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夏天留住你》 第1章 留住夏天留住你 作者:热闹rn文案:学生时代,刘文博带着夏沛回到自己老家,红花谷村,夏日,假期,阳光,微风,暴雨,扑鱼,爬树。那年的阳光太过炫目,那时的爱情那么纯粹,那刻的面容年轻美丽,那笑声一直萦绕耳边,刘文博和夏沛,成了那年夏天永远的囚徒,他们在乡村夏日度过了平生最难忘的暑假。我用我毕生的文学素养描写了夏日的风光和他们甜蜜的小细节请熬过前几节,中间的夏日时光,是我用心写的真的不赖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市井生活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文博,夏沛 ┃ 配角:刘爱国,夏爸爸,小满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留得住的夏天,留得住的你。☆、12007年秋 某大学十九岁的刘文博刚进大学,晚自习下课,他想起自己把课本落在桌洞,连忙跑回去找课本。夏沛刚刚加入轮滑社团,玩的还不熟练,下午在广场练习滑行,突然想起还有晚自习要点名,急忙抓着扶梯往四楼跑。可是,上楼梯好上,下楼梯难下,夏沛插着腰看着楼梯,害怕丢人,等人都走光了才打算下楼梯,夏沛用力扶着扶梯,侧身一点一点的往下挪动。刘文博拿着课本,看到夏沛下楼梯困难,急忙走上前去,问夏沛。“用帮忙吗,你穿这鞋怎么下楼啊。”刘文博说话的时候,已经要伸出手扶住夏沛了。“谢谢你。”夏沛说着转过身,把自己全部的重心压在刘文博的胳膊上。“你怎么穿这个鞋上课啊。”“刚才从底下玩来着,发现上课了,赶紧跑上来,我只会上楼,不会下楼啊。”刘文博扶着夏沛,看着他小心翼翼,就跟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笨拙的下楼梯,忍不住笑了。“笑什么啊。”“没啥,你可以脱鞋走下去啊。”“大哥,认真的嘛,天这么热,你敢随便脱鞋?”夏沛看着刘文博,一脸认真的反问。刘文博扶夏沛到一楼,刚要离开,夏沛喊住他:“哎,同学,我得去广场下面。”夏沛指了指最底下的广场,眼睛闪亮的看着刘文博。小广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一双鞋摆在旁边,刘文博走过去把鞋给夏沛拿来,夏沛看着刘文博手中的鞋,摇摇头拒绝,“这不是我的鞋,我不穿。”“就这一双鞋,那你的鞋呢。”“不知道,谁拿错鞋了吧。”“你先穿这双,明天再来找。”“不穿,我有洁癖。”夏沛骄傲的叉腰,围着广场边转了一圈,确实没发现自己的鞋,自己又扶着楼梯往上走。刘文博走在夏沛后面,嘟囔一句,事还不少,跟着夏沛上天桥,又扶着夏沛下天桥。夏沛看着刘文博说声谢谢,蹭蹭的滑到宿舍楼下。刘文博也跟着进去,原来他和自己一栋楼。刘文博走到三楼楼梯时,还能听到轮滑鞋咚咚咚上楼的声音。十月份,各个社团开始百团大战,夏沛抱着宣传单页在人群里穿梭,给轮滑社招人,刘文博站在象棋社观望大神下棋,正打算看完这盘棋就报名。“哎,你啊,来来来,了解一下,追风少年,了解一下。”夏沛看到刘文博,搓起一张宣传往刘文博手里塞。“追风少年?像你一样下楼梯被人扶吗?”刘文博话不多,说出来也是耿直的没谁了。“怎么说话呢,我领你去看看厉害的。”夏沛边说边拉着刘文博往广场下面看。广场上一群人穿着轮滑鞋,做各种各样的高难度动作,一个男生快速滑行,借力跳上高台阶,转身又跳下去,一旁的女生惊喜连连,开心的鼓掌。“看到没,你也可以。”夏沛站在刘文博身后,指着下面,朝刘文博抖动手中的宣传单页。“报名吗?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登记一下。”夏沛说着掏出表格,满脸期待的看着李文博。“我没有鞋,报名也没用。”“你可以先拿我的试试,万一有兴趣呢。”“你脚多大?”“你多大脚我多大鞋,试试就行。”刘文博拿起笔填上自己的名字,填上自己的电话号码,qq号。夏沛开心的指着刘文博对师哥说:“看,我招来的的新同学。”“哦,你是自动化专业的,我是美院的。”夏沛看着刘文博的报名欣喜的说。就这样,刘文博算是和夏沛认识了,时不时喊刘文博到广场上滑行,夏沛总是比刘文博先学几招,时不时指导一下刘文博,两人慢慢熟络起来。元旦期间,夏沛说社团聚会,一起去看电影。刘文博站在楼下灌木丛旁吃瓜子,被突然从背后出现的夏沛吓得一哆嗦,瓜子掉了一地,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停顿好久,哆嗦的打了个嗝,才把噎在脖子里的瓜子仁吐出来。“别生气,我请你吃饭。”夏沛从后面轻轻捶背,表情有点小得意。2007年的最后一天,刘文博睡不着,枕着手臂发呆。他一向慢热,也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可夏沛一直热情的朝刘文博走去,刘文博不傻,明白了夏沛其中的意思,夏沛看刘文博的眼神,炽热又隐忍,不断的试探刘文博。刘文博在床上来回翻身,不停的回想跨年夜晚看电影的事情。刘文博在观影小屋里看到夏沛,坐到他旁边,指着剩下的几个座位问:“其他人呢,怎么还不来。”“不知道,应该一会就到了。”夏沛蹲在屏幕前捣鼓碟片。这是大学城门口特有的放映室,小小的一间房子,有两排沙发,还有几个板凳,正上方挂一个影碟的投影机,和教室的投影仪一模一样,供大学生租用,老板只要搞到碟片,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坐在门口数钱。夏沛直接播放了,刘文博感觉到些什么,没有继续问其他的同学怎么没有来,坐到沙发上,若有所思。 第3章 刘文博感知到了,自己的耳朵又红了起来,头扭到一边,不肯照镜子。“别装了,你脸红了。”夏沛看着刘文博的眼睛,藏不住的傲娇和欢喜劲,就拿镜子追着刘文博,硬要他看一看。☆、22008年期末考试完,刘文博是全宿舍最后一个离开的,忙活的收拾行李,夏沛坐在刘文博的床位上,抱着枕头说羡慕刘文博学院放假早。“哈哈,我可就先走了,你自己奋战期末吧,你买好车票了吗?”“没有。”“怎么还不买。”“我不一定回家,我爸爸去西北那边支援建设去了。”“啊。”刘文博捧夏沛的脸,揉着夏沛的脸蛋问他想去哪里啊。夏沛也不知道去哪里,看见刘文博的行李箱空着放在地上,直接赤脚走进去,说:“要不,你带我回你家玩吧。”刘文博真的听夏沛的话,给妈妈打电话,问带一个同学回家住几天,可以吗?“好啊,那就我来家吧,我们村的夏天可热闹了。”刘文博挂掉电话,双手伸开,开心的表示欢迎。刘文博带夏沛回了家,刘文博的家乡叫红花谷村,夏沛听名字,天真的以为刘文博的村庄是一个开满红花的山谷。从临沂下了火车,天还没亮,刘文博拉着夏沛到路边的小摊上喝糁汤。一碗黑乎乎的汤,偏黑浓稠,香味扑鼻,刘文博端着油条坐在,说这就是他出门上学,心心念念的糁汤,还纠正他的读音,是sa不是shen,可是这样读在键盘上打不出来这个字,他很生气。糁汤是大骨汤家加上面粉麦粒,各种调料熬上一夜,把香菜香油生鸡蛋打到碗里,靠糁汤的高温烹熟,在倒上醋,拿刚出锅的油条蘸糁汤,简直人家美味。夏沛吃着蘸满糁汤的油条,油条酥脆,糁汤醇厚,还没喝到一半,热的浑身冒汗,刘文博说,自己上学时,早上就是在学校门口两块五块钱一碗的糁汤中苏醒过来的。喝过热气腾腾的糁汤,刘文博领着夏沛坐上城际公交大巴,在车窗外朝霞中,朝家的方向驶去。刘文博的妈妈站在桥头的站牌下,着急的等着大巴车来,一会伸头朝西看看,一会伸头朝西看看,刘文博坐在车上,车刚一拐弯就看到妈妈,戳着夏沛,指给夏沛看。“我一会喊什么?阿姨还是伯母?”“都行。”“姨。”夏沛看着刘文博的妈妈,短发,刘文博说,这样干活方便,自从剪了短发就再也没见过妈妈留长过,因为在地里干农活,脸是红褐色,刘妈妈见到儿子回来开心,眼角的皱纹笑起来皱在一起,给人随和慈祥的感觉。刘妈妈穿着大红色的t恤,黑色宽松透气的麻布裤子,身形中等,不胖不瘦,看着正好。“哎。同学来了。”刘妈妈听到夏沛喊姨,开心的答应到,说赶紧回家。刘文博的村庄在半山腰间,四周是连绵的山,山脚下是一条小河,河流往东,是一大片望不到头的庄稼地。漫天遍野的禾苗,碧玉丛丛,河边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树林里是无休止的知了声,蔚蓝色的天空,云朵在天上奔跑,田野中的高压线塔一个两个,一条细长的乡间小路,水蒸气在地面往上蒸腾,坐在路边看的一清二楚。“你家真漂亮。”夏沛看的心旷神怡。“当然了,来的人都这么说。”刘文博骄傲的说,刘妈妈也听到夏沛的夸奖,说:“来都来了,要是觉得好看,就多住几天。”刘文博的家是新建的,宽敞的院子,进门是车棚,一辆电动车还有一辆落灰的自行车,刘爸爸骑三轮摩托车出去干活了,还没有回来。正屋是瓦房,冬暖夏凉,西屋是平房,是做饭的地方,烧的柴火也堆在屋里,旁边的侧梯可以通向房顶,东屋隔成了两间,里面堆满粮食,还有一仓房,放着农具。刘文博领夏沛进屋,宽敞的正厅,一排硬木沙发,上面放着几个花布缝制的棉花垫子,正中间是电视机,茶几是刘文博爷爷编的竹子桌子,电视机是老样式的,冰箱也是老样式,宽敞的正厅十分空荡,刘文博说是因为刚盖了新屋,以后还得慢慢买新家电。西侧是刘文博的房间,从屋里的门可以进去,也可以从外面的门进去,东边是刘妈妈的房间,后面是后道垛子,除了粉刷的白墙,什么也没有。最上面一层院子是水泥地面,下面的院子铺满了红砖,架着葡萄藤,是刘妈妈今年费劲心思竖起来的。葡萄藤下是一个圆圆的桌子,因为天太热了,葡萄架上长满了嫩绿的叶子,索性搬出来吃饭乘凉。葡萄架子西边,还有一洼石台,摆满生活用具,红色喜庆的脸盆,上岁数的铁皮盒子上放着肥皂,还有两个玻璃缸子,里面摆着牙刷。一旁是口井,建房子时因为在庄前面,通不过来水管,直接打了口井,夏沛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老式压水井,拿着葫芦瓢,按照刘文博的指示舀一舀子水放水井泵,用力压,冰凉的水哗哗的流出来。傍晚,夏沛见到了从镇上工厂回来的夏爸爸,他穿着灰色工服,脚底一双解放军胶鞋,大脸盘,因为每天都要爬钢架,被晒的脸部褐红色,脸的褶皱里也夹着洗不清的灰,一双巨大无比的稍微用力拍了拍夏沛的肩膀,都让夏沛产生刘爸爸练过铁砂掌的错觉。满手的老茧,指甲缝里乌黑,洗干净手也是那个颜色,夏沛想起了关于上个世纪劳动人民的宣传照片。刘妈妈做了一桌子菜,热情的招呼夏沛吃。院子里清风徐徐,山上蝉鸣响亮,站在房顶,举目望去,山村依山旁水,草木依依,空气清新,去河边,蛙鸣酣醉,吃饭时,桌前猫狗嬉戏,追逐打闹。刘文博说,如果运气好,还可以在晚间看到满天星河,夏沛因为刘文博这一句话,每晚都翘首以待。夏沛从来到的那一天,就爱上了刘文博家,觉得人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可以拿来形容的刘文博的家乡。刘文博去爷爷家报平安,夏沛站在院子里,看着刘文博爷爷种的菜苗,以为是韭菜,夸了一句韭菜种的真好,刘文博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夏沛,出门的时候,拍着夏沛的肩膀说:“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先用眼神告诉我,我给你说那是什么。”刘文博特意绕原路领夏沛去菜园看看,蒜苗和韭菜的区别,一个稀得一排种不了几颗,一个一小搓一小搓的栽在地里。晚上,刘妈妈抱着一床薄被单,梅红的的印花图案,刘文博一脸嫌弃,又翻出纯灰色床单,抱着站在地上说,把红色全给夏沛,他一点也不盖。刘妈妈嫌刘文博不识孬好,把床单叠两层铺在里头。夏沛在一旁看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花色又熟悉又别扭,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上一次复古的文艺电影时,见过这么艳丽俏靓又复古的床单。刘妈妈走了,刘文博自己铺自己的床单,对折一道铺在外面。红色的鲜艳,灰色的平淡,明明是一张床,却是两个世界。“怎么办?你还有床单吗?”“别啊,我妈专门去集上给你买的新床单。”刘文博揪起一角,对着上面的细小碎花,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你不用想了,我们大集上的床单都这么粉红,深得农村妇女的喜爱,换个颜色都不好使。”其实颜色倒也没什么,关上灯都一样,可是,夏沛一闭上眼睛,想起自己一男生,睡在女孩子的粉色床单上,总觉得不自在,显得不阳刚。“这有什么的,你去看看我爸,跟我妈睡了那么久的小碎花,不照样能一拳锤死我。”夏沛抓住这句话的把柄,迅速把床单换过来,说:“那你睡这么红的,我睡灰色的,你刚回来,睡新的,我皮糙肉厚,睡旧的也行。”“不行,你是客。”刘文博迅速跳床上去,揪住床单,阻止夏沛的动作,两条床单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肯松手。那一晚,是夏沛和刘文博第一次睡在一起,床也不是那么大,只好一头一尾,夏沛老实的躺在床上,两只脚丫却不停的摩擦,刘文博听得挠心,握住夏沛的脚腕。 第5章 “你爸可以啊,我爸要是回家看我这个头,估计当晚给我找推子剃了。”“我爸不管只是因为觉得管不了,其他事他也没少管。”夏沛见到了刘文博口中经常提起的姐姐,姐姐五官大气,漂亮,去她家时,姐姐正在梳头,和姐夫吐槽,说夏天太热了,怀着孕不方便,想把头发剪短。刘文博骑车进门,大喊:“头下留发。”按着小喇叭骑到院子里,吓得姐姐还没等刘文博停稳车,就上去打他。姐夫端着热水出来,不让姐姐剪发,说以后洗头的活他承包了,刘文博也说,姐姐的头发那么好看,不要乱剪。夏沛在客厅看到了姐姐的照片,一颗又黑又粗的麻花辫,看着乌黑顺亮,怪不得刘文博心疼不让姐姐剪。姐姐怀孕了,刘妈妈在出发前叮嘱,姐姐做什么吃什么,别让姐姐做一桌子菜,免得累着。但姐姐还是做了一大桌子菜,热情的劝夏沛吃。姐姐指挥刘文博收拾好鱼,放大铁锅里和豆腐炖,揪起一团面拿手压成小圆饼呼在锅边,鱼熟了,圆饼也好了。掀开锅盖时,饼子边稍微浸汤汁,口感棒极了,吃过鱼后,刘文博从屋里拿出挂面,端着盆进屋,又用鱼汤煮了半锅挂面吃,姐姐一脸嫌弃,直言刘文博是猪精转世。“我要是猪精,那姐姐什么?”刘文博吃着面反驳姐姐。夏沛本想矜持点,吃个七八成饱就行,但刘文博端出来的鱼汤面条太香了,忍不住又拿起筷子吃了一碗。姐姐很开心弟弟回来,因为怀孕在家,姐夫又出门工作,在家里十分无聊,刘文博,夏沛和姐姐收拾好院子里的餐桌,坐在树的阴凉处,开始玩牌,夏沛在画室除了学画就是打牌,十好几年的牌技不是吹的,手中的牌没有王和二的加持也能全都出手,乐的哈哈的拍手。刘文博一个眼神制止住夏沛,夏沛默契的解读出刘文博的意思,姐姐在家闷久了,能不能让姐姐赢一次?夏沛调整牌的顺序,输的神不知鬼不觉,姐姐觉得夏沛用光了运气,该轮到自己赢了,开心的接受进贡,一把一把的赢着,硬是打到晚上,刘文博要回家。刘文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在播放盗墓纪录片,刘妈妈觉得吓人回屋睡觉了,夏沛觉得无聊,看到刘文博橱子里有武侠书,坐在屋里静静的看书。刘文博本来胆子就小,但又忍不住想知道棺椁里陪葬了多少金银珠宝,但没想到,越到最后背景音乐越吓人,主持人的解说越来越恐怖,刘文博手里的遥控器一哆嗦掉到地上,摁不动按钮。刘文博又不敢过去关电视,大声喊夏沛,夏沛看刘文博叫的带劲,装作没听到,刘文博又喊妈妈,刘妈妈都睡下了,被喊醒,生气的说:“喊什么喊,你再喊我就过去揍你。”“啊,你来揍我吧,顺道把电视关上。”刘文博用脚踹沙发,沙发是木质的。越是用力踹越是震得脚疼。刘妈妈屋里的灯亮了,夏沛也听到刘妈妈走过去训刘文博的声音,站在门后看刘妈妈伸手打刘文博的头,刘文博双手护头,举着遥控器往外逃,刘妈妈回头看了一眼,电视里正在解剖尸体,吓得后退几步,看到夏沛正趴在门口看热闹,看了一眼夏沛,喊小沛。夏沛立刻点头,比划ok手势,说这就去关,刘文博看妈妈走回屋去,制止住正要关电视的夏沛,说平常天线只能收到中央一和中央七,这次好不容易能收到中央十,必须看到结尾,要不然明早一打开电视,万一收不到中央十的信号,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看到了。刘文博害怕打扰妈妈睡觉,调小声音,坐在夏沛旁边安静的观看,千年的女尸从马王堆里抬出来,肌肉还有弹性,摄像机放大无数倍対着各个细节慢慢拍摄,刘文博看的害怕,又连连赞叹,这防腐技术真是绝了。夏沛小时学画时,就观看过尸体的画,西方的画从不避讳尸体,夏沛给在专心致志看电视的刘文博说,他小时上过一节艺术课,指导老师说,尸体作为尸体,是活生生的尸体。西方有很多巨作,都是展示赤果的尸体的。刘文博伸手捂住夏沛的嘴,不让他继续说,透过手指头缝看电视机里的千年女尸,接受着画面和语言的双重夹击。刘文博半夜上厕所又把夏沛晃醒,陪自己去院子里站着,刘文博直接在葡萄架下开始施肥,小狗在刘文博和夏沛脚下乱蹭,夏沛摘了一个头顶上发青的小葡萄粒,小而密集,一粒一粒的挤在一起,发硬,嚼不动,尝起来苦涩涩的,夏沛问:“这个葡萄什么时候熟啊?”“等我尿完这泡尿,它就熟了。”刘文博站在墙角撒着尿抖激灵。夏沛转身要走,刘文博嘴上认怂:“错了错了,八月份熟,八月就熟了,快了快了。”紧跟着夏沛回屋。早上,刘妈妈因为不经意听到夏沛夸铁锅炖饼好吃,一早去菜地摘茄子,大铁锅顿茄子肉,锅边贴着金黄的玉米饼,软软的,浸泡着菜水吃菜,惹得夏沛一口气吃了五六个。“妈,我的呢。”刘文博看妈妈给夏沛盛饭,举着碗等着,以为自己还和刚回到家那两天一样受宠。“锅里自己拿去,一天天就知道妈妈妈妈的。”刘文博盛着饭,哀叹不公,谁知手一哆嗦,不小心把稀饭洒到外面,又挨了一顿瞪。☆、4吃过早饭,刘妈妈和刘爸爸去城里办事,刘文博无聊的蹲在院子的阴凉处啃西瓜,夏沛疑惑的问:“村子里的鸡为什么彻夜打鸣,是出什么事了吗?”刘文博见怪不怪,看了一眼夏沛,吐着西瓜子,说:“可能是发情了吧。”“发你个头啊。”夏沛把手里的嘴里的西瓜子吐手上,投向刘文博,刘文博躲开,抖了抖胸前的衣服,继续吃。“就这样,鸡可能中暑了,走啊,去拜访一下这些鸡鸡们。”刘文博站起来把瓜皮使劲扔到屋后的小树林里,开心的喊夏沛往后走。刘文博家后面的小树林子林,被刘妈妈拿栅栏围了起来,养了一群鸡,怪不得早上总是能听到鸡打鸣。“就是早上鸡打鸣而已啊,你以为鸡是天亮才打鸣,错了,它半夜三更就打鸣,天还没亮就吵人了,等再过两天你就适应了,就能屏蔽了。”“还有这树上的知了声,叫了一晚上,头都炸了。”“我的天,你咋这么敏感,早知道让你把你宿舍睡觉的大耳机带来了。”刘文博打小天天听着这些声音入睡,已经免疫了,拍着夏沛的肩膀说,一会去买泡泡糖,等晚上来捉知了,捉没了就好睡觉了。晚上,刘文博举着长杆,头戴着矿灯,夏沛捧着网兜,拿着手电筒,在树底下逛游,刘文博还是小时候出来抓过知了,好多年没玩过了,漆黑的树林中,举着一束光也看不到知了的身影,耳边的知了声却响个不停。夏沛举着光在树林里随便照,也正也辨不清声音的来源,万一随便照还发现了呢。最后,举得手也酸了,身上也冒汗,刘文博站在屋后,拿竹竿敲窗户,扯脖子喊:“爸爸,爸爸,你快出来一下啊,夏沛想捉知了。”“我没有,刘文博你再瞎喊。”夏沛伸手堵住刘文博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最后只听见支支吾吾的声音。刘爸爸一听儿子喊自己出去玩,还是捉知了,把遥控器一放就搓着手,从院子里又扛起一支长竹竿,往屋后面跑,刘妈妈拿到了遥控器,赶集调台看山东卫视的家庭连续剧,不管刘文博和刘爸爸的事。刘爸爸果真是老手,拿过夏沛手里的手电筒,照了几下就照到一只知了,小小的知了趴在最高处的树干上,刘文博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出来粘在竹竿尖尖上,树林里潮湿闷热,口香糖一时半会也硬不了,刘爸爸轻轻一挑就粘下来,吐槽儿子,都大学生了,咋还这么笨呢。刘爸爸又找到一只躲在树叶旁的知了,指给夏沛看,把杆递到他手里,看着轻轻的竹竿,到手里才发现,因为只能握住最底端,外加掌握不好技巧,竹竿带着夏沛往前跑,压根碰不到知了,还差点要跌倒。刘爸爸看着夏沛笨拙的动作,握着夏沛的手,指导夏沛,夏沛的手握在竹竿上,完全没用劲,刘爸爸嘴上说着:“你看,这样一碰,再粘下来,再这样,不就下来了,听懂了吗?”“嗯。”夏沛点点头,举着竹竿,完全没明白刘爸爸说的这样是那样。夏沛举着竹竿,还是捉不到知了,刘爸爸边找知了边说,自己小时候也没有泡泡糖那种黏糊糊的东西,举着竹竿就能捅下来好几个,现在有泡泡糖了,小孩反倒更笨了,半天弄不下一个。夏沛看着竹篓里的知了,硬壳黢黑的家伙,轻轻的揪起薄薄的翅膀,果真薄的像纱一样,薄到夏沛害怕一呼一吸之间就能把翅膀吹破了,夏沛照着知了的翅膀,投影到刘文博屋后的墙壁上,来回调动距离,墙上显示出斑驳的裂痕。刘文博看夏沛笨手笨脚的,举着竹竿,指着树干上的知了,叫夏沛粘下来,夏沛尝试让竹竿头粘住知了,怎么也碰不到,还屡屡碰到刘文博的竹竿。“哎呀,这手咋这么笨,就跟刚长出来似的。”刘文博把自己的竹竿插地上,举着夏沛的竹竿,轻轻一碰把知了刮下来,弯腰捡起知了,吹了吹知了身上的土,投到夏沛的竹篓里。“你手才刚长出来,我画画比你强多了。”夏沛不服输,回怼刘文博,把手电筒对着刘文博,刺的刘文博眼睛看不清东西。刘文博闭着眼,举着头顶的矿灯,照的夏沛也睁不开眼。刘爸爸不想再捉知了了,收起竹竿,一人给了一锤,嫌他们吵闹,叫他们回家。 第7章 妈妈今天在家里把所有的薄床单收起来,换上了凉席,夏沛也终于不用睡梅红床单了。虽说冲洗的干净,但还是又一股从橱子里拿出来后的樟脑球味,夏沛喜欢这种味道,深深了吸了一口,说喜欢这种味道。“给你看看我的橱子。”刘文博掀开门后面的老式衣柜。那衣柜可真是老物件,刘妈妈嫁到刘家就有,圆形环扣上的漆皮早就在一开一关间磨损的干干净净。刘文博掏出最底下的羽绒服,使劲抖落抖落,凑到夏沛面前,在学校的时候,夏沛一直夸刘文博的羽绒服好闻,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头埋进刘文博的帽子里深呼吸。夏沛把自己的t恤从行李箱里抱出来,塞进刘文博的橱子里,让它们也吸几口这么好闻的气味。天有点热了,晚上的时候,刘文博脱光衣服也不顶用,扯着插排过来打开了头顶的电风扇,夏沛起身上厕所时,刘文博正好从外面进来,眼疾手快把手扣在夏沛头上,摁住夏沛不让他起身,夏沛听到自己头顶嗯嗯马达声,浑身打了个激灵,夏沛的头离风扇翅子不到一个拇指肚长。“谢谢大侠。”夏沛一个反手扣在刘文博的头上,笑嘻嘻的走出去。第二天四点,天还没亮,夏沛就听到院子里有叮铃当啷的声音,拍醒刘文博,“醒醒,醒醒,是不是该起来了。”刘文博揪起一个衣服随便套头上,爬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喊妈妈:“妈,这么早。”“早去早回,一会日头升上来就干不了活了。”小沛朦胧的还没醒过神,抓抓自己蓬松的头发,走到水龙头边上随便抹了两把脸,跟着刘文博一块下地。天已经有点微微亮了,太阳还没有出来,风吹到身上还有点凉,忍不住打哆嗦,刘妈妈自己骑车跟在后面,不愿坐刘爸爸的车,小沛坐在刘妈妈车后座,刘文博从邻居家推了辆快散架的老式车。“恁一个个都真行,不坐拉倒。”刘爸爸一个油门,差点把自己匡出去,伴着发动机的声音蹭蹭的先走了。夏沛看着路两边,收割机还在地里来回跑,正中间还扯着灯,看来大家晚上都没有休息,夏沛已经认识了刘文博家的园地,看到前几天还青着的西红柿已经发红了,豆角好像也长大了一点点。暖风从从四面八方吹来,轻轻的吹动发丝,夏沛也闻到了那股麦香的味道,那种能让刘文博全庄开心一年的味道,夏沛想起了曾经上过的一堂赏析课,老师启发学生,说,表达丰收的喜悦不一定要把要画出一望无垠的麦田,堆得满满当当的粮仓,寥寥几笔,让空气中充盈着丰收的味道,一样可以展现丰收的喜悦。大家都很忙,但见面的时还是会停下脚步聊几句,哪块地收了,收成咋样,谁谁谁家的麦子今年是真好,种麦子是一年中的大事,收成好了,那是要开心一整年的。刘文博家山上的地有半亩,又细又长的地形被麦子盖住,一眼的望不到头,刘爸爸刘妈妈弯腰一把一把的割麦,刘文博举着镰刀给夏沛讲解,“看着哈,先割一小把,把麦头拧一堆,然后铺在地上,之后一把把的割,割完放上去,差不多了就捆起来,竖在地里就行了。”刘文博把帽子扣在夏沛头上,递给镰刀,“别割着自己。”夏沛第一次收割麦子,还有点开心,弯腰蹭蹭的割着,刘文博朝车边走去,想在找一把镰刀,大声喊妈妈:“妈,还有镰刀吗?”“就拿三个,小沛,你别干了,赶紧放下,让老二干,你不会弄,再割着自己。”刘妈妈看着刘文博,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自己不干,还让同学跟着干,把自己的镰刀递给刘文博,把小沛手中的镰刀抢过来。“小沛啊,给你钱,你去给买点饭,咱吃。”夏沛听到山下有人拿着喇叭在喊,但一直听不清吆喝的内容,刺刺拉拉的声音穿到耳朵里,开牌,开牌,究竟是开牌啊,夏沛蹭蹭的一路小跑,借着山势压根刹不住脚,一溜烟就跑到山下。哦,原来是烤牌啊,夏沛拎着热乎的烤牌上山,撕掉烤牌边上最脆的部分,好吃,又忍不住撕了点边,刘爸爸坐在麦子上给夏沛说:“这都是上年的麦子了,等过两天咱打新麦子,让你姨给你烤,那才叫香呢。”“真的,贼好吃。”刘文博猛点头。刘妈妈吃着油条,乐的合不拢嘴,把烤牌的袋子放到小沛和儿子面前,让他们吃个够。夏沛帮忙把麦子放到车上,干着干着就中午了,太阳开始发毒,照得人眼前明晃晃的,正巧肚子也都饿了,使不上劲,回家歇息。农忙的日子,太阳也跟着添乱,一个劲的照,照得刘文博和夏沛浑身没有力气,大人也一样,但他们还要农忙,没有时间管自己有没有力气,一定要在大雨来临时,将自己的田地里的麦子收回家的。夏沛把西瓜从井里拎上来,切开,骑着车去买饭。农忙的季节,家里是不开火的,本来就在地里被太阳烤的难受,再回家走到灶台烟熏火燎,实在让人受不住。刘文博和夏沛扛着凉席到南屋的地上睡觉,南屋还没有装修,空荡荡的,水泥地板还没有被太阳照透,隔一层凉席躺在地上,背靠在冰凉的地上,大家都累了,吃完饭就躺着歇息,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夏沛躺下后,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比麦香还要浓厚,夏沛顺着气味嗅到刘文博的背后,对,是那种味道。因为低着头割麦子,刘文博的脖颈后被晒成小麦色,夏沛看着刘文博的脖颈,闭上眼睛,开始深沉的呼吸,他终于找到了那股味道的源泉。夏沛起来看了看一圈,大人们还在休息,刘文博也没有醒来,从暗的室内看向明亮的院子,光照得刺眼,有点恍惚,一觉睡蒙了,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的感觉。下午去地里,夏沛也找了一把镰刀,四个人很快就割完了麦子,收拾回家,刘爸爸问夏沛累吗,夏沛摇摇头,只觉得好玩,刘爸爸拍着夏沛的胳膊,笑呵呵的说,到底是小伙子啊,干活都不知道累。刘文博站在树下,整理整理帽子,握紧镰刀抱拳,中二病发作:“在下刘大侠,敢问来着何人。”夏沛愣了一下,立马弯腰捡起麦堆上的帽子,同样双手握拳:“哦,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刘大侠,久仰久仰。在下夏大侠,人送外号武林第一勇士。”“哦,这世上竟有人比我武艺还要高超,看来我们要比拼比拼了。”“废话少说,拔刀吧。”两人说着举起镰刀,噼里啪啦打起来,哈哈的笑声盖过打斗声,引得旁边田地的庄户人家从地里冒出头来,看了一眼对着刘妈妈说:“恁家可真热闹。”“热闹什么,吵死了。”刘妈妈嘴里埋怨的说着,眼角的皱纹在夕阳下聚到一堆,看着两个打闹的小孩,忍不住的笑。农忙来势汹汹,但两三天就过去了,剩下的日子,就是静静等着太阳暴晒小麦,脱干净水入仓的日子。☆、6刘文博因为收割麦子出了大力气,浑身酸痛,懒洋洋躺沙发上看电视,凑巧看到新收割的小麦可以制作麦芽糖,制作出来的和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妈妈在厨房做饭,没有理会刘文博的声音,刘文博喊着夏沛,推着车朝镇里的大超市骑去。制麦芽糖需要糯米,北方除了端午的粽子,很少用到糯米的,需要骑一段路去打超市买,村里的小卖店都没有。夏沛乍干农活,还没有适应迟来的疲惫,胳膊疼了一整晚,背也酸痛站不直。“给你说了,农活很苦的。”“哎啊,我不是觉得好玩嘛,昨天干完还没疼,今天太难受了。”夏沛把脸贴在刘文博的背上,声音有气无力。“呲”刘文博猛刹车,夏沛没有任何准备,被惯性带着撞到刘文博背上,震得脸疼。刘文博因为恶作剧得逞,嘚嘚的笑,差点和刘爸爸一样,连人带车骑进沟里。刘妈妈看着刘文博买回来的糯米,一脸无奈,说刘文博想一出是一出,说刘文博领个同学回家,可是想着法的从同学面前作妖。刘文博不听,开心的淘干净麦子。洗净刚打出来的小麦,平整的铺在白布上,放在阴凉处,等着它发芽,需要等到它长到两个拇指肚那么高,刘文博天天等不及的拿着喷壶去喷水,时不时伸着手去比量小麦到底长多高。“你可别去了,它看你怎么想吃它,肯定缩着脖子不想长个呢。”夏沛看刘文博睡前又抱着喷壶去喷水,一脸嫌弃。 第9章 婚庆店门口,刘妈妈开心的抱着三个盆站在底下看节目,刘文博催妈妈都领到盆了,赶紧回家吧,可妈妈依旧站在棚下面看,“恁咋怎么烦人嘞,要走恁先走就是的,喊俺干什么?”刘文博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妈妈后面看节目,台上有人表演魔术,魔术师手里一个响指就从袖子里飞出一个鸽子,底下的人是看的目瞪口呆,夏沛还背着手绕到舞台后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刘文博几年前在城里见过一次飞鸽表演,凑巧那一次魔术师演砸了,让刘文博看出了端倪,这一次再看,也就没有什么新鲜了。刘文博转头看看旁边的人,都是和妈妈一样年纪的女人,有的还领着小孩子来的,只有刘文博和夏沛这两个大小伙子,比所有人都高一头,站在里面实在突兀。再看夏沛,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又没见过这种场景,还跟妈妈一块乐呵呵的对着节目点评。主持人拖着长裙上台,拎着一床太空被问底下有没有人上来互动节目,只要参与活动就可以拿走太空被,主持人本意是想找一对情侣上台说些甜言蜜语的话,失望的在人群里扫视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一对年轻的情侣,全都是来看热闹的路人。刘妈妈不知道主持人的套路,只是听到上台互动就有奖品,一个劲的在后面催自己的儿子上台,而恰好,刘文博的身高在一群人中扎眼。“来,我们有请这位帅哥上台,好不好?”刘文博抬眼看见主持人正拿话筒指着自己,连忙摆手,刘妈妈推着儿子朝前走,说“快点滴,我的太空被,拿捏得什么劲啊。”刘文博被掌声请上台去,站在台上时看见夏沛正站在底下给自己拍照,看着镜头瞥了一眼。“帅哥叫什么名字?”“刘文博。”“好名字啊,文质彬彬,博学多识啊。我问帅哥个问题,谈恋爱了没。”刘文博心里一慌,摆手说没有。“没有吗?我看刚才小眼神朝下瞟了好几眼,跟谁来的啊。”主持人为吸引大家的趣味,拖长音变了个语调,把刘文博吓得心扑通扑通跳。“妈妈。”刘文博朝下指了指,夏沛就站在妈妈身边,刘文博吓得背后涔涔的汗。“看来妈妈真是好福气哈,生了个这么高大帅气的儿子。”主持人小嘴比糖还甜,乐的妈妈合不拢嘴,台下一群人中,就夏沛一个显眼的男生,被主持人盯上了,问妈妈:“这是小儿子吗?”“不,他同学,一块来玩的。”“那我们也有请着这位帅哥上台来互动一下怎么样,有精美礼品相送。”刘文博盯着妈妈的那双手,看着妈妈把手搁在夏沛背后,把夏沛也推到台上来,夏沛站在刘文博右边,和刘文博一样紧张起来。“问这个帅哥一个问题,有女朋友吗?”“没有。”夏沛穿着灰色t恤,后背浸湿了一片,特别明显,好在背对观众,没有人看的见。“想不想找一个。”“不想。”底下人笑成一片,主持人笑着又问:“我们这是婚庆店,专门帮人结婚成亲的,上台那有不想谈恋爱的,再问一遍,想不想?”“想,非常想。”夏沛紧张的直接变了语调。底下人又哈哈大笑起来,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但有热闹看,就是好玩。“那你呢,想不想。”主持人突然把话筒怼到刘文博的嘴边,把刘文博吓得往后一退。“想,非常想。”妈妈在底下乐的合不拢嘴。“那将来有女朋友肯定要结婚,到时候来谁家办婚礼。”“你家。”“谁家,我们家叫什么?”“红双喜婚庆店。”“好,那说好了,一定来哈。”主持人看着底下的人慢慢增多,大概是被这小哥两吸引来的,索性在留他们在台上多待一会。“那这样,本来是到了送礼品的环节,我们的环节是对着女朋友表白,我们赠送我们特地定制的红双喜太空被一套,但是你们也没有女朋友,不如这样,你们两互相表白一下,我们一人送一套怎么样?”刘文博听到惊呆了,耳朵脖子蹭了一下红起来,看着台下的妈妈,连忙摆手后退,主持人揪住后退的刘文博,刘文博指着主持人委屈的对着台下喊:“妈妈,这人欺负人。”所有人乐的直不起腰,妈妈笑的比谁都厉害,挥着手说:“儿子,儿子,拿被子。”夏沛站在台上的角落里,庆幸没人认识自己,但心也跳的厉害,耳朵充血滚烫,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话说今天怎么这么热啊,呼气都热的难受。“不,我不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刘文博意欲逃下台去,但底下人们都等着呢,主持人好不容易把氛围推向高潮,怎么会轻而易举放刘文博下去。后台工作人员送上一张小纸条塞进刘文博手里。“妈妈,你看。”刘文博站在台上喊妈妈,“是他非让我说的哈。”刘文博清了清嗓子,用普通话念出来:“我非常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超级超级喜欢你。”刘文博涨红了脸,拿着话筒的手直打哆嗦,主持人看着台下的人正是热情高涨的时候,对着刘文博说:“都回家了,再用家乡话说一遍,不说家乡话,台下还有大爷大妈没听懂呢。”刘文博眼珠子都快挣裂了,脸又红又涨,恨死了主持人,夏沛站在刘对面笑着看热闹,哈哈哈的停不下来。“这位小伙,俺稀罕你,稀罕的要命,要血命嘞。”夏沛笑的肚子疼,完全没反应过来,话筒就递到了嘴边。底下的乡亲们掐着腰一个比一个笑的厉害。“我也是。”夏沛捂着肚子,嘻嘻哈哈的冒出三个字。“你看,你同学说了这么多,你就三个字,大家觉得我能把太空被给他吗?”“不能。”主持人突然互动起来,大家一起伐的摇头,底下一个大叔大声的喊话:“我替你说,你把被子给我行吗?”夏沛更是笑的难受,问:“说啥。”“说喜欢这个小伙子啊。”底下的大叔声音比夏沛对着话筒说话还响亮。刘妈妈也在底下支招:“小沛啊,说一句就给你了。”“我喜欢你。”夏沛说完把话筒递给主持人。 第11章 一人一瓶从井里捞出来的啤酒,丁零当啷碰杯的声音,周围飘着驱蚊香特有的香味,小狗和小猫懒散的蹲在刘文博脚下,等着刘文博投喂。刘妈妈夹起最大的一个鸡腿放到夏沛的碗里,“今天小沛还弄回来一个太空被,等你结婚啊,给姨说,姨给你攒棉花,套两床最宣活(方言:软)的被子。”“嗯,行,谢谢。”夏沛低头吃饭,答应到,感到耳根热滚滚的。“你种的那点棉花,给这个给那个,还不够你套被子的。”刘爸爸吐槽到,刘妈妈不愿搭理他,刘文博低头吃饭,夏沛低头吃饭,他俩也不敢接话,刘爸爸朝地上扔一块肉,吸引小狗过来,开始训斥小狗天□□山上跑,也不知道回家。刘文博踢了夏沛一脚,朝门外使眼色。“妈,出去一趟,一会回来。”“干什么去。”“买点东西,一会回来。”两人的声音从门老远出传来。☆、10刘文博和夏沛一路跑到桥边,刚吃完饭,跑到有点难受,慢慢的朝桥旁边的小树林走去,还没有走进,就感受到一丝凉意,刚才跑的浑身是汗,又吹上吹来的冷风,浑身竖起鸡皮疙瘩。“你知道吗,这里有个故事。”“什么故事?”夏沛跟着刘文博往里走,越走越黑,树太密了,月光根本照不进来。“这个故事啊,就是···鬼啊。”刘文博走在前面小声的说着,突然转过来吓唬夏沛。夏沛跟的太近了,刘文博转头的时候差点脸对脸贴上,夏沛也没有反应,直视着刘文博,“你为什么没有反应?”“因为,你背后真的有。”夏沛阴森森的说话,眼神恐惧的看向前方,反倒把刘文博吓了一跳,不敢转头,本就胆子小,还敢装神弄鬼吓唬别人。刘文博看着夏沛恐慌的眼睛,打算慢慢转头看一看,虽然八成知道夏沛是在吓唬人,但前两天刚看过一个干尸的纪录片,还是很害怕。刘文博猝不及防闭上眼睛浑身打了个哆嗦,原来是夏沛直接亲上来了,摁着刘文博的头猛亲了一下,差点把刘文博推到树上。刘文博看着扶着树还一脸得意的夏沛,虽看不大清,但那口白牙实在是太肆意妄为了,刘文博不甘心就这样被占了便宜,上去勾住夏沛的脖子,一定要占回来。“我爸从小就教育我,被欺负了要还回去的,知道不。”刘文博趁着还没要动手的空档,摁着夏沛的脑袋,放下豪言。刘文博越往里走越害怕,带着夏沛原路返回,说白天再来玩。夜晚的河水凉下来,两人蹲在河边石头上洗了洗脸,顺道洗了洗头,来回甩了几下,回家的时候就差不多干了。“你两玩了几个小时,住小卖铺里了。”刘妈妈生气的锁门睡觉,明儿一早还要起来干活,喊住刘文博,“你赶紧睡哈,别大中午人家小沛起了,你还搁床上撅腚睡不醒,明儿给你姥姥摘西瓜去,过几天东北瓜下来就不好卖了,听到没有。”夏沛背对着刘妈妈,被刘妈妈的话逗得笑不停。一脸贱兮兮的样子,等妈妈回屋后小声的问刘文波波:“哎,你真的撅腚睡觉吗?”“滚。”刘文博看妈妈还站在屋门口,不敢说话,眼珠子瞪得贼大,发出个嘴型。☆、11第二天一早,刘文博就早早起来,看见夏沛早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帮妈妈撕豆角,挠挠头,砸吧着嘴说:“哎呦,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夏沛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别揭穿自己。刘文博甩了甩头,拿起两个包子去推自行车,把桃子放在车筐里,让夏沛带着自己去姥姥家。夏沛在前面骑车,刘文博坐在车座上吃包子,迎着风向,灌进满肚子的风,保不齐一会就开始闹肚子,夏沛看了看乡间这条笔直的路,长的看不到尽头,才不到六点,太阳就开始往上爬,路边庄稼地里都是都是弯腰干活的人,跟蚂蚁似的星星点点,不停的挪动。麦子已经收割完毕,家家户户都在整理土地,田间地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等着过几日到了好时节,种上新一轮的庄稼。夏沛也是昨晚看见刘爸爸坐在门口翻黄历,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按时节和天气过日子的。“不是就隔两个庄吗,怎么那么长。”夏沛骑在一条看不到头的路上,没想到两个庄竟然那么远。“快了,绕过去就行了。”刘文博坐在车后座,双腿来回摆荡,看着两边的桃林,脑子里寻思着往年卖蜂蜜的老人怎么不来了呢。每一年酷暑来临前,总会有个卖蜜的老人开着他的大卡车,再路边支起小摊子卖蜂蜜,刘文博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等妈妈洗干净大玻璃罐子,拎着他灌蜂蜜,轻轻的打开小桶的蜂蜜笼头,粘稠的蜂蜜就会往下淌,接连不断,好久才能把大玻璃罐子装满。这是百花蜜,过年的时候蒸肉吃,从上面盖上一层蜂蜜,比放白糖好吃千百倍,他今年怎么还不来啊,刘文博等的有点着急了。“他就开着大卡车全国到处走吗?”“对啊。”“真好哎,哪儿都去过。”“我小时就想像他一样,开车到处跑,看到有花的地方就住下来,等着蜂蜜采蜜,老自在了。”刘文博朝拐角处看了看,拐角处依旧是杂草丛生,没有车辙印,看来老人还是没来。刘文博把车倚在树上,悄悄地从瓜棚后面绕过去,扒开一条缝,看见姥姥姥爷正在吃早饭,想着悄悄的绕道门口吓姥姥一跳。“汪汪汪。”看守瓜地的小狗看见夏沛,生猛的吼叫起来,别看小狗不大,声音倒是有几分大狗的架势。“啊啊啊啊。”小狗的声音吓坏了想吓唬人的刘文博,啊啊啊的蹦着叫起来,揪着夏沛的胳膊往棚里跑,这才出去一年,小狗就不认识刘文博了。“哎呦,乖孙,你要吓死人啊。”姥姥听到动静,连忙出来看,发现是自己的乖孙,笑的合不拢嘴。夏沛站在后面憋笑,他听到姥姥见面的第一句话是骂刘文博龟孙,把姥姥吓成这样,还能夸他是乖孙,搁谁也不信啊,可刘文博昂着脑袋不听夏沛说话,认定自己是乖孙。“这是俺同学,来俺家玩的,俺妈给你拿的桃。”“姥姥好,姥爷好。”“坐,坐,我给你找碗吃饭。”两人架不住劝,又在棚里吃了顿饭。夏沛站在瓜地里,这里的瓜地真大,满山遍野都是一样的瓜叶,零星栽着几颗大树,树下架起瓜棚,姥姥家的瓜棚就是一个。刘文博和夏沛带着帽子,趁太阳还没到最毒的时候,赶紧帮忙摘瓜,好让姥爷下午去城里小区门口卖。“走。”正午坐在瓜棚休息的时候,刘文博把帽子戴到夏沛头上,使眼色出去。刘文博知道,姥姥家邻居后面的藤上,一定又结出了最好吃的甜瓜,招呼夏沛去尝尝。 第13章 刘文博回头看了看睡在蚊帐里的夏沛,夜很静,站在门口也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夏沛两条白腿横在床上,夏沛嫌热,脱掉了t恤,上身平躺下时,腰间凹陷下去,比四周低了一圈。夏沛全身被床边照进来的月光照得冷白,一定很滑吧。人有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刘文博没有愧对自己的想象能力,坐在棚前的小马扎上胡思乱想了好久,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变态。后半夜,夏沛静坐在棚前,抬头看漫天的星星,好美,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美得景,刘文博告诉夏沛,这种景其实自己也不常遇到,可能是听说要领小伙伴来了,星空赶紧打扮好自己,叫醒繁星,隆重出场。夏沛就静静在坐着,脑袋里也不知在想什么,爱上了这个村庄,也更爱身后睡觉的人,仿佛找到了归宿,自己上辈子应该就是归属这片土地的人。人一生中很难有这么惬意的属于自己的大把大把的闲暇时光,也很难找到可以和自己静坐在清风里,听蝉鸣,赏圆月,观繁星,不用说话,也倍感充实的伙伴。学习艺术的夏沛想起了文学鉴赏课上听到的一句话,一个人若在二十岁就享受到惬意充沛的生活,并为之感到满足,在那之后,生活必回加倍索取。月亮隐在云后,敏感的夏沛有点伤感,倚在棚前,没撑住困意,沉睡过去再次睁开眼时,太阳从东边费力的往上跳,西边月亮挂在空中,愣神的工夫,天就全亮了。刘文博还趴在床上睡觉,姥姥拎着饭盒从小道往地里走,夏沛打开水龙头揉了揉脸,跑过去迎姥姥,接过饭盒。“娃啊,恁家有种瓜吗,一会回家拿几个回去,我给恁家挑几个好的。”姥姥走在前面不停的说,问夏沛多大,是什么同学,从哪里上学,但夏沛听不懂姥姥的方言,只听清姥姥喊自己娃,让自己吃瓜,别的再也猜测不出一句,只好一个劲的傻笑。刘文博回家还有模有样的模仿姥姥,皱着眉头说:“恁这个同学,学习好不好啊,是不是有点傻啊。”姥姥煎的韭菜盒子,两面煎的金黄,韭菜是昨晚洗好晾干的,没多少水分,拌的鸡蛋,虾皮,还放了点肉酱,咬下去一口,中间滴的油都是金黄的,夏沛赶紧把快滴下去的油嗦进嘴里,一连吃了六个,刘文博也吃了六个,乐的姥姥说下午再包。干了一天活,下午,姥姥端着鸡蛋面看两小子,问累不累,两小子摇摇头说不累。姥爷声音很大的嗦面,说:“到底是小子哈,干活出力也不累,也能吃。”刘文博扒个蒜头给夏沛,告诉他,面和蒜是绝配,夏沛咬了一口,辣的不行,姥爷给夏沛示范正确的吃法,一小口蒜,一大口面,陪在一起,又辣又劲道。夏沛吃了几口,皱着眉头,连连摆手说不行。姥姥弄了一碗新的西瓜酱,褐红色,夏沛第一次闻这种味道,是豆子和调料的味道,又有点瓜皮的香,拌面吃下去,有点微辣也有点甜,拿黄瓜条蘸酱吃,真是又爽又脆。夏沛心想,这里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姥姥啊,我看那个电视上,天天饮食上播的,说瓜皮跟肉一块包饺子,很好吃。”“好吃自己弄去,别姥姥姥姥的。”姥姥拿着麻袋装几个大西瓜,绑在车座子上,让他们赶紧回去,一会天就黑了。“绑后头怎么带人啊。”“就两个庄,直接走回去不就行了。”老一辈的人,从来不嫌路远,两个庄的距离,姥姥去看闺女都是挎个小篮子一步一步走过去的。在老人眼里,路程都是几里几里起步的,走个十里根本不是问题。筐子里,车座后都载满了西瓜,要不是刘文博拒绝,姥姥还想再让外甥另外抱两个瓜回去,生怕不够吃的。刘文博推着车走在乡间小路上,夏沛手插口袋,跟在车后面,时不时有村民路过,刘文博打招呼的时候,夏沛也在后面点头笑笑,这里好小,走一会就能遇上个熟悉的人。刘文博和夏沛天南海北的侃大山,什么都聊,什么都说,但转眼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句句都是废话,句句又都那么好笑。路过河边的树林,里面依旧冒着白气,刘文博扶着把手,低头笑了笑,感到自己耳根又红了起来。☆、12前脚刚帮姥姥家收完西瓜,紧跟着自家桃林的黄金桃也熟了,刘文博和夏沛每天一早去桃林摘桃子,然后目送着刘妈妈开着车去收购站卖桃,刘文博拎着一袋子桃子回家,要让夏沛尝尝最好的黄桃罐头。回去的路上,太阳差一步就正准的挂在头顶上空,火辣辣的炙烤大地,放暑假的小孩子正拿着弹弓在河边的树林里玩耍。“小虎,过来。”刘文博走到小孩堆里,喊住光着上身的小孩,他被晒得像个小黑碳,“见我怎么不喊我,你喊我叫什么,还知道吗?”刘文博出去上了一年学,小孩子早就忘了他是谁,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刘文博,别扭的把手背在身后,不说话。“叫哥哥。”“哥哥。”小男孩刚上学学,声音奶萌奶萌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那他呢。”刘文博指了指夏沛。“哥哥。”“下次见我要打招呼,玩去吧。”小男孩一溜烟跑了,加入小孩子的队伍后,又拿着弹弓吱吱呀呀喊起口号,这个树林又热闹起来。“大中午跑来跑去,不热吗?”夏沛热的揪揪衣服,不解的问。“不热,我小时候也这样玩,没觉得热。”“你小时候挺皮的。”夏沛和刘文博聊起小时候的事情,他想了解更多的关于刘文博小时候的事情,这个村庄这么大,来了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完全走完这美丽的农村,这里会有多少刘文博小时候有趣的故事。夏沛先讲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他每天就是上学,放学后背着书包去爸爸的机关单位写作业,和爸爸回家。再之后,上初中后,爸爸又因为工作调到市里招商引资,夏沛就自己上学,放学后背着书包去亲戚家写作业,周末去学绘画。在之后就高中,之后上大学,没有任何有记忆点的事,就这样长大了。刘文博抬头想了想,自己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每年都有新奇的事情发生,讲一次肯定是讲不完的,得以后慢慢讲,想起什么讲点什么。刘文博从桥墩走过,指着桥下面的井说,小时候,村里还没通水管,全村都挑着桶来打水,刘文博当时太小,想尿尿,看着井口那么圆,就对着井口撒了泡尿,正好遇见挑水的四爷爷,他甩着桶,迈着小碎步朝井边跑,边跑边骂刘文博个龟孙,之后,刘爸爸匆匆赶来,和村里几个壮汉一人一桶接连把井水舀干。舀水的时候,还摸出了井底巨大的蚌,比河里的蚌不知打出多少倍,洗脸盆都放不下,不过它们太老了,吃也不好吃,只好带回家养着。村里的老汉们整整两天没有来挑水,见到刘文博还拿着木枪在街上玩,总要批评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回到家后,刘爸爸太累了,舀水舀的胳膊都抬不起来,回屋喝了两大碗饭就睡了,可事情并没有过去,有一天下午,刘爸爸架着酸痛的胳膊去井里挑水,心里气不过,回来放下扁担就把刘文博脱裤子揍了一顿。“疼吗?”夏沛问。“没印象,小时候作死太多了,经常挨揍,我们有次差点放火把草垛点着,就记得那次疼点。”刘文博过了调皮的年龄,回想过去调皮时候惹的祸,也就只是觉得曾经和小伙伴们做过什么差点挨揍的事情而已,但夏沛听得津津有味,乐呵呵的追问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刘文博打上井水,让夏沛清洗黄金桃,自己在一旁手指飞快的削皮,妈妈从外面回来,听到屋里有动静,想都不用想,直接扯嗓子问:“老二,你又捣鼓什么呢。”“弄了点黄金桃,煮罐头吃。”“你就天天捣鼓吧。”刘妈妈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底弄了多少罐头桃子,前几日弄的麦芽糖还没吃完,今天又开始研制新花样。刘妈妈看着一盆桃子,说:“我可是看出来了,人家小沛从城里来,你可是恨不得把咱村有啥好的都给拿出来弄上一遭。”“你说啥呢,妈妈。”削皮的桃子本就打滑,刘文博抬头看妈妈时,一个没安稳桃子又掉进盆里,溅起不少水花。 第15章 “就是你啊,我现在跟你说话,不看你看谁。”夏沛说着把嘴里的酸枣核吐出来。“吃的什么?给我点。”刘文博伸手问夏沛要小酸枣。“我跟你妈妈去山上摘金银花,你妈妈说这个能吃,野生的,随便摘,我自己摘的。”“我知道,给我点。”刘文博伸着手。“我知道你想吃,想吃你自己摘去。”刘文博直接动手去抢,夏沛害怕从房顶滑下去,赶紧怂的把枣掏出来递给刘文博,刘文博躺下,默契的和夏沛一起吐枣核。夏沛扭头看了一眼刘文博,本想是把枣核吐到他身上,但看到刘文博的侧影,停住了嘴里吐枣核的动作,刘文博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动,脸被晚霞映的绯红,粗实的胳膊撑着身体,肥大的衣服下套着刚发育完结实的身体。夕阳西下,暖风拂面,吹得夏沛心底也涌起温柔。“哎,你看看我侧面,有没有觉得很帅。”夏沛觉得自己的侧面应该也被夕阳映照的十分帅气,只可惜自己看不到,于是昂起头,期待着刘文博的肯定。“没有。”“好好说话,会不会说话。”夏沛整个脸转过来对着刘文博,整张脸都被夕阳打上柔和的暖光,刘文博抿了抿嘴,头后仰,笑着看了一会,依旧摇摇头,说没有。“piu。”夏沛把嘴里的枣核吐李文博脸上,起身离开。刘文博还接着笑哈哈的补刀:“你这就像神雕侠侣里吐枣核的那个技术,裘千尺是吧。”“滚。”夏沛回头骂刘文博,明明都走出去两三步了,还是能在在逆光下清晰的看到刘文博的长睫毛,明明很生气,又气不起来。“老二,你赶紧给我下来。”刘妈妈驮着菜骑进院子里,看到儿子躺在瓦屋顶上,吓得要命,车还没停,就手指着刘文博,一副皮痒了欠收拾的架势。“夏沛上来的,我没有。”刘文博翻身爬下来。“姨,我没有。”夏沛老老实实的站在院子里,就离刘妈妈几步远,无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自己站在面前就无辜的中枪了呢。“我长眼珠子是叫你骗着玩滴,小沛来了,你可真是作死都找到垫背的了,赶紧滚下来。”刘文博听到刘妈妈的吼声,赶紧踩着瓦片下来,吓得在瓦片上没站稳,滑了一下,也吓得刘妈妈心一颤,等刘文博下来,使劲捶了一下刘文博,说他皮痒了,欠挨揍。刘文博真就是就上去坐了一下,就被刘妈妈发现了,反倒是夏沛,天天下午都掐着点上去坐一会,一次也没被发现过。其实夏沛躺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前的场景,夏沛一听到电动车刹车声,立马坐起来,刘妈妈推车进门,夏沛几乎也正好站在院子里。刘文博晚上睡觉问夏沛,为什么打小就这样,他写作业时,妈妈从来看不见,一出门玩,一下河洗澡,一爬树摘瓜,一掏鸟蛋偷西瓜,刘妈妈就跟千里眼一样,知道儿子干了什么,还从来不相信刘文博的辩解。“你都全干了,被抓包了,还辩解什么?”“我,我,”刘文博被呛得说不出话,问夏沛小时候也这样吗?“没有。”夏沛还没说完,刘妈妈就推门而入,问老二今天爬屋顶干什么,帮刘文博回忆小时候从老家爬屋顶滚下来的事情,一点都不注意安全,刘文博抱着枕头,没有人样的趴在床单上。夏沛老实的坐在板凳上看刘文博书橱里的小说,刘文博可是真贼啊,射雕英雄传包着语文练习册的封皮,要不是夏沛看李文博的教材和自己不一个版本,想着看一眼,压根发现不了。刘妈看到夏沛在看书,又开始说刘文博,说他上大学回家就不知道学习了,也不知道捧本书看看,天天吊儿郎当外面逛,说着拍了拍刘文博的胳膊,看看晒的跟酱油色似的。刘文博在妈妈转身离开时,双手合十,恳求夏沛撕掉在大人面前虚伪的面具。夏沛把有字的一面对准李文博,又展示一下语文的封面,嘚瑟的挑挑眉,刘文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夏沛继续看下去,扣了扣自己的额头,一跃而起,到院子里收衣服。回屋的时候,刘文博把夏沛的衣服扔到他头上,指着夏沛说:“你最好别让我抓住小把柄。”“随意。”夏沛的语气是愈发膨胀了,刚来刘文博家时,天天跟着刘文博,出门一块出去,吃饭跟着刘文博一块上桌,帮着刘文博收衣服,到处小心翼翼,现在是完全当自己家了,活照样干,但跟着刘妈妈久了,都学会用刘妈妈极具地方特色的话怼刘文博了。夏沛每日早起时,都能看见刘妈妈拿着葫芦瓢给葡萄根浇水,于是早起接过了刘妈妈的任务,压水井给葡萄浇水。刘妈妈告诉夏沛,葡萄是喜水的植物,浇多少水它都喝个不停,早上要浇水,晚上也要浇水。夏沛好奇的想知道葡萄藤蔓喝的水都去哪里了,轻轻的用手一掐,就看到皮破处渗出水来,沁出的水慢慢聚成一滴,很有分量的掉到扎根的土里。夏沛每天早上看一眼青青的葡萄粒,看着青青的葡萄慢慢的吸水膨胀,跟拳头一样大的葡萄串伸展开来,变成一串沉甸甸的大葡萄,夏沛每天路过的时候,都要伸手把葡萄托起来,害怕细细的藤蔓架不住葡萄沉甸甸的重量。刘文博也被妈妈喊起来,要他去菜地浇水,最近太阳毒辣,菜地的青菜苗要多喝水。两人穿着人字拖在路边的野草走过,脚被清晨的露水打湿。墙侧乱七八糟的杂木枝上缠绕着藤蔓,一朵朵小喇叭花鲜艳的绽放,夏沛摘下一朵紫色的花,刚摘下手指就被浸染上淡紫色。“为什么有的是蓝色,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紫色?”夏沛摘一朵喇叭花放嘴里吹着,问刘文博。“好像是酸碱性,记不大清楚了。”刘文博也用手掐掉一只牵牛花,说自己小时候玩过家家,就出来摘牵牛花,把它放盒子里捣碎弄紫色药水,当魔法药水用。一个个小花苞娇艳的绽放,迎着太阳笑,花朵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露水受不住重力的吸引,顺着牵牛花滴落下去,洗涤干净前一天沉积的灰尘,蓝色的花朵更蓝,绿色的嫩叶更绿,在鲜艳的颜色衬托下,牵牛花更加娇艳欲滴,乡村夏日的早上也更加朝气蓬勃。乡村的空气十分清新,吸一口神清气爽,夏沛像打太极一样一呼一吸,刘文博摘下一朵花,夹到夏沛耳朵边,笑的哈哈的提着桶到河边挑水。浇完水回家的路上,夏沛又看了一眼路边的牵牛花,它的生命真短,两个小时前才开放,中午就耷拉了。“这花鸡打鸣时就开了,你以为就开了两个小时,它大半夜就开了。”刘文博抱着从菜园里黄瓜西红柿,觉得夏沛跟个小孩子一样,看到什么都稀奇,觉得什么都感兴趣。“过两天就是集,我去买本十万个为什么送你,自己翻好吗?”李文博拍拍夏沛的肩膀,塞一个西红柿到夏沛嘴里,走前面给夏沛引道回家。☆、14河里发大水了,一起去游泳吧刘文博带着夏沛去地里割韭菜,路过桥时,朝下面看了看,水面还和往常那么浅,估计刚刚没过膝盖,河水缓慢的流过几个水沟,刘文博看着这么缓慢的水流,心里期盼的等着上游发大水,赶紧把河里的脏东西冲下去,然后漫过河边的青草,这样就可以来河里游泳了。“鱼鱼鱼。”夏沛看到河里游来游去的鱼儿,激动的指着河面。“抓不到的,这鱼可聪明了,都成精了,抓不住的。”刘文博带着夏沛继续朝前走,告诉夏沛,他们这里的小孩捕鱼的方法。用新鲜喂鸡的谷糠,伴上炒菜用的花生油,在盆里使劲摔打,把花生油的油脂和香气都摔进谷糠里,这样才能诱引贪吃的小鱼上钩,找到一个大盆,用塑料薄膜盖住盆口,拿橡皮筋勒住盆边后,戳开个大洞,塞进石头块,抓进一把诱饵,灌满水后拿手堵住口慢慢的送进水里,那时候太小,经常是一个小伙伴端着盆,一个人双手捂住口,才能确保水不乱动,把诱饵洒出来。慢慢的,油脂从盆上的洞里溢出来,漂满河面,鱼儿扎推寻觅食源,一个个笨呼呼的小鱼就扎进洞里,再也出不来。刘文博小时候还尝试过一种捕鱼的方法,有个哥哥告诉七岁的刘文博,拿酒伴谷糠也可以等鱼上钩,到时候,鱼儿喝醉了就乖乖的,迷迷糊糊的进盆里了,比鱼儿更傻的刘文博相信了,拿着爸爸喝的酒咕咚咕咚往盆里倒,伴好谷糠就往河里跑。 第17章 两三天后,水没有劲了,也就清了,大人们扯着渔网,横栏在河道,一个大人站在最上游,向下投石头,搅得河里又乱起来,刘文博穿上他的皮裤,带着篓子也去捡漏捡了两条鱼。刘文博提溜着鱼回家,夏沛也知道了刘文博的鱼是怎么来的,问他,在学校里讲的夏天水多大,能逮多少鱼,合着是穿好衣服站在大人身后捡漏啊。“不会拉呱就别说话,行嘛。”刘文博一手拎着鱼,一手拎着湿哒哒沉甸甸,还不停滴水的捕鱼皮裤,因为在学校里的吹得牛逼被夏沛当场戳破,不想搭理夏沛,走在最前面。刘妈妈麻利的收拾完鱼身,剁成块,粘上面团放入油锅中炸制,接着有炒制大蒜,葱花,姜块,花椒,八角,香叶,水咕咚冒泡后把炸制好多鱼块放进去炖,还没有开盖,但香气早已溢满院子,带着咸味的鲜嫩气体引得夏沛直咽口水。刘文博拉着绳子吊起放在井里的可乐瓶,呲的一声打开还有白色的气体往外跑,刘妈妈掀开锅盖,美的喜滋滋的,拿着大碗铲鱼,喊刘爸爸吃饭。“快吃,这鱼可美来,猛吃,来这里光顾着帮忙了,也没吃什么好吃的。”刘妈妈一个劲的劝夏沛吃鱼,把最大的馒头塞进夏沛手里。但夏沛从来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吃自己从未吃过的东西,虽然刘妈妈觉得稀松平常,但夏沛天天吃的都开心,蒸茄子蘸辣椒水,三鲜馅的饺子,韭菜盒子,西瓜酱,黄豆酱,芝麻盐,脆辣椒,大盘鸡,辣子鸡,小鱼酱儿,玉米花,胡辣汤等等,夏沛觉得天天都吃的带劲。刘爸爸吃完出门了,刘文博和夏沛吃不下了,倚在椅子上和刘妈妈说话,刘妈妈看着夏沛和儿子停了筷子,立马使其碗给两人盛满饭。“不吃了,吃不了了。”刘文博眼疾手快,把手盖子碗上。一勺子饭在空中没有停留精确的落到夏沛的碗里。“不吃了,姨,实在是吃的太饱了。”“哎,这才吃了多少,再说这是饭,都是水,不占肚子的,上个厕所就消化了,快喝它。”夏沛端着满满一碗饭,鲜嫩的鱼汤,滑溜溜的吸进胃里。“再吃点,就还最后一点了,天热搁不住,明天就糟蹋了,都是鱼肉,快吃。”刘妈妈给刘文博夹一块,夏沛夹一块,说鱼肉这么滑,到胃里就化成水水了,吃多少也吃不饱,这点肉,也不会长胖的。两条大胖鱼,几乎都进来两小子的胃,本就是闷热的天,夏沛吃的背后流汗,脖子摸一下就也是水珠,辣乎乎的鱼,鲜嫩的汤,夹着刚从坛子里捞出来的黄瓜脆条,酸溜溜,爽脆脆,水灵灵的,吃的真是爽快。刘文博帮妈妈刷完碗筷,看妈妈从屋里吹着风扇看电视剧,也不知道那来的这么大的瘾,站院门口喊了一句:“妈,去河沿了啊。”管妈妈同不同意,汇报过就可以了。“小沛不知道深浅,你看着点,河里挖沙,可深了。”刘妈妈声音极富有穿透力,刘文博怕妈妈不许,拉着夏沛猛跑,结果刘妈妈从屋里的声音还能追的上,过了两条街还听得一清二楚。刘文博拉着夏沛往前呼呼的跑,街道的风吹在耳边,痒痒的,夏沛边跑边喘边说:“别跑了,我喝了一肚子水,快吐了。”一肚子鱼汤在夏沛的胃里来回咣当,好像吃进嘴里鱼在胃里活过来,想奋力的摇晃尾巴蹦出胃里。“不跑了,我也快吐了。”刘文博手扶在墙边,缓一下,和夏沛慢慢走向河边,一会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出多少汗都不在乎了。刘文博在桥头看到爸爸和一群男人在河下游笑的嘻嘻哈哈,刘文博弯下腰,拉着夏沛小碎步绕过河边,从另一边朝上游走,刘文博和那群叔叔伯伯说不上话,有个爷们也就比刘文博大十岁,但论辈分是刘文博爷爷辈的,逮住刘文博就让他喊七爷爷,气的刘文博见他就板着脸。上游的水并不深,脚踩在底下使劲腾腾腿还能碰到底,有几个小孩在上游抱着车轮胎乱蹦跶,村里的小孩是不会去买游泳圈的,他们家里的干农活的三轮车,到了换内胎的时候,换下的车胎贴上个补丁就是绝棒的游泳圈。夏沛站在河边光滑的石头上,离河边最近的石头早就被脚丫子磨得光滑,月光照在上面都反光,锃光瓦亮,河里的小孩看见刘文博来了,喊了声哥哥,还有个光着全身的的小孩,嫩生生的喊了句叔。刘文博脱下t恤,直接一扎猛子跳进去,夏沛也脱下衬衣,夜间河边的温度还是闷热,但河水不是,哪怕被晒了一天,还是冰凉,夏沛伸伸脚站进河里,小腿蹲下去,就开始打冷战,不敢继续让冰冷的河水没过自己的身子。月光很亮,也很凉,照在河面,铺一层银光,小孩在河里游,搅起的波澜弄乱河面,夏沛的视线随着涟漪泛到看不清的远方。身边的小孩光溜溜的,在月光照耀下,比月光还要皎白,但他们的胳膊和小腿,因为暴露在阳光下,晒出的颜色早就可以完美的融入黑夜,站在远处,还以为他们是飘着身子出来的。刘文博也是这情况,夏沛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估计着今年冬天也捂不回来了。刘文博从河底站起来,顾不得伸手把眼角的水抹到一边,闭着眼捧着水往夏沛身上撩,吆吆吆,夏沛想动一下,但头一次下河,没适应水的阻力,咣当一下掉河里,好了,这回不用慢慢适应水温,直接扑河里了。目睹完夏沛窘境的小孩乐的哈哈笑,抱着车轮胎,扑腾着脚丫往河里跑。躺进河里,就适应了河水,河水反而变得温和起来,夏沛试图游起来,但身体止不住的往下沉,刘文博双手扶着夏沛腰间,借助水的浮力教夏沛游泳,但刘文博的游泳技术不是学出来的,是自己打小从河里泡出来的,没有任何理论,也不知道怎么教。“你看看,就像我这样,用腿蹬,就掉不下去。”刘文博又跟夏沛演示一遍,夏沛又跟刚才一样往河底沉。刘文博叹口气,往河里游,游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车轮胎,套在夏沛脖子上:“好了,这回学会游泳了。”刘文博推着套着游泳圈的夏沛,把他往更深处的河中间,那是他小时候不敢去的地方,长大后,长个了,才敢往里游。他们离河边的的小孩子们原来越远,河水好像更凉了,刘文博站起来使劲蹬也触不到河底,刘文博也不想游了,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清那群小孩了,他们哈哈的闹腾声也被河水哗哗声盖住,刘文博把手臂挂在游泳圈上,借着力随意浮着,伸手捏了捏夏沛的胳膊,朝夏沛脸上吐口气。夏沛浮在河面,刘文博站在他身边,看了他一眼,对视后笑了笑,猛吸一口气,趁夏沛没反应过,一个扎猛子潜到河底,钳住夏沛的脚腕,把他拽到河底,夏沛还没来得及喊叫,就已经睁眼掉入河里,浅黑色的河水,只有最上面有一层弱光,张嘴喝进去一大口水,呛得不行,刘文博的手从脚腕处拿开,扶住夏沛的腰把他送到水面。夏沛吐出嘴里的水,咳嗦几声,还没缓过来,就开始撩水往刘文博身上泼,刘文博哪怕这个啊,眯缝着眼睛,挡住泼过来的水,夹住夏沛的胳膊,在他身上翻个身带着夏沛□□。夏沛感觉刘文博就像一条有力量的大鱼,想游到那里就到那里,而自己只能紧紧的抓住他,眼前的游泳圈被刚才闹腾出的水波推到远处。夏沛想要游泳圈,但自己不敢去拿,双手扶着刘文博的肩膀,要不是河里只有他一人,不敢欺负他,真想狠狠地咬肩膀一口,解解恨,怎么可以仗着自己会游泳就随便欺负人。“放心吧,一会就教会你了。”刘文博扶住夏沛的手,接着钻到水里扶住腰,把他往河里拽,拖着他一起游泳。河水的浮力和刘文的手臂一起托着夏沛,带着他远行,刘文博一直把夏沛带到河上游,回头早已看不到那群小孩子,水面静的吓人,刘文博把游泳圈套到夏沛腰上,让他练习狗刨,而自己闭着眼倒仰在水面,静静的浮着。早知道刚才就再多吃点饭了,那些饭化成的力气早就耗的干干净净,游不动了。夏沛看着河面,静静地河面只有他们两个小孩,月光照在河面,照在刘文博的身上,刘文博的胸膛在一呼一吸间上下浮动,夏沛忍不住伸手去摸去。夏沛以为刘文博在闭着眼睛休息,但手还没有碰到,就被刘文博紧紧的握住,说:“不会游泳还不老实。”说着伸脚把夏沛腰间的游泳圈蹬出去,夏沛脚触不到底,不知河下深浅,嘴上求饶:“不敢了,错了。”刘文博这一次没有把游泳圈找回来,而是逮住夏沛的腰身,让他试图扑腾,自己双手在下面接着,一旦夏沛要往下坠,就把他推上来。夏沛体内的游泳潜能被河水慢慢唤醒,可以滑行一段距离,开心的在刘文博身边滑行。刘文博赤着脚跑到河边的园地内,抱着两根黄瓜和几个西红柿跳进河里,从河里随便洗洗递给夏沛,夏沛坐在游泳圈上,嘟嘟嘴,不想吃。“吃不吃?”“不想吃。”“你不是说饿吗?”刘文博自己先吃了起来,一大口要下去,西红柿的汁水喷溅出来,融进河水里,看的夏沛开始咽口水。“我从家里喝了那么多水,刚才从河里。”夏沛说着吹起口哨,说自己刚才嘘嘘了。“没事啊,你刚才不呛水,喝了很多吗,那群小孩也这样干,我们都这样干的。”刘文博没当回事,继续吃。“我有洁癖。”夏沛被刘文博这样一点拨,合不拢嘴,眉眼挤到一起,一脸苦瓜样。“这是流动的水,上游的水是干净的。”“上游不也有村落,不也有人洗澡。”“我去。”刘文博叼着半个西红柿,翻个白眼,朝河边的废气水井走去,水上游的石岸附近有个废气的水井,因为在桥边更方便的地方打了井,再说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通井水,也就没人来打水,久而久之就被茂盛的草木掩盖了。刘文博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小时候和爷爷在这里挑过水。 第19章 刘文博拿着刀对着柿子横切竖切几下,放进盘子里撒上糖,搅拌开就开始吃,夏沛在菜地里两三口一个西红柿,没住嘴接连几个早就吃饱了,慢慢的端着刘妈妈给盛的一大碗白粥,等着刘文博面前的那盘西红柿浸出糖水。刘文博早就看到了夏沛喝粥时在盯着盘子里的甜柿子水,故意徐晃一枪端起来倒进自己碗里。“哎。”夏沛也正要伸手端柿子水,情不自禁的哎了一声,看到刘妈妈坐在自己身边,不要意思的吐了下舌头,拿起筷子对边夹了口菜吃进嘴里。“有什么好喝吗,都等着最后这点酸溜溜的甜水,改明儿想喝去多摘点柿子,就泡水喝嘛。”刘妈妈说着拿筷子打了刘文博手心一下,接过刘文博手里的柿子水,递给夏沛,说好喝等明儿再调,说着倒进夏沛的碗里。“谢谢姨。”夏沛双手捧碗,开心的看着甜水倒在碗里,还瞥了一眼刘文博,看他喝不喝,喝的话分他一半,发现刘文博正撇着嘴模仿自己的口型说话,顿时不想分享手里的甜水了。“谢什么谢,快喝吧,好喝下午再给你们弄。”切成快的西红柿撒上白糖,简直人间美味。酸酸的柿子遇见白糖,渗出体内酸酸的汁水,遇见甜甜的糖粒,只需稍等片刻,糖粒慢慢融化,消无声息的融进微红的汁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无论何时想起,都抑制不住的咽口水。吃摘下,来的柿子时,因为不知道味道如何,还要先小小的咬一口确认酸甜,再决定是否大口吃下,但喝柿子水时,完全不用有所顾忌,酸柿子浸出的糖水酸中带甜,甜柿子浸出的糖水甜中带酸,怎么喝都好喝,不用试探,大口喝下就对了。西红柿和白砂糖,这是多么美妙的绝配。夏沛舔舔嘴唇,因为把碗里的柿子水一口气都喝光了,觉得不好意思,伸手挠挠头发,抿着嘴笑了笑。刘妈妈和婶婶去赶集了,夏沛从学校听刘文博讲过集市的热闹景象,十分好奇,推着刘文博出门,让他带自己去玩玩。“我给你说的是过年的集市的景象,现在是夏天,大家都上班,再说太热了,去的人不多的。”“去看看,我请你,吃啥都行。”夏沛边说边推车,让刘文博坐后面指路。已经快中午了,集市上人也不多,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各个摊位的老板们也躺在摇椅上,躲在遮阴伞下打盹。集市很大,从大路边下去,一整个树林都是集市的区域,一排排树下立着水泥筑的台子,一片片区域按老规矩划分,每隔五天一个集,来了找到自己原来的位子出摊,时间久了,大家都相互熟悉,买不买东西也都会点个头打个照面。头顶就是毒辣的太阳,阳光照得眼睛眯成细缝,刘文博坐在后座,靠着夏沛背上挡光,晒得头皮发烫,胳膊跟烙熟了一样滚烫,刘文博问夏沛:“大哥,你热不热不要紧,我的车要中暑了,咱能骑到前面卖冰的地方,咱歇歇嘛,你怎么这么大的瘾。”“行,我买了散子,你吃吗?”夏沛一只手递给刘文博,刘文博疑惑的回想一路上的情况,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自己怎么不知道。“馓子,不是散子。”刘文博接过袋子,馓子,脆果,炸串卷煎饼,地瓜干,油炸的夹心藕片还有萝卜丸子。夏沛什么时候买的,自己就靠着夏沛的背上迷糊了几分钟,夏沛几乎买了半个集市的小吃。穿过长长的服饰区,菜市调料区,再穿过腥味的生鲜区,刘文博指挥着夏沛将车停到树下,带他去吃饭。在集市最北边靠近河岸的地方,是卖汤饭的地方,夏沛跟在刘文博后面溜达,虽然是在树荫下,但一个摊位一口大锅,从锅底升腾的热浪烤的空气都不停的翻滚,看远处还能看到地面升起的热气。夏沛停在油煎包的摊位前,看老板把包好的包子一个个紧密的排列在鏊子上,油刺啦刺啦的响,夏沛目不转睛的看着老板熟练的在小包子上撒油,拿着铲子铲掉底下脆脆的黄边,一排一排的翻个。“叔,还有多长时间?”刘文博转头看不见夏沛,赶紧倒回去,走到夏沛身边,替夏沛问一句什么时候出锅。“快嘞,五分钟。过来坐这儿等会吧。”老板掀开锅盖,油煎包底下已经变成金黄,老板拿着水壶浇在包子上,发出滋啦的声音,声音挠着夏沛的耳朵,忍不住咽了口水,有个男人拿着缸子走过来问好了吗?好的话弄五块钱的放进缸子里。老板盖上锅盖,看了下挂在树下的表,对在棚里等着的小哥两说:“小伙子,在过三四分钟就好。”可能是中午没人,老板急的慌,等待的时候拿出磨牙的南瓜子,递给哥两一把,和他们说说话。“你们是哥两。”“嗯。”刘文博点点头。“谁是哥哥?”“你猜猜。”“你是哥哥,他是弟弟。”老板指着刘文博说他是哥哥。“为什么?”“你长得像哥哥,是哥哥吗?”老板开心的以为自己猜对了,继续说:“你两鼻子和嘴巴都长得很像,鼻子高高的,眼睛也大,一看就能看出来。”夏沛瞅着锅,跟着刘文博一块笑。老板过去掀开锅盖,一阵升腾的白气往上升,消失在油煎包上空。白嫩的外皮,金黄焦脆的包子底,弥散在棚内鲜嫩的肉香,刘文博舀起一盘咸菜,加入醋,辣椒油,胡椒粉,蘸着小包子,两口一个。“我了个去,这比学校里卖的好吃多了。”夏沛竖起拇指夸赞,好吃的直想翻白眼。“学校才放多少馅料,这里放得料都是自家种的,当然好吃。”刘文博小时候经常吃,早就熟悉了这种味道,人总是钟爱小时候熟悉的味道,无论长到多大,都很难改变。“他们用什么油,我这是自己家里的油,俺家门口摘的白菜茄子,都是自己种的,昨天刚摘的。”老板听到小孩子夸自己的油煎包,也在一旁自己夸起自己。“老二。”刘文博听到妈妈的声音,抬头看,妈妈正抱着袋子坐在婶婶的电动车座上。“领他出来逛逛集市。”刘文博拿夏沛出来挡话。刘妈妈看刘文博吃油煎包,自己也下车买点包子吃,“都是恁的?”老板指着两个小孩问。“哎,都是。”刘妈妈笑呵呵的答应到,遇到陌生的人问话,解释起来也麻烦,大家也都养成习惯,顺着问话的人,点头默认就行了。“恁家可真行来,出两个大学生。以后光等着享福就行了。”“享什么福享福,不气人就行了。”刘妈妈拿着包子坐上车,看到刘文博的头发,喊道:“老二,你赶紧,一会吃完饭去洗个头,剪剪你那长毛,都能编辫子了,快点哈,剪完利索的回家。”接着,刘妈妈声音降了八度,温柔起来,嘱咐夏沛:“小沛啊,你也剪剪头发啊,太长了,闷得慌,剪完赶紧回家。”“好。”夏沛嘴里塞着包子,点头答应到。“你这弟弟比你受宠啊,当哥哥不如当弟弟好。”老板看到刘妈妈对哥两的态度,依靠着树,和刘文博拉呱。“切。”刘文博和老板乐呵的聊天,笑老板看不出情况,还自作聪明的在一旁和隔壁卖油条的姨讨论这两小孩长得多像。“你看鼻子,多挺拔,还有眼睛,多像,浓眉大眼的,真敞亮。”卖油条的姨说。“现在小孩都吃的好,长的都俊,都排场。”刘文博吃的一脑门汗,和夏沛从棚里走出来时,揪起t恤擦擦汗,坐在树下的石凳旁,给夏沛解释刚才听到的词话,长的敞亮,长的排场,长的有范都是夸人长的好看漂亮的意思,长的俊也可以用来夸小伙子长的帅。“反正你听不懂的词,就当时夸你长的帅的意思就行了。”刘文博说着撇撇嘴,说:“你不来之前,我可是赶集挨夸的那个,这下好了,带你赶集,都赶着趟的夸你了。”“你不是哥哥嘛,别人夸你弟弟,你不应该高兴吗?对吧,哥哥。” 第21章 整个院子里都挤满的刘妈妈的话,刘文博插不进一句,摸了摸自己滑溜又扎手的光头,喊夏沛出去玩。“出去玩了,别做我的饭了,晚上去村部睡觉,不回来了。”说完撒丫子跑出去。刘文博带着夏沛,跑到麦剁上躺着,麦剁被太阳晒了一天,暖乎乎的,身体结实的压上去,麦剁沉下去好几公分,今天没有晚霞,没有火烧云,也没有变换的白云,只有蔚蓝的天空,天一点点变黑。夏沛迷迷糊糊的睡觉,夏沛看着麦剁前的风景,在脑子里飞快素描构图,此刻,如果有支笔能画下来就好了,就可以永远留住眼前的美景了。天黑下去,刘文博在麦剁上爬起来,滑下去,本想着到河里去玩一通,但睡得太沉,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抬头看去,月亮瘦成一弯月牙,星星也没有几颗,河边的薄荷地有萤火虫在飞,刘文博小时候经常捉萤火虫放进玻璃瓶子,放在床前照亮前半夜,长大后,刘文博看电视说人手的温度和萤火虫的温度有温差,捉住后活不长久的,刘文博就再也没有捉过它们。“萤火虫哎。”夏沛第一次看见薄荷地里的萤火虫,有点激动,毕竟之前只在书里见过照片。“这些年很少有了,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是不是因为我来了。”夏沛坐在桥头,开心的看萤火虫。“对啊,你来了,我就让他们都出来了。”“好棒啊。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这星星点点的荧光,远处看才好看嘛,它们好久没出来了,不要下去打扰了。”刘文博后悔自己小时候一只拿手捧着萤火虫玩,懂得知识后,再也没有靠近过萤火虫。刘文博和夏沛坐在桥头石凳上看了会萤火虫,一群精灵在眼前慢慢飞舞,月光太暗了,夜色也撩人,暖风吹得刘文博混混欲睡,领夏沛回村部睡觉。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打牌,刘爸爸手里拿着牌看到儿子过来,喊过来一块玩,“大伯,叔叔。”刘文博挨个喊人打招呼,靠近爸爸的牌,然后大声的说:“我爸爸有一个大王还有两个二,还有红十,注意啊。”众人哈哈大笑,说:“老刘啊,这是好儿子啊。”刘文博说完,不等刘爸爸伸手打人,跳着小跑离开,到墙边睡觉,夏沛和刘文博一人盖一个小薄被子,两人好像还没从麦剁上睡醒,周围叮铃桄榔的声音那么大,竟还可以接着安然入睡,空调吹出的凉风让两人缩到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来,像个小孩一样,但真正的小孩,估计还在河里和爸爸洗澡没有赶来。☆、19菜地里的茄子熟了,压根吃不下,夏沛和刘文博坐在院子的小马扎上帮刘妈妈穿茄子干,刘文博家的后面的小树林旁,本是一片荒地,刘妈妈栽满了茄子。茄子肥大饱满,夏天家家户户都栽种茄子,吃不了都拿到镇山小区门口卖,根本卖不上价钱。刘妈妈把茄子都摘下来,旋切成小厚片,那针线穿起来,晒干后等到冬天过年再去卖,晒干的茄子干和冬天的白菜,腊肉炖在一起,吸饱肉干的水分再次膨胀,鲜美无比。刘文博切片,夏沛拿针穿,刘妈妈把穿成串的茄子有顺序的晾到绳子上,一个小物件从夏沛的余光里飞过,听到椅子边上。“呀,瓢虫?”夏沛感到惊奇,声音变了个调,跟刚学会说话的小娃娃见到新奇的昆虫一样惊喜,放下手中的针,轻轻的捏起瓢虫。“几个点啊。”刘文博伸头过来看。“七个。”“是七星瓢虫,它爬在茄子叶上的,这玩意吃蚜虫。”刘妈妈从身后说。夏沛盯着瓢虫玩了一会,它的背部呈红色,每边均有三个黑点,另一个黑点则在两个背部缝隙中央,共有七个黑点。小小圆圆的一粒瓢虫爬在手上,看久了还以为是掌心长了一颗红痣。齐白石爱画瓢虫,刘文博学画时,第一次见瓢虫是在彩印的画本上,之后是在电视机的视频中,在之后写生时好像撞见过一次,但那是黄色的瓢虫,大家围着它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子丑寅卯,又因为物体太小,还不是静止的,画技太过笨拙,只好放它走。“我描过瓢虫的画,远看像,但又不逼真。”“我屋子有铅笔,一会去给你上地里捉几个,你拿笔画。”刘文博边切茄子片边说。“它太小了。”“没事,多抓几个”夏沛拿着小小的瓢虫,听说它是益虫,用指尖摸了摸它光滑的背,放它走。看着通红的小圆点趴在翠绿的茄子叶上,简直生趣十足。小猫看到了叶子上的小虫子,多管闲事的从阴凉处跑过来,拿爪子扑棱瓢虫玩,夏沛把地上的瓢虫捡起来,重新放回叶子上,一把举起小猫,放在腿上呼噜呼噜毛。刘文博家有一只猫,橘黄色的土猫,这只猫很通人性,时不时就往人脚底蹿,平日里半夜逮住老鼠,从不立即吃下,一定拖到屋门口前,等刘妈妈一早开门看一眼,然后再拖走。小猫没有名字,是刘爸爸从屋后面捡来的,一共两只,来的时候只有手掌那么大,刘文博那时才十岁多点,家里也没有闲钱给它买奶粉,刘文博就整一点青媛的钙奶饼干泡碎了喂给小猫吃,其中一只还没有长大就死了。山上老鼠多,刘文博的粮仓防不住饿急眼的老鼠,小猫只要晚上守在屋门前,就一定能逮住老鼠。小猫没有名字,全家人都喊它喵,吃饭的时候唤一声喵,想玩猫的时候唤一声喵,看到猫仔房檐趴着晒太阳,也会无聊的唤一声喵。夏沛也学会了,看见小猫懒洋洋的趴着,就喊一声喵,刚才是小猫还怕生,对夏沛爱答不理,架不住夏沛的热情,夏沛看小猫不过来,就走过去抱起来放腿上玩,猫看着不大,抱起来倒是齁沉,引得夏沛吐槽,这哪是肉做的,分明是铁铸的嘛。虽说抱着沉,夏沛还是爱不释手,猫脖子上的肉就跟qq糖一样,软弹软弹的,肚子上的肉就是灌了水的皮球似的,手往哪里摸,肉就往哪里淌。刘妈妈嫌小猫到处蹿,身上不干净,不让夏沛抱着玩。夏沛笑着说没事,和刘文博一块去菜地摘菜时,就手里拎着一小截肥皂,抱着小猫,顺道去河里洗澡。刘文博蹲在一旁吐槽,说,这是全村待遇最好的猫,还专门有人伺候洗澡。夏沛总觉得夏天太热了,小猫裹着一身毛过夏天一定很难受,捂得全身是汗,于是找剪子把猫毛给剪短了,又陷于学艺不精,剪得长不长短不短,看上去坑坑洼洼的,抱在腿上玩时总觉得扎手。在给猫剪完毛的第二天,夏沛就受到了小猫的报复。天气闷热,山村下起小雨,刘文博和夏沛半夜都已经睡得昏昏沉沉,小猫突然从屋后叫起来,就跟小孩子的哭声一样,凄惨瘆人,刘文博听到声音时还在做梦,因为屋后猫叫声的缘故,梦也变换了场景,刘文博从梦中猛地惊醒。夏沛和刘文博面对面坐着,窗外的声音像铁皮在粗糙的墙皮上来回摩擦,瘆死个人。屋内没有开灯,只有一点点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屋内上空飘荡着躲不掉的知了声,下面沉淀着磨人的猫叫声,夏沛听得抓心挠肺,简直抓狂。刘文博打小每年都会在山脚下听到猫□□的声音,不足为奇。小时候,他们还住在老屋里,猫多,声音更加凄厉,刘文博还不解的跑到爸爸妈妈屋里问一句,外面什么声音,刘妈妈故意吓他,说那是鬼哭的声音,专门来找不听话的小孩子,吓得刘文博乖乖的回屋睡觉。夏沛好奇的走下床,踩着板凳扒着窗户看外面,屋后的树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刘文博躺床上,闭着眼睛,如今,他已经长大了,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明白窗户外面的野猫在干什么,更不想搭理,头埋在枕头里睡觉。可是,夏沛好奇啊,这可是他第一次听见这动静,虽说听着瘆人,但更让人好奇,兴奋。夏沛头伸出窗外,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跳到屋后去,看看这猫长什么样,在干什么。听了一会,猫叫声凄凄惨惨戚戚,夏沛的好奇心褪去,也开始觉得烦人,喊刘文博,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折磨。刘文博说,在等一会,等他爸爸出来就可以了。夏沛还在纳闷,猫叫和刘爸爸有什么关系,正纳闷着,夏沛看到堂屋的灯开了,刘爸爸走到后道垛子里,开始对着屋后学狗叫。“汪汪汪。”刘爸爸扯着嗓子怒吼着。夏沛惊呆了,差点从板凳上掉下来,想大笑,又不敢,跑到床边,头埋在枕头上,一个劲的捶床,刘爸爸的狗叫声还在继续,这是什么操作,夏沛憋笑憋得都快抽过去,一个劲的晃刘文博。刘文博听着爸爸对着屋后学狗叫,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停顿,语气,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刘文博也忍不住了,墙不隔声,怕爸爸听到,咬着嘴憋笑。 第23章 刘妈妈满脸开心,这些话,她从未听刘文博说过,刘妈妈眼里激动的闪着光,看着夏沛伸过来的双手,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缩了一下脖子,带了几秒,忙说不合适,把头顶的王冠摘下来带到最小的小女孩头上,小女孩可得呵呵笑,满院子都是她银铃般的笑声。一人一块蛋糕,刘妈妈把蛋糕分成八块,一个小孩子一块,递给小沛和刘文博时,说一块许个愿吧。小孩子以为是吃蛋糕的都能许愿,立刻放下手中的蛋糕,啪叽合上手,围在桌子前许愿,场面空前的安静和谐。刘文博挠挠头说没什么愿望,直接要开吃,夏沛被刘文博不擅表达的行为气死了,捅他的胳膊问:“你就不能许个愿,祝阿姨健健康康,永远年轻,貌美如花。”刘文博放下蛋糕碟子,看小孩子还没许完愿,啪嗒双手合十,加入他们的队伍,重复夏沛的话,真诚的说:“祝妈妈健健康康,永远貌美如花。”刘妈妈刚分完蛋糕,手里拿着沾满奶油站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第一次听儿子讲这种话,又有点羞涩,不好意思的轻轻推一下儿子的胳膊,说:“许你自己的愿望,捎带我干什么啊?”“二哥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提醒刘文博。“对啊,愿望不能说和出来。”“不能说的。”“你们不懂了吧,愿望就得说出来,要不然神仙怎么听得到,满足你们呢。”夏沛认真,一本正经的说。“那我再许一遍,我的愿望是每天都有一块钱零花钱。”“我的是以后不要在挨揍了。”“我的是以后俺爸爸要是打俺一顿,俺爷爷也要打俺爸爸一顿。”“嘘,不对,要说我,不能说俺,老师说了,要说普通话。”最大的男生提醒到。“我的是以后我爸爸要是打我一顿,俺爷爷也要打俺爸爸一顿。”上个一许愿的小朋友又把自己的愿望说了一遍。夏沛听的直笑,坐在夏沛身边,胖乎乎的小男生,老老实实的等所有人说完,虔诚的说:“我的愿望是,如果全中国人民给我一块钱,我就可以有很多钱存银行了。”夏沛和刘文博忍不住了,笑的直接锤桌子,刘妈妈把蛋糕塞小孩子手里,说:“我的傻侄子,看着老实,这天天想什么的。”“哦,我和愿望和小飞一样,如果全中国人民一人给我一块钱。”大家觉得小飞的愿望最有用,连忙把刚才的愿望推翻,换成和小飞一样的。刘文博喝着饮料,敲桌子,盖住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赶紧吃,吃完赶紧回家睡觉,梦里什么都有。”刘妈妈把刚才炸的丸子端出来,说一会送妞妞回家时,给大伯家送点丸子,刘文博夏沛像孩子王一样,领小孩子回家,日头下去大半个,还有一小点在山边,天快黑了,走前前面的小孩们也不害怕,还在讨论不停,问全国人民有那么多钱给他们吗?刘文博最小的妹妹,四五岁的样子,扎着小辫子,小腿跟不上大家的步伐,喊着走不动了,举手喊二哥哥抱,夏沛蹲下来伸手截住,小妹妹也不怕生,夏沛一只手抱住小妹妹,问她家在哪里,几岁?“妞妞,四岁了。”“四岁了啊。”夏沛声音软软的学小孩子讲话。比妞妞大半岁的哥哥看到妞妞有人抱,也伸手叫刘文博抱,刘文博提着丸子说:“我不抱,你是男子汉,你要自己走。”“走不动了。”四岁半的哥哥哇哇的哭起来。“抱抱抱。”刘文博一听哭声就上头,把丸子塞到夏沛另一只手里,抱起小孩子,庆幸就只有这两个家远的小孩子没送回去了。回家的路上,天正处在将黑不黑的边界,最后一点余晖笼罩整个山村,夏沛回头看自己即将消失的影子,逆着光的方向看刘文博,长长的睫毛在慢慢的眨动,有点凌乱的头发,消瘦的剪影,已经被路上的风吹轻轻舞动的衣角,夏沛在脑中定格住眼前的画面,想着日后提笔还能画起。七月,暖风中已经带着一丝热意,撩动夏沛心中的波澜,原来,日子可以这么温柔,时间也可以这么慢,慢慢的流动。刘妈妈在家切好西瓜等着,刘妈妈,小沛,刘文博三人坐在马扎上慢慢的拿着小勺挖着吃,西瓜在井水里凉的拔牙,吃进嘴里爽极了,夏沛吃不下了,刘妈妈又递过来一块,说“西瓜都是水,不占空的,过生日,多吃点。”没有像在宿舍里那样,激烈的抹蛋糕,也没有生日歌,没有祝福的话,只有刘妈妈切蛋糕时开心轻轻的说了句:“又长大一岁啊。”刘爸爸吃了两口剩下蛋糕,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摇着蒲扇去村支部凉快,刘妈妈说天热,不能剩下,又安排夏沛刘文博坐在,把蛋糕一口气吃,夏沛吃完,端着小盘子发呆,一切都太安静了,只有不间断的蝉鸣和吹进心底的暖风。“你猜我许的什么愿?”夏沛看着一旁愣神的刘文博,捅了捅他。“不猜。”“你这人咋一点都不好玩呢,你猜猜。“嗯,我猜,一定是假如全中国人民一人给你一块钱,那么你就有十好几亿。”刘文博还没说完,夏沛就忍不住哈哈笑,本来就吃的多,这一笑,搅得肚子生疼。“不是,我许愿,明年还来你们家过生日就好了。”夏沛依着葡萄藤架子说。刘文博本来时闭着坐在椅子上愣神,突然睁开眼睛,对着厨房大喊:“妈,夏沛说,明年还来过生日,还还蹭饭。”“哎,哎,别嚷嚷。”夏沛试图去捂住刘文博的嘴,刘文博这嘴真是气死个人,该嚷嚷的不该嚷嚷的都乱嚷嚷。“来呗,家里粮食多,来吃就是。”“嘻嘻。”夏沛啧啧舌,吐舌头向刘文博炫耀。刘文博说夏沛一来,惹得妈妈稀罕夏沛比稀罕自己亲儿子还厉害。“那你也说啊。”夏沛问刘文博,知道说好话让人开心,为什么不说。“我都知道,就是不想说。”“你是说不出口。”“我不是说不出口,我是不想说,觉得很无聊。”夏沛侧头,用余光看着刘文博,皱着眉头,全脸扭曲,做出一个认同又深表怀疑的表情,起身回屋睡觉。午夜,刘文博从院子里冲凉,甩着一身水进屋,刘妈妈刘爸爸早就睡下,刘文博悄么悄的从冰箱里拿出两根冰棍,递给夏沛,说是生日礼物。刘文博听到妈妈喊,怎么还不睡觉,立马关上灯,爬到床上啃冰棍。“我都祝你祝你生日快乐,你怎么不说祝我生日快乐。”夏沛吃着雪糕,爬到刘文博那头小声的问。“我都给你雪糕当生日礼物了。”“我是说祝福,懂不懂,还没到十二点,你快说祝我生日快乐,我为了过生日都提前了好几天跟你一块过。”夏沛说着去扒拉刘文博的背,用力把他正过身来。“祝你生日快乐。”“我是谁啊,没有名字吗?” 第25章 夏沛把石头上的衣服扔给刘文博,刘文博胡乱套头上去端盆回家,堆在盆里的衣服,最上面的几件都被晒得差不多干了,看太阳得有两三点的样子。“我脖子疼。”夏沛左右晃动脖子,刚才头靠在石墙上,硌的脑袋也不舒服。“疼都睡这么久,这要是不疼,咱两就从桥洞过夜了。”“我去,你不知道,我迷迷糊糊醒来,四个人头看着我,我吓得背后都是汗。”“我也是,你打我这么疼,我刚想骂你呢,话还没说出口,眼前那么多阴影,吓的我一哆嗦。”回家,刘妈妈晒着衣服说:“我还以为你两把床单拆了,一针一线洗的呢,洗了足足两个小时,这皇帝的衣服,也不用洗的这么仔细吧。”夏沛看着刘文博,伸手竖起一个大拇指。夏沛明白了,为什么刘文博平时沉默寡言,可时不时能说出几句憋死人的话,打小耳濡目染,可不是能学的差不多。“妈,我从河里见小满了,她学习不是很好吗,怎么没考上。”“她考的可好了,哪能说没考上,就是她那该死的老头,非要她出去打工给他哥盖屋掏钱取媳妇,都快逼死她了,摊上这种爹,真是苦死了。”刘妈妈说着使劲捶打床单。“她不才十六嘛,不上高中出去能干什么?”“那谁知道她爹怎么想的,就是个没脑子的傻熊,熊还知道护犊子呢。”夏沛听明白了缘由,明白了为什么小满满腹忧愁。在那之后,夏沛去河边洗衣服时,还遇过几次小满,小满看到夏沛在看自己,就硬生生的看回去,逼着夏沛不好意思先收起目光,夏沛同情小满,但小满防御性太强,夏沛不敢走过去告诉她,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傍晚的夕阳很暖,温柔的照在山村的每一个角落,却偏偏躲过了小满比山岩还冷峻的脸旁。☆、22三伏天真的来了,老人们都从家里搬小马扎出来,坐在桥洞里乘凉,边摇扇子边说:“这是谁拿盖子把咱庄盖住了吗?怎么也不下雨,也不刮风,热死个人。”原本绿油油的树叶焉了吧唧的耷拉着脑袋,河边的蝉,也不知道它躲在那棵树上,叫的烦人。菜地里的菜也撑不住这热天气,挺不直身子,刘妈妈每天一早都让老二去浇水。马路上更是烫人,穿着凉鞋,脚底流热汗。刘妈妈从城里批发来的雪糕,一箱子吃不过两天,刘文博一会去拿两根,一会去拿两根,刘妈妈索性熬了一锅黏绿豆,加上糖放冰箱里冻着,想吃敲碎了吃就行。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在热的快透不过气的傍晚,开始狂风四起。“起风了。”刘文博坐在屋里看书时,没有固定的窗户咣当一下吹了回来,刘文博从窗户伸出头,大喊着“有风了。”刘妈妈早就知道要起风了,正在平房顶收拾山货,夏沛爬上平房帮刘妈妈,刘文博麻利的把晾晒的衣服取下来,包成一堆,啪一下子甩沙发上,把电动车推屋里去,把院子里的餐桌收拾好放屋檐下,用力蹬一下板凳,滑到门口,找铁皮盖子盖住井口,夏沛把太阳能旁边的鞋扔下去,刘文博稳当的接住放到门口。天一下子就变了,风刮着衣服贴紧身体,刘文博把山货扛进屋里,掐着腰出来看天,刚才还晴朗的天瞬间就黑了,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乌云,黑压压的压着天,燕子压着路面飞回到刘文博家门口的窝里。“喔哦哦。”刘文博不知那根神经犯了病,冲着天上飞过的鸟乱叫,刘妈妈从后面给了一锤,让他趁着没下雨把家门口栽的两颗辣椒子苗绑好,别一会刮大风吹歪了。“你一个人干不了嘛,还得带个帮手。”刘妈妈看刘文博手里拿着没有巴掌长的细线,还非要招呼夏沛一起去,生气的问。“行行行,我自己去。”夏沛还是跟出来了,蹲下的时候,风从脖子里往下灌,挠的脖子痒痒的,直想叫人发笑,天黑的更彻底了,没有雷电,但单看架势,一天不输给上次雷雨交加的天气。“黑云压城城欲摧啊。”夏沛说。“好熟悉,我们是不是学过。”“高中学的。”夏沛怀疑刘文博到底上没上高中,这可是叫背会的。“哦,对,我语文不好,全靠理科提分,背的都忘了。”“下一句是甲光向日金鳞开,记住了啊。”夏沛扶着秧苗,让刘文博拿绳子绑木棍上。“放心,一会就黑天了,没有甲光向日金鳞开了。”刘文博因为没有接上夏沛的古诗不开心,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手一不小心就用过了力,娇嫩的秧苗被刘文博从中间拿绳子系断了。“呀,怎么办?”“嘘,别说话,一会就下大雨了,就说风弄得,要不然我妈妈又要说我说个不停了。”“啧啧啧,这就全村的好孩子啊,你求我,我就不说。”“求求你,回头我请去城里喝糁。”刘文博握着夏沛的手,示意他小点声,夏沛抽出手来,满脸捉住刘文博把柄的得意笑容,趁机说:“加两份肉。”话还没说完,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下来,没有一点预警,和平日大雨前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全然不同,刘文博赶紧把剩下的木棍插好,三下五除二的绑住辣椒苗,豆大的雨滴砸在背上,不疼但还是有些感觉,两三秒就湿透了。刘文博和夏沛弯着腰缩着肩膀往屋里跑,前脚刚进屋,后脚就下起更大的鱼,就跟拿舀子泼水一样,哗哗哗的,一瓢一瓢的砸地,雨溅到屋门口,刘妈妈关上门,刘文博又趴到窗户上去看。“妈,我觉得这雨要是一会不停,城里保不准又跟上次一样,淹个半截。”“妈,俺爸爸呢,他从外头是不是淋着了,你说他能找个地方躲雨吗?”“妈,咱一会吃什么,下这么大雨,咱还吃饭吗?”“你别妈妈妈妈的,行嘛?下雨够烦人了,你比雨滴子还烦人,躲都躲不开。”刘妈妈把刘文博的衣服从沙发上挑出来,把剩下的一堆叠好,刘文博看妈妈回屋,伸手把妈妈给夏沛叠好的衣服翻乱。“姨,我给你说件事。”夏沛指着衣服,后退到刘妈妈房间门口。“说吧。”刘文博双手合十,看着正要开口的夏沛,咬着嘴求夏沛别说,抱着夏沛被翻乱的衣服,揪起一件给叠好,又拿起一件板板整整的叠好放下。“也没什么事,就是西屋放的那堆旧箱子能用吗,我想把箱子反过来画画。”“能,你翻就是,改明儿你去镇上买点纸也行,那里都有卖的。”“好。”夏沛看刘文博老老实实的把刚才翻乱的衣服叠好了,就从刘妈妈门前退出来。刘文博坐下开始叠自己的衣服,窗外呼呼的风吹着雨滴砸向玻璃,刘妈妈说冰箱里有饭,凑合着吃点吧,一到下雨天,刘妈妈的胳膊就有点不舒服,早早回屋睡觉了。刘文博还在看屋外的雨,下个不停,看样子明天又要发大水了,雨水聚在院子里,把院子冲刷的一干二净,就是苦了门前的几颗秧苗,刚栽下就要饱受暴雨的摧残。刘爸爸借着去吹空调的名义去打牌,但下雨天很凉快,刘文博和夏沛没有去村部睡觉,躺在床上扇着小风扇。 第27章 “大侄子,他喊我叫叔叔,你让他喊你哥哥,是不是辈分岔开了。”刘文博摁着夏沛的头,叫夏沛也喊自己叔叔。“滚一边去。”夏沛向下弯腰,头抽出来,伸拳头要揍刘文博,真实皮的不像话,没点老师的样子。等人都到齐了,夏沛才明白他们的辈分都多难记,七八岁的小孩喊刘文博叔叔,而刘文博要对一个上五年级的小孩喊叔叔,还有一个高中小孩要喊一个小学生叫舅舅,好在大部分辈分都比较正常,为了统一,都直接喊老师吧。一共十几名小孩,各个年级都有,也不知道怎么教,就看着他们写作业,不会的问问,在给他们讲讲。“夏老师,你衣服上的英语单词是什么意思啊。”小虎是下庄的小孩,听说这里有大学生辅导,家长也把小孩送过来。“我看看哈,我还没看过呢。”夏沛低下头倒着看自己白色t恤前的字。“嗯,when i wake up every morning,the greatest joy is gazing upon you and sunshine,that is the future i desire.”夏沛读完句子想了一会,说:“这个意思就是说,当你每天早上醒来时,看见喜欢的人和阳光都在你身边,那是我最想要的未来。”“哈哈,夏老师有喜欢的人吗?”一个小孩子天真无邪的问夏沛,周围的小孩瞬时围上来,啊啊啊的等夏老师说答案。“上课,快点写作业,你们家长一会就来了。”夏沛腾的一下,脸就红了,把课本卷成一根棍,敲打着桌子,提醒他们安静点。这一敲,学生们更闹腾了,更加吵闹着问夏沛,夏沛握着课本不知所措,都是小孩子,又怕大声吼叫吓坏他们,可是静静的说话,小孩子又不听劝。“吵什么吵,再吵,我下午就给你们爸妈说了。”刘文博听到动静,从隔壁屋里走过来,使劲敲着门问。村里的小孩都认识刘文博,瞬间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翻作业本,刘文博看了夏沛一眼,攥了攥拳头,示意他别太温柔。可是夏沛一直都是软软的强调,说话慢慢的,温温柔柔,声音升高几度,叫人听起来还是不急不慢。刘文博在另一个屋里教高年级的学生数理化,他们都在认真做题,下课聚在一起扎堆看视频或者用村部的电脑打游戏,都是安静的孩子。可是夏沛的屋里就不同了,低年级的小孩子叽叽喳喳,哪怕讲一道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都要问夏沛一句:“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啊。”夏沛教了一上午,就快被逼疯了,下午只好陪着小孩子们玩,刘文博课间找夏沛玩,看见夏沛坐在马扎上给笑笑扎头,一旁还有两个小孩等着,还有一个一年级的小男孩,拿着笔坐在桌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问夏沛。“9加5等于几。”涛涛问。“14。”夏沛梳着头回答。“12加10等于几。”“22。”不一会,涛涛就翻页,开始做下一页,作业做得真快。涛涛开心的翻着页,问明天还能不能见的到夏老师。“不好说,我努力。”“老师,这个头发不好看。”笑笑把夏沛扎的揪下来,披散着头发,自己的小手又伸不到后面扎头发,开始呜呜的哭起来,刘文博接过去,拿着还没自己两根手指粗的小梳子,给笑笑梳头。刘文博压根就没给小孩子梳过头,梳起一绺掉下一绺,气的笑笑握着自己还没刚到肩膀,软滑滑的头发说:“我给我妈妈告状去。”夏沛捂着脸,长叹一口气,回家的路上,头靠在刘文博背上,全身没有力气,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全靠一口仙气吊着,这群小孩太磨人,我可以申请修养吗?”“你们屋太吵了,就跟一群家雀子一样,叽叽喳喳。”“别说话。”夏沛小声趴在刘文博背上,有气无力的,怎么和小朋友玩一天,这么累啊。夏沛回家吃完饭就躺下,刘文博也躺下,互相发问:“我们上学的时候真的有那么调皮吗,当老师怎么这么累啊。”“也不是吧,我们那时候不是一个班级一个班级,他们这是扎推上课,所以才乱吧。”“那群小孩怎么老黏着你。”“因为帅吧。”“哎呦呦。”刘文博不想接着说,翻个白眼,闭上嘴巴,过一会就睡了过去。失去了第一天的新鲜劲,小孩子也不想被困在村部的大院子里,开着空调也不顶用,才过去一天,低年级的小孩就抱着锁住院门的锁,气哼哼的问夏沛:“老师,为什么放假还要学习。我们要出去玩。”笑笑竟然还学会扇动同学,颇有节奏的喊:“出去玩,出去玩。”声音引得高年级的小孩趴着窗户看。夏沛蹲在院门口,眼睛哀求的看着一群毛还没张齐的小孩,听点话吧。小孩子一点也不怕夏沛,手掏进夏沛的裤子口袋,去摸钥匙。夏沛拗不过小孩,看着窗户边的刘文博,眼神全是求助。夏沛去高年级教他们英语,刘文博去低年级教数学,刘文博拍着夏沛的肩膀,说看大哥给你打个样,不到中午,刘文博败下阵来,小孩真是难缠的家伙。又靠仅剩一口的仙气挨过一天。“给你说个好玩的事。”夏沛在回去的路上给刘文博分享班力好玩的事。“昨天有个小孩问我白色t恤上的英文字是什么意思,我给他说完,他今天穿了个英语字母的衣服,指着字母问我,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字母?”“sex。”“什么?”“你怎么给他翻译的。”“没有翻译,我说他长大了就知道了,老师也还没学到这个单词。”“孤陋寡闻了吧,我给你翻译一下。”刘文博笑嘻嘻的打趣。“这玩意翻译没用,得实战才行。”“行,我给我妈妈打个报告,问问他。”“可以,一会回家你问问,让你妈妈打个批条。”夏沛说着话掐刘文博的腰,使劲挠他最怕痒的地方。“我错了我错了,我骑车呢,快松手。”刘文博骑着车虚晃一下,差点摔倒。路边有人迎面骑车过来,夏沛收住靠在刘文博腰间的手,插进自己口袋,看向路边风景,路边是绿油油的玉米秧苗,身后美不胜收的落日,两人骑车行进在晚霞笼罩的村庄里。 第29章 刘文博和夏沛不在像刚认识那样,害怕眼神对视,但这是刘文博的村庄,他们着实不敢在这群小孩子面前对视,谁知道他们天真无邪的心思又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刘文博眼神四处乱瞟,窗外火辣辣的太阳,亮的刺眼,窗台的花都耷拉下去,没点精神,好在屋内开着空调,十分凉爽。夏沛在脑中回想曾经上课时学过的眼睛类型,找一个差不多的放到画像上,周围的小朋友嘟着嘴说:“好看啊,但是不像啊。”夏沛不理会,一心想着赶紧画完,可能是画太多画了,手有点发抖,画出鼻子,小朋友一阵鼓掌,说好像,画出嘴巴,也是好像,画出耳朵,耳朵在小朋友的眼里有一样,但他们还是鼓掌,觉得好像。夏沛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小虎关心的问到:“老师,你的手怎么了。”“没怎么,这是画画技巧,要不断点黑点,这样画出来有阴影,才能更像。”“哦。”小朋友觉得很厉害的样子。刘文博的画像终于画完了,大家拿着纸把所有人的画像凑在一起,还缺一张夏沛的自画像,小虎回头,亮着闪闪的眼睛,问:“老师会画自己的像吗。”“不不不,老师不会,老师没学过。”夏沛看到地板上铺着一张张画,最中间是刘文博的,旁边还空出一张纸的位置,连忙摆手收拾笔和画板,命令赶紧收起来上课。刘文博也弯腰捡起自己的画像,看了一眼,说:“什么啊,一点都不像,回去上课。”说着把纸塞进课本里,喊高年级的学生回教室。夏沛听到刘文博说不像,趁没人注意,使劲捶了刘文博一拳,把他推出教室。☆、25户籍科的民警来村支部拍照,辅导班放了一天假。村支部安排村里超过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拍身份证照片,爷爷一早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去村部等着。爷爷已经老了,那些年,发际线一退再退,头发越来越稀,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直接赶集去剃了个秃头。老人们坐在村部的石阶上,见面就开始聊天,聊得内容都是那个庄那个亲戚有病了,谁谁谁又去医院再也没回来。照片当场就出来了,所有的老人都不满意自己的照片,怎么老成这样了呢,高清的照片把脸上耷拉的肉,洗不干净的黑皱纹照的一清二楚,有时候,太清楚,反而让人怀念老照片。刘文博到派出所给爷爷取身份证,还顺道取了份一寸照片。爷爷拿着自己的一寸照片,看了又看,嘴里叨咕着说:“这怎么拍成这样了,也不像啊。”说着慢慢的装进照片袋子里,又慢慢的放到床边的抽屉里,不想再看。夏沛在一旁看到了爷爷的照片,照片里的爷爷,笑肌萎缩,嘴角耷拉着,已经提不起来了。“爷爷,我会画画,给你画一张。”夏沛说。“哎,这么大年纪了,画什么画,别画了。”老年人就是这样,没有有人给自己提出新鲜建议时,不论是什么,他们的第一句话都是,哎呀,都这么大年纪了,别弄了。“试一试吧,画画比照相高级多了,照相只能照面,画画能把灵魂都画出来。”夏沛说着跑回刘文博家,抓起笔和纸就跑回来。爷爷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的保持姿势,和夏沛聊起年轻时候的事情。爷爷太喜欢夏沛了,刘文博实在是太闷了,本来话就不多,来爷爷家就是帮爷爷干活,干完活就走了,也不和爷爷坐下唠家常。爷爷呢,他坐在村头老树下,把自己那点事都和村里老头聊了个遍,这回换个小伙子聊,反倒越聊越带劲,夏沛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给足了爷爷面子,听得津津有味,几次停下笔伸着头问然后呢。爷爷的那张脸啊,从来没有保养过,日月星辉毫不保留的映在脸上,脸上的内容比画室里请来的模特还要丰富,要把爷爷的内心画出来,只能往沧桑了画。夏沛没有这样做,他做了减法,把爷爷往年轻了画,往青春了画。画出了爷爷心中那个年轻模样。画里的自己太年轻了,年轻的自己都不认识了,爷爷看着画,忍不住摸了摸,摸了一手铅笔灰,夏沛拿着笔重新补,爷爷满手老茧,搓着手上的铅笔灰说:“这也太年轻了,也不像啊。”“哪里不像,差不多嘛,画画,是画的灵魂,你看,我给您表现的多好。”“俺看不懂画。”爷爷看画的眼神迷茫,压根看不出里面的灵魂。“那您就说好不好看吧,爷爷。”夏沛被爷爷带着口音都偏了,激动的和村里人一模一样的口音。“好看。”爷爷笑了。爷爷找出自己的相册,一块发黄的布包着发黄的绿本子,跟个老古董一样,爷爷的照片不多,就几张,最年轻的一张,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站在天安门前,拘谨的站着,相片中的他,很开心又很严肃。“爷爷,这是哪一年去的天安门啊。”“没去过,这是城里照相馆的布,站前面照的。”夏沛翻过来看到了时间,一九七三年,对于这个时间,夏沛没有概念,只是感觉很遥远,遥远的没有概念。刘文博坐在一旁的小马扎,看着照片,问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来了就知道干活,干完活就走,上哪里知道去。”刘文博挠挠头,继续听爷爷给夏沛讲以前的故事,只用了一张画,爷爷就喜欢上了夏沛,一直不停的给夏沛讲话,听说夏沛是学画画的,告诉夏沛镇上有奇石,瘦漏奇皱透丑,什么样式都有,画一辈子都画不完,赶明儿赶集可以带夏沛去看看。爷爷嘴上说着自己的不懂画,晚上吃过晚饭,连夜在家锯木条,把夏沛的画裱起来,挂墙上。有老头来家里串门,一定要拉着看一看,讲一讲画中变现的灵魂,看着灵魂,多年轻啊!好多天后,爷爷出门赶集回来,还买了两大袋子大米糕,刘文博拿着大米糕,酸里酸气的说:“我爷赶集可是好久不给我捎大米糕了。”夏沛吃着米糕傻笑,受爷爷的邀请,又去爷爷家画了好几幅画。刘文博的新家因为刚刚盖起来,家里陈列的还都是老物件,旧的茶几,旧的衣橱,旧的床铺。刘妈妈打算夏天换新家具,第一件就是刘文博的新床。刘文博听到这个消息时,开心的从床上蹦起来,使劲地拍打夏沛的肩。刘妈妈骑着电动车带夏沛去城里,刘文博自己骑着单车从后面狂追,张大嘴喝着风,和妈妈讨论买多大的床,要买最软的床垫。床垫都是印花的图案,刘文博逛遍整个商场也没见到一张想要的图案。“啊,妈妈,这些图案都是花,我想要个不带花的,显得太娘了。”刘文博几乎是撒娇的语气说的。“回头拿床单一盖就看不到了,你怎么那么多事。”“那我想要个最大的床。”“你身量多大,还想要最大的床。”刘文博和刘妈妈撒娇,拉着妈妈的手,来回不停的摇摆。刘文博把单车放到师傅的货车上,和夏沛一起坐在货车上,扶着床垫,摇头晃脑,开心的笑,像个隔壁村头的小傻子。姐姐也碰巧回娘家,刘文博从车上一跃而下,指着身后的床垫,一脸得意的说:“看到没,两米乘两米二的,比你屋里的床还大。”“啊,妈妈,我不管,我也想睡大床。”姐姐等床一安好,就躺在上面,说也要换床。东屋是姐姐的房间,姐姐虽然已经出嫁,但还是给姐姐留了个床,只不过是一张小木床,那是姐姐没出嫁前,睡了十几年的床。“你又不常回来,那么的大的床你也不常回家睡觉。”刘文博开心的跳到床上,使劲的蹦跶,颠的姐姐在床垫上跟坐过上车似的。刘爸爸把床垫抬起来收拾屋里的杂物,宽大的床垫倚在墙角,刘文博开心的拽着夏沛和姐姐,他们三个人站在床垫子前还留出一个人的位置。 第31章 “不可以,我们要出去玩,出去玩。”高年级的学生加入出门小分队,刘文博无奈的翻着白眼打开大门,十几个人呼呼的往外蹿,说要去逮鱼,河里的水已经变浅了,再不去捉鱼,鱼就都游光了。九年级的洋洋抓紧回家拌鱼料,拿着盆风风火火的赶来,洋洋本来是传来帆布鞋来上课的,回家还特地换了短裤和拖鞋,膝盖上一道被太阳晒得黑印,小虎熟练的找塑料布套在盆上,慢慢的灌满水把鱼料放进去,笑笑和莹莹不敢下河,坐在岸边等着。“老师还没下河捉过鱼,我们让夏老师去放盆可以吗?”刘文博看着快弄完了,问洋洋。“真的吗?老师没有捉过鱼。”大家好奇的看着夏沛,洋洋把盆推给夏沛。夏沛推着盆在河面行走,洋洋小虎站在河面指挥夏沛:“老师,往前走,往北走走,捡大石头放进去,好,就放这里。”夏沛把盆送到水底时,转身太急,脚底带起的水流掀翻了盆,“老师,盆,盆,盆,您再放点石头吧。”鱼饵从塑料口溢出,水面浮起一层油花,水流一会就把油花吹散,夏沛吐了吐舌头,脚步缓慢的往河岸走。剩下的只有等待了。安静的坐在河边等待。河里的鱼应该都钻盆里吃饱了,大家一起朝河岸跑去。一群小孩站在岸边,看到一小群鱼儿围在盆上方,还有一些鱼儿在盆里吃饱了,疯狂的游来游去寻找出口,小虎着急的脱鞋下河,刘文博抢先说话。“我们要不要让夏老师去取盆,他给我们画了这么多画,我们让他帮我们取盆吧。”刘文博手放在夏沛背后,趁小虎还没行动,推夏沛往前走。“好啊,好啊。”大家开始鼓掌,洋洋把手指放嘴前,嘘一声,说别吓跑了鱼。夏沛开心的往河里走,水的阻力耽误了夏沛愉悦的步伐,盆上的鱼大概是听到了夏沛的脚步声,摆一摆尾巴纷纷逃离,“捂住了,别让盆里的鱼跑了。”“老师,捂住啊,捂住了。”岸上的人纷纷着急的跺脚喊着,感觉再晚一秒精明的鱼就都跑了。夏沛笨手笨脚的走过去捂住盆口,差点摔跤倒在河里,刘文博站河岸上,抿着嘴不笑出声来,怎么还有这么不通水性的人,在河里走个路都差点摔跤。鱼都让笑笑和小佳他们带回家养着,夏沛揪着湿透的t恤拧水,问刘文博晚上去河里游泳吗?“你是鱼吗?天天想去游泳?”“嗯。”“老师要去哪里游泳?我们也要去。”“对,我们也要去,带着我们。”小孩子抱着刘文博夏沛,问晚上几点去,去哪个河段玩。“我们不去游泳,老师晚上要在家里写作业,你们也老么实的在家里写作业吧,明天看谁写的多。”“我们不信,老师去哪个河段玩啊,我们也去,我家有游泳圈。”“我家也有。”“老师今晚就在家里学习,哪儿也不去。”刘文博吃过晚饭,骑着车带着夏沛去河的上游,那里有一堆岩石,刘文博脱掉衣服,走到夏沛身边,卷起夏沛的衣服给他脱下,夏沛抬头看刘文博,眼神继续说下去。四周黑黢黢的,河上游的水很浅,很少有人会跑老远的路去上游嬉戏玩耍,这里一定不会被人发现。冰凉的河水,穿过下游河洞吹上来的暖风,刘文博站在岩石上,奋力一跳,扎进河里,刘文博站在河里张开手臂,示意夏沛大胆往下跳。“会不会扎到河里,碰到石头,会不会有水灌进耳朵里,万一扎偏了又碰回到岩上怎么办?”“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手搁这里,你往这里跳不就可以了。”刘文博伸开手臂接着夏沛。夏沛踮着脚尖,跃跃欲试,就是不敢往下跳,岩石粗糙的扎脚,夏沛看眼了四周,想踮着脚尖慢慢的走到边上,扶着石头下水。“老师。”洋洋的声音在寂静的河面像炮仗一样炸开。“哎,老师。”洋洋的声音给后面的小孩指明方向,两个声音紧跟着传来。夏沛吓得在岩石上着急的跺脚,赶紧跳下去,刘文博伸手接起夏沛,拉着他躲到岩石后面。“老师,老师在哪里?”跟着来的高二学生佳明蹲在岩石上,看着躲在岩石后面的刘文博夏沛,笑的止不住声的问:“老师躲在哪里?在哪里呢?”刘文博无奈的拉夏沛出来,佳明脱下衣服,伸出胳膊蹬腿跳进河里,溅起的水花迸溅刘文博夏沛一脸。洋洋也跳下河,刘文博夏沛又被激起的水花迸溅一脸,只来了三个人,洋洋,佳明,还有来洋洋家度暑假的大表哥。佳明在河里像鱼一样翻腾,开心嘚瑟的说:“那群小孩还在河下游找你们呢,我们一猜就知道老师们躲开我们在上游玩呢,一招一个准。”佳明,洋洋都是青春期正在发育的小孩,浑身溜瘦,腰间凹下去,腰线拔长,浑身看着也没几斤肉,刘文博摁着佳明的肩膀,佳明吓得一缩脖子,锁骨里撑满了水,刘文博问他们以后能不能多吃点饭,洋洋从河里冒出来,甩着头发上的水,大声的辩解,说,每天都吃很多饭,最近天天都去下庄奶奶家喝羊奶,但一直不长肉,妈妈也很着急。刘文博在河里和洋洋的表哥掰手腕,洋洋的表哥是实验中□□动队的,有个健康又引人眼球的身材,刘文博仗着自己年纪比他大两岁,多吃了两年饭,应该有的是力气,一定要和他一决高下。刘文博刚用力,就被洋洋的表哥掰倒在河里,因为紧握着双手,刘文博没控制好力气,在河里蜷缩着翻了个身,佳明洋洋趁机上去摁着刘文博在河里锤了一把,夏沛没在水里打过人,不知道胳膊使得劲,进到水里都被水的阻力懈掉了,听见佳明手拍打水面啪叽啪叽的声音,以为会很痛,伸手去挡佳明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捞被摁在河里的刘文博。佳明在空中啪叽一声,实打实的拳头砸到了夏沛的胳膊上,夏沛还没喊痛,就被洋洋骑到头上,接着顺着脖子下滑,带着夏沛往河底沉。“别跟夏老师闹,他不会游泳,不会憋气。”刘文博把夏沛弄上河面,夏沛已经喝进好几口水,扶着刘文博的胳膊,头露在河面往外吐。澄清的河水,正青春的少年尽情的舒展着自己美好的□□,比鱼儿游的还欢畅,红花山谷的河流见过红花山村每一代人最青春靓丽的身体,听过最天真欢乐的笑声。☆、27刘文博带着夏沛和小孩去地里玩耍,玩累了,直接躺麦垛子上睡觉,身子软软的陷进去,大把大把的时间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呢,下午的太阳照在阴凉处,暖和但不毒辣,浑身暖洋洋的。夏沛伸出一只手臂,暴露在阳光下,整个手臂被光照得透亮,仿佛能看得见热血奔流。夏沛睁着眼睛看头顶的蓝天,着蓝色究竟是什么蓝,夏沛学了多年的绘画,竟在自己的调色系统里叫不出颜色的名字,配不出颜色的比例,看久了,眼睛干涩,头晕目眩。“那朵云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一个露着脊梁的小孩指着头顶的孤零零的一朵云问刘文博。 第33章 刘文博也疼姐姐,觉得姐姐怀了小孩,这回要吃两个人的份,又拆了个小纸箱子铺在车筐里,放满了葡萄。刘妈妈把葡萄放进桶里,吊到井底下,就骑车出门,去女儿家了。午后,夏沛睡醒后打开电视机,除了卖保健药的地方台还有影像,其余所有的台都是五颜六色的马赛克标志,对了,今天是星期二。不上学的日子,总是分不清星期几,也只有在一个百无聊赖的午后,打开电视机才会恍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二,看不成电视了。夏沛看了看外面刺眼的光,站在院子的阴凉处敲刘文博房间的窗户,喊午睡的刘文博起床,出来吃葡萄。“都三点了,我要是不喊你,你能睡到下午五点。”夏沛把井里的葡萄拎上来,端着盆,拿着马扎让还没睡醒的李文博坐下。井水拔凉的葡萄酸甜,冰凉冰凉的葡萄一个一个咽到嗓子眼,停留一会仰脖子吞下,能清楚的感受到凉意在食道慢慢的滑下。刘文博一口一个,一口一个,皮也不吐,吃了一会就吃不动了,吃饱了就倚在墙上继续睡。夏沛慢慢的剥皮,慢慢的吃,变着花样的玩,手指头染满葡萄皮的紫色。那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别,太阳是夏日毒辣的太阳,蝉鸣是聒噪的蝉鸣,背靠在阴凉处,看着眼前翠绿的葡萄藤,一切都很寻常,讲起来也没有什么令人心动的记忆点,刘文博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跟村头八十岁的老大爷一样气定神闲,时不时摸一个凉葡萄塞嘴里。在夏沛的心里,那个下午留给他很深很深的印象,那一天,什么也没干,就只是静坐着,看天一点点变暗,是这二十年中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天,平淡的不能再平淡。但夏沛日后时常想起那一天,每次回想起来都感觉像在昨天,心情不好时,回忆起那日下午很棒很暖的感觉,就会情不自禁的笑出来。傍晚,刘妈妈从姐姐家回来,叫刘文博去买咸鸭蛋,回头给姐夫送点去。夏沛跟着刘文博去下庄七爷爷家买咸鸭蛋,路过麦场,满目金黄,一个老爷爷正倚在麦垛的树旁剪脚指甲。夏沛没见过这阵仗,看的都呆了,老爷爷因为年纪大了,筋骨活动的范围有限,就把脚放在马扎旁的石头上,腰微微朝前弯,一只手扶着腿一只手握着镰刀,夏沛瞪大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就是割麦子的那种大镰刀,镰刀弯弯的刀刃靠在大母脚指甲盖上,用力削掉一点,然后在靠近大母脚指甲盖,再慢慢削掉一点。夏沛看的都愣了,拉了拉刘文博的胳膊,示意他走慢点,怎么还有这种剪指甲的方式。老爷爷惬意的晒着太阳,胳膊就像有线扯着,慢慢的移动,除了削指甲那一刻快速划刀,剩下的动作缓慢,仿佛被太阳晒得发困,睡着了一样。刘文博忘了该喊老爷爷叫什么了,趁着老爷爷还没抬头,小声喊着夏沛快点走,夏沛看的惊奇,总觉得下一秒老爷爷就会拿刀削掉自己的脚指甲,不肯离开。老爷爷抬起头来,看到了刘文博,刘文博大脑飞速旋转,还是想不起该喊老爷爷叫什么,嘴里就跟含着棉花一样呜哩呜喇喊了一句,对老爷爷点点头,试图蒙混过关,万幸,老爷爷也没听清,满脸慈祥的问了一句上学回来了,继续拿镰刀削指甲。“苍了天了,他这么削指甲万一把脚趾削掉怎么办?”“操什么闲心,一般都这样削指甲。”“真的假的,你这样剪过吗?”“没有,我的指甲还是软的,只能剪,不能削,能人一老,指甲也硬了,就能拿镰刀削了。”“看着很带劲啊,等回头老了我也想试试。”“行,我家有的是镰刀,给你磨把最锋利的,头发丝一吹就能成两段的那种。”刘文博告诉夏沛,这些老人一辈子下地种田,干的都是劳累活,手脚都粗糙,能老了之后,指甲盖都硬的跟钢铁一样,尤其脚指甲,都要从热水里泡半天软化才能剪得动,于是,他们坐在树下晒太阳时,就会无聊的掏出刀片,慢慢的,一点点的削。夏沛回头看老爷爷,他倚在树下,还在慢动作削指甲,夏沛觉得自己已经走出几米远了,而老爷爷的动作还停留在刚刚看第一眼时。晚上,夏沛怕自己的指甲也硬化了,大热天坐在院子里泡脚,刘文博洗完澡甩着头发出来,溅的到处都是小水珠。刘文博拿肩上的毛巾抽夏沛的脑袋,怀疑他脑袋进水了。夏沛回屋把腿搭在墙上倒挂,他下午陪刘妈妈看养生堂节目学会的养生妙招,这样可以促进血液回流,刘文博拍着夏沛紧实的大腿,说:“这火腿不错,腌好了过年就能吃。”夏沛一蹬脚差点踹到刘文博的鼻子,刘文博捂着鼻子说夏沛要谋杀,拿起桌子上的剪子,发出咔嚓的声音吓唬夏沛。“我用用。”夏沛伸手问刘文博要剪子。“哎,不给,你拿剪子就没好事,我才不给你。”“真的,我用用,我剪剪脚指甲。”“我才不信。”刘文博说着把剪子扔橱子里。“我没跟你闹着玩,我用一下。”“真假?”“真的。你要不信,那你给我剪行吧。”夏沛说着从墙上下来,坐直了问他,夏沛以为是话赶话,赶到那里了,还是伸手要剪刀。“行,我给你剪。”刘文博真的重新拿起剪子,坐到夏沛身边。刘文博真的剪了,握着夏沛的脚腕,把夏沛的脚搭在腿上,还特地闻了闻,说没有味道,然后认真的剪脚指甲,夏沛有点慌,害怕刘妈妈推门而入,又踮着脚跳到门口插上门。刘文博剪得仔细,慢慢的一点点的剪,夏沛好奇的,什么都想试试,问能不能找把镰刀削指甲。“你是真烧包,你的指甲是软的,镰刀削不掉指甲倒是能把你的肉削掉。”刘文博专心的剪着指甲,声音很柔很慢。“我爸当时看我爷爷削指甲,削的带劲,自己回家也用镰刀削,结果把脚背划了口子,打了破伤风,还天天被我妈妈唠叨,说白长一把岁数,净干小孩干的事。”刘文博继续说。夏沛就静静看着刘文博认真的给自己剪指甲,静静的听刘文博慢慢的讲话,刘文博话并不多,但讲起话来很碎,好在语气柔和,叫人听着舒服。夏沛都快睡了,等昏昏沉沉,刘文博还拿着指甲钳上的磨砂面,慢慢的磨指甲,夏沛迷迷糊糊,说:“你是真有瘾啊。”刘文博回头,看夏沛都快睡了,使劲握住夏沛的脚腕,用力的挠夏沛的脚心,夏沛瞬间睁大眼睛,本能的抽脚,哇哇的叫,又害怕声音吵到刘妈妈刘爸爸,捂着嘴巴,双腿使劲乱蹬,困意一下就消失了,脚底板得挠的心里抓狂。刘文博也大笑,因为自己的恶作剧得逞,又不敢做声,浑身憋着抽抽的大笑,笑的疯狂。夏沛咯吱刘文博的夹肢窝,拿着枕头闷过去,开始绝地反击。天太热了,玩的出来一身汗,浑身发黏,根本睡不着。两人猫着腰,蹑手蹑脚,一前一后到院子里,拿葫芦瓢子舀凉水冲凉,水溅到地上的声音吵醒刘妈妈,在窗户口训刘文博。刘文博和夏沛悻悻的回屋里。☆、29刘文博和夏沛因为中午太热,不想回家,趴在桌子上午睡,笑笑莹莹趴在村部的大门喊老师开门,说他们中午约好了,所有人都来捉迷藏。刘文博夏沛眯瞪着眼,把教室让给他们,想换个地方继续趴着午睡,笑笑抱着夏沛的大腿,抬头看着夏沛说:“老师也要一块玩。”“对啊,一块玩嘛。” 第35章 已经八月了,我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可闭上眼睛,仿佛昨天才到这里,再过两天就要走了,我每天都想着让刘文博带我去城里买颜料,把这里的美景留下,可天天只顾着玩耍,迟迟没有行动。日记本好小,夏沛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就写到最后一页,忽然意识到什么,哗啦哗啦往前翻,一紧张,还把笑笑的钢笔摔倒地上,笑笑以为老师写完了,刚要伸手拿日记本,夏沛握住本子,说:“老师再给笑笑写一本好不好,老师这本没注意,写连笔字了,不好看啊。”“没事的,老师不会看。”“万一老师看呢,我再给你写一本吧。”夏沛想把日记本塞口袋里,该死,大夏天,只穿了个运动裤衩,压根没有口袋。“老师偏心眼,我也要。”班里的小孩开始咋呼起来,央求老师也帮自己写日记。晚上吃过饭,刘妈妈看夏沛还坐在屋里写字,开始批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刘文博:“你看看小沛,再看看你,村里请你当老师,你也要备课啊,总不能上去干讲啊。”刘文博把遥控器让给妈妈,爸爸一伸手截胡拿走遥控器,刘文博走到床边,看夏沛认真的模仿小学生写日记,一旁还有两本作文本,揪起一本,来回翻页,拿起笔要帮夏沛写。刘文博的作文功底实在拿不出门,八百字的作文写到四百字就止住,剩下的全是重复的凑字数,反正不是一个班的同学,互相抄一下也没有关系,伸手拿起笑笑的日记本,把上面的日记抄到莹莹的日记本上。☆、30“你的青春期怎么了,怎么没听你说过?”刘文博看到了夏沛的日记,关上门小声的问。“谁让你看的。”夏沛一把抢过下午替笑笑写的日记本,坐到屁股下面,眼神躲闪,为了掩饰慌张,转起笔来,忘记了手中的是钢笔,甩到墙上一溜墨水印,想用手擦,一滴墨水摊成一团蓝色印记,搓了搓大拇指,停下来。刘文博看到夏沛陷入回忆,深邃的眼神,握住夏沛的手背,小声的说:“我也一样。”夏沛看着刘文博的眼睛,眼神有些低沉,像是回忆又像是躲避。刘文博拉夏沛出门,对抢夺遥控器胜利的妈妈说:“我们去老房子一趟,找找我之前的书,给小孩讲课用。”“外面要下雨了,快回来。”“哦,老屋还有电吗?”“有。”推开门的那一刻,风就顶着脸冲来,刘文博抬头看了看天,没有星星,漆黑一片,看样子天上都是乌云,夏沛打开手电筒照路,说:“我看天气预报,说没雨啊。”“那是我们整个市的天气预报,管不到我们庄的。”夏沛才知道,刘文博在庄后面还有一个老屋,那才是刘文博生长的地方,之后家里有钱了,才在庄里盖了新房子。老屋在庄后面,和村里老人们的老年房连在一起,刘文博拉着夏沛,在大路上跑了一阵,又跳到土路上走了一阵,才到老屋里。刘文博对着灯光挨个试钥匙,他好久没来过了,都是差不多的锁,原来随手一摸就能摸对的钥匙,这次挨个试了一遍。推开门,院子里因为没有人居住,已经荒芜,之前没有排尽的雨水聚集在墙角,被风吹下的鲜嫩叶子掉在积水里,好在院落通风,没有特别的味道,墙边长满翠绿的苔藓,屋门口的台阶已经坍塌,门帘也已经风化,脆脆的,拿手一碰就脆成渣掉下来。因为邻居们办酒席会借用房间,堂屋还算完好,东屋的门板已经腐烂,掉下半边板块,没用的坛坛罐罐,都堆在里面。院子里还有两颗树,修剪枝丫的人已经搬离,愈发肆无忌惮的生长,枝干都怼到窗户玻璃上去,刘文博照着手电筒把枝干掐掉,嘴里叼着手电筒,走到西屋门口,挨个试钥匙。夏沛伸手拿过刘文博叼在嘴里的钥匙,照着光,刘文博晃荡着钥匙挨个试了一遍,还没有找到,锁因为长久不用,早就生锈了。“你说真是奇怪,这把锁用了十几年也没坏,这才几年没用,就打不开了。”刘文博说话的时候,锁芯正好啪嗒一声打开。这是刘文博自己一人住的西屋,里面一张大铁床,墙边堆满了一箱箱的书,那是从一年级攒到高中的书,一本都没有卖,刘文博没有找到灯绳,记得当初搬家时一激动,把灯绳揪断了,爸爸说来修,迟迟没有回来修过。刘文博把一箱箱书抱下来,找到一个旧箱子,箱子里还有一个铁盒子,铁盒子里有一本带密码锁的日记本,刘文博拨弄着密码锁,领夏沛到正屋里去。正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借房子弄酒宴时的大木桌子和小马扎,刘文博打开正屋的灯,那是老式灯泡,拉开灯绳的瞬间,屋内满是温馨的黄光。刘文博在自己的日记本里翻找,那是十六岁上高中时的日记,步入青春期的他愈发觉得自己怪异,可又找不到一个倾诉的对象,在忍无可忍的一个夜晚,他跑到文具店,拿起第一个进入视线的日记本,趴在被窝里写下心中要说的话,那一晚,刘文博第一次写日记,他也不知道写什么,心里有好多话,写出来也不过短短几行。2005年九月十八日我忍不了了,怎么什么事都让我遇上,我是不是个坏孩子,怎么办?怎么办?求求你了,老天爷,别吓唬我了,我要考学的,我已经没有心思学习了,我考不好怎么能回家啊。夏沛侧过脸看着刘文博,因为靠的太近,脸有点聚不上焦,刘文博的眼睛有光,黑亮,比河里的水的还要清澈,夏沛的眼神也没有躲闪,直直的陷入刘文博的清澈的眼神里,夏沛的眼睛有一种烟雨朦胧的感觉,眼睛上总是有一层亮闪闪的水膜。夏沛抿着嘴笑笑,心里乐开了花,刘文博的文笔不好,只是一些简单的话,但夏沛知道,刘文博想表达什么,他伸手搭在刘文博的背上,来回摩擦,点点头,刘文博也知道夏沛懂得自己的意思。夏沛往后翻着刘文博的日记,眼神有点湿润,在高二的日记里,刘文博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着:我换同桌了,他每天都打篮球,满身汗味,坐在我身边,他起来的时候,总是会带动一股风,我屏住呼吸,从不去闻这种味道,可总是在最后一秒放弃,猛吸这种味道。我快疯了,老天爷,不要和我开玩笑了,求求你了,我的成绩退步好多,总是有老师找我谈话,我每次都忍不住哭,我妈妈每次来学校给我送,我还是忍不住哭。夏沛合上了刘文博的日记本,握住刘文博的手,靠在刘文博的肩上,安静的听窗外的风,门帘已经坏掉,窗外的大蛾子看见屋内的亮光,一个接一个往灯泡上扑,接触到滚烫的灯泡罩后,往下坠一点点,又扑棱着翅膀朝灯泡撞去。风吹着院子里的树枝丫,刘文博声音温柔又低沉,慢慢的对夏沛说,那时他才读高二,一心想考学,可心里总是乱糟糟的,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变态的人,虽说每天都和班里的男生一块扎堆吃饭,回宿舍,和他们一起开玩笑,看视频,聊小说,但总觉得自己奇怪,在睡不着的夜里,常常因为恐惧掐自己的大腿,用力掐,青一块紫一块。泪水在夏沛的眼眶里打转,眨眼的瞬间被重力吸引到地上,紧接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掉下掉,刘文博的肩膀感受到夏沛带有体温的泪水,他知道夏沛正在自己的肩上哭。刘文博眼睛也泛起红晕,看着桌子上的日记本,他回想起自己的高中,回想起那种苦不堪言的感觉,恐慌就像腿上永远退不掉的淤青痕迹,一片消下去另一片又起来。刘文博攥着夏沛的手,手心的出的汗像粘合剂把两人紧紧的粘在一起,夏沛靠在刘文博身上,两人安静的坐着,只有聒噪的蝉鸣声时不时钻进耳边。好久了,好像真的过去好久了,昨天还是上高中,穿着肥肥大大蓝色校服的学生,再睁开眼,已经是进入大学的大学生,一只脚已经踏入脚步了。时间真是残忍,刘文博和夏沛因为考学,时间匆忙,没有时间消化自己青春期那一烂摊子事,还没有好好安慰自己孤单的十七岁,就匆匆忙忙的长大了,本以为这些事都随着时间过去了,原来只是埋藏在心里,一个尘封的角落,等风把尘埃吹起,心结就暴露出来。这一次,终于有时间消解自己的心结,还有一个一样的朋友在身边,看到熟悉的日记,那时无法让人感同身受的心境也有人可以相互理解,迟到的泪水止不住的,悄无声息的流下。对夏沛而言,学画的生涯是痛苦又敏感的,夏沛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摇晃的树叶,有小雨滴降落。“下雨了。”“嗯。我们回去吗?”“在坐坐吧。”“好。” 第37章 “别做梦了,我妈是不会让你去的。”“你去说说。”“我不说,说了我又挨熊,说我蹿到你到处玩。”夏沛还是没有教会二郎神怎么看手势行动,刘妈妈从外面打伞进来,夏沛上去接过篮子,软磨硬泡说上山帮忙,一起出发,从家里四五天没有人玩,再说上山还能帮忙。“哎,说好了,我跟你一块上山。”夏沛开心的跑到屋里,站在电视机前宣布好消息。“让一让,正关键着呢。”刘文博探头伸到一边,看电视里的剧情,刘妈妈正好从外面进来,开始说刘文博:“天天就知道看看电视,也不知道帮忙,挣得钱不都是给你的,一点都不积极。”刘文博看着电视,点着头默认妈妈说的对,刘妈妈继续说:“你看看人家的小孩,放假还干着干呢,你看看你,就知道瘫沙发上,上厕所都恨不得有人抬着去。”夏沛没忍住,笑了,鼓着嘴回刘文博的屋里找点事干,叠起了衣服。“你看看人间的小孩,还会做家务,会做饭,会洗衣服,你啥也不会,你还指望现在的小妮子会,打光棍吧你。”“谁家小孩啊,你给我说名字,我去看看,我怎么没见会干着干呢的。”刘文博看着电视顶嘴,这一下,刘妈妈说的更多了:“你别管谁家,绝对不是你,天天除了躺着看电视,你还知道干什么?”开学的日子快来了,刘妈妈从刚开始放假的欢喜,变成了天天见到儿子的吐槽,刘文博知道,沉默寡言,顺着妈妈的话,才可以让妈妈少说两句。“你看看小沛,还知道叠衣服,你的衣服可倒好,天天堆椅子上,你堆山呢,洗个衣服也洗不干净,手跟鸡爪子似的,搓衣服也搓不到正地方去,身上就跟老山矿,知道的你去村部里教书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挖煤去了,回来一身灰。”夏沛狠狠的咬着嘴,憋着,不敢笑出声来,刘文博一脸无所谓的等妈妈说完,多年的经验告诉刘文博,要是此时此刻顶一句嘴,妈妈能开嘴炮炸死刘文博。“你看看你的屋,咱家门口鸡窝都比你屋整齐,床上就那一个毛毯,大热天还得给我找出来盖上,你从冷国回来的吗,大晚上盖毯子,给我弄得都是汗,回头你也不洗,还不得我洗。”刘妈妈说着,看到夏沛正在叠椅子上的衣服,喊住夏沛:“小沛,咱不给他叠,长手长脚,懒死他算了,怎么的,老二,你是不是该明天就我办好了饭,你再让小沛端你跟前喂喂你呗。”刘妈妈手里摘着豆角,反正看不上电视,眼睛闲着,嘴巴就不能闲着,把刘文博从头到脚嫌弃个遍,刚回家的日子,刘妈妈还因为夏沛的到来,给刘文博几分面子,很少吐槽刘文博,可时间久了,刘妈妈跟夏沛越相处越熟悉,渐渐把他当成自己小孩,也就不顾及刘文博的面子,毫无保留的吐槽看不惯刘文博的地方。刘文博打开电视上的宫廷剧,转了个方向对准门口的妈妈,面带微笑着回自己的屋,半掩着门,看着夏沛,指着椅子上的衣服,咬牙切齿的问:“你妹的,你都来一个月了,我也没见你叠过,我妈一说你就叠衣服,你咋怎么有眼力见呢。”说着揪出椅子上夏沛的衣服,给他扔到一边,伸手掐夏沛的脖子。夏沛笑着不敢出声,握住刘文博的腰一掐,从刘文博的手里钻出来,伸手打乱刚才叠好的刘文博的衣服,吐了吐舌头出去。“好你个腹黑的家伙。”刘文博心想着,一定要在妈妈不在眼前的日子好好收拾夏沛一顿,脑中开始飞快旋转想计谋。大清早,夏沛和刘文博坐在三轮车后面和爸爸进山,清早的风微凉,他们把车停在山底的朋友家,扛着竹竿,镰刀,干粮上山,山坡平缓,栽满经济作物。山西边的一片都是刘文博家的松柏树,刘文博家的石头在山顶处,那是老爷爷年轻的时候盖得,是老爷爷一点点把石头从山上挖出来,木屋在山上住不长久,时间一长就被虫子侵蚀了,只有石头才能屹立不朽。“你们家怎么在这里盖房子?”夏沛看着长满青苔的房子问到。“原来老爷爷住这里,后来他的小孩,就是我爷爷才从山上搬下来的,我们才住到村里的。”夏沛走进屋子,可能是好久没住人了,推门进去有股异样的味道,需要开门通风,屋内有点阴寒,夏沛打了个哆嗦,刘爸爸拍着夏沛的肩膀说:“看了吧,给你说不让你来,非要来玩,好玩吗?”“好玩。”夏沛觉得新奇,笑着回答。夏沛把背包扔床上,刘文博正在铺凉席,找木棍支起文章,山里的蚊子很多,要是不穿长袖长裤,在树下坐一会就能被蚊子抬去。刘文博拿出杀虫剂在屋里使劲喷,关闭门窗杀虫,喊夏沛出去。刘爸爸正蹲在屋前绑镰刀,镰刀固定在长长的硬木棍上,拿着大编织袋进山搂松子,对刘文博说:“老二,我先上山去一下,看看能摘了吧,你把屋外的锅弄上。”刘文博一只手拎着小锅架在门前石头支起的锅灶上,扒拉着屋后面的柴火垛,找出差不多干燥的木头,拖到阳光下暴晒。夏沛蹲在屋前面,无所事事的抬起头,看着光穿过树林照进前面茂密的树林里,拿着木枝子在地上乱画。“起来啊,不要老是蹲在一个地方,都是蚊子的。”刘文博走过去轻轻的踢了一下夏沛的屁股,让他起来活动活动。夏沛站起立,走了两步,活动活动颈椎,趁刘文博不注意,从后面踹回来一脚,颠颠的跑开,看到刘爸爸拎着袋子上来,赶紧扶住刘文博,小声说:“别骂人啊,你爸爸来了。”此时,刘文博刚大喊一声,要骂夏沛。“啊,爸爸,怎么样了。”刘文博顺着自己大喊的声音,接着和爸爸打招呼。刘文博和夏沛跟着刘爸爸下午搂松子,山脚下的村落都热的待不住人,山上依旧凉爽,刘文博和爸爸举着镰刀往下切松枝,夏沛蹲在地上捡起来塞进袋子里,时不时捡一下落在地上的小松子.松子还是青的,没有炸开花,需要回家暴晒才可以,夏沛好奇的用指甲掐出松子米,搁嘴里尝了尝,没有特别的味道,又吐了出来。正午,刘文博用水袋里的水煮饭,都是妈妈准备好的饭菜,紧紧的塞进罐头瓶子里,煮沸杀菌完,在炎热的天气可以保留一阵。刘文博把挂面倒进锅里,看着差不多尝了一口,面心还是硬的,又添把火煮了一下,刘爸爸看着一锅的挂面,一点颜色也没有,盛一碗给夏沛,自己又盛一碗,吐槽儿子的手艺,说:“我上年跟你二叔上山,两个不会做饭的大老爷们,做出来的饭也比这个看起来好啊,你还有脸你妈说,你厨艺不错。”刘文博坐在随便在门前找了个石头,把妈妈炒的辣椒肉倒碗里,眼白翻上天,不停爸爸说话,刘爸爸看见了儿子的不耐烦的小表情,赔笑说:“我就说你两句,开个玩笑,你还上脸了,比你妈还小心眼。”刘爸爸嘴上说儿子煮的面难吃,还是吃光了,把碗倒扣在儿子面前,晃一下,又盛了一碗。“好吃的,味道很好啊。”夏沛坐门前另一个石阶上,点头称赞刘文博。刘文博自己长着嘴巴,吃出了自己的面什么味道,也就平常的味道,没什么新奇但也没那么难吃。掰开手里的蒜,拿牙秃噜下蒜皮,一口蒜一口面,自己吃的津津有味。“给我一个。”夏沛伸手问刘文博要蒜,刘文博小嘴圈成o型,赶紧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递给夏沛,小眼神笑嘻嘻的夸奖夏沛,可以啊,都喜欢上吃蒜了。大家在石床上睡了一个中午觉,晃晃乎乎的站起来,又举着镰刀去干活,拉着呱干着活,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整整四袋子带着树枝的松子,刘爸爸拍着儿子和夏沛说:“到底年轻啊,干活也麻利。”树林里最后一点光暗下去,刘爸爸把手电筒挂在墙上,要两个小子快快睡觉,刘爸爸劳累的一天,躺下就沉睡了,刘文博和夏沛怎么睡的下,拿水擦完身体,穿着长裤子蹑手蹑脚的出门。☆、32屋后面再走几步,有颗粗大的柿子树,刘文博双手抱住粗糙的柿子树,双腿发力使劲蹬,像窜天猴一样,一晃就登上树干。“上来啊,你蹬到到最下面树鼓起来的木包上,我拽你上来。”夏沛双手扣住树皮,才知道爬树根本没有刘文博说的那么简单,刘文博一下就爬上去了,可夏沛不会,树皮粗糙又刺手,扣在上面指甲盖都要掉下来,根本用不了力,怪不得刘文博平时不干力气活,手摸起来还那么糙,看样子平时没少爬树。“你别扣树啊,你爬,用腿蹬着爬。”刘文博又爬下来点,踩在树枝茬中,伸手勾住夏沛,说:“你腿一蹬,我拉你上来。”夏沛的手紧紧的握住刘文博的手,刘文博的真个手臂暴起青筋,只不过隐藏在夜色中,叫人看不出来。夏沛爬上第一个树杈,剩下的就简单了,刘文博侧身拉着夏沛,稍稍用力,轻轻的跳到领一个树杈上,坐下,荡着腿,拿着手电筒乱照。 第39章 两人不说话,静静的站着,待滚烫的体温恢复正常,一前一后回到屋内,悄悄的爬上床,钻进蚊帐里,静静地盯着窗外的月亮,等着睡意来袭。“老二,你再乱翻腾,我就扔你出去。”刘爸爸被刘文博摩擦大腿的声音吵醒,含含糊糊的说。刘文博立马停住了,慢慢的转身,平躺着。之后,大山里就寂静了,万物好像都安然入睡了,也好像没有。第二天一早,;夏沛看到刘爸爸起床,跟着起身,刘爸爸对着刘文博的屁股踹了一脚,说太阳都上山了,还不起。刘文博夏沛伸开懒腰,默契的一起看向对方,刘爸爸在门外大喊出来吃饭。刘文博拿出煎饼,递给夏沛一个,夏沛拿牙磨了半天,吐着舌头说:“我舌头好像快抽筋了。”“那有那么夸张,你看,一咬就下来。”刘爸爸说夏沛瞎扯,给夏沛当场表演吃煎饼。夏沛咬的腮帮子疼,把煎饼从中间拆出一半,才觉得是差不多的硬度,上山的路上,夏沛看了看刘爸爸咬煎饼练出的咬肌,典型的一张国字脸,又看看刘文博也锻炼的差不都的咬肌,小声的问刘文博。“你们是不是因为吃煎饼,脾气才这么犟的,不要咬非要咬透。”“我脾气很犟吗?”刘文博反问回去。“没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怎么适应这么吃煎饼的。”“我觉得我脾气还好啊,没有很犟啊。”刘文博又问了一遍。“没有,你很乖。”夏沛点头肯定,走到刘爸爸身边聊天,心里想,脾气不犟的人,怎么非要把问题问两遍,还不听自己说话。“叔叔,这个煎饼能放多久,怎么做得。”刘爸爸开始给夏沛讲煎饼的故事,说冬天想放多久放多久,夏天注意保存,也可以搁一段时日,煎饼都是用鏊子一张张摊出来的,面粉做的煎饼还好,要是遇到地瓜干或者高粱面摊的煎饼,那才真是费牙口。夏沛虽说不知道地瓜面的煎饼是多么费牙口,但还是点点头,说下山想去尝尝。在山上待了三天,石屋里堆满了一袋子一袋子松子,刘爸爸中午休息的时候,盘算着再过一天就可以都弄完了。急促的铃声在屋内想起,刘爸爸接上电话,着急的提上鞋,朝山下跑。☆、33“你姐出事了,我赶紧带你妈去县医院。”刘爸爸说着找包里的车钥匙。“我草,怎回事。”“滑倒了。”“我也去。”刘文博从床上爬起来,翻身下床穿鞋。“去你个头去,添什么乱。”刘爸爸不理刘文博,摸起车钥匙跑着下山,刘文博跑下去,拿过爸爸手里的手机,说:“到了让妈妈给我打电话。”刘文博赤脚拿着手机站在门前,小石子扎的脚疼,夏沛走过来拍拍刘文博的背,说一定会没事的。刘文博摁着数字键,给姐姐打电话,可就是没人接,刘文博双眼通红,快要哭了,给妈妈打电话,也没有人接。给姐姐的婆婆家打电话,没人接。又打给妈妈,夏沛急的跺脚。姐姐怀孕有几个月了,上次去看姐姐时,姐姐的肚子鼓了起来,夏沛也见过姐姐,长相大气,眉眼让人看着清亮,梳着油亮的麻花辫,姐姐当时还嫌热,嚷嚷着要赶集去剪了,姐夫拦着不肯,端着盆说以后天天给洗头。夏沛不停的打电话,电话一直是甜美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忙。“去尼玛的,骚瑞个头啊。”刘文博急眼了,对着电话提示音骂道。“接电话啊。”夏沛依旧对着电话喊,脑子里想着关于姐姐不好的事。妈妈终于接电话了,说姐姐下河洗菜时,不下心踩到青苔上,滑到了,站不起来,下面出血了,赶紧送到医院里,说完就因为有人喊挂了电话。夏沛伸手擦着眼泪,坐在门前的石凳上等妈妈电话,夏沛坐在一旁,意外来的太快了,十分钟前,夏沛,刘文博还有刘爸爸还躺在床上歇息,打算下午多干点活,早点下山,结果,不到十分钟,就有意外发生。刘文博眼泪唰唰的往下掉,他和姐姐感情最好,虽说从小打到大,谁看谁都不顺眼,在家的日子就拌嘴,可真到了事上,刘文博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替姐姐担心的要死。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妈妈打来电话,说姐姐没事,肚子里的小孩子也没事,流血也是正常,虚惊一场。夏沛不信,哭着说让姐姐说话。“喂,弟啊,平时没见你这么想啊,我还没出事,你到哭的厉害。”姐姐听起来没大事,刘文博还从那头听到妈妈埋怨姐姐的声音,说:“怎么说话呢,呸呸呸,不吉利。”刘文博心落到肚子里,声音回复正常,淡淡的说了句:“哦,知道了,过两天去你家看你,爸爸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刘文博收起眼泪,眼眶的红色褪下去,夏沛给刘文博拿鞋子,刘文博穿上,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刘文博觉得自己在夏沛面前好丢脸,站起来摁着夏沛的头:“看什么看,没见过猛汉落泪啊。”“哦。是吗?”夏沛的反问刺激了刘文博,声音很大的问:“不是吗?”“是吧。”夏沛觉得刘文博好玩,可爱,故意刺激他,想吸引他的注意力,把他从刚才的痛苦的情绪中拽出来。刘文博带夏沛去前几天晚上爬的柿子树下,在日光下,刘文博看到了一个个的小柿子,掐着腰指给刘文博看,说自己没有说错吧。刘文博拉夏沛上树,靠着树干,说,意外真的很吓人啊,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出意外了,整个人都受不住的,担心爸爸匆忙的骑车往医院赶,没有准守交通规则啊,又不放心的打个电话,问妈妈,爸爸赶到了吗?刘爸爸赶到了医院,给刘文博说,别担心,晚上就回去了。刘文博心里算了一下回来的路,说不用太赶,明天回来也行,一定要带姐姐都检查一下。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大家都很好。刘文博的心终于放下来,嘟嘟着嘴巴,靠在树干上,浑身放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虚惊一场更好的词了,刚才喷张的血液缓缓的流入心脏,又缓缓的流遍全身,世界惊慌了一下又安静下来。刘文博看了一眼爸爸的手机,下午四点了,树枝挡住了直射的太阳光,树叶被风吹得唰唰响,两人靠在树干,透过交错的枝干望向远方,远方是山,远方的远方还是山,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绿色。刘文博和夏沛也劳累了三四天,一直都在捡最累的活干,把轻活让给爸爸,到最后累的实在举不动镰刀。两人坐树上休息,在绿茵下,困意来袭,悠悠的睡过去。傍晚,太阳躲在厚重的云层后,刘文博拨打电话查天气,说最近县区炎热,今晚可能迎来强降雨。天气略显沉闷,刘文博把屋后的袋子盖好,蹲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手机,才五点,山里就黑了。夏沛觉得鼻尖有小雨滴,喊刘文博进屋,刘文博脱下上衣躺在床上,夏沛从书包里掏出火腿肠,递给刘文博,刘文博手枕在脑袋下,张开嘴等着。“你可真是个祖宗。”夏沛坐在刘文博身边,自己吃一口,投喂刘文博一口,刘文博傻笑着,满屋都是火腿肠的香味。 第41章 “你别小嘴叭叭了,快点骑,磨磨唧唧呢。”刘文博急的要死,总是觉得姐姐出大事了,觉得夏沛骑电动车车还不如旁边走的人快。“好好好,快点骑。”夏沛骑到一半,觉得背上有被浸湿,试探的喊刘文博的名字:“刘文博,刘文博。”“嗯?”“你是不是哭了。”“没有,你快骑,别墨迹。”听声音,刘文博果然哭了。刘文博看到姐姐帮着绷带的腿,看着她挺着的大肚子,语速飞快吼姐姐:“你不是打电话说没事吗?不是说回家了吗?骗谁呢。”“不是,给你说了,你就能来了咋地,大老爷们哭什么玩意,矫情。”姐姐吃着饭呢,看着冲进来的弟弟,吓了一跳,调羹都没握住,晃了一下。姐姐脾气比刘文博还暴躁,觉得刘文博站眼前烦人,让他站边去。姐姐的腿摔了,因为昨天医生没上班,要在今天一早检查身体,姐夫有推不倒的工作,还没有赶到,刘文博把姐姐抱轮椅上,又把姐姐抱体检室的床上,来来回回走了很多科室,真后悔自己不是学医的,看不懂那小机器上的图像,哎呀,密密麻麻的图到底是什么啊。小县城的医院还没有正规起来,尤其是妇产科,全靠人力搬动,刘妈妈等在姐姐检查的科室门口,看着时间等结果出来,刘文博到最后也累了,夏沛帮忙抬着姐姐,一直抬着到三楼。刘文博不想进去,蹲在门口等姐姐,夏沛站在一旁,刘文博问:“到底怎么了,怎么需要全身检查,会不会出大事啊。”“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没事的。”夏沛揉揉刘文博的头发,大集上剪得寸头已经长出长发,稍微有点扎手。刘文博和姐姐打小就这样,见到了就吵,见不到就想,但这是刘文博第一次被吓到,开始脑补姐姐的骨头变成了什么样子,肚子里的小孩子有没有变形,没有憋住内心的恐慌,又哭了出来。“哎呀,你到底哭什么哭,跟个女的似的,磨磨唧唧。”姐姐自己推着轮椅从里面出,看到弟弟在一旁偷摸的流眼泪,拍着脑门懊悔不该让弟弟知道,让弟弟赶紧弄自己下楼。夏沛帮忙抬着轮椅,一抬头就能看见刘文博通红的眼眶,明明姐姐已经在眼前了,还和刘文博开着玩笑,刘文博到底在哭什么,这家伙眼里是藏了一个海吧,哭起来磨磨唧唧,没完没了。夏沛完全相信刘文博之前说的话,刘文博说他高中时经常憋不住哭出来,听得时候,夏沛还在想,一个人,怎么可以随时哭出来,现在看来,他说的是真的,没有掺一点假。姐夫匆匆地赶来,买了一大包饭菜,刘文博不领情,质问姐夫一整天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来照顾姐姐。姐夫被刘文博弄得很下不来台,挠着头皮,说不好意思,刘妈妈过来拍刘文博的背,说怎么和姐夫说话的。刘文博头扭向一边,刘妈妈把饭菜塞刘文博手里,叫他吃完回家。刘文博才不会回家,万一又遇到用人的地方,找不到人怎么办?刘文博拿着饭菜去医院门口的面馆,坐下点两碗刀削面,打开塑料袋,是姐夫买的卤肉。刘文博和夏沛互相依靠着肩膀在医院走廊里待了一夜,姐姐全身坐了一遍检查,没有大碍,只是不能吃止疼的药,腿处的骨折要忍者。刘文博听到医生要姐姐忍者,心里难受极了,恨不得是自己骨折。姐姐被姐夫接回家,刘妈妈隔三差五去看姐姐,刘文博每次都要跟着一起去,再难受的骑着车回来。好意外,真的好意外,怎么突然就摔倒了,一摔就把腿摔倒了,还要忍着疼,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一百天过去,又快要生产了,到时候还要在痛苦一次。刘妈妈在餐桌上听刘文博嘟囔这些,后悔把刘文博生成小男孩,说刘文博应该是个小女孩的,多愁善感,白长了个高个子,两个粗壮的手臂,净用来抹眼泪了。夏沛笑话刘文博,原来他是水做的。夏沛坐在院子里吃瓜,刘妈妈点燃蚊香棒插到地砖缝里,轻轻的给夏沛说,快点回屋躺着睡觉,一会又要被蚊子咬了。夏沛睁大眼睛,鼻子酸酸的,不敢眨眼睛,害怕一眨眼睛就有泪水挤出。都已经八月中旬了,夏沛有点想爸爸妈妈,最近刘文博家里事情有点多,大家都手忙脚乱,夏沛在其中感受到家的氛围。刘爸爸慌张的下山看女儿,又害怕儿子在山上睡不着觉,连夜冒雨赶上山来,刘文博知道姐姐出事后,止不住的泪水,姐姐躺在病床上还逗妈妈和弟弟笑,刘妈妈几乎隔一天就煲鸡汤去看姐姐,姐夫也少出去工作陪着姐姐。夏沛想家了,虽然家里就三口人,没有刘文博家这么热闹,但看到刘文博蹲在炉子前给姐姐熬中药,掀开锅看鸡汤好没好,就想回自己的家。夏沛看刘文博蹲在炉子前熬鸡汤,因为没有放好炭块,升起青色烟雾,刘文博止不住的流眼泪,天本来就热,刘文博还蹲在炉火面前,一会拿蒲扇扇炉子口,一会给自己扇扇风,额头一溜小细汗珠。“哎。”夏沛走过去,和刘文博并排蹲在炉火前。“嗯。”刘文博应了一声。过来有一会,夏沛双手抱住膝盖,下巴磕在膝盖上,小声的问刘文博:“要是我以后受伤了,你也会这样担心的哭吗?你会熬鸡汤给我吗?”刘文博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没人,看着夏沛,眼睛都皱成一团,说:“呸呸呸,有病啊,咋还咒自己出事啊。”“我是说假如。”“没有假如。”“万一呢。”“行行行,别说鸡汤,命都给你好不好。”刘文博总觉得在院子里说话不安全,有点慌张,把手里的扇子塞到夏沛手里,叫他看着鸡汤,说完话摸着脖子,起身溜了。夏沛等刘文博去姐姐家送完鸡汤回来,告诉刘文博自己想回家。“你爸不还从外面没回来。”“嗯,不过我可以乘车去看他。”“你爸不到大西北去了,你知道在哪里吗?你怎么去。”“我先到市里,到了之后再问我爸爸在哪里,他一听我来了,一定会来接我的。”刘妈妈总觉得不安全,多大的小孩都是小孩,太不安全,可夏沛想家想的厉害,执意要走。☆、35山上有野金银花,刘妈妈揪来晒干,放在小罐子里密封,之后的一年都可以喝上香香的金银花茶。刘文博从罐子里捧出一把,放进开水沸腾的壶里,静坐着等水变色。夏沛拿着碗等第一杯,慢慢的把冰糖放碗里,趴在碗边看,冰糖正在慢慢融化,化掉的糖边融进水里的那一刻,还和白开水格格不入,仔细看看能看到糖水流动的痕迹。刘妈妈坐在院子里,带着老花镜挑选簸箕里的野金银花,把最好的挑出来,小火慢慢的炒干,炒过的金银花没有嫩芽的苦味,泡出来的水香味扑鼻。那是刘妈妈让夏沛带回家的,因为夏沛每次喝茶都说好喝,刘妈妈特地上山多采了一大袋,回家小火腾干,包好,一定要夏沛带回家。 第43章 “好听个头,你不赶紧去吃药,你小外甥叫什么名字?”“吴晗。”“好听。他可爱吗?你妈最近当姥,肯定没空管你了吧,你这么晚还不睡。”“放屁呢,我妈妈天天早上七点敲门喊我起床,我们家又没暖气,我妈到点就掀被子,都冻死我了。你天天干啥呢,大半夜打电话吓死人。”“打游戏啊,打一整天,没事干,然后就是睡觉。”“你爸爸没回家吗,能看你打一整天游戏不揍你?”“回来了,从家里呢,我从我屋里打,他看不见。”“你妈妈呢,你妈妈不打你吗?要是搁我身上,我妈早揍我了。”沉寂了半天,夏沛说:“我没有妈妈。”刘文博愣住了,记得之前和夏沛聊过一次妈妈,当时夏沛的态度就不积极,说妈妈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刘文博回想起和夏沛聊天的时候,夏沛总是提起爸爸,从没有主动提起过妈妈,哪怕聊到也是聊一下就跳过去。“那我把我妈妈分你一半,我妈妈就是你妈妈啦,你来我家时,她对你比对我都好。”刘文博说的无比真诚。“可以啊,那我明天会收到红包吗?”“没问题,我收到的通通分你一半。”刘文博觉得自己说话声音有点大,下床把门紧紧锁住,钻进被窝里,和夏沛聊天,说他的外甥有多么好玩,说今年冬天太冷了,竟然头一次把整个河面都冻住了,小狗在上面跑都没事,还说有人在山上打了个野鸡,放枪时差点被人报警把警察招来,还有井水打不上来,每天早上都要浇一壶热水下去把冰化开。刘文博还秘密的给夏沛透露,说他前几天和庄上的堆雪球时,不小心打到了村里的一个爷爷,回家被刘爸爸踹了好几脚。夏沛在电话那头笑的嘚嘚的,他从放假开始,除了和刘文博聊会qq,刘文博还常常不在线,和几个朋友吃了顿饭,剩下的日子就没日没夜的打游戏,游戏里也没有什么新鲜事讲给刘文博听。刘文博家的事情可真多,真热闹,每天都有新鲜的事发生,这一聊,就聊到清晨。“新年快乐。”夏沛在电话这头听到了刘妈妈站在门口大声喊刘文博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明明才七点,刘妈妈说十二点了,让刘文博赶紧起床,夏沛祝福刘文博新年快乐,挂掉了电话,打开了游戏。☆、372012年冬2012年真是神奇的一年,那一年全世界的人们都很急躁很疯狂,世界末日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不管年少的,年老的,男的,女的都想再燥一把。2011年,刘文博因为成绩优异保研到上海一所大学,夏沛毕业也没有想去的城市,反正刚毕业都是要从头打拼,到哪里打拼不都一样,夏沛没有听父亲的安排,拍着胸脯说要干一番大事业,跟着刘文博来到了上海。那个升研究生的暑假,刘文博没有回家,在上海辅导机构找了份兼职,空闲时就去大学实验室打下手,刘文博来自农村,虽说头脑聪明,但又有一份没有经历过世事的憨态,导师说早来熟悉实验室,就提着行李来,让刘文博做什么,刘文博就做什么。夏沛制止住刘文博,叫刘文博别总是笑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让做什么就是什么。夏沛也不知道自己大学里学到了什么,怎么明明到了一个高大上的电视台,进去就是端茶倒水的跑堂。夏沛在刘文博的学校和单位中间租了一间房子,把一大半工资都交给了房东,刘文博时常下晚自习去找出租屋找夏沛。刘文博研究生的日子倒是优哉游哉,学生的身份给了刘文博许多出错的机会,看不懂论文慢慢看,慢慢的跟着导师研究模型,不会就认真学,校园是世界上容错能力最强的地方,它对学生宽容的几乎没有脾气。但夏沛不同,社会上没有地方可以宽容他出错,每天都是琐碎的小事,磨得夏沛没有一点脾气,每天干的是贴文件的简单工作,但出了事,总要夏沛出来解释一番,课本上的知识用不到舞台上,每时每刻都有新状况,夏沛要迅速解决问题。意外总是跟橡皮糖一样黏着夏沛,在最不经意间,赏赐一个又一个大嘴巴子。毕业的第一年,夏沛最常干的事情,就是躺在刘文博的大腿上,一个劲的吐糟电视台领导,吐槽他们上世纪的审美,只能制造问题的决策以及没完没了的会议。刘文博就摸着夏沛软软的脸,安静的听他倾诉,夏沛说多久,刘文博就听多久,时不时说一句话,告诉夏沛,自己有在认真听他讲话。刘文博温柔的脾气真好,总是老老实实的听夏沛说话,等夏沛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讲出来,再慢慢的安慰夏沛,和他一起掰着手指头,细细的数今天又学到了什么新技能。记得有一天,夏沛生气的说自己今天一直在给师傅倒水,什么也没学会。刘文博揉了揉夏沛的头发,把他精心打扮的新潮发型弄乱,不急不慢的说:“那就请您帮我倒一杯世界上最好喝的红茶吧。”夏沛一下就笑了,满脸笑容,工作一天的劳累,一下就没了,身心愉悦。2012年12月三十一号,在电影,纪录片,朋友圈谣言的渲染下,这一天神秘到了极点。聪明的商场老板决定在世界末日来临的日子开业,商场挤满了人,水泄不通,刘文博夏沛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人群里挤得浑身冒汗。夏沛回过头来,差点碰到刘文博的脸,往后退退,指着数不清的人头说:“即使今天不是世界末日,我也很有可能出不了这个大门。”刘文博点点头,老年人压根不信这种谣言,即使相信,也早买好了蜡烛,准备好火柴坐家里等着,只有年轻人爱凑这热闹,一对又一对小情侣,在人群里搂的紧紧的,牵手的,揽腰的,搭肩的,能凑多近就多近。宣传横幅上打着各式各样的标语:“世界末日了,带我回家吧。”“世界末日又怎样,我永远陪在你身旁。”“陪你一起在时间的尽头陨落。”诸如此类。商场请来了最称职的主持人,声嘶力吼的在台上煽动大众,大家都狂躁了,都欢快了,跟着音乐舞动起来,好像这一刻,真的是世界末日,晃动的彩灯精准的挑拨年轻人的神经。世界末日算个球,大家都疯了,疯的忘记了时间,那还记得要世界末日。刘文博夏沛也疯狂了,不会跳舞的他们也跟着人群狂嗨。他们跳的浑身冒汗,满脸涨红。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会关注旁边的人,爱怎么跳怎么跳,爱跟谁跳跟谁跳。“五,四,三 ,二,一。”新年了,2013年了。人们不约而同的大声叫喊:新年快乐。刘文博夏沛挤在人堆里,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他们一眼就在巨型实时投影屏幕上看到了自己。商场为了抓住买点,每个角落都贴满了横幅:陪您度过世界末日。带我我家吧。诸如此类精准刺激消费者内心的宣传文案。商场的收银台排的水泄不通,刘文博夏沛站在队伍里慢慢的挪动。这一次,夏沛想带回家的,不止商场的商品,还有刘文博。新年,夏沛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向父亲坦白了一切。刘文博点点头,问是夏沛爸爸不同意怎么办?夏沛乐观的说,不是还有你爸妈吗? 第45章 夏沛和刘文博在麦剁上想了一晚的的对策,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那几天,他们打电话聊得都是病情,脑血栓后遗症和中风的注意事项。夏沛觉得刘爸爸和刘妈妈的态度还算有商量的余地,抱着一丝希望,带着水果,连夜坐火车去看望刘爸爸。在护士台打听病床时,夏沛听到这样一番对话。“四号床那老头到底要装病要装到什么时候。”“谁知道,这不是把儿子弄回来了,看他儿子天天跑前跑后,难受那样。”“这都住了一周了,天天坐那里,也不嫌难受。”夏沛顺着护士的话,瞟了一眼四号床,好熟悉的人,刘爸爸正在笑呵呵的吃着饺子,夏沛进门的时候,唰的一下躺下去装病。夏沛又坐着火车走了,刘文博出门送夏沛,刘爸爸突然在床上难受起来,夏沛挡住刘文博说,你回去吧。生活就像一团烂泥,夏沛和刘文博深陷其中。之后的事情夏沛忘记了,夏沛的记忆帮他选择性遗忘了一些令人难过的往事。父辈们好像通过秘密方式在联系,他们的默契简直了,夏沛的父亲一作妖,刘文博的父亲立刻在家里兴风作浪,本不该用这样的成语形容他们,可他们的行为,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词了。在上海的出租屋,夏沛和刘文博喝了好多酒,好多好多酒。太阳挂在半空中,酒当水往嘴里灌,喝的不撑劲,就停一停,慢慢嗑瓜子,吃鸡爪,瓜子是刘文博坐火车时解闷买的,鸡爪是刘妈妈怕儿子在路上饿着,连夜煮的,这味道夏沛太熟悉了。整个房间里,只有酒划过喉咙的咕咚声,嗑瓜子的咔嚓声,咬断鸡爪脆骨的磨牙声,但就是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太阳落在西边,外面的晚霞很漂亮,投到屋内暖暖的橘橙色,夏沛喝的头脑发昏,双眼朦胧的看着天边的好几个太阳,分不清真假。太阳落下山,屋内也黑了,酒的存量有限,压根醉不倒人,但又喝的昏昏沉沉。刘文博点燃一支烟,一点点火光在刘文博一吸一呼间闪亮,在那个漆黑的夜里,在那个弥漫着汗味,酒味的房间里,在烟雾缭绕中,夏沛向那支烟爬去,唯一的星光在屋内黯淡下去,剩下的,只有宿醉难醒的缠绵。醒来时,刘文博还在沉睡,夏沛也只好继续沉睡,但刘文博好像知道夏沛醒了,也翻动身体,醒过来。夏沛看见厚重窗帘缝中,刺眼热烈的阳光。伸手晃动了一下窗帘,光一闪而过,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刺激的流眼泪。醒来后,口干舌燥,刘文博递来一杯温水。他们已经知道了结局,可还是不敢坐下来好好谈谈,夏沛知道,一旦承认了这一切,他们就得做出选择。夏沛拉开窗帘,放阳光进来,整个屋子被照的的亮堂,却又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大家都在试图躲避问题。刘文博去上班,夏沛坐在沙发上愣神,刘文博下班回家,夏沛背着包出门。再后来。夏沛忘记了,好像是一个周末,夏沛坐在书房里写文稿,口渴时想拿起桌上的水杯,水已经凉了,夏沛本想大喊一声刘文博的姓名,叫他倒水,又及时闭上嘴,自己去厨房倒水喝水。刘文博坐在沙发上愣神,看到夏沛出来,立刻挺直腰背,夏沛内心一咯噔,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的预感向来超准。夏沛端着水杯自觉地坐到沙发上,打开一包虾条,夏沛已经过了酷爱零食的年纪,吃进嘴的虾条一股化学制剂的味道,可还是不住嘴的一根一根的吃,嘴里有东西活动,也就有不说话的理由了。刘文博在说什么?夏沛一根根的把酥脆的虾条塞进嘴里,爽脆的声音在脑壳震荡,刘文博的声音在耳边若隐若无,仿佛穿越千百年的时空,声音虚幻的在耳边飘荡。“小沛,小沛,小沛。”刘文博小声的喊夏沛的名字。“啊。”夏沛缓过神来,停止往嘴里塞虾条,刚刚往嘴里塞进的虾条还没有咽下,慢慢一嘴,使劲往下咽,差点撑破嗓子眼,牙齿缝和牙龈上也都是软化掉的虾条。“我。”刘文博还要继续说下去。“我有点事,回头再说啊。”夏沛站起来,试图往外走。“没有回头了,对不起啊。”刘文博把话说死,不留念想。夏沛往门外走,就那两步路,怎么走了那么远还走不到门口,夏沛把嘴里的虾条咽下,既然走不到头,不如回头。夏沛转过身去,推搡刘文博,问他:“你有病是吧,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是你先来找我的,你先在扶梯扶的我,说要和我一块加社团,你先带我回家玩的,你让我留上海的,你让我回家给爸妈坦白身份的,你有病吧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夏沛说着呼呼的哭出声来,分不清鼻涕眼泪,说话就跟嘴里含着一团棉花,听也听不清楚。刘文博嘴边一圈细小的胡茬,眼角向下耷拉,看着很憔悴,说话也没有力量,蔫蔫的,他想伸手抱夏沛,夏沛躲了过去。刘文博对夏沛说,他们相爱的机会成本太高了。夏沛上网百度了一下,什么叫机会成本。夏沛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浪漫很有礼貌的男人,但那一次,他骂出了毕生的脏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听过这么多脏话,噼里啪啦的往外骂,边骂边挣脱刘文博的胳膊,几大步走到门口,夺门而逃。刘文博并没有出门去追,夏沛在小区门前的十字路口停下脚步,装作等红绿灯的样子,害怕一会刘文博追出来走到分叉口判断不出自己逃到那个方向。刘文博没有追出来。好了,这下四面八方都可以走了。每条路都能光明正大的逃走,真好。这一次,和以往的吵架一样,夏沛没有收拾行李,却也和以往的吵架不一样,夏沛清醒的知道,自己再也会像以前一样,以没有收拾行李为由,重归于好了。这一次,是落荒而逃,是那么的狼狈不堪。夏沛走在一条不熟悉的街道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要出来,然后又被压下去,不停的重复。夏沛夺门而出时,中指的关节处被门框磨掉一层皮,几天后,小小的伤口长出粉嫩的肉,最中间是黑色的结痂,夏沛扣掉结痂,鲜血渗出,等结痂长出,又扣掉,来来回回。那是夏沛整个夏天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那时,他已经不是青春期可以随便抠痘痘的小孩子,疤痕将会紧紧的跟随夏沛一生。刘文博那边也不好受,他一直也搞不懂家里人的态度,明明那晚在麦剁上偷听的话那么鼓舞人心,到最后,怎么又会被气的生病。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夏沛乖乖的回家,又叛逆的逃走,到了北京,重新打拼。刘文博回家照顾生病的父亲,他的父亲没有生病,只是看夏沛父亲生病吓坏了小子,索性自己也跟着生病,没想到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也不敢好了,只好慢慢在床上等待时机痊愈。 第47章 “不行,我们学校不让保卫科收快递,寄我家里去吧。”“嗯。”夏沛犹豫了一下,用余光观察刘文博,刘文博在低头玩手机,夏沛只好继续问刘子林,“那你把你家地址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家吗?你们不是朋友吗?”在刘子林七八岁的逻辑世界里,朋友应该知道朋友家的地址的。刘文博抬头看了一眼夏沛,撞上了夏沛投过来的目光,慌张的眨眼睛,转移视线。你们不是好朋友吗?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402019年夏,某机场气氛有点尴尬,刘文博夏沛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所有能联系的方式删的干干净净,夏沛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举起把拿冰淇淋的凉手,不经意的放脸上降降温。刘子林已经把两盒冰淇淋吃完了,夏沛把自己的手里的给他,问:“吃这么多会不会难受啊。”“不会,这么小,一口就没了。”刘子林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买东西了。“你儿子的签名怎么办?”夏沛看着地面问刘文博。就是要联系方式嘛,该死,当初断的干干净净,怎么又好死不死,被一场提前登陆的台风堵着里了。“人家明星这么大的腕,别麻烦人家了,回头我自己签了给他就行。”刘文博说。“嗯。”刘子林又抱着两个冰淇淋回来,刘文博接到一个重要电话,可通话信号又不好,离开座位,叫刘子林别乱跑,老实的坐在座位上。刘文博看了一眼夏沛,夏沛知道是刘文博请他帮忙看一下刘子林的意思,点了点头。“你几年级了。”夏沛开始和刘子林聊天。“二年级。”“你们去北京看什么比赛?”“机器人大赛。”“哇,好棒,那飞机延误你会不会赶不上啊。”“不知道,要是赶不上就直接去奶奶家。”“奶奶家?”夏沛心里一顿,重复刘子林的话,问奶奶家好玩吗?刘子林一说到要去奶奶家,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一脸兴奋,“当然了,爷爷可以领我去摘西瓜,还能爬树摘桃,他还会用木头做小玩意,做的竹蜻蜓都能飞起来呢,还有好多小伙伴,我都认识的。”“哇,好厉害啊,你会爬树吗?”“当然会,我姑姑家的大表哥教我的,他爬树可厉害了,他游泳也很厉害,能驮着我在水面上飞呢。”刘子林说着自己呱唧呱唧鼓起掌来,恨不得赶紧飞去奶奶家。“大表哥,吴晗吗?”“嗯?你怎么知道?”刘子林好奇的看着夏沛。夏沛听着刘子林讲暑假好玩的故事,自己也回忆起来,顺着刘子林的话就说出了口,连忙解释:“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肯定知道啊,他有十三四岁了吧。”“不知道,他要考学了,我爸说少找他玩,让他好好学习,不让我去姑姑家玩。”刘子林打开书包,掏出一包零食递给夏沛,夏沛接过来,问刘子林想吃什么,他一会请客。刘子林这个小话痨,自己打开了自己话匣子,说今年夏天,他要去河里捉多少鱼,要让大表哥带自己去哪里哪里爬树,说太姥姥家的西瓜多好吃,说自己比上年长大了,要比上年吃更多的西瓜。夏沛带上了墨镜,刘子林还在不停的讲话,这个小孩话太多,多到夏沛都开始怀疑,这真的是刘文博的小孩子吗?刘文博这么沉默寡言,怎么会有话密集的跟机关枪一样的儿子。刘文博坐回座位,吸了一口气,无奈的问刘子林:“少说话,省点力气行吗?”窗外黑的更厉害了,雨欻欻的打玻璃,坐在夏沛身后的一个男生贴着玻璃,看着窗外,拍自己的同伴的胳膊,激动的说:“哎哎哎,这不就是刚学的那句古诗,什么来着,黑云压城城欲摧。”过了几秒,他又疑惑的问同伴,下一句是什么?“甲光向日金鳞开。”夏沛低头玩着手机,熟悉的古诗好似高压电击,刺激着自己早已僵硬老化的神经。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无意走进一间尘封已久,落满灰尘的房间,用早已不成气候的肺活量,艰难的吹开灰尘,找出陈旧的相片,勾起的记忆止不住的往外蔓延。夏沛带着墨镜,装作低头玩手机的样子,只不过是随便划屏幕,静静的调整呼吸,控制音量,悄无声息的结束一场哭泣。☆、412019年夏机场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风越来越放肆,这种场景,刘子林既害怕又爱趴着玻璃看。窗户外的牌子被风拦腰折断,就跟拍碎一块巧克力棒一样,风一吹,牌子连抵抗都不抵抗,咔嚓就断了。刘子林听不到声音,咔嚓一声使它自己脑补的,但想来想去也差不多。机场的大窗户上贴满了蜘蛛网形状的防台风贴纸,在刘子林眼里,这些贴纸很有趣,刘子林调皮的对着贴纸中心做蜘蛛侠的经典造型。“你老实点啊。”刘文博把儿子拽回座位。窗外的雨呼呼的被风吸进去,跟瀑布一样转过玻璃,滑到一边。门外有个拿着行李的旅人,径直的被风拽倒,一屁股坐到地上,什么也抓不住,被拖到草地边上。一群人趴着玻璃,看的心惊胆战,嗷嗷的叫,刘子林开始害怕了,外面的狂风,看着刺激,没想到这么吓人。“爸爸,我想回家。”刘子林害怕了,握着爸爸的手,跟爸爸撒娇。“好,一会等台风过去,咱就能回家。”刘文博听到儿子害怕的声音,蹲下来,语气温柔的安稳刘子林,说一会就回家。“外面这么吓人,跟世界末日一样,什么时候过去啊。”刘子林要哭了,他到底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哪见过这世面。 第49章 “那个擎天柱是你画的吗?”“对啊。”夏沛看着刘子林惊讶的表情,也很夸张的配合刘子林的表情点头。夏沛确实也惊讶,刘妈妈知道刘文博和夏沛的事情后,竟还能容忍墙上的画存在,没有重新找石灰覆盖住。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画还留在刘文博的卧室里,自己的名字还印在墙上。夏沛想问问刘子林,她奶奶屋里,还有没有四幅梅兰竹菊的画,更想知道,刘文博屋里的墙画有没有因为夏季日复一日的潮湿,从而模糊褪色。“那叔叔可以来我家,帮我在卧室画一个大黄蜂吗?”刘子林双手合十,一脸期待。☆、422008年夏,红花谷村那时,刘妈妈知道了夏沛在辅导班管不住一群调皮蛋,天天陪着他们画画,于是让夏沛帮忙画了四幅梅兰竹菊挂在卧室,还想从刘文博的卧室挂一副花开富贵,刘文博摆手拒绝,说自己要挂一副擎天柱。夏沛摸着刘文博卧室的墙皮,因为夏天的原因,墙皮有点潮湿,若是直接拿铅笔在上面素描,画一副占满整个墙面的擎天柱,一定爽爆了。夏沛把想法告诉刘文博,刘文博欢喜的拍着手,去给夏沛找板凳,顺手关上门,说,哪怕画坏了也不要紧,回头在刮一层腻子就行,放开手大胆画。夏沛知道出了事,刘文博会出来扛着,利利索索的削铅笔,自在的画起来,夏沛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大的墙面上画过画。那时,正是最热的时候,刘文博的房间里没有大风扇,只有床上绑着个吱吱响的小风扇,听得夏沛心烦意乱,刘文博抱来的落地扇只有半个人高,夏沛若是站在板凳上画画,只能扇到夏沛脚腕,脚底生风,背后出汗,还不如不扇。刘文博拿着毛巾,一会递给夏沛一次,夏沛感觉背心都快可以滴水了,脱下t恤,光着膀子,刘文博跑出去拿回来一把扇子,也踩在板凳上,开始给夏沛扇风,因为太热,他用力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但夏沛一直说很凉快,刘文博也不停的扇着。图很难画的,夏沛的手臂很酸,举起来放下去,画一会,休息一会,过去好久才画出个大体框架。太热了,夏沛和刘文博满脸的汗,背后黏黏糊糊的,索性放下画笔,跑去河里游泳。刘文博站在夏沛身后,给夏沛捏肩捶胳膊,夏沛的脖颈处有很多痒痒肉,总是忍不住笑起来。夏沛们画到第三天时,最下面的两条腿都画得差不多了,刘文博开心的鼓掌,声音引来了刘妈妈,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夏沛尴尬的站在板凳上,刘文博保持着给夏沛扇风的动,刘妈妈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啧啧的说了句:“是真会玩啊。”然后关上门出去。可能是因为夏沛给刘妈妈画了几幅画,她默许了夏沛在墙上作画的放肆行为。夏沛的胳膊很酸,但为了快点画出来,一直没有说,但刘文博给夏沛扇风的时候,一直问夏沛,说他扇风扇的胳膊都酸痛,夏沛这样一直举着画笔不难受吗?不累。画完了,从那天开始,刘文博再推门而入,就能看见他最喜欢的巨大的擎天柱,夏沛画完后,坐在床边,顺手拿起还剩一截的铅笔,在擎天柱的脚下写下:for dear,然后熟练的签上夏沛的名字。刘妈妈应该不认识英文吧。你要不要签上你的名字?夏沛问刘文博。刘文博摇摇头,不敢。夏沛握住他的手臂,涂黑他的大拇指,在夏沛名字旁边按了个黑手印,他反应过来后,看着拇指上的墨印,扶着夏沛的脑袋,在夏沛额头正中间按下个手印,嘚瑟的晃着身体出去,喊刘妈妈进来看完工的擎天柱。刘文博很开心,趁着他爸爸妈妈不在,招呼村里的小孩,一窝蜂的进他屋看擎天柱,引得小孩子在屋里蹦蹦跳跳,哇哇哇哇的尖叫。刘文博混在小朋友里头,跟着他们一起拍手。☆、432019年夏机场二十岁相遇,是糊涂,是爱情,是心潮澎湃,是怦然心动,是疯狂,是不顾一切,是意外,是巧合,是天,是地,是生命,是一切。三十四岁后,再一次相遇,是意外,是清醒,是理智,是不敢面对,是畏手畏脚,是东张西顾,是顾左右而言他,是躲闪,是回忆,是不甘,更是小心翼翼的彼此试探。他们用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小动作,小心翼翼的试探彼此,一旦有一点不契合自己内心的期望,确认对方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便站在原地崩溃,停止不前,这太困难了,需要两人同时前进,默契的不像话,准确的摸透对方的心思,这就像要求世界上最厉害的射箭手,次次百发百中,不准又丝毫偏差。可他们不是运动员,他们已经八年没见过面,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十四年前,连最亲密的爱人都同床异梦,更何况他们。窗外的风更紧了,雨滴就像豆子一样砸击玻璃,还夹带和瘆人的风声,一个树就这样就掀翻了,小孩子哇了一声,大家一起扭头朝玻璃下面看。就在大家都看树时,刘文博逆着方向朝夏沛看去,明明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却越活越倒退,勇气还不如十几年前去放映厅的少年多,那时,还知道充满勇气赴约,知道要先开口,知道开口后意味着什么,更知道看完电影回家的路上,要牢牢抓住爱人的手。现在呢,鼓起勇气看一看夏沛的模样,都要咬紧了牙,呼足了气,还要做好随时随时转移目光的准备,可真够怂的。刘文博看到了夏沛,毫无心理准备的和夏沛的目光撞到一起,刘文博在心里给自己鼓气,不能输,不能先转移目光。这漫长的时间里,刘文博终于把夏沛瞅的清清楚楚,夏沛还是原来的夏沛,一点都没变,是刘文博最最熟悉的夏沛,双眼皮,大眼睛,一脸阳光。夏沛先转移开目光,但这几秒,也足够他把刘文博看个够,眼睛不大,可拿黑色的眼眸还是那么深邃,原来有棱角颌线的轮廓也圆润起来,但这样更好,显得更加温柔顺意。“你没变啊,还是那样。”不到十几秒,刘文博也败下阵来,一身鸡皮疙瘩,说话时极力显得镇定,可还是有些微微颤抖。“你也是。”他们说着话开始找视线落脚点,好巧不巧,偏偏一队情侣站在座位前方不远出接吻,几乎所有人都在看那对情侣。这场台风拦住了所有的飞机,这对小情侣又可以多出几个小时来接吻,热烈的亲吻对方,说着温存的话,大厅里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本来没人会在意的,可这次,大家都不着急起飞,反倒有了闲情逸致,纷纷用手机拍下小视频。“爸爸,爸爸,他们在亲嘴。”刘子林扯着刘文博的衣角,兴奋的说。刘子林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主,楼下的大风都看不完了,还遇上这一幕,两只眼那够用的,硬要拉上爸爸一起看。看热闹的大叔拍照时打开了闪光灯,大厅里闪亮一下,小情侣朝角落走去,刘文博的目光又不知朝何处安放。夏沛看着那对正处在青春年华的小情侣,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身影,陷入牵绊自己一生的回忆里。【那些和爱情相关的日子】夏沛第一次和刘文博接吻,就是在那个烟雾缭绕的观影室里,两人暧昧到了极致,目光来回碰撞,刘文博率先出击了,凑到夏沛的脸上。他们对于接吻是陌生的,虽然已经在心里演戏过千百遍,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刘文博的鼻尖蹦到了夏沛的鼻尖,可是嘴唇还没有碰到,中间还空出了三指宽的距离,他们虽然没有经验,略显青涩,但确实聪明的,刘文博头向右挪动,夏沛朝左移动,他们的嘴碰上了,软软的,嫩嫩的嘴唇,夏沛的鼻息才刚呼出来,刘文博又吸了进去。只是短暂的十几秒,却比光走了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只是简单的一个吻,嘴唇简单的相拥在一起,可这个吻之后,刘文博和夏沛却更加熟悉彼此,他们的心,也拥抱在了一起。对于夏沛而言,他此生最难忘的一个吻,是在刘文博姥姥家的瓜地里,夜深人静,刘文博躺在瓜棚里睡觉,夏沛坐在瓜地前愣神,脑袋放空的欣赏月色下的山村美景,目之所及没有一户人家,脚边的小狗慵懒的趴在脚边,怎么逗都不回应。夏沛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刘文博趴在夏沛身后,抱住夏沛的肩膀。刘文博的呼吸声像山谷回音一般在耳边回荡,刘文博的嘴送到了夏沛脸边,天本就燥热,刘文博的滚烫的体温贴上来的那一刻,夏沛就慌了,乱了,还没抵抗,就举手投降了。瓜棚的灯灭了,云在天上开始逃了,月亮露出来了,他们作案了。一股暖流汇进了夏沛体内,跑到了夏沛心里,很暖,很粗,很猛,让人沉醉,让人着迷,让人入赘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