贵妃也一同赐死！” 众人都表现出一副慌张的神色，沈烟亦是眸子一转，抬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这其中是否有隐情，哥哥绝不是这样的人，请皇上明查啊！” 张福海看也不看沈烟一眼，继续仰着头，“这是皇上下的命令，奴才只是个传旨的，娘娘，往冷宫请吧！” 张福海说着，身后的两个嬷嬷便想上前来拽沈烟的手，却被青和和洛微一左一右推开了。 “你们干什么？敢伤了娘娘我和你们拼命！”青和气愤道。 洛微也伸手将沈烟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众人。 张福海再次清了清嗓子，“娘娘又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陈相已经去彻查此事了，该是如何总会有个结果。” “但是在结果出来之前，娘娘只能遵照圣意，实在不必为难我们，不然也是对娘娘不利的啊......” 沈烟深吸一口气，一副失望加委屈的模样，带着几分倔强，将洛微护在她面前的手按下去。 “罢了，去就去，本宫绝不信哥哥有谋反之心，但是本宫自己会走，不需要你们押着。” 张福海也立刻训斥后头的两个嬷嬷，“就是！怎么能对贵妃娘娘无礼呢？简直放肆！让娘娘自个走就是了！”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一脸不自然的低下头去。 青和和洛微一左一右的扶着沈烟刚要往外走，又被张福海拦了下来，“且慢！” 沈烟侧头看向他，“张公公还有何吩咐？” 张福海连忙将腰弯低了些，“奴才哪敢吩咐娘娘，是皇上说了，娘娘的贴身女使，本该交去慎刑司的。” “但青和和洛微都会武功，故交给问风大人押回审问，至于闻月，皇上仁善，便留下陪娘娘吧。” 青和和洛微下意识的就想反驳，沈烟却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顺手将两个丫鬟按回去。 “皇上当真要做到如此吗？” 张福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道：“娘娘，请吧。” 沈烟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两个丫鬟，“听话，去吧。” 青和还想说什么，沈烟却用眼神制止了她，而后带着闻月一起出去了。 ...... 紫月宫。 陈贵妃也是刚用完早膳，正悠闲的修剪着花房今日送来的花枝。 就看到玉纤小跑进来，一脸的激动。 “娘娘！您看谁来了！” 陈贵妃闻言视线放到玉纤身后，只见陈才恩一身官袍，从玉纤身后走了进来。 他摸着胡子，乐呵呵的笑着。 玉纤也识相的招呼一众下人和她一起出去，只留下最信任的几个女使守着门口，她则去给陈才恩上茶。 陈贵妃脸上也随之带上笑容，一脸惊喜的起身上前，“父亲？你怎么来了？” 说着又指了指茶榻的另一边，“父亲请坐。” 陈才恩一甩衣角坐下。 “为父自然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陈贵妃一听，眼中的惊喜更甚了。 看着玉纤端着茶上来，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茶放到陈才恩面前，神色恭敬。 “有何好消息，还请父亲细细道来。” 陈才恩也不着急说，只是笑眯眯的喝拿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 “贵妃娘娘不是说，那沈氏有封号，压了你一头吗？以后便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陈贵妃呼吸一滞，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些，“父亲的意思是？” 陈才恩呵呵一笑道：“沈挚谋乱之罪已经坐实，皇上下旨将熙贵妃也打入了冷宫，还让礼部挑个好日子，给你封皇贵妃。” “吾儿，以后你便是真正的代掌凤印，位同副后，当然了，待先皇后去世满三年，凭着咱们父女俩在前朝后宫的地位。” “皇后之位，定是你的！” 陈贵妃激动的差点叫出声，可随后多年的警惕性又开始浮现出来，微微皱起眉头。 “父亲，皇上这样就处置了沈挚，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陈才恩却不甚在意，淡定道：“前些日子你不一直说，熙贵妃仗着有封号，直接压你一头成了妃嫔之首，还有可能跟你争夺皇后之位吗？” “当时咱们便商议着，要用什么办法将她和沈家拉下马，为父为此也苦恼了很久。” “后来，为父又暗中派人潜入镇北军中，就是为了观察沈挚的行踪，想要找出一些可以利用的点。” “说来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居然去面见敌国之人，这样一来，便给了为父做文章的机会。” “证据真真假假掺杂，一系列操作下来，钉死他沈挚，顺带拉下沈进舟，还有那些不与为父结盟之人，岂不快哉？” “更何况，沈家实力日渐庞大，沈挚又手握重兵，近半年来，也能看出皇上忌惮着他沈挚势大，所以皇上处置的快，也不无道理。” 听了陈才恩的一系列安排，陈贵妃的担忧才小了些许，但依旧有些不太确定。 于是想了想又道：“那皇上处置熙贵妃时是如何下令的，还请父亲细细描述一下。” 陈贵妃深知，沈烟不单单只是受宠的妃嫔，云玱言是将她放在心上的。 所以看云玱言如何处置沈烟，便能判断出这一次的成功到底是真是假。 提到如何处置熙贵妃，陈才恩冷笑一声。 “皇上还想维护她呢！为父都把话说的那么重了，他还想着只是将沈氏降为嫔并幽禁。” 紧接着，陈才恩又一脸得意道：“那为父岂能同意？于是便向皇上施压，逼着他必须严惩沈氏，他才将她打入冷宫的。” “皇上还说了，若是证实了沈挚通敌叛国之罪，那么那冷宫沈氏，也会被赐死，届时贵妃娘娘您，便再无烦忧了。” 陈贵妃闻言松了口气，是了，这才是处置心爱之人该有的反应。 如果云玱言干脆利落的处置了沈烟，那她可能还要怀疑一下这其中是否有诈。 陈贵妃嘴角亦是忍不住上扬，果然自古帝王多无情，最爱的女人又如何，还不是得为朝政让道？ 第164章 冷宫 听完陈才恩的解释，陈贵妃脸上不由得带起舒心的笑容，“还得是爹爹运筹帷幄。” 陈才恩对女儿的夸奖很是受用，摸着胡子乐呵道：“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岂能让你受了委屈？” “好了，外戚也不能在宫中逗留太久，为父就先回去了。” 陈才恩说着站起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给陈贵妃单膝跪地行礼，吓得陈贵妃赶紧起身来扶他。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陈才恩笑着道：“臣这是提前拜见，皇贵妃娘娘。” 陈才恩说着，陈贵妃也不由得一笑，连忙将其扶起，“若是女儿真的做了皇贵妃，那也是父亲的功劳。” 陈才恩摆手道：“哎，贵妃娘娘莫要谦虚，你从小就是温柔娴静，为父还以为你没有什么野心。” “没想到你也和为父一样，努力往上，为父别提多欣慰了。” 陈才恩说着又压低声音，靠近陈贵妃道：“咱们父女齐心，这礼朝江山虽姓云，但咱们陈家，也有一席之地！” “你瞧瞧那苏氏族人，仗着是太后母族，鼻孔都朝天去了，咱们以后啊定也是这般风光。” “哦不，有为父在前头把持着，你在后宫又只是一人之下，咱们会比那苏氏更加风光！” 听着陈才恩的畅想，陈贵妃表示，能完成任务就行，剩下的爱咋咋地。 但面上依旧一副激动模样，配合的用力点点头，郑重道：“父亲说的对！” ...... 在张福海的带领下，沈烟来到了皇宫北面最偏僻处。 张福海不动声色的往身后瞥了瞥，又看向沈烟，清了清嗓子道：“娘娘，请吧！” 沈烟一副清冷倔强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愿说话一般，径直往里走去。 随着沈烟和闻月进到里头，张福海又道：“晚会儿奴才会让翠儿给娘娘收拾些日常用品带过来。” “毕竟娘娘您以后也是要一直在这生活的，少了东西可怎么行。” 沈烟停下脚步，看向门口的张福海，又扫了他身后跟着的宫人一眼，冷笑一声道：“那就谢公公恩典了。” 说着带着闻月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去。 冷宫的大门也随着被关上。 张福海一回头，刚刚两个要上前拽沈烟的嬷嬷，还在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 张福海脸上立刻显现出不悦，“瞧什么呢？怎么，你俩也想进去吗？” 两个嬷嬷立刻不自然的收回目光，低头道：“不敢不敢......” 张福海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阴阳怪气道：“不是不敢，是不能，里头的人怎么着曾经都是皇上的妃嫔，你俩就算了吧。” 说着转头就往回走，两个嬷嬷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和其他宫人一起连忙跟上。 外头的人离开了，沈烟也开始打量起这冷宫。 从大门进来后就是个空旷的院子，里头杂草丛生。 边边角角还有很多废弃的杂物，比如床板、废铜烂铁、棉被衣物、日常用品等。 远远望去乌漆嘛黑一大堆。 再往前走是条走廊，里头是个小小的正殿。 走廊两头都能通往后头，那儿便是冷宫中人的住处。 闻月扶着沈烟往走廊左边那一头走去，小声为她解释着，“娘娘，皇上都提前布置好了，奴婢领你去。” 沈烟轻轻点头。 走到走廊尽头，穿过拱门便进了左边这一部分的后院，那里有间清新雅致的小屋子。 这附近的其他屋子倒是破败不堪，应该也是那些废弃宫嫔住的，但里头却空荡荡的。 闻月的极小声的解释也适时响起，“皇上已经命人，将原本住在这头的人，都带到右侧那边的院子住了，这一片现在只有娘娘一人。” “哦不对，好像还有位小主也住在这。” 沈烟挑眉，她难道也要跟那些宫斗小说一样，在这里遇到聪明睿智的前朝宫妃，然后学到很多知识吗？ 不过她好像不需要吧...... 正想着，便看到左手边第一间小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走出来了个红着眼睛的女子。 沈烟定睛一看，这不是白婕妤吗？ 白婕妤看到沈烟也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向她行礼。 “嫔妾冷宫白氏，参见熙贵妃娘娘。” “娘娘您......怎么会在这？难道您也......” 闻月在沈烟耳边轻声解释，“娘娘，白文绝将军是白婕妤的父亲。” 陈才恩早朝时指认的和谋反相关之人里，就有将军白文绝。 所以白婕妤也受了牵连，跟着一起进了冷宫。 沈烟上前将她扶起，轻声道：“嗯，我现在也是冷宫沈氏了，不是什么熙贵妃。” 白婕妤又红了眼眶，“娘娘，父亲是那么正直的一个人，他甚至把国家看的比自己还重，嫔妾不相信他真的叛国了。” “还有沈大将军，嫔妾还在家中时，就常听父亲夸奖他用兵如神，武功高强又刚直不阿，怎么可能会......” 看来白婕妤是不知其中内情的。 不过也正常，云玱言跟她几乎都没见过面，自然也不可能和她说这些。 沈烟担心隔墙有耳，一时也不敢多说，这些事情在成功之前，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于是乎，她只能带上一副失望麻木的模样，凄凉一笑道：“我本以为皇上重用哥哥，定是知道他品性的，想不到还是......” “我一开始也不愿相信，明明昨天晚上他还跟我谈未来，可今天却……我甚至来不及向他辩解，就已经来到了这里。” 白婕妤见沈烟伤心欲绝的样子，不自觉的将自己的眼泪收了回去，有些手足无措的想安慰她。 “娘娘别伤心了......为这些不信我们的人伤心不值得，咱们进去坐吧。” 白婕妤一直帮着沈烟处理宫务，虽然一直说着不想结盟不想争斗，但是在她心里，沈烟是个很好的人。 她向来爱恨分明，所以看着沈烟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她也愿意与她多来往，久而久之也还算相熟。 沈烟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声好，便往云玱言给她布置好的小屋子里走去。 里头的装扮算不上奢华，甚至有些简朴，都是用的深色的东西。 比如藏青色的棉被与枕头，黑铜色的洗手盆，黑棕色的桌子椅子等。 从远处乍一眼望去，简直破旧的不行。 但是细看也还算精致，所以白婕妤跟着沈烟一起坐下时，有些不解的望了望四周。 而此时外头屋檐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往不知名的方向去了。 第165章 皇贵妃 白婕妤抿唇观察了半晌，没忍住问道：“娘娘，您这......花了多少银子让掌事嬷嬷给布置的？” “能不能给嫔妾也介绍介绍，嫔妾那儿可是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冷宫屋子，晚上估计瘆得慌。” 沈烟闻言轻笑了一声，她要怎么告诉白婕妤这是云玱言做的呢？ 敛眸思考了一会儿，沈烟才自然的解释道：“我也是刚进来，估计是她们觉得我曾经风光，保险起见对我好点吧。” 闻月很快也懂了沈烟的意思，配合着解释道：“原来是如此，奴婢就说呢。” “刚刚来的路上，那掌事嬷嬷怎么偷偷的靠近奴婢，说什么不会让娘娘吃苦的。” “话语间还一副讨好的模样，想来是也相信咱们大将军没有谋反，为着以后娘娘要是能出去，好提携一下她吧。” 沈烟无奈的笑了笑，“只可惜她是要押错宝了，皇上这般决绝的将我扔到这冷宫，甚至不愿再见我一面听我一声解释......” 眼见沈烟又伤心了，白婕妤的注意力也跟着被吸引走了，连忙安慰起沈烟来。 “没事儿娘娘，还有嫔妾陪着你呢，至于外头，咱们要相信邪不胜正，大将军定会没事的！” 白婕妤说着，声音又低了几分，带着些许祈祷，“嫔妾的爹爹，也会没事的，咱们也一定都能重新出去的。” ...... 紫月宫。 听完各处的汇报，玉纤再次进到寝殿内，关上了门。 陈贵妃优雅的吃着时令水果，瞥了鬼鬼祟祟进门来的玉纤，随口问道：“有沈氏的消息了？” 玉纤走到陈贵妃面前，恭敬的回答，“娘娘，早上跟着一起押沈氏去冷宫的嬷嬷来报，说是沈氏一脸的伤心欲绝。” “另外张福海也是一副无奈却公事公办的态度，还有沈氏身边的青和、洛微两个丫头，已经被皇上身边的问风带走审问了。” “哦对了，冷宫那边的探子也来报，沈氏进到冷宫后一切如常，和白氏两人都在伤心流泪，没有听到什么异样消息。” 陈贵妃优雅的扶了扶发髻，嘴角终于带起笑意，“那看来是真的了。” 陈贵妃说着，不由得笑出声，带着些许疯狂。 她仰起头，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不枉我和父亲筹划这许久，你沈烟势大又如何，我偏破了你这势头，看你拿什么跟我抢！” 玉纤脸上也难掩喜色，走到陈贵妃身旁嘴角带笑道：“现在只待证据确凿，那沈挚便再坐实了谋反之罪。” “谋反是大罪，沈氏一族必不能翻身，那冷宫沈氏也会被赐死，娘娘又成了皇贵妃，届时便是再无烦忧了。” 陈贵妃也点点头，一直以来的紧张和压抑，终于是卸下了大半。 她太想要成为皇后了。 这个世界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和之前差不多的任务。 却出现了沈烟这个npc，不断的打乱她的计划，好在终于是收拾掉了！ 于是乎，陈贵妃现在的身心无比舒畅。 “至于那苏妃，一个没儿没女又没宠爱，只能靠着太后的东西，太后也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物，成不了什么气候。” ...... 听慈宫。 苏妃正在陪着太后，两人也收到了沈烟进冷宫的消息。 太后不可置信的和苏妃对视了一眼，不太确定的再次询问胡嬷嬷。 “哀家没听错吧？你说皇帝把熙贵妃......不是，把沈氏打入冷宫了？” 胡嬷嬷脸上也如释重负，“您没听错主子，皇上把沈氏还有白氏都打入冷宫了。” 太后高兴的差点站不稳，拍着苏妃的手激动道：“好啊，好，果然咱们荷儿有上苍保佑，天生就是做皇后的命。” “既如此，你要抓紧机会怀个龙嗣了，有了孩子，后面一切才好说！” 胡嬷嬷闻言也收敛了些许笑意，像是想起什么道：“对了娘娘，老奴差点高兴忘了，刚刚来报的下人还说起一事。” “说是皇上已经下令让礼部挑选好日子，打算立陈贵妃为皇贵妃，位同副后，代掌凤印。” 太后和苏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大半，对视一眼后看向胡嬷嬷。 太后不由得心烦意乱的捻着手里的紫檀珠钏，“皇贵妃？她陈贵妃也配？今天是皇贵妃，明天就是皇后，这绝对不行！” 苏妃也着急的快哭出来了，揪着太后的手道：“姑母，这要怎么办啊......” 太后安抚着苏妃，“没事没事，姑母想办法......” ...... 另一头，学堂下学。 婳儿、可乐和小宝刚走出门，就迎面遇上了晨初。 “属下给大公主、大皇子、三皇子请安。” 婳儿温声道：“晨初大人请起，你面色怎么不太好，发生了何事？” 此时二公主、二皇子和四皇子见状也靠了过来，好奇的看向晨初。 晨初面对几个孩子的懵懂的视线，抿了抿唇，一时不知作何解释，只好挠了挠头。 “属下也不知怎么说，大公主、大皇子还有三皇子，皇上有令，让属下带你们去正徽宫。” 婳儿一看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便也配合的点点头，“好，咱们走吧。” 可乐和小宝对视一眼，跟上了婳儿的步伐。 可乐又看向另外三个孩子，轻声道：“没事儿，明儿上学告诉你们是啥事，先回去吧！” ...... 晨初很快带着几个孩子到了正徽宫门口，守门的侍卫只是低头拱手行礼，未曾阻拦。 正徽殿内，云玱言手臂靠在膝盖上，俯身坐着。 此刻正面无表情的听着手底下的暗卫，在他耳边汇报着各处听到的消息。 比如常熙宫的，听慈宫的，紫月宫的，等等等等。 他一袭墨黑嵌暗金丝线的锦衫，在清冷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压迫感十足。 听完下属的汇报，他抬手，指尖往外轻扬了一下，示意暗卫退下。 又看向门口，刚好晨初领着几个孩子进来。 几个孩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向云玱言分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云玱言抬手，面色淡淡，“起来吧。” 三人都起身，面对沉着脸的云玱言，内心都有些忐忑。 还是婳儿率先开口，“父皇，您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云玱言抬眸看向婳儿，轻轻“嗯”了一声。 “什么事情呀父皇？对了，母妃呢？” 小宝试探性的走近了云玱言些，轻轻牵着他的手，略带稚气的问道。 云玱言侧头看了一眼小宝，头顶上的光线洒落下来，让他的脸庞罩上一层阴霾。 “你们的母妃，已经被父皇打入冷宫了，接下来，你们暂时没有母妃了。” 小宝难以置信的放开云玱言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又看了看身后的婳儿，有些不知所措。 可乐倒是不怎么说话，安静的待在一旁。 婳儿也微微皱起眉头，向前两步，“这是为何？母妃她犯了什么错？竟要被打入冷宫？” 第166章 愣是理都不理 云玱言垂眸，一时无言。 忽然间，可乐轻声询问道：“父皇，您是......和母妃在演戏吧？” 云玱言一顿，继而看向儿子，眼眸微眯，“你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在云玱言眼里，可乐虽然比同龄的孩子聪明成熟的多，但到底是个孩子。 他居然看懂了云玱言和沈烟是在演戏，那会不会别人也能看出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听到云玱言的话，婳儿和小宝也先后松了一口气。 可乐歪着脑袋，有模有样的分析道：“首先，父皇和母妃说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您都会听母妃解释。” “可刚刚儿臣问了晨初哥哥，从您下旨到母妃进冷宫，您没有去看过她。” “其次，您刚刚说的是‘我们暂时没有母妃’了，虽然也可以理解成您要让别的娘娘抚养我们，但应该也不会是这个语气。” “第三，若母妃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您看向儿臣的眼神，不会这么平静温和，看我姐和小宝的眼神，也定会有歉意。” “当然了，也是儿臣有时在一旁听到的一些零碎信息，感觉父皇您和母妃应该是在谋划着什么。” 云玱言眼中划过满意，可乐才六岁，却冷静、善于思考而且很会观察。 但云玱言面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语气和缓了些，清了清嗓子道：“嗯，你猜对了。” “朕本不想告诉你们，因为现在是特殊时候，怕你们一个不留神，就被别人看出端倪。” “但是现在秘密已经被可乐揭开，那接下来就看你们仨的演技了，回答父皇，能做好吗？” 三个孩子站成一排，各自对视了一眼，齐声道：“能！” 云玱言嘴角微牵，招了招手示意几个孩子走近些，孩子们也照做了。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用另一只手将三个孩子的手一一搭在上面，又用自己的手放在最上方合上。 “父皇，母妃在冷宫那会不会太冷了？会不会住的不舒服？”小宝轻声问道。 婳儿也跟着开口，“虽然我没去过冷宫，但是听嬷嬷说过，那里很是荒凉，母妃还怀着胎儿，儿臣很担心她。” 云玱言带着欣慰的笑，淡淡道：“放心吧，父皇怎么可能舍得让你们母妃吃苦，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 几日后。 陈才恩证据早就准备的极其充足，这里头有他自己捏造的，亦有云玱言和沈挚故意制造的。 于是乎，在绝对的人证物证面前，沈挚通敌叛国之罪被定死。 云玱言下令，沈挚与沈进舟，于三日后的午时问斩。 所有涉案的相关人员，也有不同程度的惩罚，有的贬职，有的流放，有的坐牢。 同时，云玱言也下令，冷宫的沈烟和白氏全部赐死，陈贵妃于半月后举行晋位仪式，荣封皇贵妃。 一时间，朝野上下震动。 消息传到紫月宫时，陈贵妃正在逗鸟。 看到玉纤有些身形不稳的跑进来，心里的情绪莫名就跟着被牵动起来。 但是面上还是一脸强装淡定，“这么慌慌张张的作甚？” 玉纤激动的跪下，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才道：“娘娘！娘娘......大喜事！大喜事！” 陈贵妃见状回过身，身体微微前倾问道：“什么喜事？有话就说。” 玉纤咽了口唾沫，总算是平复了呼吸，“沈挚的通敌叛国之罪已经坐实了，皇上下令于三日后午时问斩，沈进舟也一样。” “其余不与相爷结盟之人，如那李奎、白文绝等，也通通被革职、流放还有坐牢了！” 陈贵妃喜色瞬间涌至脸上，又连忙问道：“那沈氏呢？” 玉纤高兴的忍不住想拍大腿，激动的压着嗓子喊道：“皇上亲口说了，沈氏赐毒酒，今天晚上就赐死！当然了，那白氏也一样。” 听到想要的回答，陈贵妃高兴的直接站起来，在茶榻边来回踱步。 “好啊......哈哈哈哈......好啊！” 玉纤的视线也跟随着陈贵妃，开心道：“皇上还说了，礼部已经选好日子，半月后为吉日，可封娘娘为皇贵妃。” “恭喜皇贵妃娘娘！贺喜皇贵妃娘娘！” 守在一旁的宫女也跟着一起跪下，对陈贵妃道：“恭喜皇贵妃！贺喜皇贵妃！” 陈贵妃停下脚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释然与满足，“终于是到这一步了，好啊！” 说着又优雅的走回榻上，一个转身潇洒坐下，“不枉本宫筹划多年！” 陈贵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要把多年来的压抑隐忍彻底宣泄出来一般。 笑了有一会儿，她才停下来歇口气，又对玉纤道：“你刚刚说，皇上下旨今晚给沈烟赐毒酒？” 玉纤连忙点头，“是的娘娘，听说那沈氏身边的闻月一直在敲门，祈求见皇上最后一面。” “冷宫守门的侍卫也去报了多次，但皇上决绝的很，愣是理都不理呢！” 陈贵妃将桌子上的茶杯拿起又放下，想了想道：“没有亲眼见到沈烟喝下毒酒，本宫还是不放心。” “今天晚上本宫就辛苦一趟，去冷宫送送她吧。” ...... 知道了沈烟即将要被赐死的消息，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后和苏妃知道了这事儿，皆是内心狂喜，直言天佑苏氏。 张婕妤知道后急得团团转，婢女音儿也带着哭腔道：“娘娘，咱们竟是选错人了！” 张婕妤冷声呵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是不是站错队？” “我选熙贵妃从来就不是为了要利用她往上爬，莫要说这种话！” 张婕妤在桌子前来回踱步，最后道：“不行，我得去求见皇上，熙贵妃娘娘定是被冤枉的！” ...... 婳儿也和可乐小宝一起，跪在御书房外想要求见云玱言，但云玱言却不愿见他们。 张婕妤到的时候也见到几个孩子跪在门口，小宝甚至有些摇摇欲坠，张婕妤连忙上去扶住他。 守在一旁的张福海见状也想上前帮忙，但是刚走出一步就抿着唇又退回去，端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张小主您怎么来了？” 张婕妤蹲下扶着小宝，看向张福海皱着眉道：“三皇子都快晕倒了，皇上当真不愿见一见几个孩子吗？” “另外嫔妾也想求见皇上，还请张公公代为回禀。” 张福海却为难的摇了摇头，“没用的小主，皇上说过了，只要是来为沈氏求情的，他一个也不见。” 张婕妤还想再说些什么，小宝却忽然晕倒，张婕妤只好用力抱起小宝，先带着他到偏殿。 “三皇子晕倒了，快请太医！” 第167章 瞧瞧沈氏 张婕妤抱着三皇子回头，差点撞上了迎面走来的陈贵妃。 位分压制摆在这，张婕妤虽极不情愿，却也不得不福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婳儿和可乐也各自行礼，“参见陈娘娘。” 陈贵妃依旧是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看到张婕妤怀里的三皇子，眉头一皱。 “快起来，怎么都跪到晕倒了，快抱到偏殿去吧。” “记得找卢太医，他最擅长诊治孩童，快去吧。” 张婕妤低头答了句是，抱着小宝离开了，婳儿和可乐也跟着一起离开。 陈贵妃看着他们走后，才回过头来看向张福海，礼貌一笑。 张福海惆怅的叹了口气，“贵妃娘娘，如果您也是来为沈氏求情的话，就可以回去了。” “皇上已经被这事儿烦了一整天了，刚刚的几位公主皇子，还有张婕妤，前头还有个苏妃娘娘，全是来为沈氏求情的。” 陈贵妃温柔一笑道：“张公公多虑了，本宫是瞧着皇上烦心，特地带了补汤来给皇上喝的。” 张福海一副感激的模样，忍不住感慨道：“唉，还得是咱贵妃娘娘，其他人都光想着那沈氏，也不想想皇上此刻的心情也不好。” 陈贵妃面色温和，“那公公现在可以去通传一下了吗？” 张福海才像是忽然想起一般，连忙露出懊恼的神色。 “瞧老奴这一激动就忘了正事儿！娘娘稍等，老奴立刻去禀告皇上。” 陈贵妃用手帕捂嘴优雅的笑了笑，“无妨，去吧。” 张福海一甩拂尘，回头瞬间眼底露出一丝冷漠，但背影依旧是一副恭敬小跑的模样。 不一会儿，张福海又小跑出来，对着陈贵妃笑脸相迎，“贵妃娘娘，请吧。” 陈贵妃微微颔首，“有劳公公了。” 说着伸出手搭上玉纤的手臂，缓缓走进御书房内。 玉纤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云玱言坐在书桌前，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陈贵妃轻手轻脚走到云玱言面前，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云玱言眼睛缓缓睁开，抬眸扫了一眼，声音淡淡：“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陈贵妃打开玉纤手里的食盒，将里头的补汤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声音极其温柔。 “臣妾瞧着皇上这两日忙得很，前朝后宫的事情都让皇上烦心，臣妾看在眼里也着急。” “只恨自己不能帮皇上分担，所以思来想去，就熬了这补汤，皇上尝一尝，都是清淡的，不会太腻，也对身体好。” 云玱言侧头看了一眼陈贵妃面前的汤，又闭上了眼睛，“嗯，贵妃有心了。” 见云玱言没有打算喝的意思，陈贵妃一时也不好逼他。 而且这些年来，云玱言几乎都是留宿在常熙宫，陈贵妃也是许久未曾侍寝了。 跟云玱言，多少有些陌生。 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云玱言却忽然开口，“贵妃还有何事要同朕讲吗？” 陈贵妃顿了一下，犹豫着道：“臣妾知道皇上不愿再提及沈氏，但是......臣妾想得皇上准许，去......冷宫看看沈氏。” 云玱言再次睁开眼睛，不解的看向陈贵妃，“贵妃为何要去见她？” 陈贵妃轻声叹了口气，“臣妾也知道，沈家犯了错，沈氏自是逃不掉的。” “但是平心而论，在她执掌后宫时，也将宫务都处理的很好，现如今忽然都落到臣妾头上，有些事情还是得去问清楚。” “另外......也是臣妾的一点小私心，臣妾与她都出自潜邸，多少有些感慨，所以想再去看看她。” 陈贵妃当然不会直接说，没有亲眼见到沈烟喝了毒酒结束生命，她不放心。 更不会直接说，她苦心筹谋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成功了，不得去沈烟面前炫耀炫耀。 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看着手下败将凄惨的模样。 之前伊侧妃快死的时候，她就做过一次了。 云玱言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随后又叹了口气，“也罢，那你就去吧，反正朕是绝不愿再见她的。” “毕竟她和沈家，都太让朕失望了。” 云玱言说着又看向陈贵妃，欣慰道：“还好朕还有贵妃和陈相，才能维护这前朝后宫的安宁。” 陈贵妃闻言脸上带着一抹赫色低下头去，“皇上谬赞了，都是臣妾分内之事。” 要求已经被满足，陈贵妃也懒得多待。 于是后退两步福了福身，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皇上公务繁忙，臣妾就不多打扰了，您待会记得喝补汤，臣妾先行告退。” 云玱言微微抬手，“嗯，下去吧。” “是。”陈贵妃说着，对云玱言微微一笑，扶着玉纤的手优雅的走出去。 转身时，眼底的笑意不自觉深了些。 ...... 入夜，一抹凉风拂过冷宫，带起地上发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心里不由得一凉。 陈贵妃出行带着乌泱泱一大群人，轿辇在冷宫大门几步外稳稳停下，玉纤扶着她走了下来。 陈贵妃微微抬起头，看着那破旧的看不清字迹的牌匾，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 守在门口的侍卫连忙单膝跪地，齐声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陈贵妃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脸上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 玉纤上前一步道：“把门打开吧，咱们娘娘是得了皇上允许，来瞧瞧沈氏的。” 侍卫连忙拱手道：“是！” 说着两人一左一右推开了冷宫的大门。 门一推开带起些许灰尘，陈贵妃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将手在面前轻轻挥了挥。 随后又侧头瞧了瞧里面，眼底闪过嫌弃，强忍着不适，扶着玉纤的手缓步走了进去。 玉纤一边走着一边低声道：“娘娘，奴婢打听过了，前朝的废妃都在右侧，咱们这一朝的......” 玉纤说着没忍住笑出声，“只有沈氏和白氏，如今都在左侧。” 陈贵妃点点头，带着一众下人穿过走廊走到尽头，便来到了右侧的后院。 也就是沈烟所在的那一排屋子面前。 因为夜里风大，沈烟和白氏的门都紧紧关着，但依旧看的出来里头破旧不堪。 玉纤给了身后的丫鬟一个眼神，几个丫鬟立刻上前推开两个有亮光的屋子的大门。 右侧尽头那一间，便是沈烟所居住的。 门被忽然推开，坐在桌子前的沈烟也随之看了过去。 只见烛火摇曳下，陈贵妃微微仰着下巴，向她走来。 第168章 别把自己吓到 沈烟只淡淡的瞥了陈贵妃一眼，便回过头去。 玉纤见状立刻上前两步，轻斥道：“大胆沈氏，居然敢对未来的皇贵妃娘娘无礼！” 陈贵妃却十分平静的抬手制止玉纤，只轻声道：“她如今已经这样了，咱们让让她。” 说着自顾自的走进屋，在沈烟身边的木凳上坐下。 又打量了下屋子里的摆设，没忍住嗤笑道：“果然是咱受人爱戴的熙贵妃娘娘啊。” “都被打入冷宫了，那些个奴才还把你的住处布置的这么精简，倒叫本宫有几分羡慕了。” 除了玉纤陪着进来之外，其余人都分散在两边，站在外头。 隔壁的白氏也听到了声响，小跑到门口，见到陈贵妃坐在沈烟身边的样子，愣了愣。 陈贵妃穿着湖蓝色宫装，头上的镶金珍珠发簪，哪怕是在微末的烛火下，依旧发出耀眼的光泽。 反观沈烟，一身白色素裙，头上只余一根木簪盘发，十分简朴。 陈贵妃和沈烟同时抬眸望向白氏。 陈贵妃从容的整理了一下衣角，随意道：“哦，本宫倒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你。” 白氏眼底满是冷漠，面上却十分平静，只是默默的走到沈烟的另一边站着。 陈贵妃不由得嗤笑一声，一改往日的温柔娴和，满脸的冷漠与轻蔑。 “都这样了，还跟沈氏姐妹情深？你信不信本宫处置你们二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白氏生气的想要说点什么，就被沈烟轻轻拽住手。 紧接着，沈烟不慌不忙道：“这些话说出来吓吓别人也就罢了，可别把你自己给吓到了。” 她虽一身素裙，但浑然天成的威仪，却让陈贵妃不敢轻视她。 陈贵妃见沈烟依旧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忍不住露出嫌恶之色。 “永远都要装出这副清高的模样，你都快要死了，本宫有什么好被吓到的？” 沈烟轻笑一声，悠然转眸扫向陈贵妃，“你若不怕，为何今晚得巴巴儿的跑过来？不就是为了亲眼看着我喝下毒酒？” 被说中心思的陈贵妃不由得抬高了声音，“放肆！谁允许你这样跟本宫说话的？” 沈烟却收回目光，“你刚刚不是还劝玉纤让让我，这会子怎么自己摆上架势了？” 不是陈贵妃容易破防，而是沈烟十分清楚哪些话能戳中陈贵妃的痛点。 从而逼得她情绪错乱，也为后面的计划做些铺垫。 “你！”陈贵妃没忍住一拍桌子，伸出手指向沈烟。 闻月立刻下意识的挡在沈烟和陈贵妃之间，警惕的看着她。 陈贵妃见闻月这副样子，立刻得意的冷笑一声，“你身边的青和和洛微，如今可都不在。” “就凭你们这几人，若本宫真想对沈氏做点什么，你们拦得住吗？” 闻月见状不由得带起些许怒意，“我家主子好歹曾经是熙贵妃，皇上只说赐毒酒，由不得你们侮辱！” 陈贵妃收回手，歪着头看向闻月身后的沈烟，嗤笑道：“曾经的熙贵妃？我还未来的皇贵妃呢！谁尊谁卑，心里没点数？” 沈烟轻轻将闻月拉开，又看向陈贵妃道：“所以你今日过来，就只是想看着我喝毒酒？” 陈贵妃眉眼微微上挑，“自然。” 话音刚落，外头响起脚步声。 几个围在外头的宫人散开后，便看见张福海带着几个小太监，端着一壶酒，两个杯子进来。 张福海大致看了一眼屋内，连忙上前两步单膝跪下，“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陈贵妃又恢复温柔的模样，“张公公请起吧。” 白婕妤见状没忍住吐槽道：“这脸变得是真的快......” 话音未落，陈贵妃和玉纤还没说什么，张福海瞬间就变了脸色，斥责道：“大胆！敢对贵妃娘娘无礼，简直放肆！” 白婕妤直接别过头去。 张福海又回头看向陈贵妃，陪笑道：“娘娘请息怒，不要与这些人计较。” 陈贵妃对张福海的维护十分受用，温和道：“白氏即将被赐死，胡言乱语两句也正常，本宫没有放在心上。” 张福海又道：“是，娘娘，这不奴才就把毒酒送来了。” “刚好白氏也在这儿，就省的咱家跑两趟了，两位一起喝了吧。” 白氏面上虽然依旧倔强，但揪着沈烟衣角的手很明显抖了一下，还是透露出她的害怕。 沈烟侧头，轻声道：“别怕。” 张福海说完，身后的小太监将酒和酒杯放在桌子上。 屋子里静谧的很，只听到那小太监陆续倒出两杯酒的哗啦声。 见小太监往后退了，张福海才道：“请吧。” 沈烟立刻开始表演，眼底情绪翻涌，无奈、难过、痛苦、决绝，最后面上归于平静。 她轻轻将白氏的手拉下，眼神带着安抚，随后收回目光，淡淡的瞥了陈贵妃一眼。 接着拿起桌子上的酒杯，顿了一下后，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 白氏似乎也被沈烟的模样震撼到，愣了一会儿，释然一笑，竟也上前一步将毒酒喝下。 这倒是个拿的起放得下的孩子。 沈烟内心感慨道。 眼见沈烟真的喝下毒酒，陈贵妃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无声的放了下去。 张福海见状拱手作揖，对陈贵妃笑着道：“娘娘，奴才的任务已经完成，这就回去了，就不打扰娘娘和沈氏叙旧了。” “哦对了娘娘，毒酒半个时辰后会发作，娘娘尽量在半个时辰内离开，别被这药效给吓到了。” 陈贵妃用帕子捂在鼻尖，勉强一笑道：“多谢张公公提醒。” 张福海又作了个揖，随后便领着几个小太监出去了。 走得特别潇洒，一副百忙之中抽空来的样子。 一直到张福海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陈贵妃才收回目光。 看向沈烟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释然。 是的，直到这一刻，她才是真的放松了。 她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向沈烟炫耀了。 于是乎，她直勾勾的看着沈烟，抬声道：“来人，把屋子里的人都清出去，只留下，熙贵妃一个，就可以。” 陈贵妃也是故意这样讲的，就是要当着沈烟的面，讽刺一下她。 闻月见状立刻挡在沈烟身前，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陈贵妃，我家主子已经喝下毒酒了，你还不想放过她？” 陈贵妃不耐的扶了扶发髻，“吵死了，玉纤，愣着做什么？” 玉纤立刻朝门外招手，“都进来！除了沈氏，全都拖出去！” 几个宫人立刻先后涌进来，拽着闻月、白氏和白氏的贴身婢女就往外走。 “放开我，你想对娘娘做什么？娘娘！娘娘！”闻月着急的大喊，想要挣脱那些抓住她的力道。 但于事无补。 白氏和她的婢女也挣扎着，恶狠狠的盯着陈贵妃。 陈贵妃则是懒洋洋的看着手底下的人清场，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第169章 是何物 “把这些人都拉远些，别妨碍本宫和熙贵妃叙旧。”陈贵妃笑着吩咐道。 玉纤立刻懂了陈贵妃的意思，将人全部拉出去后，回头恭敬道：“是！” 说着自己也走了出去，让宫人将其他人全部拉到走廊处，自己则守在门口。 门哐当一声关上。 “你想跟我说什么？”沈烟面无表情的问道。 陈贵妃走到沈烟面前，单手撑在桌面，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是不是穿越来的？” 沈烟敛眸，顿了一下才回答，“倒是直接，你也是快穿任务者吧？” 陈贵妃呼吸一滞，继而恢复从容，“既然都互相透露身份了，也就没什么好遮掩了。” “这么说来，咱们也算是有缘，穿到了同一个世界，只可惜最后的胜利者是我，谁也别想阻止我完成任务！” 沈烟依旧波澜不惊，轻声道：“谁也别想阻止你完成任务，若是拦到了你，你就要害死她，是吗？” 沈烟说着也站起身，与陈贵妃对视，“比如说，皇后？” 提及皇后，陈贵妃嗤笑一声，“没错！我说过，谁也别想阻止我完成任务！她不死，我永远成不了太后，这怎么行？” 沈烟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住，面上依旧毫无表情，“那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害死她的。” “我和皇后两个人绞尽脑汁，竟也防不住你一个人？” 陈贵妃后退两步，哈哈大笑起来，得意道：“既然你都快死了，那便让你死个明白。” “我向系统要了能让皇后必死的药，将它涂在水桶边缘突出的金属上，皇后划伤小腿时，血液里便掺进了那药物。” 沈烟眼底一黯。 果然是这样！ 她暗自咬牙，强忍着扇陈贵妃一巴掌的冲动，继续道：“那为何洛微和太医院都诊治不出来？” 陈贵妃微微侧头，优雅的坐下，“是药就得当场有药效？不能有潜伏期？” “那药一开始入了身体，便能迅速融入血液，成为血液里的一部分，根本检查不出来。” “将药放进她的身体只是第一步，真正将药效激发出来的，是皇后生产时，大量耗费体力。” “从而使得药效发作，可惜啊大部分都吸引到那孩子身上去了，所以孩子一出生就死了。” “不过也算是相辅相成吧，有那药效在里头，皇后才会难产。” “虽然大量毒都被孩子吸走了，但难产过虚的身体，配上少量毒素，足以送她上西天了！” 陈贵妃耐心的向沈烟解释着，甚至说的非常细致。 每说一句，她都要欣赏一下沈烟的脸色，看着沈烟面露悲痛，就觉得异常开心。 这，便是她向失败者炫耀时，想得到的快感。 沈烟暗自调整呼吸，纵使活过两辈子，听着凶手残忍的描述着如何伤害自己的亲近之人，心口还是忍不住一痛。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踹开。 昏暗的走廊下，云玱言冷着脸站在那里，凌厉的眼神向陈贵妃扫来。 沈烟顿了一下，其实她还打算继续套些话，看能不能再知道些陈贵妃之前做的错事。 但云玱言已经等不及了，他知道皇后是沈烟的逆鳞。 陈贵妃当着沈烟的面这般残忍的描述，他怕沈烟受不了。 见到云玱言进来，陈贵妃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脸震惊的看向门口。 沈烟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给了陈贵妃一个巴掌，“没人性的东西！” 陈贵妃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不可置信的捂着脸。 看向面前的沈烟，面色发狠想要打回去。 “你算什么......” 话音未落，云玱言已经迅速来到沈烟身边，揽着她往后一步，同时上前一个身位，将陈贵妃踹开。 “放肆！” 说着又回头看向沈烟，轻声哄道：“别气了，当心气坏身体。” 陈贵妃倒在地上后，皱着眉痛苦的捂着肚子。 又不经意间透过门口的问风和晨初，看到外头院子里，全部抱头蹲在一起的宫人们。 那些都是她带来的人。 还有玉纤，此时正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陈贵妃一瞬间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正想着，白氏已经被婢女扶着，走到门边冷冷的看着陈贵妃。 她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向来都是她算计别人，原来被别人算计，竟是这种感觉。 陈贵妃忍不住嘲讽的笑了一声。 可嘲笑过后，便是无尽的恐慌。 她的快穿任务，好像失败了。 大脑中已经响起了警报声。 陈贵妃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被云玱言护在怀里的沈烟，哑声道：“为什么？” 说着声音越来越大，“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失败了！沈烟！你为什么就是不死！为什么！” 云玱言不耐的蹙起眉头，微微侧身，隔开了陈贵妃停留在沈烟身上那恶毒的目光。 接着眼神示意问风。 问风立刻会意，拱手作揖，随后走进来，一个手刀劈在不断发着疯的陈贵妃的脖颈上。 陈贵妃瞬间晕了过去，问风也立刻将人拖了出去。 沈烟终于回过神来，轻吁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云玱言，“皇上，陈才恩和哥哥那边......” 云玱言垂眸看她，温柔道：“你放心，明日早朝，一切都会结束了。” “还是烟儿聪明，将计就计，让这陈氏说出毒害皇后的真相。” 沈烟苦笑一声。 这种聪明，她是真不想要。 从皇后刚去世时，她就推断出了是陈贵妃所为，只可惜证据难找。 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她自己说出来。 可她向来是个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泄露自己的所作所为。 所以沈烟思来想去，只能让云玱言配合她演这么一出戏，包括将她贬到冷宫，喝毒酒等等。 这样一来，陈贵妃确认了沈烟真的死了，才会将秘密尽数说出。 一则完全放心，二则为了炫耀。 沈烟抿唇，轻声道：“皇上，那陈氏一路以来想必做了不少恶事，得让她都吐出来。” 云玱言轻声道：“嗯，问风的审讯手段，你还信不过吗？” 说着又看向沈烟，犹豫着道：“你们前头说了什么？问风当时还在处理外头那些人，我们还未靠近，所以没听清。” “等到我们靠近时，已经是你在问陈氏，怎么害死皇后的，陈氏提到了一个叫‘系统’的东西，是何物？” 沈烟低眸，这里面也存了她一点小心思。 她想用同是穿越为由头，让陈贵妃跟她说清楚下毒的事情，但是又不想让云玱言听见。 所以她才一开始就说穿越的事情，这样后面又在描述事情经过，也就大概率不会再提到这事儿。 第170章 择日问斩 思来想去，沈烟只好道：“不知皇上是否相信，有些灵魂来自其他地方？” 云玱言有些不解，但身为帝王，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于是乎，他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陈氏有可能不是陈氏，只是陈氏的身体里，住着别人？” 沈烟抿了抿唇，点点头道：“唔，可以这么理解。” 云玱言眉峰微蹙，沉声道：“那这和系统有什么关系？” 沈烟捋了捋思路，轻声道：“你可以理解为，是陈氏身体内的灵魂的一个辅助，这个灵魂来到我们这儿，是有任务的。” “而这个系统就像是她的管理者，负责颁布任务，提供信息等等，起到一个辅助作用。” “嗯。”云玱言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又对沈烟温柔一笑道：“没事，都过去了，咱们先回去吧。” “好。”沈烟轻声回答。 ...... 经过一个晚上，在问风的审讯下，陈贵妃和玉纤先后说出了之前做的一些事情。 例如给二公主下毒，其实是她自己贼喊捉贼，那封信也是她模仿伊侧妃的笔记。 又如之前春游时纵火一事，也是她自己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引皇后过去。 再安排宫女去撞皇后，制造出要害她落胎的样子。 实际上是通过划伤皇后的小腿，让毒药不知不觉进入她的体内。 甚至之前的一些事情，表面看着和陈贵妃没关系，实际上都有她的手笔。 例如还在后院时，吴侍妾差点害得沈烟和婳儿在溪流边摔倒，那个在石子上涂油的想法，就是陈贵妃暗示她的。 又如许侍妾诬陷伊侧妃时，陈贵妃明明知道那吃食有毒，还故意吃下去，就是为了将计就计陷害伊侧妃。 包括之前立嫡立长的事情，也是陈贵妃在背后操纵，还有林婕妤下毒害沈烟一事，也是陈贵妃在背后怂恿。 甚至对于自己亲生的二公主和四皇子，也是动辄打骂。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伤痕都在躯干上，藏在里头。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云玱言看着陈贵妃和玉纤签字画押的供词，手不自觉握紧。 于是乎，早朝时，他开始向陈才恩发难。 虽然昨晚云玱言就已经将陈贵妃抓起来，也将沈烟和白婕妤带出冷宫了。 但因为消息封锁，所以外头的陈才恩暂时还不知道。 云玱言从屏风后走出，上了台阶走到龙椅上，一个随意的转身，大手一挥直接坐下。 堂下的官员们立刻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玱言掷地有声，“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云玱言一坐下，冰冷深邃的眸子立刻扫向陈才恩，沉声道：“陈才恩，你可知罪？” 陈才恩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拢，毕竟昨天还在说昨晚要赐死沈烟，他现在身心愉悦。 可一听云玱言这样说，心里头莫名的便咯噔了一下，连忙走出来，恭敬拱手。 “皇上，臣惶恐，不知做错了何事？” 云玱言冷笑一声，“惶恐？朕看你诬陷忠臣、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不是一套一套的么？瞒朕瞒的这么自然，你还会惶恐？” 陈才恩暗道不好，连忙跪下，一脸的茫然无措，“这......皇上又是听了谁人说的胡话，这都是污蔑啊......” 话音未落，云玱言的音量陡然增高，语气也变得愈发凌厉。 “污蔑？你当真以为朕会受你蒙蔽不成？带上来！” 云玱言说完，侧门处问风便带着一众暗卫，将一些人证悉数押了上来。 这其中包括之前帮陈贵妃做事，差点被灭口的四个宫女。 还有帮陈才恩算一部分账务的账房先生，以及一些想要通过贿赂陈才恩而得到官位的世家子弟等。 问风手中还拿着一叠签字画押过的供词。 陈才恩眼睛不由得睁大，“这......皇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云玱言撑着膝盖，俯身抬眸看向他，“这不是应该朕来问你吗？” 陈才恩眼神躲闪，低着头拼命的想着对策。 就在这时，殿门口响起了令陈才恩感到害怕的声音。 “陈才恩，你在我镇北军中安了多少细作，又和敌国互通书信之事，真当我不知道吗？” 陈才恩惊恐的一个转身，只见沈挚正穿着武官的官袍，身后还跟着沈进舟，白文绝以及李奎等人，大步往殿内走来。 这些人，正是之前被陈才恩设计陷害的所有人，现在却都穿着官袍，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陈才恩震惊了。 沈挚手里捏着几张纸，沉声道：“各位，这就是咱们的好丞相，跟敌国互通之书信，其中内容大概就是......” 说到这里，沈挚直勾勾的看着陈才恩，冷声道：“告诉他们我镇北军的布防以及粮草所在地，目的就是想让我沈某吃败仗！” “为了让我沈某升不了官，为了让我沈家获罪，为了拉下熙贵妃娘娘，为他女儿铺路，他不惜拿北疆将士们的生命去赌，拿我镇北军去赌！” 沈挚言语间满是愤怒，又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一介丞相，当真可以为了权力，黑心至此吗？” 沈挚说着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沈某手里还有镇北军中细作的供词，没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些，看到我与敌国将领见面的人。” “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敌国将领，只是我身边的护卫假扮的，不过是你着急指认我，不愿意去细看罢了。” 听完沈挚的话，朝堂上保持中立的许多人，也从一开始的不解，到明白了事情经过。 都是为官多年，也就看出来了之前沈挚被指谋反一事是诬告。 也知道皇帝是清楚其中缘由的，还和沈挚一起联手做局。 现如今到了收网的阶段，真正做错事的，是丞相。 而和陈才恩有所结盟之人，则内心已经开始慌了。 尤其是现如今的吏部尚书，此时李奎正一脸嫌恶的盯着他。 李奎也是吏部的人，所以当时吏部尚书便想拉拢李奎，让他为陈才恩所用，去指认沈挚。 结果李奎宁死不屈，加上那吏部尚书也嫉妒李奎的才华，担心他抢了自己的尚书之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云玱言又接过张福海手中的一沓供词，那是陈贵妃和玉纤的。 随后用力往堂下一扔，准确无误的打在陈才恩脸上，冷声道：“还有你的好女儿，从在东宫后院开始，便做了一系列恶毒之事。” “桩桩件件都在上面，甚至还敢毒害先皇后，简直放肆至极！” 云玱言说着站起身，微仰起头，眸中皆是怒意，“陈才恩，贪污受贿、谋害忠良、结党营私、勾结敌国，证据确凿。” “所犯皆为诛九族之罪，我朝绝不能容下此恶毒之人及其后嗣，着陈氏家族全部入天牢，择日问斩，以儆效尤！” 第171章 我答应你 不仅前朝处理完毕，后宫云玱言也颁布了旨意。 沈烟一早醒来，便听到小顺子来报。 “娘娘，皇上今儿早上让张公公颁了圣旨，说是那陈贵妃已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今晚便赐死了。” “另外也恢复了娘娘和白婕妤的位分，张公公还说了，待会皇上下了朝，就过来陪娘娘。” 沈烟轻轻“嗯”了一声，便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闻月给她梳洗。 青和和洛微也回来了，洛微第一件事便是拉起沈烟的手，为她把了下脉。 “胎儿有些不太稳定，娘娘应该是......心中积压着情绪吧？” 沈烟没有说话。 青和也叹了口气，在沈烟身边蹲下，安抚她道：“娘娘，咱们现在终于为皇后娘娘报仇了，您应该开心才对。” “毕竟皇后娘娘在天上，肯定也希望看到你和未出生的小主子好好的，您说是吧？” 沈烟不自觉红了眼眶，却又很快隐忍回去，看向青和，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道：“本宫没事，闻月，快些帮本宫梳妆吧。” 闻月只温声道：“好，奴婢最近又学了个新的温柔发式，觉着可配娘娘了，奴婢这就给您梳上。” ...... 沈烟刚坐下吃早膳，几个孩子便小跑进来，开心的喊着“母妃”。 小宝本来想冲到沈烟怀里抱她的，但想起她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便连忙刹住车。 嘴里还念念有词，“哦！母妃还怀着小弟弟妹妹，不能撞到她。” 沈烟被逗的轻笑一声，自然而然的帮几个孩子分着粥，又叮嘱道：“先吃饭吧。” 几个孩子乖巧的答了声是，拿起面前的粥就开始喝。 都不是挑食的孩子，所以下人给他们上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婳儿喝了两口，没忍住问道：“母妃，所以陈......陈氏她......” 沈烟看向婳儿，肯定的回答，“嗯，你父皇已经下令，陈氏打入冷宫，赐毒酒。” 可乐脸上也满是释然，“真好，为母后报仇了。” 沈烟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道：“母妃说过的，敢伤害你们母后，我不会放过她。” 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通传声，“皇上驾到！” 沈烟连忙带着几个孩子起身迎接，微微福身道：“参见皇上。” 云玱言上前将她扶起，“无需多礼，当心身体。” 说着两人挨着坐下，闻月也立刻拿来一个新的碗，为云玱言舀了一碗粥。 云玱言看出沈烟和几个孩子的脸色都不太好，便猜测到她们刚刚应该是在说皇后的事情。 为了宽慰他们，云玱言温声道：“陈氏会受到报应的，昨天晚上，问风审讯时，我嘱咐过不用留情。” “所以现在，陈氏和她的婢女，皆已奄奄一息，只待今晚赐一杯毒酒。” 几个孩子闻言互相对视，为皇后报了仇，他们都十分开心。 沈烟脸上的难过却未见半分减缓。 云玱言自然也感受到身边的女子心情不佳，便耐心哄道：“这是怎么了？烟儿可是觉得朕这样做不妥？” 沈烟当然觉得不够，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陈氏害的皇后那般痛苦，就算被问风审讯时受尽酷刑又如何。 一杯毒酒就可以让她解脱，在沈烟眼里，这太轻了。 沈烟勉强一笑，“您是皇上，怎么处罚陈氏，您说了算，臣妾没有意见。” 沈烟打算以退为进。 云玱言一听这话的味道就不太对。 这小妮子向来温顺，这话里的阴阳怪气云玱言也是听的出来的，因为沈烟平时都不会这样说话。 于是云玱言眼眸一转，又轻声问道：“好吧，其实朕不想只是赐毒酒的，还有其他的惩罚。” 沈烟故作不解，“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那陈氏？” 云玱言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粥，轻声道：“陈氏所做之事简直恶毒至极，不如烟儿来猜一猜朕会怎么罚？” 沈烟知道，云玱言是通过让她猜的方式，听听她的想法。 毕竟他前面还铺垫了一句“恶毒至极”。 这样一来，沈烟就算说了什么严酷的惩罚，也不会被认为是恶毒，只会觉得是在附和云玱言。 于是乎，沈烟思考了一下，语气中难得带上些许认真，“皇上，您知道的，臣妾和皇后一向要好。” “另外......臣妾可能要让您失望了，臣妾并非温柔善良的女子，所以，关于陈氏的惩罚，臣妾希望，越重越好。” “她伤皇后至此，害得她失去性命，孩子也保不下来，害得婳儿和小宝失去亲生母亲。” 说到这，沈烟深吸一口气，“所以，如果只是一杯毒酒，那对她而言，只是解脱，而非惩罚。” 云玱言听着沈烟说的话，脸上的温和之色也逐渐消失，不由得觉得有些悲凉。 他不得不承认，沈烟说的没有错。 沈烟思考了一下，随后起身蹲下，云玱言连忙伸出手扶她，沈烟却用了些许力道对抗，不愿起来。 “皇上，臣妾恳求皇上，重罚陈氏！” 云玱言索性直接单膝跪地，半蹲在沈烟面前。 几个孩子和身后的宫人见状，连忙跟着一起跪下。 看着她难过倔强的模样，心疼道：“好，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先起来，好不好？” 沈烟这才带上几分笑意，由着云玱言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一旁的可乐也连忙上前帮忙。 父子俩将沈烟扶回椅子上，才陆续坐回原位。 云玱言想了想道：“我记得暗卫营有种极其残忍的凌迟方式，称为三百六十仞。” “将受刑者至于绞架上，让行刑者用特制的小刀一刀一刀的......” 云玱言说着低下头，犹豫道：“呃，算了，反正十分残忍就对了，现在还在吃早膳，不宜说这些。” “更何况几个孩子也在，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别吓着他们了，我打算用这个方法处置陈氏，你觉得可否？”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烟的脸上立刻恢复了温柔模样，“臣妾听皇上的。” 云玱言拍了拍她的手，不再多言。 ...... 听慈宫。 苏妃一早上听到了消息，连早膳都顾不得吃，直接就跑去找了太后。 姑侄俩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震惊。 半晌，苏妃只能安慰太后，也安慰自己道：“没事的姑母，反正陈氏和熙贵妃，都对荷儿登临后位有所阻碍。” “虽然这一次动的不是沈氏，但除去了陈氏，也勉强算是有好处吧。” 太后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笑容，虽然她没太多心计，却也看的出来，这一次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第172章 重新挑选 陈才恩及其党羽入狱后，朝中的许多职位空了出来。 云玱言和朝臣们一番商议，最后决定由通政司正史沈进舟暂时担任丞相之职，若考察合格，则继任丞相。 当然了，若后续有其他更加优秀的人选，则退位让贤。 吏部尚书之位也有所空缺，而吏部侍郎李奎也是本次被构陷的人之一，原因正是才华出众加上不愿屈服于陈才恩。 所以也就顺其自然的接任吏部尚书之位。 ...... 常熙宫。 沈烟正在院子里欣赏着今日花房送来的花，小顺子便上来回禀道：“娘娘，张婕妤来了。” 沈烟微微颔首，一个眼神小顺子便懂了是请进来的意思，于是连忙退出去。 之前玲珑她们跟沈烟说过，在她进冷宫时，只有两个妃嫔明知云玱言震怒，还是为她求情。 一个是苏妃，不用多说肯定是演的。 另一个便是张婕妤。 不多时，小顺子领着张婕妤进来。 沈烟站在花前，温柔的朝张婕妤露出笑容。 张婕妤怔愣了一瞬，不得不说，沈烟的美是男女通吃。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张婕妤连忙低下头去，蹲下行礼。 “嫔妾给熙贵妃娘娘请安，恭贺娘娘洗清冤屈，重回贵妃之位，也恭喜娘娘再怀龙裔，双喜临门！” 沈烟上前虚扶了一下张婕妤，莞尔一笑道：“快起来吧，那日你为本宫求情之事，本宫都知道了，三皇子当时还晕倒，也多亏你及时请了太医。” 被沈烟温柔的夸奖，张婕妤有些许的不好意思，微低着头笑了笑。 “嫔妾始终不愿相信大将军会做那等事情，更觉得娘娘您是冤枉的，所以便冲动了些。” 沈烟微微一笑，转身往里走，轻声道：“随本宫进来坐会儿吧，闻月，上茶。” “是。”张婕妤道。 “是。”闻月道。 两人进了正殿内，沈烟走到主位坐下，也招呼张婕妤在下首坐下。 “如今娘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嫔妾真心为娘娘感到开心。”张婕妤感慨道。 闻月很快上好了茶，沈烟优雅的拿起茶杯，随意的吹了吹，抿了一口。 接着淡淡一笑道：“是啊，话说回来，当时本宫入冷宫时，你就没想过，是自己选错人了吗？” 张婕妤面色真挚，“娘娘，您说了和音儿一样的话。” 被点名的音儿羞愧的低下头去。 张婕妤又真诚一笑，轻声道：“那嫔妾便再回答第二次，嫔妾选择娘娘，从来都不是想要怎么去利用娘娘。” 沈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又颔首笑道：“那本宫倒是想问问，你为何选我？” 张婕妤起身蹲下，看了沈烟一眼又低头诚恳道：“那次嫔妾还只是嫔位时，胡贵人和顾贵人欺负嫔妾，是娘娘您出面帮了嫔妾。” “其实嫔妾知道，娘娘既清醒又聪明，经常都是置身事外，很少会去做这些看起来像多管闲事的事情。” “所以那次您救嫔妾，不是像其他人一般带有目的性，想让嫔妾为您做点什么，或者心甘情愿成为您的一把刀。” “您只是单纯的想帮皇后娘娘分忧，所以，嫔妾钦佩您的清醒，也羡慕您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感情。” “嫔妾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替代皇后娘娘在您心里的位置，只求能在往后的日子里，跟您做个伴，哪怕跟随于您，听从于您，嫔妾也乐意之至。” 沈烟敛眸，脸上始终保持温柔的笑意。 良久，她亲自上前将张婕妤扶起来。 “这里是后宫，是随时都有可能产生争斗的地方，你能始终保持初心吗？对本宫，你能始终都带着这样的想法吗？” 张婕妤想也不想便用力点头，“能！” 沈烟莞尔一笑，“好，那以后若无事，多来本宫这里坐一坐吧。” 可能沈烟的心中，并未完全接受张婕妤作为自己亲近之人。 毕竟若不是一开始便是亲近之人，她对谁都会是一副保持距离的样子。 但话可以先说出去，毕竟以后关系如何，就看彼此之间如何相处了。 犹记得她和皇后，也是这样互相试探着开始相处的。 ...... 午膳时间，听慈宫。 听了胡嬷嬷汇报完早朝时发生的事情，太后原本拿起的筷子，没忍住又扔回了桌子上。 “通政司正史兼代丞相？全是熙贵妃的父亲？她哥还是镇北大将军，她姐夫又是吏部尚书？全是要职？文武兼备？” 太后越说越去，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一股气差点出不来。 苏妃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好连忙移动到太后身边蹲下，轻轻的帮她拍了拍后背。 “姑母消消气，消消气，越是这样咱们越是要冷静，您气坏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后本来就烦躁，看着苏妃更烦躁了，“你还好意思让哀家消气？哀家让你抓紧时间怀个孩子，这都多久了？孩子呢？” 苏妃委屈的瘪着嘴，但是却不敢反抗，只能低下头去。 太后又道：“她沈烟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份地位，子嗣宠爱，母家势力，她全都有！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怎么斗的过她？” 太后说着只感觉眼前黑了又黑，都有些坐不稳了，胡嬷嬷连忙上前给她靠着。 苏妃眼眶也不自觉红了，她也是万万没想到，会忽然出现沈烟这号人物，将云玱言的心完全勾走。 面对太后的吐槽，她也只能勉强一笑道：“没事的姑母，容荷儿想想，肯定还会有办法的。” 太后揉着额头，冷声道：“你最好是有办法，不然休怪本宫重新挑选族中女子！” 说着可能觉得自己的话太绝情了，又道：“当然了，你是哥哥的女儿，本宫自然是优先帮你的，但是你也知道，苏氏，绝不能断送在你手里！” 苏妃心中的害怕不禁蔓延扩大，但是面上只能故作坚强，“是......是，姑母放心！” ...... 转眼到了傍晚，学堂放学。 二公主和四皇子走在一起，有些失落。 他们都知道今晚陈氏便要被处死了，所以内心到底是有些难过的。 走在他俩后头的，是可乐和小宝，婳儿不知何时也跟上了两个弟弟的脚步。 可乐和小宝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纠结。 “我想上去安慰二姐和四弟。”小宝轻声道。 可乐也叹了口气，“我也想，但是吧，我不知道说什么。” 小宝也耷拉着脑袋，“唉，我也一样。” 婳儿见状也无声的叹了口气，摸了摸两个弟弟的脑袋，温声道：“还是我去吧。” 第173章 黑暗 婳儿说着便上前，走到二公主和四皇子中间，一手一个牵着她们。 可乐和小宝也上前两步，离他们近了些。 见婳儿忽然出现，二公主和四皇子愣了一下，继而同时对婳儿礼貌道：“长姐。” 婳儿微微一笑，轻声道：“长姐那有几个风筝，正打算带着小宝他们去御花园放，要一起吗？” 二公主和四皇子对视了一眼，又瞥见了身后的可乐和小宝，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二公主低下头去，最后还是小声道：“还是......不去了吧。” 婳儿侧头温柔的看着二公主，“为何？” 二公主低下头，“从前我只是以为，母......她只是对我和四弟不好，所以和你们相处时，总觉得短暂的收获了美好。” “直到今天我们才知道，原来她......在背后竟做了这么多错事，所以我们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 四皇子也跟着低下头去，愧疚道：“对不起，哥哥姐姐们。” 可乐和小宝对视一眼，默契的上前，一个走到二公主身边，一个走到四皇子身边。 “说什么呢！她是她，你是你，她犯的错，为什么要你来承担？”小宝轻声道。 看到小宝，四皇子不自觉红了眼眶，“三哥，我娘害死了你娘，你......不恨我吗？” 三皇子打算拍四皇子肩膀的手一顿，继而又恢复自然。 “我当然有恨啊，那可是我的母后啊，可是......那是陈氏做的，我恨的是她，不是你。” 小宝说着又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更何况你也很惨啊，她是怎么对你的我们也都知道，咱俩都一样惨，还恨你作甚？” 可乐也轻声安慰二公主，“是啊二姐，你们不要多想。” 婳儿又温柔的笑着道：“好啦，不说这些了。” “我听父皇说过，不开心就去放风筝，烦恼就会跟着风筝一起飞掉，姐姐带你们放风筝去吧，好不好？” 婳儿是仰起头说的，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红了眼眶。 她也是，想念自己的母后的吧。 “好！”几个小孩齐声回答。 可乐又道：“那你们先去拿风筝，我去找二弟，咱们待会御花园集合！” “好！” ...... 常熙宫。 沈烟坐在榻上看着书，闻月上前来道：“娘娘，该传晚膳了，可要叫皇子公主们回来吃饭了？” 沈烟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闻月立刻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下人们便将膳食都拿了过来。 沈烟这才放下书，走到水盆边慢条斯理的洗了洗手，再优雅的擦了擦。 走到圆桌边刚坐下不久，就见几个孩子脸上都是红彤彤的，一个接一个走进来。 沈烟习惯性的数着数，一个，两个，三个。 嗯？怎么后头还有？ 跟在后面的几个孩子有些怯生生的，还是婳儿她们回过头去，一人抓着一个拉进来。 看到一旁玲珑刚好收走了那几个风筝，沈烟便了然，几个孩子是一起去玩了。 二公主、二皇子和四皇子都看向沈烟，礼貌的各自向沈烟行礼，“儿臣见过熙娘娘！” 剩下三个孩子则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沈烟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都起来吧，闻月，多拿几个碗过来。” 婳儿连忙上前道：“母妃，我们忘了提前和你说了，你......不介意吧？” 沈烟温柔一笑，“没事，就是桌子可能有点小，你们一起坐挤了些，不嫌弃的话，便坐下吧。” 婳儿、小宝和可乐三人笑呵呵的坐下了，另外三个孩子则礼貌的回复，“不挤不挤。” 然后一个挨着一个的肩膀坐下了。 众人一通调整位置，最后好在是刚好够坐。 下人们也尽心的将每一份米饭和汤放到每个孩子面前，婳儿她们仨相对自然些。 剩下三个孩子则多少有些惶恐，都是礼貌道谢。 沈烟安静的看着，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 歹竹出好笋，陈贵妃这样的人，竟也教出了这两个好孩子。 沈烟收回目光，小顺子忽然走进来，想要说点什么，却瞟了一眼二公主和四皇子，有些欲言又止。 沈烟抬手示意他在她耳边说即可，二公主却忽然勉强露出笑容，开口道：“熙娘娘，是关于......我娘的事情吧？” “儿臣能否冒昧的请求一下顺公公说出来，我和四弟......也想知道。” 沈烟一时无言，但面对孩子恳切的目光，还是道：“......好。” 于是小顺子便直言道：“娘娘，冷宫那边，皇上已经让问风大人将陈氏带走行刑了。” “皇上还嘱咐娘娘要注意身体，还是不要过去看了。” 小顺子说着又眼神复杂的看了二公主和四皇子一眼。 沈烟微抬手，低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小顺子说着，弓着身子便退到门口去。 沈烟看向二公主和四皇子，两个孩子脸上都带着些许的不自然。 坐在她俩旁边的是婳儿和小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 两人面上的笑容勉强，轻声道：“没事，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可两个孩子低头时，咀嚼的速度却变慢了，也红了眼眶。 二公主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眶红润，却带着复杂的笑意，“我们也不知为何，明知道她对我们不好，却还是忍不住会难过。” “也不知是为她感到难过，还是为自己感到难过，居然有这样一个冷漠的、不配为人的母亲。” 二公主说着，有些哽咽，婳儿看着也不忍心，于是轻轻揽着她的肩，安慰着她。 二公主也靠在婳儿怀里，虽然没有什么哭声，可眼泪落下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四皇子脸上也露出悲凉之色，“那次春猎，我一时冲动误入了深山，面对恶狼，大哥永远都是将我护在身后。” “后面来的沈大将军，也是为了我们与那恶狼殊死搏斗，可我后来告诉了母妃，她却......没有关心过我一分。” 四皇子脸上苦笑之色渐浓，“她只问我，当时为什么不趁机将大哥和三哥推出去，为什么不捣乱，让大将军被恶狼咬死。” 豆子大小的泪珠在四皇子脸颊处轻轻滑落，小宝看着也不是滋味。 沈烟听着也不由得眉峰微蹙，这两个孩子所经历的，当真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也经历着许多黑暗。 第174章 有话就说 小宝拍着四皇子的肩膀，轻声道：“不说了不说了。” 四皇子却笑着，继续道：“我忍不住问她，若是孩儿被咬死了，你会伤心吗？她说，被咬死也是你活该，大不了我就再生一个。” 四皇子吸了吸鼻子，说话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我还是不死心，最后再问了一遍。” “我说娘，如果当时我身边不是大哥，也不是大将军，是你的话，你会保护我，将我护在身后吗？” 说到这里，四皇子痛苦的闭上眼睛，然后哭出声来，“她笑了，她说那是愚蠢之举，我凭什么让她付出生命来救我......” 小宝听着也红了眼眶，忍不住轻轻抱住四皇子，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说了也是伤心，不要再提起了。” 四皇子却道：“没事，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反正自打那次之后，我就再也不奢求她能像别的母亲一样，对我和二姐了。” 沈烟看着也有些感慨，四皇子虽是孩子里最小的一个，但若论心性成熟，他排的上前三。 除了二公主跟着一起哭，其他人听完也都觉得震惊。 二皇子小声道：“这也太......二姐，四弟，你们好惨啊，这么一对比，我娘算是对我比较好的了......” 沈烟温柔的安抚道：“没事，都过去了，你父皇肯定也知道你们所受的苦，后面肯定会找更好的养母来抚养你们的。” ...... 那天晚上，陈氏在暗卫营牢狱里受刑之后，便被扔到乱葬岗去了。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着了，沈烟带着青和，去了栖鸾宫。 虽然皇后已经离开了许久，但沈烟无事时总会过来栖鸾宫看看，也会经常让玲珑带着人来打扫。 她走进大门，每一处都仿佛能看到她与皇后相处过的幻影。 她的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希望她回去，是去享福了，如果不是就请老天保佑，保佑姐姐能找个机会回来。” “现在的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侍妾了，我可以护着她，得一方安宁。” 沈烟喃喃自语，穿过了静谧的走廊和庭院，进到正殿内。 看着正中间供奉的牌位，沈烟温和一笑，轻声道：“姐姐，我终于帮你报仇了。” “以前许多时候，都是你护着我，这一回，终于是我帮你出头了。” 沈烟说着，来到蒲团前，自顾自的坐下。 她靠着供桌，看着外头的月亮，轻声道：“婳儿也一天天长大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她的，绝不让哪个臭小子欺负了她去。” “小宝还是那么可爱，但是他很聪明的，课业从来没有落下过，可乐学的武功、箭术、骑术等，他也做得很好呢！” “我知道，你肯定也想听听可乐的情况，他是个好孩子，很成熟，也很照顾弟妹，虽然有时有点圣母心吧，但整体还是挺优秀的，我这个老母亲，很欣慰。” “......” 沈烟就这样微抬着头，脸上带着浅笑，自顾自的嘀咕着。 晚风微凉，许是带起了灰尘，不小心飘落到沈烟的眼中，害得她红了眼眶。 她抬起指腹低下头轻轻擦拭，“现在哪哪都好，我也好，孩子们也好，后宫也管理的很好，只是......” “只是为什么偏偏你不在了，为什么......姐姐，我不想管后宫，我也不想一个人带几个孩子，我想躲在你后头，做条咸鱼便好。” “我知道，你肯定会说，以后你不在了，我要站出来，我要往上走，我要自己顶天立地，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们。” “我又不是站不出来，我聪明着呢......可是我不想，我只想要你回来......” 沈烟抿着唇，鼻尖泛出的阵阵酸意，让她的眼泪无法停留在眼眶中，轻轻流下。 殿内烛火昏暗，外头淡淡的月光从门口洒进来，上头却不知何时倒映出一个人影。 沈烟一抬头，云玱言站在那，剑眉微蹙，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沈烟收回目光，吸了吸鼻子，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云玱言按住，接着他自己便坐在她旁边。 “我就知道，你今晚肯定是在这里。” 沈烟勉强一笑，“让皇上见笑了。” 云玱言伸出手，极其温柔的帮她擦掉脸上的泪迹。 “我才没见笑，知道你难过，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难过，所以过来陪陪你。” 沈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云玱言怀里，闭着眼睛。 云玱言也不再多言，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抚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烟眼中的泪干了之后，眼睛也容易酸，便睡着了。 脸上还有些许泪渍，云玱言心疼的低头帮她擦了擦，而后半起身将她抱起。 又让张福海将他的披风盖在沈烟身上，就这样抱回了常熙宫。 ...... 日子也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云玱言用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将朝堂上和陈才恩有关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成。 沈烟有孕的事情，如今也是后宫人尽皆知，即使如此，云玱言依旧不找别人侍寝，一有空就留宿常熙宫。 如今朝堂上大多数都是忠于他之人，沈烟的父兄以及姐夫也都身居高位，云玱言对沈烟的专宠，已经基本上没有任何阻碍。 ...... 听慈宫。 苏妃一大早便来了太后宫中，太后如今面上的笑容也少了，只是看着苏妃道：“有话就说。” 苏妃看着太后的态度，完全不怀疑若是她再想不出好计策，太后可能真的会另寻培养对象。 毕竟苏家虽然有个国公的爵位，但苏妃的哥哥昏庸无能，英国公又已经有些上了年纪，不出几年估计也将不复往日风光。 这种时候，太后为了保住苏氏一族的荣耀，肯定是着急的。 苏妃上前恭敬道：“姑母，臣妾想......想向皇上请旨，领养二公主和四皇子。” “既然皇上自己不跟臣妾生，那臣妾就领养已有的孩子，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太后不由得皱起眉头，嫌弃道：“哀家让你好好想想主意，你想了这么久，只想出这么个东西来？” “那二公主和四皇子的生母是谁，你是不知道吗？她们的生母死的那样耻辱，你不离远点也就算了，还敢去领养？” 胡嬷嬷却并未着急否定，而是轻轻安抚着太后，低声道：“娘娘息怒，不妨先听听苏妃娘娘的原因。” 第175章 那封信 太后一甩衣袖，冷着脸道：“呵，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这么做？” 苏妃恭敬的低声应了句是，随后解释道：“二公主和四皇子的生母不堪，这是后宫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许多人都避之不及。” “但是这种时候，臣妾反其道而行之，既帮皇上解决了问题，还显的自己无私有爱心，和其他人不一样。” “而且臣妾一时无子，后续想要继续晋封也不太可能，只有领养两个孩子，后续晋封也才说的过去。” “不然姑母你看她熙贵妃如今风头正盛，若是这一胎生下的又是儿子，指不定皇贵妃就是她的了，臣妾就算能等自己生的孩子......” 说到这，苏妃头低了下去，小声道：“后位也等不及了呀，咱们苏氏的荣耀，更等不及了。” “而且若是让她熙贵妃抢先封了皇贵妃，臣妾后面就算真的当上了皇后，有个如此势大的皇贵妃，坐的也不安稳。” 太后若有所思的听着，眼神也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面的陷入沉思。 半晌，太后侧头看向身后的胡嬷嬷，“你觉得呢？” 胡嬷嬷也思忖道：“回主子，老奴觉得苏妃娘娘说的，不无道理。” 太后无声的叹了口气，“也罢，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苏妃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暗自松了口气。 “这事儿还需姑母去向皇上说，毕竟臣妾现在也很难见到皇上。” 太后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哀家知道了，等寻个机会，哀家便向皇上说明，顺带跟他提一句，让你帮着熙贵妃管事吧。” ...... 几日后。 云玱言下了朝刚回到正徽宫，便看到胡嬷嬷守在门口。 胡嬷嬷连忙上前跪下磕头，“老奴参见万岁爷。” 云玱言停下脚步，顺手解下披风，“起来吧，可是母后有什么事？” 胡嬷嬷连忙起身，恭敬回答道：“太后娘娘是有些事想与皇上讲，特让老奴来请皇上过去。” 云玱言敛眸，低声道：“知道了，朕稍后就到。” 到底是帝王，不苟言笑时浑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压迫感十足。 胡嬷嬷也是个人精，知道云玱言和太后的关系不如以前，所以她今日来请云玱言，其实也有些没底气。 胡嬷嬷暗自松了口气，连忙道：“是，老奴这就回去回禀太后娘娘。” 说着连退几步离开了。 云玱言叉着腰，看了看正徽宫的牌匾，又看向张福海，“去听慈宫。” 张福海老人精了，远远的瞧见胡嬷嬷时就已经命人备好了銮驾，这不就候在后头。 于是张福海连忙弓着身子道：“遵旨。” 又回头朝身后喊了一句，“摆驾听慈宫！” 云玱言一回头，銮驾已然徐徐来到他面前，他忍不住轻笑一声，看向张福海。 张福海识趣的低下头去，又对云玱言道：“万岁爷，请吧。” ...... 听慈宫。 云玱言到时，太后正让胡嬷嬷拿了个木箱出来，打算打开。 云玱言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太后，“儿臣问母后安。” 太后难得对云玱言笑的慈爱，招了招手道：“皇帝，你过来。” 说话间，两人围着圆桌坐下。 “哀家今日让他们整理东西，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太后缓缓打开木箱，对云玱言轻声道。 只见木箱里都是些两三岁孩童的玩物，如拨浪鼓、小动物玩具等。 太后俯身拿起一只黄色布偶小老虎，笑着道：“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母后记得，还是你父皇给的呢。” 云玱言看着小老虎身上的那抹黄色，不由得想起了他的父皇，那个对他严厉了一辈子，却最宠爱他的父皇。 其实有时他也会疑惑，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明明是宣贵妃，为什么最爱的儿子却不是栎王？ 或者换句话，他的父皇最重视他，为什么对他的母后却不咸不淡？ 结合后来推测太后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云玱言的眼底忽然一深。 难道太后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思及此，云玱言又想起了太上皇放在皇家别院书房里的那封信。 太上皇说还不是看的时候，那现在呢，能看吗？ 见云玱言垂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太后还以为他是在怀念以前，眼底笑意渐深。 但是面上依旧是一副和蔼的样子，又有些惆怅道：“说到你的父皇......唉，母后到现在都接受不了，他已经不在了......” 太后的话语将云玱言的思绪又拉回了现实。 云玱言敛眸调整情绪，低声道：“逝者已矣，母后不要太过伤心。” 太后叹了口气，“是啊，逝者已矣，可活着的人，还需要我们去操心。” 云玱言随即了然，在这回忆了半天，可算是要步入正题了。 “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将布偶小老虎放回箱子里，轻声道：“陈氏死后，二公主和四皇子，还没有确定抚养的人选吧？” “后宫中高位嫔妃不多，熙贵妃本就抚养了先皇后的一双儿女，自己也有一个孩子，还怀着一个，也忙不过来。” “所以哀家觉得，不妨将这两个孩子，给荷儿抚养，她到底是你的表妹，知根知底，是个善良负责的好孩子，你觉得呢？” 云玱言的本意其实也是想将两个孩子给苏妃抚养的，这样太后和苏妃就不会整天想着给他下药了。 于是乎，云玱言干脆的点头，“儿臣正有此意。” 太后随即笑开，“而且母后也上了年纪了，总想要些孙儿膝下承欢。” “那两个孩子若是跟了苏妃，由苏妃带着经常来听慈宫，也算是替你尽孝了。” 云玱言只淡淡回应，“母后说的是。” 胡嬷嬷此时又将茶水和糕点端了上来，并适时提醒太后，“娘娘，您昨儿个给苏妃娘娘的几道题，她已经写好答案了呢。” 太后微微一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云玱言道：“荷儿这孩子啊，从小就是才华出众。” “本以为只会读书，想不到在管理之事上，倒也颇有天赋。” 云玱言却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吹了吹，抿了一口茶。 内心不以为然，管理方面的天赋？谁有他的烟儿出色？ 有了沈烟珠玉在前，云玱言现在看谁都觉得一般。 太后又观察着云玱言的脸色，试探性的开口。 “哀家想着，熙贵妃到底怀着身孕，虽然有白婕妤和张婕妤辅佐，但她俩到底位分低，有些事处理起来也不方便。” “荷儿既然有这方面的能力，不如让她历练历练，皇帝以为如何？” 第176章 待会还会来 云玱言不咸不淡的回答，“母后思虑周全，儿臣没有异议。” 太后闻言满意一笑，“好啊，那哀家回头跟荷儿说一声，让她多向熙贵妃学习。” 云玱言颔首，眼瞧着太后没什么事了，便道：“母后安排就是，儿臣前朝还有些琐事，就先行离开了。” 目的已经达到，太后自然也不会多留云玱言，于是摆摆手，笑着道：“去吧去吧，哀家也有些乏了，去休息会儿。” 云玱言起身拱手，“儿臣告退。” ...... 常熙宫。 白婕妤整理了月例表格，沈烟也是刚刚看完。 小顺子便进来单膝跪地回禀道：“娘娘，皇上刚刚派人来传话，说是太后许了苏妃娘娘协理六宫，让娘娘可以匀些事务给她。” 沈烟和白婕妤对视一眼，微阖眼道：“知道了。” 小顺子又道：“哦对了娘娘，听正徽宫那边的人说，皇上决定把二公主和四皇子，给苏妃娘娘抚养了。” 白婕妤只当没听见，继续埋头理着自己面前的账。 沈烟轻笑一声，“太后跟皇上提的？” 小顺子点头，“是的，这不皇上就下旨了，听说今晚二公主和四皇子就搬到宣乐宫去了呢！” 沈烟继续打开账本，低头看着，随意道：“随她们去吧。” 白婕妤对完最后一遍数字，发现没有问题，便站起身道：“臣妾这边确认好了，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沈烟知道这丫头这是要避嫌，于是点点头道：“去吧，对了，皇上新赏了几匹蜀锦，就在外头，跟闻月过去挑些回去做衣裳吧。” 白婕妤现在和沈烟也算相熟，只是不想参与任何党争。 见沈烟这样说，便也不客气道：“那嫔妾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娘娘赏赐。” 沈烟莞尔一笑，“去吧，闻月你顺便挑两匹，让人给张婕妤送去。” 闻月微微颔首，“是。” 看着众人出去，沈烟也放下手中的薄子，揉了揉眼睛。 闻月很快便处理好，重新回到屋内。 “这苏妃倒是神奇，二公主和四皇子的生母出了那样的事情，她竟主动让太后娘娘去求皇上，想要抚养她们。”闻月轻声道。 青和闻言一愣，“你咋知道是苏妃求的，刚刚小顺子不是说是太后娘娘自己说的吗？” 闻月微微一笑，“以太后娘娘的性子，陈氏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定是不愿惹上的。” “而且若她真想，怎么到现在过来一个月了才来提。” 沈烟也轻笑道：“苏妃向来标榜与众不同，天真善良，帮皇上抚养这一双儿女，倒也符合她的人设。” “什么是人设？”洛微轻声问道。 “就是人物设定，或者说，你眼里对她的印象。”沈烟随口解释道。 “哦。”洛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照这么说，苏妃也不是真心实意想要二公主和四皇子，可怜这两个孩子哟。” 青和也询问道：“那她想要这两个孩子，会不会是为了将来争后位做准备？我们一直在防着她对娘娘的胎儿做什么，这是另辟蹊径了？” 闻月点头道：“是啊，抚养这对儿女，只是看起来有点跳脱，但实际上对于苏妃，好处颇多。” “既能帮皇上分忧，借此给皇上留下好印象，又能名下有子嗣，再加上有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她想要后位，还是极有可能的。” 洛微无声的叹了口气，“所以接下来就是又要对娘娘动什么手脚了吗？” 沈烟也拍了拍她的手，“辛苦你了。” 洛微挠挠头，憨厚一笑道：“守护娘娘，是奴婢应尽之责。” “而且她还要了个协理六宫之权哎。”青和撇嘴道。 闻月随手帮沈烟整理着衣角，“没事，总归是越不过娘娘去，太后再想扶持她，皇上的心也在娘娘这，这是她们永远撼动不了的。” 洛微打趣道：“闻月姐姐，你能不能把话撤回去，留给我说？我也想说娘娘有皇上的真心，其他人可都没有！” 沈烟莞尔一笑，“好了，莫说这些了，去看看小厨房熬的汤怎么样了，待会给皇上送去吧。” ...... 一晃眼又是过了四个多月，这段时间里，苏妃倒是没有找事。 许是刚开始协理六宫，太后也希望她能做出点实绩，所以姑侄俩都没有为难沈烟。 为的就是让苏妃在沈烟的督促下，将宫务处理好，从而营造一个苏妃也很有能力的形象。 加上又抚养了陈氏的一双儿女，劳苦功高。 于是太后在告诉了云玱言之后，又下旨晋封苏妃为正二品四妃之一，为贤妃。 沈烟倒是无所谓她们的造势，正好让她在怀孕的阶段能松口气，不用整天防着她们。 转眼间沈烟的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了，天气也是从夏天入了秋。 傍晚时沈烟总要叮嘱练武练的满脸通红的可乐和小宝，记得多穿衣服，别吹感冒了。 而最近，太后又不知是怎么了，总想让沈烟带着妃嫔过去给她请安。 这不，这天一大早的，太后又命人来请。 青和有些无语，想要回怼却被闻月拉住，闻月只笑笑道：“还请公公回去回禀太后娘娘，我家主子今日身体实在是不适，去不了了。” 来人却不依不饶，冷声道：“熙贵妃娘娘怀孕确实金贵，但这后宫里最金贵的，还是当属太后娘娘。” “还是说熙贵妃娘娘想仗着怀孕，便公然违抗太后娘娘的懿旨不成？” 青和面色不善，但因为闻月拦着，只能在后头气愤的暗戳戳瞪着那人。 闻月继续温和的笑着，“瞧公公说到哪去了，我家娘娘只是身体不适，向太后娘娘告个假。” “若是太后娘娘不允，咱们娘娘就算是起不了身，那便是用轿子抬着，也是得去的。” “不过这样一来，娘娘肚子里的胎儿若是有什么闪失，皇上怪罪下来。” “还请公公向皇上言明，您传的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咱家娘娘不敢抗旨，才这般的。” 那公公被闻月的话气的伸出手指向她，气愤道：“你！哼！” 说着便气冲冲的回头，回了听慈宫。 闻月和青和对视了一眼，转身回了屋内。 沈烟在里头自然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但只是继续看着书，笑笑不说话。 青和蹦蹦跳跳的进了屋，毫不吝啬对闻月的夸奖。 “哎呀，娘娘您是没看到，闻月脸不红心不跳几句话就给那公公气的无话可说，可把我看乐了。” 沈烟却和闻月同时开口，轻笑道：“等着吧，待会还会来。” 第177章 身子不适 青和有些不解，“啊？为啥？” 沈烟也不多言，只是笑着垂眸，视线继续落到书上。 闻月也向外走去，那公公待会要是回来了，沈烟可就得过去了。 被太后叫过去，指不定又要怎么刁难，还是快些准备点吃食，让她家娘娘先吃了吧。 不一会儿，闻月便端着一碗粥、一些小菜和糕点，到沈烟旁边。 “娘娘，先用膳吧。” 沈烟点点头，将书合上递给闻月。 翠儿和萍儿将一个端着水盆，一个拿着毛巾过来，伺候着她简单的洗了下手。 沈烟现在大着肚子，基本上都是能坐着就不起来。 慢条斯理的吃着闻月给她精心挑选过的早膳，都是最近沈烟爱吃的东西。 吃到一半时，果然小顺子再次小跑进来。 小顺子抬头，一脸为难的对上沈烟的目光，都不用说话，沈烟就懂了他的意思。 于是乎沈烟拿起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角，“走吧，总是要去的。” 青和在一旁有些无语道：“仗着没人敢忤逆她，便这般欺负咱们娘娘......” 沈烟只是笑了笑，“太后的旨意，我自然是没有说不的权力。” 话音落，沈烟已然走到门口，迎面却遇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外头的通传声也适时响起，“皇上驾到！” 云玱言正背着手走进来，遇上沈烟时，连忙伸出手扶着她，“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 沈烟温和一笑，“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命臣妾去听慈宫请安，臣妾正打算赶过去呢。” 即使有云玱言扶着，沈烟站着也有些艰难，但脸上一直带着平和的笑意，也没有一句怨言。 云玱言看着不由得蹙起眉头，“你都这样了，还去请什么安，待会出点什么差池怎么办？” 青和忍不住道：“皇上说的极是啊，奴婢们也是这样劝主子的，可是到底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咱们主子向来以和为贵，哪里敢多说什么。” “朕不是告诉过闻月，说贵妃身体不适推掉即可吗？” 闻月也无声的叹了口气，“皇上，奴婢刚刚也是这么跟太后娘娘派来的公公说的，他倒是回去了，可是不知怎的，又来请了第二回。” 沈烟轻声道：“毕竟是太后娘娘，臣妾人微言轻，自然没有说不的权力，皇上不必烦忧，臣妾没事的。” 云玱言听完，眉头皱的更深了，当下便冷声道：“谁说你没有说不的权力？我说不用去，就不用去。” “扶贵妃娘娘回屋歇息，朕去听慈宫给太后娘娘交代即可。” 云玱言说着又看向沈烟，视线柔和了些许，“听话，进去，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沈烟还想说什么，云玱言却随手拿过张福海手中的披风，拍了拍沈烟的肩膀，转身就往外走。 待云玱言消失在视野之中，洛微才啧啧两声，感慨道：“娘娘之前教奴婢的那个词，用在现在挺合适的。” 青和一脸好奇的侧头，“什么词？” 洛微一本正经道：“活久见。” 青和跟个捧哏一样，又问道：“为啥？” 洛微顺着话继续解释，“奴婢从前跟着皇上的时间也不短，在娘娘身上，真真是看到了皇上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沈烟只是莞尔一笑，扶着闻月的手，转身往里头走去，随意道：“刚刚那个粥，再给本宫盛一碗。” “是。”闻月回应着，又不放心的问道：“娘娘，皇上护着娘娘是好，但这样会不会给太后娘娘找着什么由头......” 沈烟平静道：“是啊，本宫现在大着肚子，她指不定又要找什么由头来整我，咱们只能小心为上。” “毕竟虽然太后心思不算深沉，但她身边的胡嬷嬷，还是有些老练的，虽然太后有时不怎么听她的话。” 沈烟说着，已经走到榻上，被几个丫鬟接连搀扶着坐下。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记档又放下，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太后和皇上的身世之间的关系了。” “只可惜到底是皇家秘事，哥哥虽然一直有百忙之中留意着，却也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 另一头，云玱言刚出门，便遇上了问风。 问风见云玱言一脸怒色从常熙宫里头出来，还以为是和沈烟闹矛盾了，一瞬间不敢开口。 云玱言扫了他一眼，“什么事？” 问风低头拱手，刚想回禀，云玱言又道：“罢了，朕现在着急去听慈宫，待会回御书房再说。” “是。”问风向来不会违抗云玱言的命令。 云玱言坐上銮驾，转眼间便到了听慈宫门口。 听到外面有动静，太后低头喝茶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你沈烟盛宠又如何，现如今还不是得乖乖来给她请安？ 但随即外头通传声响起，“皇上驾到！” 太后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些。 贤妃（也就是苏妃）也有些意外，不由得看向太后。 其他妃子更是面面相觑，有些激动。 毕竟平时很少见到云玱言，这过来请个安，却得见圣颜。 许多妃嫔立刻下意识的扶了扶发髻，又看向身边的姐妹或者身后的婢女，询问自己今日的装扮如何。 云玱言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目不斜视走到太后面前，拱手作揖，“儿臣给母后请安。” 除太后之外的所有人也全都各自行着符合身份的礼，“参见皇上！” 太后神色有些许复杂，不自然道：“起来吧，皇帝怎么来了？” 云玱言立刻起身，又头也不回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 云玱言回头，又看向太后，“儿臣今日是替熙贵妃，来向母后告假的。” 此话一出，众人多少都有些震惊。 你熙贵妃是多大的脸啊，太后叫你过来你敢不来就算了，还让皇上出面帮你向太后说明。 当然了，震惊之余，也少不了艳羡。 只能说不愧是宠冠六宫的熙贵妃娘娘。 太后闻言，脸上立刻带上几分不悦，“皇帝这话是何意？” 云玱言神色淡淡，一脸平静道：“熙贵妃的胎儿月份也大了，身体难免会有不适，她自己倒是想来给母后请安，是儿臣不允许的。” “母后若是觉得不开心，要罚便罚儿臣吧，儿臣自己做的决定，还请母后不要怪罪到熙贵妃身上。” 太后被噎的说不出话，半晌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皇帝，日理万机本就辛苦，哀家怎么舍得罚你？” 说着又一副体谅云玱言和沈烟的样子，温声道：“既然你都说熙贵妃月份大了，身子不适，那有件事，哀家也就不劳烦她了。” 第178章 眉目 云玱言也不愿多留，便恭敬道：“是，儿臣替熙贵妃，谢过母后体恤。” “前朝事务繁忙，儿臣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云玱言说着又微鞠了一躬，太后也摆手道：“嗯，去吧。” 云玱言随即走出殿外。 待云玱言走后，太后又看了一众嫔妃，脸上带着无奈。 “看来贵妃是真的月份大了，那这件事，她是真的做不了了，哀家得另寻适合之人才是。” 太后说着，又自然而然的看向贤妃，莞尔一笑。 “既然贵妃做不了，贵妃之下便是贤妃，加上贤妃也有协理六宫之权，这段时间宫务也处理的很好。” “不如就让贤妃来操持此事吧？” 贤妃脸上故作意外与茫然，起身行礼道：“臣妾自当尽心做好。” 一旁的许贵嫔看不透两人的眼神，只好奇的问道：“太后娘娘这么一说，嫔妾倒是有些好奇是何事了。” 太后似乎就是在等一个问出来的人，闻言笑着道：“这事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皇帝登基也有快两年了，哀家打算找个吉日，在皇家祠堂举行祭典，告慰先灵的同时，也祈求我大礼国泰民安。” 太后说着无声的叹了口气，“若是皇后还在，这事儿自然是皇后来操持最为合适，可如今皇后却......” “所以，哀家只能让暂时统管六宫的熙贵妃来做了，可是她月份又大了。” “你们也都瞧见了，她连来跟哀家请个安都费劲，更别说操持这些事，所以只能让贤妃来当此大任了。” 白婕妤微微皱眉，沉声道：“太后娘娘，嫔妾听说若是举行祭典，帝后同拜环节是少不了的。” “可如今皇后娘娘不在，皇上也还暂时未选皇贵妃，更没有人代掌凤印，没有确认下一任皇后。” “这种情况下，也该是身为妃嫔之首的熙贵妃出席，才是最为合适的吧？” 太后却一副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她如今月份这么大，怎么去参拜？” “既然都是妃子，那熙贵妃去得，贤妃自然也去得，她辛苦操持祭典，和皇帝一起参拜，也是应该。” 白婕妤不卑不亢的回答，“这祭典并非只能现在筹备，为何不等熙贵妃娘娘诞下孩子再说？” 被说中心思的太后一噎，脸色差点绷不住，好在是被胡嬷嬷无声的安抚住了。 紧接着，胡嬷嬷又看向白婕妤，冷声道：“白小主，这是您对太后娘娘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太后娘娘做什么决定，难道还需要向各位娘娘说明缘由吗？还需要去将就熙贵妃娘娘吗？” “咱们太后娘娘是大礼最尊贵的女子，从来只有别人来将就她，断没有她将就别人的道理。” “白婕妤都进宫这么久了还不懂这些礼数，难道是在家时白将军没有教好吗？” 几句话，将白婕妤堵的无话可说。 一旁的李婕妤不禁捂嘴轻笑，又阴阳怪气对白婕妤道：“胡嬷嬷教训的是啊。” “白婕妤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咱们太后娘娘才是后宫最尊贵之人。” 白婕妤冷眼瞧着，却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好别过头去不再多言。 太后见状这才满意了些，重新恢复了淡定从容的姿态，“好了，若无事，今日的请安就到这儿吧。” “贤妃留下和哀家商议祭典的事情，其他人各自回去吧。” 众人再次起身朝太后行礼，“嫔妾告退。” 除了贤妃还站在原地，其他人都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众人走后，太后和贤妃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太后得意道：“哀家就是要趁现在举办典礼，怎么能什么名分都让她熙贵妃占了。” 贤妃上前两步到太后身边，乖巧的拍着马屁，“还是姑母思虑周全，知道熙贵妃如今身子重，皇上必定怜惜她。” “正好借此让她插手不了此事，从而给荷儿造势，荷儿多谢姑母细心筹划。” 太后拉着贤妃的手拍了拍，心情愉悦，“哀家就知道她沈烟来不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来了，哀家也有别的说辞。” 太后说着又语重心长道：“本次典礼重要的官员都会参加，你务必要好好操办。” “特别是帝后同拜环节，这可是哀家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贤妃脸上带着些许认真，郑重道：“荷儿记下了。” ...... 御书房。 云玱言卸下披风，走到书桌前随意坐下，问风便走上前来。 云玱言拿起手边的奏章，低着头看着，又淡淡道：“说。” 问风拱手，单膝跪地回禀，“皇上，您之前让属下调查的关于您身世的事情，有眉目了。” 云玱言目光一滞，握住奏章的手指力道不自觉大了几分。 深吸一口气后，云玱言才恢复平静，“继续。” “属下辗转多处，才找到了姓李的一位产婆，她是当时接生皇上您的几个产婆之一，本来差点被灭口，后来假死躲过了一劫。” “逃出来后，她也是东躲西藏，属下费了好大劲才和她说上话的。”问风低声回禀着。 说着又抬头看了看云玱言的脸色。 不出所料的，云玱言微低着头，眼神里带着锐利的光，面色宛若覆着一层冰霜。 他不发一言，身边人却很清晰的能感受的到，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察觉到问风的目光，云玱言敛眸，声音冰冷生硬，“还有呢？” 问风顿了一下，再次开口语气不稳了些许，“据那产婆透露，皇上确实并非太后亲生。” “当时太后还是皇后，和太后一同生子的，还有一个宫女，两人不知怎的，就在相隔的两间屋子里，产婆当时是给那个宫女接生的。” “她接生时，那宫女看模样应该是被催生了，表情很痛苦，生产过程也极其艰难，一直没有什么力气。” “可上头却有人命令她们......不惜一切代价，将孩子取出来，生母生死不论。” “所以最后生出来了个男婴，但是那个宫女却......被折腾的不成人样，看样子也是强弩之末了。” “本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了，可生下来后，一旁的宫女又命他们将孩子裹的严实点。” “紧接着后窗被打开，她亲眼瞧见，这个男婴被换到隔壁厢房去，而那边则......换过来了一个，已经没了气的女婴。” 手中的奏章轻轻滑落至桌面，云玱言不可置信的握紧双拳，眼中满是震惊。 半晌，他才声音沙哑的吐出几个字，“张福海，去皇家别院！” 第179章 顺水推舟 lwxiaoshuo.org 张福海被云玱言的语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忙低头恭敬道：“是......是，奴才这就去备轿。” 多年历练，云玱言习惯了色厉内敛。 可这一次，他太过震撼，一瞬间甚至有些身形不稳。 直觉告诉云玱言，如果问风找到的那个产婆所言不虚。 那真相，或者说完整过程，很有可能就在太上皇留给他的那封信里。 云玱言大脑空白了几秒，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朝外走去。 他今天一定要去看看，那封信里到底写的什么。 问风连忙上前想要扶着他，却被云玱言抬手制止了。 ...... 另一头，张婕妤出了听慈宫后，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便去了常熙宫。 “参见熙贵妃娘娘。” 沈烟微抬手，“起来吧。” 张婕妤扶着音儿的手坐下，看向沈烟。 “早上看娘娘没去听慈宫，嫔妾听皇上说是身体不适，所以过来看望一下娘娘。” 沈烟莞尔一笑，“本宫不过是身子重，走路不方便罢了。” 张婕妤抚着心口，“如此便好，眼瞧着娘娘也快到预产期了，还是小心点为上。” 沈烟温和道：“自然。” 张婕妤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道：“刚刚娘娘没去听慈宫，倒是错过了一件大事。” 沈烟眉头微微上挑，好奇道：“哦？什么大事？” 张婕妤抿唇犹豫了一下，“太后娘娘不知怎的，忽然要在皇家祠堂举行祭典。” “但娘娘刚好不在，所以太后娘娘便让贤妃主理此事了。” “另外，白婕妤还提到了典礼会有帝后同拜的环节，可皇后娘娘不在，后宫中该是娘娘您与皇上同拜更为合适。” “可是......太后娘娘却以娘娘您身子不适为由，提出让贤妃去也是一样的。” 沈烟静静的听着，甚至悠闲的拿起杯子浅浅喝了一口水。 待张婕妤说完，沈烟抬眸瞧见她眉头微皱，一脸担忧，随即温柔一笑。 “这是好事啊，太后娘娘体恤本宫，贤妃也是能者多劳，可你瞧着怎么有些担忧？” 张婕妤却不甚赞同，皱着眉道：“娘娘现在已经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孕，太后在此时举办典礼，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娘娘参加。” “还有典礼当天......娘娘，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太后故意安排人来添油加醋的将一些事情说与你听，难保你不会一时激动......” 沈烟莞尔一笑，“是啊，若是本宫性格急躁了些，或者对权力、地位看重些，太后这样做，本宫可是要气的不轻哟。” 张婕妤连忙道：“是啊，所以娘娘您可切勿动气，千万不要着了她们的道。” 沈烟淡笑道：“张婕妤有心了，本宫知道了。” 张婕妤这才松了口气，又福了福身道：“如此便好，嫔妾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就先行告退了。” 沈烟微微颔首，“去吧。” 张婕妤说着便退了出去。 待到她出了门，闻月便和沈烟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青和在一旁也若有所思的托着腮，“怪不得这几个月来，太后那边都没有什么动作。” 洛微也点点头，“是啊，原来是在为贤妃造势，毕竟想要拉下娘娘，她自己也得有点名头才行。” 青和双手一摊，“这不，操持祭典就是最大的名头，帝后同拜让贤妃去，这不就是在暗示别人，下一任皇后就是贤妃？” 洛微有些无语，“这都是明示了吧，而且本以为娘娘怀的好歹也是太后的孙子，这......她看样子好像也没打算放过。” 闻月也点点头，“是啊，若咱们娘娘是个心浮气躁些的，难保不会因为觉得失了面子，而动气。” 沈烟听着身边婢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却也不着急。 闻月见状便知道沈烟这是心里有数，于是轻声询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办？” 沈烟优雅一笑，看着一旁的花，侧着头欣赏着。 “本宫最喜欢的做的事情，叫做顺水推舟。”沈烟说着起身往回走，闻月连忙上前扶着她。 沈烟一边走，一边轻笑道：“你们说，若是她们兴高采烈的实施自己的计划，却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会是什么表情？” 闻月似乎大概知道了沈烟心中所想，于是笑着道：“还是娘娘有法子，不过咱们需要一张嘴巴。” 沈烟不紧不慢道：“出去随便花些银子便罢了，对了洛微，本宫的预产期是哪天？” ...... 皇家别院。 云玱言面色平静，可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心口在颤抖。 不过是维护着帝王威严，才不显露出来罢了。 他走进太上皇所住的宫殿，又走到书房所在的位置，轻轻推开门。 其他人都在外头，只有张福海和问风跟着他走进去。 云玱言看向书桌后头的一排书架，那里有个暗格，基本上只有太上皇、张全安，云玱言以及张福海知道。 此处静谧无声，张福海和问风也不敢说话，空间内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云玱言走向书架前，握住架子上的某一本书，往里一推，再一转，旁边的一堵墙立刻缓缓打开。 云玱言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上面，面上依旧毫无波澜。 但伸出手时那缓慢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随着轰隆声停下，里头白色信封包裹着一封信，上头写着四个字。 【吾儿亲启】 云玱言不自觉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将信封取出。 又小心翼翼的撕开封口，将里面的信翻转一下，倒了出来。 看到信被云玱言握在手里，张福海和问风对视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 云玱言也是做了一下心理建树，才缓缓打开信纸，里面有两张纸，写的满满当当。 一看就知道是在向云玱言说什么事情经过。 云玱言没有说话，面部也没有什么起伏，双眼一行又一行的自上而下浏览着。 可细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拿着信纸的手指尖，微微泛白。 直到最后一个字看完，他难以置信的将信放在书桌上，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他低下头，揉了揉眉心，久久说不出话来。 问风看着也有些担心，忍不住拿起桌子上的信纸，细细查阅。 浏览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复杂，看向云玱言的目光里，夹杂着些许心疼。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云玱言，只好思来想去说了句，“主子，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云玱言一只手撑着桌沿，俯身低头，半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烟儿现在快生产了，一切等她平安生完再说。”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集中精神护着她，别让那些有的没的人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