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过拂衣去》 第1章 洛阳的春天 天空微微泛白,似是被一层轻柔的纱幔所笼罩。 一个少年独自泛舟于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上,湖面平静如镜,只有那小船划过时留下的细微水痕,才稍稍打破了这份宁静。 但见少年身着一袭素衣,在微风中衣袂飘飘,他举目四望,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期待。 那期待,仿佛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炽热而执着。 晨雾如薄纱般在湖面上飘荡,如梦如幻。 终于,一条小船穿过朦胧的晨雾,缓缓地向他驶来。 那小船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从仙境中飘然而至。 少年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心也随小船的靠近而愈发紧张起来。 而他看得分外清楚,站在小船上的二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和未婚妻。 母亲的面容慈祥而温和,眼神中饱含着对少年的关爱;未婚妻则是娇羞而美丽,眼中透着对少年的深情。 虽说是无数次遇到这个场景,但少年还是面露欣慰之色,并且对二人说道:“母亲,淑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激动与喜悦交织的情感流露。 二人来到少年面前,继而对他点头微笑:“君翔。”这简短的称呼,却蕴含着无尽的温情。 母亲的微笑如春风拂面,未婚妻的眼神似秋水含情。 少年立即反问二人:“你们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仿佛害怕这短暂的相聚又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母亲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少年,那目光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又充满力量:“君翔,你应该知道,我们不能陪伴你一辈子,很多事情你要学会独自去面对和承受。”母亲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她的眼神中满是对少年的信任和期许。 少年黯然神伤,他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十年了,我早已学会独自面对和承受一切。” 这十年的岁月,或许对少年来说充满了艰辛和磨难。的确,他独自面对了生活中的风风雨雨,每一天每一夜仿佛都是一把尖锐的刀,在他的心上刻下了一道道伤痕。 母亲对少年轻轻颔首:“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对少年成长的自豪,也有对未来的一丝忧虑。 少年露出了十分不舍的眼神,他紧紧地盯着母亲,仿佛要把这熟悉的面容深深地刻在心底。 而他用失落的声音对母亲说道:“可是,我希望你们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那是对亲情的深深眷恋和渴望。 母亲却笑着对少年说:“今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但是淑琴可以。”母亲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期许和祝福,说罢她伸手指向了少年的未婚妻。 少年看了看一旁的未婚妻,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然而,等他再转过头来时,却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少年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可即便如此,少年却并不惊讶,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瞬间的失去。他静静地伫立在船头,半晌沉默不语。 微风拂过他的脸庞,吹乱了他的发丝,却吹不走他心中的忧愁和悲伤。湖水轻轻拍打着船舷,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少年内心的痛苦。 未婚妻对少年细语呢喃:“君翔,夫人被宁王推入水中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伤感。 “我一定会为母亲报仇的!”少年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凌厉,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决心,仿佛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打破这世间的黑暗和不公。 未婚妻意味深长地说道:“逝者安息,而我们要好好活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坚定。 少年恢复平静并对未婚妻低声倾诉:“淑琴,母亲已离我而去,此生能陪伴我的人只有你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孤独,仿佛在这茫茫世界中,只剩下未婚妻是他唯一的依靠。 “君翔,对不起,”未婚妻对少年摇了摇头,“我要嫁给别人了。”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那泪花中既有无奈,也有不舍。 少年仍旧波澜不惊,他用冷淡的声音说道:“所以,你还是要狠心绝情地抛弃我。”虽然他的内心痛苦万分,但表面上却依然装作坚强,仿佛要用冷漠来掩盖自己的脆弱。 “我会在夫家等你,等你来看我。”未婚妻莞尔一笑,“每年春天,洛阳的花开得十分鲜艳美丽。”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希望,仿佛在告诉少年,无论未来如何,她的心中都有他的位置。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又有一条小船朝他们驶来。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小船上,只见他对少年笑着说道:“贤弟。”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和诡异。 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少年顿时微皱眉头:“谁是你贤弟?”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与无情,仿佛在审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中年男子脱口而出:“当然是你啊,这位便是你的嫂嫂。”说罢他伸手指向了少年的未婚妻。 少年冷笑一声,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中年男子则继续对少年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行告辞,记得来洛阳看我们。” 紧接着中年男子跃至少年未婚妻的船上,之后与她扬长而去。 少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晨雾忽然散开,阳光径直刺向他的眼睛,他旋即闭上双目。那强烈的阳光,就如同他内心的痛苦,让他无法直视。 等少年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他经常会做这个梦。 那反复出现的场景,如同一个无法摆脱的魔咒,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仿佛还沉浸在那虚幻的梦境中无法自拔。 过了良久,少年从床上坐起来,他披上白衣,继而走出了屋外。 天刚刚亮,春日的晨风从他身旁吹过,带着丝丝凉意。 少年拿出一支箫并轻轻吹奏起来,箫声悠扬,如泣如诉,散入春风满洛城。 那婉转的箫声,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忧愁和思念。 广阔的大地上,阵阵马蹄声打破了尘封已久的寂静。 三匹骏马迅疾奔腾,马蹄踏过之处,或尘土飞扬,或溪水激荡,或树叶起伏。 仔细一看,骑在马上的是二男一女,他们目光炯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颇有侠义之士的风范。 骏马飞驰,鬃毛在风中舞动,仿佛在与风竞速。 三人一路快马加鞭,最后来到了河南府洛阳。 洛阳地处九州腹地,扼中原要处,物产丰富,人杰地灵,数千年的华夏文明发源于此,并绽放了熠熠光辉。 这座千年名城、十三朝古都,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华夏大地之上。 尽管历史的车轮进入了明代,虽然洛阳已经不复往日的荣光,但依旧彰显着一座大城的风范。 三人进入洛阳城中,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一路向前行进。 大街上,人群川流不息,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有卖各种小吃的摊贩,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有卖绫罗绸缎的店铺,色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还有街头艺人表演杂耍,引得众人围观喝彩。 当他们来到某个路口时,为首的灰衣男子忽然勒马驻足。 跟在灰衣男子身后的少年和少女也立刻停止前行。 灰衣男子仔细环顾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 少女开口问灰衣男子:“大师兄,我们是不是到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期待。 灰衣男子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快到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眉头也微微皱起。 听了灰衣男子的话,少女不由得调侃他:“大师兄,你不会不记得地方了吧?我们在城中兜兜转转了许久,可至今还未到诸葛先生家。”少女的脸上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戏谑。 灰衣男子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之后轻轻说道:“师妹,上次来诸葛先生家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年过去,我是有些不大记得他家的位置了。”他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一旁的青衣少年忽然开口:“不如我们去问问当地百姓,他们应该知道诸葛先生家在什么地方。” 说罢青衣少年纵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紧接着他朝从自己身旁经过的一个路人抱拳行礼:“这位大哥,请问去诸葛长空先生府上的路怎么走?”青衣少年的态度十分恭敬,眼中充满了期待。 路人顿时笑道:“一看就知道小老弟是外地人,在我们洛阳,人们可能不知道官府衙门在哪里,但是一定知道诸葛先生家在何处。”路人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仿佛为能给外地人指路而感到骄傲。 青衣少年也对路人微笑着说:“那烦请大哥为我们指路。” 路人伸手指向前方,然后对青衣少年示意:“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到第二个路口右转,之后一路直行,你们就能到诸葛先生家了。” 青衣少年再度对路人行了一礼:“多谢大哥。” 道谢之后,青衣少年翻身上马,与灰衣男子和少女继续前行。 按照刚才路人的指引一路走来,三人行至一座宅院外面。门头的牌匾上赫然题着“诸葛宅”三个大字。那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种威严和庄重。 而诸葛宅的大门口站着两个看守的护院,这二人目光坚毅,不动如山,内行之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练武的高手。他们身姿挺拔,肌肉紧绷,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看来,二男一女已经到了所谓的诸葛先生家。 三人纷纷下马,灰衣男子上前向其中一个护院递上名帖并客气地说道:“麻烦通禀诸葛盟主,来自京城张家的孙怀玉求见。”灰衣男子的态度十分谦逊有礼,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 护院从灰衣男子手中接过名帖,随后将其仔细看了一遍。少顷,那护院回复灰衣男子:“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禀报先生。”说罢护院转身迈步走进了诸葛宅。 没过多久,护院从宅院里面走了出来,他向灰衣男子行了一礼,继而伸手示意:“几位里面请,先生已在正厅等候。” 以灰衣男子为首的二男一女行礼致谢,之后进入诸葛宅中。 而在距离诸葛宅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两个男子正暗中仔细观察着灰衣男子还有护院等人的一举一动。 这时一个男子对另一人开口道:“陈二哥,是他们。” 另一人徐徐点头:“佘老弟,我守在这里,你立刻去通知谭大哥。”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子随即又说:“是。” 灰衣男子等人来到诸葛宅的正厅,一个中年男子已在此等候。 中年男子器宇轩昂、身材魁梧,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似乎与生俱来的衔山吞江的气魄,令三人心生敬畏。 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仿佛能够洞悉一切;他那宽阔的肩膀,仿佛能够承担起整个世界的重量。 而他,就是诸葛家的主人,也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诸葛长空。 灰衣男子对诸葛长空躬身行礼:“孙怀玉拜见诸葛盟主。”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目光中充满了尊敬。 青衣少年和少女也一齐向诸葛长空行礼致敬。 正如灰衣男子所说,他名叫孙怀玉,师父则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且名列“七绝”之一的“剑尊”张昭麟。 作为张昭麟的大弟子,孙怀玉深得其真传,武功超群,在武林之中也颇有名气。 只见诸葛长空对孙怀玉微笑道:“怀玉,多年不见。” 孙怀玉点了点头:“是啊,上次见盟主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当时还是随师父一起来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往昔的回忆,那些回忆如同珍贵的宝藏,深藏在他的心底。 诸葛长空伸手示意:“难得怀玉又来我家中作客,快快请坐。” 待大家坐下、仆人上好茶后,诸葛长空又对孙怀玉说:“怀玉,在这里你们就如同自家人,也不必叫我盟主。” 诸葛长空的语气亲切而温和,仿佛是在与多年的老友交谈,他的目光中透着真诚与热情,让人如沐春风。 孙怀玉旋即抱拳行礼:“恭敬不如从命,我还是叫您先生吧。”孙怀玉的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对诸葛长空的敬重。 诸葛长空朝孙怀玉身边的少年和少女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位是你的师弟师妹吧!”他的目光锐利而敏锐,仿佛能够一眼看穿一切。 “正是,”孙怀玉指向青衣少年,“这是我的师弟闻远。”孙怀玉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的表情中带着对师弟的关爱。 闻远立刻起身对诸葛长空行礼:“见过诸葛先生。”闻远的动作迅速而利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诸葛长空的敬仰。 诸葛长空对闻远微微颔首,他示意闻远坐下,旋即又将目光投向少女。 只见诸葛长空若有所思并缓缓开口:“这位姑娘,我似乎曾经见过。”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还未等孙怀玉开口,少女便反问诸葛长空:“哦,诸葛先生见过我?”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 诸葛长空点了点头,然后对少女说道:“正是。”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仿佛在回忆一段重要的往事。 少女于是又问诸葛长空:“不知您是在何时何地见的我?”少女用疑惑的眼神盯着诸葛长空,等待他的回答。 孙怀玉连忙对少女说道:“师妹,不得对诸葛先生无礼。”孙怀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责备,他担心师妹的直率会冒犯到诸葛长空。 诸葛长空对孙怀玉摆了摆手:“无妨,我欣赏张姑娘的率真。”诸葛长空的脸上露出宽容的笑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少女的喜爱。 紧接着诸葛长空又对少女说:“八年前我去京城拜访张大侠时曾在府上见过你,不过彼时你还年幼,大概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吧。”诸葛长空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个初见少女的时刻。 少女盈盈一笑:“小时候的事情,我也不大记得清楚了,然而即便多年过去,诸葛先生今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少女的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美丽而动人,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惊喜。 原来,这个少女就是“剑尊”张昭麟的女儿,名叫张诗妍。 诸葛长空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时光如梭,转眼八年就过去了,你也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一个大家闺秀。”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岁月流逝的感慨,眼神中透露出对张诗妍成长的欣慰。 张诗妍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爹娘总是说我太调皮,太让他们心烦,他们还生怕我嫁不出去呢。”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俏皮。 诸葛长空笑道:“武林大家的千金,长得这般漂亮,人又如此活泼伶俐,你爹娘怎会担心你嫁不出去?他们与你说笑的。”诸葛长空的笑声爽朗而真诚,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少女的赞美和喜爱。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张诗妍随即说道:“说起漂亮,我常常听众人提及,您的夫人袁淑琴是当今武林第一美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仿佛想要亲眼目睹这位美人的风采。 诸葛长空轻轻摇了摇头:“那是众人抬爱,不敢当,不敢当。”他的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似乎对于这样的赞誉并不在意。 张诗妍直言相问:“闻名不如见面,先生能否让我们见见夫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孙怀玉假意喝斥张诗妍:“师妹,不得无礼!”孙怀玉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他担心师妹的唐突会让诸葛长空感到不满。 诸葛长空表情淡然道:“贵客来访,我本当携夫人相迎,只是这几日夫人身体抱恙尚未痊愈,所以不便见客,还请诸位原谅。”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眼神中透露出对夫人的关心和担忧。 此言一出,张诗妍露出怅然的神情,半晌沉默不语。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原本满心的期待瞬间落空。 这时孙怀玉向诸葛长空递上一封书信,而后开口说道:“这是师父要我转交给先生的书信,烦请先生即刻过目。”孙怀玉的表情严肃而庄重,双手将书信递上,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诸葛长空接过书信,然后将其拆开并仔细阅看起来。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在思考着信中的每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诸葛长空放下书信对孙怀玉说:“张大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写信回复他。”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说完便起身去往书房。 孙怀玉等人则在正厅等候。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孙怀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凝视着前方,心中思考着此次任务的重要性。 张诗妍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她不时地起身走动,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闻远则似乎有些无聊,他轻轻地摆弄着手中的茶杯。 不知过了多久,诸葛长空终于回到了正厅。 只见诸葛长空手里拿着一个锦盒,随后他将锦盒递给孙怀玉:“回信就放在锦盒之中,烦请怀玉将它带回去交给张大侠。”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眼神中透露出对此次交流的重视。 孙怀玉接过锦盒,接着对诸葛长空说:“先生客气了,这是怀玉分内的职责。时间紧迫,怀玉现在就将它带回去。”孙怀玉的语气坚定,双手紧紧地握着锦盒,仿佛这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诸葛长空不紧不慢道:“一路奔波,鞍马劳顿,且用过午饭再走。” 孙怀玉旋即摇头:“师父曾再三嘱咐,一定要我们快去快回。” 诸葛长空微微一笑:“已近午时,饭总要吃的,再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就在此暂留片刻,让我尽些地主之谊。”他的语气坚定,表达出了挽留客人的真诚。 孙怀玉面露犹豫之色,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他的内心在纠结,一方面是师父的命令,另一方面是诸葛长空的热情款待。 张诗妍也劝孙怀玉:“大师兄,不要辜负诸葛先生一番盛情。” 孙怀玉于是对诸葛长空躬身行礼:“既然如此,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就这样,孙怀玉等人用过午饭,之后向诸葛长空道谢拜别。 三人骑马出了洛阳城,接着便一路风驰电掣。 骏马奔腾,马蹄声如雷贯耳,扬起阵阵尘土。孙怀玉在前方带路,闻远和张诗妍紧随其后。他们的身影在风中疾驰,仿佛是三道闪电划过天际。 奔走了许久,他们终于放慢了速度。 这时张诗妍开口问孙怀玉:“大师兄,现在任务完成了,我们去哪里散散心?”张诗妍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孙怀玉反问道:“你就知道玩,忘了出门前你爹是怎么交代的吗?忘了我之前一直跟你说的话了吗?事关重大,我们要快去快回。”孙怀玉的语气严肃,脸上带着责备的神情。 张诗妍嘴角泛起一丝俏皮的笑意:“我可没说要玩,我只是说如今事情办完了,加之难得离开一趟京城,自然要好好散散心。” 孙怀玉一本正经地看了张诗妍一眼:“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办完,要把诸葛盟主给师父的回信安全送到家,这才算真正地完成任务。”孙怀玉的目光坚定,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完成任务。 张诗妍抬头望向天空,继而发出一阵感慨:“哎!要是人人都像大师兄这般固执,那我的人生也未免太无趣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失落。 孙怀玉没有理会张诗妍,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他的表情严肃,心中思考着接下来的行程。 看到这番情形,闻远也劝张诗妍:“师妹,话说我们这次出来是办要事的,师父还特意嘱托我们务必速去速回,一路上不能有丝毫耽搁逗留。如果你想散心,我们回京城后再陪你去。”闻远的语气诚恳,希望能够说服张诗妍。 张诗妍不禁摇了摇头:“京城我已经待腻了,如今在外面正好可以散心。”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闻远继续劝说:“江湖险恶,我们在外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闻远的表情严肃,他深知江湖中的危险无处不在。 张诗妍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而她开心地反道:“是吗?我还真的希望能遇到什么危险,如此便能便大开杀戒、匡扶正义。”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豪情壮志,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挑战。 一旁的孙怀玉“嘲讽”张诗妍:“匡扶正义怎么能大开杀戒呢?” 说罢他和闻远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在风中回荡,充满了轻松和愉快。 张诗妍顿时急道:“你们······你们竟然嘲笑我!”她的脸上泛起红晕,显得有些生气。 两个师兄停止笑声,二人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孙怀玉又对张诗妍说:“你想散心是吧,那我们现在就成全你。”说罢他们挥动马鞭,飞奔向前,把张诗妍一人留在后面。 张诗妍大喊:“等等我。”紧接着她也快马加鞭往前追去。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决心要追上两位师兄。 不知不觉,三人离开洛阳地界,进入一片树林。 树林中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然而,随着夜幕的降临,树林中渐渐弥漫起一层神秘的雾气,让人感到一丝阴森。 天色已黑,人困马乏,他们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息。于是乎三人拴好马匹,生火取暖,并拿出干粮和水充饥。火焰在黑暗中跳跃,照亮了他们疲惫的脸庞。 休息之余,孙怀玉看向张诗妍:“怎么样,师妹,这一路走来,我们领略了不少美景,你也实现散心的愿望了。”孙怀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张诗妍撇嘴道:“大师兄还真是虚情假意,既然是散心,那就应该慢慢游玩,之前我们都是一路飞奔,这哪叫什么散心?”她的语气中似乎透露出一丝埋怨。 “你看,我就知道你想去玩。”孙怀玉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宠溺,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着师兄妹二人拌嘴,一旁的闻远不禁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响亮。 这时张诗妍忽然灵光一闪,她连忙又问孙怀玉:“诶,大师兄,爹写给诸葛盟主的信中都说了些什么?”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紧紧地盯着孙怀玉。 “具体内容我不清楚,”孙怀玉的表情严肃,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思考,“不过据我估计,应该是和今年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有关。” 听了孙怀玉的话,张诗妍若有所思道:“武林大会。”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孙怀玉和闻远都缓缓点了点头,一时间沉默不言。或许二人都在心中猜测着武林大会的情况。 过了半晌,张诗妍回过神来并朝孙怀玉大喊:“不对,你既知是武林大会,又怎会不清楚信中的内容?爹一定告诉你了。” ”孙怀玉的表情坚定,目光中透露出真诚:“那封信是绝密,我没有看到其中的内容。 “爹平日里对你最为倚重,他要你亲自送信,自然也会把其中的缘由告诉你。”张诗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她不相信孙怀玉的话。 “师父没有告诉我任何消息,他只是说要我把信安全送到诸葛盟主手中,另外再将诸葛盟主的回信安全带回家。”孙怀玉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动摇。 “爹就是这样跟你说的吗?”张诗妍仍然有些不相信。 孙怀玉点了点头,然后对张诗妍说:“就是这样。” “可我总觉得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张诗妍低声喃喃,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孙怀玉面色平静地看着张诗妍:“真的没有了。” “哈哈哈哈!”······ 就在师兄妹交谈之际,一阵笑声忽然在周围响起并回荡在树林中。 那笑声怪异且充满了邪恶,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令人不寒而栗。 孙怀玉等人顿时警觉起来,他们环顾四周,手中紧紧地握住武器,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第2章 一群不速之客 紧接着六个男子在孙怀玉等人眼前现身,其中三人疾步朝他们走来,另外三人则身姿轻盈,如同落叶般从树上飘落而下。 孙怀玉看起来气定神闲、泰然自若。他缓缓起身,然后对这六人抱拳且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请问几位大侠尊姓大名?来此有何贵干?” 然而那六人却一言不发,其中为首的男子目光犀利如鹰,他先是将孙怀玉等人扫视了一遍,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面容娇美的张诗妍身上。 或许是感受到男子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张诗妍不禁紧紧握住了手中长剑,那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良久,男子才转头对孙怀玉开口说:“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这样吧,今日你们把行李和这位姑娘留下,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说罢男子伸手指向刚刚他盯了许久的张诗妍,眼神中透着一丝贪婪。 孙怀玉等人都听懂了,原来这六人是劫财劫色的强盗。 张诗妍瞬间勃然大怒,她的双颊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一双美目圆睁。她正准备拔剑,却被一旁的闻远伸手制止。 孙怀玉则冷冷地说道:“我们与诸位素昧平生,在下刚才好心相问,你们非但不讲礼数,反而还在此口出狂言。” 男子顿时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狰狞:“我们抢劫还需要跟你讲礼数吗?” 孙怀玉不卑不亢道:“就算是抢劫,那也要自报家门,然而你们不曾自我介绍,也不问我们是谁,这实在不合乎江湖规矩。” 男子怒喝:“江湖规矩都是狗屁,在这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张诗妍一脸鄙夷并冷哼一声:“哼!连名字都不敢说,我看你们就是一群缩头乌龟!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的话就是规矩,真是贻笑大方。” 男子看了其余五人一眼,之后对孙怀玉等人慢慢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听好了,我们是中原六侠,我名叫谭谨,这几位是我的兄弟陈桦、尹新和、焦平、迟明峰和佘中岳。” 孙怀玉在心中暗暗思量:“这几人的名字从来没听说过,估计都是江湖中不入流之辈,且先报上自家名号,看他们是否知晓。” 想到这里,孙怀玉于是对谭谨抱拳致意:“原来是中原六侠,失敬,我们来自京城张家,在下孙怀玉,这两位分别是我师弟闻远和师妹张诗妍。”说罢他伸手指向了闻远和张诗妍。 谭谨沉思片刻,然后对孙怀玉等人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的名号,看来几位都是江湖中的无名之辈。” 此言一出,孙怀玉、闻远和张诗妍师兄妹三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闻远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朝谭谨怒喝:“放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孙怀玉对闻远伸手示意制止,继而对谭谨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把我想对你们说的话都说了,既然你认为我们是无名之辈,那就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还是速速离去吧。” 谭谨发出低沉的声音:“我确实不想浪费时间,还是那句话,你们把行李和姑娘留下,我让你们尽快离开。” 孙怀玉明白多说无益,他随即直言:“看来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刚才是说请你们立刻离开这里,不要再惹是生非。” 听了孙怀玉的话,谭谨突然睁大双目并且怒喝:“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既然你自己不想活,那我也不阻拦。” 话还没落音,谭谨便身形一闪,突然出手,如一道闪电般直取孙怀玉。 一切发生得太快,着实令人猝不及防。 不过孙怀玉早已做好准备,他以极快的速度迅疾闪躲,如同风中的柳絮,轻盈地避开了谭谨的攻击。 谭谨手中多出一条长棍,那长棍在他手中舞动生风,他将长棍从下往上挑去,孙怀玉则瞬间出剑,剑身与长棍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挡住了长棍的攻击。但谭谨却将长棍巧妙地滑过剑身,继而刺向孙怀玉的下盘。 孙怀玉迅速后退,脚步如风,而后飘然离地,只见他身形前俯并把剑横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霎时间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谭谨。 而谭谨也反应迅速,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后空翻,避开了这道威力强大的剑气。 等站稳之后,谭谨对孙怀玉哂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 孙怀玉不紧不慢地说:“阁下既知我厉害,那就应当知难而退。” 谭谨没有接话,他眼神一凛,再度出棍,棍法凌厉,如狂风暴雨般攻向孙怀玉。孙怀玉也毫不畏惧,挥剑应敌,剑式精妙,丝毫不落下风。 篝火被打得四下飞散,火星四溅,仿佛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二人过了十几招,但依旧不分胜负。 一番较量之后,孙怀玉不禁在心中暗暗思忖:“想不到这个谭谨的武功竟如此了得,他不像是武林中的无名之辈。” 见谭谨不能取胜,其余五人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亮出各自的兵器。陈桦手持银刀,寒光闪烁;尹新和手握转轮,杀气腾腾;焦平挥舞软鞭,鞭影重重;迟明峰拿着双刺,锋芒毕露;佘中岳则握着短戟,威风凛凛。他们纷纷出手,朝着孙怀玉等人攻来。 对方已经全部出动,闻远和张诗妍自然也都出剑迎敌。 孙怀玉知道谭谨他们人多势众,倘若混战的话自己占不到上风,因此他对闻远和张诗妍大喊:“布剑阵。” 在斗上几个回合后,孙怀玉、闻远和张诗妍背靠背站在了一起,形成一个紧密的三角阵势。谭谨等人则将他们团团围住,双方再次陷入对峙。 看着孙怀玉师兄妹三人摆出的剑阵,谭谨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你有三才阵,我有六宫阵,即便是用阵,你们也休想逃出生天。” 孙怀玉暗暗吃了一惊,己方摆出的正是本门的三才剑阵,而谭谨看出了其中的玄机,说明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闻远和张诗妍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二人都担忧地看了看孙怀玉。 只见孙怀玉对谭谨说:“阁下知道这个剑阵,那自然也知道我们是谁。” 谭谨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怀玉:“你们是谁不重要,我是否知道你们的身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你们必须把行李和姑娘留在这里。” 孙怀玉反问谭谨:“恐怕你们并非只是为了抢劫吧?” 谭谨对孙怀玉恶狠狠地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孙怀玉则表情漠然道:“无论如何,今夜你们休想从我们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谭谨顿时目露凶光:“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再留任何情面。” 说罢谭谨等人施展六宫阵法,并围着孙怀玉师兄妹旋转起来。身影交错,让人眼花缭乱。 孙怀玉师兄妹屏气凝神盯着六人的身影,不敢有丝毫懈怠。 突然,陈桦和焦平迅疾出手,二人配合默契。陈桦手持银刀,刀光如电,直直地朝着张诗妍砍去;焦平的软鞭则如灵蛇般舞动,直击张诗妍。 原来六人经过之前的观察认定张诗妍的武功最弱,所以他们首轮进攻的目标就锁定了这个“弱女子”。 张诗妍毫不畏惧,挥剑迎敌,她的剑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但焦平的软鞭却忽然变换了方向和攻路,软鞭瞬间将张诗妍的剑缠住,而陈桦的银刀也趁机刺向张诗妍。 眼看陈桦就要刺中张诗妍,千钧一发之际,闻远迅速出剑,剑如流星,准确地挡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孙怀玉见状,径直朝焦平刺去,剑势如虹。焦平立刻移动身形,如同鬼魅般避开了他的剑锋。 紧接着焦平又轻轻一拉,缠绕在张诗妍剑上的鞭子被收了回来。 能将自己的软鞭收放自如,足见焦平鞭法之高超。 而就在闻远和孙怀玉出手的同一瞬间,谭谨、尹新和、迟明峰、佘中岳一同朝孙怀玉师兄妹三人杀来。 谭谨飞身朝孙怀玉使出劈棍,棍风呼啸,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尹新和扔出转轮,那转轮飞速旋转着,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攻击孙怀玉的下盘。 迟明峰手持双刺,双刺如毒蛇的獠牙,朝着闻远刺去。不远处的焦平也朝闻远出鞭,鞭影重重,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陈桦继续出刀向张诗妍砍去,佘中岳则用短戟直刺张诗妍,戟尖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谭谨六人一同向孙怀玉三人发起攻击,而且都是两人夹击一人。 面对这种情况,孙怀玉等人并不惊慌,他们迅速变换阵形方位。 闻远果断地挪至张诗妍面前,出剑迎战陈桦和佘中岳。他的剑法凌厉,招式紧密,不给敌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孙怀玉躲过谭谨和尹新和的攻击并来到闻远的位置,他用剑挡开迟明峰的双刺,然后接住了焦平的软鞭。 虽说孙怀玉的剑被焦平的软鞭缠住,但他运足内力猛地把剑往回一拉,焦平本人连同软鞭一起被孙怀玉向前拉去。 与此同时,张诗妍迅速上前用剑直刺焦平。 孙怀玉、闻远和张诗妍三人方位变换巧妙,出招的时机也把握得恰到好处,他们不但化解了对方的进攻,而且还有效反击了对方。 如此天衣无缝的配合,足见师兄妹早已将这套阵法练得炉火纯青。 想来师兄妹平日里定然已将此阵法操练得炉火纯青,否则也不会在临场应敌之时有如此天衣无缝的配合。 焦平慌忙撤回自己的软鞭,但他终究躲闪不及,被张诗妍的长剑划破手臂,鲜血瞬间涌出,他趔趔趄趄地后退了几步。 谭谨与尹新和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焦平,陈桦、迟明峰和佘中岳则挡在他们前面,以防孙怀玉等人再度进攻。 过了片刻,谭谨与尹新和慢慢放开焦平,让他退到一边休息。 没有焦平的五人又一次将孙怀玉师兄妹围住,形成五行阵位。 孙怀玉等人仍旧摆出三才剑阵,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应敌。 这时谭谨对师兄妹三人说道:“三才剑阵果然非同一般,配合也毫无破绽,即使面对我们的六宫阵,你们依然攻守兼备,游刃有余。” 孙怀玉慢条斯理地回应:“多谢夸奖,你们的武功和阵法也非常高超。” 谭谨“哼”地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开口说话。 孙怀玉继续对谭谨说:“在下心中有些疑问,希望阁下能够解答。” 谭谨沉默半晌,然后对孙怀玉缓缓开口:“你说吧。” 孙怀玉于是试探道:“诸位武功不弱,言行举止则是似乎故作轻浮,你们不像籍籍无名之辈,也不像劫财劫色之徒。” 谭谨再次发出冷笑:“谁说武功高强的就一定是有名之辈?谁说言行举止不轻浮的就不是劫财劫色之徒?世间有太多表里不一的人了。” 孙怀玉随即又问:“那请问诸位又是什么人?” 谭谨用阴沉的声音说道:“我们是生活在面具下的人。” 孙怀玉还想再说些什么,谭谨却已经如闪电般出棍,再次发动攻击。 陈桦、尹新和、迟明峰、佘中岳也纷纷出手,朝孙怀玉杀来。 这一次五人改变了策略,他们全都攻向了孙怀玉一人。 通过刚才的交战,谭谨等人发现,孙怀玉师兄妹的三才剑阵极其精妙,对他们的进攻面面俱到反而能令其更好地施展阵法。 所以这次他们只攻击一人,引另外二人相助,以乱其阵法。 眼见大师兄有危险,闻远和张诗妍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闻远迎向陈桦和尹新和,手中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张诗妍则冲向迟明峰和佘中岳,剑招凌厉,毫不退缩。 孙怀玉用剑挡住谭谨的长棍,双方兵器相交,迸发出耀眼的火花。闻远和张诗妍也与对手短兵相接,激烈的打斗声响彻夜空。 这一次谭谨等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和孙怀玉师兄妹只是用兵器僵持、比拼气力,却没有再继续过招。 从目前来看,双方处于对峙状态,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忽然,十余枚金弹毫无征兆地朝孙怀玉、闻远和张诗妍三人飞来。那金弹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宛如夺命的暗器。 原来,之前看似负伤离场的焦平,实则偷偷爬到了不远处一棵高大且枝繁叶茂的树上。他凭借着树叶的掩护,居高临下,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紧紧盯着下方的战局。他耐心地等待着最佳时机,当看到孙怀玉等人露出破绽的瞬间,运足内力将手中精心准备的金弹狠狠扔向孙怀玉等人。 虽说被张诗妍划破了手臂,但焦平所受的不过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对于像他这样久经江湖的高手而言,这点小伤根本不足挂齿。因此,完成爬树以及发射暗器这些高难度的动作,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又或者说,这一切都是谭谨等人精心预谋好的。他们故意制造了焦平受伤退场的假象,其目的就是为了麻痹孙怀玉师兄妹,以便趁其不备对他们实施致命的偷袭。 金弹来势汹汹,速度极快。闻远和张诗妍躲避不及,双臂被金弹重重击中。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两人的手臂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顿时失去了力量,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随即掉落在地。 孙怀玉反应极为迅速,他凭借着多年习武练就的敏锐直觉,急忙向一侧闪躲,成功躲过数枚金弹的袭击。紧接着,他挥舞手中长剑,剑影闪烁,试图挡住其他飞来的金弹。 然而,出乎孙怀玉意料的是,打在他剑上的金弹竟然瞬间爆炸。“砰”的一声巨响,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开。许多石灰从金弹内猛地喷出,如同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撒在了孙怀玉的脸上。 孙怀玉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视线瞬间被完全遮蔽,变得一片模糊。 就这样,在这突如其来、防不胜防的偷袭之下,闻远、张诗妍和孙怀玉相继被制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谭谨等人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们迅速点了师兄妹三人的穴道,令他们全身动弹不得。 张诗妍怒目圆睁,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而她朝谭谨等人大喊:“你们这群卑鄙无耻之人,竟然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偷袭我们!”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谭谨却丝毫不理会,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孙怀玉等人一眼,仿佛在看几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过了片刻,谭谨对其余五人说道:“仔细检查他们的行李。” 于是陈桦带领着其余几人,大步流星地走向孙怀玉等人的行李。他们动作粗鲁,毫不客气地将行李一股脑儿地倒出来,并开始仔细翻找起来。 张诗妍见状,连忙又呵斥他们:“不准翻我的行李!”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然而这些喊叫并没有任何作用。 没过多久,陈桦就在孙怀玉的行李内搜出了一个精美的锦盒。那锦盒上雕刻着复杂而神秘的图案,仿佛隐藏着重大的秘密。 随后陈桦将锦盒递给谭谨:“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谭谨从陈桦手中接过锦盒,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他缓缓地将锦盒慢慢打开。 可刚把锦盒打开一半,谭谨的脸色骤变,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极为震惊的东西。他又立刻盖上了盒盖,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少顷,谭谨独自一人朝远处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见到这番情景,孙怀玉、闻远和张诗妍都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们不知道锦盒中究竟装着何物,能让谭谨如此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谭谨返回来对陈桦等人说道:“把他们的行李还有这个女子带走,注意不要遗漏钱财及贵重之物。”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陈桦则开口询问谭谨:“大哥,要不要杀了这两个男的?”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凶狠。 谭谨沉思片刻,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把他们绑起来就是。” 于是陈桦等人迅速取出绳索,将孙怀玉和闻远严严实实地捆绑起来。那绳索紧紧地勒住二人的身体,几乎嵌入肉中,让他们丝毫无法动弹。 看着一脸怒意的孙怀玉和闻远,谭谨似笑非笑道:“三个时辰之后你们的穴道会自行解开,今夜二位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说罢谭谨将张诗妍捆绑好,接着又解开了她的穴道。 得以动弹的张诗妍刚想挣扎,陈桦便用刀指着她,并且恶狠狠地说道:“别动!”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停顿了片刻,陈桦继续示意张诗妍:“走!” 在陈桦的逼迫下,极不情愿的张诗妍最终还是迈出了步伐。她的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奈,却又无法反抗。 谭谨则让其他人带着孙怀玉师兄妹的马匹和行李,扬长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孙怀玉和闻远连忙朝张诗妍大喊:“师妹!”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关切。 张诗妍回头看了两个师兄一眼,眼中含着泪水和不舍。但陈桦的刀锋却再次向她逼近,寒光闪烁,她不得不转过头去。 万般无奈之下,张诗妍只得随谭谨等人离开了这里。 谭谨等人牵着马,不紧不慢地前行。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轻松与惬意,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轻松的胜利。 但张诗妍却一点也不轻松,被陈桦逼迫前行的她面带愠色,心中也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走了许久,众人决定稍事休息,于是他们驻足歇脚。 这时谭谨开口说道:“兄弟们辛苦了,今日大家圆满完成了任务,待回去之后我们好好庆祝一番,酬劳更是一分不少。”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开始兴奋地讨论着回去之后如何享受这丰厚的报酬,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少顷,尹新和对谭谨抱拳并一脸谄媚地说道:“大哥,小弟还有个主意。” 谭谨将目光投向尹新和:“说来听听。” 尹新和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张诗妍,然后向谭谨建议:“这个女子的姿色还不错,大哥和兄弟们不妨先好好享用一番。” 听到这句话,张诗妍怒不可遏,她大声斥责尹新和:“把你的嘴巴放干净!” 谭谨摇了摇头,继而对尹新和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不能动这个女子。如果你想要女人,等这次交差回去后再找。” 听了谭谨的话,尹新和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显然,他并不甘心这样。 谭谨知道尹新和的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不管在哪一行,想要立足,都必须以诚信为本。” 迟明峰连忙对谭谨行了一礼,并且恭敬地说道:“是,小弟记住了。” 一旁的张诗妍听出了谭谨话中的玄机,她随即开口发问:“你刚刚说你们受人之托,你们又是受何人之托?” 第3章 初见英雄救美 谭谨表情漠然地扫视了张诗妍一眼,之后冷冷地说道:“姑娘,不该知道的事你就不要多问。” 张诗妍一身罗裙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她秀眉微蹙且若有所思地回应道:“之前大师兄说你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而你又说自己受人之托,这说明今晚的一切都是你们事先预谋好的。” 谭谨朝张诗妍侧目而视,嘴角微微上扬:“姑娘果然聪明伶俐。” 张诗妍没有因为这一句夸赞而有丝毫的松懈,紧接着她又追问:“我想知道究竟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谭谨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而他没好气地说道:“姑娘,你应该明白,道有道法,行有行规,既然我们受雇办事,那肯定要对雇主的身份保密。” 张诗妍并没有被他的态度吓住,她继续询问:“那你告诉我,雇主给了你们多少钱?” 谭谨微皱眉头,同时对张诗妍不紧不慢道:“这是行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张诗妍则说:“我只是好奇,在你雇主眼里我们价值多少。” 谭谨陷入沉默,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对张诗妍伸出一个“八”的手势。 张诗妍见状,不由得反问谭谨:“八万两?” 谭谨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姑娘真是狮子大开口,是八千两白银!” 张诗妍轻声喃喃:“我能值八千两,好像也不是很差。” 谭谨终于说出了实情:“你真的太高估自己了,是你们的行李价值八千两,就你自己而言,根本值不了多少钱。” 张诗妍微微一怔,美丽的眼眸中满是惊讶,随后她再度反问:“你说什么?” 谭谨慢条斯理道:“我刚刚说了什么,想必你也听到了。” 张诗妍的脸上瞬间燃起了愤怒的火焰:“雇主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我竟然不值钱?” 谭谨似笑非笑,眼中则透着几分戏谑:“姑娘别生气,人不能自视甚高,比如你的两个师兄,自诩为‘剑尊’的弟子,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张诗妍说道:“你既知‘剑尊’弟子,想必也知‘剑尊’其人。” 谭谨微微点了点头,并且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当然,‘剑尊’张昭麟,武林‘七绝’之一,其剑法天下无双,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也极高。” 张诗妍于是问谭谨:“不知你们的武功与‘剑尊’相比如何?” 谭谨脑海中浮现出关于“剑尊”张昭麟的种种传说,过了片刻,他轻轻摇头道:“应该比不过。” 张诗妍随即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谭谨面无表情,眼神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知道,你是张昭麟的女儿。” 张诗妍旋即大喊:“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那还敢绑我!” 谭谨冷笑一声,脸上带着十足的不屑:“既然我们敢这样做,那肯定也不会怕你。” 在最初的愤怒过后,张诗妍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沉思半晌,然后对谭谨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便让家中付一万两白银给你们。” 谭谨顿时发出一阵哂笑,笑声之中满是嘲讽:“姑娘,我还是那句话,道有道法,行有行规,我们受雇办事,自然不会违背与雇主的交易,不管你能出多少钱。” 张诗妍怒目圆睁,眼中的怒火仿佛随时要迸射出来:“如果你们不放了我,我爹也一定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无论你们跑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你们!” 谭谨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姑娘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另外,姑娘不要总是拿你爹出来吓我们,我们不吃这一套。” 张诗妍冷笑一声:“是吗?有本事动我试试看,倘若你们伤我一根汗毛,我爹定会要你们还有雇主死无葬身之地!” 谭谨表情漠然道:“可能姑娘还不知道,我们这位雇主的实力比你爹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所以你刚才所言在我们看来就是个笑话。” 张诗妍旋即追问:“那你说说,你们的雇主到底是谁?” 谭谨徐徐摇头:“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也已经回答过了。” 张诗妍则赌气说:“倘若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跟你们走。” 谭谨的目光变得异常凌厉,而他对张诗妍喝道:“这恐怕由不得你!”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激烈交谈之际,一阵悠扬的箫声忽然从远处传来。那箫声宛如夜莺的吟唱,又似山间清泉的流淌,丝丝入耳,沁人心脾。 一曲完毕,余音仿佛化作了缥缈的烟雾,萦绕在山林中,久久不曾散去。 张诗妍不禁在心中暗暗说道:“好美妙的箫声!” 这时陈桦转头看向谭谨:“大哥,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这荒郊野外吹箫。”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是啊!也不知是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谭谨点了点头,神色略显凝重。 佘中岳面带不悦且不耐烦地说道:“我生平最讨厌听的就是这乐曲声,如同鸟叫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令人烦得要死。” 焦平也随声附和:“就是,听到这鸟箫声我就想宰了吹箫之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一个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 众人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旁。他身姿挺拔,手中拿着一支箫,并且还牵着一匹白马。那白马毛色如雪,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白衣少年玉树临风,俊美的脸庞仿佛是由最精湛的工匠精心雕琢而成,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然而,他的脸上却满是冰冷和漠然,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他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感情,似乎哀伤惆怅,又似乎悄无声息,让人难以捉摸。 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白衣少年,张诗妍的心如同静谧的湖水忽然遇到飞流直下的瀑布,并在瞬间激起了千尺水花。 谭谨微皱眉头,他心中涌起一丝警惕,继而询问白衣少年:“你是什么人?” 白衣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谭谨,同时淡淡地回答:“路人。” 谭谨立即对白衣少年说:“既是路人,那就速速离去。” 白衣少年也问谭谨:“你们是何人?又为何要绑着这个姑娘?” 谭谨冷冷地回应:“不该知道的事,你就不要多问。”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继而反问谭谨:“莫非这世间只有你问别人、却没有别人问你的道理吗?” 谭谨显得很不耐烦,而他对白衣少年大声呵斥道:“你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 白衣少年却不紧不慢地说:“我从不说废话,反倒是你,自始至终没有心平气和地听我说话,可谓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谭谨警告白衣少年:“我最后再对你说一遍,立即离开此地,如若不然,你将性命不保,并且悔恨莫及。” 白衣少年用平淡如水的眼神看着谭谨等人,良久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静,仿佛能包容一切,又似乎对眼前的威胁毫不在意。 见白衣少年无动于衷,佘中岳随即朝他大喝道:“喂!难道你是白痴、没有听到我大哥的话吗?我大哥仁慈,给你活命机会,识相的赶紧滚!若是换成我,此刻你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白衣少年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将目光徐徐投向佘中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好好走自己的路,却没想到总有一只狗在旁边狂吠。” 佘中岳勃然大怒,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只见他短戟出手,并带着凌厉的风声径直朝白衣少年刺去。 面对佘中岳迅猛的出击,白衣少年却如同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 张诗妍心想:“这个人是怎么了?莫非想自寻短见?” 佘中岳甚是高兴,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衣少年倒在血泊中的场景,而他也认为白衣少年必死无疑。 眼看短戟即将刺中白衣少年,佘中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见到这番情景,张诗妍顿时惊急得闭上了眼睛······ “铛!” 但闻一声巨响,之后张诗妍再没听到任何声音。 一切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十分反常。 于是张诗妍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佘中岳短戟早已落地,而白衣少年正用手中的箫抵着他的喉咙。 再看佘中岳,他头冒冷汗,身体不停地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张诗妍深感不可思议,在她闭眼的瞬间,事情竟然急剧反转。她的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那短暂的一瞬仿佛被无限拉长,时间仿佛凝固。她实在难以想象,白衣少年究竟要多快的速度和多高的身手才能做到这些事情。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猜测,却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合理的画面。那一瞬间,仿佛世界都颠倒了,一切都变得超乎常理。 谭谨等人面面相觑,睁开双眼的他们同样满脸惊愕,没有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迷茫和难以置信,而他们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得不说,白衣少年的武功的确出神入化、惊世骇俗。那超乎寻常的反应速度和精湛的技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惊叹。 过了良久,谭谨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深知眼前的局势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于是乎谭谨对白衣少年大喊道:“少侠且慢,有话好说!” 听到谭谨的呼喊,白衣少年慢慢转过头来,之后用略带一丝嘲讽的语气反问他:“你刚才恨不得要我马上死,并且容不得我说一句话,怎么现在却变得有话好说了?” 谭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他很快恢复镇定并对白衣少年说:“我们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望少侠海涵。请少侠放了我的兄弟,其他一切都好说。” 白衣少年则面无表情道:“既然好说,那就好做。” 谭谨连忙问白衣少年:“不知少侠要我们做什么?” 白衣少年看了张诗妍一眼,那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别样的情感,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怜香惜玉,不忍佳人受累。这样吧,你们放了这个姑娘,让我把她带走,今夜之事就此翻过,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张诗妍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莫非我又遇到了一个登徒子?”她的心中涌起一丝警惕,目光紧紧地盯着白衣少年。 谭谨陷入沉思,在经过一番利弊权衡后,他对白衣少年轻轻说道:“好。” 说罢谭谨又徐徐看了身旁的陈桦、焦平和迟明峰一眼。 陈桦等人心领神会,他们立刻带张诗妍来到白衣少年面前。 这时陈桦对白衣少年抱拳行礼:“请少侠放了我兄弟。” 白衣少年用冷淡的声音回应:“你们先把这个姑娘放了。” 陈桦于是为张诗妍松绑,并让她走到白衣少年身边。 张诗妍的脚步有些迟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白衣少年也放了佘中岳,随后佘中岳慢慢走向陈桦等人。 可当佘中岳走到陈桦身旁时,他突然转身和陈桦、焦平、迟明峰一同出招,接着朝白衣少年迅疾杀来。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人都始料未及。 白衣少年轻蔑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和不屑。而他挽住张诗妍的手臂,旋即离地而起。 身姿飘逸、变幻无穷,白衣少年如游龙般避开陈桦等人的攻击。 在白衣少年的带动下,张诗妍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虽然被白衣少年拉着飘来荡去,但张诗妍却并没有任何不适。 没过多久,张诗妍随白衣少年平稳地落在地上。对于张诗妍来说,这短暂的瞬间恍然如梦,又似乎很漫长。 陈桦、焦平、迟明峰和佘中岳四人一同向白衣少年发起的突袭,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闪避了过去。原本以为在这样的攻击下白衣少年非死即伤,却不料他最后竟然毫发无损,陈桦等人对此无不感到惊诧。 谭谨见状,连忙高声喊道:“摆阵,别让他们走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急切和焦虑。 说罢他们六人迅速摆出阵形,将白衣少年和张诗妍围了起来。 白衣少年泰然自若地看着谭谨,丝毫没有要逃的迹象。他的目光坚定而从容,仿佛眼前的困境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这时谭谨对白衣少年说:“此阵集兵法之奥妙,可当千军万马,纵然你武功再高,今夜也休想逃出生天。” 白衣少年不疾不徐道:“我不懂兵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阵。”他的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畏惧。 谭谨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此阵名曰六宫八卦阵,由六宫生八卦,八卦则有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门当中,此门亦彼门,时时皆变幻。”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然后反问谭谨:“那又怎么样?” 谭谨眼露杀机:“确实不怎么样,只会把你们困死在这里。” 说罢谭谨等人移形换位,形成了变幻莫测、极其精妙的阵法。那阵法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白衣少年和张诗妍紧紧笼罩其中。 张诗妍不禁对白衣少年说道:“我曾听别人说过三国中诸葛武侯布下九宫八卦阵的故事,据说想要破阵,就必须从生门出去。” 白衣少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移动的六人,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在思考着破阵之法。 少顷,白衣少年忽然开口道:“华而不实,故弄玄虚!” 话音刚落,白衣少年的手中多出一把宝剑来,那宝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只见他把剑往地上轻轻一划,地上树叶纷纷飘扬,然后围绕在剑尖上不停旋转起来。 白衣少年把剑往前一指,本来聚集在剑尖上的树叶恰似天女散花一般飞向四面八方,并直朝谭谨等人迅猛击来。 谭谨等人明显地感觉到,这树叶中带着极强的剑气,攻势凌厉,迅猛无比,于是他们连忙取出兵器抵挡树叶,根本无暇他顾。 当六人忙着抵挡树叶的攻击而无暇他顾时,白衣少年带着张诗妍飞身离地,跃出他们的包围圈,继而轻轻落在了不远处。 在将所有的树叶都打落后,陈桦、尹新和、迟明峰、佘中岳四人再度向白衣少年发起迅猛的进攻。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和从容。随后他挥剑飘忽上前,迎击陈桦等四人。 待来到四人眼前时,白衣少年本来飘灵的身形忽然变得呆滞。 陈桦和佘中岳二人同时亮出银刀和短戟,但见刀劈戟挑,从正面分别攻击白衣少年的上身和下盘。那招式凌厉,带着呼呼的风声。 尹新和来到白衣少年身后,挥动转轮飞击白衣少年的后背。 迟明峰侧空翻跃至白衣少年身旁,用双刺直刺白衣少年左肋。 四人杀招尽出,务求将白衣少年一击致命。 白衣少年四面受敌,他似乎陷入险境、危在旦夕。 眼看陈桦和佘中岳就要击中白衣少年,可就在这时他呆滞的身形再次灵动起来,随着他迅疾朝右后方退去,二人的进攻顿时落空。 接着白衣少年一个右向优雅转身,反手用剑接住了尹新和扔出的转轮,而他又顺势将转轮往边上一挥,转轮立刻朝迟明峰飞去。 迟明峰连忙用双刺抵挡转轮,二者随即发生激烈的碰撞。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虽然转轮掉落在地,但迟明峰也被震得全身一麻,之后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 白衣少年飞身来到尹新和面前,一掌将他打翻在地。尹新和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陈桦和佘中岳继续出招直取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把剑一挥,剑尖霎时间划出一道剑气,并以横扫千军之势朝二人攻来。 陈桦和佘中岳慌忙抵挡,剑气打在二人兵器上,旋即将他们震得飞身后退。 焦平故技重施,他又一次爬到树上,然后朝白衣少年扔出金弹。 白衣少年伸出手中长剑,金弹忽地停留在了剑尖周边,而他把剑再往前一指,金弹竟反向焦平迅速飞去。 躲闪不及的焦平被金弹击中,很快从树上摔了下来,并且发出一声闷哼。 谭谨则将手中长棍轮转如飞,然后径直朝白衣少年避来。那长棍舞动时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仿佛要撕裂空气。 转动的长棍形成了一阵无比迅猛的力量,张诗妍立时感觉到一阵大风朝她刮来,令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白衣少年稳如泰山,同时淡淡地说道:“棍法不错。”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丝毫没有被谭谨的攻势所影响。 说罢他右手往前一挥,手中长剑便如飞刀一般朝谭谨射去。 与此同时,白衣少年也飞身向前,紧跟在长剑后面。 没过多久,白衣少年随自己的长剑进入旋风中,随着一声轰鸣,旋风四下吹散,霎时间地上的树叶漫天飞扬。 周边的树木被吹得东摇西晃,不少树枝也相继折断。 张诗妍和陈桦等人连忙伸手遮挡迎面袭来的狂风和树叶。 视线受阻的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终于,大风渐渐消失,众人也放下双手。 漫天树叶纷纷落下,眼前的一切又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第4章 高深莫测的少年 在那片静谧的树林中,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透过树叶之间的狭小空隙,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一处令人震撼的场景上。 只见白衣少年身姿挺拔,右手稳稳地握着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剑尖精准无误地指着谭谨的喉咙。 而谭谨,这位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壮汉,此刻却满脸颓丧,他手中那根曾经威风凛凛的长棍,此刻已无力地掉落在地上,扬起了一小片尘土。 面对眼前这急转直下的情景,张诗妍和陈桦等人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诧不已的表情。他们的嘴巴微张,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张诗妍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原本揪紧的心此刻也因这意外的反转而放松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对白衣少年高强武功的震惊。 陈桦等人更是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白衣少年,竟有着如此深不可测的武功。 或许,白衣少年武功之高,已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在他们过往的认知里,从未遇见过如此身手敏捷、剑法精妙的高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过了半晌,张诗妍才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的脸上绽放出兴奋与激动的笑容,并且欢快地说道:“好,好!”这两声“好”字,饱含着她对白衣少年的钦佩和对自己能够脱险的庆幸。 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谭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奈与服气:“败在你手下,我口服心服。”他的眼神中已没有了最初的嚣张与跋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白衣少年面色平静如水,那平静中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而他淡淡地说道:“想不到你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得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谭谨此刻已然垂头丧气,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他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要杀要剐,任你处置,我无话可说。”他深知自己在这场较量中已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听凭白衣少年的发落。 白衣少年则对谭谨说:“我不会杀你们,但你们抢来的东西还有绑来的人,我全部都要带走。”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不容置疑。 谭谨先是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仿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最终,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接受了这无法改变的事实。 白衣少年接着对谭谨和陈桦他们说道:“还有,为了方便以后认出你们,我会在你们的手背上留下记号。” 还没等谭谨等人反应过来,白衣少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动手中长剑。只见他的身形瞬间如幻影一般,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在六人身旁如鬼魅般闪动了一圈。 顷刻之间,白衣少年又回到原位,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并且继续用剑稳稳地指着谭谨。 再看谭谨六人,他们的手背上竟忽然多出了奇特的印记。那印记形状各异,宛如神秘的符号,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原来,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白衣少年以其出神入化的剑术,用剑在六人的手背上划下了记号。 这时白衣少年继续说道:“虽然你们能改变自己的容貌,但却永远抹不掉手背上的印记,若是以后再相见,我可以立即认出你们。”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威严,让谭谨等人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之意。 随后白衣少年示意张诗妍把被抢的行李拿回来。张诗妍连忙行动起来,她迅速地收好所有的行李,又仔细地从谭谨身上搜出了诸葛长空的锦盒。 张诗妍对白衣少年点头示意,表示一切都已办妥。白衣少年这才撤回指着谭谨的剑,接着他将谭谨等人的马全部放跑,然后带着张诗妍转身扬长而去。 一路上,白衣少年牵马慢行,他的表情始终漠然,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也未曾说过只言片语。 一旁牵马的张诗妍几次欲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每次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白衣少年的感激和好奇,却又担心自己的话语会打扰到他。 就这样,张诗妍也不声不响地跟着白衣少年一直前行。周围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不觉中,二人走进一个幽深的山谷。 山谷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月光透过雾气,显得有些朦胧。 沿着蜿蜒的小路,他们来到了一片湖泊旁。 月光下的湖水波光粼粼,颇显澈亮。沿着湖面向前看去,一条瀑布宛如白色的绸缎,从高处淙淙流入湖中,溅起朵朵水花。那清脆的流水声在寂静的夜晚愈加衬托了夜的静谧,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宁静的氛围之中。 “这里很安全,”白衣少年忽然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并对张诗妍开口说道,“现在已是深夜,你暂且先在这里休息,等到天亮之后再离开。”他的声音在这宁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张诗妍用真诚且感激的眼神看着白衣少年:“今夜多谢你出手相救。” 白衣少年用十分平和的声音回应张诗妍:“不必谢我。”他的目光依旧望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见白衣少年这般冷淡,张诗妍不禁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她鼓起勇气,再次打破了沉默:“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白衣少年面无表情,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只见他轻轻说道:“一个无名的路人。” 张诗妍连连摇头:“你的武功如此之高,断然不是无名之辈。” 白衣少年发出似有似无的叹息,那叹息中似乎包含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武功高与不高如何?名气大与不大又如何?世间的秩序并不是靠武功和名气来维持的。” 张诗妍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有你或爹那么厉害的武功,今夜我就不会被谭谨所绑,我的师兄也不会受伤。人人都夸大师兄武功高强、深得我爹真传,但今天我才真正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反思和对未来的期许。 白衣少年转头看向张诗妍:“你大师兄是谁?你爹又是谁?” 张诗妍回答:“我大师兄是孙怀玉,我爹是张昭麟。” 白衣少年淡淡地说道:“原来你是‘剑尊’的女儿。” 张诗妍露出兴奋的表情:“原来你知道我爹的名号!” 白衣少年依旧是一副平淡的神情,他没有再接张诗妍的话,仿佛这一切都与其无关。 过了片刻,张诗妍又恢复平静:“你刚刚说谭谨他们可以改变容貌,所以在他们的手背上刻下记号,以便日后容易认出他们。” 白衣少年不紧不慢地对张诗妍说:“是的。” 张诗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如此说来,你知道他们六人的真实身份。” 白衣少年沉默片刻,然后对张诗妍说出了一句话:“他们是‘六君子’。” 张诗妍面露好奇之色,她迫不及待地追问:“‘六君子’是什么人?” 白衣少年说道:“‘六君子’是江湖中一群神秘的人。他们受雇办事,从未失手,不过由于雇价颇高,一般人也难以雇请他们。至于‘六君子’的身份,一直是江湖中的一个谜,没有人见过他们真实的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姓名。” 张诗妍又问白衣少年:“为什么没有人见过他们真实的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姓名?” 白衣少年耐心地解释道:“‘六君子’极擅易容,他们总是以易容之后的面貌还有化名示人,而且经常换脸更名,所以无人知其底细。” 听了白衣少年的话,张诗妍不禁轻声喃喃:“原来如此。” 少顷,张诗妍继续询问:“既然没人知道‘六君子’的真实身份,那雇主要如何才能找到和雇请他们?” 白衣少年说道:“这个并不难,江湖黑市中有人能联络上他们,雇主只需去那里寻找雇请即可,不过前提是要带上足够的钱。” 张诗妍细语呢喃:“江湖中的黑市?我以前怎么没怎么听过。” 白衣少年说道:“江湖中像你们这样的武林名门、侠义之士屈指可数,更多的是三教九流,他们经常游走于黑道,混迹于黑市,许多见不得光的买卖和交易也由此产生。” 张诗妍面露微笑:“想不到你还懂得挺多的。” 白衣少年看了张诗妍一眼,一时间沉默无言。 张诗妍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她再度发问:“对了,雇主为什么要让‘六君子’抢我们的行李并且绑架我?” 白衣少年对张诗妍缓缓开口道:“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 张诗妍微皱眉头:“其中原因我甚是不解,心中也倍感疑惑。” 白衣少年将目光投向张诗妍:“说说你的经历,我帮你分析原因。” 张诗妍面露犹豫之色,过了良久,她才慢慢说道:“此次出行,爹再三叮嘱我们务必要保密,绝不能对任何人提及。” 白衣少年于是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张诗妍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那神色犹如夜空中瞬间划过的流星,短暂而微妙。 在迟疑片刻后,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不,我想知道真相。” 张诗妍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随后她将自己的经历对白衣少年细细地说了一遍。从出发时的满怀期待,到遭遇“六君子”时的惊慌失措,每一个细节都陈述得详尽而生动。 听了张诗妍的叙述,白衣少年若有所思。他微微仰头,望向那片被月光笼罩的夜空,良久沉默不语。 他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却让人难以捉摸他此刻的心思。 张诗妍则静静地看着白衣少年,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她安静地等着他开口说话,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唯有待他的言语来打破这份沉寂。 终于,白衣少年开口说道:“你说诸葛长空给了你们一个锦盒。”他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却又仿佛给这寂静增添了一层更深的神秘。 张诗妍点了点头,旋即回应白衣少年:“没错,就是我刚刚从谭谨身上搜出的那个锦盒,诸葛盟主要我们一定将它安全带回家,并且亲手交给我爹。” 白衣少年说道:“锦盒乃玄机所在,打开它,一切自然揭晓。”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仿佛对这锦盒中的秘密早已心中有数。 张诗妍拿出锦盒,她用双手轻轻捧着,并将其仔细端详了一番。 锦盒的外表看似普通,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过了片刻,张诗妍反问白衣少年:“这是诸葛盟主给我爹的密信,我能打开它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和敬畏。 白衣少年则说:“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就要打开它。”他的目光注视着张诗妍,似乎在鼓励她做出决定。 张诗妍又踌躇半晌,内心不断地进行着挣扎。 她深知这锦盒的重要性,也明白未经父亲允许擅自打开可能带来的后果。但最终,她还是咬了咬嘴唇,并下定决心道:“事出紧急,我只好便宜行事,待回家之后再向爹解释这一切。”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打开,一幅卷轴随之呈现在众人眼前。 张诗妍见状,不禁好奇地询问白衣少年:“这是什么?” 白衣少年面色平静地回答:“这是诸葛长空的武林盟主令。”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张诗妍于是展开卷轴,“武林盟主令”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立时映入眼帘。那字迹苍劲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果然是武林盟主令!”张诗妍惊讶地喊出了声,并且转头看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则问张诗妍:“里面写了什么?” 张诗妍于是轻声读了起来:“敬告武林各大门派及英豪,五年一届之武林大会今期将至,长空顺天意人心,择已卯年四月十五于京城召开本届武林大会,英雄帖不日将送呈,望知悉。”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清晰而响亮。 在读完武林盟主令后,张诗妍又对白衣少年说:“今年正好是已卯年,也就是说,今年四月十五要在京城举办武林大会。”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白衣少年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间沉寂无言。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在思考着这武林盟主令背后隐藏的种种可能。 张诗妍细语呢喃道:“原来,这就是诸葛盟主给我爹的回信。”她的声音轻柔,仿佛在自言自语。 白衣少年对张诗妍说:“这不仅仅是给你爹的回信,武林盟主令是发给武林各大门派和英雄豪杰的,而一旦发出,武林中人莫不相从。” 张诗妍似有所悟:“所以说,这份武林盟主令最终要发给武林同仁。” 白衣少年不紧不慢地对张诗妍说出两个字:“是的。” 张诗妍反问白衣少年:“爹究竟想要做什么呢?”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疑惑。 白衣少年意味深长道:“也许不只是你爹想要做什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洞察力。 张诗妍满脸狐疑:“此话何意?”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白衣少年,希望能从其口中得到答案。 白衣少年说道:“根据你刚才的叙述,可以看出谭谨对这份武林盟主令很在意,又或者说,他的雇主对这份武林盟主令很在意。” 张诗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六君子’此番就是来抢夺武林盟主令的,劫财劫色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他们的雇主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很可能和武林大会有关。”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对真相的洞悉。 白衣少年对张诗妍轻轻颔首:“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可雇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张诗妍喃喃自语,目光再次陷入迷茫。 白衣少年淡淡地说道:“问问你爹,一切就都清楚了。” 听了白衣少年的话,张诗妍连忙反问他:“哦,是吗?”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白衣少年说道:“你爹出于某种目的想要这个武林盟主令,谭谨的雇主出于某种目的想要抢夺武林盟主令,他们各自的目的正好截然相反,所以知道了你爹的目的,自然也就能猜到雇主的图谋。”他的解释清晰而有条理。 张诗妍思索片刻,然后对白衣少年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事不宜迟,我要尽快找到两位师兄,马上返京回家······” 说到这里,张诗妍突然惊声大喊:“不好!两位师兄有危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白衣少年静静地看着张诗妍,好像丝毫不感到惊慌。他的镇定与张诗妍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诗妍继续对白衣少年说:“你从‘六君子’手中救了我,谭谨他们一无所获,定会恼羞成怒、去找我师兄的麻烦。”她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颤抖。 白衣少年则缓缓摇头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他的语气始终平静而坚定。 此言一出,张诗妍不禁问白衣少年:“哦?却是为何?” 白衣少年低声回答:“‘六君子’只办雇主所托之事,对于他们而言,除了武林盟主令,其他的都无关紧要,而且他们认为我救了你以后肯定会去找你师兄,所以他们不可能去找你师兄麻烦。” “真的吗?”张诗妍似乎不太相信,眼神中依然充满了担忧。 白衣少年说道:“当然,你先好好休息,天亮后再去找你师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经过白衣少年的一番劝慰,张诗妍放下了心中疑虑,她席地而坐,之后抬头望向月明星稀的夜空。 她的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忧虑,但也多了一份对白衣少年的信任。 这时一阵箫声传来,悠扬静谧的曲调,如同一缕轻烟,缓缓升起,与月色夜景颇为融洽。那箫声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让人陶醉其中。 张诗妍转头一看,白衣少年正倚靠在湖畔的树边吹箫。他的身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修长,箫声从他的唇边流出,宛如一首无字的诗篇。 “你吹奏的是琴箫合鸣之曲,可现在只闻箫声,未免有些单调。”在倾听许久后,张诗妍忽然开口,并打破了箫声营造的氛围。 话刚落音,白衣少年吹奏的箫声也戛然而止。 白衣少年转头看向张诗妍,继而开口问她:“你懂乐曲?” 张诗妍微微点头:“幼时学过音律,因此略懂一些。” 白衣少年意味深长道:“没有弹琴之人,所以只能在此独自奏箫。”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落寞。 张诗妍则对白衣少年说:“如果你有琴的话,我倒是能与你合奏一曲。” “我这里的确有一把琴,只是许久不曾使用了。”白衣少年闪过一丝怅惘的眼神,声音中似乎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 张诗妍于是问道:“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琴吗?”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白衣少年沉默半晌,然后从自己白马背上的行李中取出一个包袱。 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仿佛这包袱中藏着无比珍贵的宝物。 随着包袱被白衣少年打开,一把古琴呈现在张诗妍面前。 那琴身线条优美,木纹清晰,散发着一种古朴而典雅的气息。 张诗妍露出惊羡的表情并发出赞叹:“好精美的古琴!”她的目光被这把琴深深吸引,久久无法移开。 白衣少年把古琴递给张诗妍,她连忙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月光之下,张诗妍将古琴捧在怀中、轻抚端详。她的眼中充满了喜爱之情,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无价之宝。 看着面前的张诗妍,白衣少年思绪万千,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那些回忆,或许是曾经与别人的合奏时光,或许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经历。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恢复平静,接着独自吹起箫来。箫声再次响起,仿佛在邀请张诗妍一同进入这美妙的音乐世界。 张诗妍看了白衣少年一眼,然后再次坐下,并且摆好古琴。 在箫声的围绕中,她也将古琴轻轻弹奏起来。 琴箫合鸣,乐声悠扬,在这宁静的月夜中交织成一首动人的乐章。 第5章 再度重相逢 在那幽深静谧的山林之中,谭谨等人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着。 他们一行六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些伤,尽管这些伤势并不严重,却也让他们的行动显得有些迟缓。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沮丧和失落,低垂着头,仿佛被千斤重担压弯了脊梁。 “大哥,要不要把孙怀玉和闻远抓回去?”这时陈桦望向谭谨,并且闪过一丝愤恨的眼神。 谭谨缓缓摇了摇头:“雇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只要武林盟主令,带别的东西回去恐怕会适得其反。再说了,此刻张诗妍很可能已经带白衣少年找到孙怀玉和闻远了,我们又何必再去自讨没趣?” 一旁的焦平听到谭谨的回答,于是接着问道:“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谭谨深吸一口气,继而露出坚定的目光:“先回去向雇主复命吧,按照事先的约定,即便这次没有完成任务,他预付的一千两定金仍然归我们。” 少顷,谭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连忙又对众人说:“还有,我们手背被刻印记之事一定不能对任何人说。” 一提到手背被刻印记之事,所有人都变得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仿佛那是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忌。 终于,尹新和用一声长叹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而他的话语中更是充满了失落和不甘:“从来没想过,我们兄弟会首次遭遇失败。” 佘中岳接着说道:“本来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白衣少年,此人的武功、剑法和轻功之高,实在无法想象。那身姿,那剑法,犹如从天而降的仙人,让人根本无从应对。” 迟明峰也附和道:“孙怀玉号称‘剑尊’张昭麟的大弟子,人人都说他武功高强,可对我们来说也不过如此。再看那个白衣少年,他的武功出神入化、超凡脱俗,全然不在张昭麟之下。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穷的威力和精妙的变化,让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见谭谨没有说话,陈桦忍不住问他:“大哥,你知道那个白衣少年是谁吗?” 谭谨头也不回地望着前方,那眼神中充满了阴狠和决绝,少顷,他发出低沉而狠厉的声音:“虽然现在不知道他是谁,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他,要他血债血偿。”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山谷中,一曲琴音悠悠结束,袅袅余音回荡在山谷中,仿佛久久未曾散去。 白衣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他抬头望向夜空。 那夜空深邃而神秘,繁星点点,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张诗妍见白衣少年如此沉默,心中不禁有些忐忑:“怎么,我弹得不好吗?” 白衣少年转过头来,继而用柔和的目光看向张诗妍:“你已经弹得很好了。” 张诗妍勉强一笑:“你这话说得好勉强,看来我确实弹得不好。” 白衣少年轻轻颔首,同时认真地说道:“的确弹得很好,就是有些地方还需精进。指法的运用上可以再灵活一些,情感的融入也可以更加深入。” 张诗妍闪过一丝欣慰而不失敬佩的眼神:“能得到你这番夸奖实属不易,不过说句实话,到目前为止,你是我见过吹箫吹奏得最好的人。” 白衣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诗妍,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中似乎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感。 这时张诗妍又说:“看得出来,你还非常精通琴艺。” 白衣少年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懂得听琴,却不太会弹琴。” 听了白衣少年的话,张诗妍顿时反问道:“哦,是吗?” “是的。”白衣少年波澜不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张诗妍好奇地问他:“那你为何一个人同时带着琴和箫?” 白衣少年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这把琴本是一位故人的,昔日我经常与她琴箫合奏。在那段的时光里,我们的音律相互呼应,只是后来她不辞而别,却将琴留在了我这里。” 张诗妍再度询问:“故人是谁?她为何不辞而别?” 白衣少年微微叹了口气,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她是谁,为何不辞而别,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离开了她,这把琴终将会遇到一个新主人。” 张诗妍对白衣少年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它会遇到一个新主人的。” 白衣少年用深情的目光看了看张诗妍手中的琴,继而对她说道:“这把琴就送给你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惜它。” 此言一出,张诗妍顿时睁大眼睛,并且露出诧异的表情:“你说什么?” 白衣少年则平静地说道:“我说了什么,你应该都听到了。” “这把琴真的要送给我?”张诗妍依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也有些颤抖。 白衣少年面色平静且毫不犹豫地说道:“对。” 张诗妍心中思绪万千,在沉默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问白衣少年:“你为什么要把琴送给我?” “此琴乃世间珍品,纵然故主琴艺无双,但它也不能永远这样被尘封,时隔九年,它是该有一位新主人了。我相信你能赋予它新的生命和意义。”白衣少年声音温柔,目光似水。 张诗妍用复杂的眼神看向白衣少年:“初次见面,你就送我一件这么珍贵的礼物,我觉得自己实在承受不起。” 白衣少年淡淡地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它吗?” 张诗妍犹豫片晌,之后用坚定的语气回应他:“不,我喜欢。”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纵身上马,目视前方,身姿矫健。 看到这番情形,张诗妍连忙问白衣少年:“你要走了吗?” “黎明即将到来,我也该离开了。”白衣少年抬高了声音。 张诗妍不由得说道:“所以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白衣少年对张诗妍摇了摇头:“不要留在这里,去找你的两个师兄。记住,向南走出这个山谷,然后再一直往东走,你就能与他们会合了。” 张诗妍随即又问:“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白衣少年则对张诗妍说:“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张诗妍不禁反问道:“你是说,我们还会再见面?” “这个上天自有安排。”白衣少年意味深长地说出了一句话。 张诗妍还想说些什么,白衣少年却已经策马扬鞭、奔腾而去。 “好好珍惜这把琴,不要让它失去本来的光彩。”伴随着白衣少年的离去,一个声音朝张诗妍传来。 而这个渐渐远去的身影,似乎慢慢占据了她的心。 晨光微露,天色破晓,黎明终于到来了。 张诗妍抱着白衣少年送给她的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但见她面无表情,眼神平静,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发呆。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衣少年的身影和他们之间的对话,那把琴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温暖和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张诗妍终于起身收拾行李,之后骑马向南而去。 一路上,她的心情复杂而微妙,既有对白衣少年的思念,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渐渐地,那片宁静而秀美的山谷消失在张诗妍身后。 离开山谷后,张诗妍按照白衣少年的指引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前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师妹!” 张诗妍循声走去,很快孙怀玉和闻远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此刻二人活动自如,看来他们的穴道都已经自行解开。 孙怀玉赶忙上前,他一脸紧张地看着张诗妍,眼中满是关切:“师妹,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张诗妍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师兄,你放心吧,我没事,一切安然无恙。” 一旁的闻远也走上前来对张诗妍说道:“没事就好,昨夜被点穴的我们无法动弹,眼看你被谭谨等人带走,纵然心中焦急万分,奈何却毫无办法。今晨穴道自行解开后,我们立刻前来寻找你,不料竟在此处相遇。” 这时孙怀玉看向张诗妍身后的马匹,而马背上驮着一些行李。 张诗妍担心孙怀玉发现白衣少年送给她的琴,于是她立刻喊出声道:“我把谭谨他们抢去的行李都拿回来了。” “哦,是吗?”孙怀玉面露欣喜之色,“那师父要的回信呢?” 张诗妍从马背上取下孙怀玉和闻远的行李,随后又拿出那个锦盒并对他们说道:“诸葛盟主给爹的回信也在这里。” 孙怀玉和闻远接过行李,仔细检查一番,见没有东西遗失,二人都高兴不已。 少顷,孙怀玉又问张诗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诗妍秀眉微蹙,而后缓缓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沉重,仿佛那即将出口的话语承载着无数的波折与惊险。 孙怀玉目光温和而坚定:“无妨,师妹慢慢说,我们有时间听。”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耐心与关怀,如同春日里的暖阳,给予张诗妍安心倾诉的勇气。 于是,张诗妍开始讲述昨夜那惊心动魄的经历。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白衣少年宛如天神下凡般的出现,那飘逸的身姿和高超的剑法,在她的叙述中栩栩如生。 然而,至于白衣少年将她救下之后的事情,张诗妍则是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带过,仿佛那是一段她想要深藏心底的珍贵记忆。 有关白衣少年送琴一事,她更是只字不提。那把琴,俨然是她心中最隐秘的角落,承载着一份特殊的情感与期待。 听了张诗妍的叙述,孙怀玉不由得发出感叹:“想不到师妹遇见了一位行侠仗义的高人,只可惜我们没有见到恩公并当面致谢。”他的脸上满是遗憾与敬仰,仿佛错过了一场与英雄相遇的盛会。 张诗妍若有所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也许、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心中似乎也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孙怀玉神色凝重道:“昨夜我想了很久,总觉得谭谨等人甚是可疑,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古怪,很可能故意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没错,他们并非什么中原六侠,而是江湖中的‘六君子’。”张诗妍点了点头,声音中则带着一丝愤怒与不屑。 孙怀玉瞪大眼睛,犹如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什么,他们是‘六君子’!” 张诗妍旋即反问孙怀玉:“莫非大师兄知道‘六君子’是什么人?” 孙怀玉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厌恶:“‘六君子’是江湖中的一帮神秘人,他们受雇办事,只认雇金,无所不为。这些人手段残忍,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曾经,有一个名门正派因得罪了他们的雇主,惨遭灭门之祸,满门上下无一幸免。还有一次,他们为了夺取一件稀世珍宝,设下重重陷阱,让无数江湖豪杰深陷其中,生死未卜。他们极擅易容,而且总是以易容后的样貌及假名示人,所以江湖中几乎无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师兄所言甚是。”张诗妍的声音异常低沉,“后来我才明白,‘六君子’劫财劫色是假,受雇主之命抢夺锦盒是真。” 孙怀玉眉头紧锁,同时低声喃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他们的所作所为似乎不像劫财劫色,原来是为了诸葛盟主的锦盒。” 张诗妍说道:“雇主雇请‘六君子’抢夺诸葛盟主的锦盒,看来他的目的很可能与武林大会有关。”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与疑惑。 闻远不禁问张诗妍:“那你知道‘六君子’的雇主是谁吗?” 张诗妍神色黯然且徐徐摇头:“谭谨等人对此守口如瓶,我也不得而知。” 孙怀玉和闻远都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半晌沉默无言。 或许,他们的心中都在猜测着这背后的阴谋与神秘雇主的身份。 “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与爹可谓针锋相对,也许爹知道‘六君子’的雇主是谁,他们又到底有何居心。”张诗妍继续对两个师兄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与不安。 孙怀玉深以为然:“师妹说得对。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回去,把锦盒交给师父。此物在路上多停留一刻,危险便多增加一分。” 此时此刻,师兄妹三人都深知这锦盒的重要性,也明白时间的紧迫。 闻远于是对孙怀玉说:“眼下师妹有一匹马,我与大师兄立刻前往附近的镇子去购买马匹,然后尽快返京回家。” 孙怀玉再度点了点头:“好,速去速回。” 于是乎三人迅速收拾妥当,动身出发。 太阳从山背后慢慢升起,柔和的阳光如轻纱般洒在大地上。 天已经完全亮了,青翠的山林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中,树叶上的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一颗颗璀璨的宝石。鸟儿欢快地歌唱着,似乎在为这新的一天欢呼。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然而孙怀玉等人的心情却无法像这天气一般明朗。 张诗妍一边走,一边问孙怀玉:“大师兄,你知道救我的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孙怀玉对张诗妍摇了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张诗妍半信半疑道:“用你的话说,他武功如此之高,断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再说你江湖阅历丰富,又怎会猜不到他是谁?” “我想了很久,但实在想不出他是谁,”孙怀玉面露思索之色,“你那么想知道他是谁,之前就应该当面问他。” 张诗妍说道:“我又不是没问,但他没有告诉我。” 这时闻远劝慰张诗妍:“师妹不必疑虑,也许师父知道恩公的真实身份,待我们回去问问便知。” “哈哈哈哈!” 就在师兄妹三人交谈之际,一阵熟悉的笑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那笑声在山林间回荡,阴森而又张狂,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紧接着六人便从前方茂密的树丛中迅速走出来,他们手持兵器,严阵以待,挡住了孙怀玉等人的去路。 对于眼前这六人,孙怀玉师兄妹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他们昨晚才打了照面并且交过手。 孙怀玉看着六人之中为首的谭谨:“又是你们。”他的声音冰冷,充满了厌恶之情。 谭谨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没错,又是我们。”他的笑容中透着一丝得意与狡黠。 “恕在下愚笨,之前没有猜到诸位竟然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六君子’,实在是失敬。”孙怀玉表情漠然,言语中充满了讽刺。 谭谨不由得说道:“想不到你们这么快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了。” 张诗妍开口询问谭谨:“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谭谨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本来我们已经打算离开此地,幸亏陈桦贤弟及时提醒我,白衣少年救了你们之后很可能会与你们分道扬镳,想到这一点,我知道我们的机会又来了。” 陈桦随即说道:“白衣少年与你们分开后,你们肯定会急着返回京城,并且前往附近的镇子寻购马匹,而这里便是离开山林前往最近镇子的必经之路,我们只需在此守株待兔即可。果不其然,你们取道经过此地,而白衣少年也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在下心中有一个疑问,希望你们能赐教。”孙怀玉泰然自若,声音也异常平和。 谭谨对孙怀玉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孙怀玉于是问道:“诸位紧追我们不放,究竟意欲何为?” “我说了,我们要劫财劫色。”谭谨发出了不阴不阳的声音。 孙怀玉露出轻蔑的笑容:“劫财劫色不过是一个借口和幌子罢了,而你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锦盒里的东西。” 谭谨闪过一丝慌乱的眼神,但他很快又恢复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锦盒里的东西?” 孙怀玉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谭谨:“昨夜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在了眼里,你很在意那个锦盒,要知道‘六君子’受雇办事,从来不劫财劫色,而你们的雇主这一次就是要你们来抢夺锦盒的,目的也和武林大会有关。” 谭谨说道:“我们的确受雇办事,但雇主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也不关心,我只知道既然已经受雇,那就一定要完成雇主交办的事情。” 孙怀玉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巧言诡辩,自欺欺人。” 谭谨却对孙怀玉说:“另外,有件事你们必须明白,我们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任何人与我们作对,下场都会很难看。” 张诗妍大声呵斥道:“自卖自夸,恬不知耻!昨夜你们在白衣少年面前的那副狼狈像,为何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谭谨脸上泛起一阵尴尬的神情,半晌不发一言。 这时孙怀玉继续对谭谨说道:“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偏不给,回去告诉你们的雇主,他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谭谨顿时目露凶光:“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孙怀玉没好气道:“陈词滥调,你们不客气又能将我们如何?” 谭谨用傲然的眼神看着孙怀玉师兄妹:“你们这些‘剑尊’门人不过如此,昨夜我们能大败你们,今日一样可以。” 孙怀玉却连连摇头:“今日和昨夜不一样,昨夜我们一时疏忽,被你们偷袭才致落败,今日你们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更何况,你们六人都受了伤,如今还以为能大败我们,真是痴人说梦。” 谭谨说道:“你不必在此长篇大论,谁胜谁负,一试便知。”说罢他将手中的长棍提起,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凌厉,犹如一只即将扑向猎物的猛兽。 陈桦等人全都屏气凝神、紧紧握住手中兵器,而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孙怀玉、闻远和张诗妍也迅速拔剑出鞘,剑身闪烁着寒光,随时准备应战。他们的身姿挺拔,气势如虹,丝毫不惧眼前的强敌。 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山林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到了极点,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第6章 终于踏上归途 忽地,一阵悠扬悦耳的箫声如丝如缕般传来。 那箫声宛如轻柔的春风,拂过每一片树叶,每一株小草,每一朵小花,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魔力。 箫声的曲调,张诗妍和谭谨等人是再熟悉不过了。 张诗妍先是一阵诧异,那精致的面容上柳眉微微扬起,明亮的眼眸中满是疑惑,紧接着她又欣喜地笑出声来:“是他!”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绚烂而迷人,心中的欢喜简直要溢了出来。 原本令人心旷神怡的乐曲,此刻竟让“六君子”忐忑不安。他们一个个神色紧张,东张西望,观察四周情形。 谭谨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仿佛随时会有敌人从暗处扑出来;陈桦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嘴唇微微颤抖;其余几人也是面露惊恐,四处张望,可大家只闻箫声,却不见奏箫之人。 见到这番情景,孙怀玉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他闪过一丝自信的笑容,并且朝谭谨等人喊道:“你以为白衣少年真的与我们分道扬镳了吗?其实我们是故意设下此计引你们现身,你们自作聪明,却不料最后自投罗网。” 陈桦立刻将目光投向谭谨:“大哥。”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 谭谨一动不动地盯着孙怀玉师兄妹,同时全身微微颤抖,他用牙齿紧咬着下唇,心中似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陈桦又劝谭谨:“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撤吧。” 只听箫声越来越响亮,仿佛奏箫之人正在向他们靠近。 那声音如同催命的符咒,让陈桦等人故作镇定,却又掩藏不住内心的紧张与害怕。 陈桦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其他四人双腿不停地打颤,几乎要站立不稳。 谭谨犹豫半晌,心中想着若是就此离去,难免落得个胆小怕事的名声,可若是硬拼,昨夜已经领教了白衣少年厉害的他们深知自己不是对手。 “走!”几经犹豫挣扎,谭谨终于喊出了这个字。而这一声喊,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话刚落音,六人便迅速而略显无序地离去。他们的脚步慌乱,相互碰撞,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威风。 很快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孙怀玉师兄妹的视线中。 不远处的大树上,白衣少年收起洞箫,而他俊朗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神中透着几分神秘。 少顷,白衣少年凌空离去,但见他衣袂飘飘,宛如仙人。 听到箫声忽然停止,张诗妍连忙四处眺望,口中则轻声喃喃:“你在哪里?为何来了却不现身?”她眉头微蹙,双唇轻抿,眼神中也充满了失落。 “师妹,这箫声是恩公所奏吗?”孙怀玉面带关切,同时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张诗妍。 “是他,昨夜他就是吹奏此曲然后救了我。”张诗妍连连点头,心中似乎充满了感激与思念。 闻远微皱眉头,若有所思:“怪不得‘六君子’听到箫声会是那般反应。” “可是箫声现在已经停下来了。”孙怀玉对张诗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张诗妍连忙说道:“他肯定还在附近,我去找找。”说着她便要迈步向前。 “萧声停止却未见其人,看来他已经走了。”孙怀玉立即劝住了张诗妍。 闻远也点了点头:“是啊,如果他想见我们,此刻早就现身了。” 张诗妍闪过一丝惆怅的眼神:“既然前来相救,为何又要匆匆离去?” 孙怀玉安慰师妹:“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师妹不必难过,用你的话说,我们将来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闻远说道:“大师兄说得没错,我们当务之急就是立刻走出这片山林,去前方的镇子购买马匹,然后迅速返京回家。” 张诗妍静立原地,沉默不语,同时望着前方。 “走吧。”终于,她轻启玉唇,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失落。 于是三人继续出发前行,向山林外的方向走去。 人间天堂的杭州,风景秀丽,山水如画。那连绵的青山,犹如巨龙蜿蜒;那清澈的湖水,恰似镜子般明亮;那繁华的街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大运河码头,许多商贾游人往来于此,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一艘客船停靠在岸边,客船伙计则在船埠上热情地接待客人。 只见伙计对准备登船的两个少年伸手示意道:“二位公子请。” 那两个少年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他们微笑着向伙计点了点头,然后登上了客船。 不多久,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也走了过来。他年过三旬,似乎经历了不少沧桑。 伙计见状,连忙上前询问书生:“先生是要乘船吗?” 书生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对伙计说道:“正是。”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坚定。 伙计又问书生:“请问先生要前往何处?” “京城。”书生轻声细语,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伙计笑着说:“先生要去京城,那乘坐我家的船是最好不过,我家客船又大又舒服,吃喝休息一应俱全。更何况京杭大运河从杭州直通京城,先生去京城走水路比走陆路要快上许多,我家的船在运河上面可谓平稳如飞。不光如此,先生还能在沿途欣赏南北风景……” 书生打断伙计的话:“好,我就坐你家的船。”他似乎不想听伙计过多的介绍,只想尽快上船。 伙计立刻对书生伸手示意道:“好嘞,先生请!” 忙碌了大半天,这艘客船上的客人终于全部满员。待所有人都被安顿好之后,客船也准备扬帆起航。 随着伙计们的声声吆喝,客船在大运河上缓缓启动并出发。那船帆在风中鼓起,船身轻轻摇晃,缓缓离开了岸边。 客船沿着大运河一路向北,渐渐驶离了杭州地界。 不知不觉已到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客人纷纷离开客舱,前往食肆用餐。 之前登船的那个书生也来到了食肆,进入食肆后,他四处张望、寻找座位。 只是书生来得稍微有些晚,而眼下食肆里到处都是客人,已然没有座位了。 在食肆里转悠一圈后,书生在一张餐桌前停下了脚步。 这张餐桌旁只坐了一个青衣少年,但见他一手打着扇子,一手悠然自得地倒茶品茗,再看他的表情,真是惬意无比。 那少年面容俊朗,眼神清澈,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书生于是向青衣少年躬身行礼:“这位兄台,你看这食肆中的餐桌已经坐满了人,唯独这张餐桌只有你一人在此。在下冒昧相问,兄台能否将就让在下小坐片刻?在下吃完饭便走,绝不打扰兄台雅兴。”他的语气十分诚恳,脸上带着期待的神情。 青衣少年淡然一笑,他收起手中扇子,继而对书生伸手示意道:“先生不必拘礼,请坐吧。”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 书生向青衣少年道谢,之后便坐在了餐桌前。 青衣少年倒了一盏茶,接着将其放置于书生面前。 没过多久,一个灰衣少年也匆匆进入食肆,在驻足并环视一圈后,他兴高采烈地走到青衣少年和书生的旁边。 还没等书生发问,灰衣少年便对青衣少年行了一礼:“少爷!”他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青衣少年对灰衣少年微微颔首:“来了,坐吧。” 待灰衣少年坐下后,青衣少年又向书生介绍道:“这是我的仆人和书童,适才在客舱收拾行李,因此来得晚了一些。”他的语气轻松自然。 书生点了点头,并且不失礼貌地笑道:“原来如此。” 这时青衣少年询问书生:“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书生抱拳致意:“鄙人杨奕,不知二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韩名英济。”青衣少年不紧不慢地回答,神情淡定从容。 灰衣少年随即也向书生自我介绍:“我叫韩希捷。”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涩。 杨奕说道:“原来是二位韩公子,失敬失敬。” 韩英济轻轻摇了摇头:“杨先生客气了。” 韩希捷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一个仆人和书童,杨先生不必称呼我为公子,直接叫我的名字便是。” 杨奕笑道:“无妨,无妨,我们有缘同坐一张桌,断然没有贵贱尊卑之分,在下都称呼二位为公子就是。”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酒菜也上齐了。那一道道美味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于是乎,三人开始饮酒用餐。 酒过三巡,大家渐渐放开拘束,气氛也越来越融洽活跃。 “听口音先生不像是江浙人士,不知先生家在何处?又为何来到了杭州?”韩英济用好奇且充满探究的目光看向杨奕,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韩公子果然慧眼如炬。我的确不是江浙人士,鄙人家本在福建,之前从家乡来杭州办事,现在又要临时赴京,所以便坐上了这艘客船。”杨奕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说罢他微微低下头,似乎有意躲避韩英济那锐利的目光。 “原来是这样,闽浙相邻,先生从家乡来杭州乘船沿运河北上前往京城,比一般的走陆路要快上许多。”韩英济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更深的意味。 “公子所言极是。”杨奕的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额头上却隐隐有汗珠渗出。 停顿了片刻,杨奕将头抬起,并且转移话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二位公子应该是京城人士,而你们是要回家去吧。” 韩希捷瞪大眼睛,脸上充满了好奇很疑惑:“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实不相瞒,我并非首次入京,之前鄙人在京城住过一段时日,从二位公子的口音我便能听出你们是京城人士。”杨奕直言相告,神情中透着一丝自信。 “先生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京城人士,此番正是要乘船北上、返京回家去的。”韩英济轻轻颔首,而他的目光在杨奕身上来回打量。 杨奕旋即反问:“莫非二位公子是来江南游玩的?” “正是,这次来到江浙,我们不但游览了秀美的山水风光,还拜访了名满江南的‘吴中四子’。”韩英济点了点头,脑海中闪了那段美好的经历。 当听韩英济说到“吴中四子”时,杨奕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的眼神瞬间闪躲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不过他很快又恢复平静,并且泛起一丝笑意。 然而,杨奕的反应被眼尖的韩英济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韩英济又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此次拜访‘吴中四子’,我只见到了文征明与徐祯卿,祝枝山在外为官,而大名鼎鼎的唐伯虎却不知所踪。” “能见到他们当中的二人,公子已是收获不菲了。”杨奕的笑容有些勉强,眼神中透着一丝慌张。 韩英济发出一声感叹:“是啊,英济向二位大才子请教琴棋书画,又与他们畅谈人生,真可谓获益匪浅、启发良多。” “韩公子的性情高雅不俗,看来必是生于大家。”杨奕笑着对韩英济说,脸上似乎带着一丝讨好。 韩希捷却对杨奕说:“我忽然觉得,杨先生。” 韩英济嘴角微微上扬,并且接着韩希捷的话道:“没错,杨先生学富五车,又极擅言辞,想来这次进京是要去做大官的。” 说罢他又将目光投向杨奕:“我说得对吧?先生。” 杨奕表面看上去镇定自若,他的嘴角依然挂着微笑,然而他的眼神却掩饰不住惊慌,那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这一次杨奕的反应又没有逃过韩英济的眼睛。 少顷,杨奕抱拳致意,声音微微颤抖:“韩公子谬赞,鄙人何德何能去做官?” “事到如今,杨先生还在欺瞒我们。”韩英济摇了摇头,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此言一出,强作平静的杨奕顿时变得灰心失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戏弄于我?”杨奕唉声叹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韩英济一头雾水,脸上满是不解:“先生此话何意?” “你们不是来取我性命的吗?”杨奕垂头丧气,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听了杨奕的话,韩英济和韩希捷顿时微微一怔,主仆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很快他们又哈哈笑了起来。 “韩公子,你们笑什么?”杨奕脸上写满了疑惑,他不明白二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先生误会了,我们只是与你萍水相逢的两个路人,又怎会取你性命呢?”韩英济停止笑声,脸上恢复了严肃,并且用真诚的目光看着杨奕。 杨奕的情绪有所缓和,但他仍然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韩英济:“你们……真的不是来杀我的?” “真的不是。”韩英济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杨奕。 “好,好。”杨奕的面容渐渐变得欣慰,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杨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英济满脸疑惑与好奇,而他似乎想知道答案。 杨奕环顾四周,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少顷,他对韩英济说道:“借一步说话。”说罢他便站起身来,脚步匆匆,继而朝食肆外的方向走去。 韩英济和韩希捷又对视一眼,接着也起身随杨奕离去。 热闹的食肆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人的交谈和举动。人们依然在享受着美食,欢声笑语不断。 韩英济和韩希捷随杨奕来到甲板,这里除他们外没有其他人。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望着即将入夜的天空,杨奕叹息一声,良久沉默不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沉思,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杨奕并非你的真名。”韩英济紧紧地盯着杨奕,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韩公子说得没错,杨奕是我的化名。”杨奕低下头去,声音极其低沉。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反问道:“莫非你是唐寅唐伯虎?” “韩公子何以认为我就是唐寅唐伯虎?”杨奕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无尽的苦涩。 韩英济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杨奕:“之前我提及‘吴中四子’及唐伯虎时,你的反应极不自然,所以英济冒昧猜测你是唐寅。” “我不是唐伯虎,鄙人真名严嵩,江西分宜人氏。而唐寅此刻身居宁王府中,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严嵩又抬起头来,他望着远方的夜空,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哦,唐寅在宁王府中?”韩英济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心中充满了疑惑。 严嵩点了点头,随后对韩英济一本正经地说道:“正是。” “他为什么会去那里?”韩英济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 严嵩脸上充满了惋惜,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唐寅才华横溢,本该高中状元的他,不料最后却被革去功名、终身不得参加科考。试问有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因此唐寅心灰意冷,而宁王也趁机悄悄将他诱招了过去。” “严先生对唐寅的行踪了如指掌,莫非你也在宁王府上待过?”韩希捷用怀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严嵩。 “我没有去过宁王府。”严嵩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他似乎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韩英济却显得十分清醒和睿智:“先生来自江西,又深知宁王和唐寅的事情。看来,你和宁王之间很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对于二位公子,严某无需隐瞒,我是弘治十八年的进士,曾任翰林院庶吉士和编修,后来因为一场大病,我不得已退官回籍、在家休养。而在家期间,封地江西的宁王曾派手下的谋士招揽我,但却被我托病拒绝了。而唐寅去宁王府一事,我正是从宁王手下的谋士口中得知的。”严嵩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回忆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 韩英济慢条斯理且意味深长道:“这次来江南,我曾听人说起,现在的江西已经慢慢变成了宁王的天下,不知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严嵩眉头紧锁,脸上也充满了忧虑,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韩公子听到的消息没错,现在的江西确实成为了宁王的天下,这些年来,他四处招募谋士武将,暗中培植党羽、壮大势力,据说他还秘密设立了杀手团,用来铲除异己。如今江西的军政大权已经落入他手,朝廷派至江西任职的巡抚则形同虚设。” “这个宁王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来历?虽然听起来并非善类,但我又觉得他颇有些手段。”韩希捷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并且充满了好奇之情。 严嵩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宁王朱宸濠,乃明太祖朱元璋五世孙,宁康王朱觐钧之子。他野心勃勃,妄图谋取天下。这些年在江西,他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扩充军备,其心可诛!” 听了严嵩的话,韩英济和韩希捷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甲板上一时陷入了寂静,只有风声和水流声在耳边回荡…… 第7章 历史与恩怨 严嵩神色凝重,目光中透着对往昔的追忆:“当今宁王名叫朱宸濠,说起此人,就不得不提他的先祖,也就是我朝第一代宁王朱权。朱权为太祖第十七子,洪武二十四年,他被封为宁王,封地宁国,负责守卫北方边塞、抵御蒙古残部。当时宁王朱权手握大明最骁勇善战的骑兵——朵颜三卫,他曾多次联合诸王痛击蒙古残部,极善谋略和领兵打仗。” 韩英济和韩希捷听得有些入神,他们轻轻点头、一言不发。 韩英济的眼睛紧紧盯着严嵩,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韩希捷则微张嘴巴,神情专注,仿佛被这段历史深深吸引。 严嵩继续讲述:“太祖去世之后,建文帝继承皇位,当时的燕王即后来的成祖发动靖难之役。因为要从北京一路南下攻打南京,成祖既不想在北方有后顾之忧,又要扩充实力打赢此役,所以他便想出了一条一举两得之计,让宁王朱权的朵颜三卫为己所用。虽说宁王朱权不愿与成祖一道,但最后成祖还是想办法控制了他的朵颜三卫,迫于无奈,宁王朱权也随成祖参与了靖难之役。”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沉重的往事。 话说到这里,严嵩不禁停下来稍作休息。他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并且轻轻喘了口气。 韩希捷见状,于是问严嵩:“那后来怎么样了?”他的眼神急切,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后续的发展。 “后来成祖打赢了靖难之役、登基即位,而他将宁王朱权的封地从北方改至江西南昌,并让宁王之位世袭罔替,直到如今朱权的曾孙朱宸濠继任并成为了我朝第四代宁王。”严嵩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无奈。 韩英济微皱眉头,同时低声喃喃:“如此说来,成祖待宁王朱权倒是有些不公。” “韩公子说得没错,成祖即位后,宁王朱权从此不受待见和重用,他被困在江西南昌,终日郁郁寡欢,最终忧愤而亡。”严嵩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 韩希捷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而他缓缓摇了摇头:“想不到宁王与朝廷竟结下了百年恩怨。” “是啊!”严嵩轻轻叹息一声,继而抬头望向远方,仿佛他的思绪飘回了那久远的过去。 韩英济面露敬佩之色,继而朝严嵩抱拳致意:“严先生对我朝历史所知甚多,英济佩服不已。” “韩公子别忘了,鄙人曾任翰林院编修并且负责纂修史书,对于我朝历史,严某自然较为熟知。”严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豪,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韩英济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关切:“说说严先生吧,你又是如何来到了这里?” “这要从今年初我在家中收到的吏部文书说起。”严嵩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韩英济遂问严嵩:“吏部的文书上说了什么?”韩英济的身体微微前倾,神情专注。 严嵩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承蒙圣上隆恩,严某进京回翰林院复官。” “严先生进京为官的事还真被少爷说中了。”韩希捷转头看向韩英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韩英济却对严嵩说:“这是好事,可严先生看起来并不高兴。”但见他眉头微皱,心中似乎充满了疑惑。 “进京复官固然是好,但进京路上却是困难重重。”严嵩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无尽的苦涩。 韩英济闪过一丝担忧的眼神,旋即反问严嵩:“先生的意思是,宁王不会放过你?” 严嵩叹息一声,之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没错,倘若让宁王知道我拒绝他的招募而进京任职,只怕我很难活着离开江西。” “宁王的手段有这么残忍吗?”韩希捷眉头紧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严嵩发出一声感慨:“你们不在江西,自然也不曾听说和了解宁王其人,此人性情乖张、阴狠暴戾,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先生刚刚说,江西现在是宁王的天下,那吏部的文书送到你家,想来他也会知道。”韩英济的目光中透着思考。 “宁王身居南昌,而我在老家分宜,两地相隔较远,吏部的文书直达我家,所以他并不知情。”严嵩缓缓摇头,同时面露侥幸之色,“虽说宁王的耳目遍布江西,他想知道境内的任何事情都不难,可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所以他也不会留意我的一举一动。” 韩希捷愤愤不平地反问严嵩:“既然吏部下了文书,那你便是朝廷命官,宁王岂能随意杀之?倘若他真敢动手,那大明的律法又将置于何地?” 严嵩则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江西现在已是宁王的天下,在江西他就是律法,杀我这样一个小官,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韩希捷露出深思的表情,同时轻声喃喃:“擅杀朝廷命官如同谋反,宁王真的有这么无知吗?” 严嵩仔细环顾四周,在确认旁边没有别的人后,他才悄悄说道:“宁王并非无知,其实他早就有反意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中满是警惕。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韩希捷顿时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虽然之前二人在江南游玩时曾隐约听到过类似的传言,可当严嵩说出这句话后,他们还是吃了一惊。 只见严嵩又意味深长地发出感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路人皆知,难道朝廷就不知吗?”韩希捷恢复平静,但他的目光中却带着疑惑。 “依严某看来,朝廷定然知道宁王的心思,只是目前宁王尚未公然起事,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严嵩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他语气沉重,眉头紧锁。 韩英济目光专注,神情严肃:“严先生继续说说你离开江西的计策吧。” 严嵩于是继续讲述起来:“考虑到了这些危险,所以我没有将进京复官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而在经过一番周详的准备后,我匿影藏形、悄悄离开了江西,之后辗转来到杭州,坐上了这条去往京城的客船。” 韩英济若有所思道:“而你一路上匿影藏形、多方辗转,为的就是不被宁王的耳目发现踪迹,以免不必要的危险。” 严嵩对韩英济点了点头:“正是。” “难怪先生刚才会问我们是不是来取你性命的,原来你是把我们当成宁王的杀手了。”韩希捷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刚才在食肆交谈之时,严某误以为二位公子已经看穿我的真实身份,因而错把你们当成追杀我的杀手,”严嵩露出不好意思且略显尴尬的笑容,他挠了挠头,脸上满是歉意,“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虚惊一场。” 韩英济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严嵩:“先生偷偷逃离江西之事,日后必会为宁王所知,而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你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严嵩微微一笑,然后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请放心,严某已经另外安排好了出路,让家人离开江西、北上京城与我会合。” 韩希捷的脸上满是愤怒和不平:“想不到宁王竟如此嚣张跋扈,以致于像严先生这样的朝廷命官赴京上任都要战战兢兢、匿影藏形。” “宁王再怎么嚣张跋扈,也就是在江西这般而已,如果他真的谋反叛乱,只怕最后也走不出江西。”韩英济的语气坚定,脸上充满了自信。 严嵩深以为然:“韩公子所言极是,宁王若真造反,那他将是以一隅之力对抗举国之兵,如此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韩英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停顿了片刻,他用谨慎的目光看向严嵩:“严先生,此事我们就点到为止吧。” 严嵩面色平静地说道:“严某只想尽快到京城,至于其他事情,非我力所能及,我也无需操心。” 这时韩希捷朝韩英济开口道:“少爷,话说刚才在食肆没吃几口就随你走了出来,此刻我倒是有些饿了。”他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严嵩的脸上满是歉意:“刚才是严某唐突,在吃饭之时冒昧请二位公子出来一叙,眼下希捷公子尚未果腹,我们继续去食肆用餐吧。” “只怕食肆现在已经没有饭菜了。”韩希捷缓缓摇头,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 严嵩露出一丝愧疚的眼神,随后他反问主仆二人:“哦,那该如何是好?” 韩希捷忽然微微一笑:“听说这船上还有个酒馆,不少客人晚上会去那里小酌几杯,要不我们一同前往如何?”他的眼中充满期待,笑容灿烂如花。 韩英济用手中扇子拍了一下韩希捷的肩膀,继而轻声斥责:“你这小厮,成天就想着吃,莫非你是酒囊饭袋不成?” 韩希捷嘟起嘴巴,眼中满是可怜巴巴的神情:“少爷,饥餐渴饮乃生存之必需,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成为饿殍而不给我饭吃吧?” 韩英济还想再说些什么,严嵩却哈哈大笑起来:“无妨无妨,严某请二位公子去酒馆小坐,务必让大家酒足饭饱。”他的笑声爽朗,脸上满是豪迈之色。 韩希捷立刻向严嵩躬身行礼:“多谢严先生。” 月明星稀的夜空下,客船沿着大运河慢慢前行。水波荡漾,月光洒在河面上,宛如一层银纱。 严嵩、韩英济和韩希捷三人走进了客船的酒馆。酒馆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时下社会经济繁荣,百姓的生活日益富足,出行游玩的人数也逐渐增多。这客船上的酒馆,便是人们在旅途中消遣娱乐的场所之一。 不少宾客已经坐在这里,众人把酒言欢,举杯畅谈,心旷神怡,宠辱偕忘,好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有的宾客满脸通红,大声笑着,仿佛已经忘却了世间的烦恼。他们或许是商人,在交流着生意经,谈论着今年各地的物价行情,盘算着如何在这繁荣的市场中赚取更多的财富;有的宾客则低声细语,与身旁的友人分享着心中的秘密,也许是在感慨着如今安稳的生活,多亏了朝廷的政策,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严嵩等人寻得一处座位坐下,然后叫伙计上美酒点心。伙计热情地回应,很快就将酒菜端了上来。 只见严嵩把酒斟满,接着又举杯对韩英济和韩希捷说道:“今日能遇见二位公子,实乃三生有幸。来,严某敬大家一杯!”他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喜悦。 韩英济和韩希捷于是端起酒杯,之后与严嵩一同饮尽杯中酒。 少顷,韩英济放下酒杯,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嘴角微微上扬:“能够结识严先生这样满腹经纶且前程似锦的大才,是我们真正的荣幸。” “韩公子过誉了,满腹经纶鄙人谈不上,至于前程似锦,严某只希望自己能平安抵达京城就好。”严嵩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继而轻轻叹了口气。 “一路上有我们陪伴,先生定然平安无虞。”韩英济的笑容温暖而坚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严嵩面露感激之色,他随即对韩英济和韩希捷抱拳行礼:“多谢。” 韩希捷脸上泛起自豪的神情:“严先生可能有所不知,我家少爷文武双全,无论你在路上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他都能保你安然无恙。” 严嵩露出好奇的表情并反问韩希捷:“哦,真的吗?”严嵩的眼睛微微睁大,充满了期待。 韩希捷嘴角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当然。” 韩英济泰然自若,并且对严嵩摇头道:“先生不要听这小厮胡言乱语。” “各位!”一个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宾客喝酒聊天。声音清脆而响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场众人放眼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大姐模样的女子,只见她喜笑颜开:“欢迎各位贵客光临酒馆,开怀畅饮。为表谢意,下面就由我们的仙女小婉登台唱曲,为大家助兴。” 大姐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双手不停地比划着。 “好!”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并且鼓起掌来。掌声如雷,充满了十分的期待。 没过多久,一个妙龄女子怀抱一把琵琶姗姗登台出场。她便是之前大姐提到的小婉,果然是婀娜多姿、美丽动人。她身着一袭粉色的长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 小婉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娇声说道:“我为诸位献唱一曲。” 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伴随着阵阵掌声,小婉坐到了座位上,并且摆好了琵琶。 她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优美的旋律顿时流淌而出。 待现场安静下来后,她开始弹奏琵琶,同时轻启玉唇献唱。 那是前朝管道升的《我侬词》:“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俩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同生一个衾,同死一个椁。” 小婉的歌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仿佛在讲述着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一曲终了,众人听得是如痴如醉,恍若置身在美丽的梦中。有的宾客闭着眼睛,还沉浸在那美妙的旋律中;有的宾客则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被歌曲深深打动。 严嵩脸上满是陶醉之色,他轻轻拍了拍手,并且由衷地赞许道:“好!好!” “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韩英济微闭双目,仿佛还在回味着那美妙的歌声。 韩希捷一脸茫然,他旋即问韩英济:“少爷,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严嵩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向韩希捷耐心地解释道:“《论语?述而》中记载,孔子在齐闻《韶》,三日不知肉味,子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说的就是这乐曲声悠扬悦耳,无比美妙,令人十分享受。” “以前陪少爷读书的时候好像念过这篇,只不过现在有些忘记了。”韩希捷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韩英济用轻蔑的眼神看向韩希捷:“你这小厮,陪我读过的书和文章又能记住多少?可能差不多都忘了吧。” 韩希捷瞬间红了脸,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少爷,你别当众揭我的短啊。” 听了韩希捷这番逗趣的话,严嵩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再用朦胧的双目去看台上的小婉,她是那样的国色天香。一双灵动的眼睛,清澈透亮,仿佛藏着星辰大海;一丝甜美的笑容,迷倒众生,让人如沐春风;一张樱桃般的小嘴,轻启传香,如同夜莺歌唱。叫人如何不动心? 一个客商模样的男子似乎喝醉了酒,显得格外的兴奋。他的脸红通通的,眼神迷离,脚步踉跄。 忽然,他哈哈大笑并站起身来,然后径直扑向小婉。他的动作粗鲁而急切,仿佛失去了理智。 看到这番情景,小婉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她发出“啊”的一声大喊,旋即迅速起身闪躲。 或许是因为太过慌忙,小婉一不小心竟摔倒在了地上。 再看倒地的小婉,她的脸上充满了惊恐,身子不停颤抖着。 酒馆里的场面变得混乱起来,各种叫喊声不绝于耳。有的宾客在大声呵斥着那客商;有的宾客则在关心小婉是否受伤。 眼看那个客商离小婉越来越近…… 就在客商即将扑向小婉之际,一条长凳突然横至他的脚前。 客商躲闪不及,被长凳绊倒,继而摔倒在离小婉不远的地方。 小婉连忙趁此机会起身,然后跑到了她的大姐身旁。 见到这番情景,酒馆内的客人都忍不住哄堂大笑。有的客人笑得前仰后合,有的客人则笑得直拍桌子。 客商缓缓站了起来,他抚摸了一下被摔疼的腰,然后满脸愤怒地朝众人大吼:“是哪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伤我?” 众人的笑声慢慢停了下来,随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默。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承认。 客商继续怒吼:“哪个混账暗中作祟?给我站出来!”他的声音愈发高亢,几乎要冲破屋顶。 这时一个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打开扇子略略扇了扇风,然后对那客商冷冷道:“大庭广众之下,你竟敢公然调戏良家女子,调戏不成还恼羞成怒,并在此狺狺狂吠。” 原来踢出长凳绊倒客商、解救小婉的这个少年正是韩英济。 韩英济的脸上满是正气,目光坚定地盯着客商。 第8章 银枪世无双 客商趾高气扬地指着小婉,同时朝着韩英济大声叫嚷:“她也算良家女子?她就是一个妓女,妓女不就是让人来玩的吗?” 说罢他放肆地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猖狂与傲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客商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神情,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上扬,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令人心生厌恶。 听到这般无礼的话语,站在小婉身边的大姐被气得满脸通红,她连忙开口解释维护小婉的清白:“这位客官请勿胡言乱语,我家小婉可是冰清玉洁,卖艺不卖身……” 然而那客商却目露凶光,并且狠狠地瞪了大姐一眼。 那凶狠的目光犹如恶狼一般,大姐被这目光一瞪,心中旋即一颤,立时不敢再说话。 看到这番情形,韩英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一脸正气地对大姐说道:“你口中的这位客官,可谓色胆无边、野蛮无度、狂妄无礼,实在是可恶至极。”他的目光如炬,紧盯着那客商,仿佛要用眼神将他的罪行一一揭露。 听到韩英济的指责,客商恶狠狠地瞪着他:“小子,我劝你少管闲事,可能你不知道我是谁,当然你也没有必要知道,因为我怕说出来会吓到你。”他的额头青筋突起,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愤怒和嚣张可见一斑。 “像你这等狂妄无礼之徒,难道还会是什么人物?可笑你竟还恬不知耻地在此吹嘘。”韩英济嘴角上扬,并且露出一丝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客商的鄙夷和嘲讽。 客商被韩英济的话语彻底激怒,他大吼一声,使出一记重拳朝韩英济的头部击去。 但见客商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露,这一拳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韩英济泰然自若,并且不慌不忙地将打开的扇子放在自己面前,看样子,他是想用这把纸制的扇面来抵挡客商的这一拳重击。 不过在大家看来,客商的这记重拳会击穿扇面,之后狠狠地打在韩英济的头上,并将韩英济揍得鼻青脸肿。 众人都为韩英济捏了一把汗,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惨状。 然而,就在客商的重拳马上要打到扇面的时候,韩英济忽然撤回扇子,而他的身子也随之闪至一旁。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仿佛早就已经预备好了。 看似无比迅猛的一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韩英济躲了过去,而他身姿轻盈灵活,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虽说客商这一拳打空了,但他前行的步伐却并未立刻停止,只见韩英济伸腿挡住客商的脚,并将他再度绊倒在地。 客商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又摔了个狗吃屎,那样子实在是狼狈不堪。 看到这一幕情景,在场众人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中充满了对客商的嘲笑和讽刺。 “想不到韩公子竟有这般好武艺!”严嵩捋了捋胡须,眼中满是敬佩之之情。 “现在相信的我的话了吧,我家少爷文武双全。”韩希捷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自家少爷的优秀。 客商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他的衣服沾满了灰尘,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这一次他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只听得一声怒吼,他的声音仿佛要冲破房顶,“啊!” 客商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特别的长刀,紧接着又有两个男子从人群中冲出并来到他身旁。 两个男子拿着与客商手中兵器造型相同的长刀,他们三人站成一排,气势汹汹,仿佛要将韩英济置于死地。 酒馆中的客人顿时被吓得纷纷逃离,他们惊慌失措,有的连桌上的物件都来不及拿,生怕被卷入这场争斗之中。 没过多久,现场就只剩下了韩英济、韩希捷、严嵩、小婉和大姐几人。 忽闻客商大喊:“神风斩!”随后他们三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迅速出刀,并朝韩英济的各个要害部位击来。 他们的动作迅猛如风,刀光在空气中闪烁,令人胆寒。 也许刚才客商第一次出手,只是想好好教训一下韩英济。但客商第二次出手便是狠下杀招,要致韩英济于死地。 韩英济则泰然自若,不紧不慢地向后退去。他的步伐沉稳有力,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 不过韩英济看起来仍是凶多吉少、危在旦夕,连不远处的严嵩也大惊失色。 “不好,韩公子有危险!”严嵩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韩希捷却丝毫不慌,他依旧保持着镇定,同时从包袱里取出一样兵器来。 严嵩瞥了一眼兵器,那是一杆做工极其精美的银色短枪,枪身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纹,而枪头银光发亮,一看便知其锋利无比。 银枪长约五尺,比普通的枪要短,却又比一般的剑要长。 还没等严嵩开口,韩希捷却已经喊道:“少爷,接枪!”说罢他便把银枪扔给了韩英济。 韩英济飞身而起,只见他一只手将银枪稳稳接住,旋即又在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侧空翻,跳出了三人的攻击包围圈。 身姿矫健,动作潇洒,令人赞叹不已。 在落地之后,韩英济顺势使出一招回马枪,接着便刺中其中一个男子的手臂,男子手中长刀跌落,其表情痛苦不堪。他捂着受伤的手臂,嘴里不停地呻吟着。 客商和另外一人连忙上前扶住那个被韩英济刺中的男子。 韩英济稳稳当当地后撤几步,并退至韩希捷和严嵩面前。 “韩公子博学多识,武功高强,是天下少有的文武全才,严某的佩服之情,实在无以言表!”严嵩由衷地发出赞叹,脸上满是钦佩之情。 韩英济瞥了一眼严嵩,同时带着谦逊的笑容:“先生谬赞,我只是看不惯这些狂徒的所作所为,因此贸然出手,献丑之处,还请包涵。” “先生且慢慢看,好戏还在后头呢!”韩希捷似笑非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再看那个客商,愤怒的他与另外一人挥刀再次向韩英济杀来。他们全身上下散发着杀意,仿佛要将韩英济碎尸万段。 韩英济又对韩希捷说:“希捷,话说我已经好久没练习枪法了。” 韩希捷连连点头:“既然如此,少爷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练练吧。” 韩英济说道:“好,先来一个岳飞大战金兀术。”说罢他飞身上前,用银枪自下而上挑向客商旁边那人。 韩英济的动作迅猛如电,枪尖闪烁着寒芒。 那人立刻用刀挡住短枪,就在兵器相交的瞬间,韩英济双手轻轻往前一推,枪身忽然长出一尺来,枪头也直朝对方腰间刺去。 面对这番情景,那人慌忙闪躲,不料却被银枪刺中了腰带。 韩英济乘势一挑,对方的腰带立时脱落,外衣也随之散开。 那人恰似宽衣解带,丑态尽露,狼狈不堪。 严嵩和韩希捷二人见状,顿时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严嵩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韩希捷则笑得直拍大腿,嘴里不停地说:“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至于小婉和大姐,她们却羞得用手遮住了双眼。小婉的脸上泛起红晕,大姐则低声说道:“哎呀,不成体统,罪过罪过。” 韩英济又回到严嵩和韩希捷眼前,而严嵩盯着他手中的银枪说道:“想不到韩公子手中的银枪竟是一件可以随意变化长短的神兵利刃,而公子的枪法更是超凡脱俗,令人叹为观止。” “那是当然,我们韩家枪可不是虚有其表的。”韩希捷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骄傲。 韩英济正准备说些什么,那客商却大喊一声,然后挥动手中长刀就是一阵乱舞,并径直朝他砍来。 客商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仿佛这是他最后奋力一拼。 眼尖的韩希捷立刻提醒韩英济:“少爷,那人的刀法看似杂乱无章,可实际上却刀刀都是砍向你的要害,因此少爷务必多加小心。” 韩英济似笑非笑道:“放心吧,且看杨延昭枪挑耶律斜轸。”说罢韩英济握紧手中的枪,只见他将枪身旋转一周,银枪又长了一尺,却见银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向客商挑去。 严嵩看韩英济的枪法,只觉纷乱无序、踪迹难辨。严嵩的眼睛紧紧盯着韩英济的动作,试图看出其中的门道,但却越看越糊涂。 然而韩希捷心中却明白,韩英济这看似无序的枪法,就是在应对客商那看似凌乱的刀法,但见刀枪相拼,十分激烈。火花四溅,铮铮作响,令人心惊胆战。 一番比拼下来,韩希捷看出客商不是韩英济的对手,而他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心中暗自为韩英济叫好。 又过了几招后,客商已然落入下风,并且渐渐不支。他的额头布满了汗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韩英济看准客商的破绽,一枪迅疾刺向其心脏。 他的表情坚毅,眼神果断,似乎对这一枪势在必得。 客商大惊失色,他连忙拿刀护住胸前,同时慌忙侧身躲闪。 可韩英济却忽然变换攻路,压低枪身往客商的下盘刺去。 一番动作快如闪电,令人防不胜防。 眼看枪头就要刺中客商的大腿,而他似乎也躲不过这一击。 忽地,韩英济听得耳旁一阵阵“飕飕”声响,再侧目看去,却是十几把飞镖一字排开直接向他飞来。 韩英济心中一紧,他立刻停止攻击客商,旋即用枪挑起旁边的桌子,那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只见桌子瞬间飞在半空,犹如一面巨大的盾牌。射向他的飞镖则全部钉在了桌面上,并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 客商则趁机慌忙逃脱,他脸上满是惊恐与狼狈,脚步也踉踉跄跄,仿佛要拼命远离韩英济的攻击范围。 韩英济顺着客商逃跑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一个白衣女子站在酒馆之中,她冷艳美丽,肌肤如雪,目光如水般清澈却又透着冷峻,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明明是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却又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气息。 韩英济静静地看着白衣女子,同时紧握长枪,一言不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紧握着长枪的手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 就在双方紧张对峙之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住手!”这声音犹如洪钟,震得在场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韩希捷和严嵩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又见一个灰衣男子站在酒馆的入口处。 他目若朗星,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悉一切。身材高大的他,宛如一座山峰屹立在那里,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威武成熟的气质,让人心生敬畏。 看灰衣男子的气势,在场众人都觉得他不是寻常之辈。 灰衣男子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到韩英济面前,随后指着客商以及另外二人说道:“这位公子,刚才我的管家和两个仆人有所失礼,看得出公子是个宽宏大度之人,得罪之处,还望你能原宥。”他的语气诚恳,但眼神中仍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 原来,韩英济教训的那个客商是灰衣男子的管家。 韩英济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你的管家刚刚做了什么吗?”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灰衣男子,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 灰衣男子不禁反问韩英济:“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于是韩英济将刚才酒馆发生的事情对灰衣男子讲了一遍。他的语气平静,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仿佛在重现当时的场景。 灰衣男子目光变得严厉起来,他转头询问管家:“这位公子所言是否属实?” 面对灰衣男子的质问,管家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眼神也闪烁不定,全然不敢与灰衣男子对视。 站在小婉身旁的大姐开口道:“这位公子说的都是实话。”大姐的脸上满是气愤,双手叉腰,仿佛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感到愤怒。 韩希捷连忙随声附和:“是啊,我们都亲眼看见了。”韩希捷的脸上也带着愤愤不平的神色,不住地点头。 “这是真的吗?”灰衣男子面色凝重地看着管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管家犹豫半晌,之后战战兢兢地说道:“先生,今夜我喝醉了,刚才具体做了什么事,现在已不大记得清楚了。” 韩英济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怎么,这么快就不大记得清楚了?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那个你去哪里了?”他的脸上满是嘲讽,眼神中透着不屑。 管家全身禁不住微微颤抖,却没有再说一句话。他深深地低着头,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灰衣男子则对管家喝道:“混账!是谁叫你来这里喝酒的?喝酒也罢了,居然还酒后公然调戏女子,简直是罪无可恕!”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震得整个酒馆都似乎微微颤动。 管家慌忙向灰衣男子躬身行礼:“我知道错了,请先生责罚。”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跪下来。 怒不可遏的灰衣男子正欲再度发作,但那个白衣女子却迈步走到他身旁,继而对其窃窃私语了一番。 听了白衣女子的悄悄话,灰衣男子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他的呼吸逐渐平稳,眼中的怒火也慢慢消退。 少顷,灰衣男子又对韩英济抱拳行礼:“这位公子,对于管家今夜的所作所为,我深感不安和歉意,还望公子能够原谅。”他的语气诚恳,脸上也露出愧疚之色。 韩英济冷冷地看了管家一眼,然后对灰衣男子说道:“他不需要我的原谅,如果今夜他没有公然调戏女子,又或者知错能改,而不是狂傲无礼、盛气凌人,那我也不会出手教训他。” 灰衣男子于是询问韩英济:“那依公子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韩英济说道:“想要得到原谅,得看这位姑娘是否同意。”说罢韩英济伸手指向了一旁的小婉。 而小婉怯生生地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灰衣男子见状,随即呵斥管家:“快向这位姑娘道歉!”他的声音严厉,不容置疑。 管家面带难色,踌躇不定,良久不发一言。他的脸上满是尴尬和不情愿,心里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灰衣男子又对管家喊道:“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他的声音再次提高,充满了不可冒犯的威严。 犹豫良久的管家最终向小婉道了歉,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羞愧:“姑娘,对不起。” 小婉也胆怯地予以回应:“没关系。”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灰衣男子对小婉轻轻说道:“姑娘不要害怕,我在此向你保证,今后我的管家不会对你有任何非礼和报复之举。”他的声音温和,带着安抚的力量。 小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向灰衣男子表达了谢意:“多谢先生。” “公子好枪法!”这时灰衣男子又对韩英济抱拳致意,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韩英济的表情依旧淡然,他对灰衣男子徐徐说道:“阁下过奖了。” 灰衣男子没有再说什么,随后他带着白衣女子、管家和另外两个受伤的仆人慢慢走出了酒馆。 就这样,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灰衣男子一行人离开后,大姐带着小婉上前向韩英济行礼致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大姐的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小婉也跟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韩英济连忙对二人伸手示意,只见他表情严肃,语气郑重:“二位不必客气,为了安全起见,小婉姑娘最近就不要出场登台了。另外,对于今夜之事,你们全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更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好,我等谨记公子之言。”大姐点了点头,旋即拉着小婉并再次向韩英济道谢。 客舱中的某个房间内,灰衣男子用阴郁的面容看着管家:“出发之前我是怎么对你说的?”他的眼神冰冷,仿佛能将管家冻住。 “先生说此行我们务必匿影藏形、确保隐秘。”此刻的管家已经酒醒并恢复了理智,他的声音低沉,且带着深深的悔意。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全都忘了。”灰衣男子的语气中带着讽刺和失望。 管家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立刻向灰衣男子行礼道:“先生的吩咐,属下断然不敢忘。” “可是今晚你完全违背了我的要求。”灰衣男子话锋一转,并且抬高了声音。 管家说道:“属下知错,请先生责罚,我今后一定不会再犯。”他的脸上满是愧疚,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灰衣男子用复杂的表情看着管家,一时间沉默不言。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白衣女子劝灰衣男子:“哥哥,小心隔墙有耳,既然佐贺已经知错了,哥哥不妨原谅他这一次。” 灰衣男子沉思片刻,然后用低沉而不失严厉的声音对管家说道:“这次暂且原谅你,以后若是再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管家连连点头:“是!我一定把先生的话铭记在心。”他的声音坚定,仿佛在立下誓言。 “好了,你先下去吧。”灰衣男子对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管家再度向灰衣男子行了一礼,随后领命而去。他的脚步沉重,身影消失在门外。 待管家离开后,白衣女子又对灰衣男子说道:“想不到那个青衣少年看上去年纪轻轻,武功却如此之高,今夜在酒馆佐贺同仆人一起都打不过他,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她的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眼神中透着深邃。 “大明武林有‘七绝’,青衣少年手中的那杆银枪,让我想起了武林‘七绝’中的‘银枪无双’。”灰衣男子若有所思,他望着前方,仿佛在考虑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9章 殊途同归返京 客舱外的甲板上,月色如水,洒在严嵩、韩英济和韩希捷三人身上。 “今夜与二位公子开怀畅饮,促膝长谈,实乃人生幸事。”严嵩对着韩英济和韩希捷抱拳行礼,他的眼神中透着满足和愉悦,仿佛这一晚的交流让他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又让他大开眼界。 韩英济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般和煦,目光清澈而明亮:“严先生客气了,能够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我们心中也甚是欢喜。” 严嵩面色平静,眼中却闪烁着光芒:“在下说的都是真心话,二位侠骨柔情、本领超群,严某大开眼界,并且由衷钦佩。”他的语气诚恳,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韩英济也向严嵩抱拳,动作优雅而稳重:“时候不早了,先生且好好休息。” “多谢韩公子,我们明日再见。”严嵩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破这夜晚的宁静。 说罢他向韩英济主仆告辞,之后转身走进了客舱。 在月光的映照下,严嵩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但又透着坚定。 与严嵩分别后,韩英济和韩希捷二人依然漫步在甲板上。海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带来一丝凉爽。 这时韩英济停下脚步,海风将他的衣角吹得微微摆动,而他转身询问韩希捷:“希捷,对于今夜与我交手的那些人,你可曾看出什么?” “总觉得灰衣男子、白衣女子还有他们的管家和仆人有些奇怪。”韩希捷眉头微皱,面带深思之色,他的目光也异常深邃,仿佛在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此言一出,韩英济随即又问他:“哪里奇怪了?” “他们使用的兵器和武功都有些奇怪。”韩希捷眼睛微眯,似乎在努力整理自己的思路。 “没错。”韩英济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望向远方的水面,“之前我读过许多武学书籍和兵器谱,对各门各派的武功和兵器都有所涉猎,可是今晚这些人所用之武功和兵器,我却从来没有见过。” 韩希捷微皱眉头且轻声喃喃:“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他的表情充满了迷茫,仿佛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韩英济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不是华夏之人。” “少爷的意思是,他们乃外邦之人?”韩希捷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英济表情严肃,并且再度颔首:“没错,他们是长得像汉人的外邦之人。” 韩希捷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旋即脱口而出:“少爷,你还记得吗?管家在与你交战之前曾喊出了一句‘神风斩’。” “没错,莫非你知道是什么意思?”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韩希捷,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以前看过不少记载奇闻轶事的书籍,其中就有提及日本国的历史。相传前朝元军进攻日本,就在日本军队即将溃败之际,一阵大风助其摧毁元军所有船只,以致元兵全军覆没,日本人将这场大风称为‘神风’并以朝拜,意为超凡的速度和力量,正因为如此,日本人也喜欢用‘神风’对事物命名。”韩希捷的语速不紧不慢,并努力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讲述清楚。 韩英济嘴角微微上扬,然后用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调侃韩希捷:“平日里你不好好读经史子集,尽是看些记载奇闻轶事的书。” “事实证明,多看些记载奇闻轶事的书也并非坏事。你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韩希捷脸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在为自己的博学而自豪。 韩英济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起来,而他细语呢喃道:“照你所说,他们很可能是日本人。” 韩希捷则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或许还有一物可以证明他们是日本人。” 韩英济的好奇心被成功引起,他连忙问韩希捷:“什么?” 韩希捷于是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件,并将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韩英济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那白衣女子向他发射的暗器飞镖。 “刚才那个白衣女子向你发射暗器后,我特意悄悄从中取出一枚并藏了起来,少爷不妨再仔细看看。”韩希捷再度开口,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 韩英济从韩希捷的手中接过飞镖,然后认真观察起来,飞镖形状奇特,它不像一般的飞镖那样呈梭状,而是弯弯曲曲像一条蛇,但见镖头异常尖利,如同蛇的毒牙,随时能致人死命。 渐渐的,韩英济的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半晌,韩英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白衣女子的飞镖与管家还有仆人手中的长刀一样,均非我大明武林之物。” “另外,我从书中还了解到,日本武士会随身携带忍刀和暗器,如此以确保远攻近战都游刃有余,今夜我们所见之长刀和飞镖,与书中提到的日本武士的忍刀和暗器十分相似。”韩希捷也认真分析起来,他的表情专注,仿佛在努力还原书中所描述的场景。 韩英济转头看向韩希捷,他眼中带着一丝调侃,同时故作鄙夷道:“此刻你倒是全都想起来了,之前又怎不见你这样说?” 韩希捷似乎也精于人情世故,只见他对韩英济笑道:“若非少爷提点,我又怎会想起来?” “现在几乎可以确认,他们都是日本人。”韩英济语气坚定,仿佛已经得出了确凿的结论。 韩希捷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少爷,最后现身的那个灰衣男子——也就是他们当中的主人,是一个真正的绝顶高手。” 韩英济不禁点了点头:“没错,那人高大健硕、目光如炬、声音雄浑、气势威武,可以看出,他内外修为极高,武功深不可测。” “想不到我们在这条船上竟遇到了这么多奇人。”韩希捷脸上露出复杂而略带惊讶的神情。 韩英济似笑非笑道:“如此我们在归途中也不会觉得枯燥乏味了。” 孙怀玉、闻远、张诗妍三人快马加鞭,扬起一路尘土,终于赶回了京城。 三人进入与顺天府仅数街之隔的巷子,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张家大门前。 见孙怀玉等人归来,站在张家门口的护院连忙上前牵马,他脸上满是欢喜,眼神中也充满了期待和关切:“大师兄、闻远师兄、小姐,你们回来了。” “师父在家吗?”孙怀玉开门见山地询问护院,他的表情急切,仿佛有重要的事情要立刻禀报。 护院连忙对孙怀玉说:“师父此刻正在家中。” 孙怀玉立即点了点头:“好。” 说罢他纵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继而快步走进张家大门。 闻远和张诗妍见状,也立刻下马前行,紧随孙怀玉身后。 刚走进庭院,孙怀玉就看见了自己的师父、张诗妍的父亲、同时也是武林“七绝”之一——声名显赫的“剑尊”张昭麟。 仔细看去,张昭麟四旬有余,慈眉善目,不露锋芒,旁人第一眼见到他,感觉他是一个蔼然温和的仁者。他的眼神中透着平和与宁静,仿佛世间的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 孙怀玉上前向张昭麟抱拳行礼,声音恭敬而洪亮:“师父,弟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你们一路辛苦了。”张昭麟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他的声音温和,充满了关爱。 就在这时,闻远和张诗妍也来到张昭麟面前。 而张诗妍继续上前,之后拉住了张昭麟的手:“爹。”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亲昵和依赖。 张昭麟笑着问张诗妍:“妍儿,这次行走江湖感觉如何?” 张诗妍用欣慰且微妙的笑容看着父亲:“这次行走江湖,女儿见识大长,受益良多,爹若有时间,可以容我一一道来。” “好,等处理完正事后,爹再好好听你说。”张昭麟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少顷,张昭麟又看向孙怀玉,表情也略显严肃:“怀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师父放心,我们把诸葛盟主的回信带回来了。”孙怀玉不卑不亢地回答,而他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自信。 听到这句话,张诗妍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她的表情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孙怀玉则将诸葛长空的锦盒递给了张昭麟。 张昭麟接过锦盒,然后将盒盖打开看了看其中的物件。 但见他的手微微颤抖,足显其内心的激动。 过了片刻,张昭麟又盖上盒盖,他面带欣慰的笑容,并且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你们将回信安全带回,实在是大功一件啊!” 一旁的张诗妍却略带嘲讽道:“安全带回可谈不上,诸葛盟主的锦盒险些落入贼人手里,连我差点也见不到爹了。” 此言一出,张昭麟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怀玉连忙对张昭麟抱拳行礼:“师父,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经历了一些波折,弟子深感蹊跷,也正准备向师父禀报。”他的表情紧张,似乎害怕师父责怪。 张昭麟却从容不迫地说:“好,进屋去说吧。”他的语气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于是乎孙怀玉、闻远和张诗妍随张昭麟来到了偏厅。 待众人到了后,张昭麟再度开口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目光盯着孙怀玉,并等待其回答。 孙怀玉将他们遇到“六君子”的经历对张昭麟说了一遍。他的语气时而紧张,时而激动,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场景。 由于不清楚张诗妍被救的经过,孙怀玉仅用寥寥数语带过。 至于白衣少年给张诗妍送琴一事,其他人更是一无所知。 听完孙怀玉的叙述,张昭麟陷入深思之中,良久沉默不语。他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思考和忧虑。 看到这番情形,张诗妍秀眉微蹙,并对父亲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师兄的武功很高,武林之中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然而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六君子’的出现,竟让我们的归途倍加艰难。”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和困惑,脸上还残留着路途上的疲惫。 “师妹说的是,因为我们技不如人,再加之‘六君子’手段卑劣,所以导致大家全部被擒,险些坏了大事。”孙怀玉低下头去,言语中带着一些自责。 张诗妍转头看向孙怀玉,她的目光平静而真诚:“大师兄,我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外面的世界比我们想像的要大,因为长年待在家中,我们都快成井底之蛙了。” 孙怀玉抬起头还想说些什么,张昭陵却忽然开口:“好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见师父已经发话,孙怀玉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站在一旁,表情依旧有些沉重。 “你们不要再争论了,妍儿说得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六君子’各怀绝技、武功高强,此前他们行事从未失手,你们能与之相持甚久,足见你们的武功与配合大有精进。”张昭麟继续说道,眼神中透着赞许和鼓励。 听了师父的一番话,孙怀玉顿时宽心了许多,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并且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张昭麟表情中透着几许凝重,只见他话锋一转道:“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碰上了‘六君子’,要知道若无重金相邀,他们断然不会轻易现身。”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了谭谨等人的底细,但张诗妍还是忍不住询问父亲:“爹,这‘六君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是一群神秘人,受雇办事,杀人越货,无所不为,虽然要的酬金很多,但却总能把事情办成,因而很多人也愿意雇请他们,至于六人的真实身份,这一直是江湖中的一个谜。”张昭麟语气沉重,脑海中回荡着关于“六君子”的种种传闻。 张诗妍闪过一丝失望的眼神,继而低声喃喃道:“看来,世间无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有人说他们是被精心培养出来的无名杀手,有人说他们来自某个神秘帮派,也有人说他们的真正身份是武林名门中的高手,总而言之,江湖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张昭麟表情严肃,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而清晰。 张诗妍面露思索之色,并努力整理其中的头绪:“有一点不可否认,‘六君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了他们雇主的指使。” 张昭麟点了点头,然后轻轻说道:“没错。” 孙怀玉则满脸狐疑的地询问张昭麟:“师父,弟子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六君子’的雇主为何要抢夺我们的行李,并且将师妹抓走?” 张诗妍也露出困惑的表情:“爹,‘六君子’的雇主抢走诸葛盟主给您的回信,甚至还将我抓走,他的所作所为可谓处处与您针锋相对,试问究竟什么人会这样做,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了孙怀玉和张诗妍的话,张昭麟再度陷入沉思之中。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思绪仿佛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张昭麟忽然微睁双目并喊道:“是他!”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愤怒。 “爹,他是谁?”张诗妍连忙问张昭麟,她的脸上满是急切,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张昭麟面色凝重地说道:“事不宜迟,我要出去一趟。”他的表情严肃,没有再多说一句。 说罢他立刻站起身来,脚下生风,继而快步向正厅外走去。 “爹,您要去哪里?”张诗妍起身朝张昭麟大喊,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张昭麟一言不发地离去,之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外面的喧嚣之中。 京城中的一处宅院外,“韩宅”的牌匾悬挂在正门之上,牌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院中的后花园内,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修剪花枝。他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袍,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英气。 他的眼神专注,手中的剪刀在花枝间灵活地穿梭,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优雅。 一个老仆走过来并对中年男子行礼禀报:“老爷,张大侠来了。”老仆的声音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中年男子停止修剪,他转头看向老仆,继而发出沉稳有力的声音:“请他到正厅坐。” “不必了。”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中年男子抬头循声看去,张昭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于是中年男子放下工具,然后对张昭麟抱拳行礼:“张兄。”他的笑容真诚而亲切。 张昭麟也对中年男子回礼致意:“玄青兄。”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敬意。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七绝”之一——“银枪无双”韩玄青,他手中一杆银枪纵横武林,罕有与之匹敌者。 韩玄青向老仆示意一个眼神,老仆旋即转身离去。 “张兄今日匆匆前来,不知有何要事?”韩玄青开口询问张昭麟,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我今日前来的确有紧要之事与玄青兄商量。”张昭麟表情严肃,语气沉重。 还没等韩玄青开口,张昭麟便将诸葛长空的锦盒递给了他。 锦盒精致而华丽,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韩玄青将锦盒打开,随后将盒内的卷轴取了出来。 看着手中之物,韩玄青顿时面露欣喜之色:“武林盟主令!” “没错,正是武林盟主令。”张昭麟对韩玄青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韩玄青于是将武林盟主令展开,之后将其中的内容认真阅读起来。 他的眼神专注,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又过了片刻,韩玄青面露微笑,他一边轻轻颔首,一边低声喃喃:“好,好!” 张昭麟意味深长道:“几经波折,武林盟主令终于到了我们手里,只是它差点没有被带回来。” 听了张昭麟的话,韩玄青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连忙询问:“张兄此话何意?” “在回京的半路上,怀玉等人遇到了‘六君子’,而他们险些抢走武林盟主令并抓走妍儿。”张昭麟开口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 韩玄青大感诧异:“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昭麟于是将孙怀玉等人的经历告诉了韩玄青。他说得详细而生动,仿佛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韩玄青表情沉重,若有所思。 “所幸有惊无险,他们最后都平安归来。”张昭麟感慨一声,脸上露出复杂略带侥幸的神情。 韩玄青沉默片刻,之后轻声喃喃:“‘六君子’向来受雇办事,也不知是什么人指使他们这样做的?” “如果我所料不错,幕后主使很有可能是他。”张昭麟发出低沉的声音,他的表情神秘,声音低沉。 此言一出,韩玄青连忙又问:“谁?”他的声音急切,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张昭麟没有说话,只是划动手指在韩玄青手心写了几个字。 “看来,我们要进宫面圣了。”韩玄青心领神会,他的表情变得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决定。 第10章 皇帝和武林 在夕阳的陪伴与映衬下,傍晚时分的皇宫颇显宁静与闲适。 金色的余晖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如梦如幻的光芒。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爽,也吹动了宫墙边的垂柳,枝条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御书房中,一人似有心又无心地在看书,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而他就是当朝皇帝,也是历史上颇有名气且最具争议的皇帝之一——明武宗朱厚照。 明武宗朱厚照所用年号为正德,民间多称呼其为正德皇帝,因此在本书中他的名字便用正德来代称。 正德皇帝的目光落在书页上,却似乎并未完全沉浸其中,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沉思。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迈着小步匆匆来到御书房,随后他向正德行礼道:“启禀皇上,张昭麟与韩玄青二位先生来了。” 张永的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声音低沉而稳重。 “两位老师来了,快请他们进来!”正德放下书本,他的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神情,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喜悦。 张永再度行礼:“是。”说罢他便朝御书房外走去,脚步轻快而利落。 没过多久,张永又领着张昭麟和韩玄青二人进入御书房。 紧接着张韩二人向正德跪拜行礼道:“草民叩见皇上。”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语气恭敬而虔诚。 “二位老师快快请起。”正德立刻伸手示意,眼神中充满了亲切和关怀。 张昭麟和韩玄青叩首致谢,之后慢慢站起身来,他们的脸上带着敬畏和感激之色。 “二位老师此时来见朕,莫非是有好消息?”正德嘴角上扬,并且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张昭麟轻轻点头,同时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正德:“皇上嘱托之事,我等现已办妥。” 正德露出欣喜的表情,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哦,是吗?” 张昭麟连连点头:“正是,武林盟主令已到,还请皇上过目。”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武林盟主令,然后用双手捧着并将其递到正德手中。 正德徐徐展开武林盟主令,同时认真阅看其中的内容。 他的目光专注,眉头时而微皱,时而舒展。 “好,很好!”不多时,正德也面露笑容并轻轻颔首,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满意和喜悦。 少顷,正德把武林盟主令递还给张昭麟:“麻烦两位老师将武林盟主令告知武林各大门派及人士,让他们都知道本届武林大会于今年四月十五在京城举办,并让他们如期参加。”他的语气严肃而郑重。 “是。”张昭麟和韩玄青再度向正德行礼,他们的声音坚定有力,充满了决心。 正德微微一笑,接着又转头吩咐身边的张永:“张永,传朕旨意,为庆祝武林大会在京举办,令顺天府组织百姓在全城张灯结彩,共同欢庆,而且在武林大会举办期间,京城务必要更加热闹欢乐。” 张永连忙说道:“是,老奴即刻去顺天府传旨。”说罢他对正德行了一礼,之后领命而去。他的脚步匆匆,显示出他对皇命的重视。 “皇上,虽然武林盟主令被带了回来,可其中的经过却是一波三折,而背后的玄机也令我深感不安。”这时张昭麟忽然开口,而他眉头紧锁,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此言一出,正德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张昭麟遂将孙怀玉等人遇到“六君子”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正德。他的语气沉重,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而有力。 听了张昭陵的叙述,正德愉悦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张昭麟见状,于是继续说道:“皇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雇请‘六君子’抢夺武林盟主令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和猜测。 正德明白张昭麟所指何人,而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太王叔。” “这些年来,宁王暗中用重金笼络了一些江湖门派及人士,他们甘受驱使,为虎作伥。本届武林大会于今年举办,风闻此前在宁王的操纵下,不少江湖门派和人士都支持把武林大会举办地放在江西南昌,而且似乎有成定局之势。”张昭麟语气沉重,脸上充满了忧虑。 韩玄青也接着说:“恕我直言,这些人都没有看到,宁王在与他们亲善往来的背后,却暗怀不轨之心。如果武林大会在南昌举办,宁王就能借机笼络收买更多的江湖门派和人士,进而把他们变成其自己的党羽。倘若如此,大明的江山社稷必然堪忧。”他的表情严肃,语气急切。 正德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二位老师说的十分在理。这些年来,朕也渐渐感受到了太王叔与日俱增的野心,他想借此次武林大会之机笼络更多江湖门派和人士,朕偏要给他泼泼凉水,熄灭他的气焰,并且将武林大会举办地从大家心中认为的南昌改到京城。” 韩玄青面露踌躇之色,在犹豫片刻后,他缓缓说道:“皇上,我心中有个疑惑,不知该不该说。” 正德面色平静地看着韩玄青:“老师不必顾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他的语气平和,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恕草民直言,皇上知道宁王图谋不轨,但却至今不动声色,不知您是在权衡利弊,还是早已准备好了妙计。”韩玄青徐徐开口,他注视着正德,希望能从其口中得到答案。 正德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见他轻轻说道:“世人都说宁王图谋不轨,可他的不轨之心目前只停留在大家的口中,却并没有付诸实际行动,所以朕现在也无需与之针锋相对。更何况论辈分宁王是朕的太王叔,朕表面上还得要尊重他。” 韩玄青似有所悟,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明朗起来:“所以皇上想看看,宁王是否真的会反。” 正德露出自信的笑容:“朕特意给宁王还有世人留出了时间,如果宁王没有反心,他自然会始终安分守己;如果宁王真的图谋不轨,他必将野心膨胀并且公然造反,到那时朕也就能名正言顺地收拾他。” 韩玄青随即向正德躬身行礼:“皇上圣明,不过我们还需早做准备、未雨绸缪,以免到宁王真的造反时措手不及。” “放心吧,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中。”正德表情从容,并且不紧不慢地说。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张永回来向正德复命:“启禀皇上,老奴已将圣谕传至顺天府,李浩大人说即刻着手准备欢庆事宜。”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语气中充满了莫名的喜悦。 正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很好!” 停顿了片刻,正德又将目光投向张昭麟和韩玄青:“武林大会准备之事就劳烦二位老师了,朕也不再多加干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面对正德的信任和期待,张昭麟和韩玄青连忙向他行礼。 紧接着张昭麟又用充满信心和决心的语气说道:“皇上言重了,办好本届武林大会是我等分内之事。另外有皇上在背后运筹帷幄,这次武林大会定然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二位老师先好好准备,朕择日再与你们详谈。”正德面带笑容,同时轻轻挥了挥手。 张昭麟说道:“皇上还有国事操劳,我等先行告退。” 说罢他和韩玄青向正德拜别,之后转身走出了御书房,脚步沉稳而坚定。 二人离开以后,正德却面露深思之色,良久纹丝不动。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遥远,仿佛在思考着国家的未来和命运。 看到这番情景,一旁的张永不由得对正德说:“皇上。”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带着一丝呼唤。 正德回过神来,然后转头问张永:“张永,你还记得之前兵部尚书王琼向朕举荐过一个人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张永思索片刻,然后轻声回答:“老奴记得,王尚书举荐之人名叫王阳明,此人与王尚书是旧识,最近正好进京述职来了。” “王琼曾说,王阳明满腹韬略,胸有十万兵甲。”正德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赞赏。 张永似乎领会到了正德的心思,而他小心翼翼道:“王尚书还向皇上举荐,让王阳明去江西出任南赣巡抚。” 正德闪过一丝精明而睿智的眼神,然后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各地官员入京述职尚未结束吧?” “启禀皇上,各地官员入京述职眼下尚未结束。”张永轻声回应,语气恭敬而肯定。 正德嘴角微微上扬,他目视前方,仿佛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也就是说,王阳明此刻还在京中。” 张永已然明白正德心中所想,只见他轻轻点头:“正是。” “传朕旨意,宣王阳明前来觐见。”正德转头看向张永,声音坚定而果断。 一切都在张永的意料中,他向正德徐徐行礼:“是。”他的动作缓慢而恭敬,眼神中透露出坚定执行皇命的决心。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昭麟和韩玄青若有所思、各自无言。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映在石板路上。张昭麟眉头微皱,眼神中透着忧虑,似乎在思考着武林大会的诸多事宜。韩玄青则目光低垂,脸色凝重,心中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明日我们将武林盟主令广发至各大门派及英雄豪杰,把本次武林大会在京城举办的消息告诉他们。另外我再修书一封给诸葛盟主,请他择日动身前来京城,至于武林大会具体事务,就由我们先行着手准备。”不知过了多久,张昭麟终于开口打破沉默,他的语气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韩玄青随即对张昭麟抱拳致意,他的表情严肃,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一切听张兄安排。” “玄青兄真是折煞我也。”张昭麟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同时轻轻摇了摇头。 韩玄青一本正经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这一次的确让张兄劳心费力了,且不说怀玉等人不辞辛苦、不远千里奔波于京城和洛阳之间,其间更是遭遇凶险、身陷囹圄,玄青对此深感愧疚。” 张昭麟神情淡然,并且连连摇头:“玄青兄见外了,你我同为皇上授艺之师,为君分忧义不容辞,至于取武林盟主令之事,谁去办都一样,更何况这次怀玉他们历经磨难,增长了见识和阅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韩玄青表情严肃且声音低沉道:“若非英济这个不肖子跑去江南游历,这次取武林盟主令之事我定要交予他去办。” 张昭麟不禁发出感慨:“说起英济,他倒是外出游历有一段时日了。” “是啊。”韩玄青叹息一声,继而将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追寻着韩英济的足迹。 “也不知他现在到了何处。”张昭麟细语呢喃,他的声音轻柔,充满了关切。 韩玄青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随后他用带着欣慰的语气对张昭麟说:“前几日收到了英济寄来的书信,信中说他已游历至杭州,这一路上也拜访了不少名人,增长了不少见识,而他也即将结束游历,并且从杭州乘船自大运河返京。” “如此说来,他很快就能回到家中了。”张昭麟露出期待的神情。 韩玄青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想象着儿子归来的场景。 “英济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是个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贱内对他甚是喜爱,总叮嘱我说如果英济回来了,就让他常到我家中坐坐,顺便和妍儿见见面。”张昭麟脸上洋溢着笑容,眼中充满了对韩英济的赞赏。 韩玄青明白张昭麟的意思,而他微微一笑:“诗妍聪明伶俐,才貌俱佳,我非常羡慕张兄有这么优秀的女儿。” 张昭麟谦虚地摆了摆手:“那是玄青兄抬爱了。” 韩玄青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张昭麟:“张兄总说尊夫人甚是欣赏英济,可我还是斗胆相问,你对英济又是怎么看的?” “我刚刚说了,英济是一个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这不仅是贱内对他的评价,也是我心中所想。”张昭麟和颜悦色地回答,他的语气诚恳,表情真挚。 韩玄青面露欣慰之色,仿佛如释重负:“有张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张昭麟说道:“英济归来后,记得叫他来我家坐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这是自然,我一定让他去府上登门拜访。”韩玄青点了点头,他的语气坚定,充满了承诺。 张永回到御书房中,房内弥漫着一股宁静的氛围。 “启禀皇上,王阳明已在御书房外候旨。”张永小心翼翼地向正在扶额小憩的正德行礼,他的声音低沉而恭敬,生怕惊扰了皇上的休息。 正德慢慢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叫他进来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期待。 “是。”张永恭敬地回应一声,旋即领命而去。他的脚步轻盈而迅速。 过了片刻,张永又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了御书房。中年男子步伐稳健,却又显得低调内敛。 乍一看,中年男子其貌不扬,身材瘦小。他的面容平凡,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但眼神中却透着一种深邃和坚定。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正德面前,继而跪拜行礼,并且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微臣王阳明,叩见皇上。” 而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正是之前正德和张永提到的——历史上着名的思想家、哲学家、军事家王阳明。 他所创立的心学,对后世乃至中华文化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只不过,此时的王阳明尚未声名远扬,甚至可以说是默默无闻。 “平身。”正德淡淡地看了王阳明一眼他的声音不带有太多的感情,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发号施令。 王阳明再度叩首:“谢皇上。”说罢他便站起身来。 动作从容不迫,显示出了其良好的教养和礼仪。 “王阳明,你知道朕为何要诏见你吗?”正德开口发问,眼神慵懒而不失锐利。 王阳明不卑不亢地回答:“皇上因为何事诏见微臣,具体微臣不知,不过皇上要诏见微臣,想必是有事要交给微臣去做。”他的表情平静,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如果说朕要你赴汤蹈火,你又会怎样?”正德继续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考验的意味。 “微臣定然不辞,但也无需万死。”王阳明语气坚定,掷地有声,充满了决心。 正德露出欣赏的表情,并且轻轻点了点头:“想不到你有如此胆识和气魄。” “昔日在贵州龙场时,微臣曾废寝忘食日夜思索,后来也明白了一些道理。”王阳明面色平静,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回忆,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艰苦的岁月。 正德身体微微前倾,同时好奇地询问:“你明白了什么道理?” “心即理,心外无物。我心不应万物时,万物与心各归于寂,我心应万物时,万物变化皆在我心中。”王阳明缓缓回答,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讲述着一个深奥的哲学命题。 正德自然没听懂王阳明这番高深的话,而他继续说道:“朕看了你的履历,你曾担任过刑部主事、贵州龙场驿丞、庐陵知县、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等职,在仕途上可谓几经沉浮与波折。” 王阳明沉默片刻,之后缓缓开口:“想不到皇上看过并记得微臣这些不足为道的履历,微臣心中甚是感怀。” 正德似笑非笑,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听说当年你在外任职期间,曾缉拿和剿除了许多作乱的盗匪,还教导开化当地蛮民。” 王阳明旋即反问正德:“莫非皇上是要微臣去消灭匪患?” “聪颖恳直,朕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谈。”正德轻轻颔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王阳明一本正经地对正德说:“还请皇上明示。” 正德意味深长道:“现在江西境内有贼寇作乱,朕想要你去那里上任,一者平定匪乱,二者严防其他隐患,以保江西大局稳定。” 听了正德这番话,王阳明顿时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思考和决心, 过了片刻,王阳明若有所思道:“微臣明白了。” “王阳明听旨!”正德忽然开口大喊,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威严。 王阳明不紧不慢地跪在地上,继而向正德叩拜行礼,他的动作恭敬而虔诚。 “现封王阳明为南赣巡抚,提调南赣地方军务。”正德不疾不徐道,神情庄重而严肃。 王阳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出一句话:“微臣领旨谢恩!” 回应坚定有力,充满了对皇命的忠诚和担当。 第11章 暗中的角逐 在命王阳明平身后,正德端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之上,他目光深邃而威严,并对着下方的王阳明缓缓说道:“述职结束后便去吏部领取公文,之后即刻前往江西上任。” 听到这句话,王阳明再度向正德躬身行礼,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声音洪亮而沉稳:“是。” 正德对王阳明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稍显缓和:“好了,你先退下吧。” 王阳明于是向正德郑重拜别,然后转身,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出了御书房。那步伐中,带着他对使命的执着和决心。 看着王阳明孤单且远去的背影,正德良久沉默无言。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身影,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或许正德的眼神中,既有对王阳明未来的担忧,也有对局势的深思。 见正德这般神情,一旁的张永不禁开口道:“皇上,有些话老奴不知该不该说。” 张永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和敬畏。 正德将目光徐徐投向张永:“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张永深吸一口气,最后他下定决心并鼓足勇气说道:“皇上,不管王琼尚书夸赞王阳明如何了得,他之前都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纵然去江西做了南赣巡抚,恐怕也难以在那里立足。另外,老奴还听说,宁王在江西的势力极其庞大,此人连江西巡抚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区区一个王阳明。” “还有呢?” 见张永停了下来,正德于是继续询问,他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探寻。 在犹豫片刻后,张永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万一,老奴是说万一,宁王将来犯上作乱,江西定然兵戈大起、战火纷飞。仅剿灭过寻常盗匪的王阳明,很可能不是宁王的敌手。” 正德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那表情瞬间即逝,让人难以捉摸。随后他对张永微微点头:“你的担心没错,朕也知道,王阳明去江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张永听到皇上这般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止口不言。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既然王阳明去江西没有什么用,朕又为何还要派他去。” 正德表情淡然地直视张永,仿佛已经看穿他的心思。 张永连忙向正德行礼,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微的汗珠:“纵然给老奴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想。皇上英明神武,其中智慧与玄机,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臆测。” 正德露出神秘的微笑,那笑容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深意:“朕这样做自然有朕的用意。” “恕老奴愚笨,请皇上赐教。” 张永毕恭毕敬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正德看了张永一眼,继而慢慢说道:“朕派王阳明去江西,就是要让宁王不把他放在眼里并且放下戒心。” 张永沉默半晌,脑海中反复思索着正德的话,随后他轻声喃喃:“老奴有些懂了。” “宁王野心膨胀,加之对朝廷怨念颇深,将来他必然会反,只是对他而言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所以他一直没有动手。” 正德的语气严肃而沉重。 张永深以为然,并且徐徐点头:“没错。” 正德面色平静道:“在这个时候,宁王也有自己的担心,他担心朕发现他的野心,从而对其防范戒备,甚至打压铲除。” “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有这样的担心。” 张永神情专注地附和着正德的话。 “既然这样,朕干脆将计就计,派王阳明这个无名小卒去江西上任,如此宁王便会觉得朕对他没有戒备之心,而他也可以无所顾虑地继续实施自己的阴谋。” 正德的语气平淡,眼中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张永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敬佩之色,并且向正德躬身行礼:“殊不知这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中,皇上之英明,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谋划着更大的棋局。 江西南昌,入夜后的宁王府被蒙上了一层神秘且诡异的面纱。 夜空中乌云密布,月光被遮掩得严严实实,整个王府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以谭谨为首的“六君子”脚步匆匆地来到一处暗淡无光的房间。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模糊不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和紧张。 而在六人的正前方,一个男子正静立原地背对着他们。他的身影高大而威严,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忽地,男子迅速转身,谭谨等人不由自主向他躬身行礼。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带着深深的敬畏。 一阵似有似无的阴风朝“六君子”袭来,令人不寒而栗。那风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回来了。” 只见那人发出极其阴沉的声音,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充满了阴森和寒冷。 “是的,王爷,我们回来了。” 谭谨小心翼翼地回应,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头也不敢抬起来。 原来,站在“六君子”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宁王朱宸濠。他的脸色阴沉,眼神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过了片刻,朱宸濠再度开口,语气缓慢而沉重:“情况怎么样?” 谭谨向朱宸濠抱拳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王爷果然料事如神,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在洛阳诸葛宅外潜伏,没过两日就有人上门去找诸葛长空。” 朱宸濠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紧紧地盯着谭谨:“什么人去找诸葛长空?” 谭谨一边观察朱宸濠的脸色,一边轻声回答:“‘剑尊’张昭麟门下的孙怀玉和闻远,另外还有张昭麟的亲生女儿张诗妍。” 朱宸濠不禁微皱眉头,同时低声喃喃:“是他们。” 谭谨点了点头,继而对朱宸濠说道:“正是。” 朱宸濠思索片刻,然后转头看向谭谨:“你继续说吧。” “孙怀玉等人火速赶赴诸葛长空家,他们在那里待了不过两个时辰又匆匆离去,之后快马加鞭返回京城,而我们深感此事必有蹊跷,于是便一路跟随他们,并且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 谭谨接着叙述,声音逐渐变得平稳。 朱宸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幽幽发问,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后来呢?” “我们在半路上将其制伏,之后果然有重大发现。” 谭谨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你们发现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朱宸濠的声音顿时变得急切而尖锐。 “我们找到了诸葛长空的武林盟主令。” 谭谨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 朱宸濠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而他若有所思且喃喃细语:“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武林盟主令上说,本届武林大会将于今年四月十五在京城举办,请武林各大门派及英雄豪杰如期前往参加。” 谭谨继续说道,声音清晰而响亮。 朱宸濠迫不及待地朝谭谨伸出右手:“快将武林盟主令拿来给我看看。” 听了朱宸濠的话,谭谨不禁面露难色,良久不发一言。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见谭谨这般反应,朱宸濠于是又问他:“你怎么了?” 谭谨又踌躇片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并缓缓开口道:“启禀王爷,我们没有把武林盟主令带回来。” “你说什么!”霎时间朱宸濠的目光和声音变得异常凌厉。他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声音震耳欲聋。 谭谨惶恐不已,他连忙对朱宸濠说:“我们在返回途中遇到了意外,本来已经到手的武林盟主令也被他人夺去。” 朱宸濠发出渗人的冷笑:“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话吗?” “事实的确如此,我等绝不敢欺瞒王爷。”一旁的陈桦旋即开口,声音急切而坚定。 “六君子”中的其余人也异口同声道:“绝不敢欺瞒王爷。” “想不到江湖中赫赫有名、之前从未失手的‘六君子’,这次竟然会铩羽而归、一败涂地。” 朱宸濠徐徐开口,话语中透着失望。 “我等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谭谨再度向朱宸濠行礼,声音充满了愧疚。 朱宸濠用冷峻的目光看着谭谨,同时开口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们的自负和失败,彻底坏了本王的大事!” 这听似冷漠阴沉的声音,背后却隐藏着极其可怕的盛怒。 谭谨赶紧向朱宸濠跪拜行礼,其余五人也随之跪地。 只见谭谨对朱宸濠说道:“请王爷恕罪!本来我们已经夺得武林盟主令,抓住张诗妍,却不想后来在归途中遇到一个可怕的人,正是因为他,我们才会功亏一篑、遭遇首败。” 谭谨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恐惧。 “王爷,我们兄弟六人从未想过不去完成您交办的差事,更不愿让自己名誉扫地,无奈那个白衣少年实在太厉害,即便我们拼尽全力,也无法在他面前占得丝毫便宜。”陈桦的脸上满是无奈与挫败,眼神中还残留着对那场战斗的惊惧。 少顷,六人又一同对朱宸濠叩首道:“请王爷恕罪!” 他们的额头紧贴着地面,身体微微颤抖,满心的惶恐与不安。 朱宸濠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轻轻开口,语气中已没有了先前的愤怒:“你们起来吧。” 六人恭敬地说道:“谢王爷。”说罢他们便纷纷站起身来,动作略显拘谨,不敢抬头直视宁王。 “仅凭一人之力就能让你们‘六君子’惨败的,世间恐怕也只有武林‘七绝’了。”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透着疑惑与思索。 谭谨露出复杂的表情,那神色中交织着不甘与困惑:“王爷,我们可以肯定此人不在武林‘七绝’之列,然而他的武功却丝毫不亚于‘七绝’。” 朱宸濠我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旋即反问谭谨:“不是武林‘七绝’,那他又是谁?” “此人神秘莫测,目前我们还不清楚其真实身份。”谭谨的脸上写满了迷茫,摇了摇头。 朱宸濠若有所思,他的目光注视着前方:“想不到江湖上还有这样的人。” “正是,此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然而他的武功、轻功和剑法却已是出神入化、超凡绝伦。”谭谨连连点头,话语中既有为自己的开脱、也有对白衣少年的敬畏。 朱宸濠转头看向谭谨并不疾不徐道:“把你们遇见他的经过说一遍。” 谭谨遂将自己遇到白衣少年的经过告诉了朱宸濠。他的声音时而紧张,时而急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 听完谭谨的叙述,朱宸濠不禁眉头紧锁,面色也略显凝重。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大腿,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白衣飘飘,箫声黯然。”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悠远。 谭谨表情笃定,他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对朱宸濠说道:“正是。” 朱宸濠沉思片刻,然后又问谭谨:“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当然记得,此生我们再也不会忘记那张脸。”谭谨的语气坚定,仿佛那面容已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朱宸濠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谭谨:“听说你还擅长作画,既然如此,请你把这个白衣少年的相貌画出来让本王看看。” 谭谨向朱宸濠行了一礼:“是。”说罢他便取纸笔画了起来。 但见他表情专注而认真,手中的笔不停挥动。 没过多久,谭谨便将白衣少年的相貌画好,他把画像递给宁王,同时轻声示意:“王爷,就是此人,请您过目。” 朱宸濠从谭谨手中接过画像,当看到画中的白衣少年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并且发出了低沉且阴郁的声音:“是他。” “莫非王爷知道他是谁?”谭谨不禁询问朱宸濠,眼中充满了好奇。 朱宸濠露出神秘的微笑,而他答非所问道:“好,很好。” 这位宁王的反应让人捉摸不透,“六君子”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此次你们六人未能完成本王交办的差事,按理本王可以不付酬金,并对你们严加治罪,然而念你等一番辛苦,本王决定不予追究,另外也会将酬金如数付给你们。”这时朱宸濠又对他们说道,语气也稍显缓和。 六人立刻向朱宸濠行大礼,接着谭谨又高声喊道:“多谢王爷,王爷蔼然仁者,海纳百川,此恩此情,我等感铭肺腑!” 朱宸濠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而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们要替本王再办一件事。” “王爷尽管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谭谨的表情坚决,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朱宸濠的目光没有看向“六君子”,只见他慢慢抬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与复杂的情感。 “也许,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一声感慨,无尽悠长。 张昭麟与韩玄青一路上聊了许多事,因此走得慢了一些。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而等张昭麟回到家时,夜色已经很深了。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庭院。 刚走进大门,张昭麟就看见张诗妍一个人站在庭院内。 “妍儿,这么晚了,为何还一个人站在屋外?入夜寒冷,你千万别着凉受冻了。”张昭麟连忙上前关心地询问,脸上满是担忧。 张诗妍沉默片刻,随后对张昭麟低声说道:“爹,今天下午女儿有许多话想对您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您就匆忙出门了。” 迎着女儿失落的眼神,张昭麟不禁反问她:“所以你站在这里是在等爹回来?” “正是。”张诗妍的面容显得有些凝重。 见女儿不见了往日的活泼机灵,张昭麟顿时觉得事情不同寻常,于是他对张诗妍说:“好,你随我到书房来。” 进入书房后,张昭麟转头再度反问女儿道:“你是想知道‘六君子’雇主的真实身份,还有他们为何劫持你们的原因吧?”张昭麟的目光紧紧盯着张诗妍。 “是的。”张诗妍一边关上房门,一边对父亲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们这样做,都是为了诸葛盟主的锦盒,而这个锦盒当中牵涉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张昭麟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张诗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其实,女儿已经看过锦盒里的武林盟主了。” 张昭麟丝毫不感到意外,他面色平静地回应,语气波澜不惊:“我猜到了。” 听了张昭麟的话,张诗妍满脸狐疑地反问道:“爹是如何猜到的?” 张昭麟的目光中透着睿智,而他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推断:“武林盟主令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除了‘六君子’以外,想必你们都已经看过了。” “两位师兄并没有看过武林盟主令,是我自己对此事充满了疑惑,因而擅做主张打开了锦盒。”张诗妍的脸上泛起一丝愧疚。 张昭麟于是问她:“那你看过武林盟主令后解开疑惑了吗?” 张诗妍徐徐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如果我能解开疑惑,就不会来找爹了。” 张昭麟的面容变得温和起来,他又问张诗妍:“你先告诉爹,眼下你想到了什么?” 张诗妍说道:“在与‘六君子’交手的过程中,我看出他们似乎只想要锦盒,劫财劫色不过是他们掩人耳目的幌子。” 张昭麟若有所思,并且轻轻点了点头:“现在看来,情况很有可能是这样。” 张诗妍一字一句道:“从爹想要的回信、也就是那份武林盟主令的内容来看,你所谋之事肯定与武林大会有关。” 张昭麟又对张诗妍颔首示意:“你说得没错。” 张诗妍却话锋一转道:“然而,‘六君子’的雇主也对武林盟主令很感兴趣,他派人抢夺此物,其目的定然是与爹作对。” 张昭麟表情淡然道:“这些话你今天下午已经说过了。” “所以爹知道是什么人和你作对,而且看爹当时的反应,想必你已经猜到‘六君子’的雇主是谁了。”张诗妍的目光紧紧盯着父亲。 张昭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又略显复杂的眼神:“这其中的玄机全都被你悟出来了。” “虽然悟出了其中的玄机,但我却不知道答案。”张诗妍的神情平静而充满渴望。 张昭麟面露深思之色,过了半晌,他开口对女儿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但你决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怀玉和闻远。” 张诗妍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父亲,语气也异常坚决:“请爹放心,女儿一定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六君子’的雇主应该是当今宁王。”张昭麟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第12章 隐藏在幕后的人 此言一出,张诗妍不由得询问父亲,眼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当今宁王是谁?” “宁王是我朝藩王,自太祖时便设此藩位,第一代宁王是太祖的第十七子朱权,后来宁王之位世袭罔替,至今已传到了第四代,而现在的宁王名叫朱宸濠。”张昭麟慢慢介绍起来,他表情严肃,语气沉稳,仿佛在讲述一段沉重的历史。 “他为何要抢夺武林盟主令?”张诗妍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解。 张昭麟的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声音也变得沉重起来:“此事说来话长。自先祖以来,宁王就与朝廷积下了仇怨,当今宁王更是对朝廷心怀不满,他野心膨胀,意欲图谋不轨,这些年来四处结党营私,壮大羽翼,扩充势力。”。 张诗妍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她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张昭麟继续说道:“按照规定,今年要举办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之前在宁王的暗中操控下,不少被他笼络的江湖门派和人士支持本届武林大会在江西南昌举办,已然有成事实之势。” “如果武林大会真的在南昌举办的话,宁王就能借机笼络更多的江湖门派和人士。”张诗妍细语呢喃,心中仿佛在思考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张昭麟露出严肃的表情,目光也愈发深沉:“也许还有更坏的后果。” 听了父亲的话,张诗妍连忙又问:“什么后果?” “宁王很可能会借机裹挟和蛊惑更多的江湖门派及人士,并将他们纳入其谋反篡位、犯上作乱的兵马中。”张昭麟眉头紧锁,语气充满了担忧。 张诗妍的面色变得凝重,一时间沉默不语。她的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张昭麟闪过一丝欣慰之情,旋即继续说道:“身为皇上的授艺之师,我们不能置社稷安危于不顾,于是我们向皇上禀明其中原委,而皇上颇为英明,他将这次武林大会举办地定在京城,具体事宜则交由我和你韩伯父来处置。” “所以,这也就有了我们去洛阳取武林盟主令一事。”张诗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 张昭麟点了点头,继而对张诗妍说道:“是的。” “可是女儿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张诗妍话锋一转,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张昭麟面色平静地看着女儿:“你直说便是。” “去洛阳送信取信一事乃绝密,之前连两位师兄和我都不清楚来龙去脉,远在江西的宁王又如何知道这一切,并提前派‘六君子’拦劫我们、抢夺武林盟主令的?”张诗妍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期待着父亲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昭麟眼神中透着一丝笃定:“只有一种可能,宁王早就派‘六君子’暗中监视诸葛盟主了,而当你们匆匆赶到诸葛宅时,‘六君子’觉得事情蹊跷,于是在你们返回的半路上设伏,之后果然有所发现和收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张诗妍豁然开朗,并且面露欣慰之色,“这其中的玄机,果然也只有爹您才能看透。” “我刚才说的都只是自己的推测。”张昭麟的表情略显谦逊。 “合情合理的推测,几乎就是事实。”张诗妍面带笑容,并对父亲的分析表示充分相信。 张昭麟也对女儿微微一笑:“所幸你们将武林盟主令平安带回,刚才我正是与你韩伯伯进宫面圣,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皇上,现在他已经下旨,命顺天府在全城张灯结彩,共同欢庆。” 张诗妍缓缓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回想起这一路的艰辛,她的心中满是感慨。 张昭麟用慈祥且不失关爱的目光看着张诗妍:“妍儿受委屈了,不过经历这些磨难之后,相信你也能得到历练和成长。” 张诗妍却面露踌躇之色,之后话锋一转道:“爹,其实女儿还有一件事想问您。” 张昭麟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问吧。” 几经思量之后,张诗妍下定决心询问父亲:“女儿想知道,救我的那个白衣少年是谁?” 此言一出,张昭麟忽然感觉到,女儿也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把他救你的情形再细细说一遍。”张昭麟缓缓开口,表情也显得异常认真。 于是张诗妍将白衣少年救她的经过告诉了张昭麟。当然,对于白衣少年送琴一事,她仍旧只字不提。 听了张诗妍的叙述,张昭麟顿时陷入沉思当中。而他眉头紧锁,脑海中快速地思索着什么。 张诗妍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许,并等待着张昭麟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张昭麟停止思索,然后对张诗妍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了很久,却还是想不出那个白衣少年究竟是谁。” “爹真的不知他是谁?”张诗妍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她的心中仍抱有一丝希望和侥幸。 张昭麟再度摇头,然后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张诗妍:“我确实不知道。” “一个武功超凡、剑法绝伦、轻功脱俗的人,难道真的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吗?”张诗妍喃喃自语,脸上满是困惑。 张昭麟目光中透着深邃,语气也意味深长:“此人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可我刚才仔细回想了一遍,江湖中却并没有这样一个白衣少年。” “我知道了,”张诗妍看上去怅然若失,“夜深了,爹早些休息。” 说罢她便准备迈步离开书房。 张昭麟想起与韩玄青的交谈,于是连忙喊住女儿:“等等。” 张诗妍停下脚步,继而转身问张昭麟:“爹还有事吗?” “没事,你去休息吧。”张昭麟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张诗妍似笑非笑地看了张昭麟一眼,接着走出了书房。 看着女儿悄然离去,张昭麟的面色平静而若有所思。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门口,思绪万千。 新的一天来到,客船快速而不失平稳地在大运河上前行。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走出客舱的韩英济伸了个懒腰,然后朝身后喊道:“希捷!” 声音中充满了活力,更是一种召唤。 “来了!”伴随着一个声音响起,韩希捷也从客舱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带着一丝笑容,然后开口问韩英济:“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去甲板上走走。”韩英济语气不紧不慢,表情轻松自在,仿佛在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韩希捷面带笑容,旋即对韩英济伸手示意:“好,我陪少爷去甲板上走走。” 韩英济和韩希捷来到甲板上眺望运河沿途的风景,这时一阵河风吹来,二人只觉神清气爽,惬意之至。韩英济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的吹拂,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如果不出来游历,我便无法知道、也不能欣赏到这美丽辽阔的大好河山啊!”不知过了多久,韩英济发出一阵感慨,眼中充满了对大自然的赞美和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韩希捷连连点头,并且随声附和道:“是啊,虽说我们居住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可天下之大,却远非我们所能想象的。” 韩英济叹息一声,接着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到京城,因为我们的家在那里。” “我们离开京城出来游历至今已有半年,说起来我还真有些想家呢!”韩希捷连连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思念之情。 韩英济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问韩希捷:“对了,我们现在在哪里?何时能抵达京城?”韩英济的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目光中透露出对归程的盼望。 “昨日听船上的伙计说,我们已经到山东境内了,至于何时能抵达京城,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韩希捷挠了挠头,表情有些无奈。 韩英济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忽然在二人身后响起:“我们即将进入德州地界,大概再过十日就能到达京城了。” 韩英济转过身去,然后对说话之人抱拳行礼:“严先生。” 原来那人正是严嵩,而他也对韩英济和韩希捷回礼致意。 严嵩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透着儒雅。 韩希捷反问严嵩:“严先生,怎么还要再过十日才能到达京城啊?话说我们已经在这大运河上走了半个月了。”韩希捷的脸上满是不解和急切,眉头微微皱起。 严嵩对韩希捷笑着说:“这已经算快了,若是走陆路或者行船途中遇上雷雨天气,那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到达京城。”严嵩的笑容中带着安抚,耐心地解释着。 韩希捷随即调侃严嵩:“那我们要和先生再去喝几杯,以免太无聊。”韩希捷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调皮。 “好,今晚我再请二位公子去酒馆坐坐。”严嵩的笑声爽朗,神情中满是豪爽。 二人的对话提醒了韩英济,他这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并且询问严嵩道:“严先生,这几日你可曾看见之前大闹酒馆的那些人?” 严嵩思索半晌,而后摇了摇头:“近来我都没有看到他们。” 韩希捷也不由得说道:“话说我们在登船的第一晚看到他们大闹酒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的踪影。” 严嵩似笑非笑,表情中透着几分猜测:“也许,他们已经在之前的某个码头下船了。”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继而发出低沉的声音:“可能吧。” 严嵩也想到了什么,他接着对主仆二人说道:“对了,二位公子,昨日客船在临清码头停靠时有两个客商上了船,机缘巧合之下我与他们闲聊了许久,而他们告诉我说,过段时间京城就要举办武林大会了。” “哦,是吗?那武林大会什么时候举办?”韩英济面露好奇之色,眼睛瞬间也亮了起来。 严嵩徐徐摇头道:“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不过那两个客商应该知道,而且从交谈中我可以看出,他们对京城现在的情况十分熟悉。” “少爷,我们离家许久,对京城现在的情况可谓一无所知,反正在这船上也无事,不如找他们去聊聊。”韩希捷向韩英济建议,脸上充满了期待。 韩英济于是转头询问严嵩:“严先生,那两个客商现在何处?” “说来也巧,我刚才看见他们往食肆方向去了。”严嵩不慌不忙的回答,并且抬手示意了一下方向。 韩英济陷入沉思,过了片刻,他露出果断的神情,继而对众人说道:“眼下正值午饭时间,我们也去食肆用餐吧。” “如此甚好,话说我也有些饿了。”韩希捷摸了摸肚子,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说罢韩英济、韩希捷和严嵩三人便一同前往食肆。 来到食肆后,严嵩仔细扫视了一圈,最后他将目光投向某个角落并对韩英济示意:“韩公子,他们就是我说的那两个客商。”严嵩的眼神中透着肯定。 韩英济放眼看去,角落的餐桌上坐着两个中年男子,他们的面容中带着商人的精明和世故。 “走,过去跟他们聊一聊。”少顷,韩英济对严嵩悄声开口。 “韩公子放心,此事交给我。”严嵩对韩英济微微一笑,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在前引路。 没过多久,他便领着韩英济和韩希捷来到那二人所坐的餐桌前。 只见严嵩对二人抱拳致意,脸上堆满了笑容:“黄掌柜,陈掌柜,幸会幸会。” 见严嵩出现在眼前,二人于是站起身来,并且露出礼貌的微笑:“原来是杨先生,幸会。” 听得出来,严嵩对这二人又用上了他曾经用过的化名“杨奕”。 韩英济和韩希捷心领神会,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严嵩伸手指向韩英济和韩希捷,然后用亲切而自然的语气对黄陈二人介绍道:“这二位是韩公子,他们一路上与杨某相伴,也是杨某的好友。” 韩英济主仆对黄陈二人抱拳行礼,二人也向他们回礼致意。 严嵩又对黄陈二人笑言:“想不到今日又在这里遇见了两位先生,难得这般有缘,不如我们坐下来一起用餐如何?” “如此甚好,大家在一起才更热闹更有趣。”黄掌柜笑着回答,脸上洋溢着热情。 陈掌柜则伸手示意,声音也颇为豪爽:“我们平生就爱交友,诸位快请坐。” 众人于是在这四方餐桌前坐了下来,黄掌柜、陈掌柜和严嵩各坐一侧,韩英济和韩希捷主仆一同坐一侧。 没过多久,饭菜便已上齐,大家一边用餐一边聊了起来。 席间,韩英济用平静而友善的语气问道:“请问二位掌柜做什么大买卖?” “就是做些灯笼火烛的小营生,不足为道。”黄掌柜的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摆了摆手。 一旁的严嵩仍旧对黄陈二人笑道:“二位大掌柜过谦了,你们的生意遍布中原,怎么能说不足为道呢?” “我们并非大掌柜,就是小本经营、自己产货运货,说到生意,也就只是在山东河北一带跑而已。”陈掌柜神态诚恳,并且连连摆手。 韩英济随即又问黄陈二人:“那京城你们去吗?” “经常去,而且我们这次就是去京城送货的。”黄掌柜徐徐开口,同时带着欣慰的笑容。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道:“真巧,我们家就在京城,此番正好要回去。” “原来大家都是同路之人,果真是有缘。”陈掌柜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韩英济端起酒杯,脸上洋溢着热情:“来,在下敬二位有缘的同路之人。” “公子客气了,能够结识公子,这是我们莫大的荣幸。”黄掌柜和陈掌柜也端起杯来,并且用礼貌的笑容看着韩英济。 看到这番情形,严嵩连忙也参与助兴并欢声快语道:“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干一杯。” 说罢众人一同举杯相碰,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之后,韩英济又对黄陈二人说道:“我等此番出来游历已有半年,因为离家太久,如今竟然对京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二位常年在京城行商,想必应该了解那里的情况。” “说起京城的情况,我们的确略知一二。”黄掌柜不紧不慢地回应,表情看上去颇为认真。 韩英济身体微微前倾,旋即开口询问:“那京城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黄掌柜思索片刻,然后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要说大事,那还真的有一件。” 韩英济微微睁大双眼,并紧紧地盯着黄掌柜:“是什么?” 黄掌柜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对韩英济说道:“过些时日,京城就要举办武林大会了。” 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透露一个重大的秘密。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立刻悄声反问黄掌柜:“武林大会?具体情况您知道吗?” “当然,不过此事还得从头慢慢说起。”黄掌柜的神态变得有些严肃,语气也庄重起来。 “先生慢慢说,英济洗耳恭听。”韩英济微微点头,他的表情专注,并认真地等待着黄掌柜的下文。 黄掌柜于是对韩英济说道:“当今武林中有七位武功出神入化且德高望重之人,这七人号称‘七绝’,而‘七绝’当中有两位住在京城,他们就是‘剑尊’张昭麟和‘银枪无双’韩玄青。” 话音刚落,严嵩旋即微微一怔,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韩英济,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 第13章 威风凛凛大将军 韩英济直视着黄掌柜,目光沉稳而深邃,脸上看不出过多的情绪波动:“久闻二位大侠威名。” “数日前,张韩二位大侠将武林盟主诸葛长空的武林盟主令广发至整个武林,请各门派和人士参加于今年四月十五在京城举办的武林大会。”黄掌柜表情认真,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 听了这番话,韩英济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诸葛盟主的武林盟主令是如何到了二位大侠手中?武林大会的地点又为何会定在京城?” 黄掌柜缓缓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韩英济沉思片刻,随后对黄掌柜抱拳道致谢:“多谢先生相告。” “想不到二位对江湖中的事情竟如此熟知。”严嵩的脸上满是赞许的笑容,眼神中带着好奇。 “长年在外面跑营生,也见过不少江湖中人,所以我们对江湖中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陈掌柜的脸上带着几分自豪,轻轻捋了捋胡须。 黄掌柜沉默片刻,最后直言相告:“不瞒几位,我们之所以对这次武林大会举办之事颇为熟知,是因为顺天府要为此张灯结彩,举城欢庆。” 韩英济露出惊讶的神情,眼睛也睁得大大了起来:“哦,顺天府要张灯结彩,举城欢庆?” 陈掌柜微笑着点了点头,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正是,刚才和诸位说过了,我们是做灯笼火烛生意的,而这次运往京城的货,就是顺天府张灯结彩所用。” 韩希捷疑惑不解道:“举办武林大会是武林中人的事,为何官府却要在全城张灯结彩庆祝呢?”韩希捷的脸上满是困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黄掌柜缓缓摇头,表情也有些严肃:“具体原因不得而知,对于我们而言,只要把官府交办的事情做好就够了,其他的不要多管,也无需多问。” 此言一出,韩希捷顿时露出微妙而略显尴尬的神情。 韩希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严嵩举起酒杯,并且对众人笑道:“来,来,我们继续喝酒。” 于是大家再度举杯,之后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用过午饭后,黄陈两个客商向严嵩等人告别并离去。 严嵩、韩英济和韩希捷三人行走在甲板上,继续吹着河风。 “少爷,刚刚我们从那两个客商口中了解到了不少关于京城的情况,尤其是武林大会即将在京城举办。”韩希捷徐徐开口,那感觉似乎得到了不少收获。 严嵩用平静而略带疑惑的目光看向韩英济:“韩公子,武林大会之事你怎么看?” “我心中有两个疑惑,一者诸葛盟主的武林盟主令为何要由‘剑尊’和‘银枪无双’两位大侠来向武林同道发布?二者虽说武林大会在京城举办,可为何官府也参与其中,并且组织百姓张灯结彩,举城欢庆?”韩英济微皱眉头,仿佛陷入了思考之中。 韩希捷不由得说道:“这两个问题,也许我们回去问问老爷就知道??????” 话还没说完,韩希捷便被韩英济转头瞪了一眼。 韩英济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脸色也略微有些阴沉。 韩希捷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而他立即止口不言,并且低下头去。 严嵩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只见他发出爽朗的笑声:“二位不必如此,其实就算你们不说,严某心中也大致猜到了。” 韩希捷闪过一丝微妙的神情,他随即问严嵩:“你猜到了什么?” “那晚韩公子在酒馆仗义出手,枪法之精妙,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当时严某就觉得公子绝非常人,而你手中的银枪,也许在武林中有着赫赫威名。”严嵩的话语充满了赞赏,脸上满是敬佩之情。 韩英济似笑非笑,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想不到先生当时就看出了端倪。” 严嵩轻轻点了点头:“是的,只不过当晚形势紧急,我并未来得及细想,另外我非武林人士,对武林中的情况不甚了解,所以我一时间猜不出你的真实身份,而这个疑惑也一直留在我心中。直到今日听见那两位客商的谈话,再联系之前的所见所闻,严某斗胆猜想,‘银枪无双’韩玄青应该就是韩公子的父亲。” 韩英济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眼神中交织着惊讶、犹豫和不易察觉的担忧,而他半晌沉默无言。 严嵩看了韩希捷一眼,然后又对韩英济笑道:“而刚才希捷公子无意间的一句话,已经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测。” “这一切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先生的眼睛。”韩英济发出一声感慨,语气中带着佩服和几许无奈。 “韩公子请放心,严某只是对你们说说自己的推测,关于此事一定我守口如瓶,绝不会对任何人提及。”严嵩语气诚恳,表情变得郑重起来。 韩英济对严嵩抱拳行礼,脸上充满了感激:“多谢严先生。” 严嵩用真诚的笑容看着韩英济:“韩公子客气了,这一路上你们与我结伴同行并且对我多有照顾,我和你们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更何况你们为我保守秘密,我也一定为你们保守秘密。” 听了严嵩的一番话,韩英济和韩希捷都不由得微微颔首。 江西南昌,宁王府。 宁王朱宸濠一动不动地站在书阁里,而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幅挂在墙面的画上,久久未曾转移。 朱宸濠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谋士李士实和刘养正走进书阁,随后二人向朱宸濠行礼致意:“参见王爷。”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声音低沉而恭敬。 朱宸濠仍然注视着墙上那幅画,他背对着李士实和刘养正二人,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来了。” 声音低沉而冷漠,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士实和刘养正连忙再度向朱宸濠行礼:“是的。” 朱宸濠不紧不慢地询问二人:“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李士实毕恭毕敬地回答:“启禀王爷,张昭麟和韩玄青已将诸葛长空的武林盟主令广发至武林各大门派和英雄豪杰,并请他们如期参加今年四月十五于京城举办的武林大会。” 刘养正接着补充道:“听说顺天府还组织京城百姓张灯结彩、共同庆祝武林大会在京举办,如今世人几乎已皆知此事。” 朱宸濠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好,我知道了。” 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王爷,眼下此事已成定局,全然无法挽回。”刘养正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大明现在的皇上是他,一切都由他说了算。”朱宸濠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言语中充满了嘲讽和不满。 此言一出,李士实和刘养正顿时面面相觑。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安,不知该如何回应。 少顷,李士实又问朱宸濠:“王爷的意思是,皇上介入了此事?” 朱宸濠反问道:“你仔细想一想,诸葛长空的武林盟主令为什么会被带到京城,并且让张昭麟和韩玄青来告知武林各大门派以及英雄豪杰?另外,顺天府又为什么要组织百姓张灯结彩,举城欢庆?想想它们之间的联系,你就能发现其中的玄机。”朱宸濠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李士实思索半晌,之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李士实的脸上露出一丝明悟的神情,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把武林大会举办地定在京城应该是皇上的意思,或许他看出了我的用意,而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警告我一番。”朱宸濠的表情阴沉,感叹声中透着不甘和愤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上断然不会想到,把武林大会的举办地定在南昌,其实并非我们最终的目的。”刘养正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朱宸濠没有接刘养正的话,他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从朝廷来的那些锦衣卫,现在已经离开江西了吧?” 李士实微皱眉头,他一边思考一边说道:“那些锦衣卫离开江西已有数日了,以他们马匹的脚力,想来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京城。” 朱宸濠脸上闪过一阵难以捉摸的神情,一时间沉默不言。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策。 “对了,王爷,还有一件小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说。”刘养正忽然想到了什么,而他表情犹豫,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 朱宸濠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刘养正,面容中带着一丝威严:“什么事?” “严嵩从家中秘密逃离,如今不知去向。”刘养正的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声音也变得低沉。 朱宸濠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愤怒,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什么,严嵩逃走了?” “正是。”刘养正面露难色,他微微低头,不敢正视朱宸濠。 “那他的家人呢?”朱宸濠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充满了急切。 “家眷也不知所踪,想必是和他一起逃了。”刘养正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朱宸濠发出一阵冷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满:“严嵩还能拖家带口从你眼皮底下逃了?” “小的办事不力,请王爷恕罪。”刘养正连忙向朱宸濠躬身行礼,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内心仿佛充满了恐惧。 朱宸濠最终并没有责备刘养正,他表情漠然且自言自语道:“严嵩这个狐狸,竟敢跟本王玩金蝉脱壳的把戏!” 刘养正一脸愤然,并且咬牙切齿地说道:“严嵩戏弄王爷,着实可恶,该把他抓回来杀了。” 李士实则对朱宸濠行了一礼,但见他面色平静,语气沉稳:“依属下之见,严嵩这等庸人对我们并没有什么用,王爷亦无需挂怀。” “我当然没有把严嵩放在心上,一个翰林院庶吉士,平日里也就是编修书籍,又能有什么用?”朱宸濠似笑非笑,笑中带着一丝不屑。 李士实深以为然,而他对朱宸濠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 “对了,唐寅现在情况如何?”朱宸濠又想到了什么,他随即询问李士实,言语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李士实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似乎充满了无奈和厌恶:“唐寅如今还是那样,起初我们都以为他是在装疯,然而他每日赤身裸体,嬉笑癫狂,招摇上街,逢人就说自己是王爷的谋士智囊,真是把我们的脸面都丢尽了。” 朱宸濠露出怜悯之情,旋即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看来,他是真的疯了,这种人留在本王府中,已然没有任何用处。” “那属下过几日就派人将唐寅遣返回家。”李士实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仿佛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朱宸濠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把他安全送回家中,尽本王最后一份心意。” 李士实再度向朱宸濠行礼,动作恭敬而迅速:“是。” 停顿了片刻,朱宸濠又转头看向刘养正:“‘六君子’呢?” “启禀王爷,‘六君子’已经出发了。”刘养正不紧不慢地回答,声音也颇为洪亮。 “希望这一次他们不要再让本王失望。”朱宸濠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眼中带着几许期待和警告。 李士实似乎胸有成竹,只见他对朱宸濠说:“请王爷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有序进行。” 朱宸濠细语呢喃:“此时此刻,本王倒有些想念金先生了。”朱宸濠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思念。 李士实思索片刻,然后对朱宸濠说:“王爷,想来金先生现在也回到京城了。” 朱宸濠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少顷,他低声吩咐李士实,声音低沉而神秘:“给金先生写一封信,请他留意京城中的任何风吹草动。” 李士实再度向朱宸濠行礼:“是,属下即刻去办。”说罢他转身离开,领命而去。 乾清宫的御花园中,正德正在练习射箭,只见他拉满弓弦,眼神专注而犀利。 这时张永快步走过来,继而向他行礼奏报:“启禀皇上,陆将军回来了。” 陆将军本名陆彬,现任锦衣卫指挥使,他胆识过人,智勇双全,深受正德喜爱,可谓皇帝身边第一红人、炙手可热。 两年前,鞑靼部落首领小王子率军犯大明边关阳和、应州,正德御驾亲征,在应州与鞑靼大战多日,时任应州卫指挥佥事的陆彬多次随正德冲锋陷阵。陆彬不仅武功超凡,而且十分擅长领兵打仗,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还多次帮正德解围,护卫御驾安全。 此役,陆彬领兵击退鞑靼,立下赫赫战功,从此“陆将军”声名远扬、威震天下。而他也得到了正德的赏识,之后随驾入朝,被正德亲封为锦衣卫指挥使,御赐蟒服,统领锦衣卫。 在朝堂、军中还有民间,陆彬就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 正德连忙放下手中弓箭,而后转身询问张永:“陆彬在哪里?” 迎着正德欣喜的表情和期待的目光,张永连忙回答道:“陆将军此刻就在御花园外。” 正德正欲开口发话,一个男子却已经快步朝他和张永走来。 紧接着男子向正德跪拜行礼,声音洪亮而有力,动作规范而恭敬:“微臣陆彬,叩见皇上。” 此人正是陆彬,但见他高大魁梧,气度不凡,颇有大将之风。 正德立刻对陆彬伸手示意,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快快平身!” 陆彬再度叩首,同时恭敬地说道:“谢皇上。” 动作干脆利落,尽显武将风范。 待陆彬站起身后,正德又转头对张永说:“张永,你先下去吧,许久没见到陆将军,朕有些事想和他好好聊聊。” 张永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然后对正德行礼道:“是。” 说罢张永领命退去,离开了御花园。 这时正德拍了拍陆彬的肩膀,眼中尽显关心:“怎么样?在外面过得还好吧?” “托皇上的洪福,微臣在外面一切都好。”陆彬不卑不亢地回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正德微微一笑:“在朕面前你不必拘礼,也无需自称微臣。” “无论如何,皇上永远是微臣的皇上,微臣不能忘了本分,更不能恃宠而骄。”陆彬毕恭毕敬地说道,但见表情坚定,语气诚恳。 正德面露赞许之色:“比起那些妄自托大的老臣,陆彬既忠勇又谦逊,更难能可贵的是,你还能始终如一地保持这种品性。” 陆彬再度向正德行礼:“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算算你外出的时间,都有两个月了吧。”正德转移话题,神情也变得庄重起来。 陆彬对正德点了点头:“皇上所言丝毫不差,从微臣离开京城到今日归来,已经整整有两个月了。” 正德又问陆彬:“这次你一路南下,可曾有什么收获?” “不瞒皇上,微臣一路南下,收获颇多,特别是江西之行,实在是令微臣大开眼界。”陆彬露出回忆的神情,仿佛他有许多话要对正德说。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好,那就说说你在外面尤其是江西的收获。” 陆彬微微点头,但见他表情严肃,眼中透着坚定:“是。” 第14章 不可避免的权斗 张永坐在东厂的偏厅内,但见他一言不发,面色略显凝重。他的目光游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烦心事。 东厂提督太监张锐走进厅内,继而对张永行礼致意:“公公。” “你来了,坐吧。”张永将目光投向张锐,而他面色平静,语气淡然,不见了往日的威严。 张锐随即就近找到一个座位并坐了下来。 见张永不发一言,张锐于是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公公似乎有心事。” “心事倒谈不上,只是心中有些不快。”张永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烦闷。 听到这句话,张锐连忙又问道:“不知公公是因何事而心中不快?” 张永沉默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出了一句话:“陆彬回来了。” 张锐微微一怔,很快他又恢复平静并反问道:“什么,他回来了?”张锐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嘴巴微微张开。 “是的,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去觐见皇上了。”张永微微点头,他的表情依旧冷漠,语气平淡。 “他回来的倒是挺快。”张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笑容中带着不屑和嘲讽。 张永的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眉头微微皱起:“一般的大臣来见皇上,首先先行通禀并等候诏见,陆彬确实非同寻常,他可以直接去见皇上。” 张锐理解张永此刻的心情,而他也紧皱眉头、一脸愤然:“这个陆彬,真的是越来越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了。” “陆彬表面上待人谦和,在皇上面前更是表现得忠勇谦逊,然而大家都不知道,他骨子深处藏着傲视天下的桀骜不羁。”张永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和警惕。 “陆彬回来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张锐继续询问,他的目光注视着张永,似乎充满了好奇。 “皇上心中甚是高兴,他说要单独和陆彬聊聊,并且将我叫退,想必此刻二人还在御花园里交谈。”张永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和嫉妒。 张锐义愤填膺,声音也有些激动:“若非当初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让皇上将陆彬从边关带回朝廷,之后又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现在的他岂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面对公公的扶携之恩,陆彬不但不思回报,反而处处争功邀宠,意图压制东厂,此行此举,着实可恨!” 张永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眼中的懊悔与无奈转瞬即逝:“当初我愿意帮助陆彬,一者看此人有些才能,对我也颇为尊敬,二者陆彬前任所统领的锦衣卫曾处处对东厂不敬,因而我向皇上进言带陆彬回京,并在暗中助他当上锦衣卫指挥使。” “可陆彬认为自己能来到京城、当上锦衣卫指挥使都是因为皇上赏识,全然忘了公公在背后所付出的一切。”张锐的脸上满是愤慨和不满。 张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令我没想到的是,陆彬的野心比前任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的锦衣卫,权势之大几乎盖过了东厂。” “皇上如此宠信锦衣卫,干脆把东厂撤了吧!”张锐仿佛在赌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张永摇了摇头,他用坚定的语气回应道:“东厂有上百年的根基,皇上不会说撤就撤的。” “但即便这样,皇上现在也并不信任东厂。”张锐叹息一声,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张永发出低沉的声音:“皇上曾经信任东厂,只是后来刘瑾毁了这一切。” 此言一出,张锐心中顿时一紧,身为前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刘瑾正是因为专横跋扈而树敌太多,最终以谋逆之罪被正德处死。 所以眼下正德不仅仅是不信任东厂,他很可能也不信任张永。 想到这里,张锐于是询问道:“公公,那我们该怎么办?”或许他的心中有些迷茫,期待张永能给出一个答案。 “谨言慎行,避其锋芒。”张永的表情变得深沉起来,目光中透着睿智。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张锐立即发出反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和急切。 张永微微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冷酷:“不是坐以待毙,而是静观其变,我们就站在暗中,静静地看着陆彬成为第二个刘瑾。” 张锐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半晌不发一言,而他心中正细细思考着张永的话。 听完陆彬的叙述,正德面露深思之色,良久沉默不语。但见他眉头紧锁,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终于,正德对陆彬缓缓开口道:“朕没想到,你一路南下竟有这么多的收获。朕更没想到,江西的局势比预想的还要严重。”正德的语气沉重,表情严肃。 “微臣在江西各地密查暗访,发现宁王四处招兵买马,培植党羽,扩充势力,各种三教九流频繁出入宁王府,其中还不乏武林人士。而江西的军政大部分受宁王干预,现在的江西,俨然是宁王的天下,几乎成为了法外之地。”陆彬表情凝重,声音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为何朕不见江西巡抚孙燧上奏此事?”正德发出反问,目光凌厉而略带疑惑。 陆彬却向正德行了一礼:“敢问皇上,最近您可曾看到孙大人的奏折?” 正德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回答:“朕倒是有大半年没看到他的奏折了。” 陆彬不紧不慢的说出了其中的玄机:“皇上,不是孙大人没有上奏此事,而是他禀报此事的奏折根本就没有被送到朝廷。” 正德微微一怔,随后他又问陆彬:“此话何意?” 陆彬一本正经地回答,声音颇为洪亮:“孙大人曾向朝廷上奏过此事,但奏折被宁王截留,因而天听受阻,以致皇上对江西的局势毫不知情。” 正德再度反问陆彬:“你是说,宁王将孙燧的奏折拦了下来?” 陆彬徐徐点了点头,神情坚定而果敢:“正是。” “孙燧知道他的奏折被宁王截留了吗?”正德一脸严肃的看着陆彬。 “起初不知道,不过微臣后来派人告诉他了。”陆彬面色平静,语气甚是沉稳。 正德微皱眉头,心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想不到宁王在江西竟如此权势滔天。” 陆彬移步上前并悄声问道:“皇上,宁王造反是迟早的事,为了以防万一,是否现在派大军秘密前往江西?” 正德微微摇头,并且面露微笑,那笑容中透着一丝神秘,让人捉摸不透:“暂时不用。” 但陆彬长伴于正德左右,自然了解圣上心思,于是他说道:“看来,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妙计。” “朕派了一位得力之人前往江西出任南赣巡抚。”正德轻轻颔首,他泰然自若,语气从容。 陆彬露出疑惑的神情,眼中透着好奇:“哦,不知此人是谁?” “王阳明。”正德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三个字,他的语气平淡,仿佛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决定。 陆彬沉思半晌,随后开口反问正德:“皇上,莫非是之前在都察院任右佥都御史的那个王阳明?” “没错,就是他。”正德的表情坚定,目光中透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陆彬面露踌躇之色:“皇上,有些话微臣不知该不该说。” 正德对陆彬微微一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陆彬向正德躬身行礼:“皇上,恕微臣斗胆直言,现在江西的军政大权几乎落入宁王之手,王阳明去那里又能有什么用?眼下就连江西巡抚都无法稳定局势,更不用说他一个南赣巡抚了。” 听得出来,这番言论与之前张永所说的意思几乎一致。 正德则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彬,笑容中带着一丝深意:“朕听说,王阳明曾经在贵州、闽浙一带剿匪平乱,而且还颇有成效。” “看来,皇上是把宁王他们当成盗匪之流了。”陆彬露出复杂的表情,心中似乎对正德的决定充满了疑惑。 正德面露不屑,天子的威严油然而生:“难道宁王他们不像盗匪吗?各种三教九流组成的乌合之众,莫非还能与小王子的鞑靼铁骑相比?” “皇上所言极是。不过,虽说宁王等人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他们在江西多年,人多势众且树大根深。反观王阳明,初到江西,人生地不熟,万一宁王将来要反,只怕他难以与之抗衡。”陆彬徐徐点头,只是他面色凝重,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担忧。 正德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陆彬,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所以你认为呢?” 陆彬思索片刻,而后用诚恳的语气向正德建言:“微臣认为,如果宁王造反,朝廷一定能平定叛乱,但非派精锐之师不可。”陆彬的表情坚定,语气诚恳。 正德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他拍了拍陆彬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你的话说到朕心里去了,朕就是这样想的。” 听到这句话,陆彬一时间茫然不解,他向正德躬身行礼:“皇上,恕微臣愚笨,眼下竟不明所以。” “你一点都不愚笨,而且也明白朕的心思。”正德面露微笑,笑容中带着温和与一丝深意。 “微臣愚笨,不解圣意,还望皇上明示。”陆彬的表情越发谦卑,身体微微前倾。 “朕知道,宁王迟早要反,而且朕也知道,一旦宁王反了,王阳明是拦不住他的。所以朕现在对宁王放任不管,让他去反,等到局面难以收拾之际,你再随朕御驾亲征,然后我们像当年痛击鞑靼那样消灭叛军、平定叛乱。”正德缓缓解释,语气坚定,眼神中闪烁着果断和决绝。 听了正德的一番话,陆彬顿时恍然大悟:“微臣明白了,待到那时,微臣一定奋勇当先,助皇上铲除叛乱,彰显天威。” 正德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他似乎看到了平定叛乱、大获全胜的情景。 “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有你在身边,朕必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正德的声音略显激动。 陆彬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坚定的眼神和轻轻点头予以回应。 少顷,陆彬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接着对正德说道:“皇上,话说微臣在北上返京的途中听到了武林大会即将在京城举办的消息。回来以后又发现京中处处张灯结彩,以庆祝武林大会在此举办。” “是的。”正德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他表情平静,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陆彬微皱眉头,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可微臣之前在江西时,却听到了武林大会要在南昌举办的传言,而且传得煞有其事,连我差点都以为这是真的。” 听到这句话,正德不禁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尽显轻蔑和嘲讽:“何止你听到了这个传言,整个武林都在传这件事,到最后还传到了朕的耳朵里。” “看来,将武林大会定在京城举办,是皇上的旨意。”陆彬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目光中透着思考。 正德笑着看向陆彬,笑容中带着一丝赞赏:“你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玄机。” “宁王四处笼络人心,培植羽翼,其中不乏武林门派和人士,之前江湖上有武林大会在南昌举办的消息,就是宁王在暗中操纵此事,他想让武林大会在南昌举办,其用心不可谓不深。”陆彬面色凝重,语气低沉。 正德的语气坚决,全身上下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朕可以对宁王暗中培植羽翼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他想染指武林,朕倒是觉得很有必要给他泼泼冷水,让他凉快凉快、安静一番。” “不得不说,皇上的这盆冷水泼得恰到好处。”陆彬露出敬佩的神情。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谋略。 在大运河航行多日后,客船最终到达终点——京城通州码头。 下午时分,客船靠岸抛锚,待停泊稳当后,人们纷纷下船。 韩英济、韩希捷和严嵩三人带好行李,一起下船来到码头。 “二位公子,我们到京城了。”严嵩对韩英济主仆抱拳致意,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因为抵达目的地的喜悦。 韩英济沉浸在回家的喜悦和期待中,只见他轻轻发出感慨:“是啊,历时近一个月,我们终于回来了。”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快马飞奔回到家中。”韩希捷看起来很是兴奋,他似乎要迫不及待地回家。 “二位的心情我能理解,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在外漂泊许久后能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严嵩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理解和祝福。 韩英济转头看向严嵩,目光中透着关切:“不知严先生到京城后要去往何处?” 严嵩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先去吏部报到,之后便前往翰林院任职了。” “严大人,将来你若是飞黄腾达、位极人臣了,可千万别把我们拒之门外呀!”韩希捷的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言语中带着一丝调侃。 “希捷公子说笑了。二位公子请放心,待我将一切安置妥当后,定然会府上登门拜访。”但见严嵩表情诚恳,语气坚定。 韩希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反问道:“严大人此话当真?” 严嵩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真诚和感激:“在患难之际结识二位公子,严某深感三生有幸,这份情谊更是弥足珍贵。在我心中,二位公子就是自家兄弟。” 韩英济微微一笑:“有严大人这句话,我们深感欣慰。” “客套话不多说,我们后会有期。”严嵩对韩英济主仆抱拳行礼,他的动作利落,表情郑重。 韩英济和韩希捷也对严嵩回礼致意:“后会有期。” 与严嵩分别后,韩英济和韩希捷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大国之都、天子脚下的京城果然气派非凡,辉煌的建筑、宽敞的道路、繁华的街景、拥挤的人群,可谓比比皆是、随处能见。 韩英济和韩希捷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享受着久违的亲切感。 主仆二人的目光四处游移,欣赏着京城的繁华。 一路过来,却见许多店铺都在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少爷,他们为何都在张灯结彩?”韩希捷忽然开口询问,他心中充满了好奇,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难道你忘了,武林大会要在京城举办,现在全城都在张灯结彩,共同欢庆。”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韩希捷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并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看你是高兴过头了吧!”韩英济露出略带轻蔑的表情,言语中带着一丝调侃。 韩希捷连连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啊,回到久违的家,感受到久违的亲切和熟悉,我确实有些高兴过头了。” “想要感受亲切和熟悉,那就去醉仙楼坐坐。”韩英济忽然幽幽说出一句话,语气意味深长。 “真的?”韩希捷露出惊喜的神情,他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韩英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英济微微一笑,然后对韩希捷说道:“真的,现在已是傍晚,正好也是吃饭的时候,我们就去醉仙楼用餐。” “太好了!少爷果然是英明之至。”韩希捷开心大笑,整个人看起来兴奋不已。 韩英济没有接话,而是径直向前走去。但见他步伐坚定,仿佛对前方的一切都满怀憧憬和期待。 第15章 又见老朋友 醉仙楼,这座矗立在京城繁华地段的酒楼,可谓是声名远扬。每日里,那来来往往的人流如织,皆是为了一尝这里的美酒佳肴。 醉仙楼的名声,不仅仅是因为其美酒的香醇、菜肴的美味,更是因其独特的氛围和上乘的服务。在这京城之中,但凡对美食稍有追求之人,无不将醉仙楼视为必去之地。 韩英济主仆二人缓缓踱步至醉仙楼门口,他们抬头望了望门头的牌匾,感受着久违的熟悉。 伙计一眼就认出了韩英济,他连忙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韩公子来了呀,好久没见到公子了,快里面请。” 韩英济微微点头,他神色从容,并对伙计说道:“吴小哥,给我们一处雅间。” 伙计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笑容,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韩公子,眼下真是不巧,我们这里的雅间都坐满了客人,不过大堂之中尚有座位,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坐在那里。” 韩英济将目光投向韩希捷,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韩希捷连忙笑着说:“少爷,孔子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堂里人多热闹,我们与大家共庆这太平盛世,岂不快哉?” 说罢他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那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堂中热闹的景象。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嘴角顿时泛起一丝嘲笑。他心中暗自好笑,要知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明明是孟子说的,可韩希捷这小子却张冠李戴搞错了。 但他也并未当场揭穿,只是转头对伙计说道:“好,那我们就坐大堂。” 伙计立刻高声喊叫:“好嘞!二位公子里面请!”那声音洪亮而热情,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韩英济主仆的到来。 韩英济和韩希捷跟着伙计,一路来到醉仙楼的二楼大堂。 大堂之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众人或高谈阔论,或举杯畅饮,气氛十分热烈。主仆二人很快便找到一处空位坐下。 韩英济优雅地坐下,并轻轻抖了抖衣袖,他的目光在大堂中扫视一圈,而后转头看向伙计,熟练地点了他们阔别且想念已久的家乡菜肴。 不多时,饭菜都上齐了。那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一看到这些美食,韩希捷眼睛都直了,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立马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到这番情形,韩英济轻轻皱了皱眉,他用略带无奈的语气对韩希捷说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韩希捷一边大口吞咽着食物,一边抹了抹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少爷,你说我们到京城后不直接回家,反而在醉仙楼大吃大喝,要是老爷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 说这话时,他闪过一丝担忧的眼神,可手中的筷子却没有停下。 韩英济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自信和从容:“你放心吧,爹有大半年没见到我们了,如今我们回到家中,他高兴还来不及,哪管我们在外面吃喝。” 韩希捷点了点头,他像是吃了颗定心丸,接着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韩英济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那神色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随后他对韩希捷低声说道:“我之所以没有马上回家,其实还考虑了另外一个原因。” 韩希捷一边开怀大吃,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韩英济:“什么原因?” 韩英济紧紧盯着韩希捷,同时面色平静地反问他:“你真的不知道吗?” 韩希捷这才停止吃喝,他抬起头来看向韩英济,然后笑着说道:“我知道,从离开通州码头开始,就一直有人在暗中跟着我们。” 韩英济不禁伸出巴掌,似乎出手要去打韩希捷。 或许是出于本能反应,韩希捷急忙闪避,身体往后一缩,脸上露出惶恐惊恐的表情。 但韩英济最终并没有出手,只见他对韩希捷没好气道:“你明明知道怎么回事,却还要在这里跟我卖关子。” 韩希捷露出无辜的表情,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少爷,我本来想说的,但一听到你说要来醉仙楼吃饭,我的心思便全都到这美味佳肴上来了。” 韩英济假意斥责韩希捷:“你这小厮,成天就想着吃吃吃。” 韩希捷则眉开眼笑,并且一脸讨好地说道:“少爷,我已经许久没有尝到家乡的美食了,今日一回京你就带我来到醉仙楼,我当然是想着要吃了。再说,有人跟踪我们这件事,我现在跟你讲也不晚呀。” 韩英济白了韩希捷一眼,他没有开口接话,只是静静地喝了一口酒。 过了半晌,韩希捷又问韩英济:“少爷,那些跟踪我们的人该如何应付?”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中透着一丝警惕。 韩英济意味深长地说道:“等你吃完以后再说。”说罢他便自顾自地品尝起菜肴来。 吃完饭稍作休息后,韩英济起身下楼结账。老板和伙计满脸堆笑,那笑容里既有对客人的尊敬,也有生意兴隆的喜悦。 在他们合不拢嘴的笑声还有殷勤的欢送中,韩希捷随韩英济走出了醉仙楼。 此刻天已经黑了,夜晚的京城,华灯璀璨,依旧热闹非凡。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子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韩英济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他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韩希捷则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左顾右盼,对这京城的夜景充满了好奇。 主仆二人就这样沿着道路一直往西走,而他们身旁的街景,也由繁华热闹逐渐变得冷冷清清。 街边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不知不觉中,韩英济和韩希捷便走到了一座城隍庙的门口。 这座城隍庙看上去有些陈旧,墙壁上的油漆已经剥落,大门也显得有些破败。 韩英济停下脚步,他转头看了身旁的韩希捷一眼,眼神中带着坚定和果敢。 韩希捷心领神会,紧接着二人一同走进了城隍庙内。 站在城隍庙的庭院里,韩英济和韩希捷只觉四周一片空荡,悄无声息。 庙宇前悬挂的几盏灯笼透着微弱的光,在夜风中摇曳不定,使得周围的气氛极显阴森。 一阵夜风呼啸而过,灯笼随之左摇右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那风声仿佛是幽灵的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几位跟了我们这么久,我们却未能以礼相待,说来在下心中实在是惭愧。”这时韩英济忽然放声大笑,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然而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韩英济的声音在庙内回荡,仿佛被这无边的寂静所吞噬。 韩英济继续喊道:“诸位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藏不见?”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并且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话音落下不久,两个身影从夜空中迅速飘落至城隍庙的庭院里,继而站在韩英济和韩希捷面前。 跟随韩英济主仆的人,此刻终于现身了。 韩英济定睛一看,对于眼前二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一个是曾经在运河客船上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客商,另一个是当时朝他施放暗器并解救客商的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肌肤如雪,双眸似星,只是那神情冷若冰霜,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韩希捷率先开口对客商和白衣女子说道:“从离开通州码头起,我们就察觉到一路上有人在背后跟踪,想不到竟然是你们!”他的中带着一丝惊讶,同时暗藏愤怒。 客商轻轻颔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这个世上没有我们跟踪不了的人,而且很少有人能察觉到我们在跟踪。不得不说,你们的确很厉害。” 韩希捷似笑非笑地看着客商:“我们是察觉到有人在背后跟踪,可每当我们想要找出跟踪之人时却又无迹可寻。不得不说,你们也很厉害。” 客商还想说些什么,但韩英济却已经对他和白衣女子开口说道:“二位,我们又见面了。”他的表情淡然,眼神中却透着警惕。 客商的面容中带着疑惑和不解,而他询问韩英济:“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来?” 韩英济不慌不忙道:“其实在下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在跟踪我们。正巧我们路过这个地方,于是便想到了在此处邀请跟踪之人相见。” 客商面露愠色,双拳紧握:“你两次戏弄于我,着实令人可恨。” 韩英济徐徐摇头,同时神色坚定地说道:“阁下搞错了,上次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我大明境内调戏羞辱女子,我只是替大明的百姓教训教训你。” 此言一出,白衣女子顿时用异样的眼神看向韩英济,那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讶异。 客商也反问韩英济:“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英济表情漠然道:“你在日本做什么我不管,我也管不着,但你在大明行此卑鄙下流之举,我是定然要管的。”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正义感。 客商的神色显得极其不自然,他的眼神飘忽不定,额头上也隐隐有汗珠渗出,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硬着头皮对韩英济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说这话时,他的声音略微颤抖,显然底气不足。 韩英济冷笑一声,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你当然明白,你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客商,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客商还想说些什么来狡辩,可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白衣女子伸手示意制止,她的动作优雅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只见她对韩英济说道:“原来你早已看出我们是日本人。” 韩英济点了点头,神色从容淡定:“上次交手时便觉得你们甚是奇怪,后来经过一番分析和推断,我们几乎可以确定你们是日本人。” 白衣女子又问:“我想知道,我们在哪里露出了破绽?”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探究,眉头微微皱起。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回答:“你们露出的破绽还比较多,你的管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神风斩’,另外,你们所用的武功、兵器和暗器甚是特别,而我们根据这些线索进行查证,最后发现你们是日本人。”他有条不紊地说着,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白衣女子继续追问:“那你还发现了什么?”她的眼神愈发急切,似乎想要知道韩英济到底对他们了解多少。 “管家和仆人武功不错,你的暗器功夫极高。”韩英济的目光扫过白衣女子,带着一丝赞赏。 一旁的韩希捷也对白衣女子说:“至于你夫君,虽然他没有出手,但可以看出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并且是你们当中最高的。”韩希捷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试图展现自己的观察入微。 白衣女子用冷峻的目光看向韩希捷,眼神中透着寒意:“你说错了,他是我哥哥。” 韩希捷不由得说道:“原来如此,在下不知详情,还请姑娘见谅。”他连忙抱拳,脸上露出尴尬和歉意。 这时韩英济开问白衣女子:“敢问姑娘,你们为何要跟踪我们?”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韩英济:“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韩希捷却闪过一丝诡异的眼神,并且对韩英济嬉皮笑脸道:“少爷,或许这位姑娘是看上你了。” “休得在此胡说八道!”白衣女子连忙朝韩希捷大喝,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韩希捷正欲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个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百惠子。”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眼前。 此人一袭灰衫,身姿挺拔,面容刚毅,而他正是当日劝架的灰衫男子。 韩英济吃了一惊,心中也掀起了波澜:“好厉害的轻功!此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我竟完全没有察觉到。” “哥哥,你来了。”白衣女子对灰衫男子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依赖和安心。 客商也立刻向灰衫男子行礼:“主人。”他的腰弯得很低,态度极为恭敬。 灰衫男子看了白衣女子和客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随后他上前对韩英济抱拳致意:“韩公子别误会,虽然我们一路跟随,但却并没有任何恶意。” 看着表情诚恳的灰衫男子,韩英济微皱眉头,心中暗自揣测着对方的意图:“你叫我韩公子,看来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灰衫男子点了点头,继而对韩英济说道:“那晚在船上看韩公子出手,我便猜到了你的真实身份,毕竟你家的银枪在大明武林可谓独一无二。” “先生不妨直说,我到底是谁。”韩英济发出低沉的声音,他目光坚定,语气坚决。 灰衫男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继而对韩英济说道:“公子年纪轻轻,肯定不是‘银枪无双’韩玄青,而韩家枪一脉相承,从不传于外人,所以据此推断,韩公子就是韩玄青的儿子。”他的眼神中透着自信,仿佛对自己的推断十分确定。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灰衫男子,心中却在快速思考着对方的目的:“既然阁下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那就也请阁下自我介绍吧。” “在下千代伊藤,”灰衫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并且伸手指向白衣女子和客商,“这二位分别是舍妹千代百惠子和管家千代佐贺。” 韩英济沉思片刻,然后反问千代伊藤:“听说日本国内的武学第一世家为千代家族,莫非你们就是其中族人?” “没错,在下就是千代家族现任主人。”千代伊藤再度点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自豪,但又很快收敛起来。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道:“千代家族是日本武学第一世家,千代家族的历任主人都是日本的第一高手,而且也是幕府将军的老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 千代伊藤连忙抱拳以示谦逊:“韩公子谬赞了,在下学艺不精,虚有其表,未能将家族的武学和威名发扬光大。” 韩希捷随即对千代伊藤说道:“你不必谦虚,如果你真的是虚有其表的话,你们家族第一世家位子早就被别人抢去了。” 千代伊藤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时间没有开口搭话,他静静地看着韩希捷,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先生派人一路跟踪我们,不知所为何事?”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问千代伊藤,语气也显得有些严肃。 千代伊藤缄默半晌,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看看韩公子家住哪里,以便改日登门拜访。”他的眼神有些躲闪,显然没有说实话。 站在韩英济身旁的韩希捷不由得发出冷笑:“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话吗?” “至少此时此刻,我心中是这样想的。”千代伊藤恢复平静,他看起来从容自若,丝毫没有被韩希捷的质疑所影响。 韩英济徐徐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你们说要来寒舍找我,这城隍庙便是我家,我就此这招待各位。” 千代佐贺脸色涨得通红,情绪十分激动,只见他朝韩英济大喊道:“你胡说······” 千代伊藤转头淡淡地看了千代佐贺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威严。 千代佐贺顿时止口,他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少顷,千代伊藤又面向韩英济:“想必京城之中一定有许多人知道韩公子家在何处,只要我们稍加打探便能知晓。” 韩英济表情淡然地注视着千代伊藤:“既然如此,你们完全没必要跟踪我们。” 千代伊藤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其实韩公子早已察觉有人在背后跟踪,如果你想摆脱跟踪,又何必邀我们在这城隍庙相见?” 韩英济也微微一笑:“如此说来,我们都想见见对方。” “少爷,千代先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绕了半天,我头都被你们绕晕了。”韩希捷甚是费解,他挠了挠头,一脸的困惑。 “你想要不被绕晕也很简单,”韩英济对韩希捷微微一笑,继而将目光投向千代伊藤,“那就请这位千代先生直言相告。” 千代伊藤陷入沉默,似乎在内心做着最后的挣扎。 终于,他低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直言相告,我想请韩公子带我去面圣。” 韩英济顿时微微一怔,他看了韩希捷一眼,眼中满是惊讶。 “英济只是一介平民,又如何能带先生去面圣?”韩英济旋即眉头紧皱,并且露出为难的神情。 千代伊藤用期许的目光看着韩英济:“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我却很清楚,当今圣上喜好武学,曾拜令尊为师,所以韩公子定然能带我去面圣。” “皇上的确曾拜家父为师,不过他传授皇上武功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家父闲云野鹤,宁静致远,许多事情他早已不再过问,因而带先生面圣一事,请恕英济无能为力。”韩英济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他语气坚决,态度明确。 此时,城隍庙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众人各怀心思,气氛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第16章 精彩的比武 千代伊藤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目光深邃,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先生身为幕府将军的老师与左膀右臂,想必这次来大明是受了幕府将军的重托吧?”韩英济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千代伊藤,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韩公子说得没错。”千代伊藤徐徐点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面色显得有些沉重。 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倘若如此,那先生便是代表日本出使大明,所以你肯定带了日本的国书,也可以直接去觐见皇上。” 千代伊藤沉默片刻,然后轻轻说道:“我的确带了本国的国书,但我现在不能以使臣的身份去觐见皇上。”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衷。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韩英济随即问他:“却是为何?” “眼下我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行踪。”千代伊藤表情坚毅,仿佛有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韩英济微皱眉头,心中也充满了疑惑:“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千代伊藤则对韩英济抱拳行礼,脸上则带着歉意:“个中详情,恕我暂时无法相告,请公子见谅。” “看来,先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韩英济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理解。 千代伊藤点了点头:“难得韩公子能理解在下的苦衷。” 韩英济若有所思地看着千代伊藤:“所以先生的意思是,你的苦衷只能对皇上说。” “是的。”千代伊藤发出似有似无的叹息,紧接着他望向远方,神情中带着一丝忧虑。 韩英济思索良久,最后下定决心对千代伊藤说道:“我可以想办法帮先生。” 千代伊藤面露欣慰之色,他立即向韩英济抱拳行礼:“多谢公子。” 但韩英济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英济有个条件。” 此言一出,千代伊藤旋即问他:“韩公子有什么条件?” “英济想领略日本武学的奥妙,向身为日本第一高手的先生请教和切磋武艺。”韩英济徐徐开口,言语中似乎充满了对武学的渴望和挑战的欲望。 千代伊藤微微一笑,同时闪过一丝兴奋和期待的眼神:“这次来到大明,我也正好想一睹中原武林的风采,能领教武林‘七绝’之一的韩家枪,那是在下的荣幸。” “先生太过谦了。”韩英济也对千代伊藤抱拳行礼,他的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目光中却透着自信。 千代伊藤对韩英济伸手示意,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请韩公子赐教。” 韩英济看了韩希捷一眼,韩希捷心领神会,他连忙从包袱中取出银枪,继而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韩英济。 “千代先生,请恕英济无礼了。”韩英济接过银枪,之后转头看向千代伊藤,而他手中的银枪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就这样,韩英济和千代伊藤面对面伫立在城隍庙的庭院中。 夜风吹过,两人的衣衫随风飘动,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见千代伊藤两手空空,韩英济不禁问他:“先生的兵器呢?” “在下暂且不亮兵器。”千代伊藤泰然自若,面容中带着自信的微笑。 韩英济没有再说话,他迅速出枪,直刺千代伊藤的胸口。那银枪如闪电般刺出,带着凌厉的风声。 面对这快如闪电的一枪,千代伊藤却仍旧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但见他紧紧地盯着枪尖,神色从容淡定。 眼看短枪即将刺中千代伊藤,千代伊藤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忍刀来,他把刀往胸前一隔,很快便挡住了韩英济这一枪。 那忍刀与银枪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火花四溅。 韩英济将短枪往下一压,枪头离开千代伊藤的忍刀,紧接着枪身突然变长一尺,枪头随之直刺千代伊藤的丹田。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给千代伊藤喘息的机会。 千代伊藤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招,而他也毫不犹豫地后退几步,而韩英济的枪恰好没有刺中他。他的步伐轻盈,如同鬼魅一般。 韩英济快步上前,并推着银枪继续向千代伊藤刺去,那枪势如破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可千代伊藤却闪动如幻影般的身形,再次避开了他的攻击。他的身影在夜风中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韩英济于是凌空而起,他将银枪舞得灵动而不失刚猛,犹如怀素书写狂草一般又一次攻向千代伊藤。 在旁人看来,这银枪的攻路看不清楚也难以预判,仿佛是一阵狂风骤雨。 千代伊藤快速出刀,他招招挡住银枪,同时退至城隍庙宇前。他的刀法凌厉,每一刀都精准地挡住了银枪的攻击。 踩地后的韩英济再次腾空而起,并从千代伊藤上方跃过。他的身姿矫健,如同一只翱翔的雄鹰。 而在这一瞬间,置身空中的韩英济也将银枪劈向千代伊藤。那枪势威猛无比,带着千钧之力。 千代伊藤又用刀挡住银枪,继而顺势向前一推。他的力量仿佛排山倒海,让人难以抵挡。 被推得飞身向后的韩英济踩住庙宇前的柱子,接着他双脚一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一记回马枪,直刺千代伊藤胸口。他的眼神中透着决绝,这一枪仿佛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 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见状,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担忧,手心也不自觉地捏出了冷汗。 千代伊藤迅疾出刀,他手中的单刀也在瞬间变成双刀,双刀紧紧夹住枪头,同时随千代伊藤一同不疾不徐地后退。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韩英济终于落在地面,之后推着枪身想要强刺千代伊藤。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中依然充满了坚定。 但千代伊藤却站稳身形,且单手持双刀夹住韩英济的枪头。此时此刻,他们二人竟僵持对峙起来,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忽地,韩英济旋转银枪,枪身又变长一尺并刺向千代伊藤。他的动作迅猛,仿佛要打破这僵局。 千代伊藤另一只手也迅速拔出一把忍刀,接着挥向韩英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仿佛要与韩英济一决高下。 二人都找准了机会和破绽攻击对方,但他们都无力再防御。眼看千代伊藤和韩英济即将两败俱伤…… “当!” “砰!” 两下激烈的碰撞声响起后,现场霎时间变得异常沉寂。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忌。 韩英济的银枪没有刺中千代伊藤,因为一把短刀横空飞出挡住了他的枪,并且贴在了千代伊藤的胸口上。 千代伊藤的忍刀也没有砍到韩英济,因为一把扇子也挡住了千代伊藤即将砍下去的这一刀。 释放飞刀挡住韩英济这一枪的人,正是千代百惠子。她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关切。 而出折扇挡住千代伊藤这一刀的人,则是韩希捷。他严肃而认真,与平日里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厮”判若两人。 只见韩希捷对千代伊藤说道:“先生的武功果然超凡脱俗。”韩希捷的脸上露出敬佩的神情,语气中充满了赞叹。 千代伊藤缓缓收起忍刀,随后他对韩英济和韩希捷抱拳行礼:“二位公子武功之高,实在是令在下叹为观止。”他面带微笑,言语中充满了尊重。 韩英济也撤回刺向千代伊藤的银枪,飞刀随之掉落在地上。 收好银枪后的韩英济也对千代伊藤说道:“先生武功高深莫测,英济自叹不如,只怕我中原武林也罕有对手。” “韩公子谬赞,在下愧不敢当。”千代伊藤微微摇头,他的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目光中透着真诚。 韩英济又转头看向千代百惠子,目光中充满了赞赏:“姑娘的飞刀暗器精准无比,在下实在深感佩服。” 千代百惠子一言不发,冷若冰霜的她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千代伊藤用诚恳的语气提示韩英济:“韩公子,你刚刚说只要和我切磋武艺就答应帮助我们,希望公子不要食言。”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答应帮你们,不过此事对我而言并非轻而易举,我需要一些时间。”他神情庄重,目光中透着坚定。 千代伊藤于是问韩英济:“韩公子需要多久的时间?”千代伊藤的脸上闪过一丝急切,目光紧紧地盯着韩英济。 韩英济扫视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落地的飞刀上,他立刻拾起飞刀,继而对千代伊藤说道:“先生可派人每日到我家后院小门外的杨树上去看看,待我想好办法后,会将这把飞刀放在那棵树上,届时请先生于当晚与我再来这城隍庙相见,我会告诉先生怎么做。”韩英济手中紧握着那把飞刀,仿佛握住了一份承诺。 千代百惠子面露不悦,只见她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不满:“你们汉人做事竟如此麻烦······” 千代伊藤伸手示意妹妹止言,他的脸色略显严肃,继而对韩英济点了点头:“好,我们就按韩公子说的去做,也请公子言出必行。” “英济答应先生的事,一定尽力而为。”韩英济轻轻颔首,神色郑重,言语中带着慢慢的坚定和决心。 千代伊藤微笑地看着韩英济,眼中满是感激:“多谢韩公子。” 韩英济向千代伊藤抱拳行礼:“时候不早了,英济先行告辞。” 千代伊藤也对韩英济回礼致意:“过几日再见。” 于是韩英济带着韩希捷离开了城隍庙,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待韩英济主仆在视线中消失后,千代百惠子走到千代伊藤的身旁并用日语问道:“哥哥,我们还要跟上去吗?” 千代伊藤缓缓摇头:“已经打过照面,不用再跟了。” 千代百惠子又问:“韩英济是否可靠,我们能否相信他?” “我看此人品行正直,应该值得相信。”千代伊藤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千代百惠子露出担忧的眼神,而她咬了咬嘴唇:“可我担心他在使诈,想借机摆脱我们。” 千代伊藤面色平静道:“韩家在中原武林中地位颇高,况且韩英济还说让我们在他家外等候消息,没有人会用这种方式摆脱我们。” 千代百惠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沉默不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旁的千代佐贺忽然开口道:“可韩英济并没有告诉我们他家在哪里。” 千代百惠子徐徐看了千代佐贺一眼,千代佐贺旋即微微一怔。 少顷,千代佐贺恍然大悟,连忙低头说道:“属下愚笨,请主人宽宥。” “不得不说,韩家枪法的确很厉害。”千代伊藤发出一声感慨,目光中带着几许敬佩。 千代百惠子的脸上带着一丝骄傲,她轻声说道:“刚才看哥哥与韩英济的比武,虽说他的枪法很厉害,但和你的武功相比似乎还是略逊一筹。” 千代伊藤神情严肃,并且再度摇头:“韩英济的枪法是欠些神妙,可他父亲韩玄青却是韩家枪法的集大成者,是武林‘七绝’中的‘银枪无双’,倘若今晚与我比武的人是韩玄青,只怕我未必能能胜。” 千代百惠子问道:“刚才哥哥应该可以赢韩英济的,然而你似乎有意在让他,不知哥哥为何要这样做?” “我和韩英济只是切磋武艺,并非要争输赢高下甚至你死我活,更何况我们还有求于他,所以我要让着他。”千代伊藤用平和的语气回答,他语气平和,透着一种大度。 千代百惠子微微颔首,同时露出理解的神情:“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不过,我们要小心留意韩英济身边那个仆人韩希捷,虽然他只和我简单地过了一招,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武功深不可测,甚至比韩英济还要高。”千代伊藤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千代百惠子顿时面露诧异之色,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什么?那个仆人韩希捷的武功比主人韩英济还要高,这怎么可能?” “我的判断应该不会错。”千代伊藤神情淡然,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 千代百惠子不禁低声喃喃:“如果是这样,那中原武林还真是藏龙卧虎。” 千代伊藤语重心长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许中原武林高手之多,远超我们想象,所以我们要加倍小心。” 千代百惠子轻轻点头,之后对千代伊藤说道:“哥哥的话,妹妹记住了。” 漆黑的夜空下,韩英济和韩希捷快步行走在回家的路上。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更增添了几分静谧。 韩希捷回头张望,然后询问韩英济:“少爷,千代伊藤他们还会不会跟过来?” 韩英济摇了摇头,神情甚是笃定:“应该不会,该见的面见了,该说的话也说了,我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所以他们完全没必要跟过来。” 韩希捷若有所思道:“少爷说的是。” 韩英济发出一声感慨:“千代伊藤果然厉害,不愧是日本第一高手。” 韩希捷一边回忆一边说:“少爷,刚才你和千代伊藤比武时,他似乎有意让了你,因此你们打成了平手。” “是的,若非他让我,只怕我早就输了。”韩英济点了点头,嘴角泛起露出一丝苦笑。 “如此说来,这个千代伊藤还算是谦谦君子,他与少爷切磋武艺不争输赢高低,只是点到为止。”韩希捷露出敬佩的神情。 韩英济则似笑非笑道:“其实,他让我是有原因的。” 此言一出,韩希捷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而他好奇地询问:“哦?他有什么原因?” 韩英济将目光徐徐投向韩希捷:“难道你忘了,他有求于我。” 韩希捷茅塞顿开,同时开口喊道:“原来是这样!” 过了片刻,韩希捷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继续问韩英济:“少爷,你真的要帮千代伊藤吗?” 看着面色犹豫的韩希捷,韩英济用平和而不失坚定的语气回应道:“既然答应他了,那就要说到做到。” 韩希捷面露难色:“可要带他去见皇上,这非我们力所能及。” 韩英济表情淡然道:“我知道。” 韩希捷自言自语起来:“思来想去,我们身边也只有老爷能见到皇上,难道我们要把帮助千代伊藤的事情告诉他?” “此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赶紧回家。”韩英济提醒韩希捷,并且加快了脚步。 韩希捷闪过一丝担忧的眼神:“我们这么晚才回家,老爷会不会责备我们?” 韩英济却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我自有办法。” 不知走了多久,韩英济和韩希捷来到一处院墙的小门外。 韩英济停下脚步,他看了看那扇小门,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韩希捷大致猜到韩英济想做什么,他不禁反问道:“少爷,平日里家中都没人走后院的小门,莫非你要带我从这里进去?” 原来主仆二人已经到家了,而他们就站在家中后院的小门外。 “这扇小门被反锁了,我们无法从此处走进去。”韩英济露出一丝无奈之情。 韩希捷旋即再度反问:“难道少爷的意思是我们翻墙进屋?” 韩英济轻轻拍了拍韩希捷的肩膀,继而对他说道:“你糊涂了,这是我们自己家,我们为何要翻墙进屋?” 韩希捷一头雾水,他随即问道:“那少爷到底想怎么进屋?” 韩英济笑着说:“当然是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韩希捷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上当受骗了。 过了半晌,韩希捷开口反问韩英济:“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 韩英济点了点头:“当然,我们外出游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爹见了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责备我们?” 韩希捷连忙又问:“那少爷你为何要在这后院小门外停留?” 韩英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杨树,然后轻轻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这棵杨树,毕竟我和千代伊藤约定,要在这里给他传信。” 韩希捷沉默不言,也不知他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第17章 回家的忧乐 韩英济和韩希捷来到韩家的大门外,只见韩英济迅速上前用力敲门,那敲门声急促而响亮。 “爹,娘,我回来了!”韩英济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眼中满是归家的急切。 敲门声和喊声停止后,韩家宅院内却没有任何动静,四周一片寂静,仿佛被这深夜的静谧所吞噬。 韩英济看了韩希捷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随后他继续敲门和大喊,声音也更加洪亮:“爹,娘,快开门啊,是我,英济!” “来了来了。”又过了片刻,一个声音终于从院内传来,这声音带着些许困倦。 紧接着韩家的大门打开,而开门的正是家中的老仆德叔。 德叔睡眼惺忪,头发也有些凌乱,可当看到韩英济以后,他脸上的困倦一扫而空,并且高兴地喊出声来:“少爷回来了!” “是啊,德叔,我回来了。”韩英济对德叔笑着说,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亲切。 德叔连忙伸手示意:“少爷,快快请进。”他的脸上满是热情,旋即侧身让出路来。 于是韩英济和韩希捷走进家中,德叔则立刻将大门关上,那关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韩英济迈着轻松的步伐,而他一边走一边问道:“德叔,爹和娘已经休息了吗?” “少爷,老爷和夫人回房休息了。”紧随其后的德叔连忙回答,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似乎生怕吵醒了其他人。 韩英济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夜色已深,想必他们都已经睡下了。” “被你这样大吵大闹一番,谁还睡得着?”一个久违且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这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丝威严。 韩英济转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韩玄青,他也从房中走了出来。韩玄青身着睡袍,头发略显凌乱,但眼神依旧犀利。 “爹,我回来了。”韩英济连忙上前朝父亲喊道,他的脸上满是喜悦,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韩玄青微微颔首,同时不紧不慢道:“好,回来了就好。”他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审视。 韩希捷也走到韩玄青面前,接着向他行礼致意:“老爷。” “你们怎么此刻才到家?”韩玄青的目光在韩英济和韩希捷身上扫过,并且带着质问的意味。 听到这句话,韩希捷心中顿时一紧,他暗暗思量:“少爷不是说老爷不会追究这件事吗?怎么此刻他又问起来了?” 想到这里,韩希捷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 韩英济似乎没有听到韩玄青的话,而他对父亲笑着说:“爹,话说英济离家南下游历,与家人分别已有半年,在此期间,英济无时无刻不思念你们,如今终于回到家中,英济实在不胜欣喜。”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韩玄青还想再对韩英济说些什么,这时一个妇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声音充满了惊喜和激动:“哎呀!我儿英济回来了!”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韩英济的母亲也过来了。韩夫人穿着华丽的睡袍,头发梳得整齐,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 韩英济快步走到韩夫人面前,然后亲切地叫道:“娘。”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和眷恋。 韩夫人脸上满是欢乐的笑容,她一边用慈爱的目光打量着韩英济,一边兴高采烈地说:“一别半载,你终于回来了。” 与此同时,韩夫人的双手紧紧地握住韩英济的手臂,仿佛生怕儿子再次离开。 韩英济面带笑容地看着母亲,眼神中充满了温暖:“是啊,我终于又见到了娘亲。” 韩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旋即反问韩英济:“这么晚才回来,你还没吃饭吧?娘现在就给你做饭去。”说罢她便准备转身离去,那动作急切而坚决。 韩英济则拉住母亲的手,嘴角则泛起一丝无奈的笑容:“娘,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你吃过了晚饭了?你是在哪里吃的?”韩夫人面带疑惑,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一旁的韩玄青也问韩英济:“我正要问你,你们为何这么晚才回来?难道运河客船是晚上到的通州码头吗?”但见他表情严肃,目光紧紧地盯着韩英济。 韩英济微微一笑:“爹,娘,其实客船下午就到通州码头了,本来我们想下了船就立刻赶回家的,但因为我和希捷久别归来,心中甚是开心,再加上京城到处张灯结彩,十分热闹,于是我们便在街上逛了一番,不知不觉也耽误了许多时间。” “所以你们也在外面吃了晚饭。”韩玄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韩英济轻轻点头,他的脸上带着几许讨好的笑容,试图让父母理解:“逛街之时,我们碰巧路过醉仙楼,想到那里的美味佳肴,双脚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原来是这样。”韩夫人不由得缓缓开口,脸上露出了理解的微笑。 韩玄青则低头不语,而他神情微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韩英济似乎知道韩玄青心中所想,但他继续转移话题,并试图引起父亲的兴趣:“爹,这次回到京城,我还发现了一件特别之事。” 韩玄青抬头看向韩英济:“你发现了什么?” “京城之中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后来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原来大家是为了庆祝武林大会即将在京城举办一事,而这举城欢庆还是顺天府组织的。”韩英济不紧不慢地开口,仿佛对武林大会充满了期待。 韩玄青似乎没有任何表情,而他用低沉的声音对韩英济说道:“对,正是如此。” “看来,爹为此事也费了不少心力。”韩英济若有所思,表情中带着一丝敬意。 韩玄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少顷,他对韩英济说道:“我只是帮诸葛盟主发布了武林盟主令而已。”他的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知怎么地,英济总隐觉得此次武林大会定在京城举办,其中的玄机颇为深奥。”韩英济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韩玄青,试图从父亲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韩玄青故作漫不经心,并且摇了摇头:“哪有什么玄机?武林大会每五年举办一次,为了公平起见,每次武林大会的举办地都不相同,这次举办地选在京城,是诸葛盟主在听取武林中各门派的意见后决定的。” 见父亲有所敷衍,韩英济便顺着他的话说:“原来如此。” 韩玄青似乎不想再谈论之前的话题:“英济,你在外游历许久,如今风尘仆仆赶回家中,想必也累了,夜色已深,你且早些休息吧。” 爱子心切的韩夫人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儿好不容易回到家中,自然要好好休息。对了,之前收到你从江南寄来的书信,信中说不日你将启程返京,所以娘早几天就已将你的房间收拾好了。” 韩英济露出感激的眼神,并且对韩夫人行礼致意:“谢谢娘。” 韩夫人则说:“今晚好好休息,爹和娘明日再与你说些事情。”说罢她看了韩玄青一眼,韩玄青顿时心领神会。 韩英济看出了什么,于是他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那英济就先回房间去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但还是转身离开。 韩玄青对儿子轻轻颔首:“去吧。” 韩英济回到自己的房间,韩希捷紧随其后,旋即关上房门。 “少爷,刚才好险,老爷数次问到我们晚归的原因,若非你机智,只怕我们早就被拆穿了。”韩希捷一脸庆幸,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韩英济面带思索之色,却没有开口接话。 见韩英济这般反应,韩希捷于是问他:“少爷,你在想什么?” “爹对我们有所隐瞒。”在缄默半晌后,韩英济终于开口,他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老爷对我们隐瞒了什么?”韩希捷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和紧张。 韩英济转头反问韩希捷:“还记得我们在客船上聊过的事情吗?”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韩希捷,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韩希捷回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少爷是说武林大会之事。” “正是。”韩英济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韩希捷恍然大悟,眼睛也突然一亮:“我想起来了,少爷当时说武林盟主令为何要由老爷与张大侠来发布,还有,顺天府为何也参与武林大会之事,并且组织全城百姓张灯结彩、共同欢庆。”他一边陈述,一边挠了挠头,脸上满是回忆的神情。 韩英济微皱眉头,眼神中透着思索:“你当时还说,这些问题回来问爹便都清楚了。” 韩希捷连连点头,脸上带着懊悔的神色:“是的,可我们刚才忘记问老爷了。” 韩英济却徐徐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刚才我提到了这些事情,可爹却含糊其辞。” 韩希捷一边回想,一边细语呢喃,“好像还真是这样。” 见韩希捷神情有些迷惘,韩英济便对他说道:“好了,今日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韩玄青夫妇回到房中,而韩夫人仍然高兴地说道:“太好了,英济终于回家了,明日我要亲自掌厨,为他做些好吃的。”但见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在脑海中构思着明日的菜谱。 韩玄青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扬:“是啊,儿子回来了,你肯定高兴。” “怎么,难道你不高兴?”韩夫人反问丈夫,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满。 韩玄青看了韩夫人一眼,然后轻轻说道:“我当然高兴了。” “对了,刚才我对英济说明日要和他聊些事情,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韩夫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韩玄青,眼中带着期待。 “我明白,你是说和张家定亲的事情。”韩玄青点了点头,他的神情有些复杂,双眼也微微眯起。 韩夫人旋即点头,脸上满是坚定:“没错,放眼整个武林,能和我们家门当户对的也只有张家了。张小姐冰雪聪明,与我家英济甚是般配,而且你自己也和张昭陵说过,等英济回来后就考虑两家定亲之事,现在英济已经回到家中,这件事情要着手去准备了。”而她越说越激动,双手不自觉地比划着。 韩玄青说道:“英济在外面游历了许久,如今才刚刚到家,想必也十分劳累,我看不如先让他休息几天再商议此事。” 韩夫人露出急切的眼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管怎样,此事还是尽早告诉他为好。” 韩玄青则劝妻子:“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千代伊藤等人来到了京城西市的“一家客栈门前。 见千代伊藤忽然止步不前,千代百惠子、千代佐贺和仆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少顷,千代伊藤抬头看向客栈的门头招牌,“君悦客栈”四个字旋即映入眼帘。 在沉默片刻后,千代伊藤对众人说道:“我们就在这里投宿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旁的千代百惠子微微躬身并且领命道:“是。” 随后千代百惠子便让千代佐贺去客栈订房间。 千代佐贺迈步走进客栈,只见他用流利的汉语询问店主:“老板,我们要住店,你这里还有房间吗?” “有,有房间,客官来我家住店可是找对地方了,我们这是京城西市一带有名的客栈,有许多上好的房间。”掌柜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迎了上来。 千代佐贺接着说道:“我们要在京城住上几日,今晚就暂且住在这里,要是客栈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们第二天就会离开。” “客官您尽管放心吧,在下保您满意。”掌柜拍着胸脯保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千代佐贺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千代伊藤,见千代伊藤对他点头,千代佐贺于是对掌柜说道:“好,来两间上房,三间中房。” 掌柜旋即回应:“好的。”说罢他吩咐伙计前去准备房间。 千代伊藤走进自己下榻的房间,随后他轻声吩咐身后的千代百惠子:“今夜已经很晚了,你们都早点去休息吧。” “哥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千代百惠子用期待而不失坚定的眼神看着千代伊藤。 千代伊藤的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这几日大家去城中打探情况,顺便找到韩英济家所在之处,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千代百惠子立刻对千代伊藤说道:“是。” 黑夜慢慢过去,新的一天随之到来。 今日京城的天气格外好,初春的太阳升起来,阳光也普照大地,给人一种春暖花开、欣欣向荣的温馨之感。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微风轻轻拂过,带着花朵的芬芳。 韩英济睁开惺忪的睡眼,他伸了个懒腰,起床收拾妥当,然后朝房外走去。 刚走出房间,韩英济就看见老仆德叔朝自己走了过来。 “少爷,夫人叫你去吃饭。”德叔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知道了德叔,我现在就过去。”韩英济的心情似乎不错,步伐也显得轻快。 德叔向韩英济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迈步离去。 韩英济走进偏厅,正好看见母亲亲手将饭菜端上饭桌。 见儿子过来了,韩夫人高兴地说:“英济,娘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都是你最爱吃的,赶紧过来尝尝。” 韩英济不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好久没吃娘做的饭菜了,今日我要饱餐一顿。” 韩夫人却对儿子轻轻摇头道:“饱餐一顿怎么够呢?娘要给你做好几顿。” 话说到这里,母子二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偏厅中回荡。 “什么事能让你们母子这么开心?”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韩夫人和韩英济循声看去,却见韩玄青走了过来。 看到这番情景,韩夫人于是说道:“人到齐了,我们吃饭吧。” 就这样,一家三人围着餐桌坐了下来,随后一起吃饭。 饭间,韩玄青询问儿子:“英济,这次南下游历感觉如何?” “感觉收获颇丰,受益匪浅。”迎着父亲几分期许的目光,韩英济不卑不亢地回答。 韩玄青还想再对儿子说些什么,韩夫人却开口道:“大家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以后再说。”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嗔怪,给韩玄青夹了一筷子菜。 韩玄青不禁淡然一笑,随后他继续吃饭,没有再说话。 一家三人就这样安静地吃饭,可没过多久,韩夫人忍不住反问道:“英济啊,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吧?”她的目光落在韩英济的身上,带着一丝试探。 此言一出,韩英济顿时微微一怔,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少顷,他回过神来对母亲说:“娘,我今年才二十,年纪也不大吧。” 韩夫人露出神秘的微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将近弱冠之年,是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韩英济心生不祥的预感,他连忙问母亲:“娘此话何意?” 韩夫人一本正经道:“其实这件事爹和娘已经想了很久,这次你游历归来,我们一定要告诉你,我们和张家定下了亲事。”她目光坚定,并紧紧地盯着韩英济。 或许是没有做好准备,此刻的韩英济竟瞠目结舌,愣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韩夫人继续说道:“张伯父你是知道的,德高望重,‘剑尊’之名享誉江湖,与你爹一同名列武林‘七绝’,张小姐聪明美丽,与你甚是般配,而张韩两家可谓门当户对,结亲是最好不过的。”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似乎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 韩英济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而他仍旧一言不发,心中思绪万千。 韩夫人见状,于是问韩英济:“英济,你怎么了?”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 在沉默半晌之后,韩英济徐徐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娘,你们为我定下亲事,却可曾问过我是否喜欢张家大小姐?”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爹和娘也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好。你想想,你终归是要成家的,而眼下就有一个十分不错且与你般配的姑娘,这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啊!”韩夫人语气急切,试图说服韩英济。 韩英济露出纠结的神情:“此事容我再好好想想。” 第18章 门当户对的结亲? 说罢韩英济放下碗筷,动作利落地起身离座,脚下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朝外面走去。 他的身影挺拔而决绝,仿佛带着某种未被言说的决心。 韩夫人连忙喊道:“英济你吃饱了没?再吃一点吧!”她的声音中饱含着关切和担忧,那眼神紧紧追随着韩英济离去的方向,手中还拿着为儿子夹菜的筷子。 韩英济一边走一边说:“我吃饱了,出去走走。”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犹豫,语气平淡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见韩英济走出了偏厅,韩夫人随即将目光投向韩玄青,眼中带着几分埋怨:“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帮我劝劝英济。”但见她眉头紧皱,脸上的焦急之色清晰可见。 韩玄青则说:“我还没想好怎么跟英济说,你却已滔滔不绝。”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手中转动着的茶杯也停了下来。 韩夫人继续问韩玄青:“那现在该怎么办?”她的声音略微提高,显示出内心的不安。 韩玄青意味深长道:“看来他还没有准备好,先让他一个人静静吧。”说罢他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深邃而悠远。 韩英济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布置典雅而简洁。他轻轻地关上房门,闭上双眼,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此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没过多久,韩希捷走进了韩英济的房间。他的脚步很轻,生怕打扰到正在思考的少主。 见少主正在闭目冥思,他便安静地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韩英济身上,神情中充满了恭敬和关切。 终于,韩英济睁开了双眼,在看到身旁的韩希捷后,他不禁开口询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连声都不出一下?” 韩希捷微微低下头并对韩英济轻声细语道:“进来有一刻了,见少爷在深思,所以未曾打扰。” “既然来了,那就陪我坐坐。”韩英济看起来郁郁寡欢,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一旁的座位。 于是主仆二人便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两人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少爷,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韩希捷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韩英济的表情,试图从少主的脸上找到答案。 “说起来,还真有件让人不太开心的事。”韩英济注视着前方,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听了韩英济的话,韩希捷顿时好奇地询问他:“什么事?” “爹和娘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为我定下了亲事,就在刚刚,他们说要我成亲。”韩英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透露出内心的不满和无奈。 韩希捷睁大双眼,他的脸上充满了惊讶且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和夫人会在少爷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 少顷,韩希捷回过神来并问韩英济:“什么亲事,和谁成亲?” “和张家的那位大小姐成亲。”韩英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抗拒。 此言一出,韩希捷随即又问:“哪个张家大小姐?”他的眉头紧皱,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所谓张家大小姐的信息。 韩英济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旋即发出低沉的声音:“就是张昭麟张伯父的女儿。” 韩希捷面露深思之色,但没过多久,他又忽然笑了起来。 韩英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而他反问韩希捷:“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很幸灾乐祸?” 韩希捷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怎敢取笑少爷呢?”他连忙解释,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你到底在笑什么?”韩英济的目光紧紧盯着韩希捷,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韩希捷随即停止笑声,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好奇:“我在想,少爷将来成亲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 韩英济白了韩希捷一眼:“你这不是幸灾乐祸又是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成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韩希捷话锋一转,以试图缓解略显尴尬的气氛。 韩英济缓缓摇头,他的表情十分严肃,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倘若这是一件好事,我也不会感到不开心了。” “少爷,你觉得张家大小姐怎样?”韩希捷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再次惹韩英济不开心。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回答:“虽说两家常有来往,可是我对这位张小姐却并不熟悉,在我印象中,她似乎颇为淘气机灵。”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与张诗妍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 “因为不熟悉,所以少爷不想娶张小姐。”韩希捷若有所思,他轻声说道,试图理解韩英济的想法。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此外我还没想好要成亲。”韩英济的目光再次变得迷茫起来。 韩希捷眼睛一转,他的表情变得十分认真,并且反问韩英济:“少爷想不想听听我的愚见?” 韩英济于是看向韩希捷:“你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 韩希捷旋即建议:“关于两家结亲之事,少爷千万不能委婉含蓄,一定要对老爷直抒己见,再说少爷不是对武林大会之事心存疑问吗?不如你和老爷坐下来好好聊聊,把所有的事情都当面讲清楚。”他一口气说完,目光坚定地看着韩英济。 韩英济沉思片刻,随后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好,好!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的一番高见,我的确受教了。”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仿佛找到了方向。 韩希捷向韩英济躬身行礼:“少爷真是折煞我也!” 韩英济连忙说道:“先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就去找爹好好聊聊。”说罢他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吃过早饭后,韩玄青也回到自己的书房练起字来。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韩英济走进书房并对韩玄青说道:“爹。”他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韩玄青停下手中的毛笔,接着抬头看向韩英济:“英济,你怎么来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韩英济一本正经且慢条斯理道:“英济有些话想和爹好好聊聊。” 韩玄青大致猜到韩英济想说什么,在沉默片刻后,他轻声回应:“好,我们父子是有许久未曾促膝长谈了。”说罢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并示意韩英济坐下。 韩英济关上书房门,然后来到了韩玄青身旁。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想聊什么就直说吧!”韩玄青对儿子说道,语气平静而温和。 “爹是否真的已经与张家定下了这门亲事?”韩英济的目光紧紧盯着韩玄青,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想听实话?”韩玄青面色平静地反问儿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意。 “英济当然想听实话。”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坚定而执着。 韩玄青开口回答:“虽然尚未正式定亲,但两家已然默许此事。” 韩英济微皱眉头,随后他又问道:“那张小姐知道此事吗?” “想来你张伯父应该已经告诉她了。”韩玄青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韩英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半晌寂静无言。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事。 韩玄青见状,于是问韩英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语气中带着关切。 韩英济也开口反问父亲:“爹想听英济说实话吗?” 韩玄青徐徐点头,表情十分认真:“当然,有话你直说无妨。” “今早爹娘对英济说起成亲之事,英济实在感到太过突然,毕竟我还没有做好成亲的准备。另外,英济对张家大小姐一直都不太了解和熟悉,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韩英济面色凝重,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委屈。 韩玄青语重心长道:“人总要成家的,几乎每个人在知道自己即将成家时都没有做好准备,而且他们在成家之前也不曾了解和熟悉自己未来的夫人和夫君,许多感情都是成亲以后培养的。” 韩英济微皱眉头,言语中似乎隐隐藏着一些不满:“这就是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韩玄青劝说韩英济:“成家之事,你应该从长远来看,这不仅是一对男女结为夫妇,也是两个家庭结为秦晋之好。而两家结亲,就应该要门当户对,这样对夫妇将来的生活才有益无害。”他的语气平和,希望儿子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 韩英济似笑非笑,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一旦张家和韩家结亲,两家在武林中的声望和地位都将会比以前更高,这对爹和张伯父而言也是有益无害。” 韩玄青并不生气,只见他对儿子说道:“这一点我不否认。不过,对于我和你娘而言,更为重要的是将来你能快乐美满地生活。” “娶了张小姐,我就能快乐美满地生活吗?”韩英济低声喃喃,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 韩玄青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儿子:“英济,你是不是有了心仪之人?” 韩英济摇了摇头,然后对韩玄青说:“我没有心仪之人。” 韩玄青语重心长道:“我还是之前那句话,人终归要成家的,如果你不娶张小姐,那你娶了别人是否就能快乐美满地生活?”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希望儿子能够想通这件事情。 听了韩玄青的话,韩英济陷入深思,良久不发一言。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韩英济沉重的呼吸声和韩玄青关切的目光。 韩玄青见状,于是又期待的语气对韩英济说道:“如果你愿意,爹择良辰吉日请媒人去张家说媒,合你与张小姐二人的生辰八字。” “在此之前,英济有一个请求。”韩英济缓缓开口,他的目光坚定,似乎这个请求在他心中已经酝酿许久。 此言一出,韩玄青不禁疑惑地问道:“什么请求?” “英济想自己去张家登门拜访一番。”韩英济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展现出内心的决心。 韩玄青思索片刻,而后微微颔首:“如此也好,你先去见见张伯父,顺便与张家众人互相熟悉了解,以免将来太过于生分。” 韩英济又问:“那爹以为,英济该何时去往张家?”他的表情认真,希望得到父亲的建议。 “你外出游历半载,昨天深夜才回到家中,想必十分辛苦,你先好好休息,过两日再去张家登门拜访。”韩玄青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儿子的关怀。 韩英济面色平静且不紧不慢地说道:“好。”他的回答简洁明了,心中已然接受了父亲的安排。 见结亲的事情聊得差不多了,韩英济便转移话题:“另外,英济还有一事想请问爹,希望爹能如实相告。” 韩玄青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开口问韩英济:“什么事?” “武林大会定在京城举办,我总觉得另有玄机。”韩英济目光深邃,神情中透露出对这件事的深入思考。 韩玄青沉默片晌,之后缓缓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实情,但你不能对其他任何人提及此事,以免节外生枝。” 韩英济用庄重的表情看着父亲:“英济明白,请爹放心。” 韩玄青遂将武林大会定于京城举办的始末原由告诉了韩英济。 听了韩玄青的叙述,韩英济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原来,这次武林大会定在京城举办是皇上与宁王博弈的结果,这也解释了爹和张伯父会代诸葛盟主发布武林盟主令、顺天府会组织京城百姓共同欢庆的原因。” “兹事体大,切不可告诉其他人。”韩玄青一本正经地对儿子说道,语气严肃而郑重。 韩英济向父亲躬身行礼:“爹的话英济一定谨记在心。” 韩玄青微微颔首,眼神中充满了几许期待:“难得我们父子二人今日能在一起详谈,你对我说说这次南下游历的经过和收获吧。” 韩英济点了点头,继而对韩玄青说道:“好。” 东厂的某个房间内,张永正独自一人静坐凝思。 房间里灯光昏暗,张永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有些孤独。 忽然,他感觉一阵阴风袭来,旋即一个黑影从旁边一闪而过。那黑影的速度极快,如同鬼魅一般。 张永环顾四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他的目光锐利,不放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而当他回过头来时,一个身穿黑斗篷的神秘人已经站在前方。神秘人的出现毫无征兆,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公公看起来有心事。”黑斗狂人徐徐开口,阴沉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看着眼前这个黑斗篷人,张永却不慌不忙:“是你。”他的语气平静,似乎对神秘人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或许是与张永心照不宣,黑斗篷人轻轻点了点头,动作缓慢而沉稳:“对,是我。” 张永用微妙的眼神看着黑斗篷人:“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公公,当然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您。”黑斗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 “你会有好消息告诉我?”张永似笑非笑,表情充满了怀疑。 黑斗篷人轻轻点头,语气异常坚定:“当然,否则我也不会来找公公了。” 张永于是问他:“说吧,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我来与公公结盟。”黑斗篷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 张永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哦,你要与我结盟?” 黑斗篷人慢条斯理且语气肯定地说道:“正是。” 张永不禁摇了摇头:“没有人觉得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结盟才更加出奇制胜。”黑斗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张永静思片刻,然后用锐利的目光看向黑斗篷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想与公公联手对付陆彬。”黑斗篷人直抒胸臆,声音中充满了仇恨。 听到这句话,张永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在沉默半晌后,张永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说句实话,虽然东厂与锦衣卫表面上共同效命于皇上,可是双方暗地里却免不了许多争斗。在此之前,东厂一直深受皇上的信任,而锦衣卫在东厂面前也一直处于下风。”黑斗篷人不疾不徐道,话语中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 少顷,黑斗篷人又话锋一转:“不过,自从陆彬上任以后,厂卫之争的形势发生了变化。陆彬能力过人、手段非凡,他不但深得皇上喜爱,而且还将锦衣卫发展壮大。现在朝中几乎人人都知道,锦衣卫炙手可热、已呈压制东厂之势,陆彬更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大红人。” 张永注视着着黑斗篷人,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你说得对,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黑斗篷人发出愤愤不平的声音:“东厂岂能这样被锦衣卫踩在脚下?所以我们要联合起来将陆彬拉下马,让东厂恢复昔日的荣光与威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把陆彬拉下马,其实是为了你一己之私。”张永冷笑了一声,话语中充满了嘲讽。 黑斗篷人则缓缓摇头:“应该说是合作双赢,公公和东厂能扬眉吐气,而我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张永只是静静地看着黑斗篷人,却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黑斗篷人的话。 见张永这般反应,黑斗篷人向他拱手行礼,态度十分恭敬:“公公请放心,事成之后,在下一定处处尊让公公,锦衣卫更不会与东厂争锋。” 张永思索片刻,而后又问道:“那你打算怎样对付陆彬?” “已经备下妙计,还需公公助我一臂之力。”黑斗篷人发出笑声,声音中充满了神秘。 张永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而他再度询问:“说说你下一步具体要做什么?” 黑斗篷人于是说道:“今日有一个从江西来朝中任职的翰林院编修刚刚去了吏部报到,此人名叫严嵩。” 见黑斗篷人没有再说话,张永接着问他:“然后呢?”张永的目光紧紧盯着黑斗篷人。 黑斗篷人说道:“希望公公能将他引见给皇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张永反问黑斗篷人:“区区翰林院编修,我为何要将他引见给皇上?” 黑斗篷人不疾不徐道:“严嵩是江西人,之前退官回籍在老家住了多年,而且宁王还招揽过他,这一次他是冒险逃离江西来京城任职的。” 张永露出思索的表情,目光中闪过一丝精明:“如此说来,他对宁王的情况非常了解。” 黑斗篷人点了点头,然后对张永悄声说道:“没错。” 张永面色平静而若有所思,一时间沉默不言。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只有张永轻微的呼吸声。 黑斗篷人则继续对张永说道:“请公公先把严嵩引见给皇上,之后我会施展环环相扣、天衣无缝的妙计。” 第19章 一场特别的会见 乾清宫中,正德正在房中怡然自得地摆弄着自己的长枪、宝剑、弓箭和短刀。 这些兵器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昔日正德亲征鞑靼、驰骋疆场的英勇事迹。 长枪的枪杆光滑而坚实,枪头锋利无比,似乎还残留着战场上的血腥气息;宝剑的剑身细长,剑柄镶嵌着宝石,散发着威严的气息;弓箭的弓弦紧绷,箭羽整齐排列,仿佛随时准备射向敌人;短刀则小巧玲珑,刀刃锋利,透着致命的威胁。 不知过了多久,张永走进来并对正德行礼致意,并且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拜见皇上。” “张永,你来得正好,跟朕说说外面的情况。”正德的目光从兵器上移开,落在了张永身上。 “启禀皇上,这两天京城的大街小巷上热闹非凡,所有人张灯结彩,共同庆祝武林大会在京城举办。”张永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将外面的盛况详细地描述给正德听。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盛况,说点朕不知道的。”正德缓缓摇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听到一些新鲜的消息。 张永毕恭毕敬,努力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详细地汇报给正德:“是,皇上。自从武林大会在京城举办的消息传开后,这些日子从外地进京的人更多了,其中更不乏江湖人士。” “那是自然,难不成这些人还要去江西南昌?”正德微微一笑,他的语气轻松,带着一丝调侃。 张永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要说江西的事情,老奴还有一个新发现。” 此言一出,正德顿时好奇地询问:“哦,你发现了什么?” “昨日有个江西籍的官员进京至吏部报到,老奴细查之下发现,此人在江西时,宁王曾经招揽过他,但他托病婉拒了宁王,而后逃出江西赴京任职。”张永的语气平稳,将事情的经过有条不紊地叙述出来。 “此人姓甚名谁?进京担任何职?”正德的表情变得专注起来。 张永回答:“此人名叫严嵩,入朝任翰林院编修。” “严嵩,朕对这个人没印象。”正德轻声喃喃,但见他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张永慢慢介绍起来:“先帝弘治十八年,此人考中进士,后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并担任编修。不过在皇上您登基之初,他得了一场大病,不久退官回籍,如今多年过去,严嵩已经痊愈,且官复原职。” 正德的表情略微释然:“原来如此,难怪朕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皇上,严嵩对江西的情况极其熟悉,如果我们想详细了解当地的局势,他肯定能帮上不少忙。”张永的语气诚恳,希望正德能够采纳他的建议。 “关于江西的局势,朕已经从陆将军那里全然了解和掌握了,再去问严嵩未免有些多此一举。”正德缓缓开口,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 “皇上,恕老奴直言,陆将军在江西明察暗访不过一个月,他探得的消息不一定全面,而严嵩久居江西,所了解的情况比我们任何人都多。老奴以为,皇上若是想要更加周祥地知悉和掌握江西的局势,诏见严嵩是非常有必要的。”张永的表情十分坚定,试图说服正德。 正德思索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也罢,你到时候带他来见朕。” 张永毕恭毕敬地向正德行礼道:“是。” 在吏部和翰林院办理完任职事宜后,严嵩回到房舍准备休息。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房舍。 可刚打开房舍的大门,他便看见一人伫立在屋内。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使得那个人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 却见此人头戴一顶大圆帽,帽檐的下方挂着厚厚的黑纱,因无法看清其真容,严嵩只能从身形判断他是个男子。 面对这个能轻易走进自己房舍的神秘人,严嵩着实吃了一惊。他的心跳瞬间加速,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你就是严嵩吧!”还未等严嵩开口,神秘人便已经对他说道,声音低沉而冰冷。 严嵩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少顷,他对神秘人抱拳行礼:“鄙人正是严嵩,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虽然严嵩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依然保持着基本的礼节。 “叫我金先生就好了。”神秘人发出冷淡的声音,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情感。 严嵩又问:“不知金先生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神秘人摇了摇头,动作显得十分随意:“见教谈不上,就是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严嵩思索片刻,然后对神秘人说道:“好,金先生请说。” “严大人是昨日到京城的吧?”神秘人的目光透过黑纱,落在严嵩的身上。 严嵩不卑不亢地回答:“正是,鄙人昨天下午到的京城。” “你的任职事宜都办好了吗?”神秘人再度发问,语气依然平淡。 严嵩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多谢金先生关心,任职事宜全都办好了。” “时隔多年再回京中,严大人感觉如何?”神秘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严嵩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感慨:“物是人非,感觉一切似乎都变了。” “严大人从江西金蝉脱壳逃出生天,之后又辗转多地赶赴京城,想来应该十分辛苦。”神秘人意味深长道,话语中似乎带着对严嵩经历的了解。 听了这番话,严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莫非你是宁王的人?” “我只是与宁王合作而已,谈不上是他的人。”神秘人的回答让严嵩更加疑惑。 “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严嵩面如死灰且低声喃喃,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神秘人轻轻笑了一声,紧接着他又拍了拍严嵩的肩膀:“严大人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杀你的。” 严嵩略感宽心,但他的目光中依然带着一丝怀疑:“哦,你不杀我?” “严大人没有妨碍宁王任何利益,我又岂会杀你?况且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死了未免太可惜。”神秘人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 严嵩于是向神秘人行礼致谢,表情充满了感激:“多谢先生不杀之恩。” “那严大人打算如何谢恩?”神秘人的问题让严嵩有些措手不及。 严嵩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坚定而果断:“今后但凡有需要之处,金先生尽管吩咐在下,严嵩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倒不用,只要严大人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可以让你平步青云。”神秘人不紧不慢道,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见神秘人的言谈举止毫无装腔作势,严嵩不禁为之心动,他连忙恭敬地说道:“大人不但不杀我,反而对我加以提携,此恩此德,在下铭记肺腑。从今往后,严嵩定当唯先生马首是瞻。” “好,难得严大人能有这份心意,其实我今天过来,正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神秘人微微颔首,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此言一出,严嵩顿时好奇地反问道:“哦,好消息?” 神秘人点了点头:“是的,皇上会下旨诏见你,你要做好准备。” 严嵩面露诧异之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皇上要诏见我?” 神秘人淡淡地说道:“是的,乾清宫的人很快就会来传旨。” 严嵩渐渐恢复平静,在思索片刻后,他又向神秘人躬身行礼,态度十分恭敬:“多谢先生对严嵩的提携,在下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先别忙着感激,有些事你要按我说的去做。”神秘人摆了摆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严嵩随即对神秘人说道:“先生请说,严嵩无不遵办。” “虽然是我从中斡旋,但直接向皇上进言诏见你的人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所以感激的话你一定要说给他听。”神秘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严嵩对神秘人轻轻点头,表情十分坚定:“严嵩明白,请先生放心。” 神秘人紧紧盯着严嵩,同时意味深长道:“皇上想详加了解江西和宁王的情况,到时候你见了他,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是自然,严嵩不敢欺君。”严嵩的表情十分郑重。 神秘人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另外有些事情,你也一并禀告皇上。” 严嵩再度向神秘人行礼:“还请先生示下。” 神秘人将头凑到严嵩耳旁,继而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严嵩的表情随着神秘人的话语不断变化,时而惊讶,时而沉思。 一名年轻的太监走进严嵩家中,他的脚步轻盈而急促。 少顷,太监来到严嵩面前并询问道:“你就是严嵩?”他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在下正是严嵩,请问公公尊姓大名、有何见教?”严嵩的动作优雅而端庄,语气谦逊有礼。 太监不疾不徐道:“我叫李芳,是从乾清宫来传皇上口谕的。”但见他表情严肃,腰板挺直,显示出皇家的威严。 听了李芳这句话,严嵩连忙跪地俯首:“微臣严嵩候旨。” 李芳随即传达正德旨意:“宣翰林院庶吉士严嵩入乾清宫觐见。”他的声音响亮而清晰,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严嵩的耳中。 宣诏完毕后,严嵩又一次叩拜行礼:“微臣领旨。”他额头触地,表现出对皇命的绝对尊崇。 在李芳的发话下,严嵩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少顷,李芳又对严嵩说道:“严大人,我们走吧。”。 严嵩恭敬地向李芳伸手示意:“烦请公公带路。” 于李芳转身,率先迈出了脚步,严嵩紧跟其身后,步伐稳健而谨慎。 李芳带着严嵩来到乾清宫门外,随后他对站在门外的另一个太监行礼道:“启禀干爹,严嵩带到了。” 此刻李芳的态度十分恭敬,腰也弯得很低。 见眼前这个太监气质不俗,而且李芳还恭敬地称其为干爹,严嵩猜想此人的身份定然非同寻常,很可能是宫中的大太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揣测,但很快就收敛起来。 太监微微颔首,李芳又向他行了一礼,继而转身离去。 就这样,李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长长的宫道之中。 待李芳走后,严嵩也对太监行礼致意:“微臣严嵩,拜见公公。”他礼数周全,没有丝毫的差错。 “知道我是谁吗?”太监缓缓发问,他的目光审视着严嵩,仿佛要将其看穿。 “微臣不知,还请公公赐教。”严嵩的回答不慌不忙,尽显沉着。 “我叫张永,负责掌管司礼监。”太监不紧不慢道,他语气平稳,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原来,此人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 严嵩心中一惊,旋即露出惊讶和敬畏的神情:“原来是张公公,严嵩失敬。” “严嵩,你可知这次来乾清宫是做什么?”张永的表情依然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微臣知道,皇上要诏见微臣。”严嵩轻轻点头,回答简洁明了。 张永随即又问:“那你知道皇上为何要单独诏见你吗?” “微臣人微言轻,如何能得到皇上的单独诏见?若非公公从中提携,微臣断然无法来到这里。”严嵩再度行礼,话语中充满了感激和谦逊。 张永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对严嵩说:“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来。” 严嵩心领神会,他郑重地回应:“微臣谨记公公的话。” 这时张永上前对严嵩附耳道:“进去见到皇上后,切记要知无不言,如实禀告,你明白吗?”他的声音极低,只有严嵩能够听到。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严嵩随即点了点头,并且露出坚定的眼神:“微臣明白,请公公放心。” 御书房中,正德正在认真翻阅书籍。书籍的纸张微微泛黄,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张永走进来并向他行礼致意,并打破了御书房的宁静:“启禀皇上,严嵩已到门外候旨。” 正德合上手中的书籍,继而将目光投向张永:“叫他进来。”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永连忙说道:“是。”说罢他转身走出御书房。 没过多久,严嵩随张永进入御书房,只见他恭恭敬敬地走上前,继而对正德跪拜行礼:“微臣严嵩,叩见皇上。” 声音在御书房中回荡。 正德徐徐看了严嵩一眼,他的目光深邃而难以捉摸。然后发出: “平身。”没过多久,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 严嵩再度叩首:“谢皇上。”说罢他慢慢站起身来。 “张永,你先去外面候着。”正德转头看向张永,语气不容置疑。 张永躬身行礼:“是。”随后他慢慢退出了御书房。 少顷,正德开口问严嵩:“严嵩,知道朕为什么要诏见你吗?”但见他表情严肃,目光紧紧盯着严嵩。 严嵩不疾不徐地回答:“皇上圣决明断,其中深意,微臣这等凡夫俗子不能妄自揣测,也无法能揣测到。”严嵩的回答谨慎而小心。 “那你知道朕刚才在看什么书吗?”正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考问的意味。 严嵩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微臣不知,请皇上赐教。” “朕在看我朝自开国以来的记事,此书是翰林院编纂的,想必这当中就有你的执笔吧。”正德提示严嵩,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一些。 严嵩沉默片刻,然后对正德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之前在翰林院确实与同僚一起参与了这些记事的编纂。” “朕刚刚看到了太祖第十七子、也就是宁王朱权的生平记载,因为朱权受封江西,朕也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好奇,正准备看看有关记录江西的书籍,你就来御书房了。”正德意味深长道,话语中充满了巧合的意味。 严嵩明白正德的意思,他立刻说道:“启禀皇上,微臣的家乡就在江西,早年间微臣曾遍访江西,从朝中退官回籍之后,微臣又在家中休养了多年,对于江西的山水人文、风俗民情,微臣颇为了解,如果皇上想知道江西的情况,微臣可为皇上一一道来。” 正德表情淡然地看着严嵩,语气依然平淡:“现在你重回翰林院任职,而且是前日到的京城。” 严嵩点了点头,并且露出敬佩的神情:“正是。皇上观察入微,慧眼如炬。” “朕想了解江西目前的情况,你要对朕如实细说。”正德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严嵩继续向正德行礼,态度极为恭敬:“微臣谨遵圣谕。” 停顿了片刻,严嵩慢慢道来:“不瞒皇上,现在的江西就是宁王一人的天下。这些年来,宁王处处培植自己的羽翼和势力,并且设立杀手组织,用来铲除异己,微臣甚至还听说他在暗中招募死士、秘密练兵。眼下江西的军政大权几乎全部落入他的手中,江西巡抚也形同虚设。不得不说,如今的宁王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正德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他用低沉而不失凌厉的声音对严嵩说道:“严嵩,当今宁王可是朕的太王叔,有些话你要想清楚了再说。” 严嵩连忙跪地行礼:“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正德凝视严嵩半晌,然后轻轻说道:“你起来吧。”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严嵩再度叩首:“谢皇上隆恩。”说罢他再度站起身来。 正德恢复了平静,之后缓缓开口:“其实,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朕之前都有所耳闻。” 严嵩沉思片刻,继而对正德说道:“皇上英明神武。”话语中充满了赞美。 正德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而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些都是表象,朕想知道表象下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你长居江西,应该知道些什么。” 严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通过刚才一番交谈以及正德语气的变化,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位皇上并非真的生气。 想到这里,严嵩于是对正德说道:“皇上,微臣在江西这些年,确实听说过一些关于宁王的秘密,这也是外人所不知道的。”他的语气变得神秘起来。 正德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严嵩,表情充满了期待:“好,说来与朕听听。” “在离开江西北上京城前,微臣听闻宁王得到了一本奇门兵书,得此奇书,宁王如获至宝,大为高兴。”严嵩的声音压低,仿佛在透露一个重大的秘密。 正德连忙询问:“那本兵书叫什么名字?又有何奇妙之处?”他的身体前倾,似乎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第20章 江山和美人 严嵩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兵书具体叫什么名字微臣不清楚,不过微臣听说此书包罗万象,内有无穷奥秘,也许它能为宁王日后起事提供帮助。”他的声音平稳而低沉,仿佛在陈述一件极为平常却又暗藏玄机的事情。 听到严嵩的话语,正德不禁面露哂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朕的御书房中也藏有许多兵书,里面记录了无穷无尽的奇门兵法。朕倒想看看,宁王仅凭那本所谓的奇书,就能练出虎狼之师,就能颠覆朕的大明江山?”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作为一国之君的威严与自信。 严嵩微微摇头,态度恭敬而坚决:“当然不能。且不说这本所谓的奇书到底如何,无论文才武将还是兵马粮饷,宁王都远远比不过皇上,他妄图以一隅之师对抗举国之力,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他的言辞清晰明了,逻辑严密。 正德皇帝面露赞许之色,目光中透露出对严嵩见解的认同:“想不到你对天下大势看得一清二楚。” 严嵩闻此,赶忙向正德行礼,语气谦卑:“皇上谬赞,微臣万万不敢当。” 正德皇帝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而后缓缓开口道:“不过,即便朕知道宁王图谋不轨,现在也不能做什么。”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奈,似乎被某种无形的束缚所困扰。 “皇上明知道宁王图谋不轨,但却对其放任自流,微臣以为,这背后定有常人看不到的深意。”严嵩徐徐开口,眼神中充满了探寻与揣测。 听了严嵩的话,正德皇帝深以为然,但他仍故作疑惑地反问道:“哦,那你以为,朕有什么深意?”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考校的意味。 严嵩踌躇片刻,然后再度向正德行礼:“请恕微臣斗胆直言。”他的神情略显紧张,毕竟面对的是天子之威。 “你说吧。”正德表情淡然,看他的神态,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论辈分,当今宁王是皇上的太王叔,不管怎样,您对他还是要保持应有的尊敬。另外,皇上熟悉我朝历史,知道朝廷曾经亏欠宁王朱权,为此您心存歉意,因而也对当今宁王的所作所为有所宽容,这是您放任自留的一个原因。”严嵩直言不讳,话语有条不紊,条理清晰。 正德若有所思地看着严嵩,一时间沉默不言。他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似乎在思考严嵩所言的真实性与合理性。 严嵩见状,于是又对正德皇帝说道:“微臣滥言,请皇上恕罪。”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惶恐与不安。 “无妨,朕就想听你直言不讳。”正德皇帝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了朕对宁王放任自流的一个原因,那其他原因呢?”他的表情专注,似乎想要听到更多的分析。 “第二个原因,虽说宁王现在暗中图谋不轨,但是他还没有真正造反叛乱,皇上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收拾他,即便收拾成效也不大。所以皇上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到宁王举兵起事时,皇上便能师出有名,然后将其一举歼灭,并彻底荡涤江西的污浊。”严嵩的话语坚定有力,仿佛洞悉了一切。 “个中玄机竟然全部被你参透,难怪宁王要将你招募到他府上去做谋士。”正德对严嵩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与赞赏。 “微臣只是胡乱猜测罢了,而皇上治理天下的雄才大略,世间再无第二人能有,微臣对此更是崇敬万分。”严嵩不卑不亢,言辞中满是对皇帝的敬仰与尊崇。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似乎默认了严嵩的话。 少顷,正德又问严嵩:“关于江西和宁王的情况,你还知道什么?”正德皇帝的目光紧紧盯着严嵩,充满了期待。 “启奏皇上,微臣还听到了一些有关宁王且不为人知的秘密。”严嵩沉思片刻,随后轻轻开口,他的声音压低,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哦,说来听听。”正德的神情瞬间被吸引,他很好奇地想要知道下文。 江西南昌,宁王府。 庄严而宏伟的宁王府内,李士实神色匆匆地走进书阁,然后对朱宸濠行礼禀报:“启禀王爷,‘六君子’回信了,他们说王爷吩咐的事情都已办妥,请王爷放心。” 听到这个消息,朱宸濠顿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将目光投向墙上的那幅画,却见画中女子栩栩如生,宛如仙子下凡。 “好,很好。”朱宸濠慢条斯理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李士实也看了看画中的那个女子,在犹豫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王爷,小人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朱宸濠面无表情地看向李士实,目光中透着一丝威严:“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别说了。”他的语气冰冷,毫无商量的余地。 李士实微微一怔,随后他朱宸濠行礼道:“是。”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失落与无奈。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朱宸濠忽然轻声低吟,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与痴迷。 严嵩露出复杂的眼神:“皇上,这些就是微臣在江西时的所见所闻。当然,其中也不乏道听途说,或许并非全然属实。” 正德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睿智与洞察:“道听途说之言,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严嵩躬身行礼,姿态愈发谦卑:“皇上审慎明辨,圣明之至。” 正德沉默片刻,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严嵩,今后你就在翰林院中负责为朕起草诏书,不用再编修书籍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正德的决定果断而坚决。 “微臣谢皇上隆恩!”严嵩连忙向正德跪拜叩首,他的声音激动而颤抖,充满了感激之情。 正德命严嵩平身,接着又吩咐他道:“还有,今日我们之间的谈话不能对外泄露半个字,否则,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严嵩点了点头,他的神情紧张而郑重:“微臣明白,请皇上放心。” “好了,你先退下吧,出去时记得叫张永进来。”正德挥了挥手,示意严嵩离开。 严嵩连忙对正德说道:“是,微臣告退。”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走出御书房后,严嵩对站在门外的张永行了一礼,态度恭敬有加:“公公,皇上已对微臣训诫完毕,微臣先行告退,临走时皇上命微臣请您进去。” “严嵩,皇上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张永悄声询问,眼神中透着好奇。 “微臣感谢公公提携之恩,然而皇上明令,今日他的训诫绝不能对外泄露半个字,不周之处,还请公公原宥。”严嵩不卑不亢,回答滴水不漏。 张永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随后他对严嵩微微颔首:“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严嵩立即说道:“皇上还等着见公公,微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他又向张永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御书房。 严嵩慢慢走出乾清宫,却见一个男子迎面朝他快步走来。 男子步伐矫健,身姿挺拔,目光犀利。 他并非别人,正是声名显赫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彬。 严嵩停下脚步,继而对陆彬躬身行礼道:“严嵩拜见陆将军。” “请问大人尊姓大名?”陆彬也止步并看向严嵩,声音洪亮而有力。 “鄙人乃翰林院庶吉士严嵩。”严嵩的回答简洁明了。 “严大人在翰林院中主管何事?”陆彬又问严嵩,眼神中带着审视。 严嵩不疾不徐地回答:“在下之前任翰林院编修,如今负责为皇上拟诏。” 陆彬点了点头,然后对严嵩抱拳致意:“失敬失敬,话说我与严大人素昧平生,你又是如何认出陆某的?”陆彬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迎着陆彬略带好奇的眼神,严嵩有理有据地分析起来:“将军气度不凡且身着锦衣卫官服,另外还在乾清宫内来去自如,下官即便不认识陆将军,也能猜出是你。” 陆彬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赞许:“严大人观察入微,陆某佩服。” “将军过奖了,下官愧不敢当。”严嵩连忙拱手行礼,态度始终保持着谦卑。 而陆彬的语气平稳,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看来,严大人刚刚见过皇上。” 严嵩不卑不亢,神色从容:“陆将军说得丝毫不差,下官正是面圣归来。” “陆某正好也有事要拜见皇上。”陆彬的话语简洁明了,透露着他的急切。 “既然如此,下官便不耽误陆将军的时间了。”严嵩的语气恭敬,礼数周全。 说罢严嵩便向陆彬告别,继而迈步离去。但见他步伐沉稳,身影逐渐消失在长长的宫廊之中。 看着严嵩远去的背影,陆彬面色平静,不发一言。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正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御书房中,而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御书房内一片静谧,只有正德轻微的呼吸声。他的思绪似乎飘向了遥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舒缓。 终于,正德回过神来,发现张永早已站在身旁。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德不禁询问张永,他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进来有一刻了,因见皇上静思,所以未敢惊扰。”张永的语气谦卑,姿态恭顺。 “朕确实想得太入神了,连你进来都未曾发现。”正德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自嘲。 张永正准备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陆彬走进了御书房,紧接着他向正德跪拜行礼。 “微臣陆彬,叩见皇上。”他的动作流畅,声音洪亮。 正德看了张永一眼,然后对陆彬说道:“平身吧。”正德的语气威严而庄重。 陆彬再度叩首,动作一丝不苟:“谢皇上。” 说罢他慢慢站起身来。 少顷,正德开口问陆彬:“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 “微臣今日前来,的确有要事向皇上禀报。”陆彬的神色严肃,语气郑重。 此言一出,正德随即又问他:“什么事?” 陆彬面露难色,他犹豫半晌,却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眼神闪烁,似乎在斟酌用词。 正德明白陆彬的意思,于是他对张永说:“你先退下吧。”他的表情平淡,但语气坚决。 听到这句话后,张永心中不免有些郁闷,自己之前就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现在才刚进来片刻竟又被叫出去。 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是。”张永的回答简短而干脆。 说罢他转身迈步并再次走出了御书房。 待张永离开以后,正德转头看向陆彬,并且发出低沉的声音:“你有何事要奏?” 陆彬取出一本奏折,然后将其递给正德:“微臣将之前在江西的所见所闻详细地写入奏折中,特呈请皇上过目。” 正德从陆彬手中接过奏折,他大致翻阅了一遍,随后露出满意的神情并对陆彬说道:“很好,有了这本奏折,朕可以更加详细地了解江西的局势。” 陆彬似笑非笑:“之前宁王四处笼络武林门派和江湖人士,微臣还听说他曾试图暗中联络武林盟主诸葛长空,但诸葛长空并未理睬。” 正德并没有接话,而在沉默片刻后,他意味深长地反问陆彬:“诸葛长空的夫人是不是叫袁淑琴?” 陆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随后他向正德行礼并回答道:“皇上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诸葛长空的夫人的确叫袁淑琴。” 正德故作漫不经心并淡淡地说道:“朕只是听人说起而已,另外,朕还听说她还被誉为当今武林第一美人。”他的表情看似随意,实则心中充满了好奇。 “是的,微臣听说,袁淑琴之美无法语言来形容,然而可惜的是,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人见过袁淑琴的真容。”陆彬点了点头,话语中带着些许遗憾。 正德笑而不语,他想起了之前自己与严嵩的交谈。 ······ 正德连忙询问严嵩:“宁王还有什么秘密?”但见他神情急切,目光中充满了探究。 严嵩脸上满是为难之情:“皇上,此事不好说,微臣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正德的语气坚决,给了严嵩足够的勇气。 “是,”严嵩缓缓开口,他把声音压低,并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皇上,宁王有一个癖好。” 正德露出好奇的表情,但见他身体微微前倾:“哦,什么癖好?” 严嵩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宁王喜好美色,听说他还在南昌城中的某个地方建了一座书院,那里表面上看普普通通,可是其中却藏着许多婀娜多姿的美女,无论是本国的还是外邦的,可谓应有尽有,各具特色。” 正德微皱眉头,神情中暗藏醋意和不满:“是吗?那宁王还真是会享受啊。” “是啊,男人在那里,简直就是置身于天堂仙境。”严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羡慕。 正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你去过那里?” “不不,微臣只是道听途说,绝不可能去那种地方。”严嵩连连摆手并急于解释。 “那你还听说了什么?”正德的追问步步紧逼。 严嵩回答:“据说宁王几乎每夜都去那书院,而且每次都会与不同特色的美女玩乐逍遥。比如,他今晚与温婉静淑的江南美女一同琴棋书画,明夜又会叫热情奔放的西域美女一起纵情歌舞。” “还真是男人的天堂,说得朕都想去看看了。”正德低声喃喃,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严嵩却:“可即便如此,宁王依然还不满足,他穷尽各种手段,继续将天下各色各样的美女收入自己囊中。” 正德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话,他的表情显示出对宁王的鄙夷。 严嵩发出感叹:“有位佳人他最是神往,但却始终求而不得。” 此言一出,正德顿时将目光投向严嵩:“是谁?” 严嵩语气平稳且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三个字:“袁淑琴。” “朕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正德的眉头微皱,并努力回忆着此人。 严嵩不紧不慢道:“袁淑琴是现任武林盟主诸葛长空的夫人,听说她倾国倾城,不可方物,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 “袁淑琴究竟有多美?她竟然能被冠以武林第一美人之称,并且让宁王神往已久。”正德轻声细语,脸上充满了好奇。 严嵩微微摇头,并且闪过一丝遗憾的表情:“这个微臣也不清楚。自从嫁给诸葛长空以后,袁淑琴就没有再出过家门,所以这些年来也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 正德旋即反问严嵩:“哦,是吗?” 严嵩点了点头:“是的。不过微臣听说,十年前宁王曾见过袁淑琴,从那以后他便念念不忘,且一心想要得到这个美人。” “那袁淑琴是什么时候嫁给诸葛长空的?”正德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严嵩沉思片刻,然后谨慎地回答:“可能差不多也是十年前。” 正德不由得说道:“所以说,宁王是在袁淑琴嫁人之前见过她。” “应该是这样。”严嵩的回应简洁明了。 “宁王这么想得到袁淑琴,为何他却不动手?”正德接着开口,问题越发深入。 严嵩分析道:“袁淑琴乃诸葛长空之妻,而诸葛长空武功盖世,又是当今武林盟主,宁王想从他手中抢夺袁淑琴,只怕非常困难。” “也是,不管宁王派谁去抢,只怕最后都打不过诸葛长空,而且很可能会与整个武林为敌。”正德微微一笑,言语中带着一丝嘲讽。 严嵩向正德行礼致意,态度十分恭敬:“皇上所言极是。” 正德露出一丝微妙且沉醉的笑容,随后他低声说道:“如此说来,宁王面对袁淑琴就是这样求而不得、心痒难耐。” 第21章 倾城与倾国 “皇上,皇上……”陆彬的一声声呼唤在寂静的宫殿中回响,正德的回忆终于被打断。 少顷,正德转头看向陆彬,目光中还带着些许未消散的思绪:“你继续说吧。” 陆彬敏锐地察觉到正德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心中明白此时自己也该离开了。 在沉默片刻后,陆彬对正德行礼致意,声音沉稳而坚定:“今后锦衣卫将仔细收集有关江西的情报,如有新的发现,微臣会立刻向皇上禀告。” 正德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平淡的语气对陆彬说道:“好。” 陆彬再次向正德躬身行礼:“皇上,若无其他事,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好,你先下去吧。”正德似乎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显得有些游离,似乎心思仍未完全收回。 陆彬遂拜别正德,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乾清宫。 他的身影在长长的宫廊中渐行渐远。 河南府洛阳,一人骑马疾驰而来,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最终,马匹在诸葛宅外面停下,只见他纵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旋即快步朝大门口方向走去。 诸葛宅的护院见有人前来,立刻伸手大喊:“来者何人,所为何事?”他的声音洪亮,并且充满警惕。 那人说道:“在下乃江湖信使全通达,现受人之托将一封书信交给诸葛盟主。”说罢他从怀中迅速取出一封书信,展示在护院面前。 护院紧紧地盯着全通达:“你受何人之托,信中又是什么内容?” “在下不知委托者的真实姓名,不过他要在下转禀,信中内容与一位白衣少侠有关,还请诸葛盟主务必阅知。”全通达的回答流利而清晰。 护院思索片刻,然后对全通达说道:“请稍等片刻。”说罢他便转身快步迈进宅院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护院又走出宅院,而他对全通达说道:“麻烦阁下将书信交给我,然后你便请回吧。”他的语气坚决而果断。 听了护院的话,全通达立刻向他行礼致意,态度恭敬有礼:“有劳了。” 说罢全通达将书信递给护院,之后他起身上马,扬起马鞭,驱马离去。马蹄扬起一阵尘土,很快身影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当远离诸葛宅后,全通达撕下了戴在自己脸上的假面皮。 原来,这个所谓的江湖信使全通达,正是谭谨易容假扮的。 谭谨露出了本来的面容,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 诸葛宅内,十八铁卫之首的诸葛扬相继走过庭院和长廊。但见庭院中绿树成荫,花草繁茂,长廊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最后他来到诸葛长空的书房,最后将“全通达”的书信交到了诸葛长空手中。 十八铁卫是诸葛长空的护卫,在武林中亦是鼎鼎大名,传言他们各个武功高绝,比起武林中许多一流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的武功路数各异,有的擅长拳脚,有的精通兵器,有的会使暗器,有的擅长轻功。 此外,他们心意契合、精诚团结,且攻杀防卫、无一不精,据说甚至能够比肩少林十八罗汉。在面对强敌时,他们能够迅速形成默契的阵法,相互配合,攻守兼备。 多年来,在十八铁卫的守护下,诸葛宅秋毫无犯。无论是江湖中的宵小之辈,还是其他势力的觊觎,都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 他们是诸葛长空的下属,更像是诸葛长空的家人,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信任和情谊。 在看完书信后,诸葛长空神色凝重、沉思不语。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信中的内容所带来的影响。 “先生,信中说了什么?”诸葛扬不禁开口询问,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和关切。 诸葛长空徐徐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回答。他的表情严肃,仿佛心中正在权衡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主人不想说,诸葛扬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他深知诸葛长空的性格,有些事情在时机未到之前,是不会轻易透露的。 又过了片刻,诸葛长空对诸葛扬说道:“你先去忙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是。”诸葛扬随即再度行礼,动作恭敬而迅速,紧接着他便转身走出了书房。 诸葛长空慢慢地坐在了座位上,而他依然面带深思之色。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并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在想什么呢?”一个温婉悦耳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这声音如春风拂面,轻柔而温暖。 诸葛长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的倩影印在卷帘上。 虽未见女子真容,但从那怡人的声音和曼妙的身姿可以感觉到,她宛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女。 “没想什么,夫人。”诸葛长空对女子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 原来,这个女子正是诸葛长空的妻子袁淑琴。关于此人的传闻无需多说,而她也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她的美丽不仅仅在于容貌,更在于她的气质和神韵。 这时袁淑琴的声音悠然传来,言语中带着关切和洞察:“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夫人多虑了,我没有心事。”诸葛长空微微一笑,他试图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面对夫君违心的回答,袁淑琴一时间不发一言。 夫妇二人都陷入沉默,书房中的空气似乎也静止了。时间仿佛凝固,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这份寂静。 过了良久,卷帘另一侧的声音再次响起:“信中说了什么?” 见袁淑琴已经知晓,诸葛长空仓促地回答道:“说了些关于武林大会的事。” “信中的内容与他有关,他终于现身了。”袁淑琴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期待。 诸葛长空面露惊诧之色,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夫人怎么知道?” 袁淑琴说道:“因为,我也收到了一封相同的书信。” 诸葛长空连忙询问妻子:“夫人足不出户,你又是如何收到书信的?” “之前婢女出门时,一个陌生人将书信给了她。”袁淑琴的回答简洁明了。 听了袁淑琴的话,诸葛长空面露思索之色:“原来如此。” 停顿了片刻,诸葛长空又轻声喃喃道:“也不知此信是何人所写,他写这封信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自然是想告诉我们,他回来了。”袁淑琴用肯定的声音回答诸葛长空。 诸葛长空缓缓开口,并且闪过一丝不确定的眼神:“信中只是说一个武功超凡、轻功高绝、剑法无双的白衣少年现身,但那个白衣少年不一定就是他。” 袁淑琴发出一阵叹息:“武功超凡、轻功绝顶、剑法无双之人本来就世间罕有,更何况还是一个白衣少年,这不得不让我想到他。” 诸葛长空细语呢喃道:“我也希望是他,毕竟这九年来他销声匿迹、杳无音信,如果真是他回来了,我们都会感到很高兴的。” 袁淑琴沉默片刻,之后反问诸葛长空:“夫君最近在为本届武林大会举办的事情而操心吧?”她的声音轻柔而关切。 “操心谈不上,这次武林大会在京城举办,主要还得麻烦张昭麟和韩玄青两位大侠,而他们已经开始筹备此事,另外再加上官府的支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诸葛长空徐徐摇头,他的回答有条不紊。 袁淑琴意味深长道:“再过不久,夫君就要去京城了。” “是啊,毕竟我是武林盟主,不管怎样还是要早些到京城去主持大局,以确保武林大会顺利举办。”诸葛长空发出感慨,言语间带着责任和担当。 袁淑琴幽幽说道:“这一次,我陪夫君一起去京城。” 虽然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却犹如一阵惊雷在诸葛长空耳边响起。 “夫人,你刚刚说什么?”他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刚才说了什么,想必你都听到了。”袁淑琴的语气平稳,波澜不惊。 诸葛长空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他继续问袁淑琴:“夫人为何突然想与我一起去京城?” 袁淑琴说道:“算算时间,我嫁给你快十年了,这十年来,我一直深居家中,未曾踏出过家门一步,现在是时候出去走走了。”袁淑琴的声音轻柔而平和。 诸葛长空思索半晌,随后轻轻反问袁淑琴:“夫人是因为听到了这个传言,所以才决定出门的吗?” “并非完全如此,其实我也想出去散散心。”袁淑琴微微摇头,回答简洁明了。 诸葛长空说道:“夫人出去散心无妨,但不必跋山涉水、远赴千里到京城去。另外,这个传言是否属实目前还无法得知,而且我们忽然收到这封奇怪的信,长空担心会不会是某些人别有用心。”诸葛长空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和忧虑。 袁淑琴轻声细语:“不管是不是某些人别有用心,只要夫君在我身边,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会一直在夫人身边,全力保护你的安全。”诸葛长空点了点头,语气坚决而有力。 袁淑琴说道:“好,那夫君保护我,我和你一起去京城。” 听了袁淑琴的话,诸葛长空不禁露出犹豫的表情:“这……” “好了,夫君,”袁淑琴平淡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笑意,“此事我们不必再争执了,你答应我便是。” 诸葛长空沉默良久,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好,我答应带夫人一起去京城,到时候我还会把十八铁卫全部带上。” “夫君不必如此紧张,没有那么危险。”袁淑琴的笑声中充满了安慰。 诸葛长空面色平静道:“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停顿了片刻,诸葛长空又对袁淑琴说:“眼下夫人身体抱恙,不宜久动,我先扶你回卧房去休息吧。” 袁淑琴用十分轻柔的声音对丈夫说:“有劳夫君了。” 在扶袁淑琴回卧房去休息后,诸葛长空又来到书房,他仔细思索片刻,继而拿出纸笔并写起信来。 书房中的气氛安静而严肃,诸葛长空的笔触在纸上迅速移动。 诸葛长空写好书信,接着又把诸葛扬唤至书房。 只见诸葛扬向诸葛长空行礼致意,态度恭敬而虔诚:“先生有何吩咐?” “你立刻前往京城,将此信送到张昭麟手中。”诸葛长空吩咐诸葛扬,语气严肃而郑重。 说罢他将手中的书信递给诸葛扬。 诸葛扬接过书信,然后对诸葛长空说:“先生放心,我现在立刻出发,星夜兼程赶赴京城,并尽快将此信送到张大侠手中。” 新的一天到来,春日的阳光依然普照大地。 温暖的阳光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韩家的偏厅内,韩玄青把一份名帖交到仆人手中,然后对他说道:“你马上将这份拜帖送至张家,且务必交给张大侠本人。” 仆人恭敬地接过名帖,旋即向韩玄青行礼:“是。” 说罢他领命而去。 韩家大门外的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和一个中年男子停下脚步。 “小姐,我们终于找到韩家了。”中年男子用日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欣慰。 原来白衣女子和中年男子就是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 “这个韩英济真是狡猾之极,他家明明在京城东北,但他那晚却把我们带到了城西南的城隍庙,而我们又在城西的客栈住下。为了找到他家,我们可是走了大半个京城。”千代百惠子表情漠然,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 想起自己与韩英济的过往,千代佐贺也面露愠色:“韩英济处心积虑戏弄我们,实在是可恶!”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韩家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仆人从院内走了出来,他向西而行,随后从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身边经过。 仆人的脚步匆匆,似乎有着重要的使命在身。 千代佐贺转头看了一眼仆人远去的背影,而后对千代百惠子说道:“小姐,此人看上去好像是韩家的仆人。” 千代百惠子低声吩咐:“跟上这个仆人,看看他要去哪里。” “小姐,我们好不容易找到韩家,现在又要去跟这样一个普通的仆人吗?”千代佐贺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千代百惠子微微摇头,眼神中闪烁着敏锐的光芒:“韩家座落于此,又不会自己跑掉,但是这个仆人神情庄重、步履匆匆,似乎是要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且跟着他,或许能够发现什么。” 千代佐贺连忙对千代百惠子躬身行礼:“是。” 就这样,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跟着仆人穿过大街小巷。 京城的街道繁华而喧闹,人群熙熙攘攘,但他们的目光始终紧紧跟随着那个韩家的仆人。 仆人来到城南,之后走进一条宽敞而安静的巷子中。 巷子两旁的房屋高大而古朴,透着岁月的痕迹。 而他在一座宅院门口停下脚步,紧接着又敲了敲大门,敲门声在安静的巷子里回荡。 没过多久,一个老仆打开大门,旋即将仆人请了进去。 很快大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了门外。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看在了眼里。 过了片刻,千代百惠子抬头看向这座宅院门头的牌匾,目光专注而深邃。 而牌匾上赫然写着“张宅”两个大字。 “小姐,这是谁的家?”千代佐贺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千代百惠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武林‘七绝’之一——‘剑尊’张昭麟的家。” 千代佐贺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听主人说,中原武林‘七绝’当中就有两人住在京城,除了韩英济的父亲‘银枪无双’韩玄青外,另一个就是‘剑尊’张昭麟。”。 “没错,而且此二人长居京城,交情非浅。”千代百惠子点了点头,话语中充满了对中原武林局势的了解。 千代佐贺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两家交情甚好,那仆人可能是来串门的。” “也许吧。”千代百惠子意味深长且慢条斯理道,表情有些微妙。 千代佐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冒险的渴望,他反问千代百惠子:“小姐,我们要不要进去查探一番?” 千代百惠子立刻摇头道:“不可,武林‘七绝’绝非浪得虚名,他们武功莫测高深,我们千万不能轻易涉险。” 千代佐贺又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千代百惠子轻轻开口并做出决定:“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继续打探消息。” 千代佐贺遂对千代百惠子行礼道:“是。” 韩家仆人来到张家的正厅,然后将名帖递给了张昭麟。 张昭麟从仆人手中接过名帖,并且对他微笑着说道:“有劳了。” “张大侠言重了,此等小事,不言辛劳。”仆人躬身行礼,回答谦逊有礼。 张昭麟轻轻颔首,随后他命老仆德叔送客。 待韩家仆人离开后,张昭麟面带笑容地打开了名帖。 不知过了多久,张夫人迈步走进了正厅,看到张昭麟这般反应,她不禁问道:“什么事让你如此开怀?” 张昭麟将名帖递给张夫人,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你看看就知道了。” 张夫人接过名帖并将看了起来。 “什么,英济明日要来府上拜访!他回来了?”少顷,她迅速抬头朝张昭麟喊出声来,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喜悦。 第22章 抉择往往不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既然英济明日要来府上拜访,那说明他肯定已经回来了。”张昭麟表情淡然,他的语气显得十分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张夫人面露欣慰之色并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好虽好,但两家结亲之事我还没告诉妍儿。”张昭麟微皱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 此言一出,张夫人顿时诘问丈夫:“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未对妍儿说起此事?人家英济明日就要来府上看她了。”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似乎带着不满。 张昭麟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晚些时候告诉妍儿。” “妍儿现在何处?直接去告诉她便是。”张夫人发出反问,看得出来她有些急切。 张昭麟面色平静道:“当然是直接告诉她,不过妍儿此刻出去了,等她回来以后,我会好好跟她说说此事。” “我看就是你从小就把妍儿给惯坏了,正经事不说,还任由她胡闹,一个姑娘家三天两头往外面跑像什么话。”张夫人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埋怨。 张昭麟正准备对张夫人说些什么,可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呢?” 声音清脆悦耳,原来是张诗妍回到了家中,而她看起来非常开心。 张夫人一脸严肃地询问张诗妍:“你干嘛去了?” 张诗妍对张夫人笑着说:“娘,我刚刚去了一趟北市的‘贾便真’,为云可姑娘准备她想要的东西。” 听到张诗妍这句话,张夫人竟有些紧张起来,她连忙对女儿摆手:“这个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吗?千万要小心留意。” “我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张诗妍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 一旁张昭麟用温和的声音对张诗妍说:“妍儿,爹有话想对你说。” 张诗妍顿时好奇地问道:“哦,爹想对女儿说什么?”张诗妍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其实,那天从皇宫回来以后爹就想告诉你的,不过当时已经太晚了,所以爹没来得及说。”张昭麟的语速缓慢,语气沉稳。 张诗妍对张昭麟笑道:“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嘛。”张诗妍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期待。 张昭麟一本正经地看着张诗妍:“妍儿,话说你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张昭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张诗妍心生不祥的预感,她连忙反问父亲,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爹此话何意?” 张昭麟面色平静地对张诗妍说道:“你也知道,我们与韩家并列于武林‘七尊’之家,又同住在京城,相交甚厚,更何况韩家公子韩英济风度翩翩,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爹已与韩伯伯说好,你和韩公子鸾凤和鸣,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张诗妍瞬间理解了张昭麟话中的含义,可她脸上流露出极不情愿的神情,并且语气坚定地回应父亲:“爹,我现在根本没有嫁人的念头。” 看到这番情景,张夫人急忙劝说张诗妍:“妍儿呀,从古至今,儿女的婚事皆由父母来作主,你绝对不能违背父母之命。”但见她语气急切,试图说服女儿。 张诗妍满脸委屈地凝视着母亲,声音也略显哽咽:“娘,说到底成亲之人是我。难道您们丝毫不在意女儿内心的真实感受吗?只凭一句让我出嫁便要将我送出家门,您们当真还疼爱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张夫人刚准备张嘴解释,张昭麟却伸出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在沉默片刻后,张昭麟转过头来,并且语重心长地对张诗妍说道:“妍儿,你始终是我们最珍爱的女儿,然而爹和娘所做的一切都是替你的未来考虑。世上哪位父母不期望自己的爱女能够嫁给称心如意的郎君呢?恰巧此时就出现了这样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因此爹爹和娘亲才会替你做主,与韩家定下了这桩婚事。” 张诗妍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不甘愿:“你们口口声声都说韩英济是才俊,可是我与他并不熟悉,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才俊。” 张昭麟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只见他将名帖递给张诗妍:“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诗妍从张昭麟手中接过名帖,接着将其打开看了一遍。 这时张昭麟又对张诗妍开口道:“你不是说你对韩公子不熟悉不了解吗?明天他就会来府上登门拜访,届时你们可多加熟悉了解。”张昭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张诗妍拿着名帖,并且一脸疑惑地看着张昭麟:“这是怎么回事?” 张昭麟耐心地对女儿解释道:“是韩家自己提出要韩公子来我们家登门拜访的,可见韩公子也是想要诚心与你相交,互相熟悉了解。” 张诗妍思索片刻,然后又问张昭麟道:“听爹刚才的一番话,我是不是还未与韩英济正式定亲。”张诗妍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张昭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少顷,他对女儿缓缓说道:“爹不欺骗女儿,两家的确尚未正式定亲。不过,你要明白爹娘的一番苦心,爹娘绝对不是在害你。”张昭麟的目光中充满了真诚。 张昭麟转头看了张夫人一眼,张夫人心领神会,她连忙也劝女儿:“是啊!妍儿,你终究是要嫁人的,爹和娘这样做,全都是为你着想。” 张诗妍不发一言,而一个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身影在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张诗妍终于打破沉默:“那好,明天韩英济来家中登门拜访,女儿会去见他,但是女儿想不想嫁人,要等见完韩英济之后再决定。” 张昭麟陷入深思,半晌过后,他对张诗妍轻声说道:“好吧,不管怎么样,你先与韩公子见了面再说。” 张诗妍没有再多说什么,她默默转过身,旋即走出了张昭麟的书房。她的脚步沉重,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见张诗妍头也不回地离开,张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张昭麟却制止了她,然后徐徐摇了摇头。张昭麟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张诗妍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语。 房间里的气氛显得十分压抑,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张诗妍又站起身来,并在房间中来回走动。 她的步伐显得有些焦躁,仿佛内心充满了纠结和不安。 看得出来,张诗妍心事重重,但见她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迷茫和困惑。 张诗妍最终还是坐在了书桌前,随后她磨墨提笔,写起信来。她的笔触在纸上迅速挥舞,仿佛在倾诉着内心的秘密。 将书信写完后,张诗妍小心翼翼地把它装入信封中,并仔细地封好口。但见她的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这封信无比珍贵。 少顷,她慢慢起身,之后走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的张诗妍目光远眺,她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婢女,并且用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喊道:“恬儿!” 听到呼唤声,名叫的恬儿的婢女迅速反应过来,旋即脚步匆匆地走向张诗妍。 来到张诗妍面前,恬儿毕恭毕敬地低头问道:“小姐有何吩咐?”她的声音轻柔而恭敬。 张诗妍面色平静地看着恬儿:“你随我进来。”张诗妍的表情冷淡,转身走进屋内。 说罢她慢慢转身,接着朝屋内走去。 恬儿不敢怠慢,她紧随张诗妍身后进入房间。 进入房间后,恬儿顺手轻轻地关上了房门,那动作轻柔至极,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打扰到张诗妍。 张诗妍走到桌前,她拿出刚刚写好的书信,然后将其递给恬儿:“我写了一封信,你立刻把它送到北市的‘贾便真’。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老板,并转达我的话,请云可姑娘务必亲自开启这封信。”张诗妍的语气严肃而郑重。 看着一脸严肃的张诗妍,恬儿用双手接过书信,之后恭敬地点头回应:“小姐放心,恬儿明白该怎么做。”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慢慢地走着,他们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大明果然地大物博,我们从江南一路北上来到京城,沿途经过了不少繁华之地,而这大明皇帝所在的都城,更是一片国泰民安的盛世之景。”千代佐贺发出感慨,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眼前景象的赞叹。 千代百惠子面色平静地说道:“大明的确是当世强国,日本想要实现如此盛景,就必须励精图治,奋发自强。”千代百惠子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本国发展的思考。 不知不觉,二人路过了醉仙楼。 醉仙楼的招牌醒目,楼前车水马龙,而千代百惠子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千代佐贺见状,于是问千代百惠子:“小姐,怎么了?”千代佐贺的语气中带着疑惑。 千代百惠子看了醉仙楼一眼,然后对千代佐贺说道:“我们也进去坐坐。” 千代佐贺脸上满是不解,他继续问千代百惠子:“小姐为何要进到这里去?” 千代百惠子仔细分析起来:“昨夜韩英济和韩希捷就是在这醉仙楼吃的晚饭,你看醉仙楼人来人往,生意兴隆,况且韩英济他们昨夜在这里坐了许久,想必醉仙楼的酒菜定然上佳。” “小姐,此刻离吃晚饭尚有一段时间,现在就进到醉仙楼去,会不会太早了?”千代佐贺的考虑显得十分谨慎。 千代百惠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你以为我来这里单单是为了吃饭吗?” 千代佐贺面带疑惑地看着千代百惠子:“那小姐的意思是?” 千代百惠子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还未到晚饭时间,醉仙楼就已经有不少客人,如果等到晚饭时间再来,只怕早就没了座位。更重要的是,醉仙楼汇集了南来北往之人,我们可在此处多打探一些消息。” “我明白了,小姐明智!”千代佐贺顿时恍然大悟,他对千代百惠子的决定表示钦佩。 就这样,千代佐贺与千代百惠子走到醉仙楼门口。 见有客人光临,伙计赶紧走上前来,他的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二位客官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这里还有上好的雅间,快请楼上坐。” 千代百惠子却对伙计说道:“不用了,我们坐大堂即可。” 伙计连忙伸手示意:“好嘞,二位楼上请。” 说罢他便立刻去张罗准备。 千代百惠子与千代佐贺上了二楼,在大堂中找到了一处空位坐下,然后点了一壶茶。 大堂中的布置典雅,桌椅摆放整齐。虽然还未到晚饭时间,但醉仙楼二楼的大堂中已经坐了不少人,他们都在喝酒聊天,有说有笑,空气中充满了饭菜的香气和人们的欢声笑语。 千代百惠子一言不发,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喝着茶。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当然,大堂中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千代百惠子正在用她千代家族独步天下的侦听术,探听着他们谈天的内容,听他们聊着大江南北的奇闻异事。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醉仙楼中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人们的交谈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热闹的景象。 夜幕还未降临,这里就已经宾朋满座。伙计们忙碌地穿梭于桌椅之间,为客人上菜、倒酒。 千代百惠子与千代佐贺也点好饭菜,并且慢慢吃了起来。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 正在吃饭之时,千代百惠子忽然听见旁边桌上的一人说道:“再过两个月,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将在京城举办。届时武林各大门派还有无数英雄豪杰都会齐聚京城、共襄盛会。”这人的声音洪亮,满是兴奋之情。 另外一人开口对刚才说话之人说道:“梅老板,虽然我不像你那样对武林中的人和事掌握得一清二楚,但至少也听说了武林盟主令已经广发至整个武林,大家都知道本届武林大会要在京城举办,据说现在不少武林门派及人士准备动身来京城了。”这人的语气中带着对梅老板的敬佩。 那人口中的梅老板名叫梅大胆,他是醉仙楼的老板,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百事通,许多江湖人士都会来找他打探消息。 “郑无二,你且再等等吧,越是厉害的人物,越要晚些时候才能来。”梅大胆则继续对那人说道,话语中透着对武林局势的了解。 不用猜也知道,和梅大胆交谈的那人名叫郑无二。 郑无二表情认真,他对梅大胆摇了摇头:“你说得也不全对,要说武林中最厉害的人物,不就有两个一直在京城嘛。” “你是说武林‘七绝’中的‘剑尊’张昭麟和‘银枪无双’韩玄青吧,他们二位的确是武林中声名显赫的人物。”梅大胆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两位人物的尊崇。 与梅大胆和郑无二同坐一桌的还有一个少年,而他对二人行礼致意,态度谦逊有礼:“小弟乃一介书生,少不经事,阅历尚浅,对武林中人和事不甚了解,至今我还没有全然知晓武林‘七绝’,亦不清楚他们的高绝之处。” 郑无二对少年说道:“任老弟,我就是个纯粹的生意人,虽然偶尔会听人说起一些江湖中的人和事,但所知却并不多。如果你真想了解武林‘七绝’的话,恐怕还得问问梅大胆这个武林百事通。” 少年于是对梅大胆抱拳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还请梅兄赐教。” 梅大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少年说:“尔东贤弟,告诉你可以,不过今晚这顿酒菜要劳烦你请了。” 通过郑无二和梅大胆的话分析不难发现,这个少年名叫任尔东。 看着哈哈大笑的梅大胆,任尔东不紧不慢地回应,语气真诚而大方:“这是梅兄开的酒楼,我来这里吃酒自然是要付钱的。此外,今晚能与两位大哥相聚,小弟心中甚是高兴,这顿酒菜当然要由小弟来请。” 梅大胆露出满意的笑容,而他轻轻颔首:“好,那我就好好与你说说这武林‘七绝’。” 任尔东的神情充满了期待,他对梅大胆说道:“小弟愿闻其详。”任尔东。 千代百惠子顿时竖起耳朵,更加仔细地探听起来。她的眼神中透着专注,似乎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张昭麟夫妇坐在偏厅内的餐桌前,准备等张诗妍来一起用餐。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见张诗妍许久没来,张夫人于是对一旁的婢女姝儿说:“姝儿,你赶紧去催催,叫小姐过来吃晚饭。” 姝儿对张夫人行礼道:“是。”说罢她便领命而去。 过了半晌,姝儿回到正厅,只见她声音轻柔且毕恭毕敬地对张昭麟夫妇说道:“老爷,夫人,小姐说她不饿、不想吃饭。” 张夫人顿时面露愠色:“放肆,真是愈发没规矩了。” “小姐在做什么?”张昭麟面色平静地看着姝儿,语气十分沉稳。 第23章 关于武林七绝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小姐把房间门锁了,她待在房中一直没有出来。”姝儿轻声细语地回答,她的声音轻柔而低缓,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张昭麟沉思片刻,然后用低沉的语气对姝儿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姝儿再度向张昭麟夫妇行礼,动作恭顺而规范:“是。”说罢她便离开了偏厅。 偏厅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张昭麟夫妇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忧虑。 “看来,妍儿还在为结亲之事踌躇。”张昭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此事不能纵容她,父母之命不可违。”但见张夫人表情严肃,态度坚决。 张昭麟叹息一声,之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夫妇二人来到张诗妍的房间门口,紧接着张昭麟敲了敲门,敲门声在寂静的院子中回响。 房中的张诗妍似乎在发呆,而在听到敲门声后,她立即回过神来并朝外面大喊:“是谁?” “妍儿,爹和娘来看你了。”站在房外的张昭麟对女儿说道,声音温和而慈祥。 “爹,娘,女儿不饿,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了。”张诗妍的语气坚决,透着不想被打扰的情绪。 “人总要吃饭的,再说爹娘怎会不管你呢?”张昭麟轻轻摇头,话语中充满了耐心。 “女儿毫无胃口,你们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吧。”张诗妍斩钉截铁道,声音提高了几分。 张夫人似乎想些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止口不言。 是的,她的嘴唇动了动,最后选择了沉默。 张昭麟看了张夫人一眼,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并且轻轻摇了摇头。 过了片刻,张昭麟又对房中的张诗妍说道:“好了,你先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再叫姝儿给你送些饭菜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妥协和关爱。 说罢张昭麟和张夫人转身迈步,之后慢慢离去。 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一片寂静。 梅大胆面色平静地看着任尔东,语气中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说起武林‘七绝’,刚才我们聊到的那两位,想必你是知道的。” “这个小弟当然知道,‘剑尊’和‘银枪无双’一直居住在京城,他们的大名耳熟能详。”任尔东点了点头,回答干脆利落。 梅大胆接着说道:“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人你也知道。”梅大胆的话语引起了任尔东的好奇。 此言一出,任尔东不由得问他:“是谁?” 梅大胆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句话:“当今武林盟主,诸葛长空。” “武林盟主诸葛长空的大名,小弟也曾听过,”任尔东徐徐点头,脸上旋即露出一丝疑惑,“只不过他是武林盟主,也需要位列武林‘七绝’吗?” 梅大胆似笑非笑地反问任尔东:“怎么,武林盟主就不能名列武林‘七绝’?” 任尔东连忙摆手,表情略显紧张:“小弟不是这个意思。” “能做武林盟主的人,武功定然出神入化,诸葛长空位列武林‘七绝’,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一旁的郑无二忽然开口,话语中充满了对诸葛长空的敬佩。 梅大胆微微一笑,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诸葛长空是个武学奇才,武林中许多门派的武功,他只要看过或者练过一遍就能很快学会。此外,诸葛长空还能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并且自创不少绝世武功。相传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十殿阎君’,他们十人一起对战诸葛长空,诸葛长空仅用自创绝学中的三招,便致‘十殿阎君’八死两伤。” “如此说来,诸葛长空的武功便是天下第一。”任尔东轻声喃喃,眼中满是惊叹。 “你且听我把‘七绝’中余下之人说完。”梅大胆的笑容中透着神秘。 任尔东于是对梅大胆抱拳道:“是,小弟多嘴,大哥请继续说。” 梅大胆发出低沉的声音:“接下来要说的这位,可是老弟你的前辈。” 任尔东顿时好奇地反问道:“哦,在下的前辈?” 梅大胆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对,此人也是个书生,他曾经还中过进士。”梅大胆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 任尔东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如此说来,他还真是在下的前辈,能够高中进士,实乃我辈之楷模,只是不知这位前辈尊姓大名?”任尔东的目光中充满了探寻。 梅大胆轻声回答,语气平和:“此人名叫伍承易,外号‘落魄书生’。” 郑无二不禁开口反问:“落魄书生,他很落魄吗?” 梅大胆面色略显凝重,声音低沉而缓慢:“说起来,伍承易的确很落魄。” 任尔东也一脸不解地询问梅大胆:“伍承易高中进士,又如何落魄了?” 梅大胆露出复杂的表情,他细细陈述起来:“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彼时伍承易进京赶考,之后高中进士,但因他的文章暗讽了当时权势熏天的太监刘瑾,所以最终被刘瑾除名,从此伍承易浪迹天涯、流落江湖,而‘落魄书生’这个名号正是他用以自嘲而给自己取的。” “头一回听说有人既高中进士,又武功盖世。”任尔东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梅大胆轻轻颔首,同时露出赞赏的神情:“是啊,伍承易文能高中进士,武能名列武林‘七绝’,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文武奇才。” 任尔东叹息一声,继而缓缓说道:“但凡能中进士之人,最后几乎都会成为朝廷命官,可伍承易却是这样的遭遇,未免太可惜了。”任尔东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梅大胆立刻转移话题:“好了,先不说他了,说说余下的几位。” 任尔东对梅大胆抱拳致意,态度十分诚恳:“愿闻其详。” 梅大胆不紧不慢地说道:“接下来要说的这二位,也许你对他们的名字并不熟悉,但他们二位却是武林中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因为他们二人各自执掌的门派,正是武林门派中的泰山北斗。” 任尔东若有所思,表情认真:“武林门派中的泰山北斗,好像是少林和武当。” “你说对了,正是少林和武当。”梅大胆点头并微笑道,笑容中带着肯定。 任尔东继续询问:“那少林和武当的掌门人分别是谁呢?” “少林是慧伦大师,武当是衍虚道长。”梅大胆的回答简洁明了。 任尔东不由得发出感慨:“惭愧惭愧,小弟对武林中这二位泰山北斗般的人物竟鲜有听闻,实在是浅陋无知。” “这也不怪你,只怪这二位泰山北斗平日里太过静修自持,几乎与世隔绝,尤其是少林方丈慧伦大师,据说他近十年没有出过寺门了。所以关于他们二位的传闻,你可能真没听说过。”梅大胆则对任尔东慢慢摇头,言语中带着理解。 任尔东面露敬佩之色:“原来如此,他们二位明明声望显赫之至,但却如同丝毫无名之人,其境界之高,远非我等所能及。” 郑无二也说道:“是啊,这样的境界,我等凡夫俗子根本无法理解。” “关于武林‘七绝’,刚才梅兄已经说了六位了,不知这最后一位又是何方高人?”这时任尔东问梅大胆,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这最后一位,武林中人对他还颇有争议。”梅大胆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听了梅大胆的话,任尔东随即追问他:“却是为何?” 梅大胆意味深长道:“事情说来话长,我得从头慢慢细说。” 任尔东和颜悦色道:“无妨,我们在此喝酒闲谈,有的是时间。” “武林‘七绝’是在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选出来的,当时选出来的‘七绝’,除了我刚刚说的那六位,最后还有一人。”梅大胆又重复强调了一遍。 “此人姓甚名谁,又是何方高人?”任尔东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梅大胆详细介绍起来:“此人名叫萧寰,被誉为‘天下第一护卫’,他曾经做过许多达官显贵的护卫,甚至还在皇宫当过皇帝的大内侍卫,只要是他守卫的人和东西,绝对毫发无损。” 郑无二思索良久,最后缓缓开口说道:“此人的名字,多年前我曾有所耳闻,只是如今再也没有听人说起过他了。”他的脸上带着回忆的神色。 “你说得对,因为他失踪了。”梅大胆对郑无二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一旁的任尔东面露诧异之色,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什么,萧寰失踪了?” “对,他失踪了。”梅大胆轻轻颔首,目光中透着肯定。 任尔东沉思片刻,然后开口问梅大胆:“他是如何失踪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大约十年前,这个萧寰突然销声匿迹、杳无音信,从那时起,人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些年来很多人都想方设法在寻找他,然而最后却毫无结果。”梅大胆又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任尔东不由得说道:“也就是说,萧寰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梅大胆微微颔首:“对,武林‘七绝’现在只有六人是真实存在的。”梅大胆的表情显得有些遗憾。 任尔东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家应该要重选武林‘七绝’,或者另择一人取代萧寰、名列‘七绝’。” “话虽如此,但在此之前,一者大家不确定萧寰是否真的死了,二者武林中暂时找不出实至名归之人取代萧寰,所以重选武林‘七绝’之事就这样搁置许多年。”梅大胆的解释详细而清晰。 听了梅大胆的一番话,任尔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梅大胆接着说:“不过现在好了,两年前有一人横空出世,此人武功高绝,名声更远胜萧寰,入选武林‘七绝’可谓众望所归。另外我还听说,这次武林大会大家要选他取代萧寰、名列‘七绝’。”梅大胆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任尔东露出好奇的表情:“那这个人又是谁?” “说起此人大名,就连寻常百姓也人尽皆知,他就是两年前随皇上御驾亲征、痛击鞑靼的‘雷霆将军’陆彬,陆将军现任锦衣卫指挥使,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大红人。”梅大胆缓缓开口,声音充满了愉悦之情。 郑无二脸上洋溢着兴奋,只见他抚掌笑道:“原来是陆彬陆将军,他大败鞑靼、保家卫国的故事,大家可谓耳熟能详。陆将军不但武功出神入化,领兵打仗更是战无不胜,他取代萧寰名列武林‘七绝’,绝对是众望所归。” “两位大哥说得对,如果陆将军能名列武林‘七绝’,那‘七绝’便是真正的实至名归了。”任尔东连连点头,话语中充满了认同。 梅大胆淡然一笑,笑容中透着自信:“且在一旁看着,到时候一切自会见分晓。” “虽然我们在聊‘七绝’,可最后说到了八个人。”郑无二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 任尔东忽然想到了什么,而他又问梅大胆:“梅兄,刚刚说到的八人,他们当中哪位武功最高?之前小弟说诸葛长空的武功天下第一,可梅兄你却一直在摇头。” 郑无二继续调侃梅大胆:“也许梅老板的意思是,武功天下第一之人不在我们刚才说的那八位当中。”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大堂中回荡。 梅大胆连忙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武林‘七绝’,代表的是天下武学的巅峰,武功天下第一之人,自然也在这几人当中。” 任尔东旋即问他:“那武功天下第一之人究竟是哪一位?” 梅大胆嘴角泛起一阵神秘的笑容,随后他对二人慢慢说道:“武功最高的那位,就是最为与世隔绝的那位。” 任尔东不禁反问道:“莫非梅兄说的是少林方丈慧伦大师?” 梅大胆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任尔东又问:“梅兄此言有何依据?” “相传,少林武学有七十二门绝技,倘若有人练成其中任何一门绝技,便能成为武林中的超一流高手,而诸葛长空博采众家所长,也练成了少林的一门绝技。”梅大胆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少林武学的尊崇。 “关于少林七十二绝技,小弟之前有所耳闻。”任尔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有些郑重。 一旁的郑无二也说道:“我还听说,想要练成少林七十二绝技当中的任何一门,练习之人必须要有很高的修为和天赋,另外再加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苦练方可成功。因此一般人根本无法练成少林绝技,可一旦练成了,此人便能成为武林高手中的高手。” 梅大胆对郑无二再度颔首:“你说得没错,就连诸葛长空这样的武学奇才,都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练成了一门少林绝技。” 任尔东不由得感慨道:“少林武学果然博大精深,多少武林高手,一生只要练成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一门便足矣。” 梅大胆故作神秘地反问:“你们猜,慧伦大师精通多少门绝技?” 任尔东和郑无二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两人都摇了摇头。他们的脸上充满了迷茫。 梅大胆说道:“少林七十二绝技,慧伦大师精通有半。”梅大胆的声音不大,但却如同惊雷一般。 此言一出,郑无二和任尔东都大惊失色。 “什么!”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 坐在一旁默默探听他们谈话的千代百惠子此刻也感到十分震惊,但她极力克制自己,并保持表面平静。千代百惠子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时梅大胆对二人说道:“你们不必惊讶,这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慧伦大师精通少林三十六门绝技。”郑无二细语呢喃,脸上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梅大胆微微颔首,但见他神情庄重,并且对郑无二说道:“没错。” 任尔东也问梅大胆:“敢问慧伦大师如今贵庚几何?” “如果我没记错,慧伦大师现在年过六旬了。”梅大胆的回答沉稳而清晰。 “年过六旬便已经练成少林三十六门绝技,此等武学天赋和修为,天下无出其右。”任尔东发出感叹,声音中充满了钦佩。 梅大胆和郑无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沉默不言,他们的心中都在思考着慧伦大师的武学成就。 少顷,任尔东又对梅大胆抱拳行礼,表情真诚而感激:“今日听梅兄聊武林‘七绝’,小弟可谓大开眼界,并且受益良多。” 郑无二也叹道:“天下之大,高人之多,远非我们所能想象。” “很多人和事的确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做好自己,让自己心安快乐。”梅大胆语气平和,充满了人生的智慧。 任尔东深以为然,而他露出欣慰的笑容:“梅兄说得对,人生在世,就应该要心安快乐。来,我们接着喝酒,小弟敬二位兄长一杯。” 于是乎,三人继续举杯相碰,开怀畅饮,把酒言欢。 他们的笑声在醉仙楼中回荡,仿佛忘记了世间的一切烦恼。 第24章 思念汇聚成湖 千代百惠子停止了探听,她优雅地将手中的筷子拿起,然后轻轻地夹起盘中精致的菜肴。 此时的她,不再关注外界的任何声响,只是专注于眼前的美食,仿佛这片刻的宁静与美食能让她忘却一切烦恼。 而千代佐贺则悄声对千代百惠子说道:“小姐,刚才你在探听他人谈话时,我总感觉到这醉仙楼中有些奇怪之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千代百惠子转头看向千代佐贺,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有何奇怪之处?”她的语气平静,但又充满了探寻的意味。 千代佐贺微皱眉头,那眉头皱起的弧度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安与困惑:“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只怪属下功力太浅,每次我想要找出那双眼睛时,却又无迹可寻。”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责,同时也充满了对未知危险的警觉。 千代百惠子冷笑一声,这笑声中带着几分不屑,随后她又低声对千代佐贺说:“那我们就在这里多坐片刻,等着那双眼睛再次睁开。”她的语气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醉仙楼里依旧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楼下的大堂里,客人们三五成群,有的高声谈论着江湖中的奇闻异事,有的则低声商议着生意上的机密。小二们穿梭在桌椅之间,端着酒菜,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吆喝着。 千代百惠子慢慢地扫视着二楼大堂,而她一双锐利的眼睛将大堂之中的每一个人都仔细观察了一遍。 她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她看到了一群江湖侠客,他们大碗喝酒,大声谈笑,身上的佩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她看到了一对年轻的情侣,彼此依偎着,低声细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还看到了一位老者,独自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酒,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沧桑。 忽然,千代百惠子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一个闪动的人影,可当她循迹看去时,却发现楼梯口空无一人。她心中一惊,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但直觉告诉她,刚才那个身影绝非幻觉。 千代百惠子连忙起身走到了楼梯口,她将目光投向楼下,楼下的人群熙熙攘攘,却始终不见那个神秘身影的踪迹。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在沉思须臾后,千代百惠子转头看了千代佐贺一眼。千代佐贺心领神会,他也立刻起身喊道:“伙计,结账。”声音洪亮而果断。 不远处的伙计随即大声说:“好嘞!”他一边应着,一边快速地拿着账本走了过来。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千代百惠子早已迅速下楼并朝外面走去。她的步伐轻盈而敏捷,宛如一只灵动的猫。 走出醉仙楼的大门后,千代百惠子毫不犹豫地向西而行。街道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她穿梭在人群中,健步如飞且敏锐地扫视着四周。她的目光如同闪电,快速地捕捉着每一个可能的线索。 没过多久,她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旋即停下了脚步。十字路口的四个方向,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她站在那里,静静地思考着该往哪个方向前行。 就在千代百惠子驻足寻找踪迹之时,一阵乐曲声从远方传来。这乐曲声若有若无,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仙音。 仔细听来,千代百惠子竟难以判断乐曲声究竟源自哪个方向。 于是她闭上眼睛,试图用心去感受这声音的来源。 少顷,千代百惠子闭上双眼,她凭着自己的直觉进入一条小巷,之后又在一条条交错的小巷中百转千回。 小巷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她的脚步声在狭窄的小巷中回响,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渐渐的,乐曲声在她耳边变得清晰起来。千代百惠子听出了那是箫声,曲调悠扬和悦,沁人心脾。这箫声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她不断前行。 张诗妍仍旧呆坐在房间里,而她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她的思绪仿佛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姝儿端着饭菜来到张诗妍所在的房外,只见她高声喊道:“小姐,我给您送饭菜来了,您快些吃吧。” 姝儿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却没有引起张诗妍的任何反应。 房中的张诗妍对姝儿说道:“你把饭菜放在外面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小姐,入夜天寒,饭菜放在外面很容易冷。”姝儿摇了摇头,她的脸上满是关切和担忧。 过了片刻,张诗妍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你进来吧,我已经取掉门锁了。”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 姝儿于是推门进入张诗妍的房间,然后将饭菜放在了桌上。 房间里布置得简洁而温馨,却无法驱散张诗妍心中的阴霾。 “把饭菜放在这里,我稍后便吃。”张诗妍继续对姝儿说道,她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饭菜上。 姝儿毕恭毕敬道:“小姐趁热吃,晚些时候我再过来收拾。”说罢她向张诗妍行了一礼,接着便离开了房间。 距离张诗妍房间不远的地方,张昭麟夫妇正在静静地观察,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和心疼。 姝儿走到张昭麟夫妇面前,然后又对他们行了一礼。 “怎么样,小姐吃饭了吗?”张昭麟开口问姝儿,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姝儿轻声回答:“小姐说先把饭菜放在房间里,她稍后就吃。” 张昭麟徐徐点头,目光中却透露出无奈:“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姝儿再度向张昭麟夫妇行礼:“是。”说罢她便领命而去。 这时张昭麟略显疲惫的表情看向张夫人:“我们也走吧。” 听到这句话,张夫人不由得问道:“不去跟妍儿说些什么吗?” “与其煞费苦心跟对妍儿说,还不如让她一个人好好安静安静,我相信她最后能想通这一切。”张昭麟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平和,却又带着一丝不确定。 张夫人沉思片刻,随后轻轻说道:“但愿如此。” 张诗妍木然呆坐,思绪万千,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流逝。她想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却成了心中的刺痛。 渐渐的,她浮想联翩,似梦非梦,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境地…… 云可拉着张诗妍的手,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听说姐姐要与韩英济公子成亲了,你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真是可喜可贺啊。” 张诗妍表情略带伤感,眼神中充满了迷茫:“韩英济真的是一个如意郎君吗?” “怎么不是呢?韩英济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文武双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云可继续笑道,话语中充满了对韩英济的赞美。 “也许你们都认为韩英济很不错,但在我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如意郎君。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冷漠无情,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他那充满温暖与关爱的心。”张诗妍面色平静,目光中透露出坚定。 云可缓缓摇了摇头:“姐姐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知道你二人今后还能否相见。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又怎会是如意郎君呢?也许,你与眼前这个人在一起,才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张诗妍沉默半晌,然后对云可说道:“云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云可表情淡然地看着张诗妍:“姐姐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便是了。” 张诗妍于是问道:“假如你心中有一个喜欢的人,但那个人却并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对象,你又该怎么办?”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面对张诗妍的提问,云可再次露出微笑,却没有开口回答。 不知何时,云可手中多出了一把琴,而那把琴是如此的熟悉。琴身散发着古朴的气息,琴弦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云可将琴交给了张诗妍,之后便转身迈步离去。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张诗妍的视线中。 看着手中的这把琴,张诗妍神情怅然道:“这把琴的确在我手中,可是奏箫的人又在哪里呢?”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失落。 忽然,一阵箫声响起,箫声悠扬婉转,情深意长。箫声仿佛穿越了时空,将她的思绪带回到了过去。 紧接着张诗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这里,在这里……” 听闻此声,她的心跳瞬间加速,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神情…… 张诗妍猛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还坐在房间里。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但那阵熟悉的萧声此刻竟真真切切地从远处传来。 张诗妍心中又惊又喜,她连忙起身往屋外跑去。她的脚步急促而慌乱,仿佛生怕错过了什么。 走出小巷的千代百惠子豁然开朗,并且置身于一处小湖旁。微风拂过,湖水在月光的映衬下泛起层层涟漪。湖边的垂柳依依,枝条随风摇曳,仿佛是大自然的舞者。 而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姿也随之出现在她的眼前。仔细看去,一个白衣少年倚靠在湖边的树上,他对着静谧的湖水和湖面的夜空倒影,平静且淡然地吹奏着手中的箫。 少年的脸庞轮廓分明,如雕刻般精致。他的眼神深邃而清澈,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 曼妙的乐曲,恰似弥漫在空气中的一阵清香,让千代百惠子微醺似醉。她仿佛跳脱了尘世,忘却了烦恼。 就这样,千代百惠子静静地站在那里,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之中。 一曲完毕,千代百惠子旋即如梦初醒,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艳和好奇。 “你是谁?”千代百惠子开口问白衣少年,声音清脆而响亮。 白衣少年没有答话,他只是侧目看向千代百惠子,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 看着白衣少年清澈如湖水般的眼睛,千代百惠子不由得一怔。她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神,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内心。 终于,白衣少年缓缓开口反问千代百惠子:“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请问姑娘是谁?还有,你为何跟踪不休,寻我至此?” “你刚才在醉仙楼暗中监视我们,之后又忽然离开。既然你有意监视,那你肯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至于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吧。”千代百惠子表情漠然,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白衣少年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在醉仙楼里小坐独酌,并没有暗中监视你们,关于姑娘的真实身份,我更是不得而知。”他的神情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千代百惠子冷笑一声,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和不屑。 白衣少年轻轻说道:“所以你不相信我的话。”他的声音依旧很轻,没有因为千代百惠子的质疑而有丝毫的波动。 千代百惠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白衣少年:“我当然不相信。”她的眼神坚定,仿佛已经认定了白衣少年在说谎。 白衣少年似笑非笑:“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下先行告退。”说着他转身欲走。 千代百惠子说道:“想要离开这里,只怕没那么容易。”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里人人都能走,为何我不能离开?”白衣少年反问千代百惠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话音刚落,白衣少年便准备迈步离去。 千代百惠子随即大喝:“我说过,你休想轻易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如雷贯耳,响彻在这片宁静的空间。 说罢千代百惠子挥动长袖,无数飞镖顿时从她袖中飞出,并犹如万鱼归巢般向白衣少年全身上下迅疾射去。这些飞镖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芒,它们的速度极快,带着破风之声。 这些飞镖直击白衣少年全身各个要害部位与穴道,在千代百惠子看来,他是不可能抵挡或者躲过所有飞镖的。她对自己的暗器功夫有着十足的自信,坚信这一招足以让白衣少年无处可逃。 眼见飞镖袭来,白衣少年立刻移形换位,但见他腾空翻转,身形变幻,恰似神游凡间,仙女曼舞,看得千代百惠子是目不暇接。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仿佛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当白衣少年停下飘逸灵动的身姿时,他已避开了所有的飞镖。他的衣角随风飘动,却没有被飞镖伤到分毫。 那些飞镖则纷纷射入远处的湖中,旋即激起了数尺水花。水花飞溅,在湖面形成了一片美丽的景象。 白衣少年淡淡地瞥了千代百惠子一眼,之后凌空飘然而去。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只留下千代百惠子独自站在原地。 看到这番情景,千代百惠子面露惊诧之色,心中的震撼更是难以言喻:“之前从来没人能避开这一招,此人轻功之高,实在是匪夷所思!” 张诗妍跑到小湖边,却只看见千代百惠子一人伫立原地。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千代百惠子也转过身来,继而将目光投向张诗妍,而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你是什么人?”张诗妍开口问千代百惠子,声音中充满了疑惑。 千代百惠子用冷淡的语气回应:“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刚才的箫声是从这里传来的吗?”张诗妍的目光中充满了对答案的渴求。 千代百惠子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是的。” 张诗妍接着询问:“那刚才又是谁在这里奏箫?” 千代百惠子露出不屑的表情:“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他已经离开了。” 话说到这里,千代百惠子也准备离开此地。 张诗妍见状,连忙继续问道:“是一个白衣少年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千代百惠子没有说话,随后她施展轻功飞身离去。她的身影如同一只轻盈的鸟儿,瞬间消失在张诗妍的视线中。 微波荡漾的湖面上,空留张诗妍一个人呆立的倒影。她望着千代百惠子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失落。 千代百惠子回到了下榻的客栈,而她刚刚走上二楼,就看见千代伊藤和千代佐贺静静地站在走廊里,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看得出来,他们二人是在等千代百惠子。 千代百惠子也停下脚步看着千代伊藤,半晌沉默不言。 终于,千代伊藤对千代百惠子轻声说道:“进屋说话。”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于是三人走进千代伊藤的房间,紧接着千代佐贺又关上房门。 房间里布置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这时千代百惠子向千代伊藤行礼道:“哥哥有何吩咐?”她的语气恭敬。 千代伊藤一脸严肃地看着妹妹:“听佐贺说你们在醉仙楼被人暗中监视,后来你去追赶那个监视之人而不知所踪,就连佐贺都没有找到你。” 千代百惠子点了点头,她面色凝重地对千代伊藤说:“是的。” 千代伊藤微皱眉头,同时发出低沉的声音:“看来,你是遇到高手了。” 千代百惠子深以为然:“正是,此人的追踪与躲避之术极其高超,若非他有意留下痕迹,只怕连我也找不到他。” 千代伊藤表情愈发严肃,他低声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千代百惠子便把追寻白衣少年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她的叙述清晰而有条理,将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十分清楚。 听了千代百惠子的叙述后,千代伊藤不由得发出感慨:“想不到我千代家族独步天下的轻功、暗器和追踪探听之术,竟然在此人面前占不到丝毫便宜,中原武林果真是卧虎藏龙。” 千代百惠子好奇地问哥哥:“此人到底是谁?是武林‘七绝’之一吗?” 千代伊藤对千代百惠子摇头道:“这个目前还无法确定。” 千代百惠子随即又问:“那他会是我们的敌人吗?”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千代伊藤说道:“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不过,他若真是敌人,恐怕此刻我们的行踪早已暴露,而你也难以安全地回到这里。” 千代百惠子表情有些沉重,只见她若有所思且轻声细语道:“我明白了。” “无论如何,今后我们都要更加小心谨慎。”千代伊藤嘱咐众人,语气坚定而严肃。 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连忙说道:“是。”他们的声音整齐而响亮。 夜色已深,暗淡无光的屋内,那个头戴圆帽且挂着黑纱的神秘人正静静地坐着,他犹如一尊雕塑,良久纹丝不动、悄无声息。 屋内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有六人走进屋中并向他行礼致意。 “金先生。”他们的话语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神秘人终于转头动身,继而对六人说出了一句话:“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们来晚了,请金先生见谅。”六人中的为首之人躬身回复,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神秘人不紧不慢道:“听说你们来京城之前又去了一趟河南。”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为首那人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正是,因为之前没有完成宁王交予的任务,所以我们便为他多办了一件事。” 原来这六人正是“六君子”,而刚才说话之人则是谭谨。 “想不到江湖中大名鼎鼎且高深莫测的‘六君子’,竟然首次没有完成雇主交办的事情。”神秘人发出低沉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谭谨微微低下头去:“金先生这样说,确是令我等感到更加惭愧了。” “好了,此事就不提了,我也不是来奚落你们的。”神秘人转移话题,语气缓和了一些。 谭谨于是问他:“不知金先生今晚唤我们前来有何吩咐?” 神秘人回答:“江湖规矩,叫你们来自然是要请你们办事。” 停顿了片刻,神秘人又说道:“当然,酬金肯定少不了。” “六君子”再度向神秘人行礼:“多谢金先生。”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 少顷,谭谨又开口询问:“金先生具体有什么事要我们去办?” 神秘人却不紧不慢道:“待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谭谨沉默片刻,然后对金先生说道:“是。” “为保万无一失,我还请了一位高人前来相助。”神秘人徐徐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自信。 此言一出,谭谨顿时露出好奇的表情:“不知是哪位高人?” 第25章 迎接新的挑战 神秘人一时间没有答话,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手。 那拍手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脆,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肥壮、外形粗犷、满脸横肉与络腮胡的大汉从暗中悄然走出,随后来到了神秘人身旁。 这大汉的步伐沉重而稳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他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对于眼前这个大汉,“六君子”倍感陌生且面面相觑。他们的目光在大汉身上游移,试图从他的外貌和举止中找到一些熟悉的线索,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这时神秘人开口对六人说道:“感觉很面生是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 谭谨对神秘人抱拳行礼:“请恕我等眼拙,未能认出这位高人。”他的表情充满了歉意和恭敬。 神秘人发出一阵笑声:“论易容之术,这位可是你们的前辈。”他的笑声在屋内回荡,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说罢神秘人又将目光投向了他身边的那个大汉,那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信任。 大汉心领神会,于是他将衣袖一挥,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刚才粗犷的大汉瞬间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风度翩翩的书生。这变化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但见那书生的面容白皙如玉,双眸明亮如星,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霎时间男子变换了容貌和身材,而且前后反差如此之大。这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的盛宴,让人难以置信。 这哪里是易容,分明就是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六君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们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 “六君子”的思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他们完全被眼前的神奇景象所震撼。 过了良久,谭谨回过神来并对那人喊道:“你是千面一人!”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敬畏。 “对,这位正是千面一人。”一旁的神秘人缓缓点头,他的表情平静而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原来,这人便是易容术天下第一的千面一人,虽说此人在江湖中大名鼎鼎,但却无人能识其真容。 另外,所有人都不清楚千面一人的真实性别,因为此人可以随意变换不同男女的容貌和身材,其易容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让人叹为观止。 而谭谨向千面一人抱拳行礼,动作庄重而虔诚:“久闻大名,今日终于一见。” 千面一人微微一笑,然后对谭谨等人说道:“其实之前我已经见过你们好几次了,只是你们不知道我是谁而已。”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谭谨仍旧躬身抱拳:“在下眼拙,无法识得高人真面目,还请见谅。” “好了,今晚就先到这里,你们都先下去吧,我还有事要和千面一人谈谈。”一旁的神秘人对“六君子”轻轻开口,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六君子”说道:“是。”他们的声音整齐而响亮,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六人离开后,千面一人也对神秘人躬身行礼,动作优雅而规范:“金先生。” 神秘人对千面一人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今晚叫你来,是有事要麻烦你。”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千面一人毕恭毕敬道:“金先生有事尽管吩咐,在下无所不从。” 神秘人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张画像,接着将其递给千面一人。那画像被卷成一个筒状,看上去十分神秘。 千面一人接过画像,而后将之打开并仔细观察起了画中之人。但见其目光专注而认真,仿佛要将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铭记于心。 过了片刻,千面一人停止观察并对神秘人说道:“是她。” 神秘人缓缓点头且轻声回应:“对,正是她。” 千面一人于是问神秘人:“金先生具体想要我做什么?” 神秘人走到千面一人身旁,继而对其窃窃私语了一番。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千面一人能够听到。 听了神秘人的话,千面一人面露微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此事交给我便是。” “事关重大,要不要给你加派人手?”神秘人的表情显得有些担忧。 千面一人徐徐摇头,语气坚定而果断:“不用,我一人足以应付。” 新的一天随之到来,繁华热闹的京城里,但见韩英济手持折扇,并且迈着缓慢的步伐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的身姿挺拔,气质非凡,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韩希捷一直跟在韩英济身后,而他的手中提了不少礼物。那些礼物用精美的盒子包装着,看上去十分贵重。 见韩英济若有所思且一言不发,韩希捷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在韩英济的背影和周围的景象之间来回切换,心中充满了疑惑。 终于,韩希捷忍不住开口说道:“少爷,话说今日天气极好,外面又如此热闹,我们去张家串门,想想都很惬意啊。” 话刚落音,韩英济忽然停下脚步并转头看向韩希捷,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韩希捷也连忙止步,同时忐忑不安地看着韩英济。他的心跳瞬间加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你觉得惬意就好。”韩英济的语气平淡,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说罢他扭头又走,他的步伐依旧缓慢,但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决心。 韩希捷于是紧跟向前,然后对韩英济说道:“少爷,听说张家小姐冰雪聪明,长得也甚是美丽,此外更兼武功高强,你能娶到这样一个姑娘,那真是极好啊,旁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这些旁人当中是不是也包括了你?如果是的话,那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韩英济却面无表情地反问韩希捷,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韩希捷露出无奈的表情:“少爷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只是一个仆人,断然没有这样的资格。再说了,我家少主娶张小姐,我深以为豪。” 韩英济缓缓摇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我与张家小姐并不熟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喜欢她,又岂会为娶她而高兴?” 韩希捷微微一笑:“所以啊,少爷不妨先去看看张家小姐如何,万一你喜欢上她了呢?那你肯定会为娶她而高兴的。”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 韩英济故意白了韩希捷一眼:“我现在不正是要去张家登门拜访嘛,这还是我向爹提出来的,否则爹就会请媒人去取张家小姐的生辰八字了。” 韩希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轻轻说道:“我明白了。” 主仆二人继续前行,可韩希捷却再度止步:“少爷。” 韩英济转头看向韩希捷,同时开口问他:“又怎么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韩希捷闪过一丝机灵的眼神:“前面有条小道能去张家,而且比大路要近很多。” 韩英济随即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韩希捷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少爷昨日不是说要去张家登门拜访吗?所以我便提前探了探路,结果发现了这条近道。” “如此说来,你倒也费了一番心思。”韩英济面色平静,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 韩希捷露出得意的神情:“那是当然,毕竟这件事情对少爷来说非常重要,我肯定要上心了。”他的胸膛挺得高高的,仿佛在等待着韩英济的夸奖。 韩英济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这条近路去张家。” 主仆二人走进了韩希捷所说的近道,这是一条十分狭长的巷子,巷子里空无一人,其两侧都是民宅的后墙。 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岁月的痕迹,给人一种阴凉的感觉。 韩英济不由得说道:“这么窄的巷子,看来的确是近路。”他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带着一丝回音。 韩希捷用自信的神情看了韩英济一眼:“少爷你尽管放心,我办事绝对可靠。”他的表情十分坚定。 就在二人边走边聊之际,墙上忽然有两个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快如闪电,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眼尖的韩希捷连忙对韩英济说道:“少爷,有人从墙上飘过去了。” 韩英济点了点头,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我看到了,好像还是两个女子。” 韩希捷轻声喃喃:“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目光在墙壁上搜索着,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语气坚定而果断。 说罢他腾空离地,之后踩着墙面来到了屋顶上。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仿佛一只飞翔的鸟儿。 紧接着韩英济便看见两个女子,二人时而追逐,时而打斗。她们的身影在屋顶上穿梭,如同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站在下方的韩希捷抬头问韩英济:“少爷,什么情况?”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 韩英济对韩希捷说:“是两个女子在追逐打斗。”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两个女子。 韩希捷见状,于是再度询问:“少爷,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和关切。 韩英济说道:“再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先让她们停下来。”他的语气坚定,目光中透露出果断。 “没错,少爷是时候该英雄救美了。”韩希捷露出笑容,言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韩英济白了韩希捷一眼,随后他飞身而起,迅速向前而去,那身影如同一只矫健的雄鹰。 两个女子仍旧在屋顶上打斗,这时韩英济跃至一旁,他伸出双手施展擒拿术,几招下来便纷纷抓住二女的手,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见韩英济对两个女子说道:“二位姑娘请住手。”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充满了威严。 其中一个青衣少女开口问韩英济:“你是谁?”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韩英济泰然自若且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只是一个路人。”他的表情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来干什么?”另一个绿衣少女也问韩英济,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在下见二位姑娘在此打斗,故而过来相劝。”他的回答简洁明了。 两个女子怒目看向对方,旋即又都挣脱了韩英济的手。 “二位因何在此追逐打斗?”韩英济的目光在两个女子身上来回移动,试图找出事情的真相。 青衣少女指着绿衣少女并对韩英济说道:“今日我在北市的首饰店买玉镯,不料却被这女飞贼给盯上了。我刚走出首饰店没多久,此贼便将我买的玉镯悄悄偷走,她以为我没有发现,然而一切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之后我一路追赶,随她来到了此处。”她的语气急促,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贼喊捉贼,栽赃嫁祸,你是女飞贼,而我才是玉镯真正的主人。”绿衣少女连忙对青衣少女大喊,她的声音尖锐,毫不示弱。 见二人互相指责对方是贼,韩英济的大脑旋即快速运转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深邃,思维如同飞速旋转的车轮。 过了片刻,韩英济开口劝阻两个女子:“二位稍安毋躁,有事我们下去说。”他的声音沉稳而镇定。 原来,他们三人此刻还站在别人家的屋顶上。屋顶上的瓦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两个女子思索片晌,随后纷纷对韩英济说道:“就依你所言。” 三人飘落至地面,而之前韩英济行走的巷子恰好直通于此。 地面上的尘土微微扬起,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很快韩希捷便从巷子里走出,并且来到了韩英济身旁。他的脚步匆匆,脸上带着一丝急切。 随后韩希捷问韩英济:“少爷,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韩英济则将韩希捷拉到一边,然后又对他附耳道:“希捷,你去把附近的路人都引过来。” 他的声音极低,只有韩希捷能够听到。 韩希捷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韩英济,少顷,他才徐徐开口:“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但还是转身去执行韩英济的命令。 没过多久,那两个女子又争吵了起来。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而在韩希捷的引导下,不远处的路人纷纷上前围观。路人的脚步声和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景象。 二女的争吵又是重复之前的内容,她们互相指责对方是贼。她们的声音尖锐而激烈,仿佛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渐渐的,韩希捷还有其他围观的路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们的目光在两个女子身上来回移动,脸上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韩英济轻声询问:“希捷,北市距离此地有多远?”他 “北市距离此地甚远。”韩希捷不假思索,回答简洁明了。 韩英济细语呢喃:“她们竟然跑了这么远,看来都不是等闲之辈。” 韩希捷点了点头:“少爷说得对,想必这两个女子轻功都很好。” 韩英济又问:“那你说,该如何分辨出真正的女飞贼?” 韩希捷说道:“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将这两个女子带到北市的首饰店,再让店老板来辨认她们当中谁是真正买玉镯的人。”他的回答毫不犹豫。 韩英济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这的确是一个办法,然而北市离此太远,若让她们二人再去那个首饰店,未免太耗费时间。” 韩希捷或许猜到了韩英济的心思,而他轻轻说道:“少爷擅长查探推断,定然有办法分辨谁是真正的女飞贼。”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之后转身朝两个女子走去。他的步伐坚定而自信,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围观的路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韩英济。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想要看看韩英济究竟有什么办法。 韩英济来到二女身旁并说道:“二位姑娘已在此争吵了许久,但却始终没有任何结果,只怕你们再这样下去也仍旧无济于事。”他的语气平静而温和。 绿衣少女随即反问韩英济:“莫非你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在下有个办法,能找出真正的女飞贼。”韩英济表情淡然,充满了自信。 青衣少女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韩英济:“哦,是吗?” 韩英济轻轻颔首:“说实话,在下不想二位姑娘再这样毫无意义地争吵下去,所以我也很想将真正的女飞贼绳之以法。”他的语气坚定而有力。 青衣少女说道:“那好,且看看你有什么办法捉贼。”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考验。 绿衣少女也随声附和:“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你的办法吧。”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急切。 韩英济于是问道:“请问玉镯在谁身上?还请拿出来让在下看看。”他的目光在两个女子身上扫过。 面对韩英济的提问,两个女子顿时陷入了沉默。她们的表情变得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青衣少女开口回答:“玉镯在我这里。”她的声音略显犹豫。 说罢她撩起衣袖,从自己的手腕上拿下了玉镯。那玉镯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她偷了我的玉镯。”绿衣少女指着青衣少女大喊,声音尖锐而愤怒。 青衣少女并没有理会绿衣少女,她将玉镯递给韩英济,然后低声说道:“但愿你能找出真正的女飞贼。”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迎着青衣少女期待的目光,韩英济从她手中接过玉镯,然后仔细观察了起来。 但见韩英济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要从玉镯上找到一些线索。 过了半晌,韩英济停止观察并看向两个女子:“玉镯先放在我这里,接下来在下要请二位姑娘做第二件事。”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 此言一出,二女不禁异口同声地问他:“什么事?”她们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和紧张。 “请二位姑娘伸出自己的双手。”韩英济缓缓开口,语气坚定。 对于韩英济甚是奇怪且非同寻常的举动,围观的人群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这个少年到底想干什么?”一个路人皱着眉头说道。 “我看这小子就是想借捉贼之名轻薄二位姑娘。”另一个路人不屑地说道。 “说不定他真有什么高明的办法呢。”还有一个路人充满期待地说道。 看到这番情景,一旁的韩希捷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韩英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青衣少女面带疑惑地看着韩英济:“你想干什么?”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韩英济则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还不能说,不过请二位姑娘相信在下,我能找出真正的女飞贼。” 二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在迟疑片刻后,她们都伸出了双手。她们的动作显得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了相信韩英济。 韩英济仔细盯着二人的手掌看,良久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目光专注而犀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围观的人群也停止了议论,他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韩英济,仿佛在等待着有什么重大发现。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微风轻轻吹过的声音。 第26章 智辨真假飞贼 终于,韩英济开口说道:“好了,二位姑娘把手放回去吧。”他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清晰而响亮。 于是两个女子立即把自己的手掌收了回去。她们的动作迅速,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韩英济微微一笑,然后对周边围观的路人高声大喊:“各位,在下观察了许久,也未能分辨出谁是真正的女飞贼,不过在下又不想她们在此争吵不休,为了解决纠纷,在下决定买下这个玉镯,同时按这个玉镯的价格分别给二位姑娘付钱。”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果断和坚决。 话刚落音,周围的路人顿时炸开了锅。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 “我还以为他是什么神探呢!”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大声说道,脸上带着失望的表情。 “装什么高手,就是草包一个!”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不屑地嘟囔着。 “这个少年也算是热心肠。”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捋着胡须说道。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有嘲笑,有指责,也有理解。 两个女子还没反应过来,韩英济早已拿出二十两银子,而后分别将十两银子塞到了青衣少女和绿衣少女的手中。那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韩英济又朝路人喊道:“各位都散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伴随着一片唏嘘声,原本聚集在一起的路人都纷纷散去。他们的脚步声杂乱无章,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不满和失望。 绿衣少女瞥了一眼手中的银子,而她也准备转身离开。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匆忙,仿佛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青衣少女则一脸茫然、呆若木鸡。过了半晌,她回过神来,继而怒斥韩英济:“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刚才你不是说你能找出真正的女飞贼吗?还给我十两银子,你知道这玉镯值多少钱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随即向韩希捷使了一个眼色。那眼色迅速而隐秘,只有韩希捷能够领会其中的含义。 韩希捷心领神会,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接着又上前挡住绿衣少女的去路:“姑娘,请留步。”他的动作果断而坚决。 绿衣少女见状,连忙问韩希捷:“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 韩希捷说道:“请姑娘稍等片刻,我家少爷有话想对你说。”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绿衣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希捷:“你家少爷刚才已将事情圆满解决,他都叫大家散了,你还拦着我做什么,莫非你要图谋不轨?”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韩希捷面露冷笑:“姑娘言重了,我怎敢对你图谋不轨?只是你偷了那位姑娘的玉镯,又白拿了我家少爷十两银子,现在竟然还走得如此从容,小可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叫你留步。”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 听了韩希捷的一番话,还未走远的路人都停下了脚步,然后纷纷转身看向韩英济主仆和两个女子。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想要看看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韩英济轻轻打开手中的折扇,同时对绿衣少女说道:“姑娘,既然你是真正的女飞贼,那就请随我们去官府走一趟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绿衣少女反问韩希捷:“哦?我怎么就成了真正的女飞贼了?”她的表情显得十分无辜。 二人的对话引起了那些路人的兴趣,他们又重新围了上来。人们的脸上充满了好奇和疑惑,想要听听韩英济的解释。 韩英济对绿衣少女似笑非笑:“姑娘想知道我是如何发现的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 绿衣少女表情漠然道:“当然,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陷害我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 韩英济不疾不徐地说:“既然如此,那就听我一一道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在讲述一个精彩的故事。 在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想听韩英济接下来要说什么。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韩英济娓娓道来:“这个玉镯极其精美,如果我没看错,它出自于京城制造首饰的名店‘贾亦真’,而‘贾亦真’的确是位于北市。”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青衣少女对韩英济点头并赞许道:“你说得没错,这玉镯的确是我之前在‘贾亦真’定做的,今日是去那里便是将玉镯取走。”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一旁的绿衣少女立即对青衣少女说:“这话应该由我来说,玉镯是我之前在‘贾亦真’定做的。”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韩英济则打断她们:“据二位姑娘所言,被盗者在‘贾亦真’门口发现玉镯被女飞贼盗走,于是一路追赶至此,‘贾亦真’距离此地将近十里,二位能跑这么远,说明你们的轻功都很好。”他的话语简洁明了。 青衣少女对韩英济徐徐摇头:“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说到重点。”她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 韩英济没有接话,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才在下仔细观察了二位姑娘的双手,并从中发现了一个玄机。”他的声音压低,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话说至此,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耳朵也竖得更尖了。他们的表情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韩英济对绿衣少女说:“虽然姑娘的手非常白皙,但是你五指的中节骨较大且突出、手指即便伸直也有轻微的弯曲状,至于那位身着青衣的姑娘,她的手却没有这个问题。”他的描述细致而准确。 绿衣少女反问韩英济:“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 韩英济说道:“五指的中节骨较大且突出、手指伸直仍然有轻微的弯曲状,这是常年练习和使用探囊取物的偷盗之技所导致的。”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 绿衣少女立即呵斥韩英济:“一派胡言,凭什么说双手有这种情况的就一定是经常练习和使用探囊取物的偷盗之技。”她的声音尖锐而愤怒。 韩英济对绿衣少女缓缓摇头:“既然姑娘不肯承认这一点,那我就说说你后来露出的破绽。”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绿衣少女不由得反问韩英济:“哦,我露出了破绽?”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韩英济说道:“我说买下这个玉镯,然后按玉镯的价钱分别付给了二位姑娘银子,而姑娘你收下十两银子后便准备离开。”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 绿衣少女质问韩英济:“有什么问题吗?”她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韩英济说道:“其实,在下也不知道这个玉镯到底值多少钱,刚才只是随手给了你们各自十两银子,可姑娘毫不犹豫地收下银子,说明你并不知道这个玉镯的真实价钱。此外,你拿了我的银子,自然是想尽快离开,却不料因此露出了马脚。”他的分析清晰而有条理。 听了韩英济的分析,围观的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惊讶和赞叹。 青衣少女此刻不再说话,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表情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绿衣少女冷笑地看着韩英济:“说了半天,这全都是你的臆断猜测,到最后却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可以证明我是女飞贼。”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韩英济泰然自若道:“虽然没有物证,但我却有很好的人证。”他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此言一出,绿衣少女连忙问他:“人证是谁?”她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面对绿衣少女的提问,青衣少女嘴角泛起了一丝蔑笑。她的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什么。 韩英济慢条斯理道:“‘贾亦真’的老板就是最好的人证,二位姑娘不是都说玉镯是自己在‘贾亦真’买的吗?那就请老板来看看,你们当中到底是谁在那里买过玉镯。”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 这时韩希捷对韩英济说:“少爷,‘贾亦真’离此甚远,把二位姑娘带到那里去,或者把老板请到这里来,都颇花费时间。”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担忧。 类似的话主仆二人之前说过,只是说话的人如今却反了过来。 韩英济依然镇定自如:“其实,‘贾亦真’的老板也无需与二位姑娘见面,我只要问一个问题就行了。”他的语气轻松而自信。 绿衣少女将目光投向韩英济:“什么问题?”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紧张。 韩英济问绿衣少女:“素闻‘贾亦真’的老板和他夫人都精于制造首饰,敢问姑娘所买的这个玉镯,是老板做的还是老板娘做的?”他的声音清晰而响亮,在空气中回荡。 绿衣少女说道:“公子又在使诈,我偏不告诉你。”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和不服。 韩英济旋即反问:“你说我使诈,可是你能回答出来吗?”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绿衣少女,充满了审视。 一旁的青衣少女冷冷地看着绿衣少女:“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声音冰冷,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绿衣少女于是对众人说:“如此精巧的玉镯,自然是老板做的。”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试图让自己的回答更有说服力。 青衣少女对绿衣少女冷笑道:“你说对了,玉镯的确是老板做的,可你不知道,老板本身就是一个妙龄女子,又何来夫人之说?”她的话语如同利箭,直刺绿衣少女的谎言。 到了此刻,围观的人们才终于确定,那个绿衣少女就是女飞贼,而他们也纷纷指着绿衣少女并喊道:“抓住她。”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愤怒和正义。 绿衣少女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再也无法伪装下去了,于是她连忙使出一招“孔雀东南飞”,旋即飘然离地而起。她的身姿轻盈,如同一只受惊的鸟儿。 韩英济却抓住了绿衣少女的一只脚:“姑娘别急着走。”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 绿衣少女的右脚被韩英济左手抓住,于是她用左脚朝韩英济横空踢来,却被韩英济右手拿着的折扇挡住。那折扇在韩英济手中仿佛变成了一件坚固的盾牌。 随后韩英济松开抓脚的手,绿衣少女顿时感觉失去了平衡,不过她立即施展高超的轻功,侧身朝地上落去。她的动作连贯而流畅,试图挽回局面。 绿衣少女心想着落地之后就借着地面迅速反弹,腾空飞天,如此可以迅速离开此地,到那时任谁也无法抓住她了。她的心中充满了逃脱的渴望。 可就在绿衣少女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全身酸麻,在大感吃惊的同时,她发现自己居然难以动弹。她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原来,绿衣少女被人点了穴,而点穴之人则是韩希捷。韩希捷的动作快如闪电,让人防不胜防。 绿衣少女惊恐不已,她万万没想到,一个仆人竟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全身无力的她径直往地下倒去,却恰好被韩希捷接住。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韩希捷接住绿衣少女,之后将她轻轻放在了地上。他的动作轻柔而稳定。 绿衣少女诧异地看着韩英济主仆:“你们是什么人?”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韩英济打开折扇,同时似笑非笑道:“只是两个路人。”他的表情轻松而淡定。 制伏绿衣少女后,韩英济又对青衣少女抱拳致意:“刚才为了捉贼,在下不得已有所冒犯,唐突之处,还请姑娘原宥。”他的动作充满了诚意。 青衣少女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继而对韩英济说道:“说实话,之前你说要看我的手掌时,我心里就有些不乐意,后来你塞给我十两银子,说是作为买玉镯的钱,我更是异常恼怒。不过,到最后看明白这一切都是你捉贼的计谋时,我也就不生气了。”她的语气渐渐缓和。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青衣少女:“姑娘蕙质兰心,英济深感欣慰。”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 这时韩希捷问韩英济:“少爷,这个女飞贼该如何处置?”他的表情严肃,等待着韩英济的决定。 韩英济说道:“那要看这位姑娘的意见了。”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青衣少女。 说罢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青衣少女。 青衣少女对韩英济笑道:“你觉得应该要如何处置呢?”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韩英济一本正经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女飞贼偷盗他人财物,理应押送顺天府,并按律法处置。”他的语气坚定而有力。 青衣少女旋即点头:“说得好,是该押送官府,按律法处置。”她的态度坚决。 “让一让。”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一群捕快穿过围观的人群,并且来到了韩英济和青衣少女面前。他们的步伐整齐,气势威严。 再看这群捕快当中的为首之人,他身材高大魁梧,长着一副鹰鼻鹰眼的模样,眼神中则透露出不怒自威的光芒。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捕头扫视了韩英济一眼,然后又徐徐看向青衣少女。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试图了解情况。 可看清楚青衣少女的面容后,捕头不禁怔道:“长、长……”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 青衣少女随即反问捕头:“怎么,云总捕不记得我姓长孙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捕头连忙说道:“惭愧,在下连长孙姑娘的姓氏都不记得了。”他的表情充满了歉意。 青衣少女则对捕头说:“云总捕,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刚抓住了一个偷我玉镯的女飞贼,现在正准备将她押送到顺天府去。”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原来那捕头正是大名鼎鼎的大明“三大神捕”之首,也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神捕”的顺天府总捕——云中鹰。他的威名在江湖中广为流传。 云中鹰看了绿衣少女一眼,然后问青衣少女道:“敢问长孙姑娘,这个女飞贼是如何偷你的玉镯,又是如何被抓住的?”他的语气严肃而认真。 青衣少女指着韩英济并对云中鹰说道:“你可以问他。”她的动作简洁明了。 云中鹰于是又对韩英济抱拳行礼:“有劳公子把其中详情告诉在下。”他的态度恭敬。 韩英济便将事情的经过对云中鹰细细说了一遍。他的叙述清晰而有条理,将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十分清楚。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云中鹰锐利的眼神中也露出一丝敬佩之情,随后他又问韩英济:“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韩英济则不疾不徐地回答:“云总捕客气,在下韩英济。”他的表情平静而淡定。 云中鹰不由得说道:“原来是韩公子,失敬,失敬。”他的脸上露出了尊敬的表情。 青衣少女本来平静的眼神此刻竟变得有些惊讶,她脱口而出:“韩英济,你是‘银枪无双’韩玄青之子?”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韩英济对青衣少女徐徐行礼道:“正是。”他的动作优雅而规范。 少顷,韩英济又问青衣少女:“姑娘怎么知道在下?”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青衣少女莞尔一笑,却没有回答韩英济的问题。她的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云中鹰遂解释道:“武林‘七绝’之一、鼎鼎大名的‘银枪无双’谁人不知?这位长孙姑娘听说过韩公子也并不奇怪。”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韩玄青的敬佩。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对云中鹰说:“‘银枪无双’是世人对家父的谬赞,英济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罢了。”他的语气谦虚而低调。 云中鹰微微一笑:“韩公子不必自谦,你观察入微,推理缜密,略施计谋便找出了真正的女飞贼,公子的查案之能,在下也自叹不如。”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真诚。 韩英济连忙对云中鹰躬身行礼:“云总捕真是折煞英济了,要说查案断案,英济怎能与‘天下第一神捕’的云总捕相提并论?”他的态度十分谦逊。 一旁的青衣少女则开口说道:“好了,你们就不要再互相谦让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将这个女飞贼缉拿归案。”她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互相恭维。 第27章 无巧不成缘 但见青衣少女手指修长而纤细,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线条,并准确地指向了那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绿衣少女。 “是。”云中鹰向青衣少女行了一礼,接着又喊道,“来人!” 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 “在!”一群捕快迅速来到云中鹰身旁。他们的脚步声整齐而有力,仿佛是一阵急促的鼓点。 云中鹰指着绿衣少女说道:“将这个女飞贼带回顺天府。”他的手指坚定而有力,仿佛在下达一道不可更改的命令。 众捕快旋即领命:“是!”随后他们上前将绿衣少女绑了起来。 捕快们的动作熟练而迅速,绳索在他们手中如同灵动的蛇,瞬间就将绿衣少女紧紧束缚。 云中鹰又向绿衣少女和韩英济行礼致意:“长孙姑娘,韩公子,那云某就先行告辞了。” “有劳云总捕。”韩英济也对云中鹰抱拳回礼,他的表情严肃而真诚。 青衣少女则对云中鹰轻轻颔首,动作优雅而自然:“你去吧。” 云中鹰于是命捕快押着绿衣少女离开了现场,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待云中鹰等人走后,韩英济把玉镯递给青衣少女:“姑娘,如今女飞贼已被缉拿归案,这玉镯也该物归原主了。”他的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青衣少女从韩英济手中接过玉镯,继而对他说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我本想将女飞贼拖在此处,等官府来了以后再与她去‘贾亦真’对质,没想到你仗义出手相助,还用计将她抓了现行。”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 韩英济微微一笑:“姑娘不必客气,在下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这时韩希捷提着礼物走到韩英济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少爷,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青衣少女见状,于是反问主仆二人:“你们要去别人家串门吗?”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正是,我们要去一位伯父家登门拜访。”韩英济点了点头,回答简洁明了。 青衣少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半晌不发一言。她的眼神瞬间的变化仿佛隐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敢问姑娘要去何处?”韩英济接着问青衣少女,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青衣少女不疾不徐地回答:“我打算去看看我朋友,正好她家就在附近。” “既然如此,那我们后会有期。”韩英济对青衣少女抱拳行礼,动作优雅而不失礼貌。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而她的笑容如春花绽放、美丽动人:“后会有期。” 说罢她向韩英济和韩希捷告别,之后众人各自离去。 就这样,他们的身影在街道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韩英济来到张家外面,他驻足并抬头看向宅院的牌匾。那牌匾高悬在大门上方,金色的大字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彰显着张家的威严和地位。 见韩英济良久不语,一旁的韩希捷提醒他:“少爷,我们到了。” 声音打破了韩英济的沉思,而他也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韩希捷露出神秘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莫非少爷心中紧张?” 韩英济一脸不屑地看着韩希捷:“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说罢韩英济迈步上前,径直朝张家大门走去。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带着决心。 站在门口的护院伸手询问韩英济:“请问公子是谁?来此有何贵干?”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警惕。 “烦劳通禀一声,韩英济前来拜见张大侠。”韩英济的声音清晰而响亮。 此言一出,护院连忙对韩英济行礼道:“原来是韩公子,师父已经吩咐,如若公子前来,快请屋内上坐。”他的动作迅速而恭敬。 韩英济对护院行了一礼,然后和韩希捷走进了张家大院。 院子里布置得典雅而精致,花草树木错落有致,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来到正厅后,韩英济便看见了早已在此等候的张昭麟夫妇,于是他又向二人行礼致敬,动作规范而庄重:“晚辈韩英济,拜见伯父伯母。” “英济不必拘礼,快请坐。”张昭麟伸手示意,表情亲切而和蔼。 众人纷纷坐下,而张夫人则吩咐仆人前来倒茶。仆人们的动作迅速而安静,不一会儿,一杯杯香气扑鼻的茶就摆在了众人面前。 韩英济暗中仔细观察了一番,正厅内却并不见张诗妍的身影。他的目光在厅内快速扫过,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少顷,张昭麟转头询问张夫人:“妍儿呢?” 张夫人听出了弦外之音,她连忙圆场道:“此刻应该在房间。” 紧接着她又吩咐婢女姝儿:“姝儿,你去请小姐过来。” 姝儿对张夫人行了一礼:“是。”说罢她便领命而去。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厅外。 趁着姝儿去叫张诗妍这个时间,张昭麟与韩英济聊起了家常。 他们的话题从天气到京城的风俗,再到最近的一些趣事。 对于张昭麟所聊的话题,韩英济从容不迫,应答如流。他的回答既得体又充满了智慧,让人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看着彬彬有礼的韩英济,张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得出来,她的笑容中充满了对韩英济的赞赏。 没过多久,姝儿回到正厅向张朝麟夫妇复命:“老爷,夫人,小姐来了。” “爹,娘。”这时张诗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的声音温柔而甜美。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张诗妍迈步走进了正厅。她的身姿婀娜,步伐轻盈。 只不过张诗妍的身旁还有一个清新秀丽的少女。那少女眉如远黛,目似秋水,让人眼前一亮。 可当张昭麟夫妇和韩英济主仆看见那个少女时,他们脸上都分别露出了各不相同且异常惊诧的表情。 是的,所有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韩希捷更是对着少女脱口而出,声音中充满了惊讶:“是你!” “对,是我。”少女开口回应,她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原来这个少女正是韩英济主仆之前在街上遇见的青衣少女。 张昭麟小心翼翼地询问:“长……长孙姑娘,您今天怎么过来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 青衣少女对张昭麟笑着说:“我早已与诗妍姐姐约好,今日来她家中相见,只是之前未曾告诉你们,还望张先生见谅。” 张昭麟连连摇头:“长孙姑娘言重了,想来我家中随时来便是。” 青衣少女又看向韩英济:“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啊,英济半日之内连续见姑娘两次,不得不说实在是有缘。”韩英济在惊诧之余也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听了韩英济和青衣少女的对话,张夫人莫名感到有些失落,而她立刻反问:“怎么,英济与长孙姑娘认识?” 韩英济轻轻点头,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坦然:“正是,就在半个时辰前,英济还在街上遇到了这位长孙姑娘,当时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青衣少女随即说道:“此刻已是第二次见面了。” 张昭麟面露好奇之色,旋即询问韩英济:“英济是如何遇见并认识长孙姑娘的?” 韩英济对张昭麟说道:“此事说来有些话长,请容英济详禀。” 随后韩英济将自己帮青衣少女捉贼的经过又细细说了一遍。他的叙述生动而详细,仿佛将众人又带回到了那个热闹的街头。 听完韩英济的叙述,张昭麟和张夫人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他们的表情中既有对韩英济机智勇敢的赞赏,又有对事情发展的意外。 少顷,张昭麟又问青衣少女:“长孙姑娘,英济所言是否属实?” “韩英济说的都是真的。”青衣少女微微颔首,回答简洁而肯定。 张昭麟发出一声感叹:“如此说来,你们还真是无巧不成缘。” 张昭麟的话更是令张夫人心中更不是滋味,她随即问张诗妍,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妍儿,你明知今日有贵客来访,却为何如此怠慢?” 张诗妍面色平静地看着张夫人:“娘,我这不是来了。” 张夫人还想对张诗妍说些什么,但张昭麟却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都请坐吧。” 于是张诗妍和青衣少年也都坐了下来。他们的动作优雅而自然。 这时韩英济问青衣少女:“敢问长孙姑娘芳名?” 听到韩英济的提问,张昭麟夫妇面露难色且欲言又止,他们的表情显得十分为难。 青衣少女对韩英济笑着说:“我叫长孙云可,你叫我云可就行。” “不可,长孙姑娘的名字岂能随意称呼?”张昭麟立刻摇头,他的语气严肃而坚决,仿佛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戒律。 见张昭麟这般反应,韩英济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对长孙云可说道:“张伯父说得对,英济断然不能直呼姑娘名讳。” 张夫人连忙岔开话题:“妍儿,韩公子少年英雄,文武双全,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向他请教。”她的语气急切,试图缓解当前略显尴尬的气氛。 “是啊,凡事都可向英济请教。”张昭麟也对女儿点头示意,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韩英济随即向张朝麟夫妇抱拳行礼,动作充满了谦逊:“伯父伯母谬赞,英济愧不敢当。” 张诗妍露出微妙的眼神:“爹娘所言极是,我是该多向韩公子请教。” 听了张诗妍的话,张昭麟夫妇人都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们的笑容中带着对女儿的欣慰和对未来的期许。 随后张诗妍将目光投向韩英济,然后对他说道:“韩公子智勇双全、英雄少年,今日你帮我的好姐妹长孙姑娘找出并抓到了真正的女飞贼,我确实要替长孙姑娘好好谢谢你。” 韩英济微微摇头:“张小姐言重了,在下这些雕虫小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更何况尽自己所能救危帮困,英济义不容辞。” 张诗妍表情淡然地看着韩英济:“韩公子不但有勇有谋,更难得还有一份侠义之心,今后还望韩公子能对我指点一二。” 韩英济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张诗妍却接着开口道:“想来韩公子应该比我年长,如果韩公子不嫌弃,从今往后,我尊你为兄长,你就把我当妹妹一般相待,我们以兄妹相称。” 听了张诗妍的话,张昭麟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那眼神瞬间的变化,仿佛隐藏着深深的忧虑。 张夫人的面色变得异常冷峻,她旋即呵斥张诗妍:“张家与韩家已经定下亲事,韩公子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怎能如此放肆?” 但闻声音尖锐而严厉,充满了愤怒。 张诗妍却反驳母亲:“娘,张家与韩家并未正式定下亲事,我与韩公子也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敬佩他尊他为兄长,这有何不可?”她的表情倔强,毫不退缩。 张夫人面带愠色且浑身颤抖,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愤怒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却又被强行压制。 韩英济心想着要帮张诗妍圆场,于是他说道:“张小姐冰雪聪明,文武双全,英济也为有张小姐这样的妹妹而深感荣幸。” 张夫人转头看了韩英济一眼:“英济,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多言。” 紧接着她又朝张诗妍喊道:“你真是恣意妄为,无法无天!” 面对张夫人的盛怒,张诗妍眉头紧锁,面似乌云,紧咬嘴唇,而她的表情充满了倔强和不屈。 见张诗妍这般反应,长孙云可不禁在心中暗暗思量:“倘若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场面会难以收拾。”她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心中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不多时,长孙云可打定主意并对张昭麟夫妇说道:“张大侠,张夫人,诗妍姐姐今日心情不好,待我好好劝她一番。” 说罢长孙云可起身离座,然后拉着张诗妍快步走出了正厅。她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张昭麟和张夫人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说话。他们的表情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面对这种情况,韩英济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待在张家的必要,于是他对张昭麟夫妇行礼道:“伯父伯母,英济今日实在多有打扰,你们好好休息,我等先行告辞,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张昭麟夫妇本想把韩英济留下来,但他态度坚决,最终还是推辞了。 韩英济拜别张昭麟夫妇,然后带着韩希捷离开了张家。 他们的脚步匆匆,似乎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充满矛盾的地方。 长孙云可走进张诗妍的房间,只见她关上房门,继而走到张诗妍面前并关心地询问道:“妍姐姐,你今日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嫁人而已。”张诗妍看起来情绪低落,她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奈。 长孙云可面色平静道:“今早贾姑娘把你写的书信交给我了,你在信中说张家和韩家有意结为秦晋之好,但你与韩英济互不熟悉,因此韩英济借今日登门拜访之机来见你,而你对此甚是彷徨。虽然姐姐没在信中明说,但是我看得出,你希望我今天能到你家中来,帮你了解韩英济为人如何,并且一起想想如何处置这门亲事。” 张诗妍转头看向长孙云可,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还是你最懂我,能想到今日来我家中,只不过你在来的路上就见到韩英济了。” 长孙云反问张诗妍:“姐姐今日可谓当面拒绝了韩英济,难道你真的很讨厌他?” 张诗妍细语呢喃:“谈不上讨厌,其实韩英济人还不错。” “韩英济确实不错,从我今天的经历来看,他智勇双全,仪表堂堂,配做你的夫君。此外张家和韩家同为武林中的名门大家,两家结为秦晋之好,真可谓门当户对,再好不过。”长孙云可点了点头,语气诚恳而坚定。 “你说的这些,爹和娘都曾经对我说过。”张诗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长孙云可又反问张诗妍:“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愿嫁给韩英济?” 张诗妍沉默半晌,最后缓缓开口道:“韩英济的确很优秀,可我并不喜欢他。虽然大家都说男婚女嫁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对于我而言,无论如何我都要嫁给自己的意中人。”她的语气坚定,仿佛在守护着内心最深处的信念。 听了张诗妍的话,长孙云可顿时明白了什么,而她也笑道:“原来姐姐已经有意中人了啊!不如你跟我说说,他到底是谁?” 张诗妍露出回忆且略带迷茫的眼神:“其实我与他也只有匆匆一面之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见到他。” 见张诗妍吐露心声,长孙云可又笑着说:“好了,姐姐不好意思说,我也不会多加过问。走吧,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 张昭麟和张夫人坐在正厅中,二人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正厅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闷,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姝儿再次回到正厅并向他们行了一礼。她的身影在寂静的正厅中显得格外突兀。 见只有姝儿一人,张夫人不禁面露愠色,而她开口反问道:“不是让你去找小姐吗?她人呢?” 姝儿回答:“回夫人的话,小姐和长孙姑娘出门去了。”姝儿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说错话又惹张夫人生气。 听了姝儿的话,张夫人微微一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而她的表情充满了惊讶和愤怒。 “好了,你先退下吧。”张昭麟则对姝儿轻轻说道,声音低沉而平静。 姝儿恭敬地说了一声:“是。”她的动作迅速而小心,然后转身离开了正厅。 正厅中又只剩下了张昭麟夫妇,这时张夫人说道:“今日妍儿仗着长孙姑娘在这里,竟对自己的父母如此放肆,真是无法无天。”她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张昭麟沉默不语,同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在权衡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夫人见状,于是朝丈夫大喊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在这里发什么愣。”她的声音尖锐而急切。 第28章 非同一般的姑娘 张昭麟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过了良久,他终于缓缓开口道:“下午我去韩家登门谢罪。”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这几个字承载着千钧之重。 张夫人一脸严肃地看着丈夫,她那端庄秀丽的面庞此刻笼罩着一层凝重的阴霾,“登门谢罪是肯定的,而且你要带妍儿一起去,妍儿向韩家道歉,并收回她自己说过的话,两家依旧结亲。”她的目光坚定而执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张昭麟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然后对张夫人说:“不可。”这简短的两个字,却如同一记重锤,在这安静的厅中激起了无形的波澜。 此言一出,张夫人顿时紧皱眉头,蛾眉紧蹙,脸上的不满瞬间展露无遗,“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质问的语气。 张昭麟反问妻子:“还记得昨夜我们在妍儿房外的交谈吗?”他的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能将人深深吸引进去。 “记得,你当时说你相信妍儿能想通这一切。”张夫人开口回应,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急切和疑惑。 张昭麟发出似有似无的感慨:“妍儿想了一夜,但今日却仍然拒绝了英济,这说明她现在还不想嫁人,身为父母的我们绝不能勉强她。”他的目光中满是对女儿的疼惜和理解,仿佛能看到女儿内心的挣扎和抗拒。 “要我说,妍儿根本就没有想通,她只是一味地刁蛮任性、和我们作对,等将来错过韩英济,她就会明白什么是后悔。”张夫人情绪略显激动,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张昭麟露出复杂的表情,那是一种糅合了无奈、忧虑和坚定的神情,“无论如何,至少目前妍儿还不想嫁人。” 张夫人没好气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两家不结亲了吧?”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担忧。 “我并没有说两家不结亲。”张昭麟徐徐摇头,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在努力安抚妻子的情绪。 张夫人于是又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焦虑,迫切地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张昭麟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要等待一个好时机。”他的目光望向屋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好时机,什么好时机?”张夫人继续追问,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张昭麟回头看向张夫人:“你也看到了,妍儿现在还不想嫁人,如果我们过于紧逼,反而会令她更加抗拒,结果也必然适得其反。就如同那春日里的花朵,若强行摘取,只会让其凋零。我们需耐心等待,待其自然绽放。”他的话语如潺潺流水,试图化解妻子心中的焦虑。 少顷,张昭麟又话锋一转:“虽然妍儿现在不想嫁人,但她似乎也不讨厌英济,她对英济的态度是既不倾心也不反感。这说明他们之间并非毫无可能,只是需要时间去培养感情,去了解彼此。”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有话直说,你打算如何处置?”张夫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似乎失去了耐心。 张昭麟慢条斯理道:“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我们两家也要忙于筹备此事。这期间事务繁杂,众人皆会投入其中,无暇他顾。况且英济和妍儿尚未熟识,我们不妨先让他们在这过程中自然地接触,互相熟悉。至于两家结亲之事,等武林大会结束以后我们再作计议。此时若急于求成,只怕会弄巧成拙。” 听了张昭麟的话,张夫人不由得反问他:“这样可行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不确定。 “眼下唯有如此,苦苦相逼定然事与愿违,留有余地反而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或许过了这段时日,妍儿和英济在互相熟悉之后会真心相好,那时两家结亲之事也自然水到渠成。就如同那酿酒一般,需经过时间的沉淀,方能醇厚香浓。”张昭麟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张夫人略感宽慰,随后她缓缓点了点头,“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此事的处置就如同比武过招,以刚克刚必然两败俱伤,以柔克刚才是制胜之道。”这时张昭麟又说道,他的目光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张夫人沉默片刻,然后对张昭麟点了点头:“一切由你安排,去韩家登门道歉的事情也交给你了。” 张昭麟淡然一笑:“夫人放心吧,交给我便是。” 而在另一边的街道上,韩英济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家走去。他身姿挺拔,剑眉星目,却面带深思之色,沉默不语。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跟在韩英济身后的韩希捷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少爷,你一路上不发一言,难道是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 韩希捷的脸上写满了关切和好奇,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韩英济的背影。 韩英济回答:“我没有不高兴。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我就不太同意这门亲事,刚才张小姐当面拒绝了我,这正合我心意。”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丝毫的波澜起伏。 韩希捷又问:“那少爷你究竟在想什么?”他加快脚步,走到韩英济身旁,试图从少主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我总觉得,那个长孙姑娘有些蹊跷。”韩英济低声说道,他的目光深邃而幽暗,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听到这句话,韩希捷不禁微皱眉头,并且反问韩英济:“哦,长孙姑娘哪里蹊跷了?” 停顿了片刻,韩希捷又面露坏笑:“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韩英济忽然止步并瞪了韩希捷一眼,那凌厉的目光如寒星般冰冷,吓得韩希捷连忙恢复正形。 过了半晌,韩英济朝韩希捷斥道:“你这小厮尽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只是觉得,那个长孙姑娘的身份非同寻常。”他的语气严肃而威严,不容丝毫冒犯。 听闻此言,韩希捷忍不住心生好奇,他再度反问:“长孙姑娘的身份非同寻常?莫非少爷你发现了什么?”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你真的想知道?” 韩希捷连连点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当然,我非常想知道。” 韩英济对韩希捷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靠近自己。 韩希捷遂把头凑到韩英济面前:“还请少爷明示” 韩英济则对韩希捷说:“在明示之前,我要先把你揍一顿。” 韩希捷立刻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并假意哀求道:“少爷,请你手下留情,如果真的要打,千万别打我的头和脸。” 韩英济朝韩希捷的屁股狠狠一拍,韩希捷痛得跳了起来。 “哎哟,少爷,轻点轻点!” 待韩希捷觉得疼痛减轻后,他才摸着屁股对韩英济说道:“少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韩英济表情淡然地看着前方:“现在已经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先去醉仙楼吃饭。” 韩希捷的表情瞬间变得开心起来:“如此甚好,我们边吃边聊。” 韩英济和韩希捷走进醉仙楼,这里依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大堂中宾客满座,小二们穿梭其中,忙碌不停。他们穿过大堂,沿着楼梯而上,之后来到一间雅致的雅间入座。 没过多久,伙计将饭菜端上桌,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韩希捷立即动筷吃了起来,他吃得狼吞虎咽,如风卷残云一般。 韩英济淡淡地看了韩希捷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无奈,接着也开始吃饭。他的动作优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尽显大家子弟的风范。 终于,韩希捷停止狼吞虎咽,他打了个饱嗝,继而开口问道:“对了,少爷,那个长孙姑娘如何非同寻常了?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韩英济则反问韩希捷:“还记得之前我们见云中鹰的情景吧?” 韩希捷连忙点点头:“记得,今早才发生的事当然记得。”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云中鹰是号称天下第一神捕的顺天府总捕头,此人神态庄严,不怒自威,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展现其总捕的气势。他办案无数,威名远扬,无论是江湖豪杰还是权贵显要,见到他都要敬畏三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云中鹰的敬佩。 韩希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说话,似乎在脑海中回想着云中鹰的形象。 这时韩英济话锋一转:“然而,今日云中鹰见到长孙姑娘后的反应,相较于平时却是另外一副模样。他那一贯的威严和自信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恭敬和谨慎,仿佛在面对一位身份极其尊贵之人。” 韩希捷仔细回忆了一番,然后对韩英济轻轻颔首:“对,本来云中鹰看起来挺威严的,可在见到长孙姑娘以后,他整个人都变得颇为恭顺。这确实很奇怪,难道长孙姑娘的身份比云中鹰还要尊贵?” 韩英济面带思索之色道:“而且在刚刚见到长孙姑娘之时,云中鹰整个人都显得非常吃惊,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发话,那表情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物。试问长孙姑娘究竟是何许人,竟能让云中鹰惊讶到如此地步?” 韩希捷顿时陷入沉默,并且闪过一丝迷惘的眼神,“这确实让人费解,难道她是某位朝廷大员的千金?或者是江湖中某个神秘门派的掌门之女?” 韩英济继续对韩希捷说:“之后我们来到张家,并且与长孙姑娘有了第二次相见。而当长孙姑娘走进张家正厅时,张伯父和张伯母都感到非常意外和惊讶,随后他们对长孙姑娘的态度也十分谦逊。这绝非寻常之举,定有深意。” 韩希捷再度点头:“没错,当时的情况的确如此。张伯父和张伯母一向待人稳重,能让他们如此失态,长孙姑娘的身份必然非同小可。”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张伯父乃一代大侠,张伯母又是一个严厉的长辈,他们为何对长孙姑娘这样一个晚辈如此谦恭?再者,当我问起长孙姑娘的名字时,张家人所有人似乎都有些紧张,而且张伯父还说我不可随意直呼长孙姑娘的名字。”他的话语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悠悠传开,仿佛是投入湖心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此言一出,韩希捷立即附和道:“是的。”他的声音短促而干脆,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透露出他对韩英济所言的认同。 韩英济发出低沉的声音:“一般的晚辈在张伯父和张伯母这样的长辈面前是不敢造次的,可长孙姑娘倒好,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把张诗妍拉走了,而张伯父和张伯母对此竟然一点都不生气。”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丝丝的困惑,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听少爷这么一说,长孙姑娘还真是非同寻常。”韩希捷似有所悟,他的思维也随着韩英济的话语飞速运转,试图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韩英济说道:“关于长孙姑娘的真实身份,我没有更多的线索加以推断,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乃尊贵之身。”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肯定却不容置疑。 韩希捷开始分析起来:“看来,长孙姑娘是某位达官显贵的千金。”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猜测,同时也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自己的猜测能够得到韩英济的认可。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也许吧。”他的回答依旧简短,那平静的面容下,思绪却如同汹涌的波涛,不停地翻滚着。 而在另一边的顺天府大牢,气氛阴沉而压抑。云中鹰与捕快押着绿衣少女缓缓走进这充满了阴森气息的地方。 “云总捕,您亲自押解犯人来了。”牢头连忙对云中鹰行礼致意,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牢中回荡,带着深深的敬畏和一丝惊讶。 云中鹰指着绿衣少女对牢头说道:“这个女飞贼不是一般的犯人,稍有不慎她就会趁机溜走,所以我要亲自把她押到大牢。”他的声音严肃而冷峻,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绿衣少女,仿佛只要稍有松懈,犯人就会瞬间消失不见。 “云总捕放心,进了顺天府大牢,她就别想出去了。”牢头的话语中透露出满满的自信,他对这大牢的防卫系统有着绝对的信心。 话刚落音,一旁的狱卒立刻上前从捕快手中接过了绿衣少女。狱卒们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他们的眼神冷漠而无情,仿佛面前的绿衣少女只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牢头拿来簿本和笔,然后问绿衣少女:“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粗粝而冷漠,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绿衣少女面露“委屈”之色,而后对牢头“撒娇”道:“干嘛对我这么凶,我只是一个孤苦无助的弱女子。”她的声音娇柔婉转,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狡黠。 牢头准备对绿衣少女说些什么,云中鹰却已经开口说道:“姑娘,既然到了这里,你最好实话实说。” 但闻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绿衣少女于是回答牢头:“我叫花芊芊。” 牢头将花芊芊的名字登记好,然后询问云中鹰:“云总捕,您看把这个女飞贼关押在地字甲号牢房如何?” 云中鹰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接着对牢头说道:“好。”他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原来,这顺天府大牢与普通大牢有所不同,顺天府大牢分设天地人三字牢房区域,且三个区域在结构设计上呈环环相扣、严丝合缝之势。牢房之间的通道狭窄而悠长,墙壁上的火把发出微弱的光芒,使得整个通道显得更加阴森恐怖。每一个区域都有着严密的防守,狱卒们日夜巡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不管犯人被关押在哪个区域,进出大牢都必须要经过另外两个区域。 换而言之,顺天府大牢的守卫是真正的滴水不漏、无懈可击。这里的狱卒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果断的行动力。所以一直以来,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几个狱卒将花芊芊押解入牢,云中鹰和牢头紧随其后。众人穿过无比幽暗且蜿蜒曲折的通道,那通道仿佛一条无尽的黑暗之蛇,吞噬着一切光线和希望。他们的脚步声在通道中回响,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辗转经过天字牢和人字牢区域,每经过一个区域,众人都能听到犯人们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叹息声。 终于,他们来到了关押花芊芊的地字牢。 花芊芊走进了牢房,伴随着牢门被关上,她也转身对站在牢外的云中鹰笑道:“云总捕,记得有空常来看看我呀。”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仿佛这牢房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云中鹰没有理会花芊芊,而他低声嘱咐牢头:“务必看住此人。”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牢头点了点头:“请云总捕放心,我们一定会严加看管。”他的表情严肃,也深知自己肩负的重大责任。 就在云中鹰与牢头交谈之际,一个狱卒走过来向他行礼致意:“启禀云总捕,有一位锦衣卫的大人说要见您。”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敬畏。 “哦,锦衣卫要见我?”云中鹰不禁微皱眉头,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不明白锦衣卫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狱卒说道:“正是,他身佩金腰牌,似乎也是为这女飞贼而来。” 说罢狱卒看了牢内的花芊芊一眼,而花芊芊也对他微微一笑。 云中鹰思索片刻,然后对狱卒说:“请他进来吧。”他的声音沉稳而果断,虽然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依然保持着冷静。 狱卒又像云中鹰行了一礼:“是。”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狱卒领着一个锦衣卫走了过来,此人身形高大,穿着飞鱼服,只是在这昏暗的牢狱中,旁人竟看不清他的脸。 只见锦衣卫对云中鹰抱拳道:“云总捕,别来无恙。”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云中鹰也对那锦衣卫回礼致意:“李将军,好久不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锦衣卫,仿佛能透过黑暗看穿一切。 锦衣卫开门见山地说道:“听说有个女飞贼盗抢长孙姑娘的财物,兹事体大,陆将军命在下前来查看。”他的话语简洁明了,直奔主题。 云中鹰则反问锦衣卫:“将军来顺天府大牢,此事李大人知道吗?”云中鹰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他需要确认锦衣卫的行动是否得到了上级的许可。 锦衣卫点头道:“来这里之前我去拜访过李大人,此事他知情。” 云中鹰于是对锦衣卫说:“女飞贼现已被顺天府缉拿并关押在此。”说罢他伸手指向站在地字甲号牢房内的花芊芊。 那锦衣卫看了花芊芊一眼,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原来是她。” 云中鹰旋即反问锦衣卫:“怎么,李将军认识这个女飞贼?” 锦衣卫摇了摇头,继而对云中鹰说道:“不认识。” “我只是偷了一个姑娘的普通财物,想不到竟会成为你们口中的兹事体大。”站在牢房里的花芊芊忽然开口,“也不知此事究竟大在哪里,居然令顺天府甚至锦衣卫都如此关注?”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质疑,同时也带着一丝挑衅。 云中鹰冷冷地看了花芊芊一眼:“不该知道的就别问。”他的目光如同寒冬的冰霜,让人心生寒意。 “要说顺天府负责民案也就算了,可是锦衣卫只负责达官显贵的案子呀,如此说来,这个长孙姑娘不是一般人啊。”花芊芊微微一笑,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狡黠和洞察。 这时锦衣卫对花芊芊说道:“你好像很了解锦衣卫和顺天府的规制。”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花芊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破绽。 “长年行走江湖,小女子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花芊芊不紧不慢地回答,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自信和从容。 锦衣卫也不再接花芊芊的话,他将目光投向云中鹰:“云总捕,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女飞贼?” 云中鹰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八个字:“秉公处置,依法严惩。”他的语气坚定而果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锦衣卫徐徐点了点头,然后对云中鹰低声说道:“好。” 停顿了片刻,锦衣卫再度开口:“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云总捕随时告诉我,倘若女飞贼抗法不尊,锦衣卫一定严惩不贷。”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充满了威慑力。 云中鹰面露微笑:“多谢将军关心,顺天府一定能办理好此案。” 花芊芊则大喊:“哎呀,这位将军说得小女子好害怕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夸张的恐惧,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怯。 锦衣卫用冷峻的目光看向花芊芊,继而缓缓迈步走近她。他的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力,仿佛要将花芊芊彻底压垮。 “你想干嘛?”花芊芊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第29章 风声遍江湖 在这幽深阴暗、弥漫着腐朽气息的牢狱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身姿笔挺地来到牢门前站定。 他那冷峻的面容如同雕刻而成,毫无表情,目光漠然地看向牢内的花芊芊。 花芊芊身处这狭小潮湿的牢房,此刻也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不安与警惕,很不自然地看了看这位不怒自威的锦衣卫。 一时间,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二人就这样沉默无言地互相对峙着,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凝重的气氛所冻结。 在他们身后稍远处,云中鹰负手而立,面色平静得如同秋日的湖水,不见丝毫波澜,亦是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锦衣卫那仿若雕塑般纹丝不动的背影上,深邃的眼神中隐约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不知在思忖着这其中的种种关节。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更久,锦衣卫终于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他缓缓转过身来,那冷漠的神情依旧未变。 “有劳云总捕了,今日暂且先这样,在下先行告辞。”锦衣卫对着云中鹰微微抱拳,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空旷的场地中回荡。 闻听此言,云中鹰脸上并未有过多的表情,他只是抬起右手,并对锦衣卫伸手示意道:“李将军请。” 在遥远的江西南昌,宁王府一如既往地展现出一派看似安乐祥和的景象。 府中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园中的繁花似锦,仆人们穿梭忙碌,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这一日,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李士实和刘养正两人神色匆匆,脚步急促地走进了偏厅。 还未踏入厅门,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对着正在厅中悠然自得地品味着香茗的朱宸濠大声喊道:“王爷,王爷,好消息啊。”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与兴奋,打破了厅中的宁静。 朱宸濠身着华丽的锦袍,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轻轻握着一只精致的茶杯。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喊,他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惊慌,只是微微抬起头,并淡淡地说道:“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士实闻言,连忙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随后急切地说道:“王爷,袁淑琴将和诸葛长空一同参加武林大会。”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喜讯。 听了李士实的话,朱宸濠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神瞬间绽放出奕奕光彩,那光芒中既有惊喜,又有难以掩饰的期待。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旋即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波澜。 李士实连连点头,额头上的汗珠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滚落下来,他语气坚定地说道:“千真万确,王爷。如今这个消息已经如同春风一般传遍了整个江湖,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时隔九年,那位曾经惊艳武林的第一美人袁淑琴终于再度现身了。” 一旁的刘养正也赶忙附和道:“王爷,您有所不知。自从袁淑琴嫁给诸葛长空后,她便深居简出,从未离开过家门半步。如今她决定出山,这在武林中无疑是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和议论。” 朱宸濠听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充满生机。 “好,很好。”朱宸濠发出愉悦的声音,他的心情仿佛瞬间变得格外舒畅,仿佛看到了一幅美好的前景在眼前徐徐展开。 刘养正对朱宸濠说道:“王爷,依属下之见,‘六君子’这次办事得力,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了您交给他们的任务。” 李士实看了一眼刘养正,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六君子’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真正高瞻远瞩、料事如神的是王爷您啊。若不是王爷您运筹帷幄,精心布局,又怎会有如今这大好的局面?” 听了李士实的话,刘养正连忙点头称是并改口道:“对对对,李兄所言极是。还是王爷英明神武,智慧非凡,方能有此精妙的谋划。” 朱宸濠不紧不慢地对二人说道:“走吧,你们都随我出去转一转,我要亲眼看看、亲耳听听大家是如何议论此事的。” 李士实和刘养正立刻向朱宸濠躬身行礼,并且齐声说道:“是,王爷。” 与此同时,在河南府洛阳的诸葛宅中,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宁静与祥和。这座古老的宅邸庄严肃穆,四周的围墙高耸,仿佛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都隔绝在了外面。 在诸葛宅的偏厅里,十八铁卫之一的诸葛云正一脸严肃,恭恭敬敬地向诸葛长空禀报着外面风传的有关袁淑琴重现江湖、参加武林大会的消息。 诸葛长空坐在檀木椅上,剑眉紧蹙,目光深沉,一言不发地听着诸葛云的叙述。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每一下都仿佛在思索着这消息背后可能隐藏的种种玄机。 在诸葛云说完之后,诸葛长空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偏厅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他那缓慢而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诸葛长空终于低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仿佛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而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诸葛长空身后传来:“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诸葛长空心中一惊,他急忙转身看去。只见袁淑琴身姿婀娜,步履轻盈地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原来,屏风的背后是偏厅的后门,那里有一条幽静的小径,可以直通家中的后花园,而袁淑琴正是从那美丽的后花园经由这条小径进入偏厅的。 虽然袁淑琴此刻脸上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但那面纱丝毫无法阻挡她那清澈如星的眼眸中所透露出的光芒,更无法掩盖她那窈窕动人的身姿和与生俱来的绝美容颜所散发的迷人气质。她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美丽而神秘。 见袁淑琴走了过来,诸葛长空立即起身,眼中满是关切与尊重:“夫人。” 诸葛云也赶忙收起脸上的严肃,并对袁淑琴拱手行礼道:“拜见夫人。” 诸葛长空转头看了看诸葛云,继而对他点头示意:“你先下去吧。” 诸葛云立刻恭敬地说道:“是。”说完便匆匆走出了偏厅,但见其脚步轻盈而迅速,生怕打扰了主人家的谈话。 待诸葛云离开后,诸葛长空望向袁淑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夫人,你怎么来了?” 袁淑琴用她那柔和如春风般的声音说道:“其实我已经来偏厅已有片刻了,只是见你在与诸葛云交谈,所以未曾打扰。” 听到这句话,诸葛长空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所以说,夫人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袁淑琴轻轻点了点头,她伫立在原地,同时轻启朱唇:“我听到了。” 诸葛长空微皱眉头并继续说道:“那夫人也知道外面正在流传的消息了。” 袁淑琴用那如秋水般静谧的眼神凝视着诸葛长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缓开口:“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个消息是我让人放出去的。” 此言一出,诸葛长空顿时大感错愕,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嘴巴微张,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诸葛长空惊诧无言,袁淑琴微微叹息一声:“这也是你刚才疑惑为什么会这样,而我说是我的原因。” 诸葛长空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恢复平静,他定了定神,之后开口反问袁淑琴:“夫人为何如此?殊不知这样给你带来多少难以预料的危险。”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袁淑琴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这样确实会给自己带来许多危险,同时也会为夫君增添许多麻烦。” 诸葛长空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了夫人,长空从来不怕麻烦,只是夫人此举十分反常,更令我深感疑惑。” 袁淑琴轻轻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深邃,只见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决定陪夫君去京城参加武林大会,那我自然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诸葛长空看着袁淑琴那坚定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似乎还有些迷茫。他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袁淑琴接着说道:“有些人早些知道,想必也会早做准备。” 在另一处宅邸中,张昭麟在将家中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之后,准备启程前往韩家。 只见张夫人亲自前来送行,她面容温婉,眼中满是关切,并再一次嘱咐张昭麟:“到了韩家后记得转达我的话。” 张昭麟微微点头,同时神色郑重地应道:“夫人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让张夫人感到一丝安心。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闻远步伐匆匆地走到张昭麟面前,并且恭敬地向他行礼道:“师父,诸葛盟主派其十八铁卫之首的诸葛扬前来送信。” 听闻此言,张昭麟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又转为惊喜,他连忙对闻远说道:“快快有请。” 闻远再度行礼:“是。”说完便立刻领命而去,脚步如风。 没过多久,闻远便带着诸葛扬来到了张昭麟面前。 诸葛扬看到张昭麟,立刻恭敬地对他行礼致意:“诸葛扬拜见张大侠。” 张昭麟则面带微笑,旋即对诸葛扬伸手示意道:“不必多礼。” 诸葛扬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诸葛长空给他的信,旋即双手递给张昭麟:“先生写了一封信,他命我星夜兼程赶到贵府,务必将此信当面交给您。” 张昭麟从诸葛扬手中接过书信,怀着几分好奇和期待,他小心翼翼地把信拆开,之后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张昭麟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他反问诸葛扬:“什么,诸葛夫人要和诸葛盟主一起来京城参加武林大会?” 诸葛扬对张昭麟点了点头,然后肯定地说道:“正是。” 张昭麟不由得发出感叹:“自从嫁给诸葛盟主后,诸葛夫人九年间没有踏出过家门一步,如今她突然现身,这对武林而言可不是一件小事。” 诸葛扬也深有同感:“是啊,夫人做此决定,我等均大感意外。” 张昭麟意味深长道:“看来,这次武林大会必然十分热闹。” 诸葛扬沉思片刻,继而又对张昭麟说道:“还有一件事,在下要立刻回去向先生禀报,而眼下也必须告诉张大侠。” 听了诸葛扬的话,张昭麟心中一紧,他连忙询问:“什么事?” 诸葛扬说道:“从洛阳来京城的路上,我居然听到了不少有关夫人重现江湖、要参加武林大会的传言。” 听闻诸葛扬的话语,张昭麟不禁微微眯起双眼,眉头轻蹙,他用疑惑的语气反问诸葛扬:“哦,此事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 诸葛扬缓缓点了点头:“先生视此事为绝密,他曾严令我等不得对外泄露半点消息,哪怕是面对张大侠您,也是以书信告知。然而,在下这一路行来,所经之处,无论是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还是酒肆茶楼中的文人雅士,皆在谈论此事。每到一处,都能听到这消息被人们反复提及和议论,实在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得不说,事态的发展已颇为严重。” “原来如此。”张昭麟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如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诸葛盟主心中视若机密的要事,不想竟在江湖上传得这般沸沸扬扬。若我所料不错,定是有人事先就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而这泄露消息之人,极有可能就是诸葛家中之人。” 诸葛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般思量。此事非同小可,牵涉众多,影响深远。兹事体大,所以在下觉得应当先告知张大侠您。” 张昭麟紧接着又问道:“那现在京城之中也在传这个消息吗?” 诸葛扬略微沉思了片刻,方才回答道:“方才路过京城的大街小巷时,在下刻意留神打探了一番。目前,京城的街头巷尾尚未听闻有人谈论此事。但依当前这消息传播的速度和范围来看,恐怕用不了多久,这消息就会传到京城之中。” 张昭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陷入了沉默,半晌都没有再言语。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这一消息可能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和潜在的危机。 诸葛扬见张昭麟沉默不语,于是继续说道:“事不宜迟,张大侠,我现在必须立即返回洛阳。” 张昭麟连忙伸出手,做出挽留的姿态:“你这一路昼夜兼程,风餐露宿,想必已是疲惫不堪。不如在此稍作歇息,待恢复了精力再启程也不迟啊。” 诸葛扬坚决地摇了摇头,他神色严肃而焦急地说道:“张大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如今事态紧急,刻不容缓。我必须立刻赶回洛阳,将此事禀报给先生,以便先生能够迅速做出应对之策,以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张昭麟低下头沉吟片刻,然后抬头看向诸葛扬:“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写一封回信给诸葛盟主,烦请你带回去交给他。” 诸葛扬露出欣慰的神情,并对张昭麟抱拳道:“好,有劳张大侠。” 另一边,韩英济和韩希捷在日暮时分缓缓地回到了家中。 此时,韩家的后花园中,韩玄青正全神贯注地练习着韩家枪法。 只见韩玄青身形如松,挺拔而立,手中的银枪犹如一条灵动的银龙,上下翻飞,左右盘旋。韩家枪法在他的手中展现得精妙绝伦,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穷的威力。枪尖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其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其力量之猛,仿佛能开山裂石。这一套枪法,集精妙、迅疾、威猛于一身,尽显韩家枪法的博大精深。 韩英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充满了敬佩和赞叹。同时,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枪法上的造诣与父亲相比,还有着不小的差距。更何况,韩玄青刚才只是在进行日常的练习,仅用了一半左右的功力而已。 待韩玄青练得差不多且收枪定式之时,韩英济这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并高声喊道:“爹,我回来了。” 听到儿子的呼喊,韩玄青动作利落地将手中的银枪收入枪套,他转头看向韩英济,然后微笑着说道:“回来了。” 少顷,韩玄青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开口问道:“怎么样,今日张家之行如何?” 听到父亲的问话,韩英济脸上顿时浮现出犹豫之色,他嘴唇微微颤动,欲言又止,一时间竟没有回答韩玄青的问题。 见韩英济这般反应,韩玄青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目光中透露出关切和疑惑并再度发问:“怎么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旁的韩希捷见韩英济沉默不语,心中着急,便赶忙替他回答道:“老爷,今日张小姐让少爷吃了闭门羹。” 韩玄青听闻,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一本正经地看向韩希捷并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详细说来。” 韩希捷于是将他们在张家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对韩玄青叙述了一遍。从进入张家大门开始,到与张诗妍的会面,再到后来的不欢而散,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听完韩希捷的叙述,韩玄青微微皱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停顿了片刻,韩玄青转过头来,他目光紧紧地盯着韩英济并反问道:“英济,你仔细想想,在此之前,你可曾有得罪过张小姐的地方,又或者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情?” 韩英济一脸无奈,他苦笑着说道:“爹,您是知道的,若不是幼时那几次偶然的碰面,我与张小姐可以说是素昧平生。平日里根本没有交集,就算我有心想要得罪她,也没有那个机会啊。” 韩玄青用手轻抚下巴,他陷入了沉思,同时口中喃喃自语:“难道说张小姐不中意你?” 韩希捷在一旁接过话头说道:“老爷,依我看,张小姐对少爷的态度,确实是很不中意的。” 韩英济倒是显得颇为豁达,他微微一笑:“爹,英济前几日就已经跟您说过了,我现在还不想成亲。既然张小姐看不上我,那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韩玄青停止思索并看向韩英济:“英济啊,这当中或许存在什么误会。待为父找个机会去与你张伯父好好谈一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韩英济面色平静且语气坚定地说道:“爹,张小姐都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韩玄青低声细语道:“如果真的是误会,那就要及时消除,咱们两家依旧可以结亲。” 韩英济旋即摇头:“爹,您就别再费心了。您还是让英济独自清静几天吧。本来我就对这门亲事没有太多的期待,今日这张家之行更是让我心灰意冷。” 韩玄青则对韩英济摆了摆手:“好了,此事先到这里,暂且不再谈论。” 正在众人交谈之际,老仆德叔神色匆匆地快步走了过来,他来到韩玄青面前,之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老爷,张大侠来了,现在门外等候。” 此言一出,韩玄青和韩英济都不禁微微一愣,随后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韩玄青对韩英济说:“你想躲,但终究还是躲不了。” 韩英济的表情依旧淡然:“躲肯定是躲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韩玄青沉默了片刻,随后转头对德叔说道:“快请他进来。” 德叔再度向韩玄青躬身行礼:“是。”说完,他便转身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德叔便将张昭麟请到了后花园。 韩玄青向前迈出几步,接着向张昭麟抱拳致意:“张兄别来无恙。” 张昭麟也连忙抱拳回礼:“玄青兄,罪过罪过。” 虽然韩玄青心中已大致猜到了张昭麟此次前来的目的,但他还是假装不知情地反问张昭麟:“张兄,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光临寒舍,何来罪过之说?” 张昭麟轻轻叹息了一声,脸上满是愧疚之色:“玄青兄,今日在鄙人家中,因为我们照顾不周,加上小女的无礼,让英济受了不少委屈。张某对此深感愧疚,实在是罪过啊。” 紧接着,张昭麟又朝着韩玄青身后的韩英济抱拳行礼。 韩英济赶忙拱手回礼:“张伯父千万别这样,英济实在承受不起。” 韩玄青也说道:“张兄,不必如此,此事就当过去了,咱们还是快请里面坐。” 说罢,韩玄青拉着张昭麟的手往正厅走去,韩英济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众人来到正厅,分宾主落座。待仆人端上茶水,退下之后,韩玄青便开口询问张昭麟:“张兄,不知诗妍在家中可还好?” 张昭麟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无奈和忧愁:“别提了,玄青兄。她今日对英济甚是无礼,之后更是顶撞了我们夫妻二人,然后跑出家去。唉,都怪我教女无方,实在是惭愧啊。我也没脸带她来府上赔罪。” 韩玄青正准备开口安慰几句,韩英济却已经抢先说道:“其实,张小姐身上有一种特别的率真,她敢爱敢恨,实在是难能可贵。” 听了韩英济的话,张昭麟转头看向他,并带着几分好奇问道:“英济贤侄,我冒昧地问一句,不知你对妍儿的态度究竟如何?” 韩英济神色坦然且不卑不亢地回答:“既然张伯父和我父亲都在这里,那英济也就直言不讳了。实不相瞒,英济目前还没有做好成亲的准备。对于张小姐,英济心中既欣赏她的率真,又尊重她的个性。除此之外,暂无其他特别的想法。” 听到这句话,韩玄青不禁在心中暗暗思量:“这孩子,也不问清楚张小姐的真实想法,万一这只是一场误会呢?” 张昭麟对韩英济微笑着说道:“其实,妍儿也和你一样,还没有做好成亲的准备。倒是我们两家的父母有些心急了,一心想着让你们二人早日成亲,这才导致了今日之事,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第30章 八卦无处不在 韩英济望着张昭麟,目光中满是诚恳:“伯父的话说到英济心里去了。”他的声音清脆而坚定,仿佛这句话是从心底深处直接涌出的。 张昭麟微微侧头看了看韩英济,眼中带着几分温和与理解。 少顷,张昭麟又转头看向韩玄青,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玄青兄,既然妍儿和英济都没有做好成亲的准备,那此事就暂且不提了,我们两家父母也不必紧逼强迫,以免众人皆不欢喜。” 他的声音平稳而坚定,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而有力,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韩玄青眉头微微皱起并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似乎在权衡着各种利弊。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对张昭麟缓缓说道:“如此也好,留些余地给他们二人,这样大家都能安心。”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表情也随之轻松了一些。 听到父亲的这句话,韩英济顿时面露感激之色,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只见他双手抱拳朝着张昭麟和韩玄青深深一揖,并且满怀敬意地说道:“多谢伯父,多谢爹。”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对两位长辈的尊重与感激,那神情庄重而真挚。 张昭麟的表情忽然变得更加严肃,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并看着韩玄青:“玄青兄,此事就先说到这里。其实,我今日到府上来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好,那就请张兄到隔壁偏厅一叙。”韩玄青徐徐点头,他的声音沉稳而果断,随即起身做出请的手势。 “识趣”的韩英济连忙说道:“伯父与爹慢慢聊,英济先行告退。” 说罢他动作优雅地起身向二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正厅。 但见其脚步轻快,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映出他那愉悦的身影。 走出正厅的韩英济,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愉悦。那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灿烂。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角,他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轻松与自在。 看到韩英济出来,在不远处焦急等候的韩希捷立刻快步迎了上去,眼中满是关切和好奇:“少爷,怎么样?”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为韩英济的结果而紧张。 韩英济将目光投向韩希捷,同时故意装作不解道:“什么怎么样?”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韩希捷着急地说道:“少爷明知故问,刚才你和老爷都说了,张大侠是为上午的事情而来,你们定然也在谈论两家结亲之事。” 停顿了片刻,韩希捷又问韩英济:“只是不知你们聊得怎么样?”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韩英济,那眼神仿佛要将韩英济的内心看穿。 韩英济则反问韩希捷:“那你猜猜我们聊得怎么样?”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并饶有兴致地看着韩希捷。 韩希捷思索半晌,眉头紧锁,眼珠不停地转动。 “少爷这么快就从正厅出来了,而且看上去很轻松,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聊得很愉快。”韩希捷认真分析起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脸上露出期许的神情。 韩英济点了点头,他的笑容颇为灿烂,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聊得很愉快。” 韩希捷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他也反问道:“难道说,张小姐回心转意了,而少爷也答应和她成亲?” “结果要让你失望了,成亲之事就此作罢,我和张小姐顺其自然,各自安好。” 韩英济朝韩希捷翻了一个白眼,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韩希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圆圆的。 “真的吗?” 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身体都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韩英济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韩希捷,并且郑重地说道:“当然是真的。”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 机灵且惯于“见风使舵”的韩希捷随即眉开眼笑,然后兴奋地说道:“恭喜少爷,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为成亲之事烦忧了。” 他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般灿烂。 韩英济拍了拍韩希捷的肩膀,同时满意地说道:“你总算说了一句像样的话。” 韩希捷笑着说:“难得少爷脱离苦海,我们应该好好庆贺一番。” 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庆祝的热闹场景。 猜到韩希捷心思的韩英济却故意问道:“你想怎么庆贺?”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捉弄。 “不如,我们去醉仙楼摆宴欢聚。” 韩希捷故作沉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闻到了醉仙楼的美酒佳肴的香气。 韩英济假意斥责韩希捷:“你个酒囊饭袋,成天就想着吃吃吃,今日不是才去醉仙楼吃过吗?”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步伐轻盈而洒脱,衣角在风中飘动。 韩希捷一边上前去追韩英济,一边大声喊道:“别啊,少爷。”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脸上满是急切的神情。 来到偏厅坐下后,韩玄青开口询问张昭麟:“张兄还有什么事要说?” 他的表情严肃,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双手不自觉地放在膝盖上。 “刚刚英济在场,我心中有些揣度不便当面直言,而这些话只能对玄青兄一个人说。” 张昭麟的语气低沉且有些神秘,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韩玄青一本正经地看着张昭麟,他的目光坚定,示意对方不必顾虑:“张兄有话尽管直说。” “从英济的话中我能听出来,他并不讨厌妍儿,只是现在还没有做好成亲的准备,而我之前同样问过妍儿,其实她对英济也不反感,就是现在没想好嫁人罢了。” 张昭麟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听了张昭麟的话,韩玄青不禁反问他:“张兄的意思是,他们二人都不讨厌对方,只不过还没到成亲的时机?” 张昭麟发出意味深长的感慨:“正是,我们的心急导致了今日适得其反。” “我明白张兄的意思了。” 韩玄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明悟,表情也变得释然。 张昭麟又说:“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我们要好好筹备此事了。至于英济和妍儿,他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互相熟悉、增进感情,也许武林大会过后,两家结亲之事便能水到渠成。” 韩玄青心领神会,他随即颔首道:“张兄所言极是。” “这是我与玄青兄的秘密约定,此事暂且先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尤其是英济和妍儿。” 张昭麟的语气严肃,表情郑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韩玄青面露微笑并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保守这个秘密:“张兄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少顷,韩玄青转移话题道:“说起武林大会,我们是该好好准备了。”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我今日来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诉你。” 张昭麟把声音压低,俨然一副十分神秘的样子。 此言一出,韩玄青不由得问道:“什么消息?”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前倾。 张昭麟取出诸葛长空写的书信,并将其小心翼翼地递给韩玄青:“这是诸葛盟主写给我们的书信,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的表情凝重,仿佛这封信承载着重大的秘密。 韩玄青接过书信,然后将其打开并仔细看了起来。 没有意外,韩玄青也面露惊诧之色并大声说道:“什么!诸葛夫人要随诸葛盟主来京城参加武林大会!” 他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提高了几分,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张昭麟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发出低沉的声音:“是啊。” 他的脸上也满是无奈,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韩玄青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时隔九年,武林第一美人再度现身,此事定然会在江湖上引起不小的轰动。”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仿佛在回忆着往昔的种种。 张昭麟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在思考着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影响。 偏厅中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窗外的微风似乎也变得安静了。 忽然,韩玄青的眼神变得十分坚定,而他接着说道:“诸葛盟主在信中说此事务必要严加保密,看来我们须得做万全准备。” 他的语气严肃且认真,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严加保密是不可能了,诸葛夫人要来京城参加武林大会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 张昭麟旋即轻轻摇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韩玄青又吃了一惊:“什么,消息已经传开了!为何我没有听到?” 他的脸上满是疑惑,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张昭麟微皱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诸葛扬将这封信交给我的时候说,从洛阳来京城的路上他听到有许多人在谈论此事,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京城。” 韩玄青面露深思之色:“看来,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没错,而且很有可能是诸葛盟主身边的人。” 张昭麟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肯定。 韩玄青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连忙询问:“诸葛扬人呢?” “诸葛扬认为事态严重,所以在送完信后便立即启程回洛阳了,不过我写了一封回信让他带给诸葛盟主。” 张昭麟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 “那张兄是怎么回复诸葛长空的?”韩玄青的目光中带着急切与好奇,紧紧地盯着张昭麟,他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仿佛想要透过张昭麟的回答,洞察到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张昭麟回答:“我告诉诸葛盟主,请他务必放心,我们会在京城里做好万全准备,以确保诸葛夫人的安全。”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沉甸甸的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韩玄青意味深长地说道:“京城里的安全我们当然可以保证,只怕他们这一路走过来会有些不太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形成了几道深深的沟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那忧虑如同浓雾,弥漫在他的眼神之中,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沉重。 张昭麟明白韩玄青的意思,于是他轻声劝慰:“玄青兄不必担心,诸葛盟主有十八铁卫,想来这一路上不会有问题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可以妥善应对。”韩玄青的表情严肃而坚毅,下巴微微抬起,透露出一种不屈的决心。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仿佛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接挑战的准备。 此时,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长孙云可带着张诗妍正悠闲地边走边逛。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映出她们轻盈的身影。 长孙云可那灵动的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向张诗妍讲述着街边的新奇事物。张诗妍则微微颔首,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倾听着长孙云可的话语,心情也随之轻松愉悦起来。 张诗妍一扫之前的愁容,人也开心了许多。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轻松和愉悦,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她轻轻地撩起耳边的一缕头发,那姿态优美动人。 当二人路过一家名为“清悦居”的茶馆时,长孙云可不禁停住了脚步。只见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她兴奋地指着茶馆的招牌,并对张诗妍说道:“姐姐,我们去里面坐坐吧。”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那语调轻快上扬,仿佛这茶馆里藏着无数的惊喜等待着她们去发掘。 “我们要进去喝茶吗?”张诗妍一脸疑惑地看着长孙云可,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和不确定,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在茶馆的大门和长孙云可之间来回移动。 长孙云可笑着说:“对啊,这家茶馆的茶很好喝呢!另外,里面不但有好喝的茶,还有好听的曲子,更有我最喜欢听的说书,那个说书人讲的故事甚是精彩有趣,我每次来都必听。”她一边向张诗妍叙述,一边不停用手比划着。 看得出来,长孙云可的面容中充满了对茶馆里种种美好事物的向往,仿佛那些精彩的瞬间已经在她眼前重现。 张诗妍细语呢喃:“看来,你是经常来这里了。”她的声音轻柔,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和调侃。 长孙云可立刻对张诗妍悄声说道:“其实,我也就是和我哥哥偷偷溜出来的时候到这里玩过几次。”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眼睛眨了眨,仿佛在分享一个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原来是这样。”张诗妍面露微笑,她的笑容温暖而包容,像是春日里的暖阳,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话说我们在街上逛了许久,不免有些脚乏,如今正好可以去这里休息,喝茶、听曲、听书,想想都十分惬意。”长孙云可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美好时光的向往,那光芒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达心中的理想之地。 张诗妍点了点头:“好,那就依你所言。”她的语气轻柔而顺从,眼神中透露出对长孙云可提议的认同和期待。 于是长孙云可便领着张诗妍向“清悦居”里面走去。 正当二人走到大门口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突然从一旁横出,毫无预兆地挡在了长孙云可的面前,同时也堵住了她进茶馆的路。 长孙云可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挡吓了一跳,她连忙朝书生大喊:“你这个人怎么不看路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双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书生被长孙云可的呵斥吓得一愣,他将目光投向长孙云可,然后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张诗妍。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和歉意,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二位姑娘,十分抱歉。”书生向二人抱拳行礼,但见他表情泰然自若,声音充满了诚恳。 说罢他退至一边,给长孙云可和张诗妍让出了一条路。 长孙云可还想对书生说些什么,身后的张诗妍则上前去劝住她:“算了,妹妹,我们进去吧。”她的声音轻柔而平和,轻轻地拉了拉长孙云可的衣袖。 说罢张诗妍拉着忿忿不平的长孙云可走进了“清悦居”。 一进入茶馆,热闹的氛围扑面而来。长孙云可和张诗妍来到茶馆的说书场,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在品尝着茶水,有的则专注地等待着说书人的开场。 二人找到一处座位坐下,点了一壶香茗和一些点心,接着优哉游哉地听起了说书。 台上的说书人正襟危坐道:“话说武林大会即将在京城召开,今日我就为大家讲讲当今武林英雄豪杰的故事。”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感染力,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台下的听众顿时纷纷鼓掌,但闻掌声如雷,响彻整个说书场,仿佛要将屋顶掀翻。 说书人又大声询问:“不知各位想听哪位英雄豪杰的故事?”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希望能从听众的回答中找到灵感。 这时台下的一个听众开口说道:“要说当今武林英雄豪杰的翘楚,那当然非武林‘七绝’莫属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敬仰和期待,仿佛武林“七绝”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其他听众也随声附和:“是啊,是啊……”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整个空间,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 说书人点了点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今天我就为大家说说武林‘七绝’之一,同时也是当今武林盟主的诸葛长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和庄严,仿佛在讲述一段传奇。 台下的听众再度说道:“好!”说罢他们又一次鼓起掌来,掌声热烈而持久,犹如奔腾不息的江河,汹涌澎湃。 只见说书人娓娓道来:“诸葛长空,河南洛阳府人士也,他天资聪颖,自幼就展现了极高的武学天赋,许多武功看一眼就会、学一次就成,之后他到少林受慧伦大师点化,习得少林绝技,再后来他游历四方,遍访武林各大门派,又练就许多高超的武功,诸葛长空将这些武功融会贯通,自成一派,成为了当今武林的集大成者……”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仿佛将诸葛长空的传奇人生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展现在众人面前。 就在说书人滔滔不绝之际,长孙云也看向身边的张诗妍:“姐姐,你前段时间不是去了洛阳诸葛长空家中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扰到其他人听书。 张诗妍一边听着说书,一边对长孙云可说:“是的。”她的声音轻柔而平静,目光依然停留在说书人身上。 长孙云可随即悄声说道:“那你肯定见到诸葛长空了。” 张诗妍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对长孙云可缓缓点了点头。 长孙云可见状,于是继续问张诗妍:“这个人怎么样?”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探寻,身子微微前倾。 “气度不凡,颇有武林大家的风范。”张诗妍徐徐回答,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赏和钦佩,脑海中浮现出诸葛长空的身影。 长孙云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认同的表情:“也是,武林盟主自然气势非凡。” 而在张诗妍和长孙云可交谈之时,两个男子进入说书场。他们目光犀利,四处扫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在经过一番观察后,二人来到她们身后不远处的空位坐了下来。 两个男子点了茶水和点心,然后也悠然自得地听起了说书。 这时说书人继续说道:“要说诸葛长空武功登峰造极、在武林中的地位至高无上也就算了,更令旁人羡慕的是,他还有一位绝世美丽的夫人,而他的夫人就是被誉为当今武林第一美人的袁淑琴,袁淑琴的容颜倾国倾城,琴技更是当世无双。不得不说,上天真的是把所有的恩惠都赐予了诸葛长空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和羡慕,语气中饱含着对这对神仙眷侣的赞美。 听到说书人讲到这里,台下不少听众都议论起来,声音嘈杂而热烈。有的在猜测袁淑琴的美貌,有的在感叹诸葛长空的幸运,有的则在回忆着曾经听闻的关于他们的传闻。 少顷,一个年少的听众反问说书人:“你说诸葛夫人倾国倾城,乃当世绝代佳人,那你可曾亲眼见过她?”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和好奇,眼神中充满了对真相的渴望。 说书人将目光投向那听众,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尊重:“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不敢妄自尊大,在下不大顽童范浪。”那听众微微一笑,他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无畏。 说书人对范浪抱拳道:“范少侠,在下是一个普通的说书人,如何见过袁淑琴?再说,自十年前嫁给诸葛长空以后,袁淑琴便一直深居闺中,未曾踏出家门一步,想必这十年来世人都没见过她,这也正如李延年歌唱那般,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和惋惜,仿佛在为众人无法一睹佳人芳容而感到可惜。 范浪旋即笑言:“足下说得有道理,只因我同样未曾见过袁淑琴,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多美,所以才会这般充满好奇。” 听到这句话,张诗妍微皱眉头,同时面露深思之色,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思绪已经飘到了遥远的地方。 长孙云可又问张诗妍:“姐姐去诸葛长空家见到袁淑琴了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紧紧地盯着张诗妍。 张诗妍摇了摇头,然后轻轻说道:“没有,诸葛长空说他夫人抱恙在床,不便见客,因此我们未曾见着袁淑琴。”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长孙云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我见过诸葛夫人!”一个响亮的声音忽然从台下某个地方传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在这热闹的茶馆中炸响,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第31章 深情书生无情扇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纷纷看去,只见东北角一处座位上坐着一个老者。 那老者发丝如雪,却杂乱地散落着,满脸通红如熟透的苹果,眼神微醺而迷离,仿佛蒙着一层薄雾。他的身体不时地左摇右晃,犹如风中残烛,摇摆不定,似乎下一秒就会失去平衡。 看样子,这个老者是喝醉了酒、来此喝茶醒酒的。他身前的桌子上,茶壶里的茶水已所剩无几,而那茶杯中的茶水还在微微冒着热气,升腾的水汽模糊了他眼前的景象。 “你是何人?又在何时何地见过诸葛夫人?”范浪询问老者,声音清脆而响亮,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那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庞上,写满了好奇与急切。 老者旋即呵斥范浪:“你竟连老夫是谁都不知道,老夫乃长白翁常白。”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醉意和愤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不满。 张诗妍见此情景,连忙对长孙云可悄声说道:“想不到这茶馆之中竟然有这么多武林中人。”她的声音轻柔而小心,仿佛一阵微风拂过耳边,生怕被其他人听到。 长孙云可微微一笑:“可不是嘛!想来应该是武林大会马上要在京城召开,所以很多武林中人都来到了京城。”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一现象的理解和见怪不怪的从容。她轻轻地摆弄着手中的手帕,姿态优雅。 却见范浪调侃常白道:“看你满脸通红,为何却叫长白翁呢?”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笑声在茶馆中回荡,仿佛要冲破屋顶。有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有的人笑得直拍桌子,整个茶馆瞬间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常白勃然大怒:“无知小辈,竟敢戏弄长者,着实可恶。”他双眼圆睁,声音颤抖着,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好,那我们言归正传。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见过诸葛夫人?”范浪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并且紧紧地盯着常白。 常白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而他大声说道:“老夫见过!”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茶馆中回响,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世人皆言,诸葛夫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乃当今武林第一美人,然而见过她的人却少之甚少,所以在下很好奇,到底有谁见过诸葛夫人,诸葛夫人究竟有多美。”范浪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和对美的向往,仿佛一个追寻梦幻的少年。 长孙云可对张诗妍低声耳语:“范浪说出了我心中所想。”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所以上次去诸葛长空家时,我就很想见一见袁淑琴,可惜天不遂人愿。”张诗妍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和失落,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时光,回到那未能如愿的时刻。 这时常白回答范浪:“诸葛夫人之美,老夫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在回忆着那惊鸿一瞥,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说到形容诸葛夫人之美,我想起了一件趣事。”范浪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了范浪的话,常白不由得问他:“什么趣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范浪不慌不忙道:“武林‘七绝’之一的‘落魄书生’伍承易文采斐然,他曾经专门作诗一首,描述诸葛夫人容貌之绝美,琴技之无双。”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仿佛在讲述一段传奇故事,引人入胜。 常白露出思索的表情:“这个我知道,只是老夫不记得诗的内容了。”他皱起眉头并努力回忆着,那额头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深刻。 范浪思索片刻,然后缓缓吟诵起来:“诗好像是这样写的,‘骤惊芳华绝代色,犹醉倾国倾城姿。抚琴曼妙天上曲,散落凡尘人不知。’”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诗意,仿佛将众人带入了一个美妙的诗境之中。 常白可能真的醉了,但见他神情恍惚:“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诗!诸葛夫人的美,根本不能用普通的言词来描述,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芳华绝代、倾国倾城,这些都无法形容诸葛夫人之美。”他挥舞着手臂,显得有些激动,那动作夸张而凌乱。 范浪反问常白:“那诸葛夫人之美又该如何形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挑战,仿佛在逼迫常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常白对范浪连连摆手道:“无法形容,无法形容。若你亲眼见到了诸葛夫人,你就会明白,她的美真的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感慨,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范浪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问常白:“你刚才说你曾经见过诸葛夫人,那你又是在何时何地见过她?”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在挖掘一个珍贵的宝藏。 常白则摇头晃脑道:“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诸葛长空当上了武林盟主,功成名就的诸葛长空,当着天下武林豪杰的面,说要娶袁淑琴为妻,并把袁淑琴带出来让所有人看见。袁淑琴容貌之绝美,令无数英豪叹为观止,武林第一美人的赞誉也由此而生。”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往昔的回忆,那回忆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 范浪继续问常白:“那你可曾听过诸葛夫人弹琴?”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期待着一个奇迹的出现。 “虽然我听人说过诸葛夫人的琴艺天下无双,但却未曾亲身耳闻她弹琴。更何况,自从她嫁给诸葛长空之后已经有十年足不出户,想来更是没有外人听过她弹琴了。”常白轻声回答,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那遗憾如同深秋的落叶,飘落在众人的心间。 范浪微微点头,同时低声说道:“原来如此,小可知道了。”他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深奥的问题。 常白嘲讽范浪:“在此之前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十年前的你还在田地里玩泥巴。”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刺耳而尖锐。 范浪则不卑不亢地询问:“为何如今却无人提起这段往事?”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那疑惑如同迷雾,笼罩在他的心头。 常白说道:“时间过去太久了,再加上诸葛夫人已有十年没有现身江湖,所以人们渐渐淡忘了此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仿佛在感叹岁月的无情和人们的善忘。 听了常白的话,范浪不禁发出感叹:“看来,晚辈生错了时机,此生怕是难再一睹诸葛夫人的芳容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遗憾和失落,那失落如同黑夜中的星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常白似笑非笑道:“你说得对,只怪你运气不好。”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在嘲笑范浪的不幸。 “错了,诸葛夫人将重现江湖,而你们都会看到她。”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张诗妍和长孙云可身后传来。那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魔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虽然声音不大,但却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大家安静下来,继而纷纷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原本喧闹的茶馆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着声音的主人继续说下去。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张诗妍和长孙云可也连忙回头,却发现声音正是来自于之前进入说书场、并且坐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两个男子。 范浪对那两个男子抱拳询问:“敢问二位尊姓大名?”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出了诚恳和谦逊。 之前说话的那人回答:“在下孤行者独孤行。”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数的故事。 另一人也对范浪抱拳并自报姓名:“在下苦行者邹不易。”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印象,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不可动摇。 在听二人报出姓名后,长孙云可不由得对张诗妍笑道:“不大顽童范浪,长白翁常白,孤行者独孤行,苦行者邹不易,要说这几个武林中人还真有意思,外号与名字的居然完全对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和轻松,那笑容如同春日的花朵,灿烂而明媚。 “还真是这样。”张诗妍思索片刻,随后也笑了起来,那笑意如同繁星点点,照亮了她美丽的脸庞。 而范浪对独孤行和邹不易抱拳回礼:“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二位行者,二位平日里都爱独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迹则更是遍布大江南北,想不到你们今日竟一起来到京城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敬佩和惊讶。 独孤行说道:“因武林大会即将召开,所以我和邹老弟便都来到了京城,碰巧我们在城中相遇,于是相约一起来‘清悦居’坐坐,不想在这里见到此番情景,并且遇到了你们。” 范浪再度询问:“刚刚你说诸葛夫人将重现江湖,这是何意?”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疑惑,那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炽热而强烈。 “难道你真的不知此事?”独孤行则反问范浪,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 范浪看了常白一眼,继而对独孤行抱拳行礼:“小可孤陋寡闻,不知阁下所说之事。倒是二位行者,长年走南闯北,天下之事无不在你们心中,所以小可还想请你们赐教一二。”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诚恳和期待。 独孤行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也罢,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诸葛夫人袁淑琴将会与夫君一道来京城参加这次武林大会,时隔十年,诸葛夫人终于重现江湖。”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庄重和神秘,仿佛在宣布一个惊天的秘密。 虽然独孤行的声音不大,但却令在场众人都炸开了锅。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惊讶和期待。有的人兴奋地拍着桌子,那声音如同雷鸣般响亮;有的人则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的人激动得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整个茶馆瞬间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仿佛一锅即将煮沸的热水,热气腾腾,喧嚣不已。 范浪连忙反问独孤行:“消息是否属实?”他的声音急切而紧张,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期待。 独孤行则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这个消息绝对属实,而且我与邹老弟在进京途中处处可闻。”他的语气坚定而沉稳,目光扫过众人,仿佛在向大家传递着自己的信心。 常白神情激动,浑身颤抖,只见他高声呼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诸葛夫人,幸甚至哉,幸甚至哉!”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呼喊,那激动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范浪似乎被常白的情绪感染了,他也随之说道:“好,好!”他的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尔等休得在此胡言乱语!统统都给我住口!”这时一阵喝声突然响起,这声音如雷霆万钧,中气十足、内劲深厚,且迅速传遍整个说书场,直击众人耳膜并震及心脉。那声音仿佛有形的力量,冲击着每个人的身心,让人不禁心头一颤。 众人霎时间停止议论,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捂住了嘴巴。他们四下张望,探寻声音的来源,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而西南边不起眼的一处角落里,一个男子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身影在昏暗的角落里起初并不显眼,但随着他的起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逐渐弥漫开来。 当看见男子的那一刻,张诗妍和长孙云可心中都大吃一惊,原来此人正是她们在门口撞见且无意中挡住长孙云可去路的书生。长孙云可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长孙云可露出诧异且疑惑的表情:“怎么会是他?他又是什么人?”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人功力极其深厚,定然不是寻常之人。”张诗妍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眉头微微皱起。 范浪、常白、独孤行、邹不易都面带愠色地望向那个书生。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仿佛被冒犯了尊严。 只见常白朝那书生怒喝:“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叫老夫住口!”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在空气中爆开,带着十足的愤怒和威严。 书生则表情漠然道:“倚老卖老、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诸葛夫人冰清玉洁、美丽无瑕,岂容你在此狺狺狂吠、百般玷污?”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来自极地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听闻此言,本来酒醉气盛的常白更加勃然大怒,只见他猛地腾空而起,旋即踏着说书场的桌子呼啸而过并径直朝那书生奔去。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迅猛而凌厉,带起一阵狂风。 待接近那书生时,常白又脚踏桌子飞身而起,并使出一记大力掌如泰山压顶般往书生脑门拍去。他的手掌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仿佛能够开山裂石,风声呼啸着,让人胆战心惊。 看这架势,常白是想把书生的脑袋给拍碎,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书生的死状定然是惨不忍睹。想到这里,张诗妍和长孙云可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她们的心脏急速跳动,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可正当张诗妍和长孙云可准备闭上眼睛、常白离那书生尚有数尺之遥时,书生倏地拿出一把扇子横向一挥,常白本来从上往下的身子突然猛地横向向后疾退,接着在离书生两丈远的地方狠狠摔落。 那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说书场的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也立时被砸了个稀巴烂。木屑四溅,响声震耳欲聋,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看到这番情景,众人都惊骇万分,张诗妍和长孙云可本欲闭上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并且诧异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们的嘴巴微张,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长孙云可没有想到,之前无意中挡住她去路、令她想痛骂一顿的文弱书生,武功竟是如此的深不可测。她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置身于一场噩梦之中。 范浪、独孤行、邹不易脸上的愠色也在瞬间变成了震惊的表情,他们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过了良久,他们回过神来,然后纷纷上前扶起常白。 范浪又对书生抱拳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他的声音中带着敬畏和小心,仿佛在面对一位不可冒犯的神明。 “你既能吟诵我诗,为何却不识我人?”书生则反问范浪,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此言一出,范浪顿时大惊失色:“你是‘落魄书生’伍承易?”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难以置信。 书生面色平静且一字一句地说道:“没错,我就是伍承易。”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身份。 原来书生正是武林“七绝”之一、“落魄书生”伍承易。他的鼎鼎大名,江湖上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传奇故事在江湖中流传甚广,他的武功造诣更是让人望尘莫及。 常白、独孤行、邹不易等人惊恐不已、面面相觑。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范浪连忙对伍承易躬身行礼:“在下刚才斗胆胡乱吟诵了先生的诗,不敬之处,还望先生见谅。”他的身体弯曲成九十度,态度极其谦卑。 常白似乎完全清醒了,他战战兢兢地对伍承易说道:“我……在下拜见先生,刚才在下酒后失言,胡乱议论先生的诗,而且对先生出手不敬,无礼冒犯之处,还请先生恕罪。”他的声音颤抖着,额头上满是冷汗。 伍承易面色冰冷地看着常白:“不过,有句话你说得很对,诸葛夫人的美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在诗中用了芳华绝代、倾国倾城这般浅俗之词,现在看来,这首诗的确没有写好。” 常白连连摆手:“不不不,先生的诗写得非常好……”他的声音急切而慌乱,试图挽回自己之前的错误。 “住口!”伍承易突然大喝一声,常白立时止口不言。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仿佛被吓破了胆。 看到这番情形,范浪连忙为常白打圆场:“刚才我等胡言乱语,既辱没了诸葛夫人,又冒犯了先生,常白更是为此付出了代价,如今我等追悔莫及、愧疚不已,先生德高望重,还望您不记我等小人之过。”他的声音中带着哀求,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伍承易冷冷道:“如果不想让我继续生气,那你们就赶紧滚。”他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冰冷刺骨。 听到这句话后,范浪、常白、独孤行、邹不易旋即向伍承易抱拳行礼,紧接着四人便转身迈步离去。他们的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书断然是无法继续了。于是乎,不少客人也纷纷走出了说书场。他们的脚步沉重,心情复杂,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 长孙云可对张诗妍轻声说道:“真是没想到……”可话还没说完,张诗妍却忽然对她伸手嘘声、示意止言。 原来,伍承易不知何时来到了张诗妍和长孙云可身旁。他的身影如同鬼魅,无声无息,让人毫无察觉。 见伍承易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眼前,长孙云可不禁微微一怔。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二位姑娘,今日幸会。”伍承易对长孙云可和张诗妍抱拳致意,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还没等二人开口,伍承易又飘然而去。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人群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看着伍承易远去的背影,长孙云可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她的眼神中既有惊讶,又有疑惑,还有一丝敬畏。 不知过了多久,张诗妍对长孙云可说道:“我们也走吧。”她的声音轻柔而平静,仿佛从梦中醒来。 长孙云可点了点头,随后二人也起身朝外面走去。 行走在大街上,长孙云可对张诗妍说道:“想不到今日令我想痛骂一顿的拦路人,竟是武林‘七绝’之一的‘落魄书生’。”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回想起之前的经历,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张诗妍面露思索之色:“是的,这个我也没有想到。”她的眼神深邃,仿佛在考虑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长孙云可拉起张诗妍的手道:“幸好你刚才及时制止了我,要不然继常白之后下一个倒霉的人便是我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庆幸,手心微微出汗。 张诗妍忽然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此言一出,长孙云可随即反问张诗妍:“什么问题?”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张诗妍低声对长孙云可说:“那个伍承易好像特别在意袁淑琴。”她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在诉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长孙云可面露好奇之色并问道:“哦,此话怎说?”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张诗妍,等待着她的解释。 第32章 记忆中被大闹的婚礼 张诗妍仔细分析起来:“范浪、常白、独孤行、邹不易等人只是对袁淑琴议论了一番,伍承易便异常生气,为此他甚至还出手痛打常白,话说袁淑琴又不是他的夫人,他又何必如此?”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思索,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努力解开一个复杂的谜团。 长孙云可若有所思道:“伍承易之所以那么生气,不就是因为范浪和常白嘲讽了他的诗吗?尤其是那个常白,居然还说伍承易的诗狗屁不通,他不被伍承易痛打一顿才怪。”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意味,并且轻轻摇了摇头。 张诗妍则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范浪和常白在嘲讽伍承易的诗文时,伍承易并没有立即发作,可当众人在谈论袁淑琴后,伍承易才忍无可忍出手的,而纵观他说过的话,袁淑琴冰清玉洁、不容玷污是重点。所以说,伍承易是因为袁淑琴而生气的。”她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有力,试图让长孙云可明白自己的观点。 长孙云可思索片刻,然后对张诗妍微微颔首:“好像还真是这样。”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认同,轻轻地点了点头。 停顿了片刻,长孙云可又对张诗妍说道:“话说,平日里我竟没有发现,姐姐还是一个神探。”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俏皮的笑容。 张诗妍对长孙云可摇了摇头:“我哪里是什么神探?可能是对男女之事比常人观察得更加敏锐一些。” “看来,姐姐是有心上人了,”长孙云可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不然你也不会对男女之事如此敏觉。”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眼睛眨了眨,仿佛已经洞悉了张诗妍的秘密。 听到这句话,张诗妍眼前顿时浮现出白衣少年的身影。那少年的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眼神中透着温柔与深情。少顷,张诗妍对长孙云可说道:“你就知道取笑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娇嗔,假装生气地瞪了长孙云可一眼。 说罢她做出一个要掐长孙云可的动作,而长孙云可连忙闪躲。长孙云可一边笑着一边灵活地躲开,嘴里还不停地求饶:“姐姐饶命,姐姐饶命。” 就在二人嬉闹之际,白衣少年的一番话突然鬼使神差地在张诗妍脑海中回荡:“此琴乃世间珍品,纵然故主琴艺无双,但它也不能永远这样被尘封,时隔九年,它是该有一位新主人了。”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清晰而又深情。 而常白的话也在张诗妍的耳边响起:“虽然我听人说过诸葛夫人的琴艺天下无双,但却未曾亲身耳闻她弹琴。更何况,自从她嫁给诸葛长空之后已经有十年足不出户……”这些话语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想到这里,张诗妍心中不禁产生了疑惑:“同样是琴,同样琴艺无双,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莫非他所说的故主就是袁淑琴?”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思索。 少顷,张诗妍又转念一想:“不对,一个说九年,一个说十年,时间上有所出入,再说世上绝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试图驱散自己的疑惑,但那疑惑却如同阴影一般,始终萦绕在心头。 见张诗妍沉默深思,长孙云可遂问她:“姐姐,你怎么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关切,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的神情。 “没、没什么。”张诗妍回过神来并对长孙云可说道,她的眼神有些慌乱,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长孙云可又反问张诗妍:“姐姐真的没事吗?”她紧紧地盯着张诗妍,不愿意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张诗妍说道:“真的没事。话说今日时候不早了,我们都快些回家去吧,而且你更不能晚归,不然你母亲定会斥责你。”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想要转移话题。 长孙云可微笑着说:“既然姐姐想好如何面对,那我也就放心了。”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刚回到家中,张诗妍便看见父亲静静地站在庭院内,于是她上前去对张昭麟说道:“爹,我回来了。” 张昭麟“嗯”了一声,他轻轻点头,却没有再继续说话。但见其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张诗妍十分坦荡地对张昭麟说道:“爹,今日上午女儿傲慢无礼,对客人不敬,让爹娘面上无光。爹要打要罚,女儿都愿意认。”她的声音坚定而诚恳,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 张昭麟沉默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下午我去过韩家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张诗妍顿时微微一怔:“什么,你去了韩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张昭麟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向你韩伯夫还有英济都赔罪了,对于今日之事的嫌隙,两家都予以释怀。”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张诗妍面露深思之色,同时低声喃喃:“也就是说,我和韩公子继续成亲,两家仍旧结为秦晋之好?”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担忧。 张昭麟明白女儿的心思,他接着说道:“既然你与英济都没有做好成亲的准备,那此事就暂且不提。”他的目光温和地看着张诗妍,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此言一出,张诗妍旋即用复杂的眼神看向父亲。那眼神中包含着感激、惊讶、疑惑等多种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张诗妍又开口问父亲:“爹此话何意?”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想要确认自己是否理解正确。 张昭麟说道:“爹和娘现在都不会逼你成亲。”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慈爱和宽容。 张诗妍又惊又喜,她连忙反问张昭麟:“爹,这是真的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张昭麟没有答话,只是徐徐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女儿的疼爱。 张诗妍上前搂住父亲,然后把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谢谢爹,我就知道,爹和娘对我是最好的。” 张昭麟则意味深长道:“缘分没来,纵是强求亦无用,缘分来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沧桑和感慨。 张诗妍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中,似乎没有听懂父亲的话意。她只是紧紧地搂着父亲,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和安心。 “武林大会召开在即,爹有很多事要准备了。”张昭麟继续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责任。 张诗妍想到了什么,她松开双手并对父亲说道:“说起武林大会,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一个消息,但不知是否属实,所以想向爹求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听到这句话,张昭麟立时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少顷,他徐徐转头看向张诗妍:“说来听听。” 张诗妍反问道:“我听一些从外地来到京城的武林人士说,诸葛夫人袁淑琴要随诸葛盟主一同参加武林大会,这是真的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张昭麟微闭双眼,同时在心中默默感叹。果然,这个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京城。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忧虑。 见张昭麟这般反应,张诗妍于是问他:“爹,你怎么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疑惑。 张昭麟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对张诗妍说道:“没什么,爹有许多年没见到诸葛夫人了,现在知道她重出江湖,心中充满了感慨。”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掩饰和勉强。 张诗妍露出复杂的表情:“看来这个消息是真的,而且爹早就知道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疑惑。 张昭麟说道:“爹也是下午时分才知道的,其实并不比你早。” “上次在诸葛盟主家中未能见到诸葛夫人真容,女儿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不过庆幸的是这次终于能见到她了。”张诗妍细语呢喃,心中似乎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张昭麟说道:“看得出来,你很想见到诸葛夫人。” 张诗妍微微一笑:“当然,世人皆言诸葛夫人倾国倾城、乃绝代佳人,听别人说得久了,我也很好奇且很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她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美丽而动人。 洛阳诸葛宅,夜幕下的后花园已不见姹紫嫣红、繁花似锦,只有一位佳人伫立其中,她披着面纱,眼神清澈而静谧。 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她的身姿婀娜,宛如仙子下凡。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她的发丝和衣角。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只见诸葛长空走到佳人的身后,轻轻地、缓缓地,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他动作轻柔地为她披上斗篷,那斗篷如同一朵柔软的云,轻轻地落在她的肩头。 这时诸葛长空继而轻声抚慰道:“夫人,夜深天凉,注意身体。”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饱含着无尽的关怀与爱意。 原来,伫立在花园中的这位佳人正是诸葛长空的夫人袁淑琴。她那婀娜的身姿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婉约动人,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 袁淑琴慢慢回过头来,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那精致的轮廓。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感动,并且对诸葛长空说道:“多谢夫君。”她的声音轻柔如丝,如同夜风中的低语。 诸葛长空微微摇头:“你我夫妻之间何必言谢。”他的目光深情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她。 袁淑琴似乎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随后她把头转过去继续眺望远方,她的眼神深邃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诸葛长空缄默不语,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夜晚的宁静和妻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哀愁。 “夫人为何还不休息?”终于,诸葛长空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夜的寂静,并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袁淑琴说道:“今夜不知怎么了,此刻竟然毫无睡意。”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迷茫,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思绪所困扰。 诸葛长空又犹豫良久,他的内心似乎在挣扎和权衡着什么。 “你在想他吗?”他反问妻子,言语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和担忧。 袁淑琴清澈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正如一块石子投入到一汪清澈静谧的湖水里,并掀起了丝丝波澜。那一丝不安迅速扩散,打破了她原本平静的眼神。 过了许久,袁淑琴发出了轻柔的声音:“没有。”她的回答简短而坚决,却又似乎带着一丝掩饰。 诸葛长空明显感受到了袁淑琴这种很不自然的反应,于是他低声说道:“我现在想通了,其实带夫人一起去京城也未尝不好,或许这样我们就能见到他,有些话也可以当面说清楚。”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和决心。 听了丈夫的一番话,袁淑琴一时间沉默不言。她的内心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斗争,思绪万千,难以言表。 诸葛长空面带惆怅且继续对袁淑琴说道:“当初皆因我一己之私,才致使他带着恨意决然离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仿佛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此言一出,袁淑琴顿时闭上了双眼,但见两行泪水滑落在她面纱后面的脸上,而九年前的情景也随之一幕幕涌上她的心头。 那是诸葛长空与袁淑琴新婚大喜的日子,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喜悦所笼罩。虽然当天的宾客并不多,但整个诸葛宅中却充满了欢乐和温馨。红色的绸缎挂满了庭院,鲜花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过,在为数不多的宾客中,有一个人却依然还没有来。他就是诸葛长空的结义兄弟,江湖人称“剑秀”的秦修远。 那时秦修远年方十六,比诸葛长空小了十岁,虽说他年纪轻轻,但却玉树临风,英姿勃发。他的脸庞如同雕刻般俊美,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他的身姿修长而挺拔,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他的武功超凡,剑法高绝,每一次出剑都如同闪电般迅速而凌厉,让人望而生畏。他的忠义正直更是在江湖中传颂,成为了众人敬仰的典范。 江湖中人对秦修远充满了敬佩和赞誉,就连诸葛长空自己也常常向别人夸赞:“有弟如此,夫复何求?”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仿佛拥有这样一位兄弟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财富。 而且在成亲之前,诸葛长空也多次向袁淑琴提起秦修远,言语中更是不吝赞美之词。他描述着秦修远的英勇事迹,讲述着他们兄弟之间的深厚情谊,让袁淑琴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小叔子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其实,诸葛长空很想请秦修远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但他一直没有找到秦修远的下落,所以无法直接相邀。于是诸葛长空放出了他和袁淑琴成亲的消息,他希望秦修远能够听到这个消息,并且能赶赴婚礼现场。 成亲当日,诸葛长空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留意着每一个宾客,但他却始终没有看到秦修远的身影。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带着期待和焦虑,每一次新的宾客到来都会让他的心跳加速,然而每一次的失望都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因为秦修远尚未到来,所以诸葛长空总是有意无意地拖延时间。他找各种借口推迟仪式的进行,希望能再多等一刻,多盼一眼,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够突然出现。 袁淑琴明白诸葛长空的心思,她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心中也充满了期待。而她对这个秦修远也充满了好奇,想象着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够让自己的夫君如此牵挂。 吉时已到,新人即将拜堂,可秦修远依然没有出现。诸葛长空感到有些失落,那失落如同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 然而他不得不正式成亲了,毕竟不能让所有的宾客一直等待。 于是喜乐奏起,欢快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诸葛长空与袁淑琴准备拜堂成亲,现场所有宾客都注视着他们二人,共同见证这个幸福的时刻。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祝福和喜悦,期待着这对新人能够携手走过一生。 忽然,一个俊俏而挺拔的身姿出现在了厅堂的大门外。那身影如同阳光穿透云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个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的白衣少年,他身着洁白如雪的长衫,衣袂飘飘,仿佛从仙境中走来。他的面容英俊非凡,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冷漠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 他慢慢走进了厅堂,每一步都带着坚定和从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 起初大家都看着诸葛长空和袁淑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每个人都沉浸在新人的幸福之中,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厅堂。 终于,有人看见了白衣少年,并且惊讶地喊道:“秦修远!”那声音如同惊雷在人群中炸响,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听到这三个字,所有人似乎都转头看向白衣少年。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仿佛看到了一个传奇人物的降临。 鬼使神差中,本来奏起的乐声渐渐停止,众人也都安静下来。整个厅堂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秦修远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诸葛长空连忙走到秦修远面前,他带着惊喜的笑容,并且笑着说道:“贤弟!”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喜悦,仿佛多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少顷,诸葛长空向众人介绍秦修远:“诸位,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结义兄弟、大名鼎鼎的江湖‘剑秀’秦修远。”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仿佛在向世界展示他最珍贵的宝藏。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在场的众人都不禁纷纷议论起来。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和赞叹,交头接耳地谈论着这位传说中的英雄。 而秦修远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同时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众人。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漠和疏离,仿佛与这个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 过了片刻,秦修远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袁淑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袁淑琴也似乎感受到了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诸葛长空对袁淑琴说道:“淑琴,这位就是我之前经常向你提起的贤弟秦修远,当初若不是他,我们今日也不会在这里。”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和感激。 盖着红盖头的袁淑琴微微颔首,一时间静谧无言。她的内心充满了好奇和不安,不知道这位“小叔子”为何会毫无声息。 诸葛长空用平和的目光看着秦修远,并等待着他开口说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能够听到兄弟的祝福。 终于,秦修远开口反问诸葛长空:“兄长当初为何要对我隐瞒?”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质问,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一阵惊讶。 听到秦修远的声音后,袁淑琴顿时全身一震,因为她似乎知道了面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可秦修远的话却令在场众人都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诸葛长空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沉思片刻,随后对秦修远低声说道:“我本想等再见到你时将这一切都告诉你的,但自从上次一别后你就失去了踪影,我四处托人寻找你的下落也毫无结果。”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焦急。 秦修远没有答诸葛长空的话,而是缓缓走到了袁淑琴面前。他的步伐沉重而坚定,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决心。 袁淑琴知道秦修远站在自己面前,她全身上下禁不住颤抖。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这样,秦修远和袁淑琴面面相对,良久无言。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止了转动,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终于,秦修远对袁淑琴淡淡地说道:“从今以后,你我恩断情绝。”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袁淑琴的心。 虽然秦修远的声音不大,但在场众人却犹如听到一阵惊天巨雷,他们全都大惊失色地看着秦修远、袁淑琴还有诸葛长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震惊和不解,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秦修远又转身对诸葛长空抱拳致意,随后迅速迈步离去。他的身影如同一阵风,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诸葛长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眼神与表情。他仿佛失去了灵魂,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伴随着秦修远离开的脚步声,袁淑琴终于忍不住掀开了红盖头,但见她的泪水滚滚落下,脸上的妆也全都花了。她的面容在泪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凄美动人,让人心生怜悯。 此时此刻,众人都觉得一种莫名凄哀的美涌上心头。他们默默地看着袁淑琴,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无奈。 而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袁淑琴泪流满面地跑出了厅堂。她的身影如同一朵凋零的花,在风中孤独地飘荡。 袁淑琴声嘶力竭地朝远去的秦修远大喊了一句:“君翔!”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 声音在整个大地回荡,似乎久久不曾散去······ 第33章 热心肠的严嵩 韩英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仿佛要将身体里所有的慵懒都释放出来。之后,他缓缓地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那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生怕惊扰了这房间里还未散去的宁静。 看得出来,他昨晚睡得很好。的确,回到家后的这几天,韩英济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如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漂泊许久的船只,如今终于靠岸,再度回归平静。 这些日子,他的心如同被风吹乱的丝线,纠结缠绕,难以理清。而此刻,他终于能在这熟悉的家中,躺在温暖的床上,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与安睡。 他想起了之前“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每一个瞬间都仿佛刻在了他的心头。此刻他在家中,一切的疲惫和压力都渐渐消散,他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就在这时,韩玄青轻轻地推开房门,走进了韩英济的房间。他看着刚刚起床的儿子,然后略带责备地说道:“日上三竿了,你才起床。” 韩英济连忙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尊敬:“爹,你怎么来了?” 韩玄青看着儿子,眼中既有慈爱又有威严:“我来是告诉你,今日我和你娘要出一趟门。” “出门?你们要去哪里?”韩英济顿时好奇地询问,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关切。 韩玄青不紧不慢地回答:“保定府,你姨父家。”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我想起来了,前两日母亲说想去看看姨娘。”韩英济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韩玄青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去看看你姨娘,三日后再回来。”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亲人的牵挂。 听了父亲的话,韩英济不禁反问他:“我不用去吗?” 韩玄青说道:“你刚刚回来,甚是劳累,且在家中好好休息。”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儿子的关心。 韩英济心中暗自窃喜,他连忙对韩玄青拱手行礼:“爹和娘尽管放心去姨父那里,家中大小事务就交给我便是。”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担当。 “事情我都交代德叔了,你只要不惹是生非就行。”韩玄青缓缓开口,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 韩英济面露微笑,他的笑容真诚而笃定:“放心吧,爹,我一直都很安分守己。” 韩玄青轻轻颔首,随后转身走出了韩英济的房间。韩英济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送父母出门后,韩英济回到家中庭院。庭院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风拂过,带来了一阵淡淡的花香。韩英济怡然自得地漫步起来,他感受着脚下的石板路,感受着微风的轻抚,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他看着庭院中的花草树木,想起了小时候在这里玩耍的情景。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却又遥不可及。他不禁感叹时光的飞逝,岁月的变迁。 没过多久,韩希捷跑过来高兴地说道:“少爷,你看谁来了。” 韩英济循声看去,却见严嵩正朝他走来。严嵩身着一袭青袍,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睿智和深沉。 韩英济随即迎上前去并对严嵩抱拳致意:“严大人大驾光临,英济有失远迎,还请严大人见谅。”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尊敬和热情。 严嵩连忙也抱拳回礼,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英济贤弟这番话太见外了,严某不打招呼,不请自来,颇为唐突冒失,还望老弟不要怪我才是。” 韩英济旋即摇头:“兄台言重了,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他的目光真诚而坚定。 严嵩说道:“是啊,从今往后你不要叫我严大人,在你面前我就是那个书生严嵩,你与我以兄弟相称便好。” “既然如此,那就请严兄到偏厅坐坐。”韩英济伸手示意,动作优雅而自然。 严嵩对韩英济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来到偏厅坐下,随后韩英济与严嵩闲聊起来。 只见韩英济对严嵩说道:“才回京中不过五日,严兄便光临寒舍,其情之真,其心之诚,英济甚为感动。”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严嵩淡然一笑:“我答应了贤弟,待我安顿好后定会来府上登门拜访,正好我昨日将事情都办好了,所以今日便想来看看你们。”他的眼神中透着真诚。 韩英济点头道:“好,那严兄今日就在家中多坐一坐。”他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这时严嵩问候韩英济:“令尊和令堂今日在家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韩英济回答:“家父陪家母去姨父家了,要过两日才回来。” 严嵩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继而轻声说道:“原来如此。”他的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不知严先生这几日在忙什么?”一旁的韩希捷开口询问严嵩,他怎么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韩英济用略带责备的目光投向韩希捷:“希捷,你是怎么问话的?” 严嵩连连摆手,同时脸上带着宽容的笑容:“无妨无妨,对你们自然能说。” 少顷,严嵩接着回答韩希捷的问题:“这几日我先后在吏部和翰林院办理了入职事宜,并且找好了安居之所。” 韩英济微笑着对严嵩说:“如此甚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严嵩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对韩英济悄悄说道:“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贤弟。”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神秘。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顿时面露好奇之色:“什么事?” 严嵩犹豫半晌,之后缓缓说道:“皇上诏见了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韩希捷都不禁微微一怔。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了片刻,韩英济缓缓反问严嵩:“皇上诏见了严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严嵩微微颔首,同时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他的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韩英济露出思索的神情,同时用略带试探的语气反问道:“恕英济斗胆猜想,皇上诏见严兄,是不是想从你这里了解更多江西的情况?” “贤弟说得没错,皇上见我的确是为了江西之事。”严嵩连连点头,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韩英济于是说道:“那严兄肯定把江西的情况如实告诉皇上了。” “严某岂敢欺君?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严嵩一本正经地看着韩英济,语气坚定而有力。 韩英济则故作漫不经心道:“不知怎么地,英济总觉得这次武林大会似乎和江西有着某种联系。” “我也有同感,不过,个中玄机颇为微妙,只怕不是你我可以妄自揣度的。”严嵩深以为然,表情凝重而深沉。 韩英济点了点头,随后他对严嵩说道:“兄长所言极是。” 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此时来到了韩家宅院的后面。这里显得有些荒凉,杂草丛生,却有一种别样的宁静。 后院小门外的那棵杨树立时映入二人眼帘。那杨树高大挺拔,枝叶繁茂,仿佛是这后院的守护者。 千代百惠子抬头看了看杨树,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急切,然后朝千代佐贺使了一个眼色。 千代佐贺心领神会,他施展轻功,身姿轻盈如燕,瞬间跃至杨树上。他在树枝间穿梭,仔细地搜寻着每一个可能藏有东西的地方。 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搜寻之后,千代佐贺又从树上回到地面,继而用日语对千代百惠子说道:“树上什么都没有。”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奈。 千代百惠子眉头紧皱,美丽的脸庞上此刻充满了愤怒:“这个韩英济实在可恶,答应我们的事至今没有任何行动,看来他也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 千代佐贺于是问千代百惠子:“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犹豫。 “看来,我们有必要提醒韩英济。”千代百惠子发出低沉的声音,目光坚定而决绝。 千代佐贺又问千代百惠子:“小姐的意思是……”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千代百惠子说道:“到韩家正门去,好好会一会他。”她的表情严肃而坚决。 千代佐贺面露犹豫之色:“小姐,此前主人再三告诫我们,务必时刻小心谨慎,绝不能暴露任何行踪。” “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非常手段,我们来京城已经有五日了,除了每日在大街上打探消息,大家不能做任何事,也没有任何进展,再这样拖下去,情况会对我们非常不利。”千代百惠子面色平静道,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和决心。 千代佐贺思索良久,最后对千代百惠子躬身行礼:“一切听小姐安排。”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必须采取行动。 时间如同无声的溪流,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流逝,严嵩与韩英济主仆三人在韩家的偏厅中已畅聊许久。 偏厅内,茶香袅袅,萦绕在空气中,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细碎的光影,为这室内增添了几分宁静与祥和。 严嵩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但同时也意识到时间的悄然飞逝。 少顷,他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袖,并且略带歉意地说道:“今日时候不早了,严某就先行告辞,改日再与二位贤弟好好聚聚。”他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偏厅中显得格外清晰,语气中充满了对这短暂相聚时光的不舍。 听闻此言,韩英济连忙也站起身来,旋即双手抱拳挽留道:“严兄今日第一次到我家中,我理应好好招待,不如你用过午饭以后再走吧。”他的目光中满是真诚,期待严嵩能够改变主意留下来。 一旁的韩希捷也跟着点头,脸上洋溢着热情:“是啊,严先生吃完饭以后再走。” 严嵩对着韩英济和韩希捷抱拳行礼,神色略显无奈地说道:“稍后严某还要回翰林院去点卯,今日怕是无法在府上吃饭了。”他的语气坚定而又带着几分遗憾,让人能感受到他公务在身的紧迫。 韩英济理解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严兄还有事,那我们也不强留。”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他的脸上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失落。 严嵩感慨地长舒一口气:“严某心中实在有愧,这样吧,改日有空我再请二位去醉仙楼坐坐,那里的酒菜在京城堪称一绝。”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似乎已经在想象着下次相聚时的欢乐场景。 韩希捷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并且脱口而出道:“好啊,我最喜欢去那里了……”他的脸上满是孩子般的欢喜,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拘谨。 韩英济见状,立即朝韩希捷使了一个白眼,略带责备地说道:“希捷,不得无礼。” 韩希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赶忙闭上了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严嵩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希捷都说好,那我们下次就去那里。”他的笑声爽朗而真诚,瞬间打破了这片刻的尴尬。 紧接着,严嵩再次起身,向主仆二人郑重地说道:“严某告辞,改日再聚。”说罢,他转身向偏厅门口走去,步伐坚定却又带着几分留恋。 韩英济连忙说道:“我们送送严兄。” 说罢他快步跟上严嵩的脚步,韩希捷也紧跟其后。 三人一同走出偏厅,穿过曲折的回廊。回廊两侧的盆栽里,鲜花绽放,散发出阵阵芬芳。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飘落,仿佛也在为严嵩的离去而感到惋惜。 待三人走出韩家正门后,严嵩再次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韩英济和韩希捷抱拳致意:“二位贤弟请留步,严某就先回去了。”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不舍。 韩英济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清脆而急切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韩英济。” 这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正快步朝他们走来。 韩英济看到千代百惠子,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很快恢复平静:“千代小姐。”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 千代百惠子看了看韩英济主仆,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严嵩身上。 当看清楚严嵩的面容后,千代百惠子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惊讶:“是你。”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 严嵩则对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微皱眉头,同时用略带疑惑的语气说道:“是你们。”他的目光在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身上来回打量,心中暗自猜测着他们的来意。 “此时此刻,英济感觉自己又置身在运河的客船上了。”韩英济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回忆,仿佛那段在运河客船上的经历又浮现在眼前。 严嵩看着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并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充满了警惕。 千代百惠子则反问严嵩:“怎么,韩英济没有告诉你?”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 严嵩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们就是一群过客,因而没有多加过问。”他的语气平静,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 韩英济遂向严嵩介绍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严兄,他们来自日本第一武学世家千代家族,这位小姐就是千代家的大小姐千代百惠子,而当初调戏小婉的那则是他们的管家千代佐贺。”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将那段过往缓缓道来。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接着叙述:“当夜在运河客船的酒馆中,最后现身且被千代佐贺称之为主人的那个男子,就是千代家族的主人千代伊藤,他是日本第一高手,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听了韩英济的一番话,严嵩不禁对千代百惠子说道:“原来你们是日本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千代百惠子语气平静而不失冷淡地说道:“是的。”她坚定而无畏,直视着严嵩的目光。 严嵩又问道:“你们来京城做什么,来韩家又做什么?”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眉头微微皱起。 千代百惠子冷冷地回答:“来京城做什么恕我无可奉告,至于来韩家,那当然是找韩英济有事。”她的表情冷漠而决绝,似乎不想多做解释。 严嵩转头看了韩英济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千代百惠子:“看来,你们已经知道韩公子的真实身份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思索,试图从千代百惠子的回答中找出更多的线索。 千代百惠子表情淡然道:“当然,那天韩英济银枪出手,我们就知道那是中原武林‘七绝’中的‘银枪无双’。”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钦佩,但更多的还是冷漠。 严嵩思索片刻,然后再度询问:“你们今日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显示出他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真相的决心。 千代百惠子却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必再问。”她的态度坚决而强硬,显然不想让严嵩过多参与此事。 “倘若姑娘这般不讲理,那我们也不会以礼相待。”严嵩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丝毫没有被千代百惠子的态度所吓倒。 这时一旁的韩英济对严嵩说道:“严兄,千代百惠子今日找我所为之事与你无关,兄台还是先回去吧。”他的声音急切而焦虑,不想让严嵩卷入其中。 严嵩却坚定地对韩英济摇了摇头:“虽说严某手无缚鸡之力,但终究也是朝廷命官,倘若这些日本人在天子脚下对贤弟不利,严某绝不会坐视不管。”他的声音铿锵有力,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此言一出,千代百惠子不禁反问严嵩:“你是朝廷命官?”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上下打量着严嵩。 严嵩一脸正色地看着千代百惠子:“当然,严某在翰林院任职。”他的表情严肃而庄重,充满了对自己官职的自豪。 千代百惠子随即又问:“翰林院是做什么的?”她的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显然对明朝的官制不太了解。 严嵩一字一句且掷地有声道:“翰林院是为皇上拟诏修书、为皇子侍学教读、为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之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骄傲,让人能感受到翰林院在朝廷中的重要地位。 千代百惠子低声喃喃:“如此说来,翰林院就是大明皇帝的左膀右臂,翰林院中的官员也是与皇帝走得最近的。”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思索,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韩英济听出了千代百惠子的弦外之音,还没等严嵩再开口,他便立刻喊道:“千代小姐,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帮你办到,此事你不用也无需将其他人牵扯进来。”他的声音急切而坚决,生怕千代百惠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严嵩却对韩英济说道:“贤弟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管告诉兄长便是,但凡严某力所能及之处,务必竭尽全力帮你。”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真诚地想要帮助韩英济。 千代百惠子用凌厉的目光看着韩英济:“韩英济,之前你信誓旦旦地答应说要帮我们,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却没有丝毫行动。这位严大人与你情如兄弟,我看此事不如请他帮忙,反正对他而言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指责,对韩英济的拖延感到愤怒。 韩英济还想说些什么,严嵩却伸手示意制止了他。 随后严嵩又问千代百惠子:“你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他的声音沉稳而冷静,试图从千代百惠子的口中得到答案。 千代百惠子环视四周,在确定没有其余人后,她低声说道:“请到屋内一叙。”她的表情神秘而谨慎,让人不禁对她要说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严嵩遂将目光投向韩英济,韩英济犹豫了片刻,最后徐徐点了点头。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担忧,但又似乎觉得在屋内谈论此事会更加安全。 千代百惠子命千代佐贺在门外留守,自己则随众人进入韩家。韩家的宅院宽敞而幽静,他们穿过一道道门廊,脚步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庭院中的花草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好奇他们即将谈论的事情。 众人来到韩家宅院的一个角落房间,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显得格外安静。 千代百惠子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严嵩。她的声音低沉而急切,表情严肃而紧张。 听了千代百惠子的叙述,严嵩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姑娘的意思是,要我带你们去见皇上。”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惊讶,显然没有想到千代百惠子的请求竟是如此。 千代百惠子微微点头道:“当然,而且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坚定。 严嵩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姑娘太高估在下了,严某官卑职小,人微言轻,如何能带你见皇上?再说了,如果想见皇上,面见之人必须说明来意,层层禀报,并通过多方检查。所以严某难以带你们去见皇上,至于说不让其他人知道你们见了皇上,那更是难上加难。”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为难,深知此事的复杂性和风险性。 千代百惠子顿时发出一声冷笑:“刚才你还说自己陪伴皇帝左右,现在却又说难以带我们去见他,看来你也只是一个夸夸其谈之徒。”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不满,对严嵩的拒绝感到愤怒。 面对这番嘲讽,严嵩却不慌不忙地说:“不过,你们可以将所求之事写成一封书信交给严某,严某找个合适的机会呈奏皇上。”他的声音沉稳而自信,试图找到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 千代百惠子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你说的这个办法也未尝不可,只是我们出来时并没有带纸笔,也无法写书信。”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似乎对这个办法并不是完全满意。 严嵩对千代百惠子微微一笑:“这倒不难。” 说罢他转头看向韩英济:“麻烦借英济贤弟的书房一用。” 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他踌躇良久,不发一言。 他的心中充满了纠结和担忧,一方面担心此事会给自己和严嵩带来麻烦,另一方面又觉得千代百惠子的事情似乎也并非完全无理。 第34章 事情玩大了 严嵩明白韩英济的心思,于是他面露微笑,那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充满了理解与宽慰:“贤弟,这件事兄长力所能及,你不用担心,更不必为此烦恼。”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仿佛一泓清泉流淌在韩英济焦虑的心间,试图抚平他内心的褶皱。 千代百惠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事已至此,还请韩公子务必帮助我们。”她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韩英济,声音中饱含着急切与渴望,仿佛韩英济是她在茫茫大海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韩希捷也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韩英济,那眼神中既有对事情发展的担忧,又有对韩英济决定的期待:“少爷。”他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想要说些什么来为韩英济分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良久,韩英济终于缓缓开口道:“跟我来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一丝无奈和决然。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长久的沉默。众人随着韩英济的脚步,缓缓向书房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回响,那声音显得格外沉重。 众人来到韩英济的书房,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有兵法、史书、诗词集等等。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斑。 而韩英济命韩希捷准备好笔墨纸砚。韩希捷迅速地行动起来,他的动作熟练而利落,不一会儿,书桌上便整齐地摆放好了笔墨纸砚。 只见严嵩朝千代百惠子伸手示意道:“千代小姐,请吧。”他的动作优雅而礼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鼓励。 千代百惠子却说:“此事乃绝密,我要单独在书房中写信。”她的表情严肃而郑重,仿佛这封信承载着无比沉重的使命。 严嵩微微颔首道:“好,那我们就先在房外等候。”说完,他便与韩英济和韩希捷一起走出了书房,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于是乎,严嵩、韩英济和韩希捷三人走到了书房外。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三人相顾无言、静静等待。庭院中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然而他们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美好的景致上。韩英济眉头紧锁,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索着千代百惠子所求之事可能带来的后果。严嵩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韩希捷则时不时地看向书房的门,脸上满是焦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间已经凝固,千代百惠子把门打开并对他们说道:“好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仿佛完成了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三人再度走进书房,紧接着千代百惠子把信递给了严嵩。严嵩接过书信,他看了看信封上的字,但见字迹工整而秀丽,犹如一幅精美的书法作品。 少顷,严嵩对千代百惠子说道:“千代小姐身为外邦之人,想不到竟能将汉字写得这么好,严某实在佩服。”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赞赏,眼中流露出惊叹之色。 “日文源于汉文,两者本有许多相通之处。再说我来大明是为了办要事,所以自然更加需要学好汉文。”千代百惠子的回答简洁而直接,不卑不亢,显示出她的冷静和理智。 严嵩赞许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说话。他在心中暗自思索着千代百惠子的话,对她的决心和毅力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想着这外邦女子为了达成目的,竟如此努力地学习汉文,实在令人敬佩。 这时千代百惠子又说:“如果严大人能将此信呈奏皇上,我们千代家族定然感激不尽。”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恳切,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严嵩身上。 严嵩表情淡然道:“千代小姐言重了,严某定当竭尽全力。”他的语气坚定而有力,让人感到安心。然而他的内心也在打着鼓,不知道此事究竟会如何发展。 千代百惠子露出欣慰的眼神:“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先行告退。”说完她向众人微微行礼,继而转身离去。 她的身影偌大的院落中显得有些落寞,却又带着一丝坚定。 严嵩也向韩英济抱拳告别:“严某也告辞了,改日再与贤弟相聚。”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充满了对下次相聚的期待。 韩英济对严嵩行礼道:“多谢严兄,有劳你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眼神中满是对严嵩的信任。 严嵩旋即摇头:“你我之间若是言谢,那实在太见外了。”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韩家。 韩英济静静地看着严嵩离去的背影,半晌沉默无言。 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望着天边,心中感慨万千。 春光明媚的下午,正德来到慈宁宫。阳光洒在宫墙上,泛出金色的光芒,宛如一层薄薄的金纱。正德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缓缓走进一处花厅。 只见他走进一处花厅,继而对一个正在喝茶的中年妇人行礼致意:“儿臣参见母后。”他的声音恭敬而温和,在空旷的花厅中回荡。 这个妇人便是正德的生母,也是当今皇太后张氏。她身着华丽的宫装,上面绣着精美的凤凰图案,熠熠生辉。她仪态端庄,气质高贵,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张太后放下茶杯,杯中的茶水微微晃动,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皇上来了,过来坐吧。”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对儿子的关爱,那目光如同温暖的阳光,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正德领命上前,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然后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那座位上铺着柔软的垫子,坐上去十分舒适。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母亲身上,眼中充满了尊敬和依恋,仿佛还是那个依偎在母亲怀中的孩子。 张太后开口询问:“皇上今日怎么想到来慈宁宫了?”她的声音轻柔而亲切,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而过。 “有些日子没见到母后,儿臣心中甚是思念,于是便想着来探望一番。”正德轻声回答,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心底深处流淌出来。 张太后微微一笑:“皇上难得来慈宁宫,今日要在这里多坐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能与儿子多些相处的时光。 正德点了点头,然后对母亲说道:“那是自然。”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温暖。 停顿了片刻,正德又问张太后:“怎么,皇妹今日不在宫中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仿佛在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太后顿时笑出声来:“我就知道,皇上来慈宁宫肯定想见云可。”她的笑声爽朗而亲切,充满了整个花厅。 “我不是在这里嘛!”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声音清脆而动听,如同银铃般悦耳,充满了活力和朝气。 正德转头看去,一个妙龄少女正笑语盈盈地朝他走来。少女身着一袭青色的宫装,裙摆随风飘动,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仿佛两颗璀璨的星辰。 少女走到正德面前,并且高兴地对他说:“皇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那喜悦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 正德也笑道:“朕有多久没见母后,就有多久没见皇妹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仿佛眼前的少女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与张诗妍情同姐妹的长孙云可。 只不过,她的真名并不叫长孙云可,而是叫朱云可,朱云可与正德同为张太后所生,是正德的亲妹妹,也是当朝长公主。一直以来,朱云可由张太后抚养,在慈宁宫长大。 只见朱云可反问正德:“刚刚我听到皇兄说这段日子甚是思念母后,不知有没有顺带思念你的皇妹呢?”她的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等待着正德的回答。 正德微微颔首:“当然有,每次来慈宁宫,朕都想见皇妹。”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温柔,那温柔如同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那就好。”朱云可对正德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美丽而动人。 随后她又来到张太后身旁坐下并拉起母亲的手说道:“母后。”但见其动作亲昵而自然,充满了对母亲的依赖。 张太后问朱云可:“云可,昨日我好像没看到你,你做什么去了?”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仿佛想要揭开一个神秘的面纱。 朱云可松开了张太后的手,而她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笑容:“孩儿正好要跟母后说这件事呢!”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怀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还没等张太后开口,朱云可便取出一个精巧的盒子:“孩儿为您精心准备了一件礼物,母后猜猜这是什么?”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那期待如同即将绽放的花苞,充满了生机。 张太后摇了摇头:“你平日里鬼点子不少,我哪能猜到是什么。”她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眼中满是对女儿的疼爱。 朱云可将盒子打开,一只精美的玉镯随之呈现在众人眼前。这玉镯晶莹剔透,温润细腻,在阳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那光泽如同梦幻般的彩虹,让人陶醉其中。 这正是之前差点被女飞贼花芊芊偷去的那只玉镯。看到这只玉镯,朱云可眼前顿时浮现出韩英济的身影。那是一个英勇而智慧的形象,他的身姿挺拔,眼神坚定,让人难以忘怀。 张太后接过玉镯并仔细端详起来,少顷,她露出赞许的神情:“这玉镯果然精美!比起一般的镯子,它的材质和做工都要好上许多。”她的神情中充满了喜爱,那喜爱如同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朱云可微笑地看着母亲:“母后有所不知,此前孩儿得到了一块来自西域的上等玉石。想着很久没给母后送首饰了,所以孩儿便将玉石拿到京城名店‘贾便真’打造镯子,昨日孩儿就是取这只玉镯去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仿佛在向母亲展示自己的杰作。 张太后不由得说道:“也就是说,昨日你又偷偷跑出了皇城。”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忧。 “母后!”朱云可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为了给您打造这只精美的玉镯,孩儿不畏风雨,多次奔波,如今母后非但不体谅孩儿的一番苦心,却还要责怪孩儿,孩儿心中甚是难过。”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眼眶泛红,让人忍不住心疼。 张太后看了看朱云可,然后将目光投向正德并似笑非笑道:“这个丫头,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撒娇。”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宠爱,仿佛对女儿的脾气早已了如指掌。 正德随即劝说张太后:“母后,皇妹对您的确是一片赤诚之心,至于她偷跑出宫的事情,还请母后不要责怪她为好。”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妹妹的维护,希望母亲能够原谅朱云可。 张太后于是对朱云可说道:“好了,我不怪你,但你要记住,以后出宫必须告诉我,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娘。”她的语气虽然严肃,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关爱,希望女儿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 听到张太后这句话,朱云可顿时变得开心起来,她再度露出笑容:“孩儿记住了,母后尽管放心吧。”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同春天里绽放的花朵。 停顿了片刻,朱云可又话锋一转道:“话说,孩儿昨日差点没能把这个玉镯带回来,不过幸亏遇到了高人相助。”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紧张的时刻。 张太后和正德都不约而同地询问朱云可:“怎么回事?”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朱云可便将昨日玉镯被盗、韩英济用计拿回玉镯并成功捉贼之事对张太后和正德仔细地说了一遍。她的声音时而紧张,时而兴奋,仿佛将当时的情景再次呈现在众人面前。说到惊险之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听了朱云可的叙述后,张太后不禁点头赞许道:“这个韩英济有勇有谋,是个少年英雄。”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对韩英济的智勇双全表示称赞。 一旁的正德则是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一句话。他的心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张太后又想起了什么,她微微眯起眼睛并轻声喃喃道:“韩英济,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她的声音轻柔,仿佛在回忆着遥远的往事。 还没等朱云可开口,正德便对张太后说:“母后,韩英济是‘银枪无双’韩玄青之子,多年前韩玄青曾教儿臣习武,那时儿臣见过他。”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对过去的回忆。 张太后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明白的神情:“原来是他,我有些印象了,话说当年韩玄青和张昭陵教皇上习武,我也见过韩英济,只是彼时他还年幼,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已长成了翩翩少年。”张太后恍然大悟,言语中充满了感慨。 朱云可眨了眨眼睛,旋即反问母亲和哥哥:“为何我对这段往事竟然毫不知情?”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 “那时你比韩英济更加年幼,只怕还没记事呢!”正德对朱云可笑着说,笑容中充满了对妹妹的宠爱。 张太后有意无意地问道:“这个韩英济现在婚配了吗?”她的语气看似随意,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关切。 “这个儿臣不知。”正德徐徐摇头,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丝不确定。 朱云可则说:“母后,‘银枪无双’韩家与‘剑尊’张家欲结为秦晋之好,两家想让韩英济和张诗妍成亲。”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张太后面露好奇之色:“哦,是吗?” 朱云可犹豫片刻,之后又慢慢说道:“不过,韩英济与张诗妍似乎都不想成婚,所以两家结亲之事遇到了一些梗阻。”她的表情略显凝重,仿佛在为这桩婚事的不顺而感到惋惜。 张太后随即问朱云可:“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朱云可,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朱云可缓缓回答:“其实,在韩英济帮孩儿捉到女飞贼后,孩儿还去了一趟张家,不想在那里又碰到了韩英济,而他正是去见张诗妍的。” 随后朱云可又将张家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张太后和正德。她仔细描述着每一个细节,从韩英济和张诗妍的见面场景,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和表情,都一一呈现在张太后和正德的眼前。 张太后发出一阵感慨,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看来,韩英济和张诗妍二人的缘分还未到。” 朱云可问张太后:“母后,您说男女婚事必须要听从父母之命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传统婚姻观念的质疑。 “男女婚事听从父母之命未尝不可,但父母也要明白儿女的心意,切勿强行婚配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张太后的语气坚定而温和,既尊重传统,又关注儿女的感受。 朱云可笑着说:“有母后这句话,孩儿就放心了。”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得到了最宝贵的承诺。 张太后低声暗示朱云可:“你也到出阁的年纪了,最近不少皇亲国戚、王公大臣来看我,这些人表面上说是拜访我,可是我从他们的言语中听得出来,他们有为你说媒之意。” “母后!”朱云可又撒起娇来,“这个您之前跟孩儿说过了,只是孩儿现在也不想嫁人,孩儿想多陪陪母后。”她的声音轻柔,紧紧地依偎在张太后的身旁。 “我明白,你并非不想嫁人,只是还没有遇到意中人罢了,所以那些说媒提亲的话,我也就是随便听听。”张太后徐徐点头,言语中充满了理解和宽容。 朱云可把头依偎在张太后肩膀上,面容中带着感激和依赖:“多谢母后。” 这时张太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遇到像韩英济这样有勇有谋的全才,哀家一定会考虑他做驸马人选。”她的目光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此言一出,朱云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羞涩和迷茫,让人难以捉摸她的真实想法。 而她这个微妙的反应,也被心细如发的正德看在了眼里。 少顷,正德开口反问朱云可:“皇妹,话说朕许久没有和你比试射箭了,不知你的技艺生疏了没?”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挑战和期待。 朱云可用自信的眼神看着正德:“以前皇兄每次来慈宁宫都要与我比试射箭,殊不知这段时间我都在勤加练习,今日就让皇兄大开眼界。”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对自己的技艺充满了信心。 “这可是你说的,朕今日还真想大开眼界。”正德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妹妹的表现。 朱云可站起身来对正德说:“好,皇兄请随我来。”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充满了活力。 说罢她便拉着正德往厅外走去,但见其脚步轻快,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一只欢快的蝴蝶。 看着正德和朱云可离去的背影,张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和欣慰,仿佛看到了儿女们的成长和快乐。 慈宁宫的后花园,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正德与朱云可纷纷展示射箭技艺。他们站在草地上,身后是一片绚丽的花海,微风拂过,花瓣纷纷飘落,仿佛为他们的比试增添了几分浪漫的氛围。 正德手持弓箭,眼神专注,身姿挺拔。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拉弓射箭,箭如流星般飞射而出,准确地命中了靶心。 朱云可也不甘示弱,她微微眯起眼睛,瞄准目标,然后用力拉弓,箭飞速射出,同样命中了靶心。 一番比试下来,二人竟然不分胜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相比于之前,皇妹的射箭技艺的确更加高超了。”正德对朱云可轻轻颔首,声音中充满了赞赏和惊喜。 朱云可对正德抱拳行礼,她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谢皇兄夸奖,有你这等榜样,我自然不敢懈怠。” 正德却突然问道:“皇妹,你觉得韩英济这个人如何?”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朱云可,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朱云可思索片刻,然后回答正德:“母后说得十分中肯,有勇有谋,文武全才。” 正德轻声感慨道:“我朝有规定,凡为驸马者不得入仕,故而很多皇亲国戚、王公大臣的子弟都不愿意做驸马,也正因为如此,多年来我朝驸马几乎全部出自布衣。”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朱允可表情淡然,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理解和坦然。 正德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可即便如此,我们也要从布衣中挑选佼佼者做驸马,绝不能委曲求全而误了皇妹的终身大事。”他的语气坚定而有力,显示出对妹妹婚姻的重视。 朱云可说道:“多谢母后和皇兄的良苦用心。” 正德忽然露出微妙的表情,目光中带着一丝试探:“看得出来,母后对韩英济甚是满意。” 朱云可猜到了正德话有所指,她连忙打断哥哥的话:“韩英济和张诗妍已经有了婚约,我们切不可横刀夺爱。”她的语气急切,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朕明白,所以朕当时也没说非要韩英济做驸马。”正德面容中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调侃妹妹的紧张。 朱云可则转移话题:“驸马之事暂且不提,话说昨日离开张家之后我还在城中逛了许久,并且听到了不少奇闻异事。”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想要分享自己的经历。 正德不禁反问朱云可:“哦,你离开张家后还在城中逛了许久?”他的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朱云可点了点头:“是的,我带张诗妍去散散心,再后来我们又去了你曾经带我去过的‘清悦居’。”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回忆。 正德笑道:“想不到你们还去了那里,莫非是去喝茶吗?” 朱云可说道:“没错,我们在那里喝茶聊天听书,甚是惬意。”她的脸上洋溢着欣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好的时光。 正德嘴角微扬:“你所谓的奇闻异事,想来都是在那里听到的吧。” 朱云可再度点头,并且对正德说道:“对。”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正德面露好奇之色:“都有哪些奇闻异事,说来与朕听听。” 朱云可于是将她在‘清悦居’的所见所闻详细地告诉了正德。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每一个故事,从江湖侠客的传奇经历,到民间艺人的精彩表演,再到市井百姓的生活琐事,让正德仿佛身临其境。 听了朱云可的叙述,正德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在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反问妹妹:“你是说,袁淑琴要随诸葛长空来京城参加武林大会?”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 “是啊,这个消息现在已经传遍整个江湖了。”朱云可点了点头,言语中充满了兴奋之情。 正德不禁发出一声感叹:“看来,此事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江湖风云的关注。 朱云可深以为然:“袁淑琴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她深居家中九年不曾出门,如今准备再度现身,这对江湖而言自然是一件大事。” 正德低声喃喃道:“她究竟有多美,居然能牵动整个武林的人心?”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遐想,仿佛在想象着袁淑琴的绝世容颜…… 第35章 预判对方的预判 朱云可说道:“如果她不美,江湖中人就不是这般反应了。”她的语调微微上扬,似乎肯定了未曾谋面的袁淑琴的美貌。 正德露出神秘的笑容:“说得朕都想一睹她的真容了。”他微微仰头,想象着袁淑琴可能的模样,目光中闪烁着好奇和期待的光芒,仿佛那倾国倾城的面容已经在他的脑海中若隐若现。 朱云可漫不经心道:“这有何难?等袁淑琴来到京城后,皇兄一声令下,直接让她前来觐见便是。皇兄贵为九五之尊,普天之下没有你做不到的事、也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她的语气轻松随意,似乎这对于正德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只见正德用微妙的表情看向朱云可:“你说得对,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天下之物皆在朕的手中。”正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 朱云可还是没有注意到正德内心的变化,而她接着问道:“对了,皇兄可知道那个伍承易?”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宛如一个急于探索未知世界的孩子。 正德回答:“当然知道,伍承易外号‘落魄书生’,也是当今武林‘七绝’之一,此人擅长文章,武功高绝,是个全才。”正德的语气平静而沉稳,仿佛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朱云可也发出感叹:“他的武功的确很高,令我大开眼界。”她的脸上满是惊叹之色,回忆起伍承易展现武功的瞬间,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正德不紧不慢道:“武林‘七绝’的武功个个深不可测,放眼整个江湖,只怕没有人是他们的敌手。”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江湖中的种种神秘与传奇。 朱云可说道:“张诗妍说,那个伍承易似乎非常在意袁淑琴。”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八卦的意味,仿佛在讲述一个神秘而浪漫的故事。 此言一出,正德立刻反问朱云可:“哦,是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似乎对这个消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朱云可回答:“没错,他好像是为了袁淑琴才大打出手的。”她的表情生动,并且再次细致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正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沉默不言。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思绪也飘向了那充满情感纠葛和是非恩怨的江湖。 入夜时分,千代百惠子回到客栈。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整个世界都染得漆黑一片。 客栈外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挣扎着,投下一片片模糊的光影。 千代百惠子迈着轻盈的步伐,心情却格外沉重。她轻轻推开房门,却发现有人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千代百惠子的哥哥千代伊藤。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严肃和凝重。他的脸庞被阴影遮住了一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那挺直的脊背和紧绷的肌肉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 千代百惠子用日语询问千代伊藤:“哥哥,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中带着惊讶和疑惑,同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千代伊藤则反问妹妹:“今日你到哪里去了?”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仿佛是从深渊中传来的质问,目光如利剑一般,直直地射向千代百惠子,让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千代百惠子犹豫道:“没、没去哪里,就是在街上打探消息。”她的眼神更加闪烁,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 千代伊藤又问千代百惠子:“你是不是去韩家找了韩英济?”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千代百惠子,不放过妹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千代百惠子知道自己瞒不住千代伊藤,于是她勇敢地迎上哥哥的目光,并且坦然说道:“一切都逃不过哥哥的眼睛。” 千代伊藤再度反问:“你忘了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但见他眉头紧锁,声音也变得更加严厉。 千代百惠子连忙说道:“哥哥,此番我们赶赴大明是为办极其重要之事,如今我们来到京城有好几日了,可所办之事却毫无进展,如果再一味地隐藏行踪,想必最后依然无果。所以妹妹认为,在该出手的时机我们就要出手,哪怕有暴露行踪的危险。”她的声音急切而坚定,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千代伊藤不由得摇了摇头:“你这番话的道理我何尝不懂?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等到一个出手的时机。”说罢他站起身来,背对着妹妹,望着窗外的黑暗。 千代百惠子说道:“妹妹今天就看准并把握住了一个时机。”她走到千代伊藤身边,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此话何意?”千代伊藤转头看向千代百惠子,虽然他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愿意听听妹妹的解释。 千代百惠子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哥哥还记得当初在大运河的客船上,除了韩希捷之外,韩英济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书生吗?”她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带着一种即将成功的喜悦。 千代伊藤思索片刻,随后微微点头:“我还记得。”他的声音低沉,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千代百惠子于是介绍起来:“此人名叫严嵩,今日我去韩家找韩英济的时候见到了他。严嵩与韩英济情如兄弟,此外他还是一个朝廷命官,当初他乘客船前往京城,就是要来朝中任职的。”她的声音快速而清晰,急于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千代伊藤。 “原来是这样。”千代伊藤慢条斯理道,面容中透露着思考的神色。 千代百惠子则说:“我们要见大明皇帝的事就落在此人身上。”她的语气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千代伊藤又问千代百惠子:“严嵩现在官居何职?”他的声音严肃,对严嵩的官职也十分关注。 “严嵩现任翰林院庶吉士。”千代百惠子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千代伊藤面露思索之色,同时轻声喃喃:“翰林院。” 不多时,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正是,翰林院的官员均是皇帝身边不可或缺之人,严嵩平日里负责为皇帝拟诏修书,更是皇帝的近臣。”千代百惠子强调了严嵩身份的重要性,希望千代伊藤能够明白自己计划的可行性。 千代伊藤露出怀疑的眼神:“大明朝廷中的各个机构和官职我都知道,可是以严嵩的权力,他并不能带我们去见皇帝。”他的言语中表达了对千代百惠子计划的质疑,认为这个计划有些冒险和不切实际。 千代百惠子却不慌不忙道:“兄长不必担心,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考虑到了。表面上我交给了严嵩一封记录我们来大明始末缘由的信,可实际信中没有任何内容,所谓的书信就是一张白纸。”她的表情平静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此言一出,千代伊藤顿时微微一怔,少顷,他再度问千代百惠子:“书信是白纸,此话何意?”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完全不明白妹妹的用意。 千代百惠子说道:“我的看法与兄长相同,严嵩不会直接把书信交给皇帝,他很有可能会将信拆开来看,并且发现我所写的信是一张白纸。如果严嵩足够聪明,他定会感觉其中必有蹊跷,如果严嵩实在愚笨,他也会因为感觉被戏弄而恼怒,不管严嵩是哪种反应,他最终都会去做同一件事情。”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千代伊藤面露好奇之色:“严嵩会做什么事?”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等待着千代百惠子的回答。 “严嵩会将此事上奏大明朝廷,朝廷则会派人来寻找甚至抓捕我们,如此见大明皇帝的路也就打通了。”千代百惠子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和冒险的精神,仿佛已经看到了计划成功的那一刻。 千代伊藤恢复平静并将目光投向妹妹:“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他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妹妹的佩服,又有对计划风险的顾虑。 千代百惠子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千代伊藤,她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犹豫:“是的。” 千代伊藤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反问千代百惠子:“你确定此计可行,严嵩会照你说的这样做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计划不确定性的担忧。 “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大胆地尝试。”千代百惠子看起来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后果的准备。 千代伊藤轻轻闭上双眼,良久沉默不言。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利弊和可能带来的后果。 夜色渐深,严嵩独自一人在翰林院的房间里办公。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严嵩专注的面容。他的眉头紧锁,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在书写着关乎国家命运的重要篇章。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紧接着一个黑影从他身旁迅疾闪过。严嵩心中一惊,他连忙抬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他的心跳陡然加快,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于是严嵩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搜索,试图找到那个神秘黑影的蛛丝马迹。 “你在找我吗?”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严嵩背后响起。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严嵩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缓缓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人正静静地伫立在房中。 这个人身穿黑衣、头戴一顶圆帽,而帽檐下则挂着黑纱,看不清面容。但从他那挺拔的身姿和散发出来的神秘气息,可以感觉到他绝非寻常之人。 严嵩的喉咙动了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金先生。”严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敬畏,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个神秘人物出现的不解和警惕。 神秘人发出一阵笑声,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随后他对严嵩点头示意:“没错,是我。” “不知金先生有何吩咐?”严嵩向神秘人恭敬地行了一礼,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额头上的汗珠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芒。 严嵩的身体微微弯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迫,腰杆难以挺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顺从,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神秘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今日你见到那些日本人了。”他的声音仿佛从黑暗的深渊中传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那声音犹如闷雷在严嵩的耳边炸响,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些事情金先生都知道。”严嵩露出惊诧的表情,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双唇微微颤抖,话语中透露出的惊讶毫不掩饰。 与此同时,严嵩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这个神秘人是如何洞悉了这一切。 神秘人淡淡地说道:“京城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中显得格外高大,那冷漠的语气仿佛在宣告着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权威,仿佛整个京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严嵩随即问神秘人:“那金先生打算如何处置此事?”他紧紧地盯着神秘人,那眼神中既有对未知的恐惧,又有对解决方案的渴望。 神秘人说道:“你先把见他们的经过仔细地说一遍。”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不容置疑。 严嵩遂将自己见千代百惠子的经历详细地告诉了神秘人。他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急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紧张的时刻。 从最初在韩家与千代百惠子的相遇开始,到后来的种种对话和交流,严嵩无一遗漏地叙述着。“我本是应韩英济之邀前往韩家,不想竟在那里遇见了这千代百惠子。她神色冷峻,言辞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她提及他们来自日本的千代家族,欲求见皇上,还将一封书信交予我。”他的表情随着讲述的深入而变得愈发凝重,仿佛在重新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待他叙述完后,神秘人又问道:“千代百惠子给你的信呢?”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严嵩身上,仿佛能透过他的身体,直接看到那封信的所在。 严嵩从怀中取出那封书信,而后将其递给神秘人:“在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担心这封信会带来未知的灾祸。 神秘人没有接那封书信,只见他对严嵩淡淡地说道:“把它打开看看。”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也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严嵩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接着把信封里的信拿了出来。他的动作极其谨慎,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而又危险的物品。 而当严嵩将信打开后,他不禁面色大变:“一张白纸!”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空白的信纸。 神秘人却泰然自若地说道:“给我看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严嵩于是将那封“信”递给了神秘人,他的目光随着那封信移动,双手有些迟疑,心中充满了忐忑。 神秘人从严嵩手中接过“信”并看了起来。他的目光在白纸上停留了片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于眼前这张白纸,神秘人良久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深思。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止了流动。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让人无法猜透此刻的想法。 “这些日本人在给你设局。”终于,神秘人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笃定和洞察一切的智慧。 严嵩微皱眉头,同时若有所思道:“好像还真是这样。”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开始思考着千代百惠子此举的真正目的。 “我倒是有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既能帮你破局,又可以让你摆脱麻烦。”神秘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并且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请金先生赐教。”严嵩再度向神秘人行礼,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他的急切和渴望。 正德在慈宁宫与母亲和妹妹用过晚膳,然后返回乾清宫。夜幕笼罩着宫殿,月光如水,洒在长长的宫道上。 正德在张永的搀扶下,脚步略显踉跄。他的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龙袍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正德的身影在这寂静的宫道上显得有些孤独和落寞。 在张永的搀扶下,正德好不容易来到自己的床榻,还没有来得及脱鞋,他便径直朝床榻躺了下去,紧接着身体重重地落在柔软的床铺上,发出一声闷响。 正德的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仿佛这短短的路程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恍惚中正德感觉朱云可的话一直在自己的耳边萦绕:“世人皆言袁淑琴之美冠绝天下,只可惜亲眼见过她的人却寥寥无几,这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正德的心中仿佛浮现出了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女子形象,那女子的面容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他的思绪在这虚幻的想象中飘荡,仿佛已经置身于一个充满诗意和浪漫的世界。 过了半晌,正德轻轻吟诵:“佳人不存,能不永叹!”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惆怅和失落,仿佛在为那未曾谋面的佳人而叹息。而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而深邃,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思念之中。 张永不明白正德的话意,他一边为正德脱鞋,一边微微摇头:“皇上,后宫诸多佳丽都等着您过去,何来佳人不存之说?” 虽然不明白正德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张永依然小心翼翼地为他服务着。 正德也摇头晃脑,同时高声喊道:“朕要她过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任性和坚决,仿佛已经陷入了某种痴迷的状态。表情变得有些执拗,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张永连忙询问:“皇上,今夜您要哪位妃嫔来侍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无奈,不知道正德究竟想要谁来陪伴。 正德手指上空并对张永说:“当然是她,是她……”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还没说完,便双眼迷离、渐入梦境。 很快,正德的手指在空中无力地垂下,他的呼吸逐渐平稳,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看到这番情景,张永见随即安排宫人服侍正德,自己则离开了寝宫。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生怕吵醒了已经入睡的正德。 张永的脚步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轻微,仿佛他的存在也融入了这深夜的宁静之中。 刚刚走出乾清宫大门,张永便看见陆彬迎面走来。月光洒在陆彬的华服上,反射出冷冷的光芒。 陆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高大而威武,他的步伐坚定有力,带着一种武将特有的气质。 张永连忙问道:“陆将军,大晚上的还要进宫面圣吗?”他的目光在陆彬身上扫视着,试图从陆彬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陆彬对张永行礼致意:“张公公,我有急事要奏禀皇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凝重。 “陆将军,皇上已经入睡了。”张永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和遗憾,随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皇上今夜睡得比平时早。”他的目光闪过一丝失望,旋即落在乾清宫的大门上,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皇上今夜在慈宁宫与太后和长公主一起用了晚膳,席间他兴致颇高,多饮了几杯酒,因而早些睡下了。”张永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温和与解释。 陆彬若有所思,表情中透着一丝无奈:“原来如此,那我明日再来觐见。” 说罢他拜别张永,随后转身离开了乾清宫,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逐渐消失在远方。 就这样,陆彬的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最终融入了黑暗之中。 看着陆彬远去的背影,张永表情淡然、沉默无言。他在原地站了良久,思绪仿佛飘向了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张永终于动身前行、慢慢离去。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孤独而渺小,仿佛心中承载着无数的心事。 可当行至某个路口时,又有一人从角落里走出并向张永躬身行礼:“下官拜见公公。”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严嵩。 张永遂问道:“这么晚了,严大人怎么还在宫中?”他面带疑惑和警惕,并且紧紧地盯着严嵩,试图从其脸上找到答案。 “下官刚才处理一些要务,因而尚在宫中。”严嵩徐徐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张永客套地寒暄:“怎么样?事务处理完了没?”他的声音平淡,只是出于礼貌的询问。 “已经处理完了,正准备离开,不想碰见了公公。”严嵩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仿佛这是一种意外的缘分。 少顷,他又上前对张永悄声说道:“其实,下官还有要事禀报公公。”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压低了许多,紧接着左右扫视了一下,显得十分谨慎。 见严嵩一本正经的样子,张永不由得环顾四周,在确认旁边没有其他人后,他才对严嵩低声吩咐道:“你且随我来。” 说罢张永继续迈步向前走去。他的步伐坚定而迅速,仿佛知道一个重要的秘密即将被揭开。 严嵩则跟在张永身后,并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很快张永便带严嵩来到一处隐蔽且无人的屋内。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形成一道道苍白的光线。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显得有些凌乱。 待严嵩关上屋门后,张永淡淡地说道:“说吧。”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严嵩再度行礼:“公公,下官今日在宫外碰到了一件怪异之事。”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神秘和紧张,仿佛这件事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永于是询问严嵩:“什么怪异之事?”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好奇,等待着严嵩的回答。 “下官今日在京城中遇见了几个日本人。”严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张永不禁反问他:“日本人,日本人怎么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和疑惑,似乎不明白严嵩为何要如此郑重其事地提起几个日本人。 严嵩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几个日本人武功高深莫测,他们自称来自日本第一武学世家千代家族,其中更有千代家族的主人。”他的语气充满了担忧,试图让张永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千代家族,千代家族。”张永轻声喃喃,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并且陷入了沉思之中。 严嵩徐徐点头:“下官刚才在翰林院中翻阅了相关的典籍,发现千代家族的确是日本国第一武学世家,且为幕府的左膀右臂,千代家族的主人更是被幕府将军尊崇为师。不过,如果这些人真的来自千代家族,那他们出现在大明就颇有玄机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分析和猜测,表情变得越发凝重,仿佛在担心着什么。 张永面色平静地反问道:“哦,有什么玄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和不以为意,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严嵩于是分析起来:“作为幕府的左膀右臂,千代家族在日本国内的地位炙手可热、极其显赫,他们犹如我们华夏魏晋南北朝的门阀,其一举一动受国之重托、牵国之动向。如果他们到了大明,应该是作为使臣并代表幕府和国家来我朝觐见才对,但反观这些千代家族中人,他们小心谨慎、匿影藏形,生怕暴露自己,这实在是不合情理。”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到大明来有什么目的?这于我们、于朝廷、于皇上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张永露出若有若无的冷笑,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严嵩故作漫不经心道:“本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然而这些日本人想见皇上,一切就都变得有关系了。”他紧紧地盯着张永,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此言一出,张永顿时用诧异的表情看向严嵩:“什么,他们想见皇上?”他的身体微微一震,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第36章 开始实施计划 严嵩徐徐点头,神色凝重,双眉紧蹙,目光中透着深深的疑虑:“没错。这也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疑点,他们想见皇上,直接以使臣的身份觐见便是,又何必隐藏自己的身份和行踪而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又怀揣着何种目的,这一切都如同被重重迷雾所遮蔽,让人不得而知。” 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他内心的困惑与担忧。 张永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同时他的眼神中流露出鄙夷:“皇上岂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异想天开、无知至极的人。” 严嵩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他们自知皇上不是随便能见的,因而修书一封,想让下官呈交给皇上,请他亲启阅信。”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愁容,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搅乱了心神。 听到这里,张永眉头紧皱,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少顷,他开口问严嵩:“你答应他们了?”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严嵩,试图从他的表情和回答中探寻出事情的真相。 严嵩不慌不忙,神色从容淡定,平静地回答道:“是的。” 他的回答简洁明了,却又隐隐透露出内心的复杂情绪。 说罢,严嵩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封信。那封信被他用双手捧着,仿佛这并非一封普通的信件,而是一件极其珍贵且神秘的物件。 张永看了看严嵩手中的信,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紧接着他反问道:“所以,你要将此信交给皇上,并请他阅览?”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质疑和警惕。 严嵩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与机智:“下官并不愚笨,岂有他们说要让我把信交给皇上,我就交给皇上的道理?况且,下官已经将信拆开看过了,这封所谓的书信不过是一张白纸而已。” 听到这句话,张永顿时面露疑惑之色,他提高声音问道:“白纸?” 严嵩再度点头,并且语气坚定地说道:“正是白纸,没有任何书信的内容。” 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张永沉默了片刻,眼睛微眯,似乎在努力思考着这其中的蹊跷之处。随后,他轻轻说道:“这些日本人着实狡猾,他们似乎早就猜到你会偷偷拆看此信,而你也不幸陷入了他们所设的局中。” 严嵩感慨一声,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自责:“公公说得没错,下官的确陷入他们所设的局中。” 张永见严嵩的反应还算镇定,没有丝毫惊慌失措之情,于是对他说:“看来,你已经想好如何破局了。” “下官碌碌无能,断然无法破局。” 严嵩缓缓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言语中充满了自谦。 “那你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张永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耐烦,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急促和严厉。 “公公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无以回报,如果公公信得过,可听下官报恩之言。” 严嵩的语气诚恳而真挚,似乎充满了感激之情。 张永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严嵩身上:“此话怎讲?” 严嵩压低声音,同时神情严肃地说道:“请公公派人找到这些日本人,然后将他们带至东厂,询问和了解其来大明的目的,如此便能破他们的局,另外公公还可以在皇上面前立下大功。” “立下大功?什么大功?” 张永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显然对严嵩所说的大功感到好奇。 严嵩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朝与日本历来互为友邦,不过,下官这两日看了不少地方奏折,发现近半年来有许多日本浪人不断侵袭我朝东南沿海等地,当地百姓苦不堪言,两国关系也因此变得紧张。作为日本国内能代表幕府甚至是国家的显赫大家,千代家族选择在此微妙时刻来到我朝和京城,其背后的目的实在令人值得深思。公公若能揭开此中谜团,定是大功一件。” 他的语气严肃而沉重,仿佛对局势的严重性有着深刻的认识。 张永沉默半晌,脑海中不断思索着严嵩的话,随后他又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千代家族是肩负着本国的使命来到大明的?” “这种可能性很大,公公请想一想,为何日本最近频频做出伤害大明的举动?日本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千代家族为何突然来到大明?这些人如此急切地想见皇上,想来不是没有原因。” 严嵩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推断,他的话语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张永轻轻颔首,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颇为认同地说道:“你说得对,其中的玄机确实值得深思。” 严嵩随即建言:“所以,公公不妨先把他们接到东厂保护起来,并将他们来大明和见皇上的目的了解清楚,倘若他们真的是带着国家使命而来,公公便将这一切禀明皇上,如此则立下大功。” 严嵩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张永能够采纳他的建议。 “倘若他们见皇上是别有用心呢?” 张永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似乎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有所顾虑。 “一旦这些日本人到了公公手里,就算他们别有用心,欲对皇上和朝廷不利,最后也必然以失败告终。而公公则可以捉拿歹人,保护了皇上和江山社稷,如此同样是立下大功。” 严嵩慢慢回答,他的语气坚定,仿佛对一切都充满了信心。 听了这一番话,张永不禁凝神深思,良久沉默不语。他在心中反复权衡着严嵩的建议,思考着其中的利弊得失。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二人沉重的呼吸声。 严嵩见状,于是继续劝说张永:“虽然有些话不该讲,但下官此刻还是要说出来。下官知道,东厂与锦衣卫素有隔阂,双方都想在皇上面前争取更大的信任,而锦衣卫近年来在陆彬的带领下,已渐有压制东厂之势。所以眼下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公公和东厂都应该要把握住,如成则立下大功,如不成也不受任何影响。就怕万一这个机会和功劳被锦衣卫抢去,那很可能会对公公和东厂更加不利。” 张永转头看向严嵩,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和思索:“你今日在何处遇见了那些日本人?” “下官是在东市闲逛时偶遇了他们。” 严嵩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过多的修饰。 “这就奇怪了,这些日本人如何知道你的身份?” 张永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怀疑,仿佛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寻常。 严嵩明白张永的意思,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回答:“其实,下官与这些日本人早就认识了。” 张永再度反问严嵩:“哦,你们早就认识了?” 严嵩点了点头,然后神色平静地说道:“对,下官是在进京的途中认识了他们。” 紧接着严嵩将自己在大运河的客船上遇见千代伊藤等人的经过详细地对张永说了一遍。 当然,他并没有告诉张永自己后来与韩英济深交、以及今日发生在韩家的事情。 听了严嵩的叙述,张永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 严嵩则向张永躬身行礼:“之前要不是公公大力提携、在皇上面前为下官美言,下官哪里会有今天?下官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该如何报答公公的恩情,又怎敢欺瞒公公?” 张永露出似有似无的冷笑:“我知道你不会这样,更不敢这样。” 严嵩连忙再度躬身行礼:“公公明鉴。” 张永发出低沉的声音:“也罢,且听你一言,明日我派人找到这些日本人,然后将他们带至东厂善加安顿和保护。” 严嵩对张永恭敬地说道:“是。” 乾清宫中,正德悠悠地睁开惺忪的睡眼,那慵懒的目光在触碰到明亮的光线时,不禁微微眯起。 他望着头顶的幔帐,恍惚了片刻,才恍然惊觉天早已大亮。 正德缓缓坐起身来,在宫女和太监们的簇拥下开始用早膳。一道道精心烹制的菜肴被端上桌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然而正德却显得兴致缺缺。 他漫不经心地夹起几筷子菜,随意地咀嚼了几下,便放下了碗筷,那原本美味的食物在他口中仿佛失去了滋味。 用过早膳后,正德在太监的小心陪伴下,缓缓地踱步走进了花园。花园中,各色花朵争奇斗艳,五彩斑斓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芬芳。 正德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缓缓前行,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看似怡然自得,但他的眼神深处却隐隐透着一丝失落。 就在正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苦苦思索为何会感到失落之际,陆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旁。 只见陆彬恭敬地向正德跪拜行礼,声音洪亮而庄重:“微臣陆彬,叩见皇上。” 正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停止思索,转身看向陆彬:“平身。” 待陆彬站起身来,正德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并继续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陆彬微微低头,神色恭敬地说道:“皇上,其实微臣昨夜来过乾清宫,不过当时张公公告诉微臣说您已经睡下了,所以微臣未敢惊扰。” 正德笑着摇了摇头:“朕昨夜在慈宁宫与太后和长公主多饮了几杯,因而回来之后便早早睡下了。” 停顿了片刻,正德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接着又问陆彬:“怎么,你昨晚来找朕,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吗?” 陆彬抬起头,目光与正德短暂交汇后又迅速垂下:“也没有什么特别紧要之事,就是想来拜见皇上。” 正德点了点头,那动作轻微却带着一份深思熟虑。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了京城更深远的层面。随后,他继续发问:“现在京中情形如何?” 陆彬听到正德的问话,连忙微微躬身,神色恭敬而郑重:“皇上,目前京中情形一片大好,百姓们安居乐业。” 正德微微眯起眼睛,同时若有所思地说道:“朕听说,袁淑琴要随诸葛长空来京城参加武林大会这个消息,比武林大会本身更加轰动。” 他的语气看似漫不经心,然而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期待,又或许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被心细的陆彬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陆彬心中不禁一紧,暗自思忖着皇上提及此事的深意。过了半晌,他才缓缓说道:“原来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了。” “美人现身,人尽皆知,朕想不知道都难啊。” 正德轻声感慨,语气无尽悠长,仿佛这世间的传闻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传入他的耳中,即便他身处皇宫高墙之内。 陆彬赶忙说道:“皇上,虽然世人皆言袁淑琴之美无与伦比,但微臣却认为天下之大,远非人们所听到的和看到的那样。皇上的慧眼聪耳通达四海,自然也知道世间之美不止袁淑琴一人。” 正德微微一笑,他伸手拍了拍陆彬的肩膀,目光中带着期许和信任:“你就是朕的一只慧眼、一只聪耳,你也可以告诉朕,世间之美究竟如何。” 此言一出,陆彬面露犹豫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言。他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一方面他深知皇上的信任不可辜负,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言语不当会带来麻烦。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充满了纠结和矛盾。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正德的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他对陆彬的沉默感到不解和疑惑。 陆彬仿佛在内心深处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斗争,终于,他缓缓开口对正德说道:“皇上,有些事情微臣略知一二,但如今却不知该不该说。” 正德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你应该明白,有些话已经开口,却又不告诉朕实情,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陆彬心中一惊,我知道此刻已经无法再隐瞒,于是连忙向正德行礼道:“请容微臣细禀。” 韩英济正在书房中聚精会神地看着书,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柔和地洒在他的身上和书桌上。他手中捧着的那本书,是一本古籍,泛黄的书页上承载着岁月的痕迹和前人的智慧。 韩英济的眼神专注而投入,仿佛完全沉浸在了书中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这时,韩希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生怕打扰到韩英济。但当他看到韩英济那专注的神情时,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少爷,严先生来了。” 虽然韩希捷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书房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韩希捷的话,韩英济微微一愣,他随即放下手中的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哦,他人在何处?” 还没等韩希捷来得及答话,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在书房外响起:“当然是直接来找贤弟你了。” 随着声音的传来,严嵩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韩英济的书房。他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和从容。 韩英济连忙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然后对着严嵩恭敬地行礼致意:“想不到严兄连续两日光临寒舍,英济真是受宠若惊。” “贤弟不必拘礼,我今日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 严嵩笑着摆了摆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让人不禁好奇他所谓的好消息究竟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好消息?” 严嵩微微凑近韩英济,旋即悄声说道:“先将房门关上,容我慢慢细说。”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仿佛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极为重要。 韩希捷心领神会,他立刻转身关上了房门,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而神秘。 只见严嵩挺直身子对韩英济说道:“昨日之事我已经想到了应对之计。” 严嵩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知严兄有何良策?” 韩英济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他紧紧地盯着严嵩,等待对方的回答。 严嵩一本正经地看着韩英济,同时缓缓说道:“我冒昧将此事上报,目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随后严嵩开始详细地讲述昨夜自己与张永见面的经过,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极为详尽。“我见到张永后,先是与他寒暄了几句,然后慢慢引入正题。我将日本人的事情仔细地说给他听,他起初也是半信半疑,但在我的一番劝说下,终于开始重视起来。” 听了严嵩的叙述,韩英济和韩希捷都大感诧异。他们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相互对视了一眼,仿佛不敢相信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少顷,韩英济反问严嵩:“兄长真是这样说这样做的?” “当然,我是真心想帮老弟解围,而且这样做能让大家实现各自的目的。老弟你兑现对日本人的承诺,那些日本人也能见到皇上,而张永也可以立下大功。这岂不是一举多得?” 严嵩语气坚定,目光中闪烁着真诚,试图让韩英济相信他的初衷。 韩英济思索良久,然后缓缓说道:“其实,日本人就是想兄长把这封所谓的信拆开来看,而兄长在拆开书信之后也意识到自己中了他们的诡计,思量再三后,你决定将计就计。” 严嵩点了点头:“一切都瞒不过老弟,日本人早就料到我会自行把信拆开来看,而我确实这样做了。他们以为我会将此事告知朝廷,朝廷则会派人来找到他们。既然如此,那我就顺遂他们的心意,将此事告诉东厂,并让东厂找到他们。至于后面能不能见到皇上,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 “可是千代伊藤等人查探、逃遁和隐蔽之术极其高超,即便是东厂也难以找到他们。” 韩希捷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对东厂能否顺利找到日本人表示怀疑。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千代百惠子的飞刀不是还在你这里吗?今日你就将飞刀放至后院外的杨树上。” 严嵩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仿佛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兄长的意思是,让我告诉千代伊藤等人今夜在城隍庙相见,到时候再让东厂将他们带走?” 韩英济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犹豫,他觉得这样的安排似乎有些不妥。 严嵩轻轻颔首:“贤弟聪慧过人,为兄正是此意。” “我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似乎是在欺骗他们。”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他似乎不愿意以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对待日本人。 严嵩安慰韩英济:“贤弟不必担心,这些日本人的目的是想见到皇上,我们不过是通过另一种方法帮助了他们。” 一旁的韩希捷也对韩英济说道:“少爷,我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希捷看得通透。” 严嵩微微一笑,对韩希捷的支持表示赞许。 韩英济思量许久,最后缓缓开口道:“那就按严兄说的去办。”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毕竟眼下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 说罢韩英济取出千代百惠子的飞刀,继而朝书房外走去。 严嵩和韩希捷见状,连忙也紧跟在韩英济身后。 韩英济打开后院小门上的锁,然后推门而出。 可刚走出院外,两个人便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紧随韩英济走出后院的严嵩和韩希捷看见了站在杨树下的二人,而他们都异口同声道:“又是你们。” 原来这二人正是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 面对韩英济、严嵩和韩希捷三人,千代百惠子缓缓说道:“真巧,连续两日在相同的地方与相同的人相见。”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警惕。 韩英济静静地看着千代百惠子,半晌不发一言。 当看见韩英济手中拿着自己的飞刀时,千代百惠子露出期待的目光:“韩公子,看来你已经想好要怎么带我们去见皇上了。”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千代百惠子:“不是我想好了要怎么带你们去见皇上。话说千代小姐昨日请严大人帮忙,而他为此劳心费神、四处斡旋,最终为你们铺好了密见皇上的路。说起来,你应该要好好感谢他。” 说罢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严嵩。 千代百惠子向严嵩微微欠身行礼,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诚恳:“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严大人了。” 严嵩表情淡然道:“千代小姐不必客气,帮助兄弟是我分内之事。” “不知严大人如何带我们去见皇上?” 千代百惠子的目光紧紧盯着严嵩,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37章 微服出宫 严嵩压低声音,那声音仿佛从幽深的谷底传来,低沉而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晚戌时,你们与韩公子在城隍庙相见,届时有人会去那里接你们入宫,再经过一番检查后,你们便能见到皇上。”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千代百惠子,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颗沉甸甸的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听到这句话,千代百惠子那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严大人此话当真?”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身体前倾,仿佛想要更靠近严嵩以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严嵩斩钉截铁地回答,声音铿锵有力:“自然当真,严某言出必行。” 他挺直了脊梁,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庄重,让人无法对他的话产生丝毫怀疑。 千代百惠子于是郑重地对严嵩抱拳致谢:“多谢,此恩此情我们定然铭记在心。”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意。 韩英济将手中的飞刀小心翼翼地递给千代百惠子,目光中透着认真与专注:“你把飞刀带回去交给你哥哥,请你们按照既定的时间和地点来见面。”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其事,仿佛这把飞刀承载着无比重要的使命。 千代百惠子接过飞刀,手指轻轻摩挲着刀柄,然后坚定地对韩英济说道:“好。” 她的回答简洁明了,却蕴含着无尽的决心。 说罢她向韩英济等人行了一礼,那动作优雅而规范,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随后,她转身准备带千代佐贺离开。 就在这时,严嵩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他连忙急切地喊住千代百惠子:“稍等。” 千代百惠子闻声停住脚步,迅速回头看向严嵩,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怎么了?”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揣测着严嵩可能要说的话。 严嵩表情淡然,语气却透着谨慎:“为防万一,还请千代小姐将住处告诉我们。” 他紧紧地盯着千代百惠子,等待着她的回答。 千代百惠子沉默了片刻,内心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她深知透露住处可能会带来一些潜在的风险,但在权衡利弊之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对严嵩说道:“我们住在西市的君悦客栈。” 严嵩轻轻点了点头,神色略微放松,目光中闪过一丝安心:“好,我们记住了。” 千代百惠子和千代佐贺转身离去,他们的脚步轻盈而迅速。那身影在微风中渐行渐远,没过多久,便消失在韩英济等人的视线中。 韩英济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良久之后,才缓缓转身面对严嵩,然后抱拳郑重行礼:“有劳严兄了。” 严嵩微笑着摆了摆手:“贤弟不必客气,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他的语气平和而谦逊,仿佛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一旁的韩希捷看着严嵩,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他开口问道:“严先生,今晚你和我们一起去城隍庙吗?” 严嵩微微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我是文臣,不便与东厂的太监在一起,为了避嫌,今夜我就不去城隍庙了。”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严嵩,目光深邃而坚定:“不管怎么说,英济还是多谢严兄。” 严嵩连忙说道:“我就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贤弟不必言谢。” 乾清宫中,陆彬神色恭敬地对正德说道:“皇上,微臣听说京中的来仪阁来了一位佳人,此女芳华绝代,被人誉为花魁,无数人为她争先恐后、豪掷千金。”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讲述一个神秘而诱人的故事。 正德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他随即问道:“这位佳人姓甚名谁?她究竟有多美?” 正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迫不及待想要了解更多。 陆彬微微躬身,之后绘声绘色地回答道:“这位佳人名叫凤姐,据说她长得倾城倾国,那容貌宛如春日里盛开的娇艳花朵,让人过目难忘。她的歌舞技艺更是出神入化,轻盈的舞姿如同仙子下凡,婉转的歌声仿佛能穿透人心。有人戏言,此女的容貌才艺不亚于袁淑琴。” 他的描述如诗如画,让人不禁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位佳人的绝美形象。 此言一出,正德露出惊讶而好奇的表情,他不禁感叹道:“哦,京城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位佳人?朕怎么就没有听说过。” “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日理万机,自然无暇关注这些民间之事。没有听说过实属正常。” 陆彬的回答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皇上。 正德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和无奈:“也是,那些道貌岸然、自诩清高的伪君子,是不屑于听到这种事情的,要是听说过就不正常了。” 听到正德的这句话,陆彬顿时陷入沉默。他低垂着头,心中仿佛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回应正德这饱含深意的话语。 正德似乎察觉到了陆彬的紧张,于是他语气稍微缓和地说道:“你知道,朕没有说你,朕只是想起了朝中那些所谓的老臣。” 陆彬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赶忙向正德躬身行礼,并且诚惶诚恐地说道:“微臣胡言乱语,还请皇上恕罪。” 正德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准备更衣,朕要微服出宫。” 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不容任何人反驳。 陆彬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复杂且犹豫的表情,他急忙劝说道:“皇上,这……” 正德目光坚定且不容置疑地说道:“朕之所以出宫,一者是想去散散心,二者是想看看百姓庆祝武林大会在京城举办的盛况。整日被困在这皇宫之中,朕也想感受一下民间的烟火气息。” 陆彬思量片刻,深知无法改变皇上的决定,只好恭敬地向正德再度行礼:“微臣谨遵圣谕。不过,微臣也要回指挥使司去更衣微服。” 他的语气中虽然充满了无奈,但依然坚决地服从皇帝的旨意。 “好,那你先回去更衣,下午申时到御书房来见朕,然后随朕走小道出宫。记住,此事决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正德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严厉,仿佛在下达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 陆彬说道:“微臣明白。” 说罢他转身匆匆离去。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陆彬迈着迅疾而不失从容的步伐踏入大门,众锦衣卫纷纷恭敬地向他行礼致意:“大人。” 陆彬对其中一个锦衣卫说道:“叫李将军来正堂见我。” 他的声音急促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拖延的紧迫感。 那锦衣卫连忙应道:“是。” 说罢他立刻领命转身,如风一般快速离去。 陆彬来到正堂,之后坐到了椅子上,而他心中在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没过多久,一个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男子身着与其他锦衣卫不同的飞鱼服,那衣服上的刺绣精美绝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显得他甚是威风凛凛。 只见他快步走到陆彬面前,然后恭敬地向陆彬躬身行礼:“拜见大人”。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充满了武将的豪迈与果敢。 陆彬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亲切的笑容:“你来了,光俊。” 原来,这个男子就是陆彬之前提到的李将军,他名叫李光俊,现任锦衣卫指挥佥事,是陆彬最得力的部下。此外,他也统领着锦衣卫中最神秘、最厉害的队伍 —— 飞鹰营。 飞鹰营的前身为陆彬戍边守疆时的亲兵卫队 —— 应州卫飞鹰铁骑,在进京入朝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后,陆彬得到正德的特许,将这支队伍调入京城,并在锦衣卫中设立了飞鹰营,昔日应州卫飞鹰铁骑的将士也悉数成为飞鹰营中的锦衣卫。 据传,飞鹰铁骑中的将士个个武功高强、身手敏捷、精力充沛,其坐骑也全是宝驹良马,他们迅疾如电,神出鬼没,极善奇袭,作战英勇,当年陆彬正是带着这支神秘的队伍日行千里,奔袭痛击鞑靼,连最善突袭的鞑靼部落首领小王子都对他们深感头痛。 李光俊就是曾经飞鹰铁骑的头领,从当年陆彬亲兵卫队的队长,到现在锦衣卫飞鹰营的统领,他与陆彬患难与共,亲如兄弟,而陆彬也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武功和兵法对其倾囊相授。 当然,李光俊也是之前去顺天府大牢找云中鹰的那个锦衣卫。 这时李光俊抬起头,目光炯炯地询问陆彬:“大人召光俊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忠诚,随时准备为陆彬赴汤蹈火。 陆彬一本正经地看着李光俊,语气严肃而凝重地说道:“从现在起,将飞鹰营所有人派到京城里暗中加强巡防,力量主要集中在西市附近。记住,所有人兵不解甲、提高警惕,并且随时听从我的号令行事。” 李光俊再度行礼,同时坚定地回答道:“是,属下即刻去办。”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正堂,去执行陆彬的命令。 未时六刻,正德将一切收拾妥当,并准备前往御书房。 这时张永走到正德身旁,继而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参见皇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谦卑,充满了对皇上的敬畏。 “你来得正好,朕有事要跟你说。” 正德则转头看向张永,语气严肃而庄重。 张永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从下午开始,朕要在御书房闭关修炼、参悟武学,你传朕的口谕,这两日任何人都不得前来打扰,违者决不轻饶。” 正德的表情严肃,让人不敢有丝毫违抗之意。 要说正德喜好钻研武学,修炼武功,这个张永是知道的,所以他未加怀疑并不假思索道:“老奴遵旨。” 正德微微颔首,并且满意地说道:“朕现在就准备去御书房了,你去传口谕吧。” 张永再度对正德行礼:“是。” 说罢他领命而去,前去传达正德的口谕。 去乾清宫各处传完口谕后,张永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在了返回司礼监的路上。此时的皇宫,阳光洒落在朱红色的宫墙和金黄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张永的身影在这光影之间穿梭,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沉思,仿佛在思考着刚刚传达的口谕所蕴含的深意。 忽然,张永看见严嵩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严嵩的身影在长长的宫道上显得有些渺小,但他的步伐却坚定有力。 很快严嵩来到张永面前,继而止步并向他行礼:“拜见公公。” 他的声音低沉而恭敬,身姿微微弯曲,展现出对张永的尊重。 “严大人,你又来了。” 张永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习以为常的平淡,似乎对严嵩的出现并不感到十分惊讶。 “正是,今日又见到公公了。” 严嵩不卑不亢地回应,他的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 张永审视着严嵩,同时面色平静地问道:“你是来觐见皇上的吗?” 严嵩环顾四周,然后对张永说道:“下官是来见公公的。”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能被他人知晓的秘密。 张永微微颔首,旋即低声吩咐严嵩:“去老地方等我。” 他的语气简洁而果断,说完便继续向前走去。 “是。” 严嵩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朝着他们约定的 “老地方” 走去。 不多时,张永走进屋中,紧随其后的严嵩立刻关上房门,生怕有一丝声音泄露出去。 少顷,张永转头看向严嵩:“你有什么事吗?” 严嵩则微笑着反问张永:“不知公公是否还记得下官昨夜所说之事?” 张永表情淡然地看着严嵩,语气也颇为平静:“我已经命东厂去寻找这些日本人的下落了。” “无需东厂花费力气去寻找他们,今夜他们自己会送上门来,到时候公公命人将他们带到东厂便是。” 严嵩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张永不禁露出好奇的表情:“哦,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严嵩点了点头:“正是。下官今日路过韩家,顺道去拜访了韩公子,就在我要离开韩家之际,不想那两个日本人竟也寻到韩家来找韩公子。日本人和韩公子约定,今晚戌时在城西的城隍庙见面,届时双方都将如约而至。对我们而言,这无疑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张永微皱眉头,旋即反问严嵩:“你说的韩家可是‘银枪无双’韩玄青家?” 严嵩微微一笑:“公公说得没错,正是‘银枪无双’韩玄青家,而韩公子则是韩玄青之子韩英济,下官曾在进京途中与他有过同船同行之谊,也正是在那时,微臣见过那几个日本人。” “那些日本人为何要约见韩英济?” 张永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他想要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当时在大运河的客船上,韩公子曾狠狠地教训了那些日本人,因此日本人怀恨在心,并于今日寻至韩家,最后双方约定今晚在城西的城隍庙相见,以了结他们之间的恩怨。” 严嵩的解释清晰明了,让人一听便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 听了严嵩的一番话,张永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严嵩继续对张永说:“那些日本人看到下官后本想说昨日帮忙之事,但碍于韩公子在场,他们不好当面直言,于是他们表面上客套地问候了我一番,话中却含蓄地询问事情办得如何。”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张永的目光紧紧盯着严嵩,等待着他的回答。 严嵩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面容中隐隐透着几分狡黠:“下官说请他们今晚按时来城隍庙赴约,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想来他们也懂我的意思,知道我已经把事情办妥。” “你连续两日遇到那些日本人,这未免也太巧了。” 张永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他不相信这仅仅是巧合。 严嵩发出一阵感慨:“谁说不是呢?这么巧的事偏偏让下官遇上了。”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张永则提醒严嵩:“你要想清楚,这其中可能有诈。” “公公可先派人暗中在城隍庙潜伏,如果这些日本人如约而至,那就将他们带到东厂,倘若日本人不来,那对皇上和您也没有任何影响,到时候下官再另想他法。” 严嵩看起来从容不迫,仿佛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这些日本人会随我们的人去东厂吗?” 张永的心中仍然存在着疑虑。 严嵩用笃定的目光看着张永:“下官昨日已向公公分析了其中的玄机,日本人非常迫切地想要见到皇上,所以他们肯定会随我们的人去东厂的。” 张永沉思片刻,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这些日本人在给你设局时,就想到了你会这样做,而你也确实这样做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仿佛看透了这其中的复杂关系。 “说白了,他们想见我们,我们也想见他们。” 严嵩的表情坦然,他知道在这场博弈中,双方都在相互试探和算计。 张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而他也做出了决定:“好,那就去见见他们。” 严嵩旋即建议:“将那些日本人带到东厂后,公公派人把他们的底细以及来大明的目的和经历查问清楚,一切便都豁然开朗。” 张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半晌沉默无言。 热闹非凡的京城里,两个男子正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特的市井交响曲。 二人一边慢步前行,一边怡然自得地欣赏周边的情景。其中一人身着便服,却依然难掩其高贵的气质,另一人则紧跟在他身旁,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和好奇。 这两个男子并非别人,正是微服出游的正德和陆彬。 这时正德开口道:“陆彬,话说朕…… 我已经许久没有出来了,不想这京城之中,繁华一日胜似一日。”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这座城市的喜爱和赞叹。 陆彬对正德笑着说:“这一切都仰仗龙兄治理有方,武林大会定在京城举办,城中百姓竞相庆贺,五湖四海的武林人士云集京城,如此一来,京城想不繁华热闹都难。” “我治理有方,那也少不了你这样的中流砥柱。” 正德轻轻地拍了拍陆彬的肩膀,眼中满是信任和感激。 陆彬对正德抱拳行礼,态度甚是恭敬:“龙兄谬赞,小弟不胜惶恐。” “好了,今日难得出来游玩一番,你我务必要开心尽兴。还是老规矩,你称我龙兄,我叫你十三弟。” 正德微微一笑,他的语气轻松愉快,仿佛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 原来,陆彬在家族同辈中排行十三,故正德称他为 “十三弟”。 要知道,正德和陆彬已经不是第一次一起微服出宫了。 “如何开心尽兴,想来龙兄已经有主意了。” 陆彬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他知道正德已经有了想法。 “我们先去‘清悦居’坐一坐,品茗、听曲、听书、看戏,晚些时候再去‘醉仙楼’用晚饭,品尝珍馐佳肴。” 正德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神情,仿佛已经在享受这美好的一天。 陆彬向正德抱拳致意,语气中充满了顺从:“龙兄的安排甚好,小弟全然相从。” 张锐走进东厂,然后来到偏厅并对张永行礼致意:“公公。” 他的声音恭敬而洪亮。 张永询问张锐:“寻找日本人的下落,东厂这边进展如何?” 张锐随即回答:“请公公放心,我已让谷大用率得力人手在全城搜寻,稍后我再加紧督促,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张永面色平静地看着张锐:“搜寻之事现在不急了,今日酉时过后,你把所有人全都调到城西的城隍庙附近埋伏。” 此言一出,张锐连忙问道:“敢问公公,这是为何?” 他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明白为何突然改变计划。 “刚才收到情报,今晚戌时日本人会在城西的城隍庙约见别人,你们提前在那里设伏,等日本人现身后再将他们带走。” 张永不紧不慢地回应,解释简洁明了。 张锐点了点头,然后再度对张永行礼道:“是。” 张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这是一项重要的任务。 少顷,张锐又开口问道:“公公,不知这些日本人要约见何人?”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似乎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张永表情淡然且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三个字:“韩英济。” 第38章 闻风而动 张锐旋即反问:“韩英济,可是‘银枪无双’韩玄青的儿子韩英济?” “正是他。” 张永的回答简洁明了,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些日本人为何要约见韩英济?” 张锐眼中充满了好奇,他想要知道这背后的缘由。 “这些日本人来到大明后与韩英济相遇并发生了一些过节,他们今夜相约就是为了却双方的恩怨。” 张永的语气平稳,将事情的缘由缓缓道来。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张锐一边点头,一边在心中暗自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复杂性。 “好了,调集人手去准备吧。” 张永轻声吩咐,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张锐的回答干脆利落,说罢他领命离去,着手去安排调集人手的相关事宜。 清悦居中,听过曲、看过戏的正德和陆彬来到说书场。这说书场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喧闹声不绝于耳。他们挑了一处视野极佳的上好雅座坐下,周围的布置典雅精致,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茶水。两人坐稳之后,便怡然自得地准备听起说书来。 只见不远处台上的说书人轻拍醒木并开口道:“诸位,这几日我都在给大家说武林‘七绝’的故事,每日说一绝,现在也差不多快说完了。” 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感染力,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龙兄,我听说前几日说书人在这里讲诸葛长空的故事时,因提到诸葛夫人袁淑琴而引来众人议论调侃,不想‘落魄书生’伍承易也在场,他为此大发雷霆并大闹说书场。” 陆彬的声音压得很低,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表情,仿佛在分享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德轻轻点头示意:“此事我也有所耳闻,看来诸葛夫人的魅力确实非同一般,这次武林大会她必然会受万众瞩目。” 就在正德和陆彬交谈之际,一个听众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只见他对说书人大声喊道:“这几日我天天都来这里听书,你将武林‘七绝’中的六位都说到了,还剩一位,今日也对我们说了吧。” “是啊……” 其他听众的声音也纷纷响起,此起彼伏,整个说书场顿时充满了催促和期待的氛围。 说书人面露犹豫之色,他的目光在台下的听众身上扫过,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少顷,他缓缓说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武林‘七绝’中的这最后一位,不知该从何说起。” 刚才说话的那个听众立即质问说书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疑惑,并且紧紧地盯着说书人,想要一个明确的解释。 “前六日我分别为各位说了武林‘七绝’中的诸葛长空、张昭陵、韩玄青、慧伦大师、衍虚道长、伍承易,可是这最后一位,武林中人对他的争议颇大,在下实在不太好说。” 说书人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和担忧。 听了说书人的一番话,正德陷入沉思,半晌无言。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遥远,仿佛思绪已经飘到了遥远的武林岁月,回忆着与这最后一位相关的种种传闻和事迹。 正德的反应被陆彬看在眼里,于是他轻声唤道:“龙兄。” 正德回过神来,旋即看向陆彬:“继续听书吧。” 这时又有几个听众对说书人说道:“无妨,你说说这最后一位。” 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鼓励和期待,似乎不想让说书人就此打住。 说书人思量片刻,然后徐徐开口:“也罢,那我就说一说。” 紧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为接下来的讲述做最后的准备。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说书人慢慢道来:“这最后一位名叫萧寰,人称‘天下第一护卫’,在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他与其余六人一同被选为武林‘七绝’。萧寰保护过的人不计其数,被保护者无论遇到任何危险,最后均毫发无损。” 正德露出回忆的眼神,同时轻声喃喃:“没错。” 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曾经与萧寰有关的岁月。 停顿了片刻,说书人继续说道:“不过,萧寰在九年前就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这么多年来,人们也渐渐忘记了他,他在武林‘七绝’中的身份早已名存实亡。” “那为何不将萧寰从武林‘七绝’中除名?” 一个听众询问说书人,而这个问题代表了许多人的疑惑。 说书人微微摇头:“只因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代萧寰,毕竟名列武林‘七绝’者,不但要武功高绝,而且要德行高尚。” 听了说书人的一番话,众人不禁纷纷议论起来。有的人感叹萧寰的消失,有的人猜测他的去向,还有的人在讨论着谁有资格替代他。整个说书场充满了嗡嗡的讨论声。 正德却面无表情,眼神中暗藏着无尽的深邃。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但他的内心却在思考着武林的兴衰和变迁。 “但我听说这次武林大会能选出一人替代萧寰、入选武林‘七绝’,如此‘七绝’便又名副其实了。” 这时说书人又话锋一转,他的声音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谁来替代萧寰?”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说书人身上,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就是为大明守疆卫土多年,两年前横空出世、痛击外敌、大败鞑靼、而今名满天下的陆彬陆将军!” 说书人不慌不忙地回答,他的声音激昂高亢,充满了赞美之情。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炸开了锅,谈论声更是此起彼伏。 “陆将军名列武林‘七绝’,那绝对是众望所归。” “是啊!” …… 面对这番情景,陆彬大感错愕,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提及,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你知道此事吗?” 正德一改之前的沉默并看向陆彬,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想要知道陆彬是否事先知晓。 陆彬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然后对正德说道:“此事我的确不知。” “那你怎么看待此事?” 正德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好奇,他想听听陆彬的想法。 “龙兄,我认为陆彬身为朝臣,应当忠君爱国,且不能与武林中人混迹一处。” 陆彬的回答坚定而忠诚,展现出他对自己身份和职责的清晰认知。 正德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对陆彬的欣赏和支持:“我倒认为,忠君爱国和置身武林并不矛盾,既然武林中人如此尊敬陆彬,那将他选列武林‘七绝’亦无不可。” 陆彬对正德抱拳行礼:“龙兄之言,小弟受教了。” 正德淡淡地说道:“好了,我们到外面走走,然后去醉仙楼。” 紧接着他站起身来,率先向门外走去。 陆彬连忙回应:“是。” 说罢紧跟在正德身后,一同离开了清悦居。 君悦客栈中,千代伊藤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他凝视着手中的那把飞刀,眼神专注而深沉,良久不发一言。那飞刀在他的手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承载着无数的秘密和故事。 终于,他转头问千代百惠子:“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丝疑虑和谨慎。 “严嵩和韩英济的确是这样说的。” 千代百惠子点了点头,但见她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如果真的像你昨日所说的那样,那么严嵩此刻应该已经把今晚城隍庙之约告诉了朝廷。” 千代伊藤面露思索之色,眉头微微皱起,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飞刀的刀柄,心中在思考着各种可能的情况。 千代百惠子说道:“是的,今晚朝廷应该会派人来城隍庙,然后把我们带走,而我们的计划也将会实现。”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来城隍庙把我们带走的,是东厂或者锦衣卫的人。” 千代伊藤低声喃喃,他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和担忧。 千代百惠子不禁询问哥哥:“东厂和锦衣卫是什么?” 她对这两个陌生的名字充满了疑问。 “大明的东厂和锦衣卫是由一群酷吏和密探组成的特殊组织,他们受皇权特许,手段狠厉,经常帮皇帝监视群臣、打探消息、甚至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千代伊藤的解释详细而严肃,让千代百惠子对这两个组织有了初步的了解。 千代百惠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眉头也微微皱起:“倘若这些人来,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千代伊藤却不慌不忙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来,我们也有应对之策。” 他的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千代百惠子不由得询问:“什么应对之策?” 千代百惠子的目光紧紧盯着千代伊藤,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 千代伊藤将头凑到千代百惠子耳边,继而对她窃窃私语了一番。 千代百惠子点了点头,同时露出坚定的神情:“明白。” “告诉佐贺他们,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千代伊藤接着吩咐,语气严肃而果断。 千代百惠子向千代伊藤行了一礼:“是。” 说罢她转身离开房间,去传达哥哥的命令。 正德与陆彬来到醉仙楼,这座京城中声名远扬的酒楼此刻热闹非凡。门口的伙计殷勤地将他们迎入,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堂,二人登上了顶楼最好的雅间。 雅间内布置得典雅华贵,精美的雕花屏风、柔软的锦缎坐垫,无不彰显着尊贵。 不多时,他们点的菜都上齐了。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各种佳肴,香气扑鼻。有金黄酥脆的烤鸭,皮脆肉嫩,泛着诱人的油光;有清蒸的大闸蟹,蟹膏肥美,香气四溢;还有那道精心烹制的松鼠鳜鱼,酸甜可口,让人垂涎欲滴。但不知怎的,尽管佳肴琳琅满目,可似乎总还缺了点什么,让人感觉不够尽兴。 看着满桌的美味,陆彬心中疑惑,于是问正德:“龙兄,诸多美味珍馐,难道不小酌几杯吗?”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那笑容如同蒙着一层面纱,让人难以捉摸。 “喝酒嘛,晚上有的是机会。” 正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秘,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 陆彬旋即对正德抱拳致意:“还请龙兄明示。” “还记得今天上午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正德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在考验陆彬的记忆力和领悟力。 陆彬心领神会,瞬间明白了正德的心思。他知道正德是想去来仪阁喝酒,当然,正德最终的目的,是想见那传闻中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凤姐。 想到这里,陆彬心中略有迟疑,但他还是对正德说道:“我当然记得,只是我们去来仪阁似乎有些不妥,龙兄就当是听了我一番戏言。”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试图劝说正德打消这个念头。 听到这句话,正德顿时微皱眉头,脸色也随之一沉:“戏言,我可曾有过一句戏言?”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威严和不满。 陆彬明白正德 “君无戏言” 之意,他心中一紧,连忙又劝道:“来仪阁本是烟柳之地,龙兄万金尊贵之躯,绝不能为风尘所染。” 正德冷笑一声:“你应该知道,我平日里最讨厌那些道貌岸然之徒,好像他们都是超凡脱俗的圣人。说到底,你我不过都是凡人而已,莫非还真能升仙成神,不食人间烟火?”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那些虚伪之人的厌恶。 陆彬知道,正德在嘲讽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忠孝礼节的老臣。这些老臣总是以种种规矩和礼仪来约束正德,让他感到压抑和不满。 而且陆彬也了解,正德性情率真,他想做的事情一定去做,倘若别人加以劝阻,必定会令他心中不快。 想到这里,陆彬深知自己无法改变正德的决定,于是他缓缓说道:“不管龙兄去哪里,小弟都全然相从。” 正德用赞许的眼神看着陆彬,同时轻轻颔首:“好。” 韩英济在房间里忙碌地准备着,他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衣物,确保整洁得体;又将防身的武器小心翼翼地佩戴在身上,以防万一。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长舒一口气,然后吩咐韩希捷:“走吧。” 听到韩英济的话,韩希捷却没有立刻行动。他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少爷,不知怎么的,我心中莫名感到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是去见几个人而已。” 韩英济轻轻拍了拍韩希捷的肩膀,试图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韩希捷没有了往日的兴高采烈和嬉皮笑脸,只见他面色凝重道:“少爷,你别怪我乌鸦嘴,我总觉得今夜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其实我也未尝没有这种担忧,不过前路越是凶险,我越要想去探个究竟。” 韩英济的语气坚决,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勇敢和好奇的光芒。 夜色降临,京城的街道被黑暗笼罩,只有路边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正德与陆彬走到来仪阁大门外,但见此处灯红酒绿,热闹非凡。五彩的灯笼高高挂起,将门口照得如同白昼。 即便没有姑娘在外面拉客,不少人也依然趋之若鹜,欢声笑语和丝竹之声从楼内传出。 在鼎沸的人声中,正德兴奋地对陆彬大声说道:“这里好气派!” 他被眼前这个烟柳之地的繁华景象所吸引,并且忍不住赞叹起来。 “来仪阁是京中最有名且客人最多的秦楼。” 陆彬连连点头,他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微弱。 “好,今夜我就要好好见识一番。” 正德似笑非笑,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和决心。 说罢二人迈步向前,走进了这久负盛名的人间天堂。刚一进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是脂粉和美酒的混合味道。 见两个气度不凡的 “公子” 走了进来,来仪阁中不少美丽的姑娘纷纷上前拉住正德和陆彬:“二位是第一次来吧,且和我一同坐坐,保证让你们快乐逍遥。” 姑娘们的声音娇柔婉转,充满了诱惑。她们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和热情,娇美的面容在灯火的映照下更加动人。 看到这番情景,正德表面波澜不惊,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却甚是享受这种被簇拥的感觉。他的目光在姑娘们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请问凤姐在何处?” 陆彬泰然自若,声音清晰而坚定,丝毫不受姑娘们的干扰。他的目光直视前方,没有被周围的莺莺燕燕所影响。 此言一出,姑娘们都停住了手,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的表情。随后她们纷纷离去,仿佛受到了某种打击。 一个姑娘临走时对正德和陆彬丢了一句:“自己去找找呗。” 那姑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不屑,她甩了甩手帕,转身离去。 旁边的姑娘则接着说道:“你们也就只能在远处看看而已,想要她来陪你们,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姑娘的话语中充满了嫉妒和嘲讽,她斜睨了一眼正德和陆彬,扭着腰肢走开了。 待姑娘们都散去后,正德又询问陆彬:“十三弟,刚才有那么多漂亮的姑娘围着你,为何你不挑一个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眼神中透着笑意。 “龙兄,一般主动来招揽的都是庸脂俗粉,虽说她们外表漂亮,可是却没有什么才艺,只会陪你聊天喝酒。” 陆彬的回答显得颇有见识,但见他表情淡定,目光清澈。 正德不由得露出笑容:“原来,你是看不上她们。” “这倒在其次,毕竟守护龙兄才是最重要的。” 陆彬一本正经道,语气诚恳而坚定。 “此时你守在我身边,我反而有些不自在。” 正德的语气轻松,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 说罢他哈哈大笑,并且继续迈步向前。 陆彬也微微一笑,旋即紧跟在正德身后。 君悦客栈中,千代百惠子轻轻推开房门,走进了千代伊藤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千代伊藤正坐在桌前,将一件件兵器仔细地收拾好,摆放整齐。 听到脚步声,千代伊藤抬头看了一眼千代百惠子,继而开口询问:“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佐贺他们都在楼下待命。” 千代百惠子轻声回答,干脆而利落,她走到千代伊藤身边,目光落在那些兵器上。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个人影突然从门外闪过,快如鬼魅。 千代伊藤有所察觉,他猛地转头朝门外喊道:“什么人?”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警惕和威严,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身旁的忍刀。 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一个路人,特意来看看千代先生。” 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无尽的神秘。 此言一出,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都不禁微微一怔。他们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戒备。 少顷,千代伊藤反问门外那人:“客人来都来了,又何必东躲西藏?” 那个声音继续传来:“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先生见谅。” “说得冠冕堂皇,你哪有什么苦衷,不过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你的真面目罢了,一个胆小鼠辈!” 千代百惠子冷冷回应,语气尖锐而充满敌意。 门外那人则说:“千代小姐,说话不要如此尖酸刻薄。” 那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和反驳。 千代百惠子正准备开口回击,但却被千代伊藤伸手示意制止,随后他对门外那人说道:“阁下的武功确实了得,你竟能避开所有耳目、穿过层层守卫,最后来到我们面前。” 门外那人发出低沉的声音:“为了见千代先生,我的确费了一番功夫。” “不知阁下来这里找我们所为何事?” 千代伊藤的目光紧紧盯着房门,试图从对方的回答中找出蛛丝马迹。 “客套话不多说,我是来帮先生的。” 那人直截了当,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千代伊藤微皱眉头:“你来帮我?你帮我什么?又怎么帮我?” “先生想见一个人,在别人看来你想见他难如登天,可在我看来却十分简单,我可以帮你很快地见到他。” 那人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神秘。 千代百惠子闪过一丝诧异的眼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她被这人的话震惊到了,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 千代伊藤则面色平静道:“看来阁下非常了解我们的情况。” “当然,否则我不会来找先生,更不会说帮你了。” 那人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得意。 千代伊藤又问:“阁下且说说,你如何帮我很快地见到他?” “请先生现在立刻前往西市的来仪阁,这样你就能很快地见到他。” 那人的回答简洁而直接。 千代伊藤思索片刻,然后开口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人哂笑一声:“我耗费这么多心血和精力,避开诸多耳目和守卫来到先生面前,难道就是为了欺骗和戏弄你?” 千代伊藤于是对门外之人说:“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阁下了。” 对方没有再答话,只见一个身影在门外迅疾闪动,之后再无声息。 千代伊藤知道,刚才在门外的那人已经走了。 第39章 天子见花魁 这时千代百惠子问千代伊藤:“哥哥,你真的相信他的话吗?” 她的眉头紧蹙,那美丽的面容此刻被忧愁所笼罩。 “此人武功极高,而且对我们的行踪和目的了如指掌,他的话我们不能置若罔闻。” 千代伊藤的目光深邃而凝重,语气沉稳但又带着一丝警惕。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刀柄。 “所以哥哥现在要去来仪阁?” 千代百惠子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哥哥安危的担忧。 “且去看看究竟。” 千代伊藤的回答简洁而坚定,他抬起头,望向窗外那深沉的夜色,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千代百惠子面露忧虑之色:“只怕这其中有诈。” 千代伊藤面露微笑:“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千代伊藤面露微笑,笑容中充满了无畏和自信,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千代百惠子用踌躇的目光看着哥哥:“那我们还去城隍庙吗?” “城隍庙当然得去,只不过要麻烦你带佐贺他们先行前往,我这边处理完后就赶过去与你们会合。” 千代伊藤的声音沉稳而果断,他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周全的计划。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千代百惠子顿时陷入沉思。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心中充满了纠结和担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犹豫。 千代伊藤则劝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眼神中充满了对妹妹的关爱和安慰。 千代百惠子又缄默半晌,继而慢慢开口道:“我听哥哥的吩咐。”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哥哥的判断和决定。 千代伊藤颔首示意:“好,你现在就带佐贺他们去城隍庙。” 说罢千代伊藤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轻展身姿跃出窗户。他的身影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旋即凌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只留下一阵微风轻轻拂动着窗帘。 千代百惠子也离开房间,之后来到楼下的庭院。庭院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月光如水般洒在地上,给整个庭院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石板路上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四周的花草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姐。” 千代佐贺走到千代百惠子面前,声音低沉而恭敬,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挺拔而坚毅。 见只有千代佐贺一人,千代百惠子随即问他:“其他人呢?” 她的目光在庭院中扫过,寻找着其余人的身影。 “为避免人多惹眼,其他人已提前到城隍庙周边潜伏,我在这里等先生和小姐一同过去。” 千代佐贺的表情严肃,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他的双手紧握在腰间的刀柄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千代百惠子说道:“哥哥临时有急事,暂且不能去城隍庙。”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不知道该如何向其他人解释哥哥的缺席。 “倘若如此,我们又该怎么办?” 千代佐贺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深知此次行动的重要性,主人的缺席可能会给整个计划带来变数。 千代百惠子犹豫半晌,然后徐徐说道:“我们先过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千代佐贺随即对千代百惠子躬身行礼:“是。” 说罢千代佐贺跟在千代百惠子身后,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朝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正德和陆彬在来仪阁正楼的大厅中寻了一处雅座坐下,然后悠然自得地欣赏起歌舞来。这里的环境奢华而热闹,大厅中灯火辉煌,雕梁画栋,精美的屏风和挂毯装点着四周。他们的位置视野极佳,可以清晰地看到台上的表演。悠扬的音乐声和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欢快而放纵的氛围。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一位美丽绝伦的女子此刻在台上轻歌曼舞,她身着华丽的衣裳,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那衣裳上绣着精美的花纹,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随着她的舞动而摇曳生姿。 她的唱声如倾如慕,如泣如诉,撩人心弦,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情感和魅力,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她的舞姿飘逸灵动,轻盈优美,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犹如仙女落凡。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风情和魅力,一颦一笑都让人怦然心动。 陆彬微微一笑,之后指着那个女子并向正德介绍道:“龙兄,她就是凤姐。” “芳华绝代,曼妙仙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正德旋即发出感叹,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凤姐身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的身影。 少顷,正德睁开迷醉的双眼并对陆彬喊道:“十三弟!” 他的声音中带着急切和渴望。 “龙兄,小弟在。” 陆彬连忙向正德抱拳行礼,表情恭敬而顺从,并等待着他的进一步指示。 正德又看了凤姐一眼,然后对陆彬示意:“去。” 陆彬心领神会,他立刻回复正德:“是,请龙兄稍候片刻。” 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说完便起身离开雅座,朝着后台走去。但见其步伐坚定有力,眼神中充满了决心。 在正楼中几经穿梭后,陆彬找到了来仪阁的老鸨。 “大姐晚上好。” 陆彬对老鸨抱拳致意,他带着温和的笑容,举止优雅而有礼。 如此自信与从容的陆彬,断然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公子晚上好!请问公子有何吩咐?” 老鸨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她上下打量着陆彬,猜测着他的来意。 陆彬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凤姐,然后对老鸨说道:“大姐,我家兄长想请凤姐过去陪他坐坐、把酒言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决心,让人难以拒绝这个请求。 老鸨面露难色,目光闪烁不定,旋即缓缓开口道:“这位公子,凤姐能陪你家兄长把酒言欢,那是她莫大的荣幸和福分,只是……” 话说到一半,老鸨忽然止口不言。陆彬知道老鸨在盘算什么,但他还是问道:“只是什么?”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让老鸨感到一阵压力。 “只是每晚点名要凤姐相陪的客人多不胜数,所以我们这里便立下了规矩,请凤姐陪酒的客人必须提前预定,前三位预定的客人可让凤姐相陪,因为凤姐每晚最多只能陪三位客人,每位客人陪一个时辰。公子,真的不好意思,今晚凤姐已经被预定满了,实在无法陪你家兄长。” 老鸨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歉意,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为难。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陆彬的反应,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的难处。 “那为何凤姐此刻还在台上?” 陆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质疑,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不相信老鸨的借口,认为其中必有隐情。 “只因凤姐现在要陪的客人还没来。” 老鸨闪过一丝惊慌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的解释有些牵强,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陆彬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鸨:“既然客人没来,那就让凤姐先陪我家兄长。” “公子不要为难我,万一稍后客人来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交代。再说了,即便客人不来,我也不能坏了规矩。” 老鸨连连摇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的语气坚决,似乎不愿意轻易妥协。 陆彬气定神闲地说道:“大姐,其他客人不知道凤姐此时要陪的是谁,所以她与我兄长喝酒并无大碍,万一那个客人来了,你就让他来找我,我绝不会让大姐为难。”他的理由似乎足够充分。 老鸨再度摇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内心有所犹豫,也有所思量。 陆彬拿出一张银票放在老鸨手中,只见他面带笑容而不失稳重地说道:“这是我家兄长请凤姐陪酒的定金,请大姐看看。” 他的动作优雅而大方,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 老鸨将银票打开一看,这才发现它竟然价值一千两白银! 面对这张 “沉甸甸” 的银票,老鸨不禁目瞪口呆,她的双手微微颤抖,并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陆彬继续对老鸨说道:“如果今晚凤姐能把我家兄长陪开心,在下另外还有比定金更多的酬劳。” 一言一行没有任何装腔作势,举手投足间也尽显雍容华贵,陆彬那如泰山一般的气场,似乎与生俱来、毫无做作。 老鸨就这样被震慑住了,她深深感觉到,眼前之人极不寻常。过了片晌,老鸨露出笑脸:“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陆彬微微颔首,继而转身离去。 少顷,老鸨将目光投向手中的银票,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一曲歌舞完毕,正楼中喝彩声和欢笑声不绝于耳。正德看着凤姐慢慢下台离去,与此同时陆彬也回到了他身边。 还没等陆彬开口,正德便问他:“事情办得如何?”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同时紧紧地盯着陆彬,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龙兄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 陆彬不卑不亢地回答,他露出自信的笑容,目光中透着成功的喜悦。 没过多久,老鸨带着凤姐走了过来,接着她对正德和陆彬笑道:“二位公子,我将凤姐带过来了。” 凤姐也对正德和陆彬行礼致意:“见过二位公子。” 她的声音温柔而动听,举止优雅大方。 陆彬对正德说道:“龙兄且在这里坐,小弟出去走走。” 陆彬的态度恭敬而有礼,说完便叫着老鸨一同离开,留下正德和凤姐二人在雅座。 凤姐来到正德身旁坐下,然后大方洒脱地为他斟酒。她的动作优雅娴熟,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已经猜到了正德的心思。 正德静静地欣赏着凤姐斟酒,并沉醉在春夜的芬芳中。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凤姐身上,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少顷,正德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对眼前这位佳人说道:“旨酒盈樽。莫与交欢。鸣琴在御。谁与鼓弹。” 凤姐将斟好的一杯酒递给正德,同时莞尔一笑:“仰慕同趣。其馨若兰。佳人不存。能不永叹?” 声音清脆悦耳,笑容如春花绽放,美丽动人。 “想不到姑娘竟也知道这首诗。” 正德露出惊喜的表情,言语中充满了赞叹和欣赏,他没有想到凤姐不仅容貌出众,而且才情过人。 凤姐轻启玉唇:“小女子幼时学过几首诗词,让公子见笑了。” 凤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谦逊和羞涩,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她的回答既表现出了自己的谦虚,又让人感受到她的涵养。 正德接过凤姐手中的那杯酒,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神情:“好,好。” 在接过酒杯的那一刻,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凤姐的指尖,一股微妙的电流仿佛瞬间传遍全身。 凤姐自己也端起了一杯酒:“承蒙公子怜爱,小女子幸甚至哉,在此敬公子第一杯酒,祝公子一帆风顺,前路坦荡。” 说完她微微仰头,将酒杯送至唇边,旋即一饮而尽。 正德没有丝毫犹豫,二人将第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温热的感觉,正德放下酒杯,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把酒喝完后,正德故意询问凤姐:“敢问姑娘芳名?” 他的语气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佳人。 “小女子姓李名凤,大家都叫我凤姐。” 凤姐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她的目光如水般温柔,回答时声音清脆动听。 此刻的正德口齿伶俐,他对凤姐笑着说:“此地叫来仪阁,而你的名字带‘凤’,正所谓有凤来仪,看来上天早有安排,你是来仪阁中最光彩夺目的凤凰,来仪阁也因你而熠熠生辉。”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诗意和赞美,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公子谬赞,小女子不胜惶恐,小女子再敬公子一杯,愿公子好事成双,人生圆满。” 凤姐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羞涩。 不知何时两个酒杯又斟满了酒,凤姐则将它们端了起来。 正德自然不会拒绝,他接过一个酒杯,再度与凤姐开怀畅饮。酒液在口中流淌,带来阵阵醇香。正德只觉得此刻与凤姐相处的时光无比美好,仿佛时间都为他们而停留。 第二杯酒下肚后,凤姐也问正德:“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并且微微歪着头,注视着正德。 “我姓龙,你叫我龙公子就是。” 正德嘴角泛起神秘的微笑,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羁和洒脱。 凤姐笑盈盈道:“公子是龙,小女子是凤,龙凤齐游于天地兮,成双入对,日月同光,此刻甚是相得益彰。” 凤姐笑盈盈地看着正德,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诗意和浪漫,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迷人。 正德心中甚是欢喜,他情不自禁地牵起了凤姐的手。而他的手微微颤抖,仿佛这一牵就牵住了整个世界。 走在前往城隍庙的路上,千代百惠子步履迟缓,心事重重。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夜晚的风轻轻吹过,撩动着她的发丝,却无法吹散她心中的阴霾。 千代佐贺见状,不禁开口询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千代百惠子沉默片刻,随后她面色凝重地看向千代佐贺:“我心中总有一丝不安,好像感觉哥哥会遇到危险。” “小姐,先生究竟去做什么了?” 千代佐贺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他不明白千代伊藤为何会突然离开,让千代百惠子如此不安。 千代百惠子似乎陷入沉思,没有回答千代佐贺的问题。她的目光望向远方,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说道:“佐贺,你先到城隍庙与韩英济会面,我去找哥哥,如遇紧急情况,我们再用秘术联络。” 千代佐贺随即对千代百惠子躬身行礼:“是。” 说完他转身加快步伐,朝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城西的城隍庙,一群人正在周边暗中隐蔽埋伏,细看之下,他们竟是东厂之人。夜晚的城隍庙显得格外阴森,月光透过树梢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阴影。 只见一个太监轻声询问为首之人:“谷大人,戌时已到,为何还不见有人来这城隍庙?” 这个太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不安,他的目光在黑暗中四处张望。 为首的太监正是张锐之前提到的谷大用,此人是东厂的得力干将兼第一高手。只见他不疾不徐地说道:“不要急,再等等。”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表情冷静而沉着。 忽然,这群太监看见两人从远处走来,众人立时寂静无声。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两人,手中的武器也不自觉地握紧,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 二人走进城隍庙并停下了脚步,而他们正是韩英济和韩希捷。 韩英济环顾四周,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韩希捷则紧紧跟在他身后,目光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四下观望一番后,韩希捷开口对韩英济说道:“少爷,这里除了我们以外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千代伊藤他们也没有来。” 他的眉头紧皱,心中充满了不解。 韩英济算了算时辰,然后回应韩希捷:“现在才刚刚到戌时,也许他们有事在路上耽搁了,且再等等他们吧。” 他的声音沉稳而镇定,显示出内心的耐心和冷静。 韩希捷微微点头:“少爷说得也是,那我们再等等。” 就这样,主仆二人站在昏暗的城隍庙中,静候千代伊藤等人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晚的风越来越凉,吹在他们的身上,却吹不走他们心中的期待和焦虑。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主仆二人已在夜空下站了许久。谷大用等人也 “陪” 着韩英济和韩希捷等待了多时。可是,依然没有任何人来到城隍庙。 韩希捷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少爷,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这些日本人还是没来,他们言而无信、着实可恶。” 他的脸色涨红,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韩英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们应该不会来了。” 韩希捷面露愤恨之色:“既然他们不领情,那我们也无需再管此事。” 韩英济突然想起了白天千代百惠子所说的住处,他的目光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旋即吩咐韩希捷:“走,我们去君悦客栈看看。” 说罢他带着韩希捷离开了城隍庙。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只留下一片寂静的城隍庙。 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身影,那个太监不禁对谷大用说道:“大人。”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请示和疑惑。 “跟上他们。” 谷大用面色平静地说道,声音低沉而果断。 韩英济和韩希捷来到君悦客栈,客栈的大堂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饭菜的香气。他们在客栈内仔细搜寻了一番,但仍旧没有发现千代伊藤等人的下落。 于是韩英济来到柜台,继而对店主抱拳致意:“老板。” 他面带微笑,显得十分客气。 “这位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店主也站起身来以笑脸相迎,显得热情而亲切,他的目光在韩英济身上扫过,充满了好奇。 “我想问问可曾有七男一女在此投宿?” 韩英济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急切,他的声音微微提高,显示出内心的渴望得到答案。 店主思索片刻,然后对韩英济微微点头:“有。” 听到这个回答,韩英济心中一喜,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奋。 但店主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半个时辰前他们都离开了。” 此言一出,韩英济立刻又问他:“他们是结账离开了吗?” 店主摇了摇头:“他们还没有结账,想来临时有事出去了。”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随后他对店主说道:“有劳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激,并且转身离开了柜台。 主仆二人走出客栈,之后来到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韩希捷停下脚步并问韩英济:“少爷,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我也没有头绪。” 韩英济眉头紧锁,表情复杂,他的目光在四周扫过,心中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韩希捷于是征询他的意见:“既然如此,那我们先把尾巴请出来如何?” 韩英济沉默半晌,而后对韩希捷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明白,与其让别人一直暗中跟踪,不如直接面对。 韩希捷环顾四周,接着迈步上前并大声喊道:“各位一路暗中尾随我们,现在也该出来见见面了吧。” 声音在空旷的地方回荡,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没过多久,一人从暗处走出,他来到韩英济主仆面前并抱拳致意:“我等冒昧尾随,打扰之处,还请韩公子见谅。” 此人声音低沉而沉稳,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笑容。 韩英济认真打量了眼前这个人,然后开口说道:“看大人的衣着穿扮,你似乎来自东厂。” “韩公子说得对,在下正是东厂中人。” 那人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眼神中透着自信和从容。 韩英济又问:“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那人不紧不慢地回答:“在下东厂统领谷大用。”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目光直视韩英济。 韩英济也对谷大用抱拳行礼,同时露出礼貌的微笑:“原来是谷大人,英济有礼了。” “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不想韩公子早已知道我们在暗中跟踪,对此谷某深感佩服。” 谷大用轻声感慨,并带着一丝赞赏之情。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谷大人谬赞,英济也是走在半路上才察觉的。”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一旁的韩希捷也开口问谷大用:“谷大人,你们也是为那些日本人而来的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和疑惑,目光在谷大用身上扫过。 第40章 突如其来的行刺 “是的,我们收到情报,这些日本人秘密来到大明并且想要见皇上,兹事体大,所以我准备来带他们去东厂。” 谷大用徐徐点头,他的语气严肃而沉重。 韩英济闪过一丝无奈的眼神,他转头看向远方,心中充满了困惑:“可眼下这些人已不知所踪。” 谷大用面色平静道:“这些我都看到了,二位公子不必担心,之后我会派人在全城搜寻,只要他们还在京城,我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决心,让人不禁对他的能力充满了信心。 来仪阁中,正德一只手牵着凤姐的手,另一只手则搂着她的肩。 此时的来仪阁内,灯火辉煌,乐声悠扬。正德与凤姐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温柔世界里。 忽然,正德开口对凤姐说道:“你并非风尘中人。” 他的声音轻柔而温和,仿佛怕惊扰了这美好的氛围。 凤姐微微一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她反问正德:“龙公子何出此言?” 正德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凤姐,眼中透出迷恋和喜爱:“你知诗书,懂礼节,相貌倾城,不染尘俗,怎么看也不像风尘中人。” “公子所言,对又或不对。” 凤姐眼带泪光,声音颤抖,她的脸上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悲伤,有无奈,也有一丝被理解后的感动。 听到这句话,正德不由得问她:“此话何意?”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带着关切和好奇,想要知道凤姐背后的故事。 凤姐于是陈述起了自己的身世:“我乃山西大同府人氏,家父原是商人,家中也颇为富足,但天有不测风云,数年前父母双亡,债主苦苦相逼,哥哥为了护我安全,将我托送到京城的远房亲戚家,不想亲戚早已去世,而我也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最后被这里的大姐收留,并在此谋生。”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奈,仿佛在诉说着命运的不公和生活的艰辛。 话刚落音,凤姐把头转向另一边,似乎在暗暗啜泣。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看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佳人,正德的怜爱之情油然而生。他的心中充满了同情和心疼,想要给予凤姐安慰和保护。 他本想将凤姐抱在自己的怀中,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至耳旁:“小心有性命之忧。” 正德大惊失色,他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眼神变得锐利而警觉,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或许是感受到正德的反常,凤姐旋即回头看向了他。她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德本想开口,突然六个蒙面人从不同的方向冲出并朝他杀来。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敏捷,如同鬼魅一般。 与此同时,六样不同的兵器或刺、或挑、或砸、或劈、或削、或抽,外加无数枚暗器偷袭,直击正德。这些兵器和暗器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六人手法狠毒,他们的刺杀范围囊括了正德全身上下所有部位,务求一击毙命,空气中霎时间弥漫着紧张和危险的气息。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刺杀,凤姐顿时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她的声音划破了来仪阁的宁静,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来仪阁正楼内其他客人见状,也被吓得纷纷逃窜。他们的尖叫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来仪阁陷入了一片混乱。 就在韩英济和谷大用交谈之际,一阵剧烈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这声音如雷贯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韩英济、韩希捷和谷大用等人纷纷抬头望向夜空,而伴随着阵阵爆竹声响,五彩缤纷、绚烂多姿的烟花散满了夜空。烟花绽放的瞬间,整个夜空几乎都被照亮,甚是美轮美奂。 面对此情此景,韩希捷不由得露出好奇的表情:“也不知谁家有喜事,竟然在放烟花。” 他的目光被烟花所吸引,暂时忘记了之前的忧虑。 韩英济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只见他若有所思道:“这烟花与我们平日里所见的似乎有些不同。” “韩公子说得没错,这的确不是一般的烟花。”一旁的谷大用徐徐开口, 声音低沉而神秘。 此言一出,韩英济不禁转头询问谷大用:“莫非谷大人知道这是什么烟花?” “在旁人看来这是烟花,殊不知它却是锦衣卫的十万火急令,只有在万分危急之时,锦衣卫才会发出这个信号。” 谷大用似笑非笑,言语中充满了对锦衣卫内部事务的了解和熟悉。 韩希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低声喃喃:“也就是说,这烟花是锦衣卫发出的求援信号,而烟花绽放的地方就是发生危险的地方。” 谷大用点了点头,然后对韩希捷说道:“对,正是如此。” 二人寻常的交谈,却让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韩英济的脑海,他瞬间变了脸色,并且大声喊道:“不好,千代伊藤他们在那里。” 听到这句话,韩希捷和谷大用都惊讶地看向韩英济:“什么?”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不敢相信韩英济的判断。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 韩英济的语气坚决而果断,说完他不再犹豫,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韩希捷见状,也紧随韩英济身后离去。他的身影在夜空中快速穿梭,宛如一道闪电。 谷大用吹了一声口哨,但见他身边人影攒动、快速前行,跟随着谷大用朝着烟花绽放的方向奔去。 正德早已做好防备,他一手搂着凤姐,一手用拳侧击使锤之人的手臂,使锤之人立时被震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一瞬间,正德腾空翻转,避开了暗器 ,暗器飞向另外一人,那人连忙用兵器抵挡,正德则趁此机会一跃而起,踩着二人的肩膀跳出了看似天罗地网般的包围。 但见正德身姿矫健,动作行云流水,展现出了非凡的身手和反应能力。 凤姐被正德搂在怀里翻来转去,早已被眩晕得叫不出声来。她的脸色苍白,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不停地颤抖。 离开包围圈后,正德将惊魂未定的凤姐放在一旁的座位上,六个刺客在重新整顿一番后又开始第二轮进攻。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和决心,誓要完成刺杀任务。 只是刚才那么严密凌厉的突然袭击都没有杀死正德,此刻想要取他性命就更加不容易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从外面破窗而入,不过他却径直朝那六个刺客杀去。这人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仔细一看,破窗之人正是陆彬。 陆彬脸上充满了愤怒和坚定,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杀意。 刺客改变战略,并安排其中三人对付陆彬。他们的动作迅速而默契,试图分散陆彬的注意力。 陆彬左手出拳、右手出掌,使出了他的武功绝学 “龙拳凤掌、龙凤齐飞”,只见他左手以无比刚猛的一拳打飞一个刺客的铁锤,右手则用变幻无穷的一掌抓住另一个刺客的刀并挡住第三个刺客的剑,之后再借力顺势一转,一招空手夺白刃的绝技瞬间完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展现出了高超的武艺和精湛的技巧。 紧接着陆彬又是飞身一脚横扫,三人纷纷落地。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不给刺客丝毫喘息的机会。 再看另一边,其余三个刺客杀向正德,而正德却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此等雕虫小技,还敢来对付朕?” 说罢他飞身而起,直接迎战三个刺客。他的动作敏捷而凌厉,如同一只雄鹰扑向猎物。 没有凤姐在身边,正德彻底放开手脚,身形灵动且飘忽不定的他先是来到一个刺客身旁,继而一拳将其打倒,紧接着他的拳法变指法并戳中另一个刺客的咽喉,那人立即应声而倒。正德的攻击准确而致命,让刺客们毫无还手之力。 面对最后一个刺客,正德指法又变掌法,一掌看似攻向刺客胸口,却不知怎地突然伸到那人面前,然后 “啪啪啪” 地给他掌嘴,动作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敢杀我龙公子者,诛九族!” 正德一边掌嘴,一边大喝,但闻声音如雷贯耳,充满了威严和愤怒。 话刚落音,正德掌又变拳,一拳打中刺客的天庭。最后一个刺客就这样重重倒在地上,之后再也一动不动。 少顷,陆彬来到正德身旁关切地问道:“龙兄无恙吧?” 正德微微摇了摇头:“无妨,这些贼人在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下手,幸好我早有准备。反倒是你,为了保护我,手已经流满了鲜血。” 再看陆彬的左手,果然鲜血淋漓,令人心中不忍。那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断地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之前为练这套拳法,我的手不知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更何况保护龙兄乃义不容辞,这点小伤又算什么。” 陆彬一本正经地看着正德,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和退缩,只有对正德的忠诚和坚定。 听了陆彬的一番话,正德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拍了拍陆彬的肩膀道:“有臣如此,君无忧矣。” 就在正德与陆彬谈话之际,倒地的六个刺客中有四人悄悄地站起身来,并且再次向他们二人发起攻击。这四人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凶光,动作迅猛如恶狼扑食,手中的兵器寒光闪闪,划破了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正德和陆彬袭来。 正德和陆彬相视一笑,他们心中做好了应敌的准备。正德挺直了身躯,目光如炬,仿佛一位临阵不惊的王者;陆彬则握紧了拳头,肌肉紧绷,全身散发出一种随时准备战斗的强大气场。 可还没等那些刺客冲过来,一个人影便风驰电掣般从正德和陆彬眼前掠过。那身影快如闪电,瞬间带起一阵疾风,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伴随着几声惨叫,四个刺客旋即倒地。他们甚至没看清攻击来自何方,就已经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那人停止疾动,他握着沾满鲜血的刀,站在正德和陆彬面前。 仔细一看,那人是一个身形健硕、气势威武的男子。他的脸庞犹如刀削斧凿一般,轮廓分明,充满了坚毅。他的目光犀利如鹰,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他的额头微微渗出汗珠,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芒,显示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陆彬为男子超凡脱俗的武功而感到惊讶不已。他瞪大眼睛并难以置信地看着此人,心中暗自惊叹:“此人武功之高,实属罕见,竟能在瞬息之间解决四名刺客,实在是令人佩服。” 看着这个男子,正德脱口而出:“先生,是你!”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和意外,眼神中流露出对男子的熟悉和亲切。 男子收起手中的刀并对正德跪拜行礼,态度极其恭敬:“千代伊藤叩见皇上。” 原来这个威武健硕、武功高绝的男子正是千代伊藤。 听到千代伊藤对正德的称呼,一旁的凤姐顿时目瞪口呆。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时正德对千代伊藤伸手示意,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先生快快请起。” 千代伊藤行礼致谢,然后慢慢站起身来。他的动作优雅而稳重,展现出一种非凡的气质。 “原来阁下是千代伊藤,难怪武功如此惊世骇俗。” 陆彬不由得对千代伊藤说道,言语中充满了敬佩和赞赏。 千代伊藤对陆彬抱拳致意,同时带着谦逊的笑容:“陆将军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 此言一出,陆彬不禁露出惊讶且好奇的表情:“哦,先生知道我?” 他没想到千代伊藤竟然能认出自己。 千代伊藤面露微笑:“刚才看将军出手,我便猜到你的身份了。” 陆彬曾听正德说过,千代伊藤是日本武林第一武学世家千代家族的掌门,也是幕府将军的老师。十五年前他曾来大明留学,与正德一起交流政治和武学,彼时正德才十几岁,千代伊藤也不过二十岁。 回想起这些往事,陆彬心中对千代伊藤更加敬重。 只见正德开口说道:“先生今夜现身于此,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朕万万没想到,多年后能再见到先生,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相见。”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和惊喜,眼中闪烁着对过去的回忆。 千代伊藤也发出感慨:“是啊,外臣也十分怀念在大明的那段日子。” 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许多锦衣卫突然冲了进来。他们的身影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来仪阁,脚步声整齐而有力,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这些锦衣卫行动有序,有的将正楼内外团团守住,有的前去查看倒地刺客的情况,还有的则将正德等人围护起来。他们的动作迅速而熟练,展现出了极高的训练素养和战斗能力。 陆彬对正德说道:“皇上不必担心,是锦衣卫飞鹰营。”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让正德安心。 “飞鹰营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 正德露出疑惑的神情,他的目光在陆彬和锦衣卫之间游移。 “皇上,知道您今日要微服出宫,微臣早将飞鹰营尽数派出并在全城暗中加强巡防,就在刚刚您遭遇行刺时,微臣便放出了十万火急信号令,召集飞鹰营迅速前来此地。” 陆彬徐徐回答,忠诚和坚定之心溢于言表。 正德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你是在放出信号之后再来对付刺客的。” 陆彬连忙向跪拜行礼:“微臣贻误时机,陷皇上于危难中,实在罪无可赦。”他的额头贴在地上,不敢抬起。 “陷朕于危难的人并不是你,你何罪之有?况且你救驾有功,快快起来吧!” 正德伸手去扶陆彬,声音中充满了宽容、理解和信任。 陆彬于是说道:“谢皇上。”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并且目光坚定地看着正德。 这时一个锦衣卫走上前来,继而向正德跪拜行礼:“微臣李光俊叩见皇上,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原来此人就是李光俊,但见他身体微微颤抖,内心似乎有些紧张和不安。 正德看了李光俊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你且起来回话。” 李光俊再度叩首:“谢皇上!” 说罢他也站起身来,同时低头等待正德的询问。 “来仪阁现场情况如何?” 正德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和威严,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光俊,希望能得到一个详细的汇报。 李光俊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已将来仪阁严密封锁,不准任何人出入,正楼更是守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如今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中。” “那些刺客怎么样了?” 正德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疑虑和警惕。 李光俊应声答话,声音低沉而严肃:“大人,我们刚才仔细查看过了,现场有六名刺客,其中五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一息尚存。” 正德冷笑一声:“把那个活着的刺客带上来。” 李光俊连忙对正德躬身行礼:“是。” 说罢他便命几名锦衣卫把那个唯一还活着的刺客抬了上来。 锦衣卫将那个刺客放在了正德等人面前的地上,李光俊立刻蹲下身去,继而取掉其脸上的面罩。 当看到刺客的真容时,正德、陆彬和李光俊一脸平静,因为他们并不认识这个刺客。三人的目光在刺客的脸上扫过,没有丝毫的惊讶和疑惑。 但千代伊藤大惊失色,因为他对这个刺客再熟悉不过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还没等李光俊开口询问,千代伊藤却已经上前扶起刺客:“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正德见状,连忙反问千代伊藤:“莫非先生认识此人?” 千代伊藤回头对正德说道:“皇上,他是我的管家千代佐贺。”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事实的无法相信。 此言一出,正德、陆彬和李光俊顿时愣在原地。他们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却见千代佐贺缓缓开口道:“主……主人。” 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面容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千代伊藤连忙又把头转向千代佐贺:“我在这里。” “我……我。” 千代佐贺奄奄一息,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千代伊藤连忙劝道:“你先不要说话,我们立即对你医治,待你好了之后,再告诉我你所经历的一切。” “我……” 千代佐贺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完成了使命。”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 很快千代佐贺慢慢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他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彻底失去了生机。 千代伊藤呆若木鸡,过了片刻,他全身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或许是悲痛涌上心头,但千代伊藤却在强忍着悲痛。他的嘴唇紧闭,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其他人一时间也说不出话,现场的空气仿佛都凝止了。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于,陆彬开口询问千代伊藤,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千代伊藤徐徐睁开双眼,眼中也闪过一丝困惑:“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彬看了看死去的千代佐贺,然后再度问道:“那他是谁?” “我刚才说过了,他叫千代佐贺,是我的管家。” 千代伊藤面无表情地回答,眼神中似乎透露出对陆彬不断追问的不满。 “也就是说,先生的管家是刺客。” 陆彬的话中暗藏怀疑和指责,脸上也带着不信任的神情。 千代伊藤立即摇了摇头,整个人似乎也有些激动:“这不可能,佐贺随我从日本来到大明,一路上一直都在我身边,而我也并未发现他有任何异常。” 陆彬发出低沉的声音:“先生以为千代佐贺不是刺客,可我认为千代佐贺就是刺客,而且他的背后还另有主谋。” 千代伊藤面带深思之色,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思考,仿佛在努力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41章 谁是幕后真凶? 这时陆彬又问道:“先生最后一次见千代佐贺是在何时何地?”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千代伊藤,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疑惑。 “就在我准备离开客栈、出发前往这里之时,我见了他最后一面。” 千代伊藤徐徐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当时你是否发现千代佐贺有异常之处?” 陆彬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语气更加急切,希望能从千代伊藤的回答中找到一些线索。 千代伊藤轻轻摇了摇头,回答简洁而干脆:“没有。” 陆彬转头对正德行礼道:“请皇上准允微臣将千代先生带回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仔细询问,微臣务必将今夜行刺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千代伊藤也将目光投向正德,但正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目光深邃而凝重,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策。 正德思索片刻,最后对陆彬缓缓开口道:“把其他刺客抬过来看看。” 李光俊于是叫锦衣卫将其余五个早已身亡的刺客抬了过来,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很快五具尸体就被摆在了正德等人的面前。 少顷,陆彬又对千代伊藤说道:“还请先生辨认这几个刺客。” 说罢他又命人摘掉五个刺客的蒙面,他们随之露出真容。那一张张面孔冰冷而陌生,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看着眼前这五个人,千代伊藤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他的目光在这些刺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先生,这五个刺客你认识吗?” 陆彬再度询问千代伊藤,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怀疑。 千代伊藤沉默半晌,然后缓缓回答:“他们都是我的仆人。” 陆彬面无表情道,眼神中透露出对千代伊藤的不信任:“行刺皇上的六个刺客全都是先生的手下,现在看来,先生的嫌疑恐怕更大了。” 千代伊藤微闭双目,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睁开眼睛:“如果我是行刺皇上的主谋,又为何要亲手将这些刺客杀死?”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陆彬指控的抗议。 陆彬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先生是想为自己洗脱嫌疑。” “陆将军要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 千代伊藤微微摇头,似乎表达了对陆彬固执己见的无奈。 陆彬转头看向正德:“皇上,锦衣卫办案讲求证据,虽然现在不能断定千代先生就是行刺主谋,但他毕竟身负重大嫌疑,因此微臣恳请将其带回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详加审问。” 正德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良久不发一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思考和权衡,仿佛在考虑着如何做出一个明智的决策。 千代伊藤也对正德说道:“皇上,我可以随陆将军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有一些话想对您说。”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诚恳和急切。 此言一出,陆彬和李光俊都将目光投向正德。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不知道千代伊藤究竟要说些什么。 正德则开口询问:“现在这里还有谁知道朕的真实身份?” 李光俊看了凤姐一眼,继而对正德躬身行礼:“皇上,适才我们已将来仪阁中所有人都控制起来,并且封锁了消息,眼下除了凤姐,这里再没有其他人知道您的真实身份。” 正德吩咐李光俊:“你带人再去仔细搜索勘查,并对所有人严加询问,切记,决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和坚决。 李光俊再度向正德行礼:“是!”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服从和坚定,说完便领命而去。 待李光俊离开后,正德问千代伊藤:“先生想对朕说什么?”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千代伊藤的关注。 千代伊藤看了看正德身边的陆彬,最后欲言又止。他的脸上充满了犹豫和顾虑之情,似乎有些话不方便当着陆彬的面说。 正德明白千代伊藤心中所想,于是他又说道:“先生放心,陆彬绝对值得信任。” 千代伊藤遂对正德行礼道:“是,皇上请容外臣详禀。” 韩英济与韩希捷来到了烟花燃放的位置,却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叫来仪阁的秦楼,而且外面已被锦衣卫团团包围。但见锦衣卫们手持兵器,神情严肃,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紧张的气氛而变得凝重起来。 一些人想上去凑热闹围观,却都被锦衣卫赶走了。那些围观的人脸上带着好奇和不甘,却又无奈地被锦衣卫的威严所震慑,只能远远地张望。 只见韩希捷反问韩英济:“少爷,想不到此处竟是个烟柳之地,你说千代伊藤真的会在这种地方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 “我也说不好,只是有这样一种预感和直觉。” 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来仪阁的大门,心中在不断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只见在来仪阁门外守卫的锦衣卫对想要上前围观的人们大声喝道:“锦衣卫例行检查,今夜来仪阁暂时关闭,所有人不得靠近!” 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看到这番情景,韩希捷不由得对韩英济说道:“少爷。” 他似乎有些紧张和担忧,目光在韩英济和锦衣卫之间游移。 “欲盖弥彰,锦衣卫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例行检查?就算真是例行检查,他们又何必摆出这般阵势?” 韩英济面色平静,言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和质疑。 韩希捷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所以锦衣卫在撒谎,来仪阁内必然发生了大事。” 韩英济露出坚定的目光,同时轻轻点了点头:“没错。” 韩希捷再度反问道:“可这些事情会和千代伊藤有关吗?”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回应,他面带从容和自信,也充满了对探索真相的执着。 韩希捷面露难色,同时开口询问:“眼下锦衣卫守卫森严,我们又该如何进去?”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数名锦衣卫走到他们面前并喝道:“闲杂人等统统散去,不得在此逗留!” 这些锦衣卫看起来严厉而冰冷,并且充满了警惕和威胁。 韩英济和韩希捷转身往一旁走去,少顷,韩英济对韩希捷悄声说道:“正门太引人注目,守卫也最森严,我们从其他地方寻找入口。” 韩希捷旋即又问:“少爷,那你看从何处寻找入口合适?” 韩英济往某个方向使了个眼色,韩希捷心领神会,二人随即穿过人群,很快便在某个街角处消失了。 人群中,太监询问谷大用:“大人,眼下我们该如何处置?”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请示。 “留下二人在此监视,其余人都先撤回去。” 谷大用的声音低沉而果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局势的判断和决策。 太监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随后轻声回应:“是。”他按照谷大用的指示开始安排人员。 韩英济和韩希捷小心翼翼地绕着来仪阁的围墙外面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 可当主仆二人沿着四周走了一圈后,却发现围墙外到处都有锦衣卫把守,而他们的戒备也甚是森严。 看着那些严阵以待的锦衣卫,韩希捷不由得眉头紧皱,并且对韩英济说道:“少爷,锦衣卫把来仪阁围得如铁桶一般,我们想要进去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韩英济露出神秘的笑容,而他看起来胸有成竹:“有你在这里,想要进去也并不难。” 此言一出,韩希捷连忙问他:“少爷此话何意?” 他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不明白韩英济为何会如此自信。 韩英济微微一笑,接着他凑到韩希捷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韩英济的声音很低,只有韩希捷能够听到。 听了韩英济的话,韩希捷顿时睁大眼睛:“少爷,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不情愿。 韩英济则拍了拍韩希捷肩膀:“你聪明机灵,断然能担此重任。”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和信任,以及对韩希捷能力的肯定。 来仪阁的西墙外甚是偏僻,这里只有一队锦衣卫在把守。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锦衣卫们轻微的脚步声。 忽然,一人踉踉跄跄、左摇右晃地向这队锦衣卫走来。那人的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锦衣卫头领立刻朝那人大喝一声:“什么人?竟敢擅闯禁地!” 他的眼中充满了威严和警惕,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兵器。 “什么……什么人?你……你是什么人?” 那人断断续续地回应,声音含糊不清,仿佛已经醉得失去了理智。 锦衣卫头领又喝道:“我们是锦衣卫,奉命在此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你速速离开!” 他的声音更加严厉,脸上透露出对这个人的不耐烦。 “锦……衣卫,是什么东西?我……我不知道。” 那人摇头晃脑,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屑和迷茫,仿佛根本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 锦衣卫头领见状,于是不耐烦地对身边几个人说道:“这个酒疯子在此颠三倒四、胡言乱语,快点把他撵走。” 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厌恶之情,并且挥手示意手下将这个人赶走。 几个锦衣卫领命,继而上前去抓那个 “酒鬼”,眼看众人就要抓住他了,忽然那人身子轻轻一转,又趔趔趄趄走了几步,抓他的那几个锦衣卫不知怎么地纷纷倒地,一时间竟站不起身来。 锦衣卫头领急忙喊道:“赶紧起来,抓住这个酒鬼!”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个摔倒在地的锦衣卫,恨不得自己亲自冲上去把那个 “酒鬼” 拿下。 可摔倒的那几个锦衣卫迟迟没有站起来,他们似乎摔得不轻。有的捂着膝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有的在地上挣扎着,试图撑起身体,却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锦衣卫头领于是又对身旁的其他锦衣卫说道:“去把这个酒鬼抓起来!”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剑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其他锦衣卫也领命并纷纷上前去抓那人。他们步伐整齐,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势在必得。 那人朝众锦衣卫做了一个鬼脸:“来呀,抓我呀!” 他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话语中充满了挑衅。 说罢他撒腿就跑,众锦衣卫见状,随即也前去追赶。他们的脚步声在地面上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锦衣卫头领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对追赶的锦衣卫们大喊道:“回来回来,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务必在此处严加把守。” 他意识到不能因为这个 “酒鬼” 而误了正事。 听了这番话,追赶的锦衣卫们纷纷停住了脚步。他们露出不甘和无奈的神情,但还是听从了头领的命令,并缓缓退了回来。 但那个 “酒鬼” 却如鬼魅般出现在锦衣卫头领面前,只见他拿着一个碗往前一泼,锦衣卫头领霎时间被泼得满脸都是酒。 那酒顺着头领的脸颊流淌下来,他的眼睛被酒刺激得眯了起来,样子十分狼狈。 而 “酒鬼” 开心地手舞足蹈:“陪我喝酒咯。” 他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戏谑和不羁。 话刚落音,他又飞奔着向远处跑去。他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如同一只灵活的野兔。 锦衣卫头领不禁勃然大怒:“所有人随我上前,抓住这个混账!” 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了声,充满了无尽的愤怒。 说罢他拔剑而出,径直朝 “酒鬼” 跑去。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坚定,手中的剑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所有的锦衣卫也都跟随队长纷纷追那个 “酒鬼”。他们的脚步声如同阵阵闷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待守卫西墙的锦衣卫都走开后,一个少年来到了墙下,看着锦衣卫远去的身影,少年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诡笑。 这个少年是韩英济,刚才那个 “酒鬼” 则是韩希捷假扮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主仆二人计划好的,具体就是先让韩英济引开那些锦衣卫,之后韩英济再趁机潜入来仪阁。 韩英济仔细环顾四周,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他轻展身姿、离地而起,接着跃过西墙进入了来仪阁。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如同一只飞鸟。 来仪阁中,韩英济在屋顶上飞跃穿梭,并仔细搜寻着什么。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时隐时现,宛如一个幽灵。他的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他来到一处屋顶上并潜伏起来,而不远处的大楼外,无数锦衣卫正在严加把守,就连大楼房顶都站了人。那些锦衣卫身姿挺拔,目光警惕,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看这大楼的气派,它应该就是来仪阁的正楼了,而锦衣卫的守卫如此森严,想来正楼之中肯定发生了大事。 韩英济匍匐静思,脑海里开始考虑如何接近正楼。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思考和犹豫,心中不断权衡着各种可能的方案。 也不知过了多久,陷入深思的韩英济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这突如其来的一拍,让韩英济的心跳瞬间加速,一股紧张的情绪涌上心头。 心中大惊的韩英济转头看去,却发现身旁的人是韩希捷。他心中的紧张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 韩英济舒了口气,他旋即对韩希捷悄悄说道:“原来是你。” 韩希捷则用略带不悦的眼神看着韩英济:“少爷,你可把我害得够惨的,刚才我差点就被那群锦衣卫给抓住了。” “那些锦衣卫能抓得着你?我还真不相信。” 韩英济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似乎并不相信韩希捷的话。 韩希捷连连摇头:“你不知道,那些锦衣卫疾驰如电,对我更是穷追不舍,而且他们训练有素,还用合围之术抓我,若非施展高超的轻功和步法,也许到现在我都没有甩掉他们。” 看得出来他还有些紧张和后怕,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追逐中。 听到这番话,韩英济顿时面露思索之色:“看来,这些锦衣卫很可能是飞鹰营。” “锦衣卫飞鹰营我也有所耳闻,连他们都在来仪阁,可见这里真的发生了大事。” 韩希捷轻声喃喃,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韩英济则将目光投向前方并对韩希捷说道:“前面是来仪阁的正楼,那里戒备极其森严,想来就是你所说的发生大事的地方。”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目光紧紧地盯着正楼的方向。 韩希捷询问韩英济:“话说我们该如何进入正楼?飞鹰营把那里守得滴水不漏,只怕我们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被发现了。” “我刚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容我再好好想想。” 韩英济微皱眉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沉思,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来仪阁正楼中,千代伊藤将自己今晚赶到这里的经过对正德仔细说了一遍。当然,他并未提及找韩英济帮忙之事。 千代伊藤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并将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晰明了。 听了千代伊藤的叙述,正德微皱眉头,同时开口反问他:“你刚刚说,有一个武功极高且十分神秘的人找到了你,并且让你前往来仪阁?” “正是,那人告诉我,说在这里能见到皇上。” 千代伊藤点了点头,表情十分严肃,他的目光坚定地看着正德,仿佛在证明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正德又问千代伊藤:“那你相信他的话吗?” 他盯着千代伊藤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千代伊藤不疾不徐地回答:“微臣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不过思量再三后,微臣还是决定到来仪阁来看看,想不到皇上真的在这里。” “此人究竟是谁?为何对朕还有先生的行踪掌握得如此清楚?” 正德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他的目光在房间中游离,仿佛在寻找着答案。 千代伊藤一本正经道:“我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但眼下不得而知。”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充满了对这个神秘人的疑惑。 这时陆彬开口对千代伊藤说道:“究竟有没有千代先生所说的这样一个人,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他的目光在千代伊藤身上扫过,似乎在判断他的话的可信度。 千代伊藤于是对陆彬抱拳行礼:“那就有劳陆将军了。” 正德则问千代伊藤:“先生此番来大明见朕,却又是为何故?” “看来皇上真的不知道。” 千代伊藤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 正德面色平静地看着千代伊藤:“先生认为朕应该知道什么?” “日本国内风云突变、形势大乱,各方势力鏖兵混战、割据领土,河山尸横遍野,百姓苦不堪言。” 千代伊藤发出感慨,仿佛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幕惨状。 正德面露诧异之色,他连忙又问道:“那幕府将军呢?” “地方势力皆不服从幕府统领,幕府将军现在无力管治各方,而且连自己的处境也岌岌可危。” 千代伊藤轻声回答,面容中透露出对幕府将军处境的担忧。 此言一出,正德随即反问千代伊藤:“怎么会这样?” 他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也透露出对日本局势突变的疑惑。 千代伊藤一字一句地说道:“只因我们的至尊国宝 ——《海之巽》被盗。” “《海之巽》,《海之巽》。” 正德若有所思且细语呢喃,似乎对这本神秘国宝的好奇。 陆彬则问千代伊藤:“这《海之巽》究竟是什么样的国宝?” “《海之巽》是一本集兵法、忍术等奇技于一体的奇书。兵法可助军队战无不胜,忍术更是天下之翘楚。” 千代伊藤不紧不慢地回答,言语中充满了对这本奇书的赞美和敬畏。 正德和陆彬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半晌不发一言。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这本奇书的震撼和思考。 千代伊藤继续对二人说道:“更重要的是,书中很可能暗藏着巨额宝藏的信息,一旦找到宝藏,那将富可敌国、为所欲为。” 陆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只因一本书的被盗,便令整个国家的局势动荡不安,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千代伊藤则对陆彬缓缓摇头:“陆将军有所不知,日本的《海之巽》就犹如华夏历朝的传国玉玺,在日本谁拥有了《海之巽》,谁就能统领各方,之前《海之巽》一直在幕府将军手中,因而他便有正统之名。”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本国文化和传统的尊重和解释,眼神中透露出对陆彬不理解的无奈。 这时正德对千代伊藤说道:“先生且说说国宝被盗的经过。” 他看起来十分严肃和认真,并且想知道其中的真相。 第42章 迷雾渐浓 千代伊藤神情肃穆,详细道来:“一直以来,《海之巽》都是由幕府将军亲自保管,那是我们日本的无上珍宝,此书蕴含着无数古老的智慧和神秘的力量,是我们民族的骄傲与传承。然而,两年前的一个静谧夜晚,此书突然被盗。那偷盗者技艺超凡,他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保管此书的密室,将书偷走。其行动之敏捷,手法之巧妙,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而且,他在得手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金蝉脱壳躲过了所有追踪,一时间我们竟无法寻找其下落。” 正德露出好奇的眼神,目光中充满了探寻,并且急切地询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千代伊藤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为了寻找《海之巽》的踪迹,我们可谓是竭尽全力。派出了无数的探子和武士,在日本国内的每一个角落进行搜索和查探。通过多方艰难的查探,我们终于知道了偷盗者乃日本国内第一神偷佐佐木。佐佐木此人向来独来独往,行踪诡秘,他的偷盗技艺出神入化,在江湖上素有威名。由于短期内无法找到佐佐木的具体行踪,幕府将军深知此事一旦传开,必将引发巨大的动荡和恐慌,便果断封锁了国宝被盗的消息。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尽管幕府将军竭力隐瞒,但许多地方领主还是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海之巽》已不在幕府将军手中。这些领主们个个野心勃勃,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纷纷兴兵作乱,割据混战。原本安宁祥和的日本国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家园被战火摧毁,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正德面露深思之色,同时低声喃喃:“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这样,一个国宝的失窃竟引发如此巨大的动荡。” 千代伊藤接着说:“当然,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国宝的下落。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我们的武士和探子从未停歇。就在一年前,仿佛上天眷顾,经过无数次的追寻和排查,我们终于抓住了佐佐木。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佐佐木虽狡诈多端,试图逃脱,但最终还是落入了我们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通过严厉的审讯,我们得知,此贼受大领主细川的雇请盗走了《海之巽》。而细川氏不服幕府将军管治久矣,他野心勃勃,妄图借助此书的力量颠覆幕府将军的统治,实现自己称霸日本的野心。正是他联合了其他心怀不轨的领主,精心策划了这起盗书事件,之后又挑起战乱纷争,试图在混乱中建立自己的霸权。” 正德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如此说来,国宝被盗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日本国内动乱的真正原因,是有地方领主不服幕府将军的管治。” 千代伊藤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接正德的话。 一旁的陆彬则似笑非笑地说道:“若是在大明,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我大明君主圣明,以仁德治天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哪会有此等乱臣贼子胆敢如此造次。” 而正德又反问千代伊藤:“莫非《海之巽》在细川手中?” 千代伊藤摇了摇头,继而对正德说道:“如果《海之巽》在细川的手中,只怕他现在早就自诩为王,并以奇书号令各方了。细川氏虽然野心勃勃,但至今仍未得到此书,否则日本的局势恐怕会更加混乱不堪,陷入无尽的深渊。” 正德再度询问:“那《海之巽》究竟在哪里?” 千代伊藤说道:“国宝被盗走后,佐佐木有意拖延时间,没有及时将其交给细川。后来战火四起,社会动荡不安,他也无法安全见到细川。而恰在那时大明富商汪锃来日本行商购货,于是佐佐木心生贪念,以重金将《海之巽》卖给了汪锃。汪锃购得奇书,之后乘船返回了大明。佐佐木本以为可以借此大赚一笔,却未曾料到自己的行为埋下了祸端。” 正德发出似有似无的感慨:“所以,这便是先生来大明的原因。” 千代伊藤向正德躬身行礼:“正是。为了寻回国宝,我等不远万里来到大明,历经风雨,还望皇上能够相助。” 正德又将目光投向陆彬:“你听说过汪锃这个人吗?” 陆彬轻声回答:“皇上,有关此人微臣曾经有所耳闻。汪锃是个商人,他长年往来于大明、朝鲜和日本之间行商,据说极其富有。此人精明能干,善于把握商机,在商界颇有威名。他的船队规模庞大,货物种类繁多,涵盖了丝绸、茶叶、瓷器等珍贵物品。不仅如此,他还与各方势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商界和官场都有着一定的人脉。但也有人说他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与一些不法之徒勾结。” 正德点了点头,而他又对千代伊藤说道:“先生继续说吧。” 千代伊藤露出回忆的眼神,仿佛思绪又回到了那段艰辛的历程:“在找佐佐木询问清楚所有的情况后,我们便漂洋过海、千里奔波来到大明。因为寻宝心切,又怕走漏风声,所以我们并未直接前来觐见皇上,而是先去寻找汪锃的下落。一路上,我们遭遇了狂风巨浪的袭击,船只在波涛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大海吞噬。我们还遇到了海盗的侵扰,那些海盗穷凶极恶,企图抢夺我们的财物和船只。我们不得不与他们展开殊死搏斗,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才勉强击退了海盗。历经千辛万苦,我们终于踏上了大明的土地。” 正德旋即追问:“那你们找到他了吗?” 千代伊藤摇了摇头:“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最后终于在浙江沿海的一个繁忙港口找到了汪锃。当时港口熙熙攘攘,船只来来往往,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众多商船中找到了他的船只。本以为终于能寻回国宝,可汪锃却告诉我们,他把奇书卖给了一个叫金先生的人。” 此言一出,正德顿时微皱眉头:“金先生?” 千代伊藤微微颔首,同时对正德说道:“正是。” 正德又问千代伊藤:“这个金先生又是什么人?” 千代伊藤慢慢答道:“汪锃告诉我们,这个金先生行踪隐秘、高深莫测,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每次交易都是在极为隐秘的地方进行,而且金先生总是戴着面纱或者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神秘的随从,个个身手不凡。不过据汪锃推测,此人非同一般,甚至位高权重。也许他在暗中操纵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其势力和影响力不容小觑。他的背后可能有着庞大的组织或者强大的靠山。” 正德面露好奇之色:“哦,想不到我大明还有这样一个神秘人物。” 陆彬也开口问千代伊藤:“这个汪锃如今人在何处?” 千代伊藤意味深长道:“他现在应该在茫茫大海中的某条船上吧。或许他又在为了生意奔波,或许是在躲避什么。总之,想要再找到他,并非易事。汪锃的行踪飘忽不定,他的商船随时都可能改变航向,前往未知的目的地。我们曾试图追踪他的船只,但最终还是失去了线索。” 正德对千代伊藤说道:“先生说说后来的事情吧。” 千代伊藤接着叙述:“后来我们从海上登陆进入大明的国土,并在暗中多方打听金先生的情况,可是每一次打探最后都徒劳无功。我们走访了许多江湖人士和富商巨贾,却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且之后总有人在暗中监视和跟踪。那些神秘的跟踪者仿佛幽灵一般,让我们感到毛骨悚然。他们时刻隐藏在暗处,我们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察觉。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得匿影藏形,小心翼翼地行动,然后从杭州出发乘船自大运河北上至京城。这一路上也是提心吊胆,生怕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正德若有所思且不紧不慢道:“原来如此,看来这背后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陆彬向正德行礼谏言:“皇上,不管千代先生所说是否属实,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彻查今夜行刺之事。此事关乎宫廷安危,更关乎陛下的龙体安康,绝不能掉以轻心。” 千代伊藤也说道:“皇上,外臣亦恳请彻查今夜之事,而且一定要查明真相,以还我们一个清白。我们远渡重洋来到大明,只为寻回国宝,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正德沉思片晌,之后发出低沉的声音:“今夜之事定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李光俊匆匆回到正楼并向正德和陆彬行礼致意。 正德随即询问李光俊:“检查情况如何?” 李光俊不卑不亢地回答:“启禀皇上,我们对现场进行了仔细的搜索和勘查,并询问了来仪阁内的所有人,目前发现可疑之处。现场留下了一些奇怪的痕迹和物品,需要进一步分析和研究。” 少顷,李光俊又对正德和陆彬轻声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微臣想请皇上和陆将军进一步说话。” 正德遂命陆彬和李光俊随自己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随后正德示意李光俊:“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李光俊旋即说道:“皇上,刚才我们对千代佐贺等六名刺客进行了仔细的搜身,之后有了重大发现。” 听到这句话,正德连忙问他:“有什么发现?” 李光俊取出一枚玉佩,然后将其呈给正德:“请皇上过目。” 正德从李光俊手中接过玉佩,而后认真仔细地观察起来。这枚玉佩质地温润,色泽通透,上面的雕刻工艺更是精细入微。玉佩上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时李光俊又说道:“这是我们从千代佐贺身上搜出来的。” 正德一边看着玉佩,一边询问李光俊:“这玉佩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旁的陆彬则缓缓开口道:“皇上,微臣好像见过它。” 正德用好奇的眼神看向陆彬:“哦,你见过它?” 陆彬沉默片刻,随后向正德禀报:“皇上,这玉佩中镂空的图案,便是江西南昌宁王府府邸的模样。” 此言一出,正德不禁微微一怔,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陆彬则继续说道:“之前微臣在江西南昌时没少查探宁王的情况,因而对宁王府府邸的样貌也颇为熟悉。宁王近年来行为举止颇为可疑,他广纳门客,扩充军备,微臣一直有所留意。此次这玉佩的出现,恐怕绝非偶然。” 一旁的李光俊也点了点头:“陆将军所言不差,刚才我们仔细查过了,此玉确实产自江西,而且上面还雕刻了一个细微的‘宁’字。这足以证明此玉佩与宁王有着密切的关系。” 正德意味深长道:“如此说来,这玉佩是宁王的信物。” 李光俊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困惑,只见他喃喃自语:“难道说,千代佐贺等人被宁王收买并且安插卧底在千代伊藤身边,而千代伊藤真是无辜的?” 他的声音极其细微,仿佛是在内心深处的独自思索不小心泄露了出来。 陆彬听到这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目光深邃且缓缓说道:“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宁王此人,心思深沉,手段阴狠,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他向来不择手段。倘若他真有这样的谋划,倒也并非完全超乎想象。你想想,宁王一直觊觎更高的权力,暗中布局,收买人心,这种手段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听了李光俊和陆彬的一番言论,正德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前些日子与严嵩交谈时的场景,严嵩那诚惶诚恐又忧心忡忡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在离开江西北上京城前,微臣听闻宁王得到了一本奇门兵书,得此奇书,宁王如获至宝,大为高兴…… 微臣听说此书包罗万象,内有无穷奥秘,也许它能为宁王日后起事提供帮助……” “难道真的是他?”正德一边回忆思索,一边自言自语,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忧虑,仿佛在黑暗中艰难地探寻着真相的一丝曙光。 陆彬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反问正德:“皇上说的是宁王吗?” 正德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现在还不好说啊!” 停顿了片刻,正德又转头看向二人,目光坚定而果断:“此地不宜久留,陆彬随朕立即回宫,李光俊留下来处理现场。”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帝王的威严和决策的坚决。 陆彬和李光俊连忙向正德躬身行礼:“是。” 他们的声音整齐而响亮,充满了对皇命的敬畏和服从。 少顷,陆彬再次看向李光俊,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严肃和期待,并且郑重地叮嘱道:“仔细勘查行刺现场及整个来仪阁,详细记录所有的情况,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切勿有丝毫疏忽。从物品的摆放位置,到墙壁上可能存在的细微痕迹,都要一一留意。同时妥善保管所有的涉案证物,哪怕是一片纸屑、一丝血迹,都可能隐藏着重要的线索。要确保每一个角落都被仔细检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也许最不起眼的物件,往往就是成为揭开真相的关键。” 正德也紧接着补充道:“另外,再派一队人马到千代伊藤下榻的客栈去仔细搜查,切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从房间的布置到他可能留下的任何物品,都要逐一排查。特别是他的书信、衣物,也许其中隐藏着与此次事件相关的重要信息。” 李光俊再度行礼,同时用坚定的语气回应:“请皇上和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哪怕不眠不休,也定会完成任务。”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决和忠诚,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 陆彬询问正德:“皇上,千代伊藤又该如何处置?” 正德不紧不慢道:“先带他一起回宫,朕还有些事要问他。或许能从他那里获取更多关键的信息,以便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局面。” 陆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而后对正德说:“是。” 他的心中或许在思考着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一个锦衣卫匆匆来到正德面前,接着又向他跪拜行礼:“微臣参见皇上,钱宁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原来这个锦衣卫叫钱宁,现任锦衣卫指挥同知,并掌管诏狱。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刚毅,眼神中透着一股威严和果断。但此刻他的额头微微见汗,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 陆彬微皱眉头,同时略带疑惑地询问钱宁:“钱将军怎么过来了?” 钱宁不卑不亢地回答:“回指挥使大人,属下在城中看到了锦衣卫放出的十万火急令,心知情况紧急,不敢有丝毫耽搁,于是带人火速赶赴至此。” 听了这番话,陆彬露出复杂的表情,半晌沉默不语,他似乎在思考着钱宁的出现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正德命钱宁平身,然后又对他说道:“钱宁,你来得正好。你也留在这里清理现场。另外,今夜之事决不能对外透露半点消息。若有半点风声走漏,朕定不轻饶。” 迎着正德严厉的目光,钱宁面色平静且掷地有声地说道:“请皇上放心,微臣知道该如何做。定会守口如瓶,确保秘密不被泄露。” 正德轻轻颔首,之后将目光投向陆彬:“准备回宫。” 韩英济和韩希捷趴在离正楼不远的屋顶上,两人的心跳声仿佛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他们的表情紧张而专注,正绞尽脑汁寻思着如何靠近正楼,以获取更多的消息。 可就在这时,站在正楼楼顶的锦衣卫纷纷撤了下来。 韩希捷眉头紧皱,旋即询问韩英济:“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韩英济目光紧盯着正楼的方向,同时细语呢喃:“看来,发生在正楼里的事情全都结束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人察觉。 果然,没过多久,来仪阁正楼大门缓缓被打开了,沉重的门轴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只见一群锦衣卫抬着六具被白布蒙住的尸身从中走出。那白布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隐约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而在一群锦衣卫的簇拥下,又有三人从正楼里面走了出来。 当看到那三个人时,韩英济面露诧异之色,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仿佛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场景。 韩希捷一时激动并脱口而出道:“千代伊藤,他果然在这里。” 原来那三个人中,走在最左边的正是千代伊藤。他的神情略显疲惫,脸色苍白,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磨难。 韩英济连忙示意韩希捷止口禁言,并迅速趴低身子,生怕被人发现。 走出正楼的锦衣卫们目光锐利,如同猎鹰一般敏锐地环视周边的情形,包括韩英济和韩希捷潜伏所在的不远处屋顶,他们也仔细观察了一番。 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锦衣卫们围护着三人离开了来仪阁。他们的步伐整齐而有力,铠甲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脚步声在寂静的夜中渐行渐远。 待那三人和众锦衣卫走远后,韩英济和韩希捷才缓缓抬起了头,并望向众人离去的背影。 这时韩希捷又对韩英济说道:“千代伊藤真的在这里,少爷果然料事如神。”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和兴奋。 然而,韩英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只见他缓缓开口道:“虽然我猜到了千代伊藤在这里,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也在来仪阁。” 此言一出,韩希捷连忙问他:“少爷说的他们是谁?” 韩英济则反问韩希捷:“希捷,你可知三人当中最右边那人是谁?” 韩希捷轻轻摇了摇头,并且一脸茫然地说道:“不知道,少爷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韩英济于是向韩希捷介绍起来:“那位便是武功高绝、战功卓着、人人称颂的陆彬陆将军。陆将军自幼习武,天赋过人,历经无数战役,屡立奇功。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杀敌无数,令敌人闻风丧胆。因其赫赫战功,深受皇上信任,现任锦衣卫指挥使,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智慧过人,是朝中的股肱之臣。” 韩希捷面露诧异之色:“什么!” 韩英济却仍旧波澜不惊:“你先别急着惊讶,且让我介绍完中间那位。” 韩希捷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少爷说说,中间那位是谁?” 韩英济再度反问韩希捷:“还记得千代伊藤来大明的目的吗?” 韩希捷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记得,千代伊藤来大明是为了见皇上。” 韩英济表情淡然地看着韩希捷:“现在他的目的已经实现了。” 韩希捷凝神思索,过了片刻,他忽然明白了韩英济的意思,之后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许久,韩希捷才缓缓开口道:“中间那人就是当今皇上!” 韩英济微微颔首:“没错,他就是当今皇上。” 韩希捷又说:“难怪锦衣卫精锐中的精锐飞鹰营会出现在来仪阁,原来是因为皇上在这里。” 韩英济转头看了韩希捷一眼:“你有没有想过,锦衣卫为何会放出十万火急令?” 韩希捷不禁询问韩英济:“却是为何?”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还记得谷大用的话吗?锦衣卫只有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才会放出十万火急令,那么锦衣卫究竟遇到了怎样万分危急的情况?难道仅仅是因为皇上在这里游玩,他们便放出十万火急令?这显然不合常理。再结合刚才锦衣卫抬出的六具尸身,我推测,皇上在来仪阁的正楼里遇到了行刺。” “什么?行刺!” 韩希捷的震惊之情无以言表,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43章 双侠相遇 韩希捷用略带颤抖且充满疑惑的声音急切地反问韩英济:“少爷是说,有人行刺皇上,但他们行刺失败反被杀死?”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迷茫与不安,仿佛眼前的一切是一场无法理解的噩梦。 韩英济的面容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凝重,而他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应该是这样。” 虽然语调平静,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韩希捷紧皱眉头,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炮般脱口而出:“如果真是这样,皇上为何会出现在来仪阁?千代伊藤怎么来到了这里?什么人行刺皇上?行刺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的声音因紧张和焦虑而微微发颤,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这宁静的夜晚激起层层波澜。 韩英济微微仰头,望向那片被乌云半遮半掩的黯淡月色,少顷,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目前这一切都不得而知,想要掌握真相,还需要更加深入细致的查探。” 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似乎想穿透这浓重的夜色、看到隐藏在背后的谜团。 韩希捷宽慰韩英济道:“查案是朝廷和官府的事,少爷就无需操心了。” “你说得对,皇上遇刺,此乃惊天大案。朝廷定会派出精锐力量全力查探,且不说刑部、大理寺那些个能人志士,单是顺天府的天下第一神捕云中鹰,就绝非等闲之辈。有他们出马,相信此案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韩英济点了点头,虽然他的话语坚定,但眼神中仍隐隐流露出对这起案件的关切与思索。 “不管怎么说,千代伊藤最终实现了他的目的。” 韩希捷叹了口气,话语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韩英济发出意味深长的感慨:“只怕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皇上。”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惋惜与唏嘘,仿佛在为千代伊藤那充满变数的遭遇而感到悲哀。 就在二人轻声交谈之际,一个黑影忽然如幽灵般从正楼内飘了出来。 韩希捷向来以敏锐的观察力着称,他几乎是在瞬间就瞥见了那个人影。韩希捷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连忙用颤抖的手拍了拍韩英济的肩膀,声音因紧张而变得嘶哑:“少爷,你看那边。” 韩英济的神经瞬间紧绷,立刻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洁白长衫的少年正以惊人的速度凌空朝着来仪阁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那少年身姿矫健,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只展翅高飞的仙鹤。 置身在半空中的少年身姿轻盈、白衣飘然,颇有仙人之风。韩希捷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并且由衷地赞叹道:“好高绝的轻功!” 韩英济轻轻颔首,神色严肃而凝重,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白衣少年的身影,同时缓缓说道:“此人轻功不在你之下。” 韩希捷却连连摇头:“岂止是不在我之下?简直比我更胜许多。”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内心也被这少年超凡的轻功所震撼。 就在二人望着白衣少年飘然离去之际,又有一个身影忽然从正楼旁边的一棵高大的树上飞出,并以迅猛的速度径直朝那白衣少年追去。 看到那个后来出现且追踪白衣少年的身影,韩希捷的瞳孔猛地收缩,赶忙对韩英济说道:“少爷,那人好像千代百惠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惊讶,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韩英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他定睛仔细瞧了瞧:“好像是的,我们赶紧跟上去看看。” 于是主仆二人运起轻功,如同两只轻盈的飞鸟腾空而起,并朝着来仪阁后门的方向跃去。 夜深已深,再加上之前锦衣卫封锁清场的缘故,平日里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来仪阁外大街上,此刻竟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清冷的月光如水般洒在空旷的街道上,将地面照得一片银白。街边的店铺紧闭着大门,窗户里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白衣少年飘落在来仪阁后门外的大街上,他的脚步轻盈无声,如同一片羽毛缓缓落地。随后他迈着沉稳而从容的步伐,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孤独而神秘,仿佛与这寂静的夜晚融为一体。 忽然一个清脆而坚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站住。” 这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 白衣少年闻声止步,优雅地缓缓回首,却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也从半空中轻盈地落在地上。她的身姿婀娜多姿,宛如一朵在夜风中绽放的百合花,美丽却又带着一丝冷峻。 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女子,白衣少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是你。”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仿佛对女子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白衣女子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质问,她眉头微微蹙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来仪阁?” 白衣少年面色平静地回答道:“姑娘总是这样咄咄逼人,上次你突然走到我面前问我是谁,如今你又突然来到我身后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这些问题都应该我问你才是。”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仿佛对白衣女子的追问感到厌烦。 原来这个白衣女子正是千代百惠子,而白衣少年就是千代百惠子那晚在湖边遇到的吹箫之人。 就在白衣少年和千代百惠子交谈之际,韩英济和韩希捷也悄无声息地跃到了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间屋顶上。 韩希捷趴在屋顶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继而悄声询问韩英济:“少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生怕被下面的两人发现。 韩英济同样压低了声音,并且徐徐摇头:“不知道,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下方的两人,神情专注而紧张,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只见千代百惠子一脸倔强地对白衣少年说道:“君子应该礼让别人,更要礼让弱女子。” 白衣少年表情淡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清冷:“我不是君子,姑娘更不是弱女子。” 他的回答简洁而坚决,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千代百惠子又问道:“来仪阁正楼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渴望知道真相的心情,眼睛紧紧地盯着白衣少年,希望能从其口中得到答案。 白衣少年则说:“这个姑娘无需知道。” 他的回答果断而决绝,没有给千代百惠子任何商量的余地。 说罢他转过身去,准备迈步继续前行。 千代百惠子连忙又朝白衣少年喊道:“且慢!”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坚决,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白衣少年再次止步回头,用静谧如水的眼神看向千代百惠子。 在与白衣少年四目相接后,千代百惠子又立刻转开了视线,她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白衣少年用轻柔而不失冷淡的声音询问千代百惠子:“姑娘还有事吗?” 千代百惠子沉默半晌,终于,她深吸一口气,一改之前冰冷的口气,并用略带哀求的声音慢慢开口道:“刚才我看见哥哥被一群锦衣卫带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和不安,声音也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白衣少年微皱眉头,同时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你的哥哥是千代伊藤?” “没错,我的名字叫千代百惠子。” 千代百惠子旋即点头,语气坚定而有力。 “所以说,千代佐贺是你们的管家。” 白衣少年的话语简洁明了,仿佛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千代百惠子旋即反问:“你怎么知道?”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不明白白衣少年为何如此清楚自己的家事。 “因为我听到了他的名字。” 白衣少年的回答轻描淡写,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 千代百惠子又反问白衣少年:“你是听我哥哥说起了他的名字吗?” 白衣少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请公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千代百惠子用诚恳的目光看着白衣少年,语气中充满了祈求和期待。 白衣少年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回答:“你的管家和仆人都死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听了白衣少年的话,平日里冷若冰霜、似乎从来没有任何表情的千代百惠子此刻露出了惊诧的眼神和面容。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并且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看得出来,千代百惠子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刚才说了什么,想必姑娘都听到了。” 白衣少年的表情依旧冷淡,仿佛对千代百惠子的反应毫不在意。 千代百惠子又问白衣少年:“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白衣少年说道:“只因他们行刺了一个人。” 千代百惠子继续追问:“他们行刺了谁?” 白衣少年说道:“一个让锦衣卫精锐严密守卫的人。” “难道说是大明的皇帝?” 千代百惠子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白衣少年微微点头,继而对千代百惠子说道:“没错,就是他。” 千代百惠子接着询问:“那我哥哥呢?他也行刺皇帝了吗?”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忐忑,生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他非但没有行刺皇帝,反而杀死了几个刺客。” 千代百惠子大惊失色:“什么,哥哥杀了佐贺他们?”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白衣少年说道:“是的,刺客全都蒙着面,也许千代伊藤之前并不知道那是他的管家和仆人,因而出手将他们杀死。”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不可能。” 千代百惠子轻声喃喃,她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 少顷,她强打起精神并反问白衣少年:“可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行刺了大明皇帝,最后还被当作刺客被杀死。” 白衣少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今晚发生在来仪阁的事情确实疑点重重。” 千代百惠子站在清冷的月光下,那孤独的身影仿佛被一层浓浓的哀愁所笼罩。 “此次大明之行,我们好像陷入了别人的阴谋和圈套中,似乎总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幕后操控,而现在哥哥被皇帝和锦衣卫带走,佐贺他们也全都死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望着千代百惠子那憔悴的面容,白衣少年轻声安慰道:“姑娘放心,朝廷一定会派得力干将查清楚来仪阁行刺疑云的。”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试图给千代百惠子带来一丝希望和安慰。 然而,千代百惠子的面色依旧凝重,她紧抿着嘴唇,眉头深锁:“只怕朝廷现在早已认定我们一行人就是刺客,而哥哥也一定会被锦衣卫关押审讯。” 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仿佛看到了哥哥在狱中遭受折磨的情景。 白衣少年关切地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千代百惠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少顷,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并且坚定地说道:“我要留着自由之身,去查明其中的真相。” 白衣少年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继续反问道:“难道你不担心你的哥哥吗?” 千代百惠子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空,面色平静如水:“我哥哥有勇有谋,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我相信他能应付这一切,我也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尽管她的声音平静,但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白衣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说罢他转过身,准备迈步离去。 “等等!” 千代百惠子急切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白衣少年停下脚步,转头再度看向千代百惠子,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姑娘又怎么了?” 千代百惠子犹豫了良久,嘴唇微微颤动,仿佛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终于,千代百惠子缓缓开口说道:“如今我只身一人孤独飘零,还请公子能伸出援手、相助于我。”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和祈求,仿佛眼前的白衣少年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白衣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怅惘的眼神,在沉默片刻后,他低声答复千代百惠子:“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姑娘的请求,恕在下爱莫能助。” 此言一出,千代百惠子顿时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渐渐地,她的全身微微颤抖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想不到你们大明竟是如此人情冷漠、世态炎凉。” 千代百惠子的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幽怨,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任。 “此乃我个人之意,姑娘只需责备我一人即可,又何必牵扯整个大明?”白衣少年微微摇头,旋即闪过一丝无奈的眼神。或许他并非不想帮忙,只是自己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 话已至此,白衣少年和千代百惠子伫立相对,各自不言。 夜风吹过,扬起他们的衣角,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压抑的气氛,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不远处的屋顶上,韩英济和韩希捷正密切关注着这一切。 韩英济眉头紧锁,同时轻声询问韩希捷:“希捷,你可曾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韩希捷侧耳倾听,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听到了一些,但又不是听得很清楚。” 韩英济望着远处的两人低声喃喃:“看来,我们想听清楚千代百惠子和白衣少年在说什么,那就必须再朝靠近他们一些。” 此言一出,韩希捷将目光投向韩英济,他面露担忧之色并急忙说道:“少爷,千代家族的侦查追踪术极其高明,倘若我们继续接近他们,千代百惠子定然会有所察觉。”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面对他们。” 韩英济的眼神霎时间变得异常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白衣少年和千代百惠子仍然站在原地、四目相对,气氛紧张而压抑。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二位,幸会。” 二人转头一看,却见韩英济和韩希捷从半空中飘落至地面。 千代百惠子看到他们,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她怒目而视着咬牙切齿道:“是你们。”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厌恶,仿佛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韩英济面带微笑,然后对千代百惠子抱拳致意:“千代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白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开口询问韩英济主仆:“你们是谁?”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回答:“在下韩英济,旁边是我的仆人韩希捷。” 白衣少年微皱眉头,在思索片刻后,他缓缓说道:“你是‘银枪无双’韩玄青的儿子。” 韩英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他对白衣少年点头道:“想不到公子竟然知道在下。”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问白衣少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白衣少年淡淡地回答:“我只是一个匆匆经过、无需挂怀的路人。” 他的语气冷漠,似乎不愿意与他们有过多的交集。 韩英济正准备继续追问,千代百惠子却愤怒地对他喊道:“韩英济,我哥哥被抓,管家和仆人也被当作刺客杀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怨恨和指责。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不禁大感错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一时之间竟不知所以。 韩希捷也面露迷茫之色,而他也瞪大了眼睛:“千代小姐,您这可真是冤枉我们少爷了,我们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啊。” 过了片刻,韩英济回过神来对千代百惠子说道:“千代小姐何出此言?”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不解,试图弄清楚千代百惠子为何会有如此误会。 “从一开始我们就掉入了你的圈套,自你答应带我们去见大明皇帝,到今晚的城隍庙之约,再到刚才来仪阁发生的行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划的阴谋。” 千代百惠子面露怨愤之色,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身体也随着情绪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韩英济赶忙解释道:“千代小姐,这当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你的哥哥被锦衣卫带走,你的管家和仆人都死了。” 一旁的韩希捷也忍不住对千代百惠子说:“千代小姐,你说话要讲证据,什么叫我们策划了阴谋,要知道自始至终我们都在想办法帮你们,话说之前我们在城隍庙等了你们近一个时辰,但你们却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他面带愤怒和委屈,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和少爷的一片好心会被当成恶意。 千代百惠子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们还在此狡辩。” 韩英济还想再解释,韩希捷却没好气地对他说:“少爷,想不到我们的一片好心,现在竟然被别人当成了驴肝肺,像这种蛮不讲理的女人,我们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帮她。” 韩希捷的脸涨得通红,显然是被千代百惠子的指责彻底激怒了。 千代百惠子面露愠色,继而朝韩希捷大喊:“你说什么!” 她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韩希捷理论一番。 韩英济伸手向韩希捷示意制止,随后他转头看向千代百惠子,并且语气诚恳地解释道:“千代小姐,今夜之事疑点重重,虽然英济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如果你信得过英济,那就让英济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一者解救千代先生,二者还自己清白,三者让真凶伏法。” 韩英济的眼神中充满了决心和诚意,希望能够得到千代百惠子的信任。 千代百惠子狠狠地瞪了韩英济一眼:“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今夜之事我自己会查清楚的,如若查实你是主谋或帮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罢她便转身离地,腾空而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千代百惠子离去的身影,韩英济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久久不发一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思考,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和误会。 一旁的白衣少年则摇了摇头,同时发出感叹道:“是非难断,恩怨难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 说罢他再度迈步并准备离去。 韩英济见状,连忙对白衣少年说道:“公子请留步。” 白衣少年停下脚步,转头问韩英济:“韩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韩英济望着白衣少年,并且诚恳地说道:“公子不愿透露姓名,英济也不多加勉强,只是英济希望公子能将刚才在来仪阁正楼里的所见所闻告诉我。”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希望能从白衣少年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白衣少年表情淡然道:“你们主仆二人在来仪阁正楼外的房顶潜伏观察了许久,刚才又偷听了我和千代百惠子之间的谈话,想来正楼里所发生的事情,你们现在都已全然知晓。” 听了白衣少年的话,韩英济和韩希捷都暗暗吃了一惊。 韩希捷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思量:“此人竟然能在如此遥远的距离外发现我们潜伏,果然厉害之极。” 第44章 暗流涌动的深夜 少顷,韩英济缓缓开口对白衣少年说道:“虽然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毕竟当时我们不在现场,对许多细节也不清楚,所以希望公子如实相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诚恳,并且紧紧地盯着白衣少年,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白衣少年表情淡然地看着韩英济,那是一张如白玉般无暇的脸庞,双眸深邃如寒潭,仿佛能看穿世间万物。 “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白衣少年的声音清冷,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不带一丝情感。 见白衣少年这般反应,韩希捷忍不住对他说道:“人们常说,为人应当雪中送炭、慷慨解囊,你倒好,竟是这般冷漠无情。”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责备,对白衣少年的态度感到十分气愤。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难道我对你们如实相告是理所应当的吗?” 白衣少年随即反问韩希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韩希捷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白衣少年会如此反问他,让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又无从发泄,只能狠狠地瞪着白衣少年。 韩英济接着说道:“今夜来仪阁行刺之事过于蹊跷,以致千代姑娘对英济误会颇深,这些公子刚才都看到了。我们现在需要了解来仪阁行刺的详情细节,以查明真相,并自证清白。”一旁的韩英济忽然开口,他的语气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决心。 “韩公子不必挂怀,此刻千代百惠子正在气头上,等过些时日她平静下来了,自然也不会再怪你们。” 白衣少年微微摇头,仿佛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不管怎么样,真相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韩英济面色平静,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不会因为白衣少年的劝阻而放弃追查真相的决心。 白衣少年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今夜之事迷雾重重,暗藏杀机,一旦你们牵涉其中,只怕今后难以保全自己。” “英济最喜欢查疑探案、揭开迷雾,即便是面临危险和杀机,也丝毫不会退缩。” 韩英济淡然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和勇气。 白衣少年再度摇头:“已经很晚了,两位回去休息吧。” 紧接着他转身向前走去,但见其步伐轻盈,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瞬间便走出了几步之遥。 韩英济连忙再次挽留:“公子请留步。” 说罢他伸出手掌拍向白衣少年。 在旁人看来,韩英济或许只是轻轻一拍,然而真正的高手却看得出来,他其实使出了 “九九归一掌”,看似平凡无奇的掌法,无形之中融合了九路攻势,精妙无比。 韩英济的手掌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白衣少年袭去。 白衣少年也反身回手出掌迎战,他的掌法暗藏十八路招式,不仅能在每一路守住了韩英济的攻势,而且每一路都能反守为攻。却见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韩英济的攻击,并在瞬间反击回去。他的掌法如同一场绚丽的舞蹈,让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韩英济心中大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白衣少年右掌已经击中了他的左肩。霎时间,韩英济只觉一阵剧痛,身体不由自主并趔趔趄趄向后退去。 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没有想到白衣少年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自己在他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看到这番情景,韩希捷连忙右手一掌击向白衣少年,这一掌不似韩英济那般精妙,却是迅疾无比。只见手掌如同疾风一般迅速,并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白衣少年袭去。 白衣少年收回右掌,左手突然横出一把未出鞘的宝剑,宝剑挡住韩希捷这一掌,又在刹那间形成了一股气波。 韩希捷和白衣少年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他们身体紧绷,互相对峙。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感到一种压抑和紧张。 忽然,白衣少年右手一掌打在了他左手紧握的宝剑上,他的宝剑与韩希捷的右掌对峙处产生了更强大的气波。气波向周边扩散并震及韩希捷,韩希捷则稳稳地后退了一步。周边房屋的木栏则被气波击中,旋即拦腰斩断。 韩希捷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敬佩,他没有想到白衣少年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自己竟然也不是其对手。 “一个仆人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看来天下之大,已非我目所能及了。” 白衣少年用深邃且略带欣赏的眼神注视着韩希捷,言语中充满了赞誉和感慨。 “阁下的武功更是超凡绝伦,小可今日受教了。” 韩希捷面色平静,态度甚是谦逊。 白衣少年不再答话,他凌空飘然而去,那身影如同一只飞鸟一般,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韩希捷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关切,他急忙走到韩英济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他并未对我下重手。” 韩英济徐徐摇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中依然充满了坚定和自信。他知道白衣少年并没有对他下重手,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韩希捷不由得说道:“想不到这个白衣少年的武功竟如此惊世骇俗。” “是啊,此人的武功不在武林‘七绝’之下。” 韩英济的言语中赞赏和感慨,他知道白衣少年的武功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韩希捷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好奇,同时低声喃喃:“也不知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韩英济露出复杂的表情,眼神中却带着坚定与自信:“此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韩希捷又问:“少爷,千代百惠子和白衣少年全都走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对韩希捷说道:“我们先回家去,再作从长计议。” 或许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们需要回家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韩希捷点了点头,随后他与韩英济一同离开了此地。 就这样,主仆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们的离去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宁静和神秘。 然而在不远处,一双眼睛在暗中看着韩英济和韩希捷离去。 当然,这双眼睛也目睹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在确定韩英济主仆真的离开后,一人从暗中走了出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千代百惠子。 原来,千代百惠子之前只是假装离去,凭借着高超的忍术,她又偷偷潜回原地,并且看到了韩英济主仆与白衣少年过招。 时至此刻,千代百惠子内心仍然波澜起伏,她也终于相信了千代伊藤的话,虽然韩希捷只是一个仆人,但其武功之高却是世间翘楚。 当然,千代百惠子更没有想到,那个白衣少年的武功似乎还要在韩希捷之上,中原武林,果真是卧虎藏龙! 的确,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和探索的地方。 犹在感慨之际,千代百惠子的眼睛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人影。她慌忙转身,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眼前。 而此人并非别人,正是之前和她一样 “离开” 了的白衣少年。 “你怎么还在这里?” 千代百惠子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和疑惑的表情,她没有想到白衣少年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你也没有离开这里。” 白衣少年看起来依旧平静和淡然,他似乎早就知道千代百惠子会回来。 “我······” 千代百惠子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白衣少年的问题,心中充满了尴尬和疑惑。 “你想看看韩英济会对我说些或者做些什么。” 白衣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千代百惠子,眼神中充满了洞察一切的智慧,他似乎知道千代百惠子的心思。 千代百惠子沉默片刻,然后用坚定的语气回应白衣少年:“对。” “或许你真的误会韩英济了,他并不是今夜来仪阁行刺事件的主谋或帮凶。” 白衣少年不紧不慢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千代百惠子反问白衣少年:“为何你能如此肯定?” 她不相信白衣少年的判断。 白衣少年分析道:“从刚才的交谈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结合在来仪阁里看到的一些可疑迹象,我可以断定韩英济主仆与行刺没有直接关系。” 白衣少年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千代百惠子又问白衣少年:“你在来仪阁里究竟看见了什么?” 白衣少年静静地注视着千代百惠子,却没有开口答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神秘和深邃,让人无法捉摸他的心思。 “不过,刚才我初闻噩耗、心中悲愤,反应也不太理智,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今夜之事确实存在很多疑点。” 千代百惠子面带疑惑之色,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和判断。 白衣少年不疾不徐地询问:“哪些疑点?” 千代百惠子开始分析起来:“首先佐贺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来仪阁行刺皇帝,而且我明明比他们先去往来仪阁,为什么他们反而赶在我前面到达了那里?另外,如果他们到了来仪阁,以我千代家族独有的追查术也一定能知道的。” 白衣少年思索片刻,随后开口反问千代百惠子:“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追查到仆人们的下落?” 千代百惠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白衣少年说道:“是的。”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 白衣少年发出低沉的声音:“就算他们都死了,你也能追查到吗?” 千代百惠子微微一怔,继而反问白衣少年:“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似乎察觉到了白衣少年话中的深意。 白衣少年则说:“你的疑问提醒了我,有件事情我疏忽了。”白衣少年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千代百惠子连忙问他:“你疏忽了什么?”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似乎想要知道白衣少年到底遗漏了什么线索。 白衣少年似乎答非所问:“事不宜迟,我们现在立刻前去追赶。” 他的声音果断而坚定,让人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信任。 说罢白衣少年便拉住千代百惠子的手并凌空而起,千代百惠子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拉动,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白衣少年一起飞了起来。 千代百惠子的心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她不知道白衣少年到底要带她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们要追赶什么。 李光俊静静地站在庭院内,他抬头仰望夜空,良久纹丝不动。他的面容中透着沉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这时一个锦衣卫走到李光俊身旁并对他行礼致意:“大人。” 此人名叫沈云棠,现任锦衣中所千户,也是飞鹰营的得力干将。他身姿挺拔,面容刚毅,眼神中带着一丝敬畏,似乎对李光俊十分尊敬。 “来了。” 李光俊转头看向沈云棠,声音低沉而有力。 少顷,李光俊又问沈云棠:“现场清理得怎么样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严肃。 沈云棠不紧不慢地回答,声音果断而坚定:“现场已被清理得十分干净、毫无痕迹。” 李光俊于是吩咐沈云棠:“把尸体装上马车,我们回去。” “是。” 沈云棠再度向李光俊行了一礼,旋即领命而去。 就这样,沈云棠带领着一群锦衣卫,将之前那六具被白布蒙住的尸身抬了起来。他们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众锦衣卫又抬着尸身走出了来仪阁后门,之后将尸身抬到了早已在门外等候的马车上。 马车是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车身宽敞,装饰简朴。驾车的车夫是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他的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李光俊和沈云棠也从来仪阁后门走了出来,李光俊用警惕的目光环视四周,然后命众人骑马上车、离开了来仪阁。 马车行驶在寂静无人且冷风吹拂的大街上,画面颇为凄凉。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车身的窗帘紧闭,让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街道两旁的房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当马车行至某条路上时,前方不远处也有一辆马车朝它驶来。 渐渐的,两辆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它们在路口聚集一处,旋即又各自向右转弯驶入另一条路。 两车就这样擦身而过,最后反向相离、分道扬镳。 终于,锦衣卫带着马车来到了一个地方,而这里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后门,高大的围墙和厚重的大门让人望而生畏。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跳下马车,打开车门,等待着锦衣卫前来搬运尸身。 没过多久,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后门忽然被打开,一群锦衣卫从里面走出,接着上前将放置在车上的尸身一一抬了出来。 很快众人抬着尸身从后门进入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 将尸身都抬进去后,他们迅速关闭后门,并且将马车驶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得不说,锦衣卫飞鹰营的确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确训练有素、秩序井然。 不多时,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后门外又变得空空荡荡。 可是在距离后门不远的地方,一个人从暗中走了出来。 此人目睹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而她,就是千代百惠子。 深夜的乾清宫内,正德、陆彬和千代伊藤正在无眠长谈。 宫殿内灯火通明,照亮了所有的房间。 正德身着布衣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忧虑。 陆彬和千代伊藤分别站在正德的两侧,态度甚是恭敬。 “先生是说,你们此次来大明的一行人当中,除了管家和仆人,还有你的妹妹千代百惠子?” 这时正德反问千代伊藤,声音低沉而有力。 千代伊藤点了点头:“正是,从我离开客栈后,她便不知去向。” “皇上,这个千代百惠子走得甚是蹊跷。” 陆彬的言语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似乎对千代百惠子的行为感到不解。 正德随即吩咐陆彬,声音果断而坚定:“立刻派人找到千代百惠子的下落。” 陆彬连忙说道:“是,微臣稍后便去安排。” 千代伊藤面露踌躇之色,过了片刻,他又向正德行礼道:“皇上,其实这次我们来大明还带了日本的国书。” 此言一出,正德不禁反问千代伊藤:“哦,先生带来了国书?”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好奇,似乎对千代伊藤带来的国书感到十分感兴趣。 千代伊藤点了点头,随后对正德说道:“正是。”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让人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信任。 正德随即又问:“那国书如今在何处?”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似乎想要尽快看到国书的内容。 千代伊藤说道:“适才来仪阁人多眼杂,我也不便多说,其实国书就在我身上,我一直随身携带并小心谨慎保管。” 正德轻轻颔首:“既然如此,麻烦先生把国书拿出来给朕看看。” 千代伊藤从怀中取出国书,然后缓缓走到正德面前,并将国书递给了正德。 正德从他手中接过国书,继而将其打开并看了起来。 看完国书以后,正德和颜悦色地对千代伊藤说道:“既然先生带了国书前来,那便是代表日本出使大明,我大明也应当以国礼待之。” 听到正德这句话,陆彬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千代伊藤却不慌不忙地向正德行礼道:“如今外臣身负刺驾主谋的重大嫌疑,还请皇上先下令彻查此事,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正德面露赞许之色,他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先生高义,实在令人敬佩。不过,今夜来仪阁行刺之事的确疑点重重,我们也亟需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一旁的陆彬则对正德说道:“皇上,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千代先生可以暂时住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微臣一定处处以礼优待。” 虽然这番话说得好听,但正德和千代伊藤心里都明白,暂时住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其实就相当于是被软禁。这意味着千代伊藤失去了自由,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严格的监控和限制。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这个安排。 正德沉默半晌,之后将目光转向千代伊藤,并且语气平和地问道:“先生意下如何呢?” 千代伊藤表情淡定地回应道:“外臣并无异议。” 正德听后微微颔首,接着转过头来对陆彬说道:“既如此,那便妥善安排好先生。” 陆彬赶忙向正德拱手行礼,并言辞恳切地回答道:“请皇上放心,微臣定会尽心尽力,将先生安顿妥当并悉心照料。 ”千代伊藤见状,也急忙起身向正德行了一礼,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皇上的大恩大德!” 正德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两人开口说道:“今日暂且到此为止,诸位夤夜奔波,甚是辛劳,不妨先行回府歇息,养精蓄锐。” 过了片刻,正德嘱咐陆彬:“有些事务待到明日再行商议。” 陆彬立刻明白了正德的意思,他赶紧再次向正德鞠躬行礼,然后恭敬地回答道:“谨遵圣命。” 于是陆彬和千代伊藤向正德拜别,随后离开了乾清宫。 房间门缓缓关闭,正德独自一人坐在厅内,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冥想之中。 那句\"小心有性命之忧\"的内功传音在正德耳畔不断回响,让他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这句神秘的话语,既让他感到陌生,又似乎勾起了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德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句话的含义以及它背后所隐藏的秘密。 与此同时,陆彬带着千代伊藤来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院子里,一个身影早已恭候多时,他正是李光俊。 看到陆彬到来,李光俊立刻迎上前去,并且恭敬地向他行礼道:\"大人。\" 陆彬微微颔首,表示回应,然后轻声对李光俊说道:\"你回来了。\" 李光俊连忙回答道:\"属下也是刚刚才回到京城,听闻大人已经抵达指挥使司,便立刻前来拜见。\" 第4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陆彬看了千代伊藤一眼,之后对李光俊说:“奉皇上圣谕,千代先生最近这段时间暂时住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你即刻带先生去西院休息,另外派人悉心照料先生的生活。” 李光俊再度向陆彬行礼:“是,属下即刻去办。” 陆彬继续吩咐:“安顿好先生后,你和甄芸一同来见我。” 李光俊明白陆彬的意思,他随即说道:“是。” 少顷,李光俊对千代伊藤伸手示意:“千代先生,请吧。” 千代伊藤对李光俊抱拳致意:“烦请李将军带路。”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陆彬静静地伫立在正堂中央。 不知过了多久,李光俊来到正厅,并向陆彬行礼致意。 陆彬开口问他:“怎么样,千代伊藤安顿好了吗?” 李光俊答道:“回大人,属下已将千代伊藤安顿妥当。” 陆彬微微颔首,然后又问李光俊:“来仪阁现场清理得如何?” 李光俊说道:“请大人放心,现场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陆彬接着询问:“去客栈搜查的情况怎样?” 李光俊回答说:“据前去客栈搜查的兄弟回报,他们将千代伊藤等人居住的房间全部仔细搜了一遍,但并未发现可疑之物。” 停顿了片刻,李光俊继续补充道:“另外,千代伊藤等人的行李还留在各自的房间里,行李中只有一些日常用物。” 陆彬面露思索之色:“行李都留在客栈的房间,如果照此推断,千代伊藤等人似乎并没有离开客栈的打算。” 李光俊意味深长且不紧不慢地说道:“也许吧。” 陆彬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问李光俊:“对了,甄芸何时过来?” 李光俊说道:“属下刚才派人通知她了,想来马上就到。” 话刚落音,一个声音便从门外传来:“我来了。” 声音细腻、清澈又明亮,一听便知说话之人是个女子。 果然,一个女子走进正厅,旋即对陆彬躬身行礼:“拜见大人。” 女子美丽高挑,在一身飞鱼服的映衬下更显英姿飒爽。 陆彬对眼前的女子微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之前李光俊口中的“甄芸”,她全名叫刘甄芸,是飞鹰营副指挥统领,也是锦衣卫中少有的女将。 虽是巾帼之身,但刘甄芸的能力在锦衣卫中不让任何须眉,而她手下的女子铁骑,也是飞鹰营中的一支神秘且精干的力量。 只见陆彬开口对二人说:“深夜叫你们来,是有要事与你们说。” 李光俊和刘甄芸纷纷对陆彬行礼道:“请大人吩咐。” 陆彬问刘甄芸:“今晚发生在来仪阁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刘甄芸答道:“回大人,属下刚才都已经知道了。” 陆彬徐徐点了点头,之后又对刘甄芸说:“今夜锦衣卫在来仪阁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明日定然会有其他人去那里查探消息,你且带人微服到来仪阁暗中坐镇,这几日要将那里的人好生看管住,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在来仪阁刺探到任何消息。” 刘甄芸连忙对陆彬行礼:“属下遵命。” 陆彬轻声嘱咐:“记住,明日来仪阁将照常开门营业,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所有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刘甄芸心领神会:“请大人放心,属下明白该怎么做。” 一旁的李光俊不禁问陆彬:“大人,那我呢?” 陆彬则对李光俊说:“你将今夜在现场查验的物品、记录、包括刺客的尸身全部妥善保管好,皇上不日将派人查案。” 李光俊也对陆彬行礼道:“是。” 少顷,李光俊又问陆彬:“不知皇上会派谁来查案?” 陆彬看着李光俊,同时淡淡地反问他:“你觉得会是谁呢?” 李光俊思索片刻,随后他恍然大悟并再度向陆彬行礼:“属下无知,竟然问出了如此愚蠢的问题。” 陆彬面色平静地说道:“查案重任很有可能会落在我们身上,因此我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听了陆彬的话,李光俊和刘甄芸都不禁点了点头。 这时陆彬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们需要一人前来协助查案。” 李光俊好奇地询问:“大人想要谁来协助我们查案?” 陆彬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只见他对二人轻轻说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夜色已深,一阵冷风吹过寂静无人的大街,更显萧瑟凄凉。 千代百惠子来到一个路口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而这里似乎就是之前锦衣卫的马车与另外一辆马车相会的地方。 千代百惠子环视四周,她似乎在等待和寻找着什么。 “你来了。”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千代百惠子身边响起。 千代百惠子连忙转头一看,只见白衣少年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你也回来了。”千代百惠子用期许的眼光看着白衣少年 少顷,千代百惠子又问白衣少年:“你那边情况如何?” 白衣少年静谧片刻,随后轻轻说道:“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中。” 千代百惠子顿时微微一怔,过了片刻,她恢复平静:“如此说来,今夜之事已然真相大白,我哥哥还有佐贺他们是被冤枉陷害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把哥哥救出来。” 白衣少年则摇了摇头,然后对千代百惠子说:“今夜之事并没有真相大白,它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千代百惠子微皱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衣少年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千代百惠子:“你不妨仔细想想,今夜之事为何会发生?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陷害你们吗?” 千代百惠子于是反问白衣少年:“你是说这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白衣少年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千代百惠子又问:“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白衣少年面色平静道:“先静观其变,看看这背后到底有多少暗流在涌动,又有多少阴谋充斥其中。” 千代百惠子继续问白衣少年:“那我哥哥怎么办?” 白衣少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在应该已经被锦衣卫关押或者软禁起来了,所以现在的他很安全,而且用你之前的话说,他能应付这一切,他也不会有事的。” 东厂之中,谷大用向张永和张锐细细叙说着自己今夜的经历。 听着谷大用的叙述,张锐不禁打断了他:“你是说,韩英济主仆在城隍庙等了许久,但结果却没有任何人前去赴约。” 谷大用点了点头:“正是。后来我们去日本人投宿的客栈搜寻,但是也没有发现他们的下落,店家说他们还未结账,可能是临时出去了。” 一旁的张永缓缓开口问谷大用:“后来呢?” 谷大用说道:“我们正在寻思之际,忽然发现城中出现了锦衣卫的十万火急令,韩英济猜测日本人应该在十万火急令的发出地。” 张永旋即反问:“韩英济何以这般断定?” 谷大用不紧不慢道:“韩英济也只是凭直觉猜测,不过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们都选择相信他。” 张永沉默片刻,然后又对谷大用说:“你继续说吧。” 谷大用接着叙述:“我们迅速赶到了十万火急令发出的地方,结果发现那里竟是一个名为来仪阁的烟柳之地。” 此言一出,张永顿时发出了低沉的声音:“来仪阁。” 谷大用随即说道:“正是,不过我们还是去晚了一步,当时来仪阁已被锦衣卫飞鹰营包围得密不透风。” 张锐面露惊讶之色:“什么,锦衣卫飞鹰营?” 谷大用说道:“正是锦衣卫飞鹰营,陆彬手下精锐中的精锐。” 张永则问谷大用:“你继续说吧,后来的情况怎么样了?” 谷大用犹豫半晌,然后缓缓开口道:“我见飞鹰营在来仪阁严密把守,心想我们断然无法进去,为了避免被他们发现,我留了两个人在那里盯梢,其余人则都撤了回来。” 张锐连忙问他:“那盯梢之人可有什么发现?” 谷大用摇了摇头,继而回答张锐:“后来锦衣卫对来仪阁周边又进行了清场,我们派在那里盯梢的人也被驱离了。” 张锐连忙又问谷大用道:“那韩英济他们呢?” 谷大用露出复杂的表情:“当时人多混乱,他们很快便不见踪迹。” 张锐面露深思之色,同时喃喃自语:“来仪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会让锦衣卫飞鹰营现身?难道日本人真的在那里?他们真的掌握了什么重要消息或秘密,并且让锦衣卫察觉到了?” 张永淡淡地说道:“这当中疑点重重,我们先不要妄自猜测。” 张锐回过神来,而后对张永点头示意:“公公所言极是。” 而张永又吩咐张锐和谷大用:“从明日起,你们在暗中细细查探此事,另外,我去探探探皇上和陆彬的口风。” 张锐和谷大用连忙对张永行了一礼:“是。” 漆黑而寒冷的下半夜,一个神秘人走进了一间昏暗无光的屋内,只见他戴着一顶大圆帽,帽檐下挂着厚厚的黑纱。 面对这样的装束,想必光天化日之下都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脸,更何况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 而屋内早已有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人在等待,见神秘人走了进来,黑斗篷人旋即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神秘人则说:“你知道,我刚才一直在忙,所以来得晚了一些。” 黑斗篷人则开门见山地问他:“今晚的事情是你策划的吧?” 神秘人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可以这样说。” 黑斗篷人连忙对神秘人说:“杀死皇上乃是极其愚蠢之举。” 神秘人却显得泰然自若:“我可没想过杀皇上,而且他也没死。” 黑斗篷人又问:“这场所谓的行刺,其意义究竟何在?” 神秘人发出低沉的声音:“为了让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听了神秘人的话,黑斗篷人陷入沉默,仿佛在思索什么。 这时神秘人又说道:“对了,陆彬好像准备着手查案了。” 黑斗篷人于是问神秘人:“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神秘人说道:“陆彬很可能会选一个极具破案之能的得力人手帮助他查案,而我打算先从这个人身上下手。” 黑斗篷人再度询问:“陆彬会调遣何人助他查案?” 神秘人慢条斯理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是云中鹰。” 黑斗篷人不由得说:“云中鹰号称天下第一神捕,世间几乎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倘若由他来查案,那我们就有危险了。” 神秘人却丝毫不惊慌:“无妨,我自有办法。” 黑斗篷人好奇地问他:“哦,你有什么办法?” 神秘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先和云中鹰玩一个游戏。” 黑夜终于过去,天明也随之到来······ 一大清早,云中鹰便来到顺天府大牢进行例行检查。 牢头连忙对云中鹰行礼致意:“云总捕,您这么早就过来了。” 云中鹰点了点头,然后询问牢头:“牢中的情形如何?” 牢头回答:“云总捕请放心,牢中一切安好,并无异样。” 云中鹰又问:“那个女飞贼花芊芊呢?” 牢头说道:“清晨上值时属下去看过,她也老实地待在牢中。” 云中鹰轻轻颔首:“好,随我去看看。” 牢头欣然领命,随后他便和云中鹰一同前往花芊芊的牢房。 几经辗转,云中鹰和牢头来到了关押花芊芊的地字甲号牢房。 可当来到牢房门口时,二人都被眼前的情景给愣住了。 因为牢房之中竟空无一人,根本就没有花芊芊的踪影。 过了片刻,牢头才回过神来并惊声喊道:“怎么会这样?” 云中鹰面色冷峻,他立即用“鹰眼”仔细扫视起了牢房。 据传,云中鹰的“鹰眼”和“鹰耳”冠绝天下,视觉与听觉都比常人强上数倍,侦查与侦听之术为世间翘楚。 突然,他发现牢中的地面上有样东西。 于是云中鹰命牢头打开牢门,紧接着他迅速进入牢中。 云中鹰蹲下身子打量起那样东西,而它则是一副镣铐。 少顷,云中鹰又仔细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第46章 查案刻不容缓 顺天府衙中,云中鹰迈着迅疾的步伐走进了二堂,随后他对一个正在伏案阅处公文的男子行礼道:“大人。” 男子停止阅处公文并起身询问:“云总捕,你怎么来了?” 但见男子不怒自威,一身正气,而他就是顺天府府尹李浩。 而云中鹰立即对李浩说道:“大人,在下有要事禀报。” 看着一脸严肃的云中鹰,李浩不由得问他:“什么事?” 云中鹰说道:“属下失职,让前两日被抓的女飞贼越狱逃脱了。” 此言一出,李浩顿时面露惊诧之色,不过他很快恢复冷静,继而反问云中鹰:“可是前几日偷长公主玉镯的女飞贼?” 云中鹰对李浩微微点头:“正是此人。” 李浩用充满深思的眼神凝视前方,同时喃喃自语:“之前从来没有人能逃出顺天府大牢,这个女飞贼又是如何做到的?” 云中鹰分析禀报:“属下仔细检查了关押女飞贼的牢房,之前她戴的镣铐完好无损地留在那里,整个牢房中也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女飞贼精于缩骨之术且轻功高绝,另外她还掌握了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所以最后才能寻机成功逃脱。” 李浩面色凝重道:“想不到这个女飞贼竟有如此本领。” 云中鹰点了点头:“正是。现在看来,这个女飞贼绝非等闲之辈。” 李浩说道:“既然非等闲之辈,想来她也不是无名之人。” 云中鹰深以为然:“大人所言极是。” 李浩问云中鹰:“云总捕对江湖中人均非常熟悉和了解,依你看来,这个女飞贼究竟是何许人?” 云中鹰回答:“这个属下目前还不能肯定。” 李浩面露思索之色:“我顺天府大牢分别设立了天、地、人三字牢房区域,且三个区域的守卫环环相扣、严丝合缝,纵然女飞贼从地字牢中逃了出来,但想要离开整个大牢,她还必须要经过天字牢和人字牢区域。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女飞贼的缩骨术和轻功再高超,她也绝不可能在大牢中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逃脱。” 云中鹰闪过一丝困惑的眼神:“这也是属下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李浩发出低沉的声音:“看来,这个女飞贼身上隐藏着很多疑点甚至阴谋。” 云中鹰面色平静道:“属下也是这样认为的,多年查案断案的经验还有直觉告诉我,这个女飞贼很有可能知道长公主的真实身份,而且她对长公主有所图谋,至于偷盗玉镯,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 李浩微微颔首,而后对云中鹰说:“看来,我们必须要把这个女飞贼抓回来,并且查清楚背后所有的疑点。” 云中鹰深表赞同道:“大人之言正是属下所想,事不宜迟,属下即刻出发,去将女飞贼花芊芊缉拿归案。” 李浩于是对云中鹰抱拳致意:“那就有劳云总捕了。” 云中鹰也对李浩躬身行礼:“不谈辛劳,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李浩用关心的眼神看着云中鹰:“多加小心。” 云中鹰旋即点头:“请大人放心。” 说罢他转身迈步离去。 张永来到御书房门外,他屏气凝神,仔细探听着里面的情况。 可过了许久,张永都不曾听见房中有任何声音与动静。 “何人在御书房外?”一个声音忽然从御书房内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张永连忙说道:“启禀皇上,是老奴。” 正德的声音再度传来:“原来是张永,你进来吧!” 张永应声领命,接着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走进御书房后,张永看见正德坐在龙椅上并用手扶住低垂的头,而他面前的桌案上则放着几本武功秘籍。 看到这番情景,张永不禁开口道:“皇上连夜修炼武功绝学,想必现在十分辛苦,老奴这就让人去为您准备滋补珍品。” 正德则对张永说:“实话跟你说吧,虽然朕的武学天赋和修为不低,但是与武林‘七绝’相比终究还是有些差距,经过昨晚一夜的修炼,朕的心中竟感到一些无望,而这种感受不可谓不痛苦。” 张永安慰正德:“皇上无需太过担心,您的武学天赋极高,此前修炼武功均是信手拈来,如今武学修为已达到天下的最高境地,想再更上一层楼已非朝夕之功,所以还需心静气和,如此必然水到渠成。” 正德点了点头,然后对张永说道:“你说得对,即便朕的武学天赋再高,到了此刻也已如涓滴之水,所以朕现在的确该心静气和,假以时日,武功修为定然如滴水穿石、突飞猛进。” 张永又向正德行了一礼:“皇上所言甚是。” 正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一时间沉默不言。 张永面露深思之色,仿佛神游天外。 见他这般反应,正德于是开口问他:“你在想什么?” 张永回过神来,继而向正德行礼道:“请皇上恕罪,老奴刚才在想昨夜京城里发生的一件怪事。” 正德好奇地询问:“哦,什么怪事?” 张永说道:“昨夜锦衣卫突然将城中的来仪阁包围了起来。” 正德又问张永:“来仪阁是什么地方?” 张永回答:“启禀皇上,来仪阁是一个烟柳之地。” “一个烟柳之地有什么奇怪的。”正德看起来好像并不在乎。 张永露出复杂的表情:“皇上,包围来仪阁的是锦衣卫精锐中的精锐飞鹰营,飞鹰营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说明事情非同小可。” 正德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来仪阁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永长年在正德身边,自然精通伴君之道。对于这个问题,倘若他直接回答说不知道,那必然会遭到斥责, 想到这里,他不卑不亢地回答:“启禀皇上,老奴想着要和陆将军说说此事,只是至今还没来得及去见他。” 正德淡淡地说道:“朕还不知道此事,陆彬也尚未通禀。” 张永说道:“想来陆将军晚些时候会向皇上禀报的。” 正德不紧不慢道:“即使陆彬不向朕禀报,朕也不会多问。锦衣卫也好,东厂也罢,朕既然用了你们,自然也就信任你们,你可曾听说哪个臣子处理事务,皇帝都要事无巨细加以过问的?朕只会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像这种秦楼楚馆、风花雪月,朕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此言一出,张永顿时明白正德是在训诫自己,于是乎,他向正德恭敬地行礼道:“皇上之言,字字千金,老奴一定谨记在心。” 只见正德继续说道:“好了,朕还要好好参悟武学,你先下去吧,今日就不必在这里陪朕了。” 张永问道:“皇上,若今日有人想见您呢?” 正德面色平静地说道:“除了陆彬以外,其他人朕一概不见。” 张永沉默片刻,随后轻轻说道:“是。”说罢他领命退去。 刚离开御书房没走多远,张永便发现陆彬迎面走来。 待陆彬走到眼前时,张永开口对他说:“陆将军来得早啊!” 陆彬也对张永行礼致意:“张公公比我来得更早。” 张永问陆彬:“陆将军清早前来觐见皇上,不知所为何事?” 陆彬微微一笑:“在下有要事需向皇上单独禀报。” 张永点了点头:“好,那我就不打扰将军了。” 陆彬又对张永抱拳示意,旋即又迈步朝御书房走去。 陆彬进入御书房中,并向正在“看书”的正德行了一礼。 正德放下手中的书,继而轻声询问:“千代伊藤安顿好了吗?” 陆彬回答:“微臣让千代伊藤住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西院,其衣食生活均已安排妥当,另有一支精锐日夜轮流守护他。” 正德轻轻感慨一声:“美其名曰安顿,实则却是软禁。” 陆彬说道:“在事情尚未查清楚之前,微臣不得不这样做。” 正德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问陆彬:“涉案证物是否妥善保管?还有,锦衣卫去客栈搜查的结果如何?” 陆彬答道:“所有涉案证物均已妥善保管。此外,我们在客栈找到千代伊藤一行人的行李,但是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正德思索片刻,随后继续问他:“来仪阁今日的情形如何?” 陆彬说道:“请皇上放心,来仪阁今日一如既往地开门营业,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大家该怎么样照旧怎么样。” 正德微微颔首,而后对陆彬说:“好。” 陆彬想到了什么,于是他缓缓开口道:“皇上,昨夜千代伊藤在场,有些事微臣不好说。” 正德面露微笑:“所以朕叫你们先去休息,有什么事今日再议。” 陆彬向正德躬身行礼:“皇上洞若观火,圣明之至。” 正德微微颔首:“好了,说说你对来仪阁行刺之事的看法。” 陆彬于是对正德说:“皇上,来仪阁行刺之事疑点重重、深藏玄机。” 正德反问陆彬:“有哪些疑点和玄机?” 陆彬慢慢道来:“昨夜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刺客是千代伊藤的管家和仆人,可千代伊藤却矢口否认自己一行人是刺客,并且说出了他们来大明的目的和经历,而到了最后,我们又在刺客身上搜出了宁王的信物,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扑朔迷离。” 正德点了点头,然后对陆彬说:“你继续说吧。” 陆彬分析道:“如果千代伊藤说谎,那他们一行人定然是刺驾真凶。如果千代伊藤没有说谎,那微臣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听到这句话,正德不由得问他:“什么猜想?” 陆彬走到正德身边并轻声对他说:“这个神秘的金先生是宁王。” 正德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一时间沉默不言。 陆彬接着说道:“假设千代伊藤说的是实话,再结合从他管家和仆人身上搜出的宁王信物,我们不难推测出这个金先生极有可能在暗中操控着一切,他拿走了日本的国宝,监视着千代伊藤等人的一举一动,并且收买了千代伊藤的管家和仆人,而这个金先生恰恰就是宁王。” 正德转头看向陆彬:“假设金先生就是宁王,那他为什么要让千代伊藤的管家和仆人来行刺朕?” 陆彬不紧不慢地回答:“他让千代伊藤的管家和仆人行刺皇上,其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千代伊藤。” 正德则问陆彬:“那他又为什么要嫁祸给千代伊藤呢?” 陆彬说道:“自然是为了不让千代伊藤找到他,因为他拿走了日本的国宝《海之巽》,而千代伊藤来大明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海之巽》。” 听了陆彬的一番话,正德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陆彬继续说道:“千代伊藤来大明后找到了一些有关金先生的线索,并加紧寻找其下落,此举让金先生感到了威胁,所以他密切监视千代伊藤等人,甚至收买了其管家和仆人,这也解释了为何千代伊藤每次在寻找金先生时,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他。” 停顿了片刻,陆彬又说出自己的推断:“为了除掉千代伊藤这个后患,金先生设下了行刺皇上的毒计,如此千代伊藤会被当作刺客严惩不贷,而金先生则可以永远拥有《海之巽》。” 正德思索片刻,随后开口问陆彬:“最后一个问题,金先生或者是宁王为什么如此想要拥有《海之巽》?” 陆彬慢条斯理道:“如果金先生是宁王,那这个问题就很好解释了。现在宁王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海之巽》这本书内含奇门兵法,宁王留着它自然是为了帮助其练兵,以便日后起事。” 正德面色平静对陆彬说:“这个推论滴水不漏、合情合理,不过还需确凿的证据来证实。” 陆彬向正德躬身行礼:“皇上所言极是,不管真相究竟如何,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其查个水落石出,以保皇上安全、社稷安定。” 正德低声吩咐:“真相宜需尽快查明,不过却不宜立案明查。” 听了正德这句话,陆彬心领神会,大理寺和刑部内大多是一帮老臣,在正德眼中,他们为人迂腐顽固、遇事聒噪不休,如果来仪阁行刺事件被立案查探的话,正德“寻花问柳”的“丑事”也将会被这帮老臣所知,只怕到那时又不知会掀起多少风雨。 所以,查案之事必须要由陆彬亲自负责,如此正德才会安心,而这个推测陆彬昨晚就对李光俊和刘甄芸说过了。 第47章 何人能担重任? 想到这里,陆彬于是对正德说:“皇上所言甚是,此事便交给微臣吧。” 正德面带微笑且转转颔首:“如此便有劳你了。” 陆彬沉思片刻,然后又向正德躬行礼:“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见陆彬面带踌躇之色,正德便直言道:“你但说无妨。” 陆彬说道:“微臣需要一个得力之人协助微臣并具体负责查案。” 正德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一时间没有说话。 陆彬明白正德的心思,他随即解释劝说:“请皇上放心,此人不但极富查案之能,而且品行端正可靠,定然不会泄露任何机密。” 正德沉默片刻,随后开口问陆彬:“你说的是谁?” 陆彬不紧不慢且掷地有声地说出了三个字:“云中鹰。” 听了陆彬的话,正德不禁反问他:“可是顺天府总捕头云中鹰?” 陆彬点了点头:“正是。此人被誉为大明‘三大神捕’之首,查案之能天下无出其右,有他在,破案指日可待。” 正德露出回忆的神情:“朕听闻此人探案入神,名满天下。大理寺、刑部都想招纳他,不过他好像只想留在顺天府效力于李浩。” 陆彬说道:“皇上所言丝毫不差,只因李浩对云中鹰有知遇之恩,所以云中鹰宁愿不要仕途,也要为李浩效命。” 正德细语呢喃:“如此说来,这云中鹰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陆彬再度点头:“正是。虽然云中鹰面容似鹰,外表看来威严冷酷,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重情重义、品行端正,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听了陆彬的一番话,正德不禁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他终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传朕口谕,命云中鹰协助查探此案。” 陆彬连忙向正德行礼致谢:“谢皇上。” 这时正德话锋一转:“不过,此中细节不能让李浩知道。” 陆彬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正德:“请皇上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少顷,陆彬继续谏言:“为了安全起见,请皇上最近不要再出宫了。” 正德轻轻颔首:“朕知道了。” 陆彬于是对正德说:“皇上,那微臣就先去顺天府了。” 正德又想到了什么,他连忙叮嘱陆彬:“在去顺天府之前,你先找一下兵部尚书王琼。” 听了正德的话,陆彬不由得问他:“不知皇上具体有何吩咐?” 正德走到陆彬身旁,继而对他附耳轻声道:“让王琼来御书房见朕。记住,是他有事要前来觐见,不是朕要诏见他。” 陆彬心领神会,他再度向正德躬身行礼:“微臣明白。” 韩英济早早就起了身,他坐在床前凝神沉思,仿佛心中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韩希捷端着一杯茶轻轻走进了韩英济的卧房。 见韩英济一脸深思、一动不动,韩希捷于是喊道:“少爷。” 韩英济回过神来对韩希捷说:“把茶放在桌上吧。” 韩希捷不禁反问:“莫非少爷还在想昨夜之事?” 韩英济用深邃的眼神看向窗外,而后轻声细语道:“是的。” 韩希捷劝他:“少爷,千代百惠子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不是我们的错,更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韩英济则说:“不管怎么说,最初是我答应要帮千代伊藤他们的,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千代百惠子怪我也情有可原。” 韩希捷思索片刻,然后问韩英济:“那少爷有何打算?” 韩英济回答:“来仪阁行刺事件疑点重重、扑朔迷离,当下之计,需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真正的无辜者清白,让真正的元凶伏法。” 韩希捷微微摇头:“我可不认为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是真正的无辜者,也许千代百惠子昨夜就是贼喊捉贼、故意而为之。” 韩英济说道:“倘若如此,那就更需要查明真相。如果千代伊藤是无辜的,真相可还他们清白;如果千代百惠子是在贼喊捉贼,真相可将他们绳之以法。无论如何,只有查明真相,方可让我心安。” 韩希捷又问韩英济:“少爷,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韩英济将目光徐徐投向韩希捷:“再去来仪阁一探究竟。” 陆彬来到了兵部的某间房内,然后对一个身材中等、脸圆微胖的老者行礼致意:“陆彬见过王尚书。” 原来,这个老者正是王阳明的伯乐 ——兵部尚书王琼,若非穿着一身官服,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统兵有方、慧眼识珠的一代名臣。 只见王琼也对陆彬回礼道:“原来是陆将军,将军大驾光临,我等未曾远迎,还请将军原宥。” 陆彬连忙对王琼说:“尚书折煞我也,陆彬万万承受不起。” 一番寒暄之后,王琼开口询问:“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陆彬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起尚书了,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王琼面露微笑:“想不到我竟能让陆将军挂怀,真是受宠若惊。” 陆彬用低沉的声音对王琼说:“说起挂怀,皇上今日还特意提到了尚书。”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王琼大为触动。 王琼连忙反问陆彬:“哦,皇上提到了我?” 陆彬点了点头:“是啊,皇上说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尚书你了,也不知尚书最近在忙些什么。” 听了这一番话,老练的王琼顿时感到这其中另有玄机:自己前两日才去拜见过正德,怎么正德今天又说很久没见到自己了? 在思索片刻后,王琼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对陆彬说:“皇上如此牵挂微臣,微臣却不思觐见,微臣有罪,羞愧难当。” 陆彬连忙“安慰”王琼:“尚书不必如此,既然皇上牵挂尚书,那尚书去觐见皇上便是。” 王琼微微颔首,而后对陆彬行礼道:“多谢将军提点,我知道了。” 几个身着锦衣的男子走到了来仪阁的大门口,他们抬头看了看来仪阁的门头牌匾,又转身看了看周围的情形。 韩英济和韩希捷也走到了离来仪阁大门不远处的地方,二人正寻思着准备进到来仪阁里面去,这时韩希捷忽然将韩英济拉到一旁的街角处并对他说道:“少爷,你看前面。” 韩英济放眼朝来仪阁大门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几个身着锦衣的男子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异样后,他们便径直进入来仪阁。 韩英济看得清楚明白,那几个男子中的为首之人竟是谷大用。 原来,那几个进入来仪阁的“男子”都是东厂的太监。 韩英济微皱眉头,同时发出低沉的声音:“是他们。” 韩希捷说道:“少爷,看来东厂来这里的目的和我们是一样的。” 韩英济面带深思之色:“应该是的。” 韩希捷于是问韩英济:“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英济沉思片刻,随后慢慢说道:“我们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 谷大用等一众东厂太监走进了来仪阁内。 平时以往,来仪阁上午的客人较少,今日似乎也是如此。 当谷大用等人进入客人不多的来仪阁后,便立即吸引了这里不少人的目光,一些姑娘也陆陆续续上前来招呼。 太监们遂与那些姑娘周旋,并且挡住她们接近谷大用,谷大用则仔细观察起了来仪阁内的情形。 此刻的来仪阁正楼颇为宁静,单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任何异样。 当然,谷大用不清楚,这里昨晚发生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 来仪阁内的某个角落里,一个女子正在暗中注视着谷大用的一举一动。 就在众太监与姑娘们纠缠之际,谷大用忽然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喝道:“把这里的大姐叫来!” 而被谷大用这么一喝,那些姑娘顿时纷纷停住了手。 没过多久,一个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来啦来啦!” 话刚落音,来仪阁的老鸨便朝谷大用等人走来。 走到谷大用面前以后,老鸨又向他躬身行礼:“客官今日这么早就来啦!” 谷大用说道:“哥几个今天心情好,所以便早些过来了。” 老鸨于是问他:“那客官们想要哪些姑娘?又想如何开心?” 谷大用不紧不慢道:“把在这里得空的姑娘都叫来,让我们好好瞧一瞧。” 老鸨则对谷大用说:“那客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她们都叫来。不过,有些姑娘还未起床,得要梳妆打扮一番。” 谷大用意味深长道:“看来,这里的姑娘们昨夜都忙到很晚啊!” 老鸨面色平静地看着谷大用:“谁说不是呢?每天晚上姑娘们都要对来我们这里的客人迎来送往的,真可谓忙得不可开交。” 谷大用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老鸨:“昨夜姑娘们都在忙些什么?” 老鸨连忙露出笑脸:“还能忙什么,在陪客人呗。而且不只是昨夜,每夜都是如此。” 谷大用对老鸨说道:“你吩咐下去,让姑娘们都到厢房等候。” 老鸨向谷大用行了一礼:“好嘞!” 这时谷大用又对老鸨悄声说道:“另外,我还想请大姐借一步说话。” 老鸨笑着对谷大用说:“好说,好说。” 于是老鸨随谷大用来到一处清静之地,随后她又问谷大用:“客官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老身的?只要老身能做到,包客官您满意。” 谷大用从怀中取出一百两白银递给老鸨,然后将其递给老鸨:“也没什么,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事。” 看到这么多的白银,老鸨并没有伸手去接,只见她开口问谷大用:“不知客官想打听什么事情?” 谷大用对老鸨说:“既然大姐如此爽快,那我也就直说了。昨夜是否有特别之人到了来仪阁?” 老鸨露出一副回忆的神情,过了片刻,她对谷大用徐徐摇头:“没有。” 听到这句话,谷大用连忙反问老鸨:“大姐,你能肯定吗?” 老鸨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谷大用:“此事我可以肯定。” 谷大用继续追问:“听说昨夜锦衣卫也到了来仪阁,可有此事?” 老鸨回答:“昨夜好像是来了一群官兵,但老身不知道他们是锦衣卫。他们在这里巡视了一圈,之后又走了。” 谷大用接着问她:“你可知道他们为何来这里?” 老鸨再度摇头:“老身不知,他们什么都没说,老身也不敢多问。” 听到老鸨的回答,谷大用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半晌不发一言。 王琼走进御书房,继而对正德跪拜行礼:“微臣拜见皇上。” 正德看了王琼一眼,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平身吧。” 王琼不卑不亢道:“谢皇上。” 说罢他便缓缓站起身来。 少顷,正德开口问他:“王琼,你今日怎么来了?” 王琼回答:“有些时日没看到皇上了,微臣便想前来觐见。” 正德轻轻颔首,同时面露赞许之色:“难得你有这份心意。” 王琼再度向正德行礼:“这是微臣应尽之本分。” 正德询问王琼:“近来我朝边防情形如何,可有战事?” 王琼又答道:“自两年前皇上御驾亲征、大败鞑靼后,北疆局势一直颇为安宁,虽然偶有小股鞑靼骑兵袭扰边境,不过一旦我军出动,他们便立刻闻风而逃。因此我朝边防情形尚佳,亦基本无战事。” 正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好。” 虽说王琼是能吏,但也十分擅长揣摩圣意,他似乎猜到正德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继便试探着说:“皇上,微臣近来听闻南方好像不甚太平,尤其江西境内,匪盗日益猖獗,有渐成大患之势。” 正德不紧不慢道:“所以你向朕举荐王阳明,让他出任南赣巡抚。” 王琼微微点头:“王阳明颇有平盗之能,微臣相信他定然不辱圣命。” 正德则对王琼说:“你相信王阳明,朕也相信你,所以朕采纳了你的建议,命王阳明担任南赣巡抚。” 王琼连忙对正德行礼道:“谢皇上隆恩。” 这时正德话锋一转:“不过,对于江西的匪患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朕现在觉得,仅仅派一个王阳明过去似乎还不够。” 王琼听出了话中的玄机,他随即询问:“不知皇上有何圣谕?” 正德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对王琼做了一个让他上前的手势。 第48章 打探一无所获 王琼走到正德面前,只见正德对他附耳轻声吩咐:“密令湖广、南直隶的精锐之师整顿军备、随时待命。” 听到这句话,王琼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少顷,正德又对王琼说:“此事务必保密,绝不能被任何人察觉。” 看着正德一脸严肃的表情,王琼的目光也变得非常坚毅,紧接着他向正德行礼道:“微臣明白,请皇上放心。” 顺天府的二堂中,府尹李浩将公文阅处完毕,之后倚靠在座位上闭目冥思,而他在想着云中鹰去追捕女飞贼花芊芊之事。 “启禀大人,”这时衙役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李浩的思绪,“锦衣卫指挥使陆将军来了。” 听了衙役的禀报,李浩连忙站起身来对他说:“快快有请。” 可他刚把话说完,一个声音便从门外传来:“李大人,陆某不请自来,多有冒犯,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李浩循声看去,只见陆彬走进二堂,并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浩于是对陆彬行礼道:“陆将军这是哪里话?将军大驾光临,李浩未曾出门相迎,不敬之处,请将军见谅。” 陆彬徐徐摇头:“李大人言重了,陆某今日的确有事叨扰。” 李浩则对陆彬伸手示意:“陆将军请坐。” 于是二人便在二堂内坐下,随后李浩命衙役去上茶。 一番寒暄过后,李浩又问陆彬:“不知陆将军今日有何赐教?” 陆彬回答:“刚才陆某说过了,今日有要事想请大人帮忙。” 李浩不禁再度询问:“什么事竟会让陆将军亲自前来?” 陆彬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他才对李浩轻声说道:“宫里出现了刺客,皇上的安全受到威胁。” 此言一出,李浩顿时反问陆彬:“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陆彬点了点头:“正是。刺客欲行不轨,所幸被我们及时发现。” 李浩的面色变得凝重,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陆彬则继续对他说:“只是我们没想到,这些刺客均非等闲之辈,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轻功也是一流,虽然大部分刺客已经伏诛,不过还是有个别人逃之夭夭。” 李浩大概猜到了陆彬的来意,他轻轻开口道:“原来如此。” 陆彬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李浩:“素闻云总捕乃我大明第一神捕,一双‘鹰眼’还有一对‘鹰耳’冠绝天下,追凶缉盗之能世间无出其右。为了能将这些刺客追捕归案,陆某斗胆向皇上举荐了云总捕,请他协助捉拿,皇上也准允了此事。而陆某今日到顺天府,正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听了陆彬的一番话,李浩面露深思之色,良久沉默不语。 见李浩这般反应,陆彬于是又对他说:“还望李大人以大局为重,派云总捕协助朝廷缉凶查案。” 李浩回过神来道:“陆将军不要误会,李浩并非不愿意派云总捕协助查案,只是将军来得不是时候,如今云总捕不在府中。” 陆彬旋即反问:“哦,云总捕不在府中?那他去了何处?” 李浩缓缓摇头:“我也暂时不知道他的下落。” 陆彬露出疑惑的眼神:“李大人此话何意?” 李浩说道:“今日一大早,云总捕便外出追捕女飞贼去了,目前他在什么地方,我也并不清楚。” 陆彬轻声喃喃:“什么样的女飞贼,竟会让云总捕亲自出马?” 李浩对陆彬说:“就是之前李光俊将军来顺天府大牢看过的那个偷盗长公主财物的女飞贼,此人在今日凌晨越狱逃出了顺天府大牢。” 此言一出,陆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少顷,陆彬又问李浩:“这个女飞贼是如何逃脱的?” 于是李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陆彬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李浩的叙述,陆彬不由得对他说:“想不到这个女飞贼的手段如此了得,她竟然逃出了守卫天衣无缝的顺天府大牢。” 李浩面色凝重道:“此事疑点重重,就算女飞贼的缩骨术和轻功再高,她也不可能在所有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逃出整个顺天府大牢,而且从偷盗长公主的玉镯开始,一切就显得很不合理、似乎早有预谋。” 陆彬深以为然:“李大人分析得很有道理。” 李浩说道:“在发现这些蹊跷后,云总捕就去追捕女飞贼了。” 陆彬再度反问:“那云总捕临走之前可曾留下什么联络方式,或者告诉大人追捕女飞贼的方向和线索?” 李浩摇头道:“以往云总捕每次外出缉凶,都是告诉我一声后便直接离开,而且用不了几日他就能将凶犯缉拿归案,所以他无需留下联络方式或追捕线索,而我也从不多加过问。” 陆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且发出低沉的声音:“原来是这样。” 李浩却话锋一转:“不过依我看来,女飞贼费尽心思行此反常之举,定然不会一走了之,所以她很有可能还在京城。” 陆彬说道:“所以说,云总捕是在京城中追捕女飞贼。” 李浩对陆彬轻轻颔首:“应该是的。” 陆彬露出深邃且充满深思的眼神,一时间沉默无言。 李浩见状,随即宽慰陆彬:“请陆将军放心,我相信云总捕的能力,也相信他很快就能把女飞贼抓回来。” 陆彬停止思忆并看向李浩:“这是自然。” 李浩不紧不慢道:“待到云总捕归来后,我会立即通禀将军。” 陆彬思索片刻,然后对李浩说:“李大人,要不这样,我先派锦衣卫找到云总捕的下落,之后再让锦衣卫帮助他一同追捕女飞贼。” 李浩露出欣慰的眼神:“将军如此热心,李浩实在感激不已。” 陆彬面露微笑:“李大人不必客气,眼下查案之事迫在眉睫,陆某需要云总捕相助,所以斗胆向皇上举荐了他。而尽快找到云总捕,并且帮助云总捕找到女飞贼,说到底这都是在帮我自己。” 李浩说道:“好,那我也派顺天府衙役前去寻找云总捕的下落,之后帮助他一同追捕女飞贼。” 陆彬对李浩抱拳致意:“有劳李大人,那我先回去安排准备了。” 于是乎陆彬向李浩告别,接着便离开了顺天府。 张永来到东厂,张锐连忙上前对他说:“公公,您来了。” 张永微微颔首,却没有开口答话。 张锐继续问道:“公公,皇上那边情况如何?” 张永回答:“我探过皇上口风,他似乎不知道来仪阁之事。” 张锐面露疑惑之色:“哦,皇上竟然不知道此事?” 张永意味深长道:“或许陆彬还没有将此事告诉皇上。” 张锐则对张永说:“公公已经把来仪阁的事情捅到皇上那里去了,倘若陆彬知情不报,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张永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张锐:“不过,就在我离开乾清宫时,陆彬正好要去觐见皇上,他还说有要事向皇上单独禀报。” 张锐似有所悟:“看来,陆彬是去向皇上禀告昨夜来仪阁之事的。” 张永不紧不慢地说道:“也许吧。” 张锐好奇地询问:“那陆彬可曾对公公透露什么?” 张永缓缓摇头:“陆彬说要单独见皇上,自然不会对我透露什么。” 张锐立即反应过来:“属下愚笨,还请公公宽宥。” 张永说道:“先等谷大用回来,看看他有什么发现。” 张锐露出愤恨的眼神:“这个陆彬,外表看上去谦恭有礼,可暗地里却比谁都要骄横跋扈,可惜皇上现在被他蒙蔽,而且还对他宠信有加。” 张永发出低沉的声音:“慢慢瞧着吧,无论是忠是奸,无论隐藏多深,他总会有露出真面目的时候,皇上最终也会看到的。” 陆彬回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没过多久,李光俊前来拜见。 陆彬开门见山地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李光俊回答:“回大人,所有的东西都已保管并准备妥当。” 陆彬轻声喃喃:“也不知道甄芸那边情况如何。” 李光俊的表情波澜不惊:“甄芸办事从无纰漏,她那边定然没有任何问题。” 陆彬也轻轻点头说:“我也相信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这时李光俊也问陆彬:“不知大人上午有什么收获?” 陆彬则对李光俊说:“我正好要与你说这些事。” 紧接着他将自己今天上午的经历对李光俊说了一遍。 听完陆彬的叙述,李光俊随即反问他:“大人是说,昨日云中鹰外出追捕女飞贼且至今未归,连李浩也不知道他的具体下落?” 陆彬说道:“正是。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云中鹰找到。” 李光俊再度反问:“大人是说,我们也要去找云中鹰吗?” 陆彬用肯定的语气对李光俊说:“对,磨刀不误砍柴工,找到他方能事半功倍。” 李光俊旋即点头:“好,我这就派人去寻找他的下落。” 陆彬说道:“他很可能还在京城,寻找的重点要放在城内。” 李光俊思索片刻,随后对陆彬抱拳行礼:“是。”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刘甄芸走进厅内,继而向陆彬行了一礼。 陆彬连忙问刘甄芸:“怎么样,来仪阁中的情形如何?” 刘甄芸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大人所料丝毫不差,今日上午谷大用等一干东厂太监乔装至来仪阁暗中查探,不过我们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来仪阁一切如初,毫无异样,他们在那里转悠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 陆彬对刘甄芸微笑道:“好,你做得很好。” 刘甄芸不卑不亢地说:“这都是大人料事如神、统领有方。” 陆彬则话锋一转:“不过,这几日仍需小心留意、加强监视。” 刘甄芸再度向陆彬行礼:“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谷大用也回到了东厂,之后向张永和张锐二人行礼。 张锐连忙问谷大用:“来仪阁中情形如何?” 谷大用微皱眉头:“我们在来仪阁暗中查探许久,那里和平日一样正常营业,似乎没有任何异样,我们的人也仔细问过老鸨、姑娘还有仆役们,他们都说昨夜来仪阁并未发生任何事情。” 张锐顿时脱口而出:“这些人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昨夜来仪阁被锦衣卫团团包围,这是你亲眼所见,那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还有,你怎么不拿锦衣卫包围来仪阁之事质问他们?” 谷大用正准备答话,这时一旁的张永徐徐开口道:“倘若谷大用拿锦衣卫包围来仪阁之事质问他们,那岂不等于是在暴露我们自己?” 张锐恢复冷静并对张永说:“公公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张永冷笑一声:“锦衣卫真是欲盖弥彰,来仪阁昨夜被他们层层包围、严密封锁,那里怎么可能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谷大用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所以在下认为,来仪阁今日这般光景,很有可能是锦衣卫刻意制造出来的。” 张永将目光投向谷大用:“你说得很对。” 谷大用说道:“从进入来仪阁开始,我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昨夜才被锦衣卫包围封锁过的来仪阁,今日竟然出奇的平静。” 张永似笑非笑道:“看来,陆彬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张锐面露不屑:“他以为毫无破绽,可结果却是漏洞百出。” 谷大用则问张永:“公公,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张永叮嘱二人:“来仪阁之事暂且先放一放,这段时间盯紧陆彬还有李光俊等人,如若有什么发现,及时向我禀告,切不能轻举妄动。” 张锐和谷大用立刻向张永行礼道:“是。” 张永又想到了什么,而他继续反问谷大用:“对了,昨夜你说你们是和韩英济主仆一起去的来仪阁?” 谷大用微微点头:“正是,不过当时现场混乱,他们很快便不见了。” 张永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我们可以问问韩英济。” 严嵩走进一处房间,然后对一人行礼致意:“拜见公公。” 原来那人正是张永,只见他对严嵩说道:“你过来坐吧。” 严嵩恭敬地回复:“是。” 随后他便来到在张永身旁坐下。 少顷,张永开口问严嵩:“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严嵩思索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张永:“公公是想对下官说昨夜之事。” 张永微微点头,同时对严嵩低声说道:“是的。” 严嵩不禁露出好奇的表情:“公公,不知昨夜情况如何?想必那些日本人已经被带到东厂了吧?” 张永则反问严嵩:“怎么?你与韩英济交情甚厚,他没告诉你吗?” 第49章 神秘的女飞贼 严嵩微微摇头:“下官今日一直在翰林院上值,未曾去见韩英济。” 张永面无表情地看着严嵩:“原来是这样。” 严嵩又向张永行了一礼:“下官不知昨夜之事,还请公公指教。” 张永思索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道:“也罢,我就告诉你。” 于是张永将昨夜谷大用的所见所闻对严嵩说了一遍。 听完张永的叙述,严嵩顿时面露惊讶之色:“什么,怎么会这样?” 张永慢条斯理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日本人没有去城隍庙,来仪阁被锦衣卫包围封锁。昨夜怪事丛生,很是有趣。” 严嵩不由得说:“虽然锦衣卫封锁了来仪阁,但没有人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另外也没有证据证明日本人就在那里。” 张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说得很对,不过,韩英济主仆赶到来仪阁后不久便失去了踪影,也不知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严嵩明白了张永的意思,他连忙为韩英济辩解:“公公,来仪阁被锦衣卫严密封锁,连东厂都没有进去,韩英济主仆断然也无法进去。” 张永转头看向严嵩:“这样,你去找一找韩英济主仆,问问他们昨夜到来仪阁之后又去了何处。” 严嵩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在沉默片刻后,他对张永躬身行礼道:“下官明白,请公公放心,下官这就去询问清楚,然后回禀公公。” 回到家中后,韩英济在房中静坐、闭目冥思。 从答应帮助千代伊藤,再到昨夜和今早所发生的事情,这几天的经历一幕幕闪过韩英济的脑海。 不知过了多久,韩希捷走进房间并且轻声呼唤:“少爷。” 韩英济停止冥思,然后缓缓睁开双眼询问:“怎么了?” 韩希捷答道:“严先生到家中来了,现在正厅等候。” 韩英济意味深长地说:“他果然还是来了。” 韩希捷不禁反问:“少爷的意思是,他是为昨夜之事而来的?” 韩希捷将目光投向韩希捷:“稍后我与他交谈之时,你在一旁仔细听着,切记,千万不要随意说话。” 韩希捷对韩英济连连点头:“好,我一句话都不说。” 韩英济走进正厅,然后对严嵩抱拳致意:“严兄来了。” 严嵩也对韩英济回礼道:“贤弟,我又不请自来了。” 韩英济微微一笑,他请严嵩一同坐下,并叫韩希捷上茶。 随后韩英济又问:“严兄今日前来,是为昨夜之事吗?” “贤弟果然洞若观火,”严嵩徐徐点头,“没错,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昨夜情况如何?” 韩英济反问严嵩:“昨夜东厂的人也在,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严嵩摇了摇头:“东厂至今没有任何动静,他们没有找我,更不用说告诉我昨夜发生什么事了,我不便问他们,所以只好来找贤弟。” 韩英济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严嵩再度对韩英济抱拳:“还望贤弟能告诉愚兄实情。”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昨夜我们没有见到日本人。” 此言一出,严嵩不由得问他:“哦,这是怎么回事?” 韩英济于是将自己昨夜的经历对严嵩说了一遍,当然,他并没有告诉严嵩自己偷偷潜入来仪阁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 听完韩英济的叙述,严嵩随即对他说:“所以贤弟推测日本人可能在锦衣卫的十万火急令发出地,也就是来仪阁。”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准确地说只是猜测,没有任何依据的猜。” 严嵩连忙又问:“那贤弟觉得自己猜对了吗?” 韩英济微微摇头:“这个我不能肯定,毕竟只是猜测。” 严嵩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你们到来仪阁后又去了哪里?” 韩英济心中顿时警觉起来,但他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说道:“当时来仪阁现场一片混乱,我们别无他法,只好回到了家中。” 一旁的韩希捷脸上立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 严嵩接着问韩英济:“那当时贤弟有没有想过进入来仪阁一探究竟,又或者说是去哪里寻找日本人的下落?” 韩英济感慨一声:“我当然想过,可来仪阁被锦衣卫包围封锁,我们不能进去,也无法断定日本人是否在里面。而其他有关日本人的线索都断了,想要在偌大的京城里寻找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严嵩微微颔首,旋即对韩英济说:“贤弟所言甚是。” 韩英济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严嵩:“昨夜的情况就是这样,日本人没去城隍庙赴约,并且神秘消失了,这一切的一切充满了太多疑点。” 严嵩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贤弟。” 韩英济则对严嵩抱拳道:“严兄不必客气。” 之后严嵩又与韩英济聊了聊家常,没过多久便告辞离去。 韩英济和韩希捷送严嵩走出了韩家大门。 看着严嵩离去后,韩英济和韩希捷转身回到了宅院中。 只见韩希捷满面狐疑地对韩英济说:“少爷,严先生今日有些奇怪。” 韩英济的眼神毫无波澜:“没错,今日是东厂派他来的。” 虽然韩希捷知道严嵩有些反常,但听到韩英济这句话,他还是大吃了一惊:“少爷何以这般断定?” 韩英济分析道:“如果是严嵩自己想了解昨夜的情况,他应该会问我们是否见到了日本人,东厂有没有把日本人带走。可他刚才只关心我们到来仪阁之后还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并且还问我们有没有潜入来仪阁。而他问的话,都是东厂想问我的问题。” 韩希捷茅塞顿开,而他也脱口而出:“也就是说,我们从城隍庙到客栈、再到赶赴来仪阁这段时间的事情,其实严先生全部知道,因为这些东厂都已经告诉他了。而我们到来仪阁后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这恰恰是东厂不清楚却想知道的。” 韩英济对韩希捷说:“你说得对,因为东厂不清楚却又想知道,所以他们便叫严嵩来我这里打探询问情况。” 韩希捷不禁感叹:“想不到东厂如此厉害!他们居然怀疑我们潜入了来仪阁,还叫严先生来探我们的口风。” 韩英济微微一笑,然后对韩希捷说:“东厂固然厉害,可现在人人都说锦衣卫比东厂要更厉害。” 此言一出,韩希捷顿时睁大眼睛:“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好惹的人岂不是全被我们给惹了?” 韩英济拍了拍韩希捷的肩膀:“要不然怎么会说查疑探案其乐无穷呢?除了分析推理、寻找线索和证据外,还要与人斗智斗勇。” 韩希捷反问韩英济:“少爷,你确定今晚还去来仪阁吗?我现在越来越觉得白衣少年说得对,来仪阁行刺疑云重重、暗藏杀机。” 韩英济露出坚定的目光:“既然决定做了,那就不要后悔。” 韩希捷轻轻点了点头,停顿了片刻,他又问韩英济:“那今后我们又该如何与严先生相处?” 韩英济说道:“这次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不必责怪他,况且我也没有对他说实话,就当是互不亏欠,今后还是可以做朋友。” 听完严嵩的叙述,张永面无表情,良久沉默不语。 终于,张永开口反问他:“韩英济是这样对你说的?” 严嵩面色平静地回答:“正是,下官绝无半句假话。” 张永淡淡地说道:“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今后日本人也好,来仪阁也罢,任何与之相关的事情你都不要再插手了。” 严嵩向张永躬身行礼:“是,下官明白,请公公放心。” 张永发出低沉的声音:“好了,你先下去吧。” 严嵩恭敬地说道:“是。” 说罢他便领命离去。 待严嵩离开后,张锐从暗中走出并对张永说:“公公。” 张永若有所思,一时间没有对张锐说话。 张锐于是又问:“公公,要不要派人去盯着韩英济他们?” 张永停止思索,继而转头看向张锐:“继续盯紧陆彬和李光俊。” 听了张永的话,张锐连忙向他行礼道:“是。” 入夜时分,花芊芊走进一间黯淡无光的屋内,然后对坐在屋内的一个神秘人行礼致意:“拜见金先生。” 这个名叫“金先生”的神秘人仍然一如往常地戴着一顶大圆帽,帽檐下则挂着一层厚厚的黑纱。 只见神秘人对花芊芊低声说道:“你来了。” 花芊芊回复神秘人:“在下刚才一路匿影藏形、迂回折返,因而耽误了一些时间。让金先生久等了,还望先生勿怪。” 神秘人又问:“这一路上没有人发现你吧?” 花芊芊面露微笑:“请先生放心,没有任何人发现我。” 少顷,花芊芊又冷笑一声:“不过,这两日云中鹰一直在追踪我的下落,他还想着要将我缉拿归案。” 神秘人用平淡的声音说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此言一出,花芊芊顿时反问他:“哦,先生已经知道了?” 神秘人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花芊芊则反应过来:“在下愚昧,竟忘了先生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神秘人说道:“云中鹰想要抓到你,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花芊芊点了点头:“纵然云中鹰的‘鹰眼’、‘鹰耳’独步天下,但只要我不想被抓,他无论如何也抓不住我。” 神秘人不紧不慢地说:“这一点我完全相信。” 过了片晌,神秘人又话锋一转:“不过,由于你的大意轻敌,竟导致自己失手被抓,还被云中鹰关进了顺天府大牢。” 花芊芊不由得说道:“说来惭愧,只因我想戏弄一下朱云可那个小姑娘,不料被韩英济主仆发觉,之后又因为小看了这两个黄口小儿,以致于最后中了他们的圈套,并且失手被抓。” 神秘人语重心长地劝花芊芊:“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花芊芊再度向神秘人行礼:“是,在下一定铭记教训,并引以为戒。” 神秘人又宽慰花芊芊:“虽然你失手被抓,但号称守卫环环相扣、严丝合缝的顺天府大牢,对你而言也不过是无人之境。” 花芊芊连忙说:“金先生过奖了,全赖先生您鼎力相助,在下才能够逃出顺天府大牢,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先生。” 神秘人慢条斯理道:“计划不如变化,既然不能对长公主下手,那我们就另寻他法,而昨日皇帝微服出宫则恰好提供了一个绝佳良机。” 花芊芊于是询问:“不知金先生接下来有何安排?” 神秘人说道:“你先留在来仪阁,之后让云中鹰找到你。” 花芊芊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随后她对神秘人说道:“是。” 见花芊芊面带忧虑之色,神秘人遂说道:“你放心吧,等对付完云中鹰后,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去处。” 花芊芊向神秘人行礼致谢:“多谢金先生。” 神秘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来仪阁这几日定然会非常热闹。” 花芊芊劝神秘人:“先生要小心留意韩英济主仆,此二人诡计多端,而且武艺高强,尤其是那个仆人韩希捷,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神秘人冷笑一声:“从暗中注视千代伊藤和严嵩起,我就已经开始留意他们主仆二人了,虽然说这二人有些聪明手段,但在我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至于他们的武功,我更是丝毫不惧。” 夜色已深,韩英济和韩希捷悄悄走出房间,二人来到院落墙边,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他们轻展身姿、飘然离去。 二人落至一处无人的小巷,然后几经辗转,来到了大街上。 这时韩希捷反问韩英济:“少爷,我们现在真的要去来仪阁吗?” 韩英济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前方:“还是那句话,既然决定做了,那就不要后悔。” 韩希捷却说:“第一次去那种地方,我莫名有些紧张。” 韩英济摸了摸韩希捷的头:“不要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中,韩英济和韩希捷便走到了来仪阁大门口,门口几个姑娘见状,立刻围了上来,她们争先恐后、甚是热情。 在姑娘们的簇拥下,韩英济主仆半推半就地进入了来仪阁。 韩希捷被那些姑娘说得一愣一愣的,而韩英济则在心里偷笑。 第50章 第一次逛青楼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似乎是这群姑娘中资历最深的人,她对主仆二人笑道:“二位公子许久没来这里了吧?今晚就让姐妹们好好陪陪你们,喝酒、听乐、赏舞,逍遥快活,保证让你们流连忘返。” 韩英济也笑着问红衣女子:“敢问这里的大姐何在?” 红衣女子撒娇道:“公子找大姐做什么?有我在这里就行。” 韩英济对红衣女子徐徐点头:“也好,那就请姑娘陪我坐坐。” 红衣女子则对韩英济说:“公子,实不相瞒,平日里我只负责领姑娘们去招待客人,自己却不陪客。” 少顷,红衣女子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今晚既然是公子来了,那我就好好陪陪你。” 一旁的黄衣女子旋即“嘲讽”红衣女子:“哟!说得倒好听,你不就是看上这位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公子了嘛!” 听到黄衣女子这句话,其他姑娘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红衣女子立刻“驱赶”其他姑娘:“走开走开,都一边去。” 随后她转头看向韩英济:“公子请随我来。” 就这样,红衣女子拉着韩英济冲出了姑娘们的“包围圈”。 看到这番情景,其他姑娘都微微一怔,没过多久,她们回过神来并围住了韩希捷:“这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啊。” 在姑娘们的簇拥和笑声中,韩希捷似乎有些茫然无措。 韩英济随红衣女子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房间,很快仆役便将清酒、水果还有点心端了进来。 待仆役走出房间以后,红衣女子立刻将门关上,接着又推韩英济坐下:“来,公子,我们先喝两杯。” 说罢她斟满了两杯酒,之后将其中一杯递给韩英济。 韩英济接过酒杯:“在下不胜酒力,怕是会喝醉啊。” 红衣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韩英济:“公子真会说笑,只怕最后喝醉的是小女子,到时候公子可别对我太粗鲁。” 韩英济于是对红衣女子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慢慢喝,慢慢聊。” 红衣女子开心地笑道:“这就对了嘛!” 于是乎二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而红衣女子一边与韩英济喝酒,一边不时地“调戏”他。 几杯酒下肚后,她便双眼朦胧,似乎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时韩英济询问:“姑娘,最近可有什么贵人到了来仪阁?” 红衣女子回答:“每日都有达官显贵到来仪阁,比如公子你。” 韩英济微微一笑:“达官显贵在下可不敢当。不过,在下知道昨夜有贵人到了来仪阁,而且这位贵人非同寻常。” 红衣女子连连摇头:“公子,昨夜的来仪阁和今晚还有以前的来仪阁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与不同。” 韩英济故作漫不经心道:“其实,我昨夜也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红衣女子顿时清醒了许多,她警惕地朝房外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对韩英济轻声说:“既然公子昨夜在来仪阁,那自然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自然明白昨夜之事不可多加妄言。” 韩英济也悄声反问红衣女子:“姑娘昨夜可是在正楼?” 红衣女子微微点头,同时对韩英济说:“正是。” 韩英济沉默片刻,而后缓缓开口道:“可我昨夜却是在雅间,所以也不清楚正楼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红衣女子似乎松了口气:“公子不知道的话更好,我不能把昨夜正楼之中发生的事告诉你,否则你我都将有性命之忧。” 韩英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随后他对红衣女子说:“明白,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也不会多问。” 红衣女子一改严肃的表情并对韩英济笑道:“如此便好,小女子还想安安稳稳地活着,陪公子逍遥开怀。” 说罢她端起酒杯,并再度向韩英济敬酒。 韩英济走出雅间,然后来到正楼前的庭院中,看着这灯红酒绿的来仪阁,他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并且微微摇了摇头。 忽然,韩英济发现韩希捷正低头坐在庭院的某个角落里。 于是乎韩英济走到了韩希捷面前。 韩希捷抬头一看,旋即脱口而出道:“少爷!” 韩英济微笑着问他:“怎么样?挑中哪个姑娘了吗?” 韩希捷一脸悻悻地说:“我一个姑娘都没挑。” 韩英济不禁面露好奇之色:“哦,这是为何?” 韩希捷回答:“姑娘太多了,不知道该挑哪个,索性全都不要。” 此言一出,韩英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韩希捷垂头丧气道:“少爷你就继续笑吧,嘲笑我这般无用。” “我可没有嘲笑你,”韩英济停止笑声,“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话说你还真是非同寻常,要换作一般的男人,面对这种情况不知得多开心,再多的姑娘他都想要。” 韩希捷撅起嘴道:“少爷分明就是在嘲笑我,我怅然失落,你倒是开心之极,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陪了你那么久。” 韩英济将头凑到韩希捷耳边,继而轻声对他说:“我可不是来开心的,我找那个姑娘都是为了办正事。” 韩希捷于是问他:“那少爷你刚才问出什么端倪没?” 韩英济摇了摇头:“那个姑娘口风很紧,不愿透露昨夜之事。” 韩希捷说道:“我看她挺喜欢你的,居然都没告诉你实情。” 韩英济似笑非笑,少顷,他又开口问韩希捷:“对了,这庭院里人来人往的,刚才你可曾探听到什么?” 韩希捷说道:“少爷提醒我了,所以刚才我在这里仔细留意了每个过往之人所说的话,可是从他们的言语中,我并没有探听到任何有关这里昨夜之事的消息,看起来一切都一如往常。” 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如果我没猜错,来仪阁应该是被锦衣卫控制了,这里的人是不会说出实情的。” 韩希捷微微一怔,同时反问韩英济:“什么?”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今日一早,东厂的人就到了这里,而他们很可能也吃了闭门羹。” 韩希捷又问:“少爷何以如此断定?” 韩英济说道:“昨夜锦衣卫将来仪阁包围封锁,当时外面有很多人都看见了,所以他们不可能不会想到要做好善后事宜,而他们也料到东厂或者其他人会来这里打探情况。为避免消息泄露,锦衣卫制定了应对之策,所以东厂也好,我们也罢,现在根本就问不出什么。” 韩希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韩英济则话锋一转:“只不过,我刚才的那番查探询问,恐怕现在已为锦衣卫所知,想来他们很快就会盯上我。” 听到韩英济这句话,韩希捷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少爷,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韩英济环视四周,然后低声反问韩希捷:“你刚才在这里有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韩希捷说道:“我刚才在这里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什么事也没有多做,没有人注意到我。” 韩英济对韩希捷轻轻颔首:“好,那你现在马上离开来仪阁,然后直接回家,千万不要再出来。” 韩希捷明白韩英济的意思,他随即询问:“少爷,那你呢?” 韩英济说道:“锦衣卫很可能会来找我,正好我也想去见见他们,顺便把昨夜发生在这里的事情问清楚。” 韩希捷连忙摇头:“少爷,万一锦衣卫对你不利怎么办?我还是留在你身边帮你好一些。” 韩英济露出自信的笑容:“应付锦衣卫又不是比武过招,你留在我身边并没有什么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也不会有事的。” 韩希捷面带犹豫之色,依然踌躇不定。 韩英济见状,于是又劝说韩希捷:“记住,你只有留着自由之身,才能有机会帮我甚至救我。” 韩希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随后他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 韩英济接着对他说:“赶紧回去,不然锦衣卫也会发现你的。” 韩希捷向韩英济行了一礼:“少爷多加小心。” 韩英济继续叮嘱他:“还有,来仪阁之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韩希捷说道:“是。” 说罢他转身离去,继而消失在韩英济的视线中。 待韩希捷离开后,韩英济便在来仪阁中“悠闲”地散起步来。 看着那些相拥相依偎的客人和姑娘接连不断地从自己身旁走过,韩英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韩英济走到了人迹稀少的后花园中,突然,他感觉似乎一个人影从身旁迅疾掠过,等他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韩英济闭目深思,少顷,他睁开双眼,并朝某个方向走去。 进入曲径通幽的树丛后,韩英济很快便看见一个人影。 那人一身白衣,在这漆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 对于此人韩英济并不陌生,他随即脱口而出:“是你。” 原来,眼前之人正是韩英济昨夜在来仪阁外见过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则对韩英济说:“看来,你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韩英济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白衣少年:“英济决定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言放弃。”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锦衣卫早已暗中控制了来仪阁,而韩公子刚才的一番贸然查问,已经让他们开始注意到了你。” 韩英济淡然一笑:“英济已经猜到锦衣卫暗中控制了来仪阁,而且英济也做好回不了家的打算。只不过,英济在来仪阁中与公子相见,不知这是否也会让锦衣卫同时注意到你。” 白衣少年面无表情地说:“今晚和昨夜不同,虽然锦衣卫暗中控制了来仪阁,但他们并没有做到处处严密监视。我只是在暗中静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少顷,他又话锋一转道:“但韩公子不一样,你贸然暴露了自己。刚才那个红衣女子已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了锦衣卫,而锦衣卫此刻也已在外面守候,一旦你走出来仪阁,他们便立刻将你抓走。” 听了白衣少年的一番话,韩英济顿时微微一怔。 过了片刻,韩英济缓缓问道:“想不到阁下竟然对锦衣卫的行踪和办事方法了如指掌,不知阁下究竟是何方高人?” 白衣少年则对他说:“该知道的时候,韩公子自然会知道。” 韩英济又问:“昨夜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衣少年表情淡然地看着韩英济:“这个问题昨夜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韩英济继续询问:“那你今夜为何还在来仪阁?” 白衣少年说道:“我只是想看看还有谁想再来这里一探究竟。” 韩英济连连摇头:“不对,我总觉得阁下还有其他的密谋。” 白衣少年却说:“不知韩公子是想套我的话,还是问题想得太多。都这个时候了,你应该多考虑考虑自己。” 韩英济叹息一声:“看来,眼下我别无他法,只能去会会锦衣卫了。” 白衣少年问韩英济:“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韩英济回答:“我就是想知道昨夜来仪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公子不愿如实相告,那我只好去问锦衣卫。” 白衣少年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韩英济沉默片晌,随后发出低沉且肯定的声音:“英济想查明真相,还无辜之人清白,让元凶首恶伏法,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愿意一试。” 白衣少年静静地看着韩英济,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韩英济走出来仪阁的大门,在驻足片刻后,他继续迈步离去。 在行进的路上,韩英济总感觉周边似乎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 待转过一个街角后,韩英济发现前方有几个女子在注视着他。 韩英济微微一笑,然后不慌不忙地往前走去。 前方那几个女子立刻向韩英济围了过来,而其中为首的一个女子对韩英济伸手示意:“公子请留步。” 韩英济停下脚步,继而问那女子:“姑娘有何贵干?” 那女子面色平静地对韩英济说:“当然是有事找公子。” 第51章 身陷囹圄 韩英济笑道:“深更半夜的,你们这些姑娘家找我一个男子有事,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有损各位名声。” 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韩英济:“都这个时候了,公子还有心情贫嘴。” 韩英济旋即向女子行了一礼:“英济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听到这句话,女子顿时微皱眉头:“英济?请问公子贵姓?” 韩英济说道:“免贵姓韩,在下名叫韩英济。” 女子又问:“那‘银枪无双’韩玄青与你是什么关系?”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韩玄青乃是家父。” 此言一出,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而她的面容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冷峻了。 这时韩英济开口反问:“各位姑娘是锦衣卫吧?” 女子轻轻颔首:“想不到韩公子看出了我们的身份。没错,我们是锦衣卫飞鹰营铁骑,在下乃副指挥统领刘甄芸。” 韩英济对刘甄芸抱拳致意:“能担当锦衣卫飞鹰营铁骑大任的女子,都是丝毫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 刘甄芸也对韩英济回礼道:“韩公子过奖了。” 韩英济又问:“不知刘将军深夜来找英济所为何事?” 刘甄芸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韩公子明知故问。” 韩英济摇了摇头:“在下并不完全知道,还请将军明示。” 刘甄芸说道:“公子今晚在来仪阁的所作所为很是蹊跷,因此我们想请公子走一趟,顺便问你一些事情。” 听了刘甄芸的话,韩英济静静地站在原地,半晌沉默无言。 刘甄芸见状,于是又对韩英济说:“虽然公子出自武林大家且武功高强,但你千万不要以此自恃,甚至与锦衣卫对抗。”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英济明白,请将军带路吧。” 刘甄芸于是向韩英济伸出一个手势:“韩公子请。” 在众锦衣卫的“陪护”下,韩英济大步向前走去。 韩英济一边行走,一边回想着他在来仪阁与白衣少年的对话······ 白衣少年静谧良久,最后开口对韩英济说:“就算见了锦衣卫,你也未必能从他们那里得知昨夜的全部真相。” 此言一出,韩英济不由得反问他:“阁下何以如此断定?” 白衣少年低声说道:“昨夜在来仪阁正楼内,锦衣卫中有形迹可疑之人,而皇帝似乎也受其蒙蔽。” 韩英济面露惊讶之色,但他立刻恢复平静并再度反问:“难道锦衣卫里有内奸,而且这内奸与昨夜来仪阁行刺之事有关?” 白衣少年面色平静地说道:“有这个可能。” 韩英济又问:“不知阁下说的这个形迹可疑之人是谁?” 白衣少年说道:“现在还不好说,待我先把一些事情查清楚。” 韩英济继续问白衣少年:“阁下想要查清楚什么?” 白衣少年回答:“行刺发生前,所有相关人等的行踪和经历。” 少顷,白衣少年又说:“对了,千代百惠子在我这里。” 韩英济反问他:“阁下是说,千代百惠子和你在一起?” 白衣少年表情淡然道:“可以这样说吧,我将她安顿在了一个十分隐秘且安全的地方,眼下没有人能找到她。另外,她为我提供了许多重要的信息和线索,而且也还帮了我不少忙。” 韩英济于是劝说白衣少年:“看来,阁下也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目前阁下已经掌握了不少重要线索,而英济也知道一些事情,不如你我携手合作、互通有无,一同查明真相。” 白衣少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韩英济,一时间没有说话。 韩英济接着对他说:“倘若你我联手,相信不久便能真相大白。” 白衣少年沉默片刻,而后缓缓开口道:“韩公子还是走出眼前的囹圄困局吧,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慢慢再说。”······ 想到这里,韩英济不禁面露微笑,同时继续迈步前行。 不知不觉他便随刘甄芸等人来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大门口。 韩英济驻足停留,然后抬头看了看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牌匾。 只见刘甄芸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我们到了。请吧!” 韩英济微微颔首,之后随刘甄芸走进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距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大门不远的街角,有两个人在暗中看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这时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刚才那人好像是韩英济。” 另一人点了点头:“对,就是韩英济,昨夜我们还见过他。” 起初说话那人又说:“想不到他竟然被带到了这里。” 另一人微皱眉头:“此事必有蹊跷,你先继续在这里守着,我立即回去向谷公公禀报情况。” 说罢他便迅速离去。 原来,说话的这二人都是东厂的太监。 然而,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人正静静地看着那个太监匆匆离去。 当然,他也目睹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大门口所发生的一切。 而这个人就是韩希捷。 陆彬坐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正堂里,李光俊则站在他身旁。 刘甄芸也走进正堂,继而向陆彬行了一礼。 陆彬用略显期待的目光看向刘甄芸:“情况怎么样?” 刘甄芸回答:“大人,人已经带来了,如今正在东厢房。” 陆彬又问:“什么人竟敢查问昨夜来仪阁之事?” 刘甄芸犹豫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大人,是韩英济。” 陆彬连忙反问:“可是‘银枪无双’韩玄青之子韩英济?” 刘甄芸对陆彬徐徐点头:“正是。” 陆彬转头问李光俊:“昨夜在来仪阁的人当中可有韩英济?” 李光俊答道:“回大人,昨夜我们对来仪阁内所有人都进行了详查询问,但并未发现其中有韩英济。” 陆彬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同时发出低沉的声音:“这就有点意思了。” 李光俊向陆彬谏言:“大人,韩英济的父亲韩玄青位列武林‘七绝’,此人武功盖世,在江湖上威望极高,另外他还是当今皇上的武学授艺之师。属下以为,审问韩英济之事还需慎重。” 陆彬轻轻颔首:“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没打算把他放入诏狱。还有,韩英济今晚的举动是否与韩玄青有关,一切还需查证。” 李光俊询问陆彬:“大人,可否先让我去问问韩英济?” 陆彬点了点头:“好,你先去问问他,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光俊说道:“是。” 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韩英济坐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东厢房中,静待他人来临。 没过多久,一人走进房间,然后来到了韩英济面前。 韩英济看了那人一眼,然后便对他说:“李将军。” 原来那人正是李光俊,而他面露好奇之色:“想不到韩公子认识我。” 韩英济起身对李光俊行礼致意:“英济昔日曾在人群中远远地目睹过陆将军和李将军的风采,因此也记住了二位将军的尊容。” 李光俊也对韩英济抱拳回礼:“韩公子博闻强识,在下佩服。” 停顿了片刻,李光俊又话锋一转:“不过,今日我们请公子来,是有事想问问你,得罪之处,还请公子原宥。” 韩英济微笑着说:“其实,英济自己也想来这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此言一出,李光俊不禁问他:“韩公子此话何意?” 韩英济于是说:“今晚在来仪阁经过一番查探询问后,我推测锦衣卫应该是在暗中控制了来仪阁。在你们的授意下,来仪阁的姑娘和仆役都不敢说出昨夜所发生的事情。既然从下人口中问不出什么,那英济只好冒昧来问你们这些主人了。” 李光俊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韩公子刚才在来仪阁时就想到了我们会找你,而你也想见我们。” 韩英济又向李光俊行了一礼:“知我者,李将军也。” 李光俊则对韩英济摇头道:“不过,昨夜发生在来仪阁的事情乃是绝密,即便你想问我们,我们也不会告诉你的。” 韩英济微微一笑,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李光俊继续开口道:“实话跟你说,今夜若是换作一般人来刺探消息,我们早就将他带到诏狱去了。但考虑到令尊是皇上的老师,另外我们也敬重他,所以你才能安然坐在这里。” 韩英济不由得发出感慨:“想不到英济沾了家父的光,说来实在惭愧。” 李光俊一本正经地看着韩英济:“我不管公子出于什么原因想刺探消息,但只要公子向我们保证,今后你不再插手此事,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并且让你安全返回家中。” 韩英济则反问他:“李将军想听听英济说的话吗?” 李光俊点了点头:“可以,韩公子请讲。” 韩英济说道:“其实昨夜我也在来仪阁,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 李光俊露出惊讶的表情:“哦,你在来仪阁?”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对,在你们封锁来仪阁后,我悄悄潜入了其中。” 李光俊仔细回想了一番,然后对韩英济说:“难怪我听下面的人说昨夜来仪阁西墙那边有动静,应该是公子你在那里吧。” 韩英济说道:“英济多有冒犯得罪,还请将军恕罪。” 李光俊赞许道:“韩公子居然能穿过锦衣卫飞鹰营的层层封锁,不得不说,你的确很厉害。” 韩英济说道:“李将军过奖了,英济愧不敢当。” 李光俊随即问韩英济:“那韩公子在来仪阁看到了什么?” 韩英济回答:“英济隐约看到了一些人和事,当然,因为看得不太清楚明白,所以我才会想到今晚再去来仪阁查问一番。” 李光俊面露欣慰之色:“没看清楚更好,公子也无需再问明白了。” 韩英济说道:“不过,英济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进行了一番分析和推理,现在也形成了一些看法和结论。” 李光俊于是问他:“韩公子有什么看法和结论?” 韩英济却说:“麻烦李将军把陆将军请来,我仔细说给你们听。” 李光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一时间没有开口接话。 张锐和谷大用大步流星地走进司礼监,之后向张永行礼。 见二人深夜来访,张永随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张锐看了谷大用一眼,然后对张永说:“公公,据下面盯梢的人来报,韩英济被锦衣卫带到了其都指挥使司。” 张永微微一怔,少顷,他反问张锐:“你说什么?” 一旁的谷大用接着说:“此事千真万确,我派了人一直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外盯梢,他们亲眼看见韩英济被锦衣卫带了进去。” 张永又问谷大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谷大用回答:“大概半个时辰之前。” 张永轻声喃喃:“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时张锐问张永:“公公,锦衣卫为什么要把韩英济带走?” 张永淡淡地说道:“韩英济应该是碰了锦衣卫不让碰的东西。” 谷大用有所觉察并开口反问:“莫非是昨夜来仪阁之事?” 张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个韩英济,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听了张永和谷大用的一番话,张锐似乎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而他分析道:“所以韩英济是因为好奇昨夜来仪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而贸然跑到那里去查探询问,最后被锦衣卫带走了。” 张永徐徐点头:“事情很有可能是这样。” 张锐不由得询问:“公公,此事又该如何处置?” 张永不紧不慢道:“不急,先静观其变。” 张锐和谷大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继而对张永说:“是。” 听了李光俊的回禀,陆彬若有所思、沉默不言。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反问李光俊:“韩英济是这样说的?” 李光俊说道:“回大人,韩英济的确是这样说的。” 陆彬看了看刘甄芸,然后询问二人:“你们怎么看?” 刘甄芸答道:“大人,韩英济的确非同一般,寻常之人若是见了我们,此刻恐怕早已战战兢兢,而他在我们面前却是从容不迫、胆大心细。至于他所说的潜入来仪阁有所见闻并形成了分析推断,我认为很可能是在使诈,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见到大人。” 李光俊则说:“大人,我的看法和甄芸不尽相同,韩英济胆识过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昨夜来仪阁西墙边确实有动静,结合韩英济所言,我认为他没有说谎、并且真的进入了来仪阁。能穿过飞鹰营的封锁潜入来仪阁的人,其武功和智谋不可谓不高。” 听了刘甄芸和李光俊的一番话,陆彬不禁笑道:“你们口中的韩英济是位少年英雄,如今他想见我,我岂有不见之理?” 第52章 少年神探 韩英济所在房间的大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走进来的有三个人,除了韩英济之前见到的刘甄芸和李光俊,另外还有一人。 当然,这个人就是陆彬,他终于出现在了韩英济的面前。 还没等韩英济开口,陆彬便对他说道:“听说韩公子想见我。” 韩英济随即向陆彬行礼致意:“正是,草民韩英济见过陆将军。” 陆彬对韩英济伸手道:“韩公子不必多礼。” 见韩英济没有说话,陆彬便又反问他:“韩公子不是有话想说对我说吗?现在陆某已经到这里了,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韩英济则说:“陆将军如此客气,英济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陆彬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慢慢聊。” 韩英济说道:“好,还是请陆将军先说。” 陆彬于是问韩英济:“韩公子昨夜在来仪阁究竟看到了什么?” 韩英济回答:“英济看见锦衣卫飞鹰营将来仪阁层层包围封锁,而来仪阁的正楼更是被围得无懈可击。” 陆彬说道:“我想韩公子当时应该无法进入正楼。” 韩英济点了点头:“的确,我在想如何进入正楼时,大门便被打开了,之后有人从那里面走了出来。” 陆彬连忙又问:“韩公子看见什么人从正楼里走了出来?”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英济看到了许多人从里面走出来,其中有陆将军、李将军、千代伊藤。当然,还有一个人,英济不敢直说。” 此言一出,李光俊和刘甄芸顿时微微一怔。 虽然大家明白韩英济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但陆彬此刻却转移了话题:“认识我和光俊倒还说得过去,但韩公子又如何认识千代伊藤?” 韩英济说道:“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英济前段时间南下游历,在乘客船沿京汉大运河返京时恰好认识了千代伊藤。” 陆彬再度询问:“韩公子在来仪阁还看见了什么?”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英济看到的仅此而已,至于正楼里面所发生的事情,英济自然是没有看见。” 陆彬对韩英济说:“因为韩公子对正楼中所发生的事情深感好奇,所以今晚便又去了来仪阁刺探消息。” 韩英济再度点头:“陆将军所言一字不差。” 陆彬说道:“既然韩公子昨夜看见了出现在来仪阁的人,那你应该也知道,正楼内所发生的事情决不能泄露出去。” 韩英济重复之前对李光俊说过的话:“英济刚才对李将军说过,虽然我没有看见正楼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结合自己的所见所闻进行思考分析,最后也对具体情况形成了一个合理的推断。” 陆彬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既然如此,那就请韩公子说说你的高断。” 韩英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推断:“来仪阁正楼内发生了行刺,刺客共六人,均为千代伊藤的管家和仆人,而被行刺之人正是当今皇上。” 虽然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犹如一阵惊雷在众人耳边响起。 李光俊和刘甄芸目瞪口呆,惊诧之情无以言表。 陆彬也终于不再装糊涂,只见他开口问韩英济:“你怎么认识皇上?” 韩英济回答:“英济儿时曾随家父入宫见过皇上,虽然时隔多年,但他的相貌依然可以分辨出来,而且家父多次在英济面前提起皇上,所以英济当时一眼就认出了他。” 陆彬又问:“正楼内的事情,韩公子又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韩英济说道:“想要推断出正楼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只要弄清楚锦衣卫放出十万火急令的原因就行。当我看见皇上出现在来仪阁时,也大概明白了锦衣卫为何会放十万火急令。” 陆彬于是反问他:“韩公子且说说,锦衣卫为何会放十万火急令?” 韩英济说道:“当然是因为皇上。不过,锦衣卫只有在非常危急的情况下才会放出十万火急令,所以皇上还有可能在来仪阁遇到了危险,结合之前看见你们从正楼内抬出的六具尸身,我断定皇上遭遇了行刺,只不过刺客行刺失败反被杀死。” 陆彬继续问他:“韩公子为何断定刺客是千代伊藤的管家和仆人?” 韩英济不慌不忙道:“实不相瞒,这个英济主要是靠猜测,因为英济之前见过千代伊藤主仆,知道他们一行共有八人,除了千代伊藤和他妹妹千代百惠子,还有管家和仆人共六人。” 陆彬则反问他:“就算你猜对了,可当时六具尸身都是用布盖着的,你何以断定他们全是管家和仆人,而当中没有千代百惠子?” 韩英济沉思片刻,然后慢慢说道:“因为,在你们离开来仪阁后,我还见到了千代百惠子。” 陆彬再度反问:“哦,你还见到了千代百惠子?” 韩英济点了点头,然后对陆彬说:“正是。” 陆彬接着问:“那韩公子可曾与她说了什么?” 韩英济摇了摇头:“英济还没来得说什么,她便匆匆离去了。” 陆彬露出深思的表情,少顷,他缓缓开口道:“韩公子的分析推断严谨缜密、滴水不漏,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韩英济对陆彬说:“陆将军请讲。” 陆彬于是发问:“锦衣卫的十万火急令,在寻常之人看来不过是普通的烟花罢了,韩公子又是如何知道那是十万火急令的?” 韩英济沉默片刻,而后缓缓回答:“是东厂的人告诉我的。” 此言一出,李光俊和刘甄芸顿时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 陆彬微皱眉头,同时反问韩英济:“东厂的人告诉你的?” 韩英济点头道:“正是。英济昨夜去了千代伊藤投宿的客栈,只不过千代伊藤主仆没有找到,东厂的人却被英济遇见了。” 这时一旁的李光俊也问韩英济:“韩公子怎么知道千代伊藤投宿的客栈?” 韩英济回答:“因为数日前千代百惠子曾去英济家中找过我,并且将他们投宿客栈的名字及所在之处告诉了我。” 李光俊又问:“千代百惠子去找你做什么?” 韩英济说道:“没什么,只是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一番。” 李光俊还想说些什么,陆彬却意味深长道:“也就是说,东厂也在找千代伊藤主仆。” 韩英济直言陈述:“是的,因为我们都在找千代伊藤主仆,所以便在一起聊了几句。就在我们交谈之时,城中某处忽然放出了漫天璀璨的烟花,英济本以为很寻常,但东厂的人却说那是锦衣卫放出的十万火急令,于是我们便一同赶往十万火急令的发出地,也就是来仪阁。”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继续对他们说:“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刘甄芸不禁轻声喃喃道:“我说东厂的人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跑到来仪阁去查探消息,原来是这样。” 陆彬则问韩英济:“东厂为什么要找千代伊藤主仆?” 韩英济说道:“这个英济不知道,东厂也没有告诉我。” 陆彬又问:“那你昨夜为什么要去找千代伊藤?” 韩英济泰然自若地回答:“英济一时兴起,想见千代伊藤,因此去了客栈。” 陆彬沉思半晌,随后对韩英济说:“陆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韩英济对陆彬微笑道:“陆将军但问无妨。” 陆彬徐徐且低声询问:“韩公子为什么对来仪阁之事如此感兴趣,以至于深究不放、寻根探底?” 韩英济说道:“英济喜好查疑探难,但凡遇见了不解之谜,我都想查清其中的疑点、查明背后的真相。” “仅此而已吗?”陆彬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韩英济则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陆彬:“仅此而已。” “好,”陆彬微微颔首,“我想问的全都问完了。” 韩英济也问陆彬:“陆将军,英济现在可以走了吗?” 陆彬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今夜还请韩公子将就一番,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留宿,不周之处,望韩公子见谅。”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韩英济不由得说道:“能被陆将军留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过夜,这实在是英济莫大的荣幸。” 陆彬露出深邃的眼神和复杂的表情,良久沉默不言。 李光俊和刘甄芸随陆彬走进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正堂。 这时陆彬转头问刘甄芸:“派去韩家查探的人回来了吗?” 刘甄芸回答:“禀大人,刚刚已经回来了。” 陆彬随即又问:“查探情况如何?” 刘甄芸说道:“韩家一片宁静,并无异样,据说韩玄青带着夫人去了保定府小姨子家。” 陆彬面露深思之色:“也就是说,韩英济的父母最近都不在家。” 一旁的李光俊对陆彬说:“大人,韩英济果然厉害,他竟然将昨夜来仪阁正楼内发生的事情推断出来了。” 陆彬轻叹道:“是啊,虽然韩英济年纪轻轻,但他的分析推理、言谈说话却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刘甄芸也徐徐点头:“不得不说,韩英济的确十分了得。” 这时陆彬又话锋一转:“不过,昨夜我听千代伊藤叙述他来大明的经历,其中却并没有提及韩英济。” 李光俊说道:“韩英济一介布衣,想来千代伊藤也不好提他。” 陆彬将目光投向李光俊:“你说得有道理。”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外的屋顶上,韩希捷仍在静默潜伏。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期间去东厂报信的那个太监也返回原地继续暗中监视。 见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越来越安静,韩希捷遂从屋顶落至地面。 韩希捷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而当转过某个街角后,他便看见一人正静静地站在前方不远处。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韩希捷不禁脱口而出道:“是你。” 那人一身白衣,正是韩希捷昨夜在来仪阁外见过的少年。 白衣少年表情淡然地看着韩希捷:“是我。” 韩希捷微皱眉头,同时问白衣少年:“你怎么在这里?” 白衣少年说:“来看看你关心你家少爷的样子。” 韩希捷思索片刻,然后慢慢开口道:“所以说,你一直在现场。” 白衣少年说道:“对,我是从来仪阁跟着你家少爷到了这里。” 韩希捷顿时发出感慨:“阁下的踪迹如鬼魅一般,实在令人感到可怕。” 白衣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见他摇头且意味深长道:“如鬼魅一般可怕的不是踪迹,而是人心。” 韩希捷露出不悦的眼神:“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跟阁下废话。说吧,你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白衣少年说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你家少爷不会有事的。” 此言一出,韩希捷连忙反问他:“哦,是吗?” 白衣少年对韩希捷点了点头:“是的,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他转过身去,并准备迈步离开。 韩希捷见状,连忙喊住白衣少年:“且慢。”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东厢房里,韩英济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 一个漫长的黑夜快要过去了,天明也将随之到来。 张永走进了一个房间,而房间内早有一人在等候。 那人披着一身黑斗篷,没人能看清楚他长什么模样。 张永面色平静地对黑斗篷人说道:“你终于想到要见我了。” 黑斗篷人像张永行了一礼:“近来事务繁忙,未能及时相见,还请公公原宥。” 张永淡淡地说道:“大白天的还穿戴成这样,怪有些渗人。” 黑斗篷人发出低沉的声音:“匿影藏形,不得不如此,公公习惯了就好。” 张永问黑斗篷人:“前天夜里来仪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黑斗篷人则笑出声来:“公公还真是开门见山。” 张永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斗篷人:“既然你说要与我结盟,那自然就应该坦诚相待。” 黑斗篷人微微颔首:“公公所言极是,所以我现在来找你了。” 张永面无表情道:“是你要我来找你的,毕竟你身份高贵。” 黑斗篷人再度行礼:“公公真是折煞我了,在下官卑职小,因为无法去乾清宫找你,所以只好请你在宫外相见。” 停顿了片刻,黑斗篷人又对张永说:“另外,我还要告诉公公前天晚上来仪阁发生的事情,所以公公来找我并不吃亏。” 张永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情:“关子倒是卖了半天,但来仪阁前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至今一句话都没说。” 黑斗篷人不紧不慢道:“公公稍安勿躁,我这就如实相告。” 第53章 紧急营救 韩希捷躺在家中的床上,一夜都没睡着的他此刻仍睁着双眼。 在他印象中,韩英济人在京城却没在家过夜,这还是头一回。 韩希捷应该相信韩英济不会有事的,可他总是感到不安。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韩希捷依然躺在床上静思冥想。 昨夜白衣少年临走时说的话也在他的耳边回响······ 白衣少年问韩希捷:“你还有什么事吗?” 韩希捷于是说:“你看起来一副神通广大的样子,所以还希望你能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救我家少爷。” 白衣少年沉默良久,最后对韩希捷缓缓开口道:“如果想尽快把韩英济救出来,你可以去找张诗妍帮忙。” 说罢他迈着稳健平静而不失迅疾的步伐离去······ 在回想白衣少年这番话的同时,韩希捷也在思索,白衣少年怎么认识张诗妍?他又怎么知道张诗妍能救韩英济?另外,张诗妍又如何救韩英济?莫非是要请她父亲张昭麟前去营救······ 越想越乱,再想也无用,韩希捷于是起身下床,穿衣出门。 听完黑斗篷人的叙述,张永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 少顷,张永反问他:“这就是来仪阁之事的前后经过?” 黑斗篷人用低沉的声音对张永说:“正是。” 张永意味深长道:“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黑斗篷人一本正经地调侃张永:“原来,这世间还有公公想不到的事情。” 张永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而这笑中似乎又暗藏一丝不屑。 黑斗篷人又问张永:“不知公公如何看待此事?” 张永慢条斯理道:“此事皇上对我只字不提,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黑斗篷人却笑着说:“公公不妨先在一旁看着,好戏还在后面。” 张永将目光徐徐投向黑斗篷人:“哦,是吗?” 陆彬走进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西院,但见此处守卫异常森严。 见陆彬来了,负责把守的锦衣卫纷纷向他行礼致意:“大人。” 陆彬微微颔首,随后他问领队的锦衣卫:“千代伊藤呢?” 领队的锦衣卫连忙回答:“千代伊藤就在厢房里。” 陆彬说道:“好。” 说罢他便迈步朝厢房走去。 进入厢房后,陆彬果然看见千代伊藤坐在里面。 陆彬随即问千代伊藤:“千代先生,在这里住得可好?” 千代伊藤淡然一笑,继而对陆彬说:“很好,房间很大,床也很舒服,另外还有好吃好喝招待,真是劳烦陆将军费心了。” 陆彬摇头道:“这都是陆某分内之事,千代先生千万别客气。” 这时千代伊藤话锋一转:“不知陆将军打算软禁我多久?” 陆彬泰然自若道:“先生果然快人快语,但是我希望先生不要因为受到软禁而责怪陆某。” 千代伊藤似笑非笑:“我怎么会责怪陆将军呢?将军毕竟也是奉命行事。当然,我更没有责怪皇上之意。” 陆彬轻轻感慨一声:“也罢,陆某实话告诉先生。一者,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先生仍有嫌疑,所以我只能委屈你暂居于此。二者,如果先生真是无辜的,那说明有人在害先生,而你待在这里也绝对安全。” 千代伊藤说道:“我知道皇上和陆将军既是为了大局着想,也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没有半句怨言,并且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 陆彬点了点头:“先生能够理解我们,我们也甚感欣慰。” 千代伊藤开口发问:“对了,陆将军今日怎么想起要来看我?” 陆彬面色平静地看着千代伊藤:“陆某来看看先生,顺便想问你一些事情。” 千代伊藤说道:“有什么事陆将军直接问便是了。” 陆彬于是问千代伊藤:“先生认识韩英济吗?” 听到这句话,千代伊藤不禁在心中暗暗思量:“陆彬怎么会对我说起韩英济,莫非他已经知道韩英济和我之间的事情?但他又如何能知道这些事情,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什么,有意来探我的口风?” 在经过一番思索后,千代伊藤对陆彬说道:“认识。” 陆彬又问:“先生与韩英济是怎么认识的?” 千代伊藤不疾不徐地回答:“我是在进京的路上、也就是在京杭大运河的客船上认识他的。” 陆彬继续问他:“那先生可曾将投宿的客栈告诉他?” 千代伊藤说道:“我们是将所住的客栈告诉了他。” 陆彬面露思索之色:“如此说来,先生到京城后还见过韩英济。” 千代伊藤说道:“我妹妹曾去韩英济家中找过他。” 陆彬沉默片刻,然后又问千代伊藤:“那先生是否知道韩英济前夜曾去客栈找过你?” 千代伊藤微微摇头:“我并不知道此事,我也没有见到韩英济。” 陆彬随即对千代伊藤说:“但前夜在来仪阁和乾清宫时,先生都没有向皇上和我提起韩英济。” 千代伊藤沉默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前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心烦意乱,自然不会想到在皇上和将军面前提韩英济。”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而且与韩英济昨夜的说辞两相印证之后也没有出入,陆彬似乎找不出任何破绽。 想到这里,陆彬和颜悦色地对千代伊藤说道:“原来是这样。” 千代伊藤说出了自己的推断:“看来,陆将军应该是见过韩英济了。” 陆彬说道:“是的,韩英济此刻也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做客。” 千代伊藤心中不由得一紧,但他表面却不露声色。 陆彬接着问千代伊藤:“先生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千代伊藤摇了摇头,而后对陆彬说:“没有了。” 陆彬静静地看着千代伊藤,一时间没有继续说话。 韩希捷来到张家的后门,正好看见张诗妍的贴身婢女恬儿走出门外。 韩希捷于是连忙上前叫住恬儿:“恬儿。” 恬儿转头看见了韩希捷,随后对他说道:“希捷公子。” 韩希捷连忙问恬儿:“恬儿,张小姐在家吗?” 恬儿回答:“小姐此刻正在家中。” 少顷,恬儿又问韩希捷:“怎么,你找我家小姐有事吗?” 韩希捷犹豫半晌,最后开口对恬儿说:“我有急事找张小姐,还希望你能帮我通禀一声。” 恬儿不假思索道:“你找我家小姐,其实可以走正门前去拜见。” 韩希捷连连摇头:“事情非常紧急,而且是个秘密,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不能走正门,还请你一定要帮我。” 恬儿思索片晌,继而对韩希捷说道:“那你在这里等我。” 韩希捷点了点头,随后恬儿从后门走进了张家院内。 就这样,韩希捷在张家后门外静静地等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恬儿终于从后门走了出来。 韩希捷见状,连忙上前问恬儿:“怎么样?” 恬儿说道:“我家小姐让你进去,你跟我来吧。” 韩希捷连忙道谢,紧接着他便跟恬儿进入张家。 没过多久,韩希捷随恬儿来到一处房间,而张诗妍就在房内。 待恬儿走出房间后,韩希捷对张诗妍躬身行礼:“拜见张小姐。” 张诗妍问他:“韩希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韩希捷说道:“我家少爷处境危险,恳请张小姐出手相救。” 张诗妍似笑非笑道:“处境危险?他能有什么危险?” 韩希捷说道:“希捷没有半句假话,少爷现在的确身陷囹圄。” 见韩希捷一脸严肃的表情,张诗妍于是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韩希捷说道:“我家少爷被锦衣卫给抓走了。” 张诗妍微微一怔,少顷,她反问韩希捷:“怎么会这样?” 韩希捷明白,眼下还不能把来仪阁之事告诉张诗妍,因而他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兴许是少爷得罪了锦衣卫。” 张诗妍陷入深思,良久沉默不语。 韩希捷见状,于是又向张诗妍行礼道:“还请张小姐出手救我家少爷,希捷感激不尽。” 张诗妍停止思索并反问韩希捷:“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救韩英济?” 韩希捷说道:“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告诉我,说张小姐你能救我家少爷,虽然我不太相信他的话,但最后还是愿意试一试这个办法。” 张诗妍再度反问:“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是谁?” 想起这个人,韩希捷立时没好气道:“一个白衣少年,此人轻功和武功超凡绝伦,但却总是如鬼魅般出现在别人眼前。另外,他看上去有些冰冷无情,对人爱理不理,说的话也让人捉摸不透。” 此言一出,张诗妍顿时面露惊诧之色:“什么!” 见张诗妍这般反应,韩希捷不禁感到一头雾水。 少顷,他轻声询问张诗妍:“张小姐,你怎么了?” 张诗妍回过神来并看向韩希捷:“把你见到他的经过告诉我。” 韩希捷遂将自己昨夜见到白衣少年的经过告诉了张诗妍。 张诗妍露出复杂的眼神,同时喃喃自语:“是他,是他。” 看到这番情形,韩希捷不禁在心中暗暗思量:“莫非张诗妍认识那个白衣少年?” 又过了半晌,张诗妍停止思忆并对韩希捷说:“情况我都了解清楚了,你先回家静候消息,我现在就去想办法营救韩英济。” 韩希捷向张诗妍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张小姐,此恩此情,希捷铭记肺腑,他日也定当全力报答。” 张诗妍说道:“先别说这些,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人救出来。” 韩希捷走出张家的后门,之后消失在不远处的街角。 没过多久,张诗妍也从家中后门走了出来,她环顾四周,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接着便又迈步离去。 走过大街小巷,穿过熙攘人群,张诗妍在京城内一路前行。 终于,张诗妍来到北市,并走进了一家名为“贾亦真”的门店。 “贾亦真”是享誉京城的首饰店,以制作各种精美首饰而闻名。 见张诗妍走了进来,老板连忙迎上前去,只见她露出灿烂如花的笑容,同时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张小姐,您来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没有人会想到,大名鼎鼎的“贾亦真”的老板竟是一个美丽的妙龄女子,而大家更不会想到,诸多备受青睐的首饰精品竟是出自她的纤纤玉手。 老板的全名没有人清楚,认识她的人只知道她姓贾,因此都叫她贾姑娘,而店名“贾亦真”就是取自她的姓氏。 这时贾姑娘又问:“张小姐今日来本店要看些什么吗?” 张诗妍则对贾姑娘说:“贾姑娘,我今日有事找她。” 贾姑娘心神领会,她随即对张诗妍说:“张小姐请随我来。” 紧接着贾姑娘对伙计吩咐了一声,然后便带张诗妍朝店内后门离去。 走出“贾亦真”的后门,二人沿着一条人迹稀少的小路前行。 张诗妍一边走,一边问贾姑娘:“长公主今日出宫了吗?” 贾姑娘回答:“长公主今日会出宫,想必现在已经到怜园了。” 张诗妍不由得开口道:“那就有劳贾姑娘了。” 贾姑娘则对张诗妍说:“张小姐不必客气,长公主曾吩咐过,只要是你找她,我都务必立刻带去与其相见。” 张诗妍露出欣慰的笑容,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张永走进乾清宫,继而对正德行礼致意:“参见皇上。” 正德对张永微微颔首:“你来了,朕刚好也要找你。” 张永恭敬地询问:“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正德不紧不慢道:“朕想听你说说,最近可有什么趣事发生。” 张永点了点头:“好,老奴对皇上说说最近发生的几件趣事。” 张诗妍随贾姑娘来到怜园外,只见这里有数人在把守,他们身形健硕、目光凌厉,一看便知是微服乔装的大内侍卫。 见贾姑娘走了过来,侍卫们纷纷对她行礼。 贾姑娘对侍卫们点头示意,随即带张诗妍进入怜园。 走进怜园后,张诗妍立时感觉园内和园外全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但见但听但闻此中小桥流水、碧草翠树、风暖花香,每处亭、台、楼、阁、径、阶、桥、栏的建造均极其精致,且巧妙地与自然风光融为了一体,景色之旖旎,令人倍感清幽淡雅、心舒情怡。 一路走来,园内风景虽美,但张诗妍却没有太多心思去欣赏。 第54章 牵一发动全身 听张永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正德微闭双目道:“你说的这些事情一点意思都没有,难道就没有真正的趣事吗?” 张永面露踌躇之色,过了半晌,他缓缓开口说:“皇上,昨夜京中发生了一件事情,此事非同小可,且颇为蹊跷。” 正德睁开眼睛,旋即又问张永:“什么事?” 张永犹豫道:“其实此事不应该由老奴来说。” 正德则对张永说:“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在贾姑娘的引领下,张诗妍来到了一处水榭,而朱云可正在这里逗喂水中之鱼。 见张诗妍来了,朱云可停止喂鱼并对她说道:“妍姐姐。” 张诗妍向朱云可行礼致意:“见过长公主。” 朱云可向贾姑娘示意一个眼神,贾姑娘立刻转身离去。 待贾姑娘走后,朱云可对张诗妍说:“这里没有其他人,姐姐不必与我拘礼客套,以姐妹相称便是。” 张诗妍声音低沉道:“我今日前来,是有急事想请长公主帮忙。” 看着张诗妍一脸严肃的表情,朱云可顿时感觉到事情非同小可,于是她问张诗妍:“发生了什么事?” 张永对正德轻声说道:“皇上,韩英济昨夜被锦衣卫抓走了。” 听到这句话,正德露出诧异的眼神,而他迅速起身反问张永:“韩英济,可是老师的儿子韩英济?” 张永微微点头:“正是韩玄青大侠之子韩英济。” 朱云可也大为惊讶:“什么,韩英济被锦衣卫抓走了?” 张诗妍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朱云可说:“是的。” 朱云可又问:“那韩英济如今人在何处?” 张诗妍答道:“据韩希捷说,他目前被关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正德不禁面露疑惑之色:“怎么会这样?锦衣卫抓韩英济做什么?” 张永徐徐摇头:“个中玄机,老奴不得而知。不过老奴妄自猜想,韩英济很可能因为某些事情冒犯了锦衣卫。” 正德又问:“你又是如何知道锦衣卫抓了韩英济的?” 张永回答:“东厂昨夜在城中巡逻时,无意中看见锦衣卫抓走了韩英济,之后他们便将此事告诉了老奴。” 正德继续发问:“那老师知道此事吗?” 张永不紧不慢地说:“老奴已派人仔细查过了,这几日韩大侠携夫人去了保定府的妻妹家,不过韩英济却留在了京城。” 正德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老师对此事并不知情。” 张永对正德轻轻点头:“正是。” 正德沉思片刻,而后对张永说:“好,朕知道了。” 张永则向正德躬身行礼:“皇上,老奴有个不情之请。” 正德注视着张永并问他:“什么事?” 张永说道:“老奴刚才多嘴,在皇上面前妄言锦衣卫之事,希望陆将军不要因此怪罪老奴。” 正德冷笑一声:“是朕要你如实禀告此事的,陆彬若是敢怪罪你,那就是在怪罪朕!” 张永只是对正德行礼致意,却没有开口接话。 正德又对张永吩咐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没有朕的口谕,今日你不得来乾清宫。” 张永心领神会,他随即对正德说:“多谢皇上。” 朱云可一改之前的活泼开朗,只见她面带忧虑之色:“不行,韩英济不能在那里待太久,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张诗妍询问:“那眼下又该如何处置此事?” 朱云可沉思片刻,然后对张诗妍说道:“姐姐先回家去,我现在立即返回宫中,面见母后和皇兄。” 张诗妍向朱云可行礼致谢:“多谢长公主。” 朱云可微微摇头:“姐姐不必客气,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 张诗妍面露欣慰之色,同时对朱云可说道:“好。” 陆彬来到乾清宫,继而向正德跪拜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正德用平淡的声音对陆彬说道:“平身吧。” 陆彬再度叩首:“谢皇上。” 说罢他慢慢站起身来。 少顷,正德开口问他:“查案之事进展如何?” 陆彬回答:“微臣昨日去了顺天府,并向李浩大人传达了皇上的口谕,只是云中鹰这两日外出追捕盗贼,尚未归来。待他回到顺天府以后,查案事宜便可立即进行。” 正德又问:“李浩有说云中鹰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陆彬说道:“这个李大人也无法确定,不过据推测云中鹰应该是在京城里追捕盗贼,所以微臣也派人去寻找他的下落了。” 正德叮嘱陆彬:“此事必须尽快,但切不可对外声张。” 陆彬心领神会,他随即对正德说:“微臣明白,请皇上放心。” 正德发出低沉的声音:“你全权负责查探,必要时可以便宜行事。” 陆彬向正德躬身行礼:“谢皇上,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正德轻轻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他又对陆彬说:“朕听说,你昨夜把一个人带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听到这句话,陆彬的大脑顿时快速运转起来。 看来正德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而他也在思考该如何应答。 只见正德接着反问他:“难道你就不想对朕说些什么?” 陆彬于是缓缓开口:“皇上,话说这个韩英济还真不简单。” 正德面色平静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来给朕听听。” 陆彬遂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对正德细细地说了一遍。 朱云可返回慈宁宫,她快步走到张太后面前并喊道:“母后!” 见女儿匆忙急切的样子,张太后不禁问她:“云可,怎么了?” 朱云可旋即向张太后跪拜行礼:“孩儿有一事相求,恳请母后伸以援手。” 张太后连忙伸手扶住她:“孩子,有什么事起来说。” 朱云可却说:“母后如果不答应,孩儿就不起来。” 张太后不禁询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朱云可连忙说道:“韩英济被锦衣卫抓走,目前身陷囹圄,孩儿恳求母后将他救出来。” 此言一出,心思细腻的张太后立时感觉到,自己的女儿十分在意韩英济,而一个猜测也在她心中悄然成形。 过了半晌,张太后开口宽慰朱云可:“你先起来,我帮你想办法。” 终于,在张太后的扶持下,朱云可慢慢站起身来。 这时张太后又问:“韩英济为何会被锦衣卫抓走?” 朱云可摇了摇头:“其中原委,孩儿不是很清楚。” 张太后微皱眉头:“眼下你连韩英济被抓的原因都不清楚,又叫母后如何想办法救他?” 朱云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张太后:“母后乃国君之母,自然有办法救韩英济。” 张太后则说:“锦衣卫不会随意抓人,他们抓韩英济自有他们的原因。另外,后宫不得干涉朝政的道理你不是不懂。” 朱云可一本正经道:“母后说的这些孩儿都懂,可韩英济曾仗义出手帮助过孩儿,如今他遭遇危险,孩儿又岂能袖手旁观?” 张太后轻轻感慨一声:“若是一般的事情也就罢了,然而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不能为了一个布衣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听了母亲的话,朱云可面色凝重,良久不发一言。 张太后也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看她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听了陆彬的叙述后,正德露出惊诧的表情:“什么,韩英济前夜潜入来仪阁,并且还推测出了正楼内所发生的事情?” 陆彬连连点头:“正是,另外韩英济与千代伊藤也早已相识。” 正德若有所思道:“想不到韩英济如此聪慧过人。” 陆彬面色平静地看着正德:“韩英济的确聪慧过人,但他知道太多的秘密,为了安全起见,微臣暂时将他留在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正德沉默片刻,然后低声吩咐陆彬:“韩英济的父亲毕竟是朕的老师,你告诫他务必保守秘密,便早些放他回去吧。” 陆彬向正德行了一礼:“皇上,微臣并非没有想过放了韩英济,可是眼下微臣还有其他的担心。” 正德不由得问他:“哦,你还有什么担心?” 陆彬面露思索之色:“微臣这两日一直在想,韩英济为何会对来仪阁之事如此执着、深究不放,以致于他前夜不惜冒险穿过锦衣卫的严密封锁潜入其中,并于昨晚再度前去暗中查探。” 正德不紧不慢道:“韩英济自己亲口说他喜欢查案,这或许就是他对来仪阁之事寻根探底的原因。” 陆彬则说:“喜欢查案也许是其中一个原因,微臣斗胆猜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韩英济很有可能被人利用了。” 正德微皱眉头,同时反问陆彬:“韩英济被人利用了?” 陆彬说道:“正是,有人利用韩英济喜好查疑解难的特点,暗中诱导他去查探来仪阁之事,以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德思索片刻,然后又问陆彬:“那你觉得谁在利用韩英济?” 陆彬轻轻说道:“这个微臣现在也不好说,也许是千代伊藤口中的神秘人,也许是韩英济那晚遇见过的人。” 虽然这番话说得比较隐晦,但正德还是听得出来,所谓“韩英济那晚遇见过的人”指的就是东厂,联想到之前张永来拜见自己,正德再一次感受到了锦衣卫与东厂暗中较劲的气息。 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相比之下正德心中稍稍厌恶锦衣卫,因为陆彬的一番话让正德觉得他并非在查案,而是在借机诋毁东厂。 正德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陆彬回答:“微臣考虑再三,认为还是先将韩英济留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我想看看他背后是否会有人跳出来。” 这句话令正德感到更加不快,他正准备下令要陆彬把韩英济放了,值守太监走进来并向他躬身行礼:“启禀皇上,太后和长公主来了。” 听到太监的奏禀,正德连忙说道:“快快有请。” 太监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张太后和朱云可便走了进来。 正德迎上前去,继而对太后和朱云可说:“母后,皇妹。” 与此同时,陆彬也拜行礼道:“陆彬叩见太后、长公主。” 张太后面带微笑地对正德说:“皇上。” 少顷,张太后又转头看向陆彬:“好了,你起来吧。” 陆彬再度叩首:“谢太后。” 说罢他站起身来。 正德扶张太后慢慢坐在座位上,接着开口问她:“今日是什么风把母后和皇妹给吹过来了?” 张太后则反问正德:“怎么,今日没有风,我们就不能来看皇上吗?” 正德微微一笑:“当然可以,母后和皇妹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张太后轻轻颔首:“话说,哀家还真有一件事情想和皇上聊聊。” 正德随即说道:“母后有事尽管吩咐,儿臣无不照办。” 张太后微闭双目,一时间没有开口发话。 正德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对陆彬说:“陆彬,你先退下。” 陆彬正准备领命而去,这时张太后睁开双眼道:“陆彬在此无妨。” 陆彬恭敬地对张太后行了一礼,然后继续静静地站在一旁。 正德又对张太后说:“母后请说,儿臣洗耳恭听。” 张太后终于开口道:“云可昨夜做了一梦,梦中月下老人为她系红绳。” 话刚落音,朱云可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正德旋即面露喜色:“此乃吉兆啊!这个梦预示着皇妹将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并且为我朝添上一位驸马。” 陆彬也对朱云可行礼道:“恭贺长公主。” 还没等朱云可来得及开口,正德连忙又问:“皇妹,你在梦中可曾看清楚月老所系红绳另一边之人的模样?” 朱云可摇了摇头,然后对正德说:“未曾看清楚。” 正德对朱云可笑道:“没有看清楚也无妨,朕不日将诏告天下,按礼制为长公主招选驸马。” “不过,”一旁的张太后忽然话锋一转,“在皇上下诏之前,哀家想先替长公主看一个人。” 此言一出,正德不由得说道:“原来母后早有合适的人选。” 张太后发出低沉的声音:“究竟是否合适,要等哀家看了以后才知道。” 正德点了点头:“好,母后想看谁,儿臣现在就把他叫过来。” 张太后则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三个字:“韩英济。” 第55章 拿捏小弟?冒犯大佬! 虽然张太后的声音不大,但却犹如一阵惊雷在正德和陆彬的耳边响起,二人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尤其是陆彬,其内心更是感到无比的震惊,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过了许久,正德终于回过神来并对张太后说道:“原来是他。好,儿臣立即把他叫到这里来。” 紧接着正德朝站在他身边的陆彬大喊:“陆彬!” 陆彬也如梦初醒,继而向正德躬身行礼:“微臣在。” 正德立即吩咐:“马上将韩英济带到乾清宫来,太后与朕要见他。” 陆彬连忙说道:“微臣遵旨。” 说罢他疾步离去。 待陆彬离开以后,正德又将目光投向了朱云可。 朱云可表情淡然,脑海中则回想起了之前在慈宁宫的情景······ 朱云可沉默良久,最后缓缓开口对张太后说:“母后,韩英济并非布衣,又或者说他将来不会是一个寻常百姓。” 张太后听出了女儿话中的玄机,但她还是问道:“此话何意?” 朱云可遂向张太后徐徐行礼:“母后不是在为孩儿考虑驸马的人选吗?还请您把韩英济召来看看。” 这句话终于完全印证了张太后之前的猜测,只见她面露微笑:“你总算表露自己的心意了。” 朱云可则一本正经道:“请母后先把韩英济救出来。” 张太后笑着说:“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韩英济。”······ 韩希捷在家中静静地坐着,他若有所思,似乎又心神不宁。 忽然,一阵叫喊声从不远处传来:“英济、英济······” 韩希捷很快便听出来,这是韩玄青的声音。 而他也顿时心中一紧:老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是韩英济已经被锦衣卫给“抓”走了,现在韩玄青要找儿子,自己又该如何向他交待? 顾不了那么多了,韩希捷站起身来,旋即走出房外、循声而去。 韩希捷来到后院,在看见韩玄青后,他随即喊道:“老爷。” 韩玄青转身看向韩希捷:“希捷,英济人呢?” 韩希捷面露犹豫之色,想起韩英济昨夜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少爷······他······出门去了。” 韩玄青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韩希捷:“哦,他出门去了?” 面对韩玄青的质疑,韩希捷随即又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是啊,少爷出门上街游逛去了。” 韩玄青微皱眉头:“都快天黑了,他怎么还在外面游逛?” 韩希捷避开韩玄青的目光,同时缓缓说道:“可能······是因为少爷前几日未曾出门,所以今日在外面逛得久一些。” 韩玄青又反问他:“是嘛,那你今日怎么没有和他一起出去?” 韩希捷急中生智,他连忙回答:“本来少爷是想带我一起出门,可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因而没有和他一同前去。” 韩玄青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韩希捷说:“原来如此。你若是看到英济回来了,就让他来找我。” 韩希捷暗暗舒了一口气,随后他向韩玄青行礼道:“是。” 少顷,韩希捷又问韩玄青:“老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玄青说道:“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我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因此今日用过午饭后便从保定府赶了回来。” 韩希捷继续询问:“为何不见夫人与您一起回来呢?” 韩玄青面色平静地说道:“她想在妹妹家多住上几日,所以暂时没有跟我返京,过些时日我再去接她回来。” 韩希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韩玄青接着对韩希捷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韩希捷遂向韩玄青行礼道:“是。”说罢他转身迈步离去。 背对着韩玄青渐行渐远,韩希捷心中不免思绪万千。 陆彬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看见陆彬疾行而来,李光俊连忙向他行礼道:“大人。” 陆彬一边快速行走,一边问李光俊:“韩英济呢?” 李光俊紧跟着陆彬的步伐并说道:“还在东厢房中。” 陆彬随即吩咐:“立刻把他放了。” 李光俊闪过一丝疑惑的眼神,半晌沉默无言。 陆彬用冷淡的声音反问李光俊:“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李光俊犹豫片刻,继而对陆彬说道:“是。” 陆彬走进了韩英济所“居住”的厢房,李光俊紧随其后。 韩英济不由得起身对二人抱拳致意:“陆将军,李将军。” 陆彬微笑着问韩英济:“韩公子在这里休息得可好?”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回答:“非常好,多谢陆将军盛情款待。” 陆彬也对韩英济抱拳道:“陆某招待不周,委屈韩公子在这里住了一夜,得罪之处,望请公子原谅宽宥。” 韩英济面露微笑:“陆将军客气了,英济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彬说道:“只要韩公子不怪罪陆某就好,日后公子要是再见到陆某,还请公子不要介怀今日之事。” 韩英济徐徐摇头:“陆将军言重了,英济岂敢介怀?” 陆彬心中稍感宽慰,他随即说道:“韩公子请随我来。” 韩英济不禁反问:“陆将军的意思是,英济可以走了吗?” 陆彬点了点头:“当然,不过公子要先随陆某走一趟。” 韩英济于是又问:“陆将军要带英济去哪里?” 陆彬和颜悦色且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三个字:“乾清宫。” 此言一出,韩英济顿时露出既惊讶又疑惑的眼神。 站在一旁的李光俊也大感震惊。 韩英济随陆彬慢慢地走进了雄伟壮观的乾清宫。 在韩英济的记忆中,他很小的时候曾随传授正德武学的父亲来过一次这里,转眼多年过去,此处的光景多少令他感到有些陌生。 当走进某个花厅后,一个人赫然出现在韩英济的眼前,那人正襟危坐、稳如泰山,而他正是当今皇帝正德。 陆彬随即对正德跪拜行礼,韩英济也紧随其后。 少顷,陆彬大声奏禀:“启禀皇上,微臣将韩英济带来了。” 正德微微颔首,同时对陆彬缓缓开口道:“好,你先下去吧。” 陆彬向正德再度叩首:“是。” 说罢他站起身来、领命而去。 待陆彬离开后,正德起身对背后的屏风行了一礼:“母后。” 仍在跪拜的韩英济不由得用余光瞥了一眼,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而她便是正德口中的“母后”张太后。 正德扶张太后坐好,然后对韩英济说:“韩英济,平身。”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也叩首道:“谢皇上、太后。” 于是韩英济起身抬头,正德和张太后都将他仔细端详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正德心想:“当年韩英济随其父来乾清宫时不过是个小孩,不想现在已长成了翩翩少年。” 张太后也暗暗思量:“多年不见,韩英济竟这般仪表堂堂、英姿焕发,难怪云可如此中意他,话说他做驸马倒是十分合适。” 过了良久,正德开口问韩英济:“知道朕为何要诏见你吗?” 韩英济不卑不亢地回答:“英济不知。” 正德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在你小的时候,太后和朕就见过你,当时你父亲带着你一起入宫、为朕教授武艺。” 停顿了片刻,他又发出感慨:“想不到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见正德还是没有切入正题,韩英济于是也客套地说道:“是啊,十余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世事亦如沧海桑田。” 这时张太后忽然开口对韩英济说:“少年英雄,一表人才。” 韩英济连忙向张太后行礼:“太后谬赞,英济愧不敢当。” 张太后微微一笑,然后反问韩英济:“是吗?但哀家听人说,你武功高强,聪慧过人,可谓智勇双全。”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那只是他人的误传,太后不要当真。” “难道连我说的话也是误传吗?”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一个妙龄少女随之从屏风后面走出,并且出现在韩英济面前。 当看见那个少女后,韩英济顿时脱口而出道:“长孙姑娘。” 可话刚落音,韩英济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而他连忙向那少女跪拜行礼:“草民韩英济,叩见长公主。” 原来,这个少女正是长公主朱云可。 而韩英济的言行举止令正德、张太后和朱云可都大感诧异。 还没等正德和张太后开口,朱云可便立即问韩英济:“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这时正德示意韩英济:“韩英济,你起来慢慢说。” 韩英济说道:“是。” 说罢他再度站起身来。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韩英济不慌不忙地对朱云可说:“最初相见时,英济就觉得长公主非同寻常,从您的言谈举止、再到云中鹰和张大侠夫妇对您的态度,当时我就猜测您定然身份尊贵,直到今日乾清宫再度相见,英济也终于断定了您的真实身份。” 听了韩英济的一番话,朱云可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张太后对韩英济点头并赞许道:“观察入微,推断缜密。” 正德也接着说:“韩英济,你且坐下来慢慢说。” 韩英济旋即行礼道:“谢皇上、太后。” 陆彬慢慢行走在离开乾清宫的路上,心中郁郁寡欢。 而他也后知后觉,正德之前说的那番话,其本意就是要自己放了韩英济,可笑自己平日里最擅长揣摩圣意,今日却丝毫不了解皇上的心思,犹自在那里“贸然顶撞”。 当然,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也令陆彬感到蹊跷连连。 锦衣卫对软禁韩英济一事严格保密,正德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太后也在自己面前提到了韩英济,看来,她和长公主很可能也知道这件事了,但她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另外,长公主招选驸马的事情,按理太后只需说给正德听即可,又何必要留自己这个外臣旁听? 只有一种可能,太后和长公主是冲自己来的,那番招选驸马的话既是说给正德听的,同时更是在告诫自己,不能动韩英济分毫。 总而言之,皇上、太后和长公主都心向着韩英济,韩英济很可能真的会成为驸马。而自己竟头一次犯浑,几乎把整个皇家都得罪了。 一边慢行一边思考,陆彬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司礼监门口。 而更巧的是,张永竟然从司礼监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陆彬出现在眼前,张永不由得开口喊道:“诶,这不是陆将军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彬回过神来,继而对张永抱拳致意:“无意间经过此地,打扰之处,还请公公见谅。” 张永微笑道:“陆将军这是哪里话?你能光临司礼监,那是我等莫大的荣幸,至于打扰就更谈不上了。” 陆彬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问张永:“公公今日去见皇上了吗?” 张永则说:“早间去向皇上问了安,但他心情似乎不太好,没说几句话便叱令我退下,还要我今日不许再去觐见。” 陆彬又问:“那公公可知皇上今日为何心情不好?” 张永轻轻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陆彬继续询问:“公公最近可曾见过太后和长公主?” 张永回答说:“我已有些日子没有随皇上去慈宁宫了。” 话刚落音,张永似乎明白了陆彬的意思,他环顾四周,然后走到陆彬身旁并轻言细语道:“将军,我等皆是皇上的臣子,岂有擅自见太后和长公主的道理?即使要见她们,那也是随皇上一同前去。” 陆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时低声对张永说:“陆某明白。” 张永微微颔首:“还请将军不要怪我多嘴。” 陆彬说道:“公公的金玉良言,陆某谨记在心。” 停顿了片刻,陆彬又说道:“公公先忙,陆某告辞了。” 张永客气地挽留:“将军进来坐坐吧。” 陆彬摇了摇头:“我另外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烦扰公公了。” 张永和颜悦色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将军慢走。” 陆彬再度向张永抱拳行礼,随即转身迈步离去。 看着陆彬渐渐远去的身影,张永的表情显得十分平静。 第56章 无意中硬吃软饭 陆彬回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正堂,他静立原地,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李光俊和刘甄芸走进来向他行礼致意:“大人。” 陆彬对二人轻轻点头以示回应,却没有开口说话。 李光俊看了刘甄芸一眼,然后又对陆彬说道:“大人,我们心中有些疑惑,也不知该不该说、该不该问。” 陆彬徐徐开口反问:“你们是想问关于韩英济的事情吧?” 李光俊随即说道:“大人明察秋毫,所言丝毫不差。” 陆彬沉默片刻,而后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之前我们根本没有想到,一个韩英济竟会惊动长公主、太后,甚至最后还惊动了皇上。” 此言一出,李光俊和刘甄芸都面露诧异之色。 少顷,李光俊问陆彬:“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彬于是将自己在乾清宫的经历对二人细细说了一遍。 听了陆彬的叙述,李光俊和刘甄芸顿时愣在原地,不发一言。 过了良久,李光俊终于开口道:“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陆彬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我们软禁了大明未来的驸马。” 刘甄芸面露疑惑之色:“皇上、太后和长公主怎么都知道韩英济在我们手中?还有,太后和长公主是如何认识并看中韩英济的?” 陆彬摇了摇头:“这些我都不得而知,况且现在说这些已然无用。” 刘甄芸遂向陆彬行礼道:“属下自以为是,错抓了韩英济,以致大人受到皇上、太后和长公主的怪罪,请大人责罚。” 陆彬则对刘甄芸说:“此事不怪你,真正自以为是的人是我。” 听到这句话,李光俊和刘甄芸陷入沉思,半晌不发一言。 陆彬见状,于是又对二人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要再提,皇上那边我自会有交代。” 李光俊和刘甄芸回过神来,继而纷纷向陆彬躬身行礼:“是。” 张太后、正德、朱云可和韩英济在一起闲聊了许久,当然,他们当中主要是张太后和韩英济在交谈。 自始至终韩英济都不卑不亢、谈吐大方,张太后也颇为欣赏。 一旁的正德将母亲对韩英济的态度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中。 眼看天色渐晚,朱云可于是提醒张太后:“母后,时候不早了。” 听了朱云可的话,张太后不由得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朱云可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时张太后又问朱云可:“云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朱云可对张太后行礼道:“一切听凭母后吩咐。” 张太后轻轻颔首:“好,今日就到此为止,我们回去吧。” 说罢她和朱云可便慢慢站起身来。 正德也起身说道:“朕送送母后和皇妹。” 少顷,他又转头看了韩英济一眼:“韩英济,你且在这里等候。” 韩英济对正德恭敬地行了一礼:“是。” 正德送张太后和朱云可走出厅外,漫步在离开乾清宫的路上。 只见正德缓缓开口道:“皇妹,刚才没见你跟韩英济说话。” 朱云可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她一边扶着张太后行走,一边对正德说:“该说的皇兄刚才替我都说了。” 见没有外人在场,正德也没有什么顾忌:“我都没怎么开口,又能替你说什么?刚才几乎都是母后在说话。” 张太后说道:“你们兄妹俩拌嘴,又把我给牵扯进去了。” 正德问张太后:“母后,跟我们说说,您心里是怎么想的?” 张太后用平和的声音说道:“我觉得韩英济还不错。” 正德露出神秘的微笑:“能得到母后这番评价,说明韩英济的确不错。” 停顿了片刻,正德又问:“母后和皇妹看起来都很中意韩英济这个驸马人选,为何刚才在他面前却没有提起此事?” 张太后旋即摇头:“哪有一见面就说要招别人做驸马的?倘若这样的话,一者有失我皇家威严,二者别人也会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正德点了点头,然后对张太后说:“儿臣明白了。” 张太后不紧不慢道:“先不急于一时,再慢慢看看。” 正德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那儿臣再好好考验考验韩英济,也不辜负了母后的期望和皇妹的心意。” 张太后不发一言,似乎默认了正德的话。 朱云可则对正德说:“考验他可以,但是不能折磨他。” 正德笑道:“皇妹这是哪里话?身为皇兄,我知道该做什么。” 正德回到乾清宫的花厅内,而后给韩英济赐座。 这时正德开口询问:“韩英济,知道朕为什么要把你留下来吗?” 韩英济说道:“英济猜想,皇上是想和我聊聊来仪阁之事。” 正德微微颔首:“此事乃绝密,就连太后和长公主都不知道,刚才她们在这里,有些话朕也不方便说。” 韩英济心领神会,他随即对正德说道:“英济明白。” 正德再度开口:“昨晚的事情陆彬已经告诉朕了。不过,朕还想好好听你说说,这几日你具体经历了什么。”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徐徐说道:“皇上,此事说来话长。” 正德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不急,朕有时间。” 韩英济遂向正德行了一礼:“请容英济详禀。” 张家院内,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韩希捷也愈发焦虑和不安,他既担心韩玄青会看出破绽,更担心韩英济的安全。 “希捷!”这时身旁一阵喊声响起,把他惊得回过神来。 韩希捷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喊他之人正是韩玄青。 于是韩希捷开口问韩玄青:“老爷,您有何吩咐?” 韩玄青则反问韩希捷:“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见英济回来?难道他连晚饭都不回家吃吗?” 韩希捷犹豫道:“少爷······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韩玄青一脸阴沉地看着韩希捷:“一整个下午都不见人影,外面就那么好玩?” 面对韩玄青的质疑,韩希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韩玄青接着说:“你带几个人一起出去,把英济找回来。” 韩希捷面露难色,少顷,他缓缓开口道:“老爷,我······” 见韩希捷这般表情,韩玄青不禁问他:“你怎么了?” 韩希捷又踌躇片刻,最后还是没有把想要说的话说出口。 韩玄青盯着韩希捷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韩希捷的内心异常纠结,他知道韩玄青如果深究起来,自己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他,最后甚至还会受到责备。 在考虑良久后,他决定还是告诉韩玄青实情。 终于,韩希捷说道:“老爷,其实少爷并没有上街游逛。” 韩玄青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那他到底去哪里了?你如实告诉我。” 韩希捷用异常缓慢的语气说道:“少爷他······” 正当他准备说出实情之际,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老爷!” 韩玄青和韩希捷循声看去,只见德叔快步朝他们走来。 见德叔步履匆匆且神色紧张,韩玄青不禁问他:“怎么了?” 德叔回答道:“有位从皇宫来的公公说要见您,此刻已至正厅。” 听了德叔的话,韩玄青旋即反问:“一位从皇宫来的公公?” 德叔对韩玄青点头道:“正是。” 韩玄青面露疑惑之色:“这位公公来我们家做什么?” 德叔又摇了摇头,然后对韩玄青说:“具体老奴也不清楚。” 听着韩玄青和德叔的对话,韩希捷突然心生一种预感,皇宫里的太监到家中来,很可能与韩英济的事情有关。 韩玄青快步走进了正厅,韩希捷也紧随其后。 一个太监早已站在正厅内,见韩玄青走了进来,那太监随即反问他:“你就是韩玄青韩大侠吧?” 韩玄青立刻向那太监行礼致意:“草民韩玄青,拜见公公。” 那太监微微一笑:“韩大侠不必客气。咱家姓刘,从慈宁宫而来。” 韩玄青面色平静道:“刘公公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刘公公说道:“我是来向韩大侠传太后口谕的。” 听到这句话,韩玄青遂向刘公公跪拜行礼,韩希捷也连忙效仿行之。 刘公公则不紧不慢地说:“太后口谕,韩英济入乾清宫受皇上诏见,一时半刻不能回来,请韩玄青在家安心静待。” 听了刘公公代传的口谕,韩玄青感到既惊讶又疑惑,过了片刻,他叩拜谢礼道:“草民遵旨。” 刘公公伸手去扶韩玄青,同时对他说:“韩大侠请起。” 韩玄青慢慢站起身来,而韩希捷也跟随而行。 少顷,韩玄青开口询问:“刘公公,敢问皇上因何诏见我儿?” 刘公公露出神秘的笑容:“自然不是什么坏事。” 韩希捷静静地站在一旁,他仿佛陷入了沉思。 乾清宫内,韩英济对正德细细地叙述着自己的经历。 从最初认识千代伊藤,到数日前的夜晚悄悄潜入来仪阁,韩英济将自己过去一段时间以来的“奇遇”对正德说了一遍。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正德平静外表下的内心早已波澜起伏。 这时韩英济又说道:“皇上,这就是英济近些时日以来的经历。” 正德轻轻感叹:“想不到你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韩英济缓缓点了点头:“说起来,英济这段时间的经历的确精彩。” 正德低声说道:“来仪阁行刺案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此案前后有许多人牵涉其中,日本人、严嵩、东厂、锦衣卫、甚至还包括你,你们无形之中或被牵制、或被驱使、或被利用。不得不说,策划这个行刺的幕后主使实在高明之极。” 韩英济再度向正德行礼:“皇上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正德表情淡然道:“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又如何?此案眼下没有头绪,以致真相无法大白,元凶逍遥法外。”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对正德说:“皇上,也许还有一条查案途径。” 此言一出,正德连忙问他:“什么途径?” 韩英济说道:“行刺发生当晚,一个白衣少年悄悄潜伏在来仪阁正楼内,而他也亲眼目睹了所有发生的事情。” 正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过了半晌,正德开口反问韩英济:“一个白衣少年?” 韩英济点了点头,继而对正德说:“正是。” 正德不由得说道:“能在锦衣卫飞鹰营严密守卫的来仪阁正楼内潜伏且不被发觉,看来这个白衣少年绝非等闲之辈。” 韩英济深以为然:“皇上所言极是,此人的轻功、武功、剑法均超凡绝伦,其行踪更是如鬼魅一般忽隐忽现,令人无法察觉。” 正德对韩英济说:“把你见到他的经过告诉朕。” 韩英济便将自己两次遇见白衣少年的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又回想起行刺当晚在现场听到的那句“小心有性命之忧”的内功传音,正德顿时陷入了深思。 见正德这般反应,韩英济也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德回过神来,并将目光投向韩英济。 韩英济正欲开口,正德却已经对他说道:“找到这个白衣少年。” 韩英济向正德躬身行礼:“皇上,英济也是这样想的,白衣少年掌握了许多与案情有关的重要线索,而且之前不知所踪的千代百惠子也在他手中,所以找到他一定会对破案大有帮助。” 正德若有所思道:“那晚在来仪阁,他还救了朕的性命。”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随即反问正德:“哦,他还救了皇上?” 正德说道:“若不是他内功传音告诉朕有危险,让朕提前警戒防备,只怕朕早已死在那些刺客的刀下。” 紧接着正德也将自己在来仪阁的经历告诉了韩英济。 韩英济低声喃喃:“如此说来,还真是白衣少年救了皇上。” 正德徐徐点头:“之前朕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暗中相救,如今结合你在来仪阁的经历和见闻来看,救朕之人应该是他。” 韩英济说出自己的推断:“皇上,倘若真的是白衣少年暗中相救,那他肯定早就知道有人要谋害您,所以他定然知晓行刺的内情。” 正德一本正经地看着韩英济:“你说得很对,眼下必须要找到他。” 第57章 神秘的任务 韩英济对正德行礼道:“英济之前一直在寻找白衣少年的下落,如果皇上信得过,就让英济继续寻找他。” 正德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对韩英济说:“好,你继续寻找他的下落。不过此事须暗中进行,切不可对外声张。” 韩英济露出坚定的目光:“请皇上放心,英济明白。” 正德思索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朕再赐你一道手谕,必要时你可以持它来秘密见朕。若将此谕拿出,各衙官吏也绝不为难你。” 韩英济连忙向正德躬身行礼:“谢皇上隆恩!” 少顷,韩英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接着说道:“皇上,关于锦衣卫查案一事,英济以为还需慎重考虑。” 正德面色平静地反问韩英济:“你是担心锦衣卫中有内奸吧?” 韩英济点了点头:“英济确实有这种担心。据白衣少年透露,案发当晚他看见锦衣卫中有人行迹可疑,似乎与行刺有关。另外从现场的情况来分析,那些刺客应该早就知道皇上在来仪阁,并且提前做好了准备,试问他们如何准确地知道您会在何时何地现身?所以英济大胆猜测,皇上的行踪有可能被锦衣卫泄露出去了。” 听了韩英济的一番分析,正德意味深长道:“陆彬的品行朕非常清楚和了解,朕也相信他是一个忠臣。” 韩英济则说:“英济并没有说陆将军形迹可疑,只是他在陪皇上微服出宫前就命锦衣卫飞鹰营于京城内暗中布防,或许内奸就隐藏在暗中布防的飞鹰营中,而皇上的行踪也因此泄露。” 正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良久沉默无言。 终于,他停止思忆,并且将目光投向韩英济:“所以你要找到白衣少年,将其中的具体情况查清楚。” 韩英济再度向正德行礼:“英济谨遵圣谕。” 正德低声嘱咐:“一者,朕希望锦衣卫中没有内奸。二者,就算锦衣卫里有内奸,朕相信陆彬也一定将其揪出来。三者,陆彬负责查案,你负责寻找白衣少年,双管齐下,此案必破。” 韩英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对正德说道:“是。” 夜色降临,韩希捷站在韩家大门口,他左顾右盼,略显不安。 韩英济在李芳的护送下离开皇宫,之后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回想着与正德的交谈,韩英济陷入了无尽的深思中。 不知不觉中,韩英济便走到了自己家门外。 看到韩英济出现在眼前,站在门口等待的韩希捷似乎松了口气,他立刻迎上前去:“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韩英济问韩希捷:“希捷,你怎么站在大门口?” 韩希捷环顾四周,然后把韩英济拉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并对他轻声说道:“我还不是在等少爷你回来呀!” 韩英济随即露出笑容:“我说过我能应付锦衣卫,我也不会有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安全地回来了嘛!” 韩希捷说道:“少爷平安归来就好。不过,老爷也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不禁反问他:“哦,爹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希捷回答:“下午时分回来的,他还在家中等了你一下午。” 韩英济又问:“那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了吗?” 韩希捷说道:“我本来快坚持不住要告诉他了,幸好慈宁宫来了一位公公前来解围,所以老爷不清楚你的事情。” 韩英济满脸狐疑:“慈宁宫的公公来解围?这是怎么回事?” 韩希捷于是将他的经历对韩英济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韩希捷的叙述后,韩英济不由得说道:“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韩希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真的是我救了少爷?” 韩英济拍了拍韩希捷的肩膀:“真的是你救了我,先是你去找张小姐,之后张小姐去找了长公主,再后来长公主和太后一同去找了皇上,最后皇上命陆彬把我放了出来。” 韩希捷大为诧异:“长公主,张小姐竟然认识当今长公主!” 韩英济说道:“其实,我们以前都见过这位长公主。” 韩希捷连忙反问:“我们见过?我们在何时何地见过?” 韩英济微笑道:“还记得那个与张小姐情同姐妹的长孙姑娘吗?她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也就是本朝的长公主。” 此言一出,韩希捷顿时大惊失色:“什么!” 韩英济点了点头,然后对韩希捷说道:“正是她。” 韩希捷轻声喃喃:“难怪那个白衣少年要我去找张小姐,还说张小姐能够救少爷,原来他早就知道这其中的玄机。” 韩英济反问韩希捷:“哦,你也见过那个白衣少年?” 韩希捷徐徐点头:“正是,昨夜少爷被锦衣卫带走后,我一路悄悄跟至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大门外,而后在那里遇见了他。” 随后他将自己遇见白衣少年的经过告诉了韩英济。 听了韩希捷的叙述,韩英济不由得说道:“看来这个神秘莫测的白衣少年似乎什么都知道,我现在愈发强烈地想要找到他了。” 韩希捷深有同感:“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的我非常想要找到他。” 停顿了片刻,韩希捷又对韩英济说:“少爷,说说你的经历呗。” 韩英济不疾不徐道:“先去见爹吧,这些事以后再细说。” 韩希捷陪韩英济走进家中,同时大喊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听到韩希捷的喊声,韩玄青很快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只见他走到韩英济面前并轻轻说道:“英济,你终于回来了。” 韩英济向父亲躬身行礼:“让爹在家久等,英济心中甚是愧疚。” 韩玄青连连摆手:“这是哪里话!能被皇上诏见,这是我们全家莫大的荣幸,爹岂有久等之理?” 停顿了片刻,韩玄青又问韩英济:“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韩英济说道:“承蒙皇上隆恩,刚刚在宫中用过了晚膳。” 韩玄青微微颔首,接着他又吩咐一旁的韩希捷:“希捷,去给少爷准备一些点心。” 韩希捷连忙对韩玄青行礼道:“是。” 说罢他领命而去。 韩玄青和韩英济走进偏厅,待父子二人坐下后,韩玄青旋即开口问儿子:“英济,你今日是何时入宫的?” 韩英济思索半晌,然后回答父亲:“下午将近申时入的宫。” 韩玄青假装露出不悦的神情:“连你受宣入宫、被皇上诏见这等荣耀之事,希捷竟然都不告诉我,这个小厮着实可恶。” 韩英济随即解释:“爹,此事不能怪希捷,其实他并不知情,就连英济事先也不清楚自己是要被皇上诏见。” 韩玄青又问韩英济:“皇上诏见你,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韩英济回答说:“皇上、太后还有长公主与英济聊了些家常。” 韩玄青不由得开口道:“难怪是慈宁宫的公公来家中传太后的口谕,原来太后和长公主都在乾清宫。” 韩英济微微一笑,然后对韩玄青说:“爹说得丝毫不差。” 韩玄青再度反问:“你们只是聊了些家常吗?”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在太后和长公主离开乾清宫后,皇上又单独交给了我一个任务,而且他要我务必要将事情办好。” 韩玄青于是问韩英济:“可以告诉爹是什么事吗?”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让英济去寻找一个人的下落。” 此言一出,韩玄青顿时面露好奇之色:“谁?” 韩英济低声说道:“一个白衣少年,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此人武功、剑法、轻功超凡绝伦,但言行举止却十分高深莫测。” 韩玄青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随后他又反问韩英济:“你见过他?” 韩英济点了点头,继而对韩玄青说道:“英济见过他。” 韩玄青接着询问:“你是在何时何地见的他?” 韩英济却向韩玄青行了一礼:“此事涉及重要秘密,请恕我现在还不能说。” 韩玄青微微颔首:“好,既然你不能说,爹也不会多问。” 韩英济则问父亲:“爹知道这个白衣少年是谁吗?” 韩玄青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韩英济说:“不知道。” 韩英济不禁感慨道:“想不到这样一个奇人,江湖中竟然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英济不相信他会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韩玄青也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人明明身怀绝技,但却甘愿隐逸遁世。也许假以时日,我们便能知道这个白衣少年的真实身份了。” 韩英济露出坚定的目光:“英济一定不负圣恩,把白衣少年找出来。” 韩玄青拍了拍韩英济的肩膀:“英济,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接下来这段时间爹可能会很忙,你且放手大胆去做皇上交给你的事,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告诉爹。” “好,多谢爹。”韩英济轻轻点了点头。 韩英济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韩希捷早已在房中等待。 韩英济立刻问他:“希捷,你怎么在这里?” 韩希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反问韩英济:“少爷不是要细说你的经历吗?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慢慢说。” 韩英济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 韩希捷一本正经地看着韩英济:“这件事很重要,我现在非常迫切地想知道。” 韩英济对韩希捷轻轻摇头:“没想到你的好奇心竟如此之重。” 韩希捷笑道:“那还不是天天在少爷身边,耳濡目染跟你学的。” 韩英济假意白了韩希捷一眼,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韩希捷也故意做出一副哀求的模样:“少爷你就告诉我吧。” 韩英济说道:“告诉你可以,但以后所有事情你都要听我的。” 韩希捷旋即点头:“好,以后但凡少爷之命,希捷无所不从。” 韩英济遂将自己昨夜和今天的经历告诉了韩希捷。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韩希捷不由得发出感叹:“原来是这样,少爷的经历还真是跌宕起伏、精彩之极啊。” 韩英济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所幸有惊无险,另外还要多谢你们出手相救。” 韩希捷说道:“想不到张小姐如此不简单,就连当今长公主都与她情同姐妹,而且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长孙姑娘竟然就是长公主。” 韩英济慢条斯理道:“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完全猜出长孙姑娘的真实身份,若不是亲眼看见她出现在皇上和太后身边,只怕我到现在都还没想到,长孙姑娘就是当今长公主。” 韩希捷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那个神秘莫测、言行怪异的白衣少年却早已全然洞察。” 韩英济深以为然:“对,想要破来仪阁行刺案,就必须得先找到他。” 这时韩希捷又说:“少爷,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韩英济转头看向韩希捷:“你直说无妨。” 韩希捷于是问他:“少爷,你觉得锦衣卫当中真的有内奸吗?” 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有这种可能性,而且还非常大。” 韩希捷不禁反问:“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还让锦衣卫去查案,难道他就不担心内奸会通风报信,以致破案难上加难?”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其实我之前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今后知后觉,似乎也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韩希捷随即又问:“那少爷说说,皇上究竟是何用意?” 韩英济说道:“皇上此举,应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听到这句话,韩希捷继续询问:“此话怎讲?” “要锦衣卫去查案,那不过是做给内奸看的表象,”韩英济缓缓开口,“而命我暗中寻找白衣少年的下落,其实才是真正的破案之道。” 韩希捷恍然大悟,他立即说道:“高啊!这招实在是高!” 韩英济发出低沉的声音:“看来,破案的重任就在我们身上了。” 韩希捷则用坚毅的目光看着韩英济:“少爷放心,从现在起,我随你一同寻找白衣少年的下落,务求尽快破案、查明真相。” 第58章 一定要找到你 一个看似宁静的夜晚悄然过去了,新的一天随之而来。 陆彬走进乾清宫,继而向正德跪拜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正德命陆彬平身,接着便开口问他:“查案之事进展如何?” 陆彬不紧不慢地回答:“启禀皇上,臣等在京中一方面加紧寻找云中鹰的下落,一方面严密排查是否存在可疑之人。” 正德轻轻颔首:“好,继续加紧查探,务必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陆彬又向正德行礼道:“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正德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彬,一时间没有说话。 陆彬沉默片刻,随后又对正德说道:“另外,微臣还要向皇上请罪。” 此言一出,正德旋即反问:“请罪?你有何罪?” 陆彬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微臣自作主张,擅自扣留韩英济,微臣有罪。” 正德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露出复杂的表情:“此事不要再提了。” 陆彬心领神会,他连忙向正德躬身行礼:“谢皇上隆恩。” 正德说道:“朕已严令韩英济不再插手此案,且务必对来仪阁之事守口如瓶。你尽管放手去查案,不用担心韩英济给你再添麻烦。” 少顷,正德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也不能找韩英济的麻烦。” 陆彬摇了摇头:“微臣岂敢找他的麻烦?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全力以赴查案,务求真相水落石出。” 韩英济和韩希捷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张家的正厅。 随后韩英济对坐在正厅中的张夫人行礼致意:“英济拜见伯母。” 张夫人一脸笑意地对韩英济说:“英济来啦!快快请坐。” 韩英济向张夫人道谢,然后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见张昭麟不在正厅,韩英济于是反问张夫人:“伯父今日不在家吗?” 张夫人慢条斯理道:“他今日一早就出门了,还说是与你爹一同前去准备武林大会举办之事。” 韩英济点了点头,然后对张夫人说:“原来家父一大早出门是和张伯父一同准备武林大会举办之事去了。” 张夫人说道:“他出去也好,我在家中反倒觉得更清静。” 韩英济再度抱拳:“英济今日冒昧前来,烦扰之处,还请伯母勿怪。” 张夫人旋即摇头:“英济千万别这样说,看到你伯母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烦扰?有空常来我家坐坐。” 一番寒暄之后,韩英济又问张夫人:“请问张小姐在家吗?” 张夫人心中一阵暗喜,她立刻对韩英济说道:“诗妍此刻正在家中。” 紧接着张夫人吩咐一旁的婢女:“姝儿,你去把小姐叫来。” 姝儿正准备领命而去,韩英济却开口对张夫人说:“伯母,英济有些事情想单独和张小姐聊聊。” 听到这句话,张夫人更是喜不自胜,她连忙对韩英济点头道:“好,好,那你随姝儿前去便是。” 于是张夫人又命姝儿领着韩英济去见张诗妍。 韩英济伫立在张家后花园中,他表情淡然,且若有所思。 而韩希捷也静静地站在韩英济的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张诗妍走到韩英济面前并喊道:“韩英济。” 韩英济转过身来,继而向张诗妍抱拳行礼:“张小姐。” 张诗妍则反问韩英济:“听说你找我?” 韩英济说道:“是的。英济此番前来,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张诗妍却明知故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英济说道:“希捷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推断出是你去找了长公主,之后长公主又与太后一同找皇上来救我。” 随后韩英济将自己入宫的经历告诉了张诗妍。 张诗妍也不再假装糊涂,只见她开口说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参透了其中的玄机,不得不说,你的确很厉害。” 少顷,她又话锋一转:“不过,爹常常教导我,救人于危难之中乃侠义之本,而且这次你能脱离险境,主要是有长公主鼎力相助。” 韩英济感慨道:“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与当今长公主情同姐妹。” 张诗妍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而她对韩英济说道:“此事不许告诉其他任何人,我与长公主真心相交,也不图谋任何利益。” 韩英济再度向张诗妍抱拳行礼:“英济明白,请张小姐放心。” 张诗妍轻声喃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去求长公主帮忙了,因为我不想违背自己与她结为金兰的初衷。” 韩英济露出感激且歉意的眼神:“让张小姐为难自己,英济心中深感愧疚,此恩此情,英济永远感铭肺腑。” 张诗妍回过神来:“好了,不说这些了。” 停顿了片刻,张诗妍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张诗妍:“张小姐尽管开口。” 张诗妍于是询问:“你为什么会被锦衣卫抓走?” 面对张诗妍的提问,韩英济不禁面露难色,过了良久,他才开口回答:“英济无意间触碰了锦衣卫的秘密,因此冒犯得罪了他们,后来我又被他们抓走,并且被软禁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 张诗妍沉默半晌,之后缓缓说道:“原来是这样。” 韩英济点了点头:“这次皇上亲自出面要锦衣卫放了英济,不过条件是英济要保守他们的秘密,所以个中详情,恕英济不能告诉张小姐。” “锦衣卫的秘密和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张诗妍不紧不慢地说,“话说你是不是见过白衣少年?” 此言一出,韩英济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过了片晌,韩英济开口说道:“是的,而且还见过两次。” 张诗妍又问:“能否把你遇见他的经过告诉我?”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当然可以。” 在整理好思绪后,韩英济慢慢叙述起来:“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两天前的晚上,彼时他正施展高绝的轻功飞檐走壁,我和希捷心中好奇,所以便追了上去,后来我们与他闲聊起来,但他言谈甚是高深莫测,而且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一番交谈之后,他飘然离去。” 张诗妍接着询问:“那你们第二次见面呢?” 韩英济轻轻回答:“第二次见面是在前天夜里,这回我是单独见到他的,当时他突然在我眼前现身,说我将会面临危险,我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他没有多说、很快就消失不见。” 随着韩英济的话音落下,一旁的韩希捷也说道:“其实希捷也见过白衣少年两次,第一次自然是与少爷一同见到的,刚才少爷已经说过了,至于第二次见面的经过,昨日我也已经告诉张小姐了。” 听了韩英济和韩希捷的叙述,张诗妍面露欣慰之色,同时细语呢喃:“原来真的是他,他真的来到了京城。” 韩英济则对张诗妍说:“就算你不说这个白衣少年,我也想要问你。” 张诗妍反问韩英济:“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韩英济点了点头,然后对张诗妍说:“正是。” 张诗妍缓缓开口道:“其实,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不禁好奇地反问她:“哦,他救过你?” 张诗妍说道:“是的。之前在从洛阳回京城的路上,我被‘六君子’劫持,正是他从‘六君子’手中把我救了出来。” 韩英济微微颔首:“原来如此,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张诗妍则徐徐摇头道:“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是,他从来不愿意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别人,这俨然就是他的性情。” 这时韩希捷又问张诗妍:“有一点我感到很疑惑,白衣少年如何知道张小姐能将少爷救出来?莫非他知道张小姐和长公主的关系?” 张诗妍闪过一丝迷茫的眼神:“关于这一点,我至今也没有想明白。”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这个白衣少年知道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而他身上也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诗妍也发出感叹:“是啊,其实我有很多疑惑想找他问清楚。”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韩希捷不由得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少顷,韩英济也说道:“英济心中亦有同感。” 张诗妍转头看向韩英济:“既然你与我所想一致,不如我们结盟合作,一同寻找他的下落。” 韩英济面露犹豫之色,一时间没有答张诗妍的话。 张诗妍似乎明白韩英济的顾虑,于是她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如果找到了他,你问你的问题,我解我的疑惑。” 韩英济则反问张诗妍:“张小姐何以认为我能找到他?” 张诗妍面色平静地说道:“长公主曾说过,你观察入微、擅长查探推断,我相信她,所以我也相信你。” 韩英济低头思索片刻,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张诗妍:“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张诗妍随即问他:“韩公子有什么要求?” 韩英济一字一句道:“寻找白衣少年之事,一切行动需听我安排。” 张诗妍点了点头,继而对韩英济说:“这个自然答应你。” 韩英济面露微笑:“好。” 可张诗妍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韩英济于是也问她:“不知张小姐有什么要求?” 张诗妍表情淡然道:“以后你们别再叫我张小姐了,听起来太客套。”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对张诗妍说:“也好,为了方便行事,以后我们对外就称呼你为张姑娘。” 张诗妍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通力合作、同舟共济。” 韩希捷问韩英济道:“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白衣少年?”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四个字:“现在就去。” 张诗妍进入正厅,接着来到张夫人身边说道:“娘。” 看见女儿出现在眼前,张夫人不由得反问她:“你怎么来了?” 张诗妍对张夫人笑道:“怎么,女儿就不能来看看您?” 张夫人面色平静地说道:“当然可以。” 停顿了片刻,张夫人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她再度反问:“对了,韩公子呢?他不是去见你了吗?” “伯母,英济在这里。”韩英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很快韩英济也走进正厅,并且向张夫人行了一礼。 还没等张夫人来得及开口,张诗妍便已经对她说道:“娘,刚才我和韩公子已经见过面了。” 韩英济随声附和:“正是,英济刚才见到了张小姐。” 张夫人试探地询问二人:“你们应该聊了很久吧?” 张诗妍对张夫人说:“是聊了很久。” 张夫人心中暗喜,但她仍故作平静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韩英济不卑不亢地回答:“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一番。” 张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轻轻说道:“好,好。” 只见韩英济向张夫人行礼道别:“今天在府上驻留多时,多有叨扰。英济先行告辞,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张夫人连忙挽留韩英济,但韩英济却礼貌地回绝了张夫人。 张诗妍也劝张夫人:“娘,韩公子以后还会再来家中的。” 听了女儿这句话,张夫人于是对韩英济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强留,英济以后要常来家中坐坐。”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伯母的话,英济谨记在心。” 这时张诗妍对张夫人说:“娘,我送送韩公子。” 张夫人对张诗妍轻轻颔首:“好,你去吧。” 于是张诗妍对韩英济伸手示意道:“韩公子,请吧。” 韩英济遂与张诗妍一同走出正厅,然后朝大门外走去。 京城之中,韩英济带张诗妍和韩希捷穿过大街、迈步前行。 张诗妍不止是送韩英济出门,而且还和他上街来了。 所以,张诗妍对母亲所说送人的话只是一番托词。 几经辗转后,三人走进醉仙楼,并且上到这里的二楼。 韩英济对一个伙计窃窃私语了一番,伙计听完后便为韩英济等人引路:“三位客官请随我来。” 伙计带韩英济等人走进一处雅间,然后便行礼告退。 而雅间内坐着一人,韩英济则对那人行礼致意:“梅兄。” 那人也站起身来并对韩英济抱拳回礼:“韩公子别来无恙。” 原来,那人正是醉仙楼的老板、人称江湖百事通的梅大胆。 少顷,梅大胆又对三人伸手示意:“诸位请坐。” 待众人就座后,韩英济径直对梅大胆说道:“有件事英济想请梅兄帮忙。” 第59章 备下鸿门宴 梅大胆随即对韩英济说:“韩公子别客气,但凡有用得着梅某的地方,公子尽管开口便是。” 韩英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梅大胆:“英济想向梅兄打探一个人。” 梅大胆旋即反问:“不知韩公子想打听打探何人的消息?” 韩英济细细道来:“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此人武功、轻功和剑法超凡绝伦,但性情看似冷漠,言谈举止也有些高深莫测。” 梅大胆不禁微皱眉头:“江湖中竟然有这样一个人?” 韩英济用肯定的语气回应:“不但有这样一个人,而且此人如今就在京城。” 梅大胆说道:“看来,韩公子见过这个白衣少年。” 韩英济点了点头:“正是。还望梅兄帮忙留意此人,如果发现他的踪迹,请务必立刻告知英济。” 梅大胆沉默片刻,然后对韩英济说道:“好,稍后我便告诉京城各处的朋友,请他们用心留意,一旦发现韩公子所说之人的下落,必定第一时间相告。” 韩英济再度对梅大胆抱拳行礼:“多谢梅兄。” 梅大胆微微摇头:“小事一件,不足挂齿,韩公子无需客气。” 韩英济从怀中取出十两白银放在桌上,继而对梅大胆说:“这个权当是请梅兄喝酒,梅兄千万不要嫌弃。” 梅大胆看了看桌上那锭白银,然后又对韩英济行礼道:“请韩公子放心,梅某一定全力以赴,帮你找到这个白衣少年。” 韩英济、张诗妍和韩希捷走出醉仙楼的大门,之后扬长而去。 三人走在大街上,韩希捷忽然发问:“少爷,这样做可行吗?”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仅凭我们几人就想在偌大的京城中找到白衣少年,那无异于大海捞针。梅大胆通晓江湖中大小诸事,也十分擅长打探消息,而且他在京城有很多朋友,请他帮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张诗妍饶有兴致地对韩英济说:“想不到你还认识这样的人。” 韩英济转头看向张诗妍:“不只是我认识梅大胆,像你的师兄孙怀玉、闻远等人也都认识他。” 张诗妍则自嘲道:“可叹梅大胆这个武林百事通,认识‘剑尊’的弟子,却偏偏不认识‘剑尊’的女儿。” 韩英济直言不讳:“那是因为张姑娘长年深居闺中,你若是多出来走走的话,自然也会认识很多江湖中人。” 张诗妍深以为然:“你说得对,正好我可以趁此机会多出来走走。” 韩英济轻轻颔首,随后他又说道:“除了请梅大胆帮忙,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需加紧搜寻白衣少年的下落。” 韩希捷不由得问他:“少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韩英济看了韩希捷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张诗妍:“先回家安心静待,让我再想想更好的办法。” 张诗妍思索半晌,之后缓缓开口道:“好,今日暂且先回家去,如果你决定要行动,请务必告知于我,我们一同前去寻找。” 韩英济点了点头,继而对张诗妍说:“这个请张姑娘放心,既然英济答应了带你一同去找他,那就一定言出必行。” 张诗妍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韩英济,同时低声说道:“好。” 张诗妍回到家中,刚走进庭院,她便遇见了“守株待兔”的母亲。 还没等她开口,张夫人便立刻问她:“你干什么去了?” 张诗妍和颜悦色地回答:“我送韩公子去了啊!” 张夫人则反问张诗妍:“送人需要这么久吗?” 张诗妍随即解释道:“我送韩公子出门,并且一同上街走了一段路,因此耽误了时间,回来得晚了一些。” 听到女儿这句话,张夫人心中又是一阵窃喜,但她表面上仍故作平静:“哦,你与韩公子一同上街去了?” 张诗妍连连点头:“是啊,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韩公子。” 张夫人淡然一笑,而后不紧不慢道:“好了,娘相信你。” 停顿了片刻,张夫人又对张诗妍说:“妍儿,今日看你和韩公子相处好像比上次融洽了许多,这回不但韩公子主动来找你,而且你还送他出门走了那么远。” 张诗妍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只要你们不强迫成亲,我们自然相处得很融洽。” 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张夫人自然无法理解其内在含义。 少顷,张夫人面带微笑且柔声说道:“好,我们谁都不会强迫你们成亲,只要你相处得融洽就好。” 韩英济也回到家中,并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待身后的韩希捷将房门关上后,韩英济旋即对他说道:“希捷,好好准备一番,今夜我们三探来仪阁。” 此言一出,韩希捷顿时面露疑惑之色:“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韩英济低声说道:“刚才张小姐在场,有些话我不方便说。” 韩希捷思索片刻,随后反问韩英济:“少爷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去来仪阁寻找白衣少年的下落?” 韩英济点了点头:“从目前来看,来仪阁是我们唯一能掌握有关白衣少年线索的地方,所以我们还是要去那里仔细查一查。”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继续对韩希捷说:“但来仪阁牵涉了太多的人和事,其中更是有皇上的绝密,而这些都不能让张小姐知道。” 韩希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缓缓开口道:“我明白了。” 韩英济接着说:“如果将来我们有了其他能找白衣少年的方法,到时候再带张小姐一同前去寻找。” 韩希捷思索半晌,然后向韩英济提出自己的建议:“少爷,其实我们也可以先找到那个白衣少年,再将张小姐带去与他直接相见。” 韩英济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样也好。” 将近午时,张昭麟也回到自己家中的房间,准备更衣去吃午饭。 忽然,张夫人走进房间并对张昭麟说:“老爷。” 张昭麟将目光投向张夫人:“夫人。” 张夫人面带微笑地看着张昭麟:“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张昭麟不紧不慢道:“有什么事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说。” 张夫人回头看了看屋外,她把房门关上,而后转头对张昭麟说:“此事不能当着妍儿的面说,所以我现在就要告诉你。” 张昭麟不禁好奇地询问:“什么事竟让你如此神秘兮兮?” 张夫人对张昭麟悄声说道:“我发现妍儿和英济的感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现在两人相处得不知有多融洽。” 听了夫人的话,张昭麟连忙反问她:“哦,是吗?” 张夫人于是将自己上午的所见所闻对张昭麟说了一遍。 听完她的叙述后,张昭麟面露微笑道:“原来是这样。” “还是老爷的方法妥当,”张夫人的声音充满了愉悦之情,“不强迫妍儿和英济成亲,先让他们自己互相往来熟悉,眼下二人的感情日渐浓厚,两家结亲也将有水到渠成之势。” 张昭麟轻轻颔首:“我早就对夫人说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张夫人说道:“老爷说得对,之前我是有些着急了,因为操之过急以致结果适得其反,不过现在好了,今后我也会多加注意的。” 张昭麟低声喃喃:“照现在看来,等到武林大会结束以后,两家结亲之事就能自然功成了。” 下午时分,一人慢慢走在京城的路上,但见他戴着宽大的圆帽,长长的帽檐几乎将脸全部遮住,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面容。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那人最后走入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中。 那人环顾四周,在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后,他便从宽松的衣袖里取出一只信鸽,旋即又将信鸽放飞。 那人抬头仰望飞向天空的信鸽,表情也显得十分平静。 此刻他的面容完全呈现在天空之下。 而他,就是云中鹰。 顺天府内,一只信鸽飞进了后院的鸟窝里。 没过多久,捕头吴劲风来到鸟窝旁,他将刚才飞入鸟窝里的信鸽拿了出来,然后从这只信鸽身上取下了一张纸条。 吴劲风拿着这张纸条来到顺天府的二堂,继而对正在堂内办公的李浩说道:“大人,云总捕来信了。” 陆彬来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校练场,正在训练飞鹰营的李光俊见状,连忙上前对他行礼致意:“大人。” 少顷,陆彬开口问李光俊:“找到云中鹰了吗?” 李光俊回答:“正在加紧寻找,相信很快就有下落了。” 陆彬旋即吩咐:“将飞鹰营精锐都派出去,继续加紧搜寻云中鹰的下落,同时严密排查可疑之人。” 李光俊向陆彬躬身行礼道:“是。” 紧接着李光俊走向正在训练的飞鹰营锦衣卫,只见他悄悄吩咐了一番,那些锦衣卫立刻领命而去。 待飞鹰营锦衣卫离开后,李光俊又走回到陆彬面前。 陆彬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他提醒李光俊:“告诉甄芸,以后你们都不要再去找韩英济了。” 此言一出,李光俊顿时心领神会,他连忙说道:“属下明白。”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个锦衣卫走过来向陆彬禀报:“启禀大人,外面来了一个顺天府的捕头,说是奉李浩大人之命前来求见。” 陆彬思索片刻,然后对那锦衣卫说道:“叫他进来吧。” 锦衣卫对陆彬行了一礼:“是。” 说罢他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一名顺天府的捕头随锦衣卫走了过来,而他也对陆彬和李光俊行礼致意:“小的顺天府吴劲风,拜见陆将军、李将军。” 陆彬径直问吴劲风:“李大人命你前来所为何事?” 吴劲风不卑不亢地回答:“云总捕给李大人飞鸽传信了,李大人命小的将信送来给陆将军看看。” 说罢他取出纸条,并且伸出双手将其呈递给陆彬。 陆彬接过纸条,在看了其中的内容后,他不禁陷入陈思。 过了片刻,陆彬停止思索,而后对吴劲风说道:“好,你回去告诉李大人,我今晚会去顺天府登门拜访。” 吴劲风向陆彬行了一礼:“是。” 说罢他告退离去。 待吴劲风离开后,李光俊便问陆彬:“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陆彬将纸条递给李光俊,同时低声说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韩英济和韩希捷用过晚饭,在稍作休息后,二人便整装出发。 行走在前往来仪阁的路上,韩希捷开口问韩英济:“少爷,万一又碰到锦衣卫了我们该怎么办?” 韩英济泰然自若道:“不必担心,我们只是去找人而已,不会再打听来仪阁的秘密了,我们与锦衣卫井水不犯河水。” 韩希捷点了点头,随后对韩英济说:“少爷所言甚是,而且少爷是被皇上赦免的,想来锦衣卫也不敢再抓你了。” 韩英济话锋一转:“不过,我们还是要隐藏这次去来仪阁的目的,寻找白衣少年下落之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就算是锦衣卫也不能说。” 韩希捷微微一笑:“这个我知道,少爷你就放心吧。” 傍晚时分,头戴大圆帽、帽檐下挂着黑纱的神秘人又一次走进了黑屋内,而这回却是花芊芊在屋内等候。 见神秘人走了进来,花芊芊立刻向他行礼致意:“金先生。” 神秘人点了点头,而后缓缓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花芊芊对神秘人说:“承蒙金先生关心,我一切都好。” 神秘人又问花芊芊:“云中鹰找到你了吗?” 花芊芊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他应该已经发现我了。” 神秘人对花芊芊颔首道:“你说得没错,云中鹰的确发现你了,而且他准备今晚对你下手,美其名曰将你缉拿归案。” 花芊芊于是向神秘人抱拳行礼:“一切都在金先生的掌控中,云中鹰正一步一步走向您布下的天罗地网。” 神秘人发出低沉且冷漠的声音:“今夜为云中鹰准备盛宴,让他尽情享受。” 花芊芊连忙对神秘人说道:“是。”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换好便服的陆彬来到了正厅。 李光俊和刘甄芸早已在正厅内等候,见陆彬走了进来,二人连忙对他行礼道:“大人。” 陆彬点头示意,旋即又吩咐李光俊:“光俊随我去一趟顺天府。” 李光俊不禁问他:“大人,要不要带一队人马一同前去?” 陆彬说道:“不必了,只是去请个人而已,无需大动干戈。” 李光俊思索片刻,随后再度向陆彬躬身行礼:“是。” 这时陆彬又对刘甄芸说:“甄芸负责守卫好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另外来仪阁那边也要小心留意。” 刘甄芸也向陆彬行礼道:“请大人放心,甄芸明白。” 第60章 天下第一神捕 陆彬和李光俊走进顺天府的庭院,然后对前来迎接的李浩行礼致意。 少顷,陆彬开口说道:“李大人,我等又来打扰了。” 李浩微微一笑:“二位将军客气了,快请到里面去坐。” 三人来到了二堂内坐下,随后李浩命衙役上茶。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陆彬对李浩说:“云总捕的传信陆某下午看过了,信中说他已经发现了女飞贼的下落,而且会在今夜将其抓获并带回顺天府,得知这个消息,陆某便想着今晚到顺天府来看看。” 李浩面色平静道:“我差人把云总捕的传信送给陆将军看并无他意,只是想告诉将军云总捕即将归来,他很快就能协助将军查案了。” 陆彬对李浩笑着说:“陆某明白李大人的心意,其实是我自己想要来顺天府的。一者,陆某想与云总捕聊聊查案之事,二者,陆某还想看看冒犯长公主的女飞贼究竟是何方人物。” 李浩和颜悦色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边等边聊。” 韩英济和韩希捷又一次走到来仪阁的西墙外,只见二人轻展身姿,飘然离地,凌空进入了来仪阁中。 轻手轻脚地行走在来仪阁内,韩英济和韩希捷没有去繁华热闹的亭台楼阁,而是一直在人迹罕至的花园、小径等地探寻。 经过一番仔细的寻找,主仆二人并未发现白衣少年的下落。 韩希捷悄声对韩英济说道:“少爷,他今夜没在这里。” 韩英济思索片刻,随后吩咐韩希捷:“走,去正楼附近看看。” 就这样,主仆二人“优哉游哉”地走到了来仪阁正楼前的庭院。 此时他们二人的脸上已经粘上了假胡子,并且稍作了一番易容。 面对姑娘们的前簇后拥,韩英济和韩希捷微笑着与之周旋。 毕竟,他们主仆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取次花丛”了。 二人表面上装出嬉笑的模样,暗中却留意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从庭院到正楼再到雅间,韩英济和韩希捷几乎把来仪阁中的各处都仔细搜寻了一遍,但他们还是没有发现白衣少年的下落。 韩希捷开口说道:“少爷,看来白衣少年今夜不在来仪阁。” 韩英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韩希捷于是又问韩英济:“少爷,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韩英济仍然没有答话,而他的目光正注视着不远处的庭院。 忽然,韩英济发现了什么,他拍了拍韩希捷的肩膀,同时用双眼示意前方:“你看前面那人是谁?” 韩希捷循着韩英济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男子站在庭院之中,他正环视并仔细关注四周的情形。 觉得男子似曾相识,韩希捷遂说道:“少爷,那人看着好眼熟。” 韩英济对韩希捷悄悄说了一句话,韩希捷顿时大惊失色:“是他!” 少顷,韩希捷又低声喃喃:“他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他是来······” 韩英济打断韩希捷:“别多想,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韩希捷露出微妙的眼神:“但愿是我想多了。” 韩英济对韩希捷轻声说道:“你且在这里等候,我去问问他。” 韩希捷点了点头,韩英济则快步径直朝那人走去。 韩英济还未走到男子身边,他便察觉到有人接近自己,男子迅速转身,可在看清楚来人是韩英济后,他不禁微微一怔。 韩英济则对那人抱拳行礼:“云兄,好久不见。” 那人也对韩英济抱拳回礼:“原来是韩公子,幸会幸会。” 韩英济走到那人身旁附耳悄声问道:“云总捕为何会在这里?” 原来那人竟是顺天府总捕头、人称天下第一神捕的云中鹰。 云中鹰环视四周,之后对韩英济说道:“借一步说话。” 韩英济随云中鹰来到了一处无人经过的角落里。 过了片刻,云中鹰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了韩英济:“我在追捕女飞贼花芊芊。” 韩英济面露诧异之色,同时开口反问云中鹰中鹰:“什么,她逃出来了?” 云中鹰发出若有若无的感叹:“是的。” 韩英济连忙又问:“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云中鹰说道:“此贼精通缩骨之术,且轻功极其高绝,另外她还掌握了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最后寻找机会偷偷逃脱。” 韩英济不禁喃喃自语:“想不到这个女飞贼竟然如此厉害。” 云中鹰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虽说此人手段颇为了得,但她藐视王法和我顺天府,且行迹十分可疑,因此我要尽快将其缉拿归案。” 韩英济好奇地询问:“那云总捕怎么追捕到这里来了?” 云中鹰一本正经道:“我花费了数日之功,利用‘鹰眼’和‘鹰耳’在京城里逐步寻找排查,最后判断女飞贼就在这来仪阁内。” 韩英济向云中鹰抱拳致敬:“久闻云总捕的‘鹰眼’和‘鹰耳’冠绝天下,识人查物之能乃常人百倍,今日相见,方知果然名不虚传。” 云中鹰这摇了摇头:“韩公子过奖了,即便我发现了女飞贼在来仪阁,但要抓捕她仍非易事,此人极其狡黠,而她似乎也有所察觉。” 韩英济问云中鹰:“云总捕需要我们帮忙吗?” 云中鹰说道:“多谢韩公子的好意,不过人多反而会打草惊蛇。” 停顿了片刻,他又反问韩英济:“韩公子来这里做什么?” 韩英济回答:“英济和云总捕一样,也是来这里找人的。” 云中鹰再度反问道:“哦,韩公子也是来这里找人?” 韩英济点了点头,随后对云中鹰说:“正是。” 云中鹰问道:“不知韩公子在找谁?此人如今在来仪阁吗?” 韩英济感叹一声:“说来惭愧,英济至今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目前也不清楚其具体下落,来这里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 云中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说道:“原来如此。” 忽地,他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探听到了什么动静。 紧接着云中鹰便说道:“韩公子,我要先走一步了,告辞。” 还没等韩英济来得及开口,他便迅速迈步离去。 见云中鹰已经离开,站在不远处的韩希捷立刻上前问韩英济:“少爷,云总捕在这里做什么?” 韩英济注视着云中鹰离去的方向并对韩希捷说:“他在追捕女飞贼。” 韩希捷微微一怔,继而又反问道:“可是前些日子被我们抓住、并且被云总捕带走的那个女飞贼?” 韩英济微微颔首:“没错,就是那个女飞贼。” 韩希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想不到女飞贼如此了得,竟能逃出顺天府大牢。”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对韩希捷说:“既然找不到白衣少年的下落,那我们不妨悄悄跟着云总捕,看他如何抓捕女飞贼。” 韩希捷面色平静道:“希捷全听少爷安排。” 陆彬、李浩和李光俊坐在顺天府二堂中聊天喝茶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可云中鹰仍旧没有归来。 李浩心中不免有些尴尬,但他还是耐心和善地与陆彬聊天。 陆彬倒是气定神闲、侃侃而谈,但他身旁的李光俊却坐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吴劲风走进二堂,继而向众人行了一礼。 李浩见状,连忙问吴劲风:“怎么样,云总捕回来了吗?” 吴劲风面露难色,在犹豫片刻后,他对李浩摇了摇头。 一旁的李光俊忍不住开口质问李浩:“李大人,你说云总捕今晚会回来,为何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们还是不见他的身影?” 陆彬用平和而不失威严的语气对李光俊说道:“光俊,不得无礼。” 李浩则面露愧色:“让二位将军久等,李浩心中甚是不安。” 陆彬连忙宽慰李浩:“李大人不必自责,你只是告诉我们云总捕今晚会回来,但却并未要我们到顺天府来等,是我们自己要来顺天府的。” 李浩叹息一声:“二位将军宽宏大量,李浩不知该说什么好。” 停顿了片刻,李浩继续说道:“不过我相信云总捕,他向来言出必行、行必有果,既然他说了今晚会回来,那就一定能回来。” 陆彬微微一笑:“不急,不急,我们再等一等。” 可李光俊却对陆彬说道:“大人,请让属下出去走走。” 陆彬沉默片刻,然后对李光俊点了点头:“也好,你去顺天府外面及周边去巡查一番,顺便看看云总捕回来了没有。” 李光俊连忙站起身来,旋即对陆彬抱拳道:“多谢大人。” 说罢他转身迈步,接着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看着出门离去的李光俊,李浩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情。 陆彬则对李浩说:“李大人不必管他,我们继续聊。” 李浩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对陆彬伸手示意道:“将军请用茶。” 花芊芊轻展身姿,踏空前行,并如飞燕般跃出来仪阁的后墙。 她飘落至一处偏僻的街角,之后准备迈步前行。 “且慢!”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让花芊芊停下了迈出的脚步。 话刚落音,云中鹰便从花芊芊身后不远处的半空飘然落地。 花芊芊慢慢转过身来,她将目光投向云中鹰,然后莞尔一笑:“原来是云总捕啊,我们又见面了。” 云中鹰冷冷道:“是的,又见面了,找到你还真是不容易。” 花芊芊反问云中鹰:“哦,莫非云总捕一直在找我?” 云中鹰面无表情地看着花芊芊:“明知故问。” 花芊芊又笑道:“云总捕为何要找我,莫非是看上我了?” “放肆!”云中君发出一声怒喝,“你偷盗他人财物,而且擅自越狱潜逃,已经犯下不赦之重罪,如今我奉命追捕并将你缉拿归案。听我好言相劝,立刻跟我回顺天府去,否则大明律法绝不轻饶于你。” 花芊芊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云总捕不要吓唬我,就算我现在跟你回顺天府去,大明律法也不会轻饶了我。” 云中鹰说道:“只要你坦诚交代,顺天府自然会酌情从轻判处。” 很快花芊芊又变脸并笑着反问云中鹰:“云总捕想要我坦诚交代什么?” 云中鹰神色威严地质问花芊芊:“你为什么要偷盗别人的玉镯,又为什么要逃出顺天府大牢?” 花芊芊似笑非笑道:“偷别人的玉镯是因为我见财起意,至于逃出顺天府大牢,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做非常好玩。” 云中鹰旋即对花芊芊摇头:“不,你别有用心,歹意难测。” 花芊芊说道:“云总捕别冤枉我,我可没有什么用心和歹意。” 云中鹰于是问花芊芊:“好,那你说说,你是如何逃出顺天府大牢的?” 花芊芊面露微笑:“有一点云总捕可能不知道,我的轻功和缩骨术独步天下,所以逃出顺天府大牢也并非什么难事。” 云中鹰说道:“我顺天府大牢有天、地、人三字牢房区域,三个区域的守卫环环相扣、严丝合缝,即便你的轻功和缩骨术再怎么独步天下,也不可能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逃出顺天府大牢。” 花芊芊露出赞许的眼神:“不愧是天下第一神捕,竟然洞悉了一切。” 云中鹰再度询问:“说吧,你到底是怎么逃出顺天府大牢的?” 花芊芊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云总捕断案如神,想必你已经推断出来了。” 云中鹰说道:“我猜你应该是利用大牢中极其少有且转瞬即逝的守卫漏洞,再配合高超的易容术瞒天过海、越狱潜逃。” 花芊芊对云中鹰点了点头:“云总捕的分析推理丝毫不差。” 但云中鹰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这当中还有一个问题。” 花芊芊露出好奇的表情,同时开口问他:“什么问题?” 云中鹰说道:“在没有完全掌握顺天府大牢地形和守卫的情况下,你不可能如此顺利地逃脱而丝毫不被察觉。所以在你越狱之前,一定有人事先将大牢的所有情况详细泄露给了你,顺天府中有内奸。” 听了云中鹰的话,花芊芊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云中鹰继续问花芊芊:“到底是谁将这些情况泄露给你的?” 第61章 可怕的黑衣人组织 花芊芊沉默片刻,随后发出一声感叹:“今天亲眼见识到了云总捕的查案之能,方知天下第一神捕的确名不虚传。” 云中鹰则对花芊芊说:“还有,你的易容术定然十分高超,只怕你此刻的模样并不是你的真容,而花芊芊也不是你的真名。” 花芊芊对云中鹰似笑非笑道:“云总捕说得一点也没错。” 云中鹰面色冷峻地质问花芊芊:“你究竟是什么人?” 花芊芊微微一笑,只见她将衣袖一挥,瞬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看着眼前之人,云中鹰震惊不已,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这个人的面容和身形,居然与顺天府府尹李浩一般无二。 只见“李浩”对云中鹰笑着说:“云总捕,我是你的府尹大人啊!要不然我怎么能随意进出顺天府大牢呢?” 云中鹰回过神来,继而对眼前这个“李浩”摇头道:“你根本不是李大人,你是易容术天下第一的千面一人。” “李浩”依然笑容满面地看着云中鹰:“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云总捕。” 停顿了片刻,“李浩”接着说道:“不错,我就是千面一人。” 云中鹰的头脑十分清醒:“大名鼎鼎的千面一人竟会扮作飞贼偷盗他人财物,然后又煞费苦心地逃出顺天府大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千面一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要再说了。” 云中鹰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请你随我先回顺天府大牢去吧。” 千面一人却对云中鹰摇头道:“既然我从顺天府大牢逃出来了,就断然再无回去的道理,恕在下难以从命。” 云中鹰发出威严的声音:“你身犯重罪,我现在要依法将你缉拿归案,如若你抗法拒捕,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千面一人淡淡地说道:“这几日云总捕对我穷追不舍,与其冥思苦想要如何躲避你,倒不如直面相对做个了断。” 云中鹰似有所悟:“如此说来,你早就准备好要怎么面对我了。” 千面一人冷笑道:“当然,不准备好盛宴,怎敢迎接云总捕?” 说罢千面一人便吹了一个口哨,随着哨声落下,无数黑衣人立时从周围的暗处冲了出来,并且将云中鹰和千面一人团团包围住。 眼见自己身陷囹圄,云中鹰却依然镇定自若、稳如泰山,只见他把黑衣人扫视了一遍,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千面一人:“看来,今日你是故意露出行踪让我发现你的。” 千面一人徐徐点头:“没错,我就是故意露出行踪被你发现,然后让你在追捕我的时候进入我早已为你准备好的埋伏之中。” 云中鹰轻轻说道:“不得不说,此计的确十分高明。” 千面一人眼中露出杀机:“云总捕,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我也不会痛下杀手,一切怨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云中鹰一脸正色地看着千面一人:“你身犯重罪,将你缉拿归案、绳之以法,是我这个顺天府总捕的职责所在,又何来多管闲事之说?” 少顷,云中鹰又说道:“然而你不仅抗法拒捕,而且还设计谋害暗算我,可叹你如此阴险歹毒,却犹自在此巧言令色。” 千面一人露出轻蔑的眼神:“事到如今,我就不与云总捕争辩了,且让你多逞一下口舌之利吧!” 云中鹰摇了摇头,之后对千面一人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看是你自己束手就缚,还是我亲自动手。” 千面一人却哈哈大笑:“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对你说!” 说罢千面一人随即又对其他的黑衣人喊道:“动手!” 众黑衣人于是挥动兵器,继而纷纷朝云中鹰杀来。 云中鹰也迅速拔出了手中的刀,旋即飞身迎战众黑衣人。 从少年时开始做捕快,到现在成为顺天府总捕,云中鹰在公门和江湖中摸爬滚打已有二十余年,二十多年追凶缉犯的经历,让云中鹰不但练就了独步天下的查案技能,更习得了一身高超不凡的武功。 云中鹰的外功和硬功极强,而刀法既快又狠,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穷凶极恶的凶犯都败在或死于他的刀下。 也就是说,没有云中鹰破不了的案,也没有他抓不到的犯人。 云中鹰迅猛地挥动着手中的刀,而黑衣人则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眼看着许多黑衣人非死即伤,千面一人也拔剑直击云中鹰。 云中鹰立即提刀对战千面一人,即便眼前这个人依然还是李浩的模样,他也没有丝毫犹豫不决与心慈手软。 云中鹰的武功以强硬和迅猛见长,而千面一人的轻功和缩骨之术极其高超,剑法与身形移动也以灵巧见长。 如果说云中鹰的武功是至刚,那千面一人的武功则是至柔。 一刚一柔互相较量,自然是打得难解难分,许久不见高下。 即便已经过了百招有余,二人却依然还是不分胜负。 云中鹰知道自己的力量要强于千面一人,可是千面一人每次接到自己的攻招后便迅疾闪避,那种感觉就像挥拳猛地打向某个东西,而当接触到那个东西时它便消失不见,纵然自己的攻击有雷霆万钧之力,纵然自己能击中别人,但最后却依然拿别人无可奈何。 见自己久攻不胜,云中鹰顿时心生一计,他有意减缓了自己出招的速度和力量,并佯装在无意中透露出了功力衰弱之势。 果然,几招切磋下来后,千面一人渐渐发现云中鹰似乎有些力不从心,甚至还出现气衰力竭的趋势。 千面一人心中窃喜并加快了剑法挥舞和身形移动的速度。终于,千面一人发现云中鹰的招式中露出了破绽,并看准时机向他刺去。 正当千面一人的剑快要击中云中鹰时,云中鹰却忽然运足劲力,又快又狠地用自己的刀与千面一人的剑短兵相接。 千面一人大惊,但为时已晚,云中鹰的刀与自己的剑激烈碰撞。 在刀剑相碰的同时,云中鹰使出了自己强硬的外功,将千面一人震得踉踉跄跄地后退,而千面一人及时用剑支撑地面才没有倒地。 云中鹰则趁此机会奋起直追,挥刀砍向千面一人。 眼看千面一人就要被云中鹰的刀砍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突然横空而出,继而并朝云中鹰击出一掌,一股强大的气波也随着掌劲向云中鹰袭来。 云中鹰正在全心全意对付千面一人,面具人的突然袭击顿时令他猝不及防,慌忙之中云中鹰连忙伸出左手朝面具人抓去。 很快面具人的手掌击中了云中鹰的胸口,而云中鹰则顺势抓掉了面具人所戴的面具,并且重重倒在了地上。 面具人的面具被云中鹰抓掉后,也立时露出了他的真容。 当看清楚面具人的模样后,云中鹰不由得大惊失色:“是你!” 面具人连忙取出一副面具,然后迅速将其戴在自己的脸上。 这时倒地的云中鹰忽然感到体内一阵异常的剧痛,惊骇不已的他想要站起身来再度迎敌,但却发现自己的内力极其虚弱。 刚才中了面具人雄浑的一掌,云中鹰心中自知不是其对手。 先不说打不过那个面具人,而且眼前还有千面一人和许多黑衣人,更何况自己还受了内伤,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云中鹰都没有胜算。 面对黑衣人的渐渐逼近,云中鹰当机立断,立即飞身逃离。 看着踏空而去的云中鹰,面具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追。” 千面一人对面具人说道:“是。” 说罢便率黑衣人前去追赶。 韩英济和韩希捷走出了来仪阁,并四下寻找云中鹰的下落。 忽然,韩希捷发现了什么,他连忙大喊道:“少爷,你快看!” 韩英济循着韩希捷的目光看去,却见远处的屋顶上人影移动。 看着那群飞檐走壁之人中为首者的身影,韩希捷不由得反问道:“少爷,那不正是云总捕吗?” 韩英济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的确是他。” 韩希捷露出疑惑的表情,同时轻声喃喃道:“云总捕不是在追捕女飞贼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是在被别人追赶。” 韩英济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是别人在追赶云总捕。” 韩希捷反问道:“别人为什么要追云总捕,难道······” 话说到一半,韩希捷突然大惊失色道:“不好,云总捕有危险!” 韩英济连忙对韩希捷说道:“赶紧追上去看看。” 于是主仆二人飞身离地,并追随着那群人的踪迹而去。 韩英济和韩希捷犹如蜻蜓点水般在一座座房屋顶上飞跃和疾奔,之前还在远处的那群人也渐渐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知过了多久,主仆二人凌空飘落至某一处屋顶,忽地,漫天的飞箭划破长空,并且迅速朝他们射来。 韩英济和韩希捷见状,随即施展轻灵的步伐和身形避过飞箭,最后腾空翻身旋转飘落至地面。 主仆二人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形,但却并未看见有人现身。 少顷,韩英济朝着前方高声喊道:“诸位既然敢拦我们的去路,又怎么不敢出来与我们相见?” 话已落音许久,但周边却没有任何人回应韩英济。 韩英济正欲再度开口,这时两队蒙面的黑衣人从前方街道两边的巷子里冲了出来,他们迅速地汇聚在一处,然后整齐列阵,拉弓上箭,并将箭头对准了韩英济和韩希捷。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扫视了一下前方的这群黑衣人,然后缓缓开口问道:“请问诸位是什么人?” 过了片刻,一个面具人从黑衣人群中走了出来,而他不紧不慢地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无需知道我们是谁。” 韩英济仔细一看,眼前之人除了戴着一副银色面具外,装束均与其他黑纱蒙面的黑衣人无异,看来他应该就是这群黑衣人的首领。 韩英济遂对面具人抱拳道:“想不到阁下竟然认识我。” 面具人淡淡地说道:“当然,韩公子少年英雄,想不认识都难。” 韩英济思索片刻,接着问面具人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面具人用十分冷淡的声音说道:“你就叫我金先生吧!” 韩英济轻轻点了点头,他继续问面具人道:“金先生,英济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你们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面具人说道:“我们无意挡公子去路,只要公子不再穷追不舍。” 此言一出,韩英济顿时反问道:“哦?英济有在追什么吗?” 面具人说道:“韩公子自己心里明白,不用在我面前假装糊涂。”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对面具人说道:“英济以前见过阁下。” 面具人冷笑一声,之后低声说道:“韩公子你也不必诈我。” 韩英济徐徐摇头道:“我没有诈你,我们以前定然见过。” 听了韩英济的话,面具人不由得反问道:“哦,是吗?” 韩英济点了点头,而后对面具人轻轻说道:“是的。” 面具人于是反问韩英济道:“韩公子为何这般断定?” 韩英济对面具人说道:“阁下一开口便直呼英济,而且毫无生分之感,想来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哈哈哈哈!”面具人发出怪异的笑声,“韩公子你想多了。” 韩英济表情淡然地看着面具人,一时间沉默不言。 停顿了片刻,面具人又对韩英济说道:“虽说我与韩公子是初次相见,但韩公子的事迹我却耳闻已久。” 韩英济不禁反问道:“是吗,阁下知道英济什么事情?” 面具人轻轻说道:“很多,像韩公子南下游历、去张家登门拜访、夜探来仪阁、被软禁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事情我都知道。”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韩希捷顿时面露诧异之色。 不过韩英济很快恢复平静并对面具人说道:“阁下几乎知道英济所有的事情,这让英济很难相信我们是初次相见。” 面具人说道:“韩公子,天下之大,远非是你所能想象的,正如你我之前从未谋面,但我却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 听了面具人的话,韩英济陷入沉思,良久不发一言。 第62章 杀人灭口? 这时面具人继续说道:“好了,今夜就与韩公子聊到这里,希望今后韩公子能有自知之明,切勿不自量力、多管闲事。” 说罢他对身边的黑衣人挥出一个手势,那群黑衣人在将弓箭对准韩英济和韩希捷的同时徐徐稳步后退。 当黑衣人退到某个路口的时候,面具人再次吹了一声口哨,那群黑衣人迅速收好弓箭、有序散去,消失在了街角。 此前站在原地不动的面具人也突然飞身而起、飘然离去。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韩希捷心中既惊讶又茫然,他立刻转头问韩英济:“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群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何会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韩英济面色凝重道:“先不管这些,赶紧去找云总捕。” 韩希捷又问:“可是现在人跟丢了,我们又该去哪里找云总捕?”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对韩希捷说:“走,去顺天府看看。” 顺天府的二堂内,陆彬和李浩仍然在天南地北地闲聊。 这时李光俊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向陆彬和李浩行礼。 陆彬随即开口问李光俊:“顺天府周边情形如何?” 李光俊回答:“回大人,顺天府周边一切平静如常,属下等人也并未发现云总捕的人影。” 陆彬将目光投向李浩:“李大人,云总捕至今仍然未归。” 李浩面露愧色:“李浩妄自猜测,误以为云总捕今夜会回来,让二位将军在这里空等了许久,实在无地自容。” 陆彬轻轻摇了摇头:“李大人不必自责,我之前说过,是我们自己要来顺天府等云总捕的,一切与李大人无关。再说了,就算云总捕他不回来,我与李大人在此闲谈畅聊也是极好的。” 李浩向陆彬行礼致敬:“将军宽宏海量,李浩敬佩不已。” 少顷,李浩继续说道:“夜色已深,还请将军早些休息。” 陆彬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李浩又说:“若是云总捕回来了,我会立即带他去拜见将军。” 陆彬向李浩抱拳行礼:“那就有劳李大人了。” 李浩连忙说道:“陆将军言重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于是陆彬转头看向李光俊:“我们走吧。” 李光俊露出愉悦的眼神,同时对陆彬说道:“是。” 李浩对陆彬和李光俊伸手示意:“我送送二位将军。” 三人一路向外走去,当走到通往大门的庭院时,陆彬停住脚步,继而转身对李浩说:“李大人请留步,我等先行告辞。” 李浩面色平静道:“我送二位将军到门外。”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顺天府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李浩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吴劲风:“发生了什么事?” 吴劲风立刻回复李浩:“大人,属下这就出去看看。” 还没等李浩再开口,一阵阵短兵相接的声音又从大门外传来。 李光俊对陆彬说:“大人,听声音外面似乎发生了打斗。” 陆彬突然心生不祥的预感,紧接着他大惊失色道:“不好!” 说罢他迅疾朝大门外飞奔而去,李光俊见状也紧随其后。 陆彬与李光俊冲出顺天府大门后,一番情景立时出现在他们眼前:一个男子正在与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激战,那男子似乎受了伤,而在黑衣人围攻之下,他颇为吃力地抵抗防御。 几个回合下来后,男子已然招架不住,只见他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用刀砍中手臂,随后又被另一个黑衣人重重踢倒在地上。 这时速度稍慢的李浩和吴劲风也冲出了顺天府大门。 在看见倒地不起的男子后,李浩顿时惊声大喊道:“云总捕!” 原来那个男子正是云中鹰,此时四个黑衣人一同挥刀向他劈去。 韩英济和韩希捷飞身跃至顺天府大门外不远处的屋顶上,而他们正好看见了云中鹰重伤倒地被黑衣人攻杀的一幕。 眼见云中鹰生命垂危,韩英济和韩希捷心中不由得大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彬飞奔疾驰上前,只见他右手使出凤掌,瞬间夺下了一个黑衣人的刀,随即一刀抹过两个黑衣人的脖子,两个黑衣人立时毙命。 在用凤掌空手夺白刃并且杀死两个黑衣人的同时,陆彬左手使出龙拳,这一拳两连击分别击中了另外两个黑衣人,但见那两个黑衣人口吐鲜血、重重倒地、很快便身亡死去。 看到这番情景,其他黑衣人纷纷挥动兵器,迅速向陆彬杀来。 不远处的李光俊冷笑一声,只见他双手分别拔出刀剑,之后飞身跃至陆彬身边,并对剩下的黑衣人大开杀戒。 李光俊左手挥刀,右手舞剑,刀法刚猛,剑招灵动,那些黑衣人根本无法招架,非死即伤。 一番激战后,黑衣人全部倒地,没有一个能再站起身来。 李光俊收起刀剑,然后来到陆彬身边并关心地询问他:“大人,你没事吧?” 陆彬一边看着倒地的黑衣人,一边慢慢说道:“我没事。” 停顿了片刻,他又反问李光俊:“你也没事吧?” 李光俊向陆彬躬身行礼:“多谢大人关心,属下没事。” 陆彬轻轻颔首:“没事就好,你去仔细检查一下这些黑衣人,看看有什么发现。” 李光俊说道:“是。” 说罢他领命上前,对黑衣人进行搜身。 这时李浩急忙走上前去,只见他轻轻蹲下,接着慢慢扶起云中鹰:“云总捕,云总捕······” 尽管李浩不停地在呼唤,但云中鹰始终闭着双眼,不曾醒来。 陆彬见此情景,于是也蹲下身来为云中鹰把脉。 过了半晌,陆彬开口说道:“云总捕脉象紊乱,内伤极其严重,他似乎是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损了心脉。” 李浩立刻将吴劲风唤来,旋即又吩咐他:“火速请太医前来。” 吴劲风对李浩行礼道:“是。” 说罢他转身飞奔而去。 李浩用黯然的眼神看着云中鹰,同时轻声喃喃:“这群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对云总捕下如此狠手?” 陆彬说道:“目前这些都不得而知,一切还有待详查。”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李光俊走过来向陆彬行了一礼。 陆彬随即问李光俊:“检查黑衣人的情况如何?” 李光俊回答:“启禀大人,这些黑衣人甚是面生,他们身上并没有任何特殊标记,随身携带之物也只有普通兵器、再无其它。” 陆彬又问他,:“这些黑衣人中可还有活口?” 李光俊犹豫片刻,随后缓缓说道:“他们绝大部分在刚才交战时就已经被杀死了,还有几个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即将身亡。” 陆彬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没有任何身份标记,亦无法进行审讯查问。也就是说,我们对这些黑衣人一无所知。” 李光俊连忙对陆彬行礼:“属下刚才出手太重,以致于没有留下活口、无法进行审问,请大人责罚。” 陆彬则对李光俊说:“此事不怪你,当时情况危急,生死就在转瞬之间,即便换成是我也不会考虑那么多。” 少顷,陆彬又转头看向李浩:“李大人,尽快命人将云总捕抬进府去,另外加派人手清理现场,守卫府衙,防止有人再来偷袭。” 李浩回过神来并说道:“陆将军提醒的是,李浩疏忽了。” 于是李浩把顺天府所有衙役召集起来,并按陆彬之言行事。 不远处的屋顶上,韩英济主仆目睹了顺天府外所发生的一切。 韩希捷对韩英济低声说道:“少爷,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注视着顺天府大门的方向:“其实我们来得不算晚,所幸陆彬和李光俊及时出手救了云总捕,而我们也见识到了此二人高超绝伦的武功。” 韩希捷点了点头:“陆彬和李光俊的武功的确惊世骇俗,他们仅用片刻时间便将这些黑衣人全部杀死。” 停顿了片刻,韩希捷又对韩英济说道:“少爷,关于他们二人的武功,我还发现了一个特点。” 此言一出,韩英济旋即问他:“什么特点?” 韩希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陆彬的左拳右掌与李光俊的左刀右剑似乎一脉相承,二者不但招式大同小异,而且均是左手威猛、右手灵巧。” 韩英济思索片刻,而后对韩希捷说:“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是这样。” 韩希捷接着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左拳右掌和左刀右剑是陆彬和李光俊交流切磋后共同创立的武功,而他们二人均会这两项绝学。” 听了韩希捷的一番话,韩英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韩英济也对韩希捷说:“还有一点你发现了没,追杀云总捕的黑衣人和拦截我们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韩希捷微皱眉头:“从衣着、兵器来看应该是的。” 话刚落音,韩希捷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连忙继续说道:“我明白了,之前拦截我们的那些黑衣人有意在拖延时间,其目的就是要阻止我们去救人,好让同伙杀死云总捕。” 韩英济露出复杂的眼神:“现在看来,情况极有可能是这样。” 在主仆二人悄声交谈之际,顺天府的衙役们正忙着清理现场。 终于,他们把现场清理干净,一切也恢复如初。 紧接着衙役们摆出阵势,将顺天府严密守卫起来。 过了许久,之前受李浩之命去请太医的吴劲风总算回来了,而他带着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走进了顺天府。 顺天府的某个房间内,吴劲风请来的那个中年男子正在屏气凝神地为云中鹰把脉。 李浩、陆彬和李光俊等人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男子才松开了把住云中鹰脉搏的手。 李浩见状,连忙询问中年男子:“胡太医,云总捕情况如何?” 原来,吴劲风请来的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太医院的胡太医。 胡太医对李浩说道:“李大人,云总捕经脉断裂,内伤极重。” 李浩又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云总捕经脉断裂?” 胡太医用低沉的声音回答:“云总捕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内力震损心脉,再加上他强行运气施展功力,最终导致经脉断裂。” 李光俊不由得对陆彬说道:“太医的结论与大人之前的推断相同。” 陆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李浩又对胡太医抱拳道:“请胡太医救治云总捕,李浩感激不尽。” 胡太医摇摇头说:“李大人,请恕在下医术不济,无法治愈云总捕。” 听了胡太医的话,李浩连忙反问他:“怎么会这样?” 胡太医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云总捕经脉已断,在下实在是无力以令其康复。” 李浩面色凝重道:“胡太医医术高超,京城无人不知,李浩与你相交多年,对此更是了解不过,难道连你也救不了云总捕吗?” 胡太医轻叹一声,旋即再度对李浩摇头:“目前我能做的唯有想方设法竭尽全力保住云总捕的性命。” 李浩沉默半晌,然后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胡太医了。” 胡太医写好药方,继而将其递给李浩:“请大人按此药方派人前去抓药,并按时按量煎煮、让云总捕服用。” 李浩看了看药方,随后向胡太医致谢:“多谢胡太医。” 说罢李浩唤来衙役,让其按胡太医的药方出去抓药。 而胡太医又对李浩、陆彬和李光俊抱拳道:“我现在要为云总捕施以针灸,还请各位大人暂且回避。” 李浩看了陆彬和李光俊一眼,之后对胡太医说:“好。” 三人走出房间,慢步在庭院之中,少顷,李浩停下脚步并对陆彬和李光俊行礼致谢:“多谢二位将军及时出手,救下了云总捕的性命。” 陆彬面色平静地看着李浩:“李大人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浩长叹一声:“想不到这些黑衣人竟如此心狠手辣,他们对云总捕痛下杀手,还将他伤成这样。” 陆彬不紧不慢地说道:“云总捕不是被那些黑衣人所伤。” 此言一出,李浩顿时微微一怔,李光俊也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第63章 查案何去何从 过了片刻,李浩开口问陆彬:“将军何出此言?” 陆彬说出自己的推断:“云总捕的武功我曾见识过,虽说不能比肩绝世高手,但在江湖中也属一流,就凭那些黑衣人,断然无法将他伤成这样。” 李光俊恍然大悟:“对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陆彬继续分析:“武功一流的云总捕被一股内力震损了心脉,试问这是多强的内力?刚才那些黑衣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般功力。” 李光俊面露思索之色:“也就是说,早在云总捕被那些黑衣人追杀之前,有人就已经用强大的内力震损了他的心脉,后来云总捕强行运气施展轻功逃回顺天府,这导致他经脉断裂,不敌那些追杀的黑衣人。” 陆彬不紧不慢道:“对,这正好完全符合胡太医的诊断结论。” 李光俊又说:“大人,云总捕的武功乃当世一流,能用内力震损他心脉致其重伤的人,定然是个绝世高手。” 陆彬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李光俊又低声喃喃:“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放眼天下,能有如此深厚功力的,大概也只有武林‘七绝’了。” 陆彬对李光俊摇头道:“武林‘七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李光旋即向陆彬行礼:“大人所言甚是,属下不该胡乱猜测。” 陆彬缓缓开口:“此人与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他不是黑衣人的首领,就是黑衣人中的重要人物。虽然这些黑衣人武功不高,但攻守有章,进退有序,他们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一个严密的组织。” 而在陆彬和李光俊深入分析、仔细推理之时,一旁的李浩却一言不发、纹丝不动,整个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这一切被陆彬看在了眼里,于是他说道:“时候不早了,李大人这边还要悉心照料云总捕,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浩回过神来,接着陆彬和李光俊躬身行礼:“多谢二位将军,此恩此情,李浩铭记在心。” 陆彬表情淡然道:“李大人不必客气,你先好料理府中事务,今夜之事及其背后的重重疑团,我择日再与大人一同细商详查。” 李浩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陆彬说:“好。” 韩英济和韩希捷仍然匍匐在顺天府外不远处的屋顶上观察。 忽然,顺天府的大门被打开,陆彬、李光俊和李浩走了出来。 陆彬和李光俊纷纷向李浩行礼,李浩也回礼致意。 没过多久,陆彬和李光俊便迈步离开了顺天府。 韩希捷对韩英济悄声说道:“少爷,陆彬和李光俊走了。” 韩英济细语呢喃:“看来,今夜之事暂时结束了。” 韩希捷却话锋一转:“可是那个大夫还没有出来。” 韩英济说道:“大夫此刻应该还在为云总捕医治,料想云总捕已无大碍,不然陆彬和李光俊也不会这样离开。” 韩希捷闪过一丝困惑的眼神:“今晚发生的事情和来仪阁行刺一样疑云重重。” 韩英济点了点头:“的确,不过这些黑衣人伤了云总捕,顺天府肯定会将今夜之事严查到底的。” 韩希捷随即询问:“少爷,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韩英济说道:“夜色已经很深了,我们也回家休息去吧。” 陆彬和李光俊回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负责守卫的刘甄芸连忙上前对陆彬行礼致意:“大人。” 陆彬微微颔首,同时问刘甄芸:“今夜守卫情况如何?” 刘甄芸回答:“一切安定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陆彬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再继续答话。 停顿了片刻,刘甄芸又问陆彬:“大人,你们见到云中鹰了吗?” 陆彬面无表情且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倒是见到了。” 刘甄芸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见她轻轻说道:“如此说来,明日他便可协助大人全力查案了。” 一旁的李光俊却似笑非笑:“只怕云中鹰以后再也查不了案了。” 刘甄芸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李光俊:“发生什么事了?” 李光俊于是将今夜发生在顺天府的事情对刘甄芸说了一遍。 听了李光俊的叙述,刘甄芸面露诧异之色:“什么,怎么会这样?” 李光俊发出一声叹息:“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刘甄芸不禁对李光俊说:“难怪你与大人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原来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旁的陆彬忽然开口:“看来,有人故意和我们过不去。” 李光俊随即将目光投向陆彬:“大人此话何意?” 陆彬仔细分析起来:“云中鹰不过是追捕一个普通的女飞贼而已,怎么就会遭人痛下杀手?而且这些人杀云中鹰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好是在他即将回到顺天府协助我们查案的前一刻。” 李光俊低头思索片刻,随后反问陆彬:“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想阻碍我们查案,所以他们便对云中鹰狠下毒手?” 陆彬点了点头,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这种可能性很大。” 刘甄芸也问:“莫非女飞贼与那些黑衣人有所关联?” “现在还不好说啊。”陆彬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感叹。 李光俊不禁对陆彬说:“难怪之前大人说要再与李浩一同细商详查今夜之事,原来个中玄机竟如此之深。” 刘甄芸若有所思道:“不管是身死命亡还是昏迷不醒,云中鹰以后都不能再继续查案,而这些黑衣人的阴谋也实现了。” 陆彬冷笑一声:“这些黑衣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在追杀云中鹰、阻止我们查案的同时,也承认了自己与来仪阁行刺案有干系。” 李光俊说道:“对啊,这些人还真是不打自招。” 刘甄芸反问陆彬:“大人,如此说来千代伊藤是无辜的?” 陆彬波澜不惊道:“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一切都还只是推断。” 李光俊则说:“大人,眼下案子已经理出一些头绪了,即使没有云中鹰相助,想来我们自己也能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陆彬却摇了摇头:“此案不宜由我们亲自查探。” 此言一出,刘甄芸连忙问陆彬:“敢问大人,却是为何?” 陆彬说道:“如果黑衣人追杀云中鹰是为了阻扰我们查案的假设成立的话,那说明这个神秘组织对我们的动向和行踪了如指掌,他们知道我们需要云中鹰查案,也知道在必要之时对云中鹰下毒手。” 李光俊沉思片晌,然后反问陆彬:“难道说,锦衣卫里有内奸?” 刘甄芸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她立刻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陆彬轻声细语道:“这个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不要说出来。” 李光俊和刘甄芸连忙对陆彬点头示意:“是。” 陆彬继续对二人说:“你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静观其变,小心留意,内奸终究会自己露出马脚的。” 李光俊声音低沉道:“请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刘甄芸看了陆彬和李光俊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陆彬说道:“我们现在必须另外寻找得力可靠之人接手查案。” 刘甄芸于是询问:“不知大人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陆彬面色凝重道:“关于查案的人选,我现在也没有想好。” 刘甄芸接着说:“世人皆言大明有三大神捕,除了排名第一的云中鹰,另外两位的查案之能亦是天下翘楚。” 陆彬旋即摇头:“另外两位神捕的查案之能自然是毋庸置疑,但是他们远在地方州府担任总捕,请他们进京查案并不合适。” 李光俊面露踌躇之色,在犹豫半晌后,他最终开口说道:“大人,属下以为,还有一人可以担负查案重任,而且此人就在京城。” 听了李光俊的话,陆彬连忙问他:“谁?” 李光俊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三个字:“韩英济。” 此言一出,陆彬和刘甄芸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李光俊又说:“大人,韩英济观察入微,推理缜密,擅长查探,而且他对来仪阁之事一清二楚,由他来查案最合适不过。” 陆彬露出复杂的表情:“你说的这些我未尝没有想过,只是韩英济身份特殊,且皇上对我有训诫在先,所以此事还需慎重考虑。” 李光俊说道:“大人,皇上曾授你便宜行事之权,但凡有关查案之事,大人皆可便宜处置。另外,皇上之前只是告诫我们不得再为难韩英济,却并未说我们不能与韩英济合作。” 听了李光俊的一番话,陆彬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李光俊继续劝说陆彬:“大人,试想韩英济如果查明真相,为朝廷立下大功,到那时便是锦上添花,皇上也将会更加高兴。” 陆彬思索良久,最后缓缓开口说道:“此事容我再好好想想。” 头戴大圆帽且帽檐下挂着黑纱的神秘人、黑斗篷人以及千面一人假扮的花芊芊站在一间昏暗无光的屋内,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 这时神秘人对千面一人说道:“今晚有劳你了。” 千面一人对神秘人莞尔一笑:“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神秘人又转头看向黑斗篷人:“云中鹰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至今仍在昏迷之中,如果没有奇迹,他应该是醒不过来了。” 黑斗篷人则注视着神秘人:“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神秘人对黑斗篷人淡淡地说道:“云中鹰重伤昏迷,不代表皇上和陆彬不会继续查案,一切才刚刚开始。” 黑斗篷人于是问神秘人:“那你接下来又想怎么做?” 神秘人没有回答黑斗篷人的问题,只见他对千面一人说道:“我曾答应过你,此事过后我会为你另外安排一个安全的栖身之地。” 千面一人立刻向神秘人行礼致谢:“多谢金先生。” 神秘人则对千面一人说:“不用谢我,这件事情就麻烦他了。” 说罢神秘人伸手指向了黑斗篷人。 黑斗篷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神秘人,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胡太医走出云中鹰的卧房,然后对站在房外等候的李行了一礼。 李浩连忙问胡太医:“云总捕的情况怎么样了?” 胡太医回答:“经过一番治疗,目前伤情已经得到了稳定。” 李浩于是对胡太医抱拳行礼:“多谢胡太医相救之恩。” 胡太医说道:“李大人太客气了,救死扶伤是我等应尽之本分,只不过鄙人医术有限,眼下能做的只有保住云总捕的性命。” 李浩不禁发出感叹:“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让云总捕苏醒吗?” 胡太医沉默片刻,随后轻轻说道:“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此言一出,李浩立即问他:“哦,什么办法?” 胡太医露出回忆的眼神:“我曾经认识一个医术极其高超精湛之人,倘若将他请来相助救治,兴许云总捕还有苏醒的可能。” 李浩好奇地询问:“不知太医所说的这个人是谁?” 胡太医介绍道:“此人名叫李言闻,多年前与我同在太医院任职,不过他辞官回乡做了民医。当初在太医院的时候,我曾多次见识过他高超精湛的医术,此人之能,用扁鹊华佗再世来形容也不为过。”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高人,”李浩面露欣喜之色,“只是他为何放着好好的太医不做,却辞官回乡做了一个民医?” 胡太医意味深长道:“李言闻性情洒脱,闲云野鹤,不喜拘束,而做太医又令其深感桎梏,因此他便辞官回乡去做了一个民医。” 李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对胡太医说:“原来如此。” 停顿了片刻,李浩又问:“不知李言闻家在何处?” 胡太医说道:“李言闻的家在湖广黄州府蕲州,那里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而且在太医院时他就常说回乡以后要游历山川、遍采草药,只怕找到他并非一件易事。” 李浩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胡太医:“只要李言闻能救云总捕,纵然他家距此有千里之遥,纵然他人再难寻找,我也一定要把他请到这里来。” 第64章 君王不早朝 胡太医对李浩行礼致敬:“李大人高义,在下佩服不已。” 但他很快又话锋一转:“不过,在下并不确定李言闻能否真的救云总捕,因此在没有将他请来为云总捕诊治之前,在下恳请大人先不要对外声张此事。” 李浩深以为然:“我的想法正好与太医不谋而合。今夜那群黑衣歹人加害云总捕显然是事先预谋好的,倘若云总捕能被治愈的消息泄露出去,只怕他又会有性命之忧。” 胡太医对李浩说:“大人所言极是,凡事必须小心谨慎。” 见聊得差不多了,胡太医遂对李浩行礼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大人且好好休息,在下先行告退。” 李浩也对胡太医回礼致意,之后亲自送他走出了顺天府大门。 在送胡太医离开顺天府后,李浩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但见他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并且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衙役走进书房并李浩行礼致意:“大人。” 李浩停止思索,然后将目光投向那两个衙役:“你们来了。” 而其中一个衙役开口问李浩:“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李浩一本正经地对二人说:“有件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办。” 听了李浩的话,两个衙役再度向李浩行礼:“是。” 李浩叮嘱二人:“此事必须秘密进行,决不能对其他任何人提起。” 两个衙役对李浩异口同声道:“请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乾清宫中,正德静静地躺在长椅上,他微闭双目,似睡仍醒。 前几日的往事历历浮现在他的心头,令他思绪万千,难以入眠。 当然,他也怀念曾经的日子,那时他隔三差五出宫,或踏春游览、或策马狩猎、或微服行走于京城,生活多姿多彩,玩得不亦乐乎。 自从来仪阁行刺发生以后,一切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的心境和行为与从前不太相同,如今的他深居简出、似乎清心寡欲。 这时张永走了进来,他上前对正德轻声唤道:“皇上,皇上。” 正德微微睁开双目,身体则一动不动:“怎么了?” 张永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心之情:“夜深天凉,皇上还是不要躺在这椅子上了。” 正德摇了摇头:“无妨,朕尚未入睡,自然也不会着凉。” 张永说道:“这几日皇上都是独自成眠,未见您去妃嫔宫中。” 正德轻轻感叹:“这些日子朕在,修身养性,未曾有其他多想。” 张永旋即躬身行礼:“皇上境界之高,非我等凡俗臣子所能及。” 见张永在自己身旁站了许久,正德不禁问他:“有什么事吗?” 张永犹豫片刻,随后再度向正德行礼:“一切都瞒不过皇上。” 正德用淡然的目光看着张永:“有事便奏,不必遮遮掩掩。” 张永于是说出实情:“皇上,钱大人求见,此刻正在外面等候。” 听了张永的话,正德顿时疑惑地问道:“他来干什么?” 张永则说:“具体老奴也不清楚,他只说有要事求见皇上。” 正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半晌沉默不语。 这时张永又说道:“听钱大人的语气,似乎是有好消息。” 正德于是吩咐张永:“叫他进来吧。” 张永又向正德行了一礼:“是。” 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钱宁随张永走进了厅内,只见他恭敬地向正德跪拜行礼:“微臣钱宁,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德面色平静地看着钱宁,同时轻轻说道:“平身。” 钱宁再度叩首:“谢皇上。” 之后便缓缓站起身来。 少顷,正德开口问道:“钱宁,你今夜前来是为何事?” 钱宁不卑不亢地回答:“微臣自作主张,今夜斗胆前来向皇上献宝。” 听了钱宁的话,正德面露好奇之色:“献宝,献什么宝?” 钱宁看了一旁的张永一眼,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正德心领神会,他随即对张永说道:“张永,你先退下吧。” 张永对正德躬身行礼:“是。” 说罢他再次走出了花厅。 待张永离开以后,正德又问钱宁:“说吧,到底是什么?” 钱宁微微一笑,继而对正德伸手示意:“皇上请看。” 正德循着钱宁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身披斗篷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虽然那人身披斗篷未现真容,但正德看其身形却感觉有些熟悉。 回想起自己某段短暂而快乐的经历,正德似乎知道了那人是谁。 只见那人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曼妙的身姿随之出现在众人眼前。 正德露出欣慰的笑容,接着对那人说道:“果然是你。” 天色微微泛白,陆彬独自伫立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校场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光俊走过来并对陆彬行礼致意:“大人。” 陆彬转头看了李光俊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前方:“你来了。” 李光俊不由得说道:“大人今天起得比往日要早许多。” 陆彬发出一阵感慨:“回想这几日的经历,自然而然就早早醒来了。” 李光俊明白陆彬心中所想,于是他轻声劝说:“大人不必忧心,世间没有锦衣卫解不了的难题。” 陆彬忽然开口道:“你昨晚说的话我都仔细考虑过了。” 李光俊不禁反问:“大人是说物色查案人选之事?” 陆彬点了点头,然后对李光俊说:“皇上曾严令我不得再去找韩英济,倘若要让韩英济来查案,此事必须还得向皇上禀报。” 李光俊于是询问陆彬:“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陆彬说道:“我想过了,稍后我便进宫面圣,向皇上禀报此事。” 李光俊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陆彬,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韩英济起床收拾妥当,然后准备去偏厅用早餐。 在经过庭院时,韩英济对迎面而来的韩玄青行礼道:“爹。” 韩玄青则对韩英济说:“英济,我先出门去了。” 此言一出,韩英济不禁反问父亲:“爹今日又要出门。” 韩玄青点了点头:“是啊,武林大会召开在即,爹有许多事要准备。” 韩英济则对韩玄青说:“爹为武林之事忧心操劳,鞠躬尽瘁,英济却帮不上任何忙,心中深感惭愧。” 韩玄青又对韩英济摇头道:“无妨,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少顷,韩玄青又悄声询问:“皇上交给你的差事办得如何了?” 韩英济回答:“正在进行当中,不过眼下暂时没有明确的线索,想要在偌大的京城里找到一个人也并非易事。” 韩玄青叮嘱道:“但即便如此,你也决不能玩忽懈怠。” 韩英济对韩玄青微微一笑:“爹就放心吧,英济一定会全力以赴。” 韩玄青点头并赞许道:“好,相信你不会辜负圣命。” 一番简单的交谈后,韩玄青与韩英济告别,然后离家出门而去。 待韩玄青离开后,韩希捷走到韩英济身边并对他说道:“少爷。” “嗯。”韩英济轻轻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话。 韩希捷继续问他:“少爷,我们今日该做些什么?”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先吃饭,然后出去走一走、逛一逛。” 韩希捷反问韩英济:“只是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吗?”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对,顺便叫上张小姐一起。” 韩希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慢慢说道:“我明白了。” 韩英济将目光投向韩希捷:“你明白什么了?” 韩希捷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韩英济:“少爷,我总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太对劲。” 听了韩希捷的话,韩英济顿时反问他:“哦,我哪里不对劲了?” 韩希捷说道:“昨夜发生了那么离奇的事,少爷竟然表现得漠不关心,这和前几日遇到来仪阁行刺的你简直判若两人。” 韩英济微微一笑:“前几天遇事满心好奇一查到底,那是因为我本来就喜欢查案,再加上闲来无事,所以总想探本究源。” 停顿了片刻,他又话锋一转:“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身负皇命前去查疑探难,自然无心再去管其他无关之事。” 韩希捷似有所悟:“我明白了,少爷以前是瞎忙,现在是真忙了。” 韩英济做出一个挥手打人的姿势,韩希捷则迅速闪躲。 韩英济假如没好气地对韩希捷说:“没大没小,愈发地放肆了。” 韩希捷笑道:“少爷先去吃饭,稍后我陪你去找张小姐。” 乾清宫中,陆彬走了许多地方,但却始终没有见到正德的身影。 经过一番仔细的思考后,陆彬最后来到了正德的寝宫外。 只见寝宫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不过门外尚有太监值守。 陆彬于是走上前去,值守太监随即对他说道:“陆将军。” 陆彬轻轻颔首,接着问值守太监:“皇上在里面吗?” 值守太监沉默片刻,而后对陆彬轻声说道:“皇上在里面。” 少顷,值守太监又告诉陆彬:“不过,皇上此刻还在休息、尚未起身。” 听了值守太监的话,陆彬心中不由得纳闷起来:“皇上平日里起得颇早,怎么今天日上三竿了还在休息?” 想到这里,陆彬便对值守太监说:“劳烦公公去看看皇上是否起来了。” 值守太监连忙对陆彬行礼道:“老奴万万不敢,还请将军恕罪。” 陆彬正欲开口,这时一个声音在身旁不远处响起:“怎么了?”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张永徐徐走了过来。 陆彬向张永行礼,同时不疾不徐地说道:“张公公。” 张永则问陆彬:“陆将军又有要事求见皇上吗?” 陆彬轻轻点头:“张公公说得没错,陆某的确有要事禀奏皇上。” 张永却说道:“不管多么重要的事,且不能打扰皇上休息。” 陆彬面色平静且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中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陆彬又对张永说道:“公公说得对,是陆某唐突了。”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正德的声音从寝宫内传来:“是谁在外面?” 陆彬于是朝寝宫大门方向跪拜行礼:“微臣陆彬,参见皇上。” 正德的声音再度响起:“朕还想好好休息一番,今日就不见了。” 听了这句话,陆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陆彬沉默片刻,随后大声回复:“微臣谨遵圣谕。” 正德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做好你该做的事,记住朕说过的话。” 陆彬似乎明白了正德的意思,于是他再度叩首:“是。” “好了,你退下吧,朕还要休息。”紧接着正德的声音又传到了陆彬耳旁。 陆彬连忙说道:“是。”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 又过了片刻,陆彬对张永和值守太监说道:“二位公公,陆彬先行告辞。” 张永和值守太监对陆彬回礼致意:“陆将军慢走。” 看着陆彬离去的背影,张永表情淡然,眼神则略显深邃。 韩英济主仆来到张家后院外,二人环顾四周,在确认附近无人后,韩希捷便走上前去,并且对着后门轻轻敲了三下。 没过多久,张家的后门被打开,婢女恬儿在里面看到了韩希捷,而她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把门关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门再次被打开,张诗妍从里面走了出来。 紧接着张诗妍、韩英济和韩希捷三人一同迈步离去。 张家宅院内,闻远走进偏厅并对张夫人行礼道:“师母。” 张夫人立刻询问闻远:“妍儿还在家中吗?” 闻远回答道:“师妹从后门走了出去,并随韩公子一同离开了。” 张夫人思索片刻,然后吩咐闻远:“你且悄悄跟在后面,看看他们要去做什么。” 闻远向张夫人行礼道:“是。” 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待闻远离开后,张夫人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陆彬回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正厅,随后李光俊前来拜见。 只见李光俊问陆彬:“不知大人进宫面圣情况如何?” 陆彬面色平静地看着李光俊:“皇上没有准允我的求见。” 听了陆彬的话,李光俊顿时反问道:“哦,皇上没有见大人?” 陆彬叹息一声,继而对李光俊说:“是啊。” 李光俊轻声喃喃:“我都不记得上次皇上不见大人是什么时候了。” 陆彬说道:“今日我寻遍了大半个乾清宫,最后才知道皇上还在寝宫休息,也许他是怪我冒昧打扰,故而心中不悦、不想见我。” 李光俊闪过一丝困惑的眼神:“在我印象中,皇上一般都起得很早,为何今日到了此刻他还在寝宫内休息?” 第65章 人才就在身边 陆彬淡淡地说道:“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可能最近他太劳累了吧。” 李光俊于是询问陆彬:“大人,那查案之事该当如何?” 陆彬说道:“虽然皇上没有见我,但他给我留了一句话。” 李光俊随即又问陆彬:“皇上给大人留了一句什么话?” 陆彬慢条斯理地说道:“他要我好好查案,另外记住他之前说过的话。” 李光俊微皱眉头:“之前说过的话?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些话?” 陆彬沉默片刻,随后露出坚定的目光:“查案之事皇上曾授我便宜处置之权,必要时我可以先斩后奏。” 听到这句话,李光俊眼中也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这时陆彬转头对李光俊说:“走吧,去顺天府。” 陆彬和李光俊走进顺天府二堂,李浩旋即上前迎接二人。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陆彬又问李浩:“云总捕好些了吗?” 李浩说道:“多亏了胡太医高超的医术,云总捕的脉象目前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是他仍旧昏迷不醒,连胡太医也暂时没有办法。” 陆彬安慰李浩:“只要性命无碍就好,其余的李大人都不用担心。” 一旁的李光俊也说道:“云总捕吉人天相,他将来一定会苏醒的。” 李浩点了点头:“借二位将军吉言,眼下我也只能这样想了。” 陆彬终于进入正题:“如果李大人得空的话,我想与你细谈昨夜之事。” 李浩对陆彬抱拳行礼道:“陆将军客气了,李浩现在有空。” 于是李浩、陆彬和李光俊就坐交谈起来。 而陆彬又将昨夜自己的分析对李浩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陆彬的分析,李浩不禁反问他:“陆将军的意思是,黑衣人追杀云总捕的目的,是想阻止你们查案?” 陆彬说道:“这是陆某胡乱猜测的结论,还请李大人赐教。” 李浩微微摇头:“陆将军并非胡乱猜测,而是合理的分析推断。” 停顿了片刻,李浩继续对陆彬说道:“昨夜见云总捕重伤昏迷,我心绪如麻、颇为烦乱,因而未曾细想此中玄机,现在冷静思考一番,又听陆将军一番言谈,李浩认为将军的分析推断极有道理。” 陆彬发出低沉的声音:“为了阻挠我们查案,黑衣人不惜对云总捕狠下毒手,锦衣卫和顺天府必须携起手来、通力合作,揪出这个神秘组织,查明案情真相,以慰藉蒙受无妄之灾的云总捕。” 李浩对陆彬点了点头:“将军之言,李浩深表赞同。” 少顷,李浩又说道:“陆将军,李浩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陆彬面色平静地看着李浩:“李大人但说无妨。” 李浩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既然锦衣卫与顺天府携手合作,那还需请将军把有关查案的实情告诉李浩,李浩也好清楚该如何与将军合作。” 陆彬沉默片刻,然后对李浩缓缓开口道:“这是自然。” 于是他便把来仪阁行刺事件的前后经过对李浩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陆彬的叙述,李浩顿时大惊失色:“什么!怎么会这样?” 陆彬一本正经道:“此案牵涉皇上和宁王,更关系到朝廷与社稷安危,还请李大人慎之又慎,务必保守绝密。” 李浩对陆彬说:“请陆将军放心,李浩明白该怎么做。” 陆彬颔首示意,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李浩接着询问:“不知陆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陆彬说道:“眼下我们需另外寻找得力之人继续查案,此人不但要有查案之能,而且为人可靠、值得信任。” 李浩低声感叹:“放眼周边,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 陆彬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这样的人确实很少,但也并非没有。” 李浩为之一振:“看起来,陆将军心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陆彬说道:“虽然已经有了人选,但还需最后试他一试。” 李浩露出期待的目光:“不知此人是谁?陆将军打算如何试他?”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吴劲风快步走进二堂,而后对李浩行礼道:“启禀大人,有人到顺天府来报案。” 李浩不禁微皱眉头,同时反问吴劲风:“报案?” 吴劲风点了点头,然后对李浩说道:“正是。” 李浩于是又问:“报案之人是谁?报案所为何事?” 吴劲风回答:“报案之人是城东香料大户陈家的小陈掌柜,他说其父突然去世,死得甚是蹊跷,因此前来报案,请求彻查此事。” 李浩说道:“京城治安良好,顺天府有许久没接到命案了。” 陆彬则问李浩:“李大人,以往顺天府是如何处置所接命案的?” 李浩说道:“以往顺天府接到命案,云总捕都会亲自前去查探,且案子不日便可告破,可如今云总捕昏迷不醒,也无法查案了。” 一旁的李光俊也开口发问:“李大人,难道顺天府中除了云总捕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办法破案吗?” 李浩说道:“其他人当然能破案,只是不像云总捕那般神速。” 陆彬面露沉思之色,忽然,他眼睛一亮,并且笑出声来。 看到这番情景,李浩不由得问道:“陆将军,你怎么了?” 陆彬说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如若成功便一举两得。” 此言一出,李浩连忙又问:“不知将军有何妙计?” 韩英济、张诗妍和韩希捷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他们一边闲聊,一边观察着从身边经过的人们。 这时韩希捷对韩英济说道:“少爷,我们都出来快一个上午了,可至今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韩英济微笑着看了韩希捷一眼:“好事多磨,你就当出来散散心了。” 见张诗妍没有说话,韩英济于是又问她:“张姑娘在想什么?” 在沉默片刻后,张诗妍对韩英济缓缓开口道:“你说得对,想要在偌大的京城里寻找一个人的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 韩英济安慰张诗妍:“张姑娘不必灰心,虽说是大海捞针,但我们并非毫无头绪茫然乱找。一者,我们请梅大胆和他江湖中的朋友一同帮忙寻找,二者,我们自己也在搜寻有关白衣少年的线索。” 就在三人交谈之际,一个男子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 韩英济和韩希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原来这个男子人正是昨夜奉李浩之命去请大夫的顺天府捕头。 而捕头来到韩英济面前,接着开口问他:“请问你是韩公子吗?” 韩英济对捕头行了一礼:“在下正是韩英济,敢问大人怎么称呼?” 捕头对韩英济抱拳致意:“鄙人乃顺天府捕头吴劲风。” 韩英济连忙说道:“原来是吴捕头,英济失礼了。”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问吴劲风:“不知吴捕头有何见教?” 吴劲风面色平静地对韩英济说道:“我们府尹李大人想见见公子,还请公子随我去一趟顺天府。” 听到吴劲风这句话,韩希捷心中顿时一紧,难道说昨夜他们主仆二人在顺天府外潜伏的事情被发现了?不过这不可能啊! 韩英济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见他面带微笑且不紧不慢地询问吴劲风:“不知李大人召见英济所为何事?” 吴劲风微微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韩公子去了自然便知。另外,李大人吩咐我务必要把韩公子请到顺天府去。” 韩英济意味深长地说道:“想不到李大人竟如此看得起英济。” 这时韩希捷反问韩英济:“少爷,这顺天府不会和锦衣卫一样吧?” 韩英济自然明白韩希捷的意思,而他若有所思,沉默不言。 吴劲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对韩希捷摇头道:“顺天府是顺天府,锦衣卫是锦衣卫,两者又怎么会一样呢?” 见吴劲风态度和善,韩英济于是对他点了点头:“好,烦请吴捕头带路。” 韩希捷连忙对韩英济说:“少爷,我陪你一起去。” 一旁的张诗妍也开口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吴劲风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请诸位动身随我前去吧。” 韩英济、张诗妍和韩希捷随吴劲风走进了顺天府二堂。 三人放眼看去,但见堂内一个中年男子正襟危坐、不动如山。 一股沉稳而威严的气势在无形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韩英济等人明白,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就是顺天府府尹李浩。 只见吴劲风对李浩行礼道:“启禀大人,韩公子他们到了。” 李浩微微颔首,而后对韩英济等人伸手示意:“诸位请坐。” 韩英济、张诗妍和韩希捷向李浩行礼致谢,随后纷纷就坐。 少顷,韩英济开口询问:“听闻李大人召见英济,不知有何吩咐?” 李浩说道:“韩公子快人快语,这一点和云总捕有些相像。” 韩英济又对李浩抱拳行礼:“英济斗胆冒昧,还请大人见谅。” 李浩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无妨。” 停顿了片刻,李浩接着对韩英济说:“其实,我今日请韩公子来顺天府,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李大人客气了,有需要英济的地方尽管吩咐。” 李浩遂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刚才顺天府接到了报案,需要立刻前去处置并查明真相,眼下云总捕身体抱恙,所以我想请韩公子帮忙查断。” 此言一出,韩英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张诗妍和韩希捷也感到有些诧异,而他们都纷纷看向韩英济。 见韩英济没有说话,李浩于是又问他:“不知韩公子意下如何?” 韩英济的目光忽然变得异常坚定,只见他对李浩抱拳道:“承蒙李大人厚爱重托,英济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李浩发出赞许的声音:“好,好。” 京城城东的香料大户陈家,今日似乎一如既往地安宁平静。 仆人来到主人陈掌柜的卧房外,敲门叫唤其起床用早餐。 倘若在平时,只要仆人在外面敲门叫唤,房内的陈掌柜便会立马答应。但是今日,仆人敲门叫唤了许久,卧房里面始终安静无声。 仆人不便直接推门而入,于是便去请少东家小陈掌柜前来。 纵然小陈掌柜在房外敲门叫唤,但父亲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小陈掌柜心中疑惑,思量再三后,他用力撞开了房门。 走进卧房后,小陈掌柜发现父亲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看似睡得很安详的陈掌柜,其实已经死了,死得毫无征兆。 对于陈掌柜的死,陈家人大都心存疑惑,因为昨日陈掌柜看上去还身体健朗,今晨就被发现撒手人寰,这一切实在是过于蹊跷。 小陈掌柜与家人商量许久,最后决定去顺天府报案。 顺天府也派出了捕快和仵作到张家来勘查现场。 在仵作对陈掌柜进行验尸的同时,捕快也在仔细检查他的卧房。 众人正在查验之际,吴劲风带着韩英济等人走了进来。 众捕快见状,于是纷纷向吴劲风行礼致意:“吴头。” 吴劲风点了点头,随后他指向韩英济并向众人介绍:“这位是韩公子,本案由他全权负责查探,我等务必听命行事。” 听了吴劲风的话,捕快们都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过了片刻,大家才缓缓对吴劲风说道:“是。” 吴劲风旋即又对韩英济伸手示意:“韩公子,请吧。” 韩英济将卧房中的情形大概扫视了一番,然后便吩咐在场众人:“烦请各位出去稍等片刻,我想独自一人在房中看看。” 吴劲风思索片刻,之后对韩英济说道:“好,韩公子慢慢看。” 说罢他便带着捕快们走出了卧房。 见张诗妍和韩希捷还在卧房内,韩英济于是又说道:“张姑娘,希捷,麻烦你们也出去一下。” 张诗妍和韩希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也都朝门外走去。 待众人都走出去后,韩英济将房门关上,独自一人站在卧房内。 他检查了陈掌柜的尸体,并且仔细观察着卧房里的每一样东西。 所有东西都整齐地摆放着,卧房内没有任何打斗与挣扎的痕迹。 最后,韩英济的目光停留在了床前桌上的一个盒子上,只见盒中有几盘燃香,盒子旁边有一个小瓷缸,小瓷缸里则积了一些香灰。 第66章 小试牛刀破案 看香灰的形状和色泽,应该是昨天晚上燃烧过的。 检查完毕后,韩英济将卧房门打开并走了出去。 吴劲风见状,于是上前询问韩英济:“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韩英济说道:“把小陈掌柜叫来,我有些话想问他。” 吴劲风随即命一个捕头去把小陈掌柜叫了过来。 韩英济问小陈掌柜:“这房间就你父亲一个人睡吗?” 小陈掌柜面露难色,在犹豫半晌后,他对韩英济说道:“回大人的话,多年前家母因病去世,后来家父娶了继母,这房间本来是他和继母的卧榻之处,但碰巧继母最近回娘家去了。” 韩英济又问:“昨日你可曾发现有什么外人接近你父亲?” 小陈掌柜回忆片刻,然后慢慢回答:“我想起来了,附近的谢掌柜昨夜到我家来找过家父,谢掌柜也是经营香料生意的,与我们常有来往,我们两家既是生意伙伴,也是竞争对手。” 韩英济继续追问:“谢掌柜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父亲的?” 小陈掌柜说道:“昨夜戌时左右来我家,亥时左右离开的。” 韩英济看了吴劲风一眼,吴劲风心领神会,他立刻吩咐身边的几个捕快:“你们去把谢掌柜带过来。” 那几个捕快异口同声道:“是。” 说罢便领命而去。 这时小陈掌柜对韩英济说:“大人,我也觉得这个谢掌柜有很大的嫌疑。” 韩英济并没有接小陈掌柜的话,只见他把头转向仵作,继而面色平静地问道:“陈掌柜的验尸结果如何?” 仵作回答:“经查验,死者死亡时间为丑时左右,身上并无伤口,也未发现有中毒的迹象,初步可以确定,他是突发疾病猝死的。” 韩英济轻轻闭上双眼,并且推测着张家昨夜可能发生过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几个捕快终于把谢掌柜带到了陈家。 韩英济对谢掌柜说道:“找你来是为何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谢掌柜对韩英济行了一礼:“回大人,小的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 韩英济于是对谢掌柜说:“说说你来陈家的前后经过。” 谢掌柜轻轻点头道:“是。昨夜戌时我来陈家与陈掌柜商量一批香料的买卖,之后我们详谈许久,直到亥时左右我才离开的陈家。” 韩英济不禁问他:“你为何那么晚才到陈家来?” 谢掌柜说道:“那批香料是昨日黄昏才运到京城的,我将货物清点完毕后便立即来找陈掌柜商量生意,不想赶到陈家已是戌时。” 韩英济又问:“你与陈掌柜是在陈家何处谈的生意?” 谢掌柜直言:“我与陈掌柜是在他卧房中谈的生意。” 韩英济接着问他:“为何你会与陈掌柜在他卧房内谈生意?” 谢掌柜露出回忆的眼神:“昨夜来拜见陈掌柜时,他已在卧房休息,我问他是否要去厅堂或者书房洽谈,他说卧房里有桌椅纸笔,而陈夫人最近几日都不在家,所以我们便在他的卧房内谈起了生意。” 韩英济将他在陈掌柜卧房中找到的燃香和香灰拿出来,然后又问谢掌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谢掌柜不假思索道:“当然知道,这正是我昨日进货的那批香料所制成的燃香,我特意送了一盒样品给陈掌柜。” 韩英济对谢掌柜说:“你昨夜送给陈掌柜的燃香,今早被发现有一盘已被烧成了香灰,看来,这燃香似乎是有助于睡眠的。” 谢掌柜连连点头:“大人所言极是,此香具有安神助睡的功效,点燃之后会使整个房间芬芳四溢,而且对身体也无毒无害。” 韩英济问他:“昨夜在陈掌柜的卧房内,你有点燃过这香吗?” 谢掌柜说道:“有,我点燃其中一盘香让陈掌柜试了试效果。” 韩英济又问:“那效果如何?你们是否会有不适之感?” 谢掌柜面色平静道:“效果还不错,我们都觉得很舒服,并无不适之感。” 韩英济接着询问:“那后来呢,这盘香熄灭了没有?” 谢掌柜回答:“在我离开陈家前香一直在燃烧,现在看小瓷缸内全是香灰,想来陈掌柜应该没有熄灭它,而是让它自行燃尽了吧。” 韩英济转头对一个捕快说:“除了昨夜燃尽的香,香盒里还有几盘未曾使用的,你拿一盘出来,并将它点燃放在陈家正厅内。” 捕快对韩英济行礼道:“是。” 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一旁的小陈掌柜反问韩英济:“大人,你说这香会不会有毒?”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地对小陈掌柜说道:“点燃试试看就知道了。”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将目光投向吴劲风:“吴捕头,命兄弟们严密把守陈家,任何人不得出入,同时将陈掌柜尸身运回顺天府,让仵作再仔细进行验尸。另外,你在陈家门口等等我。” 吴劲风对韩英济点头道:“是。” 说罢他命捕快和仵作遵照行事。 随后韩英济又对陈家人和谢掌柜说:“你们都在这里静候消息,在那盘香燃尽之前,谁都不许离开陈家。” 听了韩英济的话,陈家人和谢掌柜顿时面面相觑。 过了半晌,他们才纷纷对韩英济行礼道:“是。” 就这样,陈家人和谢掌柜各自散去,等候接下来的消息。 在将陈家人和谢掌柜安排好后,韩英济对站在他身旁且之前一直沉默不言的张诗妍和韩希捷说道:“我们也走吧。” 张诗妍开口问他:“韩英济,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韩英济环顾四周,继而对张诗妍低声说道:“先把陈家人和谢掌柜拖在这里,我们去查一条重要的线索。” 听到韩英济这句话,张诗妍不禁好奇地询问:“什么线索?” 韩英济却对她说:“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 说罢他快步朝陈家大门外的方向走去。 张诗妍和韩希捷见状,连忙移步紧随其后。 走出陈家大门后,韩英济对站在门口的吴劲风说道:“吴捕头。” 吴劲风立即向韩英济行礼致意:“韩公子。” 韩英济又问吴劲风:“情况怎么样?” 吴劲风回答:“按照韩公子的吩咐,我留下几个兄弟在陈家严密把守,其他人则将陈掌柜的尸身运回顺天府去仔细检验了。” 韩英济点了点头:“好,我们现在一同去办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此言一出,吴劲风不由得问他:“什么事?” 韩英济则反问吴劲风:“你知道陈家继母的娘家在哪里吗?” 吴劲风说道:“知道,这个我们之前已经查清楚了。” 韩英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好,我们现在立刻去找这个继母。”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陈家人和谢掌柜或坐在正厅里,或漫步在庭院中。当然,在此期间众人还用过了午饭。 所有人都没有离开陈家,他们都在等着那盘香燃尽。 而在这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大家心中似乎都有些隐隐的不安。 到了傍晚时分,香终于快到燃尽之时,韩英济、张诗妍、韩希捷还有吴劲风带着顺天府众捕快都回到了陈家。 而所有人也齐聚于正厅,一起等待着那盘香燃尽。 酉时四刻香燃尽,仔细算来,它足足燃烧了四个时辰。 就在众人等着韩英济发话之际,小陈掌柜忽然对他说道:“大人,谢掌柜在撒谎,凶手就是他。” 听了小陈掌柜的话,韩英济随即问他:“你为何如此断定?” 小陈掌柜看了谢掌柜一眼:“之前谢掌柜说过,他昨夜在我家点燃了一盘香,而他是亥时离开我家的,这说明香在亥时之前便已被点燃。” 韩英济点了点头,而后对小陈掌柜说道:“你说得对。” 小陈掌柜继续分析:“刚刚大家都看到了,一盘香燃尽需要四个时辰,倘若香在亥时之前被点燃,那么卯时之前就该燃尽,然而事实却是,今早辰时我们发现家父身亡,那盘香依然还在燃烧。由此可见,谢掌柜在说谎,这香是后来子时左右才被点燃的。” 韩英济对小陈掌柜说:“你分析得很对,谢掌柜送给陈掌柜的香持续燃烧时间是四个时辰,如果香在亥时被点燃的话,卯时确实就该燃尽。看起来,谢掌柜的说辞与我们在现场的发现有所出入。” 谢掌柜的额头上不禁沁出了汗珠,他连忙向韩英济解释道:“大人,我之前说的全都是实话,我没有撒谎,更没有杀人啊。” 小陈掌柜朝谢掌柜大喊:“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抵赖!” 谢掌柜理直气壮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又何来抵赖之说?” 陈家人见状,于是纷纷指责谢掌柜,而谢掌柜则一一予以反驳,大家你争我吵,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韩英济看了吴劲风一眼,吴劲风心中会意,只见他朝正在争吵的陈家人和谢掌柜大喝一声:“放肆!住口!” 众人旋即鸦雀无声,并且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韩英济和吴劲风。 韩英济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到底是想破案,还是想吵架?” 小陈掌柜对韩英济说:“大人,我们当然想尽快破案,让凶手伏法。” 谢掌柜也斩钉截铁道:“对,在下也想尽早破案,还自己一个清白。” 韩英济于是又对众人说:“既然你们都想破案,那就听我慢慢说。” 听了韩英济的话,大家都用期许的眼神看向了他。 而韩英济也慢慢道来:“小陈掌柜说得很对,谢掌柜送给陈掌柜的香能持续燃烧四个时辰,谢掌柜昨夜亥时左右离开陈家,如果说香是在他离开陈家前就被点燃且持续燃烧的话,那今早辰时确实就该燃尽了。” 听到韩英济这番话,小陈掌柜脸上露出一丝轻松愉悦之情。 “但是,”韩英济忽然话锋一转,“谢掌柜并没有说谎。” 小陈掌柜不禁询问韩英济:“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英济说道:“小陈掌柜所说的香在亥时点燃、卯时燃尽,其前提必须是持续燃烧,可事实上香并未持续燃烧,它中间被熄灭过。” 在场之人都面露惊讶之色,有的还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韩英济接着陈述:“刚才我们在顺天府又对陈掌柜进行了仔细的验尸,发现他指甲中有少许黑色粉末,粉末的色泽和谢掌柜所送的香无异。这些粉末只出现在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指甲里,说明陈掌柜曾经掐断过香,而除了昨夜谢掌柜点燃的香,其他的香都完好无损,因此陈掌柜掐断的就是昨夜谢掌柜所点燃的香。” 谢掌柜对韩英济连连点头:“大人分析得滴水不漏。” 小陈掌柜又问韩英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道:“很简单,昨夜谢掌柜离开陈家之后不久,陈掌柜将其点燃的香掐断熄灭,然而过了一个多时辰后,也就是子时左右,熄灭的香被再次点燃,并且持续燃烧至今早,这也解释了直到今日辰时香才即将燃尽的原因。” 小陈掌柜面露诧异之色:“什么!香又被点燃!是谁点燃的?” 韩英济没有回答小陈掌柜的问题,而是对他说道:“通过对你父亲尸身仔细检验,我们从口舌中发现他曾长期服用药汤。” 小陈掌柜点了点头:“家父一直有头疼失眠之症,所以我们每日都会为他准备缓解头疼、安神助睡的汤药,让他在睡前服用。” 韩英济淡淡地说道:“只不过,陈掌柜昨夜所服汤药的剂量比之前要大,因此药效比以往更强,而他比平日也睡得更沉。” 谢掌柜不禁发问:“请问大人,这与陈掌柜的死有什么关系?” 韩英济转头对谢掌柜说:“当然有关系,其实除了头疼,陈掌柜还有心疼之症,他平时服用的汤药,就是为缓解头疼与心疼的。” 听到这句话后,谢掌柜顿时大惊失色:“什么!陈掌柜还有心疼之症?那我送的香······” 韩英济表情淡然地看着谢掌柜:“现在你应该明白,陈掌柜为什么会熄灭你送给他的香?因为此香虽有安神功效,但对于一个有心疼之症的人来说,长期吸入会让他倍感难受。昨夜陈掌柜服下了很多汤药,加上你送的香长时间燃烧,香中的药物被他吸入体内,与他服用之药融合,最后引起他心疼病突发,并且导致他猝死。” 小陈掌柜于是问韩英济:“那凶手到底是谁?” 韩英济一字一句地对小陈掌柜说道:“凶手就是你。” 第67章 最终临危受命 此言一出,小陈掌柜顿时愣在原地,陈家其他人也大感震惊。 过了半晌,小陈掌柜回过神来并对韩英济笑着说:“大人真会说笑。” 这时谢掌柜开口道:“我想起来了,昨夜我到陈家时,首先见了小陈掌柜,他询问我的来意,还了解了我所送之香含有的成分与功效。之前我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小陈掌柜在那时就已经有所预谋。只是我确实不知道陈掌柜有心疼之症,不然我也不会将对其有害的香送给陈掌柜,更不会将香点燃让陈掌柜试试效果。” 小陈掌柜用冷峻的目光看向谢掌柜:“这全是你自己凭空臆测,香是你点燃的,说不定是你预谋好了要杀害家父。” 韩英济说道:“虽然最开始是谢掌柜点燃的香,但中间陈掌柜把香熄灭过,只是后来有人再次将香点燃才导致了陈掌柜死亡。由此可见,再次燃香之人定然知道香可以致陈掌柜死亡,而且此人能轻而易举地进入陈掌柜的房间,两相印证,凶手就是小陈掌柜,正是他进入到了陈掌柜的房间并把香再次点燃,最后将陈掌柜杀害。” 谢掌柜不禁向韩英济行礼致敬:“大人神断,在下钦佩不已。” 小陈掌柜则对韩英济说:“大人臆断我就是凶手,可你在这里恣意猜测了半天,却没有拿出任何真凭实据。” 韩英济表情淡然地看着小陈掌柜:“证据我自然会拿出来给你看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情。” “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小陈掌柜的语气显得异常冰冷。 韩英济遂问小陈掌柜:“你继母是什么时候回娘家的?” 小陈掌柜沉默片刻,然后慢慢回答:“继母是前日上午回的娘家。” 韩英济反问小陈掌柜:“你不觉得你继母走得很及时吗?” 小陈掌柜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只见他轻轻拍了拍手,没过多久,捕快们便带着一个人来到了大家面前。 当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陈家人都惊讶地喊出声来:“是你!” 原来那人并非别人,正是刚才韩英济提到的陈家继母。 小陈掌柜也面露诧异之色,而他问继母道:“你怎么来了?” 继母对小陈掌柜哭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说了叫你不要这样做。你看,现在作茧自缚,被抓了吧。” 小陈掌柜一脸茫然地反问继母:“我哪里被抓了?” 继母继续对小陈掌柜啼哭道:“我刚回到娘家没多久,这些官差便找上门来了,他们还说要把我带回顺天府去。” 小陈掌柜连忙问继母:“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继母说道:“他们告诉我你谋害父亲的事情已经败露,现已被抓捕关押,而我作为帮凶也将被缉拿审讯,要我务必如实招供。” 小陈掌柜连忙又问继母:“那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 继母对小陈掌柜说:“我把实情全都告诉他们了。” 听了继母的话,小陈掌柜顿时暴跳如雷道:“你被骗了,他们在使诈!你们这些女人果然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小陈掌柜的最后一句话刚落音,旁边的张诗妍不由得勃然大怒,她立时朝小陈掌柜大喝道:“混账!你再说一遍试试?” 韩英济则吩咐众捕快:“速速将本案真凶拿下!” 捕快们说道:“是!” 说罢他们领命上前,将小陈掌柜擒拿制伏。 谢掌柜一脸疑惑地看着韩英济:“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英济说出了真相:“其实,继母这几日并未回娘家,而是金屋藏娇于小陈掌柜在城内购置的另一处宅院中。小陈掌柜和继母暗中私通快活有些日子了,他们海誓山盟,意欲长相厮守,只是陈掌柜碍于其中,令这对鸳鸯深感怨恨,小陈掌柜早就想将父亲除之而后快。” 过了片刻,韩英济接着对谢掌柜说:“昨夜你在见陈掌柜之前先遇到了小陈掌柜,在了解你的来意后,小陈掌柜想出这条借刀杀人之计,最终将其父杀害。为了圆他之前说过的继母回娘家的谎,同时也为了应对我们的查探,小陈掌柜于今天清晨去他金屋藏娇的宅院中,要继母立刻赶回娘家,并且准备好应对的说辞。做完这一切后,小陈掌柜回到陈家,最后来到顺天府报案。” 谢掌柜钦佩不已:“大人明察秋毫,竟然看出了这个继母有问题。” 韩英济微微摇头:“其实最初我也并不确定继母是否有问题,只是之前在查问陈家人时唯独没看见她,心中总觉得可能会遗漏线索。考虑到这一点,我们便赶往继母娘家前去追查。可当我们来到继母的娘家时,竟发现继母是刚刚回的娘家,而这与小陈掌柜之前的说辞不符。” 在稍作停顿后,韩英济又看向身旁的吴劲风:“发现其中的蹊跷后,审讯经验丰富的吴捕头便用诈术审问继母,最终掌握了真相。” 吴劲风向韩英济躬身行礼:“韩公子过奖了,在下只是尽些绵薄之力。此案最终能被破获,全靠韩公子观察入微、推理如神、查探果决。” 谢掌柜则发出感叹:“为了一个女人而杀人,这真的值得吗?更何况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小陈掌柜怎么能下得了手?” 韩英济说道:“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谢掌柜不必为他们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而感慨系之。” 谢掌柜向韩英济行了一个大礼:“感谢大人明察神断,为我洗清冤屈,此恩此情,在下铭记肺腑,终生不忘。” 天色已黑,韩英济、张诗妍、韩希捷和吴劲风回到了顺天府。 在听了韩英济陈述其破案的经过后,李浩微笑着点了点头。 少顷,李浩由衷地赞叹道:“韩公子破此命案,功莫大焉!” 韩英济对李浩抱拳行礼:“大人过奖了,英济是与吴捕头还有顺天府众捕快兄弟同心协力才将此案破获的。” 李浩轻轻颔首:“韩公子功成不居、不矜不伐,这更令我刮目相看。” 韩英济用欣慰的表情看着李浩:“幸而我等不辱使命,查明真相并抓住了真凶。” 李浩对韩英济、张诗妍和韩希捷等人说:“诸位今日立下大功,顺天府一定会记住。另外,我还要准备谢礼送给张家和韩家。” 韩英济连连摇头:“能为顺天府排忧解难,又能为京城治安尽上绵薄之力,我等高兴还来不及,又岂敢要大人的赏赐?” 吴劲风对韩英济笑道:“大人为官清廉,生活简朴,顺天府也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所谓的谢礼,便是大人亲自题写的墨宝。” 听了吴劲风的话,韩英济遂对李浩行礼道:“原来如此,英济多有误解,心中惭愧不已,还请大人见谅。” 李浩微微一笑:“无妨,请韩公子和张小姐回去告诉令尊,后日上午请你两家人到顺天府来坐坐,我要当面致谢并将谢礼相赠。”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张诗妍随即一同向李浩行礼道:“多谢大人。” 这时吴劲风对李浩说:“大人,现在命案已经成功破获,韩公子等人辛苦劳累了一天,也该好好休息了。” 李浩于是吩咐吴劲风:“你先送张小姐和韩希捷回家去,我还有事要单独与韩公子聊一聊。” 听了李浩的话,吴劲风立刻向他行礼道:“是。” 停顿了片刻,吴劲风又对张诗妍和韩希捷伸手示意:“张小姐,希捷公子,请。” 张诗妍和韩希捷看了韩英济一眼,然后向李浩告别并离去。 二堂内只剩下了李浩和韩英济二人,韩英济不禁开口询问:“不知大人将英济单独留下来还有何吩咐?” 李浩嘴角放弃一丝神秘的笑容:“我没什么吩咐,不过有人却想和公子再好好聊聊。” 韩英济顿时好奇地问道:“是谁?” “当然是我。”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堂内响起。 韩英济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男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这个男子并非别人,正是数日前“软禁”过韩英济的陆彬。 韩英济不禁脱口而出:“陆将军,是你。” 陆彬淡然一笑,旋即对韩英济说:“韩公子别来无恙。” 韩英济若有所思道:“看来,希捷猜得没错,我来到这顺天府就如同来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陆彬徐徐摇头:“顺天府和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并不一样。” 韩英济则问陆彬:“不知陆将军此番又有何见教?” 陆彬面带微笑地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放心,陆某此番前来不是要为难公子,而是想与公子合作。” 韩英济不由得反问陆彬:“合作?将军想与英济合作什么?” 陆彬不紧不慢道:“陆某想请公子查探来仪阁行刺案。” 韩英济又沉思半晌,之后开口对陆彬和李浩说:“看来,今日的查案是二位大人对英济有意的试探和考验。” 陆彬对韩英济说道:“此事全是我一人自作主张,与李大人无关,也请韩公子不要怪他。” 韩英济缓缓摇头:“英济怎敢怪罪二位大人?不过,如果英济没记错的话,陆将军应该已经召集得力人手在查来仪阁行刺案了。” 陆彬说道:“韩公子说得没错,只是这当中出现了意外。”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连忙再度反问:“意外,什么意外?” 陆彬看了李浩一眼,随后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韩英济。 韩英济昨夜见到了云中鹰,也和追杀云中鹰的黑衣人打过照面,更是亲眼目睹了顺天府外所发生的一切,所以在听了陆彬的叙述后,他并没有感到特别震惊。 不过韩英济还是略感意外:“什么?云总捕重伤昏迷?” 一旁的李浩忽然开口并轻声叹息:“是啊!” 至此,韩英济已掌握了昨夜之事的全部经过,而他也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想不到这些黑衣人竟然如此厉害。” 陆彬发出低沉的声音:“就算这些黑衣人再厉害,我也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并且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韩英济也意味深长道:“陆将军说得没错,查明来仪阁行刺案的真相和揪出这个神秘的黑衣人组织可以并案处置。” 其实韩英济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心里明白,查探来仪阁行刺案、揪出神秘的黑衣人组织和寻找白衣少年可以同时进行。 只见陆彬对韩英济抱拳道:“因为机缘巧合,韩公子知道了来仪阁行刺案的内情,而论才能和德行,韩公子也足以担当查案重任,所以当前查案的最佳人选,非韩公子莫属。” 听了陆彬的一番话,韩英济不禁陷入沉思,半晌沉默无言。 陆彬知道韩英济心中的顾虑,于是他继续说道:“韩公子请放心,查案一事皇上授我便宜处置之权,我可以自行决定查案人选。此外,如果韩公子在查案中有任何需要,锦衣卫所有人听凭调遣。” 一旁的李浩也对韩英济说:“若是在查案中有需要顺天府的地方,韩公子尽管开口便是。” 韩英济仍旧若有所思,不发一言。 陆彬和李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他们也不知道此刻韩英济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过了良久,韩英济终于开口说道:“既然要英济查案,那英济必须好好看看案发现场的记录,另外还要检查那些刺客的尸身。” 陆彬面露微笑:“这个没问题,请韩公子明日来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查看案发现场的记录还有刺客的尸身,同时我们会将案情的前后经过仔细告诉韩公子。” 韩英济接着说道:“另外,英济还要带上韩希捷一同查案。” 陆彬又点了点头:“这个也没有问题,如若在查案的过程中需要任何人手,韩公子尽管向我们开口。” 张家偏厅内,闻远将今天跟踪张诗妍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张夫人。 张夫人一边听着闻远的叙述,一边露出欣慰的笑容。 待闻远说完后,张夫人随即说道:“我说妍儿怎么这么晚都还没有回家,原来是与韩公子一起帮助顺天府破案去了。” “夫人说什么?”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张昭麟走进了偏厅。 第68章 即将踏上险途 张夫人见状,立刻起身上前对张昭麟说道:“老爷回来了。” 闻远也恭敬地对张昭麟行了一礼:“师父。” 张昭麟又问张夫人:“你刚刚说妍儿怎么了?” 张夫人笑着说:“没什么,妍儿只是在外面耽误了时间还没回家。” 张昭麟对张夫人摇头道:“妍儿没回家也能让你高兴成这样,这么晚了,难道你不担心她独自在外会有危险?” 张夫人连忙对张昭麟说:“老爷,妍儿并非独自在外,她也不会有危险的,因为她今日又随英济出门去了。” 张昭麟不禁好奇地反问道:“哦,妍儿今日又随英济出去了?” 张夫人看了看一旁的闻远:“把你所看到的一切告诉师父。” 闻远说道:“是。” 随后他又将事情对张昭麟说了一遍。 听了闻远的叙述后,张昭麟面色平静且低声喃喃:“原来如此。” 张夫人则对闻远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闻远对张昭麟和张夫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偏厅。 待闻远离开后,张夫人又对张昭麟开口道:“老爷,现在妍儿和英济的感情真是好的不得了,我看就算要他们两个明日成亲都没问题。” 张昭麟思索片刻,然后对张夫人说:“此事还是按我之前说的去办,待武林大会结束后,两家便准备结亲事宜。” 张夫人连忙劝他:“老爷,妍儿毕竟是个女子,她若是天天这样和英济出去,时间一长事情传开了会对她的名声不好。” 张昭麟于是问张夫人:“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张夫人说道:“明日就去韩家说清楚,两家先为英济和妍儿定亲,待武林大会结束后,再择良辰吉日让二人成亲。” 张昭麟对张夫人再度摇头:“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张夫人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张诗妍却忽然走进厅内并对父母说道:“爹,娘,你们都在这里啊。” 张昭麟和张夫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张诗妍又问:“你们刚刚说什么事不可操之过急啊?” 张夫人对张诗妍说:“是你与韩公子定亲之事。” 张诗妍拉起张夫人手道:“娘,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嘛!” 张夫人面带微笑地看着张诗妍:“娘看你这段时间天天出门随韩公子上街,感情甚是深厚,所以想提前为你们准备准备。” 张诗妍说道:“我只是随韩公子到外面去历练一番,仅此而已。” 一旁的张昭麟反问张诗妍:“哦,是吗?” “是啊!”张诗妍连忙转移话题,“话说我不但增长了江湖阅历,而且今日还帮助顺天府破获了命案,抓住了真凶,连府尹李大人都说后日上午请爹到顺天府去,他要赠送其亲笔墨宝,以表彰我们破案之功。” 虽然张昭麟和张夫人已经知道了韩英济和张诗妍帮助顺天府破案一事,但他们并不清楚李浩还要亲自致谢。 所以张昭麟立刻反问道:“什么,李大人要我们后日上午去顺天府,还要当面赠送其亲笔墨宝?” 张诗妍连连点头:“是呀,是呀!李大人是亲口这样说的。” 张昭麟露出欣慰的笑容,旋即对张诗妍说道:“女儿,你为我们家添了大光啊!当今的李大人就如同宋代的包公,能得到他赠赐的亲笔墨宝,那是张家无上的荣耀。” 张诗妍也对张昭麟笑着说:“多谢爹的夸奖。” 停顿了片刻,张诗妍又对父母开口道:“爹,娘,虽说我是个女儿身,武功不高,阅历也很少,但这并不代表我毫无用处啊!所以你们别再把我当孩童一般看待,放手让我出去好好历练和成长,或许假以时日,我也能成为一个像爹那样被人称颂的大侠。” 张昭麟缓缓摇了摇头,随后对张诗妍说:“妍儿,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大侠,而且大侠也并不好当。” 张诗妍微微一笑:“不当大侠也无妨,其实我也没那么想成为大侠。只要能扶危济困,我就会感到很快乐。” 张昭麟看了张夫人一眼,然后又对张诗妍说:“爹和娘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出去历练一番,不想这样深居闺中。” 张诗妍徐徐点头,并且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父亲:“是的。” 张昭麟面露深思之色,少顷,他缓缓说道:“好,爹和娘答应你,你可以出去历练,但是你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听了张昭麟的话,张诗妍连忙问他:“什么条件?” 张昭麟不紧不慢地对张诗妍说:“以后你只能与你的师兄们或者韩公子外出,而且必须要易容装扮才能去。” 张诗妍笑道:“这有何难,女儿答应便是。” 张昭麟对张诗妍颔首示意,一时间没有继续说话。 想到在偏厅多停留一刻就会多一分被父母盘问的“危险”,张诗妍于是对他们说:“爹,娘,如果没有其他事,女儿便先告退了。” 张昭麟低声嘱咐张诗妍:“好,你先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张诗妍说道:“是。” 说罢她迈着轻快的脚步地离开了偏厅。 待张诗妍离开后,张夫人不禁问张昭麟:“老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昭麟说道:“既然妍儿这么想到外面去历练,那就让她去吧。” 张夫人直言不讳:“你哪里是想让妍儿出去历练?你分明就是想让她和英济在一起融洽感情。” 张昭麟则反问张夫人:“怎么?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夫妇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接着都笑了起来。 过了片刻,夫妇二人停止笑声,张昭麟又对张夫人说:“我早就说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你就是不听。” 张夫人点头道:“老爷说得对,我以后再也不会心急了。” 张昭麟露出欣慰的表情:“妍儿和英济的感情确实越来越好了,但这其中玄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现在更不是说破的时候。” 张夫人笑着说:“我明白老爷的意思,即使妍儿和英济现在慢慢变得两情相悦,我们亦不可当面直说,更不宜直接提成亲之事。” 张昭麟意味深长道:“假以时日,一切终将水到渠成。” 韩英济走到自己家门外,而这一次韩希捷又在门口等待。 韩希捷连忙上前对韩英济说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韩英济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再继续说话。 韩希捷又问韩英济:“少爷,李大人单独与你说了什么?” 韩英济环顾四周,然后对韩希捷悄声说道:“进屋再说。” 主仆二人进入韩英济的书房,韩希捷赶紧将房门关上。 韩希捷用期盼的眼神看向韩英济,并且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韩英济也静静地看着韩希捷,一句话也没有说。 过了半晌,韩希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少爷,你倒是说啊!” 韩英济又沉默片刻,随后才对韩希捷说:“不是李浩对我有什么单独的交代,而是陆彬有话想对我说。” 听了韩英济的话,韩希捷不由得反问他:“什么,陆彬找你?” 韩英济轻轻“嗯”了一声,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韩希捷又问:“少爷,那陆彬都对你说了什么?” 韩英济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想要我负责查探来仪阁行刺案。” 话刚落音,韩希捷顿时大惊失色:“什么!” 韩英济感慨一声:“是啊,今日查案就是陆彬和李浩对我的试探。” 韩希捷面露思索之色:“如此说来,锦衣卫和顺天府已经联手了。” 韩英济微微点头:“你说得没错,他们的确联手了。” 少顷,他继续说道:“本来陆彬想请云总捕相助查探来仪阁行刺案,不料昨夜云总捕被神秘的黑衣人追杀,以致重伤昏迷不醒。” 韩希捷大感意外:“什么,云总捕重伤昏迷不醒!” 韩英济说道:“昨夜我的推测有误,早在云总捕被那些黑衣人追杀之前,有人就用强大的内力震损了他的心脉,再后来云总捕强行运气并施展轻功长途奔波,最终在逃回到顺天府时心脉破碎、不敌黑衣人,于是也有了我们在顺天府外所看到的那一幕。” 韩希捷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韩英济说道:“正是。虽然太医竭力保住了云总捕的性命,但想让他苏醒甚至痊愈几乎是不可能了。” 韩希捷发出感叹:“想不到云总捕忠君为民,如今竟是这般遭遇。” 韩英济低声喃喃:“现在看来,那些黑衣人是想要云总捕的性命,而且这一切都是事先预谋好的。” 韩希捷不禁反问:“云总捕是在追捕女飞贼花芊芊时被黑衣人追杀,莫非这个女飞贼花芊芊和黑衣人有着紧密的联系?”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这一点几乎毋庸置疑。” 韩希捷又问:“少爷,有没有可能是女飞贼重伤了云总捕?” 韩英济摇了摇头,继而对韩希捷说:“之前我们与女飞贼花芊芊有过切磋,此人身形灵动、轻功上乘、招式阴柔,这样的武功不一定打得过云总捕,更不可能有强大的内力震损云总捕的心脉。” 韩希捷疑惑不解且细语呢喃:“究竟是什么人把云总捕伤成这样?” 韩英济说道:“从目前的分析来看,凶手很可能是一个隐藏在神秘黑衣人中的绝世高手,此人是黑衣人组织中的首领或重要人物。” 韩希捷随即再度反问:“难道是昨夜我们遇见的那个金先生?”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也有这种可能。” 韩希捷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直觉:“少爷,我总隐隐觉得,昨夜那群黑衣人和来仪阁行刺案有密切的关联。” 韩英济说道:“目前大家都是这样推测的,黑衣人之所以对云总捕痛下杀手,其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他协助锦衣卫查案。” 韩希捷接着说:“所以女飞贼花芊芊也和来仪阁行刺案有关。” 韩英济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前方:“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很大,如果女飞贼花芊芊也牵涉到来仪阁行刺案中,那情况就变得十分复杂了。而她从一开始对长公主实施偷盗,就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韩希捷微皱眉头:“情况越来越复杂,犹如一团迷雾。” 韩英济说道:“眼下云总捕重伤昏迷,锦衣卫与顺天府达成结盟,另外,他们还想让我来接替云总捕查案。” 韩希捷问韩英济:“锦衣卫和顺天府为什么想要少爷来查案?” 韩英济分析道:“一者,他们需要一个得力之人来查案。二者,他们不想让来仪阁行刺案被更多人知道。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找我来查案似乎最合适不过。” 韩希捷继续问他:“少爷,那你答应他们了吗?” 韩英济用低沉且缓慢的语气回答:“我答应了。” 韩希捷露出担忧的眼神:“少爷,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将无暇寻找白衣少年,而之前皇上定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也将落空。” 韩英济却泰然自若:“无妨,和锦衣卫查案一样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们在查案的同时依然可以寻找白衣少年的下落。” 韩希捷说道:“与锦衣卫一同查案会让我们处在内奸的监视之下,这样反而会更对我们不利。” 韩英济开导韩希捷:“其实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我们处在内奸的监视下,内奸更容易放松警惕,这样反而更有利于我们查案。” 听了韩英济的话,韩希捷面露思索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语。 而韩英济再度反问韩希捷:“倘若锦衣卫当中真的有内奸,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吗?” 韩希捷眼中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随后他对韩英济说:“自然想知道。” 韩英济慢条斯理道:“只有接近锦衣卫、与他们一同查案,我才能更好地判断谁是内奸,同时也能掌握更多有利于破案的线索。” 少顷,韩英济又说:“虽然目前来仪阁行刺案疑点重重,但可以肯定的是,女飞贼、黑衣人、金先生、重伤云总捕的高手以及锦衣卫中的内奸都与案情有着密切的关联,只要我们找到了一个切口,就能顺藤摸瓜、抽丝剥茧,最终也能查明真相、让一切水落石出。” 第69章 明修栈道,查找线索 韩希捷沉默半晌,之后缓缓开口:“少爷,可是追杀云总捕的那群黑衣人不仅手段歹毒,而且对我们的行踪也了如指掌,此番查案定然凶险无比,少爷也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当成第二个云总捕来对待。” 韩英济说道:“如果想查明真相,危险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而危机往往与生机并存,在经历过了这些危险后,我们终将成功破案。” 听到这句话,韩希捷立时露出坚定的目光:“既然少爷决定帮助锦衣卫查案,希捷也定当舍身相陪。” 韩英济微微一笑:“好,明日我们就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韩希捷想到了什么,而他也反问道:“少爷,那张小姐呢?” 韩英济发出似有似无的叹息:“此事太过危险,千万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韩希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说道:“少爷说得对。” 韩英济结束了之前的话题:“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我还有事要去见爹。” 韩希捷也反应过来:“对啊,李大人说后日上午要请老爷去顺天府,并当面赠送其亲笔墨宝,以表彰我们破案之功。” 韩英济说道:“这是天大的好事,所以我要立刻去告诉爹。” 昏暗无光的屋内,黑斗篷人将目光投向神秘人并反问他:“什么,陆彬要让韩英济来查案?” 神秘人点了点头,而后对黑斗篷人缓缓说道:“正是。” 黑斗篷人于是问神秘人:“这个韩英济本领如何?” 神秘人慢条斯理道:“韩英济文武双全,是的少年英雄,另外他观察入微,极擅分析推断,此人似乎就是为查案而生的。” 黑斗篷人顿时冷笑一声:“你不必言语相激,我看韩英济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亏陆彬想得出要他来查案。” 神秘人淡淡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黑斗篷人继续反问:“那我们要不要像对付云中鹰一样对付他?” 神秘人却又对黑斗篷人慢慢摇了摇头:“不必。” 此言一出,黑斗篷人不禁好奇地反问他:“哦,却是为何?” 神秘人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很想看看,韩英济究竟能查出什么端倪。” 黑斗篷人似乎有些愤愤不平:“你这样做未免也太偏心了。” 神秘人再度摇头:“云中鹰和韩英济不一样。云中鹰的天下第一神捕之名如雷贯耳且名副其实,这个世间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因为知道他能破此案,所以我才会提前对其痛下杀手。” 停顿了片刻,神秘人话锋一转:“不过,韩英济究竟有没有破案之能,眼下没有人清楚,也没有事实可以证明。” 黑斗篷人不由得说道:“所以你想借此检验韩英济是否有破案之能。” 神秘人对黑斗篷人微微点头:“是的,所有的评价都要基于事实。” 黑斗篷人随即质问神秘人:“你当这一切是好玩吗?” 神秘人不疾不徐道:“游戏已经开始了,一切自然是越好玩越有趣。” 黑斗篷人冷笑一声,然后对神秘人说:“小心玩火自焚。” 神秘人则泰然自若道:“放心吧,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直接参与,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有事的。” “我帮你转移了花芊芊,而你居然说我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直接参与。”黑斗篷人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不满与不悦之情。 神秘人说道:“我这么做为了保护你,另外你也完全可以放心,没有人能找到花芊芊。” 又是新的一天到来,春光依然是那么明媚怡人。 韩英济和韩希捷随韩玄青迈步走出了韩家大门。 韩玄青忽然停住脚步,接着转身对韩英济说:“我到保定府去接你娘回家,大概傍晚时分归来。” 韩英济对韩玄青微笑道:“英济在家静候爹娘回来。” 韩玄青叮嘱韩英济:“你另外有要事在身,不必一直在家等候。” 韩英济明白父亲的意思,而他不紧不慢道:“英济明白,请爹放心。” 韩玄青微微颔首,随后他纵身上马、扬长而去。 待韩玄青离开后,韩英济对韩希捷说:“我们也出发吧。” 韩英济和韩希捷来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正厅,早已在正厅内等候的陆彬和李光俊迈步上前说道:“韩公子。” 韩英济对陆彬和李光俊行礼致意:“英济见过陆将军、李将军。” 陆彬对韩英济伸手示意:“韩公子不必客气,请坐。” 于是众人纷纷就坐,陆彬则命人上茶。 少顷,陆彬又对韩英济说:“查案之事就有劳韩公子了。”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英济一心查案,不谈辛劳。” 陆彬于是询问:“不知韩公子想从哪里入手查案?” 韩英济不假思索道:“英济想先了解当日皇上微服出宫的经过。” 陆彬对韩英济说:“好。” 随后他便将行刺发生当日自己陪正德微服出宫的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陆彬的叙述后,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半晌沉默无言。 陆彬见状,不禁开口问他:“韩公子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韩英济回过神来并对陆彬缓缓摇头:“没有问题,一切顺理成章。” 陆彬又问韩英济:“那韩公子接下来想要了解什么?” 韩英济沉默片刻,随后慢慢回答:“英济想看看现场的勘验记录。” 陆彬面色平静道:“这个没问题,接下来就让光俊带你们前去查看。” 一旁的李光俊旋即对韩英济说:“那我现在带韩公子去看勘验记录。” 这时陆彬又开口道:“韩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向光俊开口,我另外还有要事去办,就不多陪你们了。”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 韩英济也立刻起身对陆彬行礼道:“多谢陆将军。” 李光俊领着韩英济和韩希捷来到了一间无人的书房中。 只见李光俊伸手指向书桌上的一叠卷宗,同时对韩英济主仆说:“这是案发现场的所有勘验记录,韩公子可以慢慢看。” 看着那叠卷宗,韩英济面露微笑:“原来李将军早就准备妥当。” 李光俊则说:“知道韩公子今日要来,所以我早早便准备好了。” 韩英济对李光俊抱拳致意:“有劳李将军了。” 李光俊说道:“二位先慢慢看,我到房外去等候。” 说罢他转身迈步走出了书房。 待李光俊离去后,韩英济和韩希捷便仔细翻阅起卷宗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随着对勘验记录翻阅查看逐渐深入,主仆二人也愈加清晰地了解案发当日现场的情况。 只见韩希捷忍不住开口道:“少爷,你的推测与这案发现场勘验记录中的一些内容几乎丝毫不差。” 韩英济微微颔首:“除了我的推测以外,那个白衣少年的叙述也和勘验记录中的内容基本一致。” 韩希捷说道:“也就是说,白衣少年并没有对我们说谎。” 韩英济细语呢喃:“是的。看来,他所说过但是勘验记录中没有的那些事情应该也是真的。” 韩希捷不由得对韩英济说:“少爷是说锦衣卫中有······” 韩英济连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韩英济不要再说话。 韩希捷明白韩英济的意思,他立即止口不言。 而韩英济接着说道:“现在看来,我们查探的方向和思路并没有错。一者,我们来这里掌握了更多的线索。二者,不管是遵照圣意,还是尽快破案,或是为张小姐解惑,我们都一定要找到白衣少年。” 韩希捷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与韩英济认真翻阅查看起卷宗来。 没过多久,韩希捷指着卷宗上的某处记录并示意韩英济:“少爷你看,当晚千代伊藤的供词中提到了他们一行人来大明的经历,其中更是提到了一个神秘莫测的金先生。” 韩英济从韩希捷手中接过卷宗,继而仔细阅看起来。 过了半晌,韩英济抬起头来并喃喃自语:“金先生,金先生。” 韩希捷不禁反问道:“少爷,会不会是我们那晚见到的金先生?” 韩英济将目光投向韩希捷:“不排除这种可能。”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想到了什么,而他继续说道:“对了,千代伊藤如今也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我们可以去见见他。” 韩希捷又问韩英济:“少爷,我们现在去见千代伊藤吗?” 韩英济说道:“不急,先去检查一下那些刺客的尸身。” 李光俊带着韩英济和韩希捷走进了停尸房,停尸房内却早有二人等候,一人看穿着就知道是锦衣卫,而另一人看样子似乎是仵作。 只见那锦衣卫对李光俊行礼致意:“大人。” 李光俊对那锦衣卫轻轻点头示意,一时间没有答话。 那锦衣卫转身面向韩英济:“韩公子,在下乃锦衣卫锦衣中所千户沈云棠,旁边这位是仵作老刘,当晚是我们检验和收殓的尸身。” 原来那锦衣卫正是沈云棠,旁边那人也就是仵作。 韩英济于是对沈云棠抱拳行礼:“英济见过沈将军。” 少顷,韩英济径直问道:“敢问刺客的尸身现在何处?” 沈云棠指着不远处被白布遮盖的几具尸身并对韩英济说:“在那里。” 老刘迅速走上前去,然后逐一将遮盖在六具尸身上的白布掀开,千代佐贺等人随之呈现在众人眼前。 看着六人的尸身,韩希捷紧皱眉头,而他差点没忍住呕吐出来。 只见老刘开口说道:“老朽已仔细验过尸身,千代佐贺与其中一个刺客是被皇上和陆将军出手重伤,最后伤势过重导致身亡,另外四个刺客是在经过皇上和陆将军重击后、被千代伊藤一刀毙命。” 韩英济于是走上前去检查千代佐贺等人的尸体,老刘则一一为他详细讲解六人尸身上的伤口及致死原因。 李光俊静静地看着韩英济,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 而韩英济一边有模有样地观察尸身,一边询问沈云棠:“沈将军,锦衣卫可曾对这些刺客进行过搜身?” 沈云棠说道:“当然,我们对每一个刺客都进行了仔细的搜身。” 韩英济看向沈云棠并继续问他:“那可有什么发现?” 面对韩英济的提问,沈云棠却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光俊。 李光俊沉默片刻,之后对仵作说道:“老刘,你先出去吧。” 老刘对李光俊行了一礼:“是。” 说罢他便走出了停尸房。 待老刘离开以后,李光俊又对韩英济说:“我们从千代佐贺的身上搜出了一样东西,此物非同寻常,其背后的玄机更令人值得深思。” 韩英济连忙问道:“不知将军说的是何物?它又有何玄机?” 李光俊回答:“是一枚玉佩,这玉佩是当今宁王的信物。”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韩希捷不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过了片晌,韩英济又问李光俊:“为何英济之前没有在勘验记录中看到关于此事的记载?” 李光俊说道:“此事涉及皇亲,非同小可,我们不敢随意记载。”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倘若是这样的话,案情便更加扑朔迷离了。” “是啊,”李光俊发出若有若无的感叹,“此案极不简单。” 这时韩希捷开口问道:“敢问李将军,那枚玉佩现在何处?” 李光俊低声对韩希捷说:“陆将军已经把玉佩交给皇上了。” 韩英济也问李光俊:“将军确定那玉佩是宁王的信物吗?” 李光俊说道:“我们仔细检验过了,玉佩的确是宁王信物。” 听了李光俊的话,韩英济顿时陷入深思,半晌沉默无言。 而李光俊却问韩英济:“韩公子,这里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韩英济回过神来,他再次将六具尸身检查了一遍,然后对李光俊说:“这里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有劳李将军。” 李光俊又问道:“不知韩公子接下来想看什么?” 韩英济沉默片刻,而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见见千代伊藤。” 李光俊旋即对韩英济伸手示意:“好,韩公子这边请。”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西院的厢房内,千代伊藤正在静静打坐。 李光俊带韩英济和韩希捷走进厢房,随后对千代伊藤说:“千代先生,你的老朋友来看你了。” 千代伊藤睁开双眼,接着徐徐开口道:“原来是韩公子来了。” 韩英济则对千代伊藤抱拳行礼:“多日不见,千代先生别来无恙。” 第70章 谁是金先生? 千代伊藤微微一笑:“劳烦公子挂念,我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一切都得到了锦衣卫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这番话听起来甚是客气,千代伊藤似乎也在对锦衣卫表示感谢,但其实韩英济心中明白,他是在嘲讽锦衣卫软禁自己。 李光俊说道:“几位慢慢聊,我去外面等候。” 说罢他转身迈步走出了厢房。 待李光俊离开后,千代伊藤又开口问韩英济:“韩公子为何来到了这里?又如何能来到这里?” 韩英济对千代伊藤说:“因为机缘巧合,英济奉命查探来仪阁行刺案,所以也得此机会再见到先生。” 千代伊藤意味深长道:“机缘巧合,亦是造化弄人。” 韩英济直入正题:“英济今日前来,是想向先生了解此案的线索。” 千代伊藤反问韩英济:“韩公子是否也认为,我就是此案的元凶?” 韩英济摇了摇头,继而对千代伊藤说:“在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之前,英济不会认定任何人就是元凶,我只相信真相,亦要查明真相。” 千代伊藤缓缓问道:“不知韩公子想了解什么线索?”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千代伊藤:“我想了解案发当日先生的经历,还望先生详告。” 千代伊藤微闭双目,在思索片刻后,他又睁开眼睛:“好。” 于是他将行刺案发当天自己的经历对韩英济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千代伊藤的叙述,韩英济随即反问他:“先生是说,当日有个神秘人去客栈找你并要你去来仪阁,所以你才没有赴城隍庙之约?” 千代伊藤点了点头,而后对韩英济说:“正是。虽然我自己没能去城隍庙赴约,但我却要百惠子与佐贺等人去那里见你。” 韩英济露出复杂的表情:“然而事实却是,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人去城隍庙,并且全部出现在了来仪阁,千代佐贺与仆人成了刺客,而千代百惠子则一直在来仪阁外蛰伏。” 千代伊藤不由得反问道:“哦,百惠子一直在来仪阁外?” 韩英济点了点头,之后将自己遇见千代百惠子的经过告诉了千代伊藤。当然,他并未提及有关白衣少年的任何事情。 千代伊藤闪过一丝疑惑的眼神:“百惠子为什么没有前往城隍庙赴约,反而还去到了来仪阁?” 韩英济摇了摇头:“英济也不知道,具体原因要问她自己。” 千代伊藤沉默半晌,继而发出一声感叹:“我这个妹妹平日在家中备受关爱、未曾吃过苦头,如今却独自一人在外孤单飘零。” 韩英济宽慰千代伊藤:“先生放心,千代小姐冰雪聪明,她不会有事的。” 千代伊藤向韩英济抱拳行礼:“舍妹出言无状,对韩公子十分无礼,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原宥。”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先生言重了,区区小事,不必挂怀。” 千代伊藤又说:“我愿全力配合韩公子查案,务求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以还我清白,让我们兄妹团聚。” 韩英济微微颔首,同时露出坚定的目光:“好。”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问:“之前提到的那个叫先生去来仪阁的神秘人,先生以为他会是谁?” 千代伊藤思索片刻,随后低声回答:“也许他就是金先生。”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韩希捷顿时微微一怔。 少顷,韩英济恢复平静并问道:“金先生又是何许人也?” 千代伊藤露出回忆的眼神,只见他徐徐开口:“要说这个金先生,那得从我来大明的始末缘由说起。” 紧接着千代伊藤又将自己寻找被盗国宝《海之巽》、抓住佐佐木、来大明找汪锃、以及寻宝线索止于金先生的经历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千代伊藤的叙述,韩英济不禁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 千代伊藤接着陈述:“之后我们从杭州出发,乘船自大运河北上京城、并且在客船上与韩公子相遇,再后来的事情,公子全都知道了。”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先生的意思是,这个高深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先生,很可能是一个位高权重之人。” 千代伊藤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说:“汪锃是这样告诉我的,而且从我到大明以后的经历来判断,这种可能性很大。” 一旁的韩希捷问千代伊藤:“先生何出此言?” 千代伊藤说道:“从踏入大明的国土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们一打听金先生的情况,就似乎总会有人在暗中监视和跟踪我们。” 少顷,千代伊藤继续分析:“现在想来,金先生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商贾?想来此人权势极大,大明境内到处都有他的眼线。” 韩希捷说道:“也许他只是某个势力庞大的江湖帮派首领。” 千代伊藤微微摇了摇头:“如果他只是某个江湖帮派的首领,又怎会对皇上的行踪了如指掌?”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韩希捷顿时陷入沉思、不发一言。 韩英济说道:“难怪先生一路上匿影藏形、隐蔽自己的行踪,而且不以使臣的身份去觐见皇上,还要英济帮忙带你面圣。” 千代伊藤向韩英济再度行礼:“知我者,韩公子也。” 韩英济却说:“先生刚才的推断不无道理,不过,现在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叫先生去来仪阁的那个神秘人就是金先生。” 千代伊藤表情淡然道:“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但是从我目前的经历来看,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 韩英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一时间没有说话。 千代伊藤则继续说道:“这个神秘的金先生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找到了他,也许就能找回我们丢失的国宝,同时还能破来仪阁行刺案。” 韩英济轻轻颔首:“先生的话英济记住了,今后查案英济定会留心。” 千代伊藤说道:“查案前路遍地荆棘,还请韩公子多加珍重。” 韩英济向千代伊藤抱拳行礼:“多谢千代先生。”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接着开口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英济先行告辞,改日有空再来看望先生。” 千代伊藤向韩英济回礼致谢:“多谢韩公子今日来看在下。” 正当韩英济准备离去时,千代伊藤忽然又对他说:“对了,如果公子遇到了舍妹,请告诉她我在这里一切安好,请她不要挂念。” 韩英济对千代伊藤微笑道:“先生请放心,若是见到了千代小姐,英济一定会将先生的话全然转达。” 韩英济主仆离开了厢房,之后与李光俊慢步在后院中。 李光俊一边行走,一边询问韩英济:“韩公子如何看待此案?” 韩英济低声说道:“现在还不好说,感觉线索有点乱。” 李光俊似笑非笑:“线索是有点乱,不过我自己却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韩英济停住脚步,旋即转头看向李光俊:“不知将军有何假设?” 李光俊说道:“在下以为,千代伊藤或许真是无辜的,而千代佐贺等人则被宁王收买和驱使,并被宁王安排卧底在千代伊藤身边。”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韩希捷顿时微微一怔。 李光俊慢条斯理道:“世人心中都有一面镜子,宁王为人究竟如何,即便不用我多说,二位应该也很清楚,而他正好也有作案动机。” 韩英济思索片刻,随后开口对李光俊说:“虽然将军的这番假设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仔细分析也不无可能。” 少顷,韩英济又话锋一转:“不过,英济对此还有两个疑问。” 李光俊对韩英济说:“有什么疑问,韩公子但说无妨。” 韩英济开门见山道:“第一,千代佐贺等人之前一直在日本,只是最近才来到了大明,而且他们一路上与千代伊藤形影不离,宁王又是在何时何地收买了他们?第二,皇上微服出宫乃是绝密,宁王和刺客又是如何准确地掌握皇上的行踪的?” 李光俊面色平静地说道:“我之前也有与韩公子相同的疑问,但是经过陆将军的指点和自己的一番思考后,我渐渐想通了这些问题。” 韩英济于是对李光俊说:“还请李将军赐教。” 李光俊说出了自己的推论:“第一个问题,宁王近年来在暗中培植了许多庞大的势力,譬如行刺云总捕的那些黑衣人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这些黑暗势力无孔不入,早已渗透到大明的各个角落,千代伊藤一行人自踏入大明起就一直处于宁王的监视之下。虽然千代佐贺等人一路上与千代伊藤不曾分离,但他们并非时时刻刻贴身相伴,所以宁王定然能找到空隙渗入其中,并趁机收买千代佐贺等人。” 韩希捷面露思索之色,同时再度询问:“那第二个问题呢?” 李光俊犹豫片晌,而后慢慢开口说道:“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从目前发生的情况来看,锦衣卫当中很有可能出了内奸。”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和韩希捷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 只见李光俊继续分析:“为何刺客能准确掌握皇上的行踪,为何云总捕在即将帮助我们查案的时候遭遇了追杀,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进行推断,我认为锦衣卫中很可能有内奸,刺客和黑衣人也是一伙的,再通过宁王的信物玉佩,我也认为幕后主使就是宁王。”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李将军的假设大胆、分析周全、推断缜密,不失为案情的一种合理解释。” 李光俊环顾四周,继而又对韩英济悄声说:“另外,还有一个秘密消息,能更加从旁佐证我的假设、分析和推断。” 此言一出,韩英济顿时露出好奇的表情:“什么秘密消息?” 李光俊说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宁王得到了一本宝书,此书包罗万象,内含奇门兵法等无穷奥秘,而它正好能为宁王起事提供帮助。无独有偶,千代伊藤他们来大明的目的是为寻找失窃的日本国宝《海之巽》,而这国宝正是一本集兵法、鬼道、忍术于一体的奇书。” 韩英济连忙反问:“将军是说这日本国宝在宁王手中?” 李光俊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说:“这种可能性很大。” 一旁的韩希捷也反问道:“难道说,那个神秘的金先生也和宁王有关?” 李光俊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如果说真的有这样一个金先生,那他很可能就是宁王,又或者是宁王的得力心腹。”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从佐佐木到汪锃,再到金先生和宁王,这条逻辑线似乎说得过去,倘若如此,那宁王还真是手段通天。” 李光俊则说:“宁王的确手段通天,之前二位不知道也不奇怪。” 韩希捷又问李光俊:“对了,将军是如何知道那个秘密消息的?” 李光俊微微一笑:“都说东厂耳目遍及大明,消息极其灵通,殊不知锦衣卫比之更胜一筹,天底下几乎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听了李光俊的话,韩英济心中忽然一阵警觉。 这时李光俊又说:“不瞒二位,之前我曾随陆将军去江西及南昌暗中查探消息,而宁王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都为我们所知。” 韩希捷好奇地询问:“哦,宁王还有什么秘密?” 李光俊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他对韩希捷低声说道:“很多,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韩希捷正准备寻根问底,韩英济却开口问李光俊:“刚刚听了李将军的一番言谈,英济发现将军以及锦衣卫都十分擅长查案,英济斗胆请问,锦衣卫明明有破案之能,却为何还要找英济前来查探?” 李光俊轻声细语道:“这是陆将军定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刚才我说过了,锦衣卫当中很可能有内奸,在内奸尚未确认前,倘若锦衣卫亲自查案的话,我们的一举一动皆会为其所知。所以锦衣卫要以静制动,让内奸自己露出马脚,之后我们再择机将其铲除。至于查案之事,就劳烦韩公子暗中多加费心了。” 韩英济也发出低沉的声音:“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被韩希捷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第71章 再向虎山行 李光俊自然不明白主仆二人在想什么,而他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放心,待破案之后我们定有重谢。” 韩英济微微摇头:“英济并非想要重谢,我只愿真相大白,以求心安。” 李光俊随即对韩英济行礼致意:“韩公子高义,在下深感佩服。” 韩英济也向李光俊抱拳回礼,少顷,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韩希捷:“希捷,锦衣卫这边的线索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查探。” 李光俊询问韩英济:“韩公子还要去什么地方查探?” 韩英济一字一句地说道:“英济还想去来仪阁看看。” 李光俊不禁调侃他:“韩公子与来仪阁还真是有不解之缘。” 韩英济也自嘲道:“因为查案,英济必定与来仪阁有不解之缘。”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对李光俊说:“对了,英济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将军能够答应。” 李光俊不紧不慢道:“韩公子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相助。” 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在查案期间,英济想借锦衣卫的腰牌一用。” 李光俊微微一笑:“这有何难?韩公子尽管拿去用便是。” 于是他从自己身上取下锦衣卫专用腰牌,并将其递给韩英济。 韩英济从李光俊手中接过了腰牌,过了片刻,他又开口反问:“难道李将军不想问问英济要拿这腰牌做什么吗?” 李光俊用坦然且信任的眼神看着韩英济:“不必多问,我知道韩公子拿这腰牌是一心为了破案,我也相信韩公子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时候不该用。” 韩英济向李光俊躬身行礼:“多谢李将军的信任和相助。” 说罢他向李光俊告别,并带着韩希捷离开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在去往来仪阁的路上,韩希捷缓缓开口问韩英济:“少爷,刚才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可曾有什么发现吗?” 韩英济面色平静且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才在尸检之时,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此言一出,韩希捷连忙又问:“莫非那些尸身有问题?” 韩英济说道:“那些尸身没有任何问题,所有伤口及致死原因均与勘验记录中描述的一般无二,另外我还特意检查了尸身的面部,他们没有易容,的的确确是千代佐贺和那些仆人。” 韩希捷思索片刻,而后再度询问:“少爷还有什么发现吗?” 韩英济细语呢喃:“千代伊藤的说辞似乎也没有破绽。” 韩希捷继续问韩英济:“那少爷认为千代伊藤的陈述是否属实?还有,李光俊的假设和推断又是否正确?” 韩英济徐徐摇头:“千代伊藤尚未洗脱嫌疑,而李光俊的假设和推断又太过于大胆,所以他们的话目前我只能将信将疑。” 韩希捷则说:“虽然李光俊的假设和推断确实很大胆,但他至少也想到了锦衣卫当中可能出了内奸。” 韩英济声音低沉道:“李光俊能想到,陆彬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他和皇上一样,也定下了一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听到这句话,韩希捷想到了什么,他连忙反问韩英济:“莫非皇上早已将此计授意或拟定给了陆将军?” 韩英济徐徐说道:“现在看来,情况很有可能是这样。” 韩希捷不由得发出感慨:“如此说来,皇上才是真正的高人。” 韩英济露出坚定的目光:“无论如何,我都要查明此案真相,而我只相信事实、相信证据、相信自己的分析判断。” 韩希捷说道:“既然如此,那我陪少爷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韩玄青走进了张家的庭院,继而对张昭麟抱拳行礼:“张兄。” 张昭麟也向韩玄青回礼示意:“难得玄青兄今日光临寒舍,快请里面坐。” 二人来到正厅坐下,张昭麟命人上茶,并且与韩玄青聊了起来。 这时张昭麟问韩玄青:“不知玄青兄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韩玄青说道:“见教谈不上,只是有些事想与张兄聊聊。” 张昭麟思索片刻,随后开口反问他:“莫非玄青兄是想说昨日英济与妍儿帮助顺天府破案之事?” “知我者张兄也,”韩玄青面露微笑,“我的确想要说此事。” 张昭麟说道:“英济和妍儿首次一同外出历练,便帮助顺天府查破疑案,立下功劳,这的确令人深感欣慰,而且李大人说明日上午要在顺天府为我们两家赠送其亲笔墨宝,以表彰英济和妍儿破案之功。” 韩玄青点了点头,之后对张昭麟说:“是啊,能够得到李大人的亲笔墨宝,这是我们两家莫大的荣耀。” 张昭麟笑道:“而这莫大的荣耀,却是他们两个晚辈争来的。” 韩玄青却话锋一转:“不过,昨夜听英济说起此事时我却有些疑惑。” 张昭麟随即问韩玄青:“哦,玄青兄有什么疑惑?” 韩玄青意味深长道:“英济和诗妍平日里并无交集,他们二人又是何时走到一起,并且一同外出历练去了?” 听了韩玄青的话,张昭麟先是沉默片刻,接着又笑了起来。 看到这番情景,韩玄青立刻问他:“张兄为何发笑?” 张昭麟慢慢说道:“昨夜贱内对我说起此事时,我也曾有与玄青兄相同的疑惑,不过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 此言一出,韩玄青再度询问:“张兄想清楚了什么?” 张昭麟对韩玄青说:“他们何时一同外出去历练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走到一起去了,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是增长见识、丰富阅历,用贱内的话说就是,二人现在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 韩玄青仔细思索琢磨半晌,然后将目光投向张昭麟。 二人似乎彼此心照不宣,旋即都哈哈大笑起来。 少顷,韩玄青停止笑声:“其实我心中所想与张兄一致。” 张昭麟轻轻颔首:“我就知道,玄青兄并非不懂此中的玄机。” 停顿了片刻,张昭麟又对韩玄青说:“这段时间我们且好好准备武林大会举办之事,至于他们两个且先任其自由,等武林大会结束后,我们两家再好好商量商量一番,或许那时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韩玄青心领神会,而他面带笑容道:“好,好。” 韩英济主仆走进了来仪阁,这里和往常一样,上午客人不多。 零星有几个姑娘过来向他们打招呼,但二人并未多加理会。 忽然,韩英济看到了上次与他单独喝酒的那个红衣女子。 韩英济于是走到红衣女子面前,继而对她说道:“姑娘。” 红衣女子转头看见了韩英济,旋即惊讶地喊出声来:“是你!” 韩英济微微一笑,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正是在下。” 在诧异之余,红衣女子又问韩英济:“你怎么在这里?” 韩英济则反问红衣女子:“姑娘以为在下应该在哪里?” 红衣女子对韩英济说道:“那晚你不是被······” 韩英济故意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那天晚上啊,不过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场误会罢了。” 说罢他取出锦衣卫腰牌,随后慢慢地将其中一面露了出来。 红衣女子刚看清楚腰牌上的字,韩英济就迅速将其收了回去。 这招果然有效,知道了韩英济“真实身份”的红衣女子立刻向他躬身行礼:“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宽宥。” 韩英济似笑非笑道:“无妨,只要姑娘以后不再暗中告状就好。” 红衣女子连连摇头:“小女子岂敢,今后小女子任凭大人发落。” 看着红衣女子的反应,韩希捷不禁在心中暗暗笑了起来。 韩英济则对红衣女子低声说道:“发落倒不必,我今日过来还有事情要办。” 红衣女子于是问他:“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韩英济思索片刻,而后对红衣女子说:“去准备一处房间,然后把你们的大姐叫来,我有话要单独问她。” 红衣女子连忙回复:“大人请稍等片刻,我现在立刻去准备。” 而韩英济又叮嘱红衣女子:“此事不可随意声张。” 红衣女子向韩英济行了一礼:“是。” 说罢她便领命而去。 韩英济和韩希捷静静地坐在房间之中,等待着老鸨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鸨从外面走进了房中,只见她满脸笑意地对韩英济主仆说道:“二位大人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韩英济对老鸨伸手示意:“无妨,大姐请坐。” 老鸨随即向韩英济行礼:“大人真是折煞草民了,草民万万不敢。”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我有事情要询问大姐,你且坐下来慢慢说。” 老鸨于是对韩英济说:“既然如此,草民谨遵大人之命。” 说罢她便坐在了韩英济身旁的一处空位上。 少顷,老鸨又对韩英济开口道:“不知大人想要问什么?” 韩英济则问老鸨:“我想知道行刺当晚来仪阁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对韩英济的问题,老鸨顿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过了片刻,她轻声说道:“这······当晚发生的事情,我之前都跟各位大人说过了。” 韩英济面无表情地看着老鸨:“实话告诉你,行刺案现在由我负责处置,今日来找大姐就是要将细节询问清楚,请大姐务必如实相告,以便查明真相。” 老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缓缓说道:“原来如此。” 韩英济继续提醒老鸨:“大姐先仔细回忆清楚,再将始末原由告诉我,切记,不能漏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老鸨于是对韩英济说:“那草民就将当日的情形再对大人仔细说一遍。”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李光俊走进正厅并向陆彬行了一礼。 陆彬颔首致意,接着问李光俊:“韩英济他们离开了吗?” 李光俊说道:“回大人,韩英济主仆已经离开了。” 陆彬又问:“他们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都查看了什么?” 李光俊回答:“他们翻阅了现场勘验记录卷宗,又检查了千代佐贺等六名刺客的尸身,最后还去见了千代伊藤。” 陆彬继续问他:“了解了这么多线索,可曾理出查案的头绪?” 李光俊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听韩英济的意思,他目前似乎暂未理出头绪。” 陆彬不紧不慢且意味深长道:“但愿他不会让我失望。” 李光俊又对陆彬说:“另外,韩英济还拿走了我的腰牌,说是方便查案。” 陆彬却表现得波澜不惊:“先让他拿去用吧,希望他能用心办案、查明真相。” 李光俊问道:“大人,是否派人暗中跟随保护韩英济他们?” 陆彬明白李光俊的意思,所谓派人暗中跟随韩英济主仆,表面上说是保护他们的安全,其实就是要掌握他们的行踪和查案的进展。 在沉默半晌后,陆彬徐徐开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把案子交给了他们,那就放手让他们去查。” 李光俊点了点头,旋即对陆彬行礼道:“是。” 听了老鸨的叙述,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良久沉默不语。 见韩英济一言不发,老鸨于是说道:“大人,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一旁的韩希捷也开口问韩英济:“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韩希捷之前一直称呼韩英济为“少爷”的,但此刻为了配合做戏,竟然也称呼他为“大人”了。 韩英济回过神来,然后缓缓说道:“顺理成章,没有问题。” 韩希捷则问老鸨:“当晚你可曾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老鸨回忆思索片刻,而后轻轻摇了摇头:“未曾发现。” 韩希捷用凌厉的眼神看着老鸨并质问她:“你能确定吗?” 老鸨不禁变得紧张起来,而她吞吞吐吐道:“我······那晚来仪阁的客人实在太多了,我忙着迎接招呼,的确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事。” 韩希捷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韩英济则对其伸手示意制止。 少顷,韩英济转头看向老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行刺发生之后,我们还让大姐对那些刺客进行了一番辨认。” 老鸨微微点了点头,并且对韩英济说道:“正是。” 韩英济问老鸨:“那大姐以前可曾见过那些刺客?” 老鸨再度摇头:“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韩英济又问:“当晚大姐是否见到过他们进入来仪阁?” 老鸨回答:“这个问题锦衣卫的大人们都问过了,但是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那些刺客进来,所以草民认为,刺客是偷偷潜入来仪阁的。”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继续问老鸨:“大姐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白衣、且看上去冷若冰霜的公子?” 第72章 四方云集京城 老鸨眼睛微微一转,紧接着面露嬉笑:“来我们这玩的白衣公子可真是不少呢!不过要说到看上去冷若冰霜的,我这还真没见过。这些公子们啊,都是来找姑娘们寻欢作乐的,一个个热情得很,又岂会冷若冰霜、不解风情?” 而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和炫耀。 一旁的韩希捷见状,立刻皱起眉头,他狠狠地瞪了老鸨一眼,继而怒声呵斥:“问什么答什么,别在这里说些没用的废话!” 声音充满了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老鸨被吓得浑身一颤,她连忙低下头,并且诚惶诚恐道:“是是是,草民刚才多嘴,还请大人勿怪。” 看着老鸨惊恐的样子,韩英济心中不禁感觉有些好笑,但他还是故作严肃地说:“你再好好想一想,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老鸨,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老鸨感受到韩英济的压力,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努力思索回忆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回大人,确实没有。” 韩英济心中略感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于是他点了点头,接着对老鸨说:“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龙公子吧。” 此言一出,老鸨顿时微微一怔,过了半晌,她才慢慢说道:“那晚草民几乎没有见过龙公子,所以草民不知该从何说起。” 韩英济皱起眉头,在思索片刻后,他又询问老鸨:“那晚谁与龙公子见得最久?” 老鸨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凤姐,行刺发生前她一直在陪龙公子喝酒。” 韩英济眼睛一亮,他连忙对老鸨说:“那就麻烦大姐把凤姐叫过来。” 老鸨却是一脸为难之色并迟疑道:“大人,这……” 韩英济心中一沉,旋即追问老鸨:“怎么了?” 老鸨露出尴尬的笑容,而后轻轻说道:“大人可真会说笑,凤姐明明已经不在来仪阁了。” 韩英济闻言一惊:“不在来仪阁?那她去了何处?” 老鸨眼神闪烁,并且轻声说道:“大人这是明知故问啊。” 韩英济一脸迷茫地追问:“明知故问?大姐以为我知道什么?” 老鸨叹了口气,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前日下午,锦衣卫的大人来这里把凤姐带走了。” 韩英济面露惊诧之色:“什么,锦衣卫把凤姐带走了!” 老鸨轻轻颔首,同时对韩英济说:“正是。” 停顿了片刻,老鸨又反问韩英济:“莫非大人真的不知?” 韩英济沉默片晌,而后对老鸨说:“此事目前我并不清楚。” 老鸨用坚定的语气回答:“的确是一位锦衣卫的大人带走了凤姐,此事千真万确,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回去核查。” 韩英济连忙问老鸨:“那个锦衣卫可曾说过为何要带走凤姐?” 老鸨摇了摇头:“他没透露原因,就说奉命行事,而我也不敢多问。” 韩英济又问老鸨:“那个锦衣卫具体长什么模样?” 老鸨一边回忆思索,一边慢慢说道:“锦衣卫的大人穿着那身行头似乎都是一个模样,这要见了真人才能分辨出来。”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随后他对老鸨抱拳致意:“有劳大姐了。” 老鸨立刻起身向韩英济行礼:“大人客气了,有事您尽管吩咐,在下随时效命。” 韩英济和韩希捷离开了来仪阁,之后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见韩英济一言不发,韩希捷于是问他:“少爷,有什么发现吗?”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老鸨对案发现场的描述与勘验记录中的内容一般无二,看起来她应该没有说谎。” 韩希捷疑惑不解道:“可是凤姐为什么会被锦衣卫带离来仪阁呢?而且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听李光俊说过。” 少顷,韩希捷又说出自己的看法:“另外,锦衣卫明明已经完成了对来仪阁的现场勘验以及人员审讯,他们此时再将凤姐带走,未免太不合情理。” 韩英济说道:“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目前我们还无法确定。” 听到这句话,韩希捷不禁陷入深思,过了片刻,他想到了什么,旋即大惊失色:“莫非有人冒充锦衣卫带走了凤姐?” 韩英济却波澜不惊:“现在也不能这样断定。” 韩希捷满脸狐疑地反问韩英济:“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究竟怎么回事,我们不妨直接去问李光俊。”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听完韩英济叙述的李光俊也大惊道:“什么!凤姐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了?” 韩英济微微点头:“来仪阁的老鸨的确是这样说的,只是我现在不能完全确认此事,故而前来向大人求证。” 李光俊面色凝重地说道:“陆将军和我之前从未下令派人去将凤姐带离来仪阁,而我也不知道此事。” 韩英济试探性地反问李光俊:“莫非是有人在冒充锦衣卫行事?” 李光俊压低声音说:“现在下这个结论还为时尚早。” 停顿了片刻,他继续补充道:“事情究竟如何,现在我也不能肯定,韩公子不妨等我先把情况查清楚,之后我们再作议论。” 韩英济于是对李光俊抱拳行礼:“那就劳烦李将军了。” 李光俊说道:“韩公子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在走出并且远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后,韩希捷悄声问韩英济:“少爷,你觉得李光俊在说谎吗?”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看他的反应,应该不像是在说谎。” 韩希捷于是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先等他的消息。” 韩英济轻轻颔首:“顺便我们也去其他地方查查其他的线索。” 这时韩希捷又问韩英济:“少爷,那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韩英济沉思片刻,然后对韩希捷说:“走吧,去一趟醉仙楼。” 听到这句话,韩希捷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韩英济和韩希捷走进醉仙楼的雅间,并且见到了梅大胆。 只见韩英济对梅大胆抱拳道:“梅兄别来无恙。” 梅大胆连忙站起身来并对韩英济回礼致意:“韩公子来了。” 少顷,梅大胆又对韩英济伸手示意:“快快请坐。” 韩英济则一动不动地询问:“梅兄,寻人之事进展如何?” 梅大胆面露犹豫之色:“我已经请京城所有的兄弟一起帮忙寻找了,不过目前尚未找到韩公子所说的那个白衣少年。” 但他很快又话锋一转:“不过请韩公子放心,一旦发现了那人的下落,我会立即告诉公子。” 韩英济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对梅大胆说:“有劳梅兄了,其实英济今日前来,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请教梅兄。” 梅大胆和颜悦色道:“韩公子但说无妨,梅某一定尽我所能。” 韩英济于是问他:“梅兄可曾听说过金先生这个人?” 梅大胆仔细思索半晌,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韩英济随即又问:“那你听说过汪锃这个人吗?” 梅大胆露出回忆的神情,只见他紧皱眉头并轻声喃喃:“汪锃,汪锃,这个名字我好像曾听人说过。” 听了梅大胆的话,韩英济连忙对他说:“梅兄仔细想想,你究竟在何时何地听何人说过这个名字。” 梅大胆又思索良久,而后缓缓开口道:“韩公子,之前在下于偶然间听人提过汪锃,只是时隔太久,现在竟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韩希捷不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而梅大胆接着说:“韩公子且让我再好好仔细回想一番,待我想起来以后一定立刻告知于你。”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对梅大胆行了一礼:“麻烦梅兄了。” 梅大胆连忙向韩英济回礼:“韩公子客气,区区小事,不谈麻烦。” 韩英济说道:“寻找白衣少年之事,还请梅兄继续费心帮忙。” 梅大胆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韩公子放心,在下应人之托,定当忠人之事。” 韩英济主仆走出了醉仙楼,只见韩希捷说道:“少爷,我们忙碌了一整天,收集和掌握了一些线索,可结果也令人受挫。” 韩英济则拍了拍韩希捷的肩膀:“破案并非一蹴而就,须得循序渐进、抽丝剥茧。虽然有些线索现在不得而知,但假以时日我们一定能获取,等掌握了充足的线索,我们再从中找出关键加以追查,证据自然就会出现在眼前,到那时真相也必然水落石出。” 韩希捷点了点头,随后他转移话题:“少爷,话说我们辛辛苦苦查了一天的案,好不容易来一趟醉仙楼,也不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说罢他回头看向人来客往的醉仙楼,眼中充满了不舍之情。 韩英济假装没好气地对韩希捷说道:“一天到晚就想着在醉仙楼吃吃吃,我看你是完全不记得今日我娘要回来这件事了。” 韩希捷恍然大悟,旋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啊,我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幸好少爷提醒,否则险些酿成大错。” 韩英济说道:“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我们也该回家了。” 陆彬回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正在庭院等候的李光俊随即上前对他说:“大人,您回来了。” 见李光俊神情凝重,陆彬于是开口问他:“有事吗?” 李光俊一本正经地对陆彬说:“有要事禀报。” 陆彬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继而对李光俊轻声吩咐道:“随我去书房。” 李光俊连忙向陆彬行礼:“是。” 说罢他便随陆彬一同前往书房。 走进陆彬的书房后,李光俊立即将房门关上。 待二人都坐下后,陆彬对李光俊说:“说吧。” 李光俊于是将之前韩英济与自己的交谈告诉了陆彬。 听了李光俊的叙述后,陆彬露出疑惑的表情,同时反问他:“哦,锦衣卫将凤姐带离了来仪阁,目前不知所踪?” 李光俊微微点头:“据韩英济所述,来仪阁老鸨是这样交代的。” 陆彬脸色一沉:“我从来没有下令要任何人将凤姐带走,倘若此事属实,那锦衣卫中有人未免太过恣意妄为。” 李光俊说道:“属下刚才已就此事几乎对所有人进行了核实,但目前并未发现有人擅自行事、将凤姐带离来仪阁。” 陆彬思索片刻,然后反问李光俊:“诏狱那边可曾核实过?” 李光俊面露踌躇之色,过了片刻,他慢慢开口道:“还没有。” 陆彬于是对李光俊说:“立即对诏狱中的所有人加以核查。” 李光俊向陆彬行礼道:“是,属下马上去办。” 少顷,陆彬又低声吩咐:“另外,此事尽量不要被他知道。” 李光俊心领神会,他连忙对陆彬说:“请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河南洛阳府,诸葛长空在家中的书房写下了一封书信。 没过多久,他又把十八铁卫之一的诸葛云叫到了书房。 只见诸葛长空将书信递给诸葛云:“你即刻动身出发赶往京城,并将此信交到‘剑尊’张昭麟大侠的手中。” 诸葛云从诸葛长空手中接过书信,接着向他说道:“请先生放心,我一定安全且迅速地将此信送给张大侠。” 诸葛长空轻轻颔首:“好,到了那里以后,你就在张大侠府中住下,暂时不必返回洛阳了,我不日也将启程前往京城。” “是。”诸葛云又向诸葛长空行了一礼。 江西南昌,宁王府内,李士实手持一封书信快步走进偏厅,并且朝坐在厅内的朱宸濠喊道:“王爷,金先生来信了!” 听了这句话,朱宸濠连忙对李士实说:“快拿来给我看看。” 李士实立即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朱宸濠。 朱宸濠接过书信,然后将其拆开并仔细阅览起来。 过了片刻,看完书信的朱宸濠面露微笑:“好,好。” 少顷,他又对李士实说:“看来,我要去见见金先生了。” 李士实不由得反问他:“王爷的意思是,我们要去京城?” 朱宸濠意味深长地叹道:“是啊,阔别京城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了,去见一些该见的人,做一些该做的事。” 李士实似乎明白了朱宸濠的意思,他随即躬身行礼:“是。” 朱宸濠继续说道:“算算时间,诸葛长空也快要出发了吧。” 第73章 功过、宠辱、内斗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韩英济和韩希捷最后回到了家里。 刚走进家门,韩英济便看见母亲和父亲站在庭院中闲谈。 韩英济欣喜不已,他连忙上前对母亲说:“娘,您回来了。” 韩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笑道:“是啊,我回来了。” 韩英济随即又对韩夫人说:“娘,话说您在姨娘家住了那么久,这段日子英济还真是十分想念您。” 韩夫人看了看韩英济,然后又将目光投向韩玄青:“几日不见,这小子竟如此油嘴滑舌了。” 韩英济欣然地看着母亲:“英济所言皆是心中真情实感,绝非油嘴滑舌。” 韩玄青也对韩夫人笑道:“还不是因为夫人回来了,英济心中高兴嘛!而且不光是英济开心,我们大家都很高兴啊。” 韩英济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爹说出了我们大家的心声。” 韩玄青则对韩英济说:“好了,难得今日你娘归来,一家人再度团圆,晚上我们要好好设席,为她接风洗尘。” 韩英济转头看向韩玄青:“爹您尽管放心,此事就交给英济了。” 听了韩英济的话,韩夫人立即反问他:“交给你什么?莫非让你这个厨艺不精的人来准备晚餐?” 话刚落音,一旁的韩玄青和韩希捷顿时笑了起来。 韩英济对韩夫人微微摇头:“虽然英济厨艺不精,但是我早已请大厨来家中准备晚餐,娘今夜只管安然享用,其他事情都无需操心。” 夜色渐深,韩玄青走进房中,却见韩夫人静坐在床,仍未入睡。 韩玄青于是劝韩夫人:“夫人今日鞍马劳顿,宜需早些休息。” 韩夫人淡然一笑:“无妨,我有话想和夫君聊聊。” 听到这句话,韩玄青遂问她:“夫人想和我聊些什么?” 韩夫人说道:“想聊聊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家中所发生的事。” 韩玄青闪过一次回忆的眼神:“要说这段日子,家中还真的发生了一些事。” 紧接着他便将韩夫人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尤其是有关韩英济的经历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韩玄青的叙述,韩夫人不禁发出感叹:“想不到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英济承蒙圣恩被皇上诏见,而他与张小姐又在外加以历练,并帮助顺天府顺利破案,李大人更是要为家中亲赠墨宝。” 韩玄青徐徐点了点头,然后对韩夫人说:“是啊,英济现在似乎改变了许多,而且也没有让我失望。” 韩夫人意味深长道:“看来,英济和张小姐如今甚是情投意合,两家结亲之事似乎也指日可待。” 韩玄青却说:“此事夫人可以和我私下闲聊,但切不可外传。” 此言一出,韩夫人顿时好奇地询问:“哦,却是为何?” 韩玄青于是将今日他与张昭麟的交谈告诉了韩夫人。 听了韩玄青的一番话,韩夫人不由得说道:“原来如此。” 韩玄青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现在二人的确情投意合,但却还没到说破之时,这段时间就让他们继续融洽感情,我们切不可多加干涉。” 韩夫人点了点头,继而低声说道:“我明白了。” 韩玄青接着说:“这段时间我们正好要忙于准备举办武林大会,待到武林大会结束后,两家结亲之事自然水到渠成。” 韩夫人心领神会,而她对韩玄青微笑道:“如此甚好。” 韩玄青又劝韩夫人:“夜色已深,夫人早些休息吧。”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陆彬的书房依然灯火通明。 陆彬在书房内伏案夜读,他似乎完全没有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光俊走进书房并向他行礼致意:“大人。” 陆彬放下手中的书本,然后起身问李光俊:“情况如何?” 李光俊回答:“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他将凤姐带离了来仪阁。” 陆彬的眼神十分平静,似乎李光俊所说之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过了片刻,陆彬又对李光俊说:“说说事情的经过。” 李光俊不紧不慢道:“前日下午,他命人去来仪阁将凤姐带到了诏狱。” 陆彬反问李光俊:“那凤姐如今还在诏狱中吗?” 李光俊摇了摇头,之后对陆彬说道:“前夜他带着凤姐秘密入宫,并在张永的帮助下得以面圣。” 话说到这里,李光俊面露踌躇之色,仿佛欲言又止。 见李光俊这般反应,陆彬于是继续问他:“后来呢?” 李光俊又犹豫片刻,接着对陆彬缓缓说道:“后来他将凤姐献给了皇上,皇上十分高兴,并且重重赏赐了他。” 听到这句话,陆彬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陆彬良久不发一言,李光俊于是轻声呼唤:“大人。” 陆彬回过神来,随后转头对李光俊说:“我现在终于明白,前天夜里和昨日早上皇上为何不见我了。” 李光俊不疾不徐道:“皇上定然是沉迷在了凤姐的温柔乡中,但他又不想被大人发现,故而没有诏见大人。” “哼哼哼······”陆彬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他果然手段了得!” 李光俊露出复杂的表情:“现在看来,他一定和张永还有东厂勾连串通。” 陆彬说道:“他和东厂结盟以壮大势力,又将凤姐献给皇上以博得宠幸,不得不说,他每步棋都走得很好,而且棋招都是针对我。” 李光俊不禁询问:“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彬静思片刻,随后对李光俊说道:“静观其变,待机而动。” 李光俊又反问陆彬:“那可以把将凤姐的事情告诉韩英济吗?” 陆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一时间没有开口答话。 一弯新月挂在夜空,一个安宁的夜晚也正在悄然过去······ 天微微泛白,往常此刻甚是安静的宁王府,今日已有人影移动。 宁王朱宸濠身着锦服、戴着披风,衣裹严实地走到了庭院中。 李士实和刘养正这时走了过来,并对朱宸濠行礼致意:“王爷。” 朱宸濠环视四周,继而开口询问:“收拾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士实连忙回答:“启禀王爷,已全部收拾准备妥当。” 朱宸濠微微颔首,少顷,他淡淡地说道:“那我们出发吧。” 听了朱宸濠的话,李士实和刘养正连忙再度向他行礼:“是。” 只见朱宸濠低声沉吟:“鸡声茅店月,晨起动征铎。” 韩英济和韩希捷又一次来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在李光俊的引领下,主仆二人走进了一处幽静的房间。 众人纷纷就坐,李光俊则命人上茶,之后命其退下。 这时韩英济开口问李光俊:“李将军,凤姐之事查清楚了吗?” 李光俊沉默半晌,随后对韩英济说:“已经查清楚了。”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连忙又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光俊不紧不慢道:“凤姐的确被锦衣卫带离了来仪阁。”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韩希捷不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李光俊又话锋一转:“不过,这件事陆将军与我此前并不知情,是有人瞒着我们在暗中擅自行事。” 韩英济露出微妙的表情,同时低声喃喃:“原来事情是这样。” 李光俊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说:“正是。” 韩英济继续问李光俊:“敢问将军,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李光俊一字一句地说道:“锦衣卫指挥同知——钱宁。” “钱宁,钱宁,”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好耳熟的名字。” 李光俊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韩公子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也并不奇怪,因为此人之前曾担任过锦衣卫指挥使、统领掌管过锦衣卫。” 听了李光俊的一番话,韩英济和韩希捷顿时微微一怔。 很快韩英济便恢复平静:“也就是说,他是前任锦衣卫指挥使。” 李光俊对韩英济轻轻颔首:“韩公子说得丝毫不差。”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英济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李光俊说道:“韩公子但说无妨。” 韩英济旋即反问李光俊:“这个钱宁本为锦衣卫指挥使,是陆将军的前任,可如今却为何身居陆将军之下,成为了锦衣卫指挥同知?” 李光俊叹息一声,然后徐徐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韩英济对李光俊抱拳行礼:“英济愿闻其详。” 李光俊于是慢慢道来:“多年以前,钱宁初为锦衣卫百户,此人十分擅长骑射,且有左右开弓之能,而皇上正好喜欢狩猎,所以每每必带钱宁随行,由于常伴皇上身边,钱宁得到宠信并升任锦衣卫指挥使。” 韩英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来如此。” 李光俊接着叙述:“两年前,鞑靼部落的首领小王子率兵侵犯大明边关阳和与应州,皇上御驾亲征,并且在阳和与鞑靼大战多日。当时陆将军与我正好戍守阳和,武功超凡、用兵如神的陆将军随皇上冲锋陷阵、杀敌无数,他多次率兵抵御鞑靼的袭击,舍身护卫皇上安全。” 韩英济说道:“陆将军的光辉事迹,大明上下可谓无人不知。” 李光俊微微点头:“陆将军随皇上大败鞑靼,立下赫赫战功,也因此得到了皇上的赏识,之后他随皇上回到京中,不久又被御赐蟒服、封为锦衣卫指挥使,统领掌管锦衣卫。” 韩英济似有所悟:“陆将军被封为锦衣卫指挥使,原来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钱宁也就成为了锦衣卫指挥同知。” 李光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正是。” 韩英济说道:“陆将军凭自己的真实本领与赫赫战功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这是众望所归,想来他人定无异议。” 李光俊点了点头:“韩公子说得没错,陆将军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是众望所归,而钱宁被贬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也有其自身原因。” 听了李光俊的话,韩英济不由得问他:“什么原因?” 李光俊缓缓说道:“两年前与鞑靼的那场大战,皇上本想御驾亲征,却不想朝中有许多大臣反对,他们或思想因循守旧,或心中惧怕鞑靼,所以皆畏缩不前。皇上就御驾亲征之事也问过钱宁的意见,但他同样犹豫不决。不过皇上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亲率大军迎战鞑靼。” 听了这番话,韩英济主仆也明白了钱宁会遭贬谪的另一层原因。 这时李光俊又说:“因为此事,钱宁失去了皇上的信任,陆将军则备受皇上赏识,二人这一上一下,也就有了今日的局面。” 韩英济说道:“恕英济直言,从钱宁曾经的遭遇和最近的行为可以看出,其实他心中并不服陆将军。” 李光俊深以为然:“韩公子说得没错,钱宁曾为锦衣卫指挥使,统领掌管整个锦衣卫,如今又怎会甘心屈居于他人之下做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因此他对陆将军一直都貌恭而心不服,也常常擅自行事,例如私自将凤姐带离来仪阁,这便是公子所知道的其中之一。” 一旁的韩希捷不由得开口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陆将军得对钱宁好好加以管治才行。” 李光俊摇了摇头:“并非陆将军不想管治,而是圣意不可违。” 韩英济不禁问李光俊:“李将军此话何意?” 李光俊说道:“虽然皇上将钱宁贬为了锦衣卫指挥同知,但他念及旧情,不但授予了钱宁掌管诏狱的大权,而且还嘱托陆将军务必善待于他,陆将军感念皇上的知遇之恩,所以至今没有违背圣意。” 心直口快的韩希捷随即说:“说到底,是皇上给了钱宁擅自行事的特权。” 李光俊意味深长道:“有些道理希捷公子心里明白就好,大可不必说出来。” 韩英济则问李光俊:“话说钱宁擅自将凤姐带离了来仪阁,不知凤姐如今又身在何处?” 李光俊沉默片晌,继而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钱宁将凤姐秘密带入宫中,之后又把她献给了皇上。”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韩希捷顿时面露惊诧之色。 主仆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第74章 一个关键的人 李光俊接着分析:“虽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要知道皇上既爱江山也爱美人,那晚他在来仪阁看上了凤姐,情浓缠绵之时匆匆分别,心中自是不舍,如今凤姐再度出现在眼前,皇上岂会拒绝?”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要见凤姐,那就必须先要进宫去见皇上。” 李光俊徐徐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说:“正是。” 停顿了片刻,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不能找皇上求见凤姐。” 听到这句话,韩希捷连忙问李光俊:“却是为何?” 李光俊说出了其中的玄机:“因为凤姐是被秘密带入宫中并献给皇上的,这件事本来就不应该让任何人知道,倘若我们找皇上求见凤姐,那无疑会令皇上难堪甚至恼怒,而且皇上肯定不会承认凤姐在他那里。” 韩英济慢条斯理道:“看来,眼下我们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凤姐了。” 李光俊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感叹:“可以这样说吧。” 韩希捷说道:“凤姐是本案的关键证人,她在此时忽然被钱宁秘密带入宫中并且献给了皇上,不得不说,这个钱宁有很大的嫌疑。” 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也许,钱宁把凤姐献给皇上是想获取恩宠,同时以此为棋,与陆将军博弈。” 李光俊深以为然:“我与韩公子所见略同,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韩英济停止思忆:“凤姐这条线索就先到此为止吧,让我再把案情重新好好思考一遍,并另寻破案之策。” 李光俊则对韩英济抱拳道:“因为韩公子查案的需要,我说了一些不能说也不该说的事情,还请公子不要告诉外人。” 韩英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少顷,他对李光俊抱拳回礼:“英济一心只想着查案,其他事情非我所能及、亦非我所能言。” 顺天府的二堂内,李浩将两幅写有“侠之大者”且的装裱好手书笔墨一一交到了张昭麟和韩玄青的手中。 张昭麟和韩玄青分别从李浩手中接过墨宝,然后行礼致谢。 待张昭麟和韩玄青将笔墨交给各自的仆人后,李浩又对二人说:“二位大侠仁义厚德,忧国忧民,李浩敬佩不已。” 张昭麟和韩玄青连忙对李浩行礼,随后张昭麟开口道:“李大人谬赞,我等愧不敢当,能为顺天府和大人分忧,实乃我等之幸。” 李浩看了张昭麟身后的张诗妍一眼,之后不紧不慢地说:“令嫒冰雪聪明,机智果敢,如果不是她从中相助,前日之案恐怕难以破解。” 张诗妍则对李浩说:“大人过誉了,前日能够顺利破案,那是吴捕头、韩英济和顺天府众衙役精诚合作的结果。” 听到这句话,李浩立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问韩玄青:“对了,韩公子今日为何没有随韩大侠前来?” 原来,今日到顺天府会面的众人中不见韩英济的身影。 韩玄青回答:“犬子今日一早便不见踪影、出门去了。” 此言一出,张诗妍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微妙的神情。 张昭麟则问韩玄青:“不知英济去了何处,要做何事?” 韩玄青微微摇头:“也不知他去了何处,要做何事。” 李浩似乎明白韩英济做什么去了,而他对众人说道:“天将降大任于韩公子,且放手让他去做吧。” 听了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众人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同昨日一样,韩英济和韩希捷二人再次行走京城的大街上。 从走出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大门到现在,韩英济一直都沉默寡言、面带深思之色、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旁的韩希捷终于忍不住发问:“少爷,你怎么了?” 韩英济放慢了脚步,然后对韩希捷说道:“一心一意查案的我们,不料竟却卷入了他人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 韩希捷或许也想到了这一点,只见他安慰韩英济:“少爷,此案由行刺皇上而起,虽然我读书不多,平日只爱看一些奇闻异志,可是我也知道,古往今来,但凡行刺皇帝的,必然牵涉权力的纷争。起初我反对少爷查案,是因为我早已感觉到此案如同一个无底深渊,会陷少爷于险境中,少爷明知查案之路艰难无比,却依然毫无畏惧、勇往直前,可见少爷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困难和危险的准备。” 韩英济露出欣慰的眼神,停顿了片刻,他徐徐转头看向韩希捷:“我突然发现,你比我还更了解我自己。” 韩希捷说道:“这也许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少爷现在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查案之中,偶尔有所困惑也不足为怪。” 韩英济于是问韩希捷:“那依你之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韩希捷说出自己的观点:“查案是入局,破案是破局,既已入局,那就破局。坚定少爷最初的心意,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希捷也当舍身相陪。” 韩英济轻轻颔首:“听君一言,豁然开朗。” 面对这句玩笑话,韩希捷却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有些事情我看得比少爷略微清楚,但查案之能我却远远不及少爷,所以接下来该如何查案,一切听凭少爷安排。” 正在主仆二人交谈之际,一个男子走到韩英济面前并向他行礼道:“请问阁下是韩公子吗?” 韩英济将男子打量了一番,然后对他说:“在下正是韩英济。” 少顷,韩英济又问男子:“敢问阁下是谁?找英济有何贵干?” 男子回答:“我是醉仙楼的伙计,我家老板想请公子前去一叙。” 韩英济看了韩希捷一眼,随后对男子抱拳行礼:“有劳阁下。” 黑斗篷人走进一间昏暗的房中,继而对张永行了一礼:“公公。” 张永看了黑斗篷人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把帽子摘下来。” 听了张永的话,黑斗篷人不禁询问:“敢问公公,这是为何?” 张永面无表情道:“此处再无他人,你不必在我面前故作神秘。” 黑斗篷人于是对张永说:“既然如此,那我便谨遵公公之命。” 说罢黑斗篷人将戴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他的真容也随之显露。 这个男子并非他人,正是之前与张永一起见过正德的钱宁。 这时张永对钱宁说:“李光俊在暗中查探这几日所有人员出入皇宫的情况,看来,陆彬已经知道你把凤姐献给皇上的事情了。” 钱宁微微一笑:“陆彬知道又何妨?他现在根本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唯有眼睁睁地看着我而又毫无办法。” 张永则对钱宁摇了摇头:“做人不能过于自负,你要想想,自己究竟哪里比不过陆彬,又为什么会被他取而代之。” 钱宁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自负的话,我只对公公一个人说。” 忽然,钱宁眼中露出十分怨愤的神情,只见他发出阴沉的声音:“另外,我无时无刻没有忘记被陆彬取而代之的羞辱,这一次我一定要一雪前耻,让陆彬彻底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永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究竟有什么计划,到底想怎么对付陆彬,这些我都不管。但我会信守之前与你的承诺,在你需要之时为你提供帮助。不过,你也别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话。” 钱宁向张永躬身行礼:“答应公公的话,我当然不会忘记。” 张永沉默片刻,然后又对钱宁说:“还有一句丑话我要说在前面,倘若你想借机对我和东厂不利,我是一定不会客气的。” 钱宁不卑不亢道:“公公言重了,我绝非言而无信、忘恩负义之人。公公对我倾囊相助,我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对你和东厂不利?” 张永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钱宁,同时轻轻颔首:“那就好。” 停顿了片刻,张永继续对钱宁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钱宁表情淡然道:“公公但问无妨,我一定知无不言。” 张永沉默片刻,随后开口问钱宁:“金先生是谁?” 钱宁微皱眉头,旋即反问张永:“金先生?” 张永冷笑一声,而后对钱宁说:“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 钱宁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金先生的身份非常神秘,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 张永则对钱宁说:“金先生就是你吧。” 听到这句话,钱宁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张永仍旧静静地看着钱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半晌,钱宁停止笑声并对张永说:“如果公公一定要说我是金先生,那我就是金先生吧。” 伙计带韩英济和韩希捷走进了醉仙楼的雅间,之后转身离去。 在雅间里等待的梅大胆随即上前对韩英济说:“韩公子,快快请坐。” 众人于是纷纷就座,紧接着韩英济开口反问梅大胆:“梅兄今日叫英济过来,莫非是英济所托之事有眉目了?” 梅大胆点了点头:“正是,我想起汪锃的事情了。” 此言一出,韩英济连忙问他:“这个汪锃是何许人也?” 梅大胆不紧不慢地回答:“汪锃是一个传奇人物,此人精明能干、敢于冒险,他长年劈波斩浪、在外出海行商,并且经常往来于大明、朝鲜和日本之间,将各国的商品货物运往他国售卖,经过多年经营,汪锃赚取了大量的钱财,现在的他可谓富可敌国。” 听了梅大胆的一番话,韩英济随即发出感叹:“汪锃长年出海,往来于各国行商,且不说海上风高浪大、波涛汹涌,海盗出没更是常常有之,而他这么多年来不但平安无事,而且还获取了巨大的财富,不得不说此人的能力和手段绝非常人能比。” 梅大胆再度点头:“是啊,汪锃的能力和手段的确异于常人,多年出海打拼,让他积累了丰富的行船经验,更是建立了一支强大的海上私队,所以风浪和海盗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一旁的韩希捷不由得开口道:“如此说来,汪锃比海盗更像海盗。” 梅大胆意味深长地说:“也可以这样说吧,不过与海盗不同的是,汪锃从来不劫持他人的商船,只往来于各国进行货物通商。” 韩英济则问梅大胆:“那汪锃的货物通商都是正经的买卖吗?” 梅大胆徐徐摇头:“不排除汪锃有些通商的货物不太干净,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要与形形色色的商人和海盗周旋,而身处那种特别的环境中,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染一尘。” 韩英济又问:“那梅兄可知道汪锃曾售卖过他国的国宝?” 梅大胆摇了摇头,然后对韩英济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有关汪锃的事情我都从别处道听途说的。” 韩英济继续问梅大胆:“那梅兄是听何人说起过汪锃?” 梅大胆不紧不慢地对韩英济说出了三个字:“肖宇文。” 韩英济沉默片刻,而后低声喃喃:“原来是他。” 韩希捷旋即反问韩英济:“少爷,莫非你知道这个肖宇文?” 韩英济说道:“肖宇文是京中一位富商,他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可谓富甲一方,不过此人深藏若虚,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他。” 韩希捷再度询问:“那少爷你又是如何知道他的?” 韩英济回答:“此人与我爹是故交,数年前爹还带我去‘清悦居’与他见过一面,不过这几年我倒是没有再看到他了。” 听到这句话,韩希捷不禁反问韩英济:“为何我不知道此事?” 韩英济对韩希捷说:“在我看来,这件事不足为道,若不是今日梅兄提起他,我断然也不会想起。” 这时梅大胆开口道:“去年在下有幸见到了肖宇文,并在与他的闲谈之时听到了有关汪锃的事迹,只因当时所聊的事情太多,再加之时隔太久,这才导致昨日韩公子问我时,我竟一时片刻想不起来。” 韩英济露出思索的表情:“汪锃和肖宇文都是会做生意的富商,也许这二位有些交情,或者说他们曾经见过对方。” 梅大胆轻轻说道:“应该是的,否则肖宇文也不会对汪锃如此了解。” 韩英济转头问梅大胆:“梅兄可知肖宇文家居何处?” 第75章 寻人不遇 梅大胆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然后将其递给韩英济:“肖宇文家的地址,我已经写在这张纸条上面了。” 韩英济连忙接过纸条,接着仔细阅览其中的内容。 过了片刻,他收起纸条并对梅大胆抱拳行礼:“多谢梅兄为我们提供重要线索,英济的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言表。” 梅大胆回礼致意:“韩公子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韩英济和韩希捷走出了醉仙楼,韩希捷则开口说道:“少爷,我想我们可以去见一见这个肖宇文了。” 韩英济沉思片刻,之后对韩希捷轻轻点了点头:“走吧。” 按照纸条上所写的地址,韩英济和韩希捷走进了城南一条宽敞而不失安静的巷子里,最后来到一座宅院的大门前。 韩英济又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然后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宅院。 从外面来看,这是座再普通不过的宅院,大门上面甚至连块牌匾都没有。如果不看地址的话,韩英济根本不知道这是肖宇文家,而他也不相信,这是一个大富商的家。 韩希捷不由得反问道:“少爷,你确定这是肖宇文家吗?” 韩英济一边打量着宅院,一边对韩希捷说:“应该是的,纸条上所写的地址就是这里,梅大胆应该不会写错。” 韩希捷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可这里根本不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啊!”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要不然怎么说肖宇文为人不露锋芒呢。” 韩希捷随即说:“那也未免太不露锋芒了吧,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住的地方甚是寒酸,似乎连寻常人家也不如。” 韩英济看了韩希捷一眼,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宅院大门:“究竟是不是肖宇文家,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罢他便走上前去敲了敲宅院的大门。 可过了许久,宅院内都没有任何动静,大门也依然岿然不动。 韩英济于是再度敲门,又过了半晌,大门终于被徐徐打开。 大门在半开之后立时停住,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用陌生而略显警惕的目光扫视了韩英济和韩希捷一眼。 韩英济对中年男子抱拳致意:“请问这里是肖宇文员外的家吗?” 中年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的,请问诸位是谁?” “在下韩英济,”韩英济不卑不亢道,紧接着又伸手指向韩希捷,“这位是在下的书童韩希捷。” 中年男子面色平静地看着主仆二人,一时间沉默不言。 韩英济又对中年男子说:“这是我的名帖,请阁下过目。” 说罢他取出自己的名帖,然后将其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从韩英济手中接过名帖,继而慢慢浏览起来。 在看完名帖后,中年男子开口反问韩英济:“莫非韩公子是来自‘武林七绝’之一的‘银枪无双’韩家?” 韩英济微笑着说:“‘银枪无双’韩玄青正是在下的家父。” 中年男子的面容缓和了许多,只见他也对韩英济行礼道:“原来是老爷故交韩大侠的令郎,在下乃肖宅的管家肖卫忠,今日韩公子光临寒舍,在下疏于迎接,还请公子原宥。” 韩英济连忙对肖卫忠抱拳回礼:“忠叔客气了。” 肖卫忠问韩英济:“不知韩公子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韩英济说明来意:“我们今日是来贵府拜见肖员外的。” 肖卫忠面露难色,继而开口说道:“我家老爷此刻不在家中。”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不由得反问肖卫忠:“哦,员外出去了吗?” 肖卫忠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对韩英济说道:“正是,白天老爷都在外面忙于生意,几乎不会待在家中。” 韩英济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肖卫忠面露犹豫之色:“老爷一般每日都要到深夜才回家。” 韩英济不禁看了韩希捷一眼,过了片刻,他又对肖卫忠说:“既然如此,烦请忠叔将英济求见之事转达员外,我们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肖卫忠面色平静道:“公子放心,老爷回来后我会立刻告诉他的。” 说罢他将名帖回递给了韩英济。 韩英济接过名帖,而后对肖卫忠抱拳道:“有劳了。” 说罢韩英济向肖卫忠告别,之后带韩希捷离开了肖宅。 在远离肖宅之后,韩希捷开口询问:“少爷,要夜访肖宅吗?” 韩英济说道:“深夜前来拜访未免太无礼,还是另择良机吧。” 韩希捷则反问韩英济:“如果是暗中查探呢?” 韩英济微微摇头,同时对韩希捷说:“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韩希捷又问:“倘若如此,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韩英济拍了拍韩希捷的肩膀,然后笑着对他说:“今日已忙碌奔波了许久,且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此言一出,韩希捷顿时露出疑惑的表情:“少爷,你是认真的吗?” 韩英济则一本正经地反问他:“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少顷,韩英济又说道:“今日的线索查探就到此为止,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快就能快得了。凤姐只怕是难以见到了,而肖宇文一时片刻也见不着,至于锦衣卫那边,我们知道而且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目前诸多线索均不明朗,我们唯有保持耐心,择机细查。” 韩希捷深以为然:“少爷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这两日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表面上看我们掌握了很多线索和信息,可仔细分析之后却发现这些线索和信息对我们的查案破案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韩英济轻轻颔首:“你说的很对,这也是目前我们所面临的困局。” 而韩希捷又对韩英济悄声说道:“另外,我觉得陆彬和李光俊他们都有些奇怪,但却说不清到底怪在哪里。” 韩英济发出低沉的声音:“锦衣卫中的内奸藏得很深,我们千万要小心。” 韩希捷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不知怎么地,我感觉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无论是钱宁,又或是沈云棠、李光俊、刘甄芸,甚至是陆彬。” 韩英济说道:“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很厉害,查案也充满了挑战。” 韩希捷直抒胸臆:“少爷,干脆我们抛开锦衣卫自己查案吧,这样既能远离内奸的监视,又能加快查案进度。” 韩英济旋即摇头:“脱离锦衣卫自行查案必然会引起内奸的怀疑,这样反而更不利于查案。” 韩希捷于是问韩英济:“那少爷打算如何应对?” 韩英济悄声说道:“按原计划不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继续严密配合锦衣卫查案,同时暗中查寻不能被锦衣卫所知道的线索,尤其是尽快找到白衣少年的下落,并掌握金先生的信息。” 韩希捷接着问他:“可我们该如何寻找白衣少年的下落呢?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任何有关他的线索。” 韩英济不禁陷入沉思,过了良久,他缓缓开口且意味深长道:“我们并非不知道他的线索,只是没有去主动求问而已。” 李光俊走进陆彬的书房,然后向他行礼致意:“大人。” 陆彬放下手中的书本,并且起身问李光俊:“情况如何?” 李光俊说道:“按照大人的吩咐,属下已将实情告诉了韩英济。” 陆彬随即又问:“那韩英济是何反应?” 李光俊回答:“他的反应很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陆彬表情淡然道:“处变不惊,看来我没有用错他。” 李光俊却说:“可是与韩英济接触的这两日,属下心中产生了一个疑惑。” 陆彬将目光投向李光俊,同时开口问他:“你有什么疑惑?” 李光俊说道:“之前您与李大人明明已经告诉了韩英济,他在查案之时可以调遣锦衣卫和顺天府的人,可他至今仍然与其仆人单独行动,此案扑朔迷离,属下以为,仅凭他们主仆二人断然难以查明真相。” 虽然这番话说得比较含蓄,但陆彬明白李光俊的意思,他是认为韩英济有可能不相信锦衣卫和顺天府,所以至今仍在单独行动。 想到这里,陆彬于是说道:“也许,他自己已经有了查案的方向。” 韩英济刚回到家里,便看到自己的母亲韩夫人和张诗妍在庭院中漫步闲聊,只见她们二人都面带笑容,似乎相谈甚欢。 韩英济随即走上前对韩夫人行了一礼:“娘,英济回来了。” 韩夫人对韩英济微微颔首,同时假意斥责他:“你终于回来了,可让张小姐在此久等。” 说罢她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张诗妍。 韩英济于是又向张诗妍躬身行礼:“英济多有怠慢,还请张小姐原宥。” 张诗妍则对韩英济伸手示意并微笑道:“韩公子不必多礼。” 韩英济抬头看向张诗妍,发现她微笑的背后藏着一丝“狡黠”。 少顷,韩英济又问张诗妍:“不知张小姐来我家有何贵干?” 张诗妍则对韩英济似笑非笑道:“自然是来你家做客的。” 韩夫人对韩英济说:“今日张韩两家一同去顺天府接受李大人的亲赠墨宝,你爹和张伯父一高兴,便相约来家里共聚晚宴。” 韩英济点了点头,继而轻轻说道:“原来如此。” 韩夫人又说:“我知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英济承蒙圣恩受到皇上诏见,张小姐也在外多加历练,前日你们二人更是帮助顺天府顺利破案,立下了大功。” 还没等韩英济答话,张诗妍却已经开口:“伯母过奖了。” 韩夫人用微妙的语气说道:“在所有人看来,你们二人都是十分般配的。” 听了韩夫人的话,张诗妍不禁微微一怔,一时间沉默无言。 韩英济似乎早就猜到母亲会这样讲,而他面色平静地对韩夫人说:“娘,我另外有些话想单独和张小姐说说。” 韩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连忙点头道:“好,你们去吧。” 韩英济带着张诗妍来到了家中的后花园,这时张诗妍开口问道:“韩英济,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韩英济则反问她:“不把你拉走,难道要在那里尴尬地站着?” 张诗妍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对韩英济说:“那倒也是。” 停顿了片刻,张诗妍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她问韩英济道:“对了,你今日做什么去了?为何没见你前往顺天府?”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去帮朋友办了一些事情。” 听到这句话,张诗妍不由得问他:“什么朋友?什么事情?” 韩英济机智过人,他连忙岔开话题:“朋友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加紧寻找白衣少年的下落。” 张诗妍随即对韩英济说道:“我正好想与你说此事。” 韩英济微微一笑:“看来张小姐与在下不谋而合。” 张诗妍开门见山地问道:“梅大胆那边有消息了吗?” 韩英济摇了摇头,随后对张诗妍说:“还没有,此人神出鬼没,飘忽不定,一般人怕是难以寻觅到他的行踪。” 张诗妍低声喃喃:“倘若如此,我们该如何找到他?” 韩英济长长叹息一声,之后慢慢说道:“大海捞针终究不是办法,我们必须要找到一个正确的寻找方向才行。” 张诗妍于是问韩英济:“何谓正确的寻找方向?” 韩英济说道:“尽可能多地掌握有关白衣少年的线索,再从中找出有用的信息并加以分析推断,然后顺藤摸瓜寻找其下落。” 张诗妍又问:“如何尽可能多地掌握有关他的线索?” 韩英济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张诗妍:“这就要问你了。” 此言一出,张诗妍面露疑惑之色:“问我?” 韩英济对张诗妍点了点头:“我们当中只有你一人见过他,目前所有关于他的线索我们也只能从你这里掌握。” 张诗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只见她对韩英济缓缓说道:“有关他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韩英济旋即摇头:“你只是告诉我他救了你这件事而已,但事情的始末原由和其中的细节,你却并未对我提及。” 听了韩英济的话,张诗妍顿时陷入沉思,良久沉默不语。 韩英济则继续对张诗妍说:“你要把见到他的前后经过告诉我,切记不能遗漏任何细节,因为这是我们寻找到他的重要线索。” 张诗妍心不在焉道:“时隔太久,我有些想不起来了。” 第76章 回忆永远最美 韩英济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就在韩英济和张诗妍交谈之际,韩夫人走过来并对他们二人笑道:“你们两个聊得都不想去吃饭吗?酒菜已经备好,快些入席吧。” 韩英济对韩夫人点了点头:“是,娘,我们这就过去。” 韩英济和张诗妍随韩夫人来到正厅,厅内早已摆下一桌筵席。 韩玄青、张昭麟还有张夫人等均已坐在席上,见韩英济和张诗妍来了,韩玄青于是对二人伸手示意:“快些入座吧。” 韩英济和张诗妍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不紧不慢地就坐入席。 席间,张昭麟对韩英济说:“英济,这些日子你带着妍儿在外面历练,并且帮助顺天府破获命案,之后李大人还为我们两家赠赐亲笔墨宝,说起来,你真的是功不可没啊。” 韩英济连忙对张昭麟抱拳道:“伯父谬赞,此次能够顺利破案,全靠众人齐心协力,其中更不乏张小姐的功劳,而李大人之所以会为两家赠赐亲笔墨宝,是因为伯父侠之大者、德高望重。” 听了韩英济的话,张昭麟转头看向韩玄青:“英济智勇双全,谦恭有礼,落落大方,说他是少年英雄,的确丝毫不为过。” 韩玄青对张昭麟摇了摇头:“张兄过奖了,我儿受之有愧。” 这时张夫人开口笑道:“何愧之有?此等少年英雄、青年才俊要是做了谁家女婿,谁家不高兴极了才怪。” 一番话说得过于明显,这不免令韩英济感到有些尴尬。 张诗妍似乎早有准备,只见她从容不迫地回应:“娘,韩公子的确是少年英雄,今后我还要常向他请教并加以历练,其他无需多言。” 听了张诗妍的话,张昭麟夫妇和韩玄青夫妇顿时心领神会。 韩玄青则对众人笑道:“是啊,今日两家会逢喜事,又难得欢聚一堂,我们应当举杯相邀,共饮同贺。” 于是乎众人端杯起身、开怀同饮,而欢声笑语也此起彼伏。 黑夜再度过去,天空微微泛白,不同于往常的安静,诸葛长空家的宅院内到处都是移动且忙碌的身影。 诸葛长空扶着袁淑琴走出房间,而袁淑琴身边也跟着婢女。 夫妇二人来到了庭院之中,数名铁卫早已整装在此等待。 袁淑琴头戴一顶大圆帽,帽檐挂着长长的遮纱,没有人能看清楚她的脸,也没有人会知道遮纱后面隐藏着一副倾城绝世的容颜。 铁卫们纷纷向诸葛长空和袁淑琴行礼,诸葛长空点头示意。 停顿了片刻,诸葛长空转头对袁淑琴说:“夫人,准备出发了。” 袁淑琴微微颔首,同时发出轻柔的声音:“好少顷,袁淑琴幽幽说道:“深居家中九年,今日终于要出门了。” 诸葛长空意味深长道:“江湖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对此翘首以盼,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这个宁静的清晨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袁淑琴发出一阵感叹:“人人都会从家中出门到外面去,为何我必须要承载着世人的诸多目光?” 诸葛长空轻轻说道:“人人都会从家中出门到外面去,但却没有人能像夫人一样深居家中九年,更何况夫人身份特殊而尊贵,此番出门,无人不会关注,也无人不会期盼。” 袁淑琴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良久纹丝不动、沉默无言。 诸葛长空于是又对袁淑琴说:“夫人,我们走吧。” 就这样,在诸葛长空的搀扶下,袁淑琴迈步跨过那扇她九年未曾踏出的诸葛宅大门,并与婢女登上了那辆早已在门外等候的马车。 诸葛长空和众铁卫跃身上马,随后围着马车一同出发。 车马慢慢向前行进,坐在马车里面的袁淑琴即便隔着帘布也感受到了外面的一切,感受着她久违的自然山川、草树花木。 诸葛长空骑马陪伴在马车旁边,而他则全身心地感受着马车里的一切,但车内似乎悄无声息、空空如也。 自己的夫人从九年前的落落大方到现在的静谧如仙,这变化真真切切地刻在了诸葛长空的心里。 不知走了多久,众人仿佛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伴随着大家不断向前,那流水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直到声音大得让人闭上眼睛也知道流水就在眼前时,马车内忽然响起了一个如同凭空出现的声音:“且慢!” 诸葛长空连忙勒马并命众铁卫停止前行,他隔着帘布朝马车内的袁淑琴问道:“夫人,怎么了?” 袁淑琴的声音又从马车里面传出来:“前面是什么地方?” 诸葛长空连忙回答:“前面是伊河,我们此刻正在河边。” 过了半晌,袁淑琴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想出去看看。” 诸葛长空点了点头,然后对袁淑琴说:“好。” 说罢他纵身下马,接着把袁淑琴从马车里面扶了出来。 袁淑琴走到河畔,之后站定伫立,凝望着深长宽阔的伊河。 河水潺潺向前流去,但见两岸山石草树,依稀还能听到鸟鸣声。 见袁淑琴面朝大河、静谧不动,诸葛长空轻声唤道:“夫人。” 戴着面纱的袁淑琴将目光徐徐投向诸葛长空:“夫君,我听到流水声音,忽然心生思念,所以便想出来看看。” 诸葛长空大概猜到了袁淑琴心中所想,但他还是和颜悦色地询问:“夫人在思念什么?” 袁淑琴不紧不慢地说:“这里山青树绿,水流花香,莺飞草长,让我不禁想起了故乡岳州的洞庭山水。” 诸葛长空感慨一声:“算算时间,夫人离开故乡已经有十年了。” 袁淑琴的声音低沉而没有感情:“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而我再也回不去了。” 诸葛长空微微一笑:“只要夫人愿意,我随时都可以陪你回去。” 袁淑琴似乎没有听到诸葛长空所说的话,而她所置身的环境似乎也全都转换了时空······ 十六年前,湖广岳州府,洞庭湖上的君山岛春意盎然、鸟语花香。 豆蔻年华的袁淑琴在君山上采茶,同时也不忘摘取美丽的花朵。 满载而归的途中,袁淑琴路过一条清澈的潺潺小溪,就在这时,一只兔子忽然从旁边的树林中跑出,来到了溪畔饮水。 看见这只雪白且活泼可爱的兔子,袁淑琴满心欢喜:若是能把它带回家中,今后的生活将会多么充满乐趣啊。 就在无尽遐想之际,袁淑琴突然听见“嗖”的一声响,与此同时一支箭从树丛中飞出、旋即射中兔子。 再看那只兔子,它已经身染一片鲜红,并且难以动弹。 袁淑琴“啊”地大叫了一声,她赶紧飞奔至兔子身旁,只见一支箭头和箭身都很小的箭射中并贯穿了其臀部和后大腿。 就在袁淑琴着急且怜惜之际,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小少年也从树林里面跑了出来,而他手里正好拿着小弓箭。 袁淑琴用颤抖的手指着白衣小少年:“你、你······我可爱的兔子。” 见袁淑琴如此激动且生气,之前还有些得意洋洋的少年此时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连忙反问:“莫非这只兔子是姐姐的?” 袁淑琴没有理会少年,她又忧心忡忡地看向了兔子。 少年上前仔细观察兔子,之后低声说:“所幸这支箭不大,只是射中了兔子的臀部和后大腿,而它也没有性命之忧。” 少顷,他又开口道:“不过,我的箭法还是很准的。” 袁淑琴转头瞪向少年,同时斥责他:“你还说!” 听到这句话,少年顿时微微一怔,半晌不发一言。 看着这只受伤的兔子,袁淑琴心急如焚:“怎么办,怎么办?” 少年又看了兔子一眼,而后对袁淑琴说:“这样吧,姐姐将这只兔子交给我,过些日子我把它健健康康地还给你。” 袁淑琴立时反问少年:“把兔子交给你?你不把它吃掉我都已经很感谢你了。再说,你会医治动物吗?” 少年嘴角泛起一丝自信的微笑,随后他轻轻说道:“姐姐放心吧,自然会有人医治好它的,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能做到。”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喊声:“少主、少主。” 少年于是对袁淑琴说:“姐姐把你家的住处告诉我,改日我一定将这只兔子完整健康地还给你。” 袁淑琴面露不屑之色:“萍水相逢就问我家住处,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另外,我也没说要把兔子交给你医治。” 少年小心翼翼地将兔子抱在了怀中,紧接着他用坚定的眼神看向袁淑琴:“眼下只有我能救治这只兔子,而你必须相信我。” 袁淑琴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少年,可当与少年四目相接的一刹那,她又迅速转开了自己的视线。 少顷,袁淑琴微微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姑且相信你一次。” 而少年点了点头,并且对袁淑琴微笑道:“好!” 袁淑琴又说:“希望你能信守诺言,及时将兔子归还于我。” 少年又想到了什么,他连忙问袁淑琴:“姐姐不愿意把你家住处告诉我,那我又该于何时何地将兔子归还于你?” 袁淑琴思索片晌,然后回答少年:“七日后,我在岳阳楼边等你。” 少年说道:“行,没问题。” 说罢他对袁淑琴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从那以后,袁淑琴每天都会到岳阳楼附近来看看,虽然她与白衣小少年约定了七日后相见,但她心中总是期待盼望少年能够提前出现,并且将那只康复且活泼可爱的兔子“还”给她。 不过,白衣小少年似乎“言而有信”,连续六天都没有现身。 时间来到了第七日,这一天袁淑琴早早便赶到岳阳楼附近。 她沿着洞庭湖畔来回行走,看似欣赏风景,其实心有所待。 四面湖山归眼底,个中忧乐在心头。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可是袁淑琴却始终不见少年的人影。 从早上到上午再到中午,袁淑琴还是没有等到少年的出现,好在她自带了干粮,于是便将就着用了一顿饭,之后继续等待。 下午的时光也在悄悄地流走,少年还是连影子都没见着,袁淑琴心中越来越失望,越来越郁闷。 而她也忿忿不平:“小小孩童,竟然这般言而无信!” 夕阳无声无息地沉入洞庭湖的水平面,落日的余晖洒在了湖上,这情景,恰似白居易的诗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看着眼前这番美景,袁淑琴却是怅惘至极,她渐渐并最终肯定,白衣小少年今日决计是不会来了。 于是袁淑琴怀着无比失落的心情准备动身回家。 就在这时,袁淑琴隐约望见远处有一人骑马而来,只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骑马之人究竟是谁。 但袁淑琴的心还是不禁一阵悸动,莫非是少年来了? 骏马飞奔而来,并且离袁淑琴越来越近,而袁淑琴也看清楚了,骑马之人一身白衣飘扬,正是她要等的那个少年! 短短的时间,袁淑琴的心在各种不同程度的悲与喜中变化着。 白衣小少年来到袁淑琴面前,只见他纵身下马,然后从怀中捧出兔子并大声说道:“姐姐,我来了。” 袁淑琴用平静而略带责备的眼神看着少年:“你终于来了。”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道:“真的抱歉,我来晚了。” 袁淑琴沉默半晌,随后又对少年说:“不过算你还守信用。” 少年看了看手中的兔子:“姐姐,经过这几日的医治,它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不过眼下还需继续调养。” 说罢他慢慢伸手将递给袁淑琴。 袁淑琴小心翼翼地接过兔子,并且将它捧在了怀中。 在对兔子经过一番逗玩后,袁淑琴终于对少年露出笑容:“看在你用心医治它的份上,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 少年用欣慰的眼神看着袁淑琴:“如此我也安心了。” 停顿了片刻,少年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说:“不过,这只兔子尚未完全康复,如果可以的话,我择日带人再去姐姐家进行治疗。” 袁淑琴假意嗔视少年:“变着法想问我家住处,你的坏心眼还真不少。” 少年则说:“那姐姐也可以带着兔子到我家来让我们看看,我家就住在岳州府衙旁的柳宅,你若得空时便过来坐坐。” 袁淑琴不假思索道:“我平日里都很忙,没空去你家。” 少年微微一怔,随后他又问袁淑琴:“那请问姐姐芳名?” “袁淑琴,”她不紧不慢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露出稚嫩而充满朝气的笑容:“我叫柳君翔。”······ 第77章 琴声与情深 “夫人,夫人······”诸葛长空的声声呼唤打断了袁淑琴飞扬的思绪。 袁淑琴回过神来,继而对诸葛长空轻轻说道:“夫君。” 诸葛长空问袁淑琴:“夫人是在回忆故乡吗?” 袁淑琴微微颔首:“是啊,我又想起了少时经历的一些趣事。” 诸葛长空发出一声感叹:“少时的岁月最是令人感觉快乐和难忘。” 袁淑琴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诸葛长空继续说道:“九年了,难得夫人再度踏出家门到外面来走走,我看不如这样,待武林大会结束后,我便陪夫人从京城直接回岳州去,回去看看美丽的洞庭山水。” 韩英济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微闭双目,陷入冥思。 不知过了多久,韩希捷走进房间并对韩英济说:“少爷。” 韩英济睁开双眼,接着转头看向韩希捷:“希捷,你来了。” 韩希捷问韩英济:“少爷在房中待了许久,不知你在想什么?”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我把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又重新回想并且仔细思考了一遍。” 韩希捷连忙又问:“少爷可曾想到了什么?” 韩英济说道:“想到了一些事情,不过要尽快找到白衣少年,然后将其中的疑点问清楚。” 韩希捷继续询问:“那少爷从张小姐那里问到线索了吗?” 韩英济说道:“昨日张小姐在我们家时,我曾向她问起了白衣少年救人之事的细节,但她却说不大记得了。” 韩希捷面露疑惑之色:“哦,张小姐竟然不记得了?” 韩英济反问韩希捷:“如果你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你会不记得吗?” 韩希捷徐徐摇头:“如果是我的话,我当然会记得。” 韩英济随即说道:“那就是了,她肯定不会忘记的。” 韩希捷于是又问:“倘若真是这样,我们如之奈何?” 韩英济沉思片刻,而后对韩希捷说:“走吧,再去趟张家。” 张昭麟站在自己的书房中,看着挂在墙上而且是李浩亲笔手书的“侠之大者”四个大字,他不禁点了点头。 这时张夫人走过来对张昭麟说:“看把你高兴成这样。” 张昭麟面带笑容:“能得到李大人的赞许和墨宝,我当然高兴了。” 张夫人也看了看墙上的那幅字,然后对张昭麟说:“侠之大者,侠之大者,用你的话说就是这大侠并不好当。” 张昭麟语重心长道:“是啊,大侠的确不好当,但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就是人人敬仰的大侠,也从来没有因为别人叫我大侠而傲慢无礼。为人者,尽好自己的本分就足够。” 就在夫妇交谈之际,闻远走过来向二人躬身行礼:“师父,师娘。” 见闻远突然到来,张昭麟于是开口问他:“有事吗?” 闻远一字一句地禀告:“师父,韩英济韩公子前来求见。” 张昭麟看了张夫人一眼,然后对闻远说道:“好,我马上过去。” 闻远再度向张昭麟行了一礼:“是。” 说罢他转身离去。 待闻远走出书房后,张昭麟不禁轻声喃喃:“英济怎么来了?” 张夫人随即反问张昭麟:“怎么,英济还不能来我们家中?” 张昭麟旋即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纳闷,昨日我们才在韩家与他见过面,为何他今日又来我们家了?” 张夫人对张昭麟笑道:“说不定英济是来见妍儿的。” 张昭麟思索片刻,之后对张夫人说:“稍后见英济时,你不要随意说话,更不可对他暗示两家结亲之事。” 张夫人不疾不徐道:“知道了,夫君尽管放心便是。” 夫妇二人来到正厅,已在厅内等候的韩英济旋即向他们行礼。 张昭麟立刻对韩英济伸手示意:“英济不必多礼,快请坐。” 于是乎众人纷纷就座,只见张昭麟对韩英济笑着说:“昨日我们还在贵府相见,今日你又来到我家中了。” 韩英济则不卑不亢道:“礼尚往来,昨日伯父光临寒舍,英济今日前来拜见伯父更是应该的。” 一番寒暄之后,张昭麟隐隐觉得自己夫人说的话是对的,韩英济来自己家中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很可能是为了张诗妍而来。 想到这里,张昭麟便问韩英济:“英济今日过来还有其他事吗?”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对张昭陵说:“其实,英济今日前来登门拜访,是另外还有事情想要请教张小姐。” 果然,一切都在夫妇二人的“预料”之中,张昭陵随即对韩英济点头道:“好,你先去后花园中等待,我这就派人去叫妍儿。” 韩英济向张昭麟抱拳行礼:“多谢伯父。” 张诗妍来到后花园,继而问韩英济:“你今日怎么又来了?”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回答:“自然是为昨日所说之事而来。” 听到这句话,张诗妍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这时韩英济又问:“不知张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但见张诗妍微皱眉头,若有所思,良久不语。 韩英济接着对张诗妍说:“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找到他,那就必须要把与他见面的所有细节告诉我,这样我们才能找到关键线索。” 张诗妍犹豫良久,最后对韩英济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张诗妍:“这一点请大小姐放心。” 张诗妍遂将白衣少年救她以及送琴的经过对韩英济说了一遍。 韩英济面露欣喜之色:“你是说,白衣少年送了一把琴给你。” 张诗妍环顾四周,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她又点了点头。 韩英济随即又问:“那把琴现如今在何处?” 张诗妍轻声回答:“被我藏在一个十分隐蔽、无人知道的地方。” 韩英济连忙对张诗妍说:“带我去看看,也许关键线索就藏在那把琴中。” 张诗妍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韩英济,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韩英济和张诗妍来到张家庭院,而后对张昭麟行礼致意。 见张诗妍换上了江湖人士的衣装,张昭麟心领神会,他低声反问女儿:“怎么,又要和韩公子去外面历练?” 张诗妍对张昭麟微笑道:“一切都瞒不过爹的眼睛。” 张昭麟语重心长地说:“在外面要多向韩公子请教。” 张诗妍轻轻颔首:“放心吧爹。” 说罢她朝韩英济示意了一个眼神。 韩英济也向张昭麟行礼告别:“伯父,那我们先走了。” 张昭麟点了点头,随后对二人说:“好,记得早点回来。” 张诗妍和韩英济向张昭麟拜别,紧接着便离开了张家。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张昭麟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张诗妍和韩英济走出张家大门,而在大门外不远处等候的韩希捷立即迎上前来:“少爷,张姑娘。” 韩英济吩咐韩希捷:“发现了新线索,速随张姑娘前去。” 韩希捷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同时对韩英济说道:“好。” 三人来到了首饰名店“贾亦真”,见张诗妍走进店内,贾姑娘上前对她说:“张小姐,您今日过来了。” 张诗妍开门见山道:“贾姑娘,我们想去雅间坐坐。” 贾姑娘明白张诗妍的意思,于是她伸手示意:“诸位请随我上楼。” 随着二楼雅间的门被打开,贾姑娘领着张诗妍、韩英济和韩希捷进入其中,少顷,她又对三人说道:“诸位请坐,我去为你们沏茶。” 说罢贾姑娘走出雅间,之后把房门关上并悄然离去。 这时韩英济开口问张诗妍:“你把琴藏在了这里?” 张诗妍没有答话,而是转身走到房间角落的一处柜子旁,只见她把柜门打开,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了一个盒子。 随后张诗妍又走到桌前,并将怀中的盒子轻轻放在了桌上。 韩英济和韩希捷赶紧朝张诗妍凑过去,当她把盒盖打开后,一把古韵古香、精致美丽的琴随之映入众人的眼帘。 看着眼前这把琴,韩英济不由得发出赞叹:“果然是一把好琴!” 张诗妍见状,随即反问韩英济:“哦,莫非你知道这把琴?” 韩英济对张诗妍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 张诗妍又对韩英济说:“如此说来,你也懂琴艺。” 韩英济面露微笑:“我可不像张小姐这般多才多艺,我只是见这把琴极其精美,故而发出赞叹。” 张诗妍将琴从盒中取出置于桌上,然后轻轻地弹试了几根弦。 琴声已出,余音袅袅,整个房间仿佛都弥漫着优美的气息。 韩英济和韩希捷微闭双目、身心愉悦、如梦似幻。 琴音消散,韩英济睁开双眼,旋即仔细观察起那把琴来。 不知过了多久,韩希捷开口询问:“少爷,有什么发现吗?” 韩英济缓缓说开口:“虽然我们都猜到了这把琴绝非普通之物,可是单从其本身却无法推测出主人的真实身份。”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转头看向一旁张诗妍:“白衣少年可曾告诉你这把琴的来历?” 张诗妍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画面,但她却面色平静地说道:“没有。” 韩希捷又问韩英济:“少爷,可否请人来鉴定这把琴?” 还没等韩英济回答,张诗妍却脱口而出:“不行!”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和韩希捷顿时微微一怔。 而张诗妍接着说道:“我们有言在先,白衣少年救我之事你们一定要保密,这把琴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韩英济和韩希捷用复杂的表情看着张诗妍,一时间沉默不言。 少顷,韩希捷叹道:“看来,我们依然无法找到白衣少年。” 可韩英济却忽然眼前一亮,他立刻拍了拍韩希捷的肩膀:“我们无法去找到白衣少年,但我们有办法让他来找我们。” 此言一出,韩希捷连忙问他:“什么办法?” 韩英济没有回答韩希捷,只见他对张诗妍说:“张小姐,你刚才说白衣少年曾与你琴箫合奏。” 张诗妍露出回忆的眼神,同时轻轻颔首:“是的。” 韩英济随即问张诗妍:“那你还记得你们合奏的曲子吗?” 张诗妍慢慢说道:“当然记得。” 停顿了片刻,张诗妍又反问韩英济:“怎么了?” 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请张小姐在深夜之时用这把琴弹你们的合奏之曲,我们守株待兔,兴许能引白衣少年前来相见。” 韩希捷不禁开口问韩英济:“少爷,这个办法可行吗?” 韩英济说道:“白衣少年并非寻常之人,想要找到他就不能用寻常之法。对于我们而言,任何可能的方法都要试试。” 张诗妍则反问韩英济:“为何要在深夜弹琴?”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之前白衣少年总是在夜深人静时现身,所以在深夜弹琴有可能会被他听到。” 韩希捷思索片刻,而后又问韩英济:“可是京城这么大,我们又该去何处弹琴,去何处守株待兔呢?” 面对这个问题,韩英济顿时陷入沉思,半晌不发一言。 过了半晌,一旁的张诗妍开口道:“我想到了一个地方,也想起了一件事。” 韩英济停止思索并问张诗妍:“什么地方,什么事情?” 张诗妍告诉韩英济:“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小湖,那里湖水清澈如镜,周围绿树成荫,很像之前我与他琴箫合奏的地方。” 韩英济反问张诗妍:“张小姐以为,白衣少年还会去那个地方吗?” 张诗妍不紧不慢道:“就在你第一次来我家登门拜访的前夜,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了一阵箫声,箫声的曲调让我倍感熟悉,于是我便循着声音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最后来到了那片小湖。” 韩英济连忙又问:“那你见到白衣少年了吗?” 张诗妍却说:“我没有见到他,但却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 韩英济微皱眉头,同时面露疑惑之色:“白衣女子?” 第78章 武林第一高人 张诗妍徐徐点头:“对,那个白衣女子冷若冰霜,轻功极高。” 韩英济和韩希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二人心中似乎猜到了张诗妍所说的那个白衣女子应该就是千代百惠子。 少顷,韩英济又将目光投向张诗妍:“你继续说吧。” 张诗妍接着叙述:“当时我问白衣女子是谁在奏箫,而她说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等我再问时她却施展轻功离开了。” 听了张诗妍的一番话,韩英济不禁低声喃喃:“一个既会奏箫且又莫名其妙的人,想来应该就是白衣少年了。” 张诗妍再度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听箫声的曲调和神韵,我几乎可以肯定,吹箫之人就是他。”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只见他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夜就摆下琴阵,等候白衣少年前来。” 黄昏时分,落日投入少室山的臂弯,阳光余留最后一丝温柔。 诸葛长空等人来到少林寺,寺院住持慧真大师前来迎接。 一番寒暄后,诸葛长空问慧真大师:“敢问慧伦大师在何处?” 慧真大师说道:“方丈师兄正在静坐修炼,任何人都不便打扰。” 原来,慧真大师是少林寺的寺院住持,负责管理日常事务。慧伦大师则为少林寺方丈及少林派掌门,是更高层面的精神领袖。 一旁的袁淑琴则问:“这些年来慧伦大师一切可好?” 慧真大师回答:“这些年来方丈师兄潜心修炼,几乎没有再下山,除了诸葛先生等几位旧识,他也没有再见过外人。” 诸葛长空又问慧真大师:“不知此番慧伦大师要修炼多久?” 慧真大师算了算时间,然后对诸葛长空说:“大概今夜亥时便可修炼完毕。” 诸葛长空看了袁淑琴一眼,随后他向慧真大师双手合十:“好,我等静候慧伦大师出关。” 慧真大师说道:“诸位赶了许久的路,想来已十分辛苦,请先用些晚膳,再好好休息一番,等到亥时左右,我带你们去见方丈师兄。” 诸葛长空又向慧真大师行了一礼:“有劳大师了。” 夜色已深,张诗妍和韩英济主仆来到离张家不远的那片小湖旁。 韩希捷在湖边放好了琴桌和小凳,张诗妍则将捧在怀中的琴小心翼翼地置于琴桌上,接着缓缓落座。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张诗妍又转头看向韩英济。 迎着张诗妍的目光,韩英济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张诗妍挥动纤纤玉指,将古琴轻轻弹奏起来。 琴声悠扬婉转,仿佛炊烟一般绵长并飘向了远方······ 袁淑琴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此刻她已经摘掉了挂着遮纱的大圆帽,但她的脸上依然披着一层素雅且轻盈的面纱。 一阵琴声似乎飘进袁淑琴充满记忆的脑海中,令她瞬间惊觉。 而在一旁闭目打坐的诸葛长空感觉到了袁淑琴的不自然,他连忙睁开双眼,然后关切地询问:“夫人,你怎么了?” 还没等袁淑琴开口说话,慧真大师的声音忽然从房间外面传来:“亥时已到,二位请随我去见方丈师兄吧。” 诸葛长空朝房外说道:“好,大师请稍等,我们马上出来。” 少顷,诸葛长空又看向袁淑琴,袁淑琴则对他慢慢点了点头。 诸葛长空心领神会,随后他和袁淑琴起身往外面走去。 张诗妍弹奏着她曾与白衣少年琴萧合奏的曲子。 听着这首美妙而又莫名悲凉的曲子,起初韩英济和韩希捷的心中也颇为伤感,但渐渐地,二人居然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张诗妍忽然停住灵动的手指,一曲随之终了。 韩英济和韩希捷如梦初醒,韩希捷连忙环顾四周。 过了片刻,韩希捷说道:“少爷,白衣少年还是没有出现。” 韩英济微皱眉头且发出低沉的声音:“再等一等,他肯定会来的。” 少顷,韩英济又对张诗妍说道:“张小姐且先休息片刻,稍后请你再将刚才的曲子弹奏一遍。” 张诗妍只是静静地看着韩英济,却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诸葛长空和袁淑琴随慧真大师来到了方丈禅房外的庭院。 见禅房门依然紧闭着,三人于是停住脚步,在庭院中伫立静候。 山近月远,山大于月。夜空下,一阵清风拂过,树上的枝叶随之摇曳,反而令山寺中更显静谧和清幽。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禅房里面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此前无声胜有声,此刻有声亦无妨。” 慧真大师于是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师兄,客人已到,现正在外等候。” 禅房内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请他们进来吧。” 慧真大师随即说道:“是。” 说罢他向诸葛长空和袁淑琴伸手示意,而后向禅房走去。 诸葛长空和袁淑琴见状,连忙紧跟在慧真大师身后。 慧真大师将禅房门打开,继而领着诸葛长空夫妇进入其中。 禅房中坐着一位僧人,他衣着简朴、身形清瘦、神采奕然。 若不是众人都认识他,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其貌不扬、极不起眼的僧人,竟是武林中声名显赫、地位极高、且被人冠以武功天下第一之称的少林方丈慧伦大师。 慧伦大师没有衔山吞江的豪迈气势,也没有传说中得道高僧须眉皆白的模样,他身上有的,仅仅是让人心安的简单和朴素。 诸葛长空和袁淑琴对慧伦大师躬身行礼:“拜见大师。” 慧伦大师对诸葛长空和袁淑琴说道:“二位不必多礼。” 平日里气势如虹的诸葛长空此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见他毕恭毕敬地对慧伦大师说道:“两年不见,大师愈发地超凡脱俗了。” 慧伦大师和颜悦色地看着诸葛长空:“身在凡尘俗世,不可超凡脱俗。” 诸葛长空说道:“大师从心所欲不逾矩,长空钦佩不已。” 慧伦大师没有接诸葛长空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袁淑琴。 袁淑琴随即也恭敬地向慧伦大师行了一礼:“大师。” “我与诸葛施主不过是两年未见,”慧伦大师平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但与袁施主却有九年不曾相见了。” 袁淑琴轻轻颔首:“大师记得丝毫不差,上次见您已是九年前了。” 慧伦大师则对袁淑琴说:“听闻你九年没有踏出家门一步,正如我这九年来没有离开少林寺一般。” 袁淑琴再度向慧伦大师行礼:“晚辈怎敢与大师相提并论?大师不离开少林,是要潜心研习佛法与武学,我不踏出家门,是因为心中有界。” 听到这句话,诸葛长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 慧伦大师淡淡地说道:“心中有界,是为心结。” 袁淑琴微微一笑:“我想请大师单独为我讲解佛法,以解我心结。” 慧伦大师轻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却没有继续说话。 诸葛长空见状,连忙对慧伦大师说道:“有劳大师了。” 说罢他请慧真大师一同走出禅房,旋即又关上了房门。 在确定诸葛长空和慧真大师都远离后,袁淑琴对慧伦大师说道:“大师的佛法和武学修为自不必多说,医术同样也是登峰造极。” 慧伦大师反问袁淑琴:“莫非施主不是心中有结,而是身患疾病?” 袁淑琴思索片刻,而后慢条斯理道:“也许我既有心结,亦患疾病。今日前来拜见大师,就是想请您为我好好诊断一番。” 慧伦大师于是对袁淑琴说:“既然如此,我且先为你把脉。” 袁淑琴向慧伦大师点头致意:“多谢大师。” 慧伦大师于是为袁淑琴仔细把脉,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张诗妍将曲子再次弹奏了一遍,但闻琴音袅袅,韵味悠长。 可这一曲结束后,一切依旧安静如初,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韩希捷环视四周,然后开口对韩英济说:“少爷,他还是没有现身。” 韩英济露出微妙的表情,而他声音低沉道:“再等一等吧。” 韩希捷却说:“少爷,也许我们在行无用之举,白衣少年可能远在别处,他听不到琴声,今夜也没想要来这里。” 听到这句话,张诗妍顿时用幽然的目光看向韩英济。 韩英济面色平静且若有所思,良久沉默无言。 慧伦大师睁开微闭的双眼,同时松开了为袁淑琴把脉的手。 袁淑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慧伦大师,并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慧伦大师终于发问:“莫非,施主这些年在修炼黯然摧心经?” 袁淑琴沉默片刻,而后对慧伦大师轻轻说:“是。” 慧伦大师不紧不慢道:“心有郁结者,方能修炼黯然摧心经,可是修炼黯然摧心经又会愈发加剧郁结,从而损伤心脉。” 袁淑琴对慧伦大师徐徐点头:“大师所言丝毫不差。” 慧伦大师话锋一转:“当然,修炼此经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让人美貌常驻,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修炼者反而更显年轻与貌美。” 袁淑琴眼中闪过一丝怅惘的神色,却没有接慧伦大师的话。 慧伦大师则继续问袁淑琴:“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袁淑琴静谧良久,最后柔声回答:“我在寻找和等待。” 慧伦大师于是又问:“你在寻找什么,又在等待什么?” “你们是在寻找我的下落吗?”一个声音忽然在众人身边响起,“或者说,你们在等待我现身。” 张诗妍、韩英济和韩希捷连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旋即便看见静静站在他们身后的白衣少年。 张诗妍禁不住全身微微颤抖,而她也对白衣少年喊出声来:“真的是你!” 韩英济努力克制自己的兴奋之情并故作平静道:“你终于来了。” 白衣少年则说:“早在张姑娘弹第一遍曲子时我就来到了这里,只因琴声美妙,所以我便在一旁静静地欣赏了许久。” 韩英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白衣少年:“阁下永远都像鬼魅般忽隐忽现,令我们无法察觉。” 张诗妍问白衣少年:“那晚在这里吹箫的人是你吗?” 白衣少年缄默片刻,然后对张诗妍淡淡地说道:“是的。” 张诗妍连忙又问:“你到京城这么久了,为何不见来找我?” 白衣少年淡淡地说道:“该见面时自然会相见,正如此时此刻一般。” 还没等张诗妍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韩英济却已经开口问白衣少年:“你到底是谁?那晚你在来仪阁现场究竟还发现了什么?” 白衣少年缓缓摇头:“这些请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韩公子。” 韩英济又问:“你说那晚你看到有人形迹可疑,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形迹可疑?此人是不是当夜事件的幕后黑手?” 白衣少年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现在一切还不好说,我也无法回答韩公子。” 韩英济接着说道:“还有,龙公子告诉我,那晚是你救了他的性命,你既然能救他,自然也知道有人要害他,所以你是此事的知情人。” 白衣少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韩公子高估我了,我并非知道所有的事情。” 韩英济随即对白衣少年说:“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联手查探,之前你自己也曾说过,只要我走出了陆彬的囹圄困局,你会考虑与我合作。” 白衣少年发出低沉的声音:“韩公子怕是误会了,我从没说过要与你合作。”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继续问白衣少年:“千代百惠子还在你那里吗?” 白衣少年不紧不慢地回答:“你放心,我把她安顿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韩英济似有所悟:“看来,关于此案你所知道的事情,她也全都知道。” 白衣少年则表情淡然道:“我没有全部告诉她,她也并非全都知道。” 韩英济不禁发出感叹:“阁下高深莫测,身上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以致于我想找到你、张姑娘想找到你、甚至连龙公子也想找到你。” 白衣少年轻轻摇了摇头:“韩公子言重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你们想要发现的秘密。” 韩英济斩钉截铁道:“不!你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关乎龙公子的安危。” 第79章 终于表露心意 白衣少年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只要龙公子不出家门,他就不会有危险。另外,眼下韩公子不必着急,破案之道在于循序渐进、抽丝剥茧,有些线索我也在暗中查探,待全部查清楚后,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韩英济说道:“对英济而言,你就是能帮助我们破案的关键人物,所以还请阁下务必将你所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白衣少年微微摇头:“目前我已经查到了关键线索,事情也即将有重大进展,所以此时绝不能节外生枝,请韩公子见谅。” 停顿了片刻,白衣少年又劝韩英济:“如今韩公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帮助他人查案,必然会处处受内奸的监视和掣肘。”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对白衣少年说:“阁下所言我未尝不懂,但帮助他人查案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所做的决定。” 白衣少年意味深长道:“看来,韩公子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韩英济露出复杂且敬佩的眼神:“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白衣少年说道:“韩公子的这条计策并没有错,假以时日,我们都会查明真相,一切也将水落石出。” 就在韩英济陷入沉思之际,一旁的张诗妍忽然开口问白衣少年:“你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吗?” 白衣少年再度摇头:“我非武林中人,自然不用参加武林大会。” 韩希捷则对白衣少年发出一声冷笑:“鬼才相信你不是武林中人。” 白衣少年不紧不慢道:“应诸位的邀约,我已前来与你们相见,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韩希捷连忙对白衣少年说:“你现在还不能走。” 白衣少年淡淡地看了韩希捷一眼:“纵然你武功高绝,但未必能留住我。” 韩英济急中生智,他立即朝白衣少年大喊:“你知道吗,龙公子已经猜到你是谁了,而且他真的想见你。” 听到这句话,白衣少年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过了片刻,他轻轻开口道:“无妨,该见面时,自然会相见的。” 说罢他转身飘然离地,旋即凌空而去。 看着白衣少年远去的身影,张诗妍神情怅惘地伫立在原地。 不过视觉敏锐的韩希捷看见,在白衣少年腾空而起的同时,一件微小之物从他身上掉了出来,之后轻轻落在了地上。 韩希捷连忙走上前去,接着俯身捡起了那样东西。 仔细一看,那是一小朵花,花的色泽鲜丽,像是刚摘下来不久,花瓣白里透着粉红,并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韩希捷将花朵递给韩英济,同时对他说道:“少爷,你看。” 韩英济从韩希捷手中接过了那朵花,然后仔细观察起来。 韩希捷好奇地询问:“少爷,这是什么花?” 韩英济沉默片刻,随后开口说道:“这好像是樱花。” 韩希捷不由得反问韩英济:“哦,这是樱花?” 韩英济点了点头:“应该是的,眼下正是樱花开放的时节。” 韩希捷又问:“少爷,你能肯定吗?” 韩英济慢条斯理道:“爹平日里喜好栽花植树,我对许多花草树木也略有耳闻,不过我家并未栽种此物,所以我不敢完全肯定。” 韩希捷则说:“管它什么花,这都是有关白衣少年的重要线索。” 韩英济深以为然:“希捷说得对,明日我便好好查一查此花。” 张诗妍一边听着韩英济和韩希捷的交谈,一边注视着那朵樱花。 主仆二人转头看了看怅惘的张诗妍,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听完袁淑琴的叙述,慧伦大师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樱花,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道:“一花一世界,此花便是你心中的世界。” 袁淑琴向慧伦大师行了一礼,继而对他说:“大师所言极是,此花是我心中的世界,也是我过往的世界。” 慧伦大师发出低沉的声音:“心中的世界,过往的世界,所以你的心还留在过往,而这也是你所谓的心有所界。” 听了慧伦大师的一番话,袁淑琴面露深思之色,半晌沉默无言。 慧伦大师继续说道:“花开花败皆在你心,缘起缘灭全随你动,此结唯有你自己可解,请恕我无能为力。” “我懂了。”在静谧良久后,袁淑琴终于再度开口,“其实,我早就该想到这样的结果。” 慧伦大师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因,自然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果。” 方丈禅房的门被打开,袁淑琴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站在庭院里等待的诸葛长空连忙上前对袁淑琴说道:“夫人。” 袁淑琴关上房门,她对诸葛长空点头致意,一时间没有说话。 诸葛长空随即又问袁淑琴:“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袁淑琴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多亏了大师精深的佛法,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诸葛长空于是朝方丈禅房的方向躬身行礼:“多谢慧伦大师。” 这时慧伦大师的声音从房内传来:“诸葛施主不必多礼,尊夫人身心偶感微恙,并无大碍,请你务必悉心照料。” 诸葛长空说道:“晚辈谨记大师教诲,此恩此情,铭刻在心。” 慧伦大师的声音再度响起:“夜色已深,二位早些回去休息吧。” 诸葛长空和袁淑琴一同行礼道:“是。” 说罢夫妇二人转身迈步离去。 再看坐在房内的慧伦大师,他双手合十,微闭双眼,纹丝不动。 在返回的路上,诸葛长空问袁淑琴:“夫人,你现在感觉如何?” 袁淑琴对诸葛长空说:“刚才大师在讲解佛法之时为我输入了一股如暖阳般的真气,我现在感觉身心舒服了很多。” 诸葛长空对袁淑琴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一个幽静的夜晚就这样悄悄地过去,天空随之微微泛白。 张诗妍坐在小湖边静静地看着湖水发呆,她已经这样一整晚了。 不远处的韩英济看了韩希捷一眼,随后他便上前对张诗妍说:“张姑娘,天快要亮了,我们回家去吧。” 张诗妍依然呆呆地看着湖水,她一言不发,一动也不动。 韩英济于是又劝张诗妍:“他已经离开很久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不如我们回去好好计议,再另想办法寻找他的下落。” 可张诗妍还是没有说话,韩英济不禁再次看了韩希捷一眼。 韩英济思索良久,最后想到了一个激张诗妍开口的方法,那也是他经过了一整晚的观察后心中最想对张诗妍说的话。 在打定主意后,韩英济于是对张诗妍说:“看得出来,你的心仪之人就是他,所以你不愿意听从父母之命嫁人成亲。” 张诗妍终于将目光投向韩英济,然后缓缓开口道:“你说得对。” 虽然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犹如一阵惊雷在众人耳边响起。 张诗妍继续说道:“从我看到他第一眼起,他就占据了我的心,所以我不愿意嫁给别人,即便违抗父母之命。” 心直口快的韩希捷连忙劝张诗妍:“既然你心仪他,那就去找到他呀。” 韩英济也随声附和:“是啊,去追求你想要的,切不可在此蹉跎。” 张诗妍沉默片刻,随后站起身来对主仆二人说道:“你们说得很对,我应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在这里自叹消磨。” 少顷,张诗妍又将目光投向韩英济:“把那朵樱花给我看看。” 韩英济看了一眼手中的樱花,然后将其递给了张诗妍。 张诗妍从韩英济手中接过了樱花,并且仔细观察了起来。 过了半晌,张诗妍问韩英济:“你有什么发现吗?” 韩英济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这朵樱花非常奇特,我想如果顺着它查下去的话应该可以找到白衣少年的下落。” 张诗妍又对韩英济说:“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韩英济一本正经地看着张诗妍:“张姑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张诗妍随即又问韩英济:“之前你所说的龙公子到底是谁?你们究竟在查什么事情?白衣少年又知道什么关键线索?” 面对张诗妍的一连串提问,韩英济不禁微微一怔。 在犹豫片晌后,韩英济对张诗妍说:“事关重大,实乃绝密,我不告诉张姑娘,自然是有不能言的苦衷。” 张诗妍直言不讳:“虽然我们在做不同的事情,但又在一起共同寻找白衣少年,在这个过程中,你我迟早会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与其各自遮遮掩掩,倒不如互相说出实情,如此还能互帮互助。” 听了张诗妍的一番话,韩英济顿时陷入沉思。 这时张诗妍又对韩英济说:“我已经把自己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因为我心中已经认为,如今你我是真正的进退与共。” 韩英济静思良久,而后将目光徐徐投向张诗妍。 清晨的少林寺笼罩在朦胧的云雾中,人们在此仿佛置身于仙宫。 诸葛长空来到方丈禅房,继而对慧伦大师行了一礼:“拜见大师。” 慧伦大师问诸葛长空:“准备何时起程去往京城?” 诸葛长空回答:“稍后便动身出发,长空正是来拜别大师的。” 慧伦大师语重心长地说道:“山高水远,一路多加珍重。” 诸葛长空再度向慧伦大师行礼:“多谢大师的关怀,长空感激不已。此番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大师,也请大师多加珍重。” 慧伦大师静静地看着诸葛长空,却没有接他的话。 诸葛长空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离开之前,长空还有一事想请教大师。” 慧伦大师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你是想问你夫人的事。” 诸葛长空点了点头:“正是,昨夜当着夫人之面,有些话我不好说。” 慧伦大师对诸葛长空轻声说道:“此刻你但说无妨。” 诸葛长空露出复杂的眼神:“虽然夫人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刻意去查问,但我能隐隐感觉到,夫人似乎在修炼黯然摧心经。” 慧伦大师反问诸葛长空:“此事为何你不当面与她说?” 诸葛长空发出一声感叹:“夫人的心就像琉璃一般,只怕我一说便会碎。” 慧伦大师意味深长道:“身似彩云心如琉璃,这是最美且最容易失去的。” 听了慧伦大师的这番话,诸葛长空面露深思之色。 少顷,诸葛长空缓缓开口询问:“大师,我该怎么办?” 慧伦大师说道:“随缘而行,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诸葛长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慧伦大师接着说:“如果她想见他,那就让她去吧!只有见到他,她的心结才能全部解开。至于之后的结果,就不必再计较了。” 诸葛长空对慧伦大师行礼致谢:“长空明白了,多谢大师指点。” 诸葛长空扶着袁淑琴轻轻走出了少林寺大门,在登上车马之前,夫妇二人止步转身,之后对出门相送的慧真大师行了一礼。 只见诸葛长空对慧真大师说道:“大师请留步,我们先行出发了。” 慧真大师双手合十:“诸位请慢走,下个月我们京城再见。” 于是诸葛长空夫妇向慧真大师拜别,随后各上车马,动身起程。 在慧真大师的目送下,众人徐徐前行,渐渐远离了少林寺。 坐在马车内的袁淑琴轻轻闭上了双眼,而她再次神游宇宙时空,让自己回到了十六年前的岳州,再续一段前尘往事······ 袁淑琴与柳君翔并排坐在洞庭湖畔,二人远眺着波光粼粼且一望无际的湖水,还有那看似将要沉入湖底的夕阳。 袁淑琴一边抚摸着怀中雪白可爱的兔子,一边朝身旁安静无声的柳君翔问道:“柳君翔,你今年多大了?” 柳君翔思索片刻,然后开口回答:“我今年九岁了。” 袁淑琴顿时“噗嗤”地笑了一声:“今年才九岁,那你整整比我小了五岁呢!快点叫我姐姐。” 柳君翔看了袁淑琴一眼,继而淡淡地说道:“你看上去和我一般年纪,就算我叫你姐姐,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听了柳君翔的这番话,袁淑琴心里十分高兴,但她表面上却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口是心非,之前你不就称呼我为姐姐么?” 柳君翔随即反问袁淑琴:“既然之前我已经这般称呼你,那你为何还要我叫你姐姐呢?话说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第80章 温馨的时光 袁淑琴用手指着柳君翔,同时假装生气地道:“你这黄口小儿,分明是成心气我。” 柳君翔一本正经地看着袁淑琴:“我可不是小孩了,因为我会骑马。” 袁淑琴反问柳君翔:“哦,骑马的人就不是小孩了吗?” 柳君翔说道:“是啊,我母亲说过,会骑马的人便是长大了,我会骑马,所以我现在不是小孩了。” 袁淑琴闪过一丝不屑的眼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更加长大成人了。” 柳君翔连忙问袁淑琴:“姐姐为什么这样说?” 袁淑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因为我会驾船,也会游泳。” 柳君翔不禁反问:“哦,你还会驾船和游泳?” 袁淑琴说道:“我从小在这洞庭湖边长大,自然会驾船和游泳。” 柳君翔若有所思,沉默不语,过了良久,他开口说道:“我可以叫你姐姐,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此言一出,袁淑琴随即问他:“什么事?” 柳君翔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你教我驾船和游泳。” 袁淑琴思索片刻,而后对柳君翔说:“我可以教你驾船和游泳,不过你也要教我骑马。” 柳君翔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袁淑琴:“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袁淑琴对柳君翔轻轻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眼看着天空渐渐失去了光亮,柳君翔连忙起身去把他的白马牵了过来,随后他对袁淑琴说道:“现在就开始吧。” 袁淑琴瞥了一眼白马,然后又将目光投向柳君翔:“开始什么?” 柳君翔微微一笑:“你不是想学骑马吗?现在上马来,我教你。” 袁淑琴旋即摇头:“不必了,现在天色将黑,还是改日吧。” 柳君翔说道:“既然天都快黑了,那就更要赶紧上马回家。” 袁淑琴正在犹豫不决之际,柳君翔半推半劝地将她扶上了马。 随紧接着柳君翔也纵身上马,只见他策马扬鞭,飞奔而去。 柳君翔和袁淑琴骑马来到袁家大门外,却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在看清楚其中一人的容貌后,柳君翔顿时朝他喊道:“寰叔!” 那个被称为“寰叔”的男子对柳君翔说:“少爷,你回来了。” 此人名叫萧寰,是陪伴在柳君翔身边且最受他敬爱的长辈。 平日里箫寰既教授柳君翔各种技艺,也悉心照顾他的生活。 坐在马背上的袁淑琴则对箫寰身边的中年男子叫了一声:“爹。” 原来站在箫寰身旁的那人正是袁淑琴的父亲袁亦弘。 柳君翔于是立即下马,之后小心地将袁淑琴扶下马来。 下马后的袁淑琴和柳君翔分别走到了袁亦弘和箫寰的身边。 只见柳君翔对袁亦弘躬身行礼:“晚辈柳君翔,拜见袁伯父。” 袁亦弘微微颔首,同时对柳君翔说道:“谦恭有礼,少年才俊。” 柳君翔随即对袁亦弘说道:“伯父过奖了,君翔愧不敢当。” 这时箫寰对袁亦弘抱拳行礼:“今日多有打扰,请袁先生见谅。” 袁亦弘连连摇头:“哪里哪里,是小女太顽皮,给你们添麻烦了。” 箫寰说道:“天色已晚,我们先行告辞,改日再来府上登门拜访。” 袁亦弘客气地挽留了一番,但箫寰最后还是带柳君翔告别离去。 在即将离去之际,柳君翔悄悄地朝袁淑琴扮了一个鬼脸。 袁淑琴心里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而她给柳君翔回了一个白眼。 在回家的路上,柳君翔开口对箫寰说道:“寰叔,想不到你知道我会去袁家,而且你还知道袁家的具体所在之处。” 箫寰露出神秘的微笑:“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柳君翔满脸疑惑地问他:“之前我不知道袁淑琴是谁,更不知道她家究竟在何处,可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呢?” 箫寰轻轻抚摸柳君翔的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只要你认真思考、仔细查探,这个世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柳君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缓缓开口道:“我明白了。” 箫寰又说:“看起来,少爷的骑术现在大有精进。” 柳君翔对箫寰笑道:“当然,现在有人要拜我为师学骑马呢!” 箫寰和颜悦色地看着柳君翔:“少爷说的是刚才那位袁小姐吧!” 柳君翔开心地对萧寰说道:“对啊,就是她。” 少顷,柳君翔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也要向她学驾船和游泳。” 听了柳君翔的话,箫寰不禁对他笑着说:“如此甚好!” 箫寰带着柳君翔回到了家中,刚走进偏厅,柳君翔便兴冲冲地朝坐在厅内的一个妇人喊道:“母亲,孩儿回来了。” 原来那个妇人正是柳君翔的母亲杨氏,虽然已为人母,虽然素面示人,但杨氏绝美的容颜还是会令见到她的人感到惊叹和赞美。 杨氏莞尔一笑:“我儿回来了,今天又是回来得这么晚。” 柳君翔走到杨氏面前说道:“母亲,孩儿今天结识了一个新朋友,因为与她多交谈了一番,所以回来得晚了一些。” 听了儿子的话,杨氏立即反问他:“哦,你结识了一个新朋友?” 柳君翔连连点头:“是啊,她叫袁淑琴,住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 杨氏沉默片刻,然后对柳君翔说:“袁淑琴,袁淑琴,听名字便知道,你的这位朋友是个女孩子。” 柳君翔又对杨氏笑道:“母亲果然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杨氏接着询问:“那你说说,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柳君翔于是将他和袁淑琴相识的经过对杨氏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柳君翔的叙述后,杨氏露出思索的表情,一时间沉默不言。 柳君翔见状,于是开口问杨氏:“母亲,你在想什么呢?” 杨氏停止思索,继而将目光投向柳君翔:“你猜我在想什么?” 柳君翔思索片刻,然后回答道:“母亲在想为我挑选伙伴之事。” 杨氏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微笑:“其实,你的心里已经想好要谁做你的伙伴吧!” 柳君翔摸了摸头,同时低声说道:“一切都瞒不过母亲。” 杨氏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儿子:“从你对我说起袁淑琴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想要她做你的伙伴,我刚才也是顺着你的心思在想选她做你伙伴之事。” 柳君翔笑道:“还是母亲最懂孩儿,看来我们是心照不宣。” 杨氏看向一旁的萧寰,并且开口问他:“萧寰,你今日也见到了袁淑琴,你说说,这个女孩子觉得她怎么样?” 箫寰答道:“回夫人,今日我只是在一旁大致看了袁淑琴一眼,因此不敢妄加评论,不过她秀美其外,想必也聪慧其中。” 杨氏思索片刻,然后对柳君翔说:“我不反对让袁淑琴做你的伙伴,但我要亲自见见她。另外,我还要问问她的家人是否同意。” 柳君翔面露欣喜之色,而后对杨氏行礼道:“多谢母亲。” 杨氏又吩咐箫寰:“好好准备一番,明日去袁家登门拜访。” 箫寰也向杨氏躬身行礼:“是。” 次日上午,在箫寰的指引和陪伴下,杨氏来到袁家登门拜访。 袁亦弘颇为客气地前来迎接,并请杨氏和箫寰到正厅就坐喝茶。 一番寒暄之后,杨氏向袁亦弘递上了自己的名帖。 当看完名帖后,袁亦弘惊讶地反问杨氏:“难道夫人是······” 杨氏打断袁亦弘:“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我的过往,袁先生无需放在心上。” 袁亦弘连忙对杨氏说:“不不不,夫人不是普通人,在下不敢不放在心上,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杨氏不紧不慢道:“如果我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今日也就不会来先生家中坐了,你就当我是寻常友人到访,我们聊聊家常。” 袁亦弘于是对杨氏说:“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杨氏直入正题:“袁先生,昨日我儿告诉我,说他结识了一位美丽聪慧的新朋友,我心中好奇,所以想来看看。” 袁亦弘谦虚道:“夫人过誉了,小女顽皮淘气,谈不上美丽聪慧。” 杨氏对袁亦弘微微一笑:“先生不必自谦。” 少顷,杨氏又问他:“令爱在家吗?可否出来让我一见?” 袁亦弘回答:“小女此刻正在家中,我这就叫她过来。” 说罢袁亦弘吩咐去把袁淑琴叫来,仆人立刻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袁淑琴来到正厅,并向袁亦弘行礼致意。 袁亦弘向袁淑琴介绍道:“淑琴,这是贵客杨夫人、萧先生。” 袁淑琴于是又向杨氏和萧寰一一行礼。 在看清楚二人的容貌后,袁淑琴不禁对萧寰说道:“萧先生,是你。” 萧寰微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对袁淑琴说道:“对,是我。” 袁淑琴随即将目光投向杨氏:“莫非夫人是柳君翔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杨氏不由得反问袁淑琴:“哦,你是如何知道的?” 袁淑琴沉默片刻,之后对杨氏说道:“我昨日听柳君翔说,他的母亲花容月貌,端庄贤淑,而夫人与他描述的一般无二,于是我斗胆猜测,您就是柳君翔的母亲。” 杨氏对袁淑琴轻轻颔首:“果然天资聪颖、秀外慧中。” 袁亦弘不卑不亢道:“夫人谬赞,小女愧不敢当。” 杨氏又问袁亦弘:“袁先生,不知令爱可曾读书习礼?” 袁亦弘回答:“虽说淑琴是女儿身,但我也教她读过一些书。” 杨氏面露笑容,同时徐徐点头道:“好,非常好。” 过了片刻,杨氏又对袁亦弘说:“袁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袁亦弘一本正经地看着杨氏:“夫人有事尽管开口,千万别说‘请’字。” 杨氏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道:“我想让令爱做我儿的伙伴。” 此言一出,袁亦弘和袁淑琴顿时都大感诧异。 杨氏接着说道:“我等初到岳州定居,人生地不熟,无亲亦无朋,然我儿正值成长佳期,眼下也正需要读书学艺的伙伴。令爱美丽聪慧,且与我儿有缘,若先生不嫌弃,就让她做我儿读书学艺的伙伴。至于令爱读书生活等物资,一切皆由我们供应。” 听了杨氏的一番话,袁亦弘面露思索之色,半晌沉默无言。 杨氏见状,于是又反问袁亦弘:“莫非袁先生心中不愿意?” 袁亦弘回过神来并看向杨氏:“夫人如此抬爱小女,在下心中当然愿意,只是我们承受不起夫人这等大恩。” “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我是怕耽误妨碍了令爱,故而先行求问。当然,最后如何抉择,全由你们定夺。”杨氏的语气异常平和,没有丝毫强迫之意。 袁亦弘则说:“倘若小女真能陪伴令郎读书学艺,那于她的修养提高也将大有裨益,在下对此十分乐意,更谈不上耽误妨碍。” 杨氏用静谧柔和的眼神看向袁淑琴:“淑琴,你愿意吗?” 面对杨氏的问题,袁淑琴略显彷徨,不发一言。 杨氏静静地看着袁淑琴,并等待着她最后开口。 终于,袁淑琴露出坚定的目光并对杨氏说道:“我愿意。”······ 袁淑琴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仍然置身在马车之中。 她微微掀起帘布向外看去,但见山色空蒙、云烟缥缈······ 韩英济主仆离开了那片小湖,并且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就在不久前,他们二人已将张诗妍送回了家。 这时韩希捷忍不住开口说道:“少爷,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韩英济转头问韩希捷:“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韩希捷面露思索之色:“之前白衣少年都是如鬼魅般忽隐忽现,且从未露出过任何破绽,可这次他却为何遗落了一朵樱花?” 韩英济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对韩希捷轻轻说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所以我认为,这朵樱花是白衣少年故意留给我们的。” 韩希捷诧异的眼睛看着韩英济:“什么,他有意将这朵樱花留给了我们?” 韩英济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对韩希捷说:“应该是的。” 韩希捷随即又问韩英济:“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继续查下去就知道了。” 第81章 落花是为谁? 韩英济和韩希捷蹑手蹑脚地溜回家里,生怕被家中其他人发现。 他们偷偷摸摸地进了家门,心里暗自庆幸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归来。 一到家,韩英济就直奔后花园。他知道父亲此刻在后花园里,一边欣赏着美丽的花朵,一边修剪那些精致的花树。 果然,当他踏入花园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韩玄青。 韩英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脚步轻快地走向韩玄青。 与此同时,韩英济故意大喊道:\"爹!\" 声音中带着几分欢快。 听到声音的韩玄青回过头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少顷,他淡淡地回应道:\"英济来了啊。\" 韩英济走到韩玄青身旁,看着父亲手中修剪的工具,他开口问道:\"爹今日不用出去吗?\" 韩玄青摇了摇头,继而用平和的语气对韩英济说:\"今日不用出门,就在家中摆弄这些花树罢了。\" 韩英济点了点头,随后他将目光落在那些被父亲精心照料的花树上。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话题引向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 \"说起花草树木,英济正好想请教一些栽种之道。\" 韩英济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真诚。 韩玄青微微皱起眉头,并且好奇地问道:\"哦,你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韩英济露出神秘的笑容,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韩玄青似乎明白了韩英济的心思,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你想学栽花植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韩英济则笑着说:“爹别这么说嘛!至少此刻我是来诚心求问的。” 韩玄青放下手中工具,随后缓缓开口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韩英济从怀中取出一个包好的手帕,接着将其打开,而昨夜白衣少年遗漏的那一小朵花随之呈现在韩玄青眼前。 韩英济将手帕递给韩玄青:“请爹看看,这是何物?” 韩玄青接过手帕,在经过一番观察后,他轻轻说道:“这是樱花。”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紧接着他低声喃喃:“果然是樱花。” 见韩英济这般反应,韩玄青于是问他:“怎么了?” 韩英济说道:“这是英济在处置皇上交办的秘密差事时发现的重要线索,想到爹熟知各种花草树木,所以英济特意前来请教。” 韩玄青一边仔细看着手中的樱花,一边不紧不慢地对韩英济说:“这是樱花中的精品,开出此花的樱树需有人精心栽培方能健康生长,而且这种樱树多生长于长江附近、气候湿润的湖广一带。” 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和判断:“昨夜捡到这朵花时,英济见它色泽鲜艳,而且还散发幽香,似乎是刚从树上摘下来不久。湖广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从那里赶过来最快也要十日,倘若此花是从湖广的樱树上摘下后再带到京城来的,只怕现在早已萎焉。” 韩玄青发出低沉的声音:“你说得对,不过这种樱树并非只是南方仅有,它在北方亦可生长开花,不过栽培之人需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和精力。” 韩英济若有所思道:“爹的意思是,虽然北方不适合栽植这种樱树和樱花,但并不代表没有,只是非常少见罢了。” 韩玄青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说:“是的。” 韩英济又问:“那爹知道京中有何人栽培此种樱花吗?” 韩玄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过了片刻,他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对韩英济说:“我不知道。” 韩英济旋即反问:“爹真的不知道吗?” 韩玄青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道:“爹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你的。” 韩英济思索片刻,之后对韩玄青行了一礼:“多谢爹。” 韩英济离开了后花园,然后健步如飞地来到了庭院中。 正在庭院内等待的韩希捷还没来得及开口,韩英济便一把拉住他往前走,而他一边走一边对韩希捷说:“希捷,立刻跟我出去一趟。” 韩希捷一头雾水地看着韩英济:“少爷,我们要去何处?” 韩英济却头也不回地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醉仙楼的雅间里,梅大胆将手帕中的樱花观察了许久,最后开口问韩英济:“韩公子,这是什么花?” 韩英济一字一句地对梅大胆说道:“这是樱花。” 梅大胆面露思索之色,同时轻声喃喃:“樱花。” 韩英济对梅大胆轻轻颔首:“没错,它就是樱花。” 梅大胆将目光投向韩英济:“韩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韩英济说道:“在京城中找到这种樱花及樱树的具体所在之处。” 梅大胆随即又问:“韩公子肯定京城中有这种樱花及樱树吗?” 韩英济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梅大胆:“我可以肯定。” 梅大胆看了看手中的樱花,之后对韩英济点了点头:“好。” 这时韩英济又对梅大胆说:“这种樱花和樱树在北方十分罕见,京城中能够栽培此物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 梅大胆不疾不徐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来寻找此物也并非难事。” 韩英济于是对梅大胆抱拳行礼:“如此便有劳梅兄了。” 梅大胆对韩英济回礼致意:“韩公子请放心,我一定会将它找到。” 韩玄青来到张家后花园,接着朝张昭麟叫了一声:“张兄。” 眼见韩玄青突然到访,张昭麟不由得询问:“玄青兄,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韩玄青一本正经地看着张昭麟:“有件事情我必须要立即告诉张兄。” 张昭麟又问:“什么事竟然会让玄青兄如此着急前来?” 韩玄青环视四周,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他才开口对张昭麟轻声说道:“今日一早,英济就拿着一朵十分奇特的樱花找到我,之后还向我询问了樱花的特征和渊源。” 听了韩玄青的话,张昭麟顿时露出好奇的表情:“奇特的樱花?” 韩玄青微微颔首:“对,也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樱花。” 张昭麟忽然明白了什么,只见他大惊失色道:“莫非是杨氏樱花?” 韩玄青用十分低沉的声音对张昭麟说:“正是。” 张昭麟思索片刻,而后轻声喃喃:“难道说,他回来了?” 韩玄青意味深长道:“杨氏樱花再度出现,他自然是回来了。” 张昭麟又反问他:“莫非他的出现和诸葛夫人重出江湖有关?” 韩玄青不紧不慢地回答:“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张昭麟又问:“英济是如何得到那朵杨氏樱花的?” 韩玄青面露思索之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朵樱花是他给英济的。” 听到这句话,张昭麟继续问他:“玄青兄何以如此断定?” 面对张昭麟的提问,韩玄青露出犹豫且深思的表情,过了良久,他将正德交给韩英济秘密任务一事告诉了张昭麟。 听了韩玄青的叙述,张昭麟不禁细语呢喃:“白衣少年。” 韩玄青点了点头:“没错,皇上让英济寻找此人的下落。” 张昭麟回过神来并问他:“为何之前没听玄青兄说起此事?” 韩玄青声音低沉道:“这是皇上交给英济的绝密任务,它本不该被任何人知道,只因我信任张兄,所以才对你提及。” 少顷,韩玄青又说:“我刚才所言是你我之间的私人密谈,我们决不能干涉此事,倘若为皇上所知,你、我还有英济都难逃大罪。” 张昭麟对韩玄青颔首示意:“这一点我明白,玄青兄尽管放心。” 韩玄青说道:“综合此事进行分析,皇上已经知道他现身了,而且英济也当面见过他,所以皇上才会密令英济暗中寻找他的下落。” 张昭麟也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没有人能找到他,更没有人能找到杨氏樱花,所以英济能得到杨氏樱花,是因为他有意将樱花给了英济。” 韩玄青再度点了点头,之后对张昭麟说道:“正是。” 张昭麟发出一声感叹:“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没有人能躲得过。” 韩玄青则说:“一切随缘,顺其自然,你我静候天意吧。”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孙怀玉快步走了过来,只见他对张昭麟行礼道:“禀告师父,诸葛云星夜兼程从洛阳赶来求见。” 张昭麟看了韩玄青一眼,随后他对孙怀玉说:“知道了,你先去招待客人,我马上就到。” 孙怀玉又对张昭麟行了一礼:“是。”说罢他领命而去。 待孙怀玉离开以后,张昭麟对韩玄青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诸葛盟主他们应该已经启程了。” 韩玄青抬头看向远方,眼神中充满了深邃:“算算时间,他们也应该要出发了。” 张昭麟站在一旁,微微皱眉思考着什么。在沉默片刻后,他又开口道:“走吧,我们一同去见见诸葛云。” 韩玄青面色平静地看着张昭麟:“好。” 张昭麟和韩玄青来到了张家正厅,正在厅内等候的诸葛云见状,立刻向二人行礼道:“诸葛云拜见张大侠、韩大侠。” 张昭麟随即对诸葛云伸手示意:“贤弟不必多礼。” 停顿了片刻,张昭麟又问诸葛云:“贤弟披星戴月、昼夜不息地从洛阳赶到京城来,不知所为何事?” 诸葛云说道:“在下此番前来,与上次大哥诸葛扬所办之事相同。”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然后伸手把信递给张昭麟。 张昭麟从诸葛云手中接过书信,接着将其拆开并仔细看了起来。 在看完书信后,张昭麟又把它递给韩玄青:“诸葛先生已于昨日从家中出发,在来京城之前,他会先取道少室山去拜见慧伦大师,想来此刻他们已经到少林寺了。” 韩玄青也将书信仔细看了一遍,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少顷,韩玄青问诸葛云:“诸葛夫人是否与诸葛先生同行?” 诸葛云回答:“夫人与先生同行,一起来京城参加武林大会。” 韩玄青和张昭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张昭麟对诸葛云说:“好,贤弟这些日子就住在我家,等待诸葛先生来京城。” 诸葛云于是向张昭麟行礼致谢:“多谢张大侠。” 张昭麟则命孙怀玉带诸葛云前去安顿休息。 待孙怀玉和诸葛云离开以后,张昭麟对韩玄青说:“果不其然,诸葛盟主他们已经出发了。” 韩玄青慢条斯理道:“武林大会的前期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如今诸葛盟主也即将来到京城,看来我们要进宫面圣了。” 张昭麟深表赞同:“今日时候不早了,明日我们便入宫去见皇上。” 黄昏时分,乾清宫中的御花园内,正德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花花草草,并享受着白日里的所剩不多的余温和惬意。 要说安静的确不假,因为这几天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张永也好,钱宁也罢,陆彬亦是如此。 不过,正德也明显感觉到,这与他往日的生活大不相同。 “皇上,您在想什么呢?”这时凤姐的声音在正德耳边响起。 正德的思绪随之被打断,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凤姐,继而轻轻说道:“没什么,朕就是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往事。” 凤姐莞尔一笑:“莫非皇上还在想与我初遇时的情景?” 正德面色平静地对凤姐说道:“这也是其中之一。” 凤姐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询问正德:“那皇上还想起了什么?” 正德意味深长道:“朕还想起了昔日一些朝臣前来觐见的情景。” 凤姐似乎明白正德心里在想什么,她连忙向正德行了一礼:“这几日皇上因为陪我,连朝政大事都未曾处理,凤儿万分愧疚、诚惶诚恐。” 正德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凤姐:“是朕自己要陪你的,一切与你无关。” 凤姐则说:“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凡事当以黎民社稷为先,至于凤儿的话,只要皇上一声吩咐,我随时可以前来陪伴。” 正德拉起凤姐的手,然后发出温柔的声音:“黎民社稷为先之类的话若是从朝中那群老臣口中说出来,朕会觉得异常反感,但从你这里说出来,朕却听得十分舒心。” 凤姐面带笑容道:“也许这些老臣并不是真正地懂皇上。” 正德发出一声感叹:“是啊,他们根本不懂朕,也根本不知道朕在想什么,朕何尝不以社稷百姓为先?但朕也需要心灵的自由。” 凤姐说道:“既有大我,也不失小我,这才是完整而快乐的人。” 正德点了点头,同时面露赞许之色:“知我者,凤姐也,从今以后有你陪在身边,朕这个皇帝也不会当得无聊了。” 凤姐依偎在正德怀中,之后轻轻说道:“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凤儿深感荣幸,皇上也坚定自己心中所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 第82章 夜访神秘庄园 夜色已深,还是在那间灯光暗淡的屋内,黑斗篷人开口问神秘人:“这两日韩英济都查到了什么?” 神秘人淡淡地回答:“这两日韩英济在锦衣卫那里查到了很多线索。” 黑斗篷人不由得开口道:“看来,韩英济离破案又更近了一步。” 神秘人摇了摇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换成是我,面对这么多且杂乱无章的线索,我一定会感到茫然和迷失的。” 黑斗篷人随即嘲讽神秘人:“别忘了,韩英济可不是你,你自己都说他是少年英雄,智勇双全,观察入微,擅长推断。” 神秘人则反讥黑斗篷人:“但你自己也曾说过,韩英济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已。” 黑斗篷人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韩英济可不是我们之间用来打赌的玩物,要玩你自己一个人玩,我可没那么多闲情来陪你。” 神秘人缓缓说道:“我可没有把韩英济当做我们之间打赌的玩物,我只是想看看,如果由他来查案的话会发生什么趣事。” 黑斗篷人冷笑一声:“我还是那句话,小心玩火自焚。” 神秘人发出低沉的声音:“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要相信,我们既能看到好戏,又不会引火烧身。” 次日早上,韩玄青将一切收拾妥当,并且准备外出。 在他经过庭院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爹,这么早就要出门。” 话刚落音,韩英济便走到了韩玄青身边。 韩玄青对韩英济点了点头:“是啊,我要与你张伯父去议事了。” 韩英济面露欣慰之色:“看来,武林大会准备之事又有进展了。” 韩玄青再度颔首,随后对韩英济说:“是的,诸葛盟主已从洛阳家中启程,再过一段时日便可抵达京城。”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原来如此,那爹很快要忙碌起来了。” 韩玄青拍了拍韩英济的肩膀:“专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韩英济露出坚定的眼神:“爹放心吧,英济一定不辱使命。” 韩玄青微微颔首,旋即转身迈步朝外面走去。 看着韩玄青远去的背影,韩英济伫立原地,沉默无言。 没过多久,韩希捷也来到庭院中,他看了一眼直视前方的韩英济,而后开口问道:“少爷,老爷出门去了?” 韩英济徐徐点头:“是的,诸葛长空已经从家中出发,武林大会也将召开在即,爹又有很多事情要忙了。” 乾清宫中,正德将诸葛长空的书信仔细看了一遍,而他对张昭麟和韩玄青说道:“也就是说,诸葛长空不久将抵达京城。” 张昭麟和韩玄青对正德躬身行礼:“正是。” 正德反问二人:“他的夫人袁淑琴这一次真的会来吗?” 听到这句话,张昭麟和韩玄青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 少顷,张昭麟回答正德:“袁淑琴这一次会随诸葛长空前来。” 正德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好,好。” 张昭麟和韩玄青没有接话,因为他们不太明白正德的意思。 正德接着询问:“诸葛长空来到京城后将下榻何处?” 张昭麟又看了看韩玄青,继而对正德说道:“启禀皇上,诸葛长空一行人来到京城后会住在我家中。” 正德说道:“好,他们到了京城以后,二位老师记得告诉朕。” 张昭麟和韩玄青连忙向正德行了一礼:“是。” 韩英济正在家中庭院内练习枪法,韩希捷则在一旁陪同。 不知过了多久,老仆德叔走了过来,旋即对韩英济说:“少爷,外面有一位姓梅的先生说要见你。” 听到德叔这句话,韩英济就知道是梅大胆来了,于是他收起手中银枪,并且对德叔喊道:“快快请他进来。” 德叔随即对韩英济说:“是。”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过了片刻,德叔带着梅大胆来到韩英济面前。 德叔向韩英济行了一礼,接着转身离去。 只见梅大胆对韩英济抱拳行礼:“韩公子。” 韩英济对梅大胆回礼致意并问他:“梅兄,有消息了吗?” 梅大胆环顾四周,而后对韩英济微微颔首。 韩英济心领神会,他对梅大胆说道:“梅兄请到房中去坐。” 于是韩英济带梅大胆来到自己的书房,韩希捷紧随其后。 待韩希捷关上房门后,韩英济轻声问梅大胆:“情况如何?” 梅大胆将装有樱花的手帕取出,之后对韩英济说道:“这种樱花和樱树可谓独一无二,整个京城只有一个地方有。” 韩英济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他连忙问梅大胆:“什么地方?” 梅大胆沉默片刻,随后对韩英济说:“就是肖宇文家中。” 韩英济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诧异,只见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什么!” 梅大胆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韩英济,同时轻轻点头道:“是的。” 韩英济恢复平静并再度询问:“这个线索梅兄是如何查到的?” 梅大胆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有一个朋友曾去肖宇文家里做过客,并且有幸在那里欣赏到了这种奇特的樱树和樱花。” 韩英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半晌沉默无言。 梅大胆又说:“韩公子,在下先行告辞,有事你尽管吩咐。” 韩英济回过神来,旋即对梅大胆抱拳行礼:“有劳梅兄了。” 梅大胆一本正经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韩英济将目光投向韩希捷:“希捷,你送送梅兄。” 韩希捷领命行事,然后送梅大胆走出了书房。 韩英济则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樱花,同时面带深思之色。 此刻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同时暗暗思量:“这种樱花在京城中只有肖宇文家才有,爹不但熟悉各种花草树木及栽植之道,而且与肖宇文也是故交,所以爹不可能不知道这樱花是谁家的,他在对我说谎。”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想道:“可是爹为什么要对我说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莫非他知道白衣少年的真实身份?” 正在韩英济思绪万千之际,韩希捷回到了书房。 见韩英济沉默静思,韩希捷不禁问他:“少爷,你在想什么?” 韩英济回过神来,接着对韩希捷微微摇了摇头。 这时韩希捷又问:“少爷,莫非白衣少年在肖宇文家中?”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还不好说。” 韩希捷继续问他:“那现在我们又该怎么办?” 韩英济思索良久,最后缓缓开口:“去找张小姐。” 张家的后花园内,韩英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张诗妍。 张诗妍露出惊讶的表情,同时问韩英济:“什么!这种樱花整个京城只有肖宇文家有?” 韩英济点了点头,随后对张诗妍轻轻说道:“是的。” 张诗妍不禁喃喃细语:“如此说来,他就在肖宇文家中。” 韩英济低声说道:“此事还有待查实,目前尚不能肯定。” 张诗妍又问韩英济:“那你接下来打算从何查起?” 韩英济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想今晚夜访肖宅,暗中一探究竟。” 听到这句话,张诗妍眼中顿时露出兴奋的光芒,她连忙开口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一旁的韩希捷问张诗妍:“张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张诗妍则反问韩希捷:“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韩英济面色凝重道:“此行可能会有危险,还请张小姐以安全为重。” 张诗妍则对韩英济说:“如果你们是因为有危险才不让我去的话,那我也请你们以安全为重,今晚大家都不用去肖家了。” 听了张诗妍的话,韩英济和韩希捷顿时陷入沉默。 张诗妍继续对主仆二人说道:“说好了一起去寻找他的下落,你们休想丢下我一个人而擅自行动。” 韩英济看了韩希捷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张诗妍:“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晚便一同前往肖家。” 夜色已深,肖宅一片宁静,大门口外,仅有两盏极其微弱的灯火在漆黑的世界里孤独地支撑着。 三个黑衣人来到了肖宅外的一处墙角下,在环视四周并确认没有其他人后,他们随即轻展身姿,翻墙跃入肖宅。 而这三个不速之客正是韩英济、韩希捷和张诗妍。 进入肖宅后,韩英济和韩希捷不禁深感诧异。原来,在看似极其普通的外表下,肖宅院内竟是如此之大。 随着众人在院内不断穿梭,韩英济和韩希捷的惊讶之情更加溢于言表,原来肖宅院内的建造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这里的地势忽高忽低,楼阁亭台、水池小桥、花草树木、假山盆栽等一应俱全。 此外,这样的院落众人还是头一次在京城中见到,如果不是确定身在北方,韩英济和韩希捷又以为自己来到了江南。 韩希捷在空中追上韩英济并说道:“少爷,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肖宅一点都不寒酸,而且比其他大户人家还要更气派。” 韩英济露出复杂且敬佩的眼神:“平庸其外,富丽其中,肖宇文真乃高人。” 只见众人轻展身姿,时而高上、时而低下,他们穿梭在宅院内的各个角落,仔细而又紧张地寻找着什么。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在偌大的宅院里竟然没有看到人。 所以韩英济等人颇为顺利地在肖宅内穿行,也几乎去到了院中的所有地方,不过他们却没有任何发现,既没有发现梅大胆所说的樱花和樱树,更没有发现白衣少年的人影。 当然,还有一个地方他们没去,那就是正厅及厅前的庭院。 于是他们飞身来到了离正厅和庭院不远的一座偏房顶上。 三人匍伏在屋顶往下看去,肖宅的正厅和庭院的灯火较多,比起宅院内的其他地方显得亮了不少。 这时韩希捷对韩英济悄声说道:“少爷,我们把整个肖宅都找了一遍,可是却并没有发现樱花和樱树的下落。” 张诗妍微皱眉头:“莫非这个梅大胆在骗我们?” 韩英济则缓缓摇头:“梅大胆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就在众人低声交谈之际,肖卫忠走出正厅并来到了庭院中。 韩英济等人见状,立即停止出声,同时把头趴低。 肖卫忠环视四周,随后又朝庭院的某个角落走去。 跟随着肖卫忠移动的身影,韩英济、韩希捷和张诗妍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位于庭院西南角的假山群上。 肖卫忠来到一座假山旁,只见他拍了拍那座假山,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其余的假山纷纷开始缓慢移动,而假山经过移形换位后,一株不甚高大但却十分漂亮的樱树随之呈现在众人眼前。 樱树上开满了樱花,即便在漆黑的夜空下也显得格外的美丽。 虽然韩英济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远处的樱花与他身上所携带的樱花从形态到颜色都是一样的。 韩希捷不由得说道:“原来樱树是被那些假山以拱卫之势围在了中间,由于樱树不高且被假山挡住,所以我们没有发现它。” 韩英济和张诗妍微微颔首,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株樱树。 一阵晚风拂过,众人似乎感觉到一丝淡雅清幽的花香迎面而来。 肖卫忠小心仔细地将樱树检查了一遍,之后把假山群恢复原位,而恢复原位的假山群自然挡住了韩英济等人观看樱树的视线。 韩希捷正想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大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肖卫忠连忙朝大门方向走去,然后又将大门打开。 一个中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而肖卫忠立刻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老爷,您回来了。” 中年男子点头致意,继而将身上的披风取下并递给了肖卫忠。 少顷,中年男子径直朝正厅走去,肖卫忠则紧随其后。 韩希捷对韩英济悄声说道:“少爷,看来此人就是肖宇文了。” 韩英济微微点了点头:“没错,他就是肖宇文,几年不见,他还是当初那副模样与风采。” 再看肖宇文和肖卫忠,二人站在正厅内,似乎交谈着什么。 韩希捷于是问韩英济:“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83章 暗藏针锋的会面 韩英济思索片刻,继而对韩希捷轻声说道:“既然肖宇文已经回到家中,那我们明日便光明正大地前来登门拜访。” 韩希捷旋即反问:“可万一明日肖宇文又要外出呢?”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那我们明日一大早就过来。” 一旁的张诗妍也对韩英济说:“明日我随你们一起过来。” 韩英济瞥了张诗妍一眼:“可以,但我们要早些前来会合。” 张诗妍用语气的坚定回应:“没问题,我可以做到。” 韩英济微微颔首:“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夜空之下,韩英济等人悄无声息地撤离了肖宅。 肖宅的正厅内,肖宇文和肖卫忠仍在交谈着什么。 这时肖卫忠对肖宇文开口道:“老爷,今夜的访客好像走了。” 肖宇文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今夜的访客就是白天登门的那些人,那他们明日一定还会再来的,我就在家中等他们。” 肖卫忠不禁询问:“他们来家中明察暗访,究竟意欲何为?” 肖宇文抬头望向屋外的夜空:“等明日见到他们就知道了。” 又是一个黑夜过去,人们再度迎来了一个崭新的白天。 清晨时分,韩英济、韩希捷和张诗妍早早地来到了肖宅大门外。 韩英济看了韩希捷和张诗妍一眼,接着上前敲了敲肖宅大门。 没过多久,大门被慢慢打开,肖卫忠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韩英济到访,肖卫忠随即向他行礼:“韩公子,你来了。” 韩英济也回礼致意:“忠叔,英济今日又来冒昧打扰了。” 肖卫忠徐徐摇头:“韩公子客气了,你能光临寒舍,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又谈何打扰?” 韩英济微微一笑,只见他开口问道:“请问员外回家了吗?” 肖卫忠回答:“老爷昨夜回来了,此刻正在家中。” 韩英济随即又问:“不知员外可曾看过在下的名帖?” 肖卫忠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公子的名帖我已经呈递给老爷看过了,另外我也告诉他,近日公子会来登门相见。” 停顿了片刻,肖卫忠又说道:“不过,诸位今日倒是来得很早。” 韩英济旋即躬身行礼:“多有冒昧唐突,还请员外和忠叔见谅。” 肖卫忠则说:“无妨,诸位先进屋坐,我马上去通禀老爷。” 韩英济、韩希捷和张诗妍一同向肖卫忠行礼道:“多谢。” 肖卫忠领着韩英济等人来到正厅,随后便去禀告肖宇文。 没过多久,肖宇文也来到了正厅,肖卫忠毕恭毕敬地紧随其后。 见肖宇文来了,韩英济、张诗妍和韩希捷于是向他行礼。 肖宇文对韩英济等人伸手示意道:“诸位不必客气,请坐。” 于是众人纷纷就座,随后肖宇文命肖卫忠去为客人上茶。 肖宇文用慈祥的目光看向韩英济,同时轻轻开口道:“英济。” 韩英济连忙又向肖宇文行了一礼:“英济拜见叔父。” 肖宇文露出回忆的神情:“上次看到你还是数年前在‘清悦居’,许久未见,你已经长成一个英姿勃发的翩翩少年了。”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叔父谬赞,英济愧不敢当。” 肖宇文微微颔首,而他又问韩英济:“令尊近来如何?” 韩英济回答:“承蒙叔父关心,家父近来一切都好。” 肖宇文说道:“我与玄青兄是多年老友,虽然近几年我经常在外奔波、忙于生意,可是我们之间的情谊一直非常深厚。” 韩英济说道:“虽然这几年英济也没有见过叔父,但我还是时常能听家父说起您、说起你们之间的深情厚谊。” 肖宇文继续询问:“不知今日你们来我家中是为何事?” 韩英济说道:“英济今日前来,是有一些事情想请教叔父。” 此言一出,肖宇文不由得反问他:“什么事情?” 韩英济开门见山道:“素闻叔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请问您是否见过或者听说过一个白衣少年?” 肖宇文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问韩英济:“这个白衣少年有什么特征?” 韩英济不疾不徐道:“武功高超卓绝,剑法出神入化,轻功登峰造极。” 肖宇文微微一怔,随后他又反问韩英济:“哦,世间竟有这样的人?” 韩英济点了点头:“正是。另外此人行踪如鬼魅般难以捉摸,为人表面冰冷但却内心正直,英济感觉他的身世就是一个谜。” 听了韩英济的一番话,肖宇文不禁陷入沉思,良久不发一言。 韩英济见状,于是轻声询问:“不知叔父是否知道此人?” 肖宇文停止思索,之后将目光投向韩英济:“虽然我在做生意的时候接触过许多人,而且与你父亲相交甚厚,可我对江湖中的人和事却并不太了解,所以我也无法肯定是否有这样一个白衣少年。” 听了肖宇文的话,韩英济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少顷,韩英济继续问他:“那叔父知道一个叫汪锃的人吗?” 肖宇文露出复杂的表情:“不但知道,而且还认识。” 韩英济连忙问他:“那叔父是如何认识他的?” 肖宇文用低沉的声音对韩英济说道:“可能贤侄有所不知,我的瓷器、茶叶等生意不但遍及大明,甚至还连通海外各国,而汪锃就是帮我把这些商货销往朝鲜和日本的重要伙伴。” 停顿了片刻,肖宇文继续陈述:“不过,因为汪锃长年在海外行船,而我们之间的合作都是下人在联系,所以我和他最初并未真正见过面,直到一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去浙江行商时才见到了他。” 韩英济接着问道:“叔父与他见面后都聊了些什么?” 肖宇文回答:“自然是聊一些生意上的事,另外也就叙叙家常。” 韩英济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对肖宇文说:“英济听说汪锃富可敌国,另外他还有自己的海上私军,那些劫掠商船的海盗都不敢冒犯他。” 肖宇文对韩英济缓缓点了点头:“是的。” 少顷,肖宇文话锋一转:“不过,能设私军的人也并非善类,他们往往心狠手辣、黑白通吃,只是不像海盗那般无恶不作罢了。” 韩英济说道:“所以说,汪锃有时候也会经手一些不干净的货物,可能某些国家的赃物,最后会被他以普通的商品卖到别的国家。” 肖宇文意味深长地说出了三个字:“也许吧。” 韩英济问道:“那汪锃可曾对叔父说过他经手赃物之事?” 肖宇文对韩英济摇了摇头:“这个他自然是不会说的。” 韩英济再度追问:“叔父见过他和日本人来往吗?” 肖宇文低声说道:“他和日本人通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我并没有亲眼看到他和日本人来往。”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肖宇文则语重心长地对韩英济说道:“英济,今日你问了我许多问题,本着帮助晚辈的想法,我也一一如实回答了你。我不会问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问题,但作为长辈,我还是要提醒你,有些事千万不要寻根究底,像汪锃之类的人更不要去打探和接近,否则危险来临你尚不自知。” 韩英济沉思半晌,继而对肖宇文行礼致意:“英济谨记叔父教诲。” 韩英济、韩希捷和张诗妍走出肖宅的大门,并漫步在大街上。 这时韩希捷开口问韩英济:“少爷,你认为肖宇文说的是实话吗?” 韩英济表情淡然且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些是,有些不是。” 韩希捷于是又问:“哪些是,哪些又不是呢?” 韩英济说道:“除了白衣少年的事,其余所说都是真的。” 一旁的张诗妍不禁也问韩英济:“你何以如此断定?”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还是之前的话,从白衣少年身上掉落的樱花与肖宇文家中的樱花一模一样,而整个京城刚好只有肖宇文家才有这种樱花,所以我不相信肖宇文与白衣少年会毫无关联,他一定知道甚至认识白衣少年。” 张诗妍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那朵樱花的确是最有力的证据,我们也正是因为樱花才找到了肖宇文家。只是肖宇文刚才的一番言谈不卑不亢、在情在理,几乎让我认为那就是事实。” 韩英济发出一声感慨:“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肖宇文实在是高。” 韩希捷问道:“那少爷刚才为何不将樱花这个铁证拿出来?” 韩英济用平淡而低沉的声音回答:“我之所以没有把樱花拿出来,就是想看看肖宇文到底会怎样回答我的问题。” 韩希捷不由得说道:“所以少爷从一开始就认定肖宇文必然与白衣少年有关,而你刚才提的问题则是对肖宇文的试探。” 韩英济微微颔首:“肖宇文肯定能想到,我们到他家来询问白衣少年之事,定然是掌握了他与白衣少年有所关联的证据。而他最后的那番话也是刻意说给我听的,他应该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张诗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倒是觉得,白衣少年和肖宇文暗中有着密切的联系和来往,他故意将樱花留给了我们,故意想让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找到肖宇文家,同时他也将这些事情提前告诉了肖宇文。” 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同时缓缓说道:“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韩希捷则用疑惑的表情看着韩英济:“可今日肖宇文却矢口否认自己知道白衣少年,倘若真如张姑娘所说,那白衣少年此举的意义何在?”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白衣少年给我们留了一条可以找到他的途径,只是他现在不想见我们。” 韩希捷又问:“如果是这样的话,少爷接下来又有何打算?” 韩英济将目光投向前方远处,过了良久,他终于坚定决心并徐徐开口:“破非常之案,需用非常之法,让白衣少年自己来见我们。” 肖宇文静静地坐在家中的正厅里,而他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肖卫忠走进正厅,继而向他行礼致意:“老爷。” 肖宇文将目光慢慢投向肖卫忠:“他们都走了吗?” 肖卫忠答道:“回老爷的话,他们都已经离开家中了。” 肖宇文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间沉默不言。 见肖宇文这般反应,肖卫忠于是又对他开口道:“老爷,我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也不知该不该对您说。” 肖宇文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随后他对肖卫忠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你心中所想正是韩英济他们此刻所说的。” 肖卫忠再度向肖宇文行礼:“老爷明察秋毫。” 肖宇文发出低沉的声音:“从昨晚暗中探访,再到今早登门询问,我大概知道韩英济他们想做什么了。” 肖卫忠闪过一丝担忧的眼神:“虽然老爷刚才回答了韩英济的问题,但我猜想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的。” 肖宇文没有接肖卫忠的话,只见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对于韩英济而言,一切才真正刚刚开始,那些躲避在幕后的人、隐藏在暗处的人还有被大家遗忘的人,也是时候一一现身了。” 韩英济独自一人来到皇宫外一处十分偏僻的小门旁。 若非正德之前向他提起,韩英济断然找不到这个地方。 小门外站着一个护卫,看他穿着既不像锦衣卫也不是太监。 护卫双目有神、气势如山,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他武功极高。 见韩英济走了过来,护卫立刻伸手拦住他:“何人擅闯禁地?” 韩英济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那是正德赐给他的手谕。 而他把手谕递给护卫,同时低声说道:“请阁下过目。” 护卫从韩英济手中接过手谕,接着将其打开并仔细看了起来。 少顷,他面露惊诧之色并向韩英济跪拜行礼:“拜见大人。” 韩英济旋即扶住想要下跪的护卫:“不必多礼。” 待护卫站好后,韩英济又对他说:“带我去见龙公子。” 护卫心领神会,他随即对韩英济示意道:“大人请随我来。” 说罢他转身打开小门,然后带着韩英济进入了皇宫。 第84章 偏爱人皆有之 踏过小门以后,韩英济就一直随护卫走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中。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相信自己会是在皇宫里面。 几经辗转,二人终于走出了小道,韩英济也顿觉豁然开朗。 而一堵不高但却很长的红墙随之映入他的眼帘。 再看红墙的另一边,绿树迎着春风伸出了嫩碧且开花的枝条。 这时护卫指着红墙对韩英济说道:“大人,红墙的那边就是乾清宫后花园,您进去以后就可以见到龙公子了。” 看着眼前这一堵墙,韩英济不禁问他:“我该如何进去呢?” 护卫于是对韩英济伸手示意:“大人请随我来。” 随后他领着韩英济来到了红墙的某一处位置,观察入微的韩英济很快就发现,这里藏有一扇暗门。 护卫继续对韩英济说道:“大人从此处进去即可,见完龙公子以后仍旧从这里出来,我会在外面等您。” 韩英济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对护卫行了一礼:“有劳了。” 韩英济来到乾清宫后花园,旋即看见一人站在赏花台上。 虽然台上之人背对着韩英济,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人便是当今皇帝正德。 韩英济连忙向正德跪拜行礼:“草民韩英济,拜见皇上。” 正德转过身来,之后对韩英济缓缓说道:“平身吧。” 韩英济再度叩首:“谢皇上。”说罢他慢慢站起身来。 正德缓缓开口问韩英济:“怎么样,走小道入宫的感觉如何?” 韩英济回答:“感觉很好,这样可以不用被任何人发现,只不过英济差点以为,自己并非在皇宫之中。”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对正德说道:“皇上,您似乎早已知道英济入宫,而且似乎早就在此等候英济前来。”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见他转头看向韩英济:“从你接受任务开始,朕就对你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韩英济再度向正德行礼:“皇上果然明察秋毫。” 正德面色平静地询问韩英济:“说吧,为什么想来见朕?” 韩英济一字一句道:“皇上曾说过,必要之时英济可以秘密前来求见您,而英济认为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必要的时候。” 正德沉默片刻,随后对韩英济轻声说:“说来听听。” 韩英济于是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对正德细细地说了一遍。 当然,有关凤姐的事情韩英济定然是对正德避而不谈。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正德不由得开口说道:“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错综复杂、扑朔迷离,朕也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韩英济面带深思之色,同时发出低沉的声音:“英济现在终于明白,发生在来仪阁的事情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行刺,它更牵涉到了一场巨大的阴谋和权斗,而英济在这个过程中也被他人当做了棋子。” 正德微微一笑:“你能明白这一点,说明朕没有看错人。”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当初皇上命英济暗中寻找白衣少年的下落,但因为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再加上云总捕深受重伤、昏迷不醒,所以英济最后答应了陆将军协助锦衣卫查案。” 正德则道:“无妨,其实查案和寻找白衣少年同属一件事,只不过一个明察一个暗访罢了,把它们都交由你来处置,这样反而更好。” 韩英济沉默片晌,而后对正德躬身行礼:“是。” 但正德又话锋一转道:“然而,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如今诸葛长空已经从洛阳出发,大概再过十余日他们就能到达京城,所以朕要你在此之前、也就是十日之内必须破案。” 话刚落音,正德脑海中又浮现出朱云可的身影,于是他接着对韩英济说:“等破案以后,朕一定重重有赏。” 韩英济直入正题:“英济今日求见皇上,正是为破案一事而来。” 正德用欣慰的眼神看着韩英济:“如此说来,你已经想到了破案的方法。” 韩英济说道:“此案非同一般,再加之时间紧迫,寻常顺藤摸瓜的查案之法定然不可行,破此非常之案,需用非常之法。” 正德不禁问他:“那你的非常之法又是什么?” 韩英济不疾不徐地说出了一句话:“跳出被别人当成棋子的棋局,自己另下一盘棋。” 一个衣着普通的男子来到肖宅门口,然后上前敲了敲肖宅大门。 过了片刻,肖宅的大门被打开,肖卫忠从里面走了出来。 肖卫忠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子,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于是乎肖卫忠开口问男子:“敢问阁下是谁?” 男子则毕恭毕敬地反问肖卫忠:“请问您是肖宅管家吗?” 肖卫忠沉默片刻,之后对男子慢慢说道:“我就是。”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有人托我给贵府送一封信。” 说罢他便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肖卫忠。 肖卫忠接过书信并继续问他:“何人托你前来送信?” 男子并没有回答肖卫忠的问题,只见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兹事体大,请您务必于天黑之前将此信交到主人手中。” 还没等肖卫忠开口,男子却对他行了一礼,继而转身离去。 肖卫忠露出疑惑且深思的表情,他看了看手中那封书信,随后又望向男子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沉默无言。 过了半晌,肖卫忠迈步走进院内,并且关上了大门。 可是没过多久,宅院的大门再度被打开,只见肖卫忠大步流星地从里面走出来,旋即迅速离开了肖宅。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李光俊走进偏厅对陆彬行礼致意:“大人。” 陆彬微微颔首,同时对李光俊低声说道:“来了。” 少顷,陆彬又问李光俊:“这两日韩英济可曾来过?” 李光俊回答:“大人,这两日韩英济没有过来。” 此言一出,陆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见陆彬不发一言,李光俊于是又说道:“大人,属下有些担心。” 陆彬面色平静地反问李光俊:“你是在担心韩英济吗?” 李光俊徐徐点头:“正是。除了前几日来这里查问过一些线索外,韩英济最近可谓杳无音信,我们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他查案的进展究竟如何。” 陆彬轻轻说道:“我还是之前那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许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查案的方向,且放手让他去做吧。” 李光俊闪过一丝担忧的眼神:“属下以为,我们必须了解他查案的进展,毕竟皇上将破案重任交给了锦衣卫,倘若其中有失,锦衣卫难逃罪责。” 停顿了片刻,李光俊又话锋一转道:“此外,为保万无一失,我们要多留几手,切不可把破案的希望全都寄于韩英济一人身上。” 陆彬拍了拍李光俊的肩膀:“我记得,当初是你向我推荐韩英济查案的,而且你也同意我定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李光俊明白陆彬是在调侃自己有些“反复无常”,而他露出复杂的表情:“属下只是有些不放心。” 陆彬微微一笑,而后对李光俊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个锦衣卫走进偏厅并向陆彬躬身行礼:“启禀大人,乾清宫派人来传旨,皇上要诏见您。” 李光俊面露欣慰之色,并且将目光投向陆彬。 陆彬则不紧不慢地对锦衣卫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锦衣卫连忙对陆彬说:“是。”说罢他领命而去。 待锦衣卫离开后,陆彬不禁发出一声感叹:“皇上终于想见我了。” 李光俊也向陆彬行礼致意:“此乃好事,恭贺大人。” 听了李光俊的话,陆彬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有所盘算。 韩英济走进顺天府的二堂,旋即向李浩行礼致意:“拜见李大人。” 李浩站起身来并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你来了。” 韩英济一本正经地看着李浩:“自经手查案以来,英济还是第一次到顺天府来拜访大人,诸多不敬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李浩面色平静道:“韩公子为查案忙碌奔波,就不必与我这般客气了。” 只见韩英济关切地询问:“怎么样,云总捕的伤情好些了吗?” 李浩微微摇头,接着用怅然的语气对韩英济说:“眼下云总捕依然昏迷不醒。” 韩英济声音低沉道:“云总捕吉人天相,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李浩又叹息一声,继而发出一声感叹:“但愿如此吧。” 少顷,李浩又问韩英济:“不知韩公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韩英济直言相告:“实不相瞒,英济想到了一个救云总捕的方法。” 听到韩英济这句话,李浩不由得问他:“哦,什么方法?” 陆彬来到乾清宫,然后向正德跪拜行礼:“微臣拜见皇上。” 正德表情淡然地看了陆彬一眼,而后缓缓说道:“平身。” 陆彬再度叩首:“谢皇上。”说罢他慢慢站起身来。 这时正德开门见山地问道:“几日不见,你们查案的进展如何?” 陆彬不卑不亢地回答:“正在查找线索,目前已有了一些眉目。” 正德随即又问陆彬:“你们发现了什么?” 陆彬沉默片刻,随后对正德慢条斯理地说道:“锦衣卫出了内奸,来仪阁行刺案很可能与其有关。” 正德微皱眉头,同时轻声喃喃:“锦衣卫中有内奸。” 陆彬点了点头,并且对正德说道:“正是。” 正德继续问他:“那你们查到这个人是谁了吗?” 陆彬缓缓摇头:“目前尚不清楚,而且也难以确认。” 少顷,陆彬话锋一转道:“不过,微臣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正德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陆彬:“哦,说来听听。” 陆彬则面色平静地陈述:“微臣前几日在来仪阁查问情况时,发现本案的重要证人凤姐居然不见了,而经过一番详查细问后,微臣了解掌握到是一个锦衣卫将凤姐带离了来仪阁。” 此言一出,正德脸上的表情立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时陆彬又说道:“在我们查案的关键时刻,有人竟然带走了凤姐并令其消失不见,由此可以推断,此人的目的就是想要阻止我们破案,而凤姐身上恰恰藏有重要线索。结合之前我们得到锦衣卫中有内奸的情报,微臣可以断定,将凤姐带走的锦衣卫就是内奸,他与本案有着密切的关联,就算不是主谋,那也是重要帮凶。” 正德眉头紧锁,只见他用低沉的声音反问陆彬:“你能肯定锦衣卫中有内奸,也能肯定将凤姐带离来仪阁的人是锦衣卫吗?” 陆彬向正德躬身行礼:“微臣完全可以肯定。” 正德沉默许久,最后他轻轻开口并一本正经地对陆彬说道:“继续严加查探,一旦有任何发现立刻告诉朕。” 陆彬再度向正德行礼:“微臣谨遵圣谕。” 少顷,陆彬露出犹豫的神情:“另外,微臣还有一事要禀报皇上。” 正德的面容有所舒缓,而他将目光徐徐投向陆彬:“你说吧。” 陆彬说道:“云中鹰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为了能尽快破案,微臣斗胆动用便宜行事之权,让韩英济协助锦衣卫查案。” 听到陆彬这句话,正德若有所思,半晌沉默无言。 陆彬接着对正德说:“虽然皇上严令微臣不得再去找韩英济,但微臣破案心切,而眼下又找不到比韩英济更有查案之能的人选,微臣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去找了韩英济。” 正德一边回想之前与韩英济的交谈,一边轻轻开口道:“好。” 陆彬一时间不明白正德心中所想,他再度向正德跪拜行礼:“微臣违抗圣谕,罪不可赦,请皇上责罚。” 正德停止思忆,然后对陆彬微微摇了摇头:“你尽心查案,何罪之有?况且朕之前的意思是要你不得为难韩英济,如今让他担当查案重任,朕断然不会反对。” 陆彬原以为自己找韩英济协助查案一事会令正德不悦甚至动怒,却不想正德竟然丝毫没有生气,这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第85章 神医出山 少顷,正德又对陆彬轻轻开口道:“平身吧。” 陆彬叩首谢恩,然后站起身来对正德说:“目前我们掌握的许多重要线索都是韩英济查到的,微臣以为他可堪大任。” 正德微微颔首:“朕还是那句话,继续严加查探,务必尽快破案。” 陆彬连忙对正德躬身行礼:“是。” 韩英济走出顺天府的二堂,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堂外等候的吴劲风。 韩英济遂对吴劲风行礼致意:“吴捕头。” 吴劲风随即也对韩英济抱拳回礼:“韩公子今日过来了。” 韩英济说道:“英济今日过来和李大人商量一些事情。” 吴劲风面露微笑:“看来,韩公子已经和大人商量完了。” 韩英济旋即对吴劲风点头道:“正是。” 少顷,韩英济又说:“正好李大人要见你,英济就先行告辞。” 吴劲风再度向韩英济行了一礼:“韩公子慢走,在下不送了。”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吴捕头不必客气。”说罢他转身离去。 目送韩英济离开以后,吴劲风迈步走进了二堂。 吴劲风来到李浩面前并对他行礼致意:“大人。” 李浩轻轻颔首,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吴劲风不禁又问:“不知韩公子来见大人是为何事?” 李浩没有回答吴劲风的问题,而是低声反问他:“他们二人到了吗?” 吴劲风回答:“今日我正好收到他们二人的快信,信中说他们已经抵达黄州府,算上寄信的时间,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在蕲州了。” 李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说道:“好。” 位于湖广黄州府的蕲州,是坐落在长江中游以北的一座小城。 虽然蕲州城不大,但这里山水宜人,风景秀美,百姓安居乐业。 两个青年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在城中的大街上,但见二人步伐十分矫健,双目炯炯有神,气质颇显干练。 二人时而看着地图,时而向偶遇的路人打听着什么,看样子他们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地方。 经过一番打听和寻找,二人最后来到一处民宅前并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人对另一人开口道:“赵兄,应该就是这里了。” 说话之人名叫梁云松,而被他称之为“赵兄”的人名叫赵靖泽。 赵靖泽点了点头,接着对梁云松说:“对,就是这里。” 梁云松上前敲了敲民宅的大门,可过了许久屋内都无人回应。 于是梁云松再度敲门,而屋内也终于传出一个声音:“来了。” 民宅的大门在赵靖泽和梁云松眼前被打开,一个男子从屋内走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药味也随之扑鼻而来。 男子先是将赵靖泽和梁云松二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又用蕲州乡音询问:“请问二位是谁?” 赵靖泽随即回答:“在下赵靖泽,旁边这位是我朋友梁云松。” 听了赵靖泽的口音,男子便用官话说道:“两位是从京城来的。” 赵靖泽面露微笑并对男子抱拳行礼:“正是。” 停顿了片刻,赵靖泽又问男子:“请问阁下是李言闻吗?” 男子沉默半晌,之后缓缓说道:“在下正是李言闻。” 赵靖泽一本正经地看着李言闻:“我们受胡太医所托,特意来此看望先生。” 李言闻顿时面露欣悦之色:“原来是胡太医的朋友,快快请进。” 赵靖泽和梁云松随李言闻走进了其家中,在经过庭院之时,二人看见小小庭院内的地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 更让二人感到诧异的是,一个幼小的孩童正蹲在地上摆弄草药,那孩童看上去还不到两岁,而那些草药仿佛就是他的玩具。 李言闻见状,于是朝对那孩童喊道:“时珍,不得胡闹。” 一旁的赵靖泽开口问李言闻:“这是先生家的小公子吗?” 李言闻露出略显尴尬地笑容:“小儿李时珍,自幼生性顽劣,让二位见笑了。” 赵靖泽也对李言闻笑道:“哪里哪里,令公子从小就这般研习草药,可谓深得先生之真传,只怕将来他会青出于蓝啊。” 李言闻则对二人伸手示意:“二位里面请。” 赵靖泽和梁云松随李言闻走进屋内,随后三人纷纷就座。 这时李言闻开口询问:“胡太医在京城一切可好?” 赵靖泽对李言闻抱拳致意:“感谢先生挂念,胡太医一切安好。” 李言闻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们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我家,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代胡太医向我问候吧?” 赵靖泽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没错。实不相瞒,眼下我们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胡太医自认为难以解决,所以才让我们来找先生。” 听了赵靖泽的话,李言闻连忙问他:“什么事情?” 赵靖泽看了梁云松一眼,随后对李言闻说道:“顺天府总捕头云中鹰遭到歹人袭击,以致身受重伤、生命垂危,虽然在胡太医的精心医治下保住了性命,可他至今依然昏迷不醒。” 李言闻微皱眉头,同时轻声喃喃:“云中鹰,云总捕。” 赵靖泽说道:“对,想来先生应该听说过他。” 李言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我在京城时便常常听人说起他的大名,想不到这样一位惩恶扬善的好官竟会遭遇如此变故,实在令人叹息。” 赵靖泽深以为然:“正因为云总捕惩奸除恶、树敌太多,所以他才会被歹人加害。胡太医说,如果世间还有一个人能让他苏醒的话,那也只有先生你了,府尹李大人救人心切,于是派我们来找先生。” 李言闻不由得对二人说道:“所以说,你们是顺天府的衙役。” 赵靖泽不再隐瞒:“正是,还望先生能前往京城救治云总捕。” 原来,赵靖泽和梁云松正是顺天府的衙役,之前李浩在自己书房中秘密会见的两个衙役也是他们,而李浩交给二人的任务,就是来湖广黄州府蕲州请李言闻进京为云中鹰医治。 听了赵靖泽的话,李言闻露出深思的表情,良久沉默无言。 陆彬回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李光俊连忙迎上前道:“大人。” 或许是知道李光俊想说什么,陆彬低声吩咐李光俊:“去我书房。” 二人走进了陆彬的书房,而李光俊迅速将房门关上。 紧接着李光俊开口问陆彬:“大人,您面圣情况如何?” 陆彬不疾不徐道:“我已向皇上如实禀报了案情的进展,他命我等继续加紧查探,务必尽快破案。” 少顷,陆彬又对李光俊说:“另外,凤姐之事我也向皇上委婉陈述了其中利害,钱宁究竟是献宝还是献祸,我们拭目以待吧。” 李光俊点了点头,一时间沉默无言。 陆彬则继续说道:“还有,今后派人暗中保护好韩英济。” 李光俊心领神会,他随即说道:“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个锦衣卫的声音忽然从书房外传来:“启禀大人,韩英济韩公子前来求见。” 陆彬看了李光俊一眼,而后朝外面喊道:“知道了,你先去吧。” 门外的锦衣卫回应:“是。”说罢他领命而去。 李光俊不禁对陆彬说:“大人,想不到韩英济他自己过来了。” 陆彬嘴角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样更好,省得我们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找他。” 陆彬和李光俊来到了正厅,已经在厅内等候的韩英济随即对二人抱拳行礼:“陆将军,李将军。” 陆彬开门见山道:“韩公子,你是不是发现什么新线索了?” 韩英济摇了摇头:“眼下暂时没有发现新线索,不过英济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今日过来想找千代伊藤询问一番。” 听到这句话,陆彬似笑非笑道:“原来是这样,此事简单。” 随后他转头看向李光俊:“光俊,你去安排准备。” 李光俊连忙对陆彬行了一礼:“是。”说罢他领命而去。 在目送李光俊离开正厅后,韩英济又对陆彬轻声说道:“其实,英济想到了一条破案的计策,只是必须要单独对陆将军说。” 陆彬沉默片刻,然后问韩英济:“韩公子有何计策?” 李光俊带韩英济走进了千代伊藤“居住”的房间,紧接着他转身走出房外,并且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就只剩下韩英济和千代伊藤二人。 这时韩英济对千代伊藤说道:“千代先生,别来无恙。” 正在打坐的千代伊藤睁开双眼并缓缓开口:“韩公子来了。” 韩英济微微一笑,旋即轻轻说道:“是啊,又有许久不见先生,英济心中甚是挂念,于是便不请自来了。” 千代伊藤则问韩英济:“不知韩公子今日过来是为何事?” 韩英济却忽然抬高了声音:“我知道令妹的下落了!” 千代伊藤面露欣喜之色,他连忙追问:“我妹妹在哪里?” 韩英济却又徐徐摇头:“这个请恕英济现在还不能告诉先生。” 千代伊藤一本正经地看着韩英济:“作为百惠子的哥哥,我理应知道她的下落。” 韩英济说道:“此案疑云重重、暗藏杀机,许多与之关联的人都遇到了危险,就连云总捕也因为查案而被歹人加害,以致重伤昏迷,所以为了确保令妹的安全,我不能将她的藏身之处告诉任何人。” 千代伊藤旋即反问:“什么,云总捕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韩英济遂将云中鹰受伤的经过对千代伊藤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千代伊藤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想不到云总捕竟会遭此劫难,实在是可叹可惜。” 韩英济面色凝重地说道:“李大人已经请了最好的太医为云总捕医治,但如今却依然不见好转。” 千代伊藤沉默半晌,之后缓缓开口:“倘若让我来为云总捕医治,也许他还有苏醒的可能。” 韩英济顿时好奇地反问他:“哦,先生还懂医术?” 千代伊藤微微颔首,同时对韩英济说:“那是自然。” 韩英济再度反问道:“先生真的有办法医治云总捕吗?” 千代伊藤不紧不慢地回答:“像云总捕这种情况,可以先把千代家族独门的内功真气输入其体内接续经脉,之后再服用我精心熬制的汤药,如此坚持几个疗程,云总捕将有望苏醒和恢复。” 停顿了片刻,千代伊藤又陈述道:“之前在日本的时候,我家中也曾有人身受重伤并导致经脉断裂,后来我用此法医治,最终让其痊愈。” 韩英济细语呢喃:“如此说来,先生是也有把握治好云总捕。” 千代伊藤微微一笑:“把握自然是有,不过还需看具体的医治效果。” 韩英济说道:“先生有此高明医术,英济认为倒不如让你一试。” 千代伊藤叹息一声:“只可惜,鄙人现在是戴罪之身,能不能苟活于世间尚且难说,更不用谈去为云总捕医治了。” 韩英济郑重其事道:“若先生真能救云总捕,英济一定向陆将军进言。” 千代伊藤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韩英济,一时间沉默不言。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正厅内,陆彬闪过一丝兴奋的眼神,旋即反问韩英济:“哦,千代伊藤真是这样说的?” 韩英济说道:“启禀陆将军,千代伊藤的确是这样说的。” 听了韩英济的话,陆彬面露思索之色,良久不发一言。 韩英济见状,于是又问陆彬:“陆将军,可否让千代伊藤试试?” 陆彬静思片晌,然后发出低沉的声音:“如果千代伊藤真的有救治云总捕的能力,我认为倒是可以让他试试。” 一旁的李光俊却忽然对陆彬开口道:“大人,属下以为不可。” 陆彬转头看向李光俊并问他:“却是为何?” 李光俊看了韩英济一眼,而后又对陆彬说道:“韩公子并非外人,属下也就直言不讳。属下以为,千代伊藤并没有能救愈云总捕的医术,而他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想借医治之名趁机逃脱罢了。” 韩英济反问李光俊:“李将军何以如此断定?” 李光俊慢条斯理道:“我们都知道千代伊藤是一个武学集大成者,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妙手回春的医术。另外,若是论及医术,我大明定然在日本之上,如今连大明最好的太医都无法让云总捕苏醒,千代伊藤又如何能治愈云总捕?” 第86章 直面第一证物 陆彬沉默片刻,随后对李光俊说:“你说的不无道理。” 韩英济则对陆彬行礼道:“陆将军,英济认为可以让千代伊藤试试,反正眼下也没有人能治愈云总捕,万一千代伊藤真的成功了呢?至于他有想借机逃脱之心,我们只需加紧看管即可。” 李光俊连忙向陆彬表示反对:“大人,属下以为此举不可行。” 面对二人的争执,陆彬不禁犹豫踌躇起来:“此事容我再好好想想。” 韩英济于是对陆彬说:“那就烦请将军再好好想想,英济先行告辞。” 陆彬轻轻点了点头,韩英济旋即转身迈步离去。 待韩英济离开后,陆彬又将目光投向了李光俊。 李光俊心领神会,他向陆彬行了一礼,接着也离开了正厅。 顺天府的二堂内,李浩开口问韩英济:“情况如何?” 韩英济回答:“陆将军说兹事体大,他还要再好好考虑考虑。” 李浩似乎表示理解:“如今千代伊藤有刺驾的重大嫌疑,他被软禁也是皇上下令的,所以锦衣卫肯定不会将此人放出来。” 韩英济说出了实情:“锦衣卫并非想放弃为云总捕医治的机会,他们只是担心千代伊藤会趁机逃脱。” 李浩则说:“这种担心不无道理,千代伊藤武功高绝、轻功一流,如果他借外出医治的机会逃脱,成功的可能性会很大。” 韩英济不慌不忙道:“大人不必忧虑,英济有一个办法。” 此言一出,李浩不由得开口问他:“什么办法?” 韩英济微微一笑,只见他反问李浩道:“大人试想,如果千代伊藤逃走了,他首先会去做的是什么?” 李浩思索片刻,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应该是去寻找千代百惠子,毕竟她是千代伊藤的至亲,而且她人还在大明,只是目前不知所踪。” 韩英济深表赞同:“李大人说得丝毫不差,那我们便找到千代百惠子,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李浩反问韩英济:“莫非你知道去哪里寻找千代百惠子?” 韩英济泰然自若且胸有成竹:“英济已大致知道了千代百惠子的下落,这两日争取把她找出来,只要千代百惠子在我们手中,千代伊藤就绝不会有逃脱之心,到那时只管放心叫他来为云总捕医治便是。” 李浩于是又问:“那韩公子打算何时去找千代百惠子?” 韩英济露出神秘的微笑,而他对李浩说出了四个字:“就在今晚。” 李浩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并且开口反问道:“今晚?” 韩英济点了点头:“正是。如果方便的话,还望李大人出手相助。” 李浩立刻朝门外大喊:“来人,去叫吴捕头过来。” 一个衙役的声音随即从二堂门外传来:“是。” 没过多久,吴劲风走进二堂并向李浩行礼致意:“大人,您找我。” 李浩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他吩咐吴劲风:“去安排一些得力人手,今夜随韩公子一同去寻找重要线索。” 吴劲风心领神会,继而对李浩说道:“属下即刻去办。” 沈云棠快步走进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正厅,然后对站在厅内的陆彬和李光俊窃窃私语了一番。 听了沈云棠的叙述,陆彬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过了片刻,他对沈云棠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沈云棠向陆彬和李光俊行了一礼,接着转身走出了正厅。 这时李光俊对陆彬开口道:“大人,今夜有好戏看了。” 陆彬发出低沉的声音:“是的,今夜多安排一些人手,我们一起去看看。” 李光俊也向陆彬行礼道:“是。” 夜色已深,韩英济带着吴劲风和顺天府的衙役来到了肖宅门外。 吴劲风抬头看了看没有牌匾的门头,之后转头询问韩英济:“韩公子,你能肯定千代百惠子就藏在这里吗?”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回答:“英济几乎可以肯定,她就藏在这里。” 吴劲风微微颔首,同时对韩英济说道:“好。” 韩英济则对吴劲风抱拳行礼:“有劳吴捕头。” 吴劲风于是上前去敲肖宅的大门,并且大声喊道:“快开门。” 过了片刻,肖宅的大门被打开,肖卫忠从里面走了出来。 肖卫忠将在场所有人扫视了一眼,之后又向吴劲风行礼询问:“大人深夜光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 吴劲风对肖卫忠说:“我们收到线报,有一个在京中作乱且四处逃逸的日本奸细藏在你家中,因此前来检查。” 听到这句话,肖卫忠不禁面露疑惑之色:“我家中藏有一个日本奸细?” 吴劲风不疾不徐道:“究竟有没有,查一查就知道了,请你务必配合。” 肖卫忠将目光投向韩英济:“韩公子,这是何意?” 韩英济则说:“英济奉命协助查案,职责所在,请忠叔勿怪。” 肖卫忠解释道:“家中只有仆役婢女十人,他们都在京城土生土长,且跟随我家主人多年,此外再无他人,更不要说有日本奸细了。” 吴劲风表情漠然地看着肖卫忠:“我还是那句话,究竟有没有,一查便知。” 肖卫忠于是对吴劲风说:“大人可知外人不能私闯民宅,即便是官府要入宅查看,那也必须得出示检查公文。” 吴劲风似笑非笑道:“我们当然有检查公文。” 说罢他将公文取出并展示给肖卫忠看。 肖卫忠却又摇头:“我家主人尚未归来,检查之事我必须向他禀报。” 吴劲风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不必了,有官府公文在此,我们直接检查便是。” 说罢吴劲风对身后的众衙役挥了挥手,衙役们随即迈步上前。 肖卫忠连忙朝众人大喊:“你们谁也不许进来!” 吴劲风冷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眼看争执即将发生,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何人在此喧哗?”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肖宇文回到了家中。 只见肖宇文走到吴劲风面前并向他行礼致意:“原来是吴捕头。” 吴劲风对肖宇文抱拳回礼:“肖员外,深夜前来,多有打扰了。” 肖宇文则问吴劲风:“话说吴捕头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吴劲风回答:“之前我们抓了一个在京中作乱的日本奸细,但此人狡猾之至,后来趁守卫不备逃之夭夭,如今我们得到线索,这个奸细就藏在贵府,因此今夜奉命前来搜查。得罪之处,还请员外见谅。” 肖宇文又问:“你说得到线索,请问这个线索从何而来?” 吴劲风对肖宇文说:“这个恕我不能告诉员外。” 肖宇文看了吴劲风身后的韩英济一眼,然后表情淡然地反问他道:“恐怕是韩英济告诉你的吧?” 还没等吴劲风来得及再开口,韩英济却已经对肖宇文说:“叔父说得没错,正是英济提供的线索。” 肖宇文转头问韩英济:“英济,话说之前你来过我家好几次了,请问你是否看到过一个日本奸细?” 韩英济慢条斯理道:“这个不好说,一切要等查过以后才能确定。” 肖宇文继续问韩英济:“我倒想听听,你所谓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韩英济说道:“从之前我们抓住日本奸细以及对她的询问,再结合今日英济与你的交谈,我们推断出她与你有着十分密切的关联。” 肖宇文微皱眉头:“十分密切的关联?请问是什么关联?” 韩英济说道:“一个叫佐佐木的日本盗贼偷了她的东西,而佐佐木将东西卖给了汪锃,汪锃后来又与叔父见面并且商谈了生意。” 肖宇文用低沉而不失凌厉的声音反问韩英济:“这就是你所谓的关联?这就能说明她藏在我家中?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这当然不能说明她就藏在叔父家中,不过,我们另外还掌握了一个直接有力的证据。” 肖宇文发出一声冷笑:“是吗?我倒想看看是什么直接有力的证据。” 韩英济取出手帕并将其打开,那朵樱花随之呈现在众人眼前。 当看到樱花的一瞬间,肖宇文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时韩英济反问肖宇文:“想必叔父对这朵樱花不会感到陌生吧?” 见肖宇文没有开口,韩英济于是又对他说:“这朵樱花是我们从那个日本奸细身上找出来的,而我们在整个京城进行了仔细的搜索,最后发现只有叔父您家中有此品种的樱树和樱花,这个证据几乎可以证明,日本奸细就藏在叔父家里。” 肖宇文沉默半晌,随后缓缓开口道:“我与顺天府尹李大人是故交,如果你们执意要查,那我现在就去见他。” “不必了,你直接见我便可。”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连忙转头看去,却发现陆彬和李光俊就站在他们身旁。 而刚才说话之人正是陆彬。 也不知他们二人是何时来到这里的,果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李光俊则将手一挥,许多锦衣卫顿时从暗处冲出并集结一处。 肖宇文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陆彬:“莫非阁下是陆将军?” 陆彬微微一笑,继而轻轻说道:“在下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彬。” 肖宇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连陆将军都亲自到场,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陆彬点了点头:“此事的确非同小可,否则我们不会深夜来打扰员外,锦衣卫和顺天府也不会联合抓捕日本奸细。” 见肖宇文没有接话,陆彬便继续说道:“想必员外也知道,在关键之时,对关键之事,我锦衣卫有便宜行使、先斩后奏之权,此刻别说是检查一个小小的宅院,就是缉拿朝廷大员也不在话下。” 肖宇文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将军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你们就请自便吧。” 说罢他拂袖转身,背对着其余众人。 陆彬则对肖宇文说:“员外请放心,我们只检查府中是否藏有日本奸细,绝不会动贵府分毫财物。” 少顷,陆彬又将目光投向李光俊,李光俊心领神会,他立刻率领众锦衣卫迅速而有序地进入肖宅之中。 吴劲风也看了韩英济一眼,韩英济则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乎吴劲风也带着顺天府的衙役们走进了肖宅。 时间悄然流逝,锦衣卫和顺天府衙役在肖宅内忙碌地搜寻着。 这时陆彬、李光俊、韩英济和吴劲风走到了肖宇文身旁。 紧接着陆彬对肖宇文说:“员外,请你带我们去看看家中的樱花吧。” 肖宇文静静地看着陆彬,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中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肖宇文终于开口道:“诸位请随我来。” 就这样,众人随肖宇文来到了位于庭院西南角的假山群旁。 同之前韩英济夜访肖宅看到的情景一般,肖宇文拍了拍其中一座假山,其余的假山立即移动位置,那株樱树也在众人面前现身。 但见满树鲜丽的樱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极其明艳动人。 夜风拂过,幽淡的清香似乎飘溢着整个庭院,让人心醉神迷。 陆彬由衷赞叹道:“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独特而美丽之物!” 肖宇文意味深长地说:“此物耗费我半生心血,在我看来它就是最美的。” 韩英济也发出感慨:“只可惜花开花落终有时,再过一段时日,我们就见不到如此美丽且令人惊叹的樱花了。” 肖宇文的眼神波澜不惊:“虽说花落终有时,但至少它曾以绝世之美绽放过,况且就算过了今年的花期,来年我们依然可以再睹它的芳容。” 一旁的李光俊对肖宇文说:“听闻日本国内盛产樱花,而日本奸细的身上又有此物,看来员外与日本之间的渊源不浅。” 肖宇文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继而轻声回应:“李将军此言差矣,我家的樱花绝非日本樱花,它们之间更无任何渊源可言。” 李光俊说道:“那就请员外说说你家樱花的出处吧。” 肖宇文露出充满回忆的眼神,他指着眼前的樱树并向众人介绍起来:“这种樱树土生土长于长江附近且气候湿润的湖广一带,多年前,我在岳州发现了这株樱树,于是想方设法将它移植到了京城的家中,后来对其加以精心培育,它最终长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韩英济现学现用道:“英济略懂栽花种树之道,任何植物在其原本生长的土地上开花结果是件非常容易的事,但若放在异地栽种只怕存活都是问题,由此可见,叔父为这株樱树定然耗费了许多心血。” 肖宇文微微一笑,继而对韩英济说:“知我者,英济也。”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沈云棠和吴劲风等人来到庭院复命。 陆彬用略显期待的眼神看向沈云棠:“检查情况如何?” 第87章 凭空消失之术 沈云棠回答:“启禀大人,属下率人与顺天府一道将肖宅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但并未发现日本奸细的踪影。” 韩英济将目光投向吴劲风,吴劲风也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肖宇文发出低沉的声音:“事实证明,我家的确没有什么日本奸细。” 陆彬和李光俊等人露出深思的表情,一时间不发一言。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刘甄芸迈着匆忙的步伐走到他们面前。 见刘甄云突然到来,陆彬不由得问她:“甄芸,你怎么来了?” 刘甄芸欲言又止,并且看了在场其他人一眼。 陆彬明白刘甄芸的意思,他随即又说:“但说无妨。” 刘甄芸于是禀报:“大人,千代伊藤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逃走了。” 陆彬面露诧异之色,同时反问刘甄芸:“什么,千代伊藤逃走了?” 刘甄芸神情严肃道:“半个时辰前,属下率人去检查西院,发现千代伊藤竟然消失不见了,之后我们立即将整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仔细搜索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听了刘甄云的话,陆彬不禁轻声喃喃:“怎么会这样?” 刘甄芸对陆彬躬身行礼:“属下失职,罪不可恕,请大人责罚。” 陆彬对刘甄云摇了摇头:“此事不能完全怪你,况且现在说这些已然无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寻找千代伊藤的下落。” 刘甄芸随即又说:“属下已经派出人马在全城严加搜寻。” 陆彬面色凝重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回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李光俊和刘甄芸连忙向陆彬行礼领命:“是。” 韩英济也对陆彬抱拳道:“英济也随将军去现场看看。” 少顷,韩英济将目光投向吴劲风:“烦劳吴捕头将众位兄弟安全带回顺天府,英济就不与诸位同行了。” 吴劲风说道:“韩公子请放心,在下一定将大家安全带回去。” 陆彬吩咐沈云棠:“我和光俊还有甄云先回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你负责在这里善后。记住,有序撤离,秋毫无犯。” 沈云棠随即对陆彬行礼道:“是。” 陆彬、李光俊、刘甄芸和韩英济等人来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西院,他们进入千代伊藤居住的房间,而这里已被锦衣卫严密封锁起来。 陆彬一边观察现场,一边对刘甄芸说:“说说具体情况。” 刘甄芸旋即陈述:“据负责守卫的锦衣卫交代,今日下午他们在例行检查时还看见千代伊藤坐在房中,而门外一直有人在严密把守,直到属下夜里发现他消失之前,屋内都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停顿了片刻,刘甄芸继续说道:“房间内十分干净整洁,所有物品均完好无损,另外也没有丝毫挪动和打斗的痕迹。” 陆彬嘴角顿时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也就是说,千代伊藤是在守卫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凭空消失的。” 刘甄芸踌躇片刻,然后对陆彬缓缓说道:“正是。” 李光俊开口问陆彬:“大人,世上真的有人能凭空消失吗?” 陆彬似笑非笑道:“我从来都不相信,世上有人能凭空消失。” 李光俊又问:“那千代伊藤究竟是如何从这里逃走的?” 陆彬吩咐众人:“再仔细检查一遍,我们肯定疏忽遗漏了什么。” 李光俊和刘甄芸立即对陆彬说道:“是。” 说罢二人便带着锦衣卫在房间内外仔细检查起来。 就在众人忙碌检查之际,韩英济也在房内四处走动观察。 来到窗台边,韩英济的目光不经意间停留在了几株盆栽上。 而他静静地盯着窗台上的那几株盆栽,良久纹丝不动。 陆彬见状,于是询问韩英济:“韩公子,你发现什么了吗?” 韩英济若有所思道:“这几株盆栽在不久前被修整过,其中的枝叶也被裁剪了不少。” 陆彬走到韩英济身旁,继而将那几株盆栽仔细观察了一番。 过了半晌,陆彬轻轻说道:“还真是这样。” 随后他转头询问其中一个锦衣卫:“你们最近修整过这些盆栽吗?” 锦衣卫对陆彬行礼道:“启禀大人,最近我们全都在看守千代伊藤和照顾其衣食住用,并未修整过这些盆栽。” 陆彬微皱眉头,同时反问锦衣卫:“你能肯定?” 锦衣卫露出坚定的目光:“的确如此,刚才我也问过其他的兄弟们。” 这时韩英济忽然开口道:“陆将军,这些盆底的泥土未免也太少了。” 陆彬定睛一看,盆底的泥土确实很少,而他之前并未注意到。 按照常理推断,这等分量的泥土怕是难以让植物存活。 但陆彬还是反问道:“这些泥土可以养活盆中的植物吗?” 韩英济徐徐摇头并对陆彬说:“只怕难以养活。” 陆彬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盆中植物依然长得好好的。”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这些植物种在这么少的泥土里,不出一日便会萎焉,可它现在依然长得很好,这说明盆中原本有足够多的泥土,只是有人之前把它挖走了,而且很可能是今日挖的。” 陆彬微微一怔,很快他便明白了韩英济的意思。 少顷,陆彬又问身边那个锦衣卫:“你再仔细想想,今夜这里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情况?” 锦衣卫仔细回忆半晌,最后对陆彬说道:“大人,这里之前曾刮过一阵大风,而大风之中还夹杂了一些树叶和沙土。” 听到这句话,陆彬立时脱口而出:“走,去屋外看看。” 说罢他迅速朝外面走去,其他人见状也紧随其后。 陆彬来到屋外,只见他仔细扫视着地面,仿佛在寻找什么。 忽然,陆彬的目光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而那里确实有东西。 于是他走上前去仔细一看,地上竟然有一些叶子和沙土。 韩英济来到陆彬身旁,旋即蹲下身去观察叶子和沙土。 少顷,韩英济转头对陆彬说:“这就是那些盆中的泥土和植物的枝叶。” 陆彬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韩英济微微一笑:“看来,将军已经知道千代伊藤是如何逃走的了。” 陆彬却发出一声感慨:“千代伊藤果然厉害,我自叹不如。” 李光俊和刘甄芸也来到了陆彬身边,而刘甄芸开口询问:“大人,千代伊藤究竟是如何逃走的?” 陆彬不疾不徐道:“说起千代伊藤逃走的方法,那就不得不提到日本的忍术。” 听了陆彬的话,刘甄芸顿时好奇地反问他:“忍术?” 陆彬点了点头,然后轻轻说道:“对,忍术源于中原武林,但却在日本发扬光大,许多日本高手对此都十分精通,而千代伊藤作为日本武学第一世家的主人,其忍术定然是登峰造极。” 李光俊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说,千代伊藤是利用忍术逃走的。” 陆彬转头看向李光俊,继而对他说道:“你说得没错。” 李光俊连忙又问:“千代伊藤到底是用什么忍术逃走的,以至于在屋外严密看守的锦衣卫都没有察觉到?” 陆彬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千代伊藤是用土遁术逃走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土遁术!” 紧接着李光俊又反问道:“土遁术莫非就是将身体遁入土地之中,然后在地下潜行离开?” 陆彬再度摇头:“你所说的是遁地术,并非土遁术。遁地之术在江湖中的确存在,不过想要遁地成功,首先必须确保所遁之地的土质松软,此外遁地的距离最多只有一两丈远,至于随意将身体遁入地下并潜行离开,恐怕也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李光俊继续问陆彬:“那大人所说的土遁术具体是什么?” 陆彬慢慢道来:“土遁术是一种以土为媒、以风为载加以施展的日本忍术,施展者将土撒在风中以模糊他人视线,与此同时凭借高超迅疾的轻功借机逃离,如此便可不被他人发现,若是在夜间并且穿上黑衣施展此术,那更加不会有人能够察觉。” 李光俊似有所悟:“所以千代伊藤是趁着今夜大风之际,将屋内盆栽的泥土和枝叶撒入空中模糊守卫视线,再趁机施展轻功逃脱。” 陆彬对李光俊点了点头,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正是。” 负责看守的锦衣卫也想起了一些事情:“难怪千代伊藤前几日找我们要了一身黑衣来穿,原来他早就已经预谋好了这一切。” 陆彬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非常佩服千代伊藤,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像他一般拥有这么高超的忍术和轻功。” 韩英济忽然发问:“虽然陆将军的推断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仔细分析却是合情合理,不知将军是如何知道这土遁术的?” 陆彬将目光投向韩英济:“皇上的御书房中所藏的书籍几乎涉猎天下所有武学,之前我曾有幸翻阅并了解知道了此术。” 韩英济则说:“然而,真正能掌握且精通此术的人却寥寥无几。” 陆彬感慨道:“是啊,千代伊藤有这般高超的本领,如果他想逃走,我们是万万无法留住的。” 刘甄芸询问陆彬:“大人,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陆彬却对众人说:“今夜大家都辛苦了,各自归位,好好休息。” 听到这句话,李光俊和刘甄芸面面相觑,一时间缄默不言。 陆彬继续说道:“听我命令行事。” 李光俊和刘甄芸于是对陆彬抱拳行礼:“是。” 说罢他们便带着众锦衣卫纷纷有序离开了现场。 眼见韩英济还留在原地,陆彬也对他示意道:“韩公子,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韩英济沉默片刻,随后对陆彬说:“那英济便告辞了。” 说罢他向陆彬行了一礼,接着转身迈步离去。 肖宇文坐在家中正厅内,但见他面带深思之色,良久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肖卫忠走进正厅并对肖宇文行礼致意:“老爷。” 肖宇文停止思索,之后将目光投向肖卫忠:“你来了。” 少顷,肖宇文又问肖卫忠:“他们都走了吗?” 肖卫忠随即回答:“启禀老爷,他们全都离开了。” 肖宇文继续问他:“家中可有什么损失?” 肖卫忠说道:“刚刚仔细检查过了,家中一切完好无损。” 肖宇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肖卫忠也问肖宇文:“老爷,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宇文徐徐说出一句话:“这一切都是韩英济的计谋。” 肖卫忠于是反问道:“难道说,那封信是韩英济送给老爷的?” 肖宇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然后对肖卫忠轻声说:“是的。” 漆黑的夜空下,一个白衣女子独自站在一处宅院的庭院中。 “夜深了。”一个声音忽然在白衣女子的身后响起。 白衣女子连忙回头,却发现白衣少年正站在庭院的角落里。 面对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冷若冰霜的人,白衣女子不由得说道:“你永远都像凭空出现一般,令人毫无察觉。” 白衣少年则用淡然的目光注视着白衣女子,半晌沉默无言。 白衣女子于是又问白衣少年:“今夜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衣少年终于再度开口:“你的哥哥现在已经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逃了出来,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原来这个白衣女子正是千代伊藤的妹妹千代百惠子。 而白衣少年仍然是那个身份神秘、高深莫测的白衣少年。 听了白衣少年的话,千代百惠子眼中露出激动且喜悦的神色。 夜色已深,一个身穿黑衣、身形健硕的男子走在无人的街上。 一阵冷风吹过,为这个本就凄凉的夜晚增添了萧瑟肃杀之感。 男子四下眺望,并且露出了他的正脸,原来他就是千代伊藤。 千代伊藤离开大街并走进一条巷子,在巷中经过百转千回之后,他终于在一处宅院的墙外停下了脚步。 只见千代伊藤轻轻一跃,随即便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院中。 千代伊藤环视四周,却见院内一片漆黑,似乎无人在此居住。 而这处宅院似乎就是刚才白衣少年和千代百惠子见面的地方。 千代伊藤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之后哨声随风飘向远方。 过了片刻,一个身穿白衣的倩影出现在千代伊藤身后。 看着眼前的千代伊藤,白衣女子对他说道:“哥哥。” 第88章 从迷雾到光明 千代伊藤连忙转过身去,旋即看见了自己的妹妹千代百惠子。 在高兴欣喜之余,千代伊藤立即走到千代百惠子面前并对她开口道:“妹妹,是你。” 千代百惠子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对千代伊藤说:“是我。” 千代伊藤关心地询问:“这些日子你过得怎么样?一切是否安全?” 千代百惠子说道:“我近来一切安好,其中的经历说来话长。” 千代伊藤用欣慰的眼神看着妹妹:“不着急,既然说来话长,那我们就慢慢说。” 这时千代百惠子面露忧虑之色:“哥哥,话说你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逃了出来,大明朝廷和锦衣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千代伊藤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妹妹放心,既然我选择逃出来,那自然是想好了应对之策。” 听到这句话,千代百惠子连忙反问他:“哦,真的吗?” 千代伊藤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有些谜团是该要解开了,所以我们兄妹就在这里好好聊一聊。” 少顷,千代伊藤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开口问千代百惠子:“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千代小姐近来的藏身之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千代百惠子连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院子里,此人还真是神出鬼没。 而少年接着对千代百惠子说道:“白衣少年说过,他将你安顿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在下猜想就是这里,果然十分隐秘且安全。” 当看清楚少年的模样后,千代百惠子不禁脱口而出:“是你。” 少年对千代百惠子轻轻颔首并面露微笑:“对,正是我。” 千代百惠子微皱眉头:“想不到你竟然能跟着我哥哥来到这里。” 少年不紧不慢道:“当然,少爷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而我只是奉命前来见证千代先生和千代小姐兄妹团聚。” 原来这个少年并非别人,正是韩英济的仆人兼书童韩希捷。 韩希捷继续对兄妹二人说:“看来少爷说得没错,你们兄妹之间果然有某种秘密的联络方式,只要哥哥出来了,自然就能找到妹妹。” 千代百惠子似有所悟:“所以说,哥哥逃出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并且与我在此相见,这一切都是韩英济谋划安排的。” 韩希捷面色平静地对千代百惠子说道:“是的。” 千代伊藤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则想起了上午与韩英济的对话······ 千代伊藤问韩英济:“不知韩公子今日过来找我是为何事?” 韩英济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然后悄悄递给千代伊藤一张纸条。 千代伊藤接过纸条并将其打开看了一眼,随后抬头看向韩英济。 韩英济忽然抬高声音道:“我知道令妹的下落了。”······ 千代百惠子闪过一丝疑惑的眼神,并且低声询问韩希捷:“韩英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韩希捷却说:“具体情况等我家少爷来了以后再让他告诉你,千代小姐和千代先生兄妹久别团聚,二位不妨先好好聊一聊。” 千代百惠子将目光投向千代伊藤,千代伊藤则对她点了点头。 李光俊和刘甄芸走进陆彬的书房,继而向他行礼致意:“大人。” 陆彬微微颔首,之后反问二人:“韩英济走了吧?” 刘甄芸回答:“大人,韩英济已经离开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了。” 陆彬陷入沉思,半晌缄默无言。 李光俊又对陆彬说道:“大人,请恕属下直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包括韩英济的所作所为实在过于蹊跷。” 陆彬停止思索并转头看向李光俊:“你认为有何蹊跷之处?” 李光俊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韩英济需要人帮忙寻找千代百惠子,那他直接跟我们说便是,毕竟之前大家也算配合默契。可是他今日却瞒着我们去找了顺天府,而我们还自作多情地主动跑去帮他。” 少顷,李光俊又分析道:“还有,我们刚好外出帮韩英济找人,千代伊藤便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逃了出去,这一切也未免太巧合了,属下现在都怀疑我们是不是中了韩英济的调虎离山计。” 刘甄芸思索片刻,旋即大惊失色:“莫非这一切都是韩英济预谋好的?他先去找千代伊藤让其密谋逃跑,然后又找到顺天府说发现了千代百惠子的下落,并成功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就在今夜我们派出大量人手出去帮韩英济找人的时候,千代伊藤却趁机逃脱了,而千代百惠子其实根本没有藏在肖宇文家中。” 李光俊对刘甄芸点了点头:“我现在就是这样认为的。” 一旁的陆彬缓缓开口道:“你们的怀疑目前都只是猜测,也许韩英济并没有坏心,而这些事情只不过都是碰巧发生了而已。” 李光俊则向陆彬建议:“不管韩英济有没有坏心,我们都要做不好的打算,属下以为,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定要盯紧韩英济。” 听了李光俊的话,陆彬面露深思之色,良久不发一言。 韩希捷独自一人站在庭院里,但见他屹立风中、不动如山。 房间内,千代百惠子向千代伊藤细细叙说着她最近的经历。 而千代伊藤惊讶地反问道:“你是说,你在去城隍庙的半路上临时改变主意,自己折返去了来仪阁,却让佐贺他们到城隍庙赴约?” 千代百惠子徐徐点头:“正是,可佐贺他们和我一样也没有去城隍庙,并且出现在来仪阁,之后还发生了所谓的行刺。” 千代伊藤低声说道:“所以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去城隍庙,这也就有了韩英济主仆在那里久等却无人赴约的结果。” 千代百惠子面露愧色:“此事皆错在我一人,如果当时我带着佐贺他们去了城隍庙,来仪阁行刺也就不会发生了。” 千代伊藤摇了摇头,然后对妹妹轻声说:“现在说这些已然无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查明真相,以还我们自己一个清白。” “千代先生说得对,查明真相才是最好的破局解困之策。” 伴随着一个声音响起,两个人迈步走进了房中。 这二人正是韩英济和韩希捷,而刚才说话的便是韩英济。 千代伊藤不禁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你终于来了。” 韩英济对千代伊藤抱拳行礼:“英济去先生逃离的现场查看了一番,先生的忍术和轻功之高超,实在是令人惊叹叫绝。” 千代伊藤随即也回礼致意:“韩公子过奖了,若无你暗中相助,将陆彬和李光俊引开,在下又岂能侥幸逃出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停顿了片刻,千代伊藤接着说道:“不过,韩公子冒如此大的风险助我逃脱,这份胆识和气魄确实令在下佩服。” 韩英济微微摇头:“先生过奖了,借用先生刚才的话说,英济若无破案之策,也断然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助先生逃出来。” 千代伊藤于是对韩英济说:“我想听听韩公子的破案之策。” 韩英济一本正经道:“在此之前,我还想和千代小姐聊一些事情。” 说罢他将目光投向了千代伊藤身旁的千代百惠子。 千代百惠子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你想和我聊什么?” 韩英济慢条斯理地说出了一句话:“有关白衣少年的事情。” 千代百惠子沉默片晌,随后轻启朱唇:“刚才我还在想,你为什么要帮我哥哥逃出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现在我终于知道你的目的,我也终于明白今晚白衣少年那番话的意思了。” 韩英济连忙反问她:“哦,千代小姐今夜见过白衣少年?” 千代百惠子说道:“在你们尚未到来之时,我在这里见过他。”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继而开口问千代百惠子:“那他现在人呢?” 千代百惠子表情淡然地回答:“他已经走了。” 韩英济又问千代百惠子:“你说你终于明白他那番话的意思了,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你又明白了什么?” 千代百惠子不疾不徐道:“他说哥哥会来找我,我也可以去见哥哥了。另外他还说,他现在不想见你,你没有办法找到他,也没有办法让他来主动见你,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机。” 听了千代百惠子的话,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半晌沉默无言。 千代百惠子继续对韩英济说:“起初我并不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现在看来,这些话都是说给你听的,他早就想到你会用计去找他,又或者引他来主动找你,而这个计谋就是帮哥哥逃出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韩英济发出一声感慨:“想不到他事事料我于先,我自叹不如。” 千代百惠子面色平静道:“既然他不想见你,你现在也不必强求。” 韩英济则对千代百惠子说:“虽然他不想见我,但是他把你留下来并且与我们相见,这说明他还是想帮助我们查案。” 千代百惠子随即反问韩英济:“你何以如此断定?” 韩英济道出了其中的玄机:“他曾经对我说过,他已经把有关来仪阁行刺的重要线索告诉了你,顺着这些线索,我们或许可以破案。” 千代百惠子对韩英济说:“我的确知道一条重要的线索,而且据此我可以认定,哥哥和佐贺他们是被陷害的,只是当时他劝我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因此我才蛰伏至今。” 此言一出,韩英济连忙问她:“你知道一条什么重要的线索?” 千代百惠子掷地有声道:“案发当晚,那些刺客的尸身。”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眼中不禁露出兴奋的光芒。 灯光暗淡的屋内,黑斗篷人将目光投向神秘人:“听你这么一说,今夜发生的事情的确很像是韩英济做的。” 神秘人声音低沉道:“今夜之事就是韩英济所为,他放出消息要寻找千代百惠子,并假意搜查肖宇文的宅院,以此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最后锦衣卫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千代伊藤也乘机成功逃脱。” 黑斗篷人沉默片刻,然后问神秘人:“韩英济为什么要这样做?” 神秘人慢条斯理地回答:“韩英济是想通过救出千代伊藤来引千代百惠子主动相见,这样他在暗中又多了几个帮手。” 黑斗篷人意味深长道:“也许,韩英济还有其他的阴谋诡计。” 神秘人发出一阵阴沉的笑声:“我就在暗处静静地盯着他,看他究竟能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天空微微泛白,紧闭的城门内,早有一群准备出城的人在等候。 没过多久,守卫打开了城门,那群人也随之走出了城外。 出城的人群当中,有两个头戴斗笠的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二人微微抬头并露出真容,而他们正是千代百惠子和韩希捷。 千代百惠子带着韩希捷一路前行,最后来到一座荒凉的山岗上。 韩希捷放眼看去,发现山岗上竟然横七竖八地罗列着一些坟头。 原来这里是一座乱葬岗,虽然已是白天,但气氛仍显阴森,一阵冷风吹过,万物发出的声音更加增添了恐怖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千代百惠子领着韩希捷走入乱葬岗深处,最后来到了一处荒地。 看着眼前的荒地,千代百惠子转头对韩希捷说:“就是这里。” 韩希捷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他没有开口接话。 阴风继续吹过,二人的背影在远处摇曳的树枝间若隐若现。 同往日的上午一样,李浩坐在顺天府二堂内认真批文办公。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英济走进堂内对李浩行礼致意:“拜见大人。” 李浩放下手中批文的笔,而后站起身来说道:“韩公子来了。” 少顷,他又问韩英济:“不知韩公子今日过来是为何事?” 韩英济面露微笑:“英济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人。” 此言一出,李浩不禁好奇地询问:“哦,什么好消息?” 韩英济徐徐开口且一字一句道:“云总捕有救了。” 李浩面露欣喜之色,他连忙反问韩英济:“真的吗?” 韩英济点了点头,随后走到李浩身旁并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听了韩英济的话,李浩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第89章 真相浮出水面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李光俊走进正厅并向陆彬行礼致意。 陆彬将目光投向李光俊,之后开口问他:“情况如何?” 李光俊回答:“韩英济今日又去了顺天府,此刻还在那里。” 陆彬又问李光俊:“他今日去顺天府又是做什么?” 李光俊慢慢摇了摇头:“这个属下暂时不清楚,不过很快就会有消息。” 陆彬轻声喃喃:“这个韩英济,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停顿了片刻,他又对李光俊说:“继续暗中严加查探。” 李光俊随即对陆彬行礼道:“是。”说罢便领命而去。 吴劲风来到顺天府二堂外,接着遇见了刚从里面走出来的韩英济。 韩英济随即对吴劲风行礼致意:“吴捕头,又见面了。” 吴劲风也抱拳回礼并对韩英济说道:“是啊。” 韩英济忽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他脱口而出:“吴捕头,不知为什么,英济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吴劲风面露微笑:“韩公子难道忘了,昨日我们也这样见过面。” 韩英济恍然大悟:“对啊,英济居然没想起来,实在惭愧。” 吴劲风说道:“韩公子近来事务繁忙,此等小事无需放在心上。” 停顿了片刻,他又话锋一转:“不过,今日再次以这种方式见到韩公子,我想大人一定又有事情要吩咐我去做。” 韩英济脸上泛起一丝神秘的笑容,只见他对吴劲风说道:“等进去见了李大人以后,吴捕头就全都知道了。” 说罢他向吴劲风道别,然后轻轻迈步离去。 吴劲风走进二堂,之后对李浩行了一礼:“大人,你找我。” 李浩对吴劲风微微颔首:“今夜有件大事要交给你你去办。” 见李浩一脸严肃的表情,吴劲风于是对他说:“大人尽管吩咐。” 李浩朝堂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并且发出低沉的声音:“先把门关上。” 走出顺天府大门后,韩英济独自一人漫步在京城的大街上。 没过多久,韩希捷走到韩英济身旁并对他悄声说道:“少爷。” 韩英济一边迈步前行,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情况如何?” 韩希捷用欣慰的眼神看着韩英济:“东西已经找到了,千代百惠子所说都是真的。” 韩英济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对韩希捷不紧不慢道:“好,依计行事。” 韩希捷心领神会,他连忙对韩英济说:“是。” 吴劲风将二堂的房门关上,然后来到李浩面前:“大人。” 李浩将一张纸条递给吴劲风,同时低声吩咐他:“今夜派人将云总捕秘密送往这个地方,有位高人将会为他诊疗医治。” 吴劲风从李浩手中接过纸条,随即将其打开并仔细看了起来。 在将纸条中的内容看完以后,吴劲风不禁好奇地询问李浩:“大人,属下斗胆相问,不知是哪位高人为云总捕诊疗医治?” 李浩对吴劲风附耳并轻声说出了四个字:“千代伊藤。” 吴劲风用惊诧的眼神看向李浩,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已经到了下值的时间,严嵩离开翰林院,并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到家门口时,严嵩却发现韩英济早已在此等待。 只见韩英济走到严嵩面前并对他抱拳行礼:“严兄。” 严嵩面露欣悦之色,紧接着他反问韩英济:“贤弟,你怎么来了?”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小弟有些事情想和兄长说。” 严嵩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继而对韩英济说:“进屋细说。” 韩英济随严嵩进入其家中,之后二人寻位就座。 这时严嵩开口问道:“不知贤弟今日过来找我是为何事?” “小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兄长。”韩英济看起来仍旧一本正经。 严嵩面露微笑:“老弟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悉数对你如实相告。” 韩英济慢条斯理道:“有兄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严嵩轻轻颔首,紧接着他对韩英济说:“贤弟请说吧。” 韩英济于是问他:“小弟想知道,在答应千代百惠子要帮他们想办法求见皇上之后,兄长具体都做了些什么?” 面对韩英济这个问题,严嵩不禁微微一怔,半晌沉默无言。 终于,严嵩缓缓开口反问韩英济:“不是说好了你不问此事吗?” 韩英济却说:“小弟本来不想多问,但眼下却不能不问。” 严嵩旋即又问:“贤弟所谓的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韩英济说道:“小弟在查案中有了重要发现,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来仪阁行刺是有人事先精心策划好的,而我们无意中都成了棋子。” 严嵩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而他的面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时光流逝,白昼即将结束,夜幕也随之渐渐降临。 在那间暗淡无光的屋内,“老朋友”神秘人和黑斗篷人再度聚首。 只见神秘人开口对黑斗篷人说:“今夜将有大事发生。” 听了神秘人的话,黑斗篷人不由得反问他:“哦,是吗?” 神秘人点了点头,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此事就不用你参与了。” 黑斗篷人再度反问神秘人:“你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吗?” 神秘人用平淡的声音对黑斗篷人说:“也可以这样说吧。” “看来你失算了,韩英济比你想象的要厉害。”黑斗篷人发出似有似无的笑声。 神秘人则徐徐摇了摇头:“我并没觉得韩英济有多厉害,比起云中鹰的顺藤摸瓜,他的引蛇出洞着实不太高明。” 黑斗篷人不由得对神秘人说:“如此说来,你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韩英济。” 神秘人意味深长道:“今夜一过,一切都该结束了。” 异常宁静的傍晚,似乎是充满腥风血雨的不眠之夜的前兆。 韩希捷急匆匆地走出家门,之后快步奔行在京城的大街上。 当韩希捷转过某个路口并来到一条僻静的小道上时,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将他前后的道路封锁得严严实实。 这群黑衣人拔出手中兵器,旋即向韩希捷步步紧逼而来。 韩希捷面露惊诧之色,同时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深夜的京城倍显萧瑟,一阵风吹过,似乎令人不寒而栗。 吴劲风命衙役背着昏迷的云中鹰从顺天府后门走了出来。 而顺天府的后门外早有数名衙役、一辆马车和几匹马在等待。 吴劲风对其中一名衙役吩咐了一番,那个衙役立刻领命而去。 又有几名衙役将云中鹰背上马车,吴劲风和其余人也纷纷上马。 吴劲风坐在马背上环视四周,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他轻轻挥了挥手,马匹和车辆随即出发前行。 众人驾驶着马匹和车辆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几经辗转之后,他们来到一座幽静的宅院门口并停止前行。 这座宅院正是昨夜千代伊藤寻来并与千代百惠子相会的地方。 吴劲风跳下马来,而后上前颇有节奏地敲了敲宅院的大门。 过了片刻,宅院的大门被微微打开,一人谨慎地将头探了出来。 那人并非别人,正是大家所熟悉的韩英济,只见他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形,接着对吴劲风轻轻点了点头。 吴劲风心领神会,他命几个衙役把云中鹰从马车里背了出来。 韩英济则打开大门,让背着云中鹰的衙役走进了宅院里面。 吴劲风最后进入宅院,很快韩英济又关上了大门。 其他衙役迅速将马匹和车辆驶离,宅院门口再次恢复了平静。 衙役背着云中鹰进入宅院的一处厢房,继而将他放在了床上。 这时韩英济和吴劲风也迈步走进了厢房,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云中鹰,二人顿时感慨万千,沉默不言。 过了片刻,韩英济对吴劲风抱拳行礼:“有劳吴捕头了。” 吴劲风回礼致意:“只要能救云总捕,这些都不算什么。” 少顷,他又问韩英济:“韩公子,为云中鹰施救之人呢?” 韩英济露出神秘的微笑:“吴捕头放心,他很快就到。” 吴劲风点了点头,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几个将云中鹰背进厢房的衙役:“你们在外严加守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几个衙役立即对吴劲风行礼道:“是。”说罢他们便退出了房外。 厢房内就只剩下韩英济和吴劲风陪伴着云中鹰。 在静候等待片晌后,一人也走进了厢房中。 韩英济和吴劲风放眼看去,那人头戴斗笠,遮住了真容。 少顷,那人将戴在头上的斗笠取了下来,然后对韩英济和吴劲风说道:“二位,我来了。” 原来,此人正是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逃离的千代伊藤。 “千代先生,你有把握救云总捕吗?”吴劲风看起来似乎仍然有些不放心。 千代伊藤对吴劲风微笑道:“如果没有把握,我就不会来了。” 吴劲风于是对千代伊藤抱拳行礼:“那就拜托先生了。” 厢房内,千代伊藤正全神贯注地为云中鹰医治,韩英济和吴劲风站在一旁观察,另外二人偶尔也为千代伊藤打打下手。 厢房外,顺天府众衙役严加守卫,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情形。 众人就这样无声而紧张地忙碌着,时间也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终于,千代伊藤停止医治,之后站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 吴劲风连忙关切地询问:“怎么样,云总捕的伤情好些了吗?” 千代伊藤回答:“我将真气输入云总捕体内为其接续经脉,又让他服用了我精心熬制的汤药,如今有了一些效果,不过还需继续坚持。” 韩英济则拍了拍吴劲风的肩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云总捕所受的内伤非常严重,需要长期接受精心医治才能恢复。” 吴劲风随即向千代伊藤躬身行礼:“在下只顾着担心云总捕的伤情,却不曾体谅先生的辛劳,不敬之处,还请先生原宥。” 千代伊藤微微一笑:“无妨,吴捕头关心云总捕,此乃人之常情。” 少顷,他又对二人说:“我们去外面走走,且让云总捕静养休息。” 于是韩英济和吴劲风随千代伊藤走出厢房,漫步在庭院之中。 这时韩英济开口问千代伊藤:“先生,若是这样为云总捕治疗,请问需要多久可以让他苏醒?” 千代伊藤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个月应该够了。” “确实没有什么意外,云总捕应该是再也不能醒过来了。” 一个低沉雄浑且充满邪性的声音忽然响起,令人不寒而栗。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着黑衣的面具人从半空飘落至庭院。 吴劲风用冷峻的目光看着面具人,同时开口问他:“阁下是谁?” 面具人慢条斯理道:“吴捕头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明白,你们所有人现在的处境都很危险,这就够了。” 吴劲风冷笑一声,随后对面具人说:“阁下好大的口气。” 一旁的韩英济忽然对面具人开口道:“是你,我见过你。” 面具人对韩英济点了点头:“对,是我。韩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韩英济连忙问面具人:“阁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面具人说道:“我来看看诸位,同时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不禁反问他:“哦,选择的机会?” 面具人再度点头:“对,要么选择投靠我麾下,要么选择和云中鹰一样的下场。” 吴劲风露出愤怒且不屑的眼神:“阁下的口气还不止一般的大。” 韩英济沉默片刻,而后对面具人说道:“看来,你就是金先生。” 面具人发出一声感慨:“可以这样说吧,其实,谁是金先生并不重要。” 韩英济却连连摇头:“谁是金先生非常重要,毕竟他是幕后主使。” 面具人反问韩英济:“幕后主使?他是什么幕后主使?” 韩英济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面具人,并且一字一句地说道:“金先生就是来仪阁行刺案和谋害云总捕的幕后主使。” 面具人再度反问道:“韩公子,你何以如此断定?”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如果阁下想知道的话,那英济就仔细道来。” 面具人伫立原地,同时直视韩英济:“好,在下洗耳恭听。” 第90章 精巧的作案手法 韩英济看了千代伊藤一眼,继而对面具人说道:“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千代先生说起,他的家族之前一直守护着日本的国宝——一本名为《海之巽》的奇书,可是有一天,这件国宝突然被盗,阴差阳错之下,国宝落入了往返于大明和日本通商的商人汪锃手中,而汪锃最终将其卖给了金先生,也就是阁下刚才亲口承认的你自己。” “这不过是千代伊藤的一面之词。”面具人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韩英济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具人:“阁下竟然知道这是所谓的千代先生的一面之词,看来你之前曾亲耳听他说过这番话。” 面具人冷笑一声:“韩公子说得你亲眼看见我亲耳听他说过似的。” 韩英济对面具人微微摇了摇头:“想不到阁下竟然如此能逞口舌之利。” 面具人不紧不慢道:“如果韩公子说事实讲证据,我倒还有兴趣听一听,但如果公子信口开河、胡乱捏造,那我只能劝你闭嘴。” 韩英济微微一笑,然后不慌不忙地对他说:“英济刚才说的是事实,阁下想要的证据,英济也可以拿给你看。” 面具人发出低沉的声音:“那就请韩公子拿出证据来吧。” 韩英济于是将目光投向千代伊藤,千代伊藤轻轻点了点头,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据,旋即又将纸据打开。 千代伊藤一边将纸据展示给面具人看,一边开口向他介绍:“这是汪锃将我日本的国宝《海之巽》卖给金先生的凭据,它可以证明《海之巽》在金先生的手中、或者曾经在过金先生的手中。” 面具人淡淡地说道:“这张纸据是你们凭空伪造出来的。” 千代伊藤冷笑一声,紧接着他面露愠色:“我历经千辛万苦找到汪锃本人并向他要来的纸据,最后居然被你说成是凭空伪造的。要说信口开河、胡捏乱造,阁下才是实至名归。” 韩英济也对面具人开口道:“这张纸据乃是汪锃亲笔书写,并且配有其专用印章,断然不可能是凭空伪造出来的。”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继续说道:“不过,英济刚才说的只是事情的起因,真正精彩的地方还在后面。” 面具人说道:“是嘛!我很想听韩公子说说所谓的精彩之处。” 韩英济慢慢陈述:“千代先生从汪锃的口风中推断出,金先生手段通天,甚至很可能是朝中的某位权贵,考虑到多方原因,最后他决定秘密来京求见皇上,途中还在大运河的客船上与英济不期而遇。” 韩英济又看了千代伊藤一眼,之后继续对面具人说:“在大运河客船上,千代先生看出了我的真实身份,由于不想以使臣朝见的方式被金先生知道其踪迹,所以他来京城后找到了我,想让我帮助他秘密求见皇上,只是当时我有些莽撞,竟然提出要和他切磋武功,也正是因为那场比武,让手段通天的金先生察觉到了千代先生的行踪。” 话说到这里,韩英济又回想起了自己与千代伊藤比武的情形。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向千代伊藤抱拳行礼:“英济行事草率,为先生带来了许多麻烦,不当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千代伊藤对韩英济回礼致意:“韩公子当时并不知道我的处境,不知者不怪,况且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韩公子也无需再提。” 面具人则用冷淡的声音说道:“好像也没有什么精彩之处,另外,我可没有心情看你们两个在这里惺惺相惜。” 韩英济对面具人说道:“阁下稍安毋躁,我慢慢说给你听。” 面具人说道:“可以,韩公子慢慢说,我有时间也有耐心听。” 韩英济说道:“后来千代先生一行人去君悦客栈投宿下榻,从那个时候起,他们的行踪便都在金先生的掌握之中。” 面具人对韩英济说道:“就因为千代伊藤和公子进行了一场比武,金先生便察觉到了他的行踪,这不免有些夸张了。” 韩英济说道:“别人也许做不到,但金先生一定能做到,因为锦衣卫能迅速掌握大明各地的消息,更不要说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了。” 吴劲风不由得说道:“所以金先生是锦衣卫,而且位高权重。” 韩英济点了点头,然后对吴劲风轻轻说道:“是的。” 少顷,韩英济又对面具人说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千代先生等人在京中到处打探消息,同时还找到我家中提出了同样的请求,我答应帮助他们求见皇上,但却一时间想不到很好的办法,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意外出现了,这个意外成为了导致来仪阁行刺事件发生的关键因素,只不过,在当时我们所有人看来,它非但不是意外,反而还是一个能助千代先生见到皇上的大好良机。” 听了韩英济的一番话,面具人旋即反问他:“哦,什么意外?” 韩英济缓缓说道:“千代百惠子第二次来找我说帮忙之事时,严嵩正好在场并且也知道了此事,而严嵩作为我的好友,同时又身为朝廷官员,他愿意且自认为有能力帮我,所以便答应了千代百惠子助他们去求见皇上,而事情也因此渐渐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面具人又反问韩英济:“严嵩不过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而已,他如何能让事情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韩英济说道:“严嵩确实不能让事情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但是有一个人却在暗中指使他,同时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面具人顿时露出好奇的眼神:“哦,是谁?” 韩英济回答:“自然是金先生,早在严嵩刚刚重返京城时,金先生就找到了他,而后对他恩威并施,最终严嵩选择为金先生效命。” “所以说,严嵩把金先生供了出来。”面具人的语气异常冰冷 韩英济没有接面具人的话,只见他轻轻感叹道:“不得不说,金先生的确十分擅长布局,他监视着千代先生一行人的行踪,同时又在暗中操控驱使着严嵩,甚至连英济的动向他也掌握得一清二楚。” 面具人不由得大笑起来,过了片刻,他停止笑声并对韩英济说:“韩公子将金先生说得如此神通广大,连我都开始对他感到佩服了。” “阁下不必自谦,我们都很佩服你。”千代伊藤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韩英济接着叙述:“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在金先生的掌控中,他提前得知了皇上微服出宫的消息,又授意严嵩与东厂进行一番周旋,还为我和千代先生安排了城隍庙之约,就在千代先生准备赴约时,金先生跑到他所下榻的客栈并暗示他前往来仪阁,千代先生经过慎重考虑后还是决定去来仪阁,最终行刺的好戏也随之上演了。” 面具人则问:“不知韩公子所说的好戏具体是什么呢?” 韩英济说道:“见千代先生只身一人前往来仪阁,千代百惠子总是放心不下,于是在去城隍庙的路上,她临时改变主意,让千代佐贺和仆人到城隍庙赴约,自己则匆匆赶赴来仪阁。” 话音刚落,面具人又问韩英济:“那后来呢?” 韩英济缓缓开口,面色略显沉重:“祸事由此而生,在继续去往城隍庙的路上,千代佐贺和仆人被金先生的杀手伏击并最终身亡,这也是我最终没有见到一个人来赴约的原因。而在另外一边,金先生也安排了六个易容成千代佐贺和仆人模样的杀手在来仪阁内蛰伏,当千代先生刚刚抵达来仪阁时,杀手们便开始行动并刺杀皇上。” 面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韩英济,也不知他现在是怎样的反应和表情。 “至于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在停顿片刻后,韩英济又幽幽地说出了一句话。 面具人则拍起了手掌,并且对韩英济说道:“精彩,真精彩。” 过了半晌,面具人停止拍掌并低声说道:“韩公子讲的故事确实很精彩,而且你凭空臆想的能力,实在令在下望尘莫及。”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面具人:“英济所言都是事实,并非凭空臆想。” 面具人发出一阵哂笑,继而问韩英济:“韩公子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面具人循声看去,却见千代百惠子也出现在了庭院中。 面对突然现身的千代百惠子,面具人不由得缓缓开口,声音也有些颤抖:“是你。” 千代百惠子面无表情地对面具人说道:“对,是我。” 少顷,千代百惠子又反问面具人:“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如今我来了,难道你就不想说些什么?” 面具人对千代百惠子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这里,只不过我是特意等到了今晚才来见你的。” 千代百惠子摇了摇头:“不,你是昨晚才知道我在这里的。” 此言一出,面具人随即反问她:“哦,是吗?” “当然,”不远处的韩英济再度开口对面具人说,“昨夜你悄悄跟踪我来到了此处,之后意外发现你要找的人都在这里,对此你大喜过望,想不到上天竟然送给了你一个将我们一网打尽的绝好机会。” 面具人冷笑道:“韩公子非我,又怎知我心里在想什么呢?” 韩英济则说:“你不必装模作样,否则今晚也不会来找我们。” 面具人慢条斯理道:“我不想浪费口舌,你们还是说说所谓的证据吧。” “证据就是那六个刺客的尸身。”千代百惠子忽然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面具人转头看向千代百惠子:“刺客的尸身?这能说明什么?” 千代百惠子道出了其中的玄机:“来仪阁行刺结束后,皇帝带着陆彬、哥哥还有一部分锦衣卫返回皇宫,你和其他人则留下来清理现场。将现场清理完毕以后,你又带人把刺客的尸身运送回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而就在运送的路上,你上演了一场偷梁换柱的好戏。” 虽然面具人戴着面具,但众人还是看出了他微微一怔。 千代百惠子继续对面具人说:“杀在死佐贺和仆人们之后,你的手下将他们的尸身装上马车然后来找你,而你自己驾着装有刺客尸身的马车前去会合,在京城中某个僻静的地方,两辆马车相遇并且调包,你驾着装有佐贺和仆人尸身的马车回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而真正装有刺客尸身的马车则被你的人带去毁尸灭迹。” 面具人用十分低沉的声音反问千代百惠子:“你怎么知道?” 千代百惠子缄默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因为我亲眼看见了。” 面具人徐徐摇头,声音不紧不慢:“你说你亲眼看见了,可谁又知道你刚才所说是不是杜撰捏造的。” 千代百惠子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百般抵赖,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今天特意将那些刺客的尸身带来了。” 听到这句话,面具人全身禁不住一阵颤抖。 千代百惠子看了吴劲风一眼,吴劲风心领神会,他立刻拍了拍手,很快顺天府众衙役便抬着六具盖着白布的尸身来到了庭院。 千代百惠子走到尸身旁边,继而将盖在上面的白布一一掀开。 众人看得很清楚,六具尸身正是“千代佐贺”以及“仆人”。 这时千代百惠子指着尸身对面具人说:“他们才是当晚真正行刺皇帝的刺客,那晚在你们偷梁换柱以后,你的手下带着这些尸身前往城郊、意欲毁尸灭迹,而我暗中截住这些尸身,并且有意放走了你的手下,可他们回去后不敢对你言明实情,还谎称已经销毁了尸身。” 韩英济微微颔首,平静的面容中带着一丝欣慰。 千代百惠子又意味深长道:“后来我将这些尸身暂时放置在城郊的乱葬岗,直到今日清晨才将他们取出并偷偷转运回来。” 面具人看了看那六具尸身,然后将目光投向千代百惠子:“你说他们是真正行刺皇帝的刺客,可他们却是你的管家和仆人。” 千代百惠子用冷漠的声音反问面具人:“他们真的是我的管家和仆人吗?” 说罢千代百惠子伸手去撕扯尸身的脸,旋即便撕掉了他们脸上的人皮面具,而这些尸身最终也露出了真容。 看着眼前这六具尸身的容貌,在场众人都觉得十分陌生。 第91章 凶手竟是你! 而千代百惠子再次反问面具人:“他们是我的管家和仆人吗?” 见面具人没有说话,千代百惠子指着眼前的尸身并继续开口道:“他们才是真正行刺皇帝的人,而佐贺和仆人则被你狠心杀死并诬陷为刺客,其尸身此刻也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停尸房中。” 韩英济对面具人说:“幸好千代小姐及时出手将这些真正的刺客尸身抢回,否则一旦他们被毁尸灭迹,你还不知会逍遥法外多久。” 面具人冷笑一声,而后又慢慢摇了摇头。 韩英济接着说道:“另外,你就是隐藏在锦衣卫当中的内奸。”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找了六具冒充千代佐贺等人的尸身,并且谎称他们是真正的刺客。”面具人幽幽说出一句话,言语中充满了诡辩。 千代百惠子勃然大怒:“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这里抵赖!” 千代伊藤此刻倒是冷静下来了,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尸身,之后又将目光投向面具人:“他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刺客,仔细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说罢他取出自己的兵器忍刀,随即走到四具尸身旁边。 千代伊藤一边看着手中的忍刀,一边对面具人说:“那晚我就是用这把兵器亲手杀死了这四个刺客。” 随后千代伊藤将手中的忍刀在尸身上的伤口进行比对。 经过一番比对后,千代伊藤得出了结论:“所有的刀伤伤口均与我的刀口吻合,所以他们就是那晚在来仪阁行刺皇上的刺客。”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吴劲风和千代百惠子都不禁点了点头。 韩英济则对面具人说:“至于千代佐贺和仆人尸身上的伤痕,是你模仿真正刺客尸身上的伤口位置、大小、形状给他们补上去的,这也造成了我在第一次验尸的时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却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的原因。其实早在当初仵作就被你收买了,他一边帮你为千代佐贺等人的尸身补划伤痕,一边振振有词地糊弄我。” 面具人看了看那六具尸身,然后质问韩英济:“韩公子说他们是真正的凶手,那我想问问你,他们究竟是谁?” 韩英济缓缓回答:“擅长易容而且是六人组合的顶尖杀手,江湖上也只有‘六君子’了,虽然‘六君子’名气很大,但江湖上却没有人认识他们,因为他们每次受雇办事都会易容成不同的模样,而这一次他们则易容成了千代先生的管家千代佐贺以及仆人。” 面具人这一次没有再抵赖,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韩公子说得没错,他们就是‘六君子’。” 韩英济则问面具人:“不知阁下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面具人沉默良久,最后徐徐开口:“没有什么要辩解的了,我承认,来仪阁行刺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就是行刺皇帝的幕后主使。” 千代百惠子面色冰冷地看着对面具人:“你终于肯承认了。” 一旁的韩英济也对面具人说:“你不但暗中策划了来仪阁行刺,而且还趁机谋害了即将要负责查探此案的云总捕。” 面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韩公子说说,我是怎么谋害云中鹰的。”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行刺之事发生后,皇上决定立案严查,而你从皇上和陆彬将军口中探知云总捕将协助锦衣卫查案,对此你心中感到非常担忧,因为云总捕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神捕,一直以来世间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为了阻止破案,你针对云总捕定下了一条毒计。” 面具人微微摇了摇头:“一条毒计,韩公子不免有些言重了。” “这当然是一条毒计,”韩英济义正词严,“只是我之前没有想到,女飞贼花芊芊居然也是你的手下,彼时她还被关押在顺天府大牢,而你暗中向她传递消息,命其尽快越狱潜逃。果然,越狱逃脱的花芊芊成功地引起了云总捕的注意,在向李浩大人禀明情况后,云总捕便马不停蹄前去追捕。于是乎,云总捕刚离开顺天府不久,陆将军就来找李大人商谈调他协助锦衣卫查案一事,由于云总捕外出执行公务且无法取得联系,因此协助查案的事情也暂时被搁置了。” 少顷,韩英济接着陈述:“云总捕在京城里苦苦追踪了数日,最后终于发现花芊芊的蛛丝马迹并且找到她的下落,就在云总捕去来仪阁抓捕花芊芊的那晚,正好在来仪阁查找线索的我与他不期而遇,经过一番简短的交谈后,云总捕匆匆离去、继续追捕花芊芊。” 面具人沉默片刻,而后询问韩英济:“那后来呢?” 韩英济闪过一丝回忆的眼神:“后来云总捕找到花芊芊,不想却落入你早已布下的圈套之中,花芊芊与你的黑衣人手下围剿云总捕,云总捕随即与众人展开了激战,就在激战之际,你突然偷袭云总捕并用内力震损了他的心脉,云总捕强行运气逃回顺天府,最终导致经脉断裂。” 面具人慢条斯理地地反问他:“韩公子何以断定我是偷袭云中鹰,而不是和他正面交手呢?” 韩英济分析道:“虽然云总捕的武功并非登峰造极,但是普天之下也没有人能在与他正面交手时用内力震损他的心脉。” “分析严谨,推断缜密,韩公子果然非同一般。”面具人轻轻颔首,语气中充满了赞许。 韩英济说道:“在云总捕逃回顺天府以及你的黑衣人手下追捕他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了众人的踪影,经过一番分析推理后,我猜到了云总捕身处险境,于是我想要追上去营救他,不料却在追赶的半路上被你拦截了下来,之后也就有了我们上一次的见面。” 面具人再度点头:“不错,上一次我就是那样见到韩公子的。” 韩英济面露愤慨之色:“为了对付云总捕,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面具人则开口问韩英济:“我有一个疑问,那晚云中鹰在来仪阁与韩公子分别时,你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去追捕花芊芊?” 韩英济眼神中带着一丝愧意,只见他低声说道:“我当时提出要和云总捕一起去追捕花芊芊,但是他拒绝了我,而我也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否则我一定会随云总捕一同前去的。” 面具人轻声“劝慰”韩英济:“韩公子不必愧疚,凡事有因必有果,云中鹰能有今日这样的结局,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吴劲风不禁怒斥面具人:“分明是你为人阴险、用心歹毒、设计谋害了云总捕!如今竟然还在这里巧言令色,真是恬不知耻!” “哼!”面具人冷笑了一声,却没有接吴劲风的话。 这时韩英济又问面具人:“花芊芊现在何处?” 面具人缓缓摇头道:“这个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韩英济沉默片刻,随后对面具人说:“不过我还是很佩服阁下,你能把时间算得如此恰到好处,换成英济是万万做不到的。” 此言一出,面具人不由得问他:“韩公子此话何意?” 韩英济说道:“谋害云总捕那个晚上,你本来是在顺天府的,可你不露痕迹地找了一个借口并且离开了一段时间,而你正好趁这段时间去对付云总捕,顺便还和英济见了一面。” 听到韩英济这番话,吴劲风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在错愕片刻后,他对面具人大喊道:“是你!” 韩英济点了点头,随后对吴劲风说:“对,就是他。” 此刻面具人倒是显得十分镇静,只见他气定神闲且不紧不慢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也不知到底谁是我,我又到底是谁。” 韩英济一字一句地揭开了谜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张面具背后的脸,应该是属于李光俊李将军的。” 吴劲风连连点头:“不错,在云总捕被追杀的那晚,只有李光俊一个人曾经离开过顺天府。” 面具人问韩英济:“韩公子言之凿凿地说是我策划了来仪阁行刺并且谋害了云中鹰,而我又是李光俊,那么我请问你,李光俊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动机到底是什么?” 韩英济说道:“动机你自己也曾说过,那就是与宁王有关。如今的宁王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你早已和他秘密勾结串通。宁王向你许诺,倘若他能登基大位,你将有取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面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韩英济,半晌沉默不言。 这时韩英济又说:“行刺发生那天,陆将军把皇上要微服出宫的消息告诉了你,同时要你带人在沿途暗中加以保护,你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良机,因此便迅速策划了来仪阁行刺,一旦行刺成功皇上遇害,天下必然大乱,而宁王也可以趁机造反起事。” 韩英济看了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一眼,然后继续对面具人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把内含奇门兵法的《海之巽》送给了宁王,因为你认为这本奇书能够帮助宁王用兵打仗。另外,你知道千代先生来到了京城,你也猜到了他是为找寻国宝而来,而你策划的行刺正是一条既能杀死皇上、又能除掉千代先生的一石二鸟之计。” 面具人用好奇的语气反问韩英济:“哦,是吗?” 韩英济面无表情地回应:“是的,你安排易容成千代佐贺以及仆人模样的杀手行刺皇上,然后再通知千代先生并让他在行刺发生时正好赶到现场,这样便制造了千代先生派人行刺皇上的假象。” 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面色略显凝重,仿佛心中有无限感慨。 韩英济继续对面具人说:“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们想要杀死皇上的阴谋并没有得逞,所以之后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立即摆脱干系,你把宁王给你的信物、也就是那枚玉佩放在了冒充千代佐贺的刺客身上,然后用看似无懈可击的表象去栽赃陷害千代先生。” 面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过了片刻,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韩英济、千代伊藤、千代百惠子和吴劲风则静静地看着面具人。 没过多久,面具人停止笑声,而后缓缓取掉了戴在脸上的面具。 果不其然,摘掉面具露出真容的那人正是韩英济所说的李光俊。 而李光俊对韩英济说道:“世人皆言云中鹰乃天下第一神捕,可是现在看来,韩公子的能力丝毫不在他之下。短短一个月就将真相全部查清楚,公子的聪明才智,确实令人佩服。” 韩英济面露冷笑:“李将军过奖了,能够想出并且成功实施一系列环环相扣的阴谋毒计,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更有聪明才智吗?”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话锋一转:“只不过,你的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而你自己最终也变成了大奸大恶。” 李光俊发出意味深长地感叹:“这个世间,孰忠孰奸、孰善孰恶,又有谁能够真正说得清楚呢?” “英济只知道,忧国爱民乃是忠善,狼子野心则是奸恶,你行刺谋反,是为不忠;陷害无辜,是为不善;谋杀贤良,是为大奸;草菅人命,是为大恶。”韩英济神色坦然,声音铿锵有力。 “韩公子好一口伶牙俐齿!可你不知道,有些忠善和奸恶并非时人所能评判的,后世也终将会明白,曾经被赞誉的忠善是真正的奸恶,而曾经被唾弃的奸恶则是莫大的忠善。”李光俊此刻也滔滔不绝起来。 韩英济冷笑一声,旋即微微摇头:“李将军说我伶牙俐齿,可你却是真正的巧舌如簧,如此大言不惭地颠倒黑白,天下还真是无人能出将军之右。” 李光俊表情漠然道:“现在不是比谁更加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时候,韩公子和诸位还是多考虑考虑自身的安危吧。” 韩英济微皱眉头:“所以说,李将军是来杀我们的。” 李光俊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我刚才已经说了,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选择投靠我麾下,要么选择和云中鹰一样的下场。” 少顷,李光俊又补充道:“当然,我说的是云中鹰本来的下场。” 韩英济看了千代伊藤、千代百惠子和吴劲风一眼,然后对李光俊说:“英济和大家经过深思熟虑,最后决定不选择投靠将军麾下。” 李光俊眼中露出杀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上回是我有心放过云中鹰,让他侥幸逃脱一死,但这次你们都不会那么幸运了。” 第92章 谁入了谁的局? 千代百惠子对李光俊冷冷地说道:“你真是狂傲无知至极。” 千代伊藤则伸手示意千代百惠子止言,而后开口反问李光俊:“且不说把我们都杀死,李将军认为你以一敌四能赢我们吗?” “我想要谁死,谁断然不能活!”李光俊目露凶光,声音低沉、阴狠而可怕。 说罢他吹了一声口哨,霎时间无数黑衣人翻墙进入宅院内,他们行动迅速有序,很快包围了庭院,并且占据了屋顶的制高点。 紧接着这些黑衣人拔出各种兵器,并且纷纷指向韩英济等人。 就现场的情形来看,韩英济他们的处境的确岌岌可危。 这时李光俊反问韩英济等人:“现在你们还认为,我是狂傲无知至极吗?” 韩英济却依然镇定自若:“原来将军早已做好了准备。” 李光俊露出得意的表情:“当然,否则我也不会来见你们。” 韩英济看了那些黑衣人一眼,继而又将目光投向李光俊:“这就是你暗中豢养的死士,而那晚追杀云总捕的也是他们。” 李光俊对韩英济慢条斯理地说道:“韩公子说的一点都没错。” 韩英济旋即反问:“他们不会是锦衣卫甚至飞鹰营吧?” 李光俊发出一阵哂笑:“韩公子这个问题实在问得太幼稚了,如果他们是锦衣卫或者飞鹰营的话,只怕皇上现在早就没命了。” 韩英济不由得感慨道:“现在看来,我们的性命都危在旦夕。” 李光俊点了点头:“如果你现在悔悟并重新选择,一切都还来得及。” “英济说过,我们不会投靠将军麾下,更不会助纣为虐。”韩英济恢复平静,他的语气平和,眼神也异常坚决。 李光俊沉默半晌,之后轻轻说道:“本来我有爱才之心,也很欣赏韩公子的过人之能,只可惜公子顽固不化,一切也怨不得我了。” “如此说来,倒是英济辜负将军的抬爱了。”韩英济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李光俊叹道:“虽然韩公子查明了真相,但你很快也要死去,所以来仪阁行刺案到最后还是破不了,这不禁令人感到惋惜啊!” 韩英济却一本正经地看着李光俊:“若按将军所说投靠你麾下,那英济明知真相而不能将其大白于天下,如此我会感到更惋惜,更难以心安。” 李光俊不紧不慢地说:“至少你可以保住性命,毕竟活着比心安更重要。” 韩英济对李光俊连连摇头:“英济认为,心安比一切都重要。” “公子不妨选择长眠,这样就真的心安了。”李光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笑容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韩英济看了周围众人一眼,然后对李光俊慢慢说出一句话:“其实英济认为,除了投靠将军麾下和被将军杀死,我们还有第三种选择。” 李光俊不禁好奇地询问:“哦,第三种选择是什么?” “将军真的以为,你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来见我们,而我们却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你的相见吗?”韩英济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眼神中则充满了自信。 听到这句话,李光俊连忙问他:“什么意思?” 韩英济则不疾不徐地对李光俊说:“你现在应该明白,英济早已将真相查明,并且知道了你就是幕后元凶。” “不错,但那又如何?”李光俊微皱眉头,一时间不明所以。 韩英济遂说道:“其实英济还想到了,你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把我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所以在和千代先生兄妹还有吴捕头商量后,英济决定在今晚设下这顿丰盛的晚宴,专门等候将军前来。” 李光俊于是反问韩英济:“韩公子的意思是,今晚的相见是你们特意设下的鸿门宴,目的就是要我来自投罗网?” 韩英济看了看身旁的千代伊藤、千代百惠子和吴劲风,而后又将目光投向李光俊,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看到这番情景,李光俊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韩公子,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此时此地,到底是谁四面楚歌?” “从目前情况来看,应该是你派人将我们包围了。”韩英济缓缓开口,言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深意。 李光俊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我不知道韩公子的鸿门宴究竟从何说起。” 韩英济一本正经道:“首先,今夜所设并非鸿门宴。其次,英济早就料到你会带许多杀手前来并在暗中埋伏,所以我事先让韩希捷前往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请陆将军派人来围剿你们了。另外,吴捕头也密令顺天府衙役在此蛰伏,所以你们被反包围了。” 韩英济和李光俊等人身处的宅院外,一群顺天府的衙役正在悄悄移动身形,只见他们手持刀剑兵器,同时慢慢接近宅院。 李光俊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是吗?韩公子说得我心里好害怕。” 韩英济微微颔首:“用将军自己的话说,只要你现在悔悟并重新选择,一切都还来得及,朝廷也定会对你善加处置的。” 李光俊再次大笑起来,而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韩英济、千代伊藤兄妹和吴劲风则静静地看着李光俊大笑。 过了良久,李光俊终于停止笑声并反问道:“韩公子,你刚才说我行刺皇上、乃谋反大罪,试问朝廷又会如何对我善加处置?” “我们会向皇上进言,一定依法对你进行审理,最后赐你全尸,且不会株连九族。”韩英济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并让人安心。 李光俊狠狠说道:“说到底,你们还是想要我死!” 韩英济再度摇头:“不是我们想要你死,而是你所犯下的罪行决定了你只有死路一条,但我们会要你走得体面,且不受世人唾骂。” 李光俊恢复了平静,他的脸上满是冷漠与无情:“人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只不过韩公子会比我先走。” 韩英济一脸正色地看着李光俊:“那可不一定,锦衣卫和顺天府即将派重兵前来围剿,你们的末日很快就要到了。” 李光俊却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嘲讽道:“智勇过人的韩公子,你快醒醒吧,锦衣卫和顺天府不会派兵前来的,没人能救得了你们,更没人能杀得了我。”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不由得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光俊则对韩英济说:“公子的仆人韩希捷,早在离家前往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搬救兵的路上就被我们抓住了,你的消息没有传给锦衣卫,他们对你的处境也一无所知。” 少顷,李光俊又补充道:“至于吴劲风秘密带来的那些顺天府衙役,刚才也尽数被我们擒获,因此韩公子所谓的反包围根本就不存在。” 韩英济冷冷地看着李光俊,并且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的话。” “韩公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李光俊发出哂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说罢他拍了拍手掌,随后黑衣人便押着一群人走了出来。 被押解的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少年,而他正是韩英济和李光俊刚刚提到的韩希捷,至于其他人,看穿着就知道是顺天府的衙役。 看见韩希捷等人被黑衣人五花大绑地押解到面前,韩英济、千代伊藤、千代百惠子和吴劲风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而韩英济连忙问韩希捷:“希捷,事情怎么会这样?” 韩希捷面露愧疚之色:“少爷,我办事不力,辜负了你的信任和重托。” 李光俊得意洋洋地看着韩英济:“怎么样,现在韩公子相信我的话了吧?” 韩英济面色凝重地看向李光俊:“你是怎么知道我派人去传递消息的?” “当然,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中。”李光俊脸上满是自负之情。 韩英济沉思半晌,然后反问李光俊:“所以说,你在暗中监视我?” 李光俊不紧不慢地回答:“是的,昨日上午你去见了陆将军和千代伊藤以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因此我便密切监视你,果不其然,昨夜千代伊藤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逃脱,接着你们在这宅院中密会,到了今日白天你们又在为我准备晚上的鸿门宴。” 停顿了片刻,李光俊继续说道:“你们的热情实在让我却之不恭,所以我决定配合你们,今夜主动送上门来,并将你们一网打尽。” 千代伊藤用复杂的表情看着李光俊:“原来你的守卫看到我逃脱了。” 李光俊对千代伊藤点了点头:“当然,是我告诉今晚都指挥使司西院的守卫,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装作不知道,否则以你的土遁术断然不会轻易逃脱。” 韩英济微皱眉头,并且对李光俊说出了自己的推论:“看来,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西院的守卫都被你收买了。” 李光俊对韩英济冷笑一声,却没有开口接他的话。 韩英济想到了什么,而他又对李光俊说道:“另外,今日清晨我们去乱葬岗转运尸身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李光俊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是的,直到今日早上我才知道,我那些无知的手下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不过没关系,在清理了那些废物以后,我最终还是会将你们一网打尽。” 韩英济似有所悟:“换而言之,刚才我们将真正的刺客尸身抬出来给你看时,你惊讶的反应也是装出来的。” 李光俊笑着说:“当然,我要配合你们把戏演好,让你们有一种成功破案且胜利在望的感觉,殊不知那只是我最后送给你们的错觉。” 见韩英济一言不发,李光俊于是继续开口道:“怎么样,韩公子,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韩英济低声询问李光俊:“李将军,不知我们现在投靠你麾下是否还来得及?另外,投靠将军是否等于投靠锦衣卫?” “韩公子,你如此反复无常,我现在已经不想接受你的投靠了。”李光俊此刻显得有些不耐烦。 少顷,他又提醒韩英济:“还有,投靠我和投靠锦衣卫是两回事。” “没错,你和锦衣卫的确没有任何关系。”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一个人影从半空中迅疾掠过,旋即飘落至庭院当中。 当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李光俊更是惊诧不已,过了片晌,他缓缓说出了两个字:“大人。” 韩英济面露欣慰之色,同时对那人抱拳致意:“陆将军,你来了。” 原来那人并非别人,正是李光俊的上司、锦衣卫指挥使陆彬。 陆彬向韩英济等人颔首示意,继而又转头看向李光俊:“万万没想到,来仪阁行刺和谋害云总捕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你,现在锦衣卫已将这里严密封锁重重包围,你快束手就缚吧。” 李光俊反问陆彬:“大人是怎么知道消息并来到这里的?” 这时韩英济对李光俊说道:“这个问题还是让我来回答你吧,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暗中监视我了,所以在今夜最后相见之前,我上演了一出韩希捷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搬救兵、吴捕头密令衙役前来蛰伏的好戏,而你果然中计并加以拦截,殊不知这只是我们制造的假象。” “所以说,韩公子假装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个假消息,并且故意让我知道你们所有人今夜在此聚集、为云中鹰医治,而我误以为这是一个将你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李光俊若有所思,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韩英济点了点头:“对,其实最终还是我们设局诱你前来。” 李光俊不由得说道:“如此说来,千代伊藤医术高超这个消息也是假的,他根本就不能医治好云中鹰。” “可以这样说吧。”千代伊藤轻声回应,语气意味深长。 吴劲风也对李光俊说道:“另外,真正的云总捕此刻在顺天府静养,而你刚才看到我们背出来的云总捕,其实是我派人假扮的。” 李光俊面露疑惑之色:“可你们所有人都在我的监视中,除了韩希捷以外没有人去为锦衣卫传递消息,锦衣卫又是怎么知道今夜之事的?” 韩英济微微一笑:“原因很简单,今夜所为你准备的一切,我们早在数日前就已经谋划好了,这一切陆将军都知道,只有你浑然不觉。” 听到韩英济这句话,李光俊顿时微微一怔。 韩英接着对他说道:“你以为你制造了一种让我们觉得成功破案且胜利在望的假象,并且能将我们一网打尽。殊不知,最后却是我们制造了你以为能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假象。” 李光俊忽然发出一阵阴沉的笑声,那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第93章 了却的对决 过了片刻,李光俊停止笑声并缓缓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停的反制与被反制。妙,实在是妙啊!” 千代百惠子用冷峻的目光看着李光俊,同时开口反问他:“我倒想看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所谓的妙计和高招?” 李光俊眼中突然露出杀机,随后他恶狠狠地说道:“不管怎么说,韩希捷和这些衙役还在我手里。” 可话刚落音,韩希捷突然挣脱身上的捆绳,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救了那几个被捆绑的顺天府衙役。 还没等身旁的黑衣人反应过来,韩希捷便迅疾出招并将他们全部打倒,被救的衙立刻跑到了韩英济和吴劲风等人身后。 李光俊又惊又怒,只见他朝韩希捷大喊:“你······怎么会这样?” 韩希捷露出轻蔑的笑容:“你真的以为,仅凭你那几个手下就能轻易将我制服?其实我是故意被你擒住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中计。” 而韩英济也朝李光俊喝道:“你已穷途末路,还不束手就擒?” “究竟最后鹿死谁手,如今尚未可知。”李光俊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响亮,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大家都听着,”这时陆彬对李光俊身旁的一众黑衣人开口大喊,“李光俊犯上作乱、意图谋反、罪大恶极,而你们被迫相从,实属无奈,听我好言相劝,只要尔等缴械投降,朝廷一定宽大处理。如若不然,皇上已派重兵将此包围,你们最后的下场只有身首异处。” 听了陆彬的一番话,在场的黑衣人不禁面面相觑。 李光俊连忙对众黑衣人叫道:“不要听他的,快快动手!” 黑衣人在犹豫片刻后,最终挥动兵器朝陆彬等人杀来。 陆彬冷笑一声,只见他伸手将一颗弹珠扔向了天空,霎时间弹珠爆裂,并且绽放出了光彩夺目的烟火。 忽然之间,宅院外响声震天,无数箭矢漫天飞来,许多站在院内屋顶上的黑衣人纷纷中箭,旋即应声倒地。 宅院的大门也被迅速撞开,许多手持兵器的锦衣卫喊着“杀”声冲进院内,随后与黑衣人展开了激战。 看到这番情景,韩英济不禁说道:“这么多年来,我家这处闲置的宅院一直都是冷冷清清,想不到今晚竟会如此热闹非凡。” 千代伊藤向韩英济抱拳致歉:“给韩公子添麻烦了,在下心中甚是不安。” 再看另一边,锦衣卫正在与黑衣人激战,虽然这群黑衣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但是他们的整体战力与能征善战、团结协作的锦衣卫相比终究还是略逊一筹,没过多久,黑衣人就渐渐落入下风。 韩英济对一旁的陆彬说道:“陆将军,英济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说罢他取出韩家枪,然后飞身跃入黑衣人中并与他们厮杀起来。 李光俊看出现场的形势对自己不利,于是他手中刀剑快速出鞘,在斩杀了数名锦衣卫后,他转身飘然离去。 陆彬连忙喝道:“哪里逃!”说罢他腾空而起、朝李光俊追去。 李光俊纵身跃到了宅院外,正当他准备扬长而去之际,千代伊藤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千代伊藤用冷淡的声音询问李光俊:“金先生,你去到哪里?” 少顷,陆彬也飞身来到李光俊的身后,而他立即对千代伊藤说:“千代先生,虽然李光俊让你身陷囹圄、蒙受不白之冤,但是他作为我的部下,我始终难辞其咎,因此了结之事还是交给我吧。” 千代伊藤沉思片刻,然后对陆彬缓缓开口道:“既然陆将军都这样说了,在下自当从命。”说罢他徐徐退到了一边。 陆彬对千代伊藤点了点头,而后又将目光投向李光俊:“光俊,且听我一言,立刻投降认罪,我一定会向皇上进言,对你从轻发落。” 李光俊却对陆彬摇了摇头:“请恕光俊不能从命。” 陆彬问李光俊:“我问你,这些年来,我待你究竟如何?” 李光俊低声回答:“这么多年,大人一直待我如亲兄弟,无论之前在关外征战鞑靼,还是现在于京中一同共事。” 陆彬随即反问他:“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行此悖逆之事?” 李光俊微闭双目,接着长长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睛并对陆彬说道:“大人,事已至此,一切无需多言。”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陆彬的声音冷漠而带着一丝失望。 李光俊对陆彬拱手行礼:“大人的恩情,属下只有来世再报。” 陆彬拔出刀剑,而他和李光俊一样,也是左手持刀,右手拿剑。 随后他对李光俊说:“这刚刀灵剑也是我亲手所创,与龙拳凤掌同根同源、一脉相承,我将其倾囊相授于你,而你也练得颇有成效。” 李光俊不紧不慢道:“龙拳凤掌是大人的武功绝学,左手出拳、右手出掌,拳有十八招,刚猛强劲,掌有三十六路,灵巧迅疾,拳掌可同时出击。在龙拳凤掌的根源和基础上,大人依托兵器再创了刚刀灵剑这门武功,刚刀灵剑乃左手持刀、右手拿剑,刀有十八招、刚猛强劲,剑有三十六路,灵巧迅疾,刀剑亦可同时出击。龙拳凤掌和刚刀灵剑均完美地兼顾了力量和速度,无论比武过招还是战场厮杀皆无人能敌。” 陆彬点了点头:“今夜你我不妨就用刚刀灵剑对决,看看究竟谁能把武功练得更好。” 李光俊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大人可能不知道,你把刚刀灵剑传授给我后,我又在其原来的基础上继续新创招路,现在我所练的刚刀灵剑,刀有二十四招,剑有四十八路。” 陆彬徐徐摇头:“武功的高低不在于招路的多少,而在于你是否将它融会贯通、巧为己用,并在应敌之时把握时机克敌制胜。” 李光俊眼中透着自信:“我新创的刚刀灵剑究竟如何,大人一试便知。” 说罢他离地而起,左手挥动大刀朝陆彬劈来。 在接近陆彬的同时,李光俊的右手也迅疾出剑,长剑的攻击范围似乎覆盖了陆彬身上各个穴位要处。 陆彬是本来不动如山的,可就在李光俊的刀快要劈中他的瞬间,他忽然轻展身姿后退了几尺,接着又旋转飞身并转至李光俊的左侧,很快陆彬使出剑招,剑身闪出漫天幻影,径直向李光俊攻来。 看得出来,陆彬此招正是想利用他灵动快疾的剑术来对付李光俊那威猛有余却敏捷不足的刀法,正所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李光俊知道了陆彬的目的,可他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毫不犹豫地迎击而上,但见他左手使出雷霆万钧之力,继续用刀去撞击陆彬的剑,与此同时,他又将右手一挥,甩出了自己手中的剑。 就这样,李光俊的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陆彬的心脏。 陆彬心中大惊,一个念头在电光石火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虽然自己足以能用灵巧的剑招攻破李光俊厚拙的刀法并击中其要害,可是这样在杀了李光俊的同时,李光俊的剑也能刺中自己的心脏······ 还没等陆彬来得及想清楚如何应对,一件兵器忽然从他身旁迅疾掠过,并且将李光俊的飞剑打落在地,陆彬灵巧多变的剑招旋即攻破李光俊刚猛笨拙的刀法,之后把剑刺入了李光俊的胸口。 陆彬不禁愣在原地,他还没完全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停顿了片刻,他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刚刚半路飞出一把忍刀将李光俊的飞剑打落在地,而那把忍刀正是千代伊藤的兵器。 再看李光俊,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胸口则血流不止。 没过多久,李光俊的左手松开,手中的刀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看着李光俊痛苦而又平静的表情,陆彬不由得喊道:“光俊。” 少顷,陆彬又将目光投向千代伊藤,却没有继续说话。 千代伊藤知道陆彬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他轻轻说道:“眼见陆将军有性命之忧,情急之下鄙人不得已出手,还请将军见谅。” 陆彬没有接千代伊藤的话,他连忙丢掉兵器并用手扶住李光俊,旋即露出复杂的表情:“光俊,我输了。” 李光俊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对陆彬说:“是大人赢了。” 陆彬连忙摇了摇头:“不,输的人本来是我。” 李光俊缓缓开口道:“大人不必太过自责,至少你已经知道了,我能将你的刚刀灵剑再创新招、更上新高。” 陆彬闪过一丝敬佩的眼神:“刚刀灵剑是我自创的武功,我曾经以为,能真正将它修炼到最高境界的人自然是我,没想到你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光俊微微一笑:“大人能这样说,光俊也就心满意足了。” 陆彬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昔日亲密无间的兄弟、手足、同袍情谊,就这样在今夜飘散如云烟。” 李光俊仍然面带微笑,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忽然,李光俊露出异常痛苦且狰狞的表情:“大人,你的恩情,今夜我全部都还给你了。” 说罢他慢慢闭上了双眼,之后再也没有睁开。 陆彬松开扶着李光俊的手,他的身体径直向后倾倒在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李光俊,陆彬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闭上双眼,并且抬头面对夜空。 这时韩英济飞身来到陆彬和千代伊藤旁边,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光俊,接着开口问道:“陆将军,李光俊怎么了?” 陆彬依然闭着双眼、抬头对天,没有回答韩英济的问题。 千代伊藤对韩英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摇了摇头。 韩英济看着李光俊的尸身感慨道:“想不到他就这样死了。” 千代伊藤意味深长地说:“高手对决,胜负生死就在一瞬间。” 韩英济叹道:“只可惜,英济还有一些问题没来得及问他。” 千代伊藤露出复杂的表情:“此事都怪我,我不该袖手旁观,如果我与陆将军联手,也许李光俊就能被生擒,而他也不会死了。” 陆彬对千代伊藤说道:“千代先生言重了,是我让你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比试,我本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生擒李光俊,却不料他的武功突飞猛进,以至于出现这样的结果。” 千代伊藤对陆彬抱拳行礼,却没有开口答话。 陆彬则继续说道:“另外,我与李光俊曾经情同手足,我从没想过要杀死他,我希望他能够迷途知返,当他依旧不肯回头时,我想到的是在我们两个人之间了结所有的恩怨。” 韩英济随即安慰陆彬:“陆将军,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李光俊他是罪有应得,还请将军不要为此难过。” 陆彬徐徐睁开双眼,随后将目光投向韩英济:“要说不难过那是假的,毕竟李光俊与我有着多年的情谊。” 千代伊藤也劝陆彬:“将军,如今事情已然发生,一切也无法挽回,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收拾眼下的乱局和残局。” 陆彬看了千代伊藤和韩英济一眼,半晌沉默无言。 陆彬带着韩英济和千代伊藤回到宅院内,之前发生在这里的激战已经结束了,李光俊手下的黑衣人大部分被杀死,活下来的一小部分黑衣人都身受重伤并被捉拿看押,锦衣卫也开始清理现场。 少顷,陆彬对韩英济说道:“英济,今夜你查明真相,破获来仪阁行刺疑案,揪出幕后元凶,捣毁其神秘组织,真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届时我会将一切如实上奏,皇上也一定会有重赏。” 韩英济对陆彬行了一礼:“来仪阁行刺案能得以破获,一切皆因皇上圣明神武、陆将军调度有方、锦衣卫和顺天府众兄弟齐心协力,英济仅仅只是在其中出了一份绵薄之力,不敢倨傲贪功。” 陆彬面露赞许之色:“英济心思缜密、查案有方、智勇双全,更难得的是总能一如既往地保持谦逊,难怪所有人都对你赞赏有加。”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陆将军谬赞,英济愧不敢当。”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锦衣中所千户沈云棠走过来并向陆彬行礼。 看沈云棠身上满是血迹,就知道他也参与了刚才的激战。 陆彬旋即开口问沈云棠:“现场清理的情况如何?” 第94章 已经破案? 沈云棠回答:“启禀大人,所有尸身正在妥善转运处置,幸存的黑衣人也已悉数被缉拿,现场很快将会清理干净。” 陆彬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对沈云棠轻声说道:“好。” 这时沈云棠又向陆彬跪地叩拜:“大人,属下之前受到李光俊的蒙蔽,甚至还在来仪阁行刺结束当晚帮助其运送刺客尸身,险些酿成大错,属下愚昧无知、助纣为虐,请大人降罪责罚。” 陆彬则对沈云棠说:“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当夜清理完现场并将刺客尸身装上马车后,你和李光俊分道返回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而李光俊和他所收买的锦衣卫在半路上偷梁换柱、暗中将刺客尸身调包,所有的罪行几乎为李光俊一人所犯,你并不知内情,此事也与你无关,你快起来吧。” 沈云棠于是站起身来,然后对陆彬躬身行礼:“多谢大人。” 陆彬又说道:“至于那些被李光俊收买且真正助纣为虐的锦衣卫,目前均已被缉拿归案,不日我将亲自对他们严加审讯。” 沈云棠问陆彬:“大人,是否要审问今夜幸存的黑衣人?” 陆彬低头思索片刻,然后又看向沈云棠:“把他们带过来。” 沈云棠领命而去,很快他便带人将几个黑衣人押到陆彬面前。 在向陆彬行礼复命后,沈云棠对那些黑衣人大喝道:“都听好了,如果你们如实交代,朝廷定会从轻处置,饶尔等不死,倘若欺瞒抗拒,你们将受尽酷刑,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那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过了片晌,他们纷纷向陆彬和沈云棠弯腰哀求:“请各位大人饶过我们的性命,我们一定如实交代。” 陆彬轻轻点了点头,而他开口问黑衣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又隶属于什么组织?另外,李光俊在你们这些人中是什么身份?” 一个黑衣人立即回答:“大人,我们本是江湖上各自占山为王的强人,大概一年前,李光俊找到我们并用重金招募,之后我们组建了一支杀手队伍,在严加训练的同时秘密为李光俊效命。” 陆彬又问:“李光俊可曾说过他为什么要招募你们?” 黑衣人摇了摇头,然后慢慢说道:“他没有说过招募我们的原因,而我们也只是收他钱财、为他效命。” 陆彬继续问黑衣人:“来仪阁行刺发生当晚,你们身在何处?” 黑衣人答道:“行刺发生当晚,我们奉李光俊之令在来仪阁外蛰伏待命,但因为后来一直没有收到消息,所以也未曾有所行动。” 少顷,黑衣人接着说道:“还有,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来仪阁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李光俊安排了杀手行刺皇上。” 陆彬反问黑衣人:“那李光俊接触‘六君子’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黑衣人对陆彬摇了摇头:“若非大人提及,我们根本不知道李光俊接触‘六君子’的事情。” 陆彬再度反问:“谋害追杀云中鹰的事情你们总知道吧?” 黑衣人则说道:“谋害追杀云总捕的事情的确是李光俊要我们做的,可我们并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他没有说,我们也不会问。” 一旁的韩英济忽然开口道:“云总捕正是因为追捕女飞贼花芊芊才落入了你们的圈套,所以花芊芊一定参与了此事。” 黑衣人转头对韩英济说:“事发当晚的确是花芊芊将云总捕引入我们的埋伏,之后我们再一同围攻了他。”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询问:“花芊芊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说道:“大人,花芊芊似乎只与李光俊单线联系,除了那晚在一起对付云总捕时见过她,我们对此人真的是一无所知。” 韩英济又问黑衣人:“那你知道她如今在什么地方吗?” 黑衣人不禁对韩英济摇头道:“这个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一番盘问下,陆彬和韩英济并没有了解到有用的信息。 黑衣人说话不假思索且语气诚恳,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韩英济露出深思的表情,良久不发一言。 而在场其他人也都陷入沉默。 黑衣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犹豫道:“另外······” 陆彬见状,连忙开口问黑衣人:“另外还有什么?” 黑衣人于是说道:“那晚在我们与云总捕鏖战之时,有一个神秘人突然现身,并且将他打成了重伤。” 此言一出,陆彬等人都大惊失色:“什么!” 紧接着陆彬对黑衣人说道:“你是说,重伤云总捕的人并非李光俊。” 黑衣人犹豫片刻,随后对陆彬低声说道:“应该是的。” 陆彬一脸严肃地询问黑衣人:“那个重伤云总捕的人到底是谁?” 黑衣人看了其他同伙一眼,然后缓缓说道:“大人,这个我们确实不知道,之前我们从未见过那人的真容,而李光俊对此也只字不提。” 陆彬又问:“那你们知道该如何联络或者见到他吗?” 黑衣人再度摇头:“和花芊芊一样,此人一直只和李光俊单线联系、我们根本无法联络或者见到他。” 听了黑衣人的话,陆彬不禁陷入沉思,半晌不发一言。 一旁的韩英济则开口反问黑衣人:“你刚才说你从未见过那人的真容,但你至少见过他本人吧?” 黑衣人点了点头,继而对韩英济说:“是的。” 韩英济接着问他:“那你见他时,他是什么装扮?” 黑衣人回忆片刻,然后回答韩英济:“穿着一身黑衣,戴着一副金色面具。” 此言一出,韩英济顿时微微一怔,少顷,他用严肃的表情看着黑衣人:“你能肯定是戴着金色面具吗?” 黑衣人露出坚定的目光:“我能肯定。” 韩英济轻声喃喃:“同样穿着一身黑衣,李光俊戴的是银色面具,而他戴的是金色面具。” 陆彬停止思索,而他指着那几个黑衣人并吩咐沈云棠:“将他们带到诏狱严加看管,择日再行审问。” 沈云棠随即向陆彬行了一礼:“是。”说罢他便带锦衣卫押着黑衣人离去。 待众人离开以后,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千代伊藤也开口道:“想不到在本案当中还另外隐藏着一只幕后黑手。” 韩英济面带深思之色,同时发出低沉的声音:“而且这只幕后黑手隐藏得很深,以致于我在查案的过程中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陆彬轻轻说道:“从黑衣人的话里我们可以推断出,那个重伤云总捕的神秘人是个帮凶,而李光俊是金先生,也是本案的元凶主谋。”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然而,我们却不知道那个神秘帮凶的真实身份。” 陆彬则意味深长道:“伴随着李光俊的死去,也许那个帮凶的真实身份会成为一个长期无法解开的谜。” 就在三人谈论之际,吴劲风和千代百惠子来到他们面前。 陆彬将在场众人看了一遍,旋即面露微笑:“今晚大家破获来仪阁行刺疑案,最终让元凶首恶伏法,可谓立下了不世之功,我会将破案的经过详细奏明皇上,之后对各位论功行赏。” 所有人纷纷向陆彬行礼:“多谢陆将军。” 陆彬接着对众人说:“大家夤夜鏖战,想必此刻已经十分劳累,各位且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日后再议。” 停顿了片刻,陆彬又将目光投向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之前锦衣卫不知实情,以致千代先生备受冷遇、千代小姐颠沛流离,如今一切真相大白,陆某恭请二位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住下,并择日前去觐见皇上,我们一定以上宾之礼厚待。” 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时间沉默不言。 陆彬转头看了看韩英济,韩英济顿时心领神会,他随即开口劝道:“千代先生、千代小姐,陆将军一片好意,我看二位就答应吧。” 千代伊藤于是对陆彬抱拳致意:“既然如此,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而众人也再度向陆彬行礼,之后各自纷纷离去。 腥风血雨过后的黑夜终于回归了本该属于它的沉寂。 送走了陆彬、千代伊藤兄妹、吴劲风、众锦衣卫和顺天府衙役后,韩英济和韩希捷迈步走进了宅院内。 回想之前的“宾客”如云、“热闹”非凡,再看此刻的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主仆二人静静地站在庭院之中,良久沉默不言。 终于,韩希捷缓缓说道:“少爷,所有人全都离开了。” 韩英济发出一声感叹:“是啊,这里终究还是恢复了它以往的安静。” “如果你们觉得这里太安静的话,我可以来陪陪你们。”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听声音便知说话之人是个女子。 韩英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然后对出现在眼前的那人微笑道:“张小姐,你来了。” 原来说话的女子并非别人,正是“消失”了近两日的张诗妍。 张诗妍假装露出生气的表情,同时反问韩英济:“都已经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的好戏,莫非现在我还不能来?” 韩英济连忙对张诗妍说:“当然可以,多亏有了张小姐,我们才得以顺利破案,如若不然,今晚也不会上演这么精彩的好戏。” 韩希捷随声附和道:“是啊,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李光俊的监视下,若非张小姐暗中传递消息,今夜的破案和反包围制敌也不可能成功。” 听了韩英济和韩希捷的夸奖,张诗妍表情瞬间变得开心起来:“其实,刚才我已经在暗中观看了今夜的好戏。另外,这次能够成功破案制敌,一切都是你料敌于先,并且让我暗中蛰伏、待机而动,我只是帮忙传递了一些消息而已。” 韩英济对张诗妍微微颔首:“别看你只是传递了一些消息,但却对查明真相、铲除元凶、成功破案起到了最为关键的作用。” 张诗妍露出开心的笑容,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韩英济又对张诗妍说:“另外,你还帮我成功识别出刺客的真实身份,这一点我也非常感谢你。” 张诗妍微笑着反问韩英济:“说说看,我是怎么帮你成功识别出刺客真实身份的?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六君子’?” 韩英济仔细分析起来:“你对我说过,昔日白衣少年从‘六君子’手中将你救出的时候,曾在他们六人的手背上刻下了特殊的印记,今日我仔细检查了那六名刺客的尸身,发现他们的手背上就全都刻有那与你所说一般无二的特殊印记,因此我断定这六名刺客就是‘六君子’。” 张诗妍用赞许的眼神看着韩英济:“你果然心思缜密,观察入微。”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回应:“我只是根据掌握的线索进行合理地分析推断,最后得出一个合理结论,而这个结论与事实也相差不大。” 张诗妍淡然一笑:“所以说,这个案子最后被你破了。”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微皱眉头,面色也变得异常平静。 看着韩英济一脸郁郁寡欢的表情,韩希捷不禁对他说道:“少爷,虽然案子已经破了,可是你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 韩英济抬头看向夜空,继而叹息一声:“此案尚有许多疑点,真相并未全然大白,而我们也没有真正地破案。” 韩希捷似有所悟:“少爷是说那个重伤云总捕的神秘人依然逍遥法外。” 韩英济对韩希捷点了点头:“是的。”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继续说道:“除此之外,那个引诱云总捕进入圈套的女飞贼花芊芊,目前依然下落不明。” 张诗妍遂安慰韩英济:“这些人的身份和行踪神秘莫测,而我们目前又没有头绪和线索,想要找到他们并非朝夕之功。好在我们已经把元凶主谋缉拿归案,寻找帮凶之事可以徐徐图之。” 韩英济缓缓低头,他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前方,同时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重伤云总捕的神秘人并非帮凶,而是真正的主谋。” 此言一出,韩希捷和张诗妍顿时大惊失色:“什么!” 韩英济转头看向二人:“我是说有这种可能。” 韩希捷旋即反问:“倘若此人真是主谋,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韩英济慢条斯理道:“倘若此人真是主谋,那他定然还会有所行动。” 第95章 疑云再起 韩希捷深以为然:“对,而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相机行事。” 韩英济说道:“还有,我们现在依然无法找到白衣少年的下落,他留下千代百惠子助我们破案,自己却不知所踪,现在看来,所有的局面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中,而我们也在无形中被他所驱策。” 张诗妍反问韩英济:“你是说,他在暗中推动着我们查案,而且他早就料到了最后的结局,料到了我们一定能够破案?” 韩英济点了点头,然后对张诗妍缓缓说:“是的。” 一旁的韩希捷不由得开口道:“如此说来,我们还是要找到白衣少年的下落,也许他知道神秘人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其中更深的内情。” 韩英济露出坚定的眼神:“没错,他很可能就是能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花芊芊迈着轻盈且婀娜的步伐走进了一间极其昏暗的屋内。 准确地说,那不是花芊芊,而是无人不知却无人能识的千面一人。 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早已坐在屋内,似乎等待着他人的到来。 当看到黑斗篷人以后,千面一人一改刚才袅娜的身姿,旋即快步走到他面前并行礼致意:“金先生。” 黑斗篷人看向千面一人,一句话也随之冒出:“你来了。” 千面一人说道:“在下来得太迟,让先生久等了。” 黑斗篷人微微摇头:“无妨,现在的你能来见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千面一人再度行礼:“多谢先生的包容和谅解。” 少顷,千面一人又问黑斗篷人:“先生深夜唤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黑斗篷人用低沉的声音对千面一人说道:“有件事要告诉你。” 千面一人面色平静地看着黑斗篷人:“请先生示下。” “李光俊死了。”在沉默片刻后,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再次从黑斗篷人口中发出。 此言一出,千面一人顿时面露惊诧之色:“什么!” 黑斗篷人不紧不慢道:“韩英济顺着线索查到了他,并且还找到了有力的证据,就在今晚,韩英济设计将其抓捕,而他最终失败身死。” 千面一人旋即轻声喃喃:“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这样。” 黑斗篷人说道:“这个韩英济确实了得,难怪之前你会被他所擒。” 千面一人反问黑斗篷人:“韩英济发现我的行踪了吗?” 黑斗篷人对千面一人徐徐摇头:“目前暂时没有。” 千面一人露出担忧的神情:“韩英济如此厉害,另外还有那么多人帮他,在下担心,如果他继续追查下去,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暴露。” 黑斗篷人说道:“放心吧,他暂时不会继续追查下去了。” 千面一人于是问黑斗篷人:“先生是否继续原来的计划?” “不,”黑斗篷人再度摇头,“我想到了一个新的且更好的计划。” 千面一人用好奇且期待的眼神看向黑斗篷人:“什么计划?” 黑斗篷人却答非所问道:“先让你见两个人。” 说罢他拍了拍双手,很快两个身影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千面一人仔细打量眼前这二人,只见他们身穿长衣、头戴长帽,一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衣黑帽,而另一人全身上下都是白衣白帽, 二人分明就是民间传说中来自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的扮相。 “黑白无常”站在这漆黑的深夜里,竟透露出了恐怖的气息。 千面一人将目光投向黑斗篷人:“先生,他们二人是谁?” 黑斗篷人不疾不徐地回答:“很显然,他们二人是黑白无常。” 千面一人又问黑斗篷人:“他们是人是鬼?” 黑斗篷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他们既是人,也是鬼。” 千面一人连连摇头:“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鬼,可如果他们是人的话,为何在下之前却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号?” 黑斗篷人看了黑白无常一眼,接着缓缓开口说道:“他们在江湖上也曾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只是后来含恨湮灭,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暗中勤加修炼,为的就是能一雪前耻,恢复昔日的荣光。” 千面一人于是又问黑斗篷人:“敢问先生,他们究竟是谁?” 黑斗篷人还是没有回答千面一人的问题,而他淡淡地说道:“算算时间,诸葛长空快要到京城了吧,更精彩的好戏也即将上演。” 千面一人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半晌不发一言。 这个漫长而又惊心动魄的黑夜终于过去了,天明随之到来。 御书房内,正德认真看着那份记有详细破案经过的奏章。 陆彬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良久,正德终于把奏章看完了,只见他面色凝重地说道:“万万没想到,来仪阁行刺案的幕后元凶竟然是李光俊,此人真是忠厚其表、奸恶其心,枉朕平日里还如此地信任他。” 陆彬向正德拱手行礼:“本案的元凶主谋、人称金先生的李光俊已经伏法受诛,其暗中雇佣的杀手组织也被一举歼灭,现如今案件告破,真相大白,寰宇廓清,社稷安宁,微臣恭祝皇上国祚永昌。” 正德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原来身份神秘、手段通天的金先生就是李光俊。” 陆彬点了点头,而后对正德说道:“正是。” 正德拍了拍陆彬的肩膀:“陆彬,你率众查明真相,破获来仪阁行刺疑案,铲除幕后元凶及其神秘组织,可谓立下不世之功。” 陆彬不卑不亢道:“此等疑难大案能被成功破获,一切皆因皇上圣明神武、天恩浩荡,臣等不过是在其中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正德面露赞许之色:“德才兼备而不贪功,不愧为股肱之臣。” “皇上谬赞,微臣不胜惶恐,今后微臣更当尽心竭力。”陆彬身体前倾,语气更加诚恳。 正德微笑着对陆彬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陆彬接着说道:“皇上,目前微臣已经把千代伊藤兄妹接回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下榻暂居,并且以上宾之礼厚待他们,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授微臣以圣意。” 正德若有所思道:“目前案件告破,真相大白,事实也证明千代伊藤等人是无辜的,依照礼制,我们本应将他们接入驿馆,并以使臣礼节厚待,此外另择时间举行国礼,迎接他们的朝拜觐见。” 停顿了片刻,他又话锋一转:“然而,千代伊藤一行人此番肩负重要而秘密的使命来到大明,其目的是为夺回国宝《海之巽》,但如今国宝已落入太王叔手中,而他拿着这件国宝的用心也昭然若揭,事态敏感,形势严峻,倘若我们举行国礼招待使臣,事情必然会为太王叔所知,只怕他到时候会狗急跳墙、孤注一掷。” 陆彬不由得问他:“那依皇上之见,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正德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还是出让千代伊藤兄妹先住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你好生周到地安顿招待,朕择日再诏见他们。” 陆彬立刻领命:“微臣谨遵圣谕。” 少顷,陆彬又对正德说:“皇上,微臣还有一个担心,昨夜发生的激战必然造成了一些动静,倘若此事被他人知悉,只怕隐患无穷。” 正德于是问陆彬:“那你打算处置此事?” 陆彬回答:“微臣会做好万全准备,倘若有人查问,那就是锦衣卫和顺天府联合查到了一群贼匪的下落,并最终将他们一举歼灭。” 正德对陆彬轻轻颔首:“好,一定不能走漏风声。” 陆彬说道:“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多加小心留意。” 正德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朕旨意,对所有参与破案和平乱的锦衣卫及顺天府衙役均暗中加以赏赐。” 陆彬连忙向正德躬身行礼:“谢皇上隆恩。”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并继续询问:“皇上,那韩英济呢?”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他不紧不慢地对陆彬说道:“至于韩英济,朕自会对他有特别奖赏。” 听到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陆彬心中似乎明白了他对韩英济的特别奖赏是什么,不过,陆彬只能意会不能言明。 想到这里,陆彬于是对正德说:“是,微臣明白。” 正德声音低沉道:“好了,你先下去吧,稍后朕还要去见母后。” 陆彬又向正德行了一礼,之后领命退去。 严嵩将一切收拾妥当,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准备去翰林院上值。 忽地,严嵩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 严嵩连忙转头看去,却发现那人身披一件黑斗篷,斗篷帽遮住了他的脸,因此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真容。 对于出现眼前的这个人,严嵩似乎再熟悉不过了,他毕恭毕敬地向那人行了一礼:“金先生,您来了。” 神秘人没有接严嵩的话,而是开口反问他:“昨夜睡得好吧?” 严嵩微微一笑:“感谢金先生挂念关怀,鄙人昨晚睡得很好。” 神秘人意味深长道:“昨晚你的确睡得很好,可是有人却彻夜无眠,还有人经历了生死劫难,甚至有人从此永远长睡不醒。” 严嵩只是躬身行礼,却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时神秘人又对严嵩开口道:“当然,昨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严嵩则说:“金先生过誉了,都是您指教有方。” 神秘人幽幽说道:“倘若你动了一丝想要帮助韩英济的念头,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和下场。” 严嵩看起来泰然自若、波澜不惊:“鄙人明白,请金先生放心。” 神秘人发出一声感叹:“所有的事情就此结束、过去并被人遗忘吧。” 张诗妍静静地坐在房间中,她面带思索之色,良久纹丝不动。 曾经和白衣少年的点点滴滴,此刻也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就在美好回忆进行时,张诗妍突然想起了之前同韩英济在小湖边与白衣少年见面的一些细节。 ······ 韩英济接着对白衣少年说道:“还有,龙公子告诉我,那晚是你救了他的性命,你既然能救他,自然也知道有人要害他,所以你是此事的知情人。” ······ 韩英济不禁发出感叹:“阁下高深莫测,身上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以致于我想找到你、张姑娘想找到你、甚至连龙公子也想找到你。” 白衣少年轻轻摇了摇头:“韩公子言重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你们想要发现的秘密。” 韩英济斩钉截铁道:“不!你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关乎龙公子的安危。” 白衣少年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只要龙公子不出家门,他就不会有危险。另外,眼下韩公子不必着急,破案之道在于循序渐进、抽丝剥茧,有些线索我也在暗中查探,待全部查清楚后,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 此时的张诗妍已经知道龙公子就是正德,她不禁在心中暗暗思量:“为何皇上也想要找到他?为何他对皇上的情况如此了解?莫非他们以前就认识?那他和皇上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带着这些疑问,张诗妍站起身来,旋即快步走出房外。 张诗妍穿过京城的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了首饰名店“贾亦真”。 见张诗妍走进店内,贾姑娘连忙迎上前去:“张小姐,你来了。” 张诗妍对贾姑娘微微颔首,同时悄声说道:“我想见她。” 贾姑娘心领神会,他对张诗妍伸手示意:“好,张小姐请随我来。” 韩希捷睁开了朦胧惺忪的睡眼,然后起身准备去房间外面。 刚一打开房门,韩希捷便看见韩英济背对着他静静伫立在屋外。 韩希捷微微一怔,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并喊道:“少爷。” 韩英济转过身来,之后对韩希捷慢慢说出了三个字:“你醒了。” 韩希捷连忙反问韩英济:“少爷,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韩英济却说:“不是我起得太早,而是你醒得太晚了。” 韩希捷看了看时辰,随后缓缓开口道:“好像是不早了,可能是最近连续几日都没有休息好,昨夜又睡得太晚,所以醒来得也晚了。” 少顷,韩希捷又问:“少爷何时过来的?为何不见你叫我?” 韩英济说道:“过来有一刻了,看你睡得正香,所以就没叫你。” 看着韩英济一脸深思且又十分平静的表情,韩希捷不由得问他:“少爷,莫非你还在想那个重伤云中鹰的神秘人?” 发错备忘录 这一章节发错了,本来是放在第三卷的,结果没有及时点击更改过来,还是放在了第二卷,结果删也删不掉,想要更改却还被要求内容必须在1000字以上。所以我今天就在这里写1000字以上的备忘录吧。 本章内容具体请看第三卷第97章。 关于男女主人公的问题,本人在这里再次重述一遍。 个人心中认为的男主是白衣少年,他的真名叫柳君翔,之前在文章的部分章节里面已经做了描述和提示。从第三卷开始,我将正式描写他的身世,并将他和正德、朱宸濠、诸葛长空等人的恩怨过往说清楚。 个人心中认为的女主是袁淑琴,她曾是柳君翔的未婚妻,也是后面柳君翔要夺回的爱人。 由于本人是新手小白,不了解套路,又盲目参考一些大佬的模式,因而写法比较反常,在前期的文章中给了韩英济和张诗妍很多戏份。其实,这两个人在我心中分别是男二和女二。 当然,1000个读者有1000个哈姆雷特。有些读者朋友觉得韩英济和张诗妍分别是男一和女一,个人也尊重大家的观点。 另外,还有朋友建议我把女一设定为张诗妍,我可能也曾有所动摇过,但是转念一想,最开始设定的思路和计划可能在感情深处更偏向于袁淑琴,所以我最后还是会坚持最初的想法。 至于个别朋友提出的袁淑琴洁不洁的问题,我的观点是只要心中有爱,其他的也并非必要条件吧。 感谢一些朋友的支持,因为是新手小白,没有经验,一开始读量很低,按照大家提出的建议,我认真接受并加以修改,目前情况稍微好了一些。虽然最终的结果是为爱发电,但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 今天想要说的内容大概就这么多,可是还没有达到1000字。所以再说说第三卷的一些思路。 第三卷重点是围绕柳君翔的回忆展开剧情,柳君翔的少年时光本来是过得很快乐的,可是因为一场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朱宸濠与他有杀母之仇,诸葛长空和他有夺妻之恨,甚至于张太后和正德跟他也有莫名的恩怨。他仿佛失去了一切并坠入深渊,可是在坠入深渊之后,他并没有就此沉沦,反而在黑暗中慢慢的成长,磨砺了品性。 相信第三卷的内容会更加精彩,包括一些朋友关心的袁淑琴是不是自愿嫁给诸葛长空,我都会努力说明清楚。 哎呀,凑1000字好难,如果能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再点错了。可是人生有很多事情不能重来,错了就是错了,需要付出很多行动甚至代价去弥补。所以我就以这个小小的事情作为人生中的一个教训吧。 从第三卷开始,柳君翔的戏份会慢慢多起来的,在后面他也将发挥非常重要、十分关键的作用。因为他要选择袁淑琴,所以张诗妍在所难免会受一些委屈哦。 第96章 特别的赏赐 韩英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韩希捷说道:“是的,不过除此之外我还在想应该如何才能找到白衣少年。” 韩希捷面露思索之色:“用少爷自己的话说,如果那个重伤云总捕的神秘人是来仪阁行刺案的真凶,那他接下来定然会有所行动。” 停顿了片刻,韩希捷又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至于那个半人半鬼的白衣少年,我们再另想办法寻找他的下落。”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老仆德叔走了过来,只见他对韩英济行礼致意:“少爷,又有一位公公来到了家中,说是要见你。” 韩英济却丝毫不感到惊慌:“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 韩英济来到正厅,却见一个太监和韩玄青却早已在厅内等候。 于是他走到那太监面前并且行礼道:“英济见过李公公。” 原来那太监正是来自乾清宫的李芳,当初就是他带严嵩入宫去见正德的,而之前韩英济在乾清宫时也见过他。 李芳对韩英济伸手示意,同时开口说道:“韩公子不必多礼。” 韩英济站直身子,继而询问李芳:“不知公公今日过来有何吩咐?” 李芳对韩英济说:“我今日是奉旨前来带你入宫觐见的。” 韩英济又问:“英济斗胆相问,不知是为何事?” 李芳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笑容:“公子一去便知。” 韩英济将目光投向韩玄青,韩玄青则对他徐徐点了点头。 韩英济沉默片晌,而后对李芳说道:“英济遵旨。” 李芳带着韩英济走进乾清宫的花厅内,然后向正德躬身行礼:“启禀皇上,奴婢将韩英济带来了。” 正德点了点头,接着对李芳说道:“好,你先下去吧。” 李芳恭敬地回应:“是。”说罢便领命退去。 待李芳离开以后,正德又将目光徐徐投向韩英济:“英济,知道朕今日为何会召你前来吗?” 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皇上诏见英济,想来是为了破案一事。” 正德轻轻颔首:“没错,陆彬将破案的具体经过写成奏折交给了朕,今日一大早朕就将奏折仔细看过了。” 韩英济不由得说道:“陆将军办事果然神速,昨夜破的案,今日早上他就将奏折写好并交给皇上了。” 正德却话锋一转:“不过,有些话陆彬不好当着你的面对朕说,而朕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对你说,因此朕才会单独诏见你。”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英济谨听皇上教诲。” 正德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此案本来是由陆彬和锦衣卫负责查探,只是陆彬后来又找你协助查案,这虽然是他的想法,但却也甚合朕的心意,而正是有了你的鼎力相助,案子才得以成功告破。” 韩英济躬身行礼,态度十分谦逊:“皇上谬赞,英济愧不敢当。” 正德露出微妙的笑容:“另外,朕也曾经对你说过,待到破案之后一定要重重赏赐你,如今真相大白,朕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韩英济自然不明白正德话中的深意,而他依然谦虚道:“英济平日喜好查疑解难,而皇上正好给了英济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对于英济而言,真相大白、元凶伏法、皇上和江山社稷安然就是最好的赏赐,英济也别无他求。” 正德对韩英济似笑非笑道:“你可知君无戏言,朕说的话是圣旨,任何人都必须遵照而行、不得违抗。” 韩英济沉默片刻,而后慢慢说道:“英济万万不敢违抗圣意。” 想到自己的妹妹朱云可,正德不禁对韩英济笑着点了点头。 在贾姑娘的引领下,张诗妍走进怜园,并且见到了久违的朱云可。 朱云可走上前去,而她高兴地对张诗妍说道:“姐姐已有许久不曾来看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张诗妍对朱云可微微一笑:“我怎么可能会把公主忘了呢?只是最近在忙一些事情,因此未能前来相见,怠慢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朱云可对张诗妍笑着说:“原来如此,姐姐现在过来也是极好的,我心里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张诗妍点了点头:“我也正好想与公主好好细叙长谈一番。” 正德停止遐想并问韩英济:“英济,你想要什么赏赐?” 韩英济回答:“英济不知要何赏赐,一切听凭皇上安排。” 正德低声说道:“好,那朕就赏你做大明的驸马。” 此言一出,韩英济顿时目瞪口呆,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一脸惊诧的韩英济,正德遂反问他:“英济,你怎么了?” 韩英济回过神来并对正德说:“恕英济愚笨,不明白皇上的圣意。” 正德徐徐摇头:“你并不愚笨,所谓驸马,自然就是要娶公主为妻,朕并无女儿,只有一个妹妹,所以你明白朕的意思。” 韩英济说道:“英济自觉身低位卑,万万配不上长公主。” 正德冷笑一声:“朕为皇妹选驸马,看的是男子的才能与品行。若论身份地位,普天之下有谁能比皇妹高、又有谁能配得上皇妹?” 韩英济准备说些什么,正德却已经问他:“冠冕堂皇的话你无需多说,朕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喜不喜欢朕的皇妹?” 面对正德的提问,韩英济陷入沉思,良久不发一言。 见韩英济没有说话,正德于是又对他说:“英济,你先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番,等你想清楚了以后再告诉朕。” 韩英济终于开口道:“皇上,英济并非不喜欢长公主,也不是抗旨不遵,只是眼下案情尚未全然明朗,英济唯恐有负圣恩。” 听了韩英济的话,正德不由得问他:“此话何意?” 韩英济一本正经道:“目前与本案有着密切关联的花芊芊下落不明,另有重伤云总捕的神秘人依然逍遥法外。” 正德微皱眉头:“重伤云中鹰的神秘人?” 韩英济遂将相关线索对正德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正德连忙反问他:“为何之前陆彬给朕上书的奏章里没有说明此事,而朕也没有听陆彬提起这条线索?” 韩英济细语呢喃道:“也许,陆将军是想把事情查清楚以后再奏禀皇上。” 少顷,韩英济又对正德说:“另外,皇上还要英济寻找白衣少年的下落,英济至今尚未完成使命,因此不敢妄言成家。” 正德思索片刻,随后转头看向韩英济:“你有这份心意的确难能可贵,然而人生在世,既要干事,也要成家,此二者并不相悖。” 韩英济则说:“既然如此,还请皇上准允英济先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置完毕,之后英济一定谨遵圣谕,奉旨成家。” 听了韩英济的一番话,正德面露深思之色,半晌沉默无言。 终于,正德缓缓开口:“好,朕再给你一点时间,让你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倘若到那时你再抗旨不遵,那就休怪朕不客气。” 韩英济再度向正德行礼:“谢皇上隆恩,英济遵旨。” 司礼监内,张永正独自一人静坐在房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披黑斗篷的神秘人忽然现身并对他说道:“公公。” 张永将目光投向黑斗篷人,而后轻声说道:“你来了。” 黑斗篷人把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旋即露出了他的真容。 而他,就是钱宁。 只见钱宁对张永微微一笑:“我知道,公公不喜欢我戴着帽子见面。” 张永则对钱宁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钱宁询问张永:“为何公公今日没在乾清宫中陪皇上?” 张永不紧不慢地回答:“上午皇上要分别单独诏见陆彬和韩英济,我自然不能去凑这个热闹。” 钱宁又问:“公公可知皇上为何要诏见陆彬和韩英济?” 张永沉默片晌,然后说出自己的推断:“想来应该是为了查案一事。” 钱宁连连点头:“公公所言丝毫不差,而我今日过来,正是想把有关陆彬和韩英济查案的趣事告诉公公。” 张永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钱宁,同时发出低沉的声音:“说来听听。” 钱宁于是徐徐道来:“来仪阁行刺疑案已经告破,而幕后主使就是李光俊。如今李光俊伏法受诛,而其暗中雇佣的杀手组织也被一网打尽。” 张永露出诧异的眼神,他立刻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钱宁轻声回答:“就在昨夜,锦衣卫、顺天府、韩英济和千代伊藤等人共同设局诱李光俊及其杀手组织上钩,之后将他们一举歼灭。” 张永随即对钱宁说:“把具体经过仔细对我说一遍。” 钱宁便将昨夜韩英济等人破案的详细经过告诉了张永。 听了钱宁的叙述,张永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此案之错综复杂,让人匪夷所思,破案之精彩巧妙,更令人叹为观止。” 钱宁轻轻颔首:“不得不说,韩英济等人还是有些能耐的。” 张永又问钱宁:“那你将接下来有何打算?” 钱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公公还记得我说过要让陆彬万劫不复吗?” 张永表情淡然道:“所以说,你要准备对付陆彬了。” 钱宁露出凌厉的眼神:“现在已经到了最佳的时机,是该立即行动了。” 张永对钱宁说:“看来,你对陆彬的怨恨不止一般的深。” “当然,”钱宁看起来咬牙切齿,“是他夺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和皇上对我的信任,而我也要让他尝尝被夺走一切的滋味。” 停顿了片刻,钱宁又对张永行礼道:“还望公公这次能够继续鼎力相助,事成之后,在下一定不负当初结盟之约。” 张永则面无表情地看着钱宁,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正德来到慈宁宫,随后对母亲张太后行礼致意:“拜见母后。” 张太后面带微笑地看着正德,同时轻轻说道:“皇上来了。” “有些日子没来见母后了,孩儿心中甚是想念。”正德的语气平静而带着一丝欢快。 张太后说道:“是有一些日子没有见面了,其实我也有好几次想去乾清宫看看皇上,但想到皇上要操劳国事,因此未曾前往打扰。” 正德环顾四周,然后低声询问张太后:“母后,皇妹不在宫中吗?” 张太后则反问正德:“怎么,你找她有事吗?” 正德徐徐摇头:“没事,只是见她不在您身旁,故而有此一问。” 张太后说道:“我今日还没见着她,她可能又跑到怜园去玩了。” “她总是跑到怜园去玩,也不想着来看看我这个哥哥。”正德话中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张太后于是对正德说:“既然如此,那我便派人去叫她回来。” 正德面色平静道:“不必了,孩儿今天过来就是想多陪陪母后。” 张太后一脸笑意地看着正德:“难得今天天气不错,皇上陪我去走走如何?” 正德拱手行礼:“谨遵母后旨意。”说罢他便扶张太后朝外面走去。 正德扶着张太后漫步在慈宁宫的花园里,画面颇显温馨。 这时张太后对正德开口道:“听说皇上今日诏见韩英济了。” 听到这句话,正德先是微微一怔,但他很快又露出笑容:“母后果然消息灵通,您这么快就知道了。” 张太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其他事情我不关心,我也不想关心,但关于韩英济的事情,我还是要过问一下。” 正德明白母亲的意思,于是他对张太后说道:“母后,实不相瞒,孩儿今日诏见韩英济,就是为了皇妹的事情。” 张太后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她立刻反问正德:“哦,是吗?” 正德点了点头:“正是,孩儿已向韩英济言明,让他做大明驸马。” 张太后连忙又问正德:“那他是怎么说的?” 正德闪过一丝踌躇的眼神:“韩英济喜欢皇妹,也愿意做驸马,只是他现在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得再给他一点时间。” 张太后继续询问:“他还要处理什么事情?是武林大会举办在即,还是说张韩两家结亲之事未了?” “也许二者皆有吧。”正德若有所思,目光深邃。 张太后沉默片刻,然后对正德说道:“好,那就再给他一些时间,待武林大会结束、张韩两家结亲之事了结后,皇上就下旨为云可和韩英济赐婚。” 正德深以为然:“孩儿也正是这样想的。” 怜园内,朱云可和张诗妍二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这时朱云可问张诗妍:“姐姐最近在忙什么,以至于都不来见我?” 张诗妍则说:“说起这个,其实我有一事想要请问公主。” 第97章 情爱先放心中 看着一本正经的张诗妍,朱云可说道:“姐姐但问无妨,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悉数相告。” 张诗妍于是问她:“公主是否认识或者知道一个轻功剑法高超卓绝、但是身份和行踪却神秘莫测的白衣少年?” 朱云可仔细思索良久,最后对张诗妍微微摇了摇头:“从来没听说过这样一个人,至于见过那就更不可能了。” 张诗妍眼中露出了怅然若失的神情,一时间沉默不言。 朱云可反问张诗妍:“姐姐为何会问起这样一个人,他究竟是谁?” 张诗妍轻轻说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要找到他。” 朱云可继续反问:“那姐姐又为何会认为我认识或者知道此人?” 张诗妍慢条斯理道:“我怀疑,他和皇家有某种关联。” 听到这句话,朱云可露出好奇且疑惑的眼神:“哦,是吗?” 张诗妍细语呢喃:“只是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也不能肯定。” 朱云可沉思片刻,而后对张诗妍说:“那我在暗中打听打听。” 张诗妍随即向朱云可行礼致谢:“多谢公主。” 朱云可伸手扶住张诗妍:“都是自家姐妹,姐姐不必客气。” 张诗妍想到了什么,而她接着说道:“此事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朱云可对张诗妍微微一笑:“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司礼监内,李芳快步走进房中,然后对张永行礼致意:“启禀干爹,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来自翰林院、名叫严嵩的大人求见您。” 听了李芳的话,张永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过了片刻,他将目光投向李芳:“叫他进来吧。” 李芳连忙对张永说道:“是。”说罢他立刻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李芳疾步返回,并且领着严嵩走进了房中。 只见严嵩向张永恭敬地行了一礼:“严嵩拜见公公。” 张永淡淡地问道:“严大人今日来司礼监,不知是为何事?” 严嵩则对张永轻声说道:“在下有要事禀报公公。” 张永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徐徐投向一旁的李芳。 李芳明白张永的意思,于是他退出房外,并迅速关上房门。 待李芳离开后,张永转头看向严嵩:“说吧,你有什么要事禀报?” 严嵩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继而对张永说道:“今天一大早,一个神秘人给了我一封书信,他说要我务必将此信转交给公公。” 张永微皱眉头,同时反问严嵩:“一个神秘人?” 严嵩点了点头,接着对张永低声说道:“正是。” 张永不紧不慢地问他:“那你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吗?” 严嵩徐徐摇头:“看不到他的真容,也不知道其真实身份。” 张永又问严嵩:“此人是男是女?” 严嵩回答:“听声音应该是个男子。” 张永从严嵩手中接过书信,之后再度询问:“他还说了什么吗?” 严嵩露出复杂的神情:“他只是说,公公看了这封信以后就会明白一切。” 张永遂将信封拆开,然后从中取出书信并仔细看了起来。 在将书信看完后,张永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半晌沉默不言。 见张永这般反应,严嵩不禁问他:“公公,信中都说了什么?” 张永没有回答严嵩的问题,而他一脸严肃地反问道:“这个神秘人为什么会找你来给我送信?” 严嵩连忙向张永躬身行礼:“这一点在下确实不知,请公公明鉴。” 少顷,严嵩继续说道:“或许,他知道在下与公公有所来往。” 张永用略显凌厉的目光看着严嵩:“那你为什么会答应他?” “这个神秘人武功高强,他说若是我不帮他送信,他就立刻取我性命,在下迫于无奈,最后只得答应了他。”严嵩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张永凝视严嵩片刻,随后发出低沉的声音:“好了,我知道了。” 严嵩于是对张永说:“公公,那在下先行告退。” 见张永对他点了点头,严嵩旋即转身迈步离去。 在严嵩离开司礼监后,李芳回到房中对张永说:“干爹。” 张永吩咐李芳:“去把张锐叫过来,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李芳连忙行礼道:“是。”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公公,你找我。”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张锐走进了房中。 张永看向一旁的座椅并对张锐示意道:“坐吧。” 张锐领命落座,紧接着他又问张永:“不知公公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张永则反问他:“最近京中可有什么不太寻常的事情发生?” “要说不太寻常的事情还真有,”张锐一边回忆一边说,“昨夜京中的某处宅院内似乎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今早属下经过多方探听得知,原来是锦衣卫和顺天府联合追查并剿灭了一群贼匪。” 张永在心中冷笑一声,他反问张锐道:“你有没有想过,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一群普通的贼匪值得他们去查找和剿灭吗?” 张锐微皱眉头:“这个问题属下也问过,据说昨夜顺天府在巡查中发现贼匪的同时碰巧遇到了锦衣卫,所以双方便联手将贼匪剿灭了。” 张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少顷,他又问张锐:“来仪阁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张锐微微摇头:“目前暂时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张永不禁在心中暗暗思量:“想不到陆彬办事竟如此滴水不漏。” 见张永不发一言,张锐于是询问:“公公,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张永停止思索并看向张锐:“此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追查了。” 听到这句话,张锐不由得反问他:“敢问公公,这是为何?” 张永意味深长道:“最近锦衣卫的行为颇为怪异反常,无论是之前来仪阁的事,还是昨夜发生的激战,其背后都深藏玄机。”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更应该要查清楚怎么回事。”张锐目光中透着一丝急切。 张永对张锐摇头道:“我有预感,锦衣卫中即将有大事发生,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且在暗中静观其变。” 张锐面露诧异之色,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韩英济来到顺天府的二堂,并且对李浩和吴劲风一一行礼。 李浩和吴劲风回礼致意,随后李浩对韩英济伸手示意:“韩公子,请坐。” 众人纷纷就座,李浩继续对韩英济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吴捕头都告诉我了,韩公子查明真相、揪出元凶、破获疑案,为朝廷立下大功,还江山社稷以安定,不愧是智勇双全、少年英雄。” 韩英济抱拳以示谦逊:“李大人过奖了,若不是陆将军和李大人的鼎力相助、以及众人的勠力同心,本案也不可能会成功告破。” 吴劲风面带微笑地看着韩英济:“不管怎么说,此次破案韩公子居功至伟,我等均是依照韩公子的计谋引出幕后元凶及乱党,并最终将其一举歼灭。” 韩英济连忙转移话题:“不知云总捕现在情况如何?” 李浩发出似有似无的叹息:“目前还在静养,虽然尚未苏醒,但是已无大碍。” 韩英济低声喃喃:“但愿云总捕吉人天相,最后能够苏醒过来。”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开口道:“目前重伤云总捕的神秘人依然逍遥法外,此人身份成谜,也许除了云总捕,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听了韩英济的话,李浩和吴劲风不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我们都相信,云总捕一定会醒过来的。”吴劲风的声音异常坚定。 李浩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前方:“待到云总捕苏醒之日,就是所有真相浮出水面之时。” 朱云可回到慈宁宫,她笑盈盈地对张太后说:“母后。” 张太后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朱云可:“你终于回来了。” 朱云可挽住张太后的手:“孩儿今日在怜园与张诗妍见面,相谈甚欢,因此耽搁了一些时间,回来得也晚了一些。” 张太后轻轻说道:“今日上午你皇兄到慈宁宫来了。” 朱云可睁大眼睛,同时反问张太后:“真的?” 张太后表情淡然且不紧不慢地回应:“难不成是假的?” 朱云可说道:“孩儿有些日子没看到皇兄了,说来也很想他。” 少顷,她又问张太后:“皇兄都跟母后说了些什么?” 张太后故作漫不经心道:“他跟我说起了韩英济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朱云可继续问母亲:“他说了韩英济什么?” 张太后对朱云可微微一笑:“看来,你很关心韩英济。” 朱云可避开张太后的目光并辩解道:“才没有呢!” 张太后说道:“好,你不关心,那我们就不说韩英济的事了。” 朱云可轻轻摇动着张太后的手:“母后跟孩儿说说嘛!” 张太后故意停顿了片刻,之后慢条斯理地说出了一句话:“你的皇兄已向韩英济言明,让他做我大明的驸马。” 听了张太后的话,朱云可的脸上顿时泛起娇羞的红晕。 少顷,朱云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韩英济是怎么说的?” 张太后笑着说:“韩英济说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过你放心,待武林大会结束后,你们二人将迎来花好月圆之时。” 朱云可想到了什么,她面露深思之色,半晌沉默不言。 见女儿这般反应,张太后于是关心地询问:“你怎么了?” 朱云可停止思索,继而对母亲低声说道:“没什么,正好孩儿最近也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张太后随即又问:“哦,你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朱云可一字一句道:“我要寻找一个人的下落。” 张太后面露疑惑之色:“寻找一个人的下落,寻找谁的下落?” 朱云可细语呢喃:“其实孩儿也不知道他是谁,只听说此人一身白衣、翩翩少年,轻功和剑法高超卓绝,身份和行踪隐秘莫测。” 张太后不禁摇了摇头:“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还要苦心寻找?” 朱云可郑重其事道:“此人是张诗妍的救命恩人,听说他已经到了京城,但因其行踪一直飘忽不定,所以张诗妍便想请孩儿帮忙查找。” 张太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在京城寻找一个人的下落,这对我们皇家而言并非难事,传令让人在全城严加搜寻便是。” 朱云可连忙说道:“不可,此事不能大张旗鼓、兴师动众。” 听到女儿这句话,张太后不由得问她:“却是为何?” 朱云可说明了原因:“孩儿答应过张诗妍,此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但是孩儿信任母后,所以才会对您如实相告。” 张太后又问朱云可:“如果不想兴师动众,那你又打算如何找人?” 朱云可看起来胸有成竹:“母后请放心,孩儿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张太后思索片刻,而后轻轻说道:“好,此事我一定会守口如瓶,如果你需要帮助,尽管放心来找我。” 朱云可向张太后躬身行礼:“多谢母后。” 韩英济来到肖宅大门口,一番犹豫之后,他敲响了宅院的大门。 没过多久,宅院的大门被打开,肖卫忠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来者是韩英济,肖卫忠不禁对他说道:“韩公子,你又来了。” 韩英济点了点头,随后他问肖卫忠:“叔父在家吗?” 肖卫忠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韩英济:“老爷此刻在家。” 韩英济向肖卫忠抱拳行礼:“英济有事想当面向他说明,烦请忠叔通禀。” 肖卫忠正欲开口,这时一个声音从院内传来:“进来吧!” 一听就知道说话之人是肖宇文,韩英济遂说道:“多谢叔父。” 进入肖宅后,韩英济看见肖宇文正站在庭院的角落欣赏樱花。 于是韩英济走到肖宇文身旁并对他行礼致意:“英济拜见叔父。” 肖宇文徐徐转身并将目光投向韩英济:“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因为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肖宇文:“叔父说得没错,英济今日就是来向您解释的。” 肖宇文开门见山地问他:“那晚锦衣卫和顺天府来我家中搜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给我送那样一封信?” 韩英济一本正经道:“此事说来话长,其中原委,英济已写入另一封信中。”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之后将其递给肖宇文。 第98章 会合密谋 肖宇文从韩英济的手中接过书信,然后慢慢说道:“待我闲暇之时再好好看看这封信。” 韩英济旋即对肖宇文行了一礼:“多谢叔父对英济的信任。” 肖宇文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樱树。 韩英济则面露犹豫之色,在踌躇半晌后,他轻声开口道:“英济心中最后还有一个疑问,不知叔父能否为我解答?” 肖宇文一边看着樱树,一边对韩英济淡淡地说道:“说吧。” 韩英济于是问他:“白衣少年真的与叔父没有任何关联吗?” 肖宇文仍旧注视着樱树,同时微微摇了摇头头:“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韩英济顿时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止口不言。 肖宇文则继续对韩英济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韩英济对肖宇文抱拳致意:“打扰叔父了,英济先行告辞。” 说罢他转身迈步离开了肖宅。 肖宇文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书信,不知过了多久,他按动机关让假山把樱树围好,接着也离开了庭院。 肖宅中有一处水榭,而一个少年此刻正静静地坐在水榭之中。 肖宇文走到少年身旁,继而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少主。” 少年侧对着肖宇文,他眺望天空,同时开口问肖宇文:“怎么样?” 肖宇文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韩英济刚刚来了,他还交给了我一封信。” 紧接着他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少年:“少主请过目。” 少年转过头来看向肖宇文,而露出正脸的他正是韩英济苦苦寻找、张诗妍朝思暮想的那个神秘的白衣少年。 一辆马车驶入京城的城门,并且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在大街上几经辗转后,马车又进入一条宽敞且安静的巷子中。 最终马车在巷子里的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宅院门口早已有仆人在等待,见马车到来,他们纷纷上前接应。 一个男子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他环视四周,而后又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宅院:“闹中取静,果然是一个好地方。”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上前对男子说道:“院中所有房间已全部收拾妥当,先生尽管放心住在这里,如若有事随时吩咐我们。” 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管家说道:“好,好。” 交谈之时男子渐渐露出了他的正脸,而他,正是宁王朱宸濠。 朱宸濠进入宅院,接着来到正厅坐下,只见他端起手边一杯早已准备好的茶,随即怡然自得地品了起来。 没过多久,李士实也走进正厅向朱宸濠行礼致意:“王爷。” 朱宸濠放下手中茶杯并询问李士实:“大家都安顿好了吗?” 李士实恭敬地回答:“启禀王爷,所有人均已安顿妥善。” 朱宸濠微闭双目,脸上露出了一副安逸惬意的表情。 这时李士实又开口说道:“金先生还真是客气,招待也甚是周到。” 朱宸濠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座宅院本来就是我的,只因我长年不在京中,所以才交给他来打理。” 李士实若有所思,同时轻声喃喃:“原来如此。” 朱宸濠意味深长道:“他将此处打理得井井有条,说来我也要谢谢他。” 李士实不禁问他:“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金先生?” 朱宸濠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士实一眼:“不急,不急。” 少顷,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李士实,然后吩咐道:“你把这封书信送到我们和金先生约定好的秘密联络点。” 李士实从朱宸濠手中接过书信,继而向他行礼领命:“是。” 李士实走出宅院,在将大门关上后,他便迅速迈步离去。 可没过多久,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人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仔细一看,那人居然是宁王朱宸濠,但见他环视四周,之后戴上斗笠并迅速离开了宅院。 乾清宫中的花厅内,正德怡然自得地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凤姐走了过来,她一边为正德捏肩,一边柔声喊道:“皇上。” 正德轻轻答应了一声,过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你来了。” 凤姐面露微笑:“自我入宫以来,还是头一回见皇上如此轻松惬意。” 正德一边舒服地享受凤姐的按捏,一边发出舒服的声音:“是啊,来仪阁行刺疑案成功告破,朕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听到这句话,凤姐立时反问道:“哦,来仪阁行刺疑案已经被破了?” 正德微闭双目,面色愉悦:“就在昨夜,此案真相已经查明,幕后元凶伏法受诛,其暗中雇佣组织的杀手乱党也被一举歼灭。” 凤姐于是又问正德:“皇上,不知本案的真相是如何查明,幕后元凶及其杀手乱党又是怎样被一举歼灭的?” 正德指着不远处桌上的一本奏章对凤姐说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凤姐停止为正德捏肩,她移步至桌前并将奏章仔细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凤姐放下奏章并细语呢喃道:“原来是这样。” 正德拉住凤姐的手:“你受委屈了,从今以后,你不必再回来仪阁,就陪在朕的身边好好享受荣华富贵吧。” 凤姐则露出深思的表情,过了片刻,她对正德说道:“皇上,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案情当中哪里有些不对。” 此言一出,正德立刻睁开双眼并看向凤姐:“哪里不对?” 凤姐仔细分析起来:“李光俊身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仅凭他一人之力绝不可能组建这么一支庞大的杀手组织。另外,李光俊的动机也令人十分费解,杀了皇上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好处。还有,如果李光俊真的是频频在暗中组织并施行不轨之举、且闹出不小动静的元凶首恶,那他平日的行为举止必有反常之处,而陆彬和李光俊情同手足、朝夕相处,难道就不曾有丝毫的察觉?” 正德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凤姐道:“所以你是怎样认为的?” 凤姐不紧不慢地说道:“奴婢认为,李光俊背后还藏着一只神秘的黑手,而且陆彬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听到这句话,正德顿时在心中暗暗笑道:“妇人之见,出言谬矣。” 想到这里,正德于是对凤姐说道:“好了,这些问题容朕再好好想想。难得今日天气晴朗,心情舒畅,你且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凤姐对正德恭敬地行了一礼:“是。” 黄昏时分,李士实来到京中一处荒郊,并在一座道观面前停下了脚步,在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他走进了道观内。 由于年久失修,道观显得残破不堪,观内也早已杳无人迹。 经过一番探寻后,李士实进入正殿,并且绕到了三清神像后方。 但见神像下面有一块大石墩,石墩底部有一处不大不小的缝隙,而缝隙之内正好可以塞进一封书信。 李士实从怀中取出书信,并准备把它塞进石墩底部的缝隙内。 但就在书信即将塞进缝隙之际,他突然摸到里面还有一封书信。 李士实连忙从缝隙中取出另一封书信,而信封上没有写任何字。 看着这封书信,李士实暗自思量:“除了宁王和金先生,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更没有人会在此处放置书信,所以这封信是金先生的。” 想到这里,李士实于是继续将朱宸濠给他的书信塞进石墩底部的缝隙里,而另一封信则被他放入了怀中。 在将所有的事情处置妥当后,李士实迅速离开了道观。 入夜时分,李士实返回宅院,他本来想将自己带回来的书信交给朱宸濠,但在宅院里找了一圈后,却并未发现朱宸濠的身影。 李士实心想朱宸濠应该是出去了,于是他便站在庭院内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终于回到宅院,旋即摘下了斗笠。 李士实随即迎上前去并说道:“王爷,您回来了。” 朱宸濠将斗笠递给李士实,接着对他点头示意。 李士实面露关心之色:“王爷是一个人出去了吗?外面可能有些危险,这些侍卫应该要随行才是。” 朱宸濠徐徐摇头:“我去单独见了一个老朋友,因此没带侍卫同行。” 李士实又反问道:“王爷是去见金先生了吗?” 朱宸濠用冷峻的目光看着李士实:“如果是见金先生的话,那我也不会叫你去送信了。还有,以后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多问。” 李士实自觉失言,他连忙向朱宸濠躬身行礼:“属下知错,今后绝不再犯。” 少顷,李士实又说道:“对了,刚才属下去道观送信的时候,发现那里竟然早就放好了一封信,我想那应该是金先生的回信。” 听到这句话,朱宸濠连忙问李士实:“那封信如今在哪里?” 李士实不卑不亢地回答:“属下已经把书信安全带回来了,请王爷过目。”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书信,而后恭敬地递给朱宸濠。 朱宸濠从李士实手中接过书信,随即将其拆开并仔细看了起来。 在信中内容看完后,朱宸濠面露微笑,同时轻轻颔首。 夜色已深,张永独自坐在房中,想起严嵩交给他的那封书信还有信中的内容,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身披黑斗篷的钱宁走到张永面前并对他行礼致意:“公公。” 张永停止思索,然后将目光投向钱宁:“你又来了。” 钱宁淡然一笑,之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是的,我又来了。” 张永发出低沉的声音:“一日来见我两次,这可不像你以往的做派。” 钱宁却波澜不惊:“事出突然,因此我又匆忙前来拜见公公。” 张永面无表情地看着钱宁,同时开口问道:“什么事?” 钱宁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明日我要带客人入宫,还请公公继续施以援手。” 张永伸手指向旁边桌上的几套已经叠好的衣服,继而对钱宁说道:“衣物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你将它们拿去吧。” 钱宁微微一怔,少顷,他开口询问:“公公这是何意?” 张永表情淡然地看着钱宁:“你不是要入宫吗?东西我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钱宁反问张永道:“公公不与我们一同入宫吗?” 张永不紧不慢地说:“明日你们直接入宫便是,我就不陪同了。” 钱宁微皱眉头:“看来,公公早就知道我们明日要入宫。” 张永对钱宁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你们明日要入宫,不过之前我都吩咐好了,只要你们换上这身衣服入宫,宫里自然会有人来接应并且带你们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钱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过了片刻,他对张永拱手行礼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多谢公公了。” 一辆马车进入京城的一条小巷中,之后停了下来。 三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走下马车,旁人无法看清他们的容貌。 为首一人环视四周,旋即带着另外二人悄然离去。 三人在一条条小巷中辗转迂回,最后来到一处院子的后门。 为首之人敲了敲门,很快门那边就传来一个声音:“谁?” 敲门者用低沉的声音朝门那边说道:“是我。” 没过多久,后门便被打开,三人迅速从后门进入院子中。 三人随开门之人来到庭院,其中二人立时取下了头上的斗笠。 仔细一看,他们二人竟然是赵靖泽和梁云松。 这时另外一人也摘下斗笠并露出了真容,而他就是李言闻。 原来,三人所进的院子是顺天府,刚才开门之人是府中衙役。 只见赵靖泽开口问身边的衙役:“大人在府中吗?” 衙役回答道:“大人刚才已知你们归来,此刻正在二堂等待。” 赵靖泽点了点头,随后他与梁云松带着李言闻直奔二堂。 三人走进二堂,但见李浩端坐于堂中,吴劲风则站在他身旁。 赵靖泽和梁云松连忙上前对李浩行礼致意:“大人,我们回来了。” 李浩面露欣慰之色,旋即站起身来:“回来就好,一路辛苦了。” 赵靖泽一本正经道:“职责所在,不谈辛苦,所幸不辱使命。” 李浩关心地询问:“一路上没有人发现你们吧?” 第99章 看不见的血雨腥风 赵靖泽面容中透着自信和坚定:“大人请放心,一路上我们匿影藏形,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按照大人之前的吩咐,今日白天我们乔装进入京城,并在一间客栈暂时住下,到了深夜我们才悄悄离开客栈、返回顺天府。” 李浩点头并赞许道:“好,你们做得很好。” 这时赵靖泽伸手指向他身后的李言闻,并且向李浩介绍起来:“大人,这位便是有妙手回春之术、华佗再世之能的李言闻李太医。” 李浩将目光投向李言闻,之后向他抱拳行礼:“久闻李太医大名,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李言闻连忙对李浩回礼致意:“草民李言闻拜见大人,适才大人言重了,草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太医,大人直呼我姓名便是。” 李浩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与先生客气了。” 停顿了片刻,李浩又反问李言闻:“千里迢迢邀请先生进京来到顺天府,想必先生应该知道我们所为之事了吧?” 李言闻点了点头:“在下已经知道了,云总捕刚直不阿、惩恶扬善、造福一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捕头,如今他被歹人加害,以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对此在下决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听到这句话,李浩又向李言闻行礼道:“多谢先生千里奔波、不辞辛苦前来相救,云总捕苏醒有望,福莫大焉。” 李言闻闪过一丝不确定的眼神:“救治云总捕一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因此在下也不敢妄言能让他苏醒。” 李浩面色平静地说道:“无妨,先生尽管按自己的方法医治即可,不必顾忌其他,我们也绝对信任先生。” 李言闻露出深邃的眼神,而后对李浩躬身行礼:“是。” 李浩用欣慰的表情看着李言闻:“时候不早了,先生又一路奔波、甚是劳累,还请先生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为云总捕进行医治。” 李言闻却话锋一转:“在为云总捕医治之前,我要先见一个人。” 此言一出,李浩不由得问他:“先生要见谁?” 李言闻声音低沉且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位相识多年的老友。” 又是一个看似宁静的黑夜过去,新的一天也再度来临。 慈宁宫内,张太后微闭双目且静坐在花厅中,突然,她倍觉十分口渴,于是便朝厅外喊道:“来人,给哀家端一碗茶来。” 没过多久,一个太监端着一杯茶走到张太后面前,而后缓缓伸手递给她:“太后,茶来了,请您慢用。” 张太后从太监手中接过那杯茶,接着迅速把它喝了下去。 在将茶喝完以后,张太后顿时感到非常舒畅,她不禁对太监说道:“今天这杯茶比往日哀家所喝到的要更加香甜一些,不错。” 太监发出低沉的声音:“当然,因为这是微臣亲自为太后泡的茶。” 听到这句话,张太后不禁将目光投向太监,而太监也渐渐抬头并露出了正脸。 对于眼前这个“太监”,张太后感觉甚是熟悉。过了片晌,她看出此人的真实身份,旋即面露惊讶之色并脱口而出道:“是你!” 那人露出神秘的笑容,继而对张太后说道:“对,正是我。” 原来那人并非别人,正是锦衣卫钱宁,至于太监则是他假扮的。 张太后恢复了平静,然后开口询问钱宁:“你来做什么?” 钱宁向张太后行礼致意:“微臣今日是来为太后献宝的。” “献宝?献什么宝?”张太后露出好奇且疑惑的神情。 钱宁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个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画筒,只见他从中取出一幅画卷,接着把画卷徐徐打开并说道:“太后请看。” 随着画卷被完全展开,张太后的眼中也露出了欣喜的光芒。 少顷,张太后反问钱宁:“莫非这就是《秋郊饮马图》?” 钱宁对张太后微微一笑:“太后好眼力,这件珍宝正是诗书文画的集大成者——前朝赵孟頫所作的名画《秋郊饮马图》。” 张太后又仔细端详了片刻,之后对钱宁轻轻颔首:“果然栩栩如生,没错,这就是赵孟頫的真迹。” 钱宁依然笑着说:“太后说得丝毫不差,这的确是赵孟頫的真迹,微臣也是经过多方鉴定后才确认的,想不到太后一眼就看出来了。” 张太后又问:“此画乃世间绝品,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钱宁回答:“这是一位高人送给我的,当我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它属于太后,只有太后才能拥有此世间绝品。” 张太后点了点头,并且轻声喃喃道:“好,好。” 停顿了片刻,张太后忽然话锋一转:“钱宁,你今日来见哀家,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献宝吧?” 钱宁则不紧不慢道:“太后果然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其实,微臣今日来见太后,除了献宝以外,还有另外一件紧急的事情要向您禀报。” 此言一出,张太后不由得反问他:“什么紧急的事情?” 钱宁沉默片刻,而后向张太后跪拜行礼:“请恕微臣斗胆直言,如今皇上面临性命之忧,大明江山也岌岌可危。” 张太后微皱眉头,同时反问钱宁:“有这么严重吗?” 钱宁一本正经道:“现在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万分危急之际,倘若皇上和太后掉以轻心,只怕一切将万劫不复。” 张太后对钱宁说:“你且起来回话,告诉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宁于是站起身来向张太后行了一礼,随后他将来仪阁行刺案的发生以及破案的经过对张太后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钱宁的叙述后,张太后面露惊讶之色:“什么,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何哀家从来没有听皇上说起过?” 钱宁说道:“太后稍安毋躁,皇上的确没有向任何人提过此事。” 张太后又反问钱宁:“那为何你又对案情了解得如此清楚?” 钱宁泰然自若,波澜不惊:“因为此案是由锦衣卫秘密负责查探,所以微臣十分清楚地了解这当中的所有细节。” 张太后若有所思,目光中透着一丝欣慰:“虽说皇上遭遇行刺,但好在有惊无险,最后安然无恙,如今一切已真相大白,幕后元凶伏法受诛,其暗中雇佣的杀手乱党也被一举歼灭,皇上和大明江山无忧矣。” 钱宁却对张太后连连摇头:“太后之言差矣,皇上和大明江山并非高枕无忧,真正的危机和凶险其实才刚刚开始。” 听了钱宁的话,张太后连忙问他:“此话何意?” 钱宁发出一声感叹:“真相其实并未大白,案子也没有真正地告破,李光俊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幕后元凶则另有其人,他就像一把放在皇上身边的尖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刺向皇上。” 张太后旋即反问:“如果幕后元凶不是李光俊,那又会是谁?” 钱宁面无表情且一字一句地说道:“幕后元凶是陆彬。” 虽然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犹如一阵惊雷在张太后耳边响起。 而张太后目瞪口呆,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钱宁接着分析道:“行刺发生当日,皇上秘密微服出宫,他的行程是随心所欲而定的,因此除了全程陪同的陆彬,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行踪。但是从现场的情形来看,那些刺客早已做好了精心准备,试问他们如何能准确掌握皇上将在何时何地现身?所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唯一知道皇上行程的陆彬提前将消息泄露给了刺客。” 此刻张太后恢复了平静,只见她开口对钱宁说:“钱宁,哀家知道昔日你曾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皇上也对你信任有加。两年前皇上御驾亲征,在应州大败小王子所率领的鞑靼铁骑,当时陆彬护卫皇上,杀敌无数,立下了赫赫战功,为皇上所赏识和信任。之后陆彬又随皇上进京入朝并出任锦衣卫指挥使,而你却屈居做了副职。你心中的不甘哀家能够理解,但你出言诋毁上封,只怕众人会以为你是在挟私报复。” 钱宁再度摇头:“若无真凭实据,微臣断然不会信口开河。另外,虽然陆彬取代微臣做了锦衣卫指挥使,但微臣从无任何挟私报复之心。” 张太后用平静而略带冷漠的表情看着钱宁:“你说你有真凭实据,那就拿出来给哀家看看。” 钱宁取出一封书信,之后将其递给张太后:“请太后过目。” 张太后从钱宁手中接过书信,然后将其打开并仔细看了起来。 过了片刻,张太后看完书信并询问钱宁道:“这又是什么?” 钱宁回答:“这是金先生写给宁王的一封信,金先生在信中说他要策划发动一场针对皇上的行刺,希望宁王能助其一臂之力。” 张太后微皱眉头:“金先生是幕后元凶哀家已经知道了,但这封信又如何能证明陆彬就是金先生呢?” 钱宁慢条斯理道:“太后再仔细看看,这封信是陆彬亲笔书写的。” 张太后用微妙的眼神看了看手中的书信:“哀家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陆彬的字迹了,也不知道这封书信是否为他本人所写。” 钱宁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只见他对张太后说:“为了方便太后辨认,微臣将陆彬之前写过的一些批文也都带过来了。” 说罢他又将陆彬曾经写过的一些批文拿出来给张太后看。 张太后将锦衣卫批文和那封书信上的字迹仔细对比了一番,随后她紧皱眉头:“这封信中的文字确实是陆彬的笔迹。” 钱宁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证据确凿,陆彬是金先生,也是本案的幕后元凶。” 张太后又反问钱宁:“你是如何得到这封信的?” 钱宁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微臣想先请太后见一个人。” 张太后露出好奇的表情,同时缓缓问他:“谁?” 钱宁拍了拍手,很快又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走到了张太后面前。 和钱宁一样,那人并非太监,只是此刻穿着太监的衣服而已。 对于眼前这个人,张太后再熟悉不过了,即便二人多年不见。 而张太后的反应比刚才更为震惊,却见她喊出声来:“是你!” 那人露出神秘且充满深意的微笑,继而对张太后说道:“没错,是我。” 少顷,那人又看了钱宁一眼,钱宁心领神会,他对二人行了一礼:“微臣去外面望风,太后和王爷慢慢聊。” 说罢钱宁转身离开了花厅。 张太后连忙又对那人开口道:“你应该知道,身为藩王,擅离封地乃是死罪,更何况你曾答应过哀家,此生不会再踏足京城。” 原来这个人并非别人,正是身为藩王的宁王朱宸濠。 朱宸濠不疾不徐地回应:“我当然知道,只是如今情况万分危急,因此我不顾个人名誉和安危,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求见太后。” 张太后渐渐恢复平静,她看了看手中的书信,然后将目光投向朱宸濠:“所以金先生这封信是你给钱宁的。” 朱宸濠点了点头,紧接着对张太后说道:“是的,金先生给我写了这封信,我则把这封信交给了钱宁。” 张太后遂问他:“金先生到底是谁?他为何要给你写这封信?” 朱宸濠缓缓回答:“刚才钱宁已经说过了,金先生就是陆彬,至于他为什么会给我写这封信,我想应该是出于世人对我的偏见。” 听到这句话,张太后不禁又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宸濠意味深长道:“人人都说我暗怀不臣之心,意欲谋反篡位,金先生也以为我是这样的人,所以他给我写信,让我助他行刺皇上。殊不知我对皇上和朝廷最为忠心,因而冒死前来向太后进谏。” 张太后则反问朱宸濠:“那你为什么不将这封信交给皇上,并向他说清楚这其中的是非曲直?” 朱宸濠无奈地摇了摇头:“皇上受陆彬蛊惑太深,而我又背负了太多骂名,贸然去向皇上进谏,只怕结果会适得其反。” 张太后冷笑一声:“对于你所说的话,哀家也只能半信半疑。” 朱宸濠看起来依然心平气和:“我说的是否属实,太后不妨再好好思考思考。” 张太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第100章 真凶另有其人? 朱宸濠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告诉太后。” 张太后将目光徐徐投向朱宸濠,随后开口问他:“什么事?” 朱宸濠拿出一张画像递给张太后:“太后看看此人是谁。” 张太后从朱宸濠手中接过画像,然后将其仔细观察起来。 画中是一个翩翩少年,他玉树临风、英姿焕发、器宇不凡。 张太后不禁喃喃自语:“为何哀家觉得这个少年如此眼熟?” 朱宸濠微微一笑:“太后再仔细看看,此人是不是长得很像杨氏。” 经过这番提醒,张太后终于想起了什么,只见她大惊失色:“是他!” 朱宸濠意味深长道:“对,就是他,时隔多年,他又回来了。” 张太后又问:“这幅画像从何而来?你又如何知道他回来了?” 朱宸濠低声回答:“我的手下曾在无意中偶遇了一个轻功剑法高超卓绝、身份行踪神秘莫测的白衣少年,当他们回来向我禀报这件事后,我感觉此人非同寻常,因此便命人把白衣少年的样子画了出来,而在看到画像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他,他终于还是回来了。” 听了朱宸濠的一番话,张太后顿时想起昨日朱云可对自己说过的寻找白衣少年一事,心中也明白了张诗妍要找到的那个轻功剑法高超卓绝、身份行踪隐秘莫测的白衣少年,正是此刻宁王提到的他。 想到这里,张太后又反问朱宸濠:“莫非他已经来到了京城?” 朱宸濠点了点头,而后对张太后说道:“应该是的。” 张太后问道:“时隔多年再次现身,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这个问题太后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太后想想当年你是怎么对待他们母子的,也许现在他就会怎么对待你们母子。” 张太后心中大惊,但她表面上仍故作平静:“皇上即位多年,如今早已根基稳固,仅凭他一个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朱宸濠却轻轻摇了摇头:“请恕我出言不逊,若是皇上不幸驾崩呢?” 此言一出,张太后的震惊之情更加难以言喻:“你说什么!” 朱宸濠详细解释道:“虽然皇上即位多年,根基稳固,但至今尚无子嗣,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皇上驾崩,那继承皇位的人很可能是他。” 张太后冷笑一声:“你休得胡言!皇上正当壮年,又怎么可能会驾崩?” 朱宸濠慢条斯理道:“皇上现在的确正当壮年,寿终正寝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万一有人想杀他,那一切就不好说了。” 听到这句话,张太后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而她良久沉默不语。 朱宸濠又反问张太后:“请太后再想一想,来仪阁行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生,他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现身?” 张太后缓缓开口道:“你是说来仪阁行刺和他有密切关联,他之所以会选择在此时现身,就是趁机为了夺取皇位。” 朱宸濠对张太后轻轻颔首:“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张太后于是问他:“那依你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朱宸濠则不慌不忙:“我有一计,可保太后母子和大明江山无虞。” 张太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朱宸濠,同时轻声对他说道:“说说看。” 乾清宫中,凤姐正在服侍正德用早膳,二人在用膳之余还不时地卿卿我我,一副好不甜蜜、羡煞旁人的光景。 可就在正德和凤姐你侬我侬之际,一人突然来到了他们面前。 正德面露诧异之色,他立刻站起身来对那人说道:“母后。” 原来那人正是张太后,只见她面色平静地看了正德和凤姐一眼,之后一言不发地走到座位旁并准备坐下。 正德连忙上前扶住张太后,让她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座位上。 待张太后坐好后,正德不禁询问:“母后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张太后则反问正德:“怎么,哀家今日就不能来乾清宫?” 正德对张太后笑着说:“母后想什么时候来乾清宫都可以,不过您若是提前派人通知一声,儿臣也便好早做准备。” 张太后再度反问道:“早做什么准备?莫非是又把她藏起来?” 说罢她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凤姐。 正德露出微妙而不失尴尬的笑容,一时间沉默不言。 而张太后接着对正德说:“若非今日突然到访,也许哀家到现在都不知道皇上竟然金屋藏娇。” 正德连忙向张太后介绍起来:“母后,这是侍奉儿臣的凤儿。” 少顷,正德对凤姐示意了一个眼神,凤姐心领神会,她立刻向张太后跪拜行礼:“奴婢凤儿,拜见太后,恭祝太后万福金安。” 张太后沉默片刻,随后对凤姐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凤姐旋即叩首:“谢太后。” 说罢她慢慢站起身来。 张太后一边端详凤姐,一边轻轻说道:“长得倒是如花似玉。” 凤姐对张太后躬身行礼:“太后谬赞,奴婢诚惶诚恐。” 张太后没有再对凤姐说话,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早膳,之后缓缓开口道:“今日的早膳也不错。” 正德何等聪明,他连忙顺着张太后的话说:“母后,今早御膳房准备了上好的参汤,我让凤儿去为您盛一些过来。” 张太后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凤姐连忙对张太后行了一礼:“奴婢这就去为太后盛汤。” 说罢她转身离开花厅,并且前往御膳房。 这时张太后询问正德:“凤儿是哪里人氏?又是如何进宫的?” 正德连忙回答:“启禀母后,凤儿乃京城人士,祖籍山西大同,她入宫已有多年,之前一直是为宫女,最近才被儿臣召来侍奉。” 少顷,正德又说道:“此事儿臣未及时告诉母后,还请母后见谅。” 张太后表情淡然地看着正德:“哀家想听皇上说实话,而不是看你在这里欺瞒我。” 正德于是对张太后说:“儿臣不敢欺瞒母后,之前儿臣微服出宫,在民间一户百姓家认识了凤儿,儿臣心中喜欢,因此便将她带回宫中。” 张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语重心长道:“看来,皇上心中并没有我这个母后,今日竟数次对我陈以谎言。” 正德故意露出茫然的表情,同时轻轻问她:“母后此话何意?” “她是京中来仪阁有名的花魁,人们都叫她凤姐,而你也是在来仪阁认识她的。”张太后徐徐开口,目光中透着冷淡与睿智。 正德面露惊诧之色并反问她:“母后是如何知道的?” 张太后发出意味深长的感慨:“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终究会被别人知道的。” 正德渐渐恢复平静,继而开口说道:“所以母后全都知道了。” 张太后点了点头:“没错,来仪阁行刺案我已经全部知悉,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皇上竟然都没有告诉我这个母后。” 正德立即解释道:“儿臣是怕母后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您。” 张太后则慢慢摇了摇头:“皇上以为不告诉我就可以让我不用担心,殊不知我现在听说以后反而更担心了。” 正德连忙宽慰张太后:“母后不必担心,如今案子已破,真相大白,幕后元凶伏法受诛,其暗中雇佣的杀手乱党也被一举歼灭。” 张太后却并不这么认为:“皇上所看到的案子告破、真相大白、幕后元凶伏法受诛、杀手乱党被一举歼灭,不过是别人制造的假象而已。” 正德于是反问张太后:“母后的意思是元凶主谋另有其人?” 张太后微微颔首,同时一本正经对正德说道:“正是。” 正德不禁问她:“如果元凶主谋不是李光俊,那又会是何人?” 张太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元凶主谋不是别人,正是负责查探此案的陆彬。” 此言一出,正德顿时大惊失色:“什么!” 但正德很快又恢复平静并反问道:“母后何以如此断定?” 钱宁来到朱宸濠所住宅院的后门外,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他才迈步走进宅院。 宅院之中,不少人对路过的钱宁行礼致意,钱宁则颔首回应。 来到偏厅后,钱宁看见朱宸濠正怡然自得地坐在这里品茶。 于是钱宁向朱宸濠行礼致意:“拜见王爷。” 朱宸濠面色平静地看了钱宁一眼,然后低声说道:“你来了。” 钱宁说道:“依照王爷吩咐,宫中人多眼杂,为避免被他人发现,我与王爷分头行走,另外顺便去乾清宫打探了消息。” 朱宸濠随即问他:“怎么样,太后去乾清宫了吗?” 钱宁回答:“太后的确去了乾清宫,此刻应该正在与皇上交谈。” 朱宸濠徐徐点了点头,并且面露微笑:“好,很好。” 钱宁则闪过一丝犹豫的眼神:“王爷,太后会按您说的去做吗?” 朱宸濠气定神闲且不紧不慢地对他说:“她会的,为了她的宝贝皇帝儿子还有皇位,她一定会按我说的去做。” 张太后面露思索之色:“这要从行刺发生当天、皇上微服出宫慢慢说起。” 正德沉默片刻,之后对张太后行了一礼:“儿臣愿闻其详。” 张太后却问正德:“皇上那日为何想要微服出宫?” 面对母亲的提问,正德一时语塞,脸上也露出难色。 张太后继续对正德说:“皇上不说我也知道,是陆彬向你提到京中出了一位名叫凤姐的花魁,皇上心中大感兴趣,因此决定去看看。” 正德缓缓开口:“母后所言丝毫不差,儿臣的确是这样想的。” 张太后面色平静道:“其实陆彬从一开始就预谋好了,而这正是其计划的开端,他有意对皇上提起凤姐,成功激发皇上的兴趣,并最终让皇上决定微服出宫。一旦皇上出宫,陆彬策划的行刺就能成功实施。” 正德旋即反问:“母后何以认定陆彬就是行刺案的元凶主谋?” 张太后细细分析起来:“那日皇上微服出宫的事情、以及出宫后的行程只有陆彬一人知道,而当晚发生在来仪阁的行刺则是部署周密、实施有序,若非刺客提前知道消息并做好精心准备,行刺绝不可能发生。” 停顿了片刻,张太后话锋一转:“那么问题来了,刺客又是如何提前知道消息的?除了陆彬泄密以外,只怕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正德说出自己的看法:“当日微服出宫之事儿臣的确只告诉了陆彬一人,但是他考虑到儿臣的安全,所以命李光俊率人兵不解甲,在暗中加以保护,而李光俊也因此掌握了我的行踪,并让刺客提前在来仪阁准备。” 张太后冷笑一声:“这不过是陆彬的一面之词,如果李光俊真的率人在暗中对皇上加以保护,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前来救驾,然而他却是在陆彬放出十万火急令、且在行刺发生许久之后才赶过来的。” 正德则说:“李光俊想要儿臣死,所以他才会故意救驾来迟。” 张太后微微摇了摇头:“皇上能想到这一点,难道他陆彬就想不到?为何他事后不但没有调查李光俊,反而依然对其信任有加?” 听了张太后的话,正德不禁面露深思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语。 张太后接着说道:“现在仔细想来,陆彬的嫌疑比李光俊更大。” 正德继续为陆彬解释:“可陆彬毕竟及时赶来救驾,并杀死了数名刺客。” 张太后不以为然:“皇上武功高强,如果刺客想要行刺成功,那就必须一击即中,但皇上避开了最开始的致命一击,之后刺客想再杀死你便难如登天,陆彬看见行刺失败,于是索性出手营救皇上,他杀死刺客并让自己受伤,如此不但能杀人灭口,而且可以博取皇上怜悯,甚至还能消除自己的嫌疑,这真是一石三鸟、妙计无双。” 正德脸上仍然带着不相信的表情:“但李光俊参与来仪阁行刺、以及谋害云中鹰之事证据确凿,陆彬更是大义灭亲,并亲手将李光俊就地正法。” 张太后慢条斯理道:“李光俊确实直接参与了来仪阁行刺和谋害云中鹰的行动,但他只不过是陆彬的帮凶和棋子而已。” 第101章 背后还有主谋 少顷,张太后继续分析道:“至于陆彬大义灭亲、亲手将李光俊就地正法,其实是他的弃车保帅之计,因为韩英济在查案的过程中发现了李光俊的嫌疑,陆彬害怕将来会查到自己身上,于是他让李光俊带着杀手乱党主动现身、自投罗网。所谓幕后元凶李光俊伏法受诛、杀手乱党被一举歼灭,正是陆彬精心策划并上演的一场好戏,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相信真相大白、案子告破。” 正德陷入沉默,谁也不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究竟有怎样的感想。 终于,他缓缓开口反问张太后:“母后为何认定陆彬就是元凶主谋,又为何要为他做有罪推论?莫非是他有怠慢得罪母后之处?” 张太后对正德微微摇头:“陆彬并没有怠慢得罪我的地方,我也没有在为他做有罪推论,我不过是根据事实分析案情中的疑点罢了,本案当中任何可疑的人和事都值得合理的怀疑。” 正德轻声喃喃:“这真的是合理的怀疑吗?” 张太后则说道:“倒是皇上好像一直在为陆彬做无罪辩解,这不免让人觉得你太偏袒他,似乎没有一个明君该有的睿智。” 正德的面色十分平静,谁也看不出来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张太后又对正德说:“皇上如果不相信的话,不妨按我说的方法去做,陆彬究竟是忠是奸,皇上一试便知。” 听到这句话,正德缓缓回过神来并问道:“母后有什么方法?” 张太后说出自己的看法:“李光俊所带的黑衣人杀手中还有几个幸存者,皇上跳过陆彬直接秘密审讯他们,一定能从中问出一些蛛丝马迹。” 停顿了片刻,她又悄声提醒正德:“切记,此事不能被陆彬知道。” 正德思索片刻,随后又问张太后:“如果跳过陆彬且不让他知道,那又有何人能担当秘密审讯之重任?” 张太后不紧不慢道:“皇上可让李浩随你一同前去秘密审讯。一者,李浩是本案的知情人,不用担心泄露消息。二者,李浩忠正耿直,对皇上绝无二心。三者,李浩身为顺天府府尹,也颇有审讯断案之能。” 正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钱宁对朱宸濠躬身行礼:“王爷英明神武,在下深感佩服。” 就在朱宸濠和钱宁交谈之际,一个男子走进偏厅,他先是向二人行礼致意,然后低头在钱宁耳畔窃窃私语了一番。 听了男子的话,钱宁对他轻轻点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男子于是又分别向二人行了一礼,继而领命退出了偏厅。 待男子离开后,朱宸濠反问钱宁:“是乾清宫那边有消息了吗?” 钱宁连连点头:“正是,王爷果然神机妙算,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中。” 朱宸濠似笑非笑道:“很好,按计划行事。” 中午时分,一个男子带着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人来到了诏狱门口。 “谁!”诏狱的守卫大喝一声,接着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男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随后他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块令牌给守卫看。 当看清楚令牌以后,守卫大惊失色,连忙下跪行礼。 男子看了黑斗篷人一眼,而后又伸手示意守卫起身。 守卫迅速站起身来,并赶紧为男子和黑斗篷人让出一条道,随后男子便领着黑斗篷人走进了诏狱。 男子和黑斗篷人行走在诏狱内,所有狱卒纷纷对他们跪拜行礼。 黑斗篷人渐渐露出了正脸,原来他就是当今皇帝正德。 而走在正德前面的那个男子,正是顺天府府尹李浩。 穿过阴暗而曲折的通道,正德和李浩最后终于来到了关押那几个黑衣人杀手幸存者的牢房外。 从牢外往里面看去,那几个黑衣人杀手此刻都已经换上了囚服,他们背对着牢门且安静地躺在牢床上,看起来似乎已经睡着了。 李浩遂将狱卒叫来,之后吩咐他道:“把他们都叫醒。” 狱卒领命行事,只见他对牢内众人大喊:“都起来,大人来看你们了。” 虽然狱卒的声音很大,但是躺在牢内的杀手们却许久没有反应。 狱卒又大喝了几声,可牢中众人依然毫无动静、似乎睡得很沉。 狱卒正欲再度喝叫,李浩忽然打断他道:“把牢门打开。” 狱卒立刻打开牢门,正德和李浩迈步走进了牢房里。 见牢中的杀手们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李浩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连忙走上前去将其中一人翻了过来,却发现那人面容凝固、身体僵硬,根本就不是一副熟睡的模样。 李浩又将其余几人的身体翻了过来,而他们都是一样的情况。 在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后,李浩面色凝重地看向正德:“皇上,他们全都死了。” 正德似乎并不惊讶,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过了片刻,他缓缓说道:“刚才进来的时候,朕就已经猜到了。” 李浩随即质问狱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人怎么都死了?” 刚才还在发愣的狱卒此时如梦初醒,他连忙跪拜叩首:“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请皇上和大人明鉴啊!” 正德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对狱卒说道:“你且起来回话。” 狱卒连忙再度磕头:“谢皇上隆恩。”说罢他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待狱卒站好以后,正德又看了李浩一眼,李浩心领神会,他开口问狱卒道:“今日是你在这里值守吗?” 狱卒恭敬地回答:“回皇上和大人,今日是小人负责在此值守。” 李浩又问狱卒:“你上次来这里巡逻是在何时?” 狱卒说道:“大约一刻钟前,小人来此巡逻,当时小人就发现犯人像刚才那样躺在牢中,不过小人以为他们睡着了,因此并未在意。” 李浩继续问他:“那你最后见犯人们活着又是在何时?” 狱卒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今早小人还看见他们能说能动的。” 李浩随即发问:“那从今早到现在,可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狱卒面露踌躇之色:“除了陆将军例行检查外,再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此言一出,李浩微微一怔,少顷,他又转头看向正德。 正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少顷,李浩又反问狱卒:“你确定只有陆将军来过?” 狱卒不假思索道:“小人今日就在这里值守,当然可以确定。” 李浩没有再询问狱卒,只见他沉转身对正德行了一礼:“皇上。” 正德开口反问狱卒:“诏狱不是由钱宁负责掌管吗?” 狱卒犹豫半晌,然后慢慢说道:“虽然名义上是钱将军掌管诏狱,但其实这里大小事务都是由陆将军负责,钱将军几乎不来诏狱。” 听到这句话,李浩微皱眉头,他的面色愈发变得阴沉起来。 正德表情漠然道:“立刻叫仵作来验尸,务必查清楚他们的死因。” 关押黑衣人杀手的牢房内,仵作正在仔细地验尸,而距离仵作的不远处,正德坐在狱卒搬来的椅子上,李浩则静静地站在一旁。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仵作终于停止了验尸。 仵作收好验尸的工具,之后走到正德面前并对他行了一礼。 正德看了看不远处的尸身,旋即询问仵作:“情况如何?” 仵作恭敬地回答:“启禀皇上,小的刚刚仔细检查过了,这几名死者面容僵硬,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可以肯定是中毒身亡。” 正德不禁反问他:“中毒身亡?那他们究竟中的什么毒?” 仵作说道:“具体所中之毒还需仔细检验,小的目前也不清楚,如果小的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都死于慢性中毒。” 正德露出疑惑的眼神,同时轻声询问:“何为慢性中毒?” 仵作详细道来:“所谓慢性中毒,就是死者生前长期接触或者服用某种毒物,由于毒性不强、剂量也很少,因此这种毒物不会立即致人死亡,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毒物在中毒者的体内积累到了可以令人致死的剂量,最后毒性发作,中毒者死亡,这就是慢性中毒。” 正德又问:“为何慢性中毒的毒物不能现在检验出来?” 仵作面露难色:“正因为慢性中毒的毒物毒性弱、剂量少,所以在当前验尸的情况下很难快速被查出来,小的还需要一些时间仔细检验。” 正德思索片刻,随后继续问他:“慢性中毒的方式是什么?” 仵作介绍道:“慢性中毒的方式有很多种,中毒之人可能是通过吃饭、喝水、又或者是吸入空气中的烟尘中了慢性毒,但凡是死者能够食用或者触碰到的东西,都有可能为慢性中毒的媒介。” “如此说来,所谓的慢性中毒就是下毒之人此前曾多次接触死者,而且每次都对其下了少量的慢性毒,随着毒物日积月累,最终毒性发作,并令中毒之人身亡。”李浩若有所思,声音低沉。 仵作对李浩点了点头:“正是,李大人所言丝毫不差。” 听了仵作的话,李浩再度将目光投向了正德。 正德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而他本来就很严肃的眼神此刻变得更加冷峻,之前凤姐和张太后说过的话也一句一句地在他耳畔回响,起初他丝毫没有怀疑过的陆彬,此时在他看来嫌疑也越来越大了。 过了良久,正德停止思索并吩咐对仵作说:“好了,今日验尸就先到这里,朕会安排太医与你一同验毒,你们务必尽快查清毒源。” 仵作连忙向正德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小的即刻就去验毒。” 还没等李浩来得及开口,正德便对他说道:“立即随朕回宫。” 正德大步流星地回到乾清宫,李浩则紧随其后。 正在宫中等候的张永见状,随即迎上前去对正德说:“皇上,您回来了。” 正德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张永:“马上带陆彬来见朕。” 少顷,他又想到了什么并继续说道:“另外,把钱宁也叫过来。” 张永向正德躬身行礼:“是。”说罢他领命而去。 走进御书房后,正德迅速坐在座位上,接着转头问李浩:“今日之事你是怎么看的?” 李浩思索片晌,而后轻轻说道:“不排除杀人灭口的可能,锦衣卫当中还有内奸,来仪阁行刺案中依然有凶手逍遥法外。” 正德对李浩轻轻颔首:“你说得很对,朕就是这样想的。” 李浩面色平静道:“皇上英明神武,微臣所想都在您的预料中。” 正德又问李浩:“那你认为下毒害死那些人的凶手是谁?” 李浩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下毒者必然是诏狱中人,又或者经常出入诏狱。” 就在正德和李浩交谈之际,张永带着陆彬走进了御书房。 紧接着陆彬向正德拱手行礼:“皇上,您找我。” 正德一脸严肃且目光冷峻地看着陆彬,同时开口反问他:“陆彬,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难道对君臣之礼一无所知吗?” 听到这句话,陆彬不禁愣在原地,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旋即对正德跪拜叩首:“微臣陆彬,叩见皇上。” 但正德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叫陆彬起身,他先是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问道:“你知道今日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彬不卑不亢地回答:“微臣不知,还请皇上示下。”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破案当晚你抓获的那些黑衣杀手现在全都死了。” 陆彬面露惊诧之色并大喊道:“什么!怎么会这样?” “是啊,朕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且掌管诏狱,这个问题应该是朕来问你,而不是你来问朕。”朕的眼神凌厉,语气冰冷。 陆彬渐渐恢复平静,只见他低声询问:“微臣斗胆请问皇上,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皇上又是如何得知的?” 第102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正德冷冷道:“朕不是如何得知,而是亲眼所见,就在刚才,朕亲自去了一趟诏狱,结果就看见那些黑衣杀手全都身亡。” 陆彬微皱眉头:“可今早微臣还去看过他们,当时他们都还活着。” 正德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朕问过狱卒,狱卒说今早你确实去看过他们,而且今日只有你一个人去看过他们。” 陆彬听出了正德的弦外之音,而他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皇上,此事大有蹊跷,锦衣卫当中定然还有内奸,请皇上下旨让微臣严查,微臣一定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并将真凶绳之以法。” 正德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锦衣卫当中确实还有内奸,而且任何一个锦衣卫都有内奸的嫌疑,这其中很可能也包括了你。” 听到这番话,陆彬露出复杂的表情,良久沉默不语。 果然,正德是真的怀疑自己了。 陆彬了解正德,到了此时此刻,什么解释都没有用了。 所以他只能保持缄默,不发一言。 这时正德又对一旁的张永吩咐道:“张永,听朕旨意,草拟诏书。” 张永对正德行了一礼:“是。”说罢便走到一旁拿起纸笔准备书写。 正德沉思片刻,然后轻轻说道:“陆彬独断专行,查案不力,以致真凶逍遥法外,其罪难恕。现革去陆彬锦衣卫指挥使之职,查案事宜由李浩全权负责。查案期间,陆彬只能待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离开。” 少顷,正德又慢慢说出了一句话:“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由钱宁暂时代理。” 此言一出,张永和李浩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他们都没有想到,正德居然如此震怒。 再看一旁的陆彬,他跪在原地,呆若木鸡,不知内心是何感想。 过了良久,陆彬终于向正德徐徐叩头顿首,一句话也随之从地上幽幽冒了出来:“微臣领旨谢恩。”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李芳走进御书房并向正德行礼致意:“启禀皇上,钱将军来了,此刻正在御书房外等候。” 正德于是将目光投向李芳:“叫他进来。” 李芳随即说道:“是。”说罢他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钱宁走进御书房,他偷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陆彬,而后也对正德跪拜行礼:“微臣钱宁,叩见皇上。” 正德慢条斯理地说道:“钱宁,平身。” 钱宁再度向正德叩首:“谢皇上。”说罢他便站起身来。 正德继续对钱宁说道:“陆彬已被革职,从现在起,你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要让朕失望。” 钱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在沉默片刻之后,他又向正德躬身行礼道:“是,微臣谢皇上隆恩。”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沈云棠正领着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四处慢步观赏,不知不觉中,三人便走到了西院。 这时千代伊藤发出感慨:“想当初,我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 沈云棠对千代伊藤微微一笑:“如今真相大白,案子告破,幕后元凶伏法受诛,从今以后,先生再也不用住在这里了。” 千代伊藤用略带幽默的语气调侃道:“除了没有自由,其实这里也挺好的。” 千代百惠子则问沈云棠:“这西院是专门用来软禁他人的吗?” 沈云棠点了点头,继而对千代百惠子说道:“差不多是的。” 就在三人交谈之际,一群全副武装的锦衣卫突然走了过来,这群锦衣卫的中间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陆彬,另一个则是钱宁。 看见陆彬现身,沈云棠旋即向他行礼致意:“拜见大人。” 停顿了片刻,沈云棠又问陆彬:“大人今日怎么过来了?” 陆彬面色平静地看着沈云棠,一时间没有开口答话。 沈云棠准备再说些什么,一旁的钱宁却已经开口道:“陆彬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大人了。” 听到这句话,沈云棠不禁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钱宁:“钱将军此话何意?” 钱宁不紧不慢道:“皇上已经下旨,革去陆彬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并将其送到这里西院居住。至于锦衣卫指挥使,就由鄙人来代任了。” 听闻此言,沈云棠和千代伊藤兄妹顿时大惊失色。 过了半晌,沈云棠回过神来并反问钱宁:“这是真的吗?” 钱宁取出一道圣旨并对沈云棠喊道:“皇上圣谕,岂能有假?” 看着钱宁手中的圣旨,沈云棠犹豫良久,最后缓缓跪了下来。 钱宁看了看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兄妹二人于是也跪地行礼。 少顷,钱宁又轻轻挥了挥手,锦衣卫随即带着陆彬走进了西院。 进入西院以后,陆彬、钱宁还有数名锦衣卫来到了厢房,而这里就是千代伊藤被软禁时住过的地方。 只见钱宁对陆彬抱拳行礼:“这段日子就委屈大人暂时住在这里。” 陆彬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卧榻,随后将目光徐徐投向钱宁并缓缓问他:“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在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钱宁看起来一脸茫然。 陆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接着头也不回地向卧榻走去,他一边慢慢行走,一边对众人说道:“有劳钱将军费心了,诸位请回吧。” 李浩迈着缓慢的步伐回到顺天府,但见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而他也想起了之前发生在御书房的事情。 ······ 钱宁带陆彬离去后,李浩对正德行礼道:“皇上,此事疑点重重,微臣以为,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可以不对陆将军革职软禁。” 正德则对李浩微微摇了摇头:“如今陆彬身负重大嫌疑,将他革职软禁已是从宽处置。另外,正因为此事疑点重重,所以朕才要你一定查明真相,记住,或将陆彬绳之以法,或还陆彬一个清白。” 听了正德的话,李浩面露深思之色,良久不发一言。 ······ 吴劲风走到李浩身旁并向他行礼道:“大人,您回来了。” 李浩对吴劲风点头示意,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见李浩这般反应,心思细腻的吴劲风立时预感到了不对劲,于是他又反问道:“大人,莫非发生什么事了?” 李浩沉默片刻,之后发出低沉的声音:“对,发生了大事。” 韩英济一边漫步在家中的后花园里,一边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前几日正德与他交谈的情景也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韩英济正在回想之际,韩希捷忽然匆匆走了过来,而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有、有客人来了。” 韩英济表情淡然地看着韩希捷:“别着急,有客人来了也不必如此慌忙。” 韩希捷缓过气来并反问韩英济道:“少爷,你猜猜谁来了?” 韩英济似乎看透了韩希捷的心思:“应该是之前没有来过家中的朋友。” “韩公子说得丝毫不差。”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韩英济循声看去,却见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这番情景,韩英济连忙向兄妹二人行礼致意:“千代先生和千代小姐光临寒舍,英济有失远迎,不周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千代伊藤也对韩英济抱拳回礼:“韩公子客气了,是我们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请韩公子见谅才是真的。” 韩英济则问千代伊藤:“先生今日过来,不知有何见教?” 千代伊藤摇了摇头:“见教谈不上,只是今日锦衣卫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因此我们便立即赶来告诉公子。” 看着一本正经的千代伊藤,韩英济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千代伊藤遂将他们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见闻告诉了韩英济。 听了李浩的叙述,吴劲风顿时大惊失色:“什么!陆将军被革职软禁,钱宁又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 李浩微微颔首,同时对吴劲风低声说道:“是的。” 吴劲风眉头紧皱,面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大人,不管是黑衣杀手被毒杀,还是陆将军被革职,这些事情都有许多蹊跷之处。”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李浩面带深思之色,“如今皇上命我全权负责查案,并且叮嘱我务必将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无论真相如何,不管陆将军是幕后元凶还是无辜之人,我都必须要给皇上一个交代。” 吴劲风于是问道:“不知大人接下来打算如何查明真相?” 李浩想到了什么,他随即吩咐吴劲风:“你去把韩英济叫来。” 吴劲风露出会心的笑容,而后对李浩行礼道:“是。” 韩家的后花园中,韩英济和韩希捷也震惊不已。 紧接着韩希捷喊出声来:“什么,陆将军被革职软禁,钱宁取而代之!” 千代伊藤叹道:“是啊,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韩英济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沉思片刻,然后对众人说道:“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而其中也有许多蹊跷之处。” 千代伊对韩英济连连点头:“韩公子之言,在下深以为然。” 一旁的千代百惠子始终面色冷淡:“陆将军很可能是被冤枉的,至于那个钱宁,一看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韩英济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还不好说,一切都有待查实。” 就在众人谈论之际,老仆德叔走过来并对韩英济行礼:“少爷,一位自称是来自顺天府的大人要见你。” 听了德叔的话,韩英济不由得反问他:“顺天府的大人?” 德叔回答:“正是,此人威风凛凛,看装束似乎是一位捕头。” 韩英济猜到了来者身份,他连忙对德叔说道:“快请他进来。” 德叔又向韩英济行了一礼:“是。”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德叔便领着吴劲风来到后花园,之后又转身退去。 只见吴劲风对韩英济抱拳致意:“韩公子。” 停顿了片刻,他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千代先生和千代小姐也在这里。” 韩英济、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纷纷对吴劲风回礼致意。 随后韩英济问吴劲风:“吴捕头今日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吴劲风说道:“吩咐谈不上,是李大人让我叫韩公子去顺天府。” 韩英济又反问道:“莫非是为了陆将军的事情?” 吴劲风对韩英济轻轻点头:“正是,看来韩公子已经知道了。”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我也是刚刚听千代先生说起的。” 这时千代伊藤对吴劲风开口道:“之前我们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正好看见钱宁软禁陆将军,同时也知道钱宁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考虑到事态严重,所以我们立刻赶来将这些消息告诉了韩公子。” 吴劲风说道:“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有太多蹊跷的地方,如今皇上已下旨命李大人全权负责查案,并务必查明真相。”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现在看来,对来仪阁行刺案的查探还没有结束。” 吴劲风深表赞同:“韩公子说得没错,破案依然任重而道远。” 停顿了片刻,吴劲风又对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那诸位就和我一同去顺天府见李大人吧。” 钱宁走进宅院的偏厅,继而对朱宸濠行礼道:“拜见王爷。” 朱宸濠放下手中茶杯,旋即抬头看向钱宁:“恭喜钱将军重回指挥使大位,并再度掌管整个锦衣卫。” 钱宁向朱宸濠拱手行礼:“多谢王爷鼎力相助,此恩此情,在下没齿不忘。” 朱宸濠微微一笑,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虽然你又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但眼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钱宁轻声回应:“谢王爷提醒,我一定时刻小心,绝不大意。” 朱宸濠忽然发出反问:“你可曾想过,皇上为何要李浩全权负责查案?” 钱宁面露思索之色:“看来,皇上对锦衣卫仍然有所怀疑,否则他也不会要顺天府取代锦衣卫全权负责查案。” 朱宸濠轻轻颔首:“虽然目前皇上认为陆彬的嫌疑最大,但是他也对锦衣卫中任何人存有戒备和怀疑之心,甚至连你也不例外。” 钱宁面容中透着自信:“我会让皇上慢慢放下他的戒心和疑心。” 朱宸濠则似笑非笑道:“你认为李浩接下来会有何举动?” 第103章 斗争、猜疑、查探 钱宁旋即回答:“如今云中鹰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已经是个废人,如果我所料不错,李浩接下来会找韩英济来查案。” 听到这句话,朱宸濠不禁轻声喃喃:“韩英济,韩英济。” 钱宁顺着朱宸濠的话说:“韩英济是‘武林七绝’之一‘银枪无双’韩玄青的儿子,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却心思细腻、观察入微、推断如神,颇有查案之能,之前就是他查出李光俊是来仪阁行刺案的凶手,并且用计将李光俊及其黑衣杀手组织一网打尽。” 朱宸濠不紧不慢道:“我听说,这个韩英济还是大明未来的驸马。” 钱宁点了点头:“正是,太后和皇上对此人欣赏有加,长公主更是倾心于他,韩英济做驸马几乎已成事实。” 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李浩被誉为当世包公,而韩英济又十分擅长查案,如果他们二人联手,你必须要做好万全之准备。” 钱宁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请王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劲风带着韩英济主仆和千代伊藤兄妹走进顺天府的二堂,随后他向坐在堂内的李浩行礼道:“大人,属下将客人请来了。” 韩英济、韩希捷、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纷纷对李浩行礼。 李浩对众人回礼致意,之后又对吴劲风说:“吴捕头,你说错了,你请来的并非客人,而是自己人。” 吴劲风连忙回复:“大人所言其是,属下知错。” 这时李浩又转头看向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千代先生和千代小姐也来了,如此甚好,有些事情我正好可以和大家一起说。” 韩英济对李浩开口道:“大人,今日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千代先生和千代小姐更是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亲眼目睹陆将军被软禁。” 千代伊藤发出感叹:“陆将军本为锦衣卫指挥使,且全权负责查探来仪阁行刺案,然而在一日之内,他竟背上了本案元凶主谋的嫌疑,并被皇上革职软禁,这其中的变化和反差之大,实在令人猝不及防。”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看似猝不及防的背后,也许是蓄意已久的阴谋。” 李浩将目光投向韩英济:“英济,说说你的看法。”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英济仔细思考过,今天发生的黑衣杀手被毒杀事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来仪阁行刺疑案尚未完全告破,本案依然有凶手逍遥法外,另一种就是有人趁机借此栽赃陷害陆将军。” 吴劲风轻轻颔首:“我的看法与韩公子不谋而合。”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单从黑衣杀手被毒杀一事来看,只要弄清楚他们在进入诏狱后与别人接触的情况,我们几乎就能查明真相。也许,复杂的不是查案,而是这背后的权斗。” 听到这句话,李浩不由得问他:“哦,此话怎讲?” 韩英济说出了其中的玄机:“恕英济直言,皇上对陆将军的宠信胜过朝中任何人,可如今他因为黑衣杀手被毒杀一事便直接将陆将军革职软禁,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所以英济斗胆猜测,陆将军定有不少政敌,而这些人早就处心积虑并多次在皇上面前弹劾诋毁他,刚才英济说到黑衣杀手被毒杀有两种可能,不管哪种可能,这件事情的确让别人的弹劾诋毁之言在皇上心中起了作用,因此皇上才会下旨将陆将军革职软禁。” 随着韩英济话音落下,其余众人都露出了豁然开朗的表情。 韩英济则继续说道:“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钱宁是陆将军最大的政敌,而他这次再度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实在令人值得深思。” 吴劲风深表赞同:“不错,昔日陆将军曾取代钱宁成为锦衣卫指挥使,而钱宁也一直为此愤愤不平。” 韩希捷也随声附和:“这个钱宁肯定一心想要夺回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他也肯定没少在暗中说陆将军的坏话,对陆将军使阴招。” 韩英济沉默片刻,而后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钱宁所为,目前还有待查实,不过不排除他有嫌疑。” 吴劲风却面露忧虑之色:“不对,皇上明知陆将军和钱宁之间的矛盾,却还要让钱宁取而代之并再度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看来,这次皇上决计不会相信陆将军了,陆将军有危险。” 韩英济对吴劲风微微摇头:“虽说皇上现在不相信陆将军,但是他也并非完全相信钱宁。” 吴劲风面露好奇之色并反问韩英济:“哦,此话怎讲?” 韩英济回答:“之前陆将军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时,皇上是要他全权负责查案的,可这一次在命钱宁做了锦衣卫指挥使后,皇上却把查案大权交给了李大人,由此可见,皇上其实并不那么相信钱宁。” 吴劲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李浩用赞许的眼神看着韩英济,同时轻轻说道:“好,好。” 韩英济向李浩拱手行礼:“适才英济胡乱推论,还请大人见谅。” 李浩却说:“分析详尽,入木三分,只怕我这个朝臣未必能参透其中的玄机,而你却一语中的。” 一旁的吴劲风不由得开口道:“大人,这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李浩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见他对众人轻轻说道:“看来,我没有选错人,能够担当查案重任的,非英济莫属。” 众人不禁将目光投向韩英济,而他沉默片刻,随后对李浩再度行礼:“承蒙大人厚爱,英济自当奋勇向前,不辱使命。” 东厂之中,张永和张锐二人正坐在房间里交谈。 就在这时,谷大用迈着迅速而又匆忙的步伐走了过来,还未接近张永和张锐,他便朝二人大声喊道:“公公,发生大事了!” 张锐连忙将目光投向谷大用:“发生什么事了?” 谷大用来到二人面前站定,继而开口说道:“锦衣卫变天了,陆彬被革职软禁,如今钱宁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 此言一出,张锐露出惊讶的表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张永却依然镇定自若,只是他也闪过了一丝微妙的眼神。 过了片刻,张锐回过神来并对张永说道:“公公,你全都说对了,锦衣卫中真的有大事发生。” 张永则发出低沉的声音:“这个钱宁,果然非同一般。” 黄昏日落之时,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再看马车的周边,十八名男子呈拱卫之势骑马前进,他们正是诸葛长空和十七铁卫。 坐在马车里面的,自然就是袁淑琴及其婢女了。 诸葛长空抬头望了望落山的夕阳和苍茫的大地,旋即又问身边的诸葛扬:“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诸葛扬环视四周,继而开口回答:“先生,我们已经进入保定府地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日便能抵达京城。” 诸葛长空笑道:“我们此行一帆风顺,根本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诸葛扬立刻抱拳致歉:“是,在下胡言乱语,请先生恕罪。” 没过多久,马车帘布徐徐被拉开,一张戴着面纱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而这张神秘且留给世人无尽遐想的脸,正是属于袁淑琴的。 袁淑琴一边眺望着落日,一边柔声说道:“夕阳好美。” 一片繁华的京城中,一处安静的角落里,白衣少年静静地伫立在屋顶,而他就如同鹅毛一般轻轻飘浮在房屋的最顶处。 望着落下天际的太阳,白衣少年轻轻说道:“夕阳的确很美。” 夜幕降临,在用过晚饭和院中漫步后,钱宁随朱宸濠回到偏厅。 朱宸濠坐在了座位上,钱宁则恭敬地为他递上一杯茶。 少顷,钱宁对朱宸濠说道:“王爷,在下心中有个疑问。” 朱宸濠在悠然品茗同时对钱宁淡淡地说出一句:“说吧。” 钱宁于是询问:“之前您对太后提到的他究竟是何人?” 此言一出,朱宸濠立时停止品茶,只见他将茶杯放在桌上,然后慢慢看向钱宁:“你真的想知道吗?” 钱宁轻轻点了点头:“在下的确想知道,还望王爷能指教一二。” 朱宸濠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 钱宁静静地站在一旁,俨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朱宸濠却用冷峻的目光看着钱宁,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见朱宸濠这般举止,钱宁不禁大感错愕,而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半晌,朱宸濠终于对钱宁开口道:“我要告诉你一个道理,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不该知道的事情都不要多问。” 钱宁露出复杂的表情,少顷,他缓缓说道:“是,在下明白。” 用过晚饭以后,李浩、吴劲风、韩英济主仆和千代伊藤兄妹走出顺天府大门,紧接着众人又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千代伊藤对众人抱拳致意:“诸位请留步,在下和舍妹先行告辞。” 李浩对千代兄妹微微颔首:“二位请慢走,我们就不远送了。” 千代伊藤说道:“无妨,我们确实要早些回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去,今日出来得太久,只怕是怠慢了那位刚刚上任的指挥使大人。” 听了这一番幽默风趣的话,在场众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于是乎,千代伊藤兄妹拜别众人,并且离开了顺天府。 目送千代兄妹离去后,李浩又转头看向韩英济:“英济,你随我来。” 说罢他转身迈步走进了顺天府,韩英济则紧跟其后。 二人来到庭院,这时李浩开口问他:“明日你打算如何查案?” 韩英济回答:“明日英济会先去诏狱检查现场,之后再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询问陆将军。” 李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你先去查,然后再将查到的情况告诉我。切记,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听了李浩的话,韩英济随即对他行礼道:“是。” 又是一个宁静的黑夜过去,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韩英济和吴劲风来到了诏狱,却见钱宁早已在诏狱门口等待。 钱宁面露微笑并对二人抱拳道:“韩公子,吴捕头,你们来了。” 韩英济和吴劲风对钱宁行礼致意,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开口说道:“钱将军亲自现身诏狱,我等实在是受宠若惊。” 钱宁旋即回应:“二位奉旨查案,锦衣卫及诏狱自当全力配合,我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更要将皇上圣谕牢记于心、勤勉于行。” 韩英济再度向钱宁行礼道:“将军高义,英济钦佩不已。” 钱宁对二人伸手示意:“不耽误诸位的正事,请吧。” 韩英济和吴劲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迈步走进了诏狱。 钱宁领着韩英济和吴劲风来到了一处牢房外,只见他对二人说道:“这里就是关押黑衣杀手的牢房,也是他们被毒杀的案发现场,除了尸身移放到停尸房,其他东西全都没有动过。” 韩英济走进牢中,而后上上下下仔细检查起来。 过了良久,钱宁开口询问韩英济:“韩公子可曾发现了什么?” 韩英济一边仔细观察,一边轻轻说道:“所有物品完好无损,牢中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可以排除有人强行下毒或谋杀的可能。” 钱宁深表赞同:“我的看法与韩公子不谋而合。” 韩英济则将目光投向钱宁:“劳烦将军带我去看看尸身。” 钱宁又对韩英济伸手示意道:“好,韩公子这边请。” 没过多久,钱宁带韩英济和吴劲风来到了停尸房,只见他用手指向不远处几具被白布遮盖的尸身:“那些便是黑衣杀手们的尸身。” 韩英济上前将白布掀开并开始仔细检查尸身。 而钱宁也走到韩英济身边并对他说:“想必公子应该知道了,昨日皇上已命仵作仔细验过尸,目前可以确定他们是慢性中毒而亡。” 说罢他命狱卒取来一份文字记录,接着转手将其递给韩英济:“这是验尸记录,韩公子可以看看。” 韩英济从钱宁手中接过验尸记录,继而认真阅读起来。 第104章 从查案官到嫌疑人 过了半晌,韩英济询问钱宁:“他们究竟中了什么慢性毒?” 钱宁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昨日皇上下旨要仵作和太医一同验毒,目前正在检验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韩英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少顷,他又问钱宁:“自从被关入诏狱后,这些黑衣杀手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钱宁低声回答:“这条线索我仔细查过了,从被关入诏狱到死亡这段时间,黑衣杀手与人接触的情况均详细记载在册。” 说罢他又命狱卒拿来一本簿册,然后再度转手将其递给韩英济:“韩公子,请过目。” 韩英济从钱宁手中接过簿册,而后低头翻阅簿册并浏览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韩英济抬头问道:“钱将军,这簿册从何而来?” 钱宁不紧不慢地说:“诏狱每日都会将犯人饮食起居的情况详细记录在簿册,我只是将其中涉及黑衣杀手的那本拿给韩公子看。” 一旁的吴劲风不由得开口道:“想不到钱将军竟准备得如此周到。” 钱宁微微一笑:“昨日上任伊始,我就已经想到皇上会派人前来查案,为此我特意将有关黑衣杀手的线索全部整理了出来。” 韩英济向钱宁抱拳行礼:“将军思虑周密,英济实在是佩服。” 钱宁对韩英济回礼致意:“韩公子过誉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韩英济则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根据这本簿册上记载的内容,再对黑衣杀手所接触过的人一一进行审问。” 钱宁轻轻颔首:“我让他们全部来诏狱待命,随时接受韩公子审问。” 停顿了片刻,钱宁又话锋一转:“当然,除了陆将军以外。”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钱宁:“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钱将军了。” 钱宁于是又将韩英济和吴劲风请到了诏狱中的戒律房。 所谓的戒律房,从名字上看似乎是要犯人戒律的房间,但实际上这里就是审讯犯人、甚至是对犯人用刑逼供的地方。 这时钱宁开口问韩英济:“不知韩公子想先从谁开始审问?” 韩英济则将目光投向吴劲风,吴劲风也表情淡然地看着韩英济,二人来诏狱前交谈的情景不约而同地浮现在各自眼前。 ······ 韩英济问吴劲风:“吴捕头以为,我们到诏狱后应该先审问谁?” 吴劲风思索片晌,随后轻声回答:“仵作验尸结果为黑衣杀手死于慢性中毒,他们是在多次食用或接触慢性毒后导致的毒发身亡。在下认为没有什么能比吃饭更容易慢性中毒了,毕竟人每日都要吃饭。” 韩英济对吴劲风微微点头道:“英济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就先从诏狱里的厨子开始审问。” ······ 想到这里,韩英济遂转头看向钱宁:“我们先审问这里的厨子,包括主厨和帮厨。” 钱宁对韩英济说道:“好,韩公子请稍等。” 说罢他对身边的狱卒示意了一个眼神,狱卒随即领命而去。 待狱卒离开后,钱宁又对韩英济和吴劲风说:“韩公子,吴捕头,你们二位且在这里审问,我暂行回避,有事随时叫我。” 韩英济再度向钱宁抱拳行礼:“有劳钱将军。” 韩英济和吴劲风静静地坐在戒律房中,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子在狱卒的带领下走进了房内,随后狱卒立即离开了戒律房。 韩英济开口问中年男子:“你叫什么名字,具体做什么的?” 中年男子回答:“启禀大人,小的叫赵茂财,是诏狱里的主厨,负责为关押在的犯人准备每日的饭菜。” 韩英济又问:“诏狱里的饭菜如何,犯人是否吃得好?” 赵茂财说道:“不瞒大人,这牢饭定然是不好吃的,为犯人准备的饭菜几乎都是用糙米和素菜做出来的,盐巴和油水也很少,不过即便如此,小的也会尽量把饭菜的味道做好,以免犯人难以下咽。” 韩英济继续问他:“那做饭所需要的糙米和素菜又是从何而来?” 赵茂财说道:“都是由锦衣卫指定的米商和菜商专门供应的。” 这时吴劲风也问赵茂财:“所有犯人吃的饭菜都是你做的吗?” 赵茂财对吴劲风点了点头:“正是,这诏狱里只有小的一个主厨。” 少顷,赵茂财又补充道:“不过,厨房里还有三个帮厨和五个杂役,帮厨负责切菜配菜和简单烹饪,杂役负责其余各类打杂。” 吴劲风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他对赵茂财说:“也就是说,昨日诏狱死去的那几个犯人之前也是吃了你做的饭菜。” 听到这句话,赵茂财顿时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赵茂财明白了吴劲风的话意,他回过神来并对吴劲风说:“大人,小的不知道那些犯人是怎么死的,他们的死与小的无关啊。” 吴劲风用凌厉的目光看着赵茂财:“仵作验尸结果为黑衣杀手死于慢性中毒,他们是在多次食用某种慢性毒后导致的毒发身亡,而现在我们可以断定,这种慢性毒就是下在了他们每日都在吃的饭菜中。” 赵茂财连忙解释:“大人,狱中犯人所吃的饭菜均是小的用大锅做出来以后再分发给他们的,倘若小的在饭菜当中下毒,那死的就不是仅仅几个人,只怕诏狱里的所有犯人都会毒发身亡。” 吴劲风则对赵茂财冷笑道:“谁说一定要在做饭菜的大锅里下毒,你可以将毒下入那几个犯人食用的碗中。” 赵茂财连忙跪地叩首:“大人,小的冤枉,小的没有下毒啊!” 吴劲风不禁看向韩英济,韩英济则点头示意,于是他又朝赵茂财大喝道:“事到如今,你竟仍在此狡辩,还不从实招来?” 赵茂财面露惶恐之色,情急之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他对韩英济和吴劲风说道:“大人,我想起来了,最近狱中有个杂役的行迹十分可疑,我想很有可能就是他下的毒。” 韩英济和吴劲风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后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少顷,韩英济问赵茂财:“此人是谁,又有什么可疑之处?” 赵茂财回答:“此人名叫周小乙,平日里就是他负责为昨日死去的那几个犯人分配饭菜,前几日我无意中发现他偷偷摸摸地在那些犯人的碗中做了些手脚,行为甚是反常。” 听了赵茂财的一番话,韩英济立刻朝房外大喊道:“来人!” 很快一个狱卒走进来并向韩英济行了一礼:“大人有何吩咐?” 韩英济吩咐狱卒:“将赵茂财带走,另外把周小乙带过来。” 狱卒旋即领命:“是。”说罢他便将赵茂财带离了戒律房。 没过多久,狱卒又将一个青年男子带到了戒律房,接着对韩英济和吴劲风说道:“启禀大人,周小乙带到。” 韩英济对狱卒点头示意,狱卒旋即又离开了戒律房。 待狱卒离开后,韩英济反问青年男子道:“你就是周小乙?” 青年男子连忙回答:“启禀大人,小的正是周小乙。” 韩英济又反问他:“知道为什么会叫你来这里吗?” 周小乙连连点头:“知道,大人奉旨来诏狱查案,有事要询问小的。” 韩英济声音低沉道:“你知道就好,但凡我有所问,你都要如实回答。” 周小乙向韩英济躬身行礼:“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英济于是问他:“根据大家的陈述,昨日死去的那几个犯人之前所吃的饭菜一直是由你盛放分配的,此事是否属实?” 周小乙面露犹豫之色,少顷,他对韩英济缓缓开口道:“是。” 韩英济又对周小乙说:“据目击者交代,自从那几个犯人被关入诏狱以来,你每日偷偷在他们吃饭的碗中做了手脚,似乎是在下毒。” 周小乙大惊失色,而他立刻喊道:“大人,小的没有下毒啊!” 一旁的吴劲风却突然朝周小乙大喝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人证皆在,你还敢狡辩!” 周小乙全身颤抖,额头上也沁出了汗水,过了良久,他终于崩溃嚎啕道:“大人,此事与小的无关,是陆将军要小的这样做的啊!” 此言一出,韩英济和吴劲风都面露震惊之色。 或许他们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最后很可能还是发生了。 只见韩英济对周小乙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且仔细说来。” 周小乙说出了玄机:“在那些犯人被关入诏狱的第一日,陆将军就送给了小的一包东西,同时他还特意叮嘱小的,以后每次都要在那几个犯人所吃的饭菜中加入少量此物,而小的也一直在遵照他的命令行事。” 韩英济立即问他:“陆将军给你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周小乙回答:“那是一包研磨过的药粉,陆将军说其中含有续断、三七等多种强身健骨、活血化瘀的草药。” 韩英济又问:“陆将军为什么要给你这样一包药粉?” 周小乙露出回忆的神情:“陆将军说,那些犯人在经过一番激战后都受了伤,把药粉加入饭菜当中并让他们吃下,这样有助于他们的伤情恢复。” 韩英济沉默片刻,之后继续问道:“那包药粉现在何处?” 周小乙不假思索道:“就在诏狱厨房的柜中,小的并没有挪动。” 韩英济露出复杂的眼神,少顷,他低声吩咐身边的吴劲风:“吴捕头,劳烦你带周小乙去诏狱厨房将那包药粉取来。” 吴劲风对韩英济微微点头道:“是。”说罢他便带周小乙离开了戒律房。 韩英济陷入沉思,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吴劲风带着周小乙回到戒律房,他的手中也多了一包东西,而那包东西应该就是周小乙所说的药粉。 这时吴劲风伸手将那包东西递给韩英济,并且对他说道:“公子,此物便是周小乙所说的那包药粉,请您过目。” 韩英济从吴劲风手中接过药粉,他将包纸轻轻打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立时扑鼻而来,而一堆深色的粉末也随之呈现在他的眼前。 在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后,韩英济又看了吴劲风一眼:“但从表面来看,这包药粉当中确实含有续断、三七等草药。” 停顿了片刻,他话锋一转:“但它究竟有没有毒,目前还需检验。” 吴劲风于是向韩英济建议:“既然如此,那我便将它交给太医去检验。” 韩英济点了点头,而后对吴劲风轻轻说道:“好,那就有劳吴捕头把它送到太医那里去检验,英济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见陆将军,办完各自的事情以后,我们回顺天府会合。” 说罢他唤狱卒前来带走周小乙,之后又将钱宁请到了戒律房。 来到戒律房后,钱宁立刻询问韩英济:“韩公子,查问情况如何?” 韩英济含蓄地回答:“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不过还需核实证据。” 钱宁旋即又问:“那接下来韩公子需要我做些什么?” 韩英济说道:“劳烦钱将军带我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见陆将军。” 钱宁带着韩英济来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西院, 停顿了片刻,他又对韩英济伸手示意道:“韩公子,陆将军就住在这里,你可以直接去见他。” 韩英济对钱宁抱拳行礼道:“有劳钱将军了。” 钱宁也对韩英济抱拳回礼致意,继而转身迈步离开了西院。 韩英济走进陆彬居住的厢房,话说他已经是第三次来到这里了,第一次是他被陆彬软禁于此,第二次则是来见被软禁的千代伊藤。 韩英济来到陆彬面前,陆彬则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你来了。” 韩英济点了点头,接着不紧不慢道:“是的,我来了。” 陆彬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少顷,他又对韩英济伸手示意道:“韩公子,请坐吧。” 待二人坐下后,韩英济开口问陆彬:“陆将军想对我说什么吗?” 陆彬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那要看韩公子想问什么,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 韩英济立即说道:“既然如此,那英济就开门见山、直言相问了。” 第105章 其中必有冤情 陆彬不紧不慢道:“韩公子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都如实相告。” 韩英济于是问他:“将军可曾将一包药粉交给诏狱的杂役周小乙,并吩咐他每次从中取少量加入那些黑衣杀手要吃的饭菜中?” 面对韩英济的提问,陆彬顿时陷入沉默,过了良久,他才将目光缓缓投向韩英济:“我确实这样做过。” 韩英济面露诧异之色,同时开口问他:“将军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彬叹息一声:“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想必周小乙都告诉你了吧。” 韩英济说道:“周小乙的确告诉我了,只是我不明白将军这样做的动机,也不明白将军为何对那几个黑衣杀手关怀有加。” 陆彬微皱眉头:“我的本意是想要那几个黑衣杀手尽快恢复伤势,毕竟他们有很重要的价值,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查案的线索和证据。”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同时低声喃喃:“英济明白了。” 陆彬则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目前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我,大家都认为是我下的毒,而毒就藏在那包药粉里。” 韩英济轻轻点了点头:“那包药粉已经送给太医去检验了,在最后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英济不会妄下定论,也不会认为是将军下的毒。” 陆彬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韩英济,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韩英济又问:“关于钱将军,陆将军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彬似乎不想谈及这个问题:“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想必韩公子也已经知道了。” 韩英济对陆彬微微点头:“是的,之前李光俊全都告诉我了。” 陆彬则反问他:“韩公子为什么会在我面前突然提起他?” “将军和钱宁之间的恩怨,朝中几乎人尽皆知,而他在此时将你取而代之,这不免有瓜田李下之嫌。”韩英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陆彬发出低沉的声音:“朝中权斗云诡波谲,韩公子即将成为大明驸马,希望你将来不要卷入其中。”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不禁微微一怔,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并问道:“陆将军如何知道驸马之事?” 陆彬对韩英济说:“记得你第一次来这里时,太后和长公主不知从何得悉了你被软禁的消息,而她们也立即赶到乾清宫去找皇上救你,为了能放你出来,太后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招你做驸马。” 韩英济沉思片刻,继而对陆彬缓缓开口道:“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难怪当初我见太后、皇上还有长公主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原来从那时起他们就已经有了要让我做驸马的心思。” 陆彬微微一笑:“也正是从那时起,你可以轻松出入皇宫,而朝中众人也对你尊敬有加,因为在他们心中,你已经是驸马了。” 韩英济不由得说道:“如此说来,这个所谓的未来驸马身份,在无形之中为英济提供了许多帮助和保护。” 陆彬也发出感叹:“是啊,权力和地位是无尽的财富,当你拥有它时,所有人都会攀附你,可当你失去它时,所有人也会离你而去。” 韩英济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人为什么要追名逐利呢?做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淡的生活,这又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陆彬似笑非笑道:“身在宦海,没有人会这样想的,即便有人偶尔心生这种念头,但他们最后断然不会也不能这样做。” 少顷,陆彬又对韩英济说:“所谓宦海,就是一入官门深似海,人们一旦陷入其中,便难以全身而退,既然难以全身而退,那就只能一直向前,而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对权力和地位充满了强烈的渴求和欲望。” 韩英济沉默半晌,然后反问陆彬:“将军亦是如此吗?” 陆彬却答非所问:“或许,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凡夫俗子。” 听了陆彬的话,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良久缄默不言。 韩英济缓缓走出了西院,这时钱宁上前叫住他:“韩公子。” 韩英济对钱宁抱拳行礼:“钱将军。” 钱宁声音低沉道:“进去这么久,看来韩公子是见到陆将军了。” 韩英济轻轻颔首:“英济刚才见到了陆将军,并且与他交谈了一番。” 钱宁则说:“见到了就好,这两日陆将军没有见任何人,所幸韩公子今日过来了,他也能和人聊聊天解解闷。” 韩英济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没有开口答话。 而钱宁继续问韩英济:“不知韩公子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韩英济微微摇头道:“不用了,英济今日的查探就到此为止。” 钱宁于是又说:“既然如此,那我送送韩公子。” 就这样,钱宁送韩英济走出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大门。 韩英济忽然停下脚步,继而转头看向钱宁。 钱宁一时间不明所以,因而对韩英济抱拳行礼。 只见韩英济开口询问:“钱将军,你认为陆将军是被冤枉的吗?” 钱宁似乎早就料到有人会这样问他,而他面色平静地回应:“无论陆将军是否被冤枉,我都只相信真相。” 韩英济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对钱宁抱拳行礼:“好,英济告辞。” 说罢他拜别钱宁,之后转身迈步离开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行走在离开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路上,韩英济刚转过一个路口,他便看见有两个人赫然站在前方。 看得出来,二人早就在这里等待了。 韩英济再定睛一看,原来二人正是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 只见千代伊藤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你出来了。” 韩英济对千代兄妹抱拳致意:“千代先生,千代小姐。” 千代伊藤则问韩英济:“韩公子现在要去哪里?” 韩英济不疾不徐地回答:“英济准备去顺天府见李大人。” 千代伊藤看了千代百惠子一眼,然后对韩英济说道:“如此正好,我们兄妹二人随你一同去顺天府。” 韩英济一边迈步行走,一边向千代兄妹简单叙述了他今日去诏狱和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查探的情况。 正在说话间,众人来到了顺天府门口,而吴劲风也恰在此时赶了回来,他立刻走到韩英济面前并对他说:“韩公子,你回来了。” 少顷,吴劲风对千代兄妹打了声招呼:“千代先生和千代小姐也来了。” 韩英济问吴劲风:“吴捕头,验毒的结果出来了吗?” 吴劲风犹豫片刻,随后随时开口道:“对黑衣杀手尸身和那包药粉的验毒结果全都出来了,两者所含的毒物及其毒性都是一样的。” 听了吴劲风的话,韩英济和千代兄妹顿时面露惊诧之色,韩英济更是脱口而出道:“什么,结果真的是这样?” 吴劲风面色凝重:“是的,在得知这个结果以后,我也感到非常震惊,考虑到兹事体大,因此我便火速赶了回来。” 韩英济对吴劲风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见李大人。” 韩英济等人来到顺天府二堂,继而向李浩行礼致意。 李浩站起身来,旋即走到众人面前:“你们来了。” 少顷,李浩露出关切的眼神并询问韩英济:“查探情况如何?” 韩英济于是将他和吴劲风查探的情况对李浩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李浩露出复杂的表情,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良久,他终于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陆将军下毒谋害黑衣杀手的证据便完整且确凿了。” 韩英济若有所思所,声音低沉:“但英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听到这句话,李浩不禁反问他:“哪里不对劲?” 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对比之前的查案,我们今日仅用几个时辰就找到了证据,并且揪出了所谓的真凶,英济觉得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 一旁的千代伊藤也深表赞同:“在下亦有同感,确实太顺利了,这种顺利让我感到一切似乎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李浩听明白了韩英济和千代伊藤的意思,而他对二人说道:“也许你们的直觉都没有错,可这毕竟只是直觉,如果大家坚持认为陆将军是被冤枉的,那就必须要拿出真凭实据来证明。” 韩英济和千代伊藤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时间没有继续说话。 李浩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好了,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吧,英济辗转奔波,查案甚是辛苦,你且回去好好休息。” 韩英济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最后还是止口不言。 而在沉默片刻后,韩英济对李浩躬身行礼:“是。” 李浩又叮嘱千代伊藤:“千代先生,如今乃多事之秋,你们兄妹住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近来切不可频繁外出,以免节外生枝。” 千代伊藤向李浩行礼致谢:“多谢大人提醒,在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一个锦衣卫走进正厅并向钱宁行了一礼。 这个锦衣卫名叫魏进瑜,是新上任的锦衣前所千户,一直以来,他跟随在钱宁左右执鞭坠镫,是钱宁最为倚重的心腹。 钱宁将目光投向魏进瑜,而后徐徐发问:“情况如何?” 魏进瑜回答:“一切如大人所料,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兄妹果然又去找了韩英济,之后他们一同去了顺天府。” 钱宁冷笑一声:“接连两日去找韩英济并且前往顺天府,这兄妹二人还真是重情重义。看来,他们人虽住在我这里,心却向着别人。” 魏进瑜随即问钱宁:“大人,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处置?” 钱宁表情淡然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仍旧善待兄妹二人。另外,派人在暗中盯紧他们,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魏进瑜再度向钱宁行了一礼:“是。” 钱宁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问魏进瑜:“对了,陆彬现在怎么样?” 魏进瑜露出自信的微笑:“请大人放心,我已安排好人手昼夜严加看管,现在即便是一只飞鸟也无法随意进出西院。” 钱宁轻轻颔首,继而对魏进瑜轻声说道:“好。” 魏进瑜走进了西院的厢房中,他看着正在打坐的陆彬,同时大声问道:“陆将军,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吧?” 陆彬慢慢睁开双目:“托各位的福,我在这里住得很好。” 魏进瑜于是又说:“那就好,若有不周之处,将军随时跟我们说。” 陆彬又闭上眼睛,却没有再开口答话。 魏进瑜接着说道:“陆将军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说罢他转身走出厢房,很快便离开了西院。 离开顺天府后,韩英济独自一人行走在京城的路上,当他从大街转入一条小巷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之前带他走小路进入皇宫的护卫。 韩英济面露诧异之色,同时对那护卫脱口而出道:“是你!” 护卫淡然一笑,然后对韩英济行礼致意:“大人,正是在下。” 韩英济不禁环顾四周,在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后,他又问护卫:“你来做什么?” 护卫轻声回答:“龙公子想见大人,特命在下前来相请。”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不由得反问护卫:“哦,龙公子在自己家中吗?” 护卫将头凑到韩英济耳边悄悄说道:“他就在这附近。” 韩英济随护卫来到一处安静的房间,而正德静静地坐在房内。 看到这番情景,韩英济立刻向正德跪拜道:“英济拜见皇上。” 正德看了韩英济一眼,之后不紧不慢地说错了三个字:“平身吧。” 韩英济对正德说道:“谢皇上。”说罢他慢慢站起身来。 这时正德又问韩英济:“寻找白衣少年之事进展如何?” 韩英济回答:“皇上,英济正在根据线索加紧寻找。” 正德意味深长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朕没有记错,五日后便要举办武林大会,在此之前,你务必要找到他的下落。” 韩英济露出坚定的眼神:“请皇上放心,英济一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正德对韩英济微微颔首,一时间没有继续说话。 少顷,韩英济又开口询问正德:“皇上今日怎么微服出宫了?” 正德轻轻叹道:“朕心中思绪万千,因此想出来散散心。” 韩英济沉默片刻,继而反问正德:“莫非皇上还在想昨日之事?” 第106章 进京的前哨 正德将目光投向韩英济:“你果然全都知道了。”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正德:“李大人全都告诉英济了。”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朕就知道,李浩一定会叫你来查案的。” 韩英济看起来泰然自若且非常自信:“也许除了英济,眼下没有更合适的人来查案了。” 正德轻轻点了点头:“好,那你对朕说说,今日查案的情况如何?” 韩英济微微一怔,随后他对正德说道:“原来皇上都知道了。” 正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当然,朕早就告诉过你,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中,如果朕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朕这个皇帝岂不是个摆设?” 韩英济遂将今日查探的情况对正德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正德面露思索之色,半晌不发一言。 韩英济不知道此刻正德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他试探地说道:“皇上,从目前来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陆将军,或许他就是凶手。” 正德停止思索并反问韩英济:“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韩英济闪过一丝不确定的眼神:“英济现在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还请皇上圣断。” 正德又问韩英济:“还记得你之前查案的情形吗?” 韩英济向正德躬身行礼:“英济愚昧,请皇上明示。” 正德低声说道:“之前你面临的对手十分厉害,查案历程也甚是艰辛,而你费尽心力与李光俊等人斗智斗勇,最终才将他们一网打尽。” 停顿了片刻,他又话锋一转:“倘若陆彬是李光俊隐藏在身后的元凶主谋,那他和李光俊相比未免也太不堪一击了,毕竟你只用半日时间就查清了真相。” 了解到正德与自己有相同的看法,韩英济于是对他说:“这一点英济也感到非常疑惑,可是现在却拿不出证据证明陆将军是清白的。” 正德意味深长道:“刚才我们所说的是一种直觉,只不过,想要证明一个人的清白,最终还是看证据,而不是靠直觉。” 韩英济深以为然:“皇上所言极是,李大人也是这样对英济说的。” 正德拍了拍韩英济的肩膀:“既要寻找白衣少年的下落,又要查明案情的真相,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承蒙皇上和李大人厚爱,英济唯有全力以赴。”韩英济拱手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正德用平静而深邃的眼神看着韩英济:“不要让朕失望。” 一队车马行驶在宽敞而又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官道上。 诸葛长空眺望了一眼远方,然后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诸葛扬:“你说得对,我们马上要到京城了,想来明日就能抵达。” 诸葛扬脸上暗藏着更深层的忧虑:“算算时间,五日之后就要举行武林大会了。” 诸葛长空微微颔首,他继续对诸葛扬说道:“你即刻快马加鞭赶到张大侠家中,把我们明日抵达京城的消息告诉他们。” 诸葛扬面露犹豫之色:“要是我也走了的话,先生和夫人身边又少了一个人,在下担心你们的安全。” 诸葛长空对诸葛扬笑道:“无妨,我们现在很安全,而且马上就要到京城了,你尽管放心前去便是。” 诸葛扬正在踌躇之际,诸葛长空又吩咐他:“快去吧。” 知道主人之意不可违,诸葛扬便对诸葛长空抱拳领命:“是。” 说罢他挥鞭策马、扬长而去。 看着诸葛扬远去的背影,诸葛长空表情淡然、不发一言。 诸葛扬飞奔在官道上,当回头再也望不到诸葛长空等人的身影时,他忽然勒马停止前行,旋即从马袋里取出一只制作精巧的盒子。 紧接着他把盒子打开,而盒子里居然藏着一只信鸽,想不到这只信鸽能在这么小的盒中存活下来,实在令人惊叹叫绝。 只见诸葛扬将信鸽从盒中放了出来,信鸽立刻展翅冲上天空。 看着信鸽飞向远方,诸葛扬才再度扬鞭策马,疾驰于官道上。 繁华依旧的京城中,信鸽飞入一处院落内的鸟窝里,没过多久,一个男子来到鸟窝旁将信鸽拿出,随后从鸽子身上取下一张纸条。 仔细一看,那个男子竟然是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魏进瑜。 而信鸽所飞入的地方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魏进瑜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少顷,魏进瑜将那张纸条收好,而后快步离开了后院。 魏进瑜来到钱宁的书房,却见钱宁正静静地站在房外。 于是魏进瑜上前对钱宁说道:“大人,来消息了,请您过目。” 说罢他便将刚刚收到的那张纸条取出并递给钱宁。 钱宁从魏进瑜手中接过纸条,之后将其打开并认真看了一遍。 过了片刻,钱宁收起纸条,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继而开口反问魏进瑜:“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吧?” 魏进瑜目光坚定地看着钱宁:“请大人放心,信鸽回来以后,属下便立刻从中取出纸条并将其呈递过来,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 钱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诸葛扬牵马进入京城的城门,之后又纵身上马骑行在大街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诸葛扬来到城中一个地方,并且勒马止步。 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后,诸葛扬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建筑。 不过,这里不是张昭麟或韩玄青的家,而是一座道观。 再仔细一看,这座道观竟然是之前李士实前来送信的地方。 诸葛扬环视四周,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他才走进了道观。 几经探寻辗转,诸葛扬来到了观中的正殿。 一个身披黑斗篷的神秘人忽然从殿中的三清神像背后走了出来,只见他用低沉的声音对诸葛扬说道:“你来了。” 诸葛扬见状,连忙对黑斗篷人躬身行礼:“属下拜见金先生。” 黑斗篷人对诸葛扬伸手示意:“不必多礼。” 诸葛扬随即说道:“让先生久等了,在下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黑斗篷人则对诸葛扬摇了摇头:“无妨,下午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后,我便算好时间来此赴约,其实我并没有在这里等很久。” 少顷,他继续对诸葛扬说:“自从上次京城一别,我们已经有数月未见了。” 诸葛扬不禁感慨道:“是啊,如今我又来京城与先生见面了。” 黑斗篷人发出低沉而稳重的声音:“看你再次来到京城,我的心里也就踏实了。” 诸葛扬再度拱手行礼:“在下听凭先生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斗篷人轻轻颔首,随后他对诸葛扬说道:“武林大会将在五日之后举行,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分别依计行事。” 听了黑斗篷人的话,诸葛扬旋即点了点头:“是。” 黄昏时分,张家的庭院内,张昭麟和韩玄青二人正在漫步闲谈。 张昭麟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然后对韩玄青说道:“五日之后便要举办武林大会,算算时间,诸葛盟主他们也快到京城了。” 韩玄青对张昭麟微微颔首:“是的,想来这两日他们就能到京城。”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孙怀玉疾步如飞地走了过来,只见他对张昭麟行礼禀报:“师父,诸葛盟主的铁卫诸葛扬来了,现正在门外等候。” 听了孙怀玉的话,张昭麟连忙对他说道:“快请他进来。” 孙怀玉随即回应:“是。”说罢他立刻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孙怀玉便领着诸葛扬来到了张昭麟和韩玄青面前。 诸葛扬对张昭麟和韩玄青行拜见礼,二人也纷纷回礼致意。 这时张昭麟开口询问诸葛扬:“诸葛盟主到京城了吗?” 诸葛扬回答:“诸葛盟主即将进入京城地界,明日便能抵达京城,因此他今日特命在下快马前来禀报张大侠和韩大侠。” 张昭麟看了韩玄青一眼,并且面露微笑道:“好,他终于来了。” 少顷,张昭麟又对诸葛扬说:“按照我和诸葛盟主的约定,你们在京城这段日子都住在我家,今夜你且好好休息,明晚我在家中设宴,为诸葛盟主及夫人一行人接风洗尘。” 诸葛扬对张昭麟行礼致谢:“多谢张大侠。” 在与正德秘密见面并仔细商谈后,韩英济回到了自己家中。 韩希捷迎上前去对韩英济说道:“少爷,你回来了。” 韩英济对韩希捷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答话。 韩希捷随即又问韩英济:“少爷,今日查案情况如何?” 韩英济面无表情地说道:“真相已经查明,凶手也找到了。” 韩希捷睁大眼睛,同时反问韩英济:“这是真的吗?” 韩英济似笑非笑,随后他将查探的情况告诉了韩希捷。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韩希捷不禁低声说道:“如此说来,少爷的确查明了真相,并且找出了凶手。” 韩英济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韩希捷:“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韩希捷又连忙摇头:“不对,这一切太快太顺利了,感觉太不真实,之前我们可是历经艰难险阻、耗费许多时日才破案的。” 韩英济的目光中透着深邃:“案情看似明了,实则还有许多蹊跷之处。” 韩希捷于是问他:“少爷,那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韩英济没有回答,只见他反问韩希捷:“叫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韩希捷微微一笑:“少爷吩咐的事情我肯定尽心竭力去办,今日我走访询问了许多琴行,但却没有探听到有关白衣少年那把琴的消息。” 听了韩希捷的话,韩英济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韩希捷接着对韩英济说:“不过请少爷放心,明日我会继续走访打探。” 韩英济若有所思道:“虽然目前我不知道这条线索是否有用,但只要有能寻找白衣少年的方法,我们都可以一试。” 韩希捷自然理解他的心思:“希捷明白,我们一定能找到白衣少年的。”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韩英济和韩希捷循声看去,只见韩玄青也回到了家中。 韩英济随即上前对韩玄青说道:“爹,你回来了。” 韩玄青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韩英济又反问道:“爹看起来心情颇佳,莫非是有什么好事?” 韩玄青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有好事,诸葛盟主及其夫人明日抵达京城。” 韩英济对韩玄青微笑道:“如此说来,这还真是一件好事。” 韩玄青闪过一丝期待的眼神:“是啊,武林大会将在五日之后举办,诸葛盟主来得正逢其时,明晚你张伯父会在家中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少顷,他又对韩英济说:“明晚你随我一同前去张家赴宴吧。” 韩英济面露欣喜之色,他立刻对韩玄青行礼道:“多谢爹,其实英济早就想一睹诸葛盟主的英雄风采了。” 韩玄青明白儿子的心思:“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带你前去赴宴相见。” 一旁的韩希捷对韩英济坏笑道:“我听说诸葛夫人被誉为当今武林第一美人,少爷明晚可以顺便一睹她的倾国倾城之姿。” 听了韩希捷的话,韩玄青面露愠色并朝他喝道:“放肆!” 韩希捷自知失言,他连忙向韩玄青躬身行礼:“小的胡说八道,请老爷恕罪。” 韩玄青仍旧一脸愤慨道:“很多人说想一睹诸葛盟主的英雄风采,其实他们就是觊觎诸葛夫人的美色,这些登徒子轻佻浪荡,着实可恨!” 韩英济立即为韩希捷打圆场:“希捷平日里油嘴滑舌,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另外,英济能随爹出去增长见识、丰富阅历,实在荣幸之至。” 韩玄青看了韩英济和韩希捷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往里屋走去。 韩英济瞪了韩希捷一眼,韩希捷则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钱宁走进一处阴暗的房间,然后对房中的张永说道:“公公。” 张永将目光投向钱宁:“恭喜钱大人荣升锦衣卫指挥使。” 钱宁对张永抱拳行礼,同时面色平静地说道:“多谢公公。” 见钱宁这般反应,张永于是问他:“钱大人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钱宁则反问张永:“不知公公想要我说什么?” 张永不紧不慢地说道:“钱大人曾经说过,事成之后,你一定不负当初结盟之约,希望大人还记得这些话。” 第107章 各怀心思 钱宁慢条斯理道:“公公放心,这些话我都记得。” 少顷,他又话锋一转:“不过,眼下我刚刚接任锦衣卫指挥使,许多事情尚未熟悉和掌控,还请公公再给我一些时间。” 张永对钱宁微微点头:“好,有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夜色渐深,朱宸濠所住的隐秘宅院内依稀亮着几盏灯火。 李士实匆匆走进偏厅并对朱宸濠行礼致意:“王爷,好消息啊。” 朱宸濠将目光徐徐投向李士实:“什么好消息?” 李士实说道:“诸葛长空和袁淑琴一行人明日将会抵达京城。” 朱宸濠眼中闪耀兴奋的光芒,他立即反问李士实:“真的吗?” 李士实连连点头:“千真万确,这是钱将军刚刚派人传来的消息。” 朱宸濠露出欣喜的笑容,而他也对李士实轻轻颔首:“好,好。” 停顿了片刻,朱宸濠又问李士实:“他们来京城以后住在哪里?” 李士实回答:“这些日子他们会住在张昭麟家,张昭麟还说明晚会设宴款待,为他们接风洗尘。” 朱宸濠一脸深情且低声喃喃道:“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 化身为花芊芊的千面一人轻轻走进了那间昏暗无光的屋内,早已在屋中等候的黑斗篷人对她说道:“你来了。” 千面一人开口询问黑斗篷人:“这么晚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黑斗篷人对千面一人淡淡地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 千面一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黑斗篷人:“什么消息?” 黑斗篷人发出低沉的声音:“诸葛长空和袁淑琴他们明日抵达京城。” 千面一人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来,你的计划很快就要实现了。” 黑斗篷人没有接话,也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千面一人又问黑斗篷人:“对了,你的‘黑白无常’呢?” 黑斗篷人说道:“他们在暗中蛰伏,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千面一人继续问他:“诸葛长空到京城后,你首先会怎么做?” “诸葛长空一行人会住在张昭麟家,而明晚张昭麟将在家中设宴款待他们,到时候也会有好戏上演。”黑斗篷人似乎答非所问。 “对了,”黑斗篷人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我还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一个人,有他参与的话,一切会变得更精彩。” 此言一出,千面一人顿时好奇地问道:“是谁?” 又是一个黑夜过去,太阳渐渐升起,阳光也洒满了整个大地。 张诗妍也动身起床,经过一番收拾,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而当来到前院以后,张诗妍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愣住了:只见众人不停地来回奔走,似乎在收拾准备着什么,场面也甚是热闹。 张诗妍满心疑惑,这时孙怀玉正好从她的身边走过,于是她连忙叫住孙怀玉:“大师兄,你们在做什么?” 孙怀玉将目光投向张诗妍并反问她:“你真的不知道吗?” 张诗妍一本正经地看着孙怀玉:“我要是知道的话,也就不会问你了。” 孙怀玉于是告诉张诗妍:“武林盟主诸葛长空及其夫人袁淑琴一行人今日抵达京城,晚上师父将设宴款待,为他们接风洗尘。” 张诗妍露出又惊又喜的眼神,同时开口反问道:“真的?” 孙怀玉笑出声来:“当然是真的,你没看见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吗?” 张诗妍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众人,然后又问孙怀玉:“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唯独我却毫不知情?” 孙怀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师妹还是这般小家子气,师父今早才告诉大家这个消息的,当时你还在房中睡大觉呢!” 张诗妍撇嘴道:“我才没有小家子气,我只是感到疑惑罢了。”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张昭麟径直走过来并询问孙怀玉:“怀玉,家中的客房现在收拾得怎么样了?” 孙怀玉连忙答道:“师父,弟子正在和大家一同清扫整理。” 张昭麟轻轻颔首:“这一次有很多客人,你们务必要好好准备。” 孙怀玉用自信且坚定的表情看着张昭麟:“请师父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一切准备妥当。” 一旁的张诗妍反问父亲:“爹,莫非诸葛盟主他们住我们家?” 张昭麟再度点头:“是啊,他们在京的这段日子就住在我们家。” 张诗妍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如此说来,我可以一睹诸葛夫人的芳容了。” 听到这句话,张昭麟不禁反问女儿:“怎么你也会有这般想法?” 一旁的孙怀玉对张昭麟说道:“早在上次去洛阳诸葛盟主家送信时,师妹便有了见诸葛夫人的想法,只是当时她身体抱恙,因此未能相见。” 张诗妍细语呢喃:“早就听闻诸葛夫人乃当今武林第一美人,我想看看盛名之下的她究竟有怎样倾国倾城的容颜。” 孙怀玉调侃道:“幸好师妹是个女子,如果你是男儿身的话,只怕早就被诸葛盟主当做登徒子痛打一顿了。” 张诗妍随即反驳孙怀玉:“照你这样说,每个想见诸葛夫人的男子岂不都是登徒子?难道他们当中就没有一个正人君子吗?” 孙怀玉正准备说些什么,张昭麟却已经开口道:“好了,你们二人不要再争执了,诸葛夫人被登徒子侵扰的事情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既然这次她住在我家,保护好她便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孙怀玉立刻向张昭麟行礼道:“是,弟子谨遵师命。” 少顷,孙怀玉又将目光投向张诗妍,只见他低声且不失“狠狠”地说道:“到时候见了诸葛夫人,师妹千万不要自惭形秽。” 张诗妍还想说些什么,可孙怀玉迅速转身迈步离去。 于是她用不屑的眼神看了孙怀玉一眼,并且轻轻哼了一声。 张诗妍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接着将婢女恬儿唤了过来。 来到张诗妍的房间后,恬儿对她行礼致意:“小姐有何吩咐?” 张诗妍对恬儿说道:“今日有贵客要来家中,且为我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恬儿旋即领命:“是。”说罢她便去准备梳妆所用的物品。 张诗妍在心中默默想道:“我倒想看看,袁淑琴这个武林第一美人到底是如何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又能比我美丽几分。” 御花园中,正德与凤姐卿卿我我、嬉戏打闹,这时太监走了过来并向他禀报:“启禀皇上,钱将军求见,现正在外面等候。” 正德露出一丝扫兴的神情,而后反问太监:“他来做什么?” 太监不卑不亢道:“小的不知,但钱将军说事情紧急,须立刻面奏皇上。” 正德沉默片刻,然后吩咐太监:“叫他进来吧。” 太监又向正德行了一礼:“是。”说罢他领命而去。 少顷,钱宁走进御花园,随后他向正德跪拜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正德表情淡然地看着钱宁,同时对他缓缓说道:“平身吧。” 钱宁再度叩首:“谢皇上。”说罢他便慢慢站起身来。 正德则问钱宁:“听说你有要事禀报,到底是何要事?” 钱宁不禁看了正德身旁的凤姐一眼,之后又对正德说道:“皇上,微臣有十分重要之事须单独禀奏。” 正德对凤姐示意了一个眼神,凤姐心领神会并领命退去。 待凤姐离开后,正德又开口问钱宁:“说吧,到底什么事?” 钱宁遂对正德悄声说道:“皇上,诸葛长空及其夫人袁淑琴一行人今日将抵达京城,今晚张昭麟会在家中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哦,是吗?”正德眼中顿时露出兴奋的光芒。 钱宁点了点头:“是的,诸葛长空他们还会住在张昭麟家中。” 正德用低沉的声音回应:“好,朕知道了。” 钱宁也曾陪伴正德许久,又岂会揣摩不出圣意?于是他继续劝说道:“皇上,听说袁淑琴被誉为当今武林第一美人,世人久闻其名却无法得见其真容,想见其真容却又苦于没有机会,而今晚有一个可以见到她的良机,微臣以为,我们不能错过。” 钱宁也曾陪伴正德许久,又岂会揣摩不出圣意?于是他继续说道:“皇上,听说袁淑琴被誉为当今武林第一美人,世人久闻其名却无法得见其真容,想见其真容却苦于没有机会,话说她今夜在张家晚宴上现身,微臣以为,我们不能错过这个送上门来的良机。” 听到这一番话,正德深藏在心底且之前萌生过无数次的遐想顿时再度被唤起,他甚为心动,但仍然故作平静道:“今晚老师设宴款待的是诸葛长空他们,朕贸然前去,只怕是喧宾夺主。” 钱宁对正德躬身行礼:“世间从来没有皇上喧宾夺主之说,因为皇上就是天下之主,任何人在您面前都只有自然而然的臣服与膜拜。” 正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半晌沉默无言。 凤姐回到了御花园,却见正德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凉亭里。 “皇上,”凤姐上前问候,“钱将军走了吗?” 正德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之后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凤姐随即为正德捶背捏肩,见正德还是一言不发,她便接着劝道:“皇上近来为国事忧心操劳,可千万不要累着了身体。” 正德忽然示意凤姐停止捶背,继而转身对她说道:“你先回去吧,朕另外还有事情要处理,今日就不陪你了。” 听了正德的话,凤姐不禁微微一怔,但看着正德异常平静且一本正经的表情,凤姐知道他并没有开玩笑。 想到这里,凤姐遂向正德行礼领命:“是。” 时间到了下午,张家众人变得更加忙碌,家中也更显热闹了。 在恬儿的精心妆扮之下,一个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张诗妍出现在了镜子里,原本倩美的容颜与灵动的气质,此刻再配上漂亮的衣服还有精致的妆容,张诗妍犹如一朵盛开的绚丽玫瑰,令人怦然心动。 看着镜中的自己,张诗妍恍惚间也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 梳妆完毕的张诗妍迈出了自己的房间,并且行走在家中院内。 看着一个装扮气质大变的张诗妍从身边走过,张家众人无不露出惊讶的目光,而他们也都忍不住多看了张诗妍一眼。 或许是被众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张诗妍连忙低头离去。 张诗妍正在低头行走间,孙怀玉却迎面朝她走来。 而孙怀玉一边仔细打量着张诗妍,一边露出诧异的表情。 终于,孙怀玉对张诗妍喊出声来:“师妹!” 张诗妍抬头看向孙怀玉,同时低声说道:“师兄。” 见孙怀玉还在观察自己,张诗妍立即问他:“你在看什么?” 孙怀玉停止对张诗妍的打量,随后轻声感慨道:“我不是在看什么,我是既惊奇又纳闷,你今日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张诗妍心中窃喜,但她却装作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哦,是吗?” 少顷,她继续故作矜持道:“我觉得我还是原来的我,并没有变啊!” 孙怀玉对张诗妍摇了摇头:“不,你变了,变得更加漂亮了。” 张诗妍又反问孙怀玉:“那你的意思是之前的我不漂亮吗?” 孙怀玉再度摇头:“师妹天生丽质,一直都很漂亮,如今这样装扮一番便更加美丽了,现在的你即使在诸葛夫人面前也不落下风。” 张诗妍被孙怀玉的一番话说得开心地笑了,不过她很快停止笑声并反问道:“那之前又是谁说我见了诸葛夫人以后会自惭形秽的?” 孙怀玉微微一笑:“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停顿了片刻,孙怀玉又对张诗妍说道:“诸葛盟主和诸葛夫人他们很快就到,师父还找我有事,我先去忙了。” 说罢孙怀玉便迅速迈步离去。 张诗妍看了一眼孙怀玉远去的背影,而后也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张诗妍走出了自家大门,她停步驻足,望向远方。 此刻的张诗妍心中正想象着稍后见到诸葛长空和袁淑琴的情景。 正在遐想之际,一阵马蹄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张诗妍立刻循声看去,而一个男子正向她快马飞奔而来。 第108章 念念不忘的回响 到了张家大门口后,男子停止前行并纵身下马,只见他迈着迅速而不失稳健的步伐走到张诗妍面前,然后微笑着说道:“张姑娘。” 再看眼前这个男子,他一身书生装束,气质温文尔雅。 虽然张诗妍与此人只有一面之缘,但却一直对他印象深刻。 过了半晌,男子又开口反问张诗妍:“张姑娘还记得我吗?” 张诗妍对男子缓缓说道:“当然记得,你是‘落魄书生’伍承易。” 男子对张诗妍轻轻颔首:“张姑娘好记性,我就是伍承易。” 原来眼前这个一身书生装束的男子,正是之前张诗妍在“清悦居”见过的武林“七绝”之一、人称“落魄书生”的伍承易。 这时张诗妍询问伍承易:“不知伍大侠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伍承易微微一笑,旋即轻声回答张诗妍:“我来拜见兄长。” 此言一出,张诗妍顿时面露疑惑之色:“兄长?” 伍承易又点了点头,继而对张诗妍说道:“就是你的父亲。” 此言一出,张诗妍不由得愣在原地,半晌不发一言。 见张诗妍这般反应,伍承易于是反问她:“莫非张姑娘不相信我?” 张诗妍回过神来,继而对伍承易行礼致意:“我并非不相信伍大侠,请伍大侠稍等,待我去向爹通禀一声。” 伍承易也对张诗妍微笑并抱拳道:“那就有劳张姑娘了。” 张家正厅内,张昭麟在安排准备今晚的宴席,这时张诗妍走到他身旁并说道:“爹,外面有个人要见您,他还说与您是多年的故交。” 正在指挥众人的张昭麟漫不经心地问张诗妍:“是谁?” 张诗妍声音低沉且不紧不慢地说道:“‘落魄书生’伍承易。” 听了张诗妍的话,张昭麟顿时面露诧异之色,他连忙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你说什么?” 张诗妍面色平静道:“伍承易说要见您,现正在门外等候。” 张昭麟思索片刻,而后对张诗妍说:“带我去门外看看。” 张昭麟随张诗妍来到了大门口,而在门外等候的伍承易立即向他礼致意:“小弟伍承易,拜见兄长。” 张昭麟一边打量伍承易,一边高兴地说道:“贤弟,真的是你!” 伍承易点了点头:“正是小弟,多年不见,兄长一切可否安好?” 张昭麟用关心的眼神看着伍承易:“我一切都好,倒是贤弟你,这么多年一直浪迹江湖,也不曾来看看我这个兄长。” 伍承易微微一笑:“虽然这些年小弟一直在浪迹江湖,但是也过得自在惬意,如今久别兄长,倍觉想念,因此便冒昧前来登门拜访。” 张昭麟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少顷,他又对伍承易低声说道:“贤弟能记得并且来看我这个兄长,我心中深感宽慰。” 伍承易也轻言细语道:“如果兄长不嫌弃的话,小弟想与你好好叙叙旧。” 张昭麟犹豫半晌,之后对伍承易缓缓开口:“今日怕是没有时间,晚上有贵客光临家中,如今我正在准备晚宴。” 伍承易不禁面露愧色,他又向张昭麟行了一礼:“小弟行事莽撞,不知今日有贵客要来兄长家中,烦扰兄长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停顿了片刻,伍承易继续说道:“兄长有事先忙,小弟先行告辞,改日得空之时,小弟再来登门拜访。” 话刚落音,伍承易便准备转身迈步离去。 张昭麟见状,连忙叫住伍承易:“贤弟,既然你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吃过晚饭再走吧。” 伍承易摇了摇头:“兄长要招待贵客,小弟留在这里只怕不合时宜。” 张昭麟宽慰道:“无妨,贤弟与贵客亦是故交,大家正好一同叙旧。” 听到这句话,伍承易立刻问他:“不知故交贵客是何人?” 张昭麟不紧不慢地说道:“武林盟主诸葛长空及其夫人袁淑琴。” 伍承易露出复杂的眼神,但见他静立原地,沉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伍承易意味深长的说出了一句话:“果然都是故交旧友。” 张昭麟则对伍承易笑道:“好了,贤弟快进屋去坐吧。” 说罢张昭麟挽着伍承易的手,接着带他走进了张家大院内。 看着张家忙碌的众人,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浮现在伍承易心头。 ······ 夜色已深,伍承易依然无眠,且静静地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少顷,他慢慢打开手中折扇,而扇面上写有几行字,书法细腻而显柔情。 再仔细一看,扇面上所写的内容正是昔日范浪在“清悦居”念过、伍承易自己所作的那首诗:“骤惊芳华绝代色,犹醉倾国倾城姿。抚琴曼妙天上曲,散落凡尘人不知。” 诗文出彩,书法优美,伍承易果然博学多才、不负当年进士之名。 看着自己所作的诗,伍承易眼中露出一丝回忆和怅惘之情。 忽然,一个黑影从房间外一闪而过,伍承易不慌不忙地收好折扇,随后抬头看向门外:“客人既然来了,就请到里面来坐坐吧。” 过了片刻,房间门被打开,一个黑斗篷人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黑斗篷人将房门关好,然后转身对伍承易说道:“泰然自若,处变不惊,身为武林‘七绝’之一的伍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伍承易面色平静地询问黑斗篷人:“阁下是谁,来此有何贵干?” 黑斗篷人则对伍承易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先生也无须放在心上,重要的是,我此番前来,是要告诉先生一个好消息。” 伍承易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黑斗篷人,然后又问道:“哦,什么好消息?” 黑斗篷人用低沉的声音回应:“明日诸葛长空就会抵达京城,届时入住张昭麟家,而明晚张昭麟将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此言一出,伍承易本来略显黯淡的眼神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黑斗篷人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想必伍先生也知道,那就是诸葛长空的夫人袁淑琴这次也会一同来到京城。” 伍承易的脸上露出了忧郁且欣慰的复杂表情。少顷,他恢复平静并问黑斗篷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斗篷人意味深长道:“我想说的是,先生终于可以再见到袁淑琴了。” 听到这句话,伍承易顿时微皱眉头:“你来找我究竟是何居心?” 黑斗篷人则反问他:“怎么,难道先生不想见袁淑琴吗?” 伍承易面无表情道:“见或不见我自有选择,无需阁下多言。” 黑斗篷人笑了一声,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请恕在下直言,这些年来,虽然先生人在天涯,但你的心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袁淑琴,如今天赐良机让你们重逢,先生切不可这样轻易错过。” 伍承易冷笑一声:“想不到伍某人这些不光彩的事情竟然被阁下知道得一清二楚,由此也可以看出,阁下绝非等闲之辈。” 黑斗篷人徐徐摇头:“先生过奖了,在下只是道听途说、略知一二。另外,我并不认为这是不光彩的事情,先生用情至深,矢志不渝,比起那些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负心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倍。而且在下甚至认为,和诸葛长空相比,先生更配去爱袁淑琴。” 一番话触动了伍承易的心弦,而他也闪过一丝哀伤的眼神。 但伍承易仍然故作冷漠道:“阁下来找我,一定有什么目的。” 黑斗篷人则对伍承易说:“我没有什么目的,我仅仅只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先生而已。” 少顷,黑斗篷人又问伍承易:“还有,我想请问先生、也请先生扪心自问一番,你是否思念袁淑琴?又到底想不想见她?” 面对黑斗篷人直击心灵的提问,伍承易顿时陷入沉默。 见伍承易良久不发一言,黑斗篷人于是转身缓缓离开了房间。 黑斗篷人一边迈步行走,一边留给了身后的伍承易一句话:“明日下午申时,先生可前往张昭麟家等待袁淑琴的到来。” ······ “贤弟,贤弟······”张昭麟一声声叫唤打断了伍承易的遐想。 伍承易回过神来并对张昭麟行礼道:“兄长有何吩咐?” 张昭麟对伍承易说:“贤弟且先坐坐,我去检查晚宴的准备情况。” 伍承易连忙点头道:“兄长有事先忙,小弟自便处之,绝不添乱。” 张昭麟对伍承易淡然一笑,接着转身离开了庭院。 诸葛长空率车马队伍缓慢而有序地驶入了京城,看着一片繁华的街景,他轻声感慨道:“时隔多年,我终于又来到了这里。” 这时马车内传来了袁淑琴的声音:“夫君,我们到京城了吗?” 诸葛长空朝马车里面说道:“是的,夫人,我们已到达京城。” 近二十人骑着高头大马、驾着宽敞的马车行进在京城的大街上,其气势倒也颇显雄武,而周边的路人也不时地投来关注的目光。 韩玄青和韩英济来到张家,刚走进庭院,二人便碰到了伍承易。 看着眼前的伍承易,韩玄青不禁微微一怔,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并开口喊道:“伍贤弟,是你!” 伍承易对韩玄青抱拳行礼:“正是小弟,玄青兄别来无恙。” 韩玄青又惊又喜道:“多年不见,想不到我会在这里遇见你。” 伍承易面色平静且不疾不徐道:“阔别多年,小弟可以再度聆听兄长的教诲了。” 韩玄青微笑着摇了摇头:“贤弟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此外更曾高中进士。若论教诲,那也是你教诲我。” “玄青兄实在折煞小弟了,小弟既无兄长所说的那般才能,也绝不敢在兄长面前妄自尊大。”伍承易拱手行礼,态度谦逊。 二人互相寒暄,有说有笑,韩玄青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问伍承易:“对了,贤弟怎么来到了这里?” 伍承易回答:“武林大会举办在即,小弟也闻风来到了京城,想起与各位兄长多年不见,因此冒昧先来张兄家登门拜访,凑巧张兄今晚设宴为诸葛盟主接风洗尘,小弟便不顾颜面,留在这里吃白食了。” 韩玄青对伍承易说:“贤弟无须这般客套,故友久别重逢,大家正好可以坐下来一起叙叙旧,万万没有吃白食之说。” 少顷,韩玄青又示意身边的韩英济:“英济,快来拜见叔父。” 韩英济向伍承易躬身行礼:“晚辈韩英济,拜见伍叔父。” 伍承易将韩英济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轻轻颔首:“仪表堂堂,气质不俗,英姿勃发,翩翩少年,果然虎父无犬子。”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叔父过奖了,英济早就听爹说过,叔父是世间罕有的文武奇才和全才,文能高中进士,武能名列武林‘七绝’,如此耀眼之光辉,英济久仰山斗,天下也更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听到这番话,伍承易不禁好奇地反问韩英济:“哦,你知道我是谁?” 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适才听家父与叔父的一番交谈,英济便大致猜到了叔父的真实身份,想来叔父就是‘落魄书生’伍承易。” 伍承易面露微笑,并且由衷地赞许道:“心思缜密,聪慧敏捷,多谋善断,从容泰然,英济真可谓少年英雄。” 停顿了片刻,伍承易转头看向一旁的韩玄青:“兄长,你家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假以时日,他必成大器。” 韩英济连忙再度向伍承易行礼:“叔父过奖了,英济愧不敢当。” “你们在说什么呢?”就在众人谈论之际,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张昭麟朝他们走来。 韩玄青调侃张昭麟道:“你来得正好,我与伍贤弟已交谈多时,而你却不见人影,这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张昭麟则顺着韩玄青的话“客套”道:“诸葛盟主即将到来,刚才我在检查家中的准备情况,如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海涵。” 此言一出,韩玄青和伍承易都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正在谈笑风生之际,闻远突然疾步走到张昭麟的身边,只见他凑到张昭麟的耳旁,然后窃窃私语了一番。 听了闻远的话,张昭麟的面色顿时变得庄重起来,随后他对众人说道:“诸位,诸葛盟主马上就到,请随我一同前去迎接。” 第109章 美人面世 众人稍加整理衣冠,紧接着张昭麟便带大家朝大门外走去。 一群人来到张家大门口,而孙怀玉和张诗妍等人早已在此等候。 见张诗妍的妆容如此美丽,张昭麟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诸葛长空的车马队伍忽然从不远处走来。 队伍来到张家门前停下,之后十六铁卫迅速且有序地分列两旁,身骑骏马的诸葛长空和袁淑琴所坐的马车随之出现在大家眼前。 诸葛长空纵身下马,旋即走到站在门口迎接的众人面前。 而他器宇轩昂、身形高大,一种不怒自威的盟主气势迎面而来。 只见诸葛长空对张昭麟和韩玄青抱拳行礼:“张兄,韩兄,多年不见,长空心中甚是挂念,而今再度重逢,实乃幸甚至哉。” 张昭麟和韩玄青对诸葛长空回礼致意,紧接着张昭麟也说道:“多年不见,盟主愈加雄姿英发了。” 少顷,张昭麟又为诸葛长空介绍除韩玄青以外的其余在场之人,诸葛长空依次对他们行礼,众人也一一回礼。 这时诸葛长空对张诗妍微笑道:“张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张诗妍再度向诸葛长空行礼道:“张诗妍拜见诸葛盟主。” 诸葛长空不紧不慢道:“我还记得之前张小姐在我家中说过的话,而这一次夫人也随我一同来到了京城。” 说罢他又返回马车旁边并将遮帘轻轻拉开,没过多久,婢女扶着一个女子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子头戴圆帽,帽檐上挂着白纱,而白纱后面的脸上似乎还披着一层面纱,如此一来,旁人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脸。 不过,即便看不见女子的真容,大家心里也都知道,她就是诸葛长空的夫人,并且有着当今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袁淑琴。 虽然无法看清袁淑琴的真容,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在场所有人还是为之一动,婀娜的身姿,曼妙的仪态,让大家恍惚间觉得她并非尘世之人,而是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女。 张昭麟和韩玄青互相瞥了对方一眼,二人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伍承易禁不住全身微微颤抖,但他却在极其努力地克制自己。 至于张诗妍,从看见袁淑琴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自己“输了”,无论她的妆容多么美丽,在袁淑琴面前也只是月光下的萤火而已。 而韩英济也在心中暗暗说道:“武林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我看不见她的真容,但却依然觉得她倾国倾城、美得不可方物。” 就在众人各自感叹之际,诸葛长空扶着袁淑琴来到他们面前。 随后袁淑琴向众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袁淑琴拜见诸位大侠。” 声音柔谧、清甜而不失温暖,如同春风拂过众人心头,令人倍感舒适怡然,过了半晌,众人才如梦初醒,连忙对袁淑琴回礼致意。 张昭麟终于忍不住发出感叹:“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回想上次见诸葛夫人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殊不知时间竟已过去了九年。” 袁淑琴微微颔首:“是啊,仔细算来,淑琴已有九年不曾踏足江湖。” 诸葛长空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自嫁给长空以来,夫人一直深居家中、没有踏出家门半步,长空深感自责,所以此番特意带她来到了京城。” 听了张昭麟、袁淑琴和诸葛长空的谈话,张诗妍猛地想起了什么。 对,张诗妍想起了初见白衣少年时,白衣少年曾对她说过的话。 ······ “此琴乃世间珍品,纵然故主琴艺无双,但它也不能永远这样被尘封,时隔九年,它是该有一位新主人了。我相信,你能赋予它新的生命和意义。”白衣少年声音温柔,目光似水。 ······ 紧接着张诗妍又想起了之前在“清悦居”时自己心中的疑惑。 ······ 而常白的话也在张诗妍的耳边响起:“虽然我听人说过诸葛夫人的琴艺天下无双,但却未曾亲身耳闻她弹琴。更何况,自从她嫁给诸葛长空之后已经有十年足不出户……”这些话语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想到这里,张诗妍心中不禁产生了疑惑:“同样是琴,同样琴艺无双,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莫非他所说的故主就是袁淑琴?”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思索。 少顷,张诗妍又转念一想:“不对,一个说九年,一个说十年,时间上有所出入,再说世上绝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试图驱散自己的疑惑,但那疑惑却如同阴影一般,始终萦绕在心头。 ······ 本来即将淡忘的疑惑,如今又忽然在张诗妍心中变得强烈起来,而此刻她也确定自己已经解开了这个疑惑。 思量至此,张诗妍对袁淑琴说道:“诸葛夫人,我有一事请教。” 袁淑琴转头看向张诗妍,而后轻启玉唇:“张小姐请说。” 张诗妍面色平静地注视着袁淑琴:“听闻夫人琴艺无双,世人都对你的琴声神往已久,小女子不才,也会弹些曲子,夫人若不嫌弃,还望能指教一二。” 袁淑琴沉默片刻,随后对张诗妍微微摇了摇头:“我已多年不曾弹琴,若论琴艺,只怕我现在还不如张小姐。” 这时诸葛长空也对张诗妍开口道:“是啊,自从嫁给长空以来,夫人就再也没有弹过琴了,或许琴艺无双只能留在世人的记忆中了。” 张昭麟看了张诗妍一眼,旋即转移话题:“诸位就不要一直站在外面了,快请到里屋去坐吧。” 说罢他便引着诸葛长空和袁淑琴等人进入张家大院内。 张诗妍也走进院内,但她的步伐却比众人缓慢了许多。 心细如发的韩英济看出了张诗妍有心事,于是他有意放慢脚步,之后朝徐徐走上来的张诗妍轻声询问道:“你怎么了?” 张诗妍则面无表情地对韩英济说道:“你随我来。”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张诗妍和韩英济离开了庭院。 张诗妍领着韩英济来到家中的后花园,最后才停下了脚步。 见张诗妍如此神秘兮兮,韩英济忍不住问她:“到底怎么了?” 张诗妍却反问韩英济:“你还记得白衣少年送我的那把琴吗?” 看着一本正经的张诗妍,韩英济于是回答道:“当然记得,之前我还特意要你带我去看过。” 少顷,韩英济想到了什么,他又问张诗妍:“那把琴怎么了?” 张诗妍面露深思之色:“现在看来,那把琴最初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袁淑琴,是袁淑琴将琴送给了白衣少年。” 虽然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令韩英济感受到了不小的震惊。 在惊讶之余,韩英济接着反问张诗妍:“你何以如此断定?” 张诗妍说出了自己的推断:“白衣少年曾告诉我,那把琴的故主琴艺无双,而且故主是在九年前将琴送给了白衣少年。你仔细想想,袁淑琴恰好就是琴艺无双,恰好也是在九年前嫁给诸葛长空后就再也没有弹琴。所以我断定,琴的故主很有可能是袁淑琴。” 韩英济渐渐恢复平静,在沉思半晌后,他继续问张诗妍:“为何之前我没有听你提起过这些线索?” 想起自己之前对韩英济有所隐瞒,张诗妍随即辩解道:“这些线索过于零碎,所以之前我没有记在心里,直到今日看见袁淑琴,我才将它们全部联系起来,并且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推论。” 韩英济对张诗妍微微颔首:“你的推论没有破绽,几乎就是事实,有些事情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袁淑琴就是能帮助我们成功找到白衣少年的关键人物。” 张诗妍面露踌躇之色:“虽然我们已经知道袁淑琴能帮助我们寻找白衣少年,可是我们又该如何让她愿意相助呢?” 韩英济不紧不慢且意味深长地说出了一句话:“我有一个办法。” 日落西山,乾清宫内,钱宁走到正德身旁并向他行礼致意:“皇上。” 正德转头看向钱宁,继而开口问他:“他们都到了吗?” 钱宁恭敬地回答:“启禀皇上,他们全都到了,晚宴也即将开始。” 正德又望向快要落下天际的夕阳,半晌沉默无言。 夜幕降临,张家大院内灯火通明,盛大的晚宴也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入座,张昭麟、韩玄青、诸葛长空及夫人袁淑琴、还有伍承易等人坐在中间首要的一桌,其他人则坐在其余的桌上。 前来赴宴的袁淑琴没有再戴圆帽,但她脸上依然披着一层面纱。 和之前几乎完全看不见真容的情况相比,此刻袁淑琴的面庞若隐若现,极具朦胧之美。 再对比之前看不见真容的那种神秘美,此刻的朦胧美完全变换了一种风貌,真真是令人耳目一新。 众人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就好像看见了两个风格各异而又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殊不知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美竟是由同一个人展现出来的,一人顶多美,武林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其实,众人的灵魂深处都心痒难挠,他们都想摘下袁淑琴那披在脸上的面纱,然后一睹武林第一美人的庐山真面目。 待到众人差不多都就坐时,韩英济才匆忙赶来并在次桌坐下。 坐在首桌上的韩玄青瞪了韩英济一眼,但韩英济似乎并未看见。 这时张昭麟举杯对众人说道:“诸位,诸葛盟主一行人等一路风尘仆仆,今日终于来到了京城,让我们一同举杯,欢迎他们的到来。” 众人于是纷纷端起酒杯遥相致意,接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一杯酒下肚后,在场众人便开怀吃了起来,场面好不热闹。 而张昭麟面带微笑地看向身旁的诸葛长空和袁淑琴:“略备薄宴,粗茶淡饭,还请盟主和夫人不要嫌弃。另外,家中客房已收拾妥当,盟主和夫人在京期间就暂居于此,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告诉我。” 诸葛长空对张昭麟抱拳致意:“张兄太客气了,如此丰盛的晚宴和体贴周到的招待,长空实在是感激不尽。” 说罢他便叫夫人袁淑琴一同向张昭麟等人敬酒。 此时的袁淑琴脸上依然披着面纱,但见她用左手掩面并微微掀起面纱下方的边缘处,同时右手端杯将酒一饮而尽。 连喝酒的仪态也如此优雅,袁淑琴的美的确无需赘述。 众人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尤其是伍承易,心中更是暗自着迷。 只见诸葛长空开口问张昭麟和韩玄青:“在长空来京之前、二位兄长准备的这些日子,京中可曾发生什么事情?” 张昭麟不紧不慢地回答:“这些日子京中一切太平,并未发生什么事情。” 坐在张昭麟身旁的韩玄青也笑着地对诸葛长空点了点头。 诸葛长空于是对二人说道:“没事就好,长空以为武林大会定在京城举办,有人会心怀愤恨、暗中挑事,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张昭麟和韩玄青明白诸葛长空的意思,过了片刻,张昭麟对诸葛长空说道:“武林大会定在京城举办乃是众心所向,纵然有人想在暗中挑事,那也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螳臂当车罢了。” 张昭麟、韩玄青和诸葛长空三人相视一笑,而后继续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后,韩玄青借着酒兴调侃起了张昭麟:“今日诸葛盟主光临贵府,你虽有好酒招待,却无歌舞助兴,如此不免令人心中有憾。” 张昭麟连连摇头:“玄青兄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不曾涉猎歌舞音律,对此更是一窍不通,要说准备歌舞助兴,那实在是难为我了。” 韩玄青再度调侃道:“如此说来,张兄还真是个无趣之人。” 听到这番幽默的话,诸葛长空和伍承易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张昭麟对韩玄青低声说道:“是啊,我这个人实在是太无趣,如果你想要歌舞助兴,那就得去问伍贤弟,他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见自己忽然被“无辜牵连”,之前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伍承易立刻开口道:“几位兄长折煞小弟了,所谓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不过是世人的误传而已。至于歌舞音律,小弟就更不会了。” “我来弹奏一曲,以助大家酒兴。”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停止饮酒或交谈,旋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而张诗妍正站在不远处,她的怀中抱着一把用布蒙好的琴。 第110章 揭开神秘的面纱 直到此刻众人才发现,之前已经来到宴席上的张诗妍不知在何时悄悄溜走了,此时的她换上襦裙、化上淡妆,颇有花魁之姿。 见张诗妍“登场”,韩英济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张昭麟反应过来并朝女儿大喊道:“诗妍,不得胡闹。” 张诗妍没有接父亲的话,只见她表情淡然地看着袁淑琴:“小女子略懂琴艺,今番前来献艺,一者为诸位助兴,二者请诸葛夫人加以指教。” 袁淑琴沉默片晌,随后对张诗妍轻声说道:“张小姐过谦了,能听张小姐弹奏一曲,这是淑琴莫大的荣幸。” 张诗妍于是转头扫视了在场的其余人:“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说罢张诗妍来到了恬儿为她准备好的桌椅前,而她将手中的琴徐徐放在桌上,继而将盖在琴上的布掀开。 一把做工极其精致且充满古韵的琴随之呈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也发出赞叹:“真是一把好琴!” 看着张诗妍手中那把琴,袁淑琴顿时睁大了她那双明亮而清澈的双眼,少顷,她的全身禁不住微微颤抖,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袁淑琴的反应被有心观察她的韩英济看在了眼里,而现在韩英济心中更加确定,张诗妍的推论是对的。 一切准备妥当后,张诗妍开始抚琴弹奏,清脆的琴声立时响起。 伴随着悠扬的琴音,一阵歌声轻轻传了过来:“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这是唐朝诗人杜牧的《秋夕》,诗文描绘了一幅悲凉的夜景。 而张诗妍那幽怨的琴音和哀伤的歌声也全然融入诗文,在它们的共同渲染下,夜色变得异常寂静,仿佛眼前的画面就是诗中的情景。 琴音、歌声、诗文、夜色浑然一体,此时此刻,众人的所见所闻所感皆一片凄凉,一阵莫名的寒意也在无形中渗入他们的身心。 袁淑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突然站起来并朝张诗妍大喊:“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有这把琴?你为何会弹这首《秋夕》?” 这突然一连串激动、惊讶且莫名其妙的提问,令本来沉浸在伤感之中的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过了片刻,众人慢慢回过神来,并且露出了一脸疑惑的表情。 毕竟在众人的印象中,袁淑琴一直都是端庄而优雅的仪态,如今她突然做出完全反常的“失态”之举,这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 包括袁淑琴的丈夫诸葛长空,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也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的夫人会有这样“过激”的行为。 不过,在场的众人里有两个例外,那就是韩英济和张诗妍,二人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当然,在袁淑琴叫喊的瞬间,韩英济和张诗妍还是暗暗吃了一惊,而袁淑琴这样的反应,也令他们二人完全坚定了此前的推断。 张昭麟看了张诗妍一眼,然后对袁淑琴解释道:“诸葛夫人,她就是小女张诗妍啊,适才在门口你们还见过面。” 袁淑琴站在原地良久不语,不过看起来她似乎慢慢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良久,袁淑琴才缓缓开口道:“张小姐,诸位,实在对不起,淑琴刚刚无礼失态,请你们见谅。” 此刻张诗妍的心情似乎无比沉重,而她对袁淑琴慢慢说出的一句话:“诸葛夫人言重了。” 说罢她站起身来,接着来到韩英济身旁的座位坐下。 看着袁淑琴和张诗妍的对话,韩英济的心情竟莫名有些沉重。 大家都忍不住想问袁淑琴为何会有如此反应,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如此盛宴,若是错过岂不可惜?”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个男子从天而降,旋即飘落至庭院当中。 众人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个男子竟然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钱宁。 张昭麟微微一笑,而后不慌不忙地对钱宁行礼致意:“原来是钱将军,将军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钱宁也面露微笑,同时对张昭麟抱拳回礼:“张大侠客气了。” 张昭麟又问钱宁:“在下斗胆相问,不知钱将军是因何故光临寒舍?” 钱宁不疾不徐道:“听闻诸葛盟主来到京城,今夜张大侠设宴盛情款待,钱某仰慕武林中的各位英雄豪杰,于是便唐突无礼、不请自来了。” 张昭麟随即说道:“钱将军的话实在是令在下羞愧难当,之前在下未曾邀请将军来寒舍赴宴,还请将军勿怪。” 钱宁微微摇头:“诸多武林英豪在此相聚,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这份情谊也弥足珍贵,即便张大侠不曾邀请,我们也会冒昧前来登门。” 张昭麟听出了钱宁话中的玄机,他随即反问钱宁:“你们?” 钱宁轻轻点了点头:“是的,其实今晚并非钱某一人不请自来。” 张昭麟不禁好奇地询问:“哦,不知还有谁与将军一同前来?” 钱宁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而后轻轻说道:“他比钱某更关心也更想见到各位,今晚钱某正是陪他而来。” 听了钱宁的话,张昭麟顿时心中一紧,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这时钱宁转身朝张家大门方向走去,而众人全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只见钱宁将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随之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人迈步走进了张家大院内,众人仔细看去,但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朝他们慢慢走来,他的全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帝王贵气,这种气质毫无做作,似乎与生俱来,令人心生崇敬。 男子来到众人面前停下,韩玄青父子则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昭麟的直觉没有错,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他刚才想到的那个人。 不过即便如此,张昭麟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立即站起身来,然后上前朝那人叩拜行礼道:“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见张昭麟这般举动,在场所有人顿时全都反应过来,他们也连忙起身上前朝那人跪地叩首:“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原来这个男子不是别人,他正是大明当今的皇帝正德。 正德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他微微抬头仰望了一下夜空,然后再将目光投向跪拜的众人并伸手示意道:“诸位平身。” 众人于是再度叩拜并异口同声道:“谢皇上。”说罢他们便纷纷站起身来。 这时正德高声说道:“今夜张家举办盛宴,几位武林中的大人物在此齐聚一堂,朕听闻消息,心驰神往,几经思量,最后贸然登门。” 张昭麟不卑不亢道:“圣躬亲临寒舍垂教,此乃我等至高无上之荣耀。” 说罢张昭麟便领着在场的众人又向正德恭敬地行了一礼。 少顷,张昭麟朝宴席方向伸手并对正德示意:“皇上,请上座。” 在张昭麟的引导下,正德迈步向前,最后坐到了首席位置上。 在经过张昭麟的一番调整后,众人纷纷坐下,宴会继续进行。 韩英济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本来他和张诗妍制定好了针对袁淑琴的“计划”,但现在却因为正德的到来而不得不中断了。 可能是因为皇帝突然来到了这里,本来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众人,此刻竟然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眼尖的正德看出了大家的拘态,他随即开口宽慰道:“诸位不必拘礼,对于朕的到访,你们就当是一个寻常之人来参加一个寻常的家宴。在这里你们不要称朕为皇上,叫我龙公子便是。” 反应灵活的张昭麟连忙端起酒杯,同时对在场的众人大声说道:“来,让我们大家一同举杯,欢迎龙公子的到来。” 众人于是再度举杯开怀畅饮,现场的气氛也渐渐再度活跃起来。 一杯酒下肚后,正德吃了一口饭菜,过了片刻,他转头看向张昭麟:“想不到老师今晚准备了如此美酒佳肴,看来我没有来错地方。” 张昭麟面色恭敬道:“龙公子谬赞,家中的这些粗茶淡饭,和御膳房做的美味珍馐、还有宫中珍藏的琼浆玉液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正德微微一笑:“老师太过自谦了,我曾遍访民间,也尝过许多美食,但现在看来,老师家中的美酒佳肴实在是比它们要好太多了。” 张昭麟于是对正德说:“龙公子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坐在张昭麟旁边的钱宁一边扶着酒杯,一边在心中暗暗冷笑道:“无知的人,你真的以为皇上会对一场晚宴、一桌酒菜感兴趣?” 正德也对张昭麟轻轻颔首,随后便朝坐在另一边的诸葛长空说道:“诸葛盟主,今日你终于来到京城了。” 诸葛长空随即回应:“幸赖龙公子的恩德,长空才能够来到京城,如若不然,只怕在下已经不明就里地到了江西。” 正德心中明白诸葛长空的意思,于是他又说道:“诸葛盟主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整个武林还有天下都会平安无事。” 诸葛长空抱拳致意:“龙公子英明神武,实乃武林之幸、社稷之幸。” 这时正德将目光投向了诸葛长空身旁的袁淑琴,然后开口反问她:“这位想必就是诸葛夫人袁淑琴吧?” 袁淑琴对正德点头并欠身行礼道:“民女袁淑琴,拜见龙公子。” 此时的袁淑琴脸上依然披着面纱,但是正德却从她清澈而静谧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独特的美丽。 正德静静地欣赏着袁淑琴,他的心也在无声无息中被撩动起来。 少顷,他停止遐想并继续对袁淑琴说道:“江湖上关于夫人的传说已经流传了九年,这九年间我无时无刻不听人提起夫人的大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方知世人传言果然不虚。” 袁淑琴轻启玉唇:“龙公子过奖了,那些都只是人们的误传而已。” 正德则对袁淑琴摇了摇头:“这些年来,我一直对这些传言半信半疑,直到今天亲眼见到夫人以后,我才确定它们都不是误传。” 袁淑琴被正德说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细心体贴的诸葛长空看出了妻子的尴尬,于是他连忙举杯并转移话题:“龙公子的赞誉令我等诚惶诚恐,长空与拙荆一同敬龙公子一杯,恭祝龙公子洪福齐天。” 袁淑琴也端杯附和:“祝龙公子千秋万载、国祚永昌。” 正德淡然一笑,随后端起酒杯与诸葛长空夫妇一同一饮而尽。 一杯酒喝下去后,正德用微醉的眼神看着袁淑琴,同时缓缓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能够答应。” 袁淑琴用轻柔的声音询问:“不知龙公子有何吩咐?” “在下斗胆请夫人摘下面纱,让我等一睹真容。”正德徐徐开口,声音低沉。 虽然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在场众人却听得异常清楚。 几乎所有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毕竟他们久压在内心深处想说而没有说的话,此刻终于被正德说出来了。 诸葛长空微皱眉头,他的脸上露出了既嫌厌又为难的神情。 因为妻子曾经说过,她不想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自己的真容,对此诸葛长空一直谨记在心并坚守于行。 刚才若是换成其他人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诸葛长空定然早就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可偏偏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当今皇上,正所谓皇命难违,倘若诸葛长空夫妇抗旨不遵,只怕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袁淑琴用温柔似水的目光看着正德,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正德见此情景,于是开口反问袁淑琴:“怎么,难道夫人不愿意吗?” 袁淑琴那披着面纱的脸上露出了一弯若隐若现的微笑,过了片刻,她对正德轻声说道:“龙公子既开金口,民女自当遵从。” 眼看内心深处期盼已久的情景终于即将出现,众人本来无比激动而暗自窃喜的心情,此刻竟然莫名变得紧张起来。 第111章 爱与哀愁 袁淑琴提起纤纤玉手,然后捏住面纱一角,并准备将其揭开。 众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袁淑琴,只见披在袁淑琴脸上的面纱慢慢滑落,而她也渐渐露出了那张绝美无比的脸庞。 当面纱被揭开一半时,袁淑琴忽然停住了她缓缓移动的玉手。 此情此景,恰似白居易写下的千古名句“犹抱琵琶半遮面”。 虽然袁淑琴只露出了半张脸,但却早已令在场所有人心醉神迷。 尤其是伍承易,眼中流露出了无尽的温柔、欣慰和满足。 或许袁淑琴再露出剩下的半张脸,便足以倾倒天下众生。 就在众人都对袁淑琴露出剩下半张脸充满了无尽遐想之时,一阵空灵的箫声骤然从夜幕下的半空中传来。 听到这阵萧声,袁淑琴本来平静如水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慌乱,她的双手也如同触电般迅速移动,旋即将面纱重新披在了脸上。 众人连忙循声四下张望,但却发现似乎各个方向都传来了萧声,所以到最后他们根本无迹可寻,也不知道这萧声从何而来。 而张诗妍的脸上则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因为她知道,萧声的出现,代表着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人就要到来了。 然而张诗妍不知道的是,这萧声早已铭刻在了袁淑琴的灵魂深处,令她多年以来乃至今生今世都无法遗忘。 钱宁站起身来,之后走到庭院中央,而他一脸威严且中气十足地朝空中喝道:“何人在此故弄玄虚,还不快快现身?” 没有任何人理会钱宁,悠扬而悲凉的萧声依然继续不停地传来。 眼见自己“威严扫地”,钱宁不由得勃然大怒,他立即挥动双手,运足内劲,然后朝半空中的各个方向打出数掌。 一股股无形而似乎有形的气波从钱宁掌中冲出,随后向天飞去。 看到这番情景,张昭麟、韩玄青、诸葛长空和伍承易这四个名列武林“七绝”的旷世高手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说道:“想不到这个钱宁竟然有如此雄浑的内力,他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 可是萧声不但没有因为钱宁的攻击而停止,反而更是穿透了钱宁刚刚打出的气波,并形成一股音波直朝钱宁击来。 钱宁不由得大惊失色,他连忙移动身形迅速闪避,音波随即击中庭院中的石墩,并且将其打得粉碎。 在场众人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张昭麟、韩玄青、诸葛长空还有伍承易四人在心中暗自思量:“想不到奏萧之人竟然用内力吹出萧声,夹带内力的萧声不但冲破钱宁内力的攻击,而且还将石墩击得粉碎。由此看来,奏萧之人的内功和武功实在高绝至极。” 就在众人各自惊讶之际,萧声停了下来,原来一曲已经完毕。 袁淑琴却忽地站起身来,接着走到了之前张诗妍弹琴的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都被袁淑琴所吸引。 袁淑琴静静地看着张诗妍弹过的那把琴,不知过了多久,她对着古琴轻轻挥动纤纤玉手,一首美妙的琴曲随之响起。 众人仔细一听,琴声的曲调似乎与刚才张诗妍弹奏的大同小异,然而最大的区别却是,袁淑琴弹出来的琴音令人倍感舒心恬静。 明明是相似的曲调,但最后竟然却弹出了截然不同的感觉,众人这才发现,袁淑琴的琴艺竟是如此出神入化。 而张诗妍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琴艺远不如袁淑琴,这种悲伤的曲调她只能弹出悲伤的感觉,但袁淑琴却能奏出不同且优美的意境。 看来,袁淑琴之前只是自谦罢了,琴艺无双依旧名副其实。 终于,琴声渐渐落下,余音袅袅不散,袁淑琴将一曲弹奏完毕,她轻轻抚摸古琴,而后缓缓抬头,并且望向夜空。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一个身影忽然从半空中一闪而出。 看着那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袁淑琴整个人表现得异常静谧。 而那人从袁淑琴头顶迅疾掠过,旋即飘落在偏房的屋顶上。 众人仔细看去,却见那人是个玉树临风、气质脱俗的翩翩少年,一身洁白的衣裳,在夜空之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而他,就是韩英济和张诗妍苦苦寻找了许久的神秘的白衣少年。 看见白衣少年现身的那一刻,韩英济和张诗妍都欣喜不已。 诸葛长空、张昭麟和韩玄青露出了既高兴又感慨的复杂表情。 而正德看似平静的脸上则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钱宁明白,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就是刚才用箫声回击他的人,因为白衣少年让自己“颜面扫地”,钱宁心中甚是愤愤不平,但他自觉不是白衣少年的对手,于是便高声喊道:“有刺客,快快保护龙公子!” 听到这声叫喊,在场不少人紧张起来,十八铁卫赶忙上前将正德团团围住并保护好,然后又拿出兵器对着白衣少年。 看着钱宁的无端起哄以及众人的慌乱之举,白衣少年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冷笑,少顷,他轻展身姿,之后如飞鸟般飘然而去。 面对白衣少年的突然离去,在场众人都不禁感到一阵错愕。 过了片刻,钱宁回过神来并对十八铁卫大喊道:“快追!” 十八铁卫正准备去追赶,诸葛长空却对他们说道:“不必了。” 钱宁见状,随即转头看向诸葛长空:“诸葛盟主,刚才那人是刺客,我们不能把他放跑了,否则危及龙公子安全,你万万担待不起。” 诸葛长空面色平静且不紧不慢地反问钱宁:“刚才那人没有任何行刺龙公子的举动,将军何以断定他就是刺客?” 钱宁正欲开口反驳,这时正德的声音忽然响起:“好了。” 听到正德发话,钱宁止口不言,但他不忘瞪了诸葛长空一眼。 正德接着说道:“那人是不是刺客我们不得而知,但我平安无事,大家也就无需再追了,况且那人已经走远,现在定然也追赶不上。” 钱宁立刻向正德躬身行礼:“龙公子,外面似乎有些不太安全,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正德沉默片刻,随后发出低沉的声音:“也罢,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少顷,他又对众人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了,诸位继续饮宴畅谈。” 事已至此,众人想要饮宴畅谈断然不可能了,张昭麟随即对正德行礼道:“今晚发生诸多事情,搅扰龙公子雅兴,草民不胜惶恐。” 正德对张昭麟微微摇头:“这一切并不怪你,是我想要回去休息了。” 张昭麟恭敬地说道:“龙公子且早些回去休息,有关武林大会举办之事,草民择日再向龙公子禀报。” 正德轻轻颔首,随后他叫钱宁一同准备离开张家。 韩英济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连忙朝正德喊道:“龙公子。” 正德却只是瞥了韩英济一眼:“韩公子,时候不早了,时间也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不禁微微一怔,旋即面露深思之色。 韩英济心中明白,再过四日就要举行武林大会了,而正德要求他必须在此之前找到白衣少年,所以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就在这时,张昭麟领着众人向正德行礼致意:“恭送龙公子。” 说罢张昭麟、韩玄青和诸葛长空等人送正德和钱宁离开张家。 在送走正德和钱宁以后,韩玄青又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张昭麟:“张兄,时候不早了,我等也先行告辞。” 停顿了片刻,韩玄青对诸葛长空夫妇说道:“诸葛盟主和夫人一路舟车劳顿,颇为辛苦,今晚且早点休息,有些事情我们明日再议。” 张昭麟看了身旁的诸葛长空夫妇一眼,随后对韩玄青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大家今晚都早些休息,我们明日再见。” 韩玄青于是朝不远处的韩英济喊了一声:“英济,我们回家。” 静立原地思索的韩英济回过神来,而后回应韩玄青道:“是。” 说罢韩英济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张诗妍,张诗妍也默默地看着他。 在与张诗妍一番心照不宣的对视后,韩英济随韩玄青离开了张家。 伍承易偷偷且深情地看了袁淑琴一眼,然后也向张昭麟告别离去。 其余住在张家的众人纷纷收拾现场,今晚的宴席就此散去。 张诗妍收好且抱起古琴,而后准备离开庭院、返回自己房间。 在离开庭院的时候,张诗妍有意走向袁淑琴,并与其擦身而过。 迈步行走的张诗妍和静立原地的袁淑琴四目相对,且各自平静。 而二人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爱,也看到了白衣少年的身影。 不过这一次,张诗妍没有自惭形秽,更没有畏缩退却,她用坚毅而勇敢的眼神凝视了袁淑琴片刻,之后才转头继续离去。 脱离了张诗妍的目光后,袁淑琴表情忽然变得怅然。 因为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张诗妍的眼神与多年前的自己竟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在的张诗妍还很年轻,而自己却似乎再也回不到当年。 回到家中后,韩玄青对韩英济轻声说道:“好了,且早些去休息吧。” 韩英济犹豫半晌,最后开口对准备离开的韩玄青喊道:“爹!” 韩玄青停下了迈出的脚步,然后转过头来询问韩英济:“怎么了?” 韩英济一字一句地对韩玄青说道:“英济有个问题还想问问爹。” 韩玄青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冒出了一句话:“你问吧。” 韩英济于是问他:“英济想知道,爹究竟是否认识那个白衣少年?” 韩玄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少顷,他开口反问韩英济:“你说的是今晚突然来到张家的那个白衣少年吗?” 韩英济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正是,英济之前向您问过的那个白衣少年也是他。” “我不认识他。”韩玄青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犹豫。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父亲:“此时此刻,我居然有些不相信爹的话。” 韩玄青发出一声感叹:“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会这样回答你。” 韩英济微皱眉头:“我曾经告诉过爹,皇上命我寻找的人就是他,可当今晚见到他的时候,你们所有人却都表现得十分反常。” 韩玄青意味深长道:“他究竟是谁,这似乎都不重要了。” 韩英济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我不明白爹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慨,也不明白皇上他到底想做什么,不过我会锲而不舍地查下去,直到一切真相大白。” 韩玄青看了儿子一眼,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终于,他缓缓迈步,悄然离去。 两个人轻轻走进了乾清宫的花厅内,而他们就是正德和钱宁。 这时正德吩咐钱宁:“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吧,朕也要休息了。” 早就有话想说的钱宁随即开口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要奏。” 正德徐徐看向钱宁,继而轻声问他:“你还有何事要奏?” 钱宁神情肃穆地注视着正德:“纵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微臣也要说出来。” 见钱宁一本正经的样子,正德于是又问他道:“究竟是什么事?” 钱宁不紧不慢且掷地有声地说错了一句话:“皇上,袁淑琴的确倾国倾城,貌美绝伦,无愧于当今武林第一美人的盛名。” 此时此刻,正德心中似乎已经猜到钱宁想要说什么了,不过即便如此,他却依然故作平静地询问钱宁:“你此话何意?” 钱宁又向正德躬身行礼:“这样的女子,普天之下只有皇上才能拥有。” 正德不露声色地看着钱宁,果然,他猜到了钱宁想要说的话。 但与此同时,钱宁也说出了正德埋在心底那朦胧而又强烈的渴求。 在缄默许久后,正德终于缓缓开口道:“果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袁淑琴乃有夫之妇,其夫君为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在所有人眼中,他们夫妻伉俪情深,十分般配,可谓天造地设的佳偶。” 钱宁旋即摇了摇头:“若说绝配,这个世上没有比与皇上出双入对更加般配的了,袁淑琴是天仙,皇上是天子,天仙配天子,天下无出其右!” 第112章 往事渐渐浮现 少顷,钱宁又对正德说道:“至于诸葛长空这个所谓的武林盟主,不过是皇上所主宰掌控之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而已。” 听了钱宁的一番话,正德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良久不发一言。 在张昭麟安排的客房内,袁淑琴正站在窗边静静地仰望夜空。 “夫人。”这时诸葛长空的声音在袁淑琴身后响起,“睡不着吗?” 袁淑琴回头用平静的眼神看了诸葛长空一眼,然后继续眺望窗外并说道:“想来今夜应该是无眠了。” 诸葛长空也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夜空,过了片晌,他将目光投向袁淑琴:“见到了他,你心中还有遗憾吗?” 袁淑琴仍然静静地仰望夜空,一时间没有回答诸葛长空的话。 夜色已深,张诗妍仍然静坐在房中的梳妆台前,久久不曾入眠。 她的心里一直都在想着今夜晚宴上所发生的事情,想着白衣少年和袁淑琴之间的关联、还有白衣少年的真实身份。 思来想去,张诗妍最后站起身来,继而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张诗妍来到家中的后花园,置身于朦胧的月光下,虽然她看不清楚姹紫嫣红的花朵,但却能真切地闻到它们的芬芳。 少顷,张诗妍闭上双眼,她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天地之间,此时呈现在她眼前的仿佛不再是黑夜和月光,而是清晨与阳光。 当然,在清晨那充满阳光的山川中,还有白衣少年和他的箫声。 “原来你也在这里。”一个轻柔的声音将张诗妍拉回了现实时空。 张诗妍睁开双眼并回头一看,却见袁淑琴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 于是她对袁淑琴说道:“想不到此时此刻你居然也会来到这里。” “也许你我二人心照不宣吧。”袁淑琴的声音显得十分平和。 张诗妍用微微带刺的眼神看着袁淑琴:“你心中也在想他。” 袁淑琴静谧片刻,随后缓缓说出了一句话:“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他。” 听闻此言,张诗妍顿时微微一怔,她没想到袁淑琴会这么直接,而且是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初次见面且似乎为“情敌”的人。 这时袁淑琴又说道:“我之所以会时隔九年再出家门,就是因为听到了他现身江湖的消息,而我来到京城,也是想再见他一面。” 张诗妍似笑非笑地看着袁淑琴:“今夜见到了他,想来你的心愿也已经了却了。” 袁淑琴则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若非你手中的古琴还有琴音,他是不会出现的。” 张诗妍对袁淑琴微微摇头:“你错了,他是因为你的琴声才露面的。” 袁淑琴凝眸注视着张诗妍并反问她:“那把琴是他送给你的吧?” 张诗妍没有回避袁淑琴的目光,她不紧不慢地说道:“是的。” 袁淑琴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她又反问张诗妍:“今夜晚宴之上,你带着那把琴来到我面前说要表演,想必也是早已预谋好的吧?” 张诗妍也轻轻颔首,并且面色平静地对袁淑琴说道:“是的。” 袁淑琴看起来依旧波澜不惊:“如此说来,你已经猜到了我和他之间有某种关联。” 张诗妍以坦然的表情面对着袁淑琴:“是的。” 袁淑琴沉默片刻,然后继续反问她:“是他告诉你的吗?” 张诗妍旋即摇头:“他没有告诉我,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袁淑琴不由得对张诗妍说道:“你果然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姑娘。” 张诗妍用平淡的语气回应:“诸葛夫人过奖了,我只是将你们各自说过的话两相印证,从而推测你是古琴昔日的主人。” 袁淑琴意味深长道:“从他将琴送给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琴的主人了。” 张诗妍用静若止水的眼神看着袁淑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而袁淑琴接着问她:“可以对我说说你遇见他的经过吗?” 张诗妍闪过一丝回忆的眼神,过了片刻,她缓缓开口,将自己遇见白衣少年的经过对袁淑琴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张诗妍的叙述后,袁淑琴不由的轻声叹道:“原来如此!” 见袁淑琴这般反应,张诗妍于是问她:“夫人怎么了?” 袁淑琴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原来彼时他就已经去洛阳悄悄看过我,而有关他现身江湖的消息,也是从救你之后开始流传出来的。” 张诗妍露出疑惑的表情,同时再度问道:“夫人此话何意?” 袁淑琴没有回答张诗妍的问题,只见她反问道:“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救你?或者说你为什么会遇见他?” 张诗妍微皱眉头:“夫人的话令我愈发地不懂了。” 袁淑琴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和推断:“如果我所料不错,有人雇请‘六君子’监视我家的动静,而你们出入诸葛宅的事情也被‘六君子’看在了眼里,‘六君子’一路尾随你们,之后假装劫财抢走了武林盟主令,并将你绑架劫持。再后来他出手救了你,并帮你重新拿回武林盟主令。” 听了袁淑琴的一番话,张诗妍面露深思之色,半晌沉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张诗妍终于慢慢说道:“现在看来,情况很有可能是这样。” 袁淑琴反问她:“你可曾曾想过,为何他会出现得如此凑巧?” 张诗妍微皱眉头:“夫人的意思是,我遇见他并非巧合。” 袁淑琴对张诗妍说道:“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比‘六君子’还有你们更早来到洛阳,并在暗中观察保护我家,在发现 ‘六君子’监视诸葛宅后,他又反过来监视‘六君子’,‘六君子’尾随跟踪你们,而他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此也便有了后来所发生的事情。” 张诗妍不禁低声喃喃:“所以说,我遇见他并非偶然,而是他一直在暗中跟随和保护我。” 袁淑琴对张诗妍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张诗妍又问袁淑琴:“刚才夫人说,他现身江湖的消息是从救我之后开始流传出来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袁淑琴回答:“‘六君子’或其雇主怨恨他,因此将他现身江湖的消息散布出去,而且消息更是特意传到洛阳,并且传入我的耳中。” 张诗妍平静的面容中带着些许凝重:“虽然夫人的话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细细一想却是合情合理,不得不说,你真是推断如神。” 袁淑琴仰天叹息一声:“推断如神谈不上,可能是因为太了解他了吧。” 张诗妍连忙询问:“他到底是谁,夫人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你们之间看起来是那么陌生而又熟悉?” “这要从十六年前说起。”袁淑琴露出了充满回忆的眼神······ 从柳君翔和袁淑琴在君山岛上误打误撞相遇,到洞庭湖畔柳君翔归还小白兔,再到杨氏去袁家成功说服让袁淑琴做柳君翔读书学艺的伙伴,自此袁淑琴就住在了杨氏家中,每日与柳君翔相伴学习。 过了一段时间后,袁淑琴适应了杨氏家中的生活,同时也熟悉了家中所有的人和事。在大家眼里,袁淑琴俨然就是家庭中的一员。 杨家有一棵樱树,到了每年的初春,樱树上就会开出许多樱花。 不同于其他一般的樱花,这种樱花鲜艳明媚、形态优美,连散发出来的香气都是别样的沁人心脾。 袁淑琴特别喜欢这棵樱树,也经常会跑到树下来玩耍。 有一天结束读书后,柳君翔和袁淑琴又来到了樱树下,这时柳君翔忽然开口问袁淑琴:“家中所有地方你都熟悉了吗?” 袁淑琴思索片刻,然后徐徐回答:“应该差不多都熟悉了吧。” 柳君翔微笑着说道:“看来,家中还是有一些你不熟悉的地方。” 袁淑琴对柳君翔微微点头:“家中确实有一些我不熟悉的地方,比如说后院小湖上有一处带门并紧锁的水榭,那里面我就从未进去过。” 柳君翔于是对袁淑琴说道:“你没进去过可以跟我说呀,我带你去看看。” 此言一出,袁淑琴顿时睁大了双眼:“你能带我进去吗?” 柳君翔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笑容,而他轻轻说道:“也许能。” 袁淑琴不禁好奇地询问:“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呢?” 柳君翔则故作神秘道:“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柳君翔带着袁淑琴穿过院落,最后来到后院小湖上的水榭外。 看着门窗紧锁的水榭,袁淑琴顿时面露愁容:“这要如何进去?” 柳君翔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并对袁淑琴说道:“当然是靠它了。” 看到这番情景,袁淑琴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柳君翔对袁淑琴眨了眨眼睛:“这是一个秘密。” 说罢他用钥匙打开挂在水榭大门上的锁,旋即推开了大门。 二人走进了水榭内,但见此间摆了几张桌椅,木墙上则挂了一些书画,另外便是一些文房四宝之类的物品。 这里的装饰古朴素雅,如果单看内部,感觉就像是一间书房。 柳君翔和袁淑琴一边迈步缓行,一边仔细打量着水榭中的一切。 一番观察之后,袁淑琴游走的目光落在了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上。 桌上摆着一样物件,而那物件则用一层洁白的布匹盖着。 袁淑琴走到桌前,而后静静地看着那样用白布盖着的物件。 少顷,柳君翔也走过来并开口问袁淑琴:“这是什么东西?” 袁淑琴又仔细观察片刻,继而缓缓说道:“看样子好像是一把琴。” 柳君翔对袁淑琴微微一笑:“反正近在咫尺,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袁淑琴轻轻揭开白布,一把精致的古琴随之呈现他们的眼前。 看着面前的古琴,柳君翔不由得对袁淑琴说道:“还真是一把琴。” 袁淑琴反问柳君翔:“你以前不知道这里放着一把琴吗?” 柳君翔对袁淑琴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以前从没来过这里。” 袁淑琴忽然感觉到柳君翔闯了大祸,只见她瞪大眼睛并面露诧异之色:“什么!你以前从没来过这里!” 柳君翔没有开口答话,他只是对袁淑琴点了点头。 袁淑琴连忙又问:“那你手中的钥匙又是从何而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二人身后传来。 柳君翔和袁淑琴慌忙转身,却见杨氏就静静地站在水榭门口。 或许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柳君翔低下头去,同时小心翼翼地说道:“母亲,你来了。” 杨氏则反问柳君翔:“水榭门锁的钥匙是被你拿走了吧?” 柳君翔瞄了一眼身边的袁淑琴,然后对杨氏轻声说道:“是的。” 杨氏语重心长地教导儿子:“母亲并非不允许你来这里,只要你跟我说一声,我会将此处的钥匙给你。” 少顷,她又话锋一转:“但是你偷偷将钥匙拿走,此举断然不对。” 柳君翔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杨氏,同时慢慢说道:“知道了,母亲,孩儿今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杨氏微微颔首,随后她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袁淑琴。 见袁淑琴站在自己最为珍爱的古琴旁边,而盖在琴上的白布也被揭开了,杨氏不禁开口问她:“淑琴,你喜欢这把琴吗?” 袁淑琴用纯真的目光看着杨氏,并且轻轻点了点头。 杨氏又问袁淑琴:“那你喜欢弹琴,又会弹琴吗?” 袁淑琴回答:“我喜欢弹琴,之前爹的友人曾教过我些许琴技。” 杨氏于是对袁淑琴说:“那你用这把琴弹一段曲子给我听听。” 袁淑琴向杨氏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对古琴生硬地挥动起了手指。 一段琴曲随之在水榭中响起,并渐渐蔓延到了外面的小湖上。 但没过多久,琴声便停止下来,结束弹奏的袁淑琴对杨氏行礼致意:“我只会弹这一小段琴曲,弹得甚是不好,还请夫人不要见笑。” 杨氏却对袁淑琴摇头道:“不,你已经弹得很好了,我能看得出来,你并没有真正学过琴艺,但是你的天赋却很高。” 少顷,杨氏又对她说:“这把琴是我的心爱之物,我将它珍藏于此,并已许久不曾使用,今日再度听到琴音,忽然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袁淑琴连忙再度向杨氏行礼:“淑琴今日擅自找出并弹奏了夫人心爱且珍藏已久的古琴,冒昧无礼之处,恳请夫人宽恕原宥。” 第113章 郎情妾意 杨氏意味深长地对袁淑琴说道:“无妨,这琴若是许久不弹,只怕它会自然而然地坏去,并且被世人所遗忘。” 袁淑琴踌躇片刻,而后下定决心对杨氏说出了一句话:“夫人,淑琴有个不情之请。” 看着袁淑琴羞怯而略带渴望的眼神,杨氏于是问她:“什么事?” 袁淑琴对杨氏行礼道:“如若夫人不嫌弃,淑琴想向您学习弹琴。” 杨氏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继而对袁淑琴轻轻点了点头:“好。” 停顿了片刻,杨氏又说道:“从今以后,这把琴便有了新的主人。” 听了杨氏的话,袁淑琴一时间不明其意,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柳君翔则高兴地对袁淑琴说道:“母亲是要将这把琴送给你啊!” 袁淑琴恍然大悟,她连忙对杨氏躬身行礼:“多谢夫人!”…… 张诗妍面色平静地看着袁淑琴:“所以说,他的名字叫柳君翔,那把古琴则是他的母亲杨氏送给你的,而你的琴艺也是杨夫人所授。” 袁淑琴微微颔首,然后对袁淑琴缓缓说道:“正是。若论琴艺,杨夫人才是真正的天下无双。” 张诗妍说道:“这一点我绝对相信,而且诸葛夫人也深得其真传。” 袁淑琴露出回忆且深情的眼神:“多年来,杨夫人对我关心爱护有加。在我的心中,我不但把杨夫人当成了老师,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张诗妍想到了什么,她随即问袁淑琴:“那柳君翔的父亲呢?” 袁淑琴意味深长地回答:“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父亲,也许他没有父亲吧。” 张诗妍又问袁淑琴:“杨夫人将那把琴送给了你,可为何后来琴又到了柳君翔手中,而你们却九年不曾相见?” 袁淑琴的眼中泛起微微泪光,旋即闪过一丝回忆的神情……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中,袁淑琴已在杨氏家中待了将近五年。 这五年间,在杨氏的悉心教导下,袁淑琴的琴艺从最开始的几乎一片空白,到后来的不断精进,直至如今挥洒自如、炉火纯青。 这五年间,袁淑琴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并绽放出了清新自然而灿烂绚丽的美,再加上多年学习琴艺修炼出的恬静淑怡的气质,果然是秀外慧中。 而柳君翔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顽皮的小男孩,这些年除了读书以外,他还向萧寰学习武艺和奏箫,继承杨氏绝美容貌的他而今英气渐显。 在家中那棵特别的樱树下,袁淑琴和柳君翔会不时地琴箫合奏,随着他们愈加默契,一份朦胧懵懂的情愫也在二人心中悄悄萌芽。 这一日,得空的杨氏还有萧寰漫步在家中后院的花园和小湖间。 这时杨氏开口说道:“算算时间,我们来岳州已经有五年多了。” 萧寰也连连点头:“是啊,这五年多来是我们过得最平静的一段日子了。” 杨氏不由得发出感叹:“真希望这样平静而又快乐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也希望永远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 萧寰看了一眼周围的风景,随后对杨氏点头致意:“夫人请放心,这样平静而快乐的日子一定会永远过下去,而且再也没有人来烦扰我们。” 杨氏将目光投向萧寰,同时用轻柔的声音对他说道:“这些年来多亏有你在身边不离不弃地保护,否则我们母子还不知道在何处颠沛流离。” 萧寰立即向杨氏行了一礼:“夫人言重了,保护您和少主的安全,是萧寰义不容辞的责任,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你们。” 杨氏嫣然一笑:“好了,不说这些了,珍惜眼下美好的生活。” 萧寰微微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对杨氏说道:“夫人,在下发现了一些事情,但却不知该不该说。” 杨氏表情淡然地看着萧寰:“既然你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就全部说出来吧。” 萧寰面露犹豫之色:“在下发现少主和淑琴小姐甚是情投意合,似乎……” 虽然萧寰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杨氏却清楚地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儿子和袁淑琴之间的情愫全都没有逃过自己的眼睛。 于是杨氏询问萧寰的意见:“他们之间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萧寰沉默片刻,随后向杨氏再度行礼:“请恕在下直言,当初将淑琴小姐接入家中时,夫人可曾想过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 此言一出,杨氏不禁露出复杂的表情,半晌沉默无言。 这时萧寰又说道:“淑琴小姐秀外慧中,蕙心兰质,的确无可挑剔,不过她比少主年长了五岁,萧寰不知夫人对此是否介意。” 杨氏看了萧寰一眼,然后转头眺望远方,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黄昏时分,柳君翔回到房间休息,没过多久,杨氏便前来看他。 见杨氏来到自己房间,柳君翔于是问她:“母亲,你怎么来了?” 杨氏慢条斯理地对柳君翔说道:“母亲想与你谈谈心。” 听到这句话,柳君翔连忙对她行礼致意:“孩儿谨听母亲教诲。” 杨氏和颜悦色道:“不必拘礼,我就是想与你谈谈心。” 母子二人纷纷就坐,而柳君翔又问杨氏:“母亲想对孩儿说些什么?” 杨氏用和蔼的目光看着柳君翔:“你是怎么看待淑琴的?” 面对母亲的提问,柳君翔不禁陷入思索,过了良久,他徐徐开口回答:“多年的朝夕相处,孩儿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杨氏则反问柳君翔:“你真的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吗?” 柳君翔犹豫片刻,而后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些年孩儿心中还莫名地产生了一种青梅竹马的感觉。” 见儿子没有隐瞒自己的感情,杨氏接着问他:“既然有了这种青梅竹马的感觉,那你可曾想过将来要怎么办?” 柳君翔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倘若还在京城,只怕母亲早就为孩儿安排婚事了。” 杨氏面色平静地说道:“可是淑琴比你年长五岁。” 柳君翔却神色坦然:“传言汉武帝亦比其表姐阿娇小了五岁,孩儿虽不能像他那般金屋藏娇,但却会真心对待淑琴。” 一番直抒胸臆且掷地有声的话,顿时令杨氏微微一怔。 过了片刻,杨氏脸上微微泛起一丝欣慰的笑容,而她对柳君翔说:“淑琴是个蕙心兰质的好姑娘,如若不然,母亲当初也不会将她接到家中与你相伴读书学艺,更不会倾囊相授、用心尽意地教她学习琴艺,在母亲的心中,我已经把淑琴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少顷,杨氏又开口道:“你若坚定心意好好待她,母亲不会反对。” 柳君翔面露愉悦之情,他随即对杨氏行礼致谢:“多谢母亲。”……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袁淑琴眼中流出,旋即滑落在她面纱背后的脸上。 漆黑的深夜里,钱宁走进了之前他多次来过的那间偏厅,然后对坐在厅内的朱宸濠徐徐行礼:“王爷。” 昏暗的灯光中,朱宸濠露出他的正脸并对钱宁说道:“你来了。” 钱宁看起来却泰然自若:“今夜陪皇上去了一趟张家,之后又随他回到皇宫,因此过来得晚了一些,不周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朱宸濠微微一笑,随后低声反问钱宁:“今晚应该收获颇丰吧?” 钱宁对朱宸濠点了点头:“是的,今晚在张家,我们见到了他。” 朱宸濠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立刻询问钱宁:“谁?” 钱宁不紧不慢地回答:“一个武功极高而又神秘莫测的白衣少年。” 朱宸濠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少顷,他轻声喃喃:“真的是他。” 钱宁反问朱宸濠:“此人就是之前王爷和太后交谈时提到的他吧?” 朱宸濠用凌厉的目光看向钱宁,但钱宁也毫无惧色地面对着他。 过了片刻,朱宸濠的眼神渐渐变得平和,而他也对钱宁说道:“没错。” 钱宁随即又问:“王爷还有太后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面对钱宁的提问,朱宸濠露出了回忆的神情,良久不发一言。 这时钱宁又开口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在下要把事情办好,那就必须得清楚地了解这个人,所以还请王爷能够如实相告。” 朱宸濠又沉默片刻,继而发出低沉的声音:“那是好多年前的故事了。” 看着落泪的袁淑琴,张诗妍这个女子竟然都于心不忍、见之犹怜。 张诗妍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禁不住开口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袁淑琴泛泪的双眼幽幽看向远方,十一年前的情景再度浮现…… 夜色渐深,萧寰步伐稳健地穿过家中的庭院,最后来到了大门外。 正在门外负责看守的四名护院见状,连忙对萧寰行了一礼:“总管。” 萧寰微微颔首致意,然后面色平静地问道:“今晚情况如何?” 一名护院回答:“今夜一如往常的平静,并无任何异样。” 萧寰又轻轻点了点头:“好,继续加强守卫,切勿掉以轻心。” 四名护院又向萧寰行礼道:“是,请总管放心,我等一定严加守卫。” 萧寰不禁将目光投向远方,过了片晌,他转身迈步走进院内。 杨氏将袁淑琴唤至自己的厢房,而那把古琴也被袁淑琴带了过来。 待袁淑琴行过礼后,杨氏开口问她:“最近你的琴技练习得如何?” 袁淑琴不卑不亢地回答:“在夫人的悉心教导下,淑琴的琴技又略有进步。” 杨氏点了点头,随后对袁淑琴说道:“弹一曲给我听听。” 袁淑琴向杨氏再度行礼道:“是。” 随后她便将琴弹奏了起来。 曼妙的旋律,悠扬的曲调,杨氏沉浸于其中,且倍感心旷神怡。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停止,余音袅袅,但杨氏却依然微闭双目。 袁淑琴走到杨氏身旁轻轻呼唤了一声,她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袁淑琴对杨氏开口道:“这是淑琴如今的琴技,请夫人指点。” 杨氏却轻轻摇了摇头:“渐臻化境,我已经不能、也不必再指点了。” 袁淑琴连忙对杨氏说:“夫人过奖了,淑琴自认为仍有许多不足之处,尚需不断提高,希望夫人能一如既往地指教淑琴。” 杨氏用柔和的眼神看着袁淑琴,同时开口反问她:“听说你在练琴之余,还会不时地与君翔进行琴箫合奏,此事是否属实?” 袁淑琴沉默片刻,然后对杨氏说道:“回夫人的话,确有此事。” 杨氏于是又问袁淑琴:“那你觉得你们的琴箫合奏究竟如何?” 袁淑琴说道:“起初只是觉得好玩,而且合奏也甚是混乱,但经过长期的练习后,配合渐渐默契,如今合奏已是游刃有余、收放自如。” 杨氏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如此说来,你们一同琴箫合奏也有好几年了。” “算算时间,已经有三年多了。”袁淑琴若有所思,语气平和。 杨氏意味深长道:“你们相伴读书学艺已近五年,在一起琴箫合奏也三年有余,在大家看来,所谓的青梅竹马亦不过如此吧。” 袁淑琴隐隐感受到了杨氏话外的深意,她连忙解释道:“承蒙夫人关爱,淑琴才有幸来此生活,陪伴少主读书学艺,经过这些年的朝夕相处,淑琴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更把你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杨氏对袁淑琴说道:“当初你与君翔有缘结识,二人之间情谊纯真,此外你乖巧伶俐,因此我便将你接至家中与君翔相伴读书学艺,这些年来看着你们二人慢慢长大,我也一样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漆黑的夜空下,距离杨氏家外的不远处,一群黑影正在缓缓攒动。 而在一群黑影的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静静地盯着杨氏家的正门。 这时杨氏又问袁淑琴:“经过这些年的朝夕相处,现在的你又是如何看待君翔的呢?” 袁淑琴不疾不徐地说出了一句话:“在淑琴心中,淑琴既把他当成了少主,也把他当成了弟弟,同时还把他当成了青梅竹马的伙伴。” 第114章 从温馨到变故 听到这句话,杨氏不禁面露笑容,并且徐徐点了点头。 少顷,杨氏对袁淑琴说道:“既然你和君翔都钟情于对方,那我便擅作主张,先择日去你家中求亲,之后再为你们二人安排婚事。” 袁淑琴脸上泛起一阵欣悦且娇羞的表情,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杨氏微笑着看了袁淑琴一眼,旋即朝厅外喊道:“你们进来吧。” 此言一出,袁淑琴顿时微微一怔,她回头连忙朝厢房外看去,只见萧寰竟带着柳君翔缓缓走了进来。 此时袁淑琴也反应过来,原来在杨氏和她交谈的这段时间,萧寰和柳君翔一直在厢房外静静聆听和等待。 想起柳君翔刚才听到了自己所说的话,如今更是与自己直面相见,本来就有些羞怯的袁淑琴,此刻变得更加面红耳赤了。 萧寰则开心地笑道:“佳偶天成,珠联璧合,实在可喜可贺啊!” 就在家中厢房内一片喜气洋洋之时,宅院外却是一阵杀气袭来。 一群黑衣人突然冲到大门前,守卫的护院连忙大喝道:“什么人?” 护院正在说话间,一排排飞镖便朝迅疾他们飞来,这些护院根本来不及反应和闪避,纷纷中镖倒地而亡。 在杀死了守卫在正门口的护院后,这群黑衣人又迅速推出了攻城使用的冲车,紧接着他们用冲车狠狠撞击大门,大门很快便被撞开。 与此同时,宅院的各面墙外也集结了许多黑衣人,他们纷纷扔出飞爪,在用飞爪钉住墙体后,黑衣人顺着绳索快速攀爬并跃入院内。 在院内负责巡逻守卫的护院忽然发现黑衣人从各处涌入了院中,于是他们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拔出兵器并上前与黑衣人厮杀。 听见突然外面响起的喊叫和厮杀声,正在厢房内的杨氏、萧寰、柳君翔和袁淑琴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就在众人惊诧之余,一名护院匆匆走进厢房,而后对杨氏和萧寰说道:“启禀夫人、总管,上百名黑衣杀手突然从四面八方杀入家中,他们训练有素,手段残忍,守卫宅院的弟兄们已经支撑不住了。” 但杨氏反而平静了下来,只见她面色凝重地说道:“是他来了。” 萧寰明白杨氏的意思,他随即对杨氏等人拱手行礼:“请夫人、少主还有淑琴姑娘立即撤离此地,我率人保护你们突围。” 杨氏正在犹豫之际,萧寰又马上吩咐身边的护院:“叫七大护卫来此集结,我们保护夫人和少主出去。” 那护卫连忙对萧寰行了一礼:“是。” 说罢他迅速离开厢房、领命而去。 院落之中,无数黑衣人和护院厮杀在一起,由于黑衣人训练有素且有备而来,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兵器多样充足,纵然这些守卫的护院武功高强,但最后还是被黑衣人一一分割、合围并杀死。 而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拥下,一个男子从大门走进了宅院中。 男子刚刚走进院内,一名黑衣人便迅速上前向他禀报:“启禀王爷,目前我们的进攻一切顺利,这里的护院也几乎全部被我们消灭。” 再看那个男子,他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黑衣人说道:“很好,将这里的男丁全部杀死,另外务必活捉所有的女眷。” 黑衣人连忙对男子行礼道:“是。” 说罢他立即领命而去。 七大护卫来到了厢房外,但见他们身穿铠甲、全副武装,长枪、短剑、盾牌和暗器等各种进攻防守的兵器皆一应俱全。 光从外表和气势来看,旁人便觉得这七人武功高强、英勇善战。 这时七大护卫对杨氏和萧寰抱拳行礼:“夫人,总管。” 萧寰看了杨氏母子和袁淑琴一眼,而后又对七大护卫说道:“摆下八门破甲阵,并护送夫人、少主等人迅速从后院撤离。” “是。”七大护卫异口同声,动作整齐划一。 说罢七人上前将杨氏母子和袁淑琴团团围住并形成兵法阵型。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柳君翔和袁淑琴不免有些心惊胆战,而袁淑琴更是将自己的琴紧紧地抱在怀中,同时露出了害怕的眼神。 萧寰也取来长枪、短剑和盾牌,并且站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前面。 在萧寰的带领下,众人迅速而有序地离开了厢房,继而朝后院走去。 许多黑衣人发现了萧寰等人的踪迹,于是纷纷朝他们发起了攻击。 面对进攻的黑衣人,七大护卫迅速向距离尚远的他们扔出了暗器,而不少黑衣人身中暗器、应声倒地而亡。 一些躲过暗器的黑衣人成功冲到了萧寰和七大护卫面前,而萧寰和七大护卫早已做好迎战的准备,只见四人手持盾牌组成了防御阵型,随即四杆长枪从盾牌阵的缝隙中突刺而出,将许多黑衣人刺倒在地。 在刺死一群黑衣人后,萧寰和七大护卫立即变换阵型,之前手持长枪的四人迅速从里面冲出来,他们迅疾挥动短剑并杀死不少黑衣人,之后再拿出盾牌组成防御阵型,而另外四人则退到了盾牌阵内。 面对黑衣人下一轮的攻击,萧寰等人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其杀死。 整个过程中,萧寰和七大护卫的行动迅速、阵型变换连贯且精妙、而配合更是天衣无缝,再加上他们高超的武功和强悍的战斗力,那些所谓的训练有素且人多势众的黑衣人,如今竟是伤不到他们分毫。 想来即便是世间最能征善战的队伍,其攻击、防守以及配合能力,也不一定比得过萧寰和七大护卫组成的这支战斗小队吧。 在黑衣人的守护下,之前进入宅院的男子来到了杨氏的厢房。 男子静静地站在厢房中,而他也闭上双眼感受着这里的芬芳。 少顷,男子睁开双眼并开心地笑出声来:“对,这里就是她的房间。” 又有一群黑衣人走进厢房,他们纷纷对男子行礼致意:“参见王爷。” 男子开口问这群黑衣人:“这间厢房的主人现在何处?” 黑衣人中的为首一人连忙回答:“王爷,我们刚刚将这里仔细搜了一遍,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最初随男子进入厢房的一个黑衣人也说道:“王爷,看情形之前有人在这里待过,想来这些人还没有走远。” 男子于是向众黑衣人下达命令:“立即在宅院里搜寻这间厢房主人的下落,我还是那句话,杀死所有男丁,活捉所有女眷。” 众黑衣人随即对男子行礼道:“是。” 说罢他们纷纷行动、领命离去。 萧寰和七大护卫护送着杨氏母子和袁淑琴来到了后院,虽然期间有源源不断的黑衣人攻击他们,但他们却总是能将黑衣人杀死或击退。 经过许久的艰苦战斗,最终萧寰等人穿过小山、湖水和亭台楼阁相互交错的后院,接着从后门走出了宅院。 而历经多轮苦战的萧寰和七大护卫此时也感到有些劳累,但所幸他们最终保护主人杀出重围,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众人走到宅院外,萧寰对杨氏说道:“夫人,我们终于出来了。” 杨氏看了看柳君翔和袁淑琴,然后又对萧寰和七大护卫点头微笑。 忽然,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出并将萧寰等人包围了起来。 萧寰和七大护卫于是再度结成战斗队形,他们将杨氏、柳君翔和袁淑琴围护在其中,同时严阵以待面对众多黑衣人。 只见黑衣人弯弓搭箭、亮出刀枪,将兵器纷纷对向了萧寰等人。 面对这番情景,柳君翔和袁淑琴不禁用略带慌张的眼神看着杨氏,而杨氏却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抚摸二人的头:“不用怕。” 没过多久,一个男子从那群黑衣人中走了出来,而他就是之前从正门进入宅院、去过杨氏厢房、并被黑衣人称为“王爷”的那个人。 这时男子对萧寰笑道:“时隔多年再次相见,萧护卫别来无恙。” 萧寰面色平静地看着男子:“之前我还在思考,究竟是谁安排了如此众多训练有素的黑衣杀手来突袭我们,想不到竟是宁王殿下。” 原来站在萧寰面前的这个男子,正是当今宁王——朱宸濠。 朱宸濠不紧不慢地对萧寰说道:“萧护卫过奖了,以萧护卫的聪明才智,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一切是我安排的。” 萧寰沉默片刻,而后缓缓冒出了一句话:“没错,我刚才的确想到了是你。” 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所以本王特意为诸位准备了一份大礼、安排了这场盛况空前的相见,并在这里恭候你们多时。” 听到这句话,萧寰不由得开口反问他:“哦,是吗?” 朱宸濠轻轻点头:“是的,之前见萧护卫等人在后院英勇奋战,我实在不忍心打扰,于是便带着大队人马在此设伏等待。” 萧寰则问朱宸濠:“王爷为何不直接在后院率大队人马进攻我们?” 朱宸濠微微眯起双眼:“刚才我仔细观察过地形,虽然你家的后院地方很大,但是其中山水和亭台楼阁相互交错,并不利于大队人马进攻,反倒是你们凭借人少和地利的优势在对战中占尽便宜,所以本王在心中经过一番思量后,决定在这后门之外设伏,等你们上钩入围。” 萧寰看起来仍旧面无表情:“不得不说,王爷确实很有见地,能够做到扬长避短。” 朱宸濠用略显得意的面容看着萧寰:“对付天下第一护卫,我当然要做到扬长避短。另外我还知道,萧护卫的警戒能力极其高超,为避免被你们发现踪迹,我在找到你们的宅院之后并没有对其侦查地形,而是率大队人马直接强攻,如此便能在你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你们迅速消灭。” 萧寰不由得开口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之前我不曾对你们有丝毫察觉。” 朱宸濠轻轻颔首:“不过即便如此,萧护卫还是能以八人之力组成精锐之师,面对数十倍于己的对手,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我也不得不说,天下第一护卫及其破甲阵果然名不虚传。” 萧寰淡淡地问道:“不知王爷此番前来与我们相见,究竟是为何故?” 朱宸濠冷笑一声:“萧护卫明知故问,你心里清楚,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你们,从南到北,自东向西,多少地方我都找过了,只是最后竟然没有想到,你们就藏身在离我江西不远的湖广岳州。” 萧寰用冷峻的目光盯着朱宸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死心。” 朱宸濠发出低沉且深情的声音:“是的,因为心中有爱,所以我心不死。” 听了朱宸濠这句话,站在萧寰身后的杨氏顿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萧寰则对朱宸濠冷笑道:“你那根本就不叫爱,而是垂涎美色。” 这句话撕掉了朱宸濠虚伪的外衣,并让他的真实面目暴露无遗。 朱宸濠不禁恼羞成怒,他连忙朝萧寰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萧寰面色冰冷道:“我刚才说了什么,想必王爷都听到了。” 过了片刻,朱宸濠渐渐恢复平静,他发出一阵阴沉的笑声,之后对萧寰说道:“要说垂涎美色,你萧寰才是实至名归、当之无愧,这些年来杨氏尽被你一人霸占,纵然我万分思念,却连她的面也见不着。” 萧寰微微摇了摇头:“王爷血口喷人的能力还是丝毫不减当年,要知道夫人她根本就不想见你,而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尽心竭力地保护她的安全。” 朱宸濠用凌厉的眼神注视着萧寰,同时开口反问他:“你说我血口喷人,那你敢说你的心里没有杨氏,你不爱慕她吗?” 听到这句话后,柳君翔和袁淑琴都不禁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看萧寰的背影,随后二人又看向杨氏。 而杨氏也露出了惭愧且自责的表情。 面对朱宸濠的反问,萧寰再度冷笑一声,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朱宸濠又对萧寰说道:“堂堂天下第一护卫,想不到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御前锦衣卫的官职,然后隐姓埋名,陪着一对被贬为庶民的孤儿寡母浪迹天涯,说起来还真是令人耻笑。” 第115章 宁王的偏执 萧寰义正词严道:“夫人心地善良,温柔敦厚,你们这些阴险歹毒、蛇蝎心肠之辈与她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萧寰虽然不才,但却有一颗正直的心,我决意誓死效忠并保护夫人,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朱宸濠则冷笑道:“好一个忠肝义胆、有情有义的天下第一护卫,既然如此,那我就实现你的心愿,让你效忠死节。” 萧寰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宸濠:“你究竟能不能杀我,一切尚未可知。” 朱宸濠再度发出冷笑:“虽然你是天下第一护卫,虽然你们的武功都非常高超,虽然你们的破甲阵也十分厉害,可如今面对千军万马,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不能活着出去。” 说罢他发出一声号令,众黑衣人便准备上前围攻萧寰等人。 “且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明媚而清亮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朱宸濠的眼中顿时露出了喜悦而兴奋的神情,他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黑衣人停止进攻。 而刚才那个声音此刻又从萧寰和七大护卫身后传来:“让我出去。” 原来说话之人正是朱宸濠一心想得到、却又被萧寰极力保护的杨氏。 此言一出,萧寰不由得面露难色:“夫人,这……” 杨氏轻声劝慰萧寰:“无妨,让我去见见他,之前你们鏖战许久,此刻已是疲惫不堪,对方人多势众,大家千万不能再与之硬拼。” 柳君翔也用担心的眼神看着杨氏,同时开口说道:“母亲。” 杨氏再次轻轻抚摸了柳君翔的头,继而对他微笑道:“不用怕。” 少顷,杨氏推开犹豫不决的萧寰,之后走到了众黑衣人面前。 看见多年不见且心仪已久的杨氏出现在自己眼前,朱宸濠的眼中露出了以往十分难见的柔情,很快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而陶醉。 而杨氏缓缓对朱宸濠开口道:“王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朱宸濠这才如梦初醒,他连忙对杨氏恭敬地行了一礼:“拜见杨妃。” 杨氏缓缓摇了摇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杨妃,况且论及辈分,我应该要尊称你为王叔,因此断然不能承受你所行的大礼。” 朱宸濠一脸深情道:“对你行大礼,全然是我心甘情愿。” 杨氏则对朱宸濠说:“请王爷移步上前,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听到杨氏这句话,朱宸濠没有丝毫犹豫,旋即迈步向她走去。 站在朱宸濠身边的黑衣人连忙劝阻他:“王爷,万万不可。” 朱宸濠止步并转头对黑衣人说道:“放心,她是伤害不了我的。” 说罢朱宸濠继续向前走去,他来到杨氏面前,并且停下了脚步。 只见朱宸濠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杨氏:“不知夫人有何见教?” 杨氏则用冰冷的语气质问朱宸濠道:“今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朱宸濠沉默片刻,而后轻声回答杨氏:“因为我想见夫人。” 杨氏神情肃穆地反问朱宸濠:“难道说,想见我就非得要杀这么多人吗?” 朱宸濠也反问杨氏:“如果我不出此下策,夫人会愿意见我吗?” 杨氏看起来仍旧一脸严肃:“如果你仅仅只是想见我,我会让你如愿的。” 朱宸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过了半晌,他对杨氏说道:“我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你,也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杨氏再度摇头:“可我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希望一直被打扰。” 朱宸濠又反问她:“莫非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打扰你的人?” 杨氏静静地看着朱宸濠,她仿佛用自己的沉默告诉了朱宸濠答案。 朱宸濠似乎明白了杨氏的意思,于是他继续开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般心如铁石,甚至连见我一面也不愿意。” 停顿了片刻,朱宸濠忽然伸手指向一旁的萧寰并对杨氏忿忿道:“而他,这些年来却独自霸占拥有着你,并独得你一人宠爱,难道说,本王连一个普通的侍卫都不如,你竟然会这般厌恶我而选择了他。” 杨氏面无表情道:“王爷此言差矣,我只是选择了一种自己想要的生活,并非选择了去爱一个人。另外,王爷很清楚我是谁的女人,纵然多年不曾相见,但我的心却一直属于他。” 听到这一番话,朱宸濠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又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见朱宸濠这般反应,杨氏不禁开口问他:“王爷何故发笑?”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停止笑声,然后又将目光投向杨氏:“若非夫人刚才提醒我,有件事我差点就忘记告诉你了。” 杨氏紧紧地盯着朱宸濠,同时微皱眉头:“什么事情?” 朱宸濠不紧不慢地对杨氏说道:“我的侄儿皇帝在三年前驾崩了,他成了众人口中的先帝,曾经的太子登基即位做了皇上,而他的母亲也从昔日的张皇后变成了现在的张太后。” 此言一出,杨氏立时面露震惊之色:“你说什么!” 朱宸濠的话也令一旁的萧寰禁不住全身微微颤抖。 再看站在萧寰和七大护卫身后的柳君翔,泪水在他的眼中打转。 这时杨氏又开口反问朱宸濠:“为什么我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朱宸濠徐徐回答:“此间远离京城,远离尘世,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杨氏露出怅惘的神情:“他就这样走了,我都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朱宸濠缓缓说道:“没有人会再想起和关心你们,除了我以外。” 杨氏怅然许久,最后忍住自己的悲伤,并对朱宸濠行礼致意:“多谢王爷的关心和挂念,还请王爷能给我自由,让我有时间来悼念他。” 朱宸濠用充满期许和渴求的目光看着杨氏:“我会给你自由,但我想每日都能见到你,我要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杨氏摇了摇头:“那根本就不是自由,而我也断然不会答应王爷。” 朱宸濠本来温柔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失望,继而又渐渐凶狠起来,只见他用极其冷漠的声音对杨氏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正当朱宸濠准备下令黑衣人进攻之际,杨氏却又开口对他说道:“王爷稍安毋躁,其实我还有些事情想单独与你说。” 朱宸濠连忙停止下令,旋即反问杨氏:“哦,什么事?” 杨氏慢条斯理道:“既然要单独与你说,那自然是不能让旁人听到的。” 朱宸濠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随后又问杨氏:“那夫人到底想怎么样?” 杨氏缓缓说出了一句话:“请王爷移步至一处僻静之地,我慢慢说与你听。” 停顿了片刻,她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所去之地必须由我来选定。” 杨氏的一番话令朱宸濠感觉她似乎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看着美人波澜不惊的眼神,朱宸濠最后用坚定的语气回应:“好。” 看到这番情形,萧寰连忙劝阻杨氏:“夫人,此举万万不可。” 杨氏微微一笑,而后对萧寰说道:“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用慈爱的目光看向萧寰身后的柳君翔,而柳君翔也静静地注视着母亲,过了片刻,杨氏避开儿子的目光,并再度面向朱宸濠。 这时朱宸濠开口问杨氏:“不知夫人想去什么地方与我交谈?” 杨氏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对朱宸濠说道:“天很快就要亮了,王爷不妨准备一条小船,你我泛舟洞庭,细细相谈。” 听到这句话,朱宸濠的眼神里顿时流露出了无尽的遐想。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回过神来对杨氏说道:“好,就依夫人所言。” 一旁的萧寰仍然面带忧虑的表情,他对杨氏抱拳道:“夫人,这样实在太危险,还是让萧寰守护在夫人左右吧。” 杨氏对萧寰微微摇头:“我的确有话想要单独对宁王说,而这些话不能被别人听见,所以你不必跟在一旁,只需于不远处看着就好。” 见“主人”都这样对自己说了,萧寰便默然无言,不再相劝。 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看了萧寰一眼,然后转身回到黑衣人群中,并对刚才劝阻他的那个黑衣人窃窃私语了一番。 在听完朱宸濠的话后,黑衣人不由得面露诧异之色:“王爷,这……” 朱宸濠点了点头,然后对黑衣人示意了一个眼神:“去吧。” 黑衣人犹豫了片刻,最后只得无奈地向朱宸濠行礼领命:“是。” 说罢黑衣人朝其余人挥了挥手,大部人马便立即随他离去,而朱宸濠的身边只留下了一小队黑衣人在贴身护卫。 看着众黑衣人远去的背影,萧寰和七大护卫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朱宸濠将目光投向杨氏并对她低声说道:“夫人,请吧。” 杨氏对朱宸濠伸手示意,同时表情淡然地看着他:“王爷,请。” 于是众人离开了宅院后门,之后径直朝洞庭湖的方向走去。 在前往洞庭湖的路上,朱宸濠无意中看到了随萧寰等人一起行走的袁淑琴。 而他的心也为之一动,并且露出了非同寻常的眼神。 一个看似漫长的黑夜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天空微微泛白。 洞庭湖畔,朱宸濠和杨氏各自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番,随后二人便登上一条小船,只见朱宸濠轻轻划动船桨,小船渐渐远离湖岸。 清晨的洞庭湖烟波浩渺,二人驾一叶扁舟,仿佛置身于仙境中。 在距离朱宸濠和杨氏不远的湖面上,萧寰等人和朱宸濠的黑衣人卫队也各自驾着一条小船静静观望和等待。 这时柳君翔询问萧寰:“寰叔,母亲在做什么?她会不会有危险?” 萧寰搂着柳君翔并俯首安慰他道:“放心,你的母亲不会有事的。” 看着一望无垠、烟雾缥缈的湖水,朱宸濠不禁发出感叹:“真美,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何会选择定居于此了。” 杨氏意味深长地对朱宸濠说道:“正如你之前所说,这里远离尘世和喧嚣,是我荡涤心灵、归于宁静的最佳之地。” 朱宸濠转头看向杨氏:“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了,有些话夫人但说无妨。” 杨氏缓缓开口问他:“自我离开京城以后,先帝过得怎么样?” 朱宸濠回答:“夫人知道,先帝是一位励精图治、克己节俭、待人宽厚的明君。自从夫人离开京城以后,先帝更加勤勉朝政,即使旁人劝谏也不听,到最后他终因忧心操劳过度而不幸驾崩。” 杨氏顿时黯然神伤:“果然,他还是不懂得爱惜自己,倘若当初我能继续留在他身边加以照顾,也许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朱宸濠走近至杨氏身旁并柔声劝慰她:“逝者已矣,夫人不必过于哀伤,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也希望看到夫人能够快乐。” 杨氏将目光投向朱宸濠并反问他:“你真的希望我快乐吗?” 在凝视杨氏片刻后,朱宸濠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回应道:“是的。” 杨氏于是对朱宸濠说:“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答应我一个请求。” 朱宸濠似乎猜到了杨氏想说什么,但他还是问道:“什么请求?” 杨氏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朱宸濠:“请王爷让我们母子自由生活,得以闲暇时,你可以来看我,我亦可去你府上登门拜访。” 朱宸濠旋即回绝:“此事夫人刚才已经对我说过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每日都能见到你,而你也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杨氏发出一声叹息:“王爷可知,人生之苦,皆因执着,唯有适当放下,方能真正让所有人快乐,若是过于强求,反而只能让我深陷困扰。” 朱宸濠斩钉截铁道:“不,我只想对夫人执着,有人说我垂涎夫人的美色,但他们却不知我对你是真心实意,请夫人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你明白,我比他更加爱你、也更加值得你爱。” 就在二人交谈的这段时间,太阳渐渐升起,笼罩在湖面上的烟雾慢慢散去,而朱宸濠和杨氏的身影也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杨氏对朱宸濠微微摇头并说道:“只怕我要辜负王爷的一片好意了。” 第116章 香消玉殒 杨氏的话令朱宸濠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而他勃然大怒:“夫人把我叫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对我说同样的废话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有话想单独对我说?倘若如此,你根本无需这般小题大做。” 看到朱宸濠愤然的表情,不远处的萧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杨氏镇定自若道:“我并非小题大做,而是再度向王爷表明自己的心意。” 朱宸濠面露狞笑:“好,从现在开始,本王再也不会客气,更不会手下留情,既然夫人不答应,本王只能强行将你带走。” 少顷,他又对杨氏狠狠说道:“至于你的家人,本王必定好生相待,而且本王还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杨氏则反问朱宸濠:“想凌辱我们一家人,试问王爷有这个机会吗?” 此言一出,朱宸濠顿时微皱眉头:“什么意思?” 杨氏慷慨激昂道:“虽然我们一家人势单力薄,但却绝不会任人宰割蹂躏,倘若王爷恶意相向,我们定当以死相抗,直至最后一人倒下。” 平日里温婉淑良的杨氏此刻竟然说出这样铿锵有力的话语,这大大出乎了朱宸濠的意料,而他也不由得为之一怔。 就在朱宸濠呆愣之际,杨氏突然从长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却见她表情淡然地说道:“王爷若是不相信,可尽管一试。” 朱宸濠心中明白,杨氏不想屈服于自己,并准备以死明志。 当然,朱宸濠并不希望看到杨氏死去,毕竟他是那么强烈地渴求能够拥有杨氏,即便不能得到她的心,也要占据她的人。 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萧寰连忙朝杨氏大喊:“夫人,不要。” 柳君翔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他从未想过母亲会做出这般行为。 杨氏用十分平静的表情看向萧寰等人,只见她声音响亮且目光坚定地喊道:“不要管我,你们快走!” 电光石火之间,朱宸濠忽然想到此刻这条船上只有他和杨氏二人,于是他下定决心,并立即冲上去抢夺杨氏的匕首。 面对突然迅猛扑来的朱宸濠,杨氏大惊失色并慌忙闪躲,但由于反应稍慢,她的匕首被朱宸濠打落在了船上。 见杨氏的匕首已经脱手,朱宸濠于是想再冲上去抱住并制止杨氏,杨氏连忙再次躲避和反抗。 一番挣扎之后,杨氏的衣袖被朱宸濠扯烂了。 见到这番情景,萧寰立刻飞身而起,他施展轻功,在湖面上进行一番蜻蜓点水后,径直向朱宸濠和杨氏所在的小船飞去。 杨氏被朱宸濠逼到了小船的尽头,想到自己早已抱定宁死不屈的决心,于是她从船上纵身一跃,跳入洞庭湖水中。 见母亲跳进湖里,柳君翔终于忍不住大喊道:“母亲!” 杨氏落入湖中没多久,萧寰便飞身来到了朱宸濠的船上。 来到船上后的萧寰立刻拔出短剑,接着迅疾向朱宸濠挥去,朱宸濠慌忙移动身形躲过了这一剑,不料却被萧寰一脚重重踢倒在船上。 见萧寰又朝自己杀来,朱宸濠急忙顺势翻滚,最后也落入湖中。 不过,从小在江西长大且时常游泳戏水于鄱阳湖和赣江的朱宸濠熟知水性,落入洞庭湖水中的他迅速游向黑衣人卫队的船只。 萧寰本想下水击杀朱宸濠,但黑衣人卫队的箭矢却早已漫天朝他射来,萧寰被迫无奈,只得奋力抵挡黑衣人的射箭攻击。 萧寰一边抵挡箭支,一边转头对另一条船上的七大护卫大声喊道:“速速下水营救夫人,同时保护好少主和淑琴姑娘。” 七大护卫立刻领命,其中三人随即跳入洞庭湖中寻找并救援杨氏,其余四人则继续团团包围并保护好柳君翔翔和袁淑琴。 而此时的朱宸濠已经游到了黑衣人卫队所在的那条小船边,数名黑衣人连忙伸手将他捞救到了船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号角声忽然响起,数条大船朝三条小船驶来。 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朱宸濠的黑衣人大部队乘船杀将过来了。 本来还惊魂未定的朱宸濠如今不由得大喜,他连忙指着萧寰等人对黑衣人大部队高呼道:“把他们统统杀掉,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随后在朱宸濠的一声令下,大船上的黑衣人大部队纷纷弯弓搭箭,继而朝萧寰和七大护卫等人射出了更多且更密集的箭矢。 面对漫天密密麻麻的箭羽,萧寰和四名护卫更加忙于抵挡应付。 在抵挡了一段时间后,萧寰朝湖水下面大喊:“找到夫人了吗?” 伴随着萧寰话音的落下,湖水下面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和回应。 又过了许久,一名护卫终于从水下钻出并高声回应:“找到夫人了。” 仍然绷紧神经的萧寰连忙对那护卫说道:“快,立刻将她捞上来!” 那护卫随即再度下水,少顷,他与另外二人将杨氏拉出了水面。 见到这番情景的朱宸濠急忙对众黑衣人伸手喊道:“停止放箭。” 黑衣人随即停止射箭,三名护卫顺利将杨氏捞到萧寰所在的船上。 另一条船上的四名护卫见状,连忙驾着船只朝萧寰等人驶来。 萧寰等人紧张而忙碌地对杨氏施救,但杨氏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四名护卫所驾的另一条船也靠近了萧寰所在的船只,柳君翔和袁淑琴立刻来到萧寰的船上,紧接着柳君翔对杨氏说道:“母亲!” 在清除杨氏体内的积水后,此刻的萧寰正在用浑身的内力救治她。 见杨氏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袁淑琴不由得泪流满面:“夫人。” 又过了许久,杨氏全身上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到了这个时候,连萧寰都已经十分精疲力竭,并不得不放弃救治杨氏了。 柳君翔随即上前扶住闭上双眼的杨氏,却感觉她全身僵硬且冰冷。 此时此刻,众人都几乎已经确信,杨氏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看着母亲就在面前,然而却与自己阴阳两隔,柳君翔的眼中流露出了呆滞的神情和伤心的泪水,他禁不住全身颤抖且喃喃自语:“母亲。” 昔日杨氏对柳君翔关爱的点点滴滴涌上他的心头,柳君翔只感觉一切如梦如幻,他已经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现实之中。 柳君翔一遍又一遍地呼唤自己的母亲,但杨氏却丝毫没有反应。 直到最后柳君翔终于喊不动了,他才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一旁的袁淑琴只是流泪啜泣,而她自始至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的朱宸濠已经从黑衣人卫队的小船登上了大部队的大船。 虽然朱宸濠距离萧寰等人较远,但看见杨氏的状态、以及柳君翔和袁淑琴的反应,他心中便猜到了杨氏已然香消玉殒。 朱宸濠露出复杂的表情,然后抬头仰望天空,并轻轻叹息了一声。 萧寰实在不忍心见柳君翔和袁淑琴这样,于是他开口安慰二人:“少主,淑琴姑娘,夫人已经走了,还请你们节哀。” 可即便萧寰在一旁耐心地安慰劝导,柳君翔却依然盯着杨氏发呆。 萧寰于是又对柳君翔说道:“如今周围强敌环伺,情况十分危险,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要杀出重围,之后再好生安葬夫人。” 听了萧寰的一番话,柳君翔的眼神从呆滞、哀伤渐渐变得深邃,他擦干泪水,然后转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另一条船上的朱宸濠。 虽然二人距离较远,但从柳君翔难以言喻的眼神中,朱宸濠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既隐忍克制、又极其强烈的仇恨之情。 朱宸濠故作镇静地与柳君翔对视了片刻,然后微微转头并吩咐身边的黑衣人:“传我命令,全军出击,将他们尽数消灭。” 少顷,朱宸濠想到了什么,于是他继续说道:“对了,将杨氏的尸身毫发无损地带回来。还有,船上的那个姑娘务必要留下活口。” 黑衣人随即对朱宸濠行礼领命,而后便去向大部队传其号令。 没过多久,一阵号角声再次响起,所有的大船都朝萧寰等人驶来。 萧寰见此情景,连忙对柳君翔说道:“少主,敌人已经杀过来了,眼下我们必须尽快突围,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见柳君翔依然盯着朱宸濠,萧寰于是命令众护卫立刻驾船离去。 洞庭湖上,朱宸濠及黑衣人的大船正在追赶围堵萧寰等人的小船。 一名护卫回头看了一眼朱宸濠的大船,然后开口询问萧寰:“总管,为何如今敌人只是朝我们追杀而来,却没有再继续放箭?” 萧寰沉思片刻,随后面色凝重地说道:“看来,宁王是想要夫人的全尸,他怕损毁夫人尸身,故而没有下令放箭射杀我们。” 这时另一名护卫对萧寰说道:“总管,我们的小舟只能靠划桨前行,而他们的大船既有舵橹也有风帆,其速度要比我们快上不少,照这样下去,只怕我们还没有到岸,便被他们给追上并包围了。” 萧寰正准备说些什么,一旁的柳君翔忽然开口道:“不要直接朝岸边划,在湖中不停地变换方向,多加迂回并迷惑他们,最后寻机逃脱。” 众护卫顿时明白了柳君翔的意思,于是他们纷纷说道:“是。” 发现自己想说的话被柳君翔说了出来,萧寰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感到一阵欣慰,他将目光投向柳君翔,却见他的眼神无比平静而冷淡。 萧寰心中明白,此刻的柳君翔已经克制住了心中的哀伤和愤怒,并化悲痛为力量。也是在这同一瞬间,萧寰感觉柳君翔突然长大了。 按照柳君翔的指令,众护卫开始变换方向在湖面上驾船行驶。 朱宸濠和众黑衣人所在的大船上,站在朱宸濠身边的黑衣人连忙指着萧寰的小船说道:“王爷,他们调转方向行船了。” 朱宸濠当然看到了前方的小船已调转方向,对于萧寰等人的所作所为,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同时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这时黑衣人又问朱宸濠:“王爷,他们不去岸边,又到底想做什么?” 朱宸濠沉默片刻,随后发出一声冷笑:“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如今都不可能逃出我所布下的天罗地网。” 少顷,朱宸濠对身边的黑衣人说道:“传令,全速追击并合围前方的小船,还是之前的那句话,男丁全部杀死,女眷留下活口。” 黑衣人随即对朱宸濠拱手行礼:“是。”说罢便立刻去传他的号令。 没过多久,三条大船也调转方向,并加速追赶萧寰等人的小船。 一名护卫不禁对柳君翔说道:“少主,他们果然中计并追过来了。” 柳君翔轻轻点了点头:“很好,我们继续向前行进,不要被他们发现端倪。” 众护卫顿时心领神会,于是他们驾着小船不快也不慢地笔直前行。 眼看朱宸濠的大船快要将萧寰等人的小船合围,这时小船又突然变换方向行驶,众护卫看准时机,驾着小船从三条大船之间穿插过去,并跳出了这些大船即将对其形成的包围圈。 虽然朱宸濠和众黑衣人反应稍稍慢了一些,但他们却也不是傻子,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明白萧寰等人究竟想做什么了。 站在朱宸濠身旁的黑衣人连忙对他说道:“王爷,他们在戏耍我们!” 朱宸濠也面露愠色:“竟敢捉弄本王,着实可恨!” 黑衣人闪过一丝担忧的眼神:“王爷,虽然我们的速度比他们快,但大船调转方向却要耗费许多时间,若照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无法追击合围他们。” 朱宸濠则越想越生气,过了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并对众黑衣人喊道:“众将士听令,对准贼人的小船尽管放箭,不必顾及其他。” 众黑衣人随即纷纷领命,只见他们弯弓搭箭,并再度对准了小船。 就在黑衣人准备朝萧寰等人放箭之际,置身于大船上的朱宸濠及众人忽然感受到了一阵不小的晃动。 朱宸濠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同时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第117章 路在何方? 大船上的黑衣人立刻放下弓箭,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围在了朱宸濠身边加以保护,另一部分人则在船上各处检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半晌,一个黑衣人急匆匆地跑到朱宸濠面前并向他禀报:“启禀王爷,那群恶贼在船底凿了好几个洞,如今船身已经开始漏水了。” 原来,之前在萧寰等人的小船从那几条大船当中穿插而过的时候,小船上有三名护卫借机悄悄潜入水中,这三人水性极佳,他们游到了朱宸濠所在的大船底下,然后用利器在船底凿出了数个漏洞。 而在船底成功凿洞后,三名护卫又迅速向小船的方向游了回去。 听了那黑衣人的话,朱宸濠更加怒不可遏,只见他指着萧寰等人,同时歇斯底里道:“贼人欺我太甚!所有人给我放箭,将他们统统杀掉!” 一旁的黑衣人随即劝诫朱宸濠:“王爷,当务之急是要立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至于杀敌一事,我们稍后再做计议。” 于是朱宸濠船上的众黑衣人连忙对另外两条船上的人进行呼救。 另外两条船上的黑衣人对着萧寰等人放了一通乱箭,随后便驾船驶向朱宸濠所在的大船,并对船上的人给予救援。 没过多久,那两条船从两边分别靠近朱宸濠所在的船只,朱宸濠等人则快速转移到了两边的船上。 趁着大船救援的这段时间,萧寰等人驾着小船全速朝岸边驶去。 终于,漏水船只上的人员终于都安全转移到其他船上。 在一切安定好以后,朱宸濠和众黑衣人在大船上仔细看去,萧寰等人所驾乘的小船即将靠岸,而他们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了。 逃出生天的萧寰等人将小船停泊靠岸,但见众人扶起杨氏的尸身,柳君翔则亲自背起了自己的母亲,旋即下船上岸。 待所有人都上岸后,护卫询问萧寰:“总管,我们现在去哪里?” 此时萧寰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他看了一眼柳君翔背后的杨氏,继而对众人说道:“我们去一个安宁之地,将夫人好生安葬。” 少顷,萧寰露出复杂的眼神并且话锋一转道:“不过,宁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柳君翔没有再哭泣,他只是回头望了远处的朱宸濠一眼。 远处洞庭湖中的大船上,朱宸濠也面色平静地望着柳君翔。 黑衣人见此情景,于是开口问朱宸濠道:“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朱宸濠沉默片刻,随后面无表情且声音冷漠地说道:“让他们走,就算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看着袁淑琴无比哀伤的眼神,张诗妍不禁发出深深的感叹:“他的母亲杨夫人真是一位温婉贤淑且忠贞节烈的女子。” 袁淑琴幽幽说道:“夫人是那样完美无缺,在与她相处的那些年里,我度过了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我的母亲。” 张诗妍于是又问袁淑琴:“当初你答应杨夫人嫁给柳君翔,到底是因为真心喜欢柳君翔,还是出于对杨夫人的敬爱?” 袁淑琴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回答张诗妍道:“也许二者皆有吧。” 见袁淑琴当面表露了对柳君翔的感情,张诗妍心中不禁有些伤感,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询问袁淑琴:“那后来又怎么样了?” 袁淑琴静静地望向远方,往事再度浮现在她眼前…… 幽静而青翠的山林里,悦耳的鸟鸣声和淙淙的流水声此起彼伏,若是常人漫步于此,定然会倍感心旷神怡。 不过萧寰、柳君翔和袁淑琴等人并没有心情欣赏大自然的美景,他们在山林中择一风水佳地为杨氏立坟安葬,并在此悲痛悼念。 见柳君翔跪在地上久久沉默无言且纹丝不动,萧寰便上前伸手去扶他:“少主,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在萧寰的搀扶下,柳君翔终于慢慢站起身来。 柳君翔看了看身旁还在默默流泪的袁淑琴,继而转头问萧寰道:“寰叔,淑琴的家人都安顿好了吗?” 萧寰沉声回答:“少主,我已将淑琴姑娘的家人全部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另外赠与他们田产钱财,确保他们今后生活安宁、衣食无忧。” 柳君翔对萧寰轻轻点了点头,旋即又将目光投向袁淑琴:“母亲已经走了,以后我将同寰叔他们一起浪迹天涯,虽然之前母亲曾言要你我今生相伴,但如今遇此变故,我亦不明你心意,因此你的前路可任由你自己选择,你若选择与家人相聚,我们定然不会阻拦,但你若选择跟随我们,只怕今后前路凶险,此生也少不了颠沛流离。” 袁淑琴擦干眼泪并对柳君翔说道:“在我心中,夫人就是我的母亲,不管她想把我当成女儿,还是让我成为她的儿媳,我都尽皆遵照她愿。” 少顷,袁淑琴又露出坚毅的目光:“我已坚定心意,此生与你相伴不弃,纵然浪迹天涯,纵然前路凶险,纵然颠沛流离,我也丝毫不惧。” 看着袁淑琴泪眼中坚定的目光,柳君翔低声说出了一个字:“好。” 停顿了片刻,柳君翔继续对袁淑琴说道:“倘若这一次能虎口余生,从今往后,我们便再也不离不弃。” 袁淑琴似乎明白柳君翔的意思,她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一旁的萧寰对柳君翔和袁淑琴二人开口道:“少主,淑琴姑娘,再向夫人告个别,我们就动身出发了。” 柳君翔不禁转头看向杨氏的坟头,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深情。过了许久,他领着众人一同对坟头行了一礼,接着准备转身离去。 可就在柳君翔等人刚刚迈出脚步之际,无数黑衣人忽然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并且迅速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众黑衣人纷纷亮出兵器并对准了柳君翔等人,没过多久,朱宸濠从黑衣人中走出来并对柳君翔等人说道:“各位,我们又见面了。” 萧寰面色冷峻地看着朱宸濠:“又是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朱宸濠得意地笑出声来:“我早就说过,你们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萧寰狠狠地盯着朱宸濠:“夫人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朱宸濠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要得到夫人,纵然得不到她的心,我也要得到她的人,纵然她人死了,我也要找到尸身,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她。” 听了朱宸濠的话,萧寰不由得厉声大喝:“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朱宸濠也朝萧寰喊道:“正因为我深爱着她,所以我才会为她疯狂,我对她的爱无人能及,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这种爱,你更不配去爱她。” 萧寰正欲再度开口,一旁的柳君翔却忽然对他说道:“寰叔,不要和这个疯子对牛弹琴,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见柳君翔讥讽自己,朱宸濠随即对他说道:“你这个小贱种,竟敢辱骂本王,稍后本王就送你下黄泉去与你母亲团聚。” 柳君翔目光凌厉地反问朱宸濠:“我乃母亲所生,你骂我是贱种,无异于就是在骂她,你如此辱骂于她,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对她的爱?而且还无人能及?简直是恬不知耻!” 听了柳君翔一番慷慨激昂的斥责,朱宸濠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柳君翔继续对朱宸濠说道:“另外,你亲手逼死了我的母亲,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就算下去和母亲团聚,也定要先将你碎尸万段。” 朱宸濠不禁发出一阵阴沉的笑声,少顷,他止笑并对柳君翔说道:“不自量力,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究竟是谁将会被碎尸万段。” 柳君翔毅然决然道:“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你也休想轻易离开。” 朱宸濠又冷笑了一声,他正准备仗着人多势众再次嘲讽柳君翔,而柳君翔则看准时机突然拔出长剑并迅疾出手,直朝朱宸濠击来。 朱宸濠顿时面露惶恐之色,方寸大乱的他一边躲避柳君翔的攻击,一边惊慌失措地对身边的黑衣人大喊:“快快保护本王!” 众黑衣人随即反应过来,他们纷纷上前抵挡柳君翔、保护朱宸濠。 萧寰和众护卫见此情景,于是也拔出兵器与柳君翔一同向前杀去,另外则有三名护卫留在原地保护袁淑琴。 柳君翔与保护朱宸濠的黑衣人短兵相接,只见他眼中满怀恨意,出手迅疾而刚猛。没过多久,数名黑衣人死在了他的剑下。 这些年来,柳君翔一直在萧寰身边学习武艺,而萧寰被人称之为天下第一护卫,武功自然极其高超。在萧寰的悉心教导下,天赋很高且勤学苦练的柳君翔得到了其许多真传,因此柳君翔的武功也不低。 但之前柳君翔只与萧寰和护卫等人进行过对练,并没有实战经验,这回是他第一次临敌且杀人,所以他的搏杀技巧显得有些不太成熟。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妨碍柳君翔大开杀戒,他把心中的愤恨注入在手中的剑里,并倾泻在了自己击杀的黑衣人身上。 此刻的柳君翔杀起敌人来毫不心慈手软,而他也渐渐杀红了眼。 看见这样的柳君翔,朱宸濠心中竟然有些害怕起来,他连忙指着柳君翔并对周围的黑衣人再度喊道:“快,通通上去,给我杀了他。” 源源不断的黑衣人向柳君翔杀了过去,柳君翔则奋力拼死相搏。 由于柳君翔首次临阵杀敌、经验不足,且心中满怀仇恨,因而他出手又快又猛,一番鏖战后他便耗费了许多体力,并感觉有些不支。 然而黑衣人还是前仆后继地杀来,倘若柳君翔仍然如此拼命死战,纵然他再武功高强,这样下去最后只怕也会力竭而亡。 久经沙场的萧寰看出了柳君翔的问题,他心中不由得大惊,旋即带着众护卫朝柳君翔的方向冲杀而去。 一番冲杀后,萧寰和众护卫终于来到了柳君翔的身边,他们迅速将柳君翔团团围住,紧接着萧寰吩咐众护卫:“摆下六花破甲阵。” 众护卫异口同声道:“是。” 说罢他们便按照萧寰的号令摆下阵型。 萧寰和护卫摆下破甲阵后,柳君翔孤军奋战的形势立时被改变。 破甲阵为萧寰自创,其优势在于,八人可以摆阵,七人可以摆阵,六人亦可以摆阵,只是根据人数的不同,阵型稍微有所变化而已。 参照古代的奇门阵法,八人阵法谓之八门破甲阵,七人阵法谓之七星破甲阵,六人阵法谓之六花破甲阵。 昨夜是萧寰和七大护卫他们八人摆下了八门破甲阵,而今天则是萧寰、四名护卫和柳君翔六人摆下了六花破甲阵。 萧寰知道柳君翔从来没和他们练过这种阵法,于是他对柳君翔说道:“少主,稍后不管我们的位置怎么变化,你只需站在中间即可。” 虽然柳君翔不曾与萧寰及护卫练过此阵,但是他之前也时常耳濡目染,因此也略知其中奥妙。 想到这里,柳君翔便对萧寰点了点头:“好。” 再看朱宸濠那边的黑衣人,他们也迅速整理队形,并对萧寰等人形成了合围之势。 萧寰一边看着包围己方的黑衣人,一边低声提醒柳君翔:“另外还请少主记住,务必缩小攻击的距离和力度,尽量将敌人一招毙命。” 柳君翔对萧寰再度颔首:“多谢寰叔提醒,我一定谨记在心。” 这时站在黑衣人中的朱宸濠对萧寰说道:“早就听闻破甲阵厉害至极,据说你当年任御前锦衣卫时自创了此阵,并将其用于保护先帝。” 萧寰面色平静地看着朱宸濠:“王爷说得没错,站在我身边的这些护卫,就是当年随我一同列阵和保护先帝的精锐。” 朱宸濠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你用破甲阵保护先帝可谓天衣无缝,传言所有欲对先帝不利之人,最后此阵面前惨败并被诛杀。想不到,先帝竟将当年保护他的破甲护卫送给了杨氏。” 第118章 逃出生天 萧寰似笑非笑地看着朱宸濠:“你既知此阵厉害,又还不束手就擒?” 朱宸濠则哈哈大笑起来:“纵然你的阵法再厉害,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面对我的千军万马,你们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萧寰对朱宸濠冷笑一声:“王爷这么自信,那就不妨试试吧。” 朱宸濠沉默片刻,然后对身边的黑衣人挥手示意:“大家一起上,把他们杀了。” 于是众黑衣人将兵器对准萧寰等人,随后再度向他们冲杀而去。 萧寰脸上露出了无比坚毅的表情,但见他慷慨激昂地说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就是破甲!” 说罢萧寰与护卫纷纷扔出了暗器,冲在前面的黑衣人随之倒地。 待到后面的黑衣人即将冲上来的时候,站在柳君翔两旁的萧寰和另一名护卫举起盾牌,柳君翔拿长枪从两面盾牌中间的空隙突刺而出,萧寰和那护卫则拿短剑从两侧进行击杀。 而另外三名护卫也用与萧寰及柳君翔等人一样的方法杀敌。 待黑衣人的攻势有所减弱,且与萧寰等人的距离有所拉长后,萧寰和四名护卫旋转变换位置,继而将柳君翔围在了中间。 萧寰和护卫一边举起盾牌一边击杀黑衣人,柳君翔则在中间寻找空隙以及敌人的破绽,并神出鬼没般地进行突刺。 在用长枪突刺之余,柳君翔还不时地飞身而起,向远处的黑衣人扔出暗器。 凭借高超的武功、强大的战斗力还有默契无间的配合,萧寰等人一时间竟杀死了不少黑衣人。 如果说不断冲杀而来的黑衣人像洪水的话,那么萧寰等人就犹如一座移动的划开了水流的巨石,并呈现出所向披靡的破甲之势。 就眼下的情形来看,人多势众的黑衣人居然拿势单力薄的萧寰等人毫无办法。 见黑衣人迟迟不能击败萧寰等人,朱宸濠的心中不免有些焦虑。 忽然,朱宸濠在无意中看见了位于不远处的杨氏坟墓以及被另外三名护卫保护起来的袁淑琴。 略加思索之后,朱宸濠心生一计,他对身边的黑衣人窃窃私语了一番,黑衣人随即领命而去。 三名护卫正在聚精会神保护袁淑琴并密切注视周围的情况,突然许多黑衣人朝他们杀来,而领头的正是刚才朱宸濠所吩咐的那个黑衣人。 与此同时,又有一队黑衣人冲到杨氏坟墓旁,看阵势他们是打算挖墓掘坟。 之前朱宸濠将大部分人马用在了冲杀萧寰等人身上,所以袁淑琴和另外三名护卫仅仅只是受到了少数黑衣人的攻击,而保护袁淑琴的护卫没有耗费多少力量就击败了前来进攻的黑衣人。 但此刻许多黑衣人杀向袁淑琴和那三名护卫,三个护卫无法摆出破甲阵,袁淑琴又不会武功且需要保护,他们的处境顿时变得危险起来。 另外朱宸濠还派了一队黑衣人挖掘杨氏坟墓,这样既能找到杨氏尸身满足其心愿,又能扰乱萧寰等人的心神,说来还真是一举两得。 眼见两个心爱的女人,一个即将被挖尸受辱、一个面临性命之忧,置身于破甲阵中的柳君翔连忙大喊道:“母亲,淑琴!” 看到柳君翔方寸大乱,朱宸濠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柳君翔正欲朝袁淑琴和杨氏坟墓所在的方向冲去,萧寰却拉住他并劝阻道:“少主千万要冷静,待我们稳扎稳打杀过去,切不可自乱阵脚。” 说罢萧寰便与其他四名护卫移动阵型,接着向袁淑琴所在的方位杀去。 三名护卫将袁淑琴团团围住,同时奋力抵挡前来进攻的黑衣人,他们一边英勇杀敌,一边徐徐朝萧寰等人的方向移动。 朱宸濠看出了柳君翔和袁淑琴两边的护卫正在互相朝对方移动并与之会合,于是他又朝身边的黑衣人下令:“破甲阵威力了得,决不能让他们合兵一处。继续加派人手,务必将他们分而围之、各个击破。” 众黑衣人纷纷领命,随后接连不断地杀向柳君翔和袁淑琴等人。 面对数不胜数的敌人,组成破甲阵的萧寰和柳君翔等人还能勉强应付,但袁淑琴身边的三名护卫则越来越感到吃力。 而且更糟糕的是,挖掘杨氏坟墓的黑衣人已经刨出了许多泥土。 柳君翔、袁淑琴及其两边的护卫被围困得无法会合,而他们又要眼睁睁地看着杨氏的坟墓被挖开,或许在这个时候,众人似乎都深深感受和体会到了什么是无助和绝望吧。 看到这番情景,朱宸濠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萧寰一边杀敌,一边不时地盯着杨氏的坟墓。过了片刻,他看准时机并对所有的护卫喊道:“举起盾牌,俯身防御。” 萧寰和七大护卫迅速俯身并举起盾牌,他们形成严密的防御阵型,同时分别将柳君翔和袁淑琴很好地保护了起来。 忽然,只听 “轰”、“轰”的一声声巨响,那些挖掘或者靠近杨氏坟墓的黑衣人被炸得四下飞散、血肉模糊。 原来萧寰等人早就提前在坟墓中埋下了炸药。当然,这个所谓的杨氏坟墓也是假的,他们不可能将杨氏安葬在一个充满炸药的坟墓中。 看着一幕幕爆炸发生在眼前,又见许多的黑衣人被炸死炸伤,朱宸濠及其手下都倍感震惊和害怕,一时间他们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被黑衣人分割围困的护卫见此情景,于是立即趁势出击,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继续会合,而是对着黑衣人大开杀戒。 萧寰更是飞身而起,然后迅疾跃至朱宸濠面前,朱宸濠身边的黑衣人来不及抵挡,萧寰就直接把短剑架在了朱宸濠的脖子上。 当被萧寰的短剑架住脖子的瞬间,朱宸濠眼中露出了无比慌乱的神色,但过了片刻,他便强作镇静,屏气不言。 这时萧寰对黑衣人厉声喝道:“谁也不许动,否则我就杀了宁王。” 朱宸濠用颤抖的声音对黑衣人说道:“快,按萧护卫说的做。” 所有的黑衣人遂停止攻击,柳君翔、袁淑琴和七大护卫连忙来到萧寰的身旁,萧寰则迅速闪至朱宸濠的身后并继续劫持他。 朱宸濠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他一边看着与萧寰等人对峙的黑衣人,一边对身后的萧寰说道:“原来你并未将夫人安葬于此,而且你们早就已经预谋好并在此设下圈套,专门引我们上钩。” 萧寰对朱宸濠冷冷道:“是的,我早就料到你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因此我们提前将夫人悄悄安葬在了一个安全且隐秘的地方,之后便在此处设下假墓、埋好炸药,专门等候你们的到来。” 一旁的柳君翔也对朱宸濠开口道:“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特意在这里举办葬礼,为的就是能让你们发现并找过来。” 朱宸濠露出复杂的表情:“我以为我们是经过细致打探才发现了你们的踪迹,我还以为通过调集人马和周密部署,今日便能将你们一网打尽。可最后竟没想到,我自始至终都在往你们的陷阱里钻。” 萧寰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么快就能想明白其中的玄机,看来王爷并不愚笨。” 朱宸濠看起来黯淡无神:“只可惜我已落入你们的陷阱之中,再无翻身之机。” 萧寰却轻轻摇了摇头,继而对朱宸濠说道:“不,王爷还有机会。” 从萧寰的话中,朱宸濠听出了他是想挟持自己做交易,从而明白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朱宸濠放松身心并反问他:“哦,是吗?” 萧寰不紧不慢地对朱宸濠说道:“是的,不过这要看王爷的诚意。” 朱宸濠面色平静地看着前方,同时开口询问萧寰:“你想怎么做?” 萧寰回答:“请王爷为我们的人准备好快马,另外再送我们一程。” 朱宸濠自然明白萧寰的意思,在沉默片刻后,他轻轻说道:“好。” 说罢朱宸濠便命手下的黑衣人去为萧寰和柳君翔等人准备马匹。 过了一段时间,有几个黑衣人回来向朱宸濠复命:“启禀王爷,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如今就在山下的官道上。” 朱宸濠随即对身后的萧寰说道:“萧护卫,已经按你说的办妥了。” 萧寰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紧接着萧寰挟制朱宸濠,并带着柳君翔、袁淑琴和众护卫缓缓离开。 黑衣人一边拿着兵器对准萧寰等人,一边为其慢慢让开了一条路,待萧寰等人从黑衣人当中走过去以后,黑衣人又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就这样,萧寰等人挟持着朱宸濠走出山林,并来到了山下的官道。 而山下的官道上,果然有几个黑衣人准备了九匹骏马在等待他们。 萧寰看了一眼周围的黑衣人,然后对朱宸濠说道:“王爷请上马。” 朱宸濠不由得反问萧寰:“萧护卫是要我骑马送你们一程吗?” 萧寰微微颔首,而后慢条斯理地说出了一句话:“正是。” 朱宸濠面露犹豫之色:“若是萧护卫不放我回来呢?” 萧寰则反问朱宸濠:“试问王爷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朱宸濠料想萧寰不会杀自己,于是他便按萧寰所说坐到了马背上。 萧寰用剑指着朱宸濠,同时让柳君翔、袁淑琴和护卫上马。 待所有人都上马后,萧寰纵身一跃来到了朱宸濠所骑之马的背上,只见他挥手扬鞭,然后带着骑马的众人风驰电掣般离去。 看到这番情景,留在原地的黑衣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过了半晌,一个黑衣人回过神来并对众人喊道:“速速追上去,营救王爷!” 于是众黑衣人纷纷上马,旋即挥鞭策马径直向萧寰等人追去。 萧寰等人骑马行进了一段路程,随后离开官道进入一片树林。 在后面追赶的黑衣人也循迹来到了树林之中,但是这里树木丛生且枝繁叶茂,他们视线受阻,一时间竟没有发现萧寰等人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有人吗?快来救我!” 黑衣人仔细一听,这正是宁王朱宸濠的声音,他们立即纵身下马,而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前行走并仔细搜寻。 没过多久,黑衣人便在一棵大树下的杂草丛中找到了朱宸濠。 众人上前扶起朱宸濠,然后关心地询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朱宸濠在黑衣人的扶持下缓缓站起身来,只见他面带痛苦的表情,并且咬牙切齿道:“萧寰贼子,卑鄙无耻至极!他竟然敢挟制本王,还将本王直接从马背上扔下来,此仇不报,本王誓不为人!” 原来萧寰是故意进入这片树林,又故意将朱宸濠扔在了这个地方,其目的就是要迟滞黑衣人的追击,为他们的成功逃脱争取时间。 眼见朱宸濠已经受伤,而萧寰等人也不知所踪,众人心中都明白,此刻再去追赶,已然毫无意义。 少顷,朱宸濠恢复平静并开口询问:“兄弟们的情况如何?” 一个黑衣人回答:“今日一战,许多兄弟被杀被炸,伤亡惨重。” 朱宸濠面色愤然且不失凝重地说道:“想不到今日我们死伤了诸多兄弟,而萧寰他们却毫发无损。” 黑衣人紧皱眉头:“王爷,之前我们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还请王爷下令,务必让我们追杀萧寰等人,就算到天涯海角也绝不姑息。” 其他黑衣人也纷纷附和道:“请王爷下令让我们追杀萧寰等人。” 朱宸濠露出凌厉的目光:“本王绝不会放过他们,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萧寰以为自己逃出了生天,殊不知这只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最初发话的那个黑衣人又问朱宸濠:“不知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朱宸濠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继续追踪萧寰等人的下落,同时向江湖黑道的各路人马秘密发出悬赏令,谁能提萧寰首级来见本王,赏金一万两白银。” 所有黑衣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兴奋的光芒,他们随即说道:“是。” 第119章 又陷囹圄 一个渔夫撑船泛舟于广阔无垠、清澈如镜的洞庭湖上,远远看去,山峦和船只倒映在湖水中,恰似大师笔下的一幅唯美山水画。 而在那条船上,萧寰、柳君翔、袁淑琴和七大护卫静坐于篷内。 原来在扔下朱宸濠、摆脱黑衣人以后,萧寰等人又骑马在陆地上胡乱地转了几圈,最终他们放走马匹,并再度驾船行驶于洞庭湖。 不知过了多久,萧寰、柳君翔和袁淑琴三人从篷内走出,来到了船头。 望着远处屹立在洞庭湖中的君山岛,萧寰不禁对柳君翔轻轻开口道:“少主,这一次是真的要向夫人告别了。” 柳君翔对萧寰点了点头,随后他转身对袁淑琴说:“我将母亲安葬在了君山岛上,安葬在了你我最初相遇的地方。除了我们,世上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个地方,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母亲。” 袁淑琴静静地看了柳君翔一眼,接着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君山岛。 少顷,袁淑琴发出轻柔的声音:“待到春暖花开时,我们再来看她。” 这时萧寰询问柳君翔:“少主,想好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了吗?” 柳君翔面色平静地回答:“我想去母亲的故乡——江南一带看看。” 萧寰旋即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从洞庭湖入长江,之后再沿江顺流而下。” 袁淑琴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岳州,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感受不同的人情。” 柳君翔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袁淑琴:“从今以后,你要真正陪我浪迹天涯了。” 袁淑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君山岛及其倒影离众人越来越远,直至最终消失于他们身后…… 张诗妍不禁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对袁淑琴轻声说道:“虽然杨夫人离开了你们,但你们也传承了她的心愿,继续过着恬淡宁静的生活。” 袁淑琴眼中泛着泪光:“夫人的一生及其经历是不幸的,但她想要并且曾经拥有过的生活却是幸福的。” 张诗妍意味深长道:“如果故事只听到这里,那便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袁淑琴缓缓摇了摇头:“只可惜,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天并不遂人愿。” 张诗妍于是又问袁淑琴:“在那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袁淑琴慢条斯理道:“所谓的美好,往往都太过短暂。”…… 从洞庭湖入长江后,萧寰等人换乘了大船,之后沿长江顺流而下。 众人驾船一路走走停停,在沿江两岸各地游历并领略风土人情。 不知不觉中,萧寰等人行船来到了湖广黄州府的蕲州境内。 宽阔的江面上,萧寰站立在船头,同时指着北边的方向对身旁的柳君翔说道:“少主,那里便是黄州府的蕲州了。” 柳君翔开口询问萧寰:“寰叔,这个蕲州究竟如何?” 萧寰一边看着大江以北,一边回答柳君翔:“之前我来过一次,这里山水宜人,风景秀美,百姓安居乐业,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 柳君翔看了一眼身后的袁淑琴,袁淑琴则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柳君翔又对萧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前去游历一番。” 萧寰对柳君翔微微颔首:“好。” 说罢他命护卫驾船向码头靠去。 众人停船上岸,待一切收拾妥当后,他们便往蕲州城的方向走去。 刚上岸还没走多远,萧寰等人便经过了一座小镇,只见这里熙熙攘攘,人们往来在街上赶集交易,场面十分热闹。 面对此情此景,柳君翔不由得对萧寰说道:“寰叔,想不到这个小镇竟如此喧闹。” 萧寰轻轻感慨一声:“是啊,这个小镇就坐落在长江边上,不少东来西往的客人在此停船歇脚,顺便再做一些买卖,因此便颇显热闹了。” 柳君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对萧寰说道:“原来如此。” 这时一个护卫忽然开口道:“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过了片刻,另一个护卫也附和道:“是的,我也闻到了。” 之前说话的那个护卫仔细嗅闻并搜寻了一番,然后用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间饭铺:“香味应该是从那里传来的。” 另一个护卫一边看着饭铺,一边低声喃喃:“我忽然感觉有些饿了。” 萧寰微微一笑,随后他转头看向柳君翔:“少主,这一路走来大家有些辛苦,腹中也难免饥饿,不如我们去前面的饭铺歇脚进食。” 看着护卫们充满期待的目光,柳君翔于是对萧寰点头道:“好。” 众人走进了他们刚刚所说的那间饭铺,而后寻位坐下,并点好饭菜。 没过多久,一个伙计用茶盘端着一壶茶和几个茶杯快步走了过来,只见他笑呵呵地对众人说道:“诸位,请先用茶。” 伙计将茶壶和茶杯放在众人眼前的桌上,旋即又转身迈步离去。 看着那伙计离去的背影,萧寰眼中忽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一个护卫拿起茶壶往杯中倒茶,同时开口说道:“正好我也渴了。” 在给所有的茶杯都倒满茶后,那护卫便端起眼前的一杯准备喝下。 萧寰的眼神突然从疑惑变成了警惕,他立即制止护卫:“别喝。” 护卫顿时面露惊讶之色,萧寰连忙向他轻轻嘘了一声并示意镇静。 众人正在诧异和疑惑之际,萧寰又悄声说道:“这间饭铺有问题。” 刚才准备喝茶的那个护卫反问萧寰:“总管是说,这茶里有毒?” 萧寰一边警觉而仔细地注视着四周,一边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见萧寰这般反应,所有护卫不禁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自己的兵器。 萧寰却面不改色地对众人说道:“做好准备,敌人随时会突然袭击。” 袁淑琴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柳君翔,柳君翔则对她说道:“我曾说过,你若跟随我们,只怕今后前路凶险,此生少不了颠沛流离。” “我也曾说过,我丝毫不惧。”袁淑琴的语气平和而不失坚定。 萧寰轻声叮嘱众护卫:“一定要保护好少主和淑琴姑娘。”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阴风忽然朝众人袭来,饭铺的门窗随之迅速被关闭,而饭铺内的光线也顿时变得十分昏暗。 “哈哈哈哈……” 伴随着阵阵阴森恐怖的笑声响起,数条身影迅疾闪现并将萧寰等人包围,之前还在饭铺里有说有笑的客人和伙计全都摇身一变成为江湖人士,所有人纷纷将兵器亮出,并对准了萧寰他们。 在这短短一瞬间,现场的情形和气氛突然发生了截然相反的改变。 萧寰将那些突然出现并包围自己的人仔细扫视了一遍,只见他们不多不少正好十人,而且个个头戴面具、一副凶神恶煞的装束。 经过一番思量后,萧寰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只见他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十殿阎君’。” “十殿阎君”是江湖上极其厉害且神秘的杀手,他们常年隐藏在暗处、不见天日,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现身,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而他们的名字和装扮则正好对应神话传说里的“十殿阎王”。 “十殿阎君”中为首一人是秦广,只见他用低沉的声音对萧寰说道:“天下第一护卫果然名不虚传,警戒之能简直登峰造极。” 萧寰泰然自若地看着秦广:“如果无法及时且真正地做到防患于未然,萧寰断然是当不了护卫的,即便当了护卫,那也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秦广闪过一丝复杂而略带欣赏的眼神:“本来我们认为自己已经伪装得天衣无缝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萧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伪装,如果是伪装,那就一定会有破绽。” 秦广于是开口询问萧寰:“能告诉我,你看出了什么破绽吗?” 萧寰沉默片刻,而后低声回答:“刚才那个伙计步伐看似轻快凌乱,实则暗藏稳健,另外他在将茶壶和茶杯放在桌上之时,我隐约发现其手指、虎口和掌心上有许多老茧,而这正是长年手握兵器所致,不过那个伙计也察觉到了我在暗中观察,因此他便刻意隐藏自己的手掌并迅速离去,殊不知这更加暴露他的心虚和伪装。” 秦广不禁赞许道:“观察入微,分析缜密,实在是令人拍手叫绝。” 萧寰仍旧面无表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整个小镇的百姓都是你们的人伪装的,小镇上热闹的景象也是你们刻意制造出来的。” 秦广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对萧寰说道:“说得一点也没错。” 萧寰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说起来,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秦广发出低沉的声音:“对付天下第一护卫,我们当然要花费一些心思。” 萧寰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而他也大声怒斥:“为了对付我们,你们竟然不惜将原来镇上的百姓全部杀了,果真是残忍歹毒至极!” 秦广则“哼”地冷笑了一声,一时间没有开口接萧寰的话。 少顷,萧寰又问秦广:“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吗?” 秦广低声回应:“萧护卫机智过人,想必我不说你也能猜到。” “是宁王,”萧寰已然猜到了其中的玄机,“没想到他还不死心,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秦广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萧护卫可能还不知道,宁王已经向江湖黑道秘密发出了悬赏令,要用一万两白银换你项上人头。” 听到这句话,萧寰旋即发出一声感慨:“宁王还真是看得起在下,他竟如此大方,要用一万两白银来悬赏我的项上人头。” 秦广轻轻颔首:“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江湖上许多人马闻风而动,甚至连一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之士也乔装假扮成黑道杀手来寻找你们了。” 萧寰则面色平静道:“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我是别人,我肯定也会心动,只可惜我就是我,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多少钱都不重要。” 秦广微皱眉头:“我们想要钱,你们想保命,所以今日难免会有一战。” 这时萧寰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开口询问秦广:“对了,我很好奇,宁王的悬赏令到底说了什么?他是否只想要我一个人的性命?” 秦广则反问萧寰:“一个将死之人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萧寰点了点头:“正因为我是一个将死之人,所以才更渴望知道答案,毕竟,我不想带着疑惑和遗憾离开人世。” 秦广于是对萧寰说:“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好奇心乃人之常情,也罢,我就告诉你,除了你的项上人头,宁王还要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话说到这里,秦广便将萧寰等人扫视了一遍,最后他将目光落在袁淑琴身上,而后继续开口道:“当然,除了那个小姑娘要留活口以外。” 听了秦广的一番话,萧寰、柳君翔和护卫都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看袁淑琴,袁淑琴则愣住那里,并且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 少顷,萧寰忽然哑然失笑,之后笑声越来越大,久久不能平复。 看到萧寰这般反应,秦广不禁开口问他:“你笑什么?” 萧寰终于止住笑声并说道:“可笑宁王之前说他只钟情于一个人,到如今还是露出了衣冠禽兽、色心难改的无耻本性。” 秦广却丝毫不为所动:“好色是一个男人的本性,而且你所说的我们不知情,更不会妄加议论,我们只负责办好差事、拿到赏金,其他一概不管。” 萧寰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广:“你们为钱办事,本也无可厚非。” 话刚落音,萧寰突然感到一阵不适,他只觉头晕手软,浑身无力。 再看身边的柳君翔、袁淑琴和护卫,他们似乎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萧寰随即用凌厉的目光盯着秦广,而后狠狠问道:“怎么回事?” 秦广慢条斯理地对萧寰说道:“没什么,你们只是中毒了而已。” 第120章 暗杀天团 萧寰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强作镇定并对秦广说道:“原来从我们进入这间饭铺开始,你们就已经在暗中悄悄下毒了。” “萧护卫果然机智过人,这么快就将一切想清楚了。”秦广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这时萧寰身旁的护卫开口道:“可是我们并没有食用任何饭菜茶水。” 秦广得意地笑道:“谁说只有吃下食物才会中毒?我们把毒物散播在了空中和你们所坐的桌椅上,你们则通过呼吸和接触将其摄入体内。这是我们特制的毒,它无色无味,即使再能辨别毒物之人也无法察觉,当毒物进入人体内积累到一定数量时,毒性便会发作。” 少顷,秦广继续说道:“虽然和你们一样将毒物摄入了体内,但是我们早就服用了解药,因此从始至终我们都安然无恙。” 萧寰面露思索之色:“所以之前你与我说了那么多话,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好让毒物进入我们的体内,直至最后毒性发作。” 秦广微微点头:“当然,如果不是为了等毒物进入你们的体内并让毒性发作,我才不会花这么久的时间与你多费口舌。” 萧寰嘴角泛起一丝鄙夷的笑意,只见他反问秦广道:“你们一开始就预谋好要向我们下毒,难道是担心光明正大的对决赢不了我们?” 秦广低声说道:“即便是光明正大的对决我们也不怕,但考虑到要面对天下第一护卫,我们想多增加一分胜算,所以才会行此无奈之举。” 萧寰冷笑一声:“什么无奈之举,不过是卑鄙下流的手段罢了。” 秦广面带微笑地看着萧寰:“你要说卑鄙下流也无妨,在这么多的赏金面前,我们才顾不上什么仁义道德,我们就是想要迅速完成任务,抢先拿到赏金。” 停顿了片刻,秦广又话锋一转:“不过,萧护卫忠心护主,智勇双全,不失为一个可敬的对手,如果你不是敌人,我想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萧寰表情淡然道:“所以说,你们是一定要取我性命了。” 秦广不紧不慢地回应:“为了那么多的钱,我们只好不客气了。” 萧寰于是对秦广等人说:“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秦广以为萧寰是在逞口舌之利,他正准备奚落萧寰,却见萧寰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凌厉,浑身上下也充满了杀气。 还没等秦广反应过来,萧寰已经对七大护卫喊道:“动手!” 众护卫立时应声而动,他们拔出兵器,很快就摆出了破甲阵。 看着眼前这番情景,秦广顿时大惊失色:“你……你们竟然没事!” 萧寰冷冷道:“当然,就凭你们这点伎俩,休想难倒我们。” 原来,早在萧寰发现上茶伙计的破绽后,他就悄悄命众人运气调息并在暗中加以防护,而刚才毒性发作的样子都是他们装出来的。 不过即便如此,萧寰等人还是将少量的毒吸入了体内,虽然毒性没有在他们身上发作,但他们明显感觉身体比之前变得虚弱了一些,而这种情况在内功较弱的柳君翔和不会武功的袁淑琴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 此时的秦广不再“多费口舌”,他立即指着萧寰等人对身边的杀手喝道:“大家一起上,男的全部杀了,女的务必活捉。” 秦广话刚落音,“十殿阎君”便飞身退出数丈之远,其余所有杀手则从不同方向和角度朝萧寰等人射出各式各样的暗器。 萧寰和七大护卫连忙将柳君翔和袁淑琴紧紧围护起来,他们一边举起盾牌抵挡暗器,一边挥动兵器加以防护。 待杀手们将暗器使用完后,他们便一拥而上,向萧寰等人杀来。 萧寰等人开始发挥破甲阵的威力,对前来进攻的杀手大开杀戒。 但是萧寰和护卫都不同程度地轻微中毒,而且饭铺内的空中依然弥漫着毒物,萧寰等人的厮杀更加快了他们将毒吸入体内,没过多久,他们击杀的速度和力量渐渐被削弱,破甲阵的威力也随之打了折扣。 “十殿阎君”看出萧寰等人中毒的正在加剧,他们各自朝其他人看了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那面具背后似乎都是一副得意的表情。 萧寰当然也发现了自身的问题,倘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们吸入体内的毒物必将累积至发作的剂量,并最终导致毒发身亡。 于是萧寰连忙对众护卫喊道:“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杀到外面去。” 众护卫随即领命,他们奋勇迎敌,同时朝饭铺的大门方向杀去。 “十殿阎君”见状,纷纷指着萧寰等人向杀手们喊道:“把他们团团围住并杀掉,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见不少杀手畏缩不前,秦广于是又朝他们喊道:“但凡冲锋杀敌者,无论成败,均可平分赏金,倘若有人不幸牺牲,我们另有重金抚恤。” 听了秦广的一番话,杀手们顿时前仆后继地向萧寰等人冲杀而来。 虽然因为中毒而倍感虚弱,但是萧寰和七大护卫依然保持顽强的斗志英勇杀敌,而一波又一波前来进攻的杀手都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渐渐的,萧寰等人终于杀到了饭铺门口,面对那紧闭的饭铺大门,萧寰运足内力并用盾牌狠狠将其撞破,一道光亮随之照进屋内。 紧接着萧寰对护卫喊道:“保护少主和淑琴姑娘,迅速撤至屋外。” 在萧寰的指挥下,四名护卫掩护柳君翔和袁淑琴撤出饭铺,萧寰则和另外三名护卫负责断后,抵挡从他们身后追来的杀手。 可就在即将穿过饭铺大门时,袁淑琴忽然双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原来袁淑琴没有内功,无法运气抵御空气中的毒素,如今有不少毒物进入她的体内,虽然毒性尚未发作,但她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 看着倒地的袁淑琴,已经冲出饭铺的柳君翔急忙大喊:“淑琴。” 说罢他便准备冲回到饭铺里面去把袁淑琴救出来。 掩护柳君翔出来的四名护卫连忙制止他:“少主,你不能去。” 这时一个负责断后的护卫去扶袁淑琴,但他却露出了防守的破绽。 而在不远处的秦广则看准时机,并朝那护卫迅疾射出了许多暗器。 护卫连忙举起盾牌抵挡,但有一些暗器还是击中了他的腿部。 护卫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又过了片刻,他的面色变得紫青,乌黑的血也从他中暗器的部位流了出来,并渐渐渗透了裤子。 原来,“十殿阎君”及其杀手们今日所使用的暗器上均涂有剧毒。 萧寰心中大惊,他一边奋勇抵挡敌人,一边慢慢靠近那护卫。 来到那护卫身旁后,萧寰关心地询问:“你怎么样了?” 那护卫面露痛苦之色,同时对萧寰说道:“整个下半身似乎失去了知觉,想来毒性很快就会蔓延至上半身及心肺。” 萧寰明白,当毒性蔓延至心肺时,他的性命自然也就保不住了。 在此危急时刻,要不要救他,又怎么救他,成了萧寰心中的难题。 护卫猜到了萧寰的难处,于是他对萧寰说道:“总管,你快带少主、淑琴姑娘和众位兄弟离开这里,千万不要管我。” 萧寰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行,我决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眼看又有许多杀手朝他们杀来,剩下断后的两名护卫已明显不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中剧毒的护卫忽然猛推了一把犹豫不决的萧寰,之后他将身子往前一滚,来到了那些杀手面前。 只见那护卫拿着短剑攻击那些杀手的下盘,好几个杀手应声倒地。 但是他已经完全暴露了防守的破绽,几个杀手很快便刺中了他。 那护卫知道自己定然活不下来,于是他朝身后的萧寰和其他护卫高声喊道:“不要管我,快快杀出……” 还没等那护卫把话说完,又有几个杀手将兵器刺入他的体内。 看着同伴为了掩护自己撤离而壮烈牺牲,萧寰和柳君翔等人的泪水不禁在眼中打转。 少顷,萧寰和另外两名断后的护卫强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并抓住这转瞬即逝的良机带袁淑琴杀出了饭铺。 来到饭铺外的小镇街上,萧寰和六大护卫再度合兵一处,而之前在小镇上假扮百姓和商人的杀手们也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杀来。 萧寰眼中露出坚毅而不失愤怒的神色,他对其余护卫说道:“摆下七星破甲阵,放手杀敌,替卫仁兄弟报仇!” 剩下的六大护卫也纷纷高喊道:“放手杀敌,替卫仁大哥报仇!” 说罢六大护卫迅速移动身形,与萧寰摆出了七星破甲阵,柳君翔则扶着虚弱不堪的袁淑琴置身于破甲阵的中间。 这时萧寰又对众人说道:“敌方人多势众,而此处地形于我不利,我们不能再牺牲大家性命,因此须且战且向江边转移,并寻机歼敌。” “寰叔说得对,我们既要杀敌报仇,更要保护自己,因此眼下必须保持清醒,智取敌人。”此刻柳君翔也恢复了理智,并对萧寰的话深表赞同。 于是萧寰和六大护卫全力以赴、奋勇向前,往长江岸边方向杀去。 离开了空间狭小的饭铺,来到了空气流通的开阔地带,而且再也不用运气防范吸入毒物,萧寰和六大护卫顿时感觉身体状态好了不少,他们一路稳扎稳打,在保护自身的同时英勇杀敌,即便是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且多出数十倍的杀手,一时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而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十殿阎君”正在静静观望这场战斗,过了半晌,他们各自又看了其他人一眼,继而发出一阵阵冷笑声。 萧寰等人稳步杀敌前行,“十殿阎君”则沿着一间间屋顶在后跟随。 不少杀手死在了萧寰等人面前,“十殿阎君”正在失去其人数优势。 而且萧寰等人已经渐渐接近长江岸边,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 可当萧寰等人来到江岸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却令他们大吃了一惊:之前他们所乘坐且原本停在岸边的船只,此刻竟然不见了踪影。 萧寰等人在惊讶之余也立即想到,既然“十殿阎君”及其杀手要置他们于死地,那自然也就会断了他们的退路。 如今摆在萧寰等人面前的是茫茫长江,而其身后则是紧追上来的“十殿阎君”和众多杀手,一时间他们陷入了困境之中。 这时“十殿阎君”笑着走了过来,随后秦广开口对萧寰等人说道:“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们早已将你们的船只运走,你们根本无处可逃。” 萧寰保持镇静,同时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忽然,他发现身旁不远处有一条小路,而那条小路通向了江岸的一座山上。 萧寰遂对其他护卫示意道:“从那条小路上山,一边占据有利地形杀敌,一边寻找出路安全撤离。” 六大护卫领命行事,众人再度奋勇杀敌,之后进入了那条小路。 萧寰等人沿着小路且战且退,不知不觉他们便来到了山顶上。 来到山顶以后,萧寰等人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出路,在他们的前方,只有一处紧邻着滔滔长江的悬崖峭壁。 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萧寰他们是真正陷入绝境、无处可逃了。 追上来的“十殿阎君”及杀手们得意地看着萧寰等人,秦广也对他们笑道:“如今你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站在悬崖上的萧寰望了一眼宽阔而奔腾的长江,继而将目光投向身旁众人:“此时此地,我们是真的毫无退路了。” 此刻柳君翔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只见他对萧寰说道:“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拼死一搏。背水一战,痛杀仇敌,就算即将去九泉之下见母亲,我也要先多杀几个仇人宽慰她心。” 一旁的六大护卫旋即异口同声地回应:“背水一战,痛杀仇敌!” 第121章 绝境之战 柳君翔将已经昏迷的袁淑琴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慢慢拔出长剑。 少顷,萧寰、柳君翔和六大护卫在袁淑琴前方摆出了八门破甲阵。 面对这群视死如归的人,“十殿阎君”及其杀手一时间都愣在原地,过了片刻,秦广挥手指向萧寰等人,并对杀手们示意道:“杀了他们。” 杀手们纷纷冲向萧寰等人,随后双方再度厮杀起来。 这一次,萧寰、柳君翔以及六大护卫都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猛,所有前来近身攻击的杀手全都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而这一次,他们都在尽情绽放着人生中最后且最耀眼的光芒。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正一个接一个地被萧寰等人杀死,“十殿阎君”竟然无动于衷,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观望。 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后,“十殿阎君”所带来的杀手已经所剩无几。 萧寰和六大护卫再度变换阵型,可就在这瞬间,“十殿阎君”忽然发动攻击,宋帝、五官、阎罗、卞城、泰山、平等、都市、转轮每人分别对战萧寰、柳君翔和六大护卫中的一人,而秦广和楚江抓住时机迅疾出手,并将手中的暗器射向了柳君翔的两肋。 原来之前“十殿阎君”一直在暗中观察八门破甲阵的特点,最后他们发现,萧寰等人久经苦战耗费了许多体力,攻击速度和力量下降不少,再加上柳君翔在运用阵法时与他们之间的配合不够默契,因此在八人一同变换阵型的瞬间,柳君翔总会微微露出一个破绽。 发现这个缺陷后,“十殿阎君”立即抓住这个瞬间的良机迅速发动攻击,他们其中八人分别拖住萧寰等八人,让柳君翔露出破绽并无法及时防护,而剩下的二人则利用暗器攻击柳君翔的破绽处。 柳君翔正在抵挡五官招招致命的击杀,根本就无暇防御那些射向自己破绽处的暗器,眼看暗器即将射中柳君翔,他的性命也危在旦夕。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柳君翔身旁的两个护卫迅速出手用盾牌挡住了暗器,但他们也分别被泰山和平等用双刺和匕首刺中了肩膀。 本来准备进攻柳君翔的秦广和楚江见状立刻改变方向,与泰山和平等一同对付那两个护卫,只见秦广的柳叶刀和楚江的长剑分别迅速刺入那两个护卫的身体,两个护卫大喊一声,随即当场毙命。 眼见又有两个护卫丢了性命,萧寰和柳君翔等人顿时惊怒不已。 柳君翔大喊一声,旋即使出浑身力气对着五官凶狠地杀了起来。 两个护卫身死殒命,而柳君翔也开始疯狂地和敌方厮杀,所谓的八门破甲阵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萧寰等人一时间无法组成新的破甲阵,因此他们只能各自与“十殿阎君”混战在了一起。 只见柳君翔出剑招式迅猛,大开大合,每一招都欲致五官于死地,但与此同时,他出的每一招都破绽大露,毫无防护。 看得出来,柳君翔用的全是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招式在攻击五官。 面对如此疯狂且不要命的柳君翔,五官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怯意,之前还占据优势的他,此刻竟被柳君翔杀得节节败退。 泰山与平等见状,于是连忙上前帮助五官,并一同向柳君翔杀来。 本来只是对战一人的柳君翔,如今却忽然面临了三人的共同夹击。 但视死如归的柳君翔却愈战愈勇,一时间竟与三人打得不分胜负。 见三人联手都无法击败柳君翔,秦广和楚江也不由得向他杀去。 虽然柳君翔的武功不弱,而且此刻的他作战异常神勇,但在五个江湖一流杀手的攻击下,他也只能被迫转为防御自卫。 另外柳君翔缺乏实战经验,再加上久经苦战倍感疲惫,没过多久他便在对战中完全处于下风,看起来随时都有被杀的危险。 眼见柳君翔将有性命之忧,萧寰立即使出了毕生绝学“千剑万变”,但见他左手拿盾、右手持剑,先是用盾牌挡住卞城的铁锤,继而移转身形灵动挥剑,迅疾向卞城的腹部刺去。 卞城连忙侧身闪躲,却不想萧寰进攻的剑招路数瞬间改变,短剑割伤的卞城的手腕,而他手中的兵器也被萧寰顺势挑落在了地上。 在打落卞城兵器的同时,萧寰又是迅猛一脚将他重重踢倒在地。 不过萧寰并没有乘势杀了卞城,而是纵身往柳君翔的方向飞去。 就在柳君翔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萧寰及时来到了他身旁,只见萧寰用盾牌挡住秦广和楚江的攻击,同时迅速挥剑杀向泰山和平等。 面对萧寰迅疾而凌厉的剑招,泰山与平等迅速闪躲并后退,之后二人移动身形,与秦广、楚江和五官一同对付萧寰和柳君翔。 再看另一边,除了被萧寰重伤的卞城以外,宋帝、阎罗、都市和转轮四人则分别与剩下的四名护卫厮杀在了一起。 在帮柳君翔解围后,萧寰又对四名护卫大喊:“速速合兵一处。” 秦广自然看出了萧寰的意图,他连忙也对“十殿阎君”其余众人高声喊道:“决不能让他们合兵一处摆下破甲阵。” 于是秦广与楚江、五官、泰山、平等加紧对萧寰和柳君翔的围攻,宋帝、阎罗、都市和转轮也向四名护卫使出了更凶狠的杀招。 一时间萧寰等人无法会合在一起,因此他们也无法摆出破甲阵。 既然摆不了破甲阵,那萧寰等人就只能依靠个人能力去战斗了。 不知不觉,双方便大战了几十个回合,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占据人数优势的“十殿阎君”却依然无法击败萧寰等人。 尤其是秦广、楚江、五官、泰山、平等五人,之前他们认为很快就可以杀了柳君翔,但自从多出一个萧寰后,一切就变得异常艰难。 天下第一护卫果然名不虚传,其武功比秦广等人预料的还要高强。 而在另一边,宋帝、阎罗、都市、转轮四人和四名护卫的武功也不相上下,“十殿阎君”想要迅速杀死萧寰等人的目标顿时落空。 见许久不能杀死甚至击败萧寰等人,秦广和楚江不禁对视了一眼,少顷,二人抽身退出与萧寰的厮杀,继而转向攻击另外四名护卫。 萧寰见状顿时大惊,他想飞身去帮助另外四名护卫,但又担心身边的柳君翔会被五官、泰山、平等三人联合击杀。 就在萧寰犹豫的这一瞬间,秦广和楚江均用暗器射向与宋帝对战的那名护卫,那名护卫未能及时防御,暗器射中了他的背部。 身中暗器的护卫出手顿时变得缓慢,秦广、楚江和宋帝抓住时机一同上前,三人的兵器纷纷刺入或砍中了护卫的身体,护卫立时毙命。 在杀了那名护卫后,秦广、楚江和宋帝连忙抽身出来一起去对付与阎罗对战的护卫,而且他们采用的还是杀死之前那名护卫的方法。 眼见又有一名护卫被杀,而且下一个护卫也将有生命危险,萧寰不禁大喝一声,浑身上下也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只见一股强劲的内力从萧寰的全身涌入左臂,继而又聚集到了左手所持的盾牌上面。 面对飞身杀来的泰山和平等,萧寰先是用盾牌挡住二人的兵器,接着迅猛一推,二人便被推出数丈之远,之后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在将泰山和平等推出去的几乎同一瞬间,萧寰右手持剑迅疾一挥,一道剑气快速向五官飞去,五官闪躲不及,被剑气击中并受伤倒地。 可就在萧寰打伤泰山、平等和五官三人的这段时间,与阎罗对战的那名护卫被秦广、楚江、宋帝和阎罗用之前的方法联合杀死。 萧寰连忙拉着柳君翔朝剩下的两名护卫飞身而去,但秦广、楚江、宋帝、阎罗也在此时杀向了与都市缠斗的那名护卫。 秦广、楚江、宋帝、阎罗一同将暗器射向了那名护卫,萧寰见状连忙挥出手中的盾牌,盾牌从护卫身前呼啸而过,挡落了许多暗器。 但即便如此,萧寰还是稍微晚了一步,一些没被盾牌挡住的暗器射中了那名护卫,护卫露出痛苦的表情,出招也变得迟缓,很快他便被都市的铁锤砸中前胸,然后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见不远处的萧寰和柳君翔准备要来救自己,那名护卫随即对他们大喊道:“总管,少主,快去救卫忠,不要管我。” 说罢那护卫就势翻滚,旋即攻击都市的下盘,都市则来不及闪避,被那护卫一剑割伤了小腿,一时间都市的腿部血流不止。 虽然护卫击伤了都市,但是此刻的他已经全无防守,身体要害皆暴露无遗,而冲上来的秦广、楚江、宋帝、阎罗也随之将他杀死。 看到此情此景的萧寰强忍住心中的悲痛,电光石火之间,他拉着柳君翔迅速转变方向,并朝最后幸存的那名护卫飞去。 正在与转轮鏖战的最后一名护卫此刻已经渐渐感到不支,而就在这个时候,萧寰和柳君翔迅速而及时地来到了他的身旁。 只见萧寰一剑刺中了转轮的肩膀,随即又飞身一脚将其踢倒在地。 萧寰正欲上前杀了转轮,不料秦广、楚江、宋帝、阎罗及时赶到,他们挡住了萧寰对转轮的攻击,并与之缠斗起来。 柳君翔和最后一名护卫随即也加入到了与秦广等人的战斗之中。 再看“十殿阎君”其他人,卞城、五官、转轮均被萧寰打成重伤,已然无法继续战斗,而都市、泰山、平等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轻伤。 在经过一番休息后,受了轻伤的都市、泰山、平等再度挥动兵器,并与秦广、楚江、宋帝、阎罗合力围攻萧寰、柳君翔和护卫。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身体中毒、久经苦战且势单力薄的萧寰等人早已成为强弩之末,他们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并重创对手,靠的全是自身强大的意志和信念,而他们能够做到这些,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打斗了几十个回合后,萧寰突然觉得体内的气血往上翻涌,很快他的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随后被秦广和楚江联手打得后退了好几步。 见萧寰终于支撑不住了,秦广等人心中暗自窃喜,而宋帝和阎罗也分别对柳君翔和护卫发动了更为凶狠猛烈的攻击。 很快,失去萧寰帮助的柳君翔与护卫被宋帝和阎罗打得连连后退。 柳君翔和护卫于是退到了吐血的萧寰身旁,然后伸手扶住了他。 秦广等人则步步紧逼过来,柳君翔和护卫则扶着萧寰缓缓后退。 这时秦广开口道:“如今你们已是日暮途穷,绝无可能再侥幸逃脱。” 萧寰毅然决然道:“我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没有想过要侥幸逃脱。” 秦广于是又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倒不如洗颈就戮,抑或自行了断,如此方便大家,对所有人都不失为一件功德。” 听了秦广的话,萧寰不由得冷笑一声:“就算要死,我们也要光荣地战死,岂有自杀或者白白让人杀死的道理?” 秦广轻轻摇了摇头:“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萧寰看起来大义凛然:“反正横竖都是一死,那就尽节死敌。” 秦广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发出一声感叹:“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罢秦广挥了挥手,“十殿阎君”中的其余众人继续向前紧逼。 萧寰、柳君翔和护卫缓缓后退,并退至倒地昏迷的袁淑琴身旁。 袁淑琴的后方则是高耸于长江边的悬崖,而他们再也没有退路了。 吐血不止、伤势严重的萧寰不禁看了身旁的柳君翔一眼,柳君翔心领神会,而后走向一旁抱起了之前被他放在地上的袁淑琴。 看见柳君翔忽然抱起袁淑琴,秦广等人都感到紧张起来。 因为朱宸濠的悬赏令中特意说明了要活捉袁淑琴,而“十殿阎君”之前全都专注于对付萧寰、柳君翔和众护卫,竟然把昏迷的她给忘了。 萧寰、护卫和抱着袁淑琴的柳君翔正在向身后的悬崖边慢慢退去,从他们的举动来看,萧寰等人似乎想要带着袁淑琴跳崖自尽。 第122章 生离或死别 想到这里,秦广等人的心中顿时捏了一把汗,因为他们必须要用萧寰的人头和活着的袁淑琴才能够拿到赏金,倘若萧寰等人跳崖落江,别说是粉身碎骨的萧寰和死了的袁淑琴,只怕他们连尸身都找不到。 秦广随即看了“十殿阎君”其余人一眼,而他们似乎都心照不宣。 这时萧寰对秦广等人冷笑道:“你们不是想要许多赏金吗?随我们去阴曹地府拿吧,正好那里是你们‘十殿阎君’的家。” 说罢萧寰便与柳君翔还有护卫一起准备带袁淑琴跳崖投江。 就在萧寰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秦广等人忽然迅疾出手,受了轻伤的都市、泰山、平等三人一同朝袁淑琴扔出绳索,秦广、楚江、宋帝、阎罗四人则径直向萧寰、柳君翔和护卫冲了过去。 只见绳索将袁淑琴的双腿套住,柳君翔正欲挥剑斩断绳索,阎罗却快速冲上来并一脚踢向他,柳君翔来不及防御,被阎罗踢落了悬崖,之前被他抱在怀中的袁淑琴则摔在了地上。 面对秦广等人的突然袭击,萧寰本能地想要再度奋起杀敌,奈何身受重伤出手缓慢,被飞身而来的楚江用长剑割伤了手臂。 护卫不忍萧寰被秦广等人杀死,于是便拉着萧寰纵身跳下了悬崖。 柳君翔、护卫和萧寰先后掉入悬崖,唯有袁淑琴一人留在了原地。 秦广等人纷纷上前来到了悬崖边,他们放眼往下看去,但见高耸的峭壁直插入茫茫长江,而萧寰、柳君翔和护卫早已不见了身影。 天空微微泛白,柳君翔独自一人泛舟于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上,但见他举目四望,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条小船穿过朦胧的晨雾,并向柳君翔缓缓驶来。 柳君翔定睛一看,站在小船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杨氏。 面对此情此景,柳君翔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他随即朝杨氏大喊道:“母亲。” 杨氏来到了柳君翔面前,然后对他点头并微笑道:“君翔。” 柳君翔连忙对杨氏说道:“母亲,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杨氏用十分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君翔,你应该知道,母亲不能陪伴你一辈子,所以很多事情你要学会独自去面对和承受。” 柳君翔用坚毅的目光看着杨氏:“母亲,我已经学会了独自面对和承受一切。” 杨氏面露欣慰之色,同时对柳君翔轻轻颔首:“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过了片刻,柳君翔的眼神忽然变得依依不舍,只见他黯然神伤地对杨氏说道:“可是,我希望我能一直陪在母亲身边。” 杨氏微笑着对柳君翔缓缓摇了摇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母子二人相顾无言之际,太阳也渐渐从湖面升起来了。 杨氏于是对柳君翔说道:“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我也该走了。” 听了杨氏的话,柳君翔急忙问询她道:“母亲,你要去哪里?” 杨氏没有回答柳君翔的问题,少顷,她将目光投向柳君翔身旁的方向,然后面色平静地说道:“淑琴,我们走吧。” 柳君翔连忙转身一看,却发现袁淑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边。 柳君翔不禁高兴地对袁淑琴说道:“淑琴,原来你也在这里。” 袁淑琴对柳君翔莞尔一笑,继而轻轻说道:“君翔,我也要走了。” 柳君翔顿时面露诧异之色:“连你也要走,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吗?” 袁淑琴也对柳君翔点了点头,忽然,她从柳君翔的扁舟上飘然而起,之后如同飞燕一般落在了杨氏所在的小船上。 柳君翔还想说些什么,但杨氏和袁淑琴却驾着小船渐渐离他远去。 看到这番情景,柳君翔立刻朝她们大喊道:“母亲,淑琴!” …… “母亲,淑琴!”伴随着一声大喊,柳君翔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刚才柳君翔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柳君翔环视了一下周围,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茅屋之中,但见屋内陈设较为简单,似乎还堆积摆放着一些草药。 这时一个少年走过来并对柳君翔说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柳君翔将眼前的少年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与自己年纪相仿,一身穿着朴素,身上还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药味。 柳君翔于是开口询问少年:“请问阁下是谁?我又身在何处?” 少年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叫李言闻,乃居住于此间的村民,公子如今是在父亲和我于山间采药所休息的茅屋之中。” 听了李言闻的话,柳君翔连忙又问他:“我为何会在这里?” 李言闻将其中原委细细道来:“前几日我随父亲到长江去捕鱼,不料却发现你昏躺在江边,见你身受重伤,所以父亲与我便将你带回这茅屋里进行治疗。” 柳君翔沉思片刻,随后对李言闻缓缓开口道:“看来我是被滔滔江水冲到了岸边,之后又幸得令尊与李兄相救,将我带到了这里。” 李言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继而对柳君翔说道:“想来应该如此。” 柳君翔面露思索之色:“听李兄刚才的一番话,想来令尊和你都是郎中。” 李言闻对柳君翔点了点头:“公子几乎说对了,父亲是走方郎中,而我从小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略懂一些医术。” 柳君翔于是对李言闻抱拳行礼:“多谢令尊与李兄的救命之恩。” 李言闻也面带微笑地对柳君翔回礼致意:“公子不必客气。” 少顷,李言闻又对柳君翔开口道:“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柳君翔沉默片刻,然后对李言闻轻轻说道:“在下柳君翔。” 李言闻随即继续对柳君翔抱拳道:“原来是柳公子。” 见李言闻父亲不在屋中,柳君翔不禁问道:“不知令尊现在何处?” 李言闻说道:“父亲去山中采摘为你治伤的草药,稍后就会回来。” 柳君翔微微点了点头,少顷,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又开口问李言闻道:“对了,李兄在救我时可曾另外发现两男一女。” 李言闻微微摇了摇头:“除了公子以外,我们并未在江边发现其他人。” 柳君翔眼中露出既关心又担忧的神色,而后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寰叔、忠叔还有淑琴他们现在到底情况如何,是否脱离险境?” 李言闻发出一声感慨:“在为公子治伤的这几天,公子一直昏迷不醒且梦话不断,期间还不时地叫着母亲和一个叫淑琴的人。” 柳君翔若有所思道:“之前我似乎总是能梦见她们二人。” 见柳君翔略显惆怅,李言闻于是问他:“敢问公子,淑琴是谁?” 柳君翔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回答:“淑琴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李言闻不由得说道:“原来,公子一直在喊自己的母亲和夫人。” 柳君翔说道:“寰叔和忠叔也是我的家人,之前我们四人还在一起,如今我与他们走散了,而他们的行踪和生死我也全然不明。” 听了柳君翔的话,李言闻随即又问他:“那公子的母亲呢?” 柳君翔露出哀伤的表情:“母亲已经在一个月前去世了。” 李言闻连忙对柳君翔行礼道:“在下出言不逊,还请公子勿怪。” 柳君翔连连摇头:“李兄救了我,我感谢还来不及,又岂会怪你?” 李言闻也想到了什么,他犹豫半晌,最后缓缓开口对柳君翔说道:“柳公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但却又不知该不该问。” 柳君翔将目光投向李言闻,继而对他说道:“李兄但问无妨。” 李言闻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询问柳君翔:“公子究竟经历了何事,以致于身受重伤掉入长江,继而与家人失散?” 面对李言闻的提问,柳君翔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回忆的神色。 过了良久,柳君翔将目光投向李言闻:“此事说来话长,只因歹人想要加害我们一家人,所以我才会有这般遭遇。如今母亲已经被歹人害死,而我与寰叔、忠叔、淑琴都身负重伤并且失散。” 李言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说道:“原来如此。” 柳君翔对李言闻说道:“此事还请李兄替我保密,倘若消息传出去为歹人所知,只怕日后我们都有危险。” 李言闻随即对柳君翔说道:“公子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柳君翔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寰叔、忠叔和淑琴的下落。” 李言闻问柳君翔道:“公子可记得你是在何处与他们失散的吗?” 柳君翔回答:“当然记得,是在蕲州城外长江之畔的一个小镇。” 说罢柳君翔将那个小镇的情况向李言闻介绍了一番。 听完柳君翔的叙述,李言闻不禁陷入思索之中,过了片刻,他对柳君翔说道:“若照公子所说,那里应该便是民窑镇。” 柳君翔连忙反问李言闻:“哦,莫非李兄知道那个地方?” 李言闻说道:“当然知道,不瞒公子,其实我家就在蕲州城中。” 柳君翔于是又反问道:“这样说来,如今我岂不还在蕲州境内?” 李言闻点了点头:“如今我们确实还在蕲州境内,只是我随父亲来到了偏远的山林中采药,这里地处民窑镇的下游,且相距有十余里之遥。” 柳君翔不禁感慨道:“想不到我竟被江水冲到了十余里外的地方。” 李言闻微微一笑:“公子吉人天相,此番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 就在柳君翔和李言闻二人交谈之际,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了茅屋。 当看见苏醒的柳君翔后,中年男子顿时开口说道:“公子,你醒了。” 李言闻连忙向柳君翔介绍起了中年男子:“公子,这位便是家父。” 原来中年男子正是李言闻的父亲、当地有名的走方郎中李小五。 柳君翔随即对李小五拱手行礼:“晚辈柳君翔,多谢叔父救命之恩。” 李小五则对柳君翔回礼道:“一切皆是有缘,柳公子不必客气。” 李言闻也对柳君翔说道:“是啊,公子被长江水冲到了岸边,前去捕鱼的我们则正好遇见了昏迷的你,而家父正好精通医术,因此便将公子带回来加以医治,不得不说,一切皆是有缘。” 听了李小五和李言闻父子的话,柳君翔不由得点头道:“若非有这般缘分并承蒙二位相救,只怕如今我早已不在人世。” 这时李小五问柳君翔:“不知公子究竟经历了何事,以致于身上多处受伤,还掉入长江并被江水冲到了岸边?” 李言闻于是将柳君翔刚才自述的简单经历对李小五说了一遍。 听完李言闻的叙述,李小五一脸深思且喃喃自语:“民窑镇。” 李言闻对父亲说:“柳公子正是在民窑镇被歹人袭击并与家人失散的。” 李小五将目光投向柳君翔,然后缓缓开口道:“民窑镇就在长江之畔、蕲州城郊,我们家就住在蕲州城,之前也经常到那里去,只不过如今离家来这偏远山林已有许久,因此无法探听到那边的消息。” 柳君翔用急切的眼神看着李小五:“不瞒叔父,我想尽快找到家人的下落。” 李小五则面色平静道:“公子寻亲心切,对此我非常理解,只是眼下你伤情未愈,不宜到处走动,请公子先在此休养几日,让我全力为你治伤。” 面对李小五的劝言,柳君翔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伤口隐隐作痛,继而面露痛苦之色。 李小五连忙上前为柳君翔把脉,过了片刻,他对柳君翔轻声说道:“如今公子刚刚苏醒,还需多加休息,不可过度忧心操劳。” 一旁的李言闻也劝柳君翔:“是啊,公子且先好好休息,待你伤势痊愈之后,我再陪公子去民窑镇查探你家人的下落。” 柳君翔犹豫片刻,然后对李小五父子行礼道:“多谢二位。” 第123章 茫然若失 张诗妍眼中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少顷,她将目光投向袁淑琴,继而开口询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袁淑琴微闭双目,寂静无声,旁人似乎连她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在距离袁淑琴和张诗妍不远的暗处,一个人正在静静地看着她们。 而那个人正是袁淑琴的夫君——当今武林盟主诸葛长空。 诸葛长空又深情地看了妻子一眼,然后缓缓转身、悄然离去。 诸葛长空来到了张家的庭院,他停下脚步、仰望夜空,静立默然。 “你果然不曾入眠。”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诸葛长空背后响起。 诸葛长空连忙循声转头,却发现张昭麟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诸葛长空于是向张昭麟行礼致意:“兄长,你也还没有睡。” 张昭麟则发出一声感慨:“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想来大家都睡不着吧。” 诸葛长空沉默片刻,然后对张昭麟徐徐点头:“兄长说得没错。” 张昭麟也抬头望天,继而意味深长地叹道:“作为你的结义兄弟,君翔是一个福薄命苦之人,除了孤独和伶仃,他似乎什么都没有。” 诸葛长空不由得反问张昭麟:“兄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张昭麟缓缓摇头并说道:“没有谁对谁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诸葛长空顿时陷入沉默,多年前的情景也再度浮现在他眼前…… 一望无际且波澜壮阔的长江上,一条大船正在不快不慢地行驶着。 几个头戴斗笠的人在大船内窃窃私语,没有人能看清他们的正脸。 这时一人开口问另外一人:“大哥,如今我们没有拿到萧寰的人头,你说宁王他会把赏金给我们吗?” 原来,这几个人正是之前袭击萧寰等人的“十殿阎君”,开口询问之人是楚江,而那个被称之为大哥的人自然就是秦广。 秦广看了一眼昏迷在一旁的袁淑琴,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袋子,少顷,他缓缓开口道:“无妨,如今我们活捉了袁淑琴,又割下了六大护卫的人头,这些应该足以向宁王交差了。” 停顿了片刻,秦广继续对众人说:“至于萧寰,我们则向宁王禀明实情,他和柳君翔还有另外一名护卫掉下悬崖、落入长江,三人尸骨无存。” 听了秦广的一番话,“十殿阎君”其余众人都不禁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楚江又对秦广说道:“若不是这几日花费许多精力将现场清理干净,并且在暗中观察官府的动静,只怕现在我们已经快到南昌了。” 秦广提醒楚江:“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引火烧身,如今大笔赏金即将被我们收入囊中,而越是到了此时,我们越要确保万无一失。” 听了秦广的话,楚江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大哥说得是。” “十殿阎君”所乘的大船沿着长江经过了一个小码头,继而蜿蜒转过江边的一座高山,最后消失并不见了踪影。 柳君翔和李言闻带着行李来到了之前大船所经过的那个小码头。 这时李言闻对柳君翔说:“公子,我们现在乘船前往民窑镇。” 柳君翔轻轻颔首,然后对李言闻行礼致谢:“多谢李兄舍身相陪。” 李言闻随即对柳君翔摇头道:“相识多日,公子还是说这般见外的话,其实我也有许久没去民窑镇了,此番正好可以再去看看。” 一番准备之后,李言闻和柳君翔开始驾船沿长江往上游方向而去。 在江上经过两三日行驶后,李言闻和柳君翔来到了民窑镇的码头。 这一路之上,柳君翔对李言闻细细叙说了自己在民窑镇的经历。 站在民窑镇的码头上,李言闻一边眺望四周,一边开口询问柳君翔:“公子,之前你们是从这里上岸的吗?” 柳君翔也仔细观察片刻,然后回答李言闻:“对,就是这里。” 李言闻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靠岸停船,到镇上去看看。” 李言闻将船停靠在之前柳君翔来过的码头,然后和他一同上了岸。 二人上岸以后,柳君翔随即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条上山的小路。 见柳君翔望着那条上山的小路发呆,李言闻于是反问他:“公子,这就是你们一家人受歹人追杀时被迫逃上山的那条路吧?” 柳君翔眼中露出了思忆的神情,然后对李言闻说:“是的。” 少顷,柳君翔回过神来,旋即转头看向李言闻:“我们上去看看。” 李言闻也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二人便沿着那条小路向山上走去。 柳君翔缓缓行走在上山的小路上,此前他们一家人被“十殿阎君”及其杀手追杀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知不觉二人便来到了山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那座悬崖,然而这里如今竟已变得十分干净,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旁人根本无法想象,这里曾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李言闻将现场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开口对柳君翔说:“公子,这里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柳君翔若有所思道:“看来,歹人已将现场清理干净了。” 说罢柳君翔迈步缓缓向前,最后来到悬崖边上并停住了脚步。 看着高耸的悬崖峭壁和茫茫长江,柳君翔的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柳君翔想起了一一离他而去的杨氏、袁淑琴、萧寰和七大护卫。 不知过了多久,站在柳君翔身后的李言闻轻轻唤道:“公子,这里断然是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了,我们到民窑镇去看看吧。” 柳君翔沉默片刻,然后转身和李言闻一同往山下走去。 二人下山之后继续向前行进,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民窑镇外。 李言闻随即伸手并对柳君翔示意道:“公子,前方就是民窑镇了。” 二人放眼看去,但见民窑镇外冷冷清清,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时李言闻又说道:“据公子所说,歹人是将整个镇上的百姓全都杀了,之后再易容伪装成他们的模样并袭击了你们一家人。” 柳君翔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李言闻说道:“是的。” 李言闻对柳君翔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到小镇里面去看看吧。” 说罢李言闻和柳君翔迈步进入了民窑镇,而后行走在小镇的街上。 二人所经之处,镇上街道两旁的房屋内外也一个人都没有,这与柳君翔前段时间来此所见到的热闹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然,之前柳君翔在小镇中所见到的“热闹”景象也都是假的。 和刚才在悬崖上所见到的情形一样,小镇的街道和两旁的房屋也被清理得十分干净,根本就没有任何尸体与血迹。 在经过一番观察后,柳君翔开口询问李言闻:“李兄,以前你来民窑镇时,这里景象如何?” 李言闻回答:“民窑镇位于长江之畔,蕲州城郊,不少外地的客商和蕲州城的百姓经常往来于此,因而这里甚是繁华热闹。我以前也曾多次来民窑镇,而每次在这里都是熙熙攘攘的景象。” 少顷,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想不到这里如今竟然会变成这样,若不是亲身来此亲眼所见,我都有点不相信公子所说是真的。” 柳君翔也面露愠色:“为了一万两赏金,他们竟然不惜将整个小镇的百姓全部屠杀,其心肠之歹毒,手段之残忍,世间绝无仅有。” 李言闻则问柳君翔:“公子可知那群歹人将百姓的尸身藏在了何处?” 柳君翔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对李言闻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群官差衙役突然从前方的一间民房内走了出来。 当看见柳君翔和李言闻后,那群官差衙役。不禁都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官差衙役中为首一人随即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二人心中明白,这群官差衙役是在怀疑自己,李言闻连忙用蕲州乡音对他们说道:“诸位官爷,我们是蕲州城的百姓,此番正是要回家去的,因为顺路经过民窑镇,所以便进来看看。” 见李言闻真的是蕲州百姓,这些官差衙役顿时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和戒备,为首的官差也用乡音对李言闻说道:“原来如此。” 李言闻于是故意问那为首的官差:“官爷,往日这民窑镇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为何今日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那官差眼中露出疑虑的神色,同时开口说道:“对此我也深感奇怪和疑惑,今日我们来民窑镇例行巡查,结果却发现整个镇上空无一人,而所有的房屋及街道都十分干净,没有任何盗抢和打斗的迹象。” 李言闻故露惊讶之色,然后又问官差:“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官差则微微摇了摇头:“目前尚不清楚,一切还有待查实。” 停顿了片刻,那官差将目光投向李言闻及其身边的柳君翔,而后继续说道:“这里似乎不太安全,你们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李言闻看了身边的柳君翔一眼,而后对那官差行礼回应:“是。” 说罢李言闻对柳君翔示意了一个眼神,二人随即迈步离开。 在走出民窑镇、远离那群官差以后,李言闻对柳君翔说道:“公子,歹人袭击你们的现场已经全部被他们清理干净了,而你的家人也全都不知所踪,目前我们可谓没有任何线索。” 柳君翔面露深思之色:“如果没有线索,那我就去寻找线索,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找到他们的下落。” 李言闻回头看了一眼民窑镇方向,继而对柳君翔说道:“眼下官差正在搜查民窑镇,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很容易引火烧身。” 柳君翔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之后发出低沉的声音:“李兄言之有理。” 李言闻向柳君翔建议:“公子先随我回蕲州城,这段时间你暂且在我家住下,同时我们想办法寻找你家人的下落。” 柳君翔沉默片刻,然后对李言闻抱拳行礼:“如此便多谢李兄了。” “十殿阎君”所乘的大船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在行至九江一带时,船只从长江转入了赣江,之后又沿赣江往南昌方向继续前行。 看着前方即将经过一个码头,楚江不禁对秦广说道:“大哥,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江上行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靠岸了,如今船上食物、药品等全部短缺,是该要上岸去购买补充了。” 秦广仍旧注视着前方,似乎不为所动:“算算路程,我们很快就要到南昌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小心谨慎。” 楚江微微一笑,面容中充满了自信:“大哥请放心,我一个人上岸,且定会小心谨慎。” 秦广则转头看向楚江:“如今江湖黑道均已知悉宁王的悬赏令,为了这一大笔赏金,很多人定然会不择手段,另外,你再想想我们是怎么对付萧寰他们的,也许别人也会怎么对付我们。” 楚江顿时明白了秦广的意思,他思索片刻,而后提醒秦广:“大哥,我明白你的苦心,只是如今卞城、五官、转轮三位兄弟身受重伤,倘若不及时补充药品加以医治,只怕他们的伤势将愈加严重。” 说罢楚江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卞城、五官、转轮三人。 秦广又沉默了半晌,最后终于开口对楚江说道:“速去速回。” 听了秦广的话,楚江精神为之一振,随后向秦广行了一礼:“是!” 大船在前方的码头停靠妥当,没过多久,楚江从船上走了下来。 楚江头上还是戴着那顶宽大的斗笠,旁人依旧无法看清他的正脸。 只见楚江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形,然后往前方的商街走去。 楚江一边沿着街道前行,一边仔细观察着林立在道路两旁的商铺。 在看到一间药铺之后,楚江没有丝毫犹豫,随即快步走了进去。 见楚江走进药铺,柜台伙计连忙问他:“客官,您需要什么?” 楚江将一张纸条递给伙计,然后开口说道:“照纸条上所写的抓药。” 第124章 又遇英雄救美 伙计于是将纸上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少顷,他面露惊讶之色,继而抬头看向楚江:“客官,这些都是治疗刀剑之伤的药物。” 楚江则不耐烦地对伙计说:“你抓药便是,其他无需多言。” 伙计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随后对楚江轻轻开口道:“是。” 说罢伙计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去,并按纸上所写的内容开始抓药。 过了良久,伙计终于将所有的药抓好,之后又把药包递给楚江。 从伙计的手中接过药包后,楚江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药铺。 这时伙计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掌柜,掌柜则看向了身后的卷帘。 而在卷帘的后面,还有两个人正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品茶。 停靠在码头的大船上,“十殿阎君”其余人正在静静地等待,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可是他们却依然不见楚江回来。 阎罗不禁询问秦广:“大哥,为何这么久还不见楚江回来?” 秦广缓缓点了点头:“的确,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一旁的宋帝则挖苦道:“这家伙肯定是一个人跑去吃香喝辣了,等吃饱喝足以后,他再带些残羹剩饭和难以下咽的干粮回来给我们。” 这时若有所思的秦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即大喊:“情况不对!” 听到秦广的一声叫喊,“十殿阎君”其余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阎罗似乎猜到了秦广的意思,但他还是问道:“大哥,怎么了?” 秦广发出低沉且充满担忧的声音:“楚江很可能遇到危险了。” 阎罗于是继续问秦广:“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又该如何处置?” 秦广沉默片刻,然后作出安排:“宋帝和阎罗随我下船上岸去看看,其他人留在船上坚守,务必提高警惕,严阵以待。” 听了秦广的话,“十殿阎君”其余众人随即纷纷说道:“是。” “何必如此劳心费神,兴师动众。”一个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十殿阎君”连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抓着楚江的肩膀,而楚江则面露痛苦之色,并被男子押着缓缓前行。 此时的楚江已被摘下斗笠,并露出了一张满是刀疤且丑陋的脸。 众人仔细打量那个男子,但见他年近三旬、身材高大、器宇轩昂。 当看清楚那个男子的面容后,秦广顿时脱口而出道:“诸葛长空!” 原来,男子正是侠肝义胆、武功高绝、鼎鼎有名的大侠诸葛长空。 诸葛长空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对,是我。”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十殿阎君”众人的身躯都不由得微微一震。 秦广心中知道,诸葛长空武学天赋极高,他曾遍访武林各大门派,并将门派的武功一一练成,而且他还将这些武功融会贯通,自成一派,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和集大成者,其武功已然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秦广再反观“十殿阎君”其余众人,如今楚江在诸葛长空的手中,之前卞城、五官、转轮已被萧寰打成重伤,都市、泰山、平等也受了轻伤,而有能力一战只有自己、宋帝和阎罗。 只怕在当前情况下,“十殿阎君”一起上都不是诸葛长空的对手。 思索良久之后,秦广开口问诸葛长空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诸葛长空冷冷地看着秦广等人:“我会出现在哪里,这个不需要你们关心。” 秦广又问诸葛长空:“那你又为何要与我们过不去?” 诸葛长空义正词严道:“‘十殿阎君’,尔等作恶多端,江湖上的正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既然你们今日被我遇见,我自当要为民除害。” 秦广发出一声冷笑:“江湖上哪有什么正义之士?不过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倘若一大笔金钱放在他们眼前,这些人还不如我们。” 诸葛长空不紧不慢道:“看来,你们又在受雇或拿钱办事了。” 秦广点了点头,然后对这个长空说:“没错,这次可是有一万两赏金。” 诸葛长空于是问秦广:“这一万两赏金从何而来,是为何事?” 秦广不禁微微摇头:“看来诸葛大侠的消息并不灵通,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今日难得有缘遇见诸葛大侠,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 听了秦广的话,诸葛长空顿时好奇地问道:“哦,什么交易?” 秦广开门见山道:“你放我们兄弟一马,赏金则分你一半。” 诸葛长空露出了爽朗的笑声,然后开口反问秦广:“是吗?” 秦广再度点了点头,继而用坚定的语气回应诸葛长空:“是的。” 诸葛长空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一万两赏金分我一半,如此我便能拿到五千两。” 见诸葛长空似乎有所心动,秦广随即继续游说他:“我们兄弟十人及手下付出了惨痛的牺牲和巨大的代价才完成了任务,如今诸葛大侠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与我们一同享用这一大笔赏金,如此何乐而不为?” 诸葛长空面色平静地看着秦广:“如此说来,这笔交易的确很诱人。” 秦广微微一笑:“是啊,如果诸葛大侠没有异议,那我们就此成交。” 诸葛长空轻轻叹息一声,而后缓缓说道:“可恨的是,这一大笔所谓的赏金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把这些钱拿给我,而且还要和一群作恶多端的人一同享用,我是断然不会心安的。” 秦广霎时间变了脸色,他发出阴沉的声音质问诸葛长空:“你到底想怎么样?” 诸葛长空一脸正色道:“杀了你们,为民除害,还那些被你们残忍害死的无辜之人一个公道,还世间一个正义。” 秦广目露凶光,继而对诸葛长空狠狠说道:“诸葛大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们只好不客气了。” 诸葛长空冷笑一声:“你们无需客气,全都一起上好了。” 说罢诸葛长空便伸手将楚江推向一旁,楚江则顺势倒在了船板上。 “十殿阎君”其余众人不禁看向楚江,却发现他竟然已经死了。 秦广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随即对宋帝和阎罗大喊道:“上!” 于是秦广、宋帝和阎罗亮出兵器,并从不同的方位杀向诸葛长空。 秦广的柳叶刀、宋帝的短枪和阎罗的判官笔分别以砍、刺、砸的招式攻击诸葛长空,而且击杀范围几乎覆盖他全身上下的各处要害。 面对这样又快又狠又准的杀招,诸葛长空似乎即将身死殒命。 然而,武功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诸葛长空是不会轻易被杀的。 只见诸葛长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等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 说罢诸葛长空使出了“凌空太虚”的轻功步法,一番飘逸灵动的移动身形后,他躲过了所有的进攻,并闪现至三人身后。 而就在闪现至三人身后的同一瞬间,诸葛长空打出了一连串迅猛无比的“金刚掌”,掌风携带着强劲的内力一一击中秦广、宋帝和阎罗的背部,三人顿时口吐鲜血,并重重摔倒在了船板上。 面对三人的凌厉攻势,诸葛长空从广学博取的武功里迅速找出了又快又好的制敌招式,并且还将不同门派、不同风格的武功自然连贯、毫无拖沓地使用了出来,可见他的武功是多么超凡绝伦。 再看秦广、宋帝和阎罗三人,他们在经此一击后已然全部重伤。 轻伤在身的都市、泰山、平等见状,随即挥动兵器杀向诸葛长空。 而之前已经被萧寰打成重伤的卞城、五官、转轮三人此刻也开始强行运气,并向诸葛长空全身上下射出了涂有剧毒的暗器。 面临比之前更凶狠的杀招,诸葛长空立即运足真气使出了“混沌神功”,只见一股强大的气波在他身边旋转并将其围绕,都市、泰山、平等三人一时间无法接近他,而射向他的暗器更是被吸附在气波周围。 待将全身上下的真气运行流畅后,诸葛长空随即打出气波,强大的气流携带着无数暗器冲向都市、泰山、平等、卞城、五官、转轮。 早已重伤的卞城、五官、转轮此刻被诸葛长空强劲的内力和真气震得五脏六腑俱碎,没等暗器射中他们,三人便当场毙命。 而身受轻伤的都市、泰山、平等也被气波震击成重伤,面对随之而来的暗器,他们根本来不及躲闪,并纷纷被其射中,少顷,暗器上的剧毒在他们体内发作,三人也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眼见六个兄弟转瞬间便被杀死,秦广、宋帝和阎罗顿时又惊又怒。 诸葛长空将目光投向了秦广、宋帝和阎罗,然后朝他们缓缓走去。 如此看来,秦广、宋帝和阎罗三人应该也难逃被杀身亡的命运。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宋帝不由得看向身旁的秦广和阎罗,却见他面色平静地对二人说道:“大哥,阎罗,你们先走。” 秦广和阎罗还没来得及开口,宋帝便两脚将他们二人踢到了船头。 在将秦广和阎罗踢开的同时,宋帝拼尽全身力气朝诸葛长空杀去。 只见宋帝将短枪挥出无数幻影,虚虚实实击向诸葛长空全身各处。 面对宋帝千变万化的枪法,诸葛长空于是使出了“千手擒拿功”,他顺着万千枪影迅速抓住枪身,继而将其折成两半。 宋帝不由得惊诧万分,诸葛长空则猛地一脚将他重重踢倒在船上,宋帝口中吐出了许多鲜血,之后便再也没有动弹。 看着眼前的情景,秦广和阎罗心里明白,此刻的宋帝已经死了。说起来,宋帝是为了掩护他们撤离而牺牲自己,并被诸葛长空杀死。 身在船头的秦广和阎罗犹豫片刻,最后纵身一跃,跳入了江中。 诸葛长空快步走到了船头,却发现刚才秦广和阎罗所跳船的位置,江面已经趋于平静,而他们二人也逃遁得无影无踪。 虽然诸葛长空武功极其高绝,可是他却并不擅长水性,因此面对潜水逃走的秦广和阎罗,他自然也无法再去追赶。 诸葛长空于是转身回头,只见“十殿阎君”中除秦广和阎罗以外的其他人的尸身都躺在船上,且死状各不相同。 顺着众人的尸身看过去,诸葛长空忽然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袁淑琴。 诸葛长空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一时间静立无言。 过了片刻,诸葛长空上前抱起袁淑琴,然后缓缓迈步离开了大船。 码头商街的药铺内,大夫正在为昏迷卧床的袁淑琴仔细把脉。 这间药铺正是之前楚江买药的地方,而那个大夫便是药铺掌柜。 此外还有两个人静静伫立在掌柜身旁,他们当中一个是诸葛长空,另一个则是药铺的老板,此人名叫司马钰翎,是诸葛长空的好友。 司马钰翎是江湖中有名的善人,他自己创办药号,并在各地分设许多药铺,以此济危助困,救死扶伤,帮助了许多需要帮助的人。 游历四方的诸葛长空此番正好来到九江拜会好友司马钰翎,之前坐在药铺内卷帘后面品茶的二人便是他们二人。 当时掌柜和伙计见前来买药的楚江形迹十分可疑,于是他们便将消息告诉了司马钰翎和诸葛长空,诸葛长空正是因此抓住楚江,然后杀死或重伤“十殿阎君”,并最终救下了袁淑琴。 不知过了许久,掌柜终于停止把脉,然后向司马钰翎和诸葛长空行礼禀报:“东主,诸葛大侠,这位姑娘中了‘十殿阎君’的奇毒,如今她中毒太深,再加上毒性甚是诡异,因此恕在下无能为力。” 听了掌柜的话,司马钰翎不禁微皱眉头:“先生医术高超,在这九江城中乃是数一数二,为何此刻连你也说无能为力?” 掌柜沉默片刻,然后对司马钰翎说道:“‘十殿阎君’的奇毒只有他们自己才有解药,旁人根本就不知道配方,以在下的医术,我只能保住这位姑娘的性命,却没有办法让她苏醒甚至痊愈。” 这时诸葛长空开口反问掌柜:“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掌柜对诸葛长空徐徐摇了摇头,之后良久沉默不语。 见诸葛长空面带忧虑之色,言语间表露的尽是关心袁淑琴的感情,司马钰翎于是安慰他:“贤弟,也许江湖上还有一人可以救这位姑娘。” 诸葛长空连忙将目光投向司马钰翎,继而开口问道:“是谁?” 第125章 武学与医学的奇才 司马钰翎不紧不慢地介绍起来:“此人集精湛医术和深厚内功于一身,在武林中更是德高望重,倘若他亲自出手,兴许有可能让这位姑娘苏醒。” 诸葛长空顿时明白了司马钰翎所说的人是谁,他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道:“兄长的意思是,让我带这位姑娘去武当找衍虚道长。” 司马钰翎对诸葛长空微微点了点头:“正是。” 诸葛长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一时间沉默不语。 司马钰翎继续说道:“放眼整个江湖,能救这位姑娘的只有他了。” “可是,从这里去武当需要许多时日。”诸葛长空微皱眉头,言语中尽是担忧之情。 掌柜则对诸葛长空说:“诸葛大侠放心,在下可以先保住这位姑娘的性命,等到了武当以后,再请衍虚道长为她医治。” 诸葛长空看了看昏迷的袁淑琴,在沉思片刻后,他又将目光投向司马钰翎:“劳烦兄长安排一位婢女服侍这位姑娘,我带她们去武当。” 司马钰翎面色平静道:“好,我再为贤弟安排一位仆人,一路上就让他们照顾你和这位姑娘。” 少顷,司马钰翎又对诸葛长空说:“另外,我将自家药号的信牌给贤弟,不管贤弟走到任何一处司马家的药号,药号中人见信牌如见我本人,贤弟如若需要什么帮助,便尽管向他们开口。” 诸葛长空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司马钰翎,旋即抱拳致谢:“多谢兄长。” 空荡荡的民窑镇内,许多衙役穿行于其中,并仔细搜寻着什么。 民窑镇外,李言闻一边望着忙碌的众衙役,一边对身旁的柳君翔说道:“公子,官府已在此搜查了近一个月,但却似乎没有任何进展。” 柳君翔只是静静地望着民窑镇内的情形,却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李言闻于是又对柳君翔说道:“另外,这段时间我也四处托人打听你家人的下落和那群歹人的行踪,不过至今暂时还没有消息。” 柳君翔又沉默了片刻,最后终于发出一声感叹:“莫非天意如此?” 李言闻则劝慰柳君翔:“公子不必心灰,再过一段时间就有消息了。” 柳君翔缓缓摇了摇头:“李兄不必安慰我,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李言闻一本正经道:“我并非安慰公子,毕竟没有发现他们的尸身,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死。我们再等一等,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柳君翔将目光投向李言闻,随后轻轻说道:“李兄,我们回去吧。” 李言闻微微颔首,然后面色平静地说道:“好。” 于是柳君翔和李言闻转身迈步,之后缓缓离开了民窑镇。 刚没走多远,柳君翔便感觉体内气血翻涌,同时脑袋天旋地转。 忽然,柳君翔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继而昏厥摔倒了在地上。 看着眼前的这番情景,李言闻顿时大惊失色:“公子!” 紧接着李言闻连忙跑上前去扶起了柳君翔,而后立即为他把脉诊断。 在为柳君翔仔细把过脉后,李言闻不由得眉头一皱,因为柳君翔的脉象十分紊乱,而医术尚浅的他一时间无法诊断出是何症状。 在经过一番思索后,李言闻将柳君翔背在身上,并慢慢移步离去。 好不容易把柳君翔背到蕲州城外,李言闻才雇了一辆马车回家。 坐上马车后,李言闻继续为柳君翔把脉,而此时脉象却更乱了。 李言闻又摸了摸柳君翔的手、额头和脸,却感觉到异常地冰冷。 李言闻于是对前方赶马车的师傅说道:“师傅,麻烦再快一点。” 赶马车的师傅朝李言闻应答了一声,随后便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李言闻背着柳君翔走进家中的房间内,然后将他慢慢放在床上。 看着柳君翔冰冷僵硬、如同死尸一般的身体,李言闻深感着急,他连忙为柳君翔盖好被子,随后准备炭盆和木炭为柳君翔生火取暖。 可即便经过了许久的烤火取暖,柳君翔的身体却依然十分冰冷。 眼见柳君翔似乎没有任何好转,李言闻心中不禁更加焦虑了。 忽然,李言闻想到最近跟父亲学习的针灸之术可以活血气通经络,于是他连忙又在家中翻箱倒柜,最后取出了银针。 可就在即将为柳君翔扎针之际,李言闻忽然又变得犹豫不决了。 因为李言闻想到自己医术尚浅,而针灸之法更是刚学习不久,且从来不曾使用过,所以他对自己的治疗没有信心。 但是,如果自己不为柳君翔治疗的话,那他很有可能会真的死去。 一番踌躇与思索之后,李言闻还是掀开了盖在柳君翔身上的被子。 只见李言闻将柳君翔上身的衣服脱掉,继而将他扶起坐在了床上,最后再把银针一一扎入其腹部和背部的一些穴位。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柳君翔全身上下似乎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李言闻于是让扎着银针的柳君翔继续取暖,自己则准备去煎药。 而就在这时,柳君翔的身体忽然开始抽搐,并呈现出恶心的反应。 李言闻连忙取来一个盥盆接住柳君翔的嘴巴,很快,柳君翔便从口中吐出了许多异物,而异物中还夹杂着一些淤血。 在清除掉异物之后,李言闻又立即回来给柳君翔把了把脉,此刻柳君翔的脉象已经平稳了不少,而他的身体也有了一些温度。 李言闻心中不由得大喜,他知道刚才的治疗已经起了作用,于是他仍旧让柳君翔继续烤火取暖,自己则赶紧去房间外煎药。 过了一段时间,李言闻端药走进房间,之后喂柳君翔喝下了药。 又过了许久,算好时间的李言闻拔掉了扎在柳君翔身上的银针,随后李言闻又帮柳君翔穿好了衣服,并扶他躺下休息。 看着安然睡在床上的柳君翔,李言闻知道,此刻的他已无大碍。 李言闻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诸葛长空背着昏迷的袁淑琴走进了武当派的宫观,一个道士立刻上前迎接并对他说道:“诸葛大侠,您来了。” 在道士的引领下,诸葛长空将袁淑琴背到了宫观后院的一处房间。 安顿好袁淑琴后,诸葛长空连忙询问道士:“请问衍虚道长现在何处?” 道士不紧不慢地回答:“在下已派人通禀师父,他稍后便会过来。” 就在诸葛长空与那道士交谈之际,一个道长慢慢走进了房间。 只见那道长银须白发、慈眉善目、手持拂尘,虽然穿着一身十分朴素的道袍,但却丝毫无法掩盖其仙风道骨的气质。 来者正是在当今武林中享誉盛名的武当派掌门——衍虚道长。 诸葛长空连忙恭敬地向衍虚道长行了一礼:“长空拜见衍虚道长。” 衍虚道长随即对诸葛长空伸手示意道:“诸葛大侠不必多礼。” 少顷,衍虚道长又问诸葛长空:“诸葛大侠来到武当,不知有何贵干?” 诸葛长空再度躬身行礼:“长空今日前来拜见道长,是有一事相求。” 衍虚道长看了一旁昏迷在床的袁淑琴一眼,随后面色平静地反问诸葛长空:“莫非诸葛大侠是想让贫道为这位姑娘医治?” 诸葛长空连连点头:“正是,还望道长能施以援手,长空感激不尽。” 衍虚道长又问诸葛长空:“敢问这位姑娘与诸葛大侠是何关系?” 诸葛长空犹豫半晌,之后对衍虚道长说道:“长空与这位姑娘只是萍水相逢。” 于是诸葛长空将他遇见袁淑琴的经过对衍虚道长仔细说了一遍。 听了诸葛长空的叙述后,衍虚道长面露欣慰之色:“想不到诸葛大侠已经把为祸江湖的‘十殿阎君’铲除殆尽,如此实在大快人心。” 诸葛长空一本正经地看着衍虚道长:“长空正是从‘十殿阎君’手中救出了这位姑娘,如今她身中‘十殿阎君’的奇毒,即将性命之忧,长空不忍无辜之人惨死,因此才带她来到武当,而今放眼天下,也只有道长能救她了。” 衍虚道长不由得对诸葛长空说道:“诸葛大侠义薄云天,愿为萍水相逢的路人不辞辛劳、千里奔波,贫道对此佩服不已。” 诸葛长空连忙抱拳以示谦虚:“道长过奖了,长空愧不敢当。” 衍虚道长面带微笑地看着诸葛长空:“诸葛大侠为江湖除害是为理,亲自来到武当找贫道求助是为情,于情于理,贫道都应该答应帮你救治这位姑娘。” 听了衍虚道长的话,诸葛长空连忙又向他行礼道:“多谢道长。” 经过好几日的精心治疗后,柳君翔的状态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依旧沉睡不醒,但他的脉象平稳、体温也正常。 看着即将康复的柳君翔,李言闻心中有一种莫名且巨大的成就感,因为自己这样一个医术浅薄的初学者,如今却治好了这样的疑难杂症。 李言闻正在暗自欣喜之际,忽然他看到柳君翔轻轻睁开了双眼。 李言闻于是对柳君翔笑道:“公子,你终于又一次醒来了。” 柳君翔则对李言闻说:“看来,李兄是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李言闻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只要公子没事就好。” 柳君翔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对李言闻说道:“李兄两次救我性命于危难之间,如此大恩大德,君翔永世不忘,且难以为报。” 李言闻徐徐摇头:“公子言重了,我只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 少顷,李言闻继续说道:“眼下公子须加以静养,以期尽快康复。” 柳君翔对李言闻抱拳致意:“多谢李兄,这些日子便又要劳烦你了。” 李言闻微微一笑:“无妨。”说罢他便去房间外准备为柳君翔煎药。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段时日,在李言闻的悉心照料之下,柳君翔最终得以痊愈,并且能正常下床行动了。 而在休养身体的同时,柳君翔还会练习萧寰传授给自己的剑法。 经过这次“大病初愈”后,柳君翔发现自己的剑法似乎练得更加得心应手,也比之前更加精进了,以前自己在练剑过程中一直都无法越过的难关,此刻竟已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萧寰的武功绝学“千剑万变”剑法,是将精准、速度和力量完全巧妙地融于一体,之前的柳君翔一直无法理解其精髓并达到此境界。 然而,现在的柳君翔已经感觉到,自己离这个境界越来越近了。 这时李言闻对正在练剑的柳君翔说道:“公子,且先休息一下吧。” 柳君翔于是停止挥动长剑,然后转头看向李言闻:“李兄。” 李言闻则劝柳君翔:“眼下公子刚刚康复,不宜过度练功。” 柳君翔对李言闻微笑道:“多谢李兄关心,我自己能把握好限度。” 李言闻轻轻颔首:“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我看得出来,公子的武学天赋极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 柳君翔慢条斯理地说道:“若论医学天赋,只怕没人能比得过李兄,李兄初学医术,便治好了我身上严重的内伤,假以时日,李兄必成国医圣手。” 李言闻露出愉悦的表情,而后对柳君翔抱拳致意:“公子过奖了。” 停顿了片刻,柳君翔又对李言闻说道:“李兄,如今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也是时候该去继续寻找家人的下落了。” 李言闻似乎早就料到了柳君翔会有这样的打算:“公子不必担心,在你休养身体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再度托人到处打听和寻找你家人的下落了。” 柳君翔沉默了半晌,随后对李言闻说道:“多谢李兄。” 李言闻明白柳君翔心中在想什么,于是他缓缓开口道:“公子,倘若这次还是一样没有结果,在下也希望公子能继续好好生活。” 柳君翔轻轻点了点头:“李兄两次救我性命,我又岂能辜负你的一番苦心和恩德?放心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李言闻用欣慰的眼神看着柳君翔:“公子能够坦然面对人生,在下心中甚慰。” 第126章 漫漫寻途 袁淑琴依然昏迷不醒,但她全身上下却禁不住地微微颤抖。 杨氏、柳君翔、萧寰的面容一一浮现在了袁淑琴昏沉的脑海中,而往日众人相处的一些情景如同零星碎片般在她记忆深处若隐若现。 不知过了多久,袁淑琴终于缓缓睁开了迷离的双眼,她瞥了一眼周围的情形,最后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房中的床上。 看着身边这似乎极其陌生的场景,袁淑琴不禁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她感觉喉咙又干又堵,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袁淑琴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但她随后又忍不住不停地咳嗽起来。 听到袁淑琴的声音,正在房间外交谈的诸葛长空和衍虚道长立即走了进来,只见诸葛长空上前对袁淑琴说道:“姑娘,你醒了。” 见袁淑琴还在咳嗽,诸葛长空连忙又端来一杯水让她慢慢喝下。 在将水喝下以后,袁淑琴终于开口并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诸葛长空对袁淑琴轻声说道:“姑娘,这里是武当派的宫观。” 袁淑琴用陌生的眼光打量了一下诸葛长空和衍虚道长,然后询问二人:“请问二位尊姓大名?” 诸葛长空对袁淑琴抱拳行礼,同时徐徐回答:“在下诸葛长空。” 停顿了片刻,诸葛长空伸手指着衍虚道长,同时向袁淑琴介绍起来:“这位便是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武当派的掌门衍虚道长。” 袁淑琴于是又问诸葛长空:“我为何会在武当派的宫观中?” 诸葛长空沉默片刻,之后对袁淑琴还款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 紧接着诸葛长空将他遇见并解救袁淑琴的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诸葛长空的叙述,袁淑琴不由得说道:“原来是二位救了我。” 少顷,袁淑琴向诸葛长空和衍虚道长勉强欠身行礼:“民女袁淑琴,多谢衍虚道长和诸葛大侠的救命之恩。” 衍虚道长随即对袁淑琴伸手示意道:“姑娘不必多礼,眼下你刚刚苏醒,身体依然很虚弱,因此切勿轻易妄动,一定多加静养休息。” 袁淑琴对衍虚道长轻轻点头示意:“多谢道长。” 诸葛长空对袁淑琴开口道:“要说救命之恩,姑娘确实要感谢道长,之前你身中奇毒,几乎无人可治,幸亏遇见道长,你才能恢复苏醒。” 衍虚道长徐徐摇了摇头:“若非诸葛大侠从‘十殿阎君’手中救下姑娘,只怕姑娘现在会生不如死,所以说救命之恩,诸葛大侠当之无愧。” 袁淑琴微微一笑:“一位将我从歹人手中救出、让我免受折磨,一位又为我医治疗毒、令我苏醒恢复,不管怎么说,二位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房外忽然传来一阵钟声,并响彻整座宫观。 听到钟声后,衍虚道长随即对袁淑琴和诸葛长空说道:“贫道要与本派弟子去诵经了,姑娘好好休息,诸葛大侠亦可在此照顾。” 诸葛长空对衍虚道长抱拳行礼:“道长且先去忙,这里交给我便是。” 衍虚道长向二人回礼致意,继而转身迈步离开了房间。 待衍虚道长离开后,诸葛长空对袁淑琴说道:“淑琴姑娘如若需要什么可尽管对我直言,另外还有婢女专门照顾姑娘的起居生活。” 袁淑琴面色平静地看着诸葛长空:“多谢恩公关心,恩公的大恩大德,民女无以为报。” 诸葛长空连连摇头:“淑琴姑娘言重了,长空救姑娘,乃是恪守本分。” 停顿了片刻,诸葛长空继续对袁淑琴说道:“还有,姑娘以后还是别叫我恩公了,这让我感觉甚是别扭。” 袁淑琴沉默片刻,之后轻启朱唇:“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你诸葛大哥吧。” 诸葛长空对袁淑琴点头并微笑道:“这样听来倒是亲切了许多。” 这时袁淑琴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她又开口问诸葛长空:“对了,诸葛大哥可知我的家人如今身在何处?” 诸葛长空复述了当时救袁淑琴的场景:“在‘十殿阎君’被杀或重伤逃遁后,我只找到了淑琴姑娘一人,至于你的家人,长空却并未发现他们的下落。”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袁淑琴不禁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在昏迷之前明明还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诸葛长空耐心地劝慰袁淑琴:“姑娘不妨仔细想想,你在昏迷之前经历了什么。” 于是袁淑琴一边回忆,一边将自己之前的经历慢慢说了一遍。 不过,袁淑琴并未说出“十殿阎君”是因为宁王的悬赏令而追杀自己一家人,至于之前朱宸濠在岳州家中突袭之事,她也只字未提。 听了袁淑琴的叙述,诸葛长空慢慢开口道:“如此说来,姑娘与你的家人是在蕲州境内遇到了‘十殿阎君’的袭击,而‘十殿阎君’则将你带到了九江,再后来你又被我所救。” 袁淑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来应是如此。” 少顷,她又对诸葛长空说:“诸葛大哥,我想去蕲州寻找家人的下落。” 诸葛长空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姑娘从蕲州去至九江,又从九江来到这里,再加上衍虚道长为你医治,如今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此地距离蕲州有数百里之遥,等姑娘返回蕲州便已时隔三个月,只怕到那时我们已经找不到有关你家人的线索。” 袁淑琴明白诸葛长空的意思,于是她继续说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寻找家人的下落。” 诸葛长空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姑娘便先养好身体,待姑娘康复之后,我再陪你前去蕲州寻找。” 袁淑琴用欣慰的眼神看着诸葛长空:“多谢诸葛大哥。” 柳君翔和李言闻漫步在蕲州城内,但见二人面色平静,各自无言。 过了许久,李言闻终于开口对柳君翔说道:“公子,又过去了许多时日,可我们还是没有打探到任何有关你家人的消息。” 柳君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若是有消息,只怕我们早已打探到了。” 李言闻则面露踌躇之色:“公子,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柳君翔将目光投向李言闻:“李兄但说无妨。” 李言闻又犹豫了片刻,然后才对柳君翔说道:“公子,你心里要有所准备,也许我们是真的找不到他们的下落了。” 听了李言闻的话,柳君翔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哀伤的神色。 但柳君翔的目光很快又变得十分平静,只见他对李言闻低声说道:“我知道,我心中已经做好了此生都找不到他们的准备。” 停顿了片刻,他继续说道:“当然,我也已经想清楚并且答应了李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坦然面对今后的人生之路。” 李言闻面露微笑并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又问柳君翔:“那公子想好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吗?” 柳君翔沉默片刻,之后面色平静地对李言闻说道:“多谢李兄这段时间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接下来我想一个人去游历四方。” 李言闻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长江边的码头上,身背行李的柳君翔对李言闻抱拳告别:“李兄,今日你我就此告别,相逢皆是缘,后会必有期。” 李言闻也对柳君翔回礼致意:“山高水长,公子一路且多珍重。” 江风在岸边不停地吹过,二人在言语之间都露出了不舍的眼神。 柳君翔点了点头,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而后转身迈步走上大船。 大船缓缓起航,柳君翔站在船头,向岸边的李言闻挥手告别。 李言闻也朝柳君翔挥了挥手,然后看着大船渐渐离自己远去。 终于,柳君翔和李言闻各自消失在了对方的视线里。 柳君翔站在船头上,萧寰曾经说过的话不禁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 悬崖之上,萧寰一边看着“十殿阎君”及其杀手,一边对柳君翔悄声说道:“如若少主逃出生天,便立即前往少林寺的找方丈慧伦大师。” …… 柳君翔望了一眼波澜壮阔的长江,然后转身走进了船内。 一条船只停靠在了民窑镇的码头,四个人从船内走了出来,他们正是诸葛长空、袁淑琴还有司马钰翎安排的仆人和婢女。 这时诸葛长空问袁淑琴:“淑琴姑娘,当初你们是在这里下船的吗?” 袁淑琴一边怅然地看着码头,一边对诸葛长空说道:“是的。” 诸葛长空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好,我们上岸去看看。” 说罢他扶着袁淑琴小心翼翼地下了船,仆人和婢女则紧跟其后。 众人在上岸之后一路前行,不知不觉他们便来到了民窑镇外。 看着眼前的民窑镇,袁淑琴旋即对诸葛长空说道:“当初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歹人的袭击,之后我中毒昏迷,并与家人失散。” 诸葛长空露出警惕的神情:“我们进去看看,大家千万小心。” 说罢诸葛长空运气凝神,而后带着众人慢慢走进了民窑镇。 可当进入民窑镇经过一番查看后,大家渐渐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众人所到之处,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路两旁的房屋也皆是空空荡荡,房屋内到处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已然许久不曾有人居住过了。 仆人不由得对诸葛长空开口道:“先生,这里简直就是一座鬼镇。” 诸葛长空微皱眉头,只见他面色凝重且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少顷,诸葛长空将目光投向了袁淑琴,而袁淑琴只是静静地看着民窑镇里的一切,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又过了片刻,诸葛长空开口对袁淑琴说道:“淑琴姑娘,这里已经查不到任何线索了,况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众人于是离开了一片死寂的民窑镇,并出发去往蕲州城。 行走了一段时间,诸葛长空等人便来到蕲州城外,众人仔细看去,虽然蕲州城的城门不大,但是也有不少人进出穿梭于城门之间,这里颇显烟火生气,与刚才他们所到过的民窑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仆人对诸葛长空说道:“先生,我们到蕲州城了。” 诸葛长空随即询问仆人:“蕲州城中可有你家主人的药号?” 仆人思索片刻,然后回答诸葛长空:“蕲州城内正好有一家我们的药号。” 诸葛长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之后吩咐仆人:“好,我们先去那里落脚。” 于是诸葛长空一行人来到蕲州城内的司马家药号安顿休息。 得知诸葛长空是自家东主的好友,又见他拿出了司马钰翎的信牌,药号掌柜和伙计不敢怠慢,连忙对诸葛长空一行人给予了热情招待。 待众人安顿妥当以后,诸葛长空又将掌柜叫到了一处房间里。 除了诸葛长空和掌柜以外,披着面纱的袁淑琴也在房间之中。 掌柜对诸葛长空行礼致意:“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 诸葛长空面色平静地看着掌柜:“吩咐谈不上,就是有些事情想请问你。” 掌柜连忙说道:“先生尽管开口,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于是纷纷就坐,紧接着诸葛长空询问掌柜:“在来蕲州城的路上,我们经过了一座小镇,虽然那里道路宽敞、房屋众多,但却毫无人迹、一片凄凉,俨然就是一座鬼镇,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柜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回答:“先生所说的那座小镇名为民窑镇,要说这民窑镇,还真是发生了一些稀奇鬼怪之事。” 诸葛长空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疑惑和好奇:“愿闻其详。” 掌柜于是缓缓道来:“民窑镇位于长江之畔,之前有不少东来西往的客人在那里停船歇脚,顺便买卖交易,因而曾经的民窑镇也十分繁华热闹。” 听闻此言,诸葛长空不禁又问掌柜:“那民窑镇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127章 擦身而过 掌柜慢慢叙述起来:“大概在三个月前,民窑镇的百姓突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没有人知道这些百姓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找到他们的下落,就连官府去民窑镇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任何眉目。” 诸葛长空不由得微皱眉头,同时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掌柜轻轻颔首:“自那以后,人们就开始传民窑镇闹鬼,民窑镇的百姓在在一夜之间被鬼怪给带走的,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没有人再愿意去民窑镇,而经长江往来的客商见民窑镇没有人迹,因而也不在那里停留,所以最后民窑镇就变成了先生今天看到的这个样子。” 诸葛长空反问掌柜:“民窑镇位于长江之畔,其地利得天独厚,难道官府就不曾考虑让其他地方的一些百姓迁居过去?” 掌柜说道:“官府当然考虑过让其他地方的百姓迁到民窑镇,可是附近的百姓听信民窑镇闹鬼的传闻,因此他们都不愿意迁居。” 诸葛长空沉默片刻,然后继续问道:“掌柜真的相信民窑镇闹鬼吗?” 掌柜轻轻说道:“在下行医多年,自然是不相信这鬼怪之说的。” 诸葛长空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又问掌柜:“那你是否知道或者想到镇上百姓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的真正原因?” 掌柜徐徐摇头:“其中的原因,在下不知道,也百思不得其解。” 诸葛长空看了袁淑琴一眼,而后对掌柜抱拳行礼:“有劳掌柜。” 掌柜也对诸葛长空回礼致意:“先生客气了,此乃举手之劳。” 这时诸葛长空又开口道:“另外还有一事,我想要再麻烦掌柜。” 掌柜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诸葛长空:“只要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先生尽管吩咐便是。” 诸葛长空于是将头凑到掌柜的耳边,之后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听完诸葛长空所说的话,掌柜连忙对他点头道:“是,在下马上去查。” 经过一路艰辛的跋山涉水,柳君翔终于来到了闻名天下的少林寺。 看着眼前这被誉为武林中泰山北斗的门派,柳君翔不禁感慨万千。 就在柳君翔漫步欣赏之际,一个小沙弥上前对他行礼道:“施主。” 柳君翔将目光投向小沙弥,然后不紧不慢地对他回了一礼。 小沙弥则继续开口问柳君翔:“请问施主来此有何贵干?” 柳君翔对小沙弥说道:“在下特意来此拜见掌门方丈慧伦大师。” 听了柳君翔的话,小沙弥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见柳君翔气质不俗,小沙弥心觉他应该不是一般人,于是小沙弥又问柳君翔:“请问施主是谁,找掌门师祖又所为何事?” 柳君翔想起萧寰说过的话,随即对小沙弥说道:“在下乃慧伦大师旧友萧寰的弟子,今日特意来此拜见大师。” 听到这句话,小沙弥面露思索之色,过了片刻,他对柳君翔缓缓说道:“既然如此,还请施主在此稍候片刻,我这就前去通禀。” 说罢小沙弥便转身迈步离去,空留柳君翔一人在原地等待。 过了一段时间,小沙弥领着一个年长的和尚来到了柳君翔面前。 正在柳君翔思索这个年长和尚的身份之际,和尚却对他行礼道:“贫僧乃本寺住持慧真,请问少侠是萧寰先生的弟子?” 听了慧真大师的自我介绍,柳君翔心中便知他是慧伦大师的师弟。 柳君翔连忙也向慧真大师行了一礼:“拜见慧真大师,在下正是萧寰的弟子。” 慧真大师点了点头,而后又问柳君翔:“请问少侠尊姓大名?” 柳君翔本欲说出真名,但他转念一想,也许朱宸濠此刻还在寻找并追杀自己及家人,倘若自己说出真名,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索再三之后,柳君翔对慧真大师说道:“在下秦修远。” 慧真大师沉默片刻,然后对柳君翔说出了一句话:“秦少侠请随我来。” 慧真大师领着柳君翔登上了少室山,刚来到山崖,柳君翔便看见一个和尚正静静地坐在一块巨石上打坐修炼。 不用说柳君翔也能猜到,那个和尚就是少林寺方丈及少林派掌门、在武林中享誉盛名并被视为泰山北斗一般存在的慧伦大师。 只是他衣着素净、身材清瘦、质朴无华,若非慧真大师亲自带来相见,只怕柳君翔也根本想不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慧伦大师。 这时慧真大师向慧伦大师行礼道:“方丈师兄,秦少侠来了。” 说罢慧真大师又走到慧伦大师身旁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打坐修炼的慧伦大师睁开双眼,继而对慧真大师缓缓点了点头。 柳君翔随即向慧伦大师躬身行礼:“晚辈秦修远,拜见慧伦大师。” 慧伦大师则对柳君翔说道:“听说秦少侠是萧寰的弟子。” 柳君翔连连点头:“萧寰先生正是晚辈的授业恩师。” 慧伦大师用平和的目光看着柳君翔,同时开口问他:“如何证明?” 柳君翔思索片刻,然后轻声回答:“晚辈此番并未带任何信物前来,所以只好在大师面前献丑,将先生的‘千剑万变’展示一番。” 说罢柳君翔取出长剑,随后练起了萧寰的武功绝学“千剑万变”。 看着柳君翔高超而精妙的剑法,慧伦大师不由得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柳君翔终于将“千剑万变”中的招式一一练完。 柳君翔收起了手中的长剑,然后向慧伦和慧真两位大师抱拳行礼:“适才晚辈献丑了,还请两位大师赐教。” 慧真大师微微颔首:“这的确是‘千剑万变’,且剑法招式完整无缺,若非嫡传之人,萧寰绝不会倾囊相授,秦少侠果真是萧寰的弟子。” 慧伦大师闪过一丝深邃的眼神:“‘千剑万变’高深奥妙,想不到秦少侠竟能将其练至如此炉火纯青的境界,少侠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柳君翔再度向慧伦大师行礼以示谦虚:“大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况且与大师相比,晚辈的武功便如同皓月下的荧光。” 慧伦大师则问柳君翔:“我与令师已有多年不见,他现在还好吗?” 柳君翔沉默半晌,之后说出了实情:“实不相瞒,之前我们遭到了‘十殿阎君’的暗算,而师父不慎跌落悬崖,至今下落不明,在失散之前,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活下去并到少林来找您。” 听了柳君翔的一番话,慧伦大师不由得面露深思之色,过了片刻,他徐徐开口道:“想不到你们竟然遭遇了这样的变故。” 慧真大师对慧伦大师说道:“方丈师兄,萧寰于少林寺有恩,且与我们是多年旧友,如今他的弟子落难并前来相投,我们不可坐视不管。” 慧伦大师对慧真大师点了点头,少顷,他又将目光投向柳君翔:“秦少侠这段时间就先在本寺住下,其他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柳君翔面露欣慰之色,而他立即向慧伦和慧真两位大师行礼道:“多谢二位大师。” 蕲州城中,一切一如往常,人们或各自忙碌,或各自安逸。 司马家药号内,掌柜快步走到诸葛长空面前并向他行了一礼:“先生。” 诸葛长空转头看向掌柜:“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掌柜说出了自己的收获:“经过这几天的查探,我们得到了一个消息,之前蕲州城中有一个少年在四处托人打探几个人的下落,根据他的描述,被寻找的那几个人与淑琴姑娘及其家人的特征十分相像。” 诸葛长空连忙又问掌柜:“那个打探消息的少年又是何人?” 掌柜低声回答:“此人名叫李言闻,蕲州人氏,且家就住在蕲州城内,说来也真是巧,他和我一样都是行医之人。” 听了掌柜的一番话,诸葛长空不禁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个李言闻定然与淑琴姑娘的家人有所关联。” 掌柜轻轻点了点头,继而对诸葛长空说道:“在下也是这样认为的。” 诸葛长空沉思片刻,然后继续询问掌柜:“查到他家所在之处了吗?” 掌柜微微一笑:“已经查到了,就在城东的一条小巷之中。” 诸葛长空于是对掌柜说道:“好,马上带我和淑琴姑娘去找他。” 掌柜领着诸葛长空和袁淑琴来到了李言闻家门外,此时的袁淑琴头戴一顶大圆帽,帽檐下披着一层白纱,美丽的脸庞若隐若现。 掌柜将目光投向诸葛长空和袁淑琴,诸葛长空则轻轻点了点头。 掌柜于是上前敲了敲大门,而后大声喊道:“有人在家吗?” 没过多久,一个声音便从大门后的屋内传了出来:“来了。” 随后李言闻家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少年从屋内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掌柜于是问他:“请问你是李言闻吗?” 少年扫视了掌柜等人一眼,继而慢慢答道:“在下正是李言闻。” 少顷,李言闻又反问众人:“请问诸位是谁?找我所为何事?” 诸葛长空正欲开口,袁淑琴却已经对李言闻说道:“我们找柳君翔。” 听闻此言,李言闻心中旋即感到一阵警惕和紧张:莫非追杀柳君翔一家人的歹人找上门来了?可是自己并未泄露柳君翔的身份啊! 想到这里,李言闻用镇静的眼神看着袁淑琴并问道:“请问姑娘是谁?” 袁淑琴沉默片刻,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句话:“我叫袁淑琴,是君翔的家人。” 听了袁淑琴的话,李言闻面露诧异之色,半晌不发一言。 李言闻家的一处房屋内,李言闻、诸葛长空和袁淑琴围坐在一起。 李言闻向二人细细叙说了当初在民窑镇时袁淑琴昏迷中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他救下柳君翔后所经历的一切。 听完李言闻的叙述后,袁淑琴惊讶地反问他:“什么,君翔已经离开蕲州了?” 李言闻面带惆怅地点了点头:“是的。” 一旁的诸葛长空开口问李言闻:“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李言闻缓缓摇了摇头:“柳公子只是说他要去游历四方,至于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却并不知道。” 听了李言闻的话,袁淑琴静静地呆坐在原位,良久不发一言。 虽然看不清楚袁淑琴的表情,但诸葛长空知道她心里很难过。 诸葛长空于是对袁淑琴说道:“这件事情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带姑娘来蕲州,此刻你便已经能和家人团聚了。” 袁淑琴回过神来,接着缓缓摇了摇头:“诸葛大哥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些日子又承蒙你的悉心照料,淑琴对此已是感激不尽,又怎会怪你?” 停顿了片刻,袁淑琴又问李言闻:“刚才你说君翔一直在寻找家人的下落,那除了我之外,你们可曾打听到其他人的消息?” 李言闻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我们并未打听到其他人的消息。” 诸葛长空于是对袁淑琴说道:“现在事情的经过已然明了,姑娘一行人被‘十殿阎君’及其杀手从民窑镇追杀至江边的山崖,最终柳公子、寰叔和忠叔相继掉下悬崖,早已昏迷倒地的淑琴姑娘被‘十殿阎君’劫持,再后来柳公子和淑琴姑娘分别被言闻兄弟和在下所救。” 袁淑琴沉默片刻,而后发出了失落的声音:“虽然现在我打听到了君翔的消息,但却依然不知道他的行踪。” 诸葛长空轻声安慰袁淑琴:“所幸的是我们知道柳公子如今还活着,比起生死未卜、祸福难测而言,这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李言闻也点了点头:“是啊,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安心去寻找他的下落。” 这时诸葛长空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随即又问李言闻:“对了,当时你送柳公子离开蕲州的时候,他所搭乘的船只去往了何处?” 李言闻面露思索之色,同时回答诸葛长空:“船只往长江上游方向行驶,似乎是要去往荆州一带。” 诸葛长空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从荆州开始寻找他。” 第128章 无缘相见? 江西南昌宁王府,刘养正走进偏厅,然后对朱宸濠行礼致意:“王爷。” 朱宸濠转身将目光投向刘养正,继而开口问他:“情况如何?” 刘养正不紧不慢地回答:“启禀王爷,事情的经过已经全部查清楚了,自王爷发出悬赏令后,江湖黑道上的各路杀手便纷纷行动起来,其中‘十殿阎君’首先找到了萧寰一行人,并在黄州府蕲州的民窑镇设伏袭击,萧寰等人伤亡惨重,七大护卫中有六人被杀死。” 朱宸濠随即继续问刘养正:“那萧寰、柳君翔和袁淑琴呢?” 刘养正说道:“在‘十殿阎君’及其杀手的追杀下,萧寰、柳君翔和另一名护卫带着中毒昏迷的袁淑琴逃至长江边上的一处悬崖,经过一番激战后,柳君翔、萧寰和护卫相继掉下悬崖,‘十殿阎君’则生擒了昏迷倒地的袁淑琴,并准备前往南昌将其献予王爷。” 听了刘养正的一番话,朱宸濠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少顷,朱宸濠缓缓开口道:“看来,萧寰和柳君翔他们必死无疑。” 刘养正轻轻点头以示赞同:“属下也是这样认为的,从万丈悬崖上掉入滔滔长江,他们定无生还之可能。” 眼见自己实现了将萧寰等人“男丁全部杀死,女眷留下活口”的目标,又联想到袁淑琴那美丽的容颜和曼妙的身姿,朱宸濠的嘴角顿时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好,很好,‘十殿阎君’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 过了片刻,朱宸濠恢复平静,随后他用期待的眼神和急切的语气询问刘养正:“对了,袁淑琴现在何处,她快到南昌了吗?” 刘养正不由得面露难色:“本来‘十殿阎君’快要将袁淑琴送到南昌并献给宁王,不料这当中却出现了一些意外。” 朱宸濠的面色变得异常冷峻,他立刻反问道:“意外,什么意外?” 刘养正犹豫片刻,然后徐徐回答:“‘十殿阎君’在途经九江之时遇到了大侠诸葛长空,双方发生激战,最后除秦广和楚江重伤逃脱外,‘十殿阎君’其余人全部被诸葛长空杀死。” 听了刘养正的话,朱宸濠又惊又怒道:“什么!怎么会这样?” 刘养正连忙向朱宸濠躬身行礼:“属下不敢欺瞒王爷,事实的确如此。诸葛长空武功极高,仅用数招便令‘十殿阎君’死伤惨重。” 朱宸濠低声喃喃:“如此说来,袁淑琴也被诸葛长空给带走了。” 刘养正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之后慢慢说道:“是的。” 朱宸濠沉默片刻,然后又问刘养正:“这些消息你是从何得知的?” 刘养正对朱宸濠说道:“属下先是经过多方查探掌握了一些消息,之后又找到重伤的秦广和楚江,并从他们口中得到了证实。” 朱宸濠微皱眉头,同时发出低沉阴狠的声音:“诸葛长空,你竟敢坏我好事!” 刘养正连忙附和道:“若不是诸葛长空从中作梗,也许此刻袁淑琴早已被送到南昌,陪伴于王爷左右了。” 朱宸濠低头沉思半晌,然后将目光投向刘养正:“虽然‘十殿阎君’没有把袁淑琴带回来,但是他们奋勇当先,不畏牺牲,最后杀死萧寰等人,立下了大功,那些赏金就分给幸存的秦广和楚江吧。” 听到这句话,刘养正旋即又对他行了一礼:“是。” 朱宸濠又吩咐刘养正:“继续发出悬赏令,谁能从诸葛长空手中把袁淑琴抢回并带到南昌来,本王依然重金有赏。” 刘养正露出担忧的眼神:“王爷,诸葛长空乃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大侠,此人的武功出神入化,且在江湖上一呼百应,想要对付他恐非易事。” 朱宸濠发出一声冷笑:“号称‘天下第一护卫’的萧寰都能被杀死,区区一个诸葛长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刘养正犹豫片晌,之后后对朱宸濠慢慢说道:“是,属下马上去办。” 不知不觉中,柳君翔便已在少林寺中住了一些日子,这段时间他除了疗养身体、练习剑法以外,还经常向僧众学习佛法、荡涤心灵。 在柳君翔逐渐深入学习佛法的同时,慧伦大师还将少林派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了他,佛法和内功心法相辅相成,不仅帮助柳君翔的身体恢复得更加健康,而且也让他的武功和内力更上一个层次和境界。 这日柳君翔正在练习“千剑万变”,慧伦大师忽然走到了他面前。 柳君翔见状,连忙收起手中长剑并对慧伦大师行礼致意:“大师。” 慧伦大师对柳君翔:“如今你的武功、内力和修为比之前大有精进,剑法更是超凡脱俗,少侠的武学天赋之高,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柳君翔不卑不亢道:“大师过奖了,得益于大师的精心指教,晚辈才能慢慢有所进步,晚辈多谢大师的授业之恩。” 这时慧伦大师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对柳君翔说道:“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我给你好好把一把脉。” 柳君翔没有丝毫犹豫和违背,随即将手伸出让慧伦大师把脉。 只见慧伦大师为柳君翔认真仔细把脉,旋即面露凝神深思之色。 过了良久,慧伦大师缓缓松手并说道:“果然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见慧伦大师这般反应,柳君翔于是问他:“怎么了,大师?” 慧伦大师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柳君翔说道:“少侠的任督二脉已被打通,因此武学修为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大的精进。” 听了慧伦大师的话,柳君翔面露惊诧之色:“我的任督二脉已被打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毫不知情?” 慧伦大师则问柳君翔:“少侠不妨仔细想想,你是从何时开始感觉自己能够轻松自如地练习‘千剑万变’?” 柳君翔回忆思索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回答:“是从上次重伤恢复以后。” 慧伦大师继续问他:“之前你身受重伤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君翔于是将上次受伤以及李言闻为他治疗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了柳君翔的叙述后,慧伦大师不禁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少侠的任督二脉是在那个时候被打通的。” 柳君翔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问慧伦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慧伦大师面色平静地看着柳君翔:“少侠的任督二脉不是通过自我修炼或被人输入内力打通的,而是他人在无意中用针灸刺通的。” 柳君翔渐渐恢复了平静,随后他轻轻说道:“原来之前李兄在为我治伤的时候,无意中用针灸刺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慧伦大师面露微笑,并且对柳君翔微微颔首:“想来应是如此。” 柳君翔旋即发出一阵感慨:“如此说来,我倒要谢谢李兄,他不但治好了我的重伤,而且还帮我打通任督二脉,助我更好地提高武功修为。” 慧伦大师意味深长道:“少侠可谓因祸得福,冥冥之中自有善缘相随。” 柳君翔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向慧伦大师躬身行礼:“感念上苍赐我善缘,另外也要多谢大师对晚辈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教导。” 慧伦大师也对柳君翔徐徐回了一礼,一时间没有继续说话。 湖广襄阳府,城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颇显热闹。 一处司马家药号的房间内,一个男子正通过窗户在看外面的街景。 而在男子的身后,一个女子正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良久不发一言。 男子和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寻找柳君翔下落的诸葛长空和袁淑琴。 这时诸葛长空转头对袁淑琴说道:“淑琴姑娘,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从荆州一路找到了襄阳,但却始终没有打听到柳公子的消息。” 袁淑琴不由得轻叹道:“相识而不再相见,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诸葛长空连忙安慰她:“姑娘不必灰心,我们只是暂时没找到他而已。” 袁淑琴将目光投向诸葛长空:“诸葛大哥无需安慰我,其实我现在已经能坦然面对一切。” 诸葛长空微微点头,同时发出轻柔的声音:“如此甚好,我心亦安。” 少顷,诸葛长空继续问袁淑琴:“那姑娘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吗?” 袁淑琴露出了略带迷惘的目光:“我也没有想好。” 诸葛长空面露犹豫之色,过了片刻,他终于下定决心并开口道:“如果姑娘实在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在下倒是有一个权宜之策。” 袁淑琴表情淡然地看着诸葛长空:“诸葛大哥请说。” 诸葛长空于是说道:“眼下姑娘无法找到家人的下落,身边也没有亲友相伴,如若姑娘不嫌弃,可去我家暂住一些时日。”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袁淑琴面露思索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语。 见袁淑琴这般反应,诸葛长空连忙解释道:“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在下只是觉得姑娘这样颠沛流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找一处栖身之地暂时安顿休息,在姑娘休养之余,我们可以继续寻找你家人的下落。” 停顿了片刻,诸葛长空接着对袁淑琴说:“淑琴姑娘放心,在下家中房间甚多,另外还有一些婢女可以服侍你,姑娘只管放心居住便是。” 袁淑琴平静的眼神中似乎没有任何波澜,而她依旧一言不发。 一辆马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诸葛长空的仆人正在赶车,诸葛长空则坐在他的身旁,并不时地观望着周围的情形。 两个女子静静地坐在马车里,而她们自然就是袁淑琴和婢女。 马车一路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袁淑琴的声音忽然从车内传出:“诸葛大哥,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诸葛长空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大声回应:“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河南府境内,再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抵达洛阳。” 少顷,诸葛长空又对袁淑琴说:“已是下午时分,太阳开始渐渐落山了,我们先去前方找一处客栈住下,明日再接着赶路。” 于是诸葛长空让仆人加快赶车速度,以求尽早到达前方的客栈。 就在诸葛长空等人加紧赶路并行至某处之际,一阵哨声忽然响起,霎时间数十条黑影或从道路两旁冲出、或从路边的树上落下,然后将诸葛长空的马车迅速并团团包围了起来。 那是几十个蒙面的黑衣人,只见他们将手中兵器纷纷对准了马车。 仆人连忙勒马并停止前行,马匹顿时受到了惊吓,坐在马车内的袁淑琴和婢女也随之感觉到了不小的震动。 袁淑琴隔着车帘询问诸葛长空:“诸葛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诸葛长空表情淡然地扫视了那些黑衣人一眼,继而转头轻声回答袁淑琴:“没事,不过是几个要饭的拦路乞讨而已。” 紧接着诸葛长空质问这群黑衣人:“请问诸位是谁,在此有何贵干?” 黑衣人中为首一人开口对诸葛长空说道:“你无需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把马车里的姑娘交给我们即可。” 听了黑衣人首领的话,坐在马车内的袁淑琴不由得吃了一惊。 诸葛长空目光冷峻且表情漠然地反问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黑衣人首领随即对诸葛长空说道:“那我们只好杀了阁下。” 诸葛长空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有信心能杀了我,那便不妨一试。” 黑衣人首领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对诸葛长空轻轻说道:“好……” 话还未落音,黑衣人首领突然迅疾出手,径直朝诸葛长空杀去。 其余黑衣人也纷纷挥动兵器,并从四面八方冲向诸葛长空。 面对黑衣人首领突然发起的迅猛攻击,诸葛长空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他从博采众长的武学中使出了一招克敌的“通灵指”,一道无形且强劲的真气随即从他的指尖迸出,而后迅速击中了黑衣人首领。 被“通灵指”击中的黑衣人首领重重倒在了地上,没有丝毫动弹。 第129章 金蝉脱壳 而在黑衣人的首领倒地的同时,诸葛长空飞身而起,只见他运足内力,挥动双手,一股强大的气波顿时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少顷,诸葛长空双掌将气波推出,气波携带着强大的气流将所有黑衣人纷纷打倒在地,同时还吸走了他们手中的兵器。 这时诸葛长空飘落至地上,他一把抓起了重伤昏迷的黑衣人首领,然后对其余黑衣人大声喝道:“谁若胆敢上前一步,下场便和他一样。” 其余的黑衣人有的倒地不起,有的则缓缓站起身来,已经领教过诸葛长空威力的他们又见首领被其制伏,于是便全部倒戈投降。 诸葛长空询问众黑衣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其中一个黑衣人连忙回答:“诸葛大侠,我们都是江湖黑道上一些不入流的杀手,这次全因看到宁王的悬赏令,所以才会拦截尊驾的。” 听到那黑衣人的话,马车内的袁淑琴顿时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诸葛长空微皱眉头:“宁王的悬赏令?悬赏令上说了什么?” 那黑衣人旋即陈述:“宁王的悬赏令上说,能从诸葛长空手中抢走袁淑琴并带至南昌者,赏金一万两白银。” 诸葛长空不由得微微一怔,过了片刻,他恢复平静并继续开口问那黑衣人:“宁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黑衣人说道:“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诸葛长空沉思片刻,而后再度询问:“悬赏令的消息传开了吗?” 那黑衣人露出复杂的表情:“如今悬赏令传遍了整个江湖黑道,很多杀手均已行动起来,想必除了我们之外,这一路上还会有很多人等着你们。” 诸葛长空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然后对众黑衣人低声说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如若下次再犯,我绝不轻饶。” 众黑衣人连忙向诸葛长空行了一礼,继而带着重伤的同伙四散逃离。 待众黑衣人离开后,诸葛长空回到马车前方,随后拉开了车帘。 袁淑琴和婢女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只见袁淑琴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开口问诸葛长空道:“诸葛大哥,那些劫道的歹人呢?” 诸葛长空面色平静地看着袁淑琴:“已被我杀得溃逃离去。” 袁淑琴不禁露出了复杂的眼神,同时对诸葛长空欠身行礼:“承蒙诸葛大哥再一次出手相救,民女的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言表。” 诸葛长空并没有与袁淑琴客套,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些歹人为什么劫道,想必姑娘刚才都已经听到了吧。” 表情复杂的袁淑琴沉默片刻,然后对诸葛长空微微点了点头。 诸葛长空又问袁淑琴:“宁王为何抓你,你和他之间有何恩怨?” 想起了不愿回想的伤心往事,袁淑琴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此事说来话长,个中缘由,一时半刻难以言明。” 见袁淑琴不愿提及,诸葛长空于是说道:“此事关系到姑娘的个人安危,我只有将其中缘由了解清楚,才能想办法帮助姑娘。” 袁淑琴面露犹豫之色,过了良久,她将诸葛长空单独叫到一旁,然后把自己更早以前在岳州的经历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袁淑琴的叙述后,诸葛长空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又过了片刻,诸葛长空缓缓开口道:“事情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宁王竟会为了美色而如此不择手段。” 袁淑琴意味深长道:“宁王一心想要得到杨夫人,可如今她却香消玉殒,也许对宁王而言,我在无形之中自然而然成为了一个替代者。” 诸葛长空低声喃喃:“目前宁王已向江湖黑道发出了悬赏令,各路杀手蠢蠢欲动,如果我们继续沿官道前行,只怕这一路上会十分凶险。” 袁淑琴面露愧色:“自从遇见诸葛大哥以来,我已为你徒增了许多麻烦,每每念及于此,民女心中都深感愧疚。” 诸葛长空则微微一笑:“无妨,既然天意安排了我与淑琴姑娘有缘相识,那自然也要让我面对并历经其中的劫数。”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袁淑琴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这时诸葛长空又对袁淑琴说道:“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牺牲,眼下我们必须想办法尽量避开前方的各路埋伏,等回洛阳安顿好姑娘以后,我便再无任何后顾之忧,也丝毫不惧这些宵小之徒。” 天色渐晚,在通往洛阳的官道两旁,一群蒙面且手持兵器的江湖人士正匍匐在树林和草丛深处,他们屏气凝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许久,可是官道上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终于,一人忍不住开口问身边之人:“老大,天都快黑了,为何此刻还不见诸葛长空和袁淑琴他们现身?” 那个被称之为“老大”的蒙面人说道:“的确,诸葛长空他们如今还未到达此处,其中内情着实十分蹊跷。” 刚才说话的那人旋即反问:“莫非诸葛长空已经提前得知消息了?” 领头的蒙面人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伴随着多少个日落日出,也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日,在某个太阳升起的上午,几个衣着严实、不见真容的人缓缓走进了洛阳城。 当走进洛阳城后,那几个人抬头并露出了真容,而他们正是诸葛长空、袁淑琴、仆人和婢女四人。 原来,这一路上他们乔装打扮、匿影藏形、绕走小道、几经辗转,最终成功躲过江湖黑道各路杀手的伏击,并安全来到了洛阳城。 这时诸葛长空不由得开口说道:“淑琴姑娘,我们到洛阳了。” 看着繁华热闹的街景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袁淑琴轻轻点了点头。 诸葛长空随即又吩咐身边众人:“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回家。” 在城中几经辗转,诸葛长空领着众人来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外。 站在门口的护院见状连忙上前对他说道:“先生,您回来了。” 诸葛长空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护院窃窃私语了一番。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护院立刻向他行礼领命:“是。” 诸葛长空于是带着袁淑琴、仆人和婢女走进了家中。 在安顿好袁淑琴后,诸葛长空去往正厅,并唤十八铁卫前来相见。 没过多久,十八铁卫纷纷来到了正厅,待众人都到齐后,诸葛扬对诸葛长空抱拳行礼:“先生,你找我们。” 诸葛长空微微颔首,随后他用平静而不失严肃的语气对众人说道:“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诸位商量。” 看着诸葛长空一本正经的样子,诸葛扬立刻回应:“先生尽管吩咐。” 诸葛长空遂将他解救袁淑琴的经过、以及宁王向江湖黑道发出悬赏令的事情对众人仔细说了一遍。 听了诸葛长空的叙述,十八铁卫顿时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这时诸葛长空继续说道:“如今宁王和江湖黑道上的杀手已经知道淑琴姑娘和我在一起,为了巨额赏金,许多杀手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抢走淑琴姑娘并与我为敌,虽然眼下他们还不清楚我的行踪,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家中来。” 十八铁卫心中明白,如果诸葛长空决定要保护袁淑琴,待到杀手找上门来之日,便是一场场大战接踵而来之时。 诸葛长空看了十八铁卫一眼,然后轻声询问:“此事诸位怎么看,我们是否还要继续将淑琴姑娘留在家中?” 面对诸葛长空的提问,在场的十八铁卫依旧各自不发一言。 身为十八铁卫之首的诸葛扬与诸葛长空深交多年,而他心里非常清楚,以诸葛长空的为人,是绝对不会丢下袁淑琴不管的。 在沉默片刻后,诸葛扬终于开口说道:“先生,倘若我们不将淑琴姑娘留在家中,那她必然会落入歹人手中并受尽折磨,如此则将违背先生之前救她的初衷,也更加违背先生惩恶扬善的侠义之心。” 听了诸葛扬的一番话,诸葛长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少顷,诸葛长空对十八铁卫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把淑琴姑娘留在家中会让我们面临一场血雨腥风,但为了人间正道和心中侠义,我们应该要保护她不为歹人所伤害。” 十八铁卫露出坚毅的目光,只见他对诸葛长空行礼致意并异口同声道:“我等谨遵先生之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诸葛长空再度点了点头,随后对众人说道:“其实各位也不必太过担忧,保护淑琴姑娘一事并没有大家所想的那样艰难。” 诸葛扬不由得反问道:“哦,莫非先生已经想到应敌之策了?” 诸葛长空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漆黑的深夜里,一大群蒙面的黑衣人悄悄来到了诸葛宅的墙外。 只见数名黑衣人架起了人梯,其余的黑衣人则迅速而有序地踩着他们的手臂和肩膀越过高墙、潜入宅院之中。 待将其他黑衣人“送入”宅院以后,之前架人梯的那几个黑衣人随即也施展轻功,并飘然跃入院内。 进入从诸葛长空家的黑衣人立刻分散行动,但见他们安静且敏捷地穿梭在宅院各处,似乎在仔细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这些黑衣人陆陆续续来到诸葛宅的后院会合。 这时黑衣人中为首一人开口问其他人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一个黑衣人回答:“大哥,我这边没有发现袁淑琴的下落。” 另一个黑衣人则说:“我这边也仔细搜过了,别说是袁淑琴,就连其他人的影子我们也一个都没看见。” 其他黑衣人也纷纷开口:“是啊,这座宅院中根本就空无一人。” 听了其余众黑衣人的话,为首之人不禁陷入沉默,似乎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黑衣人首领突然惊声大喊:“不好,我们中计了!” 见首领这般反应,其余黑衣人都惊慌失措道:“什么?” “现在才知道,已经太晚了。”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本来一片漆黑的诸葛宅顿时变得灯火通明。 旋即一群人也从暗处迅速冲出,然后来到了那些黑衣人面前。 众黑衣人仔细一看,眼前这群人正是诸葛长空和十八铁卫。 刚才说话之人便是诸葛长空,只见他目光冷峻地看着众黑衣人:“你们深夜擅闯民宅,简直是胆大妄为至极。” 眼见诸葛长空他们人数不多,黑衣人首领又恢复了平静:“诸葛长空,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你。” 此言一出,诸葛长空随即反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做了什么,你们又为何要来找我?” 黑衣人首领说道:“你强抢霸占良家女子,并致其受尽折磨,此行此举,恶贯满盈,江湖中闻者无不愤慨,人人都欲将你除之而后快。” 诸葛长空义正辞严道:“无中生有,造谤污蔑,颠倒黑白,分明是你们这些恶贯满盈之人为了不义之财前来强抢良家女子。” 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然后对诸葛长空说道:“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你且把袁淑琴交出来,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你。” 诸葛长则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我若是不交出来呢?” 黑衣人首领用充满杀气的声音对诸葛长空狠狠说道:“你若是不答应,那今夜便休怪我们下手无情、血染贵府了。” 诸葛长空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答应,只是袁淑琴根本就不在我家中,你又要我如何交出来给你们?” 黑衣人首领连忙喝道:“笑话!江湖中人人皆知袁淑琴与你在一起,而你如今却说她不在你家中,简直是自欺欺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袁淑琴的确不在我家中,而且刚才各位已经仔细搜查过了,最后也并未发现袁淑琴的踪迹。”诸葛长空声音平淡,表情波澜不惊。 黑衣人首领随即说道:“那一定是你把袁淑琴偷偷藏起来了。” 第130章 为爱相奔 诸葛长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阁下没有真凭实据,可千万不能信口雌黄。” 黑衣人首领对诸葛长空说道:“之前袁淑琴的确和你在一起,不过你想到了有人会来找她,因此你便提前将她藏在一个隐蔽之处,然后又命家中其他人在暗中等待我们的到来。” 诸葛长空微微摇头:“这都是阁下的凭空想象,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黑衣人首领露出凌厉的目光:“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把袁淑琴交出来了。” 诸葛长空依旧波澜不惊:“我还是之前那句话,袁淑琴不在我家中,我也自然无法把她交出来。” 黑衣人首领狠狠说道:“我好心好意与你说,可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黑衣人首领身旁的一人指着诸葛长空对他说道:“大哥,不要和他浪费口舌,像这种冥顽不灵之人,就应该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诸葛长空闪过一丝鄙夷的眼神:“我已经说过了,袁淑琴并不在我家中,然而你们却一再强求,说起来你们才是真正的冥顽不灵。” 黑衣人首领发出低沉阴狠的声音:“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那我们便真的不客气了。” 诸葛长空表情漠然道:“深夜擅闯我家,我可没觉得你们有多客气。” 黑衣人首领没有再说话,而是突然拔出匕首直取诸葛长空,但见他出招十分迅疾,犹如闪电一般令人猝不及防。 诸葛长空却丝毫不慌不忙,他气定神闲地使出轻功身法飘然后退,而后一个转身避开了黑衣人首领的杀招。 其他黑衣人见此情景,顿时成群结队地向诸葛长空等人发起攻击。 早已准备多时的十八铁卫随即也冲上去和众黑衣人厮杀在一处。 黑衣人首领继续用匕首刺向诸葛长空,这一次诸葛长空没有闪避,他移动身形并使出变幻莫测的“缥缈掌法”缠住了黑衣人首领的手腕,旁人还没看清楚他怎么出的招,黑衣人首领的匕首便已被打落在地。 没有兵器的黑衣人只能使出一记“金刚伏虎拳”击向诸葛长空。 诸葛长空依然用掌还击,不过和刚才出掌的方式截然不同,这回他的掌法变得异常刚猛,只见诸葛长空的手掌汇聚了一股深厚的内力,并携带一阵强劲的风力朝黑衣人首领迎面而去。 黑衣人首领似乎感受到了诸葛长空极其雄浑的掌劲,于是在即将接住诸葛长空这一掌的时候,他突然收住自己的出拳,同时停止向前移动的身形,并运足内力往后回撤。 诸葛长空本想在和黑衣人首领拳掌相接之时使出更浑厚的内劲,不料黑衣人首领却在此之前突然抽身后退,避其锋芒。 诸葛长空随即加速上前用掌击中了黑衣人首领的拳,但此时他的力道已经在无形之中化解了不少,威力也比之前小了许多。所以诸葛长空这一掌打下去,黑衣人首领只是稳稳当当地后退了几步。 诸葛长空没想到黑衣人首领在比武交战中竟有如此临阵应变之能,于是他不由得开口说道:“想不到阁下还颇有些本领。” 领教到了诸葛长空厉害的黑衣人首领此刻已经心虚,不过他还是故作平静道:“诸葛大侠过奖了。” 诸葛长空微微点头:“好,那就看阁下能否接住我后面这几招。” 说罢诸葛长空右手继续出掌,并径直向黑衣人首领攻去。 面对诸葛长空的进攻,黑衣人首领不敢大意,随即认真应战。 可当来到黑衣人首领面前时,诸葛长空忽然脚踏迷离步法,身形也随之飘忽不定,而黑衣人首领隐隐约约看见他将掌法变成了拳法。 黑衣人首领心中一惊,等他反应过来时,诸葛长空已闪现在身侧,旋即一记重拳击中他的肩膀,他便飞身退后数丈并重重摔倒在地。 再看其余的黑衣人,虽然他们训练有素,可是面对几乎可以比肩少林十八罗汉的十八铁卫,他们全然不是对手。 而十八铁卫可不像诸葛长空那般客气,他们手持各不相同的兵器,且各自使出十分高超的武功,那些黑衣人在他们面前只有被杀的份。 十八铁卫各个武功高强也就罢了,更为令黑衣人感到可怕的是,他们的进攻防御还能互相严密配合,几乎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所以说,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集体作战,黑衣人都根本不是十八铁卫的对手,而且还是在没有算上武功出神入化的诸葛长空的前提下。 看起来人多势众的黑衣人,最后竟是死伤无数,以惨败收场。 待十八铁卫将其余黑衣人杀死或制伏后,诸葛长空来到重伤倒地的黑衣人首领身前,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形,继而对黑衣人首领说道:“你的愿望实现了,今夜血染我家,只不过这都是你和你同伙的鲜血。” 黑衣人首领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用乞求的眼神看向诸葛长空:“在下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诸葛大侠,还请大侠宽宏大量,不记我等小人之过。” 诸葛长空蹲下身子直面黑衣人首领:“本来我应该把你们全都杀了,不过我还是要留下余者的性命,回去告诉宁王还有其他人,袁淑琴不在我家中,那些无聊之人千万不要来打扰我,如若不然,他们的下场便和今夜的你们一般无二。” 黑衣人首领吞咽了一口气,然后对诸葛长空缓缓说道:“多谢诸葛大侠不杀之恩,大侠的话,在下定当谨记于心。”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倍感和煦,这一日柳君翔闲来无事,于是他走出了少林寺的大门,并来到山下的小镇游逛。 柳君翔来到一间茶铺,之后点上了一壶茶,看着镇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他一边慢慢喝茶,一边回忆过往、品味人生百态。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柳君翔所坐位置的隔壁桌传来:“诶,你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柳君翔用余光瞥了一眼隔壁桌,原来是两个男子正在喝茶聊天。 刚才说话之人是一个青衣男子,面对他提出的话题,另一个蓝衣男子旋即开口问道:“哦,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衣男子不紧不慢道:“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传闻当今宁王向江湖黑道上的杀手发出了悬赏令,说是要强抢一个名叫袁淑琴的女子。” 蓝衣男子于是又问青衣男子:“这个袁淑琴是何许人也?” 青衣男子徐徐摇头:“这个袁淑琴究竟是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宁王想要抢夺的女子,那必然是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 蓝衣男子沉思了片刻,之后将目光投向青衣男子:“你刚才说宁王想要抢夺袁淑琴,如此说来,这个袁淑琴眼下是在别人手中。” 青衣男子缓缓点了点头,继而对蓝衣男子轻轻说道:“正是。” 少顷,青衣男子又故作神秘道:“你可知袁淑琴如今在何人手中?” 蓝衣男子露出好奇的眼神,同时开口问青衣男子:“谁?” 二人聊至此处,一旁的柳君翔连忙竖起耳朵更加仔细探听起来。 青衣男子似笑非笑且不慌不忙地说出了四个字:“诸葛长空。” 听了青衣男子的话,柳君翔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蓝衣男子反问道:“莫非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诸葛长空?” 青衣男子一本正经地对蓝衣男子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蓝衣男子沉思片刻,而后继续反问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青衣男子微皱眉头:“江湖上都是这样传言的,据说有许多为了赏金的江湖黑道杀手已经奔赴诸葛长空家中,并准备抢夺袁淑琴。” 蓝衣男子于是又问青衣男子:“此事兄长是怎么看的?” 青衣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对蓝衣男子悄声说道:“诸葛长空为人正气凛然、义薄云天,而且他经常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在武林和江湖中颇有美誉,反观当今宁王,世人都说他喜好美色且心狠手辣。所以在我看来,应该是诸葛长空保护袁淑琴不受宁王之害。” 蓝衣男子深以为然:“小弟也是这样认为的。” 听了二人的交谈,一旁的柳君翔面露思索之色,良久纹丝不动。 少林寺的住持房间内,慧真大师将目光投向了柳君翔,继而开口反问他:“什么,你要离开少林寺?” 柳君翔向慧真大师躬身行礼:“正是,这段时间在少林寺承蒙二位大师还有大家的悉心照料,晚辈的伤势得以痊愈,对此晚辈感激不尽,如今晚辈想去寻找师父和家人的下落,还望大师能够成全。” 慧真大师准备想对柳君翔再说些什么,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阿弥陀佛,让秦少侠去吧。” 慧真大师和柳君翔转头看去,只见慧伦大师慢慢走进了房中。 柳君翔见此情景,连忙对慧伦大师行礼道:“拜见慧伦大师。” 慧真大师也双手合十对自己的师兄缓缓行了一礼。 少顷,慧真大师反问道:“方丈师兄,你同意秦少侠离开少林寺?” 慧伦大师对慧真大师轻轻说道:“缘聚缘散自有时,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随缘,秦少侠认为他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一切应当顺其自然。” 慧真大师沉默了片刻,随后对慧伦大师再度行礼道:“是。” 柳君翔将一切收拾妥当,然后迈步慢慢走出了少林寺的大门。 这时柳君翔停住了脚步,而后转身对慧伦大师和慧真大师行礼致意:“劳烦二位大师亲自相送,晚辈不胜惶恐,还请二位大师就此留步。” 只见慧伦大师双手合十,随后对柳君翔轻轻说道:“秦少侠,虽然你即将离开少林,但有些话老衲还是想要告诉你。” 柳君翔毕恭毕敬道:“晚辈谨听大师教诲。” 慧伦大师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柳君翔,然后缓缓说道:“过往如烟,前路漫漫,无论缘聚缘散,缘起缘灭,少侠都应当随缘豁然。” 听了慧伦大师的话,柳君翔一时间陷入沉默,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并向慧伦大师行礼道:“大师的话,晚辈记住了。” 在向慧伦大师和慧真大师表达了尊敬和感谢之情后,柳君翔又同二人道别,最后转身迈步离开了少林寺。 看着柳君翔渐渐远去的身影,慧真大师不由得开口询问慧伦大师:“方丈师兄,你为何同意让柳公子离开少林寺?” 慧伦大师轻轻叹了一声,然后对慧真大师缓缓说道:“少林寺并非柳公子最终的归属,他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慧真大师旋即反问:“难道师兄不担心他孤身一人在外会有危险?” 慧伦大师意味深长道:“如今柳公子尽得萧寰真传,再加上少林内功心法的加持,他的武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在江湖上也是罕有敌手。” 慧真大师露出担忧的眼神:“江湖难免有险恶之处,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再遇见宁王的人,那情况就更加不妙了。” 慧伦大师面色平静道:“在经历变故和劫难之后,柳公子向所有人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说明他已经学会小心谨慎,也开始学会面对江湖的险恶,因此我们无需过于担心,且尽管让他去闯荡吧。” 听了慧伦大师的话,慧真大师于是对他轻声说出一句:“阿弥陀佛。” 而慧伦大师又问慧真大师:“寻找萧寰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慧真大师回答:“还在仔细寻找中,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慧伦大师面色平静地凝望着柳君翔消失的方向,良久沉默不语。 官道之上,但见柳君翔一路快马加鞭,直奔洛阳方向而去。 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柳君翔就从少林寺赶到了洛阳城。 进入城中后,天色渐渐变黑,柳君翔于是找到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待将一切安顿妥当,柳君翔又把客栈的小二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见店小二低头欠身靠近柳君翔:“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柳君翔则问店小二:“我想请问小二哥,诸葛长空家在何处?” 第131章 以侠之名寻妻 听到这个问题,店小二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少顷,店小二开口反问柳君翔:“敢问客官,你找诸葛长空做什么?” 柳君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我是他多年不见的旧友,这次路过洛阳城,顺便想去拜访他。” 见柳君翔气质脱俗,谈吐不凡,店小二于是对他说道:“客官想要去见诸葛长空,还是千万小心谨慎的好。” 结合之前掌握的消息进行分析,柳君翔心中明白店小二这番话的意思,但他表面上还是故作不知地问道:“哦,却是为何?” 面对柳君翔的提问,店小二不禁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柳君翔微微一笑,他从怀中取出五两白银,然后递给了店小二。 得到银两的店小二满心欢喜,他连忙向柳君翔行礼致谢。 随后店小二关上房门,继而来到柳君翔身旁轻声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最近经常有一些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士深夜前往诸葛长空家中。” 柳君翔仍旧装作不知情地询问店小二:“这又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回答:“据说有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在诸葛长空家中,而当今宁王想要得到这个女子,因此便向江湖黑道发出了悬赏令,各路杀手为了得到赏金,都纷纷不惜代价前往诸葛长空家中抢夺该女子。” 柳君翔沉默片刻,然后又问店小二:“那后来怎么样了?” 店小二不紧不慢道:“客官是诸葛长空的旧友,自然也知道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其手下的十八铁卫更是骁勇善战,那些去抢人的江湖黑道杀手又怎会是他们的对手?结果被杀得死伤无数、大败而归。” 得知袁淑琴安然无恙,柳君翔不禁微微一笑:“料想也是这般结果。” 这时店小二又话锋一转:“不过,最近我们又听到了一个消息。” 柳君翔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店小二:“什么消息?” 店小二露出复杂的表情,继而对柳君翔说道:“据一些侥幸逃回来的杀手说,那个女子似乎并不在诸葛长空家中。” 听了店小二的话,柳君翔旋即微皱眉头:“哦,是吗?” 店小二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柳君翔轻声说道:“正是。” 柳君翔随即又反问店小二:“如果说那个女子真的不在诸葛长空家中,为何那些杀手还会前仆后继地前去他家抢夺?” 店小二发出似有似无的感叹:“正所谓人为财死,那些杀手为了得到赏金,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女子找出来,不管她是否真的和诸葛长空在一起,杀手们都会去诸葛长空家中寻找一番。” 柳君翔于是问他:“那你以为,那个女子是否在诸葛长空家中?” 店小二则说:“这个小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小的以为,诸葛长空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侠,他说那个女子不在他家,想来便不在他家。” “诸葛长空既为顶天立地的大侠,想来定有许多江湖正义人士前来相助。”柳君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话语中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店小二却对柳君翔缓缓摇头:“客官说错了,时至今日,江湖中尚无一人前来帮助诸葛长空。” 此言一出,柳君翔连忙问他:“哦,这又是为何?” 店小二面色变得有些凝重:“那些江湖黑道杀手到处散布传言,说诸葛长空贪恋美色,强抢了良家女子,许多江湖正义人士不明真相,且又爱惜自己的名节,因而未曾贸然出手帮助诸葛长空。” 柳君翔反问道:“那你又为何认为诸葛长空是在保护那个女子?” 店小二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柳君翔:“小的与诸葛长空同住在这洛阳城中多年,对其为人还是有所了解,同时也相信他的品行。” 听了店小二的一番话,柳君翔不禁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过了半晌,柳君翔再度开口询问:“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回忆片刻,然后轻声回答:“听说那个女子名叫袁淑琴。” 柳君翔微微颔首,随后他对店小二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连忙向柳君翔行了一礼:“是。”说罢便离开了房间。 柳君翔依旧面带思索之色,他静静坐在原位,良久纹丝不动。 夜色已深,以往看起来颇为宁和的洛阳城,今晚却颇显凄清。 诸葛长空的家外,又有一群蒙面人悄悄聚集在了一起,只见他们低头窃窃私语,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商量完毕之后,那群蒙面人便轻轻潜入了诸葛长空家的宅院中。 而在那群蒙面人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人在暗中目睹了整个经过。 仔细一看,那人正是柳君翔,只是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衣。 那群蒙面人进入诸葛长空家中,和之前夜闯宅院的黑衣人一样,他们遇到了早已在暗中隐藏等待的诸葛长空和十八铁卫。 这时诸葛长空对蒙面人说道:“你们还真是前仆后继,阴魂不散。” 蒙面人首领对诸葛长空说道:“少废话,快把袁淑琴交出来。” 诸葛长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袁淑琴不在我家。” 蒙面人首领对诸葛长空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话吗?” 诸葛长空则轻轻感叹道:“为什么要你们相信我的话就这么难?” 一旁的诸葛扬一边看着那群蒙面人,一边对诸葛长空似笑非笑道:“因为他们迫切地想要得到那笔赏金,所以才会这般疯狗乱咬。” 听了诸葛扬的话,蒙面人首领顿时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诸葛扬表情淡然道:“我刚才说了什么,想必你已经清楚地听见了。” 蒙面人首领不再说话,他迅速拔出手中的刀,并径直杀向诸葛扬。 其余蒙面人见此情景,于是也纷纷向诸葛长空和十八铁卫杀去。 又一场大战在诸葛长空家中展开,夜空下的双方厮杀得异常激烈。 只见蒙面人首领正在和诸葛扬单挑,八个蒙面人则摆下八卦阵型围攻诸葛长空,其余蒙面人则和另外十七铁卫混战了一起。 比起之前来过的杀手,这群蒙面人的数量更多、也更骁勇善战。 这些蒙面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他们各个武功高强,配合也十分默契,曾经在他们的刀剑下,几乎没有不被杀死的对手。 不过今晚遇到了诸葛长空和十八铁卫,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蒙面人首领与诸葛扬大战了几十个回合,但始终无法取胜。围攻诸葛长空的八个蒙面人纵然摆出了精妙的阵法,却一直拿他无可奈何。至于其余的蒙面人,他们也不曾伤到另外十七铁卫分毫。 在诸葛长空和十八铁卫面前,这些蒙面人并未占到任何上风。 因为蒙面人首领武功十分高强,八个蒙面人摆出的八卦阵法无比精妙,所以诸葛扬和诸葛长空都是怀着一半切磋一半戏弄的心态与之周旋,却并没有立即将他们击败。 然而,另外十七铁卫正在将其余的蒙面人一个个地杀死或击伤。 从现场的情形来看,那些蒙面人似乎渐渐落了下风。 但就在这个时候,宅院里的屋顶和墙上忽然又出现了不少蒙面人,只见他们手持暗器,弯弓搭箭,并都对准了诸葛长空和十八铁卫。 正在奋勇杀敌的诸葛云首先发现了这个情况,于是他对诸葛长空和其他铁卫喊道:“先生,兄弟们,大家小心!” 诸葛云话音刚落,漫天箭矢和暗器便纷纷朝他们飞了过来。 无情的箭矢和暗器迅猛地射向所有人,诸葛长空和十八铁卫连忙闪避或抵挡,而一些蒙面人也身中箭矢和暗器,之后倒地身亡。 此时的诸葛长空已在心中打定主意,待躲过这一轮袭击后,他将不再与这些蒙面人周旋,并使出自己的武功绝学以尽快将他们消灭。 墙上的蒙面人正全神贯注袭击诸葛长空和十八铁卫,突然间一道剑光伴随着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那些蒙面人随即从墙上掉了下来。 其他的蒙面人还在惊诧之余,那人又迅速跃至屋顶,但见他迅疾挥动手中长剑,屋顶上的蒙面人也纷纷倒在了他的剑下。 仔细一看,那个剑法高超绝伦的人正是身着黑衣的柳君翔。 没过多久,袭击诸葛长空和十八铁卫的蒙面人便被那人收拾殆尽。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诸葛长空和十八铁卫不再手下留情,诸葛长空使出“翻江倒海掌”,旋即将围攻他的八个蒙面人打得重伤倒地。 诸葛扬也亮出杀招,他改变招式和攻路杀向了蒙面人首领。 在诸葛扬的一番迅疾多变的劈砍挑刺之后,蒙面人首领全然不敌,只见诸葛扬将其一刀封喉,蒙面人首领就此倒地不起。 眼见头领身死殒命,其余蒙面人的士气和战斗力顿时下降了不少,很快他们便被一一杀死、重伤或制伏,最后以惨败收场。 待将所有的蒙面人收拾完毕后,诸葛长空来到柳君翔面前,继而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多谢恩公出手相救,大恩大德,长空没齿难忘。” 见诸葛长空这般言行,柳君翔于是连忙回礼致意:“诸葛大侠言重了,在下十分敬重你的为人,又因今夜见此不平之事,所以才会愤而出手,谈不上大恩大德,诸葛大侠亦无需挂怀在心。” 诸葛长空摇头道:“这段时间以来,长空在家中饱受江湖黑道杀手的侵扰,且没有一人前来相助,而恩公是第一个仗义出手之人,恩公的高义令长空敬佩不已,这份恩情长空永远也将铭记在心。” 柳君翔继续抱拳以示谦逊:“诸葛大侠过誉了,在下愧不敢当。” 这时诸葛长空对柳君翔说道:“对了,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柳君翔沉默片刻,之后低声回答:“在下秦修远,以后诸葛大侠直呼我的姓名便是,总是叫恩公反倒令在下觉得甚不自在。” 见柳君翔谈吐大方、态度“真诚”,诸葛长空不禁微微点头赞许道:“好,长空就是欣赏秦少侠这样率真的性情。” 少顷,诸葛长空又对柳君翔行礼道:“秦少侠,虽然今夜我们暂时安全了,但之后将会有更多的杀手找上门来,为避免牵连无辜,还请少侠移步别处,待长空解决眼前的事情后,再好好答谢于你。”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柳君翔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心中知道,诸葛长空是一番好意,想劝自己离开。然而,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又眼见诸葛长空等人面临危险,他断然不会坐视不管、就此离去。 在做好决定后,柳君翔对诸葛长空摇头道:“大丈夫岂能贪图自己生死,而不顾他人安危?就让在下留在这里,以助诸葛大侠一臂之力。” 诸葛长空以为柳君翔是在和自己客套,于是便继续劝他:“这里实在太危险,倘若伤及少侠,长空心中将会愧疚不安。” 柳君翔却一本正经道:“如果害怕伤及自己,那在下今夜就不会来到这里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扶危济困之事,吾必为之。” 看着柳君翔坚定的目光和坚毅的表情,诸葛长空眼中露出了欣赏和钦佩的神色,他沉默片刻,随后掷地有声地说出了一个字:“好!” 就这样,柳君翔在诸葛长空家中住了下来,而接下来的情况正如诸葛长空所料,许多江湖黑道杀手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并要求诸葛长空交出袁淑琴,不过在诸葛长空、柳君翔还有十八铁卫默契配合下,最后那些杀手被杀得不是身死殒命、便是重伤逃离。 经过这段时间他们同心戮力杀敌,找上门来的杀手渐渐变少了。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诸葛长空和柳君翔渐渐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他们互相欣赏对方的品德和性情,同时也以兄弟相称。 当然,柳君翔来到诸葛长空家也有自己的目的,他的目的看起来似乎和那些江湖黑道杀手一样,也是要寻找袁淑琴。 然而,和那些杀手截然不同,柳君翔是在寻找自己的挚爱和亲人。 可是在诸葛长空家中的这段时间,柳君翔并未发现袁淑琴的下落。 第132章 虚伪的兄弟情 柳君翔也曾想过将自己的目的告诉诸葛长空,可他担心诸葛长空等人会把自己看成是那些江湖黑道杀手的内应,因而最后他没有开口。 而且柳君翔没有看见袁淑琴在诸葛长空家中,再加上诸葛长空、十八铁卫及全家上下都表现出一副不认识且没有见过袁淑琴的样子,这种种表象让他感觉到,江湖上的传言似乎不是真的。 这一日,诸葛长空和柳君翔在家中的花园里漫步闲聊,只见柳君翔开口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上门寻衅滋事的杀手越来越少了。” 诸葛长空轻轻颔首:“是啊,若无贤弟鼎力相助,我也不会渡过难关。” 柳君翔则不卑不亢道:“兄长言重了,小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一切皆因兄长深谋远虑、安排得当,兄弟们精诚团结、配合无间。” 诸葛长空停住了脚步,他用欣赏而真诚的目光看向柳君翔:“贤弟,如今我有一个请求。” 柳君翔面色平静地注视着诸葛长空:“兄长但说无妨,千万别说请求。” 诸葛长空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整理好情绪对柳君翔说道:“有道是患难见真情,虽然之前你我未曾谋面,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长空可以看出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如若不嫌弃,长空想和你结为八拜之交。” 听了诸葛长空的一番话,柳君翔顿时露出露出诧异的眼神,但见他呆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柳君翔这般反应,诸葛长空于是反问他:“莫非贤弟不愿意?” 柳君翔连忙回过神来,旋即向诸葛长空行礼道:“兄长乃当世英雄,能与你结拜为八拜之交可谓三生有幸,小弟又岂有不愿意之理?然而小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与兄长义结金兰则是高攀了。” 诸葛长空却缓缓摇了摇头:“贤弟此言差矣,长空与人结交从不看其名利地位,但求情义相投、甘苦与共,如此便足矣。其实,长空能与奋不顾身、舍己救人的你结为兄弟,这才是真正的三生有幸。” 柳君翔沉默了片刻,然后对诸葛长空说道:“其实在小弟放心中,我早已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兄长。” 诸葛长空微微一笑:“我又何尝不是把你当做自己的贤弟看待?只是这结拜仪式必不可缺,如此方能名正言顺。” 柳君翔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兄长如此深情厚意,小弟万不能辜负。” 诸葛长空对柳君翔笑道:“好,那我们现在就结为八拜之交。” 于是诸葛长空命仆人去准备香烛、祭品、酒水等结义所用之物。 仆人将所有的物品准备好并放置于家中的正厅,之后在十八铁卫等人的见证下,诸葛长空和柳君翔在正厅内行了结拜之礼。 行过结拜之礼后,诸葛长空和柳君翔把酒言欢,诸葛长空一边同柳君翔开怀畅饮,一边吩咐十八铁卫:“安排下去,今夜在家中摆下宴席,庆祝我与修远义结金兰,同时告诉整个江湖,我有了一位八拜之交的好兄弟,此人名叫秦修远,他武功高强、剑法超凡、忠义正直,乃武林中出类拔萃、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 十八铁卫随即对诸葛长空一齐行礼并高声呼道:“是,恭贺先生。” 江西南昌宁王府中,刘养正疾步如飞地走进了偏厅,然后对坐在厅内喝茶的朱宸濠行了一礼:“王爷。” 朱宸濠不疾不徐地品了一口茶,之后问刘养正道:“事情办得如何?” 面对朱宸濠的提问,刘养正面露犹豫之色,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见刘养正这般反应,朱宸濠连忙继续追问:“到底怎么了?” 刘养正于是对朱宸濠慢慢说道:“那些前去诸葛长空家抢夺袁淑琴的江湖黑道杀手无不遭遇惨败、铩羽而归。” 朱宸濠眼中露出惊讶的神情,同时开口反问刘养正:“什么?” 少顷,朱宸濠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接着问道:“怎么会这样?” 刘养正发出低沉且无奈的声音:“诸葛长空的武功惊世骇俗,世间罕有敌手,而他身边的十八铁卫各个都非等闲之辈,据说甚至可以比肩少林十八罗汉,面对这样的对手,只怕江湖中没有人能够取胜。” 听了刘养正的话,朱宸濠不禁微皱眉头,一时间沉默不言。 这时刘养正又说道:“除此之外,诸葛长空还多了一个帮手。” 朱宸濠停止思忆,继而将目光投向刘养正:“是谁?” 刘养正对朱宸濠缓缓说出了一句话:“此人名叫秦修远。” 听闻此言,朱宸濠若有所思且喃喃自语:“秦修远,秦修远。” 刘养正点了点头:“正是,据说他年纪轻轻,但却剑法高超、武功绝伦,正因为有他相助,诸葛长空才如虎添翼,将那些杀手杀得非死即逃。” 朱宸濠沉默片刻,然后反问刘养正道:“既然此人剑法高超、武功绝伦,为何本王之前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刘养正说道:“属下之前也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字,然而如今他却以高超的剑法突然一鸣惊人,成为了江湖中拔群出萃的后起之秀。” 停顿了片刻,刘养正又对朱宸濠说道:“此外,诸葛长空还与他结为八拜之交,现在的秦修远,可谓声名显赫、如日中天。” 朱宸濠露出不屑的眼神,同时面色阴沉道:“什么武功绝伦的大侠、剑法高超的后起之秀,在本王眼中不过都是一些螳臂当车之徒罢了,若胆敢坏本王的好事,本王定要他们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刘养正说道:“另外,据逃回来的杀手禀报,他们在诸葛长空家没有找到袁淑琴的下落,而诸葛长空也告诉他们,袁淑琴并不在其家中。” 朱宸濠冷笑一声,然后反问刘养正:“你相信诸葛长空的话吗?” 刘养正微微摇头:“属下自然是不相信的,只是那些杀手在诸葛长空家没有找到袁淑琴的下落,料想定是诸葛长空将袁淑琴藏了起来,倘若诸葛长空有心将袁淑琴藏起来,我们断然难以找到她。” 朱宸濠的眼神中露出一股杀气:“那就调集人马踏平诸葛长空家,逼他说出袁淑琴的下落。” 刘养正立刻劝道:“江湖中人皆言诸葛长空性情忠烈,毫不惧死,就算踏平他家,倘若他宁死不说出袁淑琴的下落,那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听到这一番话,朱宸濠渐渐恢复了平静,而他面露思索之色,静静站在原地,一时间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朱宸濠又问刘养正:“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刘养正嘴角泛起一丝自信的微笑,然后对朱宸濠不紧不慢地说道:“属下以为,破局之道就在这秦修远身上。” 朱宸濠露出好奇的眼神:“说来听听。” 刘养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虽说诸葛长空性情忠烈,直接逼迫他或许难有成效,不过此人也重情重义,一旦认准了谁是他兄弟,他就会为谁两肋插刀、赴汤蹈火,所以只要我们抓住这个秦修远,一切便都好办了。” 听了刘养正的话,朱宸濠面色平静地看着前方,良久不发一言。 不知不觉中,柳君翔又在诸葛长空家住上了一段时日,经过这段时间的严加防备,如今再也没有杀手上门来找麻烦了。 诸葛长空等人都感觉到,这回他们所面临的危险已经过去了。 而柳君翔心中更是明白,自己来诸葛长空家的目的除了帮助诸葛长空,更重要的是寻找袁淑琴,如果袁淑琴真的不在这里,那么这次危机过去以后,自己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当然,柳君翔心中还存有最后一丝疑惑和念想:袁淑琴真的不在诸葛长空家吗?或者说诸葛长空见过袁淑琴,知道她的下落。 带着这些疑惑和念想,柳君翔一个人站在花园中静静地发着呆。 “贤弟,你在想什么?”这时诸葛长空的声音从柳君翔身后传来。 柳君翔停止思索,然后转过身去向诸葛长空行了一礼:“兄长。” 停顿了片刻,柳君继续说道:“小弟刚才在想,如今我们所面临的危险已经过去,小弟也该是时候离开兄长家了。” 诸葛长空面露微笑:“无妨,虽然现在我们已经安全了,但是贤弟可以继续在这里住下,而且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柳君翔发出一声感慨:“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小弟终归是要离开的,另外小弟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置,所以不得不向兄长告别了。” 诸葛长空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柳君翔轻声说道:“也罢,既然贤弟另外有事需要离开,那我自然也不能多加强留。” 柳君翔于是对诸葛长空抱拳行礼:“多谢兄长体谅。” 想到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柳君翔于是又对诸葛长空说道:“在离开之前,小弟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兄长。” 诸葛长空和颜悦色地回应:“贤弟但说无妨,我一定知无不言。” 柳君翔犹豫半晌,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问诸葛长空道:“那些杀手所说的那个女子,真的在兄长家中吗?” 听到柳君翔提出的这个问题后,诸葛长空顿时将目光投向了他。 而柳君翔也静静地看着诸葛长空,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终于,诸葛长空用异常平静的语气对柳君翔说道:“没有。” 柳君翔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他本想将自己的身世以及和袁淑琴的关系告诉诸葛长空,但最后不知怎么地,他却没有说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柳君翔徐徐点了点头:“好,小弟明白了。” 诸葛长空家门外,柳君翔对诸葛长空抱拳行礼:“多谢兄长这段时间对小弟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日后得空之时,小弟再来看望兄长。” 诸葛长空随即回礼道:“贤弟客气了,这段时间多亏有贤弟的鼎力相助,我们所有人才能平安无虞,其实真正要感谢的是你。” 柳君翔面色平静地看着诸葛长空:“兄弟情深,不必言谢。” 少顷,柳君翔继续开口道:“小弟就此告辞,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诸葛长空微微颔首,然后也对柳君翔说道:“后会有期。” 柳君翔对诸葛长空身后的诸葛扬行了一礼,诸葛扬亦回礼致意。 柳君翔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去,之后迈步离开了诸葛长空家。 看着柳君翔远去的身影,诸葛扬不禁询问诸葛长空:“先生,如今秦少侠已是你的八拜之交,为何您却还不告诉他真相?” 诸葛长空意味深长道:“等下次再见他时,我会将这一切告诉他的。” 离开诸葛长空家后,柳君翔再度决定到母亲杨氏的故乡、即江南一带去看看,不同于之前亲人相伴左右,这一次是他孤身一人前往。 柳君翔纵马疾驰在官道之上,不知不觉已经赶了很久的路。终于,他感觉到口渴劳累,于是便来到路边的一间茶铺喝茶歇脚。 茶铺的伙计热情地招待了柳君翔,并迅速为他端来了茶水。 柳君翔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回想起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在诸葛长空家的经历,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亦不知该如何去寻找袁淑琴等人。 过了良久,柳君翔才端起眼前桌上的那碗茶慢慢喝了下去。 然而,就在喝下那碗茶之后,柳君翔渐渐感到自己全身上下变得十分舒畅,继而双眼朦胧、昏昏欲睡。 柳君翔觉得自己喝下的不是一碗茶,而是极其醇厚的美酒佳酿。 没过多久,柳君翔便闭上双眼,之后倒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当柳君翔再次睁开双眼时,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牢房之中。 除了一扇小窗透着一丝光亮,这间牢房几乎不见天日,密不透风。 柳君翔徐徐回过神来,他仔细观察身边情形,只见自己坐在一张铁制的椅子上,而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都被铁链紧紧捆绑了起来。 第133章 无缘亦无份 柳君翔试着想要运用内力挣脱铁链,但却感觉使不出丝毫力气。 就在这个时候,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一个人缓缓迈步走了进来。 对于眼前之人,柳君翔是再熟悉不过了,只见他脱口而出道:“是你。”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对柳君翔轻轻说出了一句话:“没错,是我。” 少顷,那人又对柳君翔说道:“想不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剑秀’、诸葛长空的八拜之交秦修远,竟然就是杨氏之子柳君翔。” 原来,那人就是一直对柳君翔母亲杨氏念念不忘的宁王朱宸濠。 听了朱宸濠的话,柳君翔顿时心中一惊,但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然后对朱宸濠说道:“我不太明白你这番话的意思。” 朱宸濠微微一笑:“好,那本王就慢慢说给你听。自从上次跌落悬崖之后,你不仅大难不死,而且还练成了萧寰的绝世剑法,再后来你听到了本王在江湖黑道中发出悬赏令的消息,于是你化名为秦修远,并前往诸葛长空的家中,并帮他成功杀退那些江湖黑道杀手。如今的你不但与诸葛长空结为了八拜之交,而且秦修远这个名字更是威震江湖,成为了众人口中传诵的大名鼎鼎的‘剑秀’。” 柳君翔闪过一次复杂的眼神:“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名震江湖的‘剑秀’。” 朱宸濠声音低沉道:“你不知道没关系,现在本王全都告诉你了。” 少顷,朱宸濠继续说道:“当然,你到诸葛长空家去可不是要好心帮助他,你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寻找袁淑琴的下落。” 柳君翔沉默片刻,然后对朱宸濠说道:“想不到你什么都知道。” 朱宸濠露出得意的神情:“当然,本王的手段通天彻地,这天地之间又岂会有本王不知道的事情?” 柳君翔旋即对朱宸濠冷笑一声:“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朱宸濠表情淡然道:“身为本王的阶下囚,如今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本王。” 柳君翔依然面色冷峻地注视着朱宸濠,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朱宸濠又问柳君翔:“怎么样,你找到袁淑琴了吗?” 柳君翔则反问朱宸濠:“你是希望我找到她呢,还是希望我找不到?” 朱宸濠不疾不徐道:“我当然希望你找到她,然后再将她的下落告诉我。” 柳君翔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宸濠:“只怕要让你失望了,且不说我没有找到她,就算我找到她了,也不会将她的下落告诉你的。” 朱宸濠轻轻叹息一声,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继而对柳君翔说道:“如果你是这种态度的话,那最后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柳君翔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之情,少顷,他怒斥朱宸濠:“从你逼我母亲自杀、害我家破人亡开始,我便与你不共戴天,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没有想过自己要苟活。” 之前朱宸濠的确无时无刻没有动过要杀柳君翔的念头,但在听到柳君翔的这番话后,充满病态心理的他忽然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朱宸濠对柳君翔狞笑道:“你想要求死,但本王却偏偏不杀你,本王会留下你的性命,之后慢慢折磨你,并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朱宸濠转身迈步离开了牢房,空留柳君翔一人被困在原地。 朱宸濠走到牢房外,一直在外等候的刘养正连忙迎上前来:“王爷。” 朱宸濠吩咐刘养正:“传本王命令,撤除之前发出的悬赏令。” 听了朱宸濠的话,刘养正不由得微微一怔,停顿了片刻,他开口反问朱宸濠道:“莫非王爷不打算夺回袁淑琴了?” 朱宸濠微微摇头:“本王并非不想夺回袁淑琴,只是目前她不知所踪,我们也大可不必耗费这般精力去做徒劳无功之事。” 刘养正于是又问朱宸濠:“那柳君翔又该如何处置?” 朱宸濠不紧不慢地回答:“暂且留下他的性命,本王日后自有安排。” 刘养正沉思片刻,而后对朱宸濠缓缓行礼道:“是。” 诸葛长空走入一处山林之中,但见此处山明水秀、鸟语花香。 沿着青翠的树木和潺潺的溪流,诸葛长空来到了一间小木屋外。 诸葛长空在小木屋外静立片刻,随后慢慢推开屋门并走了进去。 走进小木屋以后,袁淑琴和婢女顿时出现在了诸葛长空眼前。 袁淑琴见状,连忙对诸葛长空说道:“诸葛大哥,你来了。” 诸葛长空对袁淑琴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我来了。” 袁淑琴不禁关切地询问诸葛长空:“怎么样,你家中情况如何?” 诸葛长空轻轻叹息一声,继而缓缓答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为了宁王的赏金,许多江湖黑道杀手纷纷找到我家,说是要将你带走。”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袁淑琴随即又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诸葛长空对袁淑琴微微一笑:“放心吧,那些杀手都已经成功被我们击溃,如今也没有人再来我家找麻烦,我们所有人都安全了。” 袁淑琴面露欣慰之色:“如此便好,为诸葛大哥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淑琴心中甚是不安。” 诸葛长空却一本正经道:“这些事情全都过去了,今后你也无需再提及。” 袁淑琴沉默片刻,而后对诸葛长空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诸葛长空继续说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要把你接回去的。” 袁淑琴随即将目光投向诸葛长空,并且眼中露出了明亮的光芒。 柳君翔离开诸葛长空家以后,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年有余。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诸葛长空用尽了各种办法帮助袁淑琴寻找柳君翔的下落,可是最后却没有任何结果。 然而,他们二人并不知道,秦修远就是柳君翔,柳君翔早已来过诸葛长空家,而且还与诸葛长空结为了八拜之交。 因为找不到柳君翔的下落,袁淑琴从最开始的期待变得渐渐失望,又从渐渐失望变成了心灰意冷,直至最后几乎快要放弃。 但也就是在袁淑琴心中孤独和寂寥的时候,诸葛长空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给了她温暖和阳光。 在长期相处和日渐熟悉的过程中,诸葛长空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一种对袁淑琴十分特别、非同寻常的感情。 诸葛长空的心里非常清楚地明白,这就是爱情。 其实,袁淑琴的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诸葛长空的情意? 只不过,袁淑琴却一直处在彷徨、犹豫和纠结之中。 因为她心中还留有一点柳君翔的位置,虽然眼前的现实正在强逼柳君翔慢慢离开、并努力推动诸葛长空进入她的心。 只要一面对诸葛长空的爱,袁淑琴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柳君翔。 诸葛长空知道袁淑琴心中的烦恼和矛盾,因此他不敢表明心意,甚至不敢和袁淑琴多加见面,他只是默默地关心和爱着袁淑琴。 可是时间一长,二人都发现自己陷入了更加烦恼和矛盾的境地。 诸葛长空明明爱袁淑琴,但他却不能直接表达心意,大方去爱。 袁淑琴心中也明白自己等不到柳君翔了,但她依旧无尽地彷徨。 终于,诸葛长空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和“煎熬”,他决定要将自己深藏在心中的一切告诉袁淑琴。 这一天,诸葛长空怀着一颗紧张不安而充满勇气的心来到袁淑琴面前,只见他强作平静道:“淑琴姑娘,我有话想对你说。” 袁淑琴似乎猜到诸葛长空想对自己说什么,她暗自忐忑并沉默了片刻,然后十分礼貌地对诸葛长空说道:“诸葛大哥请说。” 诸葛长空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其余不必多说,我只有一句话,请姑娘嫁给我,让我做你的家人,陪伴并照顾你余生。” 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可见这番话早已深深刻在诸葛长空心中。 其实诸葛长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心情极度慌乱、大脑也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说了这番话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说,且不能有丝毫犹豫,因为一旦犹豫,最后很可能就说不出口了。 话既已说出口,诸葛长空也不再逃避袁淑琴的目光,他十分紧张而安静地看着袁淑琴,等待着袁淑琴最后给自己一个答案。 袁淑琴也静静地站在原地,良久纹丝不动、沉默不语,而她眼中则闪过千般思绪,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心路历程。 终于,袁淑琴将目光投向诸葛长空,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看见袁淑琴这个举动,诸葛长空的心情顿时从极其紧张变得无比狂喜,那种感觉,仿佛自己亲身跌落万丈深渊,旋即扶摇直上九天。 …… 夜空之下,张昭麟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继而徐徐摇了摇头。 诸葛长空说道:“之后的事情,兄长都亲身经历并亲眼见证了。” 张昭麟点了点头:“在那件事情过去两年并被人们忘记以后,武林大会隆重召开,各路武林豪杰推选你做武林盟主,而你更是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要娶袁淑琴为妻,那时的你名利佳人皆得,可谓风光无两。” 诸葛长空发出一阵感慨:“现在回过头来看,名利不过都是过往云烟罢了。” 张昭麟继续说道:“再后来,你和袁淑琴在家中拜堂成亲,柳君翔突然来到现场,他与袁淑琴断绝关系,之后又匆匆离去。” 诸葛长空抬头仰望夜空:“从那以后,他便销声匿迹,再无消息,刚刚声名鹊起、威震江湖的‘剑秀’,不久被世人渐渐遗忘。直至前段时间江湖中开始流传关于他的消息,再到今夜他突然现身在兄长家中。” 张昭麟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问诸葛长空道:“当初他在你家中之时,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对他刻意隐瞒了袁淑琴的事情?” 诸葛长空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起初我怀疑他是宁王或者杀手派来的奸细,因此便故意留他住在家中,同时让全家人在他面前伪装出从未见过淑琴的样子,以此迷惑于他,好让他将淑琴不在我家中的消息传递出去。” 张昭麟对诸葛长空说道:“后来你们结为了八拜之交,说明你心中已经不再怀疑他,并认定他是你的好兄弟。” 诸葛长空微微颔首:“是的,经过后来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他的确是真心帮我,而并非宁王等人的奸细,我为他的赤忱之心所感动,因此与他结为了八拜之交。” 张昭麟随即反问诸葛长空:“可为何你还是没有告诉他真相?” 诸葛长空轻轻叹道:“在与君翔结义之后,我心中也曾犹豫过是否要告诉他真相,然而考虑到淑琴的安全,最后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张昭麟若有所思道:“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当初你在武林大会上说要娶袁淑琴为妻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江湖,但为何柳君翔没有立即来找你,而是在数月之后你成亲之时才来到了现场?” 诸葛长空微皱眉头:“对此我也一直心存疑问,但却不知其中原委。” 少顷,诸葛长空又说道:“另外,在成亲之前,我本想为君翔送去请帖邀请他参加婚礼,可经过多番探寻,我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张昭麟思索片刻,随后低声说道:“想来他可能遇到什么事了。” 诸葛长空再度点头以示赞同:“我也是这样想的。” 钱宁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在沉默片刻后,他又开口问朱宸濠道:“王爷抓住了秦修远、也就是柳君翔,不知后来怎么样了?” 朱宸濠微闭双目,神情冷漠,往事再度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 …… 江西南昌宁王府内,刘养正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偏厅,然后对坐在厅内的朱宸濠气喘吁吁地喊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朱宸濠用冷漠的目光盯着刘养正:“没有什么大事不好,天也不会塌下来,如此慌张冒失,成何体统?” 刘养正缓了一口气,他让自己平复下来,旋即向朱宸濠躬身行礼:“是。” 朱宸濠的表情渐渐缓和,随后他开口问道:“说吧,什么事?” 刘养正则面色凝重道:“王爷,在这次武林大会上,诸葛长空被推选为武林盟主,而他更是当着各路豪杰的面说要娶袁淑琴为妻。” 第134章 爱意已晚?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而朱宸濠立刻站起身来大喊道:“什么!” 刘养正连忙对朱宸濠说道:“属下不敢欺瞒,此事千真万确。” 朱宸濠呆立片刻,然后忽地勃然大怒:“诸葛长空,你欺我太甚!” 刘养正见状,于是劝朱宸濠:“诸葛长空的确可恶至极,但是也请王爷息怒,千万不可伤了身体。” 朱宸濠慢慢平静下来,少顷,他轻轻开口道:“诸葛长空果然是煞费苦心啊,他竟然将袁淑琴藏了两年之久,两年了,本王几乎相信袁淑琴真的不在他手中,可万万没想到,他一直都在瞒天过海。” 刘养正小心翼翼地询问朱宸濠:“都过去两年了,王爷现在还想要袁淑琴吗?” 朱宸濠露出深邃的眼神,继而反问刘养正:“你说呢?” 刘养正细细分析道:“可现如今诸葛长空已经成为了武林盟主,而他更是昭告天下要娶袁淑琴为妻,倘若王爷强行夺取袁淑琴,只怕很可能会与整个武林及江湖正道作对,那时情况必将对王爷不利。” 朱宸濠沉思片刻,然后问刘养正:“那依你之见,眼下该当如何?” 刘养正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继而对朱宸濠似笑非笑道:“王爷,诸葛长空的结义兄弟、袁淑琴的未婚夫如今还在你手中。” 听到刘养正这句话,朱宸濠本来阴郁的眼神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这时刘养正再度向朱宸濠躬身行礼:“王爷,请恕属下愚笨,属下不知当初王爷留下柳君翔的性命,竟是这般英明睿智、用意深远。” 朱宸濠又问刘养正:“诸葛长空与袁淑琴将在何时成亲?” 当下人缓缓推开铁门后,朱宸濠走进了关押柳君翔的那间牢房。 在被关押的这两年间,柳君翔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和虐待,看此时的他,头发蓬乱、全身肮脏、形容枯槁,丝毫没有翩翩少年的风采。 除了折磨和虐待柳君翔外,朱宸濠还一直强行逼他服用一种毒药,虽然毒不致死,但却令柳君翔身体羸弱,其功力也几乎丧失殆尽。 看见走进牢房的朱宸濠,柳君翔不禁开口问他:“你来干什么?” 但闻柳君翔的声音极其微弱,似乎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朱宸濠面露微笑,随后对柳君翔说道:“本王当然是来看你的。” 柳君翔嘴角泛起一丝蔑笑:“你才不会有这般好心。” 朱宸濠对柳君翔轻轻摇了摇头:“你错了,本王这次前来可是带着十足的好意,因为本王不但要将你医治痊愈,而且还会放你出去。” 听到朱宸濠的这番话,柳君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露出一丝既兴奋又疑惑的神情,继而反问朱宸濠:“你说什么?” 朱宸濠面色平静地看着柳君翔:“本王刚才说了什么,想必你已经听到了。” 柳君翔沉默半晌,随后缓缓说道:“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做。” 朱宸濠冷笑一声,没有继续回答柳君翔的话,少顷,他向身边的下人挥了挥手,下人连忙上前将捆绑在柳君翔身上的铁链解除。 虽然柳君翔恢复了自由之身,但由于之前服用毒药太多,因此其身体依旧十分虚弱,此刻他仍然坐在椅子上,似乎难以动弹。 这时朱宸濠似笑非笑地反问柳君翔:“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停顿了片刻,朱宸濠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然后对柳君翔说道:“这是解药,每日服下一粒,并连续服用半个月后,你身上的毒就能解掉,你的身体将会痊愈,而你的功力也可以恢复。” 说罢朱宸濠又命一旁的下人喂柳君翔服下了一粒解药。 服下解药后不久,柳君翔的气色便恢复了不少,但他依然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朱宸濠:“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感谢你。” 朱宸濠表情淡然道:“本王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感谢我。” 少顷,朱宸濠又对柳君翔说:“从今以后,你就不用住在这牢房之中了,本王为你准备了一处上好的宅院,这段时间你便在那里好好休息,待半个月后你身体痊愈时,本王自会让你离开。” 说罢朱宸濠转身走出了牢房,随后下人们也扶着柳君翔慢慢离去。 朱宸濠果然“言出必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柳君翔的确住在了一处上好的宅院中,那里有仆人和婢女服侍他,照顾他的吃穿衣食。 对比柳君翔之前的生活,这其中的反差简直一个地狱、一个天堂。 当然,除此之外,朱宸濠每天都会派人给柳君翔服下一粒解药。 随着时间的推移,服下一粒粒解药的柳君翔感觉身体越来越健康。 半个月过去以后,朱宸濠不再继续派人给柳君翔服用解药,而是亲自来到柳君翔所居住的宅院看望他。 一见到柳君翔,朱宸濠便对他说道:“你已经连续服用解药半个月,如今你的身体已经痊愈,而你的功力也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 柳君翔于是使用内力运功调息,发现全身上下果然通畅无比。 恢复功力的柳君翔不禁开口问朱宸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朱宸濠只是对柳君翔微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柳君翔接着反问朱宸濠:“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朱宸濠继续摇了摇头,而后对柳君翔轻声说道:“对你而言,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杀我,而是尽快去见袁淑琴。” 听了朱宸濠的话,柳君翔随即又反问他:“哦,你知道她的下落?” 朱宸濠不紧不慢道:“当然,她现在就在诸葛长空家中。” 柳君翔冷笑一声,继而对朱宸濠说道:“我不相信你的话。” 朱宸濠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感叹:“你被诸葛长空给骗了,其实袁淑琴一直都在他手中,如今袁淑琴不但在他家,而且即将要嫁给他为妻。” 柳君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同时对朱宸濠大喊道:“什么?” 朱宸濠微微一笑:“忘了告诉你,诸葛长空已经成为了武林盟主,而在武林大会上他更是昭告天下说要娶袁淑琴为妻,如今喜帖已经发出,且不少武林豪杰都收到了。” 柳君翔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也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曾经和袁淑琴以及诸葛长空的过往一幕幕闪现在柳君翔脑海中,而他的眼中也快速变换着复杂且难以捉摸的神色。 就在柳君翔恍惚之际,朱宸濠命下人取来了一样东西,虽然那样东西上面盖着一层洁白的布匹,但是旁人还是能看出那是一把琴。 只见朱宸濠对柳君翔开口道:“这是当初你母亲杨氏送给袁淑琴的古琴,说起来这还是你和袁淑琴的定情信物,那晚在你岳州家中之时,本王于混乱中将其带了出来,今日本王就把它还给你。” 见柳君翔依旧不说话,朱宸濠于是又对他说:“七日之后,诸葛长空将在家中与袁淑琴举行婚礼,你若现在赶过去,也许刚好来得及。” 过了片刻,柳君翔终于回过神来,只见他眼中突然露出一丝凶狠的目光,而后从下人手中接过那把琴,并迅速转身迈步离去。 看着柳君翔离开的背影,朱宸濠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 钱宁不由得说道:“原来,王爷早就暗中计算好了时间,之后又安排柳君翔正好赶到诸葛长空与袁淑琴成亲的现场。” 朱宸濠冷笑一声:“本王以为,柳君翔会像个男人一样去和诸葛长空决斗,没想到他却如同缩头乌龟一般只露个面就走了。” 钱宁将目光投向朱宸濠:“王爷之所以要恢复柳君翔的功力,是为了好让他去和诸葛长空决斗。” 朱宸濠似笑非笑地看了钱宁一眼,一时间没有回答他的话。 又过了片刻,朱宸濠才开口说道:“从那以后,柳君翔便从这世上消失了,直到今晚他突然在张昭麟家中现身。” 钱宁说道:“他今晚会在张昭麟家现身,应该是因为袁淑琴吧。” 朱宸濠露出深邃的眼神,同时用声音的低沉说道:“你说得没错。” 在将当年成亲现场所发生的事情说完后,袁淑琴幽幽望向了夜空。 张诗妍则用平静的眼神看着袁淑琴,此时此刻,袁淑琴在她心中的形象不再是那么充满神秘而高深莫测。 少顷,张诗妍问袁淑琴道:“那你为什么会答应嫁给诸葛长空?” 袁淑琴发出低沉的声音:“在不知道柳君翔下落的情况下,诸葛长空舍身相救的恩情和不离不弃的陪伴,让我最后没有拒绝他的求亲。” 张诗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沉默片刻,然后继续问袁淑琴:“你嫁给诸葛长空究竟是因为感恩,还是因为动情?” 袁淑琴意味深长道:“两者皆有,也许恩大于情吧。” 张诗妍于是对袁淑琴说道:“看来,你还是爱柳君翔更多一些。” 袁淑琴用静若止水的眼神注视着张诗妍,一时间静谧无言。 张诗妍也一边看着袁淑琴,一边轻声说道:“如果我是你,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去寻找柳君翔的下落。” 袁淑琴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然而我并不是你,我没有你那样敢爱敢做的勇气。” 张诗妍说道:“如果他知道你的下落,他也定会奋不顾身去找你。” 袁淑琴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感叹道:“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张诗妍则面色平静道:“对我而言,现在一切都还不太晚。” 袁淑琴用柔和的声音对张诗妍说道:“看得出来,你喜欢他。” 张诗妍沉默片刻,然后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回应袁淑琴:“没错。” 似乎想到了张诗妍会这样回答,袁淑琴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少顷,袁淑琴又对张诗妍说道:“我还看得出来,他也对你有情。” 听了袁淑琴的这句话,张诗妍不由得反问道:“何以见得?” 袁淑琴发出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他将最心爱的古琴送给了你,若非对你有情,他断然不会这样做。” 张诗妍却对袁淑琴摇了摇头:“在听你说完你们的故事后,我突然发现,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你。” 张诗妍的这句话犹如一粒石子投入到袁淑琴那静若止水的心中,继而在水面上泛起了一阵涟漪。 过了片刻,袁淑琴反问张诗妍:“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张诗妍声音低沉且慢条斯理道:“一种直觉,一种触及灵魂的直觉。” “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又究竟知道什么秘密,我想我们应该找到他问清楚。”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袁淑琴和张诗妍的身旁响起。 袁淑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韩英济竟站在自己身旁。 袁淑琴没有丝毫慌乱,她沉默半晌,之后对韩英济说道:“原来,你并没有离开张家,而且之前一直在旁边偷听我们的谈话。” 少顷,袁淑琴又将目光投向张诗妍:“而这一切是你们早就谋划好的。” 韩英济向袁淑琴行了一礼:“张姑娘想解开心中疑惑,英济则要尽快查明真相,因此我们才会行此计谋,不敬之处,还望诸葛夫人海涵。” 听了韩英济的话,袁淑琴连忙反问他:“韩公子在查案?” 韩英济面色平静且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正是。” 袁淑琴又问韩英济:“张姑娘想解开心中疑惑我倒是明白,却不知韩公子是在查什么案,知道我的过往又对查案能有什么帮助?” 韩英济低声说道:“英济所查之案错综复杂,此案直接针对龙公子,而柳君翔也牵涉其中,并且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证。” 袁淑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一时间沉默不语。 这时韩英济又对袁淑琴开口道:“之前英济对柳君翔一无所知,因此一直无法找到他的下落,直到今夜听诸葛夫人详细叙说往事后,英济才终于明白了一切,而这对英济查案将大有帮助。” 袁淑琴意味深长地说出了一句话:“看来,韩公子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第135章 我要找到你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袁淑琴:“从之前龙公子的态度,再结合刚才夫人的一番叙述,英济心中大致已经知道了。” 袁淑琴沉思片刻,然后开口询问:“韩公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自然是找到他的下落,然后查明案情真相。” 此言一出,袁淑琴旋即又问:“莫非韩公子已经想到如何寻找他的下落了?”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自信的微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前想尽千方百计也找不到他,但现在因为诸葛夫人的出现,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袁淑琴继续问韩英济:“可以告诉我你要怎么找他吗?” 韩英济对袁淑琴轻轻颔首:“当然可以,此事还需诸葛夫人相助,不过在此之前,英济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教夫人。” 袁淑琴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而后再度询问:“什么事情?” 韩英济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手帕,然后又将手帕慢慢打开。 和之前一样,当手帕被打开后,一朵樱花随之呈现在众人眼前。 而在看到那朵樱花的瞬间,袁淑琴禁不住微微一怔,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韩英济反问袁淑琴:“诸葛夫人应该认识这朵樱花吧?” 看着眼前的樱花,袁淑琴沉默良久,最后终于说出了两个字:“是的。” 停顿了片刻,袁淑琴又对韩英济说道:“这是他留给你的吧。” 韩英济微微点了点头:“对,不过英济对这种樱花并不太了解,因此想向夫人请教它的出处。” 袁淑琴详细介绍起来:“这类樱花生长于湖广一带,在北方几乎看不见它,而能将它栽种出如此独特之色泽与形状的,天下更是只有一人。” 听到这一番话,韩英济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谁?” 袁淑琴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我最敬爱的长辈,也是柳君翔的母亲,杨夫人。” 韩英济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也就是说,我手中的樱花只有杨夫人才能够栽种出来,而它在世间是独一无二的。” 袁淑琴轻轻颔首:“没错,当年杨夫人在岳州的家中精心栽培出了这种独一无二的樱花,而大家都将其称之为杨氏樱花。” 韩英济随即追问:“可是杨夫人已经离世多年,如今还有谁能将这种独一无二的樱花栽种出来呢?” 袁淑琴露出思忆的神情:“还有一人深得杨夫人的真传,能栽种出这种独一无二的杨氏樱花。” 韩英济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他立即开口问袁淑琴:“谁?” 袁淑琴说出了最后的答案:“杨夫人的管家,天下第一护卫,萧寰。” 听了袁淑琴的话,韩英济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复杂的表情,过了片刻,他恢复平静,继而对袁淑琴轻声叹道:“原来如此。” 还没等袁淑琴开口,韩英济又对她说:“经过一番彻夜长谈,英济心中所有的疑惑几乎全被解开,说起来,夫人才是帮助英济破案的关键之人。” 袁淑琴一本正经道:“我已将所有的秘密和往事都告诉了你们,但愿这些能对韩公子破案有所帮助,不过一切不足为外人道之。” 韩英济对袁淑琴躬身行了一礼:“英济明白,请夫人放心,多谢夫人意切辞尽、将这些往事悉数相告,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袁淑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韩英济,同时幽幽说出了一句话:“带我去见他。” 天色微微泛白,一个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新的一天随之到来。 张家的后门被慢慢打开,随后张诗妍、韩英济和一个身披斗篷、看不清正脸的倩影悄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用猜也知道,那个身披斗篷、看不清正脸的人就是袁淑琴。 后门外早有一辆马车等待,三人上了马车,然后离开了张家。 忽见又有二人出现在张家后门外,继而注视着渐渐远离的马车。 这二人并非别人,正是之前一同彻夜长谈的张昭麟和诸葛长空。 这时张昭麟问诸葛长空:“你就这样放心让诸葛夫人前去吗?” 诸葛长空意味深长道:“九年了,这一次她终于愿意踏出家门、随我来到京城,就是为了能见到他,并解开自己的心结,所以我应该让她去。” 张昭陵转头看了诸葛长空一眼,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黎明时的京城里偶尔可见人车移动,熙熙攘攘的时候尚未到来。 韩英济驾着马车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 待马车停好以后,韩英济、张诗妍和袁淑琴相继纷纷下了车。 看着眼前这处极其普通、似乎毫不起眼的宅院,袁淑琴不禁开口反问一旁的韩英济:“韩公子,你确定他就在这里吗?” 韩英济一边看着宅院,一边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袁淑琴:“是的。” 说罢韩英济迈步上前,然后连续而不失有劲地敲了敲宅院大门。 过了片刻,宅院的大门被打开,肖卫忠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原来,韩英济带袁淑琴所来到的这处宅院正是肖宇文家。 只见肖卫忠表情淡然地看着韩英济:“韩公子,你又来了。” 韩英济对肖卫忠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缓缓开口说道:“正是。” 肖卫忠于是又问韩英济:“不知韩公子这次前来又为何故?” 韩英济却似乎答非所问地回应肖卫忠:“你且看看她是谁。” 说罢韩英济伸手指向了他身后那披着斗篷、难现真容的袁淑琴。 肖卫忠将袁淑琴仔细打量了一番,一时间竟也认不出她是谁。 看着一脸茫然的肖卫忠,袁淑琴于是对他轻轻喊了一声:“忠叔。” 听到袁淑琴的这一声喊,肖卫忠忽然禁不住全身微微颤抖。 少顷,肖卫忠克制住自己,然后问袁淑琴道:“小姐,是你吗?” 袁淑琴缓慢而不失优雅地点了点头,而后轻轻说道:“对,是我。” 肖卫忠一脸欣慰地对袁淑琴说道:“好,好,你终于回来了。” 过了片刻,肖卫忠缓过神来并对众人伸手示意道:“诸位请进。” 肖卫忠将众人带到了家中的正厅,随后又命仆人为他们上茶。 待茶水端上来以后,肖卫忠又恭敬地对袁淑琴行了一礼:“小姐请在此稍候片刻,我现在立刻去叫老爷过来。” 说罢肖卫忠又对韩英济和张诗妍行了一礼,然后便离开了正厅。 张诗妍不禁将目光投向韩英济,韩英济则泰然自若、沉默不言。 经过三人的一番漫长等待,最终肖卫忠带着肖宇文走进了正厅。 肖宇文来到袁淑琴面前站定,继而用深邃且充满回忆的眼神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肖宇文终于对袁淑琴说道:“小姐,真的是你。” 袁淑琴对肖宇文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寰叔,是我。” 说罢袁淑琴取下戴在头上的斗篷帽,露出了那张披着面纱的脸。 看着眼前这披着面纱、若隐若现的绝美容颜,肖宇文发出一声长叹:“十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今日竟能再见到小姐。” 虽然张诗妍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在听到肖宇文和袁淑琴的这番对话以后,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再看一旁的韩英济,他则露出了一丝欣慰且不易察觉的微笑。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并确定了肖宇文的真实身份。 只见韩英济对肖宇文缓缓开口道:“原来,伯父就是昔日杨夫人的管家、人称天下第一护卫的萧寰。” 肖宇文将目光投向韩英济,随后缓缓说出了两个字:“没错。” 韩英济看了肖卫忠一眼,然后继续对肖宇文说道:“那伯父的管家肖卫忠,就是当年七大护卫中最后幸存、且与你一同跌落悬崖之人。” 肖宇文站在原地沉默片刻,而后面色平静地对韩英济点了点头。 韩英济也微微颔首,之后他退至一旁,不再继续对肖宇文说话。 这时袁淑琴露出关心的眼神,同时开口询问肖宇文:“寰叔,当年从悬崖跌落之后,你和忠叔又经历了什么?” 肖宇文露出复杂的眼神,而后向袁淑琴细细陈述起来:“当年我和卫忠跌落悬崖、掉入茫茫长江,后来被江水冲到了数十里外的地方,本来我们命若悬丝、危在旦夕,但所幸被当地渔民救下,在昏迷了一年多之后,我们凭借顽强的意志苏醒过来、并在郎中的治疗下渐渐恢复。” 袁淑琴轻声叹道:“寰叔和忠叔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实乃福报。” 肖宇文继续说道:“又过了大半年,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时,我们便决定去寻找少主和小姐的下落,然而刚刚踏足江湖,我们便听到了小姐要和诸葛长空成亲的消息,对此我们又喜又惊,于是便火速赶往洛阳想去见小姐,可是在半路上我们却又听到了小姐已经成亲、少主大闹婚礼现场的消息。想到小姐已经嫁给他人,因此我们决定先找到少主了解清楚这其中的原委,之后再徐徐图之。” 袁淑琴连忙追问:“那后来呢?” 肖宇文犹豫了良久,最后慢慢说道:“由于小姐嫁作他人妇,少主悲痛欲绝,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待到病愈以后,少主心灰意冷,从此隐姓埋名、匿影藏形、不问世事。而我则找到杨夫人暗中留藏的财产,之后与卫忠改名换姓,并来到了京城定居和经商。” 袁淑琴眼中露出一丝愧意,随后她问肖宇文道:“他现在还好吗?” 肖宇文心里当然知道袁淑琴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于是便回答袁淑琴:“小姐放心,少主如今一切安好。” “九年了,这九年来,他又是怎么过的?”袁淑琴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肖宇文回答:“这九年来,少主浪迹天涯,四处游历,他遍访了名山大川和贤达名士,而今其心境已渐豁达,武学修为也大为提升。” 袁淑琴面带欣慰地对肖宇文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这时韩英济禁不住开口问肖宇文:“你家少主住在这里吗?” 肖宇文说道:“偶尔会居住于此,但更多时候是在外游历。” 韩英济用略显迫切的目光盯着肖宇文:“这段时间他在京城,也就是说他如今住在这里。” 肖宇文对韩英济摇了摇头:“即便他在京城,也并非天天居住于此,韩公子应该知道,平日里少主行踪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任何人、包括我都难得见到他。” 韩英济不禁又问肖宇文道:“他在京城还有别的住处吗?” 肖宇文表情淡然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说出了那朵樱花的出处:“之前从他身上掉落的那朵樱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杨氏樱花,而它便来自府上悉心栽培的那棵樱树。” 肖宇文对韩英济微微点头,同时开口说道:“是的,少主在这里的时候会经常去欣赏樱花,有时甚至还会摘下几朵放在身上。” 韩英济接着问肖宇文:“那他上次在这里又是什么时候?” 肖宇文沉默半晌,而后缓缓说出了一句话:“就在昨天晚上。” 韩英济、袁淑琴和张诗妍微微一怔,之后三人各自看向其他人。 这时肖宇文又对众人说道:“不过,今早天还没亮少主便离开了,而他刚离去不久你们就来到了这里,他早就料到你们会来找他。” 韩英济若有所思,低声喃喃:“看来,我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肖宇文则意味深长道:“临走之前,少主留给了我一些话。” 听闻此言,韩英济连忙问他:“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肖宇文于是对韩英济说道:“少主让我转告韩公子,眼下请公子不要来找他查问什么线索,他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韩英济面露惊讶之色,他呆愣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肖宇文又转头看向张诗妍:“少主还让我告诉张小姐,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无需打破砂锅问到底,曾经杨夫人和小姐最珍爱的古琴,送与你便送与你了,请你一定要好好爱惜。” 张诗妍露出怅惘、深邃而又极其复杂的眼神,良久沉默不语。 肖宇文踌躇半晌,最后终于将目光徐徐投向了一旁的袁淑琴。 袁淑琴也静谧地看着肖宇文,等待着他将柳君翔的答案告诉自己。 过了良久,肖宇文下定决心,然后对袁淑琴徐徐开口道:“少主最后给小姐留下了一句话,他说,他不想见你。” 第136章 百密终有一疏 韩英济等人驾乘马车离开了肖宇文家,缓缓行驶在返回的路上。 与之前来时不同,此刻京城的大街上已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也与之前来时不同,韩英济、张诗妍和袁淑琴都变了一副模样。 车舆之外,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同时心不在焉地驾车前行。 车舆之内,面色平静的张诗妍露出难以言喻的眼神,她偶尔转头看向一旁的袁淑琴,偶尔又轻轻挑开车帘看看外面的街景。 张诗妍身边的袁淑琴则微闭双目,端坐在原位,没有任何表情。 三人各自沉默无言、心事重重,就这样随着马车慢慢前行。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行至张家后门外,韩英济回过神来,他连忙停住马车,继而对身后车舆中的袁淑琴说道:“诸葛夫人,我们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淑琴的声音从车舆内轻轻传了出来:“好。” 韩英济和张诗妍相继下马,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袁淑琴扶下马车。 下了马车后,袁淑琴又在张诗妍的陪伴下从后门进入张家宅院。 看着袁淑琴和张诗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韩英济再度驱车离去。 袁淑琴与张诗妍行走在张家院内,这时一个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仔细一看,这个人正是袁淑琴的夫君、武林盟主诸葛长空。 诸葛长空夫妇二人相对无言,只是用平静的眼神互相看着对方。 张诗妍见此情景,于是对诸葛长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迈步离去。 待张诗妍离开以后,诸葛长空开口问袁淑琴道:“见到他了吗?” 袁淑琴静立原地良久,最后对诸葛长空微微且缓缓地摇了摇头。 诸葛长空依然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这一切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少顷,诸葛长空说道:“整夜无眠,甚是劳累,夫人且好好休息。” 袁淑琴神情静谧地看着诸葛长空:“夫君亦是如此,三日后就要举行武林大会了,还请夫君也多加休息、养精蓄锐。” 钱宁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询问朱宸濠:“杨氏和柳君翔母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他们会让先帝还有太后如此担心在意?” 朱宸濠则面无表情道:“这是帝王家事,我不能对你细说。” 停顿了片刻,朱宸濠又对钱宁说道:“还有,你不必明知故问。” 虽然朱宸濠什么都没有说,但钱宁知道他告诉了自己答案,于是钱宁向朱宸濠行礼致意:“是,在下明白,多谢王爷。” 就在朱宸濠和钱宁二人交谈之际,魏进瑜迈步走进了偏厅。 只见魏进瑜相继向朱宸濠和钱宁行礼道:“王爷,钱大人。” 钱宁将目光投向魏进瑜,继而开口问他:“情况怎么样?” 魏进瑜对钱宁低声说道:“一切都在大人的预料中,张家果然有动静。” 钱宁眼中露出关切之色,旋即又问魏进瑜:“哦,什么动静?” 魏进瑜回答:“今天一大早,韩英济便驾车带着袁淑琴和张诗妍离开了张家,之后他们去了京城的一处宅院,而那里正是肖宇文家。” 听了魏进瑜的话,钱宁和朱宸濠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时间沉默不言。 又过了片刻,钱宁再度开口问魏进瑜:“那后来怎么样了?” 魏进瑜不紧不慢道:“三人在肖宇文家待了许久,之后又返回了张家。” 钱宁沉默半晌,随后对魏进瑜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少顷,钱宁又吩咐魏进瑜:“继续盯紧他们所有人,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禀告。” 魏进瑜随即向钱宁躬身行礼:“是。”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韩英济缓缓迈步走进了家中,但见他眼神恍惚,似乎若有所思。 正在庭院中等候的韩希捷连忙迎上前去:“少爷,你回来了。” 看着郁郁寡欢的韩英济,韩希捷不禁又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韩英济看了韩希捷一眼,继而将目光投向了远方,之前在肖宇文家中所发生的情景随即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 …… 韩英济随肖宇文来到了庭院之中,继而向他抱拳行礼:“叔父将英济单独唤至此处,不知有何见教?” 肖宇文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你能带诸葛夫人来这里见我并寻找少主,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少主的真实身份。”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英济心中大致猜到了,另外也明白龙公子寻找他的原因,只是如今一切不可说。” 肖宇文微微颔首,然后开口说道:“刚才那些是少主要我转告给你们的话,作为你父亲的故交、你的长辈,我还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英济谨听叔父教诲。” 肖宇文于是对韩英济说道:“查案之事,你有些操之过急了。” 韩英济不禁微微一怔,少顷,他问肖宇文道:“叔父此话怎讲?” 肖宇文发出一声感叹:“少主昨夜在张家现身,这一切正好被皇上和锦衣卫看在了眼里,想来现在张家已经成为锦衣卫的重要监视之地,可你却还在此刻带着诸葛夫人和张小姐从张家来到我这里,只怕你们的行踪早已被锦衣卫所知悉,而锦衣卫的下一步目标就是我。” 听了肖宇文的一番话,韩英济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片刻,韩英济安慰肖宇文:“之前锦衣卫已来过叔父家,当时他们并未查出什么,即便这次他们再来找您,我想也不会有事的。” 肖宇文轻轻摇了摇头,继而对韩英济说道:“可这次情况不一样了,因为你是带着诸葛夫人来找我的,锦衣卫并不愚蠢,他们肯定能想到其中深藏玄机,也肯定会将其追查到底,只怕你现在所知有关杨夫人、少主和诸葛夫人的秘密,将来亦会被他们知道。” 韩英济随即向肖宇文行礼致歉:“英济轻谋浅虑,思考不周,以致令事态如此严峻,罪莫大焉,还请叔父原宥。” 肖宇文面色平静地说道:“英济不必自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其实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少主的预料之中,少主能料到你会来这里找他,自然也能料到锦衣卫会来找我的麻烦。” 韩英济于是问肖宇文:“莫非他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肖宇文微微颔首:“如果锦衣卫来找我,这反而给了你一个破案的机会。” 韩英济不由得反问肖宇文:“给英济一个破案的机会?” 肖宇文意味深长道:“或许这一次,来仪阁行刺案的幕后真凶也将会浮出水面,他甚至很有可能会来找我。” 其实韩英济心中知道,来仪阁行刺案的幕后真凶很可能另有其人,但他还是反问道:“难道李光俊不是来仪阁行刺案的幕后真凶?” 肖宇文露出复杂的表情:“案发当晚,少主看见锦衣卫中有一人偷偷将宁王的玉佩放在了那些所谓的刺客身上,而这个人并不是李光俊。” 韩英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连忙问肖宇文道:“是谁?” 肖宇文没有回答韩英济的问题,而是对他说道:“找个合适的时机去顺天府,云中鹰会告诉你的。” 听了肖宇文的话,韩英济不由得疑惑地反问道:“云总捕?” 肖宇文微微颔首,然后轻声提醒韩英济:“切记,千万不能被锦衣卫发现你的行踪。” …… “少爷,少爷。”这时韩希捷的声音再度在韩英济耳边响起。 韩英济于是停止回忆和思索,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韩希捷。 韩希捷随即又开口道:“一夜无眠,少爷且去好好休息吧。” 韩英济则一本正经地看着韩希捷:“这几日锦衣卫会密切监视家中的情形和我们的行踪,切记不可随意在外走动。” 韩希捷点了点头,随后对韩英济说道:“是,希捷明白。” 这时韩英济又意味深长道:“三日之后便要举办武林大会,留给我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这时朱宸濠开口询问一旁的钱宁:“这个肖宇文是何许人也?” 钱宁回答:“肖宇文是京中的一位富商,据说此人富甲一方,但却深藏不露,毫不张扬,因此很多人并不知道他。” 朱宸濠面露思索之色:“锦衣卫和韩英济都知道他家,看来对他很是熟悉。” 钱宁表情淡然道:“算是比较熟悉,因为机缘巧合,之前锦衣卫与韩英济都曾去过他的家中。” 朱宸濠继续问道:“什么机缘巧合?你们去他家又是做什么?” 钱宁于是将之前锦衣卫和韩英济去肖宇文家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了钱宁的叙述后,朱宸濠不禁反问他:“你是说,肖宇文的家中有一棵十分独特的樱树,开出的樱花极其独特、美丽而芬芳?” 钱宁徐徐点了点头,然后对朱宸濠轻声说道:“正是。” 朱宸濠随即对钱宁开口道:“说说这棵樱树的来历。” 钱宁细细陈述起来:“据肖宇文自己所说,他家的樱树本生长于长江附近的湖广一带,多年前他在岳州发现此树,之后便将其移植到京城,经过他一番精心培育,这棵独特的樱树终于在他家中长成。” 朱宸濠露出凝神深思的面容,同时喃喃自语:“樱花,樱树,岳州,难道世间真的有如此凑巧之事?” 见朱宸濠这般反应,钱宁不由得问他:“王爷此话何意?” 朱宸濠回过神来,接着将目光投向钱宁:“你有所不知,杨氏当年在岳州种出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樱树和樱花,除了杨氏以外,她的管家萧寰也深谙其栽种之道。” 少顷,朱宸濠继续说道:“而恰恰在十年前,萧寰逃离岳州,之后从悬崖跌落长江,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如今韩英济带着袁淑琴去见这个肖宇文,其中的玄机令人值得深思。” 钱宁沉思了片刻,很快他便露出诧异的表情:“王爷的意思是,这个肖宇文很可能是当年消失的萧寰?” 朱宸濠慢条斯理地对钱宁说道:“很有这个可能。” 钱宁微皱眉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去会会这个肖宇文。” 魏进瑜率着十数名锦衣卫来到了肖宇文家门外,随后一个锦衣卫上前敲门,过了片刻,肖卫忠将门打开,之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群似乎来者不善的锦衣卫,肖卫忠对他们抱拳行礼并开口询问:“不知诸位大人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魏进瑜没有回答肖卫忠的问题,而是对身边的锦衣卫挥了挥手。 众锦衣卫立时冲进宅院,站在门口的肖卫忠根本无法阻拦他们。 肖卫忠连忙随锦衣卫进入肖宅,这时肖宇文从里屋来到了庭院。 肖卫忠于是走到肖宇文面前,然后指着身旁一众锦衣卫对他说道:“老爷,这群锦衣卫不由分说就直接冲了进来。” 肖宇文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继而对他伸手示意稍安毋躁。 少顷,肖宇文向众锦衣卫行礼致意:“诸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魏进瑜从一众锦衣卫当中走了出来,随后对肖宇文说道:“肖员外,我们指挥使大人想见你,因此特命我等前来相邀。” 肖宇文随即询问魏进瑜:“不知指挥使大人见我是为何事?” 魏进瑜面无表情道:“具体我也不清楚,等员外见了大人自然便知。” 肖宇文沉默片刻,然后对魏进瑜说道:“之前锦衣卫已经联合顺天府对寒舍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当时陆彬大人也在场,经过陆大人他们的一番查验,鄙人家中并没有任何问题及可疑之处。” 魏进瑜不禁发出一声冷笑:“谁说锦衣卫已经检查过的地方就不能再查?锦衣卫为皇上办差,所行之事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停顿了片刻,魏进瑜又提醒肖宇文道:“对了,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不是陆彬,而是钱宁钱大人,所以员外以后也不必再提陆大人了。” 肖宇文故作讶异道:“什么,陆大人已经不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第137章 旧识旧怨 魏进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肖宇文缓缓说道:“正是。” 肖宇文于是又问魏进瑜:“不知陆大人高升去了何处?” 魏进瑜面无表情地看着肖宇文:“这不是员外需要关心且能够关心的事,请员外随我们走一趟,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肖宇文微皱眉头,他静静地看着魏进瑜,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魏进瑜与数名锦衣卫带着肖宇文走出了肖宅的大门外。 至于其他的锦衣卫,他们则留在了肖宇文的家中进行看守。 这时魏进瑜伸向肖宇文伸手示意:“员外,请吧。” 肖宇文则面色平静地对魏进瑜说道:“烦请魏大人带路。” 于是在魏进瑜等人的引领和簇拥下,肖宇文迈步离开了肖宅。 待肖宇文和魏进瑜等人远去后,又有两个人来到了肖宅大门外。 仔细一看,那二人竟是乔装成寻常百姓的朱宸濠和钱宁。 只见钱宁恭敬地对朱宸濠伸手示意:“先生,请。”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魏进瑜将肖宇文“请”入了一处厢房中。 这时魏进瑜对肖宇文开口道:“员外请在此休息片刻,我稍后过来。” 说罢魏进瑜离开房间并关上了房门,空留肖宇文一人站在原地。 在屋内等待的肖宇文于是缓缓踱步,然后扫视起屋中的情景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而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有一个锦衣卫前来送饭以外,肖宇文并未发现有任何人要见自己。 不过即便如此,肖宇文依旧表现得气定神闲、稳如泰山。 到了黄昏时分、太阳即将落山之际,厢房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随后两个人从外面慢慢走了进来。 肖宇文定睛一看,除了魏进瑜以外,来者当中还有一个锦衣卫。 只见那个锦衣卫对肖宇文低声说道:“让肖员外久等了。” 肖宇文则向那锦衣卫行礼致意:“草民肖宇文,拜见钱大人。” 原来那个锦衣卫不是别人,正是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钱宁。 听了肖宇文的话,钱宁不由得反问他:“哦,员外认识我?” 肖宇文不紧不慢道:“久闻大人威名,虽然之前草民未曾见过大人,但今日观尊下气度不凡,因此我斗胆猜测你就是钱大人。” 钱宁微微一笑:“员外果然聪明,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肖宇文问道:“不知大人今日唤我前来,究竟有何见教与吩咐?” 钱宁转头看了身旁的魏进瑜一眼,魏进瑜顿时心领神会,只见他对钱宁行了一礼,然后迈步离开了房间。 待魏进瑜再次关上房门并离去后,钱宁对肖宇文说道:“员外聪明睿智,料想今日我与你之间的交谈定然会很愉快。” 肖宇文面露微笑,随后又向钱宁行了一礼:“还请大人赐教。” 钱宁整理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对肖宇文说道:“把柳君翔的下落告诉我。” 听到这句话,肖宇文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过了片刻,他对钱宁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钱宁微皱眉头,继而反问肖宇文:“员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肖宇文用低沉的声音回应:“我不知道柳君翔是谁,更不知道此人的下落。” 钱宁的面色霎时间变得异常阴沉,只见他用凌厉的目光看着肖宇文:“刚刚我还说与员外交谈会很愉快,不想员外最后却要伤我脑筋。” 少顷,钱宁继续说道:“员外不必假装糊涂,你明白我的意思。今日一大早,韩英济、袁淑琴还有张诗妍就曾前往你家去找过他。” 肖宇文淡然一笑,然后微闭双目,半晌沉默不语。 见肖宇文这般反应,钱宁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员外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看来我只好请员外见一个人了。” 肖宇文徐徐睁开双目,随后轻声询问钱宁:“大人想要我见谁?” 钱宁没有回答肖宇文的问题,却见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正因为前去请她过来,所以才让员外在此等了许久。” 还没等肖宇文再开口,钱宁便转身走到房门旁,旋即将门打开。 房门被打开后,一个身披斗篷且看不清正脸的人便走了进来。 钱宁连忙又将房门关上,而后跟随那人来到了肖宇文面前。 少顷,那人在肖宇文面前缓缓摘下了斗篷帽,并且露出了真容。 看着眼前这个人,肖宇文不禁微微一愣,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见那人缓缓开口道:“萧护卫,一别十载,我们又见面了。” 肖宇文则反问那人:“请问阁下是谁,为何要称我为萧护卫?” 那人随即冷笑道:“萧护卫曾贴身保护先帝和哀家多年,哀家对你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如今你改变了容貌,但哀家依旧能认出你。” 原来,站在肖宇文面前的这个人,竟是当今的皇太后——张太后。 肖宇文于是也不再继续伪装,只见他对张太后说道:“想不到太后还是能够认出在下,多年不见,太后别来无恙。” 看着眼前的情景,钱宁的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之前发生的事情也随之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 …… 进入肖宅并游逛一番后,钱宁领着朱宸濠来到了庭院的假山旁。 这时几个在肖宅看守的锦衣卫将肖卫忠带到朱宸濠和钱宁身旁。 钱宁朝假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对肖卫忠说道:“把假山打开,让先生好好欣赏一下你家的樱树和樱花。” 肖卫忠用十分平静的眼神看着朱宸濠和钱宁,一时间沉默不言。 一旁的锦衣卫见状,于是立即对肖卫忠喝道:“快把假山打开!” 肖卫忠面色冷峻地看了那锦衣卫一眼,随后向一座假山走去。 只见肖卫忠扭动假山上的机关,假山群立时慢慢移动,没过多久,一棵姿态优雅、绚丽夺目的樱树便呈现在朱宸濠和钱宁面前。 朱宸濠和钱宁呆呆地看着那棵樱树,半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才缓缓开口道:“神奇之至,叹为观止。” 钱宁目不转睛地点了点头,而后发出一声感叹:“是啊!” 朱宸濠意味深长道:“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它。” 钱宁终于将目光投向朱宸濠,继而开口说道:“看来,它就是先生当年在岳州见过且世间独一无二的杨氏樱花。” 朱宸濠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不疾不徐地说道:“现在可以肯定,肖宇文就是萧寰。” 钱宁微微一笑:“如此说来,寻找柳君翔一事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朱宸濠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樱树和樱花,一时间缄默不言。 钱宁于是又问朱宸濠道:“先生,是否现在立刻提审肖宇文?” 朱宸濠沉思片刻,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你立刻将此事告诉太后。” 听了朱宸濠的话,钱宁顿时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 或许是知道钱宁在顾虑什么,朱宸濠又对他说道:“按我说的去做,你将会看见一场让你永生难忘的精彩好戏。” 钱宁又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回应朱宸濠:“是。” 听着朱宸濠和钱宁二人的一番对话,站在一旁的肖卫忠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 张太后叹息一声,继而对肖宇文说道:“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哀家煞费苦心四处寻找的萧护卫,竟然就住在天子脚下的京城。” 听了张太后的话,肖宇文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只怕这些年来太后煞费苦心四处寻找的人并非在下,而是夫人和少主吧。” 张太后紧紧地盯着肖宇文,同时开口询问:“他们如今在哪里?” 肖宇文表情漠然道:“夫人早在十年前就被宁王害死了,我被迫回到京城营生,而少主孤苦伶仃,这些年来一人浪迹天涯。” 张太后随即说道:“你不用欺骗哀家,哀家已经得到消息,柳君翔此刻就在京城,昨夜他还现身张昭麟家中并大闹晚宴。” 肖宇文顿时摇头并苦笑道:“看来,太后早就已经知道了夫人去世的消息,而你似乎也并不关心她的死活。” 张太后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肖宇文,却没有开口答话。 停顿了片刻,肖宇文的表情也变得平静且冷淡,而他继续说道:“纵然少主人在京城,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下落。” 此言一出,一旁的钱宁连忙喝斥肖宇文:“真是一派胡言!你身为柳君翔的贴身管家和最信任的人,又怎会不知他的具体下落?” 少顷,钱宁继续说道:“还有,今日一早韩英济、袁淑琴和张诗妍便去你家中找你,他们也是去找你寻问柳君翔下落的。” 肖宇文对钱宁摇了摇头:“我的确不知道少主的具体下落,即便韩英济等人前来询问,我也是这样回答他们的,大人若是不信,接下来不妨盯紧韩英济、袁淑琴和张诗妍,看他们是否能够找到少主。” 听了肖宇文的一番话,钱宁不禁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张太后。 张太后沉默片刻,然后对肖宇文说道:“萧护卫不必如此,你还是说出柳君翔的具体下落,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肖宇文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对大家都好,在下不明白好在何处。还有,当初劝说先帝将夫人和少主贬出京城的人是太后你,现在想要见少主的人仍旧是太后你,太后如此这般反复,究竟意欲何为?” 张太后面色平静地看着肖宇文:“十八年了,哀家想再见见他。” 肖宇文继续冷笑道:“太后丝毫不关心夫人的死活,又怎会想到要再见见少主,只怕太后是想杀他吧!” 张太后没有接肖宇文的话,她转头对身边的钱宁说道:“你先退下。” 钱宁随即向张太后躬身行礼:“是。”说罢便领命退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门以后,钱宁并没有立即离开,他来到了位于房间一处隐蔽的窗户外,之后偷看并偷听起房间里的情形来。 再看房间里面,张太后开口对肖宇文说道:“只要他不与皇上争夺皇位,哀家自然不会杀他。” 肖宇文叹了口气:“太后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自从夫人为先帝生下少主起,你就一直忌惮少主会与皇上争夺皇位,因此你极尽所能向先帝谗言献媚,诋毁夫人和少主,最后你成功如愿,让夫人和少主远离京城,而你也自以为扫除了皇上登基的障碍。” 张太后面色冷淡道:“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更何况这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哀家不过是尽了为人之母的本分而已。” 少顷,张太后继续说道:“杨氏和柳君翔,一个是没有任何名分的民女,一个是不该出生的庶出,他们根本就不能留在先帝身边,其实哀家让他们离开京城,是做了一件正确且对所有人好的事情。说起来,哀家不知比当年的万贵妃好了多少倍。” 肖宇文发出低沉的声音:“太后的确做了一件正确且对所有人好的事情,你让夫人和少主远离了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皇家宫廷,让我们去享受无拘无束、平淡快乐、安宁恬静的生活,说起来我们应该要感谢你。” 张太后微微一笑:“难得萧护卫能够理解哀家的一片苦心。” 肖宇文却又话锋一转:“可惜,这样安宁又快乐的日子并不太长,仅仅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一直垂涎夫人美色的宁王便突然前来强取豪夺、烧杀劫掠,以致夫人香消玉殒、我们家破人亡。” 听了肖宇文的一番话,张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过了片刻,她开口说道:“哀家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能说你们未曾小心防范,以致让歹人有可乘之机,最终酿成悲剧。” 肖宇文似笑非笑道:“太后不必在此虚情假意、装模作样,后来我都知道了,太后当初向先帝谗言献媚,将夫人和少主贬出京城,一者是因为妒忌夫人与少主,二者正是受了宁王的蛊惑。” 听到这一番话,张太后立时露出慌乱的眼神,她对肖宇文大声喝道:“你胡说!哀家从来都不会受任何人蛊惑。” 第138章 往事与实情 肖宇文没有理会张太后,他继续慷慨陈词道:“一直以来,宁王都垂涎夫人的美色,但他苦于夫人陪伴在先帝身边而无从下手。但随着夫人生下少主、先帝对他们母子愈加关爱,而太后的妒忌之心也愈发强烈,这一切给了宁王可乘之机,于是他蛊惑太后,太后则正中下怀,继而向先帝谗言献媚,最后将夫人和少主贬出了京城。” 再听到肖宇文这番话的时候,张太后禁不住全身微微颤栗起来。 肖宇文直击张太后的痛处:“为了一己私欲,太后轻易被人蛊惑,且不择手段,想必太后也应该知道,后宫与藩王勾结,乃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此刻的张太后似乎又惊又怒,她尽力克制自己,然后用微微抖动的手指着肖宇文道:“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肖宇文已经忘乎所以、情感翻涌,只见他意味深长地叹道:“皇位和权力果然是令人欲罢不能的毒药。十八年过去了,时至今日,太后依然受人蛊惑,并固执地认为少主会与皇上争夺皇位。” 少顷,肖宇文又反问张太后:“太后请仔细想想,少主已离开皇家多年,试问他为何偏偏现在前来争夺皇位?还有,皇上即位多年,而今早已根基稳固,试问少主又如何去争夺皇位?” 面对肖宇文的一连串反问,张太后颤抖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肖宇文和张太后的交谈,在房间外面偷看和偷听的钱宁如同欣赏一场大戏一般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不过张太后并非等闲之辈,没过多久,她的情绪竟慢慢平复下来,而她对肖宇文发出一声冷笑:“你说宁王垂涎杨氏的美色,可是你也不仔细看看,你自己又与宁王何异?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也一样觊觎杨氏,当初她和柳君翔被贬出京城之时,你居然放着好好皇宫侍卫统领不当,却偷偷潜逃追随杨氏离去,现在想来,这是多么的可悲又可笑。” 肖宇文摇了摇头:“太后说错了,我和宁王不一样,宁王仅仅只是垂涎夫人的美色,他想霸占夫人,而我却是从心底爱慕夫人,只要她开心快乐,我甘愿默默守护在她身边,为她做任何事情。” 张太后冷笑道:“那又如何?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所以尽管你刚才对哀家冷嘲热讽,但哀家也不会与你斤斤计较。” 肖宇文表情淡然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无需向太后隐瞒了,太后有所不知,当初我并非偷偷潜逃离宫,而是奉了先帝的圣谕前去保护夫人和少主。让夫人和少主离开京城、远离皇家宫廷,也正是先帝的旨意。” 张太后露出诧异的表情,旋即对肖宇文喊道:“你胡说!” 肖宇文用略显鄙夷的目光看着张太后:“太后真的以为,先帝不知道你的用心吗?只不过他为了保护夫人和少主,故意将计就计罢了。” 听了肖宇文的话,张太后不由得轻声喃喃:“这怎么可能?” 肖宇文接着说道:“虽然先帝对夫人和少主关爱有加,但他也一样爱太后和皇上,当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重新废立太子,他只想要夫人和少主过简单快乐的生活,然而,嫉妒心极强的太后却不愿意给他们机会,在太后长期的谗言献媚之下,迫于无奈的先帝最后只好假意将夫人和少主贬出京城,并秘密派我护送,从此我便陪伴他们左右。” 张太后露出迷惘的眼神并摇头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肖宇文说道:“太后曾陪伴先帝多年,想必对他的经历最清楚不过,先帝的出生与成长历尽坎坷,曾经在万贵妃的监视与苛虐下,他数次险些丧生,也正因为如此,先帝深知后宫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危害,所以他在位之时勤勉政事,整顿后宫,朝廷内外一片安定。” 回想起自己与先帝弘治的过往,张太后的面色渐渐趋于平和。 这时肖宇文又感慨道:“只可惜,女人的理智总是容易被情感所蒙蔽,其实太后明知夫人和少主不可能争夺皇位,但却为了儿子偏要把他们当成假想之敌,并行杞人忧天之举,说来这才是真的可悲又可笑。” 张太后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见张太后依然沉默不语,肖宇文于是对她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太后想要寻找少主,可我的确不知道他的下落,而且在下以为,太后无需找到他,也根本没有见他的必要。” 听了肖宇文的话,张太后眼中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 夜色已深,张太后缓缓推开房门,然后缓缓走到了房外。 少顷,钱宁从一旁快步走出来,继而对张太后行礼致意:“太后。” 张太后转头对钱宁面无表情道:“刚才你在一旁偷看偷听。” 钱宁露出惊慌的眼神,随后他连忙向张太后跪拜行礼:“微臣万万不敢。” 张太后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蔑笑,而后对钱宁说出了一句话:“今夜之事倘若被外面知道了半个字,哀家定要你身首异处。” 听了张太后的话,钱宁立刻叩首并用坚定的声音回应:“是!” 在送张太后悄然离开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以后,钱宁又回到了关押肖宇文的房间,只见他对肖宇文说道:“员外好大的胆子,没有真凭实据便在此信口雌黄、污蔑太后,你可知这是千刀万剐、株连九族的大罪。” 肖宇文已经将积压在心中多年的话一吐为快,此刻的他淡然一笑,然后轻声说道:“这些都是我经过多方查探所掌握的事实,钱将军以为我信口雌黄,那你不妨去找宁王加以证实。” 钱宁心中顿时大惊,但他强作镇静问肖宇文道:“你什么意思?” 肖宇文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而后缓缓开口道:“没什么。” 钱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半晌沉默不言。 顺天府的二堂内,李浩正坐在座位上认真仔细地阅看着卷宗。 不知过了多久,吴劲风走进二堂,之后对李浩行礼道:“大人。” 李浩于是将目光投向吴劲风,继而开口问他:“怎么了?” 吴劲风则露出神秘的微笑:“大人看看谁来了。” 听到这句话,李浩心中不免感到好奇,他正欲再度开口询问,却见吴劲风伸手指向了身后的方向,随后一人走进了二堂。 当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后,李浩顿时脱口而出道:“韩公子!” 原来那人正是韩英济,只见他对李浩行礼致意:“大人,英济来了。” 李浩不由得开口问道:“韩公子为何深夜来到顺天府?” 韩英济说出了其中的原委:“我家处于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之下,也只有到了深夜,英济才能匿影藏形来到顺天府而不被他们发觉。” 李浩点了点头,随后他吩咐一旁的吴劲风:“吴捕头,命人在府外暗中严加把守,密切注视周边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吴劲风随即对李浩行礼领命:“是。”说罢便离开了二堂。 这时李浩又将目光投向韩英济:“看来,韩公子是查到重要线索了。” 韩英济轻轻点头:“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英济也有不少收获。” 李浩面露欣慰之色,同时对韩英济说道:“愿闻其详。”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情英济也该告诉大人了。” 钱宁走进了隐秘宅院的偏厅,之后向朱宸濠行了一礼:“王爷。” 朱宸濠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询问钱宁:“情况如何?” 钱宁回答:“诚如王爷所言,在下看到了一场永生难忘的好戏。” 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之前你想知道的事情,现在应该都知道了。” 钱宁面色平静道:“正是,在下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疑惑了。” 这时朱宸濠又问:“怎么样,萧寰说出柳君翔的下落了吗?” 钱宁摇了摇头:“没有,即便是太后前来相问,他也依旧没有说。” 朱宸濠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果然不出本王所料,他是不会说的。” 钱宁旋即询问:“王爷,是否对肖宇文用刑,逼他说出柳君翔的下落?” 朱宸濠低声回应:“对此人用刑不一定有效。” 钱宁不禁发出反问:“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而毫无办法?” 朱宸濠微微一笑:“不急,本王有一个办法。” 听了朱宸濠的话,钱宁连忙开口问他:“不知王爷有何妙计?” 朱宸濠没有回答钱宁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道:“韩英济那边情况如何?” 钱宁露出自信的笑容:“王爷请放心,韩英济、张诗妍和袁淑琴等人的动向都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中,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王爷马上就能知道。” 朱宸濠微微颔首,然后对钱宁说道:“顺天府也要时刻密切监视。” 钱宁随即向朱宸濠躬身行礼:“是。” 顺天府二堂内,韩英济对李浩说道:“这就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查探的收获,许多过往之事错综复杂,因此英济尽量简明叙述。” 听完韩英济的叙述后,李浩不禁若有所思道:“想不到这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这其中又牵涉了这么多的恩怨情仇。” 韩英济轻轻点了点头,同时一本正经地看着李浩:“刚才英济所说的这些事情,还请大人切勿对其他任何人提及。” 李浩心领神会:“我明白,我会守口如瓶的。” 停顿了片刻,李浩又问韩英济:“韩公子,龙公子将寻找柳君翔的绝密任务交给了你,不知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韩英济泰然自若道:“经过这几日的查探并分析掌握到的线索,英济现在已经全部想通了,想要找到柳君翔,有一个人至关重要。” 李浩眼中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接着开口询问韩英济:“谁?” 韩英济回答:“此人从湖广黄州府蕲州千里而来,此刻正在府上。” 李浩微微一怔,少顷,他恢复平静并对韩英济说:“韩公子是说李言闻。” 韩英济轻轻颔首,然后不疾不徐地对李浩说道:“正是。” 李浩露出好奇的眼神:“韩公子怎知他此刻在顺天府?” 韩英济慢条斯理道:“这些都是肖宇文告诉我的。” 此言一出,李浩顿时反问韩英济:“肖宇文告诉你的?” 韩英济对李浩再度点头:“没错,今天早上肖宇文告诉英济,李言闻在来到京城之后便去他家中见了柳君翔。” 李浩轻轻叹息一声:“如此说来,李言闻进京的原因和目的你都知道了。”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才对李浩缓缓开口道:“是的。” 李浩发出感叹:“李言闻来到京城以后的确去见了一位故友,只是之前我们都没想到,他的这位故友竟然就是柳君翔。” 韩英济说出了其中的详情:“昔日李言闻曾救过柳君翔的性命,二人因此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这些年不管柳君翔身在何处,他都时常会与李言闻联络。当初李言闻辞去太医职务准备返乡之时,柳君翔还告诉李言闻,倘若再来京城,李言闻可以去肖宇文家中找他,他一定前来相见。” 李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韩英济微笑地看着李浩:“说起来,之前大人暗中请李言闻进京为云总捕医治之举,如今竟然在无意中帮助了英济。” 李浩意味深长道:“也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韩英济随即对李浩说:“大人,是时候让英济见见李言闻了。”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有声音忽然从二堂门外传来:“大人。” 吴劲风听出了是梁云松的声音,他连忙朝门外喊道:“进来。” 过了片刻,梁云松走进二堂,然后向李浩恭敬地行了一礼。 看着站在李浩身边且倍感陌生的韩英济,梁云松不禁欲言又止。 李浩明白梁云松的意思,他随即对梁云松示道:“这位是同顺天府一道查案的韩公子,韩公子并非外人,有事但说无妨。” 梁云松于是又向李浩行礼道:“是,李言闻先生让我告诉大人,刚才云总捕的身体开始抽动并呈恢复迹象,想来他很快就能苏醒了。” 听了梁云松的话,李浩、韩英济顿时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少顷,李浩徐徐开口对梁云松说道:“好。” 第139章 神捕苏醒 又是一个看似宁静的夜晚悄悄地过去,天明与阳光也随之到来。 韩英济来到肖宅门口,他踌躇片刻,之后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 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前来开门,韩英济于是继续伸手敲门。 终于,肖宅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随后肖卫忠从宅院里走了出来。 韩英济随即询问肖卫忠:“忠叔,请问叔父此刻在家中吗?” 肖卫忠用略显呆滞的目光看着韩英济,一时间没有回答他。 但见肖卫忠一脸无精打采的表情,看起来情绪十分低落。 韩英济见此情景,于是又问肖卫忠:“忠叔,发生什么事了?” 肖卫忠沉默半晌,最后终于开口说道:“老爷被锦衣卫带走了。” 听了肖卫忠的话,韩英济顿时面露惊讶之色:“什么!” 肖卫忠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缓缓说道:“昨天上午,就在公子离开这里之后不久,锦衣卫便找上门来,并最终带走了老爷。” 韩英济露出凝重的表情,同时轻声喃喃:“想不到竟然会这样。” 这时肖卫忠拉起韩英济的手说道:“此番老爷被锦衣卫带走,必然凶多吉少,还望公子能出手相救,肖家上下定然感激不尽。” 韩英济连忙安抚肖卫忠:“忠叔请放心,英济一定会想办法的。” 听了韩英济的话,肖宇文随即对他行礼致谢:“多谢韩公子。” 韩英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过了片刻,他转身迈步离去。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魏进瑜走进钱宁的书房,然后向他行了一礼。 钱宁对魏进瑜轻轻点了点头,继而开口问他:“情况怎么样?” 魏进瑜回答:“果然不出大人所料,韩英济今早又去了肖宇文家,而管家肖卫忠将昨日其家中的情况告诉了他。” 钱宁露出关切的眼神,随后又问魏进瑜:“那后来呢?” 魏进瑜不紧不慢道:“韩英济离开了肖宇文家,之后去了顺天府。” 钱宁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韩英济的所作所为毫无新奇之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看来他也不过如此。” 魏进瑜则提醒钱宁:“大人,可即便这样,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钱宁再度颔首,然后对魏进瑜说道:“是的,继续盯紧韩英济等人,一旦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禀告。” 听了钱宁的话,魏进瑜连忙向他躬身行礼:“是。” 这时钱宁又发出一声冷笑:“我倒要看看,韩英济他们究竟能有什么花样。” 顺天府中,李浩不禁反问韩英济:“什么,肖宇文被锦衣卫带走了?” 韩英济缓缓点了点头,随后面色平静地回答:“正是。” “看来,一切都在柳君翔和肖宇文的预料之中,锦衣卫果然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而且他们真的将肖宇文带走了。”李浩徐徐开口,若有所思。 韩英济发出低沉的声音:“是的,今日英济去肖宇文家还有来顺天府的消息,想必此刻已经传到了钱宁的耳边。” 李浩旋即意味深长地叹道:“这个钱大人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韩英济低声提醒李浩:“大人,小心顺天府中也有锦衣卫的眼线。” 李浩微微颔首:“韩公子说得很对,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 少顷,李浩又说道:“不过早在云总捕重伤昏迷之初,我就将府中上下仔细查了一遍,那些来历不明、根底难知的人全被我清走了。” 韩英济面露欣慰之色,继而对李浩说道:“如此便好。”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吴劲风走过来向他们打招呼:“大人,韩公子。” 见吴劲风一脸愉悦的表情,李浩于是开口问他:“什么事?” 吴劲风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大人,云总捕醒了。” 听了吴劲风的话,李浩和韩英济眼中顿时露出了明亮的光芒。 李浩看了韩英济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吴劲风:“走,过去看看。” 李浩、韩英济和吴劲风来到了顺天府中一处极为幽静的厢房。 进入厢房后,吴劲风轻轻推了推房中的一个书架,只见书架即刻缓缓移动,一条暗道也随之呈现在众人眼前。 原来,刚才吴劲风推动的那个书架竟然是房中的一道暗门。 李浩、韩英济和吴劲风各自看了其他人一眼,然后走进了暗道。 在暗道中几经辗转后,三人又来到一处房间,这房间隐藏于厢房之中,既无法被外人发觉,又空间宽敞、光线充足,果真是别有洞天。 只见梁云松和李言闻站在房间里,而云中鹰在躺在一旁的床上。 此刻的云中鹰双眼睁开、身体微动,终于不再是昏迷不醒之状。 看着已经苏醒的云中鹰,众人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李浩更是用充满深情的眼神注视云中鹰,同时缓缓走向了他。 见李浩朝自己走了过来,躺在床上的云中鹰准备强行起身行礼。 李浩连忙走到云中鹰面前并伸手扶住他:“云总捕不必多礼。” 听了李浩的话,云中鹰于是安心躺在了床上,少顷,他缓缓开口并用微弱的声音对李浩说道:“大人,好久不见。” 李浩对云中鹰点头并微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中鹰也面带笑容地看着李浩,之后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千言万语,似乎都已蕴含在了这微笑之间。 过了片刻,韩英济也走过来对云中鹰说:“云总捕,我们又见面了。” 云中鹰转头看向韩英济,继而轻轻开口道:“是啊,韩公子。” 韩英济一本正经道:“虽然云总捕才刚刚重伤初愈,可是眼下情况紧急,英济有很重要的事情须立刻向你请教。” 云中鹰似乎明白韩英济想问自己什么事情,但他却用复杂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四周,之后良久沉默不语。 与云中鹰相处多年,李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李浩吩咐一旁的吴劲风:“你先带李先生出去吧。” 吴劲风向李浩行了一礼:“是。”说罢便带李言闻离开了房间。 待吴劲风和李言闻离开后,云中鹰随即伸手向韩英济示意。 韩英济明白云中鹰的意思,他于是将云中鹰慢慢扶了起来。 云中鹰在床上坐好,然后开口反问韩英济:“韩公子是想问你在来仪阁见到我的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吧?” 韩英济旋即点头:“没错。不过除此之外,英济还想问两个人。” 听了韩英济的话,云中鹰不禁又问道:“韩公子想问哪两个人?” 韩英济说道:“一个是被云总捕追捕的女飞贼花芊芊,另一个则是那天晚上将云总捕打成重伤的神秘人。” 云中鹰沉思片刻,然后对韩英济缓缓说道:“看来,韩公子已经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推理出来了。” 韩英济轻轻说道:“云总捕果然慧眼如炬,对于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英济的确有一个浅薄的推理。” 云中鹰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韩英济:“说来听听。” 韩英济详细道来:“那晚云总捕前去追捕女飞贼花芊芊,不料却落入其事先设计好的圈套中,许多早已埋伏好的黑衣杀手围攻云总捕,其中更是有一个武功极高的神秘人用内力震损你的心脉,将你打成重伤。” 少顷,韩英济继续说道:“至于我们在来仪阁相见,不过是云总捕在追缉花芊芊的过程中所发生的一个小插曲。” 云中鹰面露赞许之色:“韩公子推理如神,你刚才所说的和事实一般无二。” 韩英济随即对云中鹰抱拳行礼:“云总捕过奖了。” 云中鹰不禁开口询问:“我想知道,韩公子是如何将这些事情推理出来的,你又为何要去推理这些事情?”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云中鹰:“因为查案。” 听了韩英济的话,云中鹰随即又问他:“查案,什么案子?”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六个字:“来仪阁行刺案。” 云中鹰沉默片刻,然后对韩英济说道:“愿闻其详。” 韩英济于是将来仪阁行刺事件的经过对云中鹰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韩英济的叙述后,云中鹰露出深思的表情,同时轻声喃喃:“想不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时一旁的李浩开口道:“来仪阁行刺案发生以后,皇上本想让云总捕协助锦衣卫查案,但因你当时在外追捕花芊芊,所以大家便想等你回来之后再开始着手查案。” 停顿了片刻,李浩又话锋一转:“可万万没想到,就是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云总捕惨遭歹人暗算,以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云中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因为我重伤昏迷,所以查案的重任便落在了韩公子的肩上。” 说罢云中鹰用赞许和欣赏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韩英济。 韩英济不卑不亢道:“英济战战兢兢,唯恐有负圣恩。” 李浩微微摇头:“韩公子智勇双全,事实证明,你可堪查案之重任。” 这时云中鹰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说说你查案的情况。” 韩英济点头致意,随后将自己查案的经历告诉了云中鹰。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云中鹰不由得发出感慨:“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韩公子的经历又是如此曲折离奇。” 韩英济声音低沉道:“查探的结果及事实证明,谋划来仪阁行刺案和加害暗算云总捕的是同一伙人,花芊芊参与其中,李光俊更是主谋之一。” 云中鹰看起来有些面色凝重:“现在看来,他们设计害我是为一石二鸟之计,一者我对花芊芊的追捕很有可能会发现他们的阴谋,这触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定然想将我除之而后快,二者他们知道皇上想要我负责查来仪阁行刺案,除掉我正好能阻止查案,而他们则可以逍遥法外。” 韩英济露出赞同的眼神,继而对云中鹰点头道:“没错。” 云中鹰叹了口气:“正因为如此,花芊芊才会故意露出行踪让我发现,之后再将我诱入他们事先设计好的圈套和埋伏中。” 韩英济微皱眉头,目光中透着深邃:“英济猜想,这个花芊芊不是一个普通的女飞贼。” 云中鹰连连点头:“韩公子说得没错,花芊芊的确不是一普通的女飞贼,准确地说此人也不是花芊芊,而其真实身份更是出乎我的意料。” 听了云中鹰的话,韩英济连忙问他:“此人究竟是谁?” 云中鹰回答:“此人外号‘千面一人’,其易容术登峰造极,天下无出其右,无论任何男女老幼,此人均可易容假扮,江湖中无人不知其大名,但却无人能知其究竟姓甚名谁、是男是女、长何模样。” 说罢云中鹰将当晚追到千面一人以后的情景叙述了一遍。 李浩不由得说道:“想不到此人竟然能在瞬间易容成我的模样。” 云中鹰似乎仍然心有余悸:“若非亲眼见其易容,我真的以为那就是李大人。” 韩英济不疾不徐道:“此人的大名英济也曾听说过,只是以前从未与之有过任何交集,因而感觉甚是陌生与遥远。” 少顷,韩英济又话锋一转:“万万没想到,上次帮长公主擒住的女飞贼花芊芊,竟然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千面一人。” 云中鹰缓缓说道:“因为千面一人拥有独门绝技,所以江湖中有不少人雇其办事,而若无重金相请,此人断然不会出手。” 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想着偷盗长公主的财物?所以从一开始此人对长公主实施偷盗就别有用心。” 云中鹰轻轻颔首:“韩公子说得没错,这一点早在其越狱逃脱之时我就预感到了,而在找到千面一人、中了他们的圈套和埋伏后,事实更加证明了我的直觉没有错。” 李浩不禁喃喃自语:“千面一人对长公主到底有什么阴谋呢”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这个恐怕要找到千面一人以后才能知道。” 这时云中鹰问韩英济:“李光俊手下的那些黑衣杀手知道吗?” 韩英济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李光俊伏法受诛的那晚,我仔细询问过被生擒的那些黑衣杀手,据他们交代,李光俊所在的组织等级森严,许多阴谋他们并不知情,而且那些黑衣杀手现在已经全部死去,我们也无法从他们那里再问出什么线索了。” 云中鹰随即反问道:“什么,那些黑衣杀手全都死了?” 第140章 只身入局 韩英济点了点头,随后他将破案以后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云中鹰。 云中鹰面露深思之色,同时低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浩不由得开口道:“看来,这个组织的阴谋只有李光俊和千面一人知道,如今李光俊也死了,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找到千面一人。” 韩英济意味深长地说出了一句话:“或许,重伤云总捕的那个神秘人也知道。” 云中鹰露出回忆的眼神,然后用坚定的语气回应:“没错。” 韩英济问云中鹰:“说起此人,云总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云中鹰用复杂的表情看向韩英济:“那天晚上,此人趁我和千面一人激战之时偷袭了我,但与此同时我也摘掉了他的面具。” 韩英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如此说来,云总捕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云中鹰对韩英济点头道:“是的。” 此言一出,韩英济连忙又问云中鹰:“那他到底是谁?” 云中鹰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出了一句话:“还请韩公子伸出手掌。” 韩英济于是伸出左手,旋即将手掌摆了在云中鹰面前。 李浩见此情景,连忙也走到了韩英济和云中鹰身旁。 只见云中鹰伸出手指,然后在韩英济掌心里缓缓写了几个字。 当看清楚云中鹰写的那几个字后,韩英济顿时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一旁的李浩更是惊讶地脱口而出道:“是他!” 韩英济恢复了平静,并且面色凝重地说道:“想不到竟然是他。” 云中鹰叹了口气:“若非亲眼所见,我也根本不会想到是他。” 少顷,云中鹰又问李浩和韩英济:“对了,他还活着吗?” 韩英济表情漠然道:“当然,他不但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 云中鹰微微一笑:“那就好,我想韩公子接下来可以找到千面一人,也可以真正把来仪阁行刺案查个水落石出了。” 这时李浩发出低沉的声音:“想不到他竟然会和李光俊沆瀣一气,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韩英济露出自信的眼神:“虽然李光俊死了,但他和花芊芊也休想逍遥法外,所有人都跑不了。” 云中鹰又想起了什么,于是他缓缓说道:“说起李光俊,现在回头想来,他当初的所作所为的确十分可疑。” 听了云中鹰的话,李浩不禁开口问他:“怎么了?” 云中鹰说出了自己曾经疏忽的一件事:“有件事情之前我一直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大人应该记得,在千面一人假扮的女飞贼花芊芊被韩公子擒住并被关进顺天府大牢以后,李光俊曾以锦衣卫的名义来大牢询问过花芊芊。” 李浩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云中鹰说道:“没错,确有此事。” 云中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当时在顺天府大牢中,李光俊背对着我和千面一人对视了一番,而他很可能是在对千面一人说唇语。” 李浩于是反问云中鹰:“你是说,李光俊将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悄悄告诉了千面一人,同时密令其伺机越狱逃脱?” 云中鹰连忙点头:“是的,不过李光俊不可能完全掌握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而且当时还没有发生来仪阁行刺案,何时再密令千面一人越狱逃脱也不宜李光俊再亲自来通知。” 李浩思索片刻,继而大惊失色:“难道说,顺天府中有奸细?” 云中鹰继续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错,这也正是我只把大人和韩公子留在这里详谈的原因。” 李浩于是问云中鹰:“云总捕认为,谁是隐藏在顺天府中的奸细?” 云中鹰微皱眉头,同时低声说道:“目前我有一个怀疑对象。” 听了云中鹰的话,李浩连忙又问他:“是谁?” 云中鹰示意李浩和韩英济靠近自己,随后对他们窃窃私语了一番。 待云中鹰悄悄说完后,李浩和韩英济的表情顿时都变得十分凝重。 过了片刻,韩英济忽然露出了坚定的眼神,而他将目光投向李浩:“大人,是时候行动了。” 李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答话。 见李浩这般反应,韩英济于是又对他说道:“大人。” 李浩转头看向韩英济并反问他:“还记得之前的查案计策吗?” 韩英济不禁对李浩说道:“大人说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李浩对韩英济再度点头,同时不紧不慢地说道:“正是。” 韩英济随即向李浩行了一礼:“英济明白了,请大人放心。” 李浩则意味深长地对韩英济说道:“放手去做吧。” 云中鹰似乎听懂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而他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问你。”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云中鹰:“云总捕不必客气,有事但说无妨。” 云中鹰于是开口问他:“那晚在来仪阁见到韩公子,公子说你也是去那里找人,敢问公子,当时你是在找谁?”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起来,我是在找一个能帮助我们破案的关键人物。” 云中鹰露出好奇的眼神,然后继续追问:“哦,是谁?” 韩英济走出了厢房,并且和李言闻漫步在庭院之中。 这时韩英济对李言闻开口道:“昨夜在顺天府本想拜见李先生,但由于时候太晚,考虑先生要好好休息,因此英济未曾前去见面。” 李言闻则对韩英济微笑着说:“久闻韩公子大名,今日终于相见。” 韩英济反问李言闻:“先生何时听过英济的名字?” 李言闻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在我来到京城去见柳公子的当晚。” 韩英济猜到了其中的玄机:“看来,柳君翔已经把英济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了。” 李言闻点了点头,继而对韩英济说道:“没错,那晚我与他彻夜长谈,他将最近京中所发生的一切悉数告诉了我。” 少顷,李言闻继续补充道:“另外,他还对我说,韩公子正在想方设法寻找他的下落,不过他暂时不想见公子,所以便先把来仪阁行刺案的线索告诉了我,而韩公子将来很可能会找到我。” 韩英济若有所思道:“想不到他竟然将一切都预设好了。” 李言闻露出钦佩的眼神:“柳公子心思之缜密、头脑之聪慧,世间罕有人及。” 韩英济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来仪阁行刺案如若让他来查,只怕现在早就破了。” 李言闻慢条斯理地对韩英济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天降大任于韩公子,查案一事非公子担当不可,此乃天意。” 韩英济用略显期待的眼神看向李言闻:“既然如此,还请先生将柳君翔告诉你的线索悉数转告英济。” 天色渐渐暗下来,魏进瑜脚步匆匆地回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在校场等候的钱宁连忙问魏进瑜:“顺天府那边有动静吗?” 魏进瑜对钱宁摇了摇头:“顺天府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钱宁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将目光投向魏进瑜:“好,我知道了。” 说罢钱宁便转身迈步离去,留下魏进瑜一人站在校场之中。 过了一段时间,钱宁率着一群锦衣卫来到软禁肖宇文的厢房。 肖宇文见状,于是开口询问钱宁:“钱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钱宁面无表情地对肖宇文说道:“带员外去一个地方。” 肖宇文正欲开口再度询问,然而钱宁却将手一挥,众锦衣卫随即迅速上前,接着把肖宇文其团团围住。 而钱宁伸手指着房外方向,同时对肖宇文说道:“员外,请吧。” 肖宇文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迈步,并且在锦衣卫的簇拥下走出厢房。 肖宇文随众人走出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后门,而后上了一辆马车。 几经辗转之后,肖宇文随钱宁等人来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民宅。 看着眼前的这座宅院,肖宇文不禁询问钱宁:“这是什么地方?” 钱宁看起来依然表情冷淡:“员外进去以后就知道了。” 少顷,钱宁又一次伸手示意,“请”肖宇文进入宅院。 肖宇文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后他迈步走入宅院之中。 钱宁带肖宇文来到宅院里的一处房间,之后对肖宇文说道:“员外请在此休息片刻,我稍后再来。” 说罢钱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继而将房门关上。 肖宇文不禁眉头一皱,而就在昨日,他经历了与眼前相同的情景。 过了许久,房门再度被打开,随后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肖宇文看不清那人的正脸,于是便开口询问:“请问阁下是谁?” 那人声音低沉且不紧不慢地说道:“萧护卫别来无恙。” 听到这个声音,肖宇文不由得心中一紧,同时面露诧异之色。 只见那人摘掉了戴在头上的斗篷帽,而后露出了他的真容。 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肖宇文顿时轻声脱口而出道:“是你。” 原来,站在肖宇文面前之人正是他的“老朋友”——宁王朱宸濠。 朱宸濠似笑非笑道:“对,是我,想不到萧护卫竟然还记得我。” 肖宇文对朱宸濠说道:“当然,不管忘记谁,我都不可能忘记你。” 朱宸濠说道:“难得萧护卫如此记挂我,那我更应该要来看你了。” 肖宇文摇了摇头,那个动作似乎带着些许无奈和嘲讽:“真没想到,锦衣卫指挥使竟与宁王串通一气,我想你们应该知道,锦衣卫和藩王勾结,乃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朱宸濠却微笑地看着肖宇文:“萧护卫请慎言,话说你何时看见钱宁与本王在一起,又何时看见锦衣卫和藩王勾结?” 肖宇文冷笑一声,然后径直询问:“说吧,王爷为何来见我?” 朱宸濠表情淡然地道:“多年不见萧护卫,本王心中甚是想念,于是今晚便不请自来了。” 肖宇文似有所悟:“昨夜钱宁请太后来见我,想来也是王爷的主意吧。” 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对肖宇文轻声说道:“可以这么说。” 肖宇文又对朱宸濠说道:“我想知道,王爷是如何认出我的。” 朱宸濠于是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手帕,继而将手帕慢慢打开。 当手帕被打开后,一朵独一无二的杨氏樱花随之呈现在肖宇文面前。 看着朱宸濠手中的那朵杨氏樱花,肖宇文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时朱宸濠又对肖宇文说道:“昨日去贵府走了一趟,在看见府中那棵樱树还有樱花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肖宇文一定是萧寰。” 肖宇文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想不到王爷竟然去了寒舍。” 朱宸濠笑道:“当然,如此美丽的一座宅院,本王焉能不去欣赏?” 少顷,朱宸濠眼中露出回忆的神情,而他对肖宇文低声说道:“只是你家中的布局与风景,竟与当年岳州那座宅院里的情形一般无二。” 肖宇文明白,此时此刻,朱宸濠心中又想起了已故的杨氏。 但他却目光冷峻地看着朱宸濠:“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害死了夫人。” 听了肖宇文的话,朱宸濠的眼神也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他立刻朝肖宇文喊道:“我只是想好好保护她,好好爱她,这难道也有错吗?” 虽然朱宸濠的喊声不大,但却充满了悲愤之情。听到喊声以后,站在房间外等候的钱宁立即冲了进来,并且一脸紧张地看着朱宸濠。 再看肖宇文,他却对朱宸濠缓缓摇了摇头:“不,你错了,你错在太过偏执,太过强求,以致结果适得其反,并最终万劫不复。” 此刻的朱宸濠似乎已经不太理智,只见他对肖宇文斥道:“这一切都怪你,若不是你偏执、强求、非要与本王作对,她根本就不会死。” 肖宇文不禁再度摇头,并且轻轻叹道:“丧心病狂,不可救药。” 第141章 仇人相见 听了肖宇文的这句话,朱宸濠更是禁不住怒火中烧,但见他冲冠眦裂,眼中似乎燃放着一股无法遏制的熊熊烈焰。 一旁的钱宁见此情景,连忙对肖宇文说道:“员外切勿胡言乱语,否则休怪我下手无情、对你不客气。” 肖宇文表情淡然地看着钱宁:“怎么,钱大人想对我用刑?” 钱宁“哼”地冷笑了一声,而后反问肖宇文道:“你说呢?” 肖宇文摇了摇头:“看来大人并不了解我,你要知道,我宁愿以死相拼,也绝不会任人宰割,倘若大人对我用刑,那结果只能是玉石俱焚。” 钱宁又发出一声冷笑:“肖员外好大的口气,竟敢对锦衣卫说这样的话。” 肖宇文泰然自若道:“现在大人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你不妨想一想,我敢不敢说到做到,又能不能说到做到。” 钱宁似乎毫不胆怯:“员外尽管一试,正好我还想会会你这个‘武林七绝’之一、天下第一护卫,看看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少顷,钱宁继续说道:“还有,员外应该知道,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上,代表的是皇上和朝廷,倘若你对抗锦衣卫,那便是对抗皇上和朝廷,如此与谋逆无异,纵使你武功再高,结果也只有死路一条。” 肖宇文义正辞严道:“说到谋逆,钱大人才是当之无愧,你与藩王勾结,意欲犯上作乱,可笑竟在此大言不惭,说我一介平民要谋逆。” 停顿了片刻,肖宇文又将目光投向朱宸濠:“还有你,王爷,你擅离封地,还串通锦衣卫和后宫,这更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面对肖宇文的一番慷慨陈词,朱宸濠和钱宁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从房外传来:“寰叔不必与他们浪费口舌,直接杀将出去便是。” 但闻声音明亮而中气十足,由此可见,说话之人内功极其深厚。 虽然未见其人,但是肖宇文却对这个声音却再熟悉不过,只见他面露欣喜之色,同时不由自主地喊道:“少主!” 见肖宇文这般反应,朱宸濠和钱宁旋即大惊失色:“柳君翔!” 朱宸濠和钱宁话刚落音,房间门立时被一股强大的气波冲撞开,旋即一个白色身影从他们身旁掠过,而后又将肖宇文迅疾带出房外。 朱宸濠和钱宁见此情景,于是立即冲出房外,但见一个身形挺拔、英姿勃发、玉树临风的白衣少年挽着肖宇文的手站在二人面前。 而这个白衣少年正是前天夜里钱宁在张昭麟家中见过的那人。 虽然多年不见,但朱宸濠对眼前的白衣少年仍旧感到那么熟悉。 没错,他就是无数人想尽千方百计都要找到的柳君翔。 钱宁顿时紧锁眉头,继而对柳君翔忿忿道:“果然是你!” 柳君翔用冷峻的目光看着钱宁,同时用冷漠的声音回应:“是我又如何?” 钱宁随即问柳君翔:“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柳君翔说出了实情:“从寰叔被你们带走起,这几天我便一直在暗中监视你们,今日我又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跟踪到了这里。” 这时朱宸濠眼中露出了复杂且深邃的神情,只见他缓缓开口并对柳君翔说道:“阔别多年,本王终于又再见到你了。” 柳君翔面无表情且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终于又见面了。” 少顷,柳君翔又冷冷道:“这些年来,我何尝不想见你?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一切终究要有了结的时候。” 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所以说,你是来杀本王的。” 柳君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继而反问朱宸濠:“你说呢?” 听了柳君翔的话,朱宸濠先是沉默片刻,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柳君翔和肖宇文只是静静地看着朱宸濠笑,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片刻,朱宸濠停止笑声,忽然,他眼中闪出一道凶光,接着对柳君翔喝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听到朱宸濠这句话,一旁的钱宁随即朝周围大声喊道:“动手!” 钱宁话刚落音,无数手持兵器的黑衣人立时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但见他们行动迅速,很快便将柳君翔和肖宇文团团围住。 眼看着自己深陷包围和险境之中,柳君翔和肖宇文似乎并不惊慌。 柳君翔泰然自若地环视了一下站在四周的黑衣人,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朱宸濠:“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设计好的。” 朱宸濠得意地笑道:“当然,本王岂不知道你在暗中监视?所以我们故意将萧寰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带到这里,并让你跟踪到此,不过,仅仅如此还不足以令你现身,于是本王舍身亲自出马,而你果然上钩。” 柳君翔沉默片刻,然后对朱宸濠说道:“如此说来,刚才你和钱宁见到寰叔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也全都是在演戏。” 朱宸濠看了肖宇文一眼,而后对柳君翔冷笑道:“当然,本王心存大志,胸怀宽广,又岂会轻易被一个宵小激怒?” 柳君翔微皱眉头:“其实我很好奇,藩王与锦衣卫相互勾结、狼狈为奸,此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也不知你们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朱宸濠对柳君翔似笑非笑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在场之人皆是布衣,哪里有一个藩王和锦衣卫?” 原来,朱宸濠的意思是在场所有人都是普通衣着,就连之前都还穿着飞鱼服的钱宁,此刻也已经换上了寻常便衣。 面对朱宸濠的强词夺理,柳君翔嘴角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只是用漠然的眼神看着朱宸濠,一时间没有说一句话。 朱宸濠似乎对眼前这安静的场面有些不耐烦,于是他再度开口询问柳君翔:“怎么样,你是打算束手就擒,还是逼本王亲自动手?” 柳君翔表情漠然地反问朱宸濠:“怎么,莫非你想杀我?” 朱宸濠轻轻摇了摇头:“本王刚才说过,本王心存大志,胸怀宽广,只要你束手就擒,或者为我所用,本王就不会杀你。” 柳君翔用平静的语气对朱宸濠说道:“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朱宸濠紧皱眉头并狠狠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柳君翔随即说道:“不过,在你不客气之前,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朱宸濠克制住了不耐烦的情绪,继而对柳君翔说道:“你问吧。” 柳君翔于是问他:“既然现在你想杀我,为何当年还要放了我?” 朱宸濠微笑片刻,随后不紧不慢地回答:“当年听到诸葛长空与你未婚妻袁淑琴成亲的消息以后,本王便决定把你放了,而本王之所以会放了你并让你恢复功力,就是希望你能去找诸葛长空报夺妻之恨。” 少顷,朱宸濠忽然话锋一转:“然而,你太让本王失望了,你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像一个有血性的男人。” 柳君翔冷笑了一声,然后对朱宸濠开口道:“果然,你想看我和诸葛长空自相残杀,而你好从中渔翁得利,只可惜,我偏不会如你所愿。” 朱宸濠再度摇了摇头:“不要再为自己的软弱无能去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了,承认你自己是个懦夫吧。” 柳君翔用淡然而轻蔑的眼神看着朱宸濠,却丝毫不作任何搭理。 过了片刻,朱宸濠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继续对柳君翔说道:“对了,本王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柳君翔面色平静地看着朱宸濠:“你是想问和我一样的问题。” 朱宸濠轻轻颔首:“没错,你那么恨本王,可这些年来你却为何销声匿迹、毫无踪影,又为何不杀本王?” 柳君翔慢条斯理道:“我当然想过要杀你,而且这些年我也没少暗中跟踪调查你,只是你一直深居简出,且身边总有许多护卫随行保护,而我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因此你得以保全性命。” “原来,这些年你一直在暗中默默关心本王。”朱宸濠徐徐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这时柳君翔又说:“直到这一次,你听闻淑琴重出江湖的消息并轻装简从来到京城,我才终于有了一个恰当的时机与你再次相见。” 朱宸濠淡然一笑:“如此说来,我们都期待着能再见到对方,然后彻底了结这当中的一切恩怨。” 柳君翔用微妙而深邃的眼神看着朱宸濠,同时低声说道:“没错。” 朱宸濠对柳君翔点了点头:“好吧,那本王就成全你,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忌。” 少顷,朱宸濠将目光投向肖宇文:“当然,萧寰也不例外。” 柳君翔嘴角泛起一丝蔑笑:“你真的以为,你们能杀得了我和寰叔。” 朱宸濠不紧不慢道:“本王知道,你们二人的武功确实了得,可纵然你们武功再出神入化,也不可能敌得过本王的千军万马。” 肖宇文嘲讽朱宸濠道:“当年在岳州,你也是用千军万马来对付我们寥寥数人,可结果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杀得丢盔弃甲。” 朱宸濠连忙为自己辩解:“当年在岳州,由于本王轻敌,再加上你们人数稍多且尚能组成破甲阵,这才导致本王功亏一篑。” 少顷,朱宸濠话锋一转:“不过如今你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本王不相信,仅凭你们两个人就能摆出破甲阵。还有,这些年来本王针对你的武功专门研究出了克敌之招,并命人加以操练。而柳君翔的武功也师承于你,所以无论如何,你们今晚都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 柳君翔不由得对朱宸濠缓缓摇了摇头:“我见过许多狂妄无知的人,但像你如此这般的,世间却是独一无二。” 朱宸濠似笑非笑道:“好了,本王不想再与你们多加计较,且让你们这些垂死之人逞口舌之利吧。” 柳君翔冷冷地回应:“这句话正好是我要送给你的。” 朱宸濠眼中顿时露出杀机,随后他朝众黑衣人挥了挥手:“上!” 听到朱宸濠的话,手持兵器的众黑衣人随即迅速变换阵型,而后从四面八方朝柳君翔和肖宇文逼来。 看着众黑衣人摆出的变幻无穷的阵法,朱宸濠得意洋洋道:“这是专门克制‘千剑万变’的奇门阵法,且让你们好好尝尝它的厉害。” 面对围攻上前的众黑衣人,柳君翔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见他对肖宇文轻声说道:“寰叔,十年前你曾流尽鲜血、拼死保护母亲和我,今夜便不再劳你出手,且看我如何收拾他们。” 肖宇文露出深情的目光,同时对柳君翔微微颔首:“好。” 眼见众黑衣人与柳君翔和肖宇文已近在咫尺,可二人却仍旧纹丝不动,朱宸濠和钱宁脸上都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因为在他们看来,柳君翔和肖宇文很快将会被众黑衣人杀死。 忽地,柳君翔用无比坚毅且冷漠的眼神看向众黑衣人,而就在这同一刹那,一道白光如闪电般从所有人面前迅疾闪过。 朱宸濠和钱宁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众黑衣人便已纷纷倒地,但见他们各自哀嚎呻吟,反应痛苦不堪,似乎全都身受重伤。 再看柳君翔,也不知长剑何时已经出鞘,并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中。 刚才朱宸濠和钱宁还十分得意的表情,此刻瞬间变得异常惊诧。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柳君翔的剑法和功力已经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什么所谓的克敌之招、精妙阵法,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用场。 看着惊恐未定的朱宸濠和钱宁,柳君翔轻轻开口说道:“忘了告诉你们,我如今练的不是‘千剑万变’,而是一剑制敌。” 过了片刻,朱宸濠稍稍恢复平静:“本王倒要看看,当你真正面对千军万马时,究竟还能不能一剑制敌。” 虽然朱宸濠说的话看似仍很强硬,但是语气却比之前柔软了不少,而且整个人也没有了刚才那得意甚至嚣张的气势。 柳君翔依然面无表情:“可以,你尽管一试。” 朱宸濠踌躇片刻,随后才略带犹豫地挥了挥手,没过多久,又有一群黑衣人从暗地里冲了出来,然后将柳君翔和肖宇文再度围住。 第142章 还有内奸 此时的钱宁也差不多恢复了平静,只见他伸手指向柳君翔和钱宁,同时朝包围二人的黑衣人大声喊道:“杀了他们。” 看着之前受伤倒地的那些黑衣人,新来的黑衣人都不禁犹豫不前。 柳君翔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将自己包围的众黑衣人,而那些黑衣人似乎均被他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住,一时间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柳君翔将目光投向肖宇文并开口说道:“寰叔,我们走吧。” 肖宇文露出欣慰的表情,随后对柳君翔点了点头:“好。” 于是柳君翔一手持剑,一手扶着肖宇文缓缓朝院外方向走去。 没有任何黑衣人敢上前去阻拦,他们只是随着柳君翔和肖宇文的脚步而移动,而且处于柳君翔前方的黑衣人还慢慢让出了一条通道。 看着眼前的景象,朱宸濠和钱宁不禁面面相觑,同时又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柳君翔和肖宇文走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只见柳君翔转头对朱宸濠和钱宁冷冷说道:“宁王爷,钱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柳君翔便挽着肖宇文的手臂一同腾空而起,之后飘然离去。 钱宁见此情景,于是询问朱宸濠:“王爷,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朱宸濠望着柳君翔离开的方向,同时发出阴狠的声音:“传令所有锦衣卫,全城通缉抓捕柳君翔和肖宇文,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听了朱宸濠的话,钱宁不禁面露难色道:“这……王爷,此事不宜大动干戈,倘若最后传到皇上那里,只怕一切都不好办了。” 似乎是因为刚才柳君翔让自己颜面扫地,此刻的朱宸濠竟然恼羞成怒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们!” 钱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在思量片刻后,他轻轻说道:“是。” 钱宁身穿飞鱼服回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早已在等候的魏进瑜连忙迎上前去:“大人,您回来了。” 钱宁一边大步流星地向前行走,一边对魏进瑜轻轻点了点头。 见钱宁没有开口说话,魏进瑜随即又问他:“大人,情况如何?” 钱宁面色凝重道:“我们没有猜错,柳君翔果然来了,只不过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一番激战后,他居然带着肖宇文逃走了。” 魏进瑜不由得轻声喃喃:“想不到这个柳君翔竟如此了得。” 钱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才朱先生吩咐,要全城通缉搜捕柳君翔和肖宇文。” 魏进瑜说道:“当面抓住他们尚且不能,通缉搜捕只怕更不容易。” 钱宁沉默片刻,然后将目光投向魏进瑜:“你说得没错,而且通缉搜捕不能大张旗鼓,倘若事情为皇上所知,只怕一切将会对我们不利。” 听了钱宁的话,魏进瑜于是又问:“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钱宁低声吩咐:“把人都派出去,先在全城暗中搜寻,之后相机行事。” 魏进瑜微微颔首,然后向钱宁行了一礼:“是。” 顺天府中,吴劲风回到了自己就寝的房间,可当他点亮油灯后,却赫然发现房中竟坐着两个不速之客。 吴劲风仔细一看,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浩和韩英济。 看着正襟危坐的二人,吴劲风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随即开口询问:“李大人,韩公子,你们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为何还没休息?” 李浩用冷淡的目光看着吴劲风:“睡不着,想找吴捕头聊聊天。” 吴劲风于是又问李浩:“不知大人想找属下聊什么?” 李浩不紧不慢地对吴劲风说道:“想聊一聊吴捕头做奸细的事情。” 听了李浩的话,吴劲风顿时面露震惊之色:“大人此话何意?” 李浩面色平静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必吴捕头应该心知肚明。” 吴劲风沉思片刻,然后向李浩躬身行礼:“属下愚笨,请大人明示。” 李浩随即对吴劲风说道:“来仪阁行刺案发生的当天深夜,你跑到顺天府大牢给女飞贼花芊芊暗中传递消息,令其立刻越狱逃脱,而你就是李光俊安插在顺天府中的奸细。” 吴劲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过了片刻,他又开口反问李浩:“大人何以如此断定?” 这时韩英济对吴劲风开口道:“让我来说吧,在来仪阁行刺案发生后的第二天清晨,云总捕前往顺天府大牢查看情况,可他却发现女飞贼花芊芊突然不见了踪影,而所有的狱卒都能证实,前一天晚上花芊芊还在牢房中。由此可见,花芊芊是在之前的深夜凌晨越狱逃脱的。” 吴劲风对韩英济点了点头:“不错,这一点毋庸置疑。” 韩英济接着陈述:“然而所有的狱卒也都能证实,在花芊芊越狱逃脱的前一天深夜,你曾去过顺天府大牢,并且还特意去看了花芊芊。” 吴劲风旋即反问:“那天晚上我的确去过顺天府大牢,并且专门检查了女飞贼花芊芊所在的牢房,可这样就能证明我向她暗中传递消息?就能证明我是李光俊安插在顺天府中的奸细?” 韩英济详细道来:“顺天府大牢分设天地人三字牢房区域,三个区域的守卫环环相扣、严丝合缝,不管犯人被关在哪个区域,想要离开大牢都必须经过另外两个区域,因此普通人根本无法从那里逃出去,即便是像花芊芊这种轻功和易容术极高的能人异士,也绝不可能会在狱卒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成功越狱逃脱。” 吴劲风又问:“可花芊芊还是成功越狱逃脱了,这又如何解释?” 韩英济说出了其中的玄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事先把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告诉了花芊芊,这样花芊芊便能在越狱过程中利用极少的守卫漏洞避免被狱卒发现,从而成功逃脱。” 吴劲风沉默片刻,然后继续反问韩英济:“韩公子何以断定是我事先把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告诉了花芊芊?” 韩英济露出回忆的神情:“据云总捕和狱卒透露,花芊芊在被关进顺天府大牢以后,李光俊便立刻前去查看,而我们在抓捕李光俊时,他自己也亲口承认,在来仪阁行刺事件发生以后,他曾向花芊芊暗中传递消息,让花芊芊立即越狱逃脱,并吸引云总捕前去追捕。” 吴劲风连忙对韩英济说道:“李光俊都已经承认了是他向花芊芊暗中传递消息,这一切与我无关。” 韩英济微微摇了摇头:“与你有关系,李光俊只去过一次顺天府大牢,当时花芊芊才刚刚被抓进去,来仪阁行刺事件也还没有发生,他不可能在那时就密令花芊芊越狱逃脱,也更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完全告诉花芊芊。” 少顷,韩英济又说道:“更何况,李光俊也并不熟知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所以将这些信息暗中传递给花芊芊的一定另有其人,这个人一定熟悉顺天府大牢的所有情况,而且还能时常接近花芊芊。” 听了韩英济的话,吴劲风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韩英济用凌厉的目盯着吴劲风:“通过排除的方法我们不难发现,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很少。” 吴劲风发出一声冷笑:“照韩公子所说,顺天府大牢中的狱卒全都有嫌疑。” 韩英济则反问吴劲风:“吴捕头想听英济继续说下去吗?” 吴劲风表情漠然道:“当然,在下想听听,韩公子到底有何高论。” 韩英济于是继续陈说:“据云总捕回忆,之前李光俊在顺天府大牢时曾背对众人注视了花芊芊很久,而他很有可能是在对花芊芊说唇语。” 一旁的李浩徐徐开口:“云总捕的观察和判断不会错,这一点我绝对相信。”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综合后来的情况分析,当时的李光俊应该是在告诉花芊芊,务必在牢中静待消息、等候命令,同时他还会另外派人将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告诉花芊芊,以助其成功越狱逃脱。而向花芊芊传递这些消息的重任,之后就落在了吴捕头身上。” 吴劲风面无表情地看着韩英济:“韩公子的想象力很丰富。” 韩英济却似笑非笑道:“从那以后,吴捕头隔三差五便会去顺天府大牢,而且每次都会去看花芊芊,而你借着检查询问的名义,暗中将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逐步且详细地告诉了花芊芊。” 这时李浩也轻轻颔首:“吴捕头经常去顺天府大牢看望并询问花芊芊,这一点所有的狱卒都可以证明。” 韩英济接着说道:“在来仪阁行刺事件发生以后,李光俊又想到了一条一举两得的计策,他让花芊芊逃出顺天府大牢,一则帮助他继续实施阴谋,二则吸引云总捕前追捕花芊芊,以阻止云总捕查案。打定主意后,他让吴捕头去给花芊芊暗中传递消息,密令花芊芊越狱逃脱,再后来也就有了吴捕头深夜凌晨到顺天府大牢检查花芊芊的事情。” 李浩露出欣赏和赞同的表情,继而对韩英济点了点头。 而韩英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之前吴捕头不断给花芊芊传递消息、泄露顺天府大牢地形和守卫情况的基础上,花芊芊便轻而易举成功越狱逃脱了。” 吴劲风则用略带鄙夷的语气回应:“韩公子的推理看似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可这只是你的推理,你并没有真凭实据能够证明我向花芊芊传递了消息。”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吴捕头且听英济把后面的事情说完。” 吴劲风微微点了点头:“好,在下洗耳恭听。” 韩英济复述了之前的情况:“发现花芊芊越狱逃脱后,云总捕决定前去追捕,虽然花芊芊的轻功和易容术极其高超,但是在‘天下第一神捕’‘鹰眼’和‘鹰耳’的追踪下,花芊芊还是被渐渐发现了踪迹,因为害怕被云总捕找到并发现他们的阴谋,李光俊和花芊芊遂想出了一条一石二鸟的毒计,他们设下埋伏和圈套暗算云总捕,之后也就发生了云总捕身受重伤、被人追杀、又拼尽全力逃回顺天府的事情。” 吴劲风说道:“没错,事发当晚,我在顺天府门口亲眼目睹了一切,后来李大人还让我去把胡太医请来为云总捕医治。” 韩英济说道:“吴捕头应该也知道,那天晚上陆将军和李光俊曾在顺天府与李大人一起等云总捕回来,期间李光俊还特意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顺天府一段时间。而在离开顺天府的那段时间,李光俊便是和花芊芊一同对付云总捕去了,当时的云总捕身受重伤、想逃回顺天府,李光俊和花芊芊等人则前去追杀,但在追杀途中他们看见英济在后面追赶,于是李光俊便率了一队黑衣人拦截阻挡英济。” 吴劲风沉默片刻,然后对韩英济缓缓说道:“是的。” 韩英济发出低沉的声音:“在拦截英济之后,李光俊又迅速返回顺天府,并向众人编造了他在顺天府周边巡查的假象。再后来,大家在顺天府门口亲眼目睹了云总捕身受重伤并被黑衣人追杀的情景。” 吴劲风仍然心平气和道:“在抓捕李光俊的时候韩公子就已经说过这些推理,而且李光俊也亲口承认了。” 韩英济随即话锋一转:“然而这当中我们忽略了一个细节,之前英济一直没有发现,也不曾将它查出来。” 听了韩英济的话,吴劲风不由得问他:“什么细节?” 韩英济一针见血道:“李光俊离开和返回顺天府,都是你从中接应的。” 吴劲风顿时闪过一丝慌乱的眼神,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少顷,吴劲风对韩英济开口道:“我不明白韩公子的意思。” 韩英济微微一笑:“很简单,花芊芊一面将云总捕诱入圈套,一面派人把消息传给身在顺天府的李光俊,而吴捕头就是负责传递消息的人。” 李浩露出回忆的眼神,同时低声说道:“现在想来,情况的确如此,当时我们都在顺天府二堂中等待云总捕归来,而当吴捕头走进二堂后没多久,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李光俊则立刻离去。” 第143章 明知死局 停顿了片刻,李浩继续说道:“由此可见,李光俊的不耐烦其实是故意装出来的,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离开顺天府制造借口。” 听了韩英济和李浩的分析,吴劲风随即发出反问:“其实李光俊可以直接去对付云总捕的,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韩英济说出了其中的玄机:“起初李光俊的确想直接去对付云总捕,但由于公务原因,他不得不随陆将军前往顺天府等候云总捕归来,而作为他安插在顺天府中的奸细,你在那个时候便开始发挥重要作用了。” 吴劲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只是韩公子的凭空臆想,当时我去二堂仅仅是向李大人禀报云总捕尚未归来的情况,可并没给李光俊传递什么消息。” 韩英济一本正经道:“英济已经仔细查问过了,有几个衙役当时亲眼看到,李光俊在返回顺天府时,是吴捕头前去迎接并将其带入府中的,而且期间你们还窃窃私语了一番,想来是在交谈对付云总捕的情况。” 少顷,韩英济又对吴劲风说:“之后吴捕头留在庭院中,李光俊只身进入二堂,过了没多久,李大人又送陆将军和李光俊走出二堂并准备离开顺天府,再后来发生的事情,英济也无需多说了。” 吴劲风轻轻摇了摇头:“若说接应李光俊或许勉强算得上,可这并不能证明我向他传递消息去对付云总捕,至于他返回顺天府时与我的窃窃私语,不过是在与我闲聊罢了。” 韩英济用自信的表情看着吴劲风:“以上是英济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所形成的推断,就目前来看,这些推断十分合情合理。” 吴劲风却似笑非笑道:“我还是之前那句话,韩公子的推断看起来的确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可即便这些推断再合情合理,如果没有证据,那也只是假设、甚至凭空臆想罢了,试问韩公子如何证明,我是李光俊安插在顺天府中的奸细?”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自来仪阁行刺案发生、云总捕重伤昏迷以来,英济与吴捕头渐渐熟识并且深交,在此期间英济发现,吴捕头其实和云总捕一样、是一个正直善良之人,英济相信,吴捕头做出这些事情,一定是受奸人蒙蔽,又或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听了韩英济的一番话,吴劲风不由得露出了复杂的眼神。 这时李浩也开口问吴劲风:“吴捕头,我平日对你如何?” 吴劲风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说出了一句话:“大人待我恩重如山。” 李浩又问李光俊:“在你心中,云总捕为人如何、对你又如何?” 吴劲风低声回答:“云总捕忠良刚正,对我也如兄弟手足。” 李浩随即继续问他:“既然如此,你为何甘做李光俊的爪牙,充当内奸,为虎作伥,不但泄露重要消息,助女飞贼越狱逃脱,而且协助歹人谋害云总捕,以致他重伤昏迷、几乎丧命?” 面对李浩的质问,吴劲风不禁全身颤抖,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过了片刻,吴劲风终于忍不住声泪俱下:“大人,我从来无心害云总捕,之前我也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看见吴劲风这般反应,李浩和韩英济都不由得微微一愣。 随后李浩和韩英济又将目光投向了对方,他们心中明白,吴劲风刚才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少顷,李浩看向吴劲风并询问道:“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劲风说道:“韩公子说得丝毫不差,我的确听命于李光俊。是我逐渐向花芊芊泄露了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是我把李光俊的命令传递给了花芊芊,要她越狱逃脱。在云总捕身中圈套、遭遇暗算的那晚,也是我暗中传递消息,接应李光俊离开和返回的顺天府。” 听了吴劲风的话,李浩和韩英济顿时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眼神。 此时此刻,二人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们为吴劲风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坐实证据感到高兴,为吴劲风的坦诚感到欣慰,为吴劲风做出许多伤害大家的事情感到愤慨,又为吴劲风的悔悟痛哭感到悲叹。 过了良久,李浩终于开口道:“万万没想到,你真的是内奸。” 吴劲风仍旧在流泪哭泣,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顷,李浩又开口问吴劲风:“你为何会听命于李光俊?” 吴劲风渐渐恢复平静:“我一时鬼迷心窍,被李光俊用重金收买。” 李浩不由得发出感叹:“重金就真的能这样轻易收买你吗?以致令你做出诸多对顺天府不忠、对兄弟朋友不义之事。” 吴劲风直言陈述:“大人,起初李光俊笼络我,只是要我偶尔向他提供一些顺天府中的寻常消息,面对金钱的诱惑,且我以为只告诉他府中的寻常消息乃小节无害、并不妨碍大体,于是便答应了他。” 少顷,吴劲风又说道:“不曾想,之后李光俊不断给我越来越多的钱财,并且要我告诉他府中更多更重要的消息,而我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到最后李光俊所有的要求,我都悉数答应、无一不从。” 李浩继续问他:“平日里你与云总捕交情甚厚,你自己也说云总捕对你如兄弟手足,不知你在帮李光俊害他时,心中可曾有一丝悔意?” 吴劲风说道:“我被李光俊所蒙骗,在对付云总捕之前,李光俊说他只是想给云总捕一点警告,我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对云总捕痛下杀手,我也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变得如此严重。” 李浩微微摇了摇头:“可怜可恨,可悲可叹。” 吴劲风说道:“现在每每想起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我都悔恨不已。” 说罢他继续哽咽哭泣,悲伤和懊悔之情溢于言表。 李浩再度摇头并轻轻叹息一声,一时间没有继续说话。 这时韩英济开口说道:“英济还有几个问题想请问吴捕头。” 吴劲风渐渐恢复平静,然后转头看向韩英济:“韩公子请说吧。” 韩英济于是问吴劲风:“你知道花芊芊究竟是什么人吗?” 吴劲风徐徐摇头:“我对花芊芊并不熟悉,只知道她也听命于李光俊。” 韩英济微皱眉头:“之前你们在顺天府大牢里暗中接触了许久,难道吴捕头对她就没有丝毫了解?” 吴劲风回答:“之前我只是负责向她传递李光俊的命令,另外就是将顺天府大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泄露给她,除此之外别无更多交流。” 韩英济不由得询问吴劲风:“李光俊没有向你介绍过此人吗?” 吴劲风对韩英济说道:“我只听李光俊提过,此人的轻功和易容术极其高超,而这一点韩公子刚才也说了。” 韩英济又问:“那你可知花芊芊逃出顺天府大牢后去了何处?” 吴劲风发出低沉的声音:“李光俊让我告诉花芊芊,逃出顺天府大牢以后就去老地方和他见面,至于去什么地方他没有说,我也不得而知。” 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过了片刻,他又开口问吴劲风:“除了花芊芊,你知道李光俊还有哪些同伙和党羽吗?” 吴劲风顿时摇了摇头:“不知道,一直以来,李光俊都是与我单线联系,谈及同伙和党羽他也总是讳莫如深,若不是一路陪伴并且亲眼见证韩公子查案,我都不知道他竟有这么多的同伙及党羽。” 韩英济连忙追问:“李光俊死后,他的余党可曾联系过你?” 吴劲风回答:“没有,李光俊死后,我就彻底与他们失去了联系,我不知道花芊芊到底是谁、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究竟还有哪些余党。”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继续问吴劲风:“李大人派人去湖广黄州府蕲州请李言闻,之后来京城为云总捕医治之事你对其他人说过吗?” 吴劲风说道:“起初李大人秘密派赵靖泽和梁云松去请李言闻一事我并不清楚,等他们回到京城以后我才知道此事,可当时李光俊已死,我没有可说之人,因而也没有对任何其他外人说过。” 这时李浩对吴劲风开口道:“倘若你一开始便知此事,只怕早就将其告诉李光俊了吧,如此云总捕也定然不会活下来。” 吴劲风面露愧色:“大人,自从李光俊伏法受诛以后,我便开始悔过自新,恪守本分,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大家的事情。” 这时韩英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旋即脱口而出:“不对,这当中还有一个疑点。” 见韩英济这般反应,李浩不由得问他:“什么疑点?” 韩英济则反问吴劲风:“李光俊死前,吴捕头是否随时向他传递消息,并且报告我们的查案动向?” 吴劲风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轻声说道:“是的。” 韩英济用冷峻的目光看着吴劲风:“我们事先制定抓捕李光俊的计划,吴捕头是否也泄露给他了?” 吴劲风明白了韩英济的意思,而他缓缓说道:“是的。” 听了吴劲风的话,韩英济眉头皱得更紧了:“李光俊知道我们要抓捕他,也知道我们抓捕的详细计划,可他却为何没有采取反制措施,以至于最后一败涂地,自己也身死殒命?” 吴劲风闪过一丝困惑的眼神:“这也是令我感到非常疑惑的地方,当时我将抓捕的计划详细告诉了李光俊,可他却无动于衷,并且一笑置之。” 少顷,吴劲风继续说道:“在韩公子抓捕李光俊的那个晚上,起初我以为他采取了应对之策,但结果证明他并没有这样做,就像韩公子所说的,最后他一败涂地,自己也身死殒命。” 韩英济露出既深思又疑惑的表情,只见他轻声喃喃:“世上真的有如此愚蠢、愚蠢到自己去送死的人吗?” 吴劲风发出似有似无的感叹:“这一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韩英济又思索了良久,随后才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浩。 李浩心领神会,他对韩英济点了点头,接着朝房外大喊道:“来人!” 没过多久,赵靖泽和梁云松走进房内向李浩行礼致:“大人。” 李浩看了吴劲风一眼,然后又对赵靖泽和梁云松说道:“将吴劲风带至顺天府大牢暂行看押,等候下一步审理。” 听了李浩的话,赵靖泽和梁云松随即又向他行了一礼:“是。” 说罢赵靖泽和梁云松便带着吴劲风走出了房间。 当吴劲风走出房间以后,他突然发现外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人纹丝不动地坐在轮椅上,同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吴劲风。 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吴劲风深深伤害过的云中鹰。 吴劲风露出愧疚和悔恨的表情,继而对云中鹰说道:“云总捕。” 云中鹰轻轻闭上了双眼,却没有再理会吴劲风。 吴劲风想对云中鹰说点什么,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再开口。 一旁的梁云松见状,于是提醒吴劲风道:“走吧。” 吴劲风转过头去,然后在赵靖泽和梁云松的押解下缓缓离开。 没过多久,李浩和韩英济二人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韩英济用平静而自信的眼神看向云中鹰,过了片刻,他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李浩:“大人,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李浩露出深邃的眼神,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且发出低沉的声音:“明日一早,我就进宫面圣。” 夜色已经很深了,可许多身穿便衣的锦衣卫却还悄悄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他们四处仔细搜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知不觉中,一个漫长的黑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再度来临。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中,魏进瑜来到了钱宁的书房,他轻轻而不失迅速地关上房门,继而转身对钱宁说道:“大人。” 钱宁开口询问魏进瑜:“情况怎么样?” 魏进瑜露出复杂的表情:“属下率人在城中搜寻了一夜,目前暂未发现柳君翔和肖宇文的下落。” 第144章 风雨前的宁静 钱宁沉默片刻,而后又问魏进瑜:“肖宇文家中去看过了吗?” 魏进瑜回答:“肖宇文家中仔细搜查过了,然而那里一片寂静、空无一人,管家和仆人也全都不知所踪。” 听了魏进瑜的话,钱宁不禁低声喃喃:“看来,他们全都逃走了。” 魏进瑜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此外,我们在肖宅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钱宁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但见他静坐原位、若有所思。 魏进瑜见状,于是继续对钱宁说:“不过请大人放心,属下已在肖宅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有人回到那里,我们立刻将其就地擒拿。” 钱宁停止思忆,旋即意味深长道:“从昨夜的情形来看,柳君翔应该提前做好了准备,只怕他们不会再回肖宅了。” 魏进瑜犹豫半晌,最终下定决心说道:“大人,还有一件事情。” 钱宁用冷淡的表情看向魏进瑜,然后开口问他:“什么事?” 魏进瑜缓缓说出了一句话:“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兄妹不见了。” 钱宁微微一怔,他连忙又问魏进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魏进瑜回答:“就在我来这里之前,值守的兄弟告诉我的。” 少顷,魏进瑜又说道:“不过,昨晚大家还看见了他们兄妹二人。” 钱宁微皱眉头:“如此说来,他们是在深夜偷偷离开的。” 忽然,钱宁面露惊诧之色并继续询问魏进瑜:“对了,陆彬呢?” 魏进瑜却不慌不忙道:“请大人放心,陆彬此刻仍在西院的厢房之中,而我们也始终在严加看守。一切如常,平安无事。” 钱宁恢复平静,然后对魏进瑜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好。” 这时魏进瑜反问钱宁:“大人,千代伊藤兄妹会不会逃走了?” 钱宁发出低沉的声音:“现在还不好说,而且他们似乎没有逃走的动机。” 魏进瑜似乎有些愤愤不平:“自从上次他们连续两日去了顺天府之后,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安分守己待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而时间一长我们便放松了警惕,以致于再次让他们偷偷溜走。” 钱宁微微一笑:“无妨,告诉大家在寻找柳君翔和肖宇文等人的同时,一并留意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兄妹。”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书房门外响起了一个锦衣卫的声音:“大人。” 钱宁顿时露出警觉的眼神,继而朝书房门外喊道:“什么事?” 这时锦衣卫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李公公来了,说是要见您。” 听了锦衣卫的话,钱宁和魏进瑜不禁都看了对方一眼。 过了片刻,钱宁继续朝门外喊道:“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门外的锦衣卫于是对钱宁说道:“是。”说罢他的身影便离开了书房。 这时钱宁对魏进瑜说道:“我去见李芳,你派人在暗中加紧搜寻。” 魏进瑜随即向钱宁躬身行礼:“是。” 钱宁来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偏厅,而李芳早已在那里等候。 钱宁于是连忙迎上前去,然后对李芳抱拳致意:“李公公。” 李芳沉默片刻,而后也对钱宁回礼道:“钱大人。” 钱宁则开口询问李芳:“李公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 李芳说出了此行的目的:“皇上想见钱大人,请大人随我入宫觐见。” 听到这句话,钱宁随即又问李芳:“现在就去吗?” 李芳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对钱宁说道:“对,现在就去。” 钱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随后他对李芳说道:“是。” 钱宁来到了乾清宫的花厅,却见顺天府府尹李浩早已站在厅内。 钱宁没有丝毫犹豫,随即向正德跪拜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 正德表情淡然地看了钱宁一眼,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起来吧。” 钱宁再度向正德叩首:“谢皇上。”说罢他便慢慢站起身来。 在站起身来后,钱宁又向一旁的李浩抱拳致意。 这时正德开口询问钱宁:“最近京中可有什么异常之事发生?” 钱宁心中不由得一紧,莫非正德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但钱宁转念一想,或许正德并不知道,他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在心里暗自思索盘算片刻后,钱宁仍旧面色平静地回答道:“皇上,最近京中一切太平,并无任何异常之事发生。” 正德轻轻颔首,然后对钱宁说道:“很好,明日武林大会便要正式召开了,这段时间你们务必要确保京中一切平安。” 此言一出,钱宁顿时放下心来,而他又向正德行了一礼:“请皇上放心,臣等一定全力以赴,确保京城安定宁和、武林大会顺利召开。” 正德露出似有似无的笑容:“既要说得好,也要做得好,朕今日召你和李浩前来,就是要与你们商议加强城中治安与皇宫保卫的事宜。” 在明白正德召见自己的用意后,钱宁于是大声说道:“微臣谨遵圣谕。” 诸葛长空、张昭麟和韩玄青来到了京城中的一处空旷的广场。 但见此地中央位置设立了一个很大的擂台,靠近擂台周边的地方分布了许多座位,座位分成几个区域,区域之间留出了通道。 至于远离擂台的地方则没有摆放座位,如此便能容纳更多的人。 就所处的水平位置而言,周边的座位要略高于中央的擂台,因此人们坐在座位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擂台上的情形。 而擂台正中央以北之处则整齐地摆着一排座位,此处座位的水平位置比其他地方的座位还要高,看起来像是会场的主位。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便是本次武林大会举办的地方。 不少准备参加明日盛会的武林门派及人士纷纷来此查看现场。 只见诸葛长空露出感激之情,继而向张昭麟和韩玄青行礼致谢:“多谢二位兄长将事情筹备得如此周到细致,长空感激不尽。” 张昭麟和韩玄青连忙对诸葛长空回礼,随后张昭麟又开口道:“诸葛盟主客气了,这都是我等分内之事。” 诸葛长空用欣慰的语气说道:“有诸位同心协力,这次武林大会定能成功举办。” 一旁的韩玄青也对诸葛长空微笑道:“我们都期待盟主的好消息。” 就在大家交谈之际,诸葛扬快步走了过来,然后对三人一一行礼。 见诸葛扬面色愉悦,诸葛长空不由得开口问他:“怎么了?” 诸葛扬则对三人笑道:“盟主,张大侠,韩大侠,你们看谁来了。” 诸葛长空、张昭麟和韩玄青于是朝远处看去,却见少林住持慧真大师和武当掌门衍虚道长出现在他们视线中,同时缓缓朝众人走来。 诸葛长空、张昭麟和韩玄青见状顿时大喜,随后连忙迎了上去。 诸葛长空等人走到慧真大师和衍虚道长面前并向他们行礼。 慧真大师和衍虚道长也随即对诸葛长空等人回礼致意。 还没等诸葛长空、张昭麟和韩玄青开口,衍虚道长便对他们说道:“我等姗姗来迟,还请诸葛盟主和张韩二位大侠原宥。” 诸葛长空连忙摇头:“衍虚道长言重了,身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二位能在百忙之中赶赴京城、亲临武林大会现场,长空实在荣幸之至。” 张昭麟面带笑意的看着慧真大师和衍虚道长:“二位来得刚刚好,岂有姗姗来迟之说?” 只见慧真大师双手合十:“贫僧愧不敢当泰山北斗,方丈师兄如今已不出寺门,因此贫僧代他前来参加盛会,还望诸位谅解。” 诸葛长空向慧真大师回礼致意:“多谢慧真大师抬爱,待回到少林寺以后,烦请您替我转谢慧伦大师。” 一番寒暄之后,在场众人便一边漫步查看、一边欢快交谈起来。 乾清宫的花厅内,正德就武林大会举办期间加强京城治安与皇宫保卫之事,此刻也已经和钱宁及李浩商议得差不多了。 这时李浩对正德躬身行礼道:“请皇上放心,顺天府定会倾尽全力,在武林大会举办的现场、以及城中各个要处加强巡逻和守卫。” 正德对李浩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他非常满意。 少顷,正德又问钱宁:“锦衣卫这边呢?” 钱宁闪过一丝异样且难以察觉的眼神,在沉默片刻后,他也对正德行礼道:“皇上请放心,锦衣卫一定不辱使命,保卫宫中安全。” 正德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钱宁,同时缓缓说出了一个字:“好。” 停顿了片刻,正德继续开口道:“好了,今日的商议就到这里,李浩先行退下,朕还有些事要单独与钱宁说。” 李浩于是向正德行礼领命:“是。”说罢便转身退出了花厅。 待李浩离开后,钱宁旋即询问正德:“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正德则淡淡地反问钱宁:“你知道武林大会要举办几日吗?” 钱宁不卑不亢道:“微臣不甚清楚,还请皇上明示。” 正德轻轻说道:“如无意外,武林大会只需举办两日即可,第一日武林各大门派切磋武功,第二日大家一同推选出武林盟主。” 钱宁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正德说道:“微臣明白了。” 正德发出若有若无的叹息:“后日推选武林盟主,朕要亲临武林大会现场,到时候你随朕一同前往,另外你再派一支锦衣卫精锐在暗中加强保卫。” 听了正德的话,钱宁立即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是。” 但正德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在此之前,朕还要将所学武功认真参悟一遍,从今晚开始,你就在这里好好陪朕,直到后天随朕出关。” 听了正德的话,钱宁不由得微微一怔,一时间不发一言。 见钱宁这般反应,正德于是问他:“怎么了?” 钱宁回过神来,然后对正德说道:“皇上还交给了微臣许多重任,倘若不回去加以调度,微臣只怕无法办好这些差事。”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可以,朕给你两个时辰,让你先回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调度保卫之事,两个时辰以后进宫来见朕。” 钱宁沉默了片刻,随后又对正德开口道:“皇上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受宠若惊,只是微臣上任伊始,锦衣卫中尚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置。” 听到这番话,正德顿时发出一阵笑声:“一些寻常公务,交给下人去处置便是,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凡事又岂可亲力亲为?” 其实钱宁刚才说要处理公务的话不过是借口,他心中想着朱宸濠和柳君翔的事情,因此不愿陪正德参悟武学。 然而看眼下的情形,正德就是想要钱宁陪伴,对此钱宁不禁感到非常为难,但见他踌躇犹豫,一时间再度不言。 正德见状,于是对钱宁淡淡的说出了一番话:“如若不然,那你锦衣卫中的大小诸事、还有天下的大小诸事都交给朕亲自去处置好了。” 话说钱宁是个聪明人,他自然能听明白正德的弦外之音:“倘若你钱宁违抗圣谕,那朕就亲自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看看,你到底要处置什么事情,又或者锦衣卫中的事情你不用处置、锦衣卫指挥使你也不用当了。” 钱宁曾经当过锦衣卫指挥使,并且深得正德宠信,因此揣摩圣意的本领自然也十分过人,他知道自己已经有所触怒龙颜,也知道正德在提醒敲打自己,圣意不可违,决不能抗旨不遵。 经过仔细思考后,钱宁最终向正德躬身行礼道:“多谢皇上信任,微臣即刻回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调度保卫之事,两个时辰后再进宫面圣。” 听到这一番回答,正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见他对钱宁说道:“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朕稍后再与你说。” 钱宁沉默了片刻,随后向正德行礼领命:“是。” 钱宁迈着迅速而又匆忙的脚步回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这时魏进瑜迎上前去对钱宁喊道:“大人,你回来了!” 钱宁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对魏进瑜说:“去我书房,我有事要说。” 魏进瑜随钱宁进入他的书房,然后立即关上了房门。 待二人站定后,魏进瑜又开口询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第145章 接近真相 钱宁遂将刚才在乾清宫中发生的事情对魏进瑜说了一遍。 听了钱宁的叙述,魏进瑜顿时面露惊讶之色:“什么,皇上要您在宫中陪他参悟武学,后天还要随他前往武林大会现场。” 钱宁点了点头,继而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 魏进瑜不禁微皱眉头:“倘若如此,这两日您都将不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钱宁发出低沉的声音:“没错,按照皇上旨意,从明天起所有锦衣卫加强宫中保卫,另外在后天武林大会现场,派一支精锐暗中保护皇上安全。” 魏进瑜面色凝重道:“大人,锦衣卫需要您来主持大局,另外如果我们从明日起加强保卫,那寻找柳君翔和肖宇文之事又该当如何?” 钱宁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而他不慌不忙地说:“这几个问题我都想过了,吩咐下去,今日继续在暗中搜寻柳君翔和肖宇文的下落,如若过了今晚依然无果,那此事便暂时先放一放,从明日起调集力量保卫宫中及皇上的安全。” 少顷,钱宁继续对魏进瑜开口道:“至于其他事情,待武林大会结束以后再说,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中的一些日常公务则由你便宜处置。” 听了钱宁的一番话,魏进瑜随即向他行礼领命:“是。” 这时钱宁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对魏进瑜说道:“宁王那边我就不去了,到时候你去向他说明情况。” 魏进瑜面色平静地看着钱宁:“大人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钱宁轻轻叹了一口气:“好了,我该入宫面圣了。” 乾清宫中,钱宁走进花厅,然后向正德行礼致意:“皇上,微臣回来了。” 正德将目光投向钱宁,但见他微微颔首,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钱宁则继续对正德说道:“究竟如何参悟武学,微臣听凭皇上安排。” 正德沉默片刻,然后对钱宁缓缓说出了一句话:“你先坐吧。” 钱宁慢慢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随后他对正德说道:“对了,之前皇上曾言,有些事情您稍后要与微臣说。” 正德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面色平静地对钱宁说道:“是的。” 钱宁随即询问:“不知皇上想与微臣说什么事?” 正德表情淡然道:“那天晚上从张昭麟家回来,你对朕说的那件事情。” 钱宁顿时心领神会,正德说的是关于袁淑琴的事情。 思量至此,钱宁于是对正德说:“皇上,微臣还是那句话,普天之下除了您,其他人都不配拥有袁淑琴。” 正德则问钱宁:“那你说说,朕如何才能拥有袁淑琴?” 面对正德的提问,钱宁不由得微微一怔,但同时心中也暗自窃喜,想不到正德果真觊觎袁淑琴的美色,自己之前也迎合对了他的心意。 不过,眼下正德是想知道他究竟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拥有袁淑琴,而要想得到正德的欢心,钱宁就必须要回答出这个问题。 至于正德的顾虑,钱宁自然也能想到,袁淑琴是有夫之妇,何况夫君更是当今武林盟主,倘若正德明抢,那不但会武林乃至天下人士心寒,而且还会受到来自他们的许多反对及压力。 但对于这些问题,钱宁却并不担心,因为他早已想到了应对之法。 只见钱宁向正德拱手行礼:“皇上,臣有一计,可保万事无虞。” 正德用淡然而不失好奇的眼神看着钱宁,同时故作平静地询问:“哦,你有何妙计?” 钱宁站起身来并走到正德身旁,之后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听了钱宁的话,正德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翰林院中,严嵩刚刚如厕完毕,忽然一个小吏迎面朝他走来。 而那个小吏对严嵩抱拳致意:“严大人,别来无恙。” 严嵩仔细一看,旋即发现眼前这个小吏竟然是韩英济假扮的。 严嵩正欲开口,韩英济却伸手示意道:“严大人,借一步说话。” 说罢韩英济转身离去,严嵩环视了一下四周,继而跟随其后。 韩英济带严嵩来到了一处隐秘的房间,之后立即关上了房门。 这时严嵩终于开口问道:“贤弟乔装来此找我,不知是为何事?” 韩英济一本正经地看着严嵩:“英济想请教严兄几个问题。” 严嵩对韩英济说道:“贤弟但说无妨,凡我所知,一定知无不言。” 韩英济徐徐点了点头,随后他问严嵩:“金先生到底是谁?” 面对韩英济的提问,严嵩顿时微微一怔,过了片刻,他恢复平静并反问道:“这个贤弟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金先生就是李光俊。” 韩英济却摇了摇头:“不对,金先生并非李光俊,而是另有其人。” 严嵩随即又问韩英济:“倘若如此,那金先生到底又是谁?” 韩英济用低沉的声音回应:“想要知道金先生到底是谁,那就请严兄把实情告诉英济,这样英济才能作出正确的分析和判断,并找出真正的金先生。” 听了韩英济的话,严嵩不禁面露深思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语。 见严嵩这般反应,韩英济于是问他:“严兄,那个许诺将来能让你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神秘人是金先生吗?” 严嵩又沉默片刻,之后低声回答:“应该是的,他自称金先生。” 韩英济不禁发出反问:“那你相信他能让你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吗?” 严嵩露出略微凝重的神情,少顷,他对韩英济缓缓说道:“本来我还半信半疑,但自从皇上诏见我以后,我便几乎完全相信了。” 韩英济连忙将目光投向严嵩并反问道:“什么,皇上诏见了你?” 严嵩微微颔首:“正是,第一次见面时,他说他能让我平步青云,而且还能让我见到皇上,结果过了两天后皇上真的诏见我了。” 韩英济随即又问严嵩:“为何之前英济没有听严兄说过此事?” 严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当时皇上特意叮嘱,此事切不能对任何人提及,而我也以为这件事情与贤弟查案没有关联,因此便未曾告诉贤弟。” 韩英济沉思半晌,然后继续询问严嵩:“带严兄去见皇上的人是谁?” 严嵩答道:“带我去见皇上的人是李芳,还有高深莫测的张永。”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皱了皱眉,同时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 一个少年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东厂门口,而他正是韩英济。 守卫的太监见状,随即上前对韩英济喝道:“什么人?干什么?” 韩英济则气定神闲地对那太监说道:“我来见你们张公公。” 见韩英济仪表不俗,那太监一时间在心中暗自斟酌,不发一言。 就在二人沉默之际,一个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怎么了?” 韩英济和太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谷大用走了过来。 那太监还没来得及开口,谷大用便立即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是你。” 韩英济面露笑容,接着向谷大用行礼致意:“谷公公,我们又见面了。” 谷大用也微微一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韩公子是第一次来东厂吧。” 韩英济对谷大用点了点头:“正是。” 谷大用于是问韩英济:“韩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谷大用,同时缓缓说出了一句话:“英济前来拜访张公公。” 谷大用沉默片刻,然后对一旁的太监窃窃私语吩咐了一番。 听了谷大用的吩咐后,那太监立刻领命而去,并且快步走进了东厂。 少顷,谷大用又将目光投向韩英济,并且对他伸手示意道:“韩公子请随我来。” 就这样,谷大用领着韩英济来到了偏厅。 “韩公子请坐吧。”谷大用徐徐开口,语气淡然。 韩英济想对谷大用说些什么,这时一个中年太监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中年太监将韩英济打量了一番,而后反问他道:“你就是韩英济?” 韩英济向中年太监躬身行礼:“在下正是韩英济,请问公公是谁?” 中年太监随即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张公公,东厂提督张锐。” 张锐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也许他想看看韩英济到底怎么应答,又或是直接想让韩英济难堪。 听了张锐的话,韩英济却波澜不惊,只见他不卑不亢地说道:“除了东厂提督张公公,英济还要拜见司礼监掌印张公公。” 韩英济的应答从容不迫、滴水不漏,张锐一时间想不到如何责难。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纪略长的太监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进了偏厅。 张锐和谷大用见状,随即对那太监恭敬地行礼道:“公公。” 见张锐和谷大用的反应,韩英济心中自然猜到,此人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于是他也对张永行礼致意:“英济拜见张公公。” 张永先是用平淡且漠然的目光扫视了张锐、谷大用和韩英济三人一眼,之后继续迈步向厅内走去。 不多时,一个声音伴随着张永前行的背影幽幽冒了出来:“都坐吧。” 张锐和谷大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叫韩英济一同就坐。 张永坐在了主位上,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韩英济,之后再度开口说道:“韩公子,你终于来了。” 韩英济看了身旁的谷大用一眼,然后对张永抱拳行礼:“公公的话令英济万分惭愧,回想上次与东厂打交道,至今已过去许久,直到此刻英济才来登门拜访,不周与不敬之处,还请公公原宥。” 张永则反问韩英济:“韩公子来东厂,难道不担心被锦衣卫发现吗?” 韩英济不慌不忙道:“英济既然敢来,自然也就不会担心这些问题。” 张永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韩公子即将接近真相并要破案了。”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愿公公所言成真,东厂是帮助英济破案的福地。” 这时张永又开口道:“说吧,韩公子来这里想知道什么?” 韩英济不禁发出感慨:“公公真是慧眼如炬,竟全然洞悉英济心中所想。” 张永仍旧面色平静且毫无表情地看着韩英济,一时间不发一言。 也许早就听说过张永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韩英济只是淡然一笑,然后继续问道:“英济想请问公公,之前皇上是否召见过严嵩?” 面对韩英济的提问,张永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过了稍久,张永才慢慢开口对韩英济说道:“是的。” 韩英济随即又问张永:“不知皇上诏见严嵩究竟是何人之意?” 张永则反问韩英济:“怎么,严嵩难道没有告诉韩公子吗?” 韩英济露出复杂的表情:“严嵩确实告诉过英济,不过他说是一个自称金先生的神秘人,这个金先生找到了他,还说能够让皇上召见他。” 张永慢条斯理地对韩英济说道:“所以韩公子想知道这个金先生是谁。” 韩英济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并且郑重其事道:“没错。” 少顷,韩英济继续对张永说:“严嵩觐见皇上一事是由公公亲手安排的,想来公公也一定知道是谁让皇上召见了他。” 此言一出,坐在一旁的张锐和谷大用不由得微微一怔。 张永又沉默了稍久,而后对韩英济说道:“我可以告诉韩公子是谁让皇上召见了严嵩,不过韩公子也要告诉我一些事情。” 韩英济于是询问张永:“不知公公想知道什么事情?” 张永一字一句地对韩英济说道:“有关来仪阁行刺案的所有事情,包括行刺的前后经过,还有查案的进展,韩公子都要告诉我。” 韩英济沉思片刻,之后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不得不说,公公真的很会做买卖,你用一个人的名字,就想从英济这里换知桩桩件件的事情。” 张永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跟我做这笔买卖,韩公子一定不会吃亏,你所掌握桩桩件件的事情,不过是查案路上的一些历程,而我知道的这个名字,很可能就是最终查案所要的结果。” 韩英济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张永,他良久不发一言,仿佛在权衡什么利弊。 第146章 几拨神秘兮兮的人 隐秘宅院中,魏进瑜走进偏厅,继而对厅内的朱宸濠行了一礼。 朱宸濠看了魏进瑜一眼,然后缓缓问他:“你家钱大人呢?” 魏进瑜不紧不慢地回答朱宸濠:“钱大人入宫见皇上去了。” 朱宸濠发出一声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去见皇上。” 魏进瑜却泰然自若道:“是皇上下旨要诏见他,正所谓君命不可违。” 朱宸濠于是又问魏进瑜:“钱宁什么时候入宫的?” 魏进瑜沉默片刻,而后开口对朱宸濠说道:“午时入的宫。” 朱宸濠不禁反问魏进瑜:“午时?现在都已经酉时了,他还没回来吗?” 魏进瑜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对朱宸濠低声说道:“是的。” 听到这个回答,朱宸濠面露深思之色,似乎考虑背后的玄机。 过了片刻,朱宸濠转头看向魏进瑜:“交给你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魏进瑜说道:“王爷请放心,钱大人早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如今锦衣卫精锐尽出,在全城暗中搜寻柳君翔和肖宇文的下落。” 朱宸濠意味深长道:“时间所剩不多,明日便要召开武林大会了。” 魏进瑜轻轻颔首:“是的,从明日开始,所有锦衣卫便要奉旨加强京城及皇宫的保卫,到那时我们也无力去寻找柳君翔和肖宇文了。” 听了魏进瑜的话,朱宸濠顿时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缓缓开口问道:“对了,韩英济他们呢?” 魏进瑜摇了摇头,继而对朱宸濠说道:“暂时不清楚。” 朱宸濠微皱眉头:“不清楚?锦衣卫没有监视他们吗?” 魏进瑜面色平静地看着朱宸濠:“如今所有人都在寻找柳君翔和肖宇文,根本无暇顾及韩英济他们。” 朱宸濠这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而他发出低沉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本王心中忽然感到隐隐的不安。” 东厂的偏厅内,韩英济把来仪阁行刺案发生的前后经过、包括他查案的进展均对张永细细地说了一遍。 当然,涉及到柳君翔的事情及线索,韩英济则并未对张永提及。 听完韩英济的叙述后,张永不禁面露深思之色,良久不发一言。 这时韩英济又对张永说道:“公公,有关来仪阁行刺案的所有事情,英济均已悉数相告,另外也请公公向英济赐教。” 张永明白韩英济的意思,韩英济已经把有关来仪阁行刺案的所有事情告诉了自己,而自己也该说出那个让正德见严嵩的人是谁了。 张永又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韩公子请移步上前。” 韩英济于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张永身边。 张永则将手指放在一旁的桌上,韩英济立即将目光投向那里。 只见张永的手指在桌上划动,韩英济隐约看见他写出了几个字。 当看明白张永写的那几个字后,韩英济不由得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便恢复平静,随后又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眼神。 少顷,韩英济向张永行礼致谢:“多谢公公为英济解惑。” 张永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张锐和谷大用,而后对二人说道:“有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正好一并与你们说了。” 正德一个人站在乾清宫外,静静眺望着即将落下天际的太阳。 这时钱宁走了过来,然后对正德恭敬地行了一礼:“皇上。” 正德转身看向钱宁,继而开口问他:“整理得怎么样了?” 钱宁连忙回答:“启禀皇上,所有的武学秘籍全都整理好了。” 正德轻轻发出一声叹息:“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说罢他抬头继续眺望天边的夕阳,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夜幕降临,在那座隐秘的宅院内,李士实匆匆走进了偏厅,之后向坐在厅内的朱宸濠行礼致意:“王爷。” 朱宸濠见状连忙站起身来,接着开口问李士实道:“情况如何?” 李士实随即对朱宸濠说道:“刚刚属下托人仔细打听过了,魏进瑜没有说谎,钱宁的确入宫见皇上去了,而且他今日还是两次入宫。” 朱宸濠沉默片刻,而后又问李士实:“那他现在在哪里?” 李士实一本正经道:“到目前为止,钱宁还未离开乾清宫。” 听到这句话,朱宸濠的脸上渐渐露出凝重的表情。 过了半晌,朱宸濠对李士实缓缓说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皇上很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李士实于是询问朱宸濠:“王爷,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立即行动。” 黑色的夜空下,谷大用送韩英济慢慢走出了东厂的大门。 却见韩英济止步前行,旋即转身对谷大用抱拳行礼:“多谢谷公公,还请公公留步,英济先行告辞。” 谷大用也回礼致意:“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远送,韩公子请慢走。” 韩英济于是又向谷大用行了一礼,之后轻轻迈步离开了东厂。 待韩英济走远后,谷大用才走进东厂,并且回到了刚才所在的偏厅。 眼见张永纹丝不动端坐原位,谷大用于是轻声呼唤:“公公。” 张永仍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说出了一句话:“来仪阁行刺案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韩英济快步走进了顺天府,正在庭院中守候的赵靖泽见状,随即迎上前去对他说道:“韩公子,你来了。” 韩英济对赵靖泽行了一礼,继而开口询问:“李大人呢?” 赵靖泽回答:“大人此刻正在二堂中等候公子。” 韩英济微微颔首,然后和赵靖泽一同往二堂的方向走去。 韩英济随赵靖泽来到二堂,紧接着向坐在堂中的李浩行礼致意:“大人。” 李浩连忙站起身来询问韩英济:“怎么样,英济,情况如何?”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收获颇丰。” 张家的房间内,诸葛长空、张昭麟和韩玄青正在商谈武林大会举办之事。 这时诸葛长空问道:“衍虚道长和慧真大师他们安顿好了吗?” 张昭麟回答:“已经安顿好了,就住在离大会现场不远的客栈。” 诸葛长空点了点头,继而轻声说道:“那就好。” 一旁的韩玄青也说道:“因为这次带了不少门人弟子前来,所以他们都不愿住在张兄和我家中,生怕为我们增添麻烦。” 诸葛长空感叹道:“泰山北斗,高风亮节,实在令我等敬佩不已。”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张昭麟和韩玄青都不由得点头致意。 一番交谈后,张昭麟对诸葛长空和韩玄青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明日即将举办盛会,诸位今晚且早些休息。” 于是三人互相道别,随后各自纷纷离开了房间。 诸葛长空回到自己住的厢房,却见一人静静站在房外仰望夜空。 那人身姿窈窕、宛若天仙,而她正是诸葛长空的夫人袁淑琴。 诸葛长空随即上前对袁淑琴说:“夫人,夜深天凉,千万小心身体。” 戴着面纱的袁淑琴用静谧的目光看向诸葛长空,一个清幽怡人的声音随之传来:“无妨,我在这里等夫君回来。” 诸葛长空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让夫人担心了,长空深感不安。” 袁淑琴轻启玉唇:“明天便要召开武林大会了,对夫君而言,这无疑是最重要的日子和最重要的事情。” 诸葛长空微微一笑:“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夫人更重要。” 袁淑琴说道:“夫君可以时常关心我,却不能时常参加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在此关键之时,夫君必当有所作为。” 诸葛长空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夫人所言极是。” 袁淑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为了不影响夫君修炼武功,这两夜我便在另外一处房间休息,请夫君一心一意准备武林大会。” 诸葛长空用深邃的目光看着袁淑琴,似乎表示了默认。 而袁淑琴也静静站在原地,眼中露出了回忆和思索的神情。 见袁淑琴这般反应,诸葛长空于是问她:“夫人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是否会在武林大会上现身。”袁淑琴声音轻柔,又似乎带着一丝叹惋。 听闻此言,诸葛长空不禁陷入深思,良久沉默不语。 漆黑的夜空下,一个身影缓缓移动,继而进入一间昏暗的屋中。 仔细一看,那个身影的主人正是千面一人易容成的花芊芊。 忽地,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千面一人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千面一人连忙转身,却发现黑白无常不知何时竟然已站在身后。 在凝视黑白无常片刻后,千面一人开口说道:“你们来了。” 黑无常用冷淡的声音质问千面一人:“有什么事吗?” 千面一人则反问道:“明日便要召开武林大会,你们准备好了吗?” 黑无常发出低沉且阴狠的声音:“当然,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一旁的白无常也说道:“当年的血债,我们一定要诸葛长空加倍偿还。” 听了黑白无常的话,千面伊人不禁莞尔一笑,半晌不发一言。 夜深人静,袁淑琴迈着轻若游丝的脚步行走在张家后花园中。 就在袁淑琴漫步之际,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夫人。” 袁淑琴转头一看,却发现诸葛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 只见诸葛扬向袁淑琴行礼致意:“夫人,这么晚了,为何还没休息?” 袁淑琴对诸葛扬轻声说道:“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一走。” 诸葛扬环顾四周,而后又问袁淑琴:“先生呢?” 袁淑琴慢条斯理道:“他还在潜心修炼,以准备明天的武林大会。” 听到这句话,诸葛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见诸葛扬似乎有话想说,袁淑琴于是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诸葛扬沉默片刻,然后对袁淑琴说出了一句话:“在下的确有事要找夫人。” 袁淑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诸葛扬:“说吧。” 伍承易静静地坐在客栈的房间中,但见他纹丝不动、若有所思。 一个声音忽然从一旁凭空冒了出来:“这么晚了,先生还没有休息。” 伍承易转头一看,一个黑斗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 伍承易凝视黑斗篷人片刻,然后用冷淡的声音说道:“又是你。” 黑斗篷人徐徐点了点头:“对,是我。” 伍承易面无表情地询问黑斗篷人:“你又想干什么?” 黑斗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随后对伍承易说道:“我是来帮助先生的。” 伍承易连连摇头:“我不需要帮助,你也没有可以帮助我的地方。” 黑斗篷人继续笑道:“先生先别急着拒绝,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得到袁淑琴,先生是否还会觉得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伍承易露出微妙的表情,并且反问黑斗篷人:“你什么意思?” 黑斗篷人不紧不慢道:“我刚刚说过了,我要帮助先生得到袁淑琴。” 伍承易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中似乎充满了鄙夷:“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黑斗篷人气定神闲且掷地有声道:“我现在很清醒,所言所行也很理智,倒是先生你,不理解他人的一片好心,而且还一味拒绝,说来实在可悲可叹。” 伍承易冷冷道:“我有多可悲可叹,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黑斗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九年前,袁淑琴嫁给诸葛长空,在他们的新婚之礼上,先生亲眼目睹了袁淑琴的绝世芳华,也正是从那时起,袁淑琴深深刻在了先生的心中,至今令先生不能忘怀。” 伍承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见他对黑斗篷人说道:“想不到阁下对我的过往了解得一清二楚。” 黑斗篷人轻轻叹道:“恕我直言,先生是该好好反思,自嘲为‘落魄书生’的你,为何这些年来会过得这般失落?其实,属于自己的幸福,就该去努力争取,即便最后不能成功,亦不会心怀遗憾。” 听了黑斗篷人的一番话,伍承易顿时微皱眉头。在那平静的外表下,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过了半晌,伍承易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又叫什么名字?” 第147章 盛会开启 黑斗篷人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同时意味深长道:“我是一个被遗忘的人,如果伍先生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那就叫我金先生吧。” 凌晨深夜,是一天当中最安静、也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两个身披黑斗篷的人来到诏狱门口,旁人无法看清二人的正脸。 诏狱门口的守卫露出了戒备的眼神,他正欲开口询问,这时其中一个黑斗篷人伸出右手,而那人的手上握着一块令牌。 看到那块令牌后,守卫顿时大惊失色,随即立刻向二人跪拜行礼。 手握令牌的黑斗篷人命令守卫站起身来,然后叮嘱他道:“记住,我们来这里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提及,否则你身定要首异处。” 守卫随即躬身行礼:“属下明白,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守口如瓶。” 少顷,守卫又对两个黑斗篷人伸手示意:“二位大人里面请。” 凌晨深夜悄无声息地过去,人们又迎来了新的光明的一天。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武林大会举办的现场,各路豪杰四方云集。 但见此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旌旗招展,人山人海。而在擂台之上,更有众人欢快地舞龙舞狮,现场真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情景。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诸葛长空、张昭陵、韩玄青等人均悉数出场,他们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现场的主位前,然后慢慢坐了下来。 不过,与之前武林大会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诸葛长空身边多了一个人,而她就是诸葛长空的夫人、人称武林第一美人的袁淑琴。 虽然她头戴圆帽、帽檐下挂着白纱、而且脸上也披着面纱,旁人根本无法看清楚她的脸,但那一抹窈窕的身姿,便足以令众生颠倒。 与其说诸葛长空等人的出场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倒不如说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且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袁淑琴。 待舞龙舞狮、敲锣打鼓、燃放鞭炮完毕,张昭陵示意众人安静。 诸葛长空分别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两旁的张昭陵和韩玄青,然后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对众人说道:“我宣布,本届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在场许多人顿时又欢呼高喊起来。 看着眼前的盛况,慧真大师和衍虚道长不禁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伍承易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现场喧闹的人群,然后将目光偷偷瞥向不远处坐在诸葛长空身边的袁淑琴。 少顷,伍承易缓缓低下头去,同时露出了深情而复杂的眼神。 恍惚中,九年前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了伍承易的眼前。 …… 那天是诸葛长空和袁淑琴举行新婚之礼的大喜之日,浪迹江湖、暂时投奔张昭麟的伍承易与张昭麟一道,来到了诸葛宅的婚礼现场。 然而当天柳君翔的突然到来,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猝不及防。 一番克制和隐忍的“大闹”后,柳君翔毅然决然离开了现场。 伴随着柳君翔离去的脚步声,袁淑琴终于忍不住掀开了红盖头,但见她的泪水滚滚落下,脸上的妆也全都花了。 此时此刻,在场的众人都感觉到一种莫名凄哀的美涌上心头。 尤其是伍承易,在袁淑琴掀开红盖头、露出了倾国绝世的容颜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忽然感到一阵无比强烈的颤动。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袁淑琴泪流满面地跑出了厅堂。 袁淑琴冲出宅院大门,却见柳君翔已经上马离去,一身白衣飘扬。 袁淑琴顿时声嘶力竭地朝远去的柳君翔喊了一句:“君翔!” 声音在整个大地回荡,似乎久久不曾散去。 可即便如此,它却依旧唤不来柳君翔的回头、转身甚至折返。 过了片刻,袁淑琴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旋即便昏倒在地。 这时诸葛长空和众宾客相继走出大门,见到眼前这番情景,诸葛长空立即上前抱起袁淑琴,然后迅速走进了宅院。 看着昏倒的袁淑琴被诸葛长空抱在怀中、继而与自己擦身而过,一种既欣愉又惆怅的滋味涌上了伍承易的心头。 诸葛长空将袁淑琴抱进了房间,之后又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衍虚道长被请入房间为袁淑琴医治,其余宾客则在房外等候。 房间之中,衍虚道长静坐床前且屏气凝神为袁淑琴把脉。 不知过了多久,衍虚道长慢慢松开了为袁淑琴把脉的手。 诸葛长空见状,立即关切地询问:“衍虚道长,夫人她怎么样了?” 衍虚道长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十殿阎君’之前还给尊夫人另外下了一种暗毒,这种毒潜藏在体内很难被发现,平日里对身体也并无妨害,只有到了一些特殊时刻,毒性才会发作。” 听了衍虚道长的话,诸葛长空不由得反问他:“特殊时刻?” 衍虚道长微微颔首:“没错,对于中毒之人而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特殊时刻,比如尊夫人刚才很可能是因为忧愤交加导致了毒性发作,所以对于她而言,那便是其特殊时刻。” 诸葛长空连忙说道:“烦请道长为夫人解毒,长空感激不尽。” 衍虚道长又摇了摇头,然后低声回应诸葛长空:“这种毒无法根除,且将永远存于体内,直至中毒之人离开人世。” 诸葛长空又问衍虚道长:“倘若如此,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衍虚道长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刚才贫道说过了,虽然此毒会一直存于中毒之人体内,但它平时对身体几乎没有妨害,特殊时刻毒性发作也只是令其暂时昏迷罢了,休息片刻便能醒过来。” 诸葛长空若有所思且轻声喃喃:“如此说来,此毒便要伴随夫人一生了。” 衍虚道长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诸葛长空停止思议,继而将目光投向衍虚道长:“道长但说无妨。” 衍虚道长朝房外看了一眼,诸葛长空心领神会,随即关上了房门。 紧接着诸葛长空走到衍虚道长面前,继而向他抱拳致意:“道长请说。” 衍虚道长又犹豫良久,最后才开口对诸葛长空说道:“尊夫人体内的毒不仅将要伴随她一生,而且还会令其不生无后。” 听了衍虚道长的话,诸葛长空顿时呆若木鸡,良久纹丝不动。 衍虚道长能够看得出来,诸葛长空那看似呆愣的模样背后,内心其实充满了波涛汹涌且十分复杂的情感。 过了良久,诸葛长空终于回过神来并徐徐说道:“好,我知道了。” 衍虚道长则问诸葛长空:“盟主,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诸葛长空的眼神由呆滞变得坚毅,只见他声音低沉道:“我想好了。” 诸葛长空和衍虚道长走出房间,但见众宾客都在房外静静等待。 少顷,诸葛长空走上前去向众人躬身行礼:“诸位今日光临本宅来参加长空的婚礼,长空实在感激不尽,然而刚才夫人因突发隐疾暂时昏迷,为大家增添了许多麻烦,不敬与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勿怪。” 张昭麟代表众宾客对诸葛长空说道:“盟主言重了,刚才情况紧急,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同时也深感担忧。” 诸葛长空面色平静地看着众人:“刚才长空已经仔细询问过衍虚道长,夫人并无大碍,烦劳各位忧心了。”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众宾客不禁纷纷点头道:“那就好。” 这时诸葛长空又说道:“眼下夫人尚需静养休息,新婚之礼便到此为止,家中已备下薄宴,还请诸位慢慢享用。” …… 伍承易回过神来,却见擂台上各大门派之间正在切磋武功。 此时的伍承易依然感慨万千,九年前那天的婚礼最后以草草散去而收场,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袁淑琴。 也正是从那一次起,袁淑琴深深刻在了他的心中,始终不曾离去。 这九年来,袁淑琴深居家中、不曾出门,伍承易也没有见过她。 但这九年来,袁淑琴那风华绝代的凄美总会浮现在伍承易眼前。 如今时隔九年,他们再度重逢,虽然没有交流,虽然相隔较远,但只要能再见到她,对于伍承易而言,一切似乎都已足够。 可是一切真的足够吗?伍承易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而昨夜那个神秘的黑斗篷人对他说过的话,也在他的耳畔不停回荡。 朱宸濠缓缓走出隐秘宅院的大门,早已在门外等候的李士实连忙走上前去,继而向他行了一礼:“王爷。” 朱宸濠看了看周围的情形,然后开口询问李士实:“都准备好了吗?” 李士实连忙回答:“启禀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朱宸濠点了点头,而后对李士实轻声说道:“好,我们走吧。” 李浩和韩英济迈着安静的步伐走进了乾清宫内的一处寝宫。 这时一个宫女正欲上前行礼,李浩则伸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随后李浩和韩英济又将目光投向了前方不远处的卧榻。 仔细一看,正德宠爱的美人——凤姐正躺在卧榻上安然休息。 李浩和韩英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时间没有任何举动。 夕阳西下,夜色慢慢降临,不知不觉一个白昼竟然已经过去。 乾清宫的花厅内,正德打坐运功完毕,然后慢慢睁开了双眼。 这时钱宁走到正德面前,继而向他躬身行礼:“皇上。” 随后钱宁一边拿起毛巾为正德擦汗,一边夸赞起来:“皇上的武功日益精进,想来已不在‘武林七绝’之下。” 正德则转头询问钱宁道:“去问了情况吗?” 钱宁微微一笑:“皇上,微臣刚刚去仔细查问过了。” 正德于是又问钱宁:“今日武林大会举办得如何?” 钱宁回答:“启禀皇上,今日的武林大会举办得颇为顺利。” “袁淑琴也去了大会现场吧?”看似漫不经心的正德幽幽冒出了一句话。 听了正德的话,钱宁顿时心领神会,他连忙说道:“是的。” 正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钱宁见此情景,于是又向正德行礼道:“微臣恭贺皇上。” 正德将目光投向钱宁,而后低声询问:“你恭贺朕什么?” 钱宁不紧不慢道:“微臣恭贺皇上彰显威德于天下,此乃武林之幸、苍生之幸,微臣更要恭贺皇上,国祚永昌,佳人相伴。” 一番冠冕堂皇的恭贺之言,其实重点就是最后一句“佳人相伴”。 正德仍旧表情淡然地看着钱宁:“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钱宁眼中闪烁着光芒:“皇上,微臣以为时候正好,明日一切如愿顺遂。” 正德的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过了片刻,他对钱宁慢慢说道:“在明日到来之前,朕还有些事情要对你说。” 听了正德的话,钱宁随即问他:“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正德表情淡然,徐徐开口:“先让你见一个人。”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手,没过多久,果然有一人从花厅内的屏风后面走出,之后来到了正德和钱宁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钱宁不由得对他说道:“韩公子。” 原来那人正是韩英济,至于他何时来到这里的,钱宁居然毫不知情。 这时韩英济也向钱宁抱拳致意:“钱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钱宁看了正德一眼,然后开口问韩英济:“韩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韩英济回答:“就在刚才将军出去查问情况之时,英济悄然而至。” 钱宁思索片刻,然后又问韩英济:“不知韩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韩英济慢条斯理地说出了一句话:“英济是为破案而来。” 钱宁微微一怔,继而反问韩英济:“破案,破什么案?” 韩英济一字一句道:“自然是来仪阁行刺案,将军应该知道,目前该案的幕后元凶依然逍遥法外,所以英济必须将他缉拿归案。” 钱宁听懂了韩英济的弦外之音,于是他继续反问道:“莫非韩公子想说,我是来仪阁行刺案的幕后元凶?” 第148章 逍遥法外的金先生就是你! 韩英济微微一笑:“将军是个聪明人,片刻间便听明白了英济的话。” 钱宁却轻轻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来仪阁行刺案的幕后元凶李光俊已经伏法受诛,其麾下杀手也几乎被一网打尽,倘若这当中仍然有逍遥法外的漏网之鱼,那也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帮凶罢了。” 韩英济一本正经道:“虽然李光俊在该案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可他并非幕后元凶,正如将军刚才所说,真正的幕后元凶是你。” 钱宁面无表情地反问道:“韩公子凭什么认为,我就是幕后元凶?” 韩英济则不紧不慢道:“将军想听听英济的推论吗?” 钱宁说道:“当然,我倒想听听,韩公子究竟有何高论。” 韩英济于是说道:“关于来仪阁行刺案的前后经过,想必将军已经十分清楚,这里也无需英济多加赘述。表面上看,此案似乎是李光俊一手策划并实施的,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暗中指使。” 在停顿片刻后,韩英济接着对钱宁说道:“而你,就是传说中的金先生。” 听了韩英济的一番话,钱宁顿时仰天大笑起来。 过了片刻,钱宁停止笑声,之后将目光投向韩英济:“这是我有生之年听到过的最荒诞、最可笑的笑话了,简直是荒诞无稽、可笑至极。”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看着钱宁:“英济是在陈述事实,可没有与将军说笑。一直以来,李光俊顶着金先生的名号在外招兵买马、作恶多端,虽然所有的事情你都没有直接参与,但每次你都在暗中指使,真正的幕后元凶是你,李光俊只是一个看起来像元凶主谋的重要帮凶而已。” 钱宁似乎并没有动怒,只见他对韩英济冷笑道:“就算李光俊只是一个重要的帮凶,那幕后元凶也定然是陆彬。韩公子应该听说过我和陆彬之间的事情,所以我是绝对不会与李光俊同流合污的。” 停顿了片刻,钱宁继续陈述他的观点:“而众所周知,李光俊是陆彬一手提携起来的,他对陆彬唯命是从,所以李光俊参与来仪阁行刺案必然是受陆彬暗中指使。另外,陆彬自己也亲口承认,是他下毒毒死了李光俊麾下的黑衣杀手,也正是因为陆彬身负重大嫌疑,所以皇上才会下旨将其革职,并且软禁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韩英济立刻予以反驳:“李光俊的确是陆彬一手提携起来的,但他在来仪阁行刺案中究竟有没有受陆彬暗中指使,这个我们不得而知。至于陆彬亲口承认下毒毒死那些黑衣杀手,那完全是你的恶意误导,陆彬只是承认自己给了诏狱杂役一包药粉,却从未说过是给黑衣杀手下毒。” 钱宁似笑非笑道:“那又有何分别?韩公子你可是亲自查出了那包药粉之中有毒,那些黑衣杀手就是被陆彬下毒毒死的。” 韩英济再度摇了摇头:“昨天深夜,英济再次前往诏狱并突击审讯了赵茂财和周小乙,而他们也承认了你的所作所为。” 钱宁冷冷地反问道:“哦,是吗?不知我有什么所作所为?” 韩英济的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过了片刻,他拍了拍手,然后朝厅外的方向喊道:“把人带上来。” 没过多久,赵靖泽和梁云松押着赵茂财和周小乙走进了花厅。 看着眼前的赵茂财和周小乙,钱宁不由得说道:“是你们。” 赵茂财和周小乙连忙向钱宁行了一礼:“大人,正是我们。” 钱宁于是问赵茂财和周小乙:“你们都对韩英济说了什么?” 这时周小乙对钱宁说道:“大人,我们都如实招供了。” 钱宁冷笑着问道:“什么叫如实招供,你们又如实招供了什么?” 周小乙犹豫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在陆将军交给小人那包药粉之后,您曾将它拿走过一段时间,后来才又还给了小人。” 一旁的赵茂财也附和道:“此事小人也曾亲眼目睹,只是之前一直不敢言明。” 钱宁一边盯着二人,一边反问他们:“所以呢,此事又能说明什么?” 赵茂财和周小乙不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少顷,周小乙转头对钱宁说道:“大人将药粉还给小人时,曾叮嘱我们绝不能说出您之前做过的这些事,因而我们起初对韩公子也说了谎。” 钱宁正欲再度开口,这时韩英济对赵靖泽和梁云松摆了摆手。 赵靖泽和梁云松心领神会,随即押着赵茂财和周小乙离开了花厅。 待赵靖泽等人离开后,韩英济接着对钱宁说道:“钱将军,赵茂财和周小乙二人的证词均可以证明,在陆彬交给周小乙那包所谓有毒的药粉之后,你又曾将药粉拿走了一段时间。” 钱宁冷笑了一声,然后反问韩英济:“不错,但那又如何?” 韩英济立即问他:“你为何要将那包药粉拿走?” 钱宁回答:“我想看看陆彬交给周小乙的药粉究竟是为何物。” 韩英济用锐利的眼神看着钱宁,同时再度问道:“那后来呢?” 钱宁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我将药粉检查了一番,之后又还给了周小乙。” 韩英济继续追问:“不知检查结果如何,药粉中是否有毒?” 钱宁深吸了一口气:“药粉中是否有毒,这个我如何看得出来?况且之前仵作已经说过了,那些黑衣杀手是死于慢性中毒,所以药粉中的毒物毒性不强,不会立即令人致死,也不容易被发现。”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也就是说,将军应该猜到或者怀疑陆彬给周小乙的那包药粉有毒,但是你却没能将毒物检查出来。” 钱宁沉默了片刻,然后对韩英济缓缓说道:“也可以这样说吧。” 韩英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将军明明知道陆彬给了周小乙一包药粉,也明明对那包药粉进行了检查,而且更是怀疑过那包药粉有毒,可当那些黑衣杀手毒发身亡、那包药粉被检查出真的有毒后,你为何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甚至还早就授意赵茂财和周小乙不说实话?” 面对韩英济的质疑,钱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过了稍久,他才轻轻开口道:“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无端惹上是非。” 韩英济冷笑一声,然后对钱宁说道:“我看你分明是做贼心虚。” 钱宁终于面露愠色,只见他对韩英济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韩英济则继续分析起来:“陆彬给周小乙的本是强身健体、活血化瘀的药粉,他这样做是为了帮助那些黑衣杀手尽快恢复伤情,本来药粉并没有毒,不料你却将它拿走了一段时间,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你在药粉里下了毒,而那些黑衣杀手在长期服用后最终毒发身亡。” 钱宁质问韩英济:“我将药粉拿走了一段时间,此事的确不假,我也没有否认,可是即便这样,韩公子何以断定那包药粉本来没有毒?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我后来在药粉里下了毒?”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没有下毒,就不会刻意隐瞒实情,更不会唆使赵茂财和周小乙说谎,影响和阻碍我查案。” 听了韩英济的话,钱宁不禁发出哂笑:“想不到人人交口称赞、所谓破案如神的韩公子,最后竟然是靠凭空臆想、栽赃诬陷来断案。” 韩英济并没有接钱宁的话,只见他慢条斯理地问道:“英济另外有些推论,不知将军是否还有兴趣一听?” “哼!”钱宁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中似乎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我想继续听听,韩公子到底还有哪些凭空臆想和栽赃诬陷。” 韩英济看了正德一眼,然后询问钱宁:“将军听说过严嵩吗?” “略有耳闻,不甚熟悉。”钱宁的不耐烦溢于言表。 韩英济微微摇了摇头:“将军对他可不只是略有耳闻,更不会不甚熟悉。” 钱宁面色一沉,旋即反问韩英济:“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英济说出了其中的玄机:“身为金先生的你早已详细掌握了严嵩的所有情况,而且你还多次秘密找到严嵩,同时在暗中驱使他,让他为你效力。” 钱宁用冷漠的表情注视着韩英济,同时开口反问道:“哦,是吗?” 韩英济点了点头:“是的,据严嵩亲口交代,一个名叫金先生的神秘人曾多次秘密找到他,并且让他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钱宁再次发出反问:“韩公子凭什么说,我就是金先生?” 韩英济从容不迫,气定神闲:“金先生曾对严嵩说过,他不仅可以让严嵩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而且还能让皇上诏见严嵩。” 当听到这句话后,正德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这时韩英济又说道:“皇上之前的确诏见过严嵩,而说服皇上诏见严嵩、并且具体负责诏见事宜的则是张永张公公。” 钱宁淡然一笑:“如此说来,这个神秘的金先生便是张永。” 韩英济再度摇头:“不,英济已经找张公公求证过了,而他也告诉了英济实情。” 此言一出,钱宁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在沉默片刻后,他才开口问韩英济:“什么实情?” 韩英济不疾不徐地说出了一句话:“在严嵩来到京城之初,钱将军便秘密找到张公公,并且要他想办法说服皇上诏见严嵩。” 正德用凌厉的目光看着钱宁:“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面对正德的质问,钱宁面色凝重,良久不发一言。 韩英济继续揭露钱宁:“金先生说他能让皇上诏见严嵩,而具体从中斡旋并让皇上诏见严嵩的人正是你,所以你就是金先生。” 正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对钱宁说道:“朕没想到你就是金先生,朕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无形之中被你利用了。” 停顿了片刻,正德忽然朝花厅的方向大喊道:“来人!” 见正德这般反应,情急之下的钱宁不禁脱口而出道:“皇上,微臣不是金先生,真正想要您诏见严嵩的人不是微臣,而是李光俊。” 听了钱宁的话,韩英济随即对他说道:“如此说来,是李光俊让你去找张公公,并且要张公公劝说皇上诏见严嵩。” 钱宁露出错愕且复杂的神情,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韩英济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钱宁:“你终于承认你和李光俊是一伙的,也不知是谁之前信誓旦旦地说,他绝对不会与李光俊同流合污?” 知道自己似乎在无意间露出了破绽,钱宁不禁一时语塞。 这时正德也问钱宁:“钱宁,你为何要与李光俊同流合污,另外你让张永劝说朕诏见严嵩,到底又是何居心?” 钱宁沉默良久,最后终于开口回答正德:“皇上,微臣并未与李光俊同流合污,微臣只是被他利用了。其实早在严嵩来到京城的第一天,李光俊便找到微臣,说要微臣想办法让皇上见到严嵩,微臣思来想去,最后找到了张永,请他从中斡旋帮忙。” 正德又问钱宁:“李光俊为何找你,并要你想办法让朕见到严嵩?” 钱宁连忙辩解:“具体微臣也不清楚,李光俊只是说要微臣帮忙,而微臣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最后答应了他的请求。” 少顷,钱宁继续对正德说道:“皇上,这件事情发生在来仪阁行刺事件之前,当时微臣并未看出他居心叵测,至于后来微臣也没有和他一同参与来仪阁行刺,从始至终微臣都是无辜的。” 听了钱宁的一番话,韩英济不禁对他冷笑道:“身为李光俊的幕后主使、来仪阁行刺案的元凶主谋金先生,你竟然说没有和李光俊一同参与来仪阁行刺,还说自己是无辜的,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再说一遍!”钱宁看起来异常激动,“首先,我不是金先生,金先生是李光俊。其次,我和李光俊没有关系,我只是被他利用了,至于说我是来仪阁行刺案的元凶主谋、李光俊的幕后主使,这更是无稽之谈。” 韩英济旋即驳斥道:“我已经仔细问过严嵩了,就在李光俊死后第二天,那个神秘的金先生还找过他,所以金先生还活着,而且一定不是李光俊。” 第149章 抓获内奸 听了韩英济的话,钱宁不由得微微一怔,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 这时韩英济继续分析道:“在抓捕李光俊的那晚,那些幸存的黑衣杀手曾交代,有一个神秘人将云总捕打成了重伤,而且此人依然逍遥法外,通过两相印证,这个神秘人应该就是金先生。” 正德对韩英济点了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 韩英济向正德行了一礼,然后接着叙述:“关于云总捕重伤昏迷一事,英济再简单说一遍,来仪阁行刺事件发生以后,皇上曾下令让云总捕负责协助锦衣卫查案,但因当时云总捕在外追缉越狱逃脱的女飞贼花芊芊,于是大家便耐心等他归来。然而,就在云总捕即将归来的关键之际,他却被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人打成了重伤,之后便长期昏迷不醒。” 钱宁面无表情地看着韩英济:“这些事情我都有所耳闻。” 韩英济说道:“其实在云总捕出事那晚,英济曾和他见过面,之后又远远看见他被一群黑衣人追赶,当时英济心中好奇,于是便想追上前去一探究竟,可是没走多远英济就被一群黑衣杀手拦截,为首之人更是故作高深对英济说了许多废话,耽误了许多时间,也正因为如此,英济在无形之中未能及时救援云总捕,并最终导致他重伤昏迷。” “韩公子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没有关系。”钱宁的话语中带着安慰的意味。 韩英济则对钱宁说道:“此事与我有关系,与你更有关系。” 钱宁微皱眉头,同时开口询问韩英济:“韩公子此话何意?”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那晚拦截英济的黑衣杀手中,为首之人正是李光俊,这一点李光俊自己也承认了。综合掌握的线索和证据进行分析,我们不难发现,在云总捕出事那晚,李光俊和金先生是一同对付云总捕的,其中金先生将云总捕打成重伤,受伤的云总捕想逃回顺天府,他们则趁势追杀,但因为发现英济追了上来,于是李光俊便率人从中拦截。” 钱宁又问道:“我还是之前那个问题,此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韩英济用淡然而不失锐利的眼神盯着钱宁:“当然有关系,因为将云总捕打成重伤的神秘人金先生就是你。” 听了韩英济的话,钱宁随即朝他喝道:“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韩英济用低沉的声音声音回应:“事到如今,钱将军依然执迷不悟。” 钱宁面无表情道:“我根本不知道韩公子在说什么。” 韩英济微微摇了摇头,同时发出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少顷,他忽然露出坚毅的目光,继而朝花厅外的方向大声喊道:“进来!” 过了片刻,花厅的大门被打开,随后一个男子推着轮椅慢慢走了进来,而轮椅之上则坐着另外一个男子。 仔细一看,推轮椅的男子是李浩,而坐在轮椅上的正是云中鹰。 当看到云中鹰出现在面前时,钱宁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只见云中鹰对钱宁缓缓开口道:“钱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钱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中鹰冷冷道:“看来你并没有想到,我已经苏醒过来了。” 钱宁尽力克制自己,只见他对云中鹰轻声说道:“是的,之前我听李大人和韩公子说,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似乎难以苏醒过来。” 云中鹰点了点头,然后对钱宁说道:“没错,我的确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也的确似乎难以苏醒过来,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听了云中鹰的话,钱宁连忙对他说道:“云总捕千万别胡说。” 云中鹰发出一声冷笑:“我为什么要胡说,难道你忘了,那晚你偷袭我时,我曾扯下你的面具。莫非你真的以为,当时我没有看清楚你的脸?” 钱宁露出复杂的眼神,但见他静立原地,良久沉默不语。 正德则质问钱宁:“钱宁,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钱宁又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对正德说道:“皇上,事已至此,微臣无话可说。然而,微臣之前所实施的计划,张永亦从中出力不少,此人居心叵测,皇上不可不防。”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鄙夷的笑容:“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诋毁他人,此行此举,着实可恨。” 钱宁神态自若道:“皇上圣明,微臣究竟有没有诋毁他人,您一查便知。” 这时云中鹰开口询问钱宁:“千面一人如今身在何处?” 钱宁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轻声回答云中鹰:“我不知道。” 少顷,他又意味深长道:“或许,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千面一人。” 韩英济微皱眉头,同时反问钱宁:“哦,是吗?” 钱宁也对韩英济淡然一笑,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继续说道:“有件事情忘记对你说了,张公公另外告诉我,来仪阁行刺事件发生后不久,你便再次找到他,并请他帮你将凤姐献给皇上,之后凤姐来到乾清宫,并一直陪伴皇上至今。” 听了韩英济的话,钱宁和正德都露出了微妙的眼神。 钱宁用平静的表情看着韩英济,继而反问他道:“所以呢?” 韩英济若有所思且意味深长道:“英济曾仔细想过,为何千面一人会突然消失,为何我们会找不到此人。后来英济想明白了,或许千面一人并没有消失,也并没有躲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此人恰恰就在我们所知道的地方,但却被我们想当然地忽视了。” 钱宁依旧波澜不惊:“我不明白韩公子的意思。” 韩英济说出了其中的玄机:“皇上身边的这个凤姐,就是千面一人假扮的。” 此言一出,钱宁顿时面露诧异之色。 而一旁的正德更是被震惊得脱口而出:“什么!” 韩英济则盯着钱宁,同时反问他道:“钱将军,我说得对吗?” 但见钱宁愣在原地,良久没有开口,似乎默认了韩英济的话。 韩英济于是又朝花厅外的方向大喊道:“来人,将凤姐带上来。” 没过多久,两名乾清宫的侍卫便将凤姐带进了花厅。 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凤姐,再想起刚才韩英济说过的话,此刻的正德内心犹如五味杂陈,个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这时韩英济迈步走到凤姐面前,然后伸出右手捏住了她的脸。 只见韩英济挥动右手,贴在凤姐脸上的人皮面具随之被撕下来。 而随着人皮面具被撕落,一张陌生的脸顿时呈现在大家眼前。 面对这张陌生的脸,在场众人不禁露出了茫然且错愕的表情。 韩英济说道:“凤姐果然是他人假扮的,而假扮者就是千面一人。” 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自己早就习以为常的凤姐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正德连忙开口问她:“你到底是谁?真正的凤姐又在何处?” 韩英济对正德说道:“皇上,也许真正的凤姐已经遇害,又或者被他们转移到了某个我们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少顷,韩英济又将目光投向钱宁:“不过,以他们歹毒的心肠和狠辣的手段,想来凤姐很可能无法苟活于世。” 钱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随后轻轻说道:“许多人说韩公子少年英雄,文武双全,观察入微,推断如神,查案之能不在天下第一神捕云中鹰之下。之前我本不相信这些话,然而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 韩英济随即对钱宁说道:“钱将军过奖了,英济愧不敢当。” 钱宁则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是对手,虽然我对你没有好感,而且我也恨你当面揭穿我,但此时此刻,我却是心服口服。” 韩英济没有再接钱宁的话,只见他走到了假凤姐面前,继而对她说道:“花芊芊,不,应该叫你千面一人,我们又见面了。” 假凤姐用茫然的眼神看着韩英济,同时开口问他:“不知公子是谁?又为何要对奴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韩英济不由得冷笑道:“事到如今,你就不必再装模作样了。” 就在韩英济和假凤姐交谈之际,云中鹰的鹰眼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假凤姐,他用无比锐利的眼神仔细端详着假凤姐。 忽然,云中鹰大惊失色并对众人喊道:“不对,她不是千面一人!” 听到这句话,在场众人都不禁一愣,随后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过了片刻,韩英济转头询问云中鹰:“云总捕,你此话何意?” 云中鹰面露深思之色:“我曾追缉千面一人许久,又与此人仔细打过照面并切磋武功,因而对其十分熟悉。” 少顷,他忽然话锋一转道:“然而,眼前之人无论从举手投足还是内在气质,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千面一人。” 韩英济沉思片刻,然后又问云中鹰:“云总捕,你能肯定吗?” 云中鹰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回答韩英济:“我能肯定。” 听了韩英济和云中鹰的一番对话,一旁的钱宁居然笑了起来。 韩英济于是询问钱宁:“千面一人到底是谁?又究竟身在何处?” 钱宁看了假凤姐一眼,随后继续对韩英济笑道:“如果连她都不是千面一人,那我又如何知道千面一人到底是谁、身在何处?” 听了钱宁的话,韩英济和云中鹰不禁凝神深思,沉默不言。 钱宁接着自嘲:“想不到我从一开始就被别人给骗了,之前我一直以为,凤姐是千面一人假扮的,然而现在的我竟然已看不清楚,凤姐到底是谁,谁又是千面一人。” 韩英济不禁对云中鹰说道:“看来,我们要继续寻找千面一人的下落。” 钱宁则说道:“或许我没有说错,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千面一人。” 说罢钱宁继续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似乎响彻了整间花厅。 正德朝花厅外喊道:“来人,将钱宁押入诏狱,听候审讯及发落。” 很快几名侍卫走进了花厅,随后他们向正德行礼领命:“是。” 于是钱宁被侍卫带出了花厅,而他的笑声也与他一同渐渐远去。 韩英济用深邃的眼神看向假凤姐,继而轻声喃喃:“倘若她不是千面一人,那真正的千面一人又到底身在何处?” 在场众人都露出了茫然而沉思的表情,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魏进瑜正躺在自己房中闭目休息。 突然,沈云棠和刘甄芸率人迅速冲进了魏进瑜的房中。 听到声音的魏进瑜顿时从睡眠中惊醒,他连忙起身准备自卫应变,却发现众人早已将兵器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云棠和刘甄芸,魏进瑜不由得开口道:“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沈云棠随即对魏进瑜冷笑道:“是啊,我们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呢?自从钱宁当上锦衣卫指挥使后,我们便被罢去职务,并且备受排挤,于情于理,我们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魏进瑜沉思片刻,然后继续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云棠用低沉且有力的声音回答:“钱宁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意欲谋反,现已被关进诏狱,其余相关嫌疑人等也要悉数缉拿归案,听候审讯及发落。” 听了沈云棠的话,魏进瑜旋即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这绝不可能!” 沈云棠面无表情地看着魏进瑜:“如今证据确凿并且已经查明,钱宁就是来仪阁行刺案的元凶主谋。” 魏进瑜微微摇头:“不可能,来仪阁行刺案的元凶主谋明明是李光俊。” 沈云棠似笑非笑道道:“李光俊只是一个帮凶,钱宁才是其真正幕后主使。” 魏进瑜看起来依旧难以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云棠又冷笑一声,接着向其余众人挥了挥手:“将魏进瑜带走。” 就这样,尚未更衣的魏进瑜在众人的押解下离开了房间。 第150章 孰忠孰奸 今夜诏狱一反往常的宁静,因为钱宁及其亲信都被关进了这里。 关押钱宁的牢房外,韩英济忽然现身并对他喊道:“钱将军。” 站在牢中的钱宁转过身去,然后开口问韩英济:“韩公子,我们不是才刚刚见过面吗,你怎么又来了?” 韩英济不疾不徐道:“有两个人想见将军,所以英济便带他们过来了?” 钱宁露出好奇的表情,然后继续询问韩英济:“哦,哪两个人?” 韩英济将目光投向一旁,没过多久,两个人便出现在钱宁面前。 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兄妹。 看着千代伊藤兄妹二人,钱宁不由得对他们说道:“是你们。” 千代伊藤对钱宁微微点了点头:“钱将军,又见面了,之前承蒙将军关照,我们兄妹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受到了很好的礼遇。” 钱宁思索片刻,随后对千代伊藤说道:“现在看来,你们兄妹二人突然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消失,应该是事先和韩英济商量好的。” 千代伊藤慢条斯理道:“不错,我们这样做为的就是分散你的注意,以便韩公子更好地实施他的计策。” 钱宁似笑非笑,而后缓缓摇了摇头:“现在你们的计谋全都实现了。” 千代伊藤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兄妹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钱宁面色平静地看着千代伊藤:“你可以问,但我可以决定是否回答。” 千代伊藤沉默片刻,然后低声问道:“《海之巽》究竟在哪里?” 钱宁露出一丝疑惑的眼神,只见他微皱眉头并反问千代伊藤:“什么《海之巽》,《海之巽》究竟是什么?” 听了钱宁的话,千代伊藤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韩英济。 一个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惊心动魄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张永静静坐在东厂的偏厅内,但见他若有所思,良久纹丝不动。 这时张锐和谷大用走进了偏厅,随后他们对张永行了一礼。 张永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询问二人:“情况怎么样?” 谷大用回答:“公公,钱宁被押入了诏狱,据说韩英济已经查实,他就是李光俊的幕后主使、来仪阁行刺案的元凶主谋。” 张永若有所思道:“果不其然,锦衣卫中暗流涌动,深藏玄机。” 谷大用抱拳行礼以示敬佩:“公公之前就这样推测过,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张永轻轻颔首:“从钱宁来找我们结盟,到来仪阁行刺事件发生,再到陆彬被革职,一切的一切,都让我隐隐地感觉到,这当中必然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如今事实也证明了,我的预感没有错。” 张锐沉默片刻,然后对张永开口道:“公公,我还有一个疑问。” 张永徐徐转头看向张锐:“说吧。” 张锐于是问道:“钱宁来找公公说要与我们结盟一事,之前并没有听你提起此事,为何直到前天韩英济找上门来,公公才和盘托出?” 听了张锐的提问,张永顿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张锐既感到疑惑,又略有微词。 在思索片刻后,张永对张锐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钱宁的话,我不相信他会真心与我们合作,也不相信他能扳倒陆彬,对此我只是在一旁观望,所以也未曾将这件事告诉你们。” 停顿了片刻,张永继续陈述:“之后随着来仪阁行刺、陆彬被革职软禁等事情相继发生,我忽然感觉到,钱宁似乎心怀不轨,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依旧隐忍不言。” 听了张永的话,张锐和谷大用都不禁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而张永接着说道:“直到最后从韩英济那里了解了他查案的详细经过,再结合曾经发生在钱宁身上的事情进行分析,我几乎可以断定,钱宁在来仪阁行刺案中身负重大嫌疑,于是我也将之前我和钱宁之间的事情告诉了韩英济,如此也可帮助他尽快破案。” 谷大用点了点头,似乎非常认同张永的话。 少顷,张永又说道:“话又说回来,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答应钱宁,可正是这鬼使神差的不智之举,竟在冥冥之中帮助韩英济破了案。” 谷大用不由得发出感慨:“公公用心良苦,都是为了我们好。” 张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不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也未尝不好,万一以后皇上怪罪下来,而你们事先并不知情,罪责便可由我一人承担。” 听了张永的诚恳之言和谷大用的迂回劝解,张锐终于有所宽心。 随后张锐对张永说道:“事情皆因钱宁而起,一切全都是他在从中滋生,公公只是被他利用了,想来皇上也不会怪罪公公。” 张永意味深长道:“历来君王最恨结党营私,或许皇上对我的怪罪可免,但责罚难逃,一切听天由命吧。”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李芳走进了偏厅,然后对他们一一行礼。 “有什么事吗?”张永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李芳,同时揣测他的来意。 李芳又向张永躬身行礼:“启禀干爹,皇上让我来传旨,他说要见您。” 听了李芳的话,张永、张锐和谷大用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张永瞥了张锐和谷大用一眼,随后又问李芳:“现在吗?” 李芳微微点了点头:“正是,皇上说现在就要见您。” 张永沉思片刻,之后对李芳缓缓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乾清宫中,沈云棠向正德详细禀报了昨夜抓捕钱宁余党的情况。 只见沈云棠对正德行礼致意:“皇上,如今钱宁在锦衣卫中的亲信和党羽已悉数缉拿归案,随时听候皇上发落。” 正德面露赞许之色,同时对沈云棠轻声说道:“好,你做得很好。” 停顿了片刻,正德继续吩咐沈云棠:“先将他们关在诏狱严加看守,至于审讯及发落之事,等过几日再考虑着手实施。” 听了正德的话,沈云棠立刻向他行礼领命:“是。” 忽然,沈云棠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开口询问正德:“对了,皇上,不知陆彬陆大人又该如何处置?” 面对沈云棠的提问,正德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过了片刻,正德反问沈云棠:“陆彬现在何处?” 沈云棠回答:“陆大人现被软禁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内的西院。” 正德又问沈云棠:“这些日子他可曾受过什么刑罚?” 沈云棠似有所思:“这些日子陆大人一直被软禁在西院,倒是没有受过刑罚。不过他在那里不能与任何人接触,而且又毫无行动自由,想来心中定然煎熬,这与身体受刑也一般无二。” 正德听出了沈云棠话中的弦外之音,沈云棠是想告诉自己,如今真相大白,陆彬似乎是被冤枉的,而他也无需被软禁了。 不过正德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但见他静坐原位,不发一言。 沈云棠于是继续问他:“皇上,可否释放陆大人,还他自由之身?” 正德又沉默了半晌,然后对沈云棠说道:“眼下有些事情尚未完全处置妥当,还是暂时委屈他继续住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西院吧。” 沈云棠露出了微妙的眼神,随后他轻声回复正德:“是。”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李芳走了进来,继而向正德恭敬地行了一礼。 紧接着李芳对正德说道:“启禀皇上,张公公来了。” 正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对李芳轻轻说道:“好。” 沈云棠见此情景,于是对正德说道:“皇上,微臣先行告退。” 正德低声吩咐沈云棠:“从另外一条侧门出去。” 沈云棠心领神会,他随即再度向正德行礼道:“是。” 张永走进了乾清宫,接着朝正德跪拜行礼:“老奴叩见皇上。” 正德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叫张永平身,只见他凝视张永片刻,然后才开口问他:“张永,你今日何故如此?” 张永不紧不慢且大声说道:“老奴有罪,请皇上责罚。” 正德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哦,你何罪之有?” 张永面色平静道:“老奴听信奸言,帮助钱宁,却不知他作恶多端,犯下弥天大罪,老奴于无形中助纣为虐,实在罪无可赦。” 正德沉默半晌,之后对张永缓缓说道:“起来吧。” 张永再度向正德叩首,同时发出感激的声音:“谢皇上。” 说罢张永慢慢站起身来,但见他低头弯腰,躬身面对正德。 而正德又对张永说道:“把你和钱宁之间的事情对朕细细说一遍。” 张永于是将之前钱宁数次来找他的经过详细告诉了正德。 听了张永的叙述,正德面露深思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言。 过了片刻,正德开口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朕已经掌握清楚了,你也是受人蒙蔽,因此才在无意中助纣为虐,念你平日里一片赤诚,而今又将所有事情如实交代,所以这一次朕不予深究。” 张永连忙又向正德跪拜行礼:“老奴叩谢皇上隆恩。” 正德则话锋一转道:“不过,朕不予深究并不代表不会责罚,此前你不辨是非,帮助奸邪,险些酿成大祸,此罪着实该加严惩,现罚扣你一年俸禄,并革去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张永说道:“是,老奴谨遵圣谕,并铭记皇上的教诲和恩情。” 正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对张永说道:“好了,平身吧。” 张永于是对正德说道:“谢皇上。”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 停顿了片刻,张永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又对正德说道:“皇上,老奴想起了一件事情,却不知当不当讲。” 正德用淡然的目光看向张永,同时开口反问他:“什么事情?” 张永沉默了片晌,随后对正德说道:“有一次老奴在无意间从钱宁那里听到,他似乎要前往慈宁宫去见太后。” 听了张永的话,正德本来平静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只见他微皱眉头,继而轻声喃喃道:“他去见母后干什么?” 张永微微摇了摇头:“这个老奴不得而知,他不愿多说,老奴也不想多问。” 正德面露思索之色,少顷,他转头看向张永:“好了,朕知道了。” 正德来到了慈宁宫,然后向张太后行礼致意:“儿臣拜见母后。” 见儿子突然到来,张太后不禁问他:“皇上今天怎么过来了?” 正德说道:“多日不见母后,儿臣心中想念,因此冒昧来访。” 张太后对正德微微一笑:“皇上言重了,你来看我绝无冒昧可言。” 正德则开门见山道:“儿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请教母后。” 看着正德一脸严肃的表情,说话也不像往日一般客气,心思缜密的张太后立即意识到,正德的确有事找自己,而且很可能不是好事。 张太后于是对正德说道:“皇上有什么事情与我直说无妨。” 正德随即问张太后:“儿臣想知道,钱宁是否来找过母后?” 听了正德的话,张太后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停顿了片刻,张太后开口反问正德:“皇上何出此言?” 正德却一本正经道:“母后先回答儿臣的问题,儿臣再慢慢告诉母后。” “钱宁的确来找过我。”张太后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正德用冷淡的眼神看着张太后:“他来找母后做什么?” 面对正德的提问,张太后不禁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不发一言。 正德见状,于是继续对张太后说道:“有件事情儿臣还是需要告诉母后,我们现已查明,钱宁就是来仪阁行刺案的元凶主谋、李光俊的幕后主使,如今他已被押入诏狱,不日将听候审讯发落。” 听了正德的话,张太后顿时面露惊诧之色:“什么?” 正德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面对如此大奸大恶之人,母后务必万分小心,倘若她向母后进献了什么谗言,还请母后能如实相告。” 张太后眉头紧蹙,沉思良久,最后终于缓缓开口道:“现在看来,当初钱宁似乎的确是向我进献了谗言。” 正德连忙问张太后:“那钱宁到底对母后说了什么?” 第151章 沉冤得雪 张太后于是将钱宁来找自己的前后经过对正德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张太后的叙述后,正德不禁若有所思道:“果然,钱宁在母后面前诋毁陆彬,而其目的就是要将陆彬取而代之,至于母后则听信了钱宁的话,并在儿臣面前罗列陆彬的罪状,劝说儿臣罢黜陆彬。” 张太后露出凝重的表情,过了片刻,她对正德轻声说道:“其实,真正让我劝说皇上的并非钱宁,而是另外一个人。” 正德不禁满脸狐疑地询问张太后:“另外一个人?是谁?” 张太后意味深长道:“万万没想到,他竟会离开江西、来到京城。” 正德细细琢磨张太后的话,忽然,他大惊失色道:“是他!” 少顷,正德又慢慢恢复平静:“如此说来,母后当面见到他了。” 张太后对正德缓缓点了点头:“对,是钱宁带他来见我的。” 听了张太后的话,正德连忙又问她:“那他如今人在何处?” 张太后却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正德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正德发出反问:“这么重大的事情母后为何不告诉孩儿?要知道藩王擅离封地乃是死罪,钱宁勾结藩王,更是罪该万死!” 张太后用平静而深邃的目光看向正德,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正德也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张太后,但见他面露愠色,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正德转头朝厅外的方向大喊道:“来人!” 李芳疾步匆匆地走进来,继而向正德行了一礼:“皇上有何吩咐?” 正德立刻吩咐道:“即刻传李浩和韩英济来见朕,朕要马上提审钱宁。” 李芳连忙又向正德行礼道:“是。”说罢他便立刻领命而去。 正德回头看了张太后一眼,随后迅速迈步离开了乾清宫。 李浩和韩英济快步走到了诏狱门口,却见正德早已在那里等候。 李浩旋即上前行礼致意:“皇上在此诏见我等,不知是为何故?” 正德用平静而不失冷淡的目光看了李浩和韩英济一眼,然后低声说道:“宁王暗中勾结钱宁,如今更是擅离封地,来到了京城。” 听了正德的话,李浩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什么,这是真的吗?” 韩英济不似李浩那般惊讶,但他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微妙的神色。 却见正德点了点头:“没错,因此朕叫你们过来,并且立刻提审钱宁。” 李浩面露深思之色,过了片刻,他再度向正德躬身行礼:“是。” 正德、李浩和韩英济走进诏狱,之后来到了钱宁所在的牢房前。 再看牢房里的钱宁,此刻竟然是蓬头垢面、形容憔悴,这与昨日锦衣华服、容光焕发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钱宁缓缓开口道:“皇上,没想到你今天就来看我了。” 正德则开门见山道:“钱宁,朕问你,宁王如今身在何处?” 面对正德的提问,钱宁眼中顿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过了片刻,他微微抬头并将目光投向正德:“皇上,您何出此言?” 正德冷笑一声,继而对钱宁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装糊涂,太后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朕。” 听了正德的话,钱宁不禁陷入沉默,之后良久不发一言。 见钱宁这般反应,正德微皱眉头,同时发出低沉且凌厉的声音:“倘若你如实交代,或许朕会考虑从轻发落,如若不然,朕定将你碎尸万段,诛九族!” 钱宁又犹豫了半晌,最后终于开口回应道:“京中有一座极其隐秘的宅院,这些日子宁王就住在那里。” 听了钱宁的话,正德连忙问他:“那座宅院在什么地方?” 李浩命人撞开了那座隐秘宅院的大门,随后进入院内搜寻起来。 没过多久,韩英济陪着身着布衣的正德也走进了宅院,二人站在庭院之中,然后静静地看着其他众人忙碌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李浩来到正德面前,继而对他抱拳行礼:“龙公子,刚才在下率人仔细搜寻过了,院中空无一人。” 少顷,李浩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一些房中的茶壶内尚有余茶,而且茶水尚温,想来这里定然有人居住,而且这些人刚刚离开不久。” 听了李浩的话,正德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一时间沉默不言。 这时韩英济对正德说道:“龙公子,英济以为钱宁没有说谎,宁王应该就住在这里,只不过他们刚刚离开了。” 而正德若有所思道:“如果宁王他们不在这里,那又会在何处?莫非消息已经泄露并为他们所知,而他们仓促潜逃了?” 李浩随即对正德行礼道:“龙公子,在下可以肯定,消息一定没有泄露,也许他们是出门办什么事情去了。” 正德轻声喃喃:“倘若如此,那他们又会去做什么呢?” 韩英济沉思了片刻,然后对正德说道:“皇上,一直以来宁王垂涎诸葛夫人的美色,如今诸葛夫人身在京城,或许宁王正是为她而来。” 听了韩英济的话,李浩顿时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继而微微颔首。 少顷,韩英济继续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武林大会现场。” 李浩没有接韩英济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正德。 过了片刻,正德徐徐开口道:“今日是武林大会最后一天,各大门派及各路豪杰也将再一次推选出武林盟主,本来朕就要去参加今日盛会,现在正好连同其他的事情一起办了。” 听了正德的一番话,李浩和韩英济都不由得点了点头。 但正德很快又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在沈云棠和刘甄芸的引路下,正德来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西院,之后缓缓迈步走进了软禁陆彬的房间。 众人仔细一看,却发现陆彬正静静坐在房中,并且背对着他们。 沈云棠准备上前叫唤陆彬,但是被正德伸手予以制止。 然而陆彬已经听见有人走进了房间,而他也缓缓开口道:“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来到这里了,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正德意味深长道:“你说得没错,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听到这个久违且熟悉的声音,陆彬猛地睁开微闭的双眼,只见他立刻站了起来,旋即转过身去面向正德。 当亲眼看见正德站在自己面前时,陆彬露出了深邃且欣慰的眼神。 在凝视正德片刻后,陆彬用平静而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皇上。” 正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陆彬笑着说:“时隔多日,朕终于来了。” 陆彬立刻跪拜行礼:“罪臣陆彬,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德用柔和的目光看了陆彬一眼,继而对他说道:“起来吧。” 陆彬再度叩首:“谢皇上。”说罢他便慢慢站起身来。 待陆彬站好以后,正德便径直对他说道:“朕已经将所有事情的真相查明清楚,你没有罪,所以今后你也不必自称罪臣。” 听了正德的话,陆彬露出了复杂又似乎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时一旁的沈云棠也开口对陆彬说道:“是啊,大人,皇上英明神武,现已查明来仪阁行刺案的元凶主谋是钱宁,之前也正是他设计栽赃陷害你,其目的就是要将你取而代之,并且置你于死地。” 陆彬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向正德,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正德则对陆彬轻轻颔首:“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被软禁于此。” 停顿了片刻,正德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李芳:“李芳,传朕旨意,陆彬即刻官复原职,再任锦衣卫指挥使。” 李芳连忙恭敬地向正德行了一礼:“是。”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只见陆彬全身微微颤抖,少顷,他继续向正德跪拜行礼道:“微臣叩谢皇上,皇上的隆恩大德,微臣万死难以回报。” 正德见状,随即对陆彬伸手示意:“起来吧。” 听见正德发话,陆彬于是又一次慢慢站起身来。 而正德接着对陆彬说道:“虽然你已官复原职,但眼下暂时还不能重返上任,有件事情你要随朕立即前去处置。” 陆彬向正德躬身行礼,态度极其恭敬:“皇上尽管吩咐,微臣万死不辞。” 正德面色平静地对陆彬说道:“随朕去武林大会现场。” 陆彬思索片刻,然后再度对正德微微点了点头:“是,微臣明白。” 下午时分,诸葛长空和袁淑琴等一行人走出张宅,和之前一样,他们准备骑马上车、前往武林大会现场。 就在这时,袁淑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继而有些站立不稳。 诸葛长空连忙扶住袁淑琴,同时关切地询问她:“夫人,你怎么了?” 袁淑琴莞尔一笑:“我没事,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因此感到有些劳累。” 诸葛长空面露愧色:“这一切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夫人。” 袁淑琴对诸葛长空摇了摇头:“夫君千万不要这样说。” 诸葛长空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夫人身体不适,还请留在张家好好休息,长空陪伴你左右。” 袁淑琴连忙回绝:“万万不可,今天下午将进行最后且最为重要的一场武林大会,大家要推选武林盟主,所以夫君一定不能缺席。” 一旁的诸葛扬也劝诸葛长空:“夫人说得没错,今天下午的武林大会至关重要,无论如何先生都不能缺席。” 听了袁淑琴和诸葛扬的劝阻,诸葛长空露出深思且犹豫的表情。 诸葛扬见状,随即又对诸葛长空说道:“时候不早了,请先生立刻动身前往武林大会现场,至于夫人,就让在下留在张家照顾她。” 诸葛长空不禁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袁淑琴,而袁淑琴则对他点了点头。 诸葛长空于是下定决心,并且对诸葛扬说道:“好,那就有劳你了。” 说罢诸葛长空纵身上马,然后带着其余十七铁卫离开了张家。 诸葛长空来到了武林大会现场,却发现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 承载着无数人的目光,诸葛长空迈步走到座位旁,然后缓缓坐下。 似乎是因为没有看见袁淑琴现身,在场众人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坐在诸葛长空身旁的张昭麟一边扫视着在场众人,一边将头慢慢靠近诸葛长空并询问他:“盟主,为何今日下午不见诸葛夫人过来?” 诸葛长空回答:“内人忽然身体不适,所以便在贵府休息。” 听到这句话,张昭麟顿时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少顷,他微微点头并悄声回应诸葛长空:“好。” 紧接着张昭麟站起身来,继而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对在场众人说道:“诸位,诸葛夫人身体不适,因此不能出席今日下午的武林大会。” 听了张昭麟的一番话,众人这才渐渐停止议论并安静了下来。 张昭麟则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便正式开始。” “如此精彩绝伦、盛况空前的武林大会,又怎么能少得了我们?” 忽然,一个内劲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继而响彻整个会场。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男子出现在会场后方。 其中一个男子身材高大,器宇轩昂,身穿锦衣卫蟒袍官服,腰佩精美玉带,一把御赐短刀横跨腰间,并被他稳稳地握在手中。 英武雄壮,气吞山河,俨然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众人的感觉没有错,他的确曾在千军万马中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而他,就是武功高强、战功卓着的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陆彬。 站在陆彬身旁的男子似乎没有陆彬那般威武的气魄,但是他全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无人能及的高贵,而这种高贵,能让气吞山河的陆彬心甘情愿且没有丝毫抗拒地臣服于其下。 准确地说,这种高贵能让天下所有人甘愿且毫无抗拒地臣服。 帝王常服穿在身上,自然无需任何介绍大家都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诸葛长空和张昭麟等人面露震惊之色,他们连忙起身离座,旋即向正德跪拜行礼:“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152章 最后的对决 其余在场众人随后也回过神来,并且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陆彬的贴身保卫和紧紧跟随下,正德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过跪拜的人群,之后来到了会场的主位上。 正德看了看身旁的诸葛长空等人,然后又将远处的其他武林人士扫视了一遍,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对众人说道:“诸位平身。” 众人发出了整齐且壮阔的声音:“谢皇上。”说罢慢慢站起身来。 数百名武林豪杰一同下跪、呼喊和起身,这场面蔚为壮观。 诸葛长空连忙腾出主位请正德就坐,而陆彬则谢绝好意,只见他站在正德身旁时刻注意周围情形,同时严阵以待、保卫正德安全。 这时一旁的张昭麟不禁对正德说道:“皇上,恕草民直言,您几乎只身出宫来到这里,草民实在是担心您的安全。” 正德却对张昭麟微微一笑:“老师不必担心,朕能保护好自己,况且有陆彬和你们在朕身旁,朕一定很安全。” 张昭麟于是对正德抱拳致意:“是,我等务必保卫好皇上安全。” 然而,张昭麟不知道的是,其实正德早已命陆彬派出许多锦衣卫飞鹰营的精锐潜伏在会场各处,他们身穿便衣,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少顷,正德向诸葛长空微微点了点头,诸葛长空心领神会,只见他对众人喊道:“诸位,皇上亲临本届武林大会现场,此等荣幸,前无古人,至高无上,武林上下,振奋之至。吾皇万岁万万岁!”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其他人顿时再次发出高呼声:“吾皇万岁万万岁!” 看着眼前这副君临天下、众人膜拜的场景,正德惬意之至、喜不自禁,但他尽力克制自己,脸上则微微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过了片刻,正德朝众人轻轻摆了摆双手,示意他们不再发声。 待众人安静后,正德才大声说道:“这次武林大会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举办,朕身为天子,自然也要来看看这空前绝后、无与伦比的盛会。” 诸葛长空连忙随声附和:“皇上恩泽武林,我等铭刻在心,感激涕零。” 正德继续说道:“诸位千万不要因为朕来到这里而有所拘束,武林大会该怎么举办还是怎么举办,朕只在一旁观看,绝无任何干预。” 诸葛长空于是对众人大喊:“谨遵皇上圣谕,武林大会照旧进行。” 说罢诸葛长空将目光投向张昭麟,而张昭麟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见张昭麟起身上前,然后开始主持起来:“历经两日的精彩角逐,各大门派及各位英雄豪杰展示了高超绝伦的武功和侠之大者的风范,整个武林可谓一派蓬勃兴盛。” 少顷,张昭麟接着陈述:“而今天下午,本次武林大会也将迎来最后、最万众瞩目、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因为我们要选出新一届武林盟主。” 当张昭麟的话说完后,众人又一次欢呼起来,霎时间全场声响震天。 张昭麟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继续说道:“按照规定,竞选武林盟主之人必须武功高强,且在武林当中德高望重,而此前比武胜利的门派可以派出符合条件的人继续竞选武林盟主。” 正德对身边的陆彬笑道:“既要武功高强,又要德高望重,这样的人选,各大门派也几乎只有掌门可以胜任了。” 陆彬说出了自己的推断:“皇上,各大门派肯定会推举掌门竞选武林盟主,试想若是某个门派中的非掌门人当上了武林盟主,那这个门派的掌门以后又该如何面对武林盟主、面对武林中人?” 正德细细琢磨片刻,继而对陆彬微微颔首:“你说得很对。” 这时张昭麟又对在场的武林豪杰说道:“当然,如果另外还有非常优秀之人想竞选武林盟主,在经过我们审核之后也可以参与竞选。” 而张昭麟口中的“我们”,便是指他、韩玄青、衍虚道长和慧真大师。 听了张昭麟的一番话,各大门派中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掌门。 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衍虚道长淡淡地说说了一句话:“诸位,贫道先说一句,我武当派中任何人均不参与此次武林盟主竞选。” 一旁的慧真大师也随之说道:“我少林一派,方丈师兄已多年不曾离开本寺,贫僧则德薄才疏,因此少林也不会派人竞选武林盟主。” 听闻武林中泰山北斗的两大门派都不会参与武林盟主竞选,其他许多本已摩拳擦掌的门派顿时归于沉寂。 而且有些门派隐隐感觉到,少林和武当不参与本次武林盟主竞选,似乎是已经有了意向之人,并且要对此人加以扶助。 至于这个意向之人具体是谁,大家仔细想想便不难猜到。 诸葛长空分别看了衍虚道长和慧真大师一眼,心中思绪万千。 因为前天私下见面之时,衍虚道长和慧真大师就已经向诸葛长空表明了态度,这次武林大会要推举他继续担任武林盟主。 不管表面上还是暗地里,这次武林大会处处充满了较量与角逐。 过了片刻,一人开口询问:“既然少林、武当两派都不参与武林盟主竞选,那衍虚道长和慧真大师以为,谁又适合担任武林盟主呢?” 众人放眼看去,却见刚才说话之人是昆仑派的掌门方禹通。 说起昆仑派,它同样是武林当中一个十分重要的门派,其掌门人方禹通武功高强、为人仗义,在武林及江湖中也颇有地位。 慧真大师看了衍虚道长一眼,继而又对方禹通说道:“诸葛长空武功登峰造极,为人高风亮节,在他当武林盟主的十年里,整个武林秩序井然、愈发兴盛。贫僧以为,由他继续担任武林盟主最为合适。” 听了慧真大师的一番话,在场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诸葛长空,只见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再度纷纷议论起来。 “在下也以为,由诸葛长空继续担任武林盟主最合适不过。” 就在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忽然从会场中的某个方向传了出来。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儒雅而不失英气的男子站了起来,然后泰然自若地屹立在会场之中。 许多人对这个男子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就是司马钰翎。 众所周知,司马钰翎乃是有名的善人,他自己创办并开设的药号遍布天下,许多武林及江湖人士都曾被他救治、受他恩惠。 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司马钰翎是诸葛长空的好友。 眼见司马钰翎发话了,在场又有许多人不再继续开口议论。 看着眼前的情景,正德不由得询问一旁的陆彬:“陆彬,你怎么看?” 陆彬面露思索之色,少顷,他对正德轻声说道:“皇上,少林和武当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司马钰翎则是与许多武林人士相交甚好的大善人,他们一面象征着武林的威严,一面联络着武林的感情,如今威严与感情双管齐下,大家势必都会支持诸葛长空。” 正德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诸葛长空现在可谓占尽优势。” 就在这时,人群当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诸葛长空再任武林盟主。” 许多人也随之纷纷高喊道:“诸葛长空再任武林盟主……” 让诸葛长空继续担任武林盟主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伍承易用平静而略带冷漠的眼神将那些高呼的人扫视了一遍,紧接着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继而轻轻“哼”了一声。 只见诸葛长空朝众人摆了摆双手,大家这才又渐渐安静下来。 诸葛长空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面色平静地说道:“诸位,长空才轻德薄,只怕不能再继续胜任武林盟主之位。” 方禹通不禁对诸葛长空笑道:“诸葛盟主自谦了,试问如果连你都不能胜任武林盟主之位,那武林之中又有谁能胜任?” 听了方禹通的话,许多人纷纷点头并交头接耳道:“是啊……” 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诸葛长空不禁又将目光投向了张昭麟。 张昭麟顿时心领神会,只见他朝众人大喊:“诸位,请安静。” 待众人停止议论后,张昭麟继续说道:“武林盟主唯有能者居之,为公平起见,盟主之位的竞选须以比武的方式进行。符合刚才我所说条件之人均可参与竞选,比武最后胜出者是为武林盟主。” 诸葛长空似乎深以为然:“张大侠所言极是,一直以来,武林盟主都是通过比武选出来的,此乃武林大会的规矩,人人均不例外。” 面对如此情形,正德再次询问身边的陆彬:“对此你又怎么看?” 陆彬低声回应:“皇上,微臣以为,诸葛长空想继续当这个武林盟主,而且衍虚道长、慧真大师、方禹通、司马钰翎还有张昭麟和韩玄青等人都是支持他的,因此这也就有了刚才的情景。” 正德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陆彬说道:“嗯,说得没错。” 陆彬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想要名正言顺地成为武林盟主,比武角逐是在所难免的,所以诸葛长空便主动提出以公平的方式竞选。”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对,这才是真正的一唱一和。” 这时诸葛长空将目光投向了已经许久没有说话的衍虚道长。 而衍虚道长也终于开口道:“张大侠说得没错,武林盟主唯有能者居之,按照规矩,必须要通过比武竞选出来。” 张昭麟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武林盟主的竞选便正式开始。” 随后张昭麟将头转向诸葛长空,继而大声问他:“诸葛先生,身为上一届的武林盟主,你要继续竞选本届武林盟主吗?” 诸葛长空沉默片刻,然后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长空虽然能力有限,但却有一颗赤诚之心,也愿意为维护武林安定与团结尽绵薄之力。” 在停顿片刻后,诸葛长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本届武林盟主竞选,长空愿意一试。” 张昭麟点了点头,随后他对其余众人说道:“按照规定,如果上一届武林盟主愿意继续竞选本届武林盟主,其余竞选者必须首先向他挑战,赢者晋级下一局并再接受挑战,输者则直接被淘汰。” 停顿了片刻,张昭麟向诸葛长空伸手示意、请他走上擂台。 诸葛长空于是走到擂台中央,只见他对众人抱拳行礼:“还请诸位英雄赐教,长空欣然接受挑战。” 声如洪钟、内劲雄浑,简单一句话便将众人震得胆颤心怯。 话音落下许久,在场武林人士只是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台挑战。 毕竟诸葛长空的武功大家耳闻已久且有目共睹,他们都心知肚明,以自己的能力单独对付诸葛长空,断然没有取胜的把握。 眼见良久没有一人站出来,张昭麟于是说道:“既然如此……” “我来挑战诸葛盟主。”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张昭麟的话。 虽然声音不是非常响亮,但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而且大家均难以判断,声音究竟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没过多久,一个男子缓缓站起身来,继而轻轻迈步走向擂台。 众人放眼看去,却发现那个男子竟然是“落魄书生”伍承易。 伍承易不紧不慢地走上擂台,之后来到了诸葛长空面前。 只见伍承易对诸葛长空抱拳致意:“诸葛盟主,好久不见。” 诸葛长空则对伍承易说道:“伍先生,我们前几日才见过。” 伍承易微微摇了摇头,旋即意味深长道:“对我而言已经很久了。” 诸葛长空露出一丝疑惑的眼神,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张昭麟露出复杂的表情,同时开口询问伍承易:“伍先生,你确定要挑战诸葛盟主吗?” 看着张昭麟的眼神,伍承易心中明白,他是对自己行为感到疑惑不解,同时也在劝告自己千万不要这样做。 然而在沉默片刻后,伍承易还是对张昭麟说道:“我确定。” 听到伍承易的这句话,会场之中又有一些人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陆彬不禁对正德说道:“伍承易居然会来拆台,真是奇哉怪也。” 第153章 横空出世 看着伍承易上台挑战诸葛长空,又听见陆彬的这句话,正德顿时想起了之前钱宁与自己私下交谈的情景。 …… 只见钱宁对正德行礼致意:“臣有一计,可让皇上永远拥有袁淑琴。” 正德露出好奇的神情,同时开口询问钱宁:“哦,你有何妙计?” 钱宁走到正德身旁,然后对他轻声说道:“皇上,这次武林大会,诸葛长空不但要失去武林盟主之位,而且还将伤重不治身亡。” 听了钱宁的话,正德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这时钱宁继续说道:“待到那时,袁淑琴自然就是皇上的了。” 正德沉默片刻,随后又问钱宁:“你为何如此肯定会这样?” 钱宁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微臣已经得到可靠消息,事情结局必然如此。” …… “皇上,皇上……”陆彬一阵阵轻声呼唤打断了正德的思绪。 正德露出复杂的表情,继而转头看向陆彬:“且在一旁静坐观看。” 陆彬思索片刻,然后向正德躬身行了一礼:“是。” 再看不远处的张昭麟,犹豫半晌的他最后终于开口对众人说道:“现在我宣布,诸葛长空和伍承易的比武正式开始。” 于是诸葛长空和伍承易各自远离对方数尺,之后停下了脚步。 但见二人只是静立原地并互相注视着对方,却良久纹丝不动。 看起来,双方似乎都没有动手的意向。 面对这般情景,会场中一些爱看热闹的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在场众人忽然感觉一股无形的强风向他们迎面逼来。 而众人心里都清楚,这股无形的强风其实就是诸葛长空和伍承易的内力,此刻二人已经在暗中比拼较量起来。 忽然,诸葛长空和伍承易在同一瞬间飞身向前并迅疾出手,只见二人对了一掌,一道道气波顿时向四周漫延,震得不少人东倒西歪。 当然,像“武林七绝”这样的高手,面对气波自是岿然不动。 气波从正德脸上掠过,他不禁闭上双眼,而其头发也随之飘曳。 陆彬伸手掩面抵挡气波,旋即关心地询问正德:“皇上,你没事吧?” 正德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对陆彬轻声说道:“无妨。” 停顿了片刻,正德又露出钦佩的眼神:“好深厚的内力,‘武林七绝’果然名不虚传。” 陆彬深以为然:“皇上,此二人武功登峰造极,世间罕有匹敌之人。” 正德发出一声感叹:“能亲眼看到这样一场巅峰对决,朕生平无憾矣!” 就在正德和陆彬交谈之际,诸葛长空和伍承易又交锋了两招。 诸葛长空博采众长,将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功融会贯通,并自创了三十六式绝招,每一式融合了一个门派的绝学,或刚劲威猛,或轻巧灵动,且三十六式连贯通畅、浑然一体、无懈可击。 与诸葛长空不同,伍承易虽然没有广学博取各家所长,但他长年流落行走江湖,什么样的人和事都见过,无论是能登大雅之堂的武功招式,还是阴暗卑鄙下流的暗器毒物,他早已无数次亲身经历。 在行走江湖的过程中,伍承易多次险些殒命,但是他最后都活了下来,而活下来的他江湖经验更加丰富,自身武功也更为精进。 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伍承易自创了武功绝学,这些绝学可以让他从容应付江湖上各种各样的武功、暗器以及毒物。 像他们这种顶级高手之间的对决,根本不会讲究刻板的一招一式,他们注重的是在稍纵即逝的机会中寻找破绽一击制敌。 但二人都是全力以赴又小心谨慎,经过几招你来我往,他们没有找到对方较大的破绽,即便发现一些小破绽,也会被对方迅速弥补。 只见诸葛长空和伍承易再度交手数招,而现场犹如地动山摇。 会场中一些内力浅薄之人此刻早已痛苦不堪、难以承受。 衍虚道长、慧真大师、张昭麟、韩玄青、正德以及陆彬等人依旧稳如泰山,他们聚精会神地观看比武,并且都露出了关切的神情。 就这样,诸葛长空和伍承易已交锋了十余招,纵然二人拼尽全力,但却没有占得分毫上风和便宜。 即便如此,那些武林中的二流高手都不能在他们手下走过一招。 虽说诸葛长空和伍承易只比拼了十余招,但这足以在千军万马中风卷残云,而他们也因此耗费了大量功力。 但见二人屏气凝神、互相注视着对方,并准备再度出手交战。 “统统给我住手!”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会场后方响起。 诸葛长空和伍承易不禁与众人一同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当看清楚远处的场景时,诸葛长空和伍承易都顿时大吃一惊。 除了诸葛长空和伍承易,其他人也露出了既惊讶又疑惑的表情。 只见一个男子用短刀挟持一个女子,并朝会场及擂台缓缓走来。 虽然很多人不认识那个男子,可正德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是自己的太王叔、当今宁王——朱宸濠。 至于那个女子,即便她戴着面纱,旁人难以看清真容,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诸葛长空的夫人袁淑琴。 而在朱宸濠和袁淑琴身边,还有一队人正紧紧跟随并加强戒备。 看到这番情景,诸葛长空连忙朝袁淑琴大喊:“夫人!” 伍承易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然后也缓缓开口道:“诸葛夫人。” 之前万分诧异的正德此刻慢慢恢复了平静,却仍旧一言不发。 这时朱宸濠挟持袁淑琴并沿着通道慢慢走到了擂台旁边。 朱宸濠知道诸葛长空或其他人想上前救袁淑琴,于是他大声说道:“都别动,否则袁淑琴将性命不保。” 诸葛长空露出异常冷峻而充满杀气的眼神,继而开口质问朱宸濠:“阁下到底是谁,为何要挟持我的夫人?” 朱宸濠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乃当今宁王,也是皇上的太王叔。” 说罢朱宸濠将目光投向了远处主位上泰然静坐的正德。 听了朱宸濠的话,在场不少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诸葛长空也不禁愣在原地,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正德对朱宸濠喊道:“太王叔,你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要知道,未经皇命许可,藩王擅离封地乃是死罪。” 朱宸濠淡然一笑:“本王今日能到这里来,自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正德沉默片刻,然后又问朱宸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宸濠对正德冷笑了一声,继而又将目光投向诸葛长空:“诸葛长空,只要你答应本王几个条件,本王就立刻放了袁淑琴。” 听了朱宸濠的话,诸葛长空连忙问他:“你有什么条件?” 朱宸濠慢条斯理且一字一句道:“首先,你要放弃本次武林盟主的竞选。” 诸葛长空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即对朱宸濠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过了片刻,朱宸濠继续说道:“另外,你要自废武功、退出江湖。” 朱宸濠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之人无不露出震惊或诧异的表情。 而诸葛长空没有像之前那般毫不犹豫,只见他沉思了片刻,然后对朱宸濠缓缓说道:“其实,长空早就想退隐江湖,与夫人去过闲云野鹤、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了,这一点我也可以答应你。” 朱宸濠面无表情地看着诸葛长空:“本王刚才说了,你还要自废武功。” 诸葛长空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长空向王爷保证,今后会永远退出江湖、不参与江湖及武林中的任何事情,至于自废武功,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朱宸濠冷笑了一声,旋即又微微摇了摇头:“看来,诸葛盟主并非真的爱自己的夫人,既然如此,那她也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 说罢朱宸濠就要挥动手中的刀,准备杀死袁淑琴。 眼看袁淑琴命悬一线,诸葛长空连忙朝朱宸濠喊道:“且慢!” 朱宸濠于是停止出手,然后反问诸葛长空:“怎么,你想通了?” 诸葛长空用复杂且深邃的眼神看着朱宸濠,一时间沉默不言。 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而他接着对诸葛长空说道:“若是想通了,那就速速动手吧,本王信守诺言,只要诸葛盟主自废武功,你的夫人定然平安无事,而你们也将过上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再看诸葛长空,他仍旧一言不发,同时面色凝重又不失冷漠。 而此刻袁淑琴竟然没有丝毫惊慌,只见她十分平静地注视着诸葛长空:“夫君不要管我,要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切不能有妇人之仁。” 诸葛长空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对袁淑琴慢慢说道:“夫人。”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声称呼,但却包含了复杂且无尽的情感。 少顷,诸葛长空转头看向朱宸濠,继而开口反问他:“王爷真的信守诺言,只要我自废武功,你就会放了夫人吗?” 朱宸濠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本王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诸葛长空犹豫半晌,最后终于缓缓抬起双手,准备自废武功。 “不要相信他的话。”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彻整个会场。 听到这个声音,诸葛长空连忙放下双手,停止自废武功。 在场众人连忙四下张望,却发现刚才的声音根本无迹可寻。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会场外围上空,旋即从众人头顶一闪掠过。 但当到了会场中央的擂台正上方时,那个身影突然一个凌空翻转,其移动速度瞬间由迅疾变得缓慢,继而如鹅毛般往擂台上轻轻飘落。 而此刻在场众人也终于慢慢看清楚,一袭白衣从天而降。 少顷,那个身影落在了擂台上,并且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只见一个玉树临风、身材俊俏的白衣少年站在擂台中央,他背对诸葛长空,同时用平静而冷淡的目光看着前方的朱宸濠和袁淑琴。 看着屹立在擂台上的白衣少年,朱宸濠顿时面露惊诧之色。 而被朱宸濠挟持的袁淑琴则禁不住全身微微颤抖。 站在白衣少年身后的诸葛长空更是脱口而出:“君翔!” 原来,眼前这个风度翩翩又冷若冰霜的白衣少年,正是与袁淑琴、朱宸濠还有诸葛长空等人有着“深厚”过往的柳君翔。 看着柳君翔出现在面前,张昭麟、韩玄青、衍虚道长和慧真大师等人各自都露出了充满回忆和深思的表情。 不过,武林中有很多人对柳君翔感到非常陌生,又或者他们似乎曾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而他们不清楚也不知道,柳君翔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往经历。 当然,会场中还有一人与柳君翔渊源极深,而这个人就是正德。 但见正德静坐在主位上,同时用深邃的眼神看着柳君翔。 柳君翔似乎收到了什么感应,于是他也将目光投向正德。 二人心照不宣地凝视着对方,各自沉默无言。 过了半晌,柳君翔缓缓转过身去,并且用冷峻的目光看向诸葛长空:“宁王包藏祸心、用意险恶,如果你真的自废武功,那便是正中下怀,待到那时,他不仅不会放了袁淑琴,而且还会趁机将你除掉。” 虽然柳君翔所说的话是在关心和提醒诸葛长空,但诸葛长空听得出来,他说话的语气却是异常冰冷与淡漠。 用冷漠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这其中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 看来,柳君翔至今还有些念及他与自己昔日的兄弟情义,但又没有释怀和原谅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 朱宸濠露出怨愤的眼神,旋即怒斥柳君翔:“柳君翔,你不要胡说八道!本王向来仁慈宽厚,又岂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柳君翔嘴角泛起一丝充满鄙夷的冷笑:“你这个歹毒狠辣、反复无常的小人,竟然还有脸说自己言出必行、仁慈宽厚,真是可笑至极!” 朱宸濠勃然大怒:“你凭什么说本王不但不会放了袁淑琴、而且还要除掉诸葛长空?简直是含血喷人、污蔑诽谤!” “没人污蔑诽谤你。”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在会场的后方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肖宇文和韩英济不紧不慢地朝会场走来。 第154章 千夫所指 看见这二人现身,张昭麟、衍虚道长和慧真大师都不禁一怔。 作为韩英济父亲的韩玄青,脸上更是露出了深思且复杂的表情。 当然,也有不少人似乎并不认识肖宇文和韩英济,他们一边盯着这两个面无表情的人看,一边侧头窃窃私语。 正德也开口询问身旁的陆彬:“陆彬,韩英济身边是何人?” 陆彬连忙回答:“皇上,走在韩英济身边的正是肖宇文。” 这时肖宇文和韩英济走到会场中央,并来到了朱宸濠面前。 刚才说话之人正是肖宇文,而他继续对朱宸濠冷冷地说道:“少主说得没错,你一直都是一个心肠歹毒、言而无信的小人。” 朱宸濠冷笑一声,然后满脸不屑地回应:“真是胡言乱语,信口开河。” 肖宇文没有理会朱宸濠,而是转头对其余众人大声说道:“诸位,想必你们一定非常疑惑,我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稍稍停顿了片刻的肖宇文接着说道:“那我现在告诉大家,鄙人就是消失多年的萧寰。” 肖宇文的话顿时令众人炸开了锅,但闻会场的声音此起彼伏。 毕竟,天下第一护卫、昔日武林“七绝”之一的威名大家都听过。 当听到萧寰这个名字以后,就连陆彬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陆彬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正德,而正德似乎气定神闲、泰然自若。 过了半晌,方禹通站起身来,然后对肖宇文喊道:“十二年前,我曾见过萧寰,但他并不是阁下这般模样。” 听了方禹通的话,一些人也随声附和道:“对,萧寰不是这副模样。” 肖宇文微微一笑,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对方禹通说道:“方掌门,在下的确是萧寰,我们也的确在十二年前见过,我还记得当时见面的地方是长江之滨的黄鹤楼,你我谈古论今,缅怀昔人。” 方禹通沉默片刻,然后对肖宇文点了点头:“当年的情景你说得确实丝毫不差,可即便这样也不能证明你就是萧寰,或许你从哪里听说了我和萧寰之间的往事,然后又冒充萧寰来与我叙旧。” 肖宇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方掌门的顾虑,也理解你的怀疑。” 方禹通随即对肖宇文说道:“所以,阁下必须要拿出有力的证据加以证明,否则我是不会相信,你就是萧寰。” 肖宇文不禁看了身旁的韩英济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柳君翔。 柳君翔用平静而肯定的眼神看着肖宇文,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少顷,肖宇文又开口说道:“方掌门应该知道‘千剑万变’吧。” 听了肖宇文的话,方禹通眼中顿时露出兴奋的光芒,而他立刻反问肖宇文:“哦,莫非阁下会‘千剑万变’?” 肖宇文发出低沉且意味深长的声音:“当然,‘千剑万变’是我毕生的心血。” 方禹通则说:“‘千剑万变’是萧寰的独门绝学,昔日在下有幸见识一二,如果阁下能使出其中任意一招,我便相信你是萧寰。” 肖宇文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还请方掌门赐剑一把。” 方禹通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个简单。” 说罢方禹通从门人那里取来一把宝剑,然后扔给了肖宇文。 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继而被肖宇文稳稳地接在了手中。 随后肖宇文盯着手中的宝剑,眼中露出了深思且回忆的神色。 见肖宇文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方禹通于是继续对他说道:“阁下请吧。” 肖宇文又沉默了片刻,最后终于拔出宝剑,而后将其轻轻一挥。 霎时间剑身幻化出千万道光影,并且发出一阵阵龙吟般的声音。 而在场所有人更是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剑气,他们无不胆颤心寒,仿佛肖宇文手中的剑都已经朝自己刺来。 看着眼前这番情景,正德不禁由衷地感叹道:“好厉害的剑法!” 陆彬对正德轻声说道:“皇上,这样的剑法,想来天下无人能及。” 过了片刻,肖宇文手中的宝剑突然静止,龙吟之声也立时消失。 肖宇文收好宝剑,而后对方禹通徐开口道:“当年在黄鹤楼相见之时,我向方掌门展示的‘千剑万变’,首先便是这一招。” 此刻方禹通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他露出欣喜的表情,同时对肖宇文大声说道:“这的确是‘千剑万变’,你真的是萧寰!” 听了方禹通的一番话,在场众人不禁再度纷纷议论起来。 肖宇文对方禹通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方禹通则向肖宇文发出一连串的疑问:“萧兄,这些年来你去了哪里?为何一直杳无音信?又为何现在连容貌都变了?” 肖宇文露出回忆且怅惘的神情,继而对在场所有人说道:“或许诸位也想知道,这些年我去了哪里,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少顷,肖宇文忽然伸手指向朱宸濠:“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众人顿时都将目光投向了朱宸濠,议论之声仍旧不绝于耳。 随后肖宇文又将自己和朱宸濠的过往恩怨对众人说了一遍。 当然,肖宇文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杨氏、柳君翔和袁淑琴。 听了肖宇文的叙述,在场众人表情各异,并对朱宸濠指指点点。 看得出来,众人对朱宸濠充满了鄙夷、憎恶甚至愤恨。 朱宸濠见状,于是连忙对肖宇文说道:“肖宇文,你不要信口雌黄!” 肖宇文发出一声冷笑:“一个心肠歹毒、手段狠辣、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的小人,居然还有脸说我信口雌黄,真是恬不知耻!” 朱宸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他立即对其余众人说道:“大家不要相信肖宇文的话,此人已经失心疯了。” 站在不远处的柳君翔也冷笑了一声,但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或许在他看来,似乎根本没有必要和朱宸濠这样的人来争辩。 “肖宇文说的都是事实。”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朱宸濠身前并被他劫持的袁淑琴。 听到袁淑琴的声音,柳君翔和诸葛长空都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她。 二人的目光都是既深情且深邃,但表达的情感似乎又各不相同。 而他们也是袁淑琴人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两个男人。 只见袁淑琴继续说道:“当年我也是受害者,就是我身后这个人,他害死了我的至亲,也害得我家破人亡。” 接着袁淑琴将自己被“十殿阎君”掳走、与肖宇文和柳君翔失散、之后又为诸葛长空所救的事情对众人说了一遍。 听了袁淑琴的一番叙述后,众人更是指着朱宸濠议论起来。 “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残忍歹毒、言而无信的人。” “还有脸说自己仁慈宽厚、言出必行,真是寡廉鲜耻。” …… 看着众人纷纷指责自己,朱宸濠却依旧神情自若,却见他长叹一声:“想不到世人对本王的偏见竟是如此根深蒂固,诸位只相信他们几个的一面之词,殊不知当年的是否恩怨,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肖宇文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朱宸濠:“当年的事说不清楚,那你看看你现在又在做什么,绑架一个弱女子,并以此要挟她的夫君自废武功,难道这就是一个仁慈宽厚之人的所作所为?” 朱宸濠徐徐摇了摇头:“诸葛长空不是说他早就想退隐江湖了吗?本王仁慈宽厚、成人之美,让他自废武功,做一个平凡人,这样他就可以和夫人真正过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了。” 肖宇文顿时面露愠色:“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一旁的韩英济见此情景,连忙向肖宇文伸手示意、请他息怒。 过了片刻,韩英济对朱宸濠说道:“看来,王爷要诸葛先生自废武功是为了他好,因为你希望他能做一个普通人,能和夫人去过平淡安宁的生活,而这便是王爷所说的仁慈宽厚、成人之美。” 朱宸濠微微一笑,然后对韩英济点了点头:“知我者,韩公子也。” 韩英济随即又说道:“那照王爷所说,只要诸葛先生答应你自废武功,你就会放了诸葛夫人,而这又是所谓的言而有信。” 朱宸濠再度颔首:“没错。” 韩英济似笑非笑道:“所以说,王爷要诸葛先生自废武功,既是出于宽厚仁慈的心怀,也是兑现言而有信的善举。” 见韩英济表情并不和善,言语间似乎又充满了冷嘲热讽,朱宸濠感觉对方“不怀好意”,于是他开口询问:“韩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韩英济不疾不徐道:“据我所知,王爷和一个叫金先生的神秘人在暗中策划了一个惊天阴谋,你们不但想要害死诸葛先生、扶持自己的傀儡做武林盟主,而且王爷更是要将诸葛夫人霸占并据为己有。” 听了韩英济的一番话,在场众人面露惊诧之色、同时一片哗然。 朱宸濠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但很快转瞬即逝,只见他面无表情道:“这只是韩公子的凭空臆想和无端猜测,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韩英济冷笑一声:“如果没有证据,英济又岂会这样说?” 朱宸濠表现得神态自若:“既然如此,那就请韩公子拿出证据来吧。” 韩英济看了不远处的正德一眼,然后对朱宸濠说道:“可能王爷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出了神秘人金先生的真实身份,并且成功将其抓捕,而他就是曾经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钱宁。” 朱宸濠依旧面色平静,只见他淡淡地反问韩英济:“所以呢?” 韩英济一针见血道:“钱宁已经招供,你和他在暗中策划了诸多阴谋。” 朱宸濠矢口否认:“笑话,我从来没有和钱宁密谋过要害诸葛长空。” 韩英济随即反问他:“如此说来,王爷和钱宁密谋过其他事情?” 面对韩英济的反问,朱宸濠自知刚才失言,不禁一时语塞。 又过了片刻,朱宸濠开口对韩英济说道:“本王也从来没有见过钱宁,更没有和他密谋过任何事情。” 韩英济面露哂笑:“这句话说出来恐怕连王爷自己都不信吧。” 这时肖宇文大声喊道:“宁王朱宸濠和钱宁互相勾结、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这是我和少主亲眼所见,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韩英济向肖宇文伸手示意,继而对朱宸濠说道:“谋害诸葛先生一事,王爷除了与钱宁暗中谋划之外,还少不了一个实施的帮凶。” 听到这句话,朱宸濠不禁好奇地问道:“哦,是谁?” 韩英济看了朱宸濠一眼,随后便朝远处大喊一声:“把人带上来!” 众人循着韩英济目光注视的方向看去,只见韩希捷朝会场走来。 而韩希捷的手中,还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你看,那个被绑的人好像是诸葛盟主身边的诸葛扬。” “怎么是他,为何他被绑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看着眼前的这番情景,在场众人无不讶异,同时纷纷议论起来。 仔细一看,韩希捷手中那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居然真的是诸葛长空的得力干将、十八铁卫之首的诸葛扬。 诸葛长空也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半晌,诸葛长空终于打破了沉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柳君翔和肖宇文等人都没有说话,韩英济于是回答诸葛长空:“让我来告诉诸葛先生吧,宁王和金先生钱宁想要谋害你,而诸葛扬就是他们的帮凶。一直以来,诸葛扬也是他们安插在你身边的内奸。” 诸葛长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并且轻声喃喃:“这不可能。” 韩英济神色淡然道:“诸葛先生若是不信,可以当面问问诸葛扬。” 诸葛长空遂转头看向诸葛扬,随后开口问他:“韩公子说的是真的吗?” 诸葛扬微微低下头去,然后低声回应诸葛长空:“先生,我……” 话说到一半,诸葛扬忽然犹豫彷徨且噤口不言,同时面露愧疚之色。 第155章 猝变与邪功 虽然诸葛扬没有说什么,但诸葛长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诸葛长空露出失望的眼神,接着再度询问诸葛扬:“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 诸葛扬踌躇片刻,最后回答诸葛长空:“先生待我恩重如山。” 诸葛长空随即发出反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面对诸葛长空的质问,诸葛扬只是面露愧色,却良久不发一言。 少顷,诸葛长空转头问韩英济:“韩公子,你们是怎么发现诸葛扬是宁王和钱宁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奸,又是如何抓住他的?” 韩英济没有回答诸葛长空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柳君翔。 而冷若冰霜的柳君翔此刻也流露出了一丝似水柔情,只见他开口说道:“在将寰叔从宁王和钱宁手中救走后,我预感到淑琴很可能会有危险,于是我们便在暗中保护她,并时刻注意她的动向。” 停顿了片刻,柳君翔继续陈述:“今天下午,就在诸葛长空等人准备前往武林大会现场时,淑琴忽然感到身体不适、行动不便,由于时间紧迫,诸葛扬便提出让诸葛长空先去参加武林大会,他自己则留下来照顾淑琴,诸葛长空答应了他,所以也就有了大家之前看到的情景。” 听闻此言,诸葛长空不禁轻轻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这样。” 柳君翔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诸葛扬的诡计,是他在淑琴的饮水中下了药并致其眩晕,继而又让淑琴和诸葛长空分开,而他的目的是要淑琴失去保护,以便宁王劫持淑琴并实施后面的阴谋。至于是什么阴谋,刚才韩英济已经说过了,诸葛扬也全部招供承认。” 听了柳君翔的一番话,众人顿时再度一片哗然,他们都纷纷看着或伸手指向朱宸濠,议论声、责备声、斥骂声此起彼伏。 面对千夫所指,朱宸濠仍然静立原地,少顷,他忽然大笑起来。 柳君翔面无表情地质问朱宸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朱宸濠停止大笑,继而对柳君翔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 柳君翔静静地看着朱宸濠,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道:“说吧。” 朱宸濠冷笑一声,然后反问柳君翔:“你说在暗中保护袁淑琴,可为何她还是中了诸葛扬的毒手,并且落入了我的手中?” 柳君翔的眼神波澜不惊,而他用低沉的声音回应朱宸濠:“那是因为,我特意没有出手相救,并且有意让你们抓走了淑琴。” 朱宸濠不禁微微一怔,随后他又反问道:“你说什么?” 柳君翔不紧不慢道:“我猜到你们还有更大的阴谋,因此欲擒故纵,为的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一旁的韩英济开口说道:“昨夜将钱宁抓捕归案之后,英济也想到了诸葛夫人会有危险,于是今日亦去暗中跟随保护,不想英济与柳少侠不期而遇,而我们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定下了这条欲擒故纵之计。” 听了柳君翔和韩英济的话,朱宸濠的表情终于微微有了变化。 少顷,韩英济又对朱宸濠说道:“在诸葛扬将诸葛夫人交给你以后,我们便立即将其抓捕,并从他口中问出了你们所有的阴谋。” 柳君翔也接着对朱宸濠说道:“当然,我们对你的跟踪和监视一刻也没有停止,你将淑琴挟持至此,这一切都被我们看在眼里。” 朱宸濠的情绪似乎快要失控了,但见他表情抽搐,继而声嘶力竭地喊道:“那又如何?至少此时此刻,袁淑琴还在我手里!” 声音充满了怨恨和愤怒,同时也透露出了一丝杀气。 此言一出,诸葛长空的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柳君翔微皱眉头,眯起双眼,没有人看得出他目光中暗藏着怎样的想法。 朱宸濠看了袁淑琴一眼,然后继续喝道:“我现在就杀了她,我要让你们明白,你们自以为高明的欲擒故纵之计是多么愚蠢!” 说罢朱宸濠眼露凶光,继而准备挥动短刀,想要杀死袁淑琴。 在场众人见此情景,无不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朱宸濠真的会痛下杀手,而他们更不能接受,一代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 “砰!”只听一声响动,朱宸濠手中的短刀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再仔细一看,朱宸濠之前持刀的右手竟中了飞镖,并且血流不止。 距离朱宸濠较近的肖宇文迅速上前,旋即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柳君翔也腾空而起,只见他长剑一挥,一道无形而强劲的剑气如长虹贯日般扫向朱宸濠身边的护卫。 眨眼间那些护卫纷纷倒地,但见他们个个痛苦不堪、无法起身。 看着柳君翔长剑出鞘瞬间制敌,正德不由得发出赞叹:“好厉害的剑法!” 一旁的陆彬随即说道:“皇上,柳君翔的剑法似乎还在萧寰之上。” 再看另一边,经过众人的通力协作,袁淑琴被成功解救,并且安然无恙。 这时诸葛长空也飞身上前,然后将袁淑琴保护在自己怀里。 倒地的朱宸濠惊恐万分,他连忙朝四周大声喊道:“是谁伤我?” “是我。”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一听便知说话之人是女子。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兄妹慢慢走了过来。 而刚才射出飞镖击中朱宸濠、解救袁淑琴的人正是千代百惠子。 看着现身的千代伊藤兄妹,朱宸濠发出疑问:“你们是谁?” 千代伊藤低声回答:“我是千代伊藤,旁边这位是我妹妹千代百惠子。” 朱宸濠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同时缓缓说道:“原来是你们。” 千代伊藤面无表情道:“想必王爷之前已经在暗中关注我们许久了吧。” 朱宸濠沉默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没错,之前你们居住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时,本王便在暗中注视你们的一举一动。” 少顷,朱宸濠又想到了什么:“现在看来,你们兄妹二人突然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消失,只怕是早就和韩英济串通好了。” 千代伊藤看了韩英济一眼,随后对朱宸濠微微摇了摇头:“王爷的话和钱宁如出一辙,看来你们平时没少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钱宁露出不屑的眼神,旋即冷笑了一声,没有接千代伊藤的话。 这时千代伊藤又问朱宸濠:“说吧,《海之巽》在哪里?” 朱宸濠微皱眉头,同时反问千代伊藤:“《海之巽》,什么《海之巽》?” 千代伊藤冷冷道:“事到如今,王爷竟然还在这里装傻,我已经将事情都查清楚了,《海之巽》被盗之后流入大明,继而被金先生买走并送给了你,昨夜我们审问了金先生钱宁,而他对此也供认不讳。” 说罢千代伊藤将目光投向了韩英济,而他们昨夜审问钱宁的情景也随之浮现在眼前。 …… 钱宁反问千代伊藤:“什么《海之巽》,《海之巽》究竟是什么?” 千代伊藤冷笑一声:“将军不要明知故问,《海之巽》是我日本的国宝奇书,两年前它被人盗走,之后流入大明,我已经查清楚了,《海之巽》由出海商人汪锃卖给了金先生、也就是你,而你又将它送给了宁王。” 钱宁沉默片刻,然后徐徐说道:“我的确听宁王说过他得到了一本奇书,奇书的名字好像就叫《海之巽》。” 停顿了片刻,钱宁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海之巽》不是我送给宁王的。” 千代伊藤连忙问钱宁:“不是你送给宁王的,那又会是谁?” 钱宁意味深长地说道:“或许是李光俊送给他的,又或许《海之巽》本来就在宁王手中。” ……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朱宸濠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过了半晌,朱宸濠终于承认了一切:“没错,《海之巽》的确在本王手中。” 千代伊藤精神一振,他连忙对朱宸濠喝道:“赶紧把它交出来!” 朱宸濠嘴角微微上扬,接着对千代伊藤说道:“此时此刻,它远在千里之外的江西南昌,你根本别想拿到。” 说罢朱宸濠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更是充满了得意之情。 看着自鸣得意的朱宸濠,千代伊藤面色凝重,一时间沉默不言。 韩英济上前劝慰千代伊藤:“千代先生不必灰心,至少宁王已经落入我们手中,只要有他在,我们就不用担心拿不回《海之巽》。” 而坐在不远处主位上的正德忽然大喊道:“来人,将宁王绑起来!” 没过多久,数名身着便服的锦衣卫从会场各个方向迅速冲了出来,只见他们行动利索,很快便将朱宸濠五花大绑。 看着眼前的情景,诸葛长空连忙安慰袁淑琴:“夫人,没事了。” 然而就在这时,两个身影如同闪电般从人群中冲出,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诸葛长空身后,并且迅速出手直击其要害。 诸葛长空慌忙转身,继而伸出双手与袭击他的二人四掌相接。 此刻众人才看清楚,攻击诸葛长空的二人居然是黑白无常的装扮,即使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的样子看起来也异常恐怖。 而他们正是之前与千面一人多次暗中接触和密谋的黑白无常。 在与黑白无常对掌片刻后,诸葛长空想要使出雄浑的内力将他们击退,可是他刚一开始运功,便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疼痛。 而与之相反的是,黑白无常运出的内功化成一道道乌烟瘴气侵入诸葛长空的身心,令他更加痛苦不堪。 忽然,诸葛长空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旋即痛不欲生。 旁人也都看到,一把短刀插入了诸葛长空后背的脊椎部位。 诸葛长空微微回头且表情诧异地对袁淑琴说道:“夫人,你……” 原来,将短刀插入诸葛长空后背的,正是他的夫人袁淑琴。 袁淑琴则静静地看着诸葛长空,旁人却无法看清楚,她那张面纱所遮住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顷刻之间发生的,意外令人猝不及防。 柳君翔瞬间明白了这一切,他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袁淑琴”:“你根本不是淑琴。” 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顿时都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而柳君翔早已移动身形,并迅疾闪现至假袁淑琴面前。 假袁淑琴另外拿出一把刀准备对付柳君翔,可她还没来得及出招,手中的刀便在瞬间被柳君翔的剑挑落,自己也不知怎的骤然倒地。 与此同时,其余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并准备救助诸葛长空。 其中张昭麟和韩玄青率先出手,并直奔黑白无常而来。 此刻黑白无常仍旧在诸葛长空对峙,面对张昭麟和韩玄青的进攻,他们丝毫不为所动,竟任由张昭麟和韩玄青出掌打在他们身上。 可是当击中黑白无常之后,张昭麟和韩玄青便立即感觉到不对劲,过了片刻,他们的和诸葛长空一样面露痛苦之色。 只见张昭麟对一旁的韩玄青说道:“玄青兄,好厉害的邪功。” 韩玄青微微颔首:“是啊,此二人练的是奇门毒功,我们使出内力打在他们身上非但不能将其击退,反而被他们吸附住了。” 少顷,韩玄青又强行开口道:“除此之外,他们的内功自带毒性,倘若再这样继续比拼内力,只怕我们所有人都会中毒身亡。” 张昭麟深以为然:“是啊,必须想办法将黑白无常和诸葛盟主还有我们都分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乎,韩玄青朝肖宇文奋力大喊了一声:“萧兄,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听了韩玄青的话,肖宇文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柳君翔:“君翔。” 柳君翔心领神会,他对肖宇文点了点头,之后飘然凌空而起。 却见柳君翔迅疾挥动手中的剑,剑身顿时在空中幻化出无数光影,几道剑气随之从光影中射出,并向诸葛长空等人飞去。 几道剑气纷纷击中诸葛长空、张昭麟、韩玄青和黑白无常的手掌,继而将四人强行分开,他们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最后才勉强站定身形。 第156章 假到真时 黑白无常眉头紧皱、双眼通红,看起来似乎也受了一些内伤。 张昭麟和韩玄青则面色凝重且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白无常。 而诸葛长空嘴角流出一道鲜血,同时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摇晃。 黑白无常想要继续击杀诸葛长空,但衍虚道长、慧真大师和肖宇文已经飞身来到诸葛长空面前,并且将他们二人挡住。 面对武林“七绝”中诸多高手,黑白无常自知无论是在人数还是在武功上他们都不占优势,再这样打下去断然没有成功的把握。 黑无常看了衍虚道长等人一眼,然后转头对白无常说道:“撤。” 白无常对黑无常点了点头,随后他们二人纵身一跃、腾空离去。 当看到黑白无常离开武林大会现场后,诸葛长空也终于支撑不住,忽见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继而倒在了地上。 衍虚道长和慧真大师随即转身上前,他们小心翼翼地扶起了诸葛长空,然后关心地询问道:“诸葛盟主,你怎么了?” 诸葛长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衍虚道长见此情景,于是连忙伸手为诸葛长空把脉诊断。 在衍虚道长把脉之际,张昭麟、韩玄青和韩英济等人走了过来。 没过多久,衍虚道长松开把脉的手,继而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慧真大师不由得开口问他:“衍虚道长,诸葛盟主情况如何?” 衍虚道长徐徐回答:“诸葛盟主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身中剧毒。” 听了衍虚道长的话,众人的脸色顿时都变得异常严肃且充满忧虑。 这时衍虚道长继续说道:“想来这黑白无常练成了一身十分邪毒的武功,他们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内功之中还暗藏剧毒,刚才在和诸葛盟主对掌之时,他们便把剧毒输入他的体内。再加上假诸葛夫人刺伤他的中枢,这使得他经脉受损,毒性也加快了扩散。” 慧真大师沉思片刻,然后面露惊讶之色并反问衍虚道长:“莫非黑白无常所练的是失传已久的‘阴煞鬼狱劫’?” 衍虚道长微微点头且声音低沉道:“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的。”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司马钰翎快步走了过来,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对衍虚道长说道:“道长,这次我带了些解毒的良药过来,或许眼下不能治愈诸葛盟主,但对于缓解他的伤情还是能有效果。” 衍虚道长于是将司马钰翎带来的良药喂诸葛长空服下,过了片刻,诸葛长空果然有所好转,疼痛也减轻了一些。 张昭麟不禁轻声喃喃:“这黑白无常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竟然要练就如此邪毒的武功,还要对诸葛盟主下这样的毒手?” 一旁的诸葛长空终于开口并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就是当年‘十殿阎君’中侥幸逃走的秦广和阎罗。” 说罢诸葛长空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已经被绑起来的朱宸濠。 朱宸濠随即对诸葛长空露出狞笑:“没错,黑白无常就是昔日的秦广和阎罗,当年‘十殿阎君’中楚江、宋帝、五官、卞城、泰山、平等王、都市、转轮八人被你所杀,剩下二人发誓不惜一切代价杀你报仇,而我收留了他们,让他们成为黑白无常并修炼‘阴煞鬼狱劫’。” 停顿了片刻,朱宸濠继续陈述:“这十年来,黑白无常日夜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而在今天,他们终于夙愿以偿。” 听了朱宸濠的话,衍虚道长不由得开口道:“想不到真的是他们。” 诸葛长空轻轻叹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他们的武功竟比当年厉害了许多。” 衍虚道长露出鄙夷的目光:“他们的武功确实厉害,但却是旁门左道的邪功。” 慧真大师意味深长道:“因为他们知道,修炼正统武功永远无法赶超诸葛盟主,而且修炼邪功所需的时间更短,练成的速度也更快。” 衍虚道长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为了报复你,他们果然是处心积虑。” 诸葛长空微微摇了摇头:“只怪当初我心慈手软,没有将他们斩草除根,否则也不会有今日无穷之后患。” 韩玄青思索片刻,随后询问诸葛长空:“刚才我们和黑白无常过了几招,依我看来,诸葛盟主的功力其实略胜于黑白无常,可是你为何还是打不过他们,而且还被假袁淑琴偷袭,并最终为他们所伤?” 诸葛长空用低沉的声音回应:“也许我早已身中奇毒,就在假淑琴来到我身边、黑白无常偷袭我之前,毒性突然开始发作,这使得我难以抵挡二人的攻击,并且无暇防范假淑琴的偷袭。”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众人顿时又惊又疑道:“什么,中毒?” 诸葛长空又点了点头:“对,有人早就给我下了毒。” 张昭麟连忙开口问诸葛长空:“是谁给你下了毒?” 诸葛长空随即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被绑的诸葛扬,然后对众人轻声示意道:“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他了。” 听到众人的一番对话,诸葛扬顿时大笑起来:“没错,是我下的毒。” 诸葛长空对诸葛扬说道:“你这个奸贼,只怪我太信任你了。” 诸葛扬微微摇头并得意地笑道:“不是你太信任我,而是我下毒的手法太高明,以致于你根本无法察觉。” 诸葛长空问诸葛扬:“你是如何做到在下毒的同时不被我察觉的?” 诸葛扬回答:“我下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它混入食物和饮水之中,根本没有人能将其分辨出来,这种毒平时都是悄无声息地蛰伏在人体内,只有等到某种特殊的药引催动后才会发作。” 诸葛长空又问:“这种奇毒是什么,药引又是什么?” 诸葛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一旁的柳君翔对诸葛长空说道:“现在看来,药引就藏在黑白无常身上,当他们接近你以后,蛰伏在你体内的毒就开始发作了。” “你说得没错,”诸葛扬对柳君翔点了点头,“不仅仅是诸葛长空,连同其他十七铁卫也一起中了毒。” 诸葛长空被这番话所提醒,他立即四下观望、寻找其他铁卫。 诸葛扬知道诸葛长空在想什么,而他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不用再看了,十七铁卫和你一样,他们今日全部毒发,并且被黑白无常杀死。” 诸葛长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可能,这不可能,十七铁卫个个武功高强,他们绝不会轻易被杀,更不用说将他们全部杀死。” 诸葛扬似笑非笑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堂堂武功天下第一的武林盟主尚且身受重伤,你的十七铁卫全部被杀又有什么稀奇的。”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孙怀玉进入会场中央,他来到了师父张昭麟身旁,继而附耳窃窃私语了一番。 听完孙怀玉的话后,张昭麟面色变得异常凝重,他对孙怀玉微微点头示意,孙怀玉随即领命而去。 过了半晌,张昭麟缓缓开口道:“刚刚弟子来报,他们在附近的一处民宅内发现了十七铁卫的尸身。” 虽然张昭麟的声音不大,但是在众人听来却犹如一阵惊雷,他们个个露出惊诧的表情,并且纷纷议论起来。 诸葛长空双眼失神,面如死灰,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诸葛扬再次大笑起来:“没错,黑白无常将十七铁卫杀死并抛尸在了那里。” 韩英济随即问诸葛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诸葛扬说出了实情:“因为金先生给了我很多钱,多到让我无法拒绝。” 韩英济用愤慨且鄙夷的眼神看着诸葛扬:“你为了钱财出卖主人、谋害兄弟,简直是不仁不忠,无德无义。” 诸葛扬面无表情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这样做了。” 这时诸葛长空恢复平静并对诸葛扬说道:“为了对付我,你们处心积虑,并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首先你在很早之前便开始对我下毒,而黑白无常则于暗中加强修炼,今日你们又将假的淑琴安插在我身边,之后毕其功于一役,并最终实现了你们的目的。” 诸葛扬说道:“你的推理几乎丝毫不差,但是有一点说错了,早在前天晚上我便将袁淑琴暗中调包,让假袁淑琴来到了你身边,只是你当时忙于修炼武功、准备武林大会,因此未曾留意和察觉。” 诸葛长空徐徐看向假袁淑琴,继而开口问她:“你到底是谁?” 假袁淑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诸葛长空,一时间沉默不言。 许久没有说话的柳君翔忽然对假袁淑琴说道:“你是千面一人。”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和韩希捷恍然大悟,而韩英济也立即对假袁淑琴说道:“对,你就是千面一人,也是昔日的花芊芊。” 假袁淑琴露出若隐若现的笑容,然后用轻柔的声音回应韩英济:“韩公子说得没错,我就是千面一人,也是你曾经见过的花芊芊。” 少顷,千面一人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坐在主位上的正德,而后慢条斯理道:“另外,我还是你们见过的凤姐。” 听了千面一人的话,正德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韩英济心里清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定不能揭正德的短,于是他对千面一人说道:“早知会有今日的事情,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千面一人对韩英济淡然一笑:“韩公子,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况且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在当初就能早知会有今天的事情。” 韩英济随即询问千面一人:“真正的诸葛夫人到底在哪里?” 千面一人慢慢说道:“也许她也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江西南昌。” 不远处的诸葛扬微微颔首:“没错,我把袁淑琴调包以后,便安排人不分昼夜、马不停蹄地将她送往江西南昌,想来此刻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说罢诸葛扬便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声久久没有停下。 看着哈哈大笑的诸葛扬,韩英济连忙宽慰诸葛长空:“诸葛先生不用担心,只要宁王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就不怕要不回诸葛夫人。” 听了韩英济的话,柳君翔不禁微皱眉头,少顷,他开口反问韩英济:“为何这句话听起来如此熟悉?” 韩英济一本正经道:“英济刚才说过,虽然《海之巽》和诸葛夫人都远在江西南昌,但我们都有办法要回来,因为宁王在我们手里。” 柳君翔面露深思之色,过了片刻,他突然开口喊道:“不对!” 韩英济见状,于是立刻询问柳君翔:“怎么,哪里不对?” 柳君翔反问韩英济:“宁王想得到《海之巽》和淑琴,而且现在也如愿以偿把她们都带回了江西南昌,可既然如此,他自己为何不回南昌,反而继续留在京城,并最终为我们所擒?” 少顷,柳君翔继续说道:“还有,宁王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孤身犯险的。” 韩英济似乎明白了什么,紧接着他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 柳君翔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朱宸濠,然后缓缓开口并意味深长道:“现在看来,眼前这个朱宸濠也是假的。” 听了柳君翔的话,在场众人都露出了震惊且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时柳君翔走到朱宸濠面前,继而捏住他的脸并顺势轻轻一撕。 果然,贴在“朱宸濠”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柳君翔撕了下来,一张与朱宸濠相貌完全不同的陌生面孔也随之呈现在众人面前。 柳君翔用冷峻的目光看着假朱宸濠:“你果然不是朱宸濠。” 看着这番情景,众人顿时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假朱宸濠也面色平静地注视着柳君翔,忽然,他哈哈大笑起来。 又过了片刻,假朱宸濠停止笑声,然后对柳君翔说道:“柳君翔,你的确很聪明,可是当你发现真相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柳君翔表情漠然地质问假朱宸濠:“你到底是谁?” 第157章 盛会匆匆落幕 假朱宸濠的脸上露出诡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输了,你以为我是螳螂捕蝉,你是黄雀在后,你以为自己可以事事料人于先,却不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柳君翔眉头紧皱且声音低沉道:“所以说,真正的宁王现在回到了江西南昌。” 假朱宸濠微微点了点头:“没错,在将袁淑琴调包以后,宁王便带着她火速返回了南昌,此时此刻,他们应该已经在共享鱼水之欢了。” 说罢假朱宸濠继续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和嘲讽。 听了假朱宸濠的话,诸葛长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并且又一次口吐鲜血。 衍虚道长见状,于是连忙为诸葛长空输入内力并加以医治。 这时柳君翔又对假朱宸濠说道:“你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预料和掌控之中,殊不知你的料人于先,却为此付出了性命。” 假朱宸濠却显得异常平静:“我既然来到这里,就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可是你和宁王之间的较量,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柳君翔那如玉的面庞上看不到任何神情,只见他淡淡地回应朱宸濠:“现在还没到最后时刻,谁输谁赢,一切尚言之过早。” 话说到这里,众人知道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于是正德吩咐众锦衣卫:“来人,将假宁王、千面一人还有诸葛扬都押入诏狱。” 众锦衣卫领命应允,随后押着假朱宸濠、千面一人和诸葛扬离去。 看着假朱宸濠等人离开以后,陆彬不由得对正德行礼致意:“皇上。” 外表平静的正德内心感慨万千,他静坐原位,一时间沉默不言。 正德没有想到,钱宁之前说诸葛长空将伤重不治身亡的话,现在竟然差点一语成谶。而他更为懊悔的是,因为自己想要得到袁淑琴的私心,他没有及时提醒诸葛长空注意防范,以致出现了这样的结果。 然而,他贵为天子、九五之尊,这一切他都不能说出来。 这时被衍虚道长等人扶好坐地的诸葛长空忽然说道:“君翔。” 柳君翔却背对着诸葛长空,并且对他说道:“诸葛盟主请放心,我一定会把淑琴救出来,让她平安回到你身边。” 诸葛长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问柳君翔:“直到现在,你还是不想认我这个大哥,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柳君翔顿时陷入沉默,表情也十分复杂。 过了片刻,柳君翔露出坚毅的眼神,同时对诸葛长空说道:“盟主且好好休养身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随后柳君翔又看了看衍虚道长和司马钰翎:“衍虚道长,司马先生,麻烦你们照顾好诸葛盟主。” 说罢柳君翔便准备迈步离去。 “且慢。”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会场之中响起。 柳君翔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说话之人竟然是正德。 正德和柳君翔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儿时的岁月也历历浮现在心头,虽然其中有很多事情他们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们能记得的,就是有一个共同的父亲,并且一同居住在皇宫里。 只是当时二人的母亲,一个是皇后张氏,一个则是庶女杨氏。 因为张皇后既怕先帝更喜欢杨氏而不宠幸自己,又怕先帝更喜欢杨氏的儿子而冷落自己的孩子,于是她便极尽所能向先帝进言,要将杨氏母子贬谪出京,而最终她也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二人的渊源之深无需多言,但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往事如电光石火闪过了脑海,少顷,正德缓缓开口询问柳君翔:“柳少侠,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吗?” 柳君翔沉默片刻,然后对正德说道:“宁王公然挑衅皇上,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回到南昌以后定然会立刻起兵造反,还请皇上及时做好万全之准备,早日派大军南下,平定叛乱。” 正德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柳君翔却早已凌空而起、飘然离地,旋即飞身离开了武林大会现场。 正德连忙朝柳君翔大声问道:“柳君翔,你要去哪里?” 一个声音从柳君翔身上传来,之后在会场久久回荡:“江西。” 看着柳君翔远去的背影,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沉默无言。 过了片刻,肖宇文对在场众人抱拳行礼道:“各位,少主已经离去,而我也该走了,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听了肖宇文的话,方禹通随即反问他:“怎么,你也要走了?” 肖宇文意味深长地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像这武林大会一样,当一切结束后,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到各自本来的地方。” 慧真大师看了诸葛长空一眼,然后上前对肖宇文行礼道:“肖施主,我们心中还有一些疑惑,希望施主能帮我们解开。” 肖宇文连忙对慧真大师回礼致意:“慧真大师言重了,在下德薄才疏,万万不敢为诸位解惑,但凡有事,诸位尽管赐教和吩咐。” 慧真大师说道:“凡尘俗世,本非我出家人能过问,然而肖施主、柳少侠与我少林颇为有缘,所以贫僧便冒昧相问。” 肖宇文面色平静地看着慧真大师:“大师直说无妨。” 慧真大师于是开口询问肖宇文:“这些年来,肖施主和柳少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之前你们一直杳无音信,直到现在才终于现身?” 肖宇文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而后轻声回答:“这些年来少主和我的经历颇为崎岖坎坷,个中详情只怕一时片刻难以说清楚,眼下时间紧迫,诸位都有要事在身,待宁王之乱被平定后,我再将一切如实相告。” 说罢肖宇文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准备迈步离开会场。 忽然,肖宇文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停下前行的脚步,旋即转头对正德大声说道:“皇上,少主的话还望您能记在心中,并早做定夺。” 说完这句话后,肖宇文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去,并且再也没有回头。 看着肖宇文渐渐远去的身影,众人心中都不由得感慨万千。 之前良久纹丝不动的伍承易此刻回过神来,继而也准备离开。 韩英济连忙将目光投向伍承易,接着开口挽留:“伍先生请留步。” 伍承易顿时止步,然后转头询问韩英济:“韩公子还有何见教?” 韩英济则反问伍承易:“今日之事,伍先生不想说些什么吗?” 伍承易表情淡然地看着韩英济:“不知韩公子想要我说什么?” 韩英济一本正经道:“诸葛扬已经承认,金先生与宁王合谋想要害死诸葛先生,并且扶持他们的傀儡做武林盟主,伍先生今日一反常态跳出来与诸葛先生决斗,此举不得不令人感到怀疑。” 这一番话说得并不含蓄,韩英济在指伍承易是金先生和朱宸濠的傀儡。 伍承易则不紧不慢道:“从始至终,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傀儡。” 韩英济随即说道:“既然如此,还请伍先生解释一下你今日之举。” 伍承易徐徐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解释的,清者自清,无需多言。” 韩英济似笑非笑道:“这恐怕是先生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吧。” 伍承易看了身受受伤的诸葛长空一眼,然后又转头面向韩英济道:“韩公子想要一个解释也可以,不过要等诸葛夫人被救出来以后再说。” 说罢伍承易迅速飞身而起,凌空离开了武林大会现场。 韩英济露出复杂的神情,同时将目光投向张昭麟:“张伯父。” 望着伍承易的背影,张昭麟不禁意味深长道:“让他去吧,此人的武功和性情我知道,他若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住。” 忽然,不远处的诸葛长空发出痛苦的呻吟,继而昏迷了过去。 张昭麟立刻转身上前询问:“诸葛先生怎么了?” 扶着诸葛长空的衍虚道长面色凝重地回答:“诸葛盟主伤势很重,眼下已经晕过去了,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送他前去医治。” 一旁的司马钰翎连忙开口道:“此处附近就有在下开办的一家药号,不如我们将诸葛盟主送到那里,再请道长为他医治。” 衍虚道长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对司马钰翎说道:“好。” 司马钰翎于是叫仆人过来背起诸葛长空,随后他便领着衍虚道长还有仆人及诸葛长空一同离开了现场。 看着诸葛长空远去的背影,一些人又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诸位!”只见张昭麟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对众人说道,“由于特殊情况,本届武林大会暂时结束,大家可自行安排返程事宜。” 一人高声询问:“武林大会暂时结束,张大侠此话何意?” 张昭麟不疾不徐道:“我已说得很清楚,这次武林大会结束了。” 刚才提问之人连忙又说:“可是武林盟主尚未选出来。” 张昭麟说道:“推选武林盟主一事,待诸葛先生伤情明朗以后我们再行商议,在此之前,诸葛先生依然是武林盟主。” 那人立即反问道:“为何要等到诸葛先生伤情明朗以后再行商议?我们现在就可以推选出武林盟主。” 张昭麟似乎猜到会有人如此发问,而他从容不迫地说道:“按照规矩,如果上一届武林盟主愿意继续竞选本届武林盟主,其余竞选者则必须首先向他挑战,现如今诸葛先生并没有说他不再竞选本届武林盟主,所以一切还是等他的伤情明朗以后再行商议。” 那人再度反问张昭麟:“那张大侠的意思是,只要诸葛先生一日不痊愈,我们就一日也选不出武林盟主?” 张昭麟面色平静道:“我并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说等诸葛先生伤情明朗之后,我们再询问他的意见,并商议推选武林盟主一事。” 那人对在场其余众人喊道:“大家刚才都亲眼看到了,诸葛先生受了重伤,且不说他今后是否能痊愈,只怕一时片刻也难以康复,倘若诸葛先生再担任盟主,或许将无法带领各位同仁继续振兴武林。” 张昭麟立刻予以回击:“也许诸葛先生将来不会再担任武林盟主,但将来的武林盟主一定是公平公正推选出来的。” 一旁的韩玄青也随之说道:“张大侠说得对,武林大会乃是公平公正的大会,诸位也都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在下先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有人想浑水摸鱼甚至乘人之危,那就请他试试我手中的银枪。” 张昭麟和韩玄青名列武林“七绝”,在武林和江湖之中地位极高、说话分量很重,如今他二人都这样说了,刚才说话之人也不再发声。 见在场众人一时间都不说话,气氛也略显尴尬,方禹通便开口询问慧真大师:“少林和武当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眼下衍虚道长已经去为诸葛先生医治伤情,不知慧真大师又怎么看?” 慧真大师沉默片刻,而后缓缓答道:“阿弥陀佛,贫僧以为张大侠和韩大侠言之有理,武林盟主推选一事就按他们说的办。” 看着眼前的情景,正德不由得对陆彬轻声耳语道:“你说得对,张昭麟、韩玄青、慧真大师、方禹通他们都是力挺诸葛长空的。” 陆彬不卑不亢道:“皇上慧眼如炬,早就洞悉了一切。” 而方禹通也将目光投向正德,继而向他行了一礼:“皇上。” 正德明白方禹通的意思,于是他开口说道:“武林大会的事情,由你们武林自己商量着办,朕绝不会有任何干扰。” 听了正德的话,方禹通不禁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下榻之所休息,待诸葛先生的伤情诊断明朗之后,我们再行商议。” 就这样,武林中各大门派及各位英雄豪杰陆续离开了会场。 随着众人渐渐散去,之前还万人空巷的会场,此刻竟显得十分空荡。 这时正德从主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和陆彬走到了擂台之上。 张昭麟和韩玄青走到正德面前并向他行礼致意:“皇上。” 正德轻轻颔首,之后低声回应:“想不到今天下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其中不乏精彩之处,另外也充满了曲折离奇。” 第158章 情深愈纠缠 韩玄青大声说道:“皇上英明神武,不但识破了假宁王等一干人的阴谋,而且还将他们绳之以法,实在是大快人心。” 正德对韩玄青微微一笑:“在这当中,令郎韩英济功不可没。” 说罢正德便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韩英济。 韩英济连忙上前对正德躬身行礼:“皇上谬赞,英济诚惶诚恐。” 正德面露赞许之色:“英济,你立下大功,朕定会重重有赏。”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继续向正德行了一礼:“英济谢皇上隆恩。” 一阵清风吹来,站在擂台上的正德和韩英济心情无比愉悦。 历时近两个月,几经波折艰难,韩英济今天终于完全破了来仪阁行刺大案,李光俊、金先生钱宁、千面一人等元凶主谋悉数落网。 这些成果十分丰厚且来之不易,而他们也感到非常快乐和充实。 但一旁的张昭麟却闪过一丝担忧的眼神:“也不知诸葛盟主现在伤势如何。” 韩玄青发出一声感叹:“是啊,诸葛盟主突然遭此劫难,实在令人不忍。” 韩英济连忙安慰二位长辈:“诸葛盟主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正德明白张昭麟和韩玄青的心思,他随即对二人说道:“眼下诸葛长空伤情不明,二位老师还是去看看他吧。” 张昭麟和韩玄青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继而向正德行礼道:“是。” 随后正德又对韩英济说道:“英济先留下来,朕还有话要对你说。” 韩英济不卑不亢地回应:“英济谨遵圣谕。” 于是张昭麟和韩玄青二人向正德拜别,接着迈步离开了会场。 正德看了身后的陆彬一眼,陆彬心领神会,旋即退至远处守卫。 会场中的擂台上,此刻只剩下了正德和韩英济二人。 这时正德开口问韩英济:“说说看,你是如何找到柳君翔的?” 韩英济则反问正德:“皇上怎知英济找到了柳君翔?”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今日你们通力合作,一同揭露了宁王和钱宁的阴谋,若非事先商议妥当,断然不会如此默契。” 韩英济欠身行礼,态度十分恭敬:“一切都逃不过皇上的慧眼,之前英济的确找到了柳君翔,只是未能及时向皇上禀报。” 正德开门见山道:“将其中的具体经过说来听听。” 韩英济面露回忆之色:“具体经过说来话长。”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将张家晚宴结束后的第二天、自己带袁淑琴等人去肖宇文家寻找柳君翔的经历对正德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后,正德不由得开口道:“所以说,你已经猜到肖宇文就是萧寰,你也知道通过他能够找到柳君翔。” 韩英济缓缓点了点头:“是的。” 正德意味深长道:“现在看来,柳君翔早就知道你会去找他。” 韩英济再度颔首:“正是,而且他也在等着我找到他。” 但正德却话锋一转:“可是那一次你并没有见到柳君翔。” 韩英济面色平静道:“虽然英济没有见到柳君翔,但是柳君翔却为英济留下了一条可以再见到他的门路。” 正德露出好奇的眼神,继而开口询问韩英济:“什么门路?”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回答:“这条门路便是李言闻。” 听到这句话,正德不禁轻声喃喃:“李言闻。” 韩英济连连点头:“正是。李言闻是李浩大人秘密从湖广黄州府请来为云总捕医治的名医,同时他也是昔日柳君翔的救命恩人,肖宇文还告诉英济,李言闻在京城可以随时见到柳君翔。” 正德似有所悟:“如此说来,在那之后你通过李言闻见到了柳君翔。” 韩英济轻轻说道:“是的,不过在见柳君翔以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也相应地实施了一些计谋。” 正德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又实施了什么计谋?” 韩英济回答:“去见肖宇文时,英济思虑不周,没有想到有人会在暗中跟踪,但这一切都在柳君翔的预料之中,而他也将计就计,有意暴露肖宇文的踪迹,看看接下来有谁要去找肖宇文。”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接着说道:“果不其然,很快钱宁派人将肖宇文带到都指挥使司并把他软禁起来,而宁王通过检查肖宅猜出了肖宇文的真实身份,之后更是请太后去和肖宇文见面。从那时起,在来仪阁行刺案中隐藏极深的钱宁和宁王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正德露出深思的表情,并且发出低沉的声音:“原来如此。” 韩英济继续陈述自己破案的经过:“表面上英济不知情且再次前往肖宅,让宁王和钱宁误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实际上却暗中去顺天府将其中详情告诉了李大人,此外英济在顺天府见到了苏醒的云总捕,并从他口中得知了本案的关键人物钱宁和千面一人。在掌握充分的线索和证据后,英济便请李言闻带我去见柳君翔,之后我们又一起商定了一个计谋。” 正德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看着韩英济:“哦,什么计谋?” 韩英济徐徐道来:“具体便是柳君翔突然将肖宇文营救出来,以此打乱宁王和钱宁的部署,同时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英济则趁机揪出隐藏在顺天府中的内奸吴劲风,之后从严嵩和张永那里找到钱宁是金先生的证据,并且前往诏狱将黑衣杀手被毒杀的经过重新仔细查了一遍。” 少顷,韩英济又对正德说道:“再后来的事情,皇上就都知道了。” 正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正德与韩英济交谈的同时,张昭麟和韩玄青来到了距离武林大会现场不远的司马药号。 在掌柜的引导下,张昭麟和韩玄青走进了药号内的一处房间。 只见衍虚道长和司马钰翎都坐在房间里,诸葛长空则静静地躺在一旁的床上,而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看到这番情形,张昭麟不禁询问衍虚道长:“道长,情况如何?” 衍虚道长轻轻说道:“诸葛盟主刚刚服了药,此刻已经休息了。” 停顿了片刻,衍虚道长又话锋一转:“不过,情势并不太好。” 此言一出,韩玄青连忙问衍虚道长:“却是为何?” 衍虚道长说出了实情:“诸葛盟主不但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还身中剧毒,此毒随黑白无常的内力进入了诸葛盟主体内,并缠绕在他的气血之中,如果不及时清除,我们根本无法治好他的内伤。” 韩玄青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所以说,诸葛盟主体内的毒还没解除,内伤也尚未治好。” 衍虚道长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刚才我们只是喂诸葛盟主服下了止血镇痛的药,以稳定他的伤势。” 张昭麟随即对衍虚道长说道:“那烦请道长为诸葛盟主解毒。” 衍虚道长旋即摇头道:“诸葛盟主所中之毒奇特无比,纵然贫道苦思冥想,但却始终想不出解药方子。” 张昭麟在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倘若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衍虚道长同样紧锁眉头,只见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世间只有黑白无常才有解药。” 张昭麟叹了一口气:“可是眼下黑白无常不知所踪,而且他们与诸葛盟主有不共戴天之仇,想来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他们那里拿到解药。” 衍虚道长对张昭麟轻轻颔首:“张大侠说得很对,想要从黑白无常那里拿到解药,无异于缘木求鱼、煎水作冰。” 看着躺在床上的诸葛长空,众人表情严肃,半晌沉默无言。 再看武林大会的现场,如今已是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而就在刚刚不久,正德和陆彬等人也离开此地、返回皇宫。 此时此刻,似乎所有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全都走了。 然而,在会场的角落处,一个少年缓缓迈步走了出来。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正德在此详谈的韩英济。 原来他还没有走,而是在正德等人离去之际悄悄隐藏了起来。 只见韩英济仔细环视了一下四周,而后慢慢说出了三个字:“出来吧。” 没过多久,两个少女从一旁走了出来,而她们竟然是张诗妍和朱云可。 韩英济显然不知道朱云可也在这里,而他面露诧异之色:“长公主。” 张诗妍神情淡然地看着韩英济:“是我叫长公主来这里的。” 韩英济不由得说道:“如此说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长公主都看到了。” 朱云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回应韩英济:“是的。” 原来,在来到会场之前,韩英济便悄悄告诉了张诗妍,要她今天下午来这里暗中观看一场好戏,而这件事情她不能告诉任何人。 只是韩英济没有想到,张诗妍竟然把朱云可也带过来了。 而韩英济把张诗妍叫来,主要是为了满足她能看到柳君翔的心愿。 纵然张诗妍只能在暗中悄悄地观看,而不能被柳君翔所知道。 没错,对于张诗妍而言,这场好戏最重要的是柳君翔能现身。 韩英济当然知道柳君翔今天下午会在这里现身,毕竟他和柳君翔商量好了,要一起当众揭穿朱宸濠等人的阴谋。 在韩英济和朱云可交谈之际,张诗妍却静静地站在一边,只见她面色深沉而略带伤感,宛如画像中的忧郁美人。 张诗妍的反应被细心的韩英济注意并看在了眼里,韩英济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此时此刻她非常不开心。 在思量片刻后,韩英济对张诗妍开口道:“张小姐,他已经走了。” 张诗妍避开韩英济的目光,同时缓缓说道:“我知道。” 韩英济不疾不徐且意味深长地问她:“你还有遗憾吗?” 张诗妍眼中闪过一丝怅惘的神情,继而轻轻说道:“他的心里只有袁淑琴,对我而言,有没有遗憾已经不重要了。” 韩英济又沉默了片刻,随后“自欺欺人”地安慰张诗妍:“可能你多虑了,也许他对袁淑琴仅仅只是出于一种普通的关心。” 张诗妍无奈地摇了摇头:“女人的直觉从来不会错,今日他的一言一行我都看在了眼里,虽然他没有直接表露出来,但是我能深深地感受到,他的一整颗心全部被袁淑琴占据着,却没有丝毫位置留给我。” 一旁的朱云可也露出思索的表情,少顷,她对张诗妍说道:“今日我终于见到了姐姐的心上人,他的确超尘拔俗、卓尔不群,此外我们都能看出来,他对袁淑琴一片真心,而这恰恰说明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这样的人值得姐姐去爱,姐姐也应该要珍惜。” 张诗妍用怅惘的眼神看向朱云可:“可他的心里只有袁淑琴。” 朱云可却显得波澜不惊:“袁淑琴已经是诸葛长空的夫人,纵然他再爱袁淑琴,他们也不可能会在一起。” 张诗妍旋即发出反问:“那如果他要从诸葛盟主那里抢走袁淑琴呢?” 朱云可面色平静地看着张诗妍:“如果想从诸葛长空那里把袁淑琴抢走,只怕他早就已经抢了,也不至于等到今日都还不动手。” “万一……万一……”听了朱云可的一番话,张诗妍忽然变得十分犹豫起来,她似乎有话想说,但却始终开不了口。 过了片刻,张诗妍终于下定决心并说道:“万一将来诸葛盟主不能活下去,那袁淑琴很有可能会改嫁给他。” 韩英济连忙劝张诗妍:“张小姐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诸葛盟主吉人天相,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张诗妍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安:“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我也希望诸葛盟主能够平安无事,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就越容易胡思乱想。” 朱云可则对张诗妍说:“姐姐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当面找柳君翔说个清楚、问个明白,这样你的心绪便不会乱,心里也不会有遗憾。” 面对朱云可的劝慰,张诗妍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张诗妍才慢慢说道:“可是他已经去江西救袁淑琴了。” “不光是他,”韩英济的表情变得异常坚毅,“也许我们所有人都会去江西营救袁淑琴。” 第159章 叛乱,终极之战 张诗妍将目光投向韩英济,继而开口问他:“此话何意?” 韩英济仔细分析起来:“宁王把袁淑琴抢走,诸葛盟主又岂会不管不顾?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定然难以凭一己之力去面对宁王。” 张诗妍不禁发出反问:“你的意思是,我们会与诸葛盟主一道对付宁王?” 韩英济对张诗妍点了点头:“我们的父亲均与诸葛盟主相交甚厚,眼下诸葛盟主有难,他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在停顿片刻后,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此外,诸葛盟主在武林之中深得人心,许多武林义士也一定会去江西助一臂之力的。” 张诗妍露出思索的表情:“看来,我们将有机会去江西营救袁淑琴。” 韩英济再度颔首:“对,待到那时你也有机会再见到柳君翔。” 这时一旁的朱云可也轻轻开口道:“柳君翔说得对,宁王的反意已经公诸天下,他回到南昌之后一定会立刻起兵造反,届时不但你们要去江西助诸葛长空一臂之力,皇兄也将派大军南下前去平叛。” 韩英济意味深长地说道:“想来那时的江西一定会热闹非凡。” 陆彬随正德回到乾清宫,没过多久,正德将李芳唤了过来。 李芳来到正德面前,继而向他行礼致意:“皇上,您有何吩咐?” 正德看了陆彬一眼,然后吩咐李芳:“传兵部尚书王琼来见朕。” 李芳连忙又向正德行了一礼:“是。”说罢便立刻领命而去。 看着李芳快步离去的身影,正德端坐原位、表情严肃、不发一言。 陆彬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同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江西南昌,距离宁王府不远处有一个十分宽阔的校场。 校场之中站满了披甲戴胄的将士,远远看去,犹如黑云压城。 这时烽火点燃,号角吹响,无数将士齐声高呼,场面甚为壮观。 只见宁王朱宸濠在将士们的高呼声中从容不迫地登上了高台。 过了片刻,朱宸濠对众将士伸手示意,大家这才慢慢停止呼声。 朱宸濠扫视了一眼台下众人,然后大声喊道:“诸位,当今皇帝荒淫无道、昏庸残暴,以致朝纲混乱、社稷遭殃、生灵涂炭,而我们也被逼上绝路、难以苟活。大家说,对此我们能放任不管、坐以待毙吗?” 站在台下的将士们顿时齐声高呼:“不能,不能,不能……” 朱宸濠再次伸出双手对众人示意,很快他们也再次安静下来。 随后朱宸濠继续说道:“对,我们不能放任不管,更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兴仁义之师,除无道昏君,救天下苍生。” 听了朱宸濠的一番话,众人又一次喊了起来:“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兴仁义之师,除无道昏君,救天下苍生。” 待众人的喊声停止后,李士实旋即振臂一呼:“从今往后,宁王便是真龙天子,君临天下,重振社稷,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人也跟着大喊:“君临天下,重振社稷,吾皇万岁万万岁!” 看着台下振臂高呼的万千将士,朱宸濠露出了踌躇满志的笑容。 或许此时此刻,朱宸濠真正有了一种君临天下、万人来朝的感觉。 正德十四年夏,宁王朱宸濠起兵造反,他自立为帝,革正德年号,并号称出兵十万讨伐昏君,一场叛乱也由江西开始向周边蔓延。 南昌城的大街小巷上人头攒动,喧闹之中透露出了紧张和不宁。 宁王府内,朱宸濠穿过庭院和走廊,最后进入了一处厢房。 朱宸濠刚走进厢房,数名侍卫便向他跪拜行礼:“叩见皇上。” 朱宸濠命侍卫们平身,继而开口询问他们:“袁淑琴呢?” 一名侍卫低声回答:“启禀皇上,袁淑琴此刻正在卧室内。” 少顷,侍卫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她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听闻此言,朱宸濠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半晌沉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停止思索,然后径直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朱宸濠来到卧室,旋即看见戴着面纱的袁淑琴端坐在床头。 此情此景,想来便是“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的意境。 见袁淑琴不发一言,朱宸濠不由得感叹道:“你又何必如此?” 袁淑琴终于开口并反问朱宸濠:“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朱宸濠用柔和的声音回应袁淑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袁淑琴则对朱宸濠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也睡不着。” 朱宸濠于是问她:“那你说说,你要怎样才能吃得下、睡得着?” 袁淑琴沉默片刻,然后对朱宸濠慢慢说出四个字:“让我回去。” 朱宸濠微皱眉头,同时面无表情道:“回去,回哪里去?” 袁淑琴发出一声叹息:“有因必有果,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朱宸濠随即又问袁淑琴:“你是想回京城,还是想回洛阳?” 袁淑琴用冷淡的眼神看向朱宸濠,然后继续反问他:“你说呢?” 朱宸濠声音低沉道:“洛阳你怕是回不去了,诸葛长空的仇家已经血洗了诸葛宅,现在诸葛长空已经是家破人亡。” 听到这番话,袁淑琴先是微微一怔,旋即面露愤恨之色。 过了片刻,袁淑琴对朱宸濠说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朱宸濠不疾不徐道:“这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而已。” 袁淑琴神情漠然道:“应该说,是你授意夫君的仇家这样做的,想想当年你在岳州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你做出这般惨绝人寰之事也不稀奇。” 朱宸濠没有接袁淑琴的话,只见他徐徐开口道:“至于京城你也不必回去了,诸葛长空如今恐怕已不在人世。” 袁淑琴似乎并不惊慌,她对朱宸濠淡淡地说道:“这不是真的。” 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武林大会上的事情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诸葛长空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他顶多只能勉强支撑几日,到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袁淑琴丝毫不相信朱宸濠的话,她微微摇了摇头:“夫君武功盖世,普天之下没有敌手,他怎么可能会身受重伤?” “我知道你心中无法接受,然而这就是事实。”朱宸濠语气平淡,似乎带着一丝耐心。 袁淑琴眼神凝重且静坐床头,良久不发一言。 这时朱宸濠又故作神秘道:“知道是谁将诸葛长空伤成这样的吗?” 袁淑琴将目光投向朱宸濠,接着开口询问他道:“是谁?” 朱宸濠不紧不慢地回答:“黑白无常。” 袁淑琴思索片晌,然后缓缓说道:“从未听过此二人的名号。” 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说起黑白无常,或许你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号,但要说到当年‘十殿阎君’中的秦广和阎罗,想必你定然非常熟悉。” 袁淑琴似有所悟:“你是说,黑白无常就是当年幸存的秦广和阎罗。” 朱宸濠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对袁淑琴说道:“是的。” “昔日‘十殿阎君’连夫君一招都接不住,现在仅凭秦广和阎罗二人之力,又怎么会将夫君重伤?”袁淑琴面色平静,她似乎仍旧不相信朱宸濠的话。 朱宸濠慢条斯理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们早已今非昔比。” 袁淑琴则问朱宸濠:“你究竟对秦广和阎罗做了什么?” 朱宸濠露出得意的眼神:“没什么,我只是让他们修炼了神功‘阴煞鬼狱劫’,而修炼此神功的二人武功已在诸葛长空之上。” 袁淑琴微皱眉头:“‘阴煞鬼狱劫’,光听名字便知这武功邪毒无比,你还美其名曰为神功,想来你们定然是用卑劣的手段伤了夫君。” 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阴煞鬼狱劫’在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看来是邪功,可黑白无常就是凭借它打败诸葛长空,并且杀死了十七铁卫。” 袁淑琴面露诧异之色并反问朱宸濠:“什么,黑白无常还杀了十七铁卫?” 朱宸濠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没错,十七铁卫也死了,诸葛家所有人都去了阴曹地府。” “一定是你联合诸葛扬这个叛徒和内奸害死了十七铁卫,你们就是一群卑鄙下流、龌龊无耻的小人!”袁淑琴看起来有些激动,声音也充满了愤慨之情。 朱宸濠徐徐摇头:“我向来光明磊落,断然不会行卑劣之事。” 袁淑琴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冷笑,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朱宸濠又说道:“如今诸葛长空已是一个死人,而死人不值得你留恋,我相信你能识时务,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想做的事,就是现在能立刻回到夫君身边,不管他生死如何,我都先要见到他。”袁淑琴似乎没有听懂朱宸濠的话。 朱宸濠依然耐心地劝道:“朕还是那句话,回到一个死人身边毫无意义,你若是留在朕身边,荣华富贵将取之不尽,而且日后更是会母仪天下,孰好孰坏,相信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袁淑琴立时予以回击:“你这个所谓的自封的皇帝,在世人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真正明辨是非的人,是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的。” 少顷,袁淑琴继续对朱宸濠说道:“你根本不是皇帝,也没有女人会真心爱你,母仪天下,只不过是你的春秋大梦罢了。” 听了袁淑琴的话,朱宸濠面露愠色,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过了片刻,朱宸濠缓缓开口道:“朕知道,你孤芳自高,而且从心底看不起朕,不过朕会证明给你看,朕将来一定能一匡天下,澄清寰宇,到那时朕会扶你走向高台龙椅,让你真正明白什么是母仪天下。” 说罢朱宸濠转身迈步走出卧室,之后离开了厢房。 离开厢房后,朱宸濠来到了正厅,而刘养正早已在这里等待。 只见刘养正迈步上前,继而向朱宸濠跪拜行礼道:“参见皇上。” 朱宸濠微微一笑,随后对刘养正伸手示意:“免礼,平身。” 刘养正再度叩首:“谢皇上。”说罢他便站起身来。 待刘养正站好以后,朱宸濠开口问他:“情况如何?” 刘养正恭敬地回答:“启禀皇上,江西巡抚孙燧、按察司副使许逵二人已被处决,如今我们控制了巡抚衙门,并且接管了南昌城内所有防务,此外大小官员全部安抚妥当,他们也都愿意跟着王爷建功立业。” 朱宸濠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三个字:“好,很好。” 停顿了片刻,刘养正忽然面露犹豫之色道:“不过……” 见刘养正这般反应,朱宸濠连忙又问他:“不过什么?” 刘养正下定决心并答道:“南赣巡抚王阳明偷偷逃走了。” 朱宸濠微微一怔,随后继续问刘养正:“他去了何处?” 刘养正面露难色:“目前不知所踪,我们也正在搜寻之中。” 朱宸濠露出深思的表情,同时低声喃喃道:“王阳明,王阳明。” 刘养正旋即谏言:“皇上,王阳明担任南赣巡抚以来,在当地缉盗剿匪,治安百姓,成效卓着,此人颇有才干,若放他逃走,将来必成大患。” 听到这一番话,朱宸濠停止思索,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刘养正:“马上增派人手,加紧搜寻,务必找到王阳明的下落。” 刘养正连忙向朱宸濠躬身行礼:“是。” 朱宸濠又吩咐刘养正:“找到王阳明后,不必向朕奏报,立即将其就地处决。” 刘养正对朱宸濠点了点头:“微臣明白。”说罢他迅速领命而去。 一艘官船沿着赣江徐徐前行,最后它停靠在了江边的一处荒滩。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子和几名随从走出船外,继而登上了岸。 仔细一看,中年男子正是朱宸濠等人要寻找的南赣巡抚王阳明。 上岸以后,王阳明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在防范着什么。 这时一名仆人开口询问王阳明:“大人,我们为何在此上岸?” 王阳明低声回应:“如果我所料不错,此时此刻宁王正在派人四处寻找和追杀我们,这条官船过于显眼,我们一定不能再用了。另外,那些停船的码头上面人多眼杂,所以我们便在这荒滩靠岸。” 听闻此言,仆人豁然开朗,继而向王阳明行了一礼:“大人高见。” 第160章 圣人出场 一旁的护卫不由得说道:“看来,我们须得走陆路逃生了。” 王阳明的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少顷,他又吩咐众人:“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待追杀之人走后,我们再寻机脱身。” 听了王阳明的话,众人连忙向他行礼领命:“是。” 几艘船只停靠并围在了王阳明之前所乘坐的官船周边,随后船内走出了许多披坚执锐的士兵,而他们穿的正是宁王军士的甲胄。 一部分士兵迅速上了王阳明的官船,之后在里面仔细搜索起来。 过了片刻,一名士兵从王阳明的官船中走出来,继而朝对面船上的头领喊道:“大人,这就是王阳明的官船,但是船内空无一人。” 头领面露深思之色,同时低声喃喃:“看来,王阳明已经上岸了。” 少顷,头领又对其余众人说道:“弟兄们,随我上岸前去捉拿王阳明。” 听了头领的话,士兵们顿时高声欢呼,旋即纷纷下船上岸。 没过多久,上岸的士兵们便走过荒滩,并来到了宽敞的官道上。 之前说话的那个士兵又问头领:“大人,我们该从哪个方向去追?” 头领思索片刻,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王阳明要逃生,那他定然不会再朝南昌方向走,所以我们应该往南去追。” 紧接着头领又向士兵们下令:“听我命令,向南去追王阳明。” 士兵们随即异口同声道:“是。”说罢他们便一齐朝南边追去。 距离荒滩数里外的山林里,王阳明和随从正坐在隐蔽的树丛中。 随从们不时地环顾四周,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焦虑和不安。 而王阳明静静地坐在地上,但见他闭目养神,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仆人穿过树丛,继而来到了王阳明身边。 可能是因为刚才急速奔跑,那仆人此刻上气不接下气:“大……大人。” 王阳明缓缓睁开双眼,然后开口询问那仆人:“情况如何?” 那仆人平复自己的气息,接着低声回答:“一切正如大人所料,宁王的手下刚刚追到了这里,他们在大人的船上搜寻了一番,之后又上岸沿官道向南追去了。” 听了那仆人的话,王阳明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间不发一言。 不少人纷纷说道:“事实与大人所料丝毫不差。” 王阳明沉思片刻,然后面色平静地对众人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快脱身,然后再火速前往临江府。” 这时一旁的护卫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从陆路去临江府。” 王阳明却对护卫轻轻摇了摇头:“不能走陆路。” 护卫露出既惊讶又疑惑的表情,随后询问王阳明:“却是为何?” 王阳明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现在宁王的手下都以为我已经停船上岸,并且沿着陆路逃走了,倘若我们还走陆路,无异于自投罗网。” “走水路不行,走陆路也不行,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护卫看起来有些着急。 王阳明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走陆路自然不行,但是我并没有说不能走水路。” 护卫似乎明白了王阳明的意思,但他还是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之前为何要弃船上岸?” 王阳明不慌不忙道:“我们弃船上岸既是金蝉脱壳、也是声东击西,等他们在陆路上走远后,我们再另外找一条船继续走水路。” 护卫茅塞顿开,他连忙向王阳明行礼致意:“我明白了,大人。” 王阳明和随从走出山林,他们避开官道、行走在羊肠小路上。 几经辗转后,王阳明等人终于来到了赣江支流的岸边,而且他们还在岸上找到了一条小船,船只刚好可以容纳他们几人乘坐。 这似乎意味着,王阳明他们终于能逃出生天,避免厄运和劫难。 随从们都异常兴奋,他们无不露出欣慰和喜悦的表情。 王阳明则面色平静地看着众人,并且不时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形。 只见众人将搁置在岸上的小船推到了水中,然后准备出发离去。 可就在此时,一群士兵突然冲了出来,继而将王阳明等人围住。 仔细一看,这群士兵正是之前在寻找和追杀王阳明的宁王手下。 不过士兵的人数并不多,想来只是刚才那些人中的一小股队伍。 见自己忽然身陷囹圄,刚才还欣喜欢愉的随从们顿时大惊失色。 但王阳明却依旧镇定自若,只见他静立原地,一时间不发一言。 这时士兵中的为首之人开口大喊:“王阳明,你今天跑不掉了!” 王阳明沉默片刻,然后对为首的士兵说道:“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埋伏在这里。” 为首的士兵随即得意地笑道:“幸好头领在暗中留了一手,命我们在此蛰伏等候,如若不然,你们便逃之夭夭了。” 王阳明微皱眉头:“所以说,你们要将我抓回南昌去。” 那士兵立刻摇了摇头:“不,宁王已经下令,抓到王阳明以后便立刻将其就地处决,只需带他的人头回南昌复命即可。” 听了那士兵的话,王阳明的随从们顿时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但王阳明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波澜,只见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想不到宁王会这么恨我,他居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见便要将我就地处决。” 那士兵面无表情地看着王阳明:“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王大人勿怪。” 王阳明发出一声叹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跟着宁王造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又何必与他一道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那士兵露出鄙夷的笑容:“都说文人酸腐不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此言一出,其他士兵也都哄堂大笑起来,笑声中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王阳明则神情淡然地看着那些士兵,少顷,他也面露微笑道:“诸位以为我所言酸腐,那我便换个说法,你们不妨仔细想想,宁王以一隅数万兵力对抗举国百万雄师,他究竟有没有胜算,结果又将如何?” 听了王阳明的话,不少士兵陷入沉默,继而面露思索之色。 见自己说的话已经开始奏效,王阳明于是继续游说:“结果显而易见,宁王定然兵败,他或者战死、或者自杀、或者被抓,即使被抓也将以反叛之大罪处决、并且株连九族,无论怎样,他最后都是死路一条,而且还要背上千古骂名,为世人鄙夷和唾弃。” 这一番话句句在情在理,一些士兵听了后不禁更加动摇。 王阳明扫视了士兵们一眼,之后不紧不慢道:“倘若你们一味固执地跟着宁王,下场也将和他一般无二。” 为首的士兵犹豫片刻,然后故作镇定地对王阳明说道:“宁王说了,带你的人头回去,可以得到一千两赏金。” 王阳明似笑非笑地反问他:“那又怎样?你们很快就要死了,即便得到这些赏金又有何用,难道让它为你们陪葬吗?” 所有士兵都露出了复杂而微妙的表情,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看到这番情形,王阳明于是趁热打铁:“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你们得到赏金,又能保你们平安无虞,甚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过了片刻,其中一个士兵开口询问王阳明:“什么办法?” 王阳明一脸正色道:“及时悬崖勒马、改过自新,并随我一同剿灭宁王叛乱、建功立业。到那时我一定上奏朝廷,保你们各个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如此岂不比得到一千两赏金要强上千倍?” 刚才说话的那士兵随即又问:“就算我们跟着你建功立业,朝廷会给我们这些降兵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吗?” 王阳明不疾不徐道:“这一点我向大家保证,只要你们跟着我,我对你们的过去一概既往不咎,我不会告诉朝廷你们曾是宁王的部下,我只说你们是我在江西招募的第一批兵士,随我平叛并立下汗马功劳,届时朝廷论功行赏,你们便是最大的功臣,得到的赏赐自然也是最多的。” 听了王阳明的话,不少士兵开始议论起来,看样子他们都心动了。 为首的士兵见状,连忙对其他士兵大喊道:“弟兄们,不要听王阳明妖言惑众,赶紧把他杀了,将其人头带回去领赏。” 见其他士兵迟迟没有动手,为首的士兵不由得大喝一声,随后他挥动手中的长刀,并迅速朝王阳明等人杀去。 面对这突然发生的“变故”,王阳明等人都大吃了一惊,好在护卫还算反应较快,他也拔出手中的兵器,然后站到王阳明身前准备抵挡士兵的进攻。 眼看士兵很快要接近王阳明等人,突然一道身影从众人眼前迅疾闪过,那士兵旋即发出一声惨叫,继而倒在了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倒地的士兵没有丝毫动弹,看起来他已经死了。 而距离倒地士兵不远处的地方,一个手持长剑、玉树临风、英姿挺拔的白衣少年正静静屹立在原地。 在场众人无不面露惊诧之色,他们根本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进攻的士兵便突然毙命,一个白衣少年也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过众人都能猜到,是白衣少年在瞬间现身,并且将士兵一剑毙命。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武功高绝之人。 这时白衣少年用余光瞥了一眼倒地身亡的士兵,然后对其余士兵冷冷说道:“胆敢上前者,下场和他一样。”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在无形之中充满了威严,令人不敢造次。 其余士兵都被白衣少年镇定而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住,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人敢向前迈出一步。 少顷,白衣少年又对士兵们说道:“所有人统统将兵器放在地上。” 听了白衣少年的话,士兵们不禁面面相觑,在犹豫片刻后,他们都纷纷将自己手中的兵器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因为士兵们心里清楚,就算他们一起上也不是白衣少年的对手。 更何况他们当中已经有不少人并不想再杀王阳明了。 白衣少年转头看了王阳明一眼,然后继续对那些士兵说道:“愿意追随王大人平定叛乱、建功立业者,请过来站到王大人身后,不愿意跟随王大人的,任凭尔等离去,我也不加强求。” 士兵们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而他们的眼神也各有不同。 过了半晌,不少士兵缓缓迈步,接着走到了王阳明等人身后。 还有几个士兵站在原地,只见他们分别向白衣少年和王阳明行了一礼,随后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多谢少侠和王大人不杀之恩。” 说罢那几个士兵转身迈步迅速离去,很快他们便不见了踪影。 王阳明将目光投向白衣少年,少顷,他走到白衣少年面前,继而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白衣少年对王阳明伸手示意且面色平静道:“王大人不必客气。” 停顿了片刻,王阳明又问白衣少年:“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白衣少年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回答:“在下柳君翔。” 王阳明露出感激且敬佩的眼神:“面对素昧平生、偶然相遇的路人,柳少侠竟能拔剑相救,此等义薄云天的英雄豪情,实在是令王某钦佩不已。” 柳君翔却淡淡地说道:“在下并非偶遇王大人,而是专程来找你的。” 听闻此言。王阳明不由得好奇地反问他:“哦,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柳君翔微微颔首:“正是,我从京城来到南昌,却正好恰逢宁王起兵叛乱,而江西巡抚衙门及大小官员也悉数被他控制,听闻王大人逃出南昌,于是我便前来追寻,最后又在此处找到了你们。” 王阳明又对柳君翔抱拳行礼:“所幸少侠及时赶到,否则我等早已身首异处。” 柳君翔也向王阳明回礼致意,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王阳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连忙又问柳君翔:“刚才少侠说江西大小官员均被宁王控制,不知巡抚大人孙燧现况如何?” 柳君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过了片刻,他才轻声答道:“巡抚孙大人和按察司副使许逵忠贞不屈,他们不愿与宁王同流合污,并且痛骂宁王,之后二人受尽酷刑,最终被宁王杀害。” 第161章 孤身入虎穴 听了柳君翔的话,王阳明顿时呆愣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少顷,王阳明露出复杂且深邃的眼神,泪珠也开始在眼中打转。 虽然王阳明已经大致猜到了孙燧的结局,但是在听到柳君翔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不能接受。 柳君翔安慰王阳明道:“请大人节哀,眼下我们最需要做的是尽快脱离险境、前往安全之地,然后组织兵力平定宁王叛乱。” 王阳明渐渐恢复平静,随后他对柳君翔颔首致意:“少侠说得对,在此危难之际,我理应克制个人悲痛,并带兵剿除叛乱,尽忠报国。” “剿除叛乱不仅是尽忠报国,也是为孙大人报仇。”柳君翔神情淡然,掷地有声。 王阳明点了点头,然后对柳君翔说道:“你说得对,我们走吧。” 柳君翔随即询问王阳明:“不知大人可曾想好要去何处?” 王阳明思索片刻,继而反问柳君翔:“少侠以为我们该去何处?” 柳君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沿赣江出南昌一直前行,我们可以去临江府。” 王阳明深以为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们接下来就去临江府。” 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四个少年骑着骏马在路上飞奔疾驰。 仔细一看,这四个少年竟是韩英济、韩希捷、张诗妍和朱云可。 在经过一路跋山涉水后,四人来到长江北岸并勒马停了下来。 看着茫茫长江,韩英济不禁发出感叹:“时隔一年,我又来到了长江。” 张诗妍面色平静地回应:“长公主和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长江。” 一旁的韩希捷随即说道:“少爷,过了长江,我们就进入江西境内了。” 韩英济连连点头:“没错,过长江进江西,南昌府就不远了。” 张诗妍缓缓开口且意味深长道:“你们说,他会在南昌城中吗?” 朱云可思索片刻,然后对张诗妍说道:“这一次他要从宁王手中救出袁淑琴,料想宁王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 韩希捷不假思索道:“眼下宁王还在南昌城中,想来柳君翔也在那里。” 韩英济却微微摇了摇头,随后轻声说道:“那可不一定。” 听了韩英济的话,韩希捷不由得问他:“哦,为什么?” 韩英济仔细分析起来:“刚才在路上我们已经打听到了可靠消息,宁王即将率叛军从南昌出发、准备攻城掠地,以宁王的性情,他定会将袁淑琴留在身边,并带着袁淑琴一同出征,想想南昌城中一片混乱,而且有数万叛军在看守着袁淑琴,因此柳君翔很难有机会将她安全救出来。” 韩希捷旋即又问:“那照少爷所说,柳君翔如今会身在何处?” 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如果我是柳君翔,我就会加入平叛大军,然后消灭宁王叛军,同时寻找机会将袁淑琴救出来。” 韩希捷似有所悟:“听说南赣巡抚王阳明王大人辗转临江府,之后又携临江府的一些将士去了吉安府,并在那里组织和集结平叛大军。” 韩英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到吉安府去见王大人。”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张诗妍和朱云可,继而开口询问她们:“长公主、张小姐,你们意下如何?” 朱云可对韩英济轻声说道:“如今柳君翔下落不明,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他,就依你所言,先去吉安府见王阳明吧。” 张诗妍若有所思,同时反问韩英济:“万一他不在吉安府呢?” 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柳君翔不在吉安府,那我们便徐徐图之,慢慢寻找他的下落,毕竟袁淑琴一时片刻也难以救出来,我们还有时间。” 张诗妍又沉默片刻,之后低声回应:“好,我们去吉安府。” 吉安府的衙门中,王阳明正在召集大家举行军事会议。 韩英济等人打听到的消息没错,王阳明带着柳君翔和宁王的降兵来到了临江府,之后他将临江府知府戴德孺等部分官员和将士组织了起来,但考虑到临江府易攻难守,最后王阳明又带着他们所有人前往吉安府,并受到了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的热情接纳。 在吉安府,王阳明举起了平定宁王叛乱的旗帜,他一方面在当地招募军士、组建义军,一方面号召各路援军来此集结平叛。 因为王阳明职位最高,且又手握兵权、即召集军队的旗牌,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支平叛队伍的首领。 只见王阳明一本正经地对众人说道:“诸位,根据可靠消息,宁王即将率叛军离开南昌,并准备攻城掠地,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定然会沿长江顺流而下,最终攻取南京。” 听了王阳明的话,众人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一时间沉默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伍文定开口对王阳明说道:“大人,如今形势万分严峻,事不宜迟,我们须速速派兵消灭叛军,以免南京落入贼人手中。” 王阳明不禁微微摇头:“叛军有八万之众,而我们现在还不足万人,眼下别说派兵消灭他们,就是抵挡也十分困难。” 伍文定于是询问王阳明:“倘若如此,我们又该怎么办?” 王阳明沉思稍久,然后缓缓回答:“只能等,等到各地的援军来到这里,等到我们的兵力足以与宁王抗衡,那时我们便能消灭叛军。” 伍文定露出焦急的眼神:“只怕我们等到援军之时,叛军早已攻克南京了。” 王阳明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我们要让宁王继续留在南昌十日,这十日足够我们等待援军到来了。” 伍文定面露诧异之色,少顷,他又反问王阳明:“可是宁王不日将率叛军出发,我们又如何能让他们继续在南昌留十日?” 王阳明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我自有办法。” 听了王阳明的话,在场众人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伍文定更是开口问他:“哦,不知大人有何妙计?”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柳君翔独自一人来到了王阳明的书房。 王阳明连忙迎上前去对柳君翔说道:“柳少侠,你来了。” 少顷,王阳明又伸手指向一旁并对柳君翔示意道:“少侠请坐。” 随后王阳明和柳君翔二人便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时柳君翔问王阳明:“大人深夜唤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王阳明沉默半晌,然后徐徐说道:“有些事情我想和少侠说说。” 柳君翔面色平静而不失礼貌地看着王阳明:“王大人请说。” 王阳明于是将白天召开军事会议的经过对柳君翔细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柳君翔随王阳明来到吉安府后,他便一直深居幕后,没有参与平叛义军的任何事务,也没有对王阳明的决策加以任何干扰。 但即便如此,王阳明还是非常敬重柳君翔,有事也会和他商量。 听了王阳明的叙述,柳君翔平静的面容中露出些许思索的神情,而他轻声喃喃:“所以说,大人想要宁王及其叛军继续在南昌待上十日。” 王阳明点了点头,旋即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回应柳君翔:“没错。” 少顷,王阳明露出坚毅的眼神:“只要再过十日,等各地的援军赶到这里,我们便能与宁王决一死战。” 柳君翔发出低沉的声音:“看来,大人已经想到了将宁王留在南昌的计策。” 王阳明微微颔首:“我的确想到一计,但是此计需要少侠前去施行。” 柳君翔随即询问王阳明:“不知大人的计策具体是什么?” 王阳明将头凑到柳君翔的耳旁,继而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当王阳明说完后,柳君翔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见柳君翔沉默不言,王阳明于是又对他抱拳行礼:“柳少侠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智勇双全,能担此重任者非你莫属,还请少侠仗义出手,救江西百姓和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柳君翔停止思索,然后对王阳明回礼致意:“王大人言重了。” 少顷,柳君翔继续开口道:“其实,我也想到了要去南昌拖住叛军。” 王阳明顿时面露微笑:“看来,少侠与我英雄所见略同。” 但柳君翔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的计谋和大人的略有不同。” 王阳明不禁好奇地反问他:“哦,莫非少侠有更好的计谋?” 柳君翔淡然一笑,随后他也对王阳明附耳低言了一番。 听完柳君翔的话,王阳明连忙摇了摇头:“不行,这样做太危险。” 柳君翔泰然自若道:“只有这样,宁王才会更加相信这是真的。” 王阳明再度摇头道:“我还是认为,少侠不必这样孤身犯险。” 柳君翔却仍旧泰然自若:“大人不必担心,其实我早就该去南昌见宁王了。” 王阳明犹豫片刻,之后徐徐说道:“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柳君翔用平静的目光看着王阳明:“大人请说。” 王阳明于是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感觉你的背后似乎隐藏着许多故事,或许你和宁王之间也有着很深的渊源。” 听闻此言,柳君翔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感叹:“也许吧,有些未了的恩怨,终究要慢慢了结。” 天色微微泛白,柳君翔牵着他的白马缓缓来到了吉安城外。 而走在柳君翔身旁的,还有一个身材消瘦、若有所思的王阳明。 这时柳君翔勒马止步,紧接着他转身对王阳明抱拳行礼,并且开口说道:“就送到这里吧,请大人留步。” 王阳明眺望了一眼天际,然后长叹一声:“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柳君翔面色平静地看着王阳明:“分别终有相见时,大人且等我归来。” 王阳明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此去南昌,定然十分凶险,少侠务必注意安全。” 柳君翔微微一笑:“大人放心,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王阳明对柳君翔缓缓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答话。 柳君翔于是纵身上马,旋即又对王阳明说道:“后会有期。” 说罢柳君翔轻轻拍了拍马背,白马立刻飞奔疾驰而去。 王阳明伫立在原地,同时静静地看着柳君翔远去的背影。 一条路途,一人一骑,一袭白衣,仿佛柳君翔注定是孤独的。 南昌城中,一切仍旧看起来那么喧闹,仍旧充斥着动荡和不安。 一个少年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见他静立原地环顾四周,然后又迈步走进路边一家十分热闹的酒楼。 而这个少年,正是受王阳明所托、孤身一人来到南昌的柳君翔。 此时此刻,柳君翔没有再穿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衣,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整个人也不似之前那般孤高独绝。 不过即便如此,他那俊美的面容和不凡的气质仍旧无法被掩盖。 酒楼里汇集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的像土匪,有的像江湖人士。 柳君翔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座位坐下,之后便静静地看着其他人。 不知过了多久,酒楼的伙计走到柳君翔身旁,询问他要点什么。 柳君翔点了一些酒菜,伙计一一记了下来,随后准备离去。 这时柳君翔叫住伙计,然后又问他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说罢柳君翔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酒楼里的其他人。 伙计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那些人,而后小心翼翼地对柳君翔悄声说道:“公子,他们都是来这里投军的。” 听了伙计的话,柳君翔顿时心领神会,而他果然没有看错,坐在酒楼里的其他人,大部分是为害一方的土匪强盗,或者江湖中的三教九流,他们都是被宁王朱宸濠以高官厚禄许诺诱惑前来加入叛军的。 柳君翔对伙计点了点头,伙计于是向他行了一礼,继而转身离去。 入夜时分,不少宁王的叛军在南昌城中的大街小巷上巡逻,他们对路上的百姓和行人大声呵斥,并且开始全城戒严。 五个男子来到一家客栈门口,他们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确认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五人才走进了客栈内。 进入客栈后,五个男子找到一间客房,随后他们又敲了敲房门。 过了片刻,一个声音从客房内慢慢传了出来:“进来吧。” 第162章 实力渐强 听到这个声音,五个男子随即推开房门,继而走进了客房内。 客房之中,柳君翔正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同时面露思索之色。 五个男子来到柳君翔面前,旋即向他躬身行礼:“柳少侠,我们来了。” 柳君翔将目光投向五个男子,然后开口说道:“在这个时候,几位还能如约而来,在下心中甚为感动。” 五个男子中的为首之人抱拳道:“少侠言重了。昔日少侠于我们有救命之恩,今日你召唤我等前来,我等岂能推辞?” 原来,这五个男子并非寻常人,而是当地颇有名气的“鄱阳五杰”,他们分别名叫薛蛟麟、费云深、覃德彰、曾昱时、倪成中。 而刚才说话的为首之人,正是五杰中的大哥薛蛟麟。 五杰长年在鄱阳湖、赣江和长江流域打渔营生,他们武功高强、为人仗义、好打不平,水性更是世间翘楚。 数年前,五杰与水匪结仇,之后遭遇其围攻和追杀,而当时游历江西的柳君翔正好并碰见此事,于是他杀退水匪,救下了五杰。 这也就是薛蛟麟刚刚提到的,柳君翔于他们五杰有救命之恩。 听了薛蛟麟的话,柳君翔顿时欣慰地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他又开口询问:“我请你们打探的情况如何?” 薛蛟麟回答:“数日前收到少侠的书信后,我们兄弟便在暗中仔细打探,一切正如少侠所料,袁淑琴被宁王软禁在宁王府中。” 柳君翔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继而低声喃喃:“果然如此。” 薛蛟麟看起来有些忧虑:“眼下宁王已经起兵造反,并且自立为皇帝,宁王府则被他设为临时皇宫,那里叛军云集、守卫森严,袁淑琴身边更是有重兵看管,仅凭我们数人之力,只怕难以将其救出来。” 柳君翔的面容中看不到任何神情,但见他静坐原位、不发一言。 薛蛟麟见状,于是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并非没有机会,宁王即将率叛军离开南昌,届时我们可以制造混乱,再趁机将袁淑琴救出来。” 柳君翔又沉默片刻,然后徐徐开口道:“除了救淑琴,我这次来南昌还要另外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薛蛟麟露出好奇且疑惑的表情,同时开口询问:“哦,什么事情?” 柳君翔站起身来走到薛蛟麟身旁,随后对他附耳低言了一番。 听完柳君翔的窃窃私语,薛蛟麟顿时面露诧异之色:“什么,要让宁王和他的叛军继续留在南昌十日?” 柳君翔对薛蛟麟点了点头,而后目光坚定地回应:“没错。” 薛蛟麟不禁发出反问:“如今叛军之中已经传出消息,宁王下令后天离开南昌、沿长江顺流而下,倘若如此,我们又如何能留住他们?” 柳君翔表情淡然且不紧不慢地说错了一句话:“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薛蛟麟于是又问柳君翔:“不知少侠有何妙计?” 柳君翔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见他轻轻说道:“此事还需诸位帮忙。” 薛蛟麟再度行礼:“少侠尽管吩咐,我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五杰中的其余四人也一同向柳君翔行礼道:“请少侠吩咐。” 柳君翔面色平静地看了五杰一眼,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又是一个看似安静而又漫长的黑夜过去,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虽然天已经亮了,可是江西的天空却乌云密布、颇为阴沉。 韩英济、韩希捷、张诗妍和朱云可牵着马匹缓缓走进了吉安城。 起初受宁王叛乱的影响,此处有不少百姓因为害怕而选择逃离。 所幸知府伍文定及时安抚民心,刚刚泛起的动荡很快被平息下来。 而随着王阳明等人来到这里,吉安城更是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韩英济等人继续牵马行走在城中,并不时地环视着周围的情形。 虽然大街上不像之前那般繁华热闹,但仍能见到一些人在走动。 这时一个路人朝韩英济迎面走来,韩英济连忙喊住那人,然后开口询问:“敢问兄台,王大人的办公衙门是在何处?” 面对韩英济的提问,那人随即反问他:“王大人,哪位王大人?” 韩英济于是对那人慢慢说道:“就是南赣巡抚,王阳明王大人。” 那人连忙反应过来,接着脱口而出道:“哦,你说的是王大帅啊!” 听了那人的话,韩英济不禁露出好奇的表情:“怎么,你们称他为王大帅?” 那人连连点头:“是啊,王大帅奉旨前来平叛,并在此招募兵士,组织军队,他便是江西的定海神针,我们自然也叫他王大帅。” 韩英济看了其余同伴一眼,随后对那人缓缓说道:“原来如此。”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问那人:“敢问王大帅现在何处?” 那人伸手指向东边,同时对韩英济说道:“前面第二个路口右转,之后走到巡抚衙门便是,王大帅就在那里排兵布阵。” 韩英济微微颔首,继而对那人行礼致谢:“多谢兄台。” 那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而他询问韩英济道:“你们是来投军的吗?” 韩英济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那人道:“对、对,我们是来投军的。” 那人旋即面露微笑:“如此甚好。”说罢他便迈步离去。 韩英济也转头对张诗妍、朱云可和韩希捷说道:“我们走吧。” 随后四人便按照刚才那个路人指引的方向往东走去。 而在不远处,另一个路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偷偷看在了眼里。 韩英济等人牵着马匹,然后慢慢走到了巡抚衙门的大门口。 然而就在这时,一队军士忽然从巡抚衙门内冲出,但见他们军容整肃、步伐铿锵、行动迅速,很快便将韩英济等人围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番情景,张诗妍和朱云可二人不由得微微一怔。 过了片刻,张诗妍悄悄询问韩英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看来,我们的行踪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张诗妍却疑惑不解:“可是我们一路上匿影藏形,并未露出任何破绽。” 这时一旁的韩希捷开口对张诗妍说道:“虽然我们在路上并未暴露任何行踪,但是刚才在城中的一番打探却被他们察觉到了。” 听了韩希捷的话,张诗妍随即反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英济微微一笑:“昔日跟踪术独步天下的千代伊藤兄妹暗中跟随我们尚且能被希捷发现,如今更不要说几个普通的暗哨了。” 韩希捷则将目光投向韩英济:“少爷,眼下该怎么办?” 韩英济一边注视着那些军士,一边对韩希捷说道:“静观其变。” 没过多久,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也从巡抚衙门内走了出来,他来到韩英济等人面前,然后对他们抱拳行礼道:“诸位,幸会。” 韩英济对那男子回礼致意:“大人幸会,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男子不疾不徐道:“在下伍文定,现任吉安巡抚。” 韩英济于是又向伍文定行了一礼:“小可韩英济,拜见伍大人。” 说罢韩英济又向伍文定介绍了韩希捷、张诗妍和朱云可的名字。 当然,在提到朱云可的时候,韩英济则说了她的化名长孙云可。 一番寒暄后,伍文定对韩英济等人伸手示意道:“诸位,里面请。” 于是伍文定便领着韩英济他们向巡抚衙门里面走去。 韩英济等人走在伍文定身后,他们各自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张诗妍微皱眉头,同时低声喃喃:“也不知此行到底吉凶如何?” 韩英济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还是之前那句话,静观其变。” 穿过庭院和走廊,伍文定带着韩英济等人来到巡抚衙门的偏厅。 随后伍文定示意韩英济他们就座,而他自己也坐在了主位上。 待众人都坐下之后,伍文定开口询问韩英济:“韩公子,请问你们从哪里来,到吉安府又是做什么?” 韩英济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们从京城来,到吉安府是要投奔义军平叛的。” 伍文定露出兴奋的眼神,继而反问韩英济:“哦,是吗?” 韩英济点了点头:“正是,宁王叛乱乃祸国殃民之举,如不及早消除,必将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因此我辈当尽绵薄之力,护社稷平安。” 伍文定面露赞许之色并微微颔首,旋即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说得好!难得韩公子及诸位有如此赤诚之心,我们欢迎大家前来投军。” 这时韩英济话锋一转:“在投军之前,英济还有一个请求。” 伍文定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韩英济:“韩公子请说。” 韩英济遂对伍文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想见见义军的统帅王大人。” 伍文定沉思片刻,然后又问韩英济:“你们以前认识王大人吗?” 韩英济说道:“久闻大名,只是未曾相见,因此慕名前来拜访。” 听了韩英济的话,伍文定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 少顷,伍文定缓缓开口道:“此刻王大人外出有事,暂时不在府中。” 韩英济随即询问伍文定:“不知王大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伍文定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好。” 听了伍文定的话,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半晌不发一言。 伍文定则对韩英济等人说道:“诸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不如先好好休息,待王大人回来以后,我再通知诸位。” 韩英济沉默良久,最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伍大人,有些话英济希望你能转告王大人。” 伍文定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韩公子请讲。” 韩英济掷地有声道:“我等诚心前来相投,而且在下更是有破敌之计须立即当面献予王大人,军情紧急,还望伍大人能及时通禀。” 伍文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过了片刻,他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诸位请先在后院稍事休息,我在前衙等王大人,待他回来之后,我便立即通禀。” 韩英济连忙又向伍文定抱拳行礼:“多谢伍大人。” 王阳明的书房中,伍文定向王阳明陈述了与韩英济见面的经过。 听了伍文定的叙述后,王阳明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王阳明开口反问伍文定:“韩英济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伍文定随即点了点头:“正是,韩英济就是这样说的。” 见王阳明又不再说话,伍文定于是反问他:“大人,其中会不会有诈,韩英济他们会不会是宁王派来的奸细?” 王阳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见他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现在还不好说。” 韩英济等人正坐在后院的一处房间中,这时伍文定走了进来。 韩英济见状,连忙站起来对伍文定抱拳行礼:“伍大人。” 伍文定对韩英济回礼致意,同时不紧不慢地说道:“韩公子。” 韩英济则问伍文定:“伍大人,请问王大人回来了吗?” 伍文定回答道:“王大人刚刚回来了,我也已经向他通禀了情况,他说请韩公子及诸位再去偏厅坐坐。” 韩英济看了其他人一眼,然后又对伍文定行了一礼:“有劳伍大人。” 伍文定点了点头,继而对众人伸手示意道:“诸位请随我来吧。” 伍文定领着韩英济等人再次来到偏厅,而王阳明已在厅内等待。 看着眼前这位个子不高、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韩英济知道此人就是王阳明,于是他向王阳明躬身行礼:“草民韩英济,拜见王大人。” 只见王阳明对韩英济伸手示意:“韩公子不必多礼。” 停顿了片刻,王阳明又对韩英济以及其他人说道:“诸位请坐吧。” 待众人都坐下后,王阳明便对韩英济开门见山道:“听说韩公子有破敌之妙计,在下甚是期待,同时洗耳恭听。” 见王阳明进入正题,韩英济也直言不讳:“大人谬赞,英济的确想向大人献计破敌,不过在此之前,英济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大人。” 王阳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但说无妨。” 韩英济旋即询问问王阳明:“请问大人现在手上有多少兵力?” 第163章 英雄所见 王阳明沉默片刻,然对韩英济说出了实情:“实不相瞒,我现在只有一万兵力。” 韩英济随即又问:“那宁王的叛军如今又有多少人马?” 王阳明也很清楚对方的底细:“宁王号称十万人马,但经我多方打探,他实际只有八万人,再除去守卫南昌的人马,真正出来作乱的叛军只有六万。” 韩英济继续询问:“一万对六万,大人以为自己有胜算吗?” 王阳明微微摇了摇头:“单从数量上来看,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韩英济发出反问:“倘若宁王即刻率叛军从南昌出发,沿长江顺流而下直取南京,结果又将如何?” 王阳明用低沉的声音回应:“倘若如此,江南之地将悉数落入叛军手中,用韩公子的话说,那时必然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宁王可不是蠢材,英济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想到,如果英济所料不错,宁王应该在着手准备出征攻取南京之事了。” 王阳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韩公子说得没错,根据我们多方打探所了解的情况,宁王的确准备率叛军离开南昌、并沿长江顺流而下直取南京。” 韩英济一针见血道:“所以眼下最危险的局面出现了,宁王要率叛军离开南昌攻取南京,而大人现有的兵力似乎无法阻挡他们。” 听了韩英济的话,王阳明没有表现出忧虑之情,只见他面色平静地说道:“韩公子能够清楚地看到当前的危机,这的确难能可贵,想必你此番带来的妙计,便是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吧。” 韩英济连忙对王阳明抱拳行礼:“英济想到了一个拙劣的计谋,希望能助大人一臂之力,并渡过眼下难关。” 王阳明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同时开口说道:“韩公子请说。” 韩英济斩钉截铁道:“将宁王及其叛军继续留在南昌半个月,这样大人就有足够的时间等各地援军前来集结,待援军一到,大人自然有充足的兵力在沿途阻击叛军,甚至还能与之决战。” 王阳明闪过一丝赞许的眼神,随后他对韩英济缓缓点了点头。 少顷,王阳明又问:“那又该如何将宁王及其叛军留在南昌呢?” 韩英济向王阳明提议:“请大人派英济去南昌,英济自有办法。” 王阳明没有表态,而是对韩英济说道:“说说你的办法。” 韩英济随即走到王阳明身旁,继而躬身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当韩英济说完后,王阳明露出复杂的表情,同时轻轻感叹了一声。 见王阳明这般反应,韩英济于是对他说道:“计谋拙劣,难登大雅之堂,如果大人认为不妥,那就当英济没有说过。” 王阳明缓缓摇了摇头:“韩公子的计策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此外我也认为,这是化解当前危机最好的一个办法。” 停顿了片刻,王阳明话锋一转:“只不过,有人和你一样也想到了这个计谋,而且他已经赶往南昌前去施行了。” 听了王阳明的话,韩英济先是心中一惊,旋即又莫名兴奋起来。 韩英济惊的是有人比他先想到了这个计谋,并且开始付诸行动。 而韩英济兴奋的是,他隐隐感觉到了王阳明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但韩英济表面上仍旧保持平静,只见他问道:“不知此人是谁?” 王阳明也神情淡然道:“此乃机密,请恕我现在不能告诉韩公子。”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随后他对王阳明说道:“英济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他才有这般本领。” 王阳明面露好奇之色,之后访问韩英济:“哦,韩公子想到了谁?” 韩英济慢条斯理且铿锵有力地说出了三个字:“柳君翔。” 话刚落音,王阳明本来好奇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诧异。 而坐在一旁的张诗妍、朱云可和韩希捷也露出了微妙的眼神。 过了片刻,王阳明又开口反问韩英济:“莫非韩公子认识他?” 韩英济意味深长地说道:“不但认识,而且还是老朋友了。” 王阳明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想不到你们之间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韩英济沉默片刻,然后对王阳明抱拳行礼:“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到江西,除了想帮助大人平叛,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他。” 王阳明露出好奇的表情:“哦,你们要找到他?” 韩英济点了点头,然后回答王阳明道:“是的,我们想再见见这位老朋友。而为了见到他,我们特意从京城追到了这里。” 王阳明感慨道:“不得不说,这个世间有很多不凑巧的事情,如果你们能早来这里两日,也许就能见到他了。” 韩英济不禁低声喃喃:“如此说来,他是昨日离开这里的。” 王阳明轻轻颔首:“对,昨天一早,他便离开吉安、去了南昌。” 韩英济露出深邃的眼神,在沉默片刻之后,他忽然向王阳明行礼致意:“大人,英济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罢韩英济看了一眼身旁的张诗妍、朱云可和韩希捷。 王阳明面色平静地说道:“韩公子不必客气,有事但说无妨。” 韩英济一字一句道:“请让我们去南昌找柳君翔,并且助他一臂之力。” 王阳明脸上泛起一阵微妙的表情,一时间没有回应韩英济。 韩英济继续对王阳明说道:“大人,正如您所说,柳君翔此去南昌太过于危险,倘若有我们在身边相助,他定然会安全许多。” 王阳明露出沉思的面容,但见他静坐原位,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黑夜再一次降临,而在这个夜晚,人们看不到皓月与繁星。 漆黑的夜空下,张诗妍独自一人站在吉安府巡抚衙门的后院中。 不知过了多久,韩英济走过来对张诗妍说道:“还没有休息。” 张诗妍不见往日的欢声笑语,只见她面无表情道:“我睡不着。” 韩英济劝她:“明天一早我们也要去南昌了,今夜务必养精蓄锐。” 张诗妍则用十分平淡的语气回应:“放心吧,我不会彻夜不眠的。” 原来,王阳明已经答应了韩英济等人要去南昌的请求。 少顷,张诗妍又问韩英济:“这次去南昌我们能再见到他吗?” 韩英济微微一笑:“其实今晚我已经与你、长公主还有希捷都说过这个问题了,我和柳君翔想到了同样的计谋,所以我很清楚他想要做什么,只要顺着他想做的事情一路追寻下去,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他。” 张诗妍沉寂片刻,然后对韩英济慢慢说出了一句话:“好,我相信你。” 韩英济却忽然面露犹豫之色,又过了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并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几个问题。” 张诗妍淡淡地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一次和你们来江西的事情,我的家人是否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和他们说过?” “没错。”韩英济对张诗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原来你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张诗妍表情淡然地看着韩英济:“认识这么久,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算是对你有所了解,也大致能猜到你心中所想。” 韩英济于是问张诗妍:“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张诗妍说出了实情:“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对你隐瞒,其实我是背着父母偷偷和你们出来的,我事先也并没有告诉他们。”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其实他早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不过当张诗妍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有些诧异。 过了稍久,韩英济继续开口问张诗妍:“那长公主呢?” 张诗妍低声说道:“她和我一样,也是偷偷出来的。” 听了张诗妍的话,韩英济不由得问她:“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想和你一起来江西,然而我们却和你不一样,也许你的家人会支持你,但我们的家人是不会答应的。”张诗妍的语气平淡,又带着一丝无奈。 韩英济随即反问她:“你们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家人担心吗?” 张诗妍说道:“放心吧,临走之前,我和长公主都给家人留了一封书信,在信中我们说明了要前往何处,去做何事。” 少顷,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我们已经不再是任性的小女孩了。” 韩英济又问张诗妍:“你们有没有在信中说明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 张诗妍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有,我们都在信中告诉了家人,这次是和你一起来的江西,请他们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 韩英济却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还有些话想说。” 脸上似乎毫无表情的张诗妍对韩英济说道:“有话直说吧。” 韩英济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感受:“自从见到袁淑琴以后,我便觉得你慢慢变了一个人,从前那个天真烂漫、活泼伶俐的张诗妍渐渐远去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越来越寡言少语,心思沉重的你。” 面对韩英济的直言不讳,张诗妍并没有生气,只见她不疾不徐道:“与其说慢慢变了一个人,不如说人终究要慢慢长大。” 韩英济说道:“你不但变了一个人,而且变得越来越像柳君翔。” 张诗妍抬头眺望了一眼夜空,继而又将目光投向韩英济:“可能吧。” 韩英济露出复杂的眼神:“或许这就是爱,当你的心里满满地装着一个人,你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 听了韩英济的话,张诗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却良久不发一言。 天微微亮,韩英济、张诗妍、朱云可和韩希捷四人便出了吉安城,但见他们策马扬鞭,径直往南昌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在韩英济等人身后的城楼上,王阳明正静静地望着他们远去。 此情此景,竟然与前两日柳君翔离开吉安城的场面有些相似。 张昭麟和韩玄青来到了乾清宫,继而向正德行礼致意:“皇上。” 正德连忙走到张昭麟和韩玄青面前:“二位老师,你们来了。” 停顿了片刻,正德又问他们二人:“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张昭麟回答:“启禀皇上,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召集了一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义士,不日便可出发前往江西。” 正德想到了什么,他接着询问:“衍虚道长、慧真大师他们呢?” 张昭麟不敢隐瞒:“衍虚道长、慧真大师、还有方禹通等各位掌门全都返回自家门派去了,他们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置。” 听了张昭麟的话,正德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间沉默不言。 张昭麟见状,于是又对正德说道:“皇上,小女顽皮任性,擅自撺掇长公主偷偷去往江西,以致公主身处险境,并且让皇上和太后深感担忧,此举实在罪无可恕,草民更是愧疚万分。” 正德发出一声叹息:“若说张诗妍顽皮任性,那朕的皇妹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们二人一同偷偷跑去江西,绝非某个人一厢情愿。” 韩玄青随即向对正德躬身行礼:“皇上,此事全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答应英济让他去江西,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正德缓缓摇了摇头:“此事不怪老师,或许谁都没错,只是皇妹和张诗妍慢慢长大了,她们也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 韩玄青也宽慰正德和自己:“所幸长公主和张小姐与英济在一起,想来应该十分安全,另外二人在临走之前都给家人留下了书信,足见她们去往江西并非顽皮任性之举,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正德微皱眉头:“如今在此责怪她们已毫无意义,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前往江西,一者找到韩英济等人,二者也该要对付宁王了。” 张昭麟和韩玄青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对正德行礼道:“是。” 过了片刻,张昭麟接着说道:“请皇上放心,我们明日就出发。” 这时正德又想到了什么,他随即询问:“对了,诸葛长空情况如何?” 第164章 大战在即 张昭麟低声回答:“皇上,诸葛长空现在依然昏迷不醒,不过幸赖衍虚道长的高超医术和司马钰翎的良药,他的伤情并未加重。” 正德回忆着之前的情景:“衍虚道长曾说,他只能力保诸葛长空的伤情不会加重,如果想要他痊愈并且苏醒,那就必须得有黑白无常的解药。” 张昭麟微微点了点头:“正是。” 正德沉默片刻,然后继续询问:“听说那个李言闻同样医术高超,你们可曾请他为诸葛长空诊断过?” 张昭麟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请李言闻看过了,他的结论和衍虚道长一样。” 正德不由得反问道:“之前云中鹰不是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吗?为何他能治愈云中鹰,却不能治愈诸葛长空?” 张昭麟面色凝重道:“皇上,诸葛长空的情况和云中鹰不同,云中鹰只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而诸葛长空在受内伤的同时还身中奇毒,此毒只有黑白无常才能解,而且如果不先为诸葛长空解毒,疗伤也无从谈起。” 正德似有所悟:“如此说来,这一次你们出去,还要找到黑白无常。” 张昭麟和韩玄青露出坚定的眼神,随后他们又点了点头。 正德又问:“眼下黑白无常不知所踪,你们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张昭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和推断:“黑白无常是被宁王收留并一手培植出来的,因此他们二人必然会回到宁王身边,如今宁王很可能已经起兵造反,他们也一定守护在其左右,保卫他的安全。” 正德微微颔首,之后再度询问:“那你们会带诸葛长空一起去江西吗?” 张昭麟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说起此事,我们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能答应。” 正德面色平静地看着张昭麟:“老师见外了,有事尽管直说。” 张昭麟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们先行奔赴江西,诸葛长空随皇上大军同行。” 此言一出,正德不禁微微一笑:“这个安排很合理,朕也是这样想的。眼下诸葛长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你们带着他去江西执行任务定然会有诸多不便,让他随朕的御驾亲征大军同行,如此不但能很好地照顾他、保证他的安全,而且也不会拖累你们。待朕的大军抵达江西时,你们也从黑白无常那里拿到了解药,一切便刚刚好。” 张昭麟和韩玄青连忙行礼致谢:“皇上圣明,谢皇上隆恩。” 停顿了片刻,张昭麟又说道:“此次慧真大师返回少林,我们还有一事相托,那就是请他们去诸葛长空家看看,以防宵小乘人之危。” 正德轻轻颔首:“二位老师思虑周全,行事稳妥,的确令人放心。”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李芳走进来向正德行礼致意:“启禀皇上,兵部尚书王琼现在门外,说是有紧要之事求见。” 听了李芳的话,众人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少顷,正德将目光投向李芳并轻轻开口道:“叫他进来吧。” 李芳连忙再度行礼:“是。”说罢他立刻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王琼走了进来,他来到正德面前,随后跪拜行礼。 在命王琼平身后,正德便开口问他:“王尚书,今日何事见朕?” 王琼看了张昭麟和韩玄青一眼,但见他踌躇不定、欲言又止。 正德自然明白王琼的意思,而他径直说道:“二位老师不是外人,有事但说无妨。” 王琼于是对正德说道:“是,皇上,微臣刚刚收到急件,宁王杀害江西巡抚孙燧等人,并且起兵造反、犯上作乱。” 听到这番话,正德静静地站在原地,并且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过了半晌,正德缓缓开口并意味深长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张昭麟连忙又对正德行礼道:“皇上,事不宜迟,我们现在立刻前去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赶往江西。” 正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张昭麟说道:“好,去吧。” 张昭麟和韩玄青向正德行了一礼,而后迈步离开了乾清宫。 待张昭麟和韩玄青离开后,王琼又对正德说道:“皇上。” 正德一本正经地吩咐王琼:“速速整顿大军,不日南下平叛。” 王琼露出振奋且坚毅的眼神,旋即掷地有声道:“是。”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一次朕要御驾亲征,并且亲自担任平叛大军元帅。” 王琼知道正德喜欢御驾亲征,更喜欢亲自上战场,两年前在山西大同抵御鞑靼进犯的时候,他就这样做过。 而且王琼心里也很清楚,正德想要谁和他一起上阵杀敌。 少顷,正德继续说道:“至于平叛大军先锋一职,就交给陆彬了。” 果不其然,一切都在王琼的预料之中,完全没有任何意外。 张昭麟和韩玄青面带思索之色,同时慢慢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不知不觉中,各有心事的二人便已经走到了张昭麟家门口。 这时张昭麟止步并对韩玄青说道:“玄青兄,进屋坐坐吧。” 韩玄青随即抱拳回应:“不必了,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往江西,今日张兄便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在路上聊。” 张昭麟微微点了点头,停顿了片刻,他又对韩玄青说道:“之前我们两家约定,待武林大会结束以后,就开始着手考虑英济和妍儿的婚事。” 韩玄青叹息一声:“如今诸葛盟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诸葛夫人被宁王劫走,而宁王更是起兵造反,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我们又要前往江西,眼下暂时无暇顾及他们的婚事了。” 张昭麟微皱眉头:“贱内对此事甚是上心,有时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韩玄青不禁摇头苦笑道:“英济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 张昭麟说道:“等从江西顺利归来后,我们两家再行商量此事。” 韩玄青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张昭麟,同时轻轻开口说道:“好。” 正德来到了慈宁宫,只见他对张太后恭敬地行了一礼:“母后。” 张太后似乎没有以往见到正德那般欣喜,只见她表情淡然地看了正德一眼,然后不紧不慢道:“你来了。” 正德点了点头,随后对张太后说道:“儿臣来看看母后。” 张太后发出了冷淡的声音:“与其来看我,不如想想怎么找到你的好妹妹吧。” 正德知道母亲心中有些不悦,他连忙劝慰张太后:“母后不必担心,这一次皇妹是和韩英济一同去的江西,有他在身边,皇妹定然安全。” 少顷,正德接着陈述:“张昭麟、韩玄青等诸多武林义士已先行动身前往江西,准备寻找皇妹等人的下落,同时营救袁淑琴。此外,儿臣也已调集大军,不日将率军南下,平定宁王叛乱。” 张太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并反问正德:“什么,宁王叛乱了?” 正德微微颔首:“没错,刚刚接到兵部消息,宁王杀害江西巡抚孙燧等官员,之后自立为帝,起兵造反,祸乱一方。” 张太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愧疚之情,毕竟她曾在无形之中做过宁王的“帮凶”,以致忠臣陆彬蒙冤入狱,奸臣钱宁横行当道。 而这一切都是由她对杨氏和柳君翔母子的嫉恨和戒备所引发的。 想到柳君翔,张太后于是对正德说道:“听说你见到柳君翔了。” 正德再度点头:“是的,儿臣在武林大会上见到了他,正是他与韩英济等人当面揭穿宁王和钱宁的阴谋,成功破了来仪阁行刺案。” 张太后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询问正德:“韩英济和柳君翔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们会一同破案?” 正德知道张太后对柳君翔心存芥蒂和防备,于是他解释道:“韩英济是在查案的过程中偶遇并认识了柳君翔,出于对儿臣的关心,柳君翔决定在暗中协助韩英济查案,直至最后查明真相、抓获幕后元凶。” 张太后旋即又问:“那韩英济是不是追随柳君翔去江西的?” 正德回答:“武林大会上发生的事情想必母后全都知道了,柳君翔去江西纯粹是为了救袁淑琴,韩英济去江西则是出于侠义之心,他们之间没有谁追随谁,至于都去江西,那只能说是殊途同归。” 听得出来,正德在帮柳君翔说情,他的一番言辞既体现了柳君翔关心自己,又澄清了柳君翔和韩英济勾连的嫌疑。 张太后顿时面露思索之色,但见她静立原地、不发一言。 这时正德继续说道:“母后,事实证明,柳君翔没有害我们的心思,更不会想要与儿臣争权夺位。我们已经亏欠他们母子太多,时至今日,就不要再无端猜测、伤人伤己了。” 张太后沉默片刻,然后对正德慢慢说出了一句话:“尽早率大军南下,平定宁王叛乱,并将云可等人安全带回来。” 正德知道张太后被自己说服了,于是他连忙回应:“是。” 张太后随即又说道:“韩英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少年才俊,待他和云可回来以后,便着手考虑二人的婚事,让他做我大明的驸马。” 正德面露微笑,并且再度向张太后行礼道:“儿臣谨遵母后旨意。” 张太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同时意味深长道:“至于柳君翔,只要他处江湖之远,哀家就不会多加过问和干涉。” 听了张太后的话,正德的面色渐渐恢复平静,一时间沉默不言。 正德十四年夏,在得知宁王朱宸濠造反叛乱的消息后,正德当即决定御驾亲征,随后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南下江西平叛。 这一次正德带上了许多精兵强将,当然也有他最为倚重的陆彬。 正德仍以昔日自封的大将军自居,并任命陆彬为平叛大军先锋。 南昌城中,一张又一张告示如同雨后春笋般在一夜之间忽然冒了出来,并且贴遍了街头巷尾。 大街小巷上,一些百姓驻足围观告示上的内容,同时议论纷纷。 很快宁王的叛军便来驱赶百姓,之后撕掉了贴在墙上的告示。 李士实拿着告示走进宁王府偏厅,然后对朱宸濠行礼道:“皇上。” 少顷,李士实又手中的将告示展现在朱宸濠面前:“皇上,请您过目。” 朱宸濠将告示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很快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徐徐说道:“想不到敌军来得这么快。” 原来,告示上的内容是都督许泰和刘晖、赣南王阳明、湖广秦金、两广杨旦各率所部共计十六万人,分别从四方云集至吉安周边,准备消灭宁王叛军,因此号召江西百姓支持义军、尽早平定叛乱。 李士实将告示收了起来,继而对朱宸濠说道:“皇上,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发兵,迅速沿长江顺流而下,直取南京。” 朱宸濠摇了摇头:“不可,倘若如这告示上所说,有许多敌军在沿途等着我们,那我们现在发兵无异于以肉喂虎。” 李士实沉默片刻,然后对朱宸濠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皇上,微臣以为这是敌军的诡计,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拖延时间、迟滞我们出兵。” 朱宸濠似乎并不认同:“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眼下情况不明,不可妄动。” 李士实直言不讳:“如果我所料不错,告示中所说的救援敌军如今还在路上,他们尚未集结,倘若我们延缓出兵,那便是正中下怀,等他们真正集结以后,我们想要攻取南京就晚了。” 朱宸濠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敌军料到你会这样考虑,因而故意放出风声,想让我们自投罗网,倘若我们现在出兵,那才是真正的正中下怀。” 听了这一番话,李士实不禁微微一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朱宸濠则吩咐李士实:“先派一队斥候前去侦察,待将情况探明之后再做定夺。” 李士实露出复杂的眼神,少顷,他对朱宸濠慢慢说道:“是。” 朱宸濠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对李士实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李士实于是向朱宸濠行了一礼,接着转身迈步离开了偏厅。 当李士实离开后,偏厅中似乎只剩下朱宸濠一人静静站在原地。 过了良久,朱宸濠终于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话:“出来吧。” 第165章 又闻金先生 朱宸濠话刚落音,两个身影便从厅内的屏风后面飘了出来。 仔细一看,那两个人正是令诸葛长空身受重伤的黑白无常。 之前张昭麟的分析和推测一点没错,黑白无常的确回到了朱宸濠的身边,并在暗中时刻保护他的安全。 这时朱宸濠继续对黑白无常说道:“你们去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将那些告示贴在城中的,查到以后不要声张,立即向朕禀报。” 黑白无常点了点头,随后黑无常用低沉的声音回应:“明白了。” 下午时分,一群江湖人士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了南昌城。 而这些人中便有乔装打扮的韩英济、张诗妍、朱云可和韩希捷。 进入城内以后,韩英济等人找到一家僻静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四人在客栈之中开了两间相邻的客房,其中韩英济和韩希捷主仆二人住一间,张诗妍和朱云可姐妹二人住另一间。 店小二将一些生活物品拿进了韩英济的房间,之后准备离去。 “小二哥。”韩英济连忙叫住店小二,“我想请问你一些事情。” 店小二来到韩英济面前,旋即又向他行了一礼:“客官有事尽管吩咐。” 韩英济看了韩希捷一眼,韩希捷心领神会,他立刻关上了房门。 韩英济让店小二坐下,继而开口问他:“眼下南昌城中情形如何?” 面对韩英济的提问,店小二不由得露出一丝警惕的眼神,只见他悄声反问韩英济:“客官从何而来,到南昌做什么?” 韩英济的眼神中似乎透着一丝真诚:“实不相瞒,我们都是浪迹江湖之人,来南昌是打算投靠宁王的,因为不太了解情况,所以想向你打听打听。” 见店小二犹豫不决,韩英济于是又对他说道:“小二哥放心,今日之事我们一定守口如瓶,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更不会加害于你。” 说罢韩英济示意一旁的韩希捷,韩希捷随即拿出二两碎银给他。 韩英济立即将银两递给店小二:“还请小二哥能指点一二。” 收下韩英济的银两后,店小二放下戒备并且松口:“既然公子打算来投靠宁王,那想必你也知道他已经举兵起事了。” 韩英济对店小二点了点头:“没错,在下正是听说他举兵起事、称帝登基,所以才考虑前来投靠,希望能在他手下混个一官半职。” 店小二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想要在宁王这里谋求一官半职,小的劝公子还是慎重。” 听了店小二的话,韩英济顿时好奇地问道:“哦,却是为何?” 店小二发出一声感叹:“南昌府的百姓并不认为宁王最后能够取胜,至于一统江山、治理天下,那更是遥不可及。只怕公子的官坐不稳啊!” 韩英济立刻反问他:“宁王不是号称有十万雄师且兵强马壮吗?为何百姓却认为他最后不能够取胜?” 店小二微微摇了摇头:“十万雄师、兵强马壮只是假象罢了,别人不知道,我们却很清楚,宁王只有六七万的兵力,而且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韩英济不禁若有所思道:“想不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店小二轻轻颔首:“没错,除此之外,朝廷已经派出十余万大军赶赴至南昌附近,用不了多久,宁王必将一败涂地。” 韩英济连忙又问店小二:“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得知的?” 店小二不紧不慢地回答:“朝廷派人在城中张贴了许多告示,我们都看到了。” 听到店小二这句话,韩英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少顷,韩英济开口反问店小二:“城中张贴了告示,为何我们没有看到?” 店小二则面露苦笑:“并非公子没有看到,而是宁王派人将告示撕掉了。” 韩英济沉思片刻,然后继续询问店小二:“告示上都写了什么?” 店小二慢慢说道:“大概内容是都督许泰、刘晖、王阳明、秦金、杨旦各率所部共计十六万人,分别从各地云集至吉安周边,准备消灭宁王叛军,因此号召江西百姓支持义军、尽早平定叛乱。” 韩英济假装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只可惜我没有亲眼看到那些告示。” 店小二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公子想看告示也不难,明日早些上街便能看到。” 韩英济露出疑惑的眼神,同时开口问店小二:“此话何意?” 店小二说出了实情:“那些告示每日撕了贴、贴了撕,明日一早公子出门就能看见告示贴满大街小巷、但很快又会被宁王的人撕掉。” 韩英济于由得说道:“也就是说,朝廷派人在城中悄悄贴告示,之后宁王派人将那些告示撕掉,每日这般,周而复始。” 店小二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回应韩英济:“没错。” 韩英济反问道:“既然如此,宁王为何不去抓那些贴告示的人?” 店小二说道:“宁王应该想抓那些人,只是目前他还没有抓到。” 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过了片刻,他对店小二抱拳致意:“有劳了。” 店小二明白韩英济的意思,他随即站起身来,继而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先行告退。” 店小二离开后没多久,张诗妍和朱云可便走进了韩英济的房间。 韩英济径直对二人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事要与你们商量。” 张诗妍没有接韩英济的话,而是对他轻轻说道:“你看谁来了。” 说罢张诗妍慢慢转头,继而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门口。 韩英济朝张诗妍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人从房外走了进来。 仔细一看,那两个人竟然是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兄妹。 看见千代伊藤兄妹现身,韩希捷不禁脱口而出道:“是你们!” 韩英济随即对韩希捷悄声示意道:“希捷,把门关上。” 韩希捷顿时明白自己思虑不周,他连忙再次上前将房门关上。 随后韩希捷又问道:“千代先生、千代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千代伊藤面露微笑并反问韩希捷:“怎么,难道我们不能来?” 韩希捷连连点头:“当然能来,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千代伊藤回答:“料想你们会来南昌,因此我们也赶了过来,凭借千代家族高超的追踪术,并在全城仔细搜寻,最后我们找到了这里。” 一旁的韩英济露出欣慰的眼神,接着开口说道:“真的没想到,千代先生和千代小姐会不远千里从京城赶赴江西。” 千代伊藤一本正经地看着韩英济:“国宝还在宁王手中,我们岂有不来之理?此外能帮韩公子分忧解难,这也不失为人生的一件快事。”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你们来到这里,很多事情就都好办了。” 千代伊藤随即问韩英济:“不知韩公子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继而对众人窃窃私语了一番。 夜色已深,四个黑影出现在南昌城中的小巷内,他们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告示贴在墙上。 过了良久,四个黑衣人终于将告示贴满了整条小巷,而正当他们准备收拾离去之际,却蓦然发现两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仔细一看,那两个如鬼魅般出现的身影,竟然就是黑白无常。 四人大惊失色,其中一人朝黑白无常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面若冰霜的黑无常用极其冷漠的语气反问道:“你说呢?” 白无常则幽幽地冒出了一句:“我们不是人,我们是黑白无常。” 四人战战兢兢,刚才说话的那人继续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黑无常眼露凶光,继而对四人狠狠说道:“抓你们去阴曹地府!” 黑白无常绑着四个黑衣人进了一间房屋,而屋内早已站着一人。 只见黑白无常对那人行礼并异口同声道:“主人,人已经抓到了。” 原来屋内站着的那人正是黑白无常的主人——宁王朱宸濠。 当然,朱宸濠不再认为自己是宁王了,因为他已经自封为皇帝。 黑白无常一一取掉了四个黑衣人的头套,他们也随之露出真容。 随后黑无常又将从黑衣人那里缴获的告示呈现在朱宸濠面前。 朱宸濠看了一眼告示,然后又那问四个黑衣人:“你们是什么人?” “皇上,我们都是本地的百姓,我叫费云。”之前与黑白无常说话的那人开口回答,随后他指着其余三人介绍道:“这几位是覃德、曾昱、倪成。” 听到这四个黑衣人的名字,想必一些人会感到非常耳熟。 没错,他们四人就是“鄱阳五杰”中的费云深、覃德彰、曾昱时、倪成中,只是费云深刚才将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少说了一个字。 至于他们的大哥、五杰之首薛蛟麟,今夜却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朱宸濠不禁询问费云深:“哦,你怎知朕的真实身份?” 费云深小心翼翼地回答:“南昌城的百姓谁人不识皇上?谁人不曾目睹皇上的风采?刚才一见到您的非凡气度,我们就知道您是皇上。” 听了费云深的一番逢迎和吹捧,朱宸濠的嘴角顿时泛起一丝微笑。 少顷,朱宸濠又问四人:“是谁指使你们在城中张贴告示的?” 面对朱宸濠的提问,费云深面露难色,并且犹豫道:“这……” 一旁的白无常见此情景,随即对费云深幽幽地说道:“说。”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异常冰冷且充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费云深于是立刻对朱宸濠说道:“皇上,是一个神秘人要我们这样做的,他将告示给了我们,并让我们每天深夜在城中张贴。” 朱宸濠微皱眉头,继而反问费云深:“神秘人,什么样的神秘人?” 费云深摇了摇头:“小的的确不知道,此人实在太过于神秘,我们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朱宸濠再度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还会答应帮他做事?” 费云深说道:“因为他给了我们很多钱,多到让我们无法拒绝。” 朱宸濠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金钱的确能让任何人做任何事。”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费云深,而他连忙说道:“对了,皇上,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曾隐约听他提到过,别人好像都叫他金先生。” 听到“金先生”这三个字,朱宸濠和黑白无常都不由得微微一怔。 随后朱宸濠又将目光投向费云深并问他:“你还能找到他吗?” 费云深沉思片刻,然后对朱宸濠说道:“他与我们约定,每隔三天见一次面,算算时间,明晚我们就能再见到他。” 朱宸濠连忙又问:“你们见面的具体时辰和地方在何时何处?” 费云深缓缓开口回答:“明晚戌时四刻,在城南的城隍庙。” 听了费云深的话,朱宸濠面露深思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言。 过了半晌,朱宸濠回过神来,然后对黑白无常挥了挥手。 黑白无常心领神会,他们随即押着费云深等人离开了房屋。 待众人离开后,屋内只剩下朱宸濠一人,但见他静立原地,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同时轻声喃喃:“金先生,金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黑白无常回到屋中,继而对朱宸濠行了一礼。 朱宸濠随即开口问黑白无常:“费云等人都处置好了吗?” 黑无常回答:“都处置好了,已让禁军严加看管,随时听候发落。” 朱宸濠微微颔首:“好,这四人还有用处,暂时不要伤他们。” 黑无常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属下明白,请皇上放心。” 这时白无常问朱宸濠:“皇上,费云口中的金先生会是他吗?” 朱宸濠低声回应:“不好说,不过真正的金先生应该不会和我们作对。” 黑无常意味深长道:“也许待到明晚,一切都会揭晓。” 朱宸濠慢慢说出了一句话:“找到这个神秘人金先生,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听了朱宸濠的话,黑白无常点了点头,之后向他行礼领命:“是。” 第166章 追踪和偶遇 一个幽暗的黑夜渐渐过去,动荡不安的南昌城再次迎来了天明。 韩英济回到客栈的房间,他来到桌前,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着桌上的那杯茶,韩英济并没有立即喝下去,只见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同时面无表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韩希捷也回到了房间之中,而他看起来颇为疲惫。 韩英济关上房门,随后询问韩希捷:“希捷,你查得怎么样?” 韩希捷没有回答,他径直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在稍作一番休息后,韩希捷开口回答韩英济:“少爷,按照你的吩咐,我把各个城门的布防情况全都查清楚了。” 停顿了片刻,韩希捷又反问韩英济:“少爷,你那边情况如何?” 韩英济微微一笑:“南昌城主要区域、尤其是宁王府周边的地形已被我查得一清二楚,另外我还掌握了城内叛军驻点和巡逻的情况。” 就在主仆二人交谈之际,张诗妍和朱云可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 韩英济见状,于是又上前询问张诗妍:“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张诗妍将房门关上,然后转头对韩英济说道:“你猜得没错,宁王府中果然有动静,深夜之时,黑白无常押着四个黑衣人进入了府中。” 韩英济连忙又问:“可曾看清楚那四个黑衣人长什么模样?” 张诗妍徐徐摇了摇头:“四人都戴着头套,我无法看见他们的容貌。” 韩英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一时间沉默不言。 忽然,房门再度被推开,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兄妹也走了进来。 韩英济将目光投向千代伊藤,继而轻轻对他点头致意:“千代先生。” 千代伊藤明白韩英济的意思,他随即说道:“一切如韩公子所料,昨夜的确有人城中在张贴告示,而我们恰好追踪到了。”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韩英济立刻问他:“张贴告示的是什么人?” 千代伊藤用低沉的声音声音回应:“四个蒙面黑衣人,看不清楚他们长什么模样。” 韩英济不由得看了张诗妍一眼,过了片刻,他又反问千代伊藤:“那四个蒙面黑衣人后来是不是被黑白无常抓走了?” 千代伊藤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说道:“没错,黑白无常把四人绑走,并且还给他们戴上了头套。” 一旁的千代百惠子接着陈述:“黑白无常将四人抓走后,我们便在其后一路跟随,不过黑白无常十分警惕,此外反追踪术也极其高超,我们难以近身,只能在远处观察,而在最后他们进入了宁王府。” 这时张诗妍说道:“至于宁王府外的情景,我全都看在了眼中。” 韩英济面露深思之色,旋即轻轻颔首道:“原来如此。” 千代伊藤于是问韩英济:“韩公子,对此你怎么看?” 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现在看来,四个蒙面黑衣人很可能是柳君翔的手下,城中的告示就是他让这四人在暗中悄悄张贴的。” 千代伊藤反问道:“难道柳君翔就没想过,他每日派人在暗中悄悄张贴告示,宁王的人不会来搜寻抓捕吗?”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以柳君翔的谋略才智,这一点他不可能想不到,所以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计划。” 听了韩英济的话,千代伊藤继续问他:“柳君翔会有什么计划?”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现在不好说,不过换成我,我一定会这样做……” 话说到一半,韩英济忽然止口不言,同时露出微妙的眼神。 千代伊藤露出好奇的表情:“哦,韩公子会怎样做?” 韩英济没有直接回答千代伊藤的问题,只见他意味深长道:“不知为什么,我似乎总能想到柳君翔下一步的行动,而他也总是能预判我心中所想,并且有意在前方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他。” 薛蛟麟走进一处幽静的房屋,继而对屋内的柳君翔行了一礼。 柳君翔慢慢转过身来,随后开口询问薛蛟麟:“情况如何?” 薛蛟麟低声回答:“按少侠的吩咐,他们四人已经被宁王抓去了。” 柳君翔对薛蛟麟微微颔首:“好,准备开始下一步行动。” 这时薛蛟麟想起了什么,他随即对柳君翔说道:“对了,昨夜我们在现场似乎还发现了另外一拨人,也不知他们是敌是友。” 柳君翔沉思片刻,然后用平和的声音慢慢说出了三个字:“是他们。” 听了柳君翔的话,薛蛟麟不由得问他:“他们?他们是谁?” 柳君翔面色平静且不紧不慢地说道:“几位来找我的老朋友。” 薛蛟麟闪过一丝欣慰的眼神:“如此说来,他们是朋友而非敌人。” 柳君翔淡淡地看了薛蛟麟一眼,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薛蛟麟又问柳君翔:“既然是老朋友,少侠是否考虑要见见他们?” 柳君翔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他们会来找我的,我就等着他们来找到我。” 薛蛟麟用疑惑且深思的表情看着柳君翔,良久不发一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了下午。 宁王府内,刘养正在自己房中整理东西,这时李士实走了进来。 刘养正停下手中的事情,接着询问李士实:“李兄,你怎么来了?” 李士实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有些话我想和刘兄聊聊。” 刘养正面露微笑,而后对李士实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见着李兄了,今日我们兄弟二人就坐下来好好聊聊。” 李士实则悄声说道:“宫中人多眼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 刘养正心领神会,他随即对李士实抱拳致意:“听凭李兄安排。” 李士实和刘养正二人走出了宁王府,他们来到南昌城中一家名为“聚兴庄”的酒楼,之后定了一个雅间,并且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聚兴庄的确很大,这里有宽敞的庭院,此外还有好几栋小楼。 而李士实和刘养正所在的雅间,就位于最里面的小楼中,偌大的雅间里就坐着二人,他们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天交谈。 见李士实郁郁寡欢,刘养正不禁对他说道:“李兄好像有心事。” 李士实似乎就在等刘养正这句话,只见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皇上不听我的劝告,至今不肯发兵啊。” 刘养正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说道:“前几日我在外面筹集粮草,不过李兄所言之事我已经听说了,敌人派细作在南昌城中四处张贴告示,说他们的各路大军已云集至吉安,而且兵力达十六万之众,他们现在就等着我们出兵,准备将我们一举歼灭。” 李士实说出了背后的玄机:“那只是敌人的缓兵之计,其目的就是为了迟滞我们出兵,好让他们自己多加准备,如果再行拖延,也许我们最后的结局就真的是被敌军一举歼灭了。” 听了李士实的话,刘养正露出深思的表情,一时间沉默不言。 这时李士实又说道:“兵贵神速,眼下我们应该立即出兵,沿长江顺流而下,直取南京,如此大业可成一半。” 刘养正停止思索并反问李士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倘若敌人此举是料定我们会这样想,因而故意引诱我们出兵呢?” 李士实面露苦笑:“刘兄太高估敌人了,按常理推断便知,敌军不可能集结得如此迅速,或许他们已经在集结的路上了,只是为了拖延我们出兵才行此计策,所以眼下是我们出兵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将不复存在,而等敌军真正完成集结以后,一切就都晚了。” 刘养正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过了半晌,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二人的深入交谈,雅间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 又一个夜晚到来了,也许这是许多人翘首以盼的一个夜晚。 宁王府的后院,黑白无常将费云深押到这里,之后给他松了绑。 黑无常面无表情地看着费云深:“带我们去找金先生。” 白无常也接着说道:“不要耍花招,只要你有任何异常举动,顷刻间叫你身首异处,另外你的同伴也会性命不保。” 费云深连忙向黑白无常行了一礼:“在下明白,请二位大侠放心。” 于是乎,费云深从后门离开宁王府,之后行走在南昌城中的大街上。 而在费云深背后的不远处,黑白无常二人的身影时隐时现。 只见费云深一边迈步行走,一边东张西望,不知不觉中,他来到聚兴庄的大门口,并最终停下了脚步。 少顷,费云深转头一看,却猛然间发现黑白无常竟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还没等费云深说话,黑无常便问他道:“你们是在这里见面吗?” 费云深面露犹豫之色,过了半晌,他缓缓开口回应:“应该是的。” 白无常冷冷地反问费云深:“什么叫应该是的,难道连你自己都不确定吗?” 费云深连忙解释道:“金先生之前对我们说,让我们在城南这片多走走,只要在哪里听到他的萧声,哪里就是我们约定见面的地方。” 白无常仔细聆听片刻,然后转头看向黑无常:“这里的确有萧声。” 黑无常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命令费云深:“立刻进去找他。” 费云深对黑白无常说道:“是。”紧接着他便慢慢走进了聚兴庄。 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两个人正注视着聚兴庄门口所发生的一切。 待费云深和黑白无常走进聚兴庄后,其中一人开口对另外一人说道:“韩公子,他们进到这家酒楼去了。” 原来这二人是韩英济和千代伊藤,而刚才说话的正是千代伊藤。 其实早在黑白无常带着费云深走出宁王府时,潜伏在宁王府外的韩英济和千代伊藤便盯上了他们,虽然黑白无常警惕性高且行迹诡异,但凭借千代伊藤独步天下的追踪术,二人最终还是跟到了聚兴庄外。 再看韩英济,他面露深思之色,同时低声喃喃:“看来,走在黑白无常前面的那个男子,就是昨夜被他们抓去的黑衣人。” 千代伊藤思索片刻,然后对柳君翔说道:“今早韩公子还说,黑白无常抓走的黑衣人是柳君翔的手下,所以此人是被黑白无常胁迫前来寻找柳君翔的,而这里就是他和柳君翔接头的地方。” 韩英济轻轻颔首,随后对千代伊藤说道:“想来应是如此。” 听了韩英济的话,千代伊藤于是又问他:“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韩英济一边看着眼前的聚兴庄,一边轻声说道:“悄悄跟进去,静观其变。” 聚兴庄内,站在庭院中的费云深不时地环顾四周,而他惊讶地发现,刚才还在他身后的黑白无常,此刻竟然已经无影无踪。 雅间之中,李士实站起身来,然后向刘养正抱拳行礼:“今夜与刘兄相谈甚欢,如今我心中烦闷尽解,实在感激不尽。” 刘养正也对李士实回礼致意:“李兄言重了,有事你尽管开口便是。” 停顿了片刻,刘养正又说道:“明日我便随你一同去面圣,向皇上陈述其中利害,并劝说他早日出兵。” 李士实面露欣慰之色,同时开口说道:“多谢刘兄鼎力相助。” 刘养正一本正经道:“都是为了皇上的大业,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李士实眼中露出坚定的目光,而后对刘养正点了点头。 刘养正则对李士实伸手并轻声示意道:“李兄,请。” 李士实心领神会,他向刘养正行了一礼,继而转身离去。 刘养正静静站在原地,过了半晌,他也慢慢地走出了雅间。 李士实出了雅间所在的小楼,他不紧不慢地朝着聚兴庄外的方向走去,随后与迎面而来的费云深擦身而过。 费云深循着若有若无的萧声继续摸索前行,没过多久,他也来到那座小楼外,却正好看见了从楼中走出的刘养正。 刘养正微微瞥了不远处的费云深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费云深则在小楼外停下了脚步,在静立片刻后,他准备再度搜寻。 “认识刚才那个人吗?”这时白无常的声音在费云深耳旁响起。 第167章 顶级高手的对决 费云深转头一看,只见黑白无常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 “不认识。”费云深仔细思索半晌,之后对黑白无常摇了摇头。 听了费云深的话,黑白无常静静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沉默不言。 忽然,费云深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他连忙环视四周,继而对黑白无常说道:“你们听,萧声好像停了。” 黑无常意味深长道:“看来,我们要找到的人就在这里。” 聚兴庄内的某一处角落,走在韩英济前方的千代伊藤正仔细搜索寻找着什么,同时小心翼翼地迈步前行。 韩英济不禁询问千代伊藤:“千代先生,确定是往这个方向吗?” 千代伊藤双眼注视着前方,同时微微点了点头:“应该没错。” 韩英济没有再开口说话,而后继续跟在千代伊藤身后慢慢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千代伊藤领着韩英济来到一座小楼后面。 而这座小楼,正是此前李士实和刘养正饮酒交谈的所在之处。 见千代伊藤突然止步,韩英济连忙问他:“先生为何停下脚步?” 千代伊藤低声回应:“别人已经在此等候,我们不必再往前走了。”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韩英济顿时微微一怔,而就在这同一瞬间,一阵低沉且阴森的声音骤然响起:“没错,我们在此恭候多时了。” 韩英济和千代伊藤循声看去,黑白无常已如鬼魅般飘至面前。 随后黑无常对他们说道:“韩英济,千代伊藤,原来是你们。” “黑白无常,”韩英济徐徐开口,“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当年‘十殿阎君’中的秦广和阎罗,我们又见面了。” 白无常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想不到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 韩英济则用冷漠的表情看着黑白无常:“当然,二位在武林大会上做尽坏事,天下英雄豪杰无人不挂念在心,也无人不想了解你们。” 黑白无常发出一阵轻轻的冷笑声,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韩英济又问道:“你们二人究竟谁是秦广,谁是阎罗?” 黑无常旋即发出一声冷笑:“你不妨猜一猜。” 韩英济对黑无常说道:“若要我猜,你是秦广,白无常是阎罗。” 黑无常没有答韩英济的话,只见他冷冷说道:“现在看来,你就是费云等人的幕后主使,那些告示也是你让他们在南昌城中张贴的。” 听了黑无常的话,韩英济顿时在心中细细琢磨起来,而他很快便明白,黑无常所说的费云等人,就是昨夜那四个张贴告示的黑衣人。 可蹊跷的是黑白无常为何认为自己就是费云等人的幕后主使呢? 思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这一切都是柳君翔在暗中操纵,自己则在无意中又一次成为了他的“棋子”。 想到这里,韩英济决定将计就计,于是他对黑白无常微微一笑:“没错,是我让费云他们这样做的。” 黑无常随即对韩英济说出了一句话:“所以说,你也是金先生。” 韩英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且疑惑的神色,过了片刻,他恢复平静,继而对黑无常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黑无常冷笑一声:“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你不是告诉费云他们说你是金先生吗?怎么,现在又不敢承认了。” 听了黑无常的话,韩英济大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随即反问黑无常:“如果我说我是金先生,你们会相信吗?” 黑无常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韩英济说道:“当然不相信。” 韩英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正的金先生到底是谁,想必二位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你们又何必来诈我?” 黑无常发出低沉的声音:“我们当然知道真正的金先生是谁,只不过你用假冒他引诱我们出来的计谋实在不高明,甚至可以说非常拙劣。”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不管高明与否,你们最后都中计了。” 黑无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却成为了猎物,别忘了这里是南昌而并非京城,不管你设下任何计谋,最终都只会作茧自缚。” 韩英济露出不屑的眼神,同时开口反问道:“哦,是吗?” 黑无常点了点头:“是的,就在刚刚来到聚兴庄之时,我们便在此暗中布下重兵,如今你们已是瓮中之鳖、无路可逃了。” “你们在暗中布下的那些重兵,此刻已经全部被我解决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接着在四面八方响起。 黑白无常不禁环顾周围,却不见说话之人,也不知该从何寻找。 而在听到这个声音后,韩英济和千代伊藤便知道,是他来了。 果然,一个白衣少年从夜空中飘然落下,然后来到众人面前。 看见白衣少年现身,白无常顿时脱口而出道:“柳君翔,是你。” 那个白衣少年正是柳君翔,而他用冷漠的声音回应道:“没错,是我。” 白无常似乎有些不安,他连忙又问柳君翔:“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君翔慢条斯理道:“我当然在这里,因为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事先设计好的,费云等人是我的手下,引你们前来也是我定的计谋。” 听了柳君翔的话,白无常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韩英济和千代伊藤。 柳君翔也看了韩英济和千代伊藤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至于韩英济他们,不过是我的帮手而已。” 黑无常静静地凝视着柳君翔,在沉默片刻后,他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 柳君翔对黑无常缓缓摇了摇头:“不要再枉费心机了,我刚刚说过,你们的伏兵已经全部被我解决,他们再也听不到你的号令了。” 黑无常紧锁眉头,他沉默半晌,然后开口问道:“那费云呢?” 柳君翔回答:“解决了你们的伏兵,我自然已将费云安全救走。” 黑无常似乎并不担心:“你别忘了,覃德、曾昱、倪成三人还在我们手中。” 柳君翔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那又如何,反正你们今夜是回不去了,朱宸濠也不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无常目露凶光:“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真的留得住我们吗?” 柳君翔面无表情地看着黑白无常:“究竟留不留得住,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说罢柳君翔轻轻挥动右手,手中似乎突然凭空多出一把长剑来。 看着柳君翔坚毅而冷淡的眼神,黑白无常似乎感受到一股无形且强大的气场正慢慢袭来,二人微微抖动身躯,似乎心生怯意。 这时柳君翔又说道:“上次在武林大会上没有认出你们二人,以致让你们轻易逃走,这一次你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那样的好运气了。” 黑无常调整了气息,然后用平静的声音对柳君翔说道:“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能轻易离开,而你却始终无可奈何。” 柳君翔冷冷道:“当年‘十殿阎君’杀我至亲,抓我未婚妻,害我家破人亡,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今日便要你们血债血偿。” 黑白无常还未来得及开口,柳君翔却早已迅疾上前,而他手中的长剑也在瞬间汇聚了强大的剑气,并直指二人而来。 在这电光石火间,黑白无常知道稍有迟疑他们就会死在柳君翔的剑下,二人来不及惊讶,旋即后退避其锋芒,同时暗暗蓄力。 见黑白无常避过了自己的剑锋,柳君翔旋即将长剑一挥,一道道异常凌厉的剑气顿时朝黑白无常横空劈去。 黑白无常纷纷打出双掌,乌黑的烟雾伴随着气波从掌中迸出。 只见黑白无常的掌气和柳君翔的剑气碰撞在了一起,碰撞产生的冲击波霎时间令周围的房屋摇晃、花树腰折、池水飞荡。 韩英济和千代伊藤举起双手挡住余波,过了片刻,二人慢慢放下双手,随后千代伊藤开口发出赞叹:“好深厚的内功!” 韩英济不禁询问千代伊藤:“千代先生,你看他们几人武功究竟如何?” 千代伊藤低声回答:“柳君翔刚才那招,只怕天下没有几人能够接住,而黑白无常有如此应对之术,想来也是世间翘楚。” 就在韩英济和千代伊藤交谈的短短时间里,处于激战中的柳君翔和黑白无常又已经过了好几招。 不过柳君翔与黑白无常之间始终隔了一段距离,双方分别用剑气和内力在相互较量,却没有任何贴身接触。 毕竟有诸葛长空、张昭陵和韩玄青的前车之鉴,柳君翔不会轻易与黑白无常近身战斗,更何况诸葛长空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当然,黑白无常也不敢随意靠近柳君翔,因为他们知道柳君翔的剑法高超无比、精妙绝伦,倘若接近自己很有可能吃亏。 韩英济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他不由得对千代伊藤说道:“千代先生,他们一直在远远比拼功力,却没有丝毫近身交手。” 千代伊藤微微颔首:“黑白无常的武功异常阴邪,与之近身相斗太危险,强如诸葛长空者也不慎遭遇暗算,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韩英济闪过一丝担忧的眼神:“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怕柳君翔无法取胜。” 听了韩英济的话,千代伊藤不禁微皱眉头,一时间沉默不言。 韩英济则低下头去,并且露出深思的表情,过了片刻,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坚毅,随后头也慢慢抬了起来。 千代伊藤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酣战的柳君翔和千代伊藤,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韩英济有什么反应和举动。 忽然,韩英济取出自己的银枪,旋即迅速朝白无常刺去。 其实韩英济早就想出手了,一者他想助柳君翔取胜,二者他更想试试,黑白无常的武功到底有多邪门,自己能否与之近身相搏。 当然,韩英济的出手并非莽撞之举,他看准时机,然后趁白无常没有注意自己之际突然发起攻击,以求出奇制胜。 千代伊藤顿时大吃一惊,虽然他来不及想韩英济为何要这样做,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韩英济这样做不会成功。 果然,就在韩英济的银枪即将刺中白无常时,反应灵敏的白无常迅速发现并立即闪躲,韩英济一击制敌的目的也随之落空。 遭遇韩英济“偷袭”的白无常顿时眼露杀意,他握紧双手,随后迅疾移动身形,并径直朝韩英济攻去。 面对这番情形,韩英济没有多想,旋即挑起长枪迎战白无常。 韩英济用长枪去刺白无常,白无常则右手出掌拍向他的枪头。 很快,韩英济的银枪和白无常的右掌便“撞”在了一起,只不过手掌与枪头之间隔着一股无形的气波,韩英济没有真正刺到白无常。 就这样,二人僵持在原地,他们各自运功,暗暗比拼较量起来。 但没过多久千代伊藤便发现,韩英济的额头上慢慢沁出了汗珠。 千代伊藤随即明白,就眼下比拼内力而言,韩英济不如白无常。 毕竟韩英济年纪轻轻、功力尚浅,不像黑白无常那般修炼多年、内力更是达到了几乎能与诸葛长空匹敌的境界。 倘若再这样比下去,只怕韩英济终究内力不支,被白无常重伤。 不过韩英济似乎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因为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白无常的右掌间慢慢汇聚了一缕缕凶煞的黑气,黑气从银枪的枪头传到枪身,之后沿着枪身缠绕向前、朝韩英济袭去。 此情此景是否有些眼熟?没错,当初黑白无常对战诸葛长空之时用的也是这一招,唯一不同的是,如今韩英济手中多了一杆长枪。 如果不出意外,黑气最终会沿着枪身进入韩英济体内,而韩英济也将重蹈覆辙,落得和诸葛长空一样的结局。 再看柳君翔那边,没有白无常相助的黑无常正被他打得节节败退,但眼明手快的他注意到韩英济有性命之忧,于是他连忙挥出一道剑气,剑气迅速击中枪身上的黑气,并在瞬间产生巨大的震力,只见银枪被震飞,韩英济被震倒在地,白无常也被震得连连后退了许多步。 得到喘息之机的黑无常见状,连忙向倒在地上的韩英济快速发起进攻。看得出来,他想乘虚而入,以求将韩英济一击毙命。 第168章 遭遇背叛? 千代伊藤自然不会再袖手旁观,他立刻拔出忍刀,继而将其迅猛一挥,数枚梭镖顿时从刀中飞出,并从不同的方位冲向黑无常。 倘若黑无常仍旧去杀韩英济,只怕他还没接近就会被梭镖击中。 看着来势凶猛且似乎暗藏剧毒的梭镖,黑无常连忙仓促移动身形,一番闪转腾挪之后,他避开了所有梭镖的攻击。 柳君翔则迅速来到韩英济身旁,之后将他轻轻扶了起来。 被柳君翔扶起来的韩英济有些站立不稳,只见一股鲜血从他口中慢慢流出,而他也将愤恨的目光投向黑白无常。 千代伊藤也看了黑白无常一眼,而后轻轻拾起韩英济的银枪。 柳君翔微微侧头瞥了不远处的千代伊藤一眼:“把韩英济带走,这里交给我。” 千代伊藤沉默了半晌,然后走到柳君翔身旁扶住韩英济。 又过了片刻,千代伊藤对柳君翔缓缓开口道:“保重。” 说罢千代伊藤便准备带着受伤的韩英济慢慢离去。 韩英济似乎想对柳君翔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黑无常和白无常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二人似乎心照不宣。 忽地,黑白无常同时迅疾移动身形,但见他们闪现出变幻莫测的身影,仿佛从各个方向一起朝韩英济杀去。 柳君翔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就在黑白无常对韩英济忽然再次发起攻击的同一瞬间,他也如闪电般一跃而起,并在韩英济的上方旋转划出一圈剑气,剑气恰似水上波纹向四周蔓延开。 柳君翔的剑气就像一把毫无纰漏的“斩刀”,无论黑白无常幻化出多少身影、从哪个方向进攻,最终他们都要面对这一凌厉的杀招。 果然,黑白无常很快露出了自己的“真身”,他们双手运功,然后奋力打出一道道气波抵挡柳君翔的剑气。 黑白无常的掌气和柳君翔的剑气再次碰撞在一起,这一次形成了更为猛烈的冲击波和风势,霎时间现场飞沙走石,仿佛山崩地裂。 千代伊藤连忙抓紧韩英济,同时运功使出“千斤坠”在原地站定,如此二人才稳稳立住,未曾被强波和狂风撼动丝毫。 待强波和狂风过去后,千代伊藤立即挽着韩英济飞身离去。 就这样,现场就只剩下柳君翔和黑白无常在互相对峙,但见他们各自静静地看着对方,良久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终于,黑无常开口对柳君翔说道:“想不到你的武功如今竟然已在诸葛长空之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柳君翔表情漠然地看着黑白无常:“二位的武功同样今非昔比,只不过你们心术不正,走的邪门歪道,并且靠偷袭暗算重伤了诸葛长空。” 停顿了片刻,黑无常继续对柳君翔说道:“好了,今晚就到此为止,我们有事先行告辞,改日再与你好好切磋一番。” 听了黑无常的话,柳君翔顿时面无表情道:“怎么,怕了吗?” 黑无常微微摇了摇头:“随你怎么说吧,我们不想与你逞口舌之利。” 柳君翔冷笑一声,然后对黑无常说道:“现在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黑无常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柳君翔,同时反问他:“哦,是吗?” 话刚落音,黑无常和白无常便在同一瞬间双掌齐出,两股乌黑的浓烟立即汇聚在一起,继而快速朝柳君翔冲去。 柳君翔迅疾挥动手中长剑,霎时间剑影旋转闪动,剑气呼啸而出,很快那团浓烟便被打得四下散开,并停留在半空中。 片刻之后,浓烟渐渐消散,一切再度清晰地呈现在柳君翔眼前。 只不过刚才还在现场的黑白无常,此时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原来,黑白无常故意放出烟雾迷惑柳君翔,然后趁机偷偷离去。 但见柳君翔独自一人静立原地,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神情。 过了许久,柳君翔慢慢转过身去,继而朝某个方向喊道:“出来吧。” 少顷,两个人从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千代伊藤扶韩英济回到客栈的房间坐下,然后开始为他把脉。 过了半晌,千代伊藤松开把脉的手,同时不紧不慢道:“所幸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服用一些治伤的药,稍加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韩英济似乎心有余悸,而他低声喃喃:“若非柳君翔眼疾手快,只怕此刻我早已经和诸葛盟主一般无二了。” 千代伊藤轻轻颔首、深以为然:“柳君翔确实了得,现在看来,他的武功丝毫不在诸葛长空之下。”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言。 这时千代伊藤又对韩英济说道:“黑白无常的武功十分阴邪,之前诸葛长空便遭其暗算身受重伤,今夜韩公子也实不宜贸然犯险。” 韩英济露出感激的眼神:“多谢千代先生关心,英济今后一定多加注意。”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千代百惠子和朱云可走进了客栈的房间。 见韩英济嘴角还有血迹,朱云可连忙上询问他:“你怎么了?” 朱云可的声音温柔而略带急切,脸上也充满了关心之情。 韩英济则对朱云可微微一笑:“只是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 感觉到韩英济和朱云可之间似乎有一种微妙的情愫,一旁的千代伊藤不禁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妹妹:“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 千代百惠子回答:“半个时辰前,黑白无常回到了宁王府,看他们之后再无任何动静,于是我们便赶了回来。”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但见他脱口而出道:“你刚刚说,黑白无常回到了宁王府。” 千代百惠子对韩英济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回应:“是的。” 韩英济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柳君翔和黑白无常之间的大战结束了。” 千代百惠子不由得微微一怔,继而用好奇的目光看向韩英济。 千代伊藤于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对千代百惠子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千代伊藤的叙述,千代百惠子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少顷,千代百惠子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柳君翔现在怎么样了?” 韩英济连忙劝慰道:“千代小姐不必担心,正如令兄之前所说,柳君翔的武功尚在诸葛长空之上,想来黑白无常对他自是无可奈何。” 千代百惠子反问韩英济:“如果黑白无常无法战胜柳君翔,那他们二人又如何能安然返回宁王府呢?” 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原因很简单,黑白无常自知不是柳君翔的对手、无法取胜,因此心中畏惧,最终趁机潜逃。” 一旁的千代伊藤也说道:“现在看来,情况很有可能是这样。” 韩英济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情况究竟如何,等希捷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千代伊藤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对韩英济说道:“时候不早了,公子且先好好休息,待希捷他们回来之后,我们再行商议。” 一个看似十分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了,天边也泛出一丝光亮。 朱宸濠走出了自己的“寝宫”,他眺望天空,然后舒展身体。 过了一段时间,朱宸濠又走进“寝宫”,然后来到桌前坐下。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朱宸濠身边轻轻响起:“皇上。” 朱宸濠转头一看,只见黑白无常站在一旁,并对他躬身行礼。 朱宸濠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黑白无常,同时缓缓说道:“回来了。” 黑无常轻声回应朱宸濠:“是的,回来有一个时辰了,因为之前皇上还在休息,所以未曾前来打扰。” 朱宸濠不疾不徐道:“这么早就回来了,想必你们一定有所收获。” 黑无常点了点头:“皇上英明神武,所料丝毫不差。” 朱宸濠微微颔首,接着又问二人:“说说看,你们有什么收获?” 黑无常朝白无常示意了一个眼神,白无常从怀中取出一颗蜡丸,随后他伸手将蜡丸递给朱宸濠:“皇上请过目。” 朱宸濠从白无常手中接过蜡丸,他一边仔细观察着这颗并不起眼的小东西,一边淡淡地询问:“这是什么?” 黑无常回答:“这是从柳君翔身上掉落的,被我们抢了回来。” 听到“柳君翔”三个字,本来面无表情的朱宸濠顿时露出讶异的神色,他将目光投向黑无常并反问他:“什么,柳君翔?” 黑无常再度点头,并且对朱宸濠说道:“正是。我们按照计划前去寻人,最后遇见了柳君翔,而他正是费云等人的幕后主使。” 说罢黑无常又将事情的经过对朱宸濠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原来,之前黑白无常对准备离开的韩英济再次发起攻击、柳君翔奋力相救的时候,一颗蜡丸从他身上悄悄掉了出来。 白无常在发现这一幕后,便趁混乱之时将蜡丸悄悄捡了起来。 而当时柳君翔专注于救韩英济,且由于飞沙走石导致视线不明,因此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掉落了什么东西。 黑白无常预感到这颗蜡丸十分重要,于是他们决定不再与柳君翔纠缠,然后用计摆脱柳君翔,并离开了聚兴庄现场。 听完黑无常的叙述后,朱宸濠顿时露出深思的表情,不知过了多久,他细语呢喃道:“柳君翔来了,他来到南昌了。” 黑无常用平淡而略带低沉的声音说道:“除了柳君翔以外,韩英济和千代伊藤也都现身了,想来他们还有更多的人在南昌城中。” 朱宸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紧接着他似笑非笑道:“好,都来了好啊,省得朕以后再煞费苦心去寻找他们。” 这时白无常也说道:“皇上,柳君翔和韩英济等人在南昌现身,想必定然是有备而来,或许这蜡丸之中就隐藏着他们的阴谋。” 朱宸濠旋即吩咐白无常:“将蜡丸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白无常于是从朱宸濠手中拿过蜡丸,只见他右手紧握蜡丸,很快一股烟雾便从手心冒出,然后飘散在空中。 过了一段时间,白无常慢慢伸开右掌,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蜡丸表层的蜡竟然消失不见,仿佛被白无常凭空熔化了一般。 白无常打开手中的蜡丸,之后又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纸条。 少顷,白无常又把纸条递给朱宸濠:“皇上,请您过目。” 朱宸濠接过白无常递来的纸条,然后仔细看起了其中的内容。 在将纸条中的内容看完后,朱宸濠的表情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他的表情变得复杂、深邃,带着些许疑惑,又夹着一丝阴狠。 见朱宸濠这般反应,黑白无常于是开口对他说道:“皇上。” 朱宸濠仍旧一言不发,他只是将纸条不轻不重地拍在了桌上。 白无常拾起桌上的纸条,然后和黑无常一同浏览其中的内容。 然而在看完纸条中的内容后,黑白无常也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后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纸条上写着这样几句话:士实、养正吾兄,眼下时机千载难逢,盼立即劝宁王动身出兵,离开洪都,直取南京。弟王阳明。 将这几句话进行分析便不难发现,李士实和刘养正暗中与王阳明勾结串通,而王阳明想要他们二人劝朱宸濠立刻出兵离开南昌。 可是王阳明为什么要让朱宸濠离开南昌,他究竟想做什么? 是不是等朱宸濠离开南昌后,王阳明就能实施他的“阴谋”了? 正当黑白无常在仔细思索之际,朱宸濠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笑声逐渐由小变大,这声音中包含了失望、愤恨等复杂的感情。 黑无常似乎知道朱宸濠心里在想什么,他连忙开口劝道:“皇上,这不是真的,这只是敌人的离间计,您千万不能相信。” 过了良久,朱宸濠终于停止了笑声,他的表情霎时间也变得异常冷漠。 第169章 正中下怀 只见朱宸濠狠狠地反问黑无常:“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能肯定这就是敌人的离间计,这就一定不是真的吗?” 面对朱宸濠的反问,黑无常静静地站在原地,半晌不发一言。 这时白无常对朱宸濠说道:“皇上,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朱宸濠用略显凌厉的目光看向白无常,同时对他说道:“说!” 白无常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昨夜在聚兴庄寻找费云等人的幕后主使时,我们恰好在那里遇见了李士实和刘养正。” 朱宸濠又看向黑无常,黑无常则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白无常继续陈述:“在碰见李士实和刘养正之后,我们便找到了费云等人的幕后主使柳君翔,另外也发现了韩英济和千代伊藤。” 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将当时的情况仔仔细细地告诉朕。” 白无常于是将昨晚李士实和刘养正离开聚兴庄的情景说了一遍。 听了白无常的叙述后,朱宸濠不由得冷笑一声:“世上真的有如此凑巧之事吗?李士实和刘养正竟然会与柳君翔在同时同地现身。” 黑白无常露出思索的表情,二人一时间都没有接朱宸濠的话。 过了良久,朱宸濠又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黑白无常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对朱宸濠行礼道:“是。” 一阵冷风吹过,朱宸濠转头看时,黑白无常已经不见了踪影。 待黑白无常离开以后,朱宸濠穿好衣服,继而离开了“寝宫”。 天已经完全亮了,太阳也照常升了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若有所思的朱宸濠迈步来到偏厅,然后慢慢地坐在了座位上。 而他默默地朝偏厅门口的方向望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一切似乎如朱宸濠所愿,没过多久,两个人出现在了偏厅门口。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朱宸濠的“股肱之臣”——李士实和刘养正。 只见李士实和刘养正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偏厅,随后向朱宸濠跪拜行礼:“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看着眼前追随自己多年的二人,朱宸濠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李士实和刘养正连忙再度叩首:“谢皇上。”说罢便慢慢站了起来。 还没等二人来得及再开口,朱宸濠便问他们:“有什么事吗?” 李士实犹豫片刻,而后慢慢说出了一句话:“皇上,臣等的确有事要奏。” 朱宸濠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士实:“说。” 李士实旋即谏言:“皇上,正所谓兵贵神速,眼下战机难得,请皇上下令出兵,沿长江顺流而下,直取南京,如此江南基业可得。” 朱宸濠似笑非笑地反问李士实:“如果朕不下令出兵呢?” 李士实面露凝重之色,同时缓缓说道:“倘若有所迟疑,让敌军有时间完成集结,只怕今后我们攻城略地会艰难许多。” 朱宸濠将目光投向刘养正,随后又开口问他:“依你之见呢?” 刘养正沉默半晌,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皇上,微臣也以为眼下应当把握战机、迅速出兵,趁敌人尚未准备妥当之际夺取基业。” 朱宸濠继续反问二人:“想必你们都看了那些张贴在城中的告示吧,也不知现在出兵,究竟是把握战机,还是陷入危机?” 李士实道明其中玄机:“稍加分析就能看出,这是敌人的疑兵和缓兵之计,其目的就是为了迟滞我们出兵,好让他们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招募兵马、集结军队、准备战事,倘若我们信以为真,那便是正中下怀。” 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所以说,你们的意思是朕太愚昧无知,轻易中了敌人的诡计,从而延误战机,自毁基业。” 听了朱宸濠的话,李士实和刘养正顿时面露惶恐之色,二人又一次跪拜叩首道:“臣等绝无此意,请皇上恕罪。” 看着磕头谢罪的李士实和刘养正,朱宸濠面若冰霜、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朱宸濠终于开口并幽幽道:“朕明白,你们都是一片赤心,为了朕的宏图大业,你们殚精竭虑,不辞劳苦。” 李士实接着叩头道:“臣等愿为皇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朱宸濠意味深长道:“有你们这样的忠臣,朕还有什么担心的。” 声音听似平淡,而跪在地上的李士实和刘养正无法看到,朱宸濠在说这句话时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表情,又是怎样的心情。 李士实低头且面露思索之色,片晌之后,他下定决心,然后缓缓开口说道:“还请皇上下令出兵,以……” “朕决不出兵!”突然,一声毫无征兆且猝不及防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偏厅,并在李士实和刘养正耳旁嗡嗡作响。 李士实和刘养正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懵在原地、呆若木鸡。 过了半晌,二人才慢慢有所回神,同时心生一种莫名的后怕。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朱宸濠这样发火,而且前后反差是如此巨大。 看来,有时候越平静的外表下,反而越隐藏着无与伦比的可怕。 渐渐的,李士实和刘养正完全回过神来,此时二人不敢说一句话,他们只是将头紧紧地贴在地上,良久纹丝不动。 终于,朱宸濠再度开口并发出低沉的声音:“把头抬起来。” 李士实和刘养正犹豫片刻,之后畏畏缩缩地抬起了头。 而朱宸濠继续问道:“朕问你们,昨夜你们二人去哪里了?” 听了朱宸濠的话,李士实和刘养正的心中不由得一紧:莫非昨夜他们在聚兴庄“密谋”的行为都被朱宸濠知道了? 不管朱宸濠是否知道此事,许多话他们都不能说得太直接。 想到这里,李士实于是回答:“皇上,臣等昨夜一起去宫外走了走。” 朱宸濠顿时发出一声冷笑:“你们二人是到聚兴庄喝酒去了吧!” 看来朱宸濠似乎全都知道了,但李士实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只见他轻声说道:“是的,我们二人的确去聚兴庄小酌了几杯。” 朱宸濠又问:“聚兴庄距离皇宫甚远,你们为何要去那里喝酒?” 李士实立即答道:“聚兴庄的酒菜乃南昌城中一绝,臣等本来嘴馋,再加之一时兴起,因此便去了那里。” 朱宸濠用凌厉的目光看着李士实并反问他:“真的是这样吗?” 李士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他避开了朱宸濠的目光,然后微微低头并拱手行礼道:“是的。” 听了李士实的话,朱宸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时间沉默不言。 少顷,朱宸濠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则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有了刚才朱宸濠那声震天怒吼的前车之鉴,这次李士实和刘养正大气不敢出,他们忐忑不安地跪在地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朱宸濠停止笑声并说道:“事到如今,你们还不说实话。” 刘养正觉得一切都瞒不住朱宸濠,他连忙说道:“皇上,我们昨夜在聚兴庄喝酒之余还商量了劝您出兵之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朱宸濠面无表情道:“除此之外,你们还见了柳君翔。” 李士实和刘养正大感错愕,他们都不禁发出反问:“柳君翔是谁?” 朱宸濠怒目圆睁:“这还要明知故问吗?柳君翔就是费云等人的幕后主使,城中的那些告示也是他让费云等人去张贴的。” 听到这里,李士实和刘养正终于开始明白,朱宸濠为什么会针对他们二人,并且还要发那么大的火了。 所以说,朱宸濠生气的原因根本不是他们私下在密谋什么,而是他们背负了一个根本就没有、但却极其可怕的嫌疑。 而这个嫌疑就是私通敌人,倘若罪名成立,其后果可想而知。 在想清楚这一切后,李士实连忙解释道:“请皇上明察,我们根本不认识柳君翔,也从未见过此人,更不用说去聚兴庄见他了。” 朱宸濠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别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话说你们劝朕出兵,不正是与柳君翔派人暗中张贴告示之举一唱一和吗?” 李士实和刘养正向朱宸濠叩首道:“绝无此事,望皇上明察。” 朱宸濠没有理会二人,只见他若有所思道:“一边在城中张贴告示故布疑阵,让朕捉摸不透,另一边又在朕面前说这只是敌人的疑兵和缓兵之计,让朕打消疑虑,如此一来,朕很可能将下定决心迅速发兵直取南京,而这恰恰正中下怀,给了敌军一个重创甚至消灭朕的机会。” 面对朱宸濠“莫须有”的诘难,李士实和刘养正反而平静了一些,而李士实不疾不徐道:“臣等从未私通敌人,请皇上明察。” 朱宸濠用冷漠的声音回应:“究竟有没有,一查就知道了。” 李士实掷地有声道:“望皇上查明真相,还臣等一个公道。” 就在众人说话之际,“禁军”统领赵世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偏厅,随后他对朱宸濠恭敬地行礼道:“末将参见皇上。” 朱宸濠开口询问赵世虎:“覃德、曾昱、倪成三人情况如何?” 原来朱宸濠在来偏厅之前就已经命赵世虎去查看覃德彰、曾昱时、倪成中的情况,并希望能从三人身上再询问出一些蛛丝马迹。 至于朱宸濠想要了解的蛛丝马迹,自然就是李士实和刘养正二人暗中与柳君翔“勾结串通”的线索。 赵世虎面露难色,他看了李士实和刘养正一眼,然后才对朱宸濠缓缓说道:“启禀皇上,覃德、曾昱、倪成三人逃走了。” 听了赵世虎的话,朱宸濠如同被电击一般,他立刻站起身来:“什么?” 赵世虎又向朱宸濠行了一礼:“末将看守不力,还请皇上降罪责罚。” 朱宸濠紧锁眉头,同时质问赵世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世虎犹豫片晌,然后慢慢回答:“适才末将前去查看,却发现关押覃德、曾昱、倪成三人的杂屋外没有一人守卫,再进屋内看时,守卫全部晕倒在里面,而覃德等人早已不知所踪。” 朱宸濠旋即又问:“那些守卫醒了吗,找他们问了情况没有?” 赵世虎微皱眉头:“那些守卫目前都还没醒过来,另外经过仔细检查,他们的头部都有被重击的伤痕,看来是被人打晕的。” 朱宸濠脸上露出冷漠而略显复杂的表情,过了片刻,他徐徐开口道:“所以说,有人将守卫打晕,之后放跑了覃德等人。” 赵世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朱宸濠说道:“想来应是如此。” 朱宸濠低声喃喃:“究竟是什么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守卫打晕,并且放跑覃德他们呢?” 李士实和刘养正心中明白,此刻朱宸濠更加怀疑他们二人了。 李士实随即说道:“皇上,臣等昨夜从聚兴庄回来后便待在房中、未曾出门,直到今早前来觐见,此事下人们均可作证。” 朱宸濠叹息了一声,他微微低首,继而又缓缓摇头道:“朕不想再听你们解释了,你们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朕失望。” 李士实还想再对朱宸濠说些什么,但一旁的刘养正拉住了他。 过了半晌,朱宸濠抬起头来,然后对赵世虎喊道:“赵世虎。” 赵世虎见此情景,于是连忙对朱宸濠行礼道:“臣在。” 朱宸濠吩咐道:“带李大人和刘大人回去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他们二人只许待在自己房中,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去。” 这一番话话说得非常清楚,朱宸濠是要将李士实和刘养正软禁起来。 赵世虎迟疑了片刻,之后再度对朱宸濠行礼道:“是。” 说罢赵世虎慢慢走到李士实和刘养正身边,他用充满无奈和犹豫的声音说道:“李大人,刘大人,请吧。” 但见李士实和刘养正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良久纹丝不动。 终于,二人缓缓移动上身并朝朱宸濠叩拜道:“谢皇上隆恩。” 第170章 去与留 跪地许久的李士实和刘养正站起身来,接着随赵世虎离开了偏厅。 虽然这是晴朗的一天,但宁王府中很多人的心里都充满了阴霾。 将李士实和刘养正安顿妥当后,赵世虎回到偏厅向朱宸濠复命。 而朱宸濠立即询问赵世虎:“现在城门开了吗?” 赵世虎暗暗算了算时间,然后回答朱宸濠道:“自皇上登基以来,南昌城门打开的时辰便晚了一些,此刻城门刚开。” 朱宸濠立刻下令:“他们应该还没有出城,马上封锁城门,全城戒严,并在城中仔细搜索柳君翔、韩英济还有费云等人的下落。” 听了朱宸濠的命令,赵世虎随即向他行了一礼:“是。” 但闻朱宸濠继续说道:“你们二人也务必在暗中配合禁军加紧搜寻,如若发现他们的下落,无需向朕禀报,可自行便宜处置。” 赵世虎不禁抬头去看,却发现黑白无常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 这时黑无常也对朱宸濠说道:“请皇上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朱宸濠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他又吩咐赵世虎:“另外再派一队人马去城外搜寻,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赵世虎连忙对朱宸濠说道:“是。”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南昌城外,柳君翔岿然不动地站在一条僻静而宽阔的河流旁。 而在柳君翔的身旁,张诗妍也正静静地注视着流动的河水。 一阵清风拂过,昨晚发生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张诗妍眼前。 …… 聚兴庄后院的小楼旁,面对黑白无常的潜逃,柳君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而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过了许久,柳君翔慢慢转过身去,继而慢慢说出了三个字:“出来吧。” 少顷,两个人从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君翔的“老朋友”张诗妍和韩希捷。 紧接着张诗妍对柳君翔说道:“果然,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柳君翔则反问二人:“你们暗中潜伏于此,是韩英济设下的计谋吧?” 张诗妍用深邃的目光看着柳君翔,同时对他点了点头:“是的。” 柳君翔表情淡然且意味深长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韩英济能想出这样一条计策,不得不说他十分聪明。” 韩希捷开口说道:“只是在你面前,少爷的聪明似乎没有用武之地。” 柳君翔仍旧波澜不惊,而他微微摇了摇头:“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听了柳君翔的这句话,韩希捷随即反问他:“此话何意?” 柳君翔看了张诗妍和韩希捷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或许韩英济已经猜到了我心中所想,而今夜你们都是来帮我的。” 韩希捷露出敬佩的表情:“阁下果然厉害,与其说是少爷猜到了你心中所想,倒不如说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柳君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随后他轻声说道:“可能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只不过我总是快他一步。” 韩希捷发出一声感叹:“很多时候,快人一步便能占尽先机、出奇制胜。” 柳君翔只是用十分淡然的眼神看着前方,却没有接韩希捷的话。 少顷,张诗妍问柳君翔:“说说看,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柳君翔沉默片刻,而后缓缓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吧。” 说罢柳君翔便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慢慢离开了聚兴庄。 张诗妍和韩希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也随柳君翔离去。 …… 就在众人思索或回忆之际,五个身影突然从河里钻了出来。 很快那五个浑身湿漉的人便上了岸,随后来到柳君翔等人面前。 仔细一看,五人是薛蛟麟、费云深、覃德彰、曾昱时和倪成中。 原来是“鄱阳五杰”,这次他们一个没少地聚集在了一起。 只见薛蛟麟对柳君翔躬身行礼道:“柳少侠,我们都回来了。” 柳君翔扫视了“五杰”一眼,继而微微颔首:“有劳诸位。” 薛蛟麟说道:“少侠客气了,能为少侠分忧,此乃我等荣幸。” 一旁的张诗妍不由得开口询问柳君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君翔不疾不徐道:“刚才我已经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你了。” 张诗妍对柳君翔说道:“你确实把计划几乎全部告诉了我,不过‘鄱阳五杰’究竟如何逃出来,你却并没有说。” 柳君翔沉默片刻,之后慢慢说出了一句话:“‘鄱阳五杰’在江西和南昌经营多年,宁王府中也有他们的一些朋友。” 张诗妍说道:“可是宁王府内人多眼杂且守卫森严,即使‘五杰’认识一些朋友,也未必能轻易从中逃出来。” 薛蛟麟随即对张诗妍说道:“姑娘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兄弟认识的这些朋友在宁王府中地位颇高,其中一人更是深得宁王信任。” 张诗妍于是问薛蛟麟道:“你们在宁王府中的朋友都是谁?” 薛蛟麟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就让它永远尘封吧。” 张诗妍不禁轻声喃喃:“莫非真的是李士实和刘养正?” 柳君翔对张诗妍说道:“其实,很多事情你不必寻根问底,比如像我一样,从来都不会去问‘五杰’这些问题。” 张诗妍面露思索之色,过了片刻,她继续问道:“那可以告诉我,‘五杰’是如何从宁王府中逃出来的吗?” 薛蛟麟说明了原委:“宁王府中有一个很大的水池,这条河便连通那里,德彰、昱时和成中在被朋友放出来后,他们便潜入水池之中,并沿着水流游至此处,而我和云深则负责在半道上接应他们。” 这时覃德彰开口补充道:“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们一路从水底下潜行至此,自始至终都没有浮出过水面。” 张诗妍不由得说道:“宁王府距离此处少说有七八里水路,寻常之人根本无法做到一直在水底潜行而不浮出水面。” 柳君翔徐徐点了点头:“寻常之人的确做不到,但这对于‘鄱阳五杰’而言却并非难事,他们的水性之高,天下无出其右,别说在水底潜行数里,就是如鱼在渊、翻江倒船亦不在话下。” 张诗妍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今日我真是大开眼界。” 柳君翔没有再接张诗妍的话,他又转头看向“鄱阳五杰”:“你们在南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这些日子且先避避风头,暂时不要露面。” 薛蛟麟向柳君翔行礼致意:“是,请少侠放心。” 随后“五杰”中的其余四人也一齐向柳君翔行了一礼。 柳君翔微微颔首,“鄱阳五杰”于是转身迈步离去。 看着“鄱阳五杰”渐渐远去的背影,张诗妍不由得开口道:“还未好好道别,便已匆匆离去。” 柳君翔用轻柔的声音回应:“我们无需道别,因为还会再见。” 张诗妍意味深长道:“确实无需道别,因为你每次都不辞而别。” 张诗妍一语双关、话里有话,令柳君翔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时张诗妍又将目光投向柳君翔:“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每一次都是匆匆而来,然后匆匆离去。有好多话我想说,却又来不及对你说。” 柳君翔发出似有似无的叹息:“如果我不想见你,也就不会让你单独在这里陪我这么久了。” 听了柳君翔的话,张诗妍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而她的眼中也少了一些冷淡、多了几许柔情。 少顷,柳君翔接着说道:“算算时间,韩英济他们也快到了吧。” “阁下说得没错。”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张诗妍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韩英济在韩希捷的搀扶下慢慢走来,而他们的身旁还有朱云可、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 原来,之前在离开聚兴庄时,柳君翔便叫韩希捷回客栈去,并要他带韩英济等人一同来这里会合,于是也就有了刚才的情景。 这也是张诗妍能在这里单独陪伴柳君翔这么久的原因。 只见柳君翔对韩英济慢慢说道:“不早不晚,时间刚好,正当朱宸濠准备搜寻抓捕诸位时,你们已经趁城门初开之机离开了南昌城。” 韩英济露出敬佩的眼神:“阁下竟能制定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并且还能把时间计算得如此精确,英济实在是心悦诚服、钦佩不已。” 柳君翔看起来并不轻松:“虽然诸位已经脱离了险境,但是朱宸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管任何人,只要得罪了他,他都会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地加以报复,因此你们要迅速返回吉安,去找王阳明。” 韩希捷深以为然:“正好所有人都聚齐了,我们一起返回吉安。” 韩英济则听出了柳君翔话中的玄机,他用淡然而不失疑惑的眼神看着柳君翔,同时反问道:“我们返回吉安,那你呢?” 柳君翔面色平静地回答:“我留下来监视宁王的动向。” 韩希捷顿时微微一怔,原来刚才他误解了柳君翔的意思,柳君翔根本没打算和众人一起返回吉安。 韩英济连忙摇头道:“不行,这里太危险,我们所有人都回吉安。” 柳君翔不紧不慢道:“这里的危险我自能应付,你们不必担心。” 停顿了片刻,柳君翔继续说道:“如今迟滞朱宸濠出兵的计划已经实现,你们须尽早回去向王阳明复命,好让他安心全力备战。” 韩英济又劝柳君翔:“如果是向王大人复命,那我们更应该要一起回去,毕竟你才是真正制定计划并且执行任务的人。” 柳君翔似乎心意已决:“要有人回去复命,也要有人留下来监视这里的情况。此外,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所以我现在还不能走。” 韩英济不禁询问:“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让你非留下来不可?” 面对韩英济的提问,柳君翔沉默不言,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袁淑琴此刻还在宁王手中。”忽然,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 听到这句话后,韩英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而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柳君翔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 柳君翔没有转头,因为他知道,说话之人就是身旁的张诗妍。 不知过了多久,柳君翔徐徐开口道:“没错,淑琴还在朱宸濠手中。” 韩英济于是反问柳君翔:“所以,你想要留下来救她?” 柳君翔摇了摇头:“仅凭我一人之力,只怕是难以将她救出来。” 韩英济微皱眉头:“诸葛夫人被宁王软禁,身边更是有千军万马看管,别说凭你一人之力,就是我们几个一起也难以将她救出来。” 柳君翔神情淡然道:“你说得对,但我不能一走了之,置她于不顾。” 听了柳君翔的话,在场众人面露凝重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言。 看到这番情景,柳君翔随即又解释道:“诸位不要顾虑太多,我刚刚说过了,需要有人回去复命,也需要有人留下来,我们大家各有使命。” 柳君翔的话在情在理,令在场不少人豁然开朗。 然而韩英济仍旧有些迟疑不决,但见他静立原地、面色踌躇。 这时千代伊藤开口对韩英济说道:“韩公子,柳少侠说得没错,我们各有使命,不能瞻前顾后。为了大局考虑,眼下你要尽快返回吉安。” 韩英济反问千代伊藤:“我尽快返回吉安,先生此话何意?” 千代伊藤微微一笑:“韩公子忘了我们兄妹来大明的使命了吗?我们要找回自己的国宝,现如今国宝就在宁王手中,已然近在咫尺,所以为了自己的使命,我们也必须要留下来。” 少顷,千代伊藤继续说道:“至于去吉安向王大人复命,有云可姑娘、张姑娘、韩公子和希捷几位足矣。” 一旁的千代百惠子也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兄妹二人直接从京城来到南昌,目的就是为了找回国宝,我们未曾到过吉安,因此无需前去复命。” 千代兄妹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韩英济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第171章 似近而远 过了半晌,韩英又济问朱云可:“云可姑娘,你意下如何?” 朱云可用平静而不失柔情的眼神看着韩英济,同时轻声回应:“我听你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韩英济看向一旁的韩希捷,反应机敏的韩希捷连忙说道:“少爷,你别看我,我可是你的仆人,自然会跟在你左右,随你去任何地方。” 随后韩英济又将目光投向柳君翔身边的张诗妍:“你呢?” 张诗妍沉默片刻,然后对韩英济慢慢说出了一句话:“我和你们一起回吉安。” 听到张诗妍的回答后,韩英济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本以为张诗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下来,要知道这次来江西,张诗妍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再见到其日思夜念的柳君翔。 可现如今张诗妍却要离开柳君翔,这的确出乎韩英济的意料。 当然,韩英济也感到非常不解,张诗妍为什么要这样做。 纵然自己十分擅长分析推理,却永远看不懂女子的心思。 想不透的韩英济于是又试探着询问张诗妍:“你想好了吗?” 张诗妍没有看柳君翔,她目不转睛且语气坚定地说道:“想好了。” 柳君翔眼中闪过微妙而怅惘的神色,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张诗妍则迈步离开柳君翔身旁,然后朝韩英济等人缓缓走去。 这时柳君翔忽然开口道:“回去告诉王阳明,让他做好与朱宸濠决战的准备,待到决战之日,就是我救出淑琴之时。” 张诗妍没有理会柳君翔,而是继续走到朱云可身边才止步。 韩英济沉思片刻,之后询问柳君翔:“阁下十分了解宁王,又与王阳明大人相处了一些时日,依你看来,他们二人相比究竟如何?” 柳君翔不紧不慢道:“在我看来,无论德行才能,朱宸濠都不及王阳明万一,将来他们之间的这场大战,朱宸濠必败无疑。” 韩英济看起来有些忧虑:“可现在宁王人多势众,而王大人则缺兵少将。” 柳君翔微微摇了摇头:“兵家胜败不能只看人马数量,最重要的是看将帅德才,军心士气,而这两点朱宸濠恰恰都不具备。” 韩英济露出豁然开朗的眼神:“阁下之言一针见血,英济受教了。” 柳君翔提醒韩英济等人:“时候不早了,诸位尽快启程吧,朱宸濠肯定也会想到来城外搜寻大家的下落,因此大家不能再行迁延。” 韩英济于是对柳君翔、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抱拳致意:“保重。” 荒凉的路上,韩英济主仆、张诗妍和朱云可四人骑马缓缓前行。 眼前的场景,竟与他们四人刚刚来江西时的情形有几分相似。 张诗妍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了,但见她心神恍惚、满脸忧郁之情。 韩英济似乎猜到了张诗妍心中所想,于是他开口反问道:“其实你不想去吉安,你想留在柳君翔身边,对吗?” 张诗妍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韩英济的话,她用怅惘而又空洞的眼神望着遥远的前方,良久没有任何反应。 韩英济又对张诗妍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赶紧回去吧。” 过了片刻,张诗妍的眼角泛出一颗泪珠,随着泪珠轻轻滑落并在脸上留下印迹,她缓缓而不失坚定地说道:“我不后悔,我也不会回去。” 韩英济不禁发出一声长叹:“你们女子的心思真奇怪,明明想念他,明明希望能陪在他身边,可最后却偏偏要选择离开他。” 张诗妍细语呢喃:“有时候,想念一个人并不等于陪在他身边。就像袁淑琴,不管人离他有多远,他的心一直都在努力靠近,而我,无论人有多靠近他,他的心却始终都在有意疏远。” 韩英济似有所悟:“所以现在你要远离他的人,从而让他的心靠近你。” 张诗妍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一时间没有接韩英济的话。 韩英济接着说道:“但愿这次你远离他的人,却能走进他的心。” 张诗妍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我不奢求能走进他的心,只希望今后他独自一人面对艰难险阻时,也偶尔能在某个瞬间想到我。” 韩英济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张诗妍却早已策马扬鞭,疾驰向前。 韩英济、韩希捷和朱云可见状,于是也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迎着风,张诗妍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不停地擦拭流下的泪水。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正德的平叛大军正浩浩荡荡地南下行进。 入夜时分,大军在某个地方驻扎了下来,准备暂时休息一晚。 在万千营帐和篝火之中,陆彬迈步来到了某一处帐篷的外面。 守在帐篷外的两名士兵见状,连忙对陆彬恭敬地行了一礼。 陆彬对两名士兵挥了挥手,二人立刻从两边将帐篷门帘拉开。 随后陆彬走进了帐篷内,却看见沈云棠正静静地站在里面。 发现陆彬走了进来,沈云棠于是也向他行礼致意:“大人。” 陆彬对沈云棠微微颔首,然后开口询问他:“情况怎么样?” 说罢陆彬将目光投向了一旁躺在卧榻上昏迷不醒的诸葛长空。 原来,之前正德答应了张昭麟,让诸葛长空随他的平叛大军一同南下,如此既方便照顾诸葛长空,又不影响张昭麟等人奔赴江西。 “启禀大人,刚刚军医来看过了,诸葛长空脉象稳定,一切如常。”沈云棠不卑不亢地回答,“只是他一直这样昏迷、不曾醒来。” 陆彬意味深长地叹道:“眼下似乎没有人能把他救醒。” 沈云棠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同时露出凝重的表情。 陆彬则拍了拍沈云棠的肩膀,旋即又对他说道:“早些休息吧。” 沈云棠不禁将目光投向陆彬,而陆彬却转身迈步离开了帐篷。 夜空之下,陆彬穿过层层守卫,然后来到了正德所在的营帐。 陆彬立刻向正德恭敬地行了一礼,正德则对他微微颔首示意。 少顷,正德又开口问他:“怎么样,诸葛长空情况如何?” 陆彬回答:“启禀皇上,诸葛长空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正德低声喃喃:“此时此刻,老师他们应该已经到江西了吧。” 陆彬不疾不徐道:“从时间上来算,他们无论如何都该到了。” 正德微微点了点头,但见他面露思索之色,一时间沉默无言。 过了半晌,陆彬继续说道:“皇上,有句话微臣不知当不当讲。” 正德又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看向陆彬陆彬:“说吧。” 陆彬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恕微臣直言,想要从宁王手中成功救出袁淑琴,并且拿到医治诸葛长空的解药,仅凭张昭麟等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正德慢慢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几日朕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老师他们不过寥寥数十人,纵然武功再高,只怕都不能在全身而退的情况下从宁王的千军万马中救出袁淑琴并拿到解药。” 陆彬似乎提出了疑问:“皇上,倘若如此,又该当如何?” 正德面色平静道:“老师并非莽撞之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陆彬不慌不慌道:“微臣以为,救出袁淑琴、拿到解药之日,便是平定宁王叛乱之时,而这一切都要等皇上天兵降临方能实现。” 听了陆彬的话,正德的嘴角顿时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营帐之外,皓月当空,万物正悄悄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趁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韩英济等人马不停蹄地进入了吉安城。 穿过城中大街,他们很快来到巡抚衙门外,并在此勒马止步。 随后韩英济等人纷纷下马,几名衙役随即上前将他们的马牵走。 除了那些衙役,还有一人也在巡抚衙门外,而他,就是王阳明。 这时韩英济等人走到王阳明面前,继而向他躬身行礼:“大人。” 王阳明扫视了四人一眼,随后对他们轻轻说道:“你们回来了。” 韩英济发出一声感叹:“历经曲折,我们终于回来了。” 王阳明缓缓点了点头:“回来就好,都进来吧。” 于是韩英济四人随王阳明迈步跨过大门,走进了巡抚衙门内。 韩英济等人用过早餐后便来到偏厅,而王阳明早已在那里等候。 王阳明请四人坐下,待仆人上好茶后,他便开口询问:“说说看,你们这次南昌之行如何,找到柳君翔了吗?” 韩英济于是将他们在南昌的经历对王阳明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了韩英济的叙述,王阳明露出既欣慰又略带思索的神色,只见他轻声喃喃:“想不到你们的南昌之行竟然如此曲折。” 韩英济随即又对王阳明说道:“大人,如今迟滞宁王出兵的计划已经实现,接下来您可以安心准备与宁王决战了。” 王阳明轻轻颔首,同时若有所思道:“是时候该反击了。” 停顿了片刻,王阳明忽然话锋一转:“只是柳君翔没有回来。” 王阳明的这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和深思之中。 而王阳明接着说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他不会回来了,无论当初救我性命,还是后来只身去往南昌,他一直都有更深的用意。” 韩英济则劝王阳明:“大人,有句话柳君翔说得对,我们各有使命,除了帮助大人,他另外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王阳明意味深长道:“没错,我们都有各自的使命,也有各自的归宿,谢谢他曾经救了我,并且对我倾力相助。” 但韩英济很快又说道:“不过英济也有句话想说,纵然他有自己的使命,我们也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因为所有人都是互相成就的。” 王阳明赞许地点了点头:“韩公子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们只有互相帮助,才能互相成就。” 韩英济不由得说道:“如此说来,大人心中已经有计划了。” 王阳明的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先让你们见两个人。” 说罢王阳明将目光投向厅外,两个身影随之出现在偏厅门口。 当看清楚二人后,韩英济和张诗妍都顿时脱口而出道:“爹!” 宁王府内,朱宸濠静静地坐在偏厅中,似乎仍旧等待着什么。 终于,赵世虎迈步走进偏厅,之后对朱宸濠恭敬地行了一礼。 朱宸濠连忙问他:“搜寻情况如何,可有柳君翔等人的下落?” 赵世虎面露犹豫之色:“启禀皇上,目前暂未发现他们的踪影。” 朱宸濠微皱眉头,然后继续问他:“城内城外都找过了吗?” 赵世虎说道:“城内几乎全都搜遍了,城外也正在寻找之中。” 听了赵世虎的回答,朱宸濠渐渐攥紧了拳头,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终于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话:“都已经过去四五日了,你们居然连他们几个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赵世虎听出了朱宸濠那平静的话语中所蕴藏的盛怒,他战战兢兢且跪拜叩首:“臣等已经竭尽全力在寻找了,请皇上恕罪。” 少顷,赵世虎又说道:“或许,柳君翔他们已经逃出城去了。” 朱宸濠用凌厉的目光看着赵世虎:“你说什么?” 赵世虎立即改口:“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将他们找出来。” 朱宸濠沉默了片刻,然后对赵世虎狠狠说道:“下去吧,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找找,没有找到人,不要来见朕。” 赵世虎连忙再度磕头:“是。”说罢他站起身来,旋即领命而去。 当赵世虎离开以后,偏厅之中似乎又只剩下了朱宸濠一人。 过了半晌,朱宸濠松开紧握的拳头并问道:“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暂时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黑无常的声音忽然从一旁轻轻传来。 仔细一看,却见黑白无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朱宸濠身边。 听了黑无常的回答,朱宸濠面露思索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言。 过了半晌,朱宸濠终于开口对黑白无常说道:“再仔细找找。” 说罢朱宸濠慢慢站起身来,而后迈步朝厅外走去。 朱宸濠来到府中的西院,然后径直走进了袁淑琴所在的厢房。 隔着一层素雅的纱幕,袁淑琴窈窕的身姿映射在朱宸濠面前。 这时朱宸濠用充满深情的声音对袁淑琴说道:“我来了。” 第172章 若隐若现 过了片刻,袁淑琴的声音在纱幕的另一边响起:“我不想见你。” 朱宸濠不慌不忙道:“我知道。不过另外有一个人,你一定想见他。” 一个急促而略显期待的声音立时从袁淑琴那边传来:“谁?” 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诡笑,同时故作神秘道:“你猜猜是谁?” 袁淑琴低头沉吟半晌,之后才又缓缓说道:“夫君来找我了。” 朱宸濠露出不屑的表情,继而发出一声冷笑:“你的夫君现在只怕已经埋入尘土了吧,他又如何能来找你?” 袁淑琴于是又开口询问朱宸濠:“那你说的到底是谁?” 朱宸濠冷冷道:“明知故问,一个爱了你十多年、差点就能娶你为妻的男人,你就这样忘了吗?或者说,你就这样视而不见吗?” 袁淑琴顿时陷入了沉默,但觉她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任何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袁淑琴的声音犹如凭空出现一般并再度响了起来:“当初他没有娶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毁了一个完整幸福的家,许许多多的人更是因为你而家破人亡。” 朱宸濠没接袁淑琴的话,只见他慢条斯理道:“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们二人团聚相见、促膝谈心,以弥补曾经所有的缺憾。” 袁淑琴用冷淡的声音反问朱宸濠:“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朱宸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无需相信或者不相信,只要随朕前去便是。” 说罢朱宸濠拍了拍掌,许多披坚执锐的士兵立即冲进了厢房。 待士兵们都站定后,朱宸濠又对袁淑琴说出了两个字:“请吧。” 袁淑琴站在原地静谧片刻,之后伸手慢慢挑开了纱幕。 南昌城中的大街上,朱宸濠和袁淑琴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前行。 而在他们二人的周围,数十名步行的士兵正紧紧簇拥守卫。 朱宸濠指着身旁的场景并对袁淑琴示意道:“看看朕治下的南昌,城中一片繁华,百姓安居乐业,丝毫不亚于所谓天子脚下的京城。” 袁淑琴仍旧披着一块面纱,只见她淡淡地说道:“你只会给我看你想让我看到的景象,你也只会说你自己想听到的话。” 朱宸濠则意味深长道:“朕不但会给你看朕想看到的景象,朕也会让你见你想见到的人,你之所想便是朕之所想。” 袁淑琴随即反问他:“究竟是你要让我见我想见到的人,还是说你想见到那个人,却以我作诱饵将他引出来?” 朱宸濠面色平静地回应:“不可否认,朕的确也想见到他。”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袁淑琴的眼中似乎没有丝毫波澜,“他根本不想见你,你也永远见不到他。” 听了袁淑琴的话,朱宸濠也轻轻反问她道:“哦,是吗?” 袁淑琴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朱宸濠缓缓开口道:“是的。” 朱宸濠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如果他不想见朕,那他之前也就不会在武林大会上现身。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想和朕做个了结。” 袁淑琴微微摇了摇头:“你的所作所为,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上天也全都看在眼里,而你所欠下的孽债,终究会有偿还的一天。” 朱宸濠似乎并没有动怒,只见他徐徐说道:“想不到温柔贤淑的你竟会说出如此尖酸刻薄之语,这实在是出乎朕的意外。” 袁淑琴没有再理会朱宸濠,只是静静地看着周围的情景。 不知不觉中,朱宸濠已经带着袁淑琴走遍了大半个南昌城。 然而朱宸濠并未发现柳君翔的踪影,柳君翔也没有来“找”他。 面对这样的情形,朱宸濠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良久沉默不语。 这时身边的护卫轻声询问朱宸濠:“皇上,是否需要返回宫中?” 朱宸濠不禁瞥向袁淑琴,但袁淑琴却看着别处,丝毫不理会他。 过了片刻,朱宸濠转头吩咐另一旁的护卫:“回宫吧。” 朱宸濠回到了自己的“皇宫”,此刻他正独自一人站在书房中,并且静静地欣赏着挂在墙上的画像。 其实,朱宸濠经常独自在此欣赏画像,只是旁人不知晓而已。 再仔细看朱宸濠所欣赏的画像,画中人竟然是杨氏和袁淑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忽然在朱宸濠耳边响起:“皇上。” 朱宸濠并没有转头,因为他知道,是黑白无常来到了自己身旁。 少顷,朱宸濠停止欣赏画像,只见他慢慢转过身来,继而低下头并轻声喃喃道:“难道说,柳君翔真的已经走了?” 黑无常微皱眉头:“皇上,或许赵世虎说得对,连续搜寻了四五日都没有发现踪影,可能柳君翔他们真的已经逃走了。” 朱宸濠却缓缓摇了摇头:“不,朕有一种直觉,柳君翔没有走,他一定还在南昌,朕太了解他了,他决不会这样轻易离去。” 黑无常面露思索之色,同时轻轻说道:“属下以为,不管柳君翔身在何处,他最后一定都会主动来找皇上的。” 听了黑无常的话,朱宸濠顿时想到了什么,而他也露出豁然开朗的眼神:“你说得对,他一定会来见朕的。” 少顷,朱宸濠又下令道:“传朕旨意,解除戒严,打开城门,一切恢复如初。另外昭告天下,朕求贤若渴,欢迎有志之士前来投靠。” 黑白无常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向朱宸濠行礼领命:“是。” 宁王府西院的厢房中,孑然一身的袁淑琴正静静地坐在床头。 隔着一层轻盈而洁白的面纱,她那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 只见她面色安宁、双目微闭,仿佛在思索回忆着什么。 的确,她在回忆着刚才游走在大街上的情景,因为她听到了一阵忽远忽近、若有若无、陌生而又熟悉的萧声。 萧声此刻似乎仍在袁淑琴的耳边回荡,久久不曾散去。 关闭了数日的南昌城门终于再度被打开,不少人在此往来进出,其中也不乏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 而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的地方,一个白衣身影正静静伫立在原地。 这时三男一女从一旁路过,一看装扮便知他们是江湖中人。 三男一女中那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注意到了白衣身影,她停下脚步,旋即朝白衣少年娇笑道:“哟,好俊俏的公子哥。” 白衣少年丝毫没有理会那女子,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南昌城门。 另外三个男子见此情景,于是朝白衣少年喊道:“喂,我们大姐在和你说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女子连忙对身后的三个男子伸手示意,三人立时止口不言。 随后女子轻声询问白衣少年:“请问公子,前面可是南昌城?”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白衣少年口中传出:“前面就是南昌城。”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他:“公子来这里是找宁王吗?” 白衣少年沉默片刻,然后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对,我的确要找他。” 女子嫣然一笑:“正好我们也要投靠宁王,公子与我一同前去吧。” 头也不转的白衣少年用十分平淡的声音回应女子:“多谢你的好意。” 女子眼中露出一种特别的妩媚和妖娆,而她对白衣少年说道:“若公子不弃,今后便与我结伴,我们一起建功立业、策马天涯。” 白衣少年仍旧注视着南昌城门的方向:“前路不易,且多珍惜。” 听了白衣少年的话,三男一女不禁也将目光投向了南昌城门。 少顷,女子还想对白衣少年说些什么,可当她转头看向一旁时,却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白衣少年,此刻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着这番情景,女子面露惊讶之色,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世虎快步走进宁王府的偏厅,然后气喘吁吁地喊道:“皇上。” 朱宸濠用冷漠的眼神看向赵世虎,继而开口问他:“何事?” 只见赵世虎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朱宸濠说道:“找……找到了。” 听了赵世虎的话,朱宸濠不禁反问他:“找到他们的下落了?” 赵世虎慢慢舒了一口气,随后对朱宸濠点了点头:“正是。” 朱宸濠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他连忙问赵世虎:“他们现在何处?” 赵世虎终于将气息平复下来并回答道:“据密探回报,他们在城外东北三十里的小杨村发现了费云等人的踪影。” 话刚落音,朱宸濠旋即又问:“那柳君翔呢?” 赵世虎低声说道:“暂未发现柳君翔的下落,不过据传言,最近南昌出现了一位武功深不可测、行踪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的白衣少年。” 朱宸濠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此人就是柳君翔,他果然没有离开南昌。朕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这样轻易离开的。” 赵世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皇上,目前我们可以肯定柳君翔仍在南昌,此外还发现了费云等人的下落,而费云他们又是柳君翔的手下,所以微臣认为,只要我们抓住了费云他们,就不怕找不到柳君翔。” 朱宸濠微微颔首:“你说得很有道理,立刻调集人马,朕要亲自去小杨村抓捕费云等人。” 赵世虎立刻向朱宸濠行了一礼:“是。”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赵世虎调动了百余名军士,并且已在宁王府外列队集结完毕。 这些军士身强体壮,不动如山,一看便知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此刻他们都身着便衣,身后则背着一个颇大且神秘的兵器箱。 没人知道兵器箱里装的什么,但光看箱子外形就让人不寒而栗。 而这支神秘的队伍,就是朱宸濠“禁军”中的精锐——龙骑卫。 此刻朱宸濠从宁王府内走了出来,龙骑卫立即整齐地向他行礼。 朱宸濠向龙骑卫挥了挥手,他们很快一同停止行礼、原地立正。 少顷,赵世虎也上前对朱宸濠行礼致意:“皇上,请您下令。” 朱宸濠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他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即刻出发,直奔小杨村。另外,所有人注意隐蔽行踪,切不能打草惊蛇。” 听了朱宸濠的话,赵世虎和所有军士都异口同声道:“是。” 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朱宸濠和赵世虎正率领队伍秘密前行。 这时朱宸濠开口询问赵世虎:“小杨村的情况查探清楚了吗?” 赵世虎回答:“查清楚了,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全村共有三十多户人,而费云他们就住在其中相邻的几户人家中。” 朱宸濠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前方:“好,传朕号令,进村之后,不要徘徊逗留,直接将费云等人居住的地方团团包围起来。” 赵世虎对朱宸濠抱拳行礼:“是。”说罢他命身边军士前去传令。 一座不大不小的村庄内,村民或在田间劳作,或行走于村道中,偶尔还见几位老人驻足交谈、一群孩童嬉戏打闹。 男耕女织,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好一幅世外桃源的美景,想来人们置身于其中,定然能忘却所有烦忧。 这座不大不小的村庄,就是之前赵世虎向朱宸濠提到的小杨村。 世人也一定没有想到,在叛乱与战火突发的江西乃至南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似乎与世隔绝、安宁美好的地方。 然而,因为一群人的到来,这份安宁和美好很快将会被打破。 朱宸濠和赵世虎率龙骑卫从不同的方向分散悄悄潜入了小杨村。 很显然,小杨村里的村民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 朱宸濠和赵世虎等人来到村中的某一个地方会合,随后一个村民模样的男子上前向他们行礼致意:“皇上,赵将军。” 原来,这个“村民”是赵世虎安插在小杨村内的细作假扮的。 朱宸濠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询问那细作:“情况如何?” 细作恭敬地回答道:“费云等人就住在这几户人家中,此刻他们正在屋内。”说罢他伸手指向了位于自己身后相邻的两间民房。 赵世虎于是挥了挥手,龙骑卫立即上前将两间民房团团围住。 只见龙骑卫从兵器箱中取出了不同的兵器,他们有的弯弓搭箭,有的端着连弩,有的还手握威力极强的火铳。 弓箭、连弩、火铳密切配合,均从不同的方位对准了两间民房。 第173章 天罗地网 剩下的龙骑卫分别手持长枪、盾牌、长剑,并摆出精妙的阵法。 龙骑卫的攻防几乎无懈可击,想来一只鸟都无法从民房飞出去。 然而这时一个村民从不远处朝民房走了过来,看见这群不速之客的他顿时大惊失色,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喊叫,一支箭便射中了他。 那村民顿时应声倒地,两名龙骑卫则迅速上前将其尸身拖走。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沓,整个过程所用的时间也非常短,不可否认,龙骑卫的确是朱宸濠“禁军”精锐中的精锐。 或许是上天“帮忙”,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村民再过来,朱宸濠等人没有被发现,那些无辜的村民也暂时没有性命危险。 朱宸濠、赵世虎和龙骑卫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那两间民房,他们仔细地盯着房屋的每一个部分,仿佛随时等待着任何风吹草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突然从一间民房内传出:“诸位居然能在外面悄无声息地站那么久,不得不说,你们的耐心真好。”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朱宸濠等人也听出了这是费云深的声音。 赵世虎连忙大喊道:“费云,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赶快走出房外,束手投降,否则定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费云深那平静而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哦,是吗?” 赵世虎冷笑一声,然后继续喊道:“如若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过了片刻,那间民房的大门被打开,随后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仔细一看,从房中走出来的那人正是之前说话的费云深。 面对这番情景,不少龙骑卫将弓箭、连弩和火铳对准了费云深。 朱宸濠立刻向龙骑卫伸手示意,让他们先不要对费云深动手。 少顷,朱宸濠开口质问费云深:“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戏弄朕。” 费云深用十分冷漠的语气回应:“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不叫费云,我兄弟们的真名也不是覃德、曾昱、倪成。” 听了费云深的话,朱宸濠不禁再度询问:“那你们究竟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忽然,一个声音在朱宸濠背后响起。 朱宸濠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正站在他身后的小山坡上。 一部分龙骑卫随即调整阵形,并将兵器对准了那个男子。 朱宸濠凝视那男子片刻,然后缓缓问他:“阁下又是什么人?” 男子不紧不慢地回答朱宸濠:“我叫薛蛟麟,你们要找的几位便是我的兄弟费云深、覃德彰、曾昱时和倪成中。” 赵世虎恍然大悟,他面露诧异之色,旋即对朱宸濠轻声说道:“皇上,他们几个是‘鄱阳五杰’。” 朱宸濠则微皱眉头:“早就听说‘鄱阳五杰’的大名,今日终于尽数相见,只是没有想到,你们所有人都在欺骗朕。” 薛蛟麟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宸濠:“像你这种无情无义、出尔反尔之人,根本没有任何真诚可言,对你又何来欺骗之说?” 朱宸濠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但他仍旧克制自己,并且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所以说,你们都是柳君翔的手下。” 薛蛟麟淡然一笑:“手下谈不上,不过柳少侠对我们兄弟五人有救命之恩,我们唯他马首是瞻,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朱宸濠露出鄙夷的眼神:“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替他白白送死。” 薛蛟麟一本正经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能够帮侠义仁厚的柳少侠除掉你这个祸乱天下的逆贼,就是死也值了。” 朱宸濠发出了一阵轻蔑的笑声,随后他又对薛蛟麟说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除掉朕,简直是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 “算上我们如何?”就在此时,旁边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又有一个男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而这个男子高大威武、气质成熟,且穿了一身异邦特色的服饰。 这个男子就是千代伊藤,只见又有一些龙骑卫将兵器对准了他。 朱宸濠一边注视着千代伊藤,一边若有所思道:“看阁下装扮,不像是我大明百姓。” 千代伊藤对朱宸濠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我叫千代伊藤,来自远隔重洋、千里之外的日本。” 朱宸濠面露思索之色,同时喃喃自语:“千代伊藤,好耳熟的名字。” 千代伊藤目光冷峻道:“你当然耳熟,因为钱宁曾对你说过这个名字。” 朱宸濠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也许吧。” 千代伊藤随即说道:“所以你也知道我来大明找你的目的。” 朱宸濠缓缓摇了摇头,继而对千代伊藤说道:“朕不知道。” 千代伊藤眼中暗藏着熊熊烈火:“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一点,我们日本的国宝《海之巽》在你手中,我此番前来便是要找你取回它的。” 朱宸濠眉头一皱:“什么《海之巽》,朕根本就没有。” 千代伊藤顿时面露愠色:“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抵赖,李光俊、钱宁还有假扮你的人都已经承认了,《海之巽》就在你手中。” 朱宸濠表情漠然道:“朕身为天子,从无戏言,朕说没有就是没有。另外,朕与李光俊从无交集,他又怎知《海之巽》在朕手中?” 千代伊藤冷笑道:“你从无戏言,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看来世人说得很对,你就是一个满口谎言、毫无信义之人。” 朱宸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再度摇头道:“朕不想再对牛弹琴。而且就算《海之巽》在朕手中,你又能拿朕怎么样?” 千代伊藤不疾不徐道:“你把国宝客客气气地还给我,一切都好商量,如若不然,我只能先杀了你,然后再把《海之巽》夺回来。”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本来面色阴沉的朱宸濠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半晌,朱宸濠才终于停止笑声并对千代伊藤说道:“又来了一个狂妄无知的人,你先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再与朕好好说话。” 千代伊藤神态自若道:“我看得清眼前的情景,我也在好好与你说话。” 朱宸濠目露凶光:“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你认清楚现实。” 说罢朱宸濠准备下令大开杀戒,不料千代伊藤却大喊一声:“动手!” 千代伊藤话刚落音,一枚枚暗器旋即从暗处迅速飞出,只见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纷纷射中了龙骑卫。 而暗器上涂了剧毒,被射中的龙骑卫立刻倒地,再无丝毫动弹。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暗器射中的都是那些手持火铳的龙骑卫。 朱宸濠放眼看去,一个冷若冰霜的白衣女子已经飞身而出,而她仍在继续发射暗器,龙骑卫根本无法抵挡,并一个接一个地倒地。 暗器功夫之高,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想来应该天下无出其右。 而那个冷若冰霜的白衣女子,就是千代伊藤的妹妹千代百惠子。 其他龙骑连忙向千代百惠子放箭和开火,但她却凭借高超的轻功一一闪避了过去,忽见她飞到一棵大树后面,旋即不见了踪影。 看着千代百惠子在眼前“凭空消失”,朱宸濠等人不由得大惊。 其实,这便是日本武者特有、且千代家族独步天下的忍术。 忍术又名隐术,是一种能让自己隐身消失的武功技艺,此术博大精深,极其神秘,没有人知道武者究竟是如何将其修炼出来的。 不过朱宸濠等人并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感到惊讶,因为一枚枚暗器再次飞向了他们,很快又有不少龙骑卫身中暗器、倒地身亡。 仔细一看,这一次发射暗器的却变成了千代伊藤,虽然他专注于修炼高深的武学,但其暗器功夫却不在妹妹千代百惠子之下。 龙骑卫想对千代伊藤放箭和开火,却见千代伊藤微微一笑,继而左手一挥,霎时间一道浓烟在他面前升起,并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很快浓烟散去,神奇的一幕随之出现,千代伊藤竟然也消失了。 千代伊藤和妹妹一样使出了忍术,让自己遁形无踪。其实类似的技艺千代伊藤曾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西院用过,当时陆彬就判断出他是用日本忍术中的土遁术“逃走”的。 而今天千代伊藤再次使出超凡的遁术,并将其展现在众人面前。 面对如此奇术,任龙骑卫人多势众、武器精良,却也无可奈何。 待千代伊藤兄妹都消失后,朱宸濠等人这才想起现场还有薛蛟麟和费云深二人,于是他们连忙将武器瞄向了民房门口与小山坡。 然而,刚才还在那里的薛蛟麟和费云深,此刻同样无影无踪。 对手就这样全都不见了,朱宸濠和赵世虎再看看身边众人,那些拿着火铳的龙骑卫几乎死伤殆尽,攻击和杀伤能力也削弱了不少。 朱宸濠不禁用愤怒的眼神看向民房,然后对剩余的龙骑卫下令:“他们一定都躲进了房中,冲进去把所有人全部杀了!” 听了朱宸濠的命令,手持长枪、盾牌还有长剑的龙骑卫随即稳步上前,他们一边保持阵形,一边朝民房围了过去。 其他龙骑卫把弓箭和连弩再度对准了民房,他们不是把弓拉满,就是将手放在连弩的发射装置上,以随时策应冲锋的龙骑卫。 可当那些出击的龙骑卫刚走到门房的外墙边时,只听得“轰”的一声,地面出现一道大坑,许多人跌入坑中,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原来,民房周边均设置了陷阱,刚才龙骑卫都掉进陷阱去了。 一些置身于陷阱边缘且幸存的龙骑卫往下看去,只见陷阱内竹尖林立,许多龙骑卫的尸身被扎入竹尖,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幸存的龙骑卫顿时感到一阵后怕,他们战战兢兢地撤退了数丈,生怕自己掉进某个早已准备好但却还未被发现的陷阱中。 本来训练有素、威武雄壮的龙骑卫,此刻竟然会乱了手脚。 朱宸濠又惊又怒又怕,他连忙朝周围大喊:“放箭,放火箭!” 于是龙骑卫将火箭纷纷射向民房,很快民房便着火并燃烧起来。 渐渐的,火势越来越大,两间民房完全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摧毁,冲天的火光也在小杨村中描出了一片通红。 没有人从民房内跑出来,看来所有人和房屋一同化为灰烬了。 赵世虎不禁对朱宸濠说道:“皇上,他们都被烧死在里面了。” 朱宸濠的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想要烧死我们,哪有那么容易!”一个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朱宸濠等人都震恐不已,正当他们准备循声看去之际,无数飞刀和竹尖已经从四面八方朝他们飞来。 随后一些飞刀和竹尖射中了龙骑卫,手持盾牌的龙骑卫连忙组成防御阵形将朱宸濠保护起来,其他人则用手中的兵器进行抵挡。 忽然,一道道剑气凌空迅疾而来,继而将不少龙骑卫打倒在地。 伴随着剑气的阵阵袭来,一个玉树临风的白衣少年也从天而降。 当看清楚那个白衣少年后,朱宸濠立时大惊失色:“柳君翔!” 来者正是柳君翔,还没等朱宸濠来得及再开口,几人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他们迅疾挥动手中兵器,然后杀死了不少龙骑卫。 仔细一看,从地下钻出的这几人竟然是“鄱阳五杰”。 少顷,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也从暗处走了出来,刚才便是他们兄妹二人启动了机关,让飞刀和竹箭齐发射向朱宸濠等人。 看来,柳君翔、千代伊藤兄妹和“鄱阳五杰”事先就在这里挖好陷阱和地道,并且准备了机关暗器,只等敌人来犯。 面对眼前这番情景,剩余的龙骑卫立即收缩防御阵形,然后犹如铁桶一般将朱宸濠和赵世虎紧紧地护卫起来。 从现场的情形来看,柳君翔等人包围了朱宸濠和他的龙骑卫。 没错,确实是柳君翔等八人将朱宸濠等三十余人包围了。 第174章 包围与反包围 而经过暗器、陷阱和机关等一番“款待”后,龙骑卫已经从一百余人变成了三十几人,真可谓是元气大伤、损失惨重。 此时此刻,双方居然对峙起来,只见龙骑卫慢慢移动盾牌,随后朱宸濠从严严实实的防御阵形中露出了一个头来。 而朱宸濠眉头紧蹙,同时发出低沉的声音:“柳君翔,你终于来了。” 柳君翔冷冷道:“没错,时隔多日,我们又见面了。” 朱宸濠似乎心满意足:“早就听说你来到了南昌,今日总算现身了。” 柳君翔却没有任何表情:“其实,为了今日再次相见,我也已经等了很久。” 朱宸濠微微一笑:“他们都说你已经离开南昌了,但是朕偏偏不信,朕不相信你会这样轻易离开,而事实证明,你的确没有走。” 柳君翔用深邃而不失冷漠的眼神看着朱宸濠,之后缓缓开口说道:“我不会走,我要亲眼见到你,并且亲手了结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 朱宸濠若有所思道:“这话听起来很耳熟,袁淑琴好像也曾对朕说过。” 柳君翔仍旧面若冰霜地看着朱宸濠,却许久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朱宸濠于是反问柳君翔:“怎么,难道你不想见她吗?” 柳君翔岿然不动:“我会去见她的,当世间彻底没有你这个祸害时。” 朱宸濠不紧不慢地对柳君翔说道:“所以说,你想要杀朕。” “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你,上次武林大会便让你金蝉脱壳、侥幸逃走,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过你。”柳君翔的声音中透着几许怨恨。 听到这句话,朱宸濠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上次在京城朕尚且能全身而退,你以为今日你们还能杀得了朕吗?” 柳君翔面无表情道:“试试就知道了。”说罢他将手中长剑轻轻一挥,一阵光芒顿时从剑身反射出来,并且熠熠闪烁。 朱宸濠连忙喊道:“你们不要忘了,这里是江西,是朕的地盘,别说要杀朕,只怕你们连保住自己的性命都难。” 停顿了片刻,朱宸濠继续对柳君翔的人说道:“今日,你们所有人统统都得死,包括小杨村内的每一个村民,他们都将为你陪葬。” 一旁的赵世虎对朱宸濠轻声说道:“皇上,刚才搜查的人前来回报,小杨村内一个村民都没有看见。” 朱宸濠微微一怔,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柳君翔也听到了赵世虎的话,只见他缓缓说道:“不用枉费心机去寻找了,小杨村的村民已尽数转移,你们休想伤及无辜。” 赵世虎微皱眉头:“不对,之前进村之时我们还见到了一个村民。” 柳君翔似笑非笑道:“那是抓了你们一个叛军,并且让他假扮的村民。” 一旁的朱宸濠恢复平静并对柳君翔说道:“无妨,只要杀死你们几个就够了。” 柳君翔淡淡地反问朱宸濠:“是吗?”说罢他抬手把剑指向了朱宸濠。 朱宸濠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他立即朝龙骑卫喊道:“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龙骑卫迅速朝天空放出一枚信号弹,随着一声巨响,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并化成一道道烟火四散落下。 “杀……”突然,一阵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在所有人周围响起。 听到这阵阵喊杀声,柳君翔不禁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向千代伊藤兄妹和“鄱阳五杰”,而他们似乎也同样感到茫然。 朱宸濠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后他对柳君翔等人喊道:“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还不赶快束手就缚!” 柳君翔却泰然自若地看着朱宸濠:“你还在暗中安排了伏兵。” 朱宸濠笑道:“当然,对付你们朕岂会只带眼前这少许兵力?” 少顷,朱宸濠接着说道:“朕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你会在这里,因而提前派出大军在周围埋伏,自己则率卫队进村引你们现身。” 柳君翔露出似有似无的冷笑,随后他对朱宸濠摇了摇头:“你根本没有自己吹嘘的那般神机妙算,你这么做纯粹只是碰运气而已。” 朱宸濠旋即反问:“那又怎么样?至少朕碰运气碰对了。” 就在柳君翔和朱宸濠二人交谈之际,无数士兵源源不断地涌进了小杨村,并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奔来。 看着眼前的情景,朱宸濠顿时更加有恃无恐、洋洋自得。 柳君翔不再废话,但见他迅疾移动身形,径直朝朱宸濠杀去。 自鸣得意的朱宸濠再度大惊失色,他连忙朝左右喊道:“护驾!” 龙骑卫立刻收紧阵形,一些人用盾牌把朱宸濠层层“包裹”起来,其余人则齐刷刷地挺出长枪,迎战飞身而来的柳君翔。 柳君翔迅疾挥动长剑,一道无比凌厉的剑气旋即以横扫千军之势劈断了不少龙骑卫的长枪和盾牌,并将他们纷纷击倒在地。 与此同时,反应极快的千代伊藤也迅速上前对龙骑卫大开杀戒。 就这样,保护朱宸濠的防御阵形出现了很大的破绽,柳君翔看准这短暂而难得的机会,一剑朝朱宸濠疾速刺去。 眼看柳君翔的剑锋离自己近在咫尺,朱宸濠似乎心如死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浓郁的黑气突然从旁朝柳君翔袭来。 心中微惊的柳君翔立即在空中闪转腾挪,然后避开了那道黑气。 过了片刻,柳君翔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转头冷眼瞥去,却发现有两人已经站在了朱宸濠的前方。 看着眼前这二人,柳君翔不由得缓缓开口说道:“是你们。” 原来,这两个出手救朱宸濠的人正是其贴身护卫——黑白无常。 而黑无常对柳君翔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白无常也大喊道:“柳君翔,如今你已四面楚歌,还不快快受死。” 就在柳君翔和黑白无常说话之际,朱宸濠的伏兵已杀至他们身旁,并且与千代伊藤兄妹和“鄱阳五杰”交战了起来。 黑无常嘴角泛起一丝似有似无的诡笑,之后又对柳君翔说道:“如果你现在能跪地求饶,我们或许可以考虑赐你全尸。” 柳君翔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异常凌厉,只见他对黑白无常狠狠道:“骄纵无知,口出狂言,你们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们吗?” 说罢柳君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黑白无常杀去。 本想再嘲讽训斥柳君翔的黑白无常来不及多言,并匆忙应战。 此刻朱宸濠又一次躲进了龙骑卫的保护圈中,他一边指着柳君翔,一边朝黑白无常喊道:“杀了柳君翔,杀了他!” 紧接着朱宸濠又指向周围正在激战的千代伊藤兄妹和“鄱阳五杰”,并且开口说道:“把他们统统都杀了!” 朱宸濠的伏兵大军挤满了整个小杨村,看起来好像有上千人。 虽然他们已将千代伊藤兄妹和“鄱阳五杰”团团围住,但是对方武功极高,两边一时间也杀得难解难分,不见高下。 再看柳君翔,先发制人的他早已来到黑白无常面前,而他手中的长剑也如同游龙飞凤一般挥舞,并逼得黑白无常连连后退闪避。 纵然落入下风,可黑白无常心中却暗自窃喜,因为对于近身战斗他们向来都有必胜的把握,比如诸葛长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黑白无常在等待一个机会,等柳君翔的攻势不那么凶猛,又或者攻击有所停顿时,他们便能发动毒功,让柳君翔步诸葛长空后尘。 然而,过了许久,黑白无常惊讶地发现,柳君翔的攻势非但没有丝毫减弱和停顿,反而更加凌厉、连绵不绝。 黑白无常毫无喘息之机和还手之力,二人渐渐感觉到眼前的对战越来越艰难,可是他们却对此无能为力。 果然,最终柳君翔的长剑在白无常的左臂上划出一道伤口。 黑无常则立即抓住这个“机会”施展毒功、向柳君翔发出黑气,但柳君翔却闪动如幻影般的身形躲避了过去。 受伤的白无常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随后被黑无常稳稳地扶住。 看着这番情景,朱宸濠顿时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想到,战无不胜并且能重伤诸葛长空的黑白无常,今日竟会败在柳君翔的剑下。 黑白无常用怨恨的眼神看向柳君翔,却见他目光坚毅、屹立如山,全身上下处处散发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气场。 怨恨归怨恨,黑白无常心里也很明白,面对这样的柳君翔,眼下他们二人无论如何是打不过的。 就这样,场面开始僵持起来,黑白无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顾及颜面的他们不能后退,但更不敢贸然向柳君翔发起进攻。 朱宸濠似乎看出了黑白无常的顾虑,于是他再次伸手指向柳君翔,同时朝自己的大军喊道:“所有人一起上,将柳君翔乱刀分尸!” 听了朱宸濠的命令,众多士兵随即挥动兵器朝柳君翔杀去。 看着从四面八方杀来的士兵,柳君翔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和感情。 忽然,他露出如电如炬且充满杀意的目光,继而迅速旋转身姿并挥动长剑,一道接一道剑气顿时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圈,之后如同水面涟漪往四周蔓延一般劈向那些士兵。 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均无例外地被剑气击中,而后重重摔倒在地。 其实再多的士兵杀过去亦是送死,早在京城营救肖宇文的时候,柳君翔就已经用高深的剑法和无情的事实告诉过朱宸濠了。 只是朱宸濠总不长记性,总以为能凭借人多势众杀死柳君翔。 看见那么多同伴还未接近柳君翔便倒在其剑下,其余的士兵顿时都停下了冲锋的脚步,他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 朱宸濠在惊讶之余也气急败坏地喊道:“他们仅有区区数人,纵然个个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敌得过我们千军万马。大家一起上,用车轮战术,就算杀不死他们也要累死他们!” 士兵们犹豫片刻,然后纷纷杀向千代伊藤兄妹和“鄱阳五杰”。 柳君翔见此情景,于是对“鄱阳五杰”说道:“摆下破甲阵。” “鄱阳五杰”一边奋勇杀敌,一边对柳君翔大声说道:“是。” 听了柳君翔和“鄱阳五杰”的对话,朱宸濠不禁微微一怔。 柳君翔则迅速飞身而起,然后来到了“鄱阳五杰”身旁。 很快柳君翔和“五杰”便收缩聚集至一处,并摆出了破甲阵。 原来,当年在救下“鄱阳五杰”后,柳君翔便教他们练破甲阵法,“五杰”感念柳君翔的救命之恩,因而勤加学习操练。 在柳君翔的调教下,如今“鄱阳五杰”已能熟练运用破甲阵法。 这时柳君翔又朝不远处的千代伊藤兄妹喊道:“你们快些过来。” 千代伊藤顺手一刀解决了周围的敌军,继而拉着妹妹千代百惠子飘然离地,之后跃入柳君翔和“鄱阳五杰”的破甲阵中。 少顷,千代伊藤开口询问柳君翔:“柳少侠,你打算怎么办?” 柳君翔用坚定的声音回应他:“金甲破敌,无坚不摧。用破甲阵杀出重围。” 千代伊藤闪过一丝忧虑的眼神:“可是我们兄妹二人不知如何使用此阵法。” 柳君翔不慌不忙道:“无妨,你们兄妹二人只需站在阵形中间即可,其余不必担心,遇事临机应变就是。” 千代伊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柳君翔说道:“好。” 就在千代伊藤和柳君翔交谈之际,朱宸濠对所有士兵喊道:“全军出击,踏平破甲阵,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消灭。” 或许是担心士兵不敢拼命向前,朱宸濠继续补充道:“凡冲锋者赏金十两、官升一级,捉拿或诛杀贼寇者赏金百两、官升三级。” 朱宸濠的“激励”果然有效,所有士兵顿时为之一振,只见他们挥动着兵器,然后奋不顾身地朝柳君翔等人冲杀而去。 柳君翔傲立在破甲阵的最前沿,他一边冷冷地注视着来犯之敌,一边掷地有声地对身边众人说道:“列阵杀敌!” “鄱阳五杰”随即异口同声道:“是!”说罢更加握紧手中兵器。 很快柳君翔等人便与敌军短兵相接,一场激烈的大战随即展开。 第175章 狭路相逢 虽然在人数上处于极度劣势,但凭借着高超的武功、默契的配合以及精妙的阵法,柳君翔等人击杀了不少敌军。 朱宸濠多年前就已经领教过破甲阵的厉害,他自然也预料到眼下会出现这种情况。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激励着自己的士兵往前冲锋。 因为多年前的经历让朱宸濠形成了自己的经验和心得,他深深地感觉到,对付破甲阵别无他法,唯有使用人海战术。 朱宸濠的预判似乎没错,纵然无数士兵前仆后继倒在破甲阵前,但随着他们源源不断地冲击,“鄱阳五杰”也渐渐感到吃力。 千代伊藤利用空隙杀死数名敌军,继而对柳君翔喊道:“柳少侠,敌军实在太多,这样杀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想办法突围才行。” 柳君翔在杀敌之余微微转头对千代伊藤说道:“你说得对。” 过了片刻,柳君翔又开口吩咐“鄱阳五杰”:“稳步向小杨村外方向移动阵形,然后寻找机会迅速突围。” 听了柳君翔的话,激战中的“鄱阳五杰”纷纷说道:“是。” 说罢众人一同缓缓转换方位,随后开始有目的地移动阵形。 站在不远处小山坡上的朱宸濠看出了破甲阵形正在往村外的方向慢慢移动,于是他大喊道:“柳君翔不行了,他们想逃!将士们,立即加紧冲杀,决不能放跑他们!” 少顷,朱宸濠继续激励众人:“朕再颁一诏,凡能擒拿或诛杀贼寇者,除官升三级,另赏金二百两,擒拿或诛杀柳君翔者,赏金三百两。” 听到朱宸濠厚赏的许诺,士兵们顿时更加不要命地拼死冲锋。 面对这样的情况,柳君翔不由得微皱眉头,想要往村外方向移动并寻机突围的他们此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毕竟敌军的数量实在太多,是柳君翔他们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看着这么多人拼命地冲杀,武功高如柳君翔者也觉得突围艰难。 况且两军交战与比武对决不一样,比起武力,士气更为重要。 如今敌军的士气近乎疯狂的旺盛,再加上人数占绝对优势,倘若稍有不慎,柳君翔等人的破甲阵会在瞬间被冲垮、碾碎。 眼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要顶住这轮强力的冲击,柳君翔他们或许将迎来生机,并且反败为胜。 于是乎,每个人都抱着凤凰涅盘、死而后生之心奋力抵抗。 这不仅仅是一场武力的对决,更是心灵意志间的残酷较量。 朱宸濠也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他的内心禁不住莫名地焦灼起来。 终于,汹涌的大军似乎把握住了转折点,并开始呈现略微优势。 朱宸濠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终于要赢了。 其实,柳君翔、“鄱阳五杰”还有千代伊藤兄妹已经竭尽全力了,纵然他们使出了极限,可最终还是挡不住溃败渐渐来临的步伐。 “砰……”就在这时,一声声巨响突然在冲杀士兵的后方响起。 朱宸濠连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随后他隐约看见一支骑兵出现在村口,并从后方奇袭了自己的伏兵大军。 听到这声声巨响,柳君翔随即对身边众人说道:“援军来了。” 薛蛟麟也高声喊道:“兄弟们,援军已经到了,大家一同杀将出去。” “鄱阳五杰”顿时精神抖擞,众人手起刀落,杀敌如同切菜。 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兄妹二人竟直接飞身而起,继而跃至破甲阵外去对着敌军一通大杀。 他们所有人都突然有如神助一般,本来快要用尽的气力也在瞬间变得无穷无尽,而且比之前还要强上百倍千倍。 在柳君翔等人和奇兵的夹击下,朱宸濠的大军很快慌乱溃散。 刚才还在疯狂冲杀的士兵,此时居然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很多时候,士气昂扬高涨或一落千丈,往往都是在片刻之间。 本要偏向朱宸濠的胜利天平,也在片刻间反向倾斜并急转直下。 柳君翔等人一路向前突围,没过多久他们便与援军会合至一处。 待看清楚援军的为首之人后,柳君翔不由得对他说道:“是你。” 那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旋即对柳君翔微微一笑:“没错,正是英济。” 原来,援军首领就是之前离开南昌并且与柳君翔分别的韩英济,这次他带着王阳明的一支精锐返回南昌、来到了这里。 而在韩英济身后,身骑骏马的韩希捷正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却见柳君翔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想不到你竟然回来了。” 韩英济意味深长道:“分别就是为了再次相见。英济早就猜到你会有所行动,因此便多带些人回来助你一臂之力。” 柳君翔淡淡地说道:“现在看来,你好像是最了解我的人。” 这时韩希捷提醒韩英济:“少爷,这里太危险,我们须尽快离开。” 韩英济于是命军士带了一些空余的马匹出来,然后对柳君翔等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诸位快些上马吧。” 想不到韩英济连马都为柳君翔他们准备好了,足见其心思细腻。 柳君翔等人立刻纵身上马,然后随韩英济的骑兵向村口奔去。 韩英济和他的骑兵则手持火铳在前方开道,途经之处所向披靡。 而刚才的阵阵巨响,就是韩英济等人拿火铳开枪所发出的声音。 朱宸濠在不远处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突然反转且猝不及防的败势本来就让他恼怒不已,而眼下柳君翔等人又即将要逃出自己精心布下的天罗地网,这如何不令他急火攻心?于是他赶紧对身旁的黑白无常喊道:“杀了柳君翔还有韩英济,不能让他们跑了!” 黑白无常犹豫了片刻,之后飘然离地,向柳君翔等人杀去。 可黑白无常刚跃至空中,两股强劲的真气便分别朝二人袭来。 黑白无常心中大惊,他们连忙侧身翻转,避开了那两股真气。 少顷,黑白无常落在了地上,正当他们想要寻找究竟是谁用内力攻击自己的时候,却发现两人飞身来到了他们面前。 待看清楚二人的真容后,黑白无常不由得说道:“张昭麟,韩玄青。” 原来,刚才出手攻击黑白无常的正是张昭麟和韩玄青二人。 这时骑马向前飞奔的韩英济不由得回头朝韩玄青喊道:“爹。” 韩玄青一边冷眼注视着黑白无常,一边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告诉儿子:“英济,你们先走,我与你张伯父断后。” 黑无常眼中露出杀机,同时狠狠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说罢黑白无常便一齐施展毒功,只见两股黑气从他们手中冒出,继而如游蛇一般尾随柳君翔和韩英济而去。 张昭麟和韩玄青见状,旋即迅速挥动双掌,两股无形而极其雄浑的真气恰似呼啸的长龙飞向了黑白无常的黑气。 很快真气和黑气都撞击在了一起,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空中似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股强大的气波顿时向四周蔓延开。 气波吹得现场飞沙走石,同时将不少朱宸濠的士兵震倒在地。 张昭麟和韩玄青连忙再次运功,帮韩英济等人拦住余波的攻击。 黑白无常则用衣袖遮脸,抵挡了迎面袭来的余波和飞沙走石。 过了片刻,余波消散,黑白无常这才慢慢放下了遮面的手。 看着张昭麟和韩玄青二人,他们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地站在自己的前方,黑白无常一时间静立原地,没有轻举妄动。 经过刚才的一番比拼和较量,黑白无常心中明白,纵然不会落败,但他们也并不能在张昭麟和韩玄青面前占据丝毫上风。 能够名列武林“七绝”,张昭麟和韩玄青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双方就这样对峙起来,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良久不发一言。 等到柳君翔和韩英济等人出了村口并且远离之后,张昭麟才开口对黑白无常说道:“因为之前不了解二位,所以上次在武林大会上险些着了你们的道,然而这一次你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黑无常随即说道:“武林‘七绝’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以我兄弟二人的武功,如要位列其中、与你们齐名,想来也非难事。” 韩玄青缓缓摇了摇头:“只可惜,你们二人心术不正,助纣为虐,恶贯满盈,配不上侠义之名,更不会受武林中人尊敬。” 黑无常不疾不徐道:“武林之中,武功才是王道,假以时日,我们将武林‘七绝’都杀了,‘七绝’之名不复存在,我们的名声自然无人能及。” 张昭麟发出一声冷笑:“邪恶终究是打不过正义的。” 黑无常看起来却颇为自信:“究竟谁是邪恶,谁是正义,只有胜利者才能说了算。胜利者可以让失败者身死,也可以让失败者名灭。” 韩玄青面无表情道:“我们并不认为你们二人能成为胜利者。” 听了韩玄青的话,黑无常顿时眼露凶光,但很快又转瞬即逝。 见黑白无常迟迟不动手,而且似乎还与张昭麟和韩玄青有所交谈,不远处的朱宸濠再度喊道:“杀了张昭麟和韩玄青,把他们全都杀了。” 这一次黑白无常好像没有听到朱宸濠的话,只见他们表情冷淡地注视着张昭麟和韩玄青,却仍旧一动也不动。 张昭麟不由得看向朱宸濠,朱宸濠则避开他的目光,旋即躲进了龙骑卫的保护圈内,之后再也不说一句话。 少顷,张昭麟随即又看了韩玄青一眼,韩玄青心领神会,二人于是一同飞身而起,然后离开了小杨村这个“战场”。 看着张昭麟和韩玄青远去的背影,黑白无常并未上前追赶。 小杨村内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此外不乏重伤倒地哀嚎之人。 朱宸濠回到了自己的“皇宫”,待走进偏厅后,早已怒不可遏的他大喝一声,继而将桌上的杯子狠狠推倒在地。 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响声,杯子被摔得粉碎,碎片掉落得满地都是。 一旁的赵世虎连忙上前对朱宸濠行礼并劝他:“请皇上息怒。” 朱宸濠则厉声反问赵世虎:“息怒,数千大军居然拦不住柳君翔他们几个人,而且死伤惨重,你要朕如何息怒?” 面对朱宸濠的盛怒与斥责,赵世虎立时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过了片刻,朱宸濠又伸手指向一旁并接着说道:“还有你们二人,平日里常常夸自己的武功有多高,可今日却拿柳君翔他们毫无办法。” 赵世虎放眼看去,却发现黑白无常不知何时站在了朱宸濠身旁。 黑无常向朱宸濠行了一礼:“皇上,柳君翔、张昭麟还有韩玄青等人的武功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属下已经尽力了。” 赵世虎也打起了圆场:“是啊,柳君翔、张昭麟和韩玄青都是武林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黑白无常能与他们打成平手,确实非常了得。” 经过刚才的一番发泄之后,朱宸濠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一些,只见他面色冰冷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赵世虎见状,于是继续对朱宸濠说道:“若不是柳君翔等人有援兵接应,此刻他们早就被我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这句话提醒了朱宸濠,他连忙询问赵世虎:“对了,韩英济所率领的那支骑兵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还会有火铳?” 赵世虎沉默片刻,之后低声回答:“那支骑兵好像是王阳明的兵马。” 朱宸濠不禁又问:“韩英济如何与王阳明攀扯上关系了?” 赵世虎露出思索的表情:“只怕韩英济早已投靠了王阳明。” 朱宸濠似乎想到了什么,而他继续问道:“王阳明如今到底有多少兵马?这么多天过去了,为何不见他们有丝毫动静?” 机敏的赵世虎略加思索便明白,朱宸濠所说的这么多天,指的是 “鄱阳五杰”在南昌城中张贴告示之时距离现在的日子。 那些告示上说,王阳明已在吉安附近集结了大军,并且随时有可能进攻南昌。 可时至今日,王阳明并没有任何动静。 第176章 妙计对敌 想到这里,赵世虎便向朱宸濠行礼道:“这个微臣目前尚不清楚。” 朱宸濠立刻反问他:“打探消息的斥候呢,他们回来了没有?” 赵世虎旋即回应:“微臣这就去看看。”说罢他便迅速转身离去。 过了一段时间,赵世虎带着一名斥候模样的士兵返回到了偏厅。 只是此时此刻,偏厅之中又没有了黑白无常的身影。 “启禀皇上。”赵世虎又向朱宸濠行礼致意,“斥候今日下午回来了,只因微臣当时不在宫中,所以并不知情,还请皇上恕罪。” 朱宸濠将目光投向那斥候并问他:“消息打探得如何?” 那斥候恭敬地回答:“回皇上,已经打探清楚了,王阳明眼下在吉安招募和集结兵马,最近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有一些人投靠了他。” 朱宸濠不禁又问斥候:“那王阳明现在到底有多少人马?” 斥候如实禀报:“王阳明初到吉安之时,其兵力尚不足一万,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招募和集结,如今他已有四万人马。” 朱宸濠微皱眉头:“也就是说,王阳明近来招募集结了三万多兵马。” 斥候犹豫了片刻,然后对朱宸濠缓缓开口道:“正是。” 朱宸濠的眼神和表情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时间沉默不言。 赵世虎明白朱宸濠的心情,于是他对斥候说了一声:“你先下去吧。” 听了赵世虎的话,斥候连忙再度行礼:“是。”说罢他便退出了偏厅。 待斥候离开以后,赵世虎对着朱宸濠轻声唤道:“皇上。” 朱宸濠面露愠色,同时眼中充满了怒火,只见他狠狠道:“朕居然上了王阳明的当!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兵马,张贴在南昌城中那些告示上的内容都是假的,他不敢在半路上设伏,更不敢来攻打南昌。” 赵世虎闪过一丝忧虑的眼神:“现在看来,李士实和刘养正说得没错,王阳明派人在南昌城中张贴告示乃是疑兵和缓兵之计,其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迟滞我们出兵,好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招募兵马,集结军队。” 这一番话再次提醒了朱宸濠,他随即转头询问:“李士实和刘养正呢,他们二人现在何处?” 赵世虎不紧不慢道:“皇上,他们二人此刻还在家闭门思过。” 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马上叫二人过来,朕有事要见他们。” 赵世虎向朱宸濠行了一礼:“是。”说罢他立刻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赵世虎便带着李士实和刘养正二人来到了偏厅。 随后李士实和刘养正向朱宸濠跪拜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 朱宸濠迅速上前并对二人伸手示意道:“两位爱卿快快请起。” 待李士实和刘养正站起身来后,朱宸濠又接着说道:“之前朕一时糊涂,误信那些告示上的内容,中了敌人的疑兵和缓兵之计。” 其实,之前正德对告示上的内容是半信半疑的,只不过李士实和刘养正一直劝他出兵,而他又在无意中“获取”了李刘二人与王阳明“勾结”的蜡丸和纸条,因此猜忌二人,丝毫没有听二人的建议。 所以朱宸濠既中了王阳明的离间计,又中了其疑兵和缓兵之计。 然而,蜡丸和纸条的事情朱宸濠这边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黑白无常知道,所以他也无需再向李士实、刘养正和赵世虎提及。 而朱宸濠又发出一声感叹:“悔不听爱卿之言,以致耽误了战机。” 李士实询问朱宸濠:“皇上,微臣斗胆相问,王阳明现在有多少人马?” 朱宸濠慢慢说道:“据斥候回报,王阳明目前已经集结了四万人马。” 李士实似乎并不惊慌:“王阳明有四万人马,但我们有八万,皇上依然优势在握,因此眼下须尽快出兵,沿长江顺流而下,直取南京。” 刘养正也深以为然:“时间还来得及,兵贵神速,请皇上立即发兵。” 朱宸濠思索片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两位爱卿所言极是,朕即刻出兵,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沿长江顺流而下、直取南京。” 正德十四年七月,朱宸濠从南昌出兵,目的是迅速攻取南京。 吉安知府衙门的偏厅内,王阳明正在仔细且紧张地查看着地图。 不知过了多久,打探消息的斥候急匆匆地赶回来向王阳明复命。 王阳明立刻转过身来,继而开口询问斥候:“情况如何?” 斥候回答道:“宁王率六万大军从南昌出发,次日便攻克九江,如今叛军已经兵临安庆城下,并与守军激战。” 听了斥候的话,王阳明不禁又将目光投向地图,过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叛军的速度好快啊,竟然已经到安庆了。” 斥候轻轻颔首:“叛军沿长江顺流而下,比走陆路要快上许多。” 王阳明眼中闪烁着睿智和通透的光芒:“到了安庆,叛军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了,他们想尽快攻取南京,从而占据大明的半壁江山。” 斥候面色凝重道:“长江之上,安庆乃南京的上游门户,倘若叛军攻占了安庆,南京便是囊中之物,不日也将落入其手。” 王阳明沉思片晌,随后他又问斥候:“安庆战况具体如何?” 斥候面色平静地回答:“另有斥候在探,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王阳明于是吩咐斥候:“加紧查探,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斥候连忙向王阳明行了一礼:“是。”说罢他迅速领命而去。 在斥候离开偏厅后没多久,柳君翔和韩英济也来拜见王阳明。 王阳明旋即面露欣慰之色:“柳少侠,英济,你们来了。” 柳君翔开口询问王阳明:“大人,眼下情况如何?” 王阳明低声回应:“宁王率军从南昌出发,现已攻克九江、兵临安庆。” 听了王阳明的话,柳君翔不禁喃喃自语道:“朱宸濠的动作好快。” 王阳明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他的动作确实挺快,快得出乎我的意料。” 柳君翔沉默片刻,而后继续问道:“那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王阳明声音低沉道:“先要了解清楚安庆的战况,这样我才好做决定。” 一旁的韩英济也问王阳明:“大人,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吗?” 王阳明徐徐摇了摇头,继而对韩英济说道:“还没有,应该快了吧。” 柳君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但见他静立原地、沉默不言。 韩英济看出了柳君翔心中所想,于是他又说道:“也不知宁王这一次率大军出征,究竟有没有带诸葛夫人同行。” 柳君翔意味深长道:“以朱宸濠的习性,他定然会带淑琴同行。” 韩英济于是劝慰柳君翔:“倘若如此,那我们消灭宁王叛军主力之日,便是救出诸葛夫人之时。”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伍文定带着一名斥候快步走进了偏厅。 随后伍文定对王阳明行礼道:“大人,安庆的战况已经探明。” 王阳明露出迫不及待的目光,同时开口问他:“情况如何?” 伍文定对斥候示意了一个眼神,那斥候立刻回答:“宁王率军大举围攻安庆,但却遭遇了安庆都指挥佥事杨锐及知府张文锦所领守军的顽强抵抗,目前宁王损兵折将、伤亡较大。” 王阳明的脸上闪过一阵微妙的神情,他看了柳君翔和韩英济一眼,然后又对斥候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斥侯随即向王阳明行了一礼:“是。”说罢他便领命退出了偏厅。 却见王阳明轻声喃喃道:“安庆没有落入贼手,好,很好。” 伍文定对王阳明说道:“大人,眼下战机千载难逢,我们应当马上发兵前往安庆,与杨锐和张文锦他们前后夹击,消灭宁王叛军。”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韩英济眼中顿时露出兴奋的光芒。 然而王阳明和柳君翔却颇为淡然,二人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伍文定见状,于是接着说道:“大人,叛军长途奔袭数百里,想必早已疲惫不堪,如今他们又在安庆鏖战并且遭遇重创,我们正好可以趁此良机,一鼓作气将其消灭,还黎民社稷以安定。” 王阳明缓缓摇了摇头:“叛军去安庆是长途奔袭,我军去安庆又何尝不是?况且安庆守军不多,现在他们只能自保,无法与援兵夹击叛军,倘若我们现在发兵安庆,只怕也难以消灭叛军。” 王阳明的分析深刻在理,同时也让兴奋的韩英济渐渐冷静下来。 伍文定不禁询问王阳明:“那依大人之见,眼下我们该当如何?” 王阳明淡淡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地图,然后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攻击宁王叛军的后方及老巢——南昌。” 听到王阳明的这句话,柳君翔和韩英济随即将目光投向了他。 伍文定对此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他满脸诧异道:“攻击南昌?” 王阳明露出坚定的目光:“没错,就是攻击南昌。” 伍文定连忙说道:“大人,正如您所说,南昌是宁王的老巢,为了造反他早已精心准备多年,因此那里定然城防坚固、守备严密,如果我们贸然前去攻打,只怕伤亡会非常惨重。” 停顿了片刻,伍文定继续向王阳明说谏言:“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我们一定要出兵,那属下建议应该去安庆,而不是南昌。” 见王阳明和伍文定有所争议,韩英济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阳明不紧不慢道:“出兵南昌而非安庆的原因有二,一者,长江沿途,南昌位于安庆上游,如果我军越过南昌直接前往安庆,那南昌守敌极有可能会攻击我们后背,届时真正遭遇前后夹击的是我军。” 柳君翔的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王阳明又分析道:“二者,这次宁王率叛军精锐进攻安庆,南昌城防必然空虚,此时进攻南昌胜算极大,而我们一旦攻下南昌,宁王肯定回救,如此叛军便是真正的千里奔波、疲惫不堪,并且首尾不能相顾,待到那时,他们必然大败,离覆灭之日也不远矣。” 伍文定陷入了深思中,但见他沉默不语,脸上略带凝重之色。 过了半晌,伍文定徐徐开口道:“大人,属下还担心一个问题。” 王阳明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伍文定:“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伍文定于是发出反问:“倘若我们拿下南昌,但是宁王却不回兵救援,而是全力攻打安庆,直取南京,那又该怎么办?” 王阳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少顷,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南昌是宁王的老巢,他一定会回兵救援的。” 许久没有说话的柳君翔终于开口道:“王大人说得没错,一旦我们攻下南昌,朱宸濠必定回兵救援,他绝不会对南昌不管不顾。” 王阳明也下定了决心,他旋即斩钉截铁道:“传我号令,全军迅速集结,明天一早便出发,直奔南昌城。” 伍文定的表情渐渐变得坚毅,随后他向王阳明行礼领命:“是。”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柳君翔、韩英济和伍文定走出了偏厅。 行走了没多远,三人便发现张诗妍和朱云可早已在半路上等待。 张诗妍和朱云可分别用不同的眼神注视着柳君翔和韩英济。 而韩英济也看向朱云可,柳君翔则稍稍避开了张诗妍的目光。 伍文定似乎看出了什么,他连忙向众人告辞,继而迈步离去。 少顷,朱云可上前询问韩英济:“你们与王大人商量得如何?” 韩英济回答:“王大人决定好了,明日一早率军出发,攻打南昌。” 听了韩英济的话,朱云可顿时反问他:“哦,明日一早就出发?” 韩英济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朱云可说出了两个字:“正是。” 朱云可露出期待的表情,并且继续反问道:“那我们都去吗?” 韩英济看了身旁的柳君翔一眼,之后对朱云可和张诗妍一同说道:“行军打仗之事交给我们男子即可,你们女子就留守在吉安吧。” 张诗妍连连摇头:“不行,我们一起去。” 第177章 奇袭敌巢 韩英济再度将目光投向柳君翔并问他:“柳少侠,依你之见呢?” 柳君翔沉默了片刻,然后面色平静地回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也都会做出自己的抉择,无论如何抉择,但求无愧于心。” 张诗妍眼中仿佛历尽波澜,而她开口询问柳君翔:“那你的使命和抉择呢,究竟是帮助王大人平叛,还是去救袁淑琴?” 这番话令韩英济和朱云可不由得一怔,他们二人没有想到,张诗妍会当众问柳君翔这么突兀的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暗藏无尽的深意,又或者说表露了张诗妍的心意。 过了半晌,柳君翔才徐徐回答:“淑琴在叛军手中,平叛和救她其实是同一件事。” 张诗妍却缓缓摇了摇头:“不,在我看来,这二者并非同一件事。” 柳君翔眼中闪过一丝怅惘之情,但见他静立原地、一时无言。 见二人交谈不下去了,朱云可随即劝张诗妍道:“姐姐,时候已经不早了,明日还要出征,我们赶紧回去收拾准备一下吧。” 说罢朱云可便立刻挽起张诗妍的手,继而拉着她迈步离去。 在被朱云可拉走的过程中,张诗妍仍然不忘凝视着柳君翔。 待朱云可和张诗妍离开后,现场只剩下了柳君翔和韩英济二人。 这时韩英济用低沉的声音对柳君翔说道:“早些休息,明日见。” 柳君翔只是向韩英济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在不远处,有两个人暗中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而这两个人便是张诗妍和韩英济的父亲——张昭麟和韩玄青。 张昭麟向一旁伸手示意,韩玄青心领神会,二人旋即悄然离开。 当行至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后,韩玄青开口反问张昭麟:“刚才诗妍和英济他们所说的话,张兄都听到了吧?” 张昭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低声说道:“听到了。” 韩玄青轻轻叹息一声:“也许我们为诗妍和英济订下的婚约错了,诗妍心仪之人是柳君翔而非英济。至于英济,他却与长公主情投意合。” 张昭麟微微颔首:“现在回想起来,情况的确如此。自从被柳君翔救下以后,妍儿仿佛变了一个人,她极力反对自己与英济婚事,而且经常茶饭不思、心有所念,万万没想到,她是喜欢上了柳君翔。” 韩玄青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在与长公主两次相见之后,英济也非常抵触两家的婚事,而我根本没有想到,他居然和长公主两情缱绻。” 张昭麟声音低沉道:“恭喜玄青兄,英济很快将会成为驸马。” 韩玄青摇了摇头:“张兄折煞我了,我本以为两家结亲最好不过,然而诗妍和英济都遇到了各自的归宿,天意如此,我们不必强求。” 张昭麟慢条斯理道:“英济的确遇到了好的归宿,只怕妍儿并非如此。” 韩玄青顿时心头一紧,他忽然明白,此刻张昭麟的心情并不好。 这时张昭麟又说道:“纵然诗妍心仪柳君翔,可柳君翔却并不喜欢诗妍,这么多年了,柳君翔心里始终只装着袁淑琴一个人。” 听了张昭麟的一番话,韩玄青不禁陷入沉默,同时面露回忆之色。 而当年柳君翔现身诸葛长空与袁淑琴婚礼的场景,也一幕幕浮现在了张昭麟和韩玄青二人的脑海中。 少顷,张昭麟抬头仰望夜空并感慨道:“哎,这真是一段孽缘啊!” 韩玄青连忙安慰他:“袁淑琴早已成为诸葛长空的夫人,而这些年柳君翔又没有任何横刀夺爱之举,想来他终究是淡忘了这份感情。” 张昭麟对韩玄青连连摇头:“玄青兄,你太低估柳君翔了,此人对袁淑琴用情之深,只怕远超我们想象。” 韩玄青则反问张昭麟:“张兄不了解柳君翔,又何以如此断定?” 张昭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我不了解柳君翔,但我了解自己的女儿,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我看得出妍儿并不快乐,她很在意柳君翔,但更介意袁淑琴,若柳君翔真的淡忘了与袁淑琴的感情,妍儿断然不会如此。” 韩玄青继续反问张昭麟:“哦,张兄之前早就看出来了?” 张昭麟不紧不慢道:“看到刚才的情景,我完全确定了之前的推断。” 韩玄青却不以为然:“袁淑琴毕竟是诸葛长空之妻,柳君翔终究不会做出有违伦理之事,所以诗妍和他并非没有可能。” 张昭麟微皱眉头:“如果柳君翔的心不在妍儿身上,妍儿就算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别说他们不愿意,就是我也不会答应。” 停顿了片刻,张昭麟又悄声说出了一句话:“还有,诸葛长空现在伤势很重,恕我妄言,万一他挺不过去,你觉得柳君翔和袁淑琴会有可能吗?” 听闻此言,韩玄青的面色变得十分凝重,而他缓缓开口询问:“那依张兄之见,此事又该怎么办?” 张昭麟说道:“眼下大战在即,明日便要出征,此事暂且先放一放,待我寻找合适的机会,再与妍儿好好交谈一番。” 韩玄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目前只能如此。” 张昭麟发出一声长叹:“但愿妍儿能解开自己的心结,放下心中的执念。” 月明星稀,一个漫长而令人感到煎熬的夜晚终于渐渐过去。 拂晓时分,一人静静地站在吉安知府衙门的庭院中,他抬头望向微微泛白的天空,继而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即将率领平叛大军出征南昌的王阳明。 过了片刻,韩英济来到王阳明身旁并向他行礼致意:“大人。” 王阳明对韩英济缓缓点头,却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若有所思的王阳明,韩英济不禁又问他:“大人在想什么?” 王阳明这才慢慢说道:“马上就要重返南昌了,回想自己在江西的这段日子,尤其是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心中不免有许多感慨。” 韩英济面色凝重道:“虽然无法切身体会,但是英济非常理解大人的心情。” 王阳明停止思忆,他看了韩英济一眼,然后反问道:“对了,怎么只看见你一人前来,柳少侠呢?” 韩英济随即回答:“英济正要向大人禀报此事,刚才英济前去寻找柳君翔,却发现他与千代伊藤兄妹和‘鄱阳五杰’离开了吉安府。” 听了韩英济的话,王阳明居然并不感到惊讶,只见他低声喃喃道:“我的预感没有错,他最终还是会悄然离去。”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在临走之前,柳君翔还给大人留下了一张纸条。” 说罢韩英济便取出那张纸条,而后又伸手将它递给了王阳明。 王阳明从韩英济手中接过纸条,他一边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一边轻声念了出来:“或到了结时,潮起终潮落。” 韩英济露出思索的表情:“英济猜想,柳君翔很可能是找袁淑琴去了。” 王阳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少顷,他又对韩英济说道:“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不必为他担心,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韩英济沉默片刻,之后向王阳明徐徐行了一礼:“是。” 韩英济迈步走出知府衙门的大门,而张昭麟、韩玄青、张诗妍、朱云可、韩希捷等人已经站在门外等候。 张诗妍面色平静地看向韩英济,眼神中则暗藏着无尽的深邃。 虽然韩英济知道张诗妍心中所想,但他此刻却什么也不能说。 这时韩玄青询问韩英济:“向王大人禀报了柳君翔的事情吗?” 韩英济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已经向王大人详细通禀了。” “事情我全都知道了。”王阳明也从知府衙门内走了出来,“让他去吧,我们各有使命、各有抉择,无论如何抉择,只要无愧于心。” 众人见此情景,于是朝王阳明行礼并异口同声道:“大人。” 少顷,伍文定从不远处快步走了过来,而他也向王阳明行礼禀报:“启禀大人,大军已在城外集结完毕。” 王阳明微微颔首,同时用平静的声音夏令道:“好,我们出发吧。” 南昌城中,又是一张张告示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它们张贴在大街小巷的墙壁和房屋上,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和议论。 守城主将站在南昌城楼上眺望着远方,同时面露思索之色。 过了一段时间,副将快步走过来,继而向主将行礼致意:“大人。” 少顷,副将伸手将一份告示递给主将:“大人,请您过目。” 主将从副将手中接过告示,然后开始仔细阅看其中的内容。 渐渐的,主将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在将告示上的内容看完后,他将目光投向副将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副将旋即回答:“现在南昌城内到处张贴了这样的告示,城中的军士和百姓都对此议论纷纷,不少人更是深感忧虑。” 主将沉默片刻,之后继续问他:“告示中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副将说道:“目前斥候正在打探消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打探消息的斥候也急冲冲地赶了回来,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主将说道:“大人,大……大事不好了。” 主将见此情景,于是连忙询问斥候:“何事如此惊慌?” 斥候调整气息,然后慢慢回答道:“王阳明率大军从吉安杀来了。” 主将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他随即又问斥候:“有多少人马?” 斥候说出了自己打探到的情况:“敌军浩浩荡荡,遮天蔽日,想来不少于二十万。” 听到斥候这句话,主将和副将立时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过了片刻,主将轻声喃喃道:“看来,告示上的内容都是真的。” 副将不禁询问主将:“大人,倘若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主将露出极其为难且复杂的表情,良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深夜时分,一支身着黑衣的神秘队伍悄悄来到了南昌城楼下。 为首一人挥了挥手,所有人立刻分散至城门两旁的城墙边。 随后为首之人又对一旁的黑衣人悄声说道:“希捷,你轻功很好,先率一队人登上城楼,然后我们里应外合,攻入城门。” 另一个黑衣人对为首之人微微点了点头:“是,少爷。” 原来,为首之人正是韩英济,而另一个黑衣人便是韩希捷。 早在白天的时候,王阳明就已率大军来到了南昌城外,不过当时他并没有选择立即攻城,而是决定在深夜进行突袭。 韩英济则向王阳明主动请缨,希望担任夜袭攻城的先锋。 王阳明答应了韩英济的请求,并将一支精干队伍交由他带领。 这时韩希捷命人将云梯架在城墙边,只见他踩着云梯顺势向上,之后犹如大鹏扶摇直上九天一般腾空而起,并朝城楼飞身跃去。 其他准备登城的士兵也纷纷沿着云梯往城墙上迅速攀爬。 没过多久,许多士兵便登上了城墙,然而在经过一番寻找之后,他们惊讶的发现,上面竟然连一个守备的敌军都没有。 韩希捷在城楼上用内功向韩英济传音:“少爷,上面没有人。” 听了韩希捷的话,韩英济顿时微微一怔,他略加思索片刻,然后轻声吩咐身边的士兵:“慢慢靠近城门、一探究竟。” 士兵们行礼领命:“是。”说罢他们便小心翼翼地移动至城门边。 就在士兵们仔细观察城门的情况时候,其中几人伸手推了推门,随后神奇的一幕出现在他们眼前,城门居然被打开了。 那几个士兵不由得转头看向韩英济:“大人,这城门没关。” 韩英济连忙率其余人冲到城门前,之后大家一同推开了城门。 韩英济等人顺利地进入城中,他们没有遭遇丝毫抵抗与伏击。 攻城先锋队伍将整座城楼和城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了一遍,而最后的结果是,他们确实并未发现任何一个敌军。 面对此情此景,韩希捷又问韩英济:“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韩英济若有所思道:“看来,守城的叛军已经逃走了。” 第178章 进和退 韩希捷面露诧异之色,同时开口反问韩英济:“什么,叛军逃走了?” 韩英济点了点头,少顷,他对身边的士兵示意道:“放信号吧。” 那士向韩英济行了一礼:“是。”说罢他便马上领命而去。 距离南昌城稍远的地方,王阳明正在静静地望着城楼及城墙。 忽然,王阳明看见一枚烟花升至城楼的上空,然后迅速绽放。 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下,绚烂多姿的烟花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王阳明的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过了片刻,他朝身边的将士们大喊道:“传令,全军出击,直奔南昌城门。” 安庆城外,朱宸濠所率领的叛军还在与守城的士兵进行激战。 虽然叛军看似人多势众、武器装备精良,可是在守军的同仇敌忾和英勇抵抗下,他们始终无法登上安庆的城楼。 在叛军后方的指挥营帐内,朱宸濠正静静地看着安庆城的地图。 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朱宸濠的心情其实无比的焦虑和不安。 李士实和刘养正坐在一旁,二人若有所思,良久不发一言。 或许二人知道朱宸濠此刻的心情,可他们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不知过了多久,赵世虎走进营帐,继而向朱宸濠行了一礼。 朱宸濠立刻将目光投向赵世虎并高声问他:“情况怎么样?” 赵世虎看起来十分犹豫:“皇上,目前我军仍未攻下城楼。” 听了赵世虎的话,朱宸濠随即又问他:“每个方向都是如此吗?” 赵世虎面露凝重之色,在踌躇半晌后,他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见赵世虎这般回应,朱宸濠顿时勃然大怒:“大军已连续攻城多日,然至今毫无寸进,尔等无能,以致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虽然表面上看朱宸濠是在训斥赵世虎,但李士实和刘养正的心里明白,这番话也是说给他们二人听的。 赵世虎战战兢兢、惶恐不已,他连忙朝朱宸濠跪拜行礼道:“微臣无能,致使我军战况不利,请皇上责罚。” 李士实和刘养正迅速站起身来,继而走到赵世虎身旁跪下。 朱宸濠悲愤交加道:“连安庆攻不下,直取南京又从何谈起!” 赵世虎沉默了片刻,然后向朱宸濠叩首道:“微臣即刻前去督战,三日之内安庆城若是不破,微臣以死谢罪。” 李士实也接着劝道:“皇上,我军连续围攻安庆多日,守军早已是强弩之末,微臣相信,不出三日,安庆城必破。” 就在众人说话之际,斥候带着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走进了营帐。 之后斥候领着那名士兵一起向朱宸濠行礼,旋即伸手示意道:“皇上,这名士兵是从南昌来的,他有重要军情禀报。” 朱宸濠心中顿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连忙询问道:“何事?” 那名士兵啜泣起来:“皇上,王阳明率军攻占南昌,南昌失守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 朱宸濠更是露出无比震惊的眼神,他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忽地,朱宸濠脑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同时身体也摇摇欲坠。 赵世虎、李士实和刘养正见此情景,也顾不得自己是在跪拜行礼,他们赶紧起身上前,然后纷纷扶住朱宸濠道:“皇上。” 三人随后扶朱宸濠坐下,过了片晌,朱宸濠有所恢复并缓缓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阳明为何这么快就攻占了南昌?” 士兵非常伤心,他不停地啜泣,却没有回答朱宸濠的问题。 斥候于是说出了实情:“皇上,王阳明奸诈狡猾至极,他派人在南昌城内四处张贴告示、散布谣言,号称将率三十万大军攻打南昌,并且要在城破之日杀光守军,不少守军深感惶恐,最后竟然不战而逃。” 士兵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大部分守军都逃散了,只剩下我们一小股人马断然是无法守住南昌的,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来到这里。” 听闻此言,赵世虎不由得低声喃喃:“又是在城中张贴告示、散布谣言……” 赵世虎本要说王阳明先后两次使用同样的诡计骗了众人,但想到上回主要是朱宸濠上了王阳明的当,他立即止口不言。 急火攻心的朱宸濠似乎没有力气再发火了,只见他瘫坐在椅子上,同时用微弱、急促而不失怒意的声音说道:“废物,一群废物!” 赵世虎立即训斥斥候和士兵:“此前王阳明只有四五万兵马,他如何能在半个月之内集结二十多万大军?想想就知道这绝对不可能。南昌守军居然相信这种谣言,还不加抵抗便弃城逃跑,着实可恨!” 斥候说道:“目前已经探明,王阳明共有八万兵马,只因他们来得太快,再加上谣言四下传播,守军不知虚实,因而相继溃逃。” 这时朱宸濠突然朝斥候和士兵喊道:“滚,给朕滚出去!” 斥候和士兵对朱宸濠叩首道:“是。”说罢他们便退出了营帐。 待斥候和士兵离开后,李士实和刘养正都劝朱宸濠:“皇上请息怒。” 朱宸濠则反问二人:“息怒,南昌都丢了,你要朕如何息怒?” 刘养正向朱宸濠行礼谏言:“皇上,南昌失守已成事实,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扭转颓势,走出困境。” 朱宸濠于是询问刘养正:“那依你之见,眼下该怎么办?” 刘养正踌躇片刻,最后下定决心说出了一句话:“全力攻打安庆,直取南京。” 朱宸濠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随即又反问刘养正:“你说什么?” 刘养正露出坚定的目光:“皇上,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夺取南京,从而占据半壁江山、以图伟业,如今我们快要攻下安庆,南京也即将成为囊中之物,此时此刻,唯有勇往直前,方能获取生机、反客为主。” 李士实也深以为然:“是啊,皇上,南昌距离此处太远,如果长途奔波回救,我军必然疲惫不堪,届时敌军以逸待劳,只怕战况于我不利。” 朱宸濠微皱眉头:“所以说,你们二人的意思是南昌不用管了。” 李士实明白朱宸濠的意思,他立刻说道:“南昌并非不管,待我们攻下南京、稳定形势之后再夺回来。” 刘养正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以表示对李士实这番话的赞同。 但朱宸濠却徐徐摇头,并且发出失望的声音:“朕实在没有想明白,你们二人为何会这般建议,难道你们都忘了,南昌是朕的老家,那里有朕的一切。” 李士实继续劝朱宸濠:“南昌对皇上的意义还有对我们所有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眼下我们应该要看清大局、有所取舍、当机立断。” 朱宸濠旋即反问李士实:“你是说朕昏庸无能,不懂取舍,优柔寡断?” 李士实和刘养正顿时明白,朱宸濠的“老毛病”又犯了。 经历了之前惨痛的教训,他们二人如今也不会再贸然进言。 在沉默片刻后,李士实向朱宸濠躬身行礼:“微臣万万不敢。” 朱宸濠转头看向赵世虎,继而又问他道:“此事你怎么看?” 赵世虎脸上充满了深思的表情,少顷,他也朝朱宸濠缓缓行礼道:“微臣听从皇上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宸濠忖度稍久,最后轻轻开口说出了一句话:“传朕号令,立即停止攻打安庆,全军有序撤退,并快速回救南昌。” 此言一出,赵世虎再度向朱宸濠行礼道:“微臣遵旨。” 李士实和刘养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良久沉默不语。 赵世虎、李士实和刘养正走出营帐,三人各自无言,心事重重。 没过多久,三人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只见赵世虎停下脚步并对李士实和刘养正抱拳行礼:“刚才未曾直言进谏,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李士实和刘养正二人连忙回礼致意:“赵将军言重了。” 赵世虎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在下非常赞成二位大人的话,如今只有全力攻打安庆、夺取南京才是上策,然而身为武将,我必须服从命令。” 李士实淡然一笑:“难得赵将军体谅我们,我们也理解将军的苦衷。” 赵世虎面露欣慰之色,继而再度行礼道:“多谢二位大人理解。” 李士实不紧不慢道:“我们也要感谢将军,之前皇上让我二人居家休息,承蒙将军从中多加关照,这份恩情我们一直铭记在心。” 赵世虎连连摇头道:“二位大人不必客气,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 刘养正轻轻说道:“有此前车之鉴,我二人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李士实朝刘养正伸手示意不要多言,少顷,他又开口询问赵世虎:“赵将军认为,此番回救南昌,我们有多少胜算?” 赵世虎沉默片刻,然后意味深长道:“二位大人还是早做准备。” 说罢赵世虎便转身迈步离去,留下李士实和刘养正站在原地。 而李士实和刘养正露出深思且微妙的表情,良久沉默不语。 南昌城中,王阳明把江西巡抚衙门作为自己的临时作战指挥所。 看着巡抚衙门里久违而熟悉的场景,王阳明不由得感慨万千。 一个月前,他正是在这个地方与孙燧告别,之后逃出了南昌。 现在他又回到了这里,这里一切看似依旧,仿佛什么也没有变。 只是曾任江西巡抚的孙燧被朱宸濠杀害、永远地离开了他。 物是人非,这对王阳明而言,就是最大、最深刻的改变。 虽然孙燧人不在了,但他仍然活在王阳明心中,他那不畏牺牲、视死如归、舍生取义的精神,会始终激励着王阳明。 而王阳明也强烈地预感到,离自己为孙燧报仇的日子不远了。 不过在此之前,王阳明还要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叛军的动向。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朱宸濠会弃南昌于不顾,并且仍旧全力攻打安庆、直取南京。倘若如此,自己的计划将全被打乱。 毕竟攻占南昌仅仅是王阳明的第一步棋,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吸引朱宸濠回救,然后以逸待劳、全歼叛军。 看着神游天外的王阳明,一旁的韩英济沉默不言、没有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伍文定来到王阳明面前,继而向他行了一礼。 王阳明回过神来,之后看向伍文定并开口问他:“情况如何?” 伍文定回答:“大人,南昌城内的形势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 王阳明微微颔首,少顷,他又问伍文定:“那宁王府呢?” 伍文定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趁乱纵火焚烧宁王府的人已被就地处决,另外卑职率人仔细搜查过了,除了一些仆役和婢女,宁王府中再无他人,我等没有看见宁王的家眷,更未发现袁淑琴的踪影。” 王阳明仰望天空并发出感叹:“看来,宁王将家眷和袁淑琴都带在了自己身边。” 听了二人的这番对话,韩英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伍文定低声喃喃道:“也不知宁王是否会率叛军回救南昌。” 王阳明沉默半晌,随后继续问他:“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吗?” 伍文定露出思索和期许的眼神:“算算时间,应该快了吧。”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恰在此时,斥候火速赶回来复命。 王阳明见状,于是连忙询问斥候:“怎么样?叛军有何动向?” 斥候行礼回答:“禀大人,宁王已率叛军从安庆撤退、朝南昌赶来,如今他们到了鄱阳湖以西的黄家渡,并在那里安营扎寨。” 听了斥候的话,王阳明和伍文定顿时将目光投向了对方。 二人仿佛心照不宣,平静的眼神中暗藏着一丝兴奋和不安。 过了片刻,王阳明转头看向斥候:“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斥候又对王阳明行了一礼:“是。”说罢他便领命而去。 待斥候离开以后,王阳明慢慢说出的一句话:“最后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伍文定于是问他:“大人,是否固守南昌城,以逸待劳等叛军前来?” 王阳明却摇了摇头:“不,主动出击,与宁王叛军决战。” 第179章 兵不厌诈 伍文定则点了点头,并且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王阳明:“大人,请您下令吧。” 王阳明于是发出命令:“传我号令,大军即刻出发,直奔黄家渡。” 伍文定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同时用高昂的声音回应道:“是!” 鄱阳湖西边的黄家渡,朱宸濠率军在此安营扎寨、准备战事。 站在湖畔望着广阔无垠的湖水,朱宸濠若有所思,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胸怀整个鄱阳湖,他也一度以为,江西尽在自己的掌握中,因此他有图谋天下的“雄心”,并做出了带兵起事的“壮举”。 可如今自己非但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反而连根基所在的南昌都丢了。不得不说,现实给朱宸濠狠狠地浇了一盆冷水。 难道说,自己真的无法成功施展抱负、实现宏图伟业吗? 不,绝对不是这样,王阳明只是趁机侥幸得到了南昌,想想自己兵强马壮,王阳明怎么会是对手?所以,他一定能把南昌夺回来。 自己根本没有输,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往后也将越来越好。 就在朱宸濠思索之际,赵世虎来到他身旁并行礼致意:“启禀皇上,王阳明也率大军赶到了黄家渡,他们就在对岸驻扎。” 朱宸濠面无表情道:“来得正好,省得朕再到南昌去找他们。” 赵世虎分析道:“皇上,微臣猜想,王阳明也想与我们决战。” 迎着湖面吹来的风,朱宸濠轻轻发出一声感叹:“好啊,决战好,决战以后,朕便能彻底除掉王阳明这块心病,也不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赵世虎微微颔首:“皇上深谋远虑,圣明决断,微臣钦佩不已。” 朱宸濠淡淡地看了赵世虎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犒劳三军,养精蓄锐,届时一鼓作气,消灭王阳明及其乌合之众。” 听了朱宸濠的话,赵世虎随即又对他行礼道:“是。” 黄家渡朱宸濠驻地的对岸,王阳明正带着韩英济在检视军队。 结束检视之后,王阳明和韩英济二人又来到了鄱阳湖边漫步。 王阳明一边望着湖面,一边询问韩英济:“韩公子,你对我朝历史知道多少?” 韩英济面色平静地说道:“英济曾与翰林院编修严嵩大人探讨过我朝历史,因此也略知一二。” 王阳明转头又问韩英济:“那你知道,昔日鄱阳湖发生过什么?” 韩英济思索片刻,然后回答道:“一百五十多年前,太祖与陈友谅在鄱阳湖决战,此役,太祖消灭对手,奠定霸业,继而问鼎天下。” 王阳明点了点头,旋即对韩英济意味深长道:“你说得没错,一百五十多年后的今天,一场大战再次于鄱阳湖出现,冥冥之中,鄱阳湖似乎多次决定了我朝和天下苍生的命运。” 韩英济对王阳明抱拳行礼:“大人心系天下苍生,为戡乱平叛而殚精竭虑,此等胸怀与德操,令英济由衷地敬佩。” 王阳明不疾不徐道:“知行合一,既然心有所念,那就勇敢地付诸行动,纵然戡乱平叛异常艰难,纵然世人骂我沽名钓誉。” 韩英济露出回忆的神情:“大人的肺腑之言,让我想起了柳君翔说过的话。” 听了韩英济的话,王阳明随即问他:“哦,柳少侠说了什么?” 韩英济一字一句道:“他说大人心志坚定,勇毅笃行,可谓近乎完人。” 王阳明轻轻摇了摇头:“世上根本没有完人,柳少侠言过其实了。” 韩英济一本正经道:“柳君翔从来不夸人,他说的就是真实的大人。” 少顷,韩英济继续对王阳明说:“另外,柳君翔还说,无论才能、智谋和德行,宁王都不及大人万一,因此这场大战他最终必败无疑。” 王阳明没有接韩英济的话,而是再次望向了澎湃的鄱阳湖水。 不知过了多久,王阳明才缓缓开口道:“风浪马上就要来了。” 韩英济与王阳明一道望着鄱阳湖,他明白王阳明话中的深意。 而王阳明又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或到了结时,潮起终潮落。” 韩英济呆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后他露出了豁然而明亮的眼神。 韩英济独自走在返回营帐的路上,却碰见了迎面而来的张诗妍。 韩英济心领神会,随后他便领着张诗妍朝僻静无人的地方走去。 只见张诗妍一边漫步缓行,一边轻声对他说:“大战即将开始了。” 韩英济发出似有似无的感叹:“是啊,王大人决定明日就向叛军发起攻击。” 张诗妍不由得说道:“你竟然将如此重要的军情告诉了我。” 韩英济淡然一笑:“因为我相信你,你是不会把机密泄露出去的。” 张诗妍似有所悟:“想来明日与叛军的大战,你一定会参加。” 韩英济点了点头:“是的,王大人还命我率领一队人马对付叛军。” 张诗妍又问韩英济:“你说,袁淑琴会被宁王藏在他的叛军之中吗?” 韩英济明白张诗妍话中所暗藏的深意,表面上她是在说袁淑琴,可实际上她真正关心和挂念的是柳君翔。 在思忖片刻后,韩英济慢慢回答道:“到时候直捣黄龙,一探究竟。” 张诗妍用平静的目光看着韩英济:“到时候你带我一起去。” 韩英济连忙表示反对:“太危险了,大战之时,只怕我们无暇顾及你。” “放心,”张诗妍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韩英济再度摇头道:“打仗并非比武过招,更不是寻常儿戏,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每个人时刻都会面临性命之忧。” 张诗妍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些话吓不了我,我意已决,你无需再劝。” 见韩英济没有说话,张诗妍便接着说道:“如果你们不带上我,那我就像柳君翔一样一个人去,反正大战之时你们也无暇顾及我。” 韩英济沉默半晌,之后意味深长地说出了一句话:“柳君翔可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千代伊藤兄妹和‘鄱阳五杰’等一众高手。” 张诗妍微皱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英济将目光徐徐投向张诗妍:“明日与叛军大战,你必须听我号令,并且要和大家紧靠在一起,切不可擅自行动。” 见韩英济答应了自己,张诗妍顿时面露欣慰之色:“好。” 韩英济想到了什么,他随即又说道:“还有,长公主一定不能去。” 看着一脸严肃的韩英济,张诗妍旋即回应:“当然,长公主金枝玉叶,她绝不能以身犯险。” 韩英济对张诗妍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按照王阳明的计划,一场大战即将发生。 对于王阳明和朱宸濠双方而言,大家都期待这场大战很久了。 在其他很多人看来,这是一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较量,因为一方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欲,另一方则是为了百姓的安宁和幸福。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场大战快些来临,让一切尽早结束吧。 白天渐渐过去,可奇怪的是,王阳明的军营中竟然毫无动静。 在王阳明军营的对岸,赵世虎对望着湖水的朱宸濠说道:“皇上,不知怎么的,微臣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朱宸濠头也不回地询问赵世虎:“说说看,你为什么不安?” 赵世虎露出担忧的神情:“感觉一切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太正常。” 朱宸濠却毫不慌忙:“的确很安静,也许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赵世虎低头不语,眼中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到了深夜时分,数千兵马终于从王阳明的军营中悄悄出发了。 仔细一看,这支兵马的主将正是伍文定,只见他轻声吩咐身边的副将:“迅速且隐秘前行,直捣叛军大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副将连忙对伍文定抱拳致意:“是。”说罢他便立刻前去传令。 韩英济说得没错,王阳明的确要在这一天向朱宸濠发起进攻。 只不过王阳明避开了白天与叛军正面作战,并选择了夜袭。 在一片漆黑的夜里,伍文定率领着兵马沿陆路秘密前进。 行走了一段较长的路程后,队伍进入一条狭长的小道中。 而在小道的两侧,连绵起伏、树木茂密的小山坡依稀可见。 副将谨慎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形,然后对伍文定说道:“大人,过了这条小道,前方就接近叛军大营了。” 伍文定微微颔首:“好,稍后听我号令,按计划行动。” “是。”副将领命道,“不过此处地势险要,我们需尽快……” “砰!”还没等副将来得及把话说完,一阵巨大的炮声便突然响起,小道两旁的山坡上立时亮出无数火把,伏兵也随之出现。 面对这样的情景,伍文定所部许多军士纷纷面露惶恐之色,不少马匹受到了惊吓,场面也开始有些混乱起来。 再看山坡之上,赵世虎从伏兵中走了出来,随后他朝伍文定等人大喊:“王阳明,伍文定,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 少顷,赵世虎继续高呼:“皇上早就料到你们会来夜袭劫营,尔等这些雕虫小技又如何能瞒过他的法眼?快快受死吧!” 说罢赵世虎便命居高临下的伏兵向伍文定的兵马放箭投石。 副将立时用着急的眼神看向伍文定:“大人,我们中埋伏了。” 伍文定则大声喊道:“此处地势于我不利,全军速速撤退!” 于是乎,伍文定率部一边抵挡箭矢飞石,一边匆忙撤退。 赵世虎见状,立即朝身边的伏兵叫道:“弟兄们,敌人要逃,不能把他们放跑了!听我命令,全军追击!” “杀……”赵世虎的士兵们发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只见他们纷纷从山坡上俯冲下来,继而迅速朝伍文定的军队杀去。 看着如饿虎般扑来的叛军,伍文定急忙下令:“撤,快撤!” 过了一段时间,伍文定的兵马大部逃出了那条狭长的小道。 当然,也有一些士兵遇袭身亡,并永远地倒在了那条小道上。 对于溃败逃跑的伍文定等人,赵世虎及其伏兵依然穷追不舍。 跟随在赵世虎身旁的副将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大将军,我们已经追了很远的路程,是否收兵返回军营?” 赵世虎连连摇头:“不可,我们应当乘胜追击,将敌人一举歼灭。”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赵世虎后方的兵马突然陷入一片混乱。 赵世虎察觉到了异样,于是他赶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军士快马飞奔过来禀报:“大将军,有敌人偷袭我军后方。” 听了那名军士的话,赵世虎不禁面露诧异之色:“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炮声砰然响起,赵世虎的前锋部队也乱作一团。 但闻前方杀声震天,无数箭矢犹如雨点般朝赵世虎等人射来。 副将和亲兵或举起盾牌、或挥动兵器抵挡箭矢、保护赵世虎。 前锋部队的一名军士冒着箭雨跑来对赵世虎说道:“大将军,我们在前方遇到了王阳明的伏兵,而且伍文定他们也杀回来了。” 赵世虎恍然大悟并面露惊诧之色:“不好,我们中了王阳明的奸计。” 原来这一切都是王阳明的计谋,他早料到朱宸濠会在半路设伏,因此命伍文定故意中计,之后佯装逃跑,引朱宸濠大军来追。 而王阳明也命韩希捷带一队兵马埋伏在伍文定“逃跑”的路上,待叛军通过埋伏的地点后,韩希捷便带兵向他们发起突袭。 与此同时,伍文定也率部杀了个回马枪,对叛军前后夹攻。 副将面色凝重地询问赵世虎:“大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世虎曾随军征伐鞑靼,也是经历过大战的人,只见他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开口说道:“立刻整顿兵马,与敌军决一死战。” 副将随即劝他:“大将军,此处距离本军营帐太远,眼下又不知敌人虚实,倘若与之决战,只怕于我不利,末将以为不如全力撤退。” 赵世虎却摇了摇头:“敌人用计伏击我军,众将士不免有些慌张,此时撤退必然加剧军心涣散,其结果便是大家怯战而逃、一败涂地。” 第180章 初战大捷 停顿了片刻,赵世虎接着说道:“另外,王阳明的那些兵马我心里很清楚,眼下无论敌人虚实如何,在我大军主力面前他们都不占任何优势,只要大家奋力一战,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 听到这一番话,副将面露深思之色,半晌沉默不语。 这时赵世虎又斩钉截铁地吩咐身边的军士:“传令,前军和后军皆为先锋,分别与前后之敌决战。” 几位军士纷纷对赵世虎抱拳行礼:“是。”说罢他们马上领命而去。 少顷,赵世虎拔出腰间佩刀,然后对所有人喊道:“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大家随我一起上,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话刚落音,赵世虎便策马横刀,径直朝前方迅猛冲去。 见主将已然冲锋,其他军士顿时都大喊杀声、奋勇向前。 很快,赵世虎的部队便与前后夹击的王阳明大军激战起来。 看着不远处的情景,伍文定的副将不由得开口道:“大人,叛军刚刚还乱了阵脚,然而此刻却发起了反攻,并且个个凶猛异常。” 伍文定微微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赵世虎的确有些本领,只可惜他遇到了王阳明大人,这场大战他注定赢不了。” 副将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伍文定拔出长剑并继续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正面对决,士气最重要。传令,全军出击,痛杀叛军!” 随后伍文定也策马前冲,朝赵世虎部队所在的方向奔去。 在双方主将身先士卒、带头冲锋下,两边的军士全都精神振奋、作战勇猛,他们或用兵器拼斗,或直接肉搏,杀得可谓难解难分。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是一场体力的对抗,更是一场意志的较量。 该用的计谋都用过以后,战争最终不可避免地走向正面对决。 伍文定说得对,到了这个时候,士气就是取胜的最关键因素。 这场战斗已经到了最为激烈的程度,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两边大军都硬挺着一股气,而所谓的这股气就是士气。 双方的战斗包括士气的角逐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微妙的临界点。 过了这个临界点,一方的气将会散了,另一方的气则更加凝固。 也就是说,谁的气先散了,谁就将迎来失败,反之亦然。 赵世虎感受到了这个临界点,因此他对所部军士高声喊道:“弟兄们,一鼓作气,冲杀过去,将敌人尽数消灭。” 就在赵世虎及其军士准备更加发狠冲锋之际,一阵炮声突然再度响起,位于他们侧翼山坡上旋即亮起了无数火把。 又是一支伏兵骤然现身,而且又是在大军侧方的山坡上。 仔细一看,伏兵的主将竟然是韩英济,但见他身披白袍穿盔甲,手持银色长枪,骑着高头大马,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韩英济暗运内力,继而用中气十足的声音朝赵世虎等人大喝道:“尔等已被重重包围,今夜休想逃出此地!” 说罢韩英济将银枪一挥,漫山伏兵立时朝赵世虎部队俯冲而去。 见到这番情景,赵世虎所部军士无不胆战心寒,之前勇猛冲锋的气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阵脚大乱。 战斗临界点终于被王阳明一方突破,赵世虎部队所挺着的那股气散了,而这一散,就意味着一溃千里。 韩英济的伏兵冲进赵世虎的军阵中,他们长驱直入,所向披靡。 伍文定随即对身边众人喊道:“将士们,叛军败了,大家冲啊!” 在韩英济伏兵的冲击和伍文定部队的反攻下,赵世虎的士兵丧失斗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纷纷丢盔弃甲、溃散败逃,不少人被追上杀死,更多的人则慌忙地跳进了鄱阳湖中。 需要说明的是,交战的现场位于一处又宽又长的地方,除了前后通道,这里一面靠着连绵的山坡,一面紧挨着鄱阳湖。 之前伍文定在此设伏对赵世虎前后夹击,韩英济又迂回到侧面的山坡上发动奇袭,如此一来王阳明的兵马便对叛军形成了三面合围。 叛军无路可逃,为了活命他们只得跳入没有伏兵的鄱阳湖。 面对己方混乱的场面,赵世虎纵马飞奔并声嘶力竭道:“不能退,不准逃,凡后退逃脱者,军法处置,定斩不饶!” 可任凭赵世虎如何大声喊叫,最终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虽然赵世虎斩杀了好几个退却逃脱的士兵,但仍旧于事无补。 兵败如山倒,溃势不可挡,这场大战的结局没有任何悬念了。 赵世虎正欲再度开口,韩英济却已经冲了上来:“贼将,看枪!” 说罢韩英济便使出韩家枪法直取赵世虎,赵世虎则慌忙迎战。 虽然赵世虎能征善战、武功不弱,但面对精妙无比的韩家枪法,他又如何能敌?没过多久,他就被韩英济刺中肩头,并跌落马下。 韩英济准备一枪结果了赵世虎,但赵世虎的副将和亲兵却在此时赶到,他们连忙上前挡住韩英济的进攻,救下了赵世虎。 副将和多名亲兵围战韩英济,另有两人则将赵世虎扶上了马。 副将一边大战韩英济,一边朝赵世虎身旁的两名亲兵喊道:“立刻护送大将军撤退,返回本军营帐。” 又惊又怒的赵世虎左顾右盼道:“我不回去,任何人都不得撤退!” 纵然赵世虎声色俱厉,可他仍然架不住被亲兵劝离而去。 很快,赵世虎身边便聚集起了一支精锐的力量,他们竭尽全力,奋勇拼斗,杀出一条血路,保护着赵世虎突围。 看着赵世虎渐渐离去,韩英济不免有些心急,只见他大喝一声,继而精神抖擞,越战越勇,手中银枪动若游龙,迅猛无比。 与韩英济交战的几名叛军亲兵抵挡不住,纷纷被他刺落马下。 没过多久,韩英济便将那些叛军亲兵全部杀死,现场就只剩下了赵世虎的副将一人在苦苦支撑。 副将心中明白,无论是战是逃,他最终都躲不过韩英济的银枪。 想到这里,他决定最后奋力一搏,为赵世虎的突围争取时间。 于是副将拼尽全身力气,并且不带任何防守地击杀韩英济。 眼见副将突然发疯不要命地向自己进攻,韩英济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他连忙变换招式,转攻为守,随后与之周旋。 在交锋了数个回合后,韩英济发现副将虽然攻势凌厉,但是破绽极多,他连忙看准时机,一枪朝副将毫无防备的左肋迅疾刺去。 被韩英济银枪刺中的副将紧凝双目,口流鲜血,之后坠马身亡。 战场之上,王阳明的兵马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对叛军进行追杀…… 在战火消停、混乱过去以后,一切终究还是归于平静。 王阳明也来到了之前交战的地方,并看着自己的军士收拾战场。 这时伍文定、韩英济和韩希捷来到王阳明面前并向他行礼致意:“大人。” 王阳明微微颔首,少顷,他开口询问三人:“今晚战果如何?” 伍文定回答:“刚才大致合计了一番,我军作战英勇,共杀死叛军三千余人,重伤叛军五千余人,另有跳水溺亡及失踪者不计其数。” 听了伍文定的话,王阳明缓缓扫视了一圈现场,半晌沉默无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旁人也体会不到他究竟是怎样的心境。 不知过了多久,王阳明终于说道:“首战大捷,难能可贵。” 韩英济看了一眼手中的银枪,然后轻轻发出一声感叹:“只可惜,宁王没有在今夜与我们交战的叛军中,另外敌方主将也逃走了。” 伍文定看起来踌躇满志:“放心吧,他们逃不掉的。” 王阳明则意味深长道:“既已入局,就没有人能逃得掉,也没有人会想逃,每个人最终都要面对和迎接自己的宿命。” 韩英济微微颔首:“倘若如此,宁王叛军的宿命便是失败与灭亡。” 几名亲兵扶着受伤的赵世虎慢慢地走进了朱宸濠的营帐。 看到这番情景,朱宸濠和一旁的李士实、刘养正都大惊失色。 朱宸濠立即走上前去关心地询问:“赵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赵世虎有气无力地回答:“皇上,我们中了王阳明的奸计。” 随后赵世虎将今晚交战的事情慢慢对朱宸濠等人说了一遍。 听了赵世虎的叙述,朱宸濠等人都露出了凝重且复杂的表情。 面对失利与不顺,这一次朱宸濠不见了往日的阴怒,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充满了害怕、灰心、彷徨等各种情感。 曾几何时,他一度以为自己不可战胜,纵然有几次失利,那也是因为个别手下无能、并被对手乘虚而入才导致的。 而朱宸濠之前好几次勃然大怒,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可现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了他,对手是多么的强大,强大到无论自己多么地认真准备、全力一击,但最后却还是以惨败收场。 所以此刻朱宸濠几乎没有丝毫愤怒,有的只是畏惧和失望。 过了良久,朱宸濠回过神来并再度问道:“那凌副将他们呢?” 赵世虎黯然神伤道:“凌副将为掩护微臣突围,不幸战死。” 朱宸濠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说道:“赵将军辛苦了。” 少顷,朱宸濠又吩咐一旁的亲兵:“扶赵将军回去休息。” 亲兵连忙向朱宸濠行了一礼:“是。”说罢他们便扶赵世虎缓缓离去。 待赵世虎等人走出营帐后,李士实不禁对朱宸濠说道:“皇上。” 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想不到这个王阳明如此了得,他不但看穿了朕的计谋,而且还将计就计,重创我军。” 刘养正微皱眉头:“早知今日,当初在南昌之时就应该杀了他。” 朱宸濠慢慢摇了摇头,最后慢条斯理道:“现在说这些已然无用。” 李士实深以为然:“皇上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要化解眼下的危机。” 朱宸濠不紧不慢道:“看来,二位先生心中已有良策。” 李士实和刘养正二人顿时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过了片刻,李士实又对朱宸濠躬身行礼:“微臣斗胆进谏,还请皇上恕罪。” 朱宸濠叹息一声:“说吧,无论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你们。” 李士实犹豫半晌,最后终于开口谏言:“微臣以为,我军可先行撤退,日后再寻良机与王阳明决战。” 朱宸濠将目光投向李士实,而后反问他道:“什么,撤退?” 李士实不再退缩,只见他用坚定的语气对朱宸濠说道:“正是,撤退。” 朱宸濠继续反问李士实:“南昌都已经丢了,你要朕撤到哪里去?” 李士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南昌暂时丢了,但是九江如今还在我们手中,我们不妨先撤到那里,然后再徐徐图之。” 朱宸濠没有再发怒,他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朕是不会撤退的。从举兵起事开始,朕就已经无路可退,而且朕也没想过要退。” 刘养正随即也劝朱宸濠:“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的确可以考虑先撤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再图大业。” 朱宸濠似乎并不气馁:“我军只是首战失利,远没有到青山崩塌之时,无论兵马军械,朕皆占据优势,如若与王阳明决战,胜负尚未可知。” 李士实面色凝重道:“可是王阳明诡计多端、善用兵法,面对这样的对手,我军恐怕未必能轻易取胜。” 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朕明白了,原来你们都惧怕王阳明。” 听了朱宸濠的这句话,李士实和刘养正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朱宸濠又说道:“你们不要忘了,相较于兵法和诡计,士气才是战场上克敌制胜的关键,而这一点王阳明根本比不过朕。” 刘养正露出担忧的眼神:“可我军与王阳明首战失利,只怕士气十分低迷。” 朱宸濠却仍旧气定神闲:“鼓舞士气之事,朕自有办法。传朕口谕,全军休整两日,待养精蓄锐之后,再与王阳明决一死战。” 李士实和刘养正沉默了片刻,随后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是。” 第181章 决一死战 天空微微泛白,一个漫长而令人煎熬的黑夜终于过去了。 朱宸濠迈步走出了自己的营帐,然后朝点将台的方向缓缓走去。 而在点将台下方的广场上,成千上万的军士早已列队等待。 虽然军队看起来威武雄壮,但是其中不少人的情绪都很颓丧。 李士实说得没错,大军与王阳明首战失利,现在士气非常低迷。 这时朱宸濠穿过万千军士,并在大家的目光中登上了点将台。 李士实、刘养正、还有负伤的赵世虎全站在队伍的第一排,他们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朱宸濠,同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朱宸濠慢慢地将众军士扫视了一遍,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才又拍了拍手,随后数十名士兵抬着一口又一口大箱子慢慢地走上了点将台。 看到这番情景,台下众军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所以。 李士实、刘养正和赵世虎三人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并且仍旧是之前的表情,他们仿佛知道这一切要发生似的。 士兵们将大箱子小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点将台上,之后转身离去。 朱宸濠则轻轻抚摸起那些大箱子,心中似乎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在场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朱宸濠,看他准备要说些什么。 终于,朱宸濠开口对众人说道:“自举兵起事以来,诸位随朕东征西讨,攻九江,克南康,打安庆,历经大小战无数,可谓劳苦功高。” 听了朱宸濠的话,又回想起这一个多月以来既荣耀又不乏酸楚的经历,一种复杂的情感顿时涌上军士们的心头。 朱宸濠又接着说道:“朕知道,昨夜我军与王阳明首战失利,大家不免有些苦闷,然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知耻而后勇,再战则必胜。” 一些军士不禁微皱眉头,知耻而后勇,再战则必胜,这话说出来轻巧,可要真正做到又怎会容易?更何况现在大军的士气这么低迷。 朱宸濠好像知道大家心中所想,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满满一箱金银珠宝随之出现在大家面前。 看着这些金银珠宝,本来垂头丧气的军士们忽然都露出了兴奋的眼神,而兴奋之中又带着强烈的贪婪和欲望。 少顷,朱宸濠又指向剩下的箱子并对军士们喊道:“这些箱子里装满了金银财宝,它们也是朕毕生的积蓄,朕现在将它们统统拿出来奖赏诸位,望大家勠力同心,勇猛杀敌。” 赵世虎似乎早已做好准备,而他高声呼道:“勠力同心,勇猛杀敌!” 其他军士也随赵世虎一同大喊:“勠力同心,勇猛杀敌!” 朱宸濠朝军士们轻轻摆了摆手,众人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随后朱宸濠继续说道:“明日我军主动出击,与王阳明决一死战,凡带头冲锋者赏金千两,负伤者皆赏金百两。” 在场所有的军士顿时再次喊了起来:“决一死战,杀,杀,杀……” 喊声震天动地,响彻了整个广场,并在辽阔的鄱阳湖上回荡。 次日上午,朱宸濠亲率大军向王阳明的军营发起猛烈的进攻。 与上回不同的是,这次朱宸濠的军队几乎毫无保留、倾巢而出。 而且所有的军士都眼露凶光,一上战场就不要命地往前冲锋。 面对凶神恶煞、近乎疯狂的叛军,王阳明的士兵渐渐难以抵挡。 王阳明站在军营中的箭楼上观察战况,同时面带凝重之色。 一旁的韩英济着急地看向王阳明:“大人,今日敌军异常凶猛,我们的弟兄快抵挡不住了,您就让英济出战吧。” 王阳明紧皱眉头且凝神注视着战场上的情况,同时用努力克制的声音慢慢说道:“不急,再等等,再等等。” 虽然韩英济心中焦虑,但他知道王阳明这样做定有自己的深意,于是他不再言语,继而将不安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战场。 战场之上,叛军发疯一般地冲杀,王阳明的士兵开始后退逃跑。 就在王阳明大军即将溃败之际,一人从后方骑马冲了出来。 仔细一看,那人竟是伍文定,只见他纵身下马,然后用手中长剑指地并朝自己的军士大喝道:“此地为界,胆敢退过者,立斩不赦!” 话音落下后不久,伍文定的副将和亲兵们也来到了他身边,众人整齐地排成一队,俨然一条不可逾越的界线。 见到这般阵势,许多后退逃跑的士兵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不过有些士兵仍然继续在逃,可是当他们刚刚越过伍文定划下的“界线”,就立即被手持刀剑的伍文定及其副将和亲兵斩杀。 所有人都停止了逃跑,在思索片刻后,他们又重新开始往前冲。 既然都是死,那就勇敢冲锋战死沙场吧,这样也不负英雄之名。 在伍文定等人的督战下,王阳明的士兵们抖擞精神,奋勇再战,任凭叛军如何疯狂冲杀,他们拼命还击,决死不退。 叛军惊讶地发现,刚刚还仓皇溃逃的对方,此刻竟然坚若磐石。 渐渐的,叛军冲击的气势减弱了不少,双方也陷入拉锯状态。 然而就在这时,一枚枚火炮忽然从天而降,它们砸在了战场上,之后发生剧烈的爆炸,并将许多王阳明的士兵炸死炸飞。 王阳明和韩英济连忙放眼望去,却见远处的鄱阳湖中,朱宸濠的水师战船正在向岸边的战场上发射炮弹。 原来,朱宸濠见战况不利,于是便下令自己的水师朝王阳明大军开炮,以配合陆地上的部队夺回即将失去的优势。 看到这番情景,韩英济不禁再度转头对王阳明喊道:“大人!” 虽然韩英济没有说什么,但王阳明非常能理解他急切的心情。 在沉默片刻后,王阳明慢慢说出了一句话:“英济,你可以出兵了。” 听了王阳明这句话,早已按捺不住的韩英济立即说道:“是。” 王阳明则将头凑到韩英济耳边,继而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韩英济焦虑的情绪有所缓和,随后他微微点了点头:“英济明白。” 说罢韩英济对王阳明行了一礼,之后转身迈步离开了箭楼。 朱宸濠的水师战船依然还在向王阳明的军队开炮,许多士兵不是被炸死炸伤,就是被炸得胆战心寒、不敢轻易动弹。 不得不说,朱宸濠这些装备和战术的确起到了强大的助攻作用,他的陆军似乎又重新占据了上风,冲击也再次变得猛烈起来。 鄱阳湖中的一条战船上,朱宸濠正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少顷,朱宸濠对身旁的李士实和刘养正笑道:“朕早就说过,无论兵马军械,王阳明都不如朕,只要大家勠力同心,何愁敌军不破?” 李士实和刘养正随即向朱宸濠行了一礼:“皇上圣明。” 朱宸濠继续对二人说道:“至于你们所说的王阳明善用兵法、诡计多端,对此朕也仔细思考过了,无论此人怎样用兵如神,战场上正面对决他永远不是朕的对手,因此朕特意挑在白天与之决战,但凡敌军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切都逃不过朕的眼睛。” 李士实发出一声感慨:“臣等一叶障目、井蛙之见,既高估了王阳明,又不识皇上高瞻远瞩、雄才伟略。现在想来,实在是羞愧不已。” 刘养正也随声附和道:“皇上高瞻远瞩、雄才伟略,臣等万分钦佩。” 朱宸濠面带笑容地望着前方,他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再看王阳明的军士,面对朱宸濠水师火炮的猛烈攻击,他们心中无不畏惧,并且再一次萌生了后退逃跑的想法。 可当他们回头一看,伍文定及其副将和亲兵正静静地站在后方。 任凭火炮遍地爆炸,箭石漫天横飞,伍文定等人就是岿然不动。 在这如黄河泛滥的战场上,伍文定就像一头定在河中的铁牛。 忽然,一枚火炮落在距离伍文定不远的地方,继而发生了爆炸。 爆炸所产生的一团余火打到了伍文定身上,并将他的胡须点燃。 伍文定身旁的副将和亲兵见此情景,无不露出惊诧的表情。 但伍文定却似乎面不改色,只见他立即用衣袖扑灭胡须上的火,之后迅速挥动手中长剑、将已经烧焦的胡须割掉。 过了片刻,伍文定又朝前方大声喊道:“本将在此,誓死不退!” 所有人似乎都被伍文定的勇气所感染,这一次他们下定决心不再后退逃跑,并且冒着叛军炮火勇猛冲锋还击。 王阳明的士兵豁出性命与叛军厮杀,双方死伤惨重,僵持不下。 远处鄱阳湖中,站在战船上观察情况的朱宸濠看出了异样,于是他反问身边众人:“敌军至今仍未溃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士实连忙劝慰朱宸濠:“皇上,敌人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我军再加劲猛攻,他们定然土崩瓦解,一败涂地。” 朱宸濠并不糊涂,他随即对李士实说道:“朕看得一清二楚,刚才敌军还有后撤迹象,可现在他们又站住了阵脚。” 刘养正也劝朱宸濠:“皇上,敌人已经死伤无数,只要再用火炮攻击,我军必将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战场、消灭他们。” 可就在李士实和刘养正劝说之际,炮火攻击的势头却减弱了。 朱宸濠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且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赵世虎,继而开口问他:“我军还有多少火炮?” 赵世虎沉默片刻,然后徐徐答道:“皇上,刚才兵士来报,我军剩余的火炮已经不多,恐不能支撑许久。” 听了赵世虎的话,朱宸濠继续问他:“那箭枝和石块呢?” 赵世虎面露难色,同时轻声回应:“早在交战之初,我军就向敌人放箭投石,眼下箭枝和石块也所剩无几。” 朱宸濠之前脸上所带的笑容此刻已全然消失,但见他静立原地,沉默无言,平静的眼神中也略带一丝不安。 这时李士实又说道:“无妨,我们先用剩下的火炮杀死大量敌军,然后再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压制并消灭他们。” 赵世虎旋即摇头反对:“将剩余的火炮全部用完,这并非明智之举,别忘了敌人至今尚未使用火炮,倘若我军毫无保留,而王阳明恰好又有这些武器,那到时候被压制的就是我们。” 这一番话顿时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忽然意识到,从开战到现在,王阳明的大军还没有使用任何火炮之类的武器。 “赵将军多虑了,”李士实的话中带着几分自我宽慰之情,“或许王阳明根本没有火炮,要知道无论兵马军械,他都样样不如……” “砰!砰!砰……” 李士实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阵轰鸣声突然响起,霎时间许多火炮从天而降,继而击中了距离众人不远处的几只战船。 战船被火炮击中之处,无不发生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声声巨响,船上的许多士兵或被炸死炸伤,或被炸飞而落入水中。 朱宸濠等人慌忙俯身躲避,过了片刻,众人徐徐放眼望去,只见鄱阳湖上,数十只战船正快速朝他们驶来。 仔细一看,那正是王阳明的战船,而韩英济则站在主战船上。 这时韩英济向周边战船发出号令,船上的军士纷纷将火炮上膛,它们一部分对准了朱宸濠的水师,一部分对准了岸上的叛军。 待火炮都准备好后,韩英济便挥动令旗并大喊道:“开炮!” 王阳明水师战船上的舰炮旋即发出怒吼,无数火炮冲向了天空,然后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朱宸濠水中和陆上的军队飞去。 朱宸濠更多的战船被火炮击中,岸上不少叛军被炸得人仰马翻。 在一片混乱的战船上,狼狈躲避炮火攻击的朱宸濠朝周围叫道:“将剩下的火炮全部用完,狠狠反击敌人!” 赵世虎立即劝道:“皇上,眼下情况危急,您必须立刻撤离此地,况且我军所剩火炮不多,即便全部用来反击,对敌人而言亦是隔靴搔痒。” 朱宸濠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枚火炮却落在他们的战船尾部并发生爆炸,船上所有人顿时被震得摇摇晃晃。 第182章 是为良策? 赵世虎连忙扶住惊魂未定的朱宸濠,然后对身边的军士大喊道:“快护送皇上离开这里,全军撤退!” 在王阳明水师炮火的猛烈攻击下,朱宸濠的战船相继仓皇逃离。 相比之下,岸上的叛军显得更惨,在炮火的相助下他们尚且只能与王阳明的军队僵持,现在情况完全反转,他们如何不会崩溃? 不过这并不是最糟糕的,只见韩希捷又率领一支精锐从王阳明的军营中冲了出来,然后径直向叛军勇猛杀去。 几乎和上一场大战一样,叛军胡乱逃窜、兵败如山倒,他们有的被王阳明的军士追上并杀死,有的跳入鄱阳湖中淹死。 或许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还有许多叛军被火炮炸死。 这场大战以叛军的彻底失败而告终,朱宸濠元气大伤,他的战船被击沉了好几只,自己所在的主战船也被击伤,水师可谓伤亡不小。 至于陆上的部队,那更是被王阳明大军杀得死伤殆尽。 夕阳西下,鄱阳湖边的陆地战场上,王阳明、伍文定还有韩英济等人一边迈步行走,一边查看着战后的情况。 经过一整天惨烈的大战,这里早已经尸横遍野,伴随着零零星星未曾熄灭的硝烟与烽火,一切显得无比悲凉。 王阳明来到岸边并停下脚步,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广阔的湖面。 站在王阳明身后的韩英济和伍文定知道,他正在望着之前朱宸濠及其水师逃离的方向,同时也在望着叛军即将彻底失败的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韩英济缓缓开口说道:“大人,经此一役,宁王大军主力几乎全被消灭,今后他再也无力与我们抗衡了。” 王阳明发出一声感叹:“回想这一个多月的经历,一路艰难走来,实属不易,然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最后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 听了王阳明的话,韩英济和伍文定顿时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道道浪潮忽然袭来,它们在空中停留须臾,之后落在了岸边。 看着起起落落的潮水,王阳明不禁意味深长道:“终到了结时,潮起尽潮落,柳少侠,你也该现身了。” 韩英济静立原地,脸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难以捉摸的神情。 夜幕降临,朱宸濠带着他的水师和战船撤到了鄱阳湖畔的樵舍。 由于岸边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并不适合军队大规模驻扎,因此朱宸濠的士兵几乎全部住在战船之中。 朱宸濠静静地坐在船舱里,而他看起来垂头丧气、萎靡不振。 没过多久,李士实和刘养正走进船舱,继而对朱宸濠行礼问候。 见朱宸濠毫无反应,李士实和刘养正于是再次唤道:“皇上。” 朱宸濠终于慢慢转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二人:“你们来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朱宸濠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神游天外。 李士实连忙又劝朱宸濠:“胜败乃兵家常事,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朱宸濠面色冷淡且略带黯然:“天还未亡朕,朕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刘养正也说道:“昔日楚汉之争,汉高祖刘邦多次惨败于项羽之手,且几度面临全军覆没。可即便如此,高祖依旧百折不挠、屡败屡战,最终他东山再起、打败对手、一统天下。” 李士实点了点头:“是啊,今日之皇上,正如昔日之高祖,而皇上将来也必然会像高祖那样功成圆满、御驭宇内、天下归心。” 听了二人的一番劝慰,朱宸濠似乎宽心了不少,只见他轻声说道:“你们说得没错,朕就像当年的汉高祖,纵然一度陷入困境,但最终将会东山再起、战胜对手、成就功业。” 见朱宸濠有所振作,李刘二人觉得他们可以说该说的话了。 李士实看了刘养正一眼,然后又向朱宸濠谏言:“皇上,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走出困境、以图将来东山再起。” 朱宸濠于是询问:“那依你二人之见,现在朕应该怎么做?” 李士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恕微臣直言,眼下我军两度遇败,士气难免受挫,而王阳明却兵锋正盛,所以我们现在应当避其锋芒。” 刘养正接着李士实的话说道:“另外,鄱阳湖岸的平坦之地已全部被王阳明占领,而此地又不适合驻军,因此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朱宸濠反问二人:“离开这里,那我们该去往何处?如今王阳明偷袭拿下了南昌,九江、南康也因为守军前来会合而落入敌手。” 李士实旋即献计:“王阳明的大军主力都在鄱阳湖岸,九江、南康守敌定然不多,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迅速出兵,将它们再夺回来。” 停顿了片刻,李士实又说道:“重新夺回九江、南康后,我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之后继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听了李士实的话,朱宸濠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少顷,朱宸濠缓缓开口并轻声喃喃道:“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刘养正点了点头,然后对朱宸濠说道:“没错,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地盘和兵力,再想办法一步一步消灭王阳明。” 朱宸濠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但你们可知,朕已经将毕生积蓄全部分给了手下的将士。” 李士实和刘养正面面相觑,他们一时间没有明白朱宸濠的意思。 过了片晌,李士实又对朱宸濠行礼道:“皇上,只要我们攻占城池,获取土地,治理百姓,就不愁兵源,更不用担心没有钱财。” 朱宸濠忽然面露愠色:“朕的钱财都分给了众将士,可他们当中不少人却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尸位素餐,贪生怕死,多次在战场上临阵脱逃,以致大军一败再败,此行此举,着实可恨!” 面对朱宸濠这一通毫无征兆的发火,李士实和刘养正猝不及防,但见他们二人愣在原地,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朱宸濠又斩钉截铁地说出了一句话:“朕意已决,大军就在此驻扎,任何地方都不去!” 李士实和刘养正不由得陷入沉思,此外二人也心生相同的感慨,自从朱宸濠举兵起事以来,他的性情变得越来越怪异。 即使是像李士实和刘养正这样在他身边且与他亲近的人,也总是猜不到他的心思,更猜不到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和行为。 而且李士实和刘养正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们曾多次被朱宸濠训斥,甚至还遭到了朱宸濠的“软禁”。 既然猜不透主人的心思,那就不要猜了,随他怎样都行。 不知过了多久,李士实和刘养正纷纷对朱宸濠行礼道:“是。” 李士实和刘养正慢慢走出了船舱,二人怏怏不乐,各自无言。 这时鄱阳湖上的一道浪骤然打来,旋即将船身震得摇摇晃晃。 心神不宁的二人顿时一个踉跄,李士实更是差点摔倒在船上。 刘养正赶紧抓住李士实的手并关心地询问:“李兄,你没事吧?” 李士实也抓着刘养正的手,二人一同借力,然后站稳了身子。 过了一段时间,李士实才转头看向刘养正:“我没事,多谢刘兄。” 刘养正抬头望了一眼夜空,而后对李士实说道:“时候不早了,外面风浪又太大,李兄快些回去休息吧。” 李士实对刘养正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船舱之中,朱宸濠独自一人盯着眼前的烛火,仿佛神游天外。 船外又是一道浪猛地打来,坐在船中的朱宸濠随之身体摇晃。 朱宸濠立马回过神来,却发现黑白无常早已站在自己的身旁。 若有所失的朱宸濠不禁对黑白无常缓缓说道:“你们来了。” 这时黑无常开口询问朱宸濠:“皇上,您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朱宸濠微微摇了摇头:“行军打仗不似比武过招,你二人先蛰伏待机吧。” 少顷,朱宸濠眼中露出复杂而深邃的神色,随后他用低沉的声音喃喃自语:“朕与王阳明之间的这场战争,或许是该要结束了。” 黑无常沉思片晌,然后再度问道:“皇上,袁淑琴该如何处置?” 朱宸濠微微一怔,黑无常的话提醒了他,这段时间因为忙着准备战事,又因为接连战败而忧虑烦闷,以致于他竟然把袁淑琴都忘了。 渐渐的,朱宸濠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深情而略带伤感。 战船外,一阵晚风吹过,鄱阳湖水在月光下卷起了道道浪潮。 船舱内,黑白无常一齐向朱宸濠行了一礼:“是,请皇上放心。” 又是一个黑夜过去,广阔无垠的鄱阳湖再度迎来了新的一天。 朱宸濠水师的一只战船上,赵世虎正坐在休息舱内看书。 正在赵世虎看得入神之际,朱宸濠从外面踏步走了进来。 赵世虎连忙把书放下,然后起身对朱宸濠行礼致意:“皇上。” 朱宸濠轻轻颔首,继而开口询问赵世虎:“昨晚睡得好吗?” 赵世虎一时间没有明白朱宸濠的意思,因此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承蒙皇上关心,微臣昨夜睡得还好。” 朱宸濠却幽幽说道:“可是朕睡得一点都不好,昨夜风浪太大了。” 赵世虎心领神会,于是他立即说道:“皇上,此处风浪的确很大,昨夜战船均被吹得摇晃不已,想来也搅扰了您的好梦。” 朱宸濠面色凝重道:“此事令朕颇为头疼,不知你可有良策?” 赵世虎沉默片刻,之后慢慢说出了一句话:“臣有一计,请皇上定夺。” 朱宸濠用期盼的眼神看向赵世虎,并且迫不及待地问他:“快说。” 赵世虎不紧不慢道:“将我军所有战船全部用铁索连接起来。” 朱宸濠露出思索的表情,没过多久,他恍然大悟道:“妙啊,此计甚妙!所有战船连成一体,这样风浪便难以将其摇晃,另外我们还在水上有了一片平陆,可以任意转运兵马,果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赵世虎再度向朱宸濠躬身行礼,却没有开口接他的话。 朱宸濠随即又吩咐赵世虎:“传令,全军将战船聚集一处,铁索连舟。” 赵世虎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见他缓缓说道:“是。” 朱宸濠转身走出了船舱,留下赵世虎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赵世虎才回头看向之前被他放在桌上的那本书。 再仔细一看,那是一本罗贯中所着的《三国志通俗演义》。 大军的指挥营帐中,王阳明正低头仔细查看着鄱阳湖的地图。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大人。” 听到这个声音,王阳明头也不回地说道:“英济,你来了。” 站在王阳明身后的韩英济则对他笑道:“大人,你看看谁来了。” 王阳明于是转过身来,随后发现一个男子也站在韩英济身旁。 这个男子高大魁梧,而他正是“鄱阳五杰”之首的薛蛟麟。 王阳明面露欣喜之色,同时脱口而出道:“是你,薛壮士。” 少顷,王阳明又问薛蛟麟:“怎么样,柳少侠他们还好吗?” 薛蛟麟向王阳明躬身行礼:“承蒙大人关心,我们一切都好。” 王阳明微微一笑:“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来告诉我好消息的。” 薛蛟麟点了点头:“这次我过来,的确是有好消息要向大人禀报。” 听到这句话,王阳明于是对薛蛟麟说道:“说说看。” 薛蛟麟说道:“宁王率其水师及战船退至鄱阳湖边的樵舍,为避免风浪袭扰,同时便于兵马转运,他将所有战船用铁索连在了一起。” 王阳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继而轻声喃喃:“铁索连舟。” 薛蛟麟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王阳明说道:“正是。” 过了半晌,王阳明感慨道:“身为皇室宗亲,宁王不博览群书也就罢了,可他竟然对我朝历史一无所知,这实在是令人悲叹。” 韩英济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宁王自作聪明,败局已定,再无任何挽回之机。” 王阳明若有所思且意味深长地说道:“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第183章 神兵天降 鄱阳湖上,朱宸濠的水师战船全部用铁索相连,俨然一个整体。 看着自己铁索连舟的“杰作”,朱宸濠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随后朱宸濠又转头对身边的李士实和刘养正说道:“铁索连舟果然妙哉,此举既能抵御风浪,又方便兵马任意转运,从今以后,朕可以在船上安心睡觉,并且更好地调兵遣将。” 李士实似乎忘记了昨夜的烦忧,只见他向朱宸濠躬身行礼:“皇上英明之至,如今我军战船可谓稳如泰山,而我们在船上更是如履平地。” 朱宸濠沉默片刻,然后开口询问:“王阳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刘养正回答:“启禀皇上,王阳明大军暂时没有任何动静。” 朱宸濠微笑着点了点头:“好,若王阳明胆敢来犯,朕定叫他有来无回。” 停顿了片刻,朱宸濠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他接着说道:“在与王阳明决战之前,朕要清除军中一些怯战脱逃的害群之马。” 李士实和刘养正顿时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而此刻他们终于意识到,朱宸濠是真的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朱宸濠继续说道:“通知所有大小将领,今夜来朕的战船集议。” 听了朱宸濠的话,李士实和刘养正纷纷向他行礼领命:“是。” 夕阳西下,一个白衣少年静静地屹立在鄱阳湖边的山坡上。 少年正俯视着远处的朱宸濠水师及其铁索连舟的战船方阵。 一阵风吹过,披在少年身上的白袍飘起,久久不曾落下。 而这个白衣少年,就是之前已经“失踪”了很久的柳君翔。 不知过了多久,薛蛟麟来到柳君翔身后并向他行礼致意:“少侠。” “回来了,”柳君翔转过身来看向薛蛟麟,“此行情况如何?” 薛蛟麟回答:“按照您的吩咐,我把事情全部告示了王大人。” 柳君翔的表情波澜不惊,而他再度问道:“王大人怎么说?” 薛蛟麟将一份书信递给柳君翔:“这是王大人给您的信。” 柳君翔从薛蛟麟手中接过书信,然后把它拆开并细细看了一遍。 在将书信看完之后,柳君翔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迎着扑面而来的风,柳君翔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鄱阳湖。 薛蛟麟则继续对柳君翔说道:“另外,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袁淑琴就藏在宁王的水师战船上,具体由黑白无常看管。” 柳君翔露出坚定的眼神,同时慢慢地说出了一句话:“今夜我们就上船。” 夜色渐深,大小将领陆陆续续向朱宸濠所在的战船赶去。 按照之前收到的传令,今晚他们要参加朱宸濠组织的军事集议。 一只普通的战船上,一个统领正独自经过一处无人的角落。 不知怎么地,统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许久没有起来。 终于,这个统领慢慢站起身来,并且微微扶了扶自己的头盔。 这时一个将军从距离统领不远处的地方经过,他看了一眼统领,然后开口对他说道:“郝统领,快点走,去晚了小心被皇上责罚。” 统领沉默了片刻,然后不紧不慢地对那将军说出了一个字:“是。” 朱宸濠所在的主战船上,大小将领几乎站满了整个船舱。 集议尚未正式开始,不少人正在私下里悄悄地谈天说地。 有的将领仿佛在议论,朱宸濠今晚到底会对大家说些什么。 过了良久,朱宸濠从屏风后面走出,然后来到了主位前。 说话的人都渐渐安静了下来,而与此同时朱宸濠也慢慢坐下。 坐在座位上的朱宸濠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不疾不徐道:“诸位,今夜召集大家前来,就是要共同商议下一步对敌之策。”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他们静立原地,沉默不语。 或许是连续经历了两场大败,他们对这场战争失去了信心。 看着将领们的反应,朱宸濠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只见他发出低沉的声音:“朕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你们可能认为,王阳明实在太厉害,而我军无论如何也无法取胜。” 仍旧没有一个将领开口,看样子他们都默认了朱宸濠的话。 朱宸濠则话锋一转并继续说道:“王阳明固然厉害,然而我军两次遇败,主要为自身原因,一些将士食君之禄,却不思为君报恩,贪生怕死,怯战畏敌,临阵脱逃,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可恨至极!朕的赏赐白白被他们拿了,朕的兵马也白白被他们给毁掉了。” 说罢朱宸濠又用凌厉的目光将在场所有人扫视了一眼。 一些将领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们总觉得朱宸濠似乎在针对自己。 见朱宸濠铺垫得差不多了,赵世虎也接着说道:“前军统领郝德昭之流,在先后两次大战中临阵脱逃,不但导致我军伤亡惨重,更害得凌副将等忠勇之士孤立无援、不幸牺牲。此等宵小,全军共愤!” 众人将目光投向赵世虎口中的郝德昭,继而纷纷议论起来。 仔细一看,那个郝德昭正是之前在半路上摔倒的郝统领。 面对众人鄙视和指责,郝德昭面无表情、镇定自若,而他发出一声冷笑:“主帅无能,却要推卸罪责,嫁祸于他人,若论贪生怕死、怯战畏敌的宵小,你朱宸濠和赵世虎才是真正的当之无愧。” 听了郝德昭的话,在场所有人无不面露震惊之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郝德昭会当众反驳甚至责骂朱宸濠和赵世虎。 更何况,一个统领还直接说出了皇上和大将军的“名讳”。 赵世虎被气得全身微微颤抖,他用手指向郝德昭:“你……” “放肆!”朱宸濠忽然间勃然大怒并站起身来,“郝德昭,你竟敢藐视天威,忤逆犯上,今日不将你千刀万剐,朕枉为人君。” 郝德昭义正辞严道:“亏你还有脸说人君二字,你残暴不仁,杀害忠良,谋权篡位,犯上作乱,这诸多恶行,又岂是人君所为?” “反了,反了,”朱宸濠一时间也被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人,来人,把郝德昭推出去,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再将他诛九族。”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郝德昭迅速亮出手中长剑。 看到这番情景,在场众人立刻都被吓得远离了郝德昭几步。 没人会想到,郝德昭不但敢骂朱宸濠,而且更是敢直接动手。 赵世虎难得保持理智,他在愤怒惊慌之余,心中也产生了疑惑,因为按照朱宸濠的命令,今晚参加集议的将领不能携带任何兵器。 可郝德昭不但带了兵器,而且事先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说明他早就预谋好了要携带兵器前来参加集议。 莫非,郝德昭早就知道今夜朱宸濠和自己要拿他开刀? 这时朱宸濠慌忙朝周围高呼道:“郝德昭造反了,快快护驾!” 船舱外的亲兵闻讯纷纷赶了进来,继而将兵器对准了郝德昭。 但奈何船舱内空间有限,这些亲兵无法将郝德昭完全包围起来。 其余参加集议的将领全都退到了朱宸濠身边,由于他们没有携带兵器,因此只能赤手空拳“保护”朱宸濠。 朱宸濠继续喊道:“大家一起上,将郝德昭这个逆贼乱刀分尸!” 郝德昭用冷静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谁不想要命的话,可以尽管上前一试。” 说罢郝德昭抬起手中长剑,剑身发出闪闪银光,随着郝德昭的手微微一抖动,宝剑旋即发出一阵剑吟,令人不寒而栗。 大小将领及亲兵都被郝德昭无比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住,但见他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贸然上前对其发起攻击。 赵世虎心中则愈发感到疑惑,他对这个郝德昭的言行举止、包括他手中的那把剑感到非常眼熟,总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 终于,赵世虎恍然大悟道:“你不是郝德昭,你是柳君翔!”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朱宸濠顿时大惊失色:“什么?” 郝德昭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得不说,你赵世虎的确有些本领。” 说罢郝德昭掩袖拂面,又过了片刻,伴随着衣袖缓缓移开,一张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脸随之呈现在大家眼前。 果然,这张俊美而又冷若冰霜的脸,正是属于柳君翔的。 只是此时此刻没有身穿白衣的他,反倒令人感觉有些不习惯。 朱宸濠不由得惊诧道:“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易容?” 柳君翔冷笑道:“你以为,普天之下只有千面一人才会易容吗?” 少顷,柳君翔又对在场众人说道:“诸位,朱宸濠凶残多疑,昏庸无道,事实证明,跟着他造反作乱、倒行逆施是没有好下场的,你们也看到了,眼下他已是日暮西山,穷途末路,与其陪他等死,倒不如悬崖勒马,弃暗投明,诛杀反贼,如此还能将功补过,免于死罪。” 朱宸濠连忙喊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赶紧把他杀了!” 赵世虎也对柳君翔喝道:“柳君翔,你真的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扰乱我军心吗?今夜你身陷重围,休想逃出生天!” 柳君翔对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我说过,结果究竟如何,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随后柳君翔将长剑一挥,又是一道凌厉的银光在众人眼前闪过。 现场还是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他们看起来都很畏惧柳君翔。 有时候超凡脱俗的武功,往往都能通过强大的气场展现出来。 很显然,柳君翔已经有了这样的武功,更具备了这样的气场。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船舱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听得出来,这是更多披坚执锐的士兵前来“救驾”,只不过船舱内已经挤满了人,他们一时间无法进来,唯有将外面包围起来。 朱宸濠也终于略显安心,只见他对柳君翔说道:“柳君翔,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伏法受诛还是自行了断,你自己选择吧。” 柳君翔却摇了摇头:“我会先把你杀了,然后再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朱宸濠微皱眉头:“死到临头还嘴硬,朕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柳君翔用冷漠的表情看着朱宸濠:“若非没有准备,我又怎会只身前来?” 朱宸濠面带讥笑,继而反问柳君翔:“朕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准备,可以仅凭一人之力来对付朕的千军万马?” 柳君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真的以为,我只有一个人吗?” 听了柳君翔这句话,赵世虎心中忽然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 朱宸濠的笑容戛然而止,他随即问柳君翔:“你什么意思?” 柳君翔只是静静地看着朱宸濠,却良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一阵十分混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没过多久,船舱外响起了士兵的惊呼声:“着火了,着火了!” 朱宸濠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于是他急忙询问:“怎么回事?” 柳君翔对朱宸濠慢慢说道:“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的战船着火了。得益于你铁索连舟的妙计,所有船只无一能幸免。” 在场众人无不露出惊慌的表情,而他们也禁不住开始骚动起来。 但朱宸濠却依旧强作镇定,同时自欺欺人道:“不可能,朕的水师守卫森严,没有人能在朕的战船上放火。” 柳君翔冷冷道:“谁说要在你的战船上放火,王阳明先生早就为你准备了许多装满干柴的小船,并趁黑夜悄悄潜近你的水师营地,待到时机成熟,众多小船便一同被点燃,之后从三面撞向你的战船。” 赵世虎对柳君翔开道:“原来你们早就预谋好了,刚才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就是要吸引我们所有人的注意,以便王阳明发起火攻。” 柳君翔面色平静地说道:“现在才明白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这时一阵炮声猛地响起,除柳君翔外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朱宸濠士兵的惊呼声随之从船舱外传来:“敌军杀过来了!” 果然,喊杀声离众人越来越近,王阳明的大军已经乘着船只冲了过来,并且成功登上了朱宸濠铁索连舟的战船。 更糟糕的是,船舱外火光冲天,众人也慢慢感受到了一股灼热。 第184章 大杀四方 熊熊大火在夜空中肆虐,那势头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吞噬殆尽。看得出来,火势越来越大,如同一头凶猛无比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同时往主战船所在的方向不断蔓延。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交织成一首死亡的交响曲。 心急如焚的朱宸濠,脸庞因焦急而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顿时声嘶力竭道:“堂堂数十名战将,此刻竟然被柳君翔一人堵截于此,难道你们都准备活活等死吗?”他的声音在战火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赵世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也接着对众人喊道:“杀了柳君翔,冲出重围,我们尚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大家都将必死无疑!”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朱宸濠和赵世虎的话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像是“唤醒”了沉睡在众人心中的猛兽。不少将领纷纷拿起身边的物件,如雨点般砸向柳君翔,站在柳君翔身后的亲兵也在将领的带动下,呼喊着挥动兵器朝他杀去。 在如此危急的形势下,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任何人都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奋力一搏。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没有退路,只有战斗。 看着这番情景,柳君翔嘴角微微上扬,不禁露出轻蔑的笑容。只见他身形如电,迅疾而不失灵巧地移动,那些砸向他的物件就像一只只笨拙的飞鸟,被他一一闪避了过去,没有一个能碰到他的衣角。 在躲过飞物砸击的同一瞬间,柳君翔又将手中长剑一挥,那长剑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他心意相通。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剑气横空而出,如同一道凌厉的闪电,划破黑暗。不少亲兵还未来得及接近柳君翔,便在这剑气的冲击下纷纷倒地,鲜血在甲板上蔓延开来。 这群冲杀的亲兵倒下,如同倒下的一片片树叶,很快又有另一批士兵从船舱外如潮水般冲进来。他们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无畏,然而面对柳君翔精妙绝伦的剑法,他们就像脆弱的蝼蚁,只有倒下的份。 就这样,外面的士兵前仆后继地冲入船舱内,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但却接连伤亡倒地。他们的身影在船舱中倒下,成为了这场残酷战斗的牺牲品。 一些将领眼见士兵无法突破柳君翔的防线,便亲自拾起了从士兵手中掉落的兵器,之后纷纷杀向柳君翔。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将领和士兵对柳君翔形成了围攻之势,但柳君翔依旧从容应对,他的身姿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如同在表演一场华丽的舞蹈。 趁众人围战柳君翔之际,朱宸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朝船舱门口的方向悄悄挪步。他的脚步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这场战斗,但每一步都带着他对生存的渴望。 然而朱宸濠快到船舱门口时,柳君翔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切。他就像一只敏锐的猎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 发现这个情况后,柳君翔随即大喊道:“朱宸濠,哪里逃?”这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嘈杂的战场上清晰可闻。 说罢柳君翔手中长剑如龙,一挑一刺,动作行云流水,瞬间击倒两人,然后迅速将另一人踢翻在地。 这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围攻柳君翔的阵形很快出现了缺口,而他如同一道疾风,立即从缺口处冲出包围圈,继而举起手中长剑,那长剑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径直朝朱宸濠刺去。 朱宸濠被柳君翔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而他一时间竟忘了动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致命的长剑朝自己刺来。 就在柳君翔的长剑即将要刺中朱宸濠时,一个黑影突然从船舱外破门而入,那气势如同鬼魅一般。只见那人伸出冒着黑气的右手,那黑气如浓稠的墨汁,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挡住了柳君翔这一剑。 随后柳君翔手中长剑的剑尖与那人右手中的黑气对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仿佛是两种力量在激烈地交锋。 此情此景是否似曾相识、颇感眼熟?没错,那人便是黑无常。他身着黑袍,面容阴森,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 紧跟着黑无常进入船舱的则是白无常,他一袭白衣,与黑无常形成鲜明对比,但同样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他趁黑无常和柳君翔相持之际,如鬼魅般伸手带走了被黑无常挡在身后的朱宸濠。 见朱宸濠逃离了船舱,柳君翔眼中旋即闪过一丝凌厉之色,那眼神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达敌人的内心。 黑无常知道,柳君翔心中定然着急,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但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少顷,黑无常略带得意地笑道:“柳君翔,今夜你必死无疑!”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 柳君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冷笑中带着不屑与嘲讽,随后他狠狠反问道:“哦,是吗?”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无尽的斗志。 黑无常微微点了点头:“当然,武林之中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我的内功,诸葛长空不例外,张昭麟和韩玄青不例外,你也不例外。”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负,仿佛自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不过是偷袭侥幸得手,便如此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你别忘了,黑白无常只是我的手下败将。”柳君翔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对黑无常的有力回击。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小杨村之战,你也不过是侥幸抢占了先机,以致我二人无法还手,而今比拼内力,你难逃一死。”黑无常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对曾经的失败耿耿于怀。 周围的士兵想要上前杀柳君翔,不过他们尚未接近,就被柳君翔和黑无常比拼内力所产生的强大气波震得连连后退。那气波如同汹涌的波涛,具有排山倒海之势。 这时柳君翔说道:“大言不惭,今夜就让你再尝尝失败的痛苦。” 话音还未落下,柳君翔就猛地运功发力,他体内的真气如同奔腾的江河,汹涌澎湃。紧接着他手中长剑不停向前晃动,仿佛剑尖即将要击穿黑无常手中的黑气,那气势锐不可当。 黑无常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力,心中倍觉惊讶的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体内的功力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黑气更盛,仿佛要将柳君翔的攻击全部吞噬。 而黑无常手中黑气越来越浓,柳君翔的剑最终没有将其击穿。二者的对峙再次维持平衡,就像天平的两端,谁也无法占据上风。 黑无常笑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你与我比拼内力,无异于自寻死路,现在该轮到我反击了。”他的脸上充满了得意之情。 说罢黑无常再次运功,他手中的一团黑气霎时间分散幻化成数条“黑蛇”,那些“黑蛇”栩栩如生,张着血盆大口,并且沿着剑身缠绕向前,并徐徐朝柳君翔爬去。它们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染黑,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又是令人感到熟悉且相似的场景,只是这一次黑无常攻击柳君翔所用的黑气,比之前对付诸葛长空和韩英济的要更黑更浓更邪恶。那邪恶的气息,仿佛能侵蚀人的灵魂。 看得出来,黑无常几乎倾尽全力,为的就是将柳君翔一击毙命,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疯狂的杀意。 面对这种情况,柳君翔面无表情、不慌不忙,只见他将剑身稍稍旋转,那动作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穷的奥秘。 神奇的是,那几条“黑蛇”竟不能往前移动分毫,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黑无常露出十分诧异的眼神,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柳君翔淡淡地说道:“既是狂妄无知,那你自然无需知道。”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寒风,吹在黑无常的心上。 随后柳君翔继续旋转手中长剑,数条“黑蛇”居然开始后退。它们扭动着身躯,显得十分不情愿,但却无法抵抗柳君翔的力量。 黑无常惊恐不已,倘若“黑蛇”后退并被逼回自己体内,其结果将是打乱全身真气运行,如此轻则深受内伤,重则走火入魔。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想到这里,黑无常不敢再说一句话,他屏气凝神,继而竭尽全力运功,企图推动“黑蛇”再度爬向柳君翔。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可见其用力之猛。 可即便如此,“黑蛇”在几经蠕动后,最终还是止步不前。 黑无常的震惊无以言表,他本以为,柳君翔只是剑法高超而已,若论内力,自然是比不过诸葛长空、张昭麟和韩玄青。在他的认知里,用内力杀死柳君翔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并且完全出乎黑无常的意料,柳君翔的内力竟然如此深不可测,甚至还在诸葛长空等人之上。这让他的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柳君翔冷冷地看着黑无常,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威严,仿佛是正义的审判者:“你终究要为自己的狂妄无知付出代价。” “是吗?但你却拿我毫无办法,你杀不死我,更脱不了身,我们就这样耗着吧,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黑无常似笑非笑,他的话语中虽然故作镇定,但还是能听出一丝心虚。 柳君翔微微摇了摇头:“像你这样的人,只怕到死都不会醒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似乎为黑无常的执迷不悟而感到可悲。 黑无常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冰凉,这种冰凉的感觉深入脊髓,又隐隐作痛。 第185章 终结罪恶 过了片刻,寂静的空气中仿佛有丝丝缕缕的寒意悄然蔓延。黑无常那高大而阴森的身影缓缓动了起来,他如同被一股神秘力量驱使,把头以一种极为迟缓的动作往后转过去。 霎时间,站在船舱门处的张昭麟和韩玄青的身影映入了黑无常那如幽潭般深邃的眼眸中。 只见张昭麟手持宝剑,那宝剑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凛冽的寒光,而韩玄青手中的银枪则似一道银色的闪电,他们二人从左右两侧猛地发力,宝剑和银枪如同两条蛟龙,直直刺入黑无常的背部。 触目惊心的鲜血从黑无常体内缓缓流出,那血的颜色竟是如墨般的黑,黑得纯粹,黑得让人心惊。 望着这奇异的黑色血液,张昭麟不禁微微皱眉,并且缓缓开口说道:“想不到你的血都是黑的,而且黑得如此彻底。” 黑无常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痛苦之色,他那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更加扭曲,而他看向张昭麟和韩玄青,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是你们。” 韩玄青神色冷峻,仿若一座冰山,没有丝毫表情,他只是冷冷地回应道:“没错,正是我们。” 黑无常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旋即又对二人狠狠说道:“你们居然偷袭我。” 张昭麟面无表情道:“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黑无常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的神色,那眼神犹如两把锐利的刀,仿佛要将张昭麟和韩玄青刺穿。 还未等他开口,韩玄青便大声喊道:“快说,救治诸葛长空的解药在哪里?” 黑无常听闻,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在船舱中回荡,仿佛无数恶鬼在嘶鸣,随后他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 张昭麟则手持宝剑,向前一步,对黑无常说道:“把解药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黑无常满脸轻蔑,那表情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他愤怒且冷笑道:“你们饶我一命,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谁生谁死,还不由得你们说了算!” 听了黑无常的话,张昭麟只是淡淡地反问道:“哦,是吗?” 黑无常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噗哧”的声音,原来是张昭麟的宝剑和韩玄青的银枪又往他的身体内刺入了几分。 黑无常用那充满狠毒的目光瞪了二人一眼,然后又看向柳君翔并咬牙切齿道:“想杀我,你们自己也休想活命!” 话音未落,只见两股浓浓的黑气顿时从黑无常后背的伤口冒了出来,那黑气如两条黑色的毒蛇,张牙舞爪地朝着四周蔓延。 眼疾手快的柳君翔见状,连忙对张昭麟和韩玄青大声喊道:“松手,闪开!” 柳君翔的眼神锐利如鹰,他没有看错,那两股黑气正朝着张昭麟和韩玄青飞去,速度极快,仿佛要将二人吞噬。 不过好在得到及时的提醒,张昭麟和韩玄青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松开了握着兵器的手,身形一闪,成功躲过了黑气那致命的攻击。 而在这同一瞬间,柳君翔开始加大内力输出,只见缠绕在他剑身上的“黑蛇”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后退返回至黑无常手中,又如同找到巢穴的灵物一般,迅速进入其体内。柳君翔则将手腕一抖,迅速收回手中长剑,继而身形向后飘然而退,退至离黑无常较远的地方。 再看黑无常,他的表情异常狰狞,头发如钢针般直立竖起,双眼和面部鼓得像肿胀的包,那模样看起来极为恐怖,仿佛他的身体是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看样子,是进入黑无常体内的黑气在不断膨胀、冲击着他的身体,似乎要将他的灵魂都从这躯壳中挤出。 “砰!砰……”伴随着巨大的爆裂声响,那声音如雷鸣般在船舱中炸开,插在黑无常后背的宝剑和银枪立时被震飞,在空中划过两道弧线。紧接着,两股更加浓郁的黑气从伤口处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周围的空间。 “啊!”黑无常发出一声大喊,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不甘,随后他的身体如同一棵被砍倒的大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丝毫动弹的迹象。 现场转眼间变得安静了许多,只有那尚未消散的黑气还在缓缓飘动。 看着横躺在地、瞠目结舌的黑无常,柳君翔、张昭麟和韩玄青知道,这个作恶多端的人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少顷,柳君翔向张昭麟和韩玄青抱拳行礼道:“多谢二位相助。” 面对眼前这个让自己女儿魂牵梦萦且倍感伤心的少年,张昭麟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一句话:“柳少侠不必言谢,其实我们也是在帮自己。” 韩玄青则眉头微皱,只见他有些遗憾地说道:“只可惜,我们没有从黑无常这里拿到解药。” 张昭麟却神色镇定:“无妨,黑无常这里拿不到,我们去找白无常拿。” 柳君翔被张昭麟的话所提醒,他神色一凛,立刻开口说道:“不好,朱宸濠要逃跑,快追!” 张昭麟连连点头:“我们分头去找,决不能让宁王和白无常跑了。” 说罢张昭麟和韩玄青准备走过去拾起自己刚才掉落的兵器。 柳君翔随即又对二人说道:“二位的兵器应该都沾染了黑无常体内的剧毒,还望多加小心,切勿贸然触碰。” 张昭麟颔首致意:“多谢少侠提醒,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他和韩玄青又向柳君翔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出船舱,很快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船舱外那弥漫的硝烟之中。 柳君翔环视了一下四周,却见船舱内一片狼藉,叛军将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刚才还活着的人,要么已经被他杀死,要么就趁刚才他和黑无常决斗的时候逃走了。 此刻只有柳君翔一人站在船舱之中,周围的寂静让他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孤独。他微微抬起脚,准备迈步离去,但他很快又停下了即将迈出的脚步,并转头看向倒地的黑无常。 柳君翔的眼神平静而深邃,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人能看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忽然,他将手中长剑一挥,那动作干净利落,一道寒光闪过,割下了黑无常的头颅。那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残留着狰狞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不甘。 朱宸濠铁索连舟的水师战船上,大火肆虐,火势如凶猛的巨兽,四处蔓延,越烧越烈。那熊熊大火将天空都映得通红,仿佛是末日来临的景象。 叛军们早已丧失了斗志,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丢盔弃甲,慌乱地朝着小舟跑去,准备乘小舟逃跑。 可叛军人数太多,如潮水般涌来,而小舟数量却十分有限,就像大海中的几片孤叶。因此许多人无法上舟,他们在岸边焦急地呼喊、推搡,场面一片混乱。 更何况,王阳明大军已经把朱宸濠的水师战船重重包围了起来,那包围圈如铜墙铁壁般坚固。即使是那些上了小舟的叛军,也如同瓮中之鳖,不可能成功地逃出去。 而大部分叛军留在了自己的战船上,他们在大火中挣扎,有的被火烧得惨叫连连,有的则受不了那高温,跳入鄱阳湖中,但最终还是被湖水淹没。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叛军见大势已去,选择了投降或被俘,这些人则幸运地活了下来。 一切毫无悬念,朱宸濠及其叛军完全失败的结局已不可避免,就像太阳西沉般无法改变。 柳君翔穿梭于铁索连舟的战船上,身影在大火与硝烟中若隐若现。他仔细地寻找着朱宸濠的下落,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由于形势太过混乱,柳君翔和张昭麟还有韩玄青等人都走散了。在这熊熊大火与硝烟的映衬下,他宛如一个孤独前行的英雄,独自肩负着使命,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寻找着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柳君翔身后响起:“柳少侠!”那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柳君翔回头一看,却发现韩英济和韩希捷主仆正站在不远处。 “韩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柳君翔不禁开口发问,“你不是平叛大军的先锋官吗?为何只带着希捷一人来到叛军的战船上?” “既然是先锋,那自然要率先冲锋。”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那微笑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况且英济并非只带了希捷一人前来。” 听了韩英济的话,柳君翔继续问道:“还有谁和你一起前来?” “还有我。”一个清亮而充满柔情的声音从柳君翔身旁传来。 这一次柳君翔没有立即转头,而他的心微微一颤,因为他知道,说话之人就是张诗妍。 不过,片刻之后柳君翔还是将目光徐徐投向张诗妍道:“你想做什么?” 张诗妍面色平静地回答道:“和你一样,来救诸葛夫人。” 第186章 最遥远的距离 或许张诗妍的这番话就像平静湖面下暗涌的漩涡,别有一番深意,只是那深意如同水中月,雾中花。 此时的柳君翔根本无暇去探究,只见他嘴唇轻启,声音如微风般轻轻说道:“想要救淑琴,就必须先找到朱宸濠。” 话语在空气中短暂停留,还没等张诗妍再启齿,韩英济便迫不及待地说道:“那我们一起去找。”他的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决然。 柳君翔却沉默不言,仿若一座沉默的雕像。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韩英济和张诗妍,那目光像是要穿透他们的灵魂,片刻之后,他决然转身,衣袂在风中轻舞,留下一个孤独而坚毅的背影。 “走吧。”伴随着柳君翔前行的身影,这一句话如同幽灵般幽幽冒了出来,飘荡在空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韩英济和张诗妍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随后他们默契地迈步跟了上去。 所有人的脚步沉稳有力,像是敲响在命运之鼓上的鼓槌。 柳君翔一边疾步行走,一边提示韩英济等人:“眼下朱宸濠很有可能会乘小船逃跑,我们沿着铁索连舟的外围搜寻,应该能够找到他。”他的目光如炬,仿佛已经看到了朱宸濠的踪迹。 韩英济面露思索之色,眉头微微皱起,似在脑海中描绘搜寻的路线,而对柳君翔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 “可是这里范围太大,我们又该从何处搜寻?”张诗妍轻蹙蛾眉并发出反问,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一阵爆竹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如同平地惊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那烟花如同一朵盛开的巨大花朵,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夜空,也映照着众人充满期待的脸庞。 韩英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找到宁王的下落了,他就在烟花绽放的位置。” 韩希捷也目光闪动:“想来是王大人发现了宁王,因而放出了信号。” 柳君翔脸上泛起一阵微妙的神情,像是惊喜,又似担忧。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走。” 简单的一个字,却有着千钧之力。 根据烟花信号,柳君翔等人如夜行的猎豹般迅速来到了铁索连舟边缘的一处地方,这里水波荡漾,倒映着天上的星月。 这时张诗妍突然指着前方鄱阳湖中的一条小船:“你们快看!”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柳君翔、韩英济和韩希捷急忙放眼看去,朱宸濠果然在那条小船上,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晰。 只是朱宸濠身边还站着一个白无常,那白无常身着一袭如雪的白衣,透着一股阴森之气,而他的手臂如铁钳般挟持了一个女子。 虽然女子披着面纱,但那身形姿态,韩英济和张诗妍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而柳君翔眼中更是瞬间充满了温柔与深情,仿若看见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因为他知道并肯定,那个女子就是他时刻思念且最为熟悉的袁淑琴。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朱宸濠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王阳明的水师战船如同巍峨的群山,又像一堵严严实实的围墙,将这片水域围得水泄不通,彻底挡住了他的出路。 少顷,王阳明从朱宸濠面前的一只战船里走了出来,他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并且大声喊道:“宁王殿下,你已经被完全包围了,快些缴械投降吧!” 声音如洪钟大吕,在湖面上回荡。 朱宸濠却对王阳明说:“王阳明,你要称朕为陛下。还有,朕决不投降。”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疯狂与执拗。 王阳明似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中满是惋惜:“殿下何必如此固执?你若不降,又能去何处?” 朱宸濠面无表情地看着王阳明:“让朕离开这里,否则朕与你们同归于尽。”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 “说句实话,殿下谋权篡位,犯上作乱,祸害百姓,荼毒生灵,可谓死有余辜,就算是杀了你,我们也绝不会放你走。”王阳明义正辞严,毫无畏惧。 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们不在乎朕的性命,难道也不在乎她的吗?” 说罢朱宸濠看向一旁的袁淑琴,白无常也立刻心领神会,用手掌逼近她,那手掌上隐隐透着寒光。 “我不认识这位夫人,她的生死也与我无关。”王阳明面不改色,话语坚定。 朱宸濠再度冷笑一声,然后反问王阳明:“如果我说她是袁淑琴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听到朱宸濠这句话,王阳明微微一怔,一时间沉默无言。 看得出来,他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朱宸濠则继续说道:“别忘了,她可是柳君翔深爱了多年的女人。” 不远处的张诗妍听到这话,露出复杂且难过的表情,那表情中有着羡慕、嫉妒与无奈,她慢慢低下了头,仿若一朵在风雨中凋零的花朵。 见王阳明良久不语,朱宸濠于是又问他道:“怎么样,想好了吗?”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傲慢。 “朱宸濠,你若敢动淑琴分毫,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又不失凌厉的声音从朱宸濠身后传来,那声音如寒冬的凛冽寒风,能穿透人的骨髓。 听到这个声音,本来纹丝不动的袁淑琴禁不住全身微微颤抖,那是激动、是惊喜,也是害怕。 没错,这个久违而倍感熟悉的声音,正是属于柳君翔的。 朱宸濠立刻回头,然后对柳君翔似笑非笑道:“柳君翔,你来了,你终于来救你日思夜念、深爱难舍的袁淑琴了。”他的笑容中有着嘲讽与不屑。 停顿了片刻,朱宸濠又反问道:“眼前这一幕,是否与十年前洞庭湖上的情景颇为相似?同样是你深爱的女人,同样和朕站在一条小船上。”他试图用回忆来扰乱柳君翔的心神。 柳君翔的眼神如剑,并直直地刺向朱宸濠:“看来你忘了,现在的你已是四面楚歌、无路可逃。” 朱宸濠笑道:“那又如何?至少眼下袁淑琴还在朕的手中。”他紧紧抓住这唯一的筹码。 柳君翔淡淡地说道:“快把淑琴放了,否则我亲手杀了你。” 虽然这番话语气不激动,但是充满了杀意。 “哦,是吗?朕倒要看看,你究竟如何杀朕。”朱宸濠故意露出害怕的表情,眼中却满是挑衅。 柳君翔不紧不慢道道:“有件事可能你还不清楚,黑无常已经被我杀了。”他的话语如同一颗威力巨大的炮弹,在空气中炸开。 听到柳君翔这句话,朱宸濠和白无常都露出了惊诧的眼神,那眼神中有着难以置信和恐惧。 过了半晌,朱宸濠才强行露出笑容:“这绝对不可能,黑无常的武功天下无敌,世间没有人能杀得了他。”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柳君翔微微摇了摇头:“果然,你和黑无常一样,一样的狂妄无知。”他的眼神中满是轻蔑。 说罢柳君翔缓缓举起左手,而他的手掌中则托着一个包裹。那包裹看似普通,却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看见那个包裹,朱宸濠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那是不安与恐惧的萌芽。 “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柳君翔左手微微运功,包裹外的包布立时散开,里面的东西随之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朱宸濠和白无常仔细看去,那东西竟然是黑无常的人头。 又或者说,那就是之前柳君翔从黑无常身上割下的人头。 但见那头颅面色狰狞,双眼圆睁,仿佛死不瞑目。 白无常又惊又怒,全身颤抖不已的他声嘶力竭地喝道:“大哥!”他的眼中闪着悲愤的光。 朱宸濠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呆呆地站在船上,双目渐渐失神,仿若灵魂出窍一般。 柳君翔神情漠然道:“倘若继续顽抗,你们的下场将和黑无常一样。”他的话语如死神的宣判。 白无常旋即发出怒吼:“柳君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袁淑琴!”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白无常猛地运功发力,一团浓郁的黑气立时出现在他手中,并直逼袁淑琴的后背,那黑气仿若恶魔的触手,透着死亡的气息。 见白无常这般举动,王阳明和韩英济等人不由得心中一紧,他们仿佛看到一场悲剧即将上演。 第187章 真·最后一战 柳君翔身姿挺拔,渊渟岳峙,面色沉静如水,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令人安心的镇定,而他不慌不忙地对白无常说道:“你想清楚了,这一掌下去那将是万劫不复,踏入无尽的深渊,再难回头。不过若是选择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声音沉稳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在这喧嚣的湖面上回荡,直抵人心。 “哈哈哈哈……”白无常仰头发出一阵疯狂且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笑声似夜枭啼鸣,划破寂静的湖面,在空旷的天地间回响,让人不禁脊背发凉。而他双眼圆睁,血丝密布,好似燃烧的火焰,“你当我是无知孩童,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的鬼话吗?” 此时的白无常,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戾气,仿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心中的仇恨如汹涌的潮水,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白无常,赶紧把诸葛夫人放了。”只听得张昭麟一声大喊,声如洪钟,震得湖水似乎都泛起了层层涟漪。他满脸焦急,额头青筋暴起,汗水与飞溅的湖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很快张昭麟与韩玄青匆匆赶到了柳君翔等人身旁。 “放了她?我要把她杀了!”表情狰狞的白无常恶狠狠地看了袁淑琴一眼,那眼神好似能将人撕裂,嘴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牙缝间挤出的话语仿佛从地狱传来的诅咒。少顷,他又将目光投向周围,“我还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或许白无常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双眼通红,仿若癫狂,理智的缰绳已被挣断,看起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而他手中的黑气也是摇摇晃晃,似一条择人而噬的黑色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击中袁淑琴。 周围所有人都惴惴不安,他们的心高高悬起,为袁淑琴的安全感到十分担忧。有的士兵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指节泛白;有的则额头冒汗,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焦急。紧张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众人紧紧笼罩,让人几近窒息。 在这千钧一发、万分危急之际,小船的船身猛地剧烈摇摆起来,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摇晃。朱宸濠和袁淑琴站立不稳,二人如风中残叶般向船边摔去,旋即跌落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看到这番情形,柳君翔毫不犹豫纵身而起,他的身影仿若一只矫健的苍鹰,身姿矫健地朝小船飞去。他的眼神中透着决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下袁淑琴。 待到接近小船时,柳君翔一头扎进水里,如鱼归沧海,很快便不见了踪影,水面只留下一圈圈荡漾的涟漪。 王阳明见状,也连忙对身边的军士喊道:“弟兄们,下水!”他目光坚定,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一种领袖的气场,能给予众人力量与勇气。 听了王阳明的号令,不少军士纷纷跳下水去,他们身姿矫健,如蛟龙入水,然后游向小船。所有人手臂有力地划动着湖水,泛起一道道白色的水花。 白无常在晃动的小船上勉强站稳了身子,可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水下一跃而出,快如闪电。只见那人抱住白无常,接着将其扑入水中,并溅起高高的水花。 就这样,小船上所有的人都掉进了水里,摇晃的船只随后发生侧翻,发出沉闷的声响,似是绝望的叹息。 掉进水里的白无常惊恐不已,他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与湖水融为一体。 至于为何如此,那是因为他的水性极差,若长时间在水中滞留,那定然会有性命之忧。 白无常的心中充满了恐惧,死亡的阴影如恶魔的利爪,紧紧地揪住他的灵魂。人的本能刺激着他奋力挣扎、想要逃离水下这个致命的地方。于是乎,他的四肢如风车般疯狂舞动,溅起大片的水花。 可纵然白无常用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那人的“怀抱”。而他所谓的“盖世神功”,如今在水下竟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似一把被封印的宝剑,徒有其名。 慢慢地,白无常在水中不断下沉,他的恐惧感也越来越强烈,仿若被黑暗的深渊一点点吞噬。 然而,人在绝境下的求生欲是无法估量的,被激发潜能的白无常超乎寻常的力量将右手从那人的怀中挣脱出来。 腾出手后的白无常感受到一线生机,他立即挥动右手运功发力,一丝丝黑气随之出现在他的手中,且有逐渐凝聚之势,似有恶魔在其掌心苏醒。 或许是在水里的缘故,白无常运功聚气的时间要比往常更久。他的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发誓定要置对方于死地。不过好在黑气慢慢聚集起来了,届时他要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正当白无常以为即将要击毙对方、逃出生天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运功聚气的右手一阵疼痛,似被一道电流击中,之后再次动弹不得。 白无常心中大惊,他用眼角余光瞥向一旁,却见身边多出了另外一人,而他的右手则被此人紧紧地抓住。也就是这一抓,让白无常手中快要聚拢的黑气陡然开始消散,如梦幻泡影般渐渐破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惶恐,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多舛。 刚刚燃起存活希望的白无常彻底慌了神,他就像一只等待宰杀的牲畜,猛烈胡乱地抖动自己的身躯和四肢,溅起一圈圈水花。 抱着白无常的那人似乎力量不支,又让他将左手挣脱出来。但这次白无常没来得及有一丝兴奋,他的左手便立即被人抓住。白无常不用眼睛看都知道,这是第三个人来到了水下对付他。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仿佛坠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 白无常猛蹬双脚,到了此刻,他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他的双脚如螺旋桨般搅动着湖水,带起一片浑浊。可令白无常更绝望的事情出现了,他的双脚也被人用力缠住。白无常能真切地体会到,现在一共有五个人在身旁,这五人分别困住自己的躯干和四肢,无论如何用力,自己都难以动弹,似被囚于牢笼的困兽。 终于,白无常使不出丝毫力气,顽抗的意念也在某个瞬间停止,仿若一盏油灯燃尽了最后一丝灯油。大量湖水涌入他的口鼻,犹如洪流般将他的大脑冲得一片混沌,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渐渐的,白无常全身上下变得十分僵硬,并且一动也不动,似一尊沉入湖底的雕像。 在确定白无常的生命终止后,围困他的五人松开了各自的双手。随着五人纷纷散去,白无常的身体在水中继续下沉,但见他背朝湖底方向,平静且安详,一去不复返,仿若被黑暗的湖水永远埋葬。他的灵魂或许也在这冰冷的湖水中飘荡,永远不得安息。 透过白无常睁大的双眼,“鄱阳五杰”的身影若隐若现…… 鄱阳湖上,大火延绵十几里,朱宸濠的战船被烧得损毁殆尽。大火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同时将湖面映得分外通红,如一片血海。 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似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王阳明站在船头,他身姿伟岸,却眉头紧锁并密切注视着侧翻小船及其周边的情形,他的内心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心。 一段时间过后,一些士兵陆陆续续从各个方位浮出了水面。 王阳明见状,立刻朝那些士兵大喊道:“怎么样,找到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一名士兵旋即高声回答:“大人,属下刚刚在水下仔细找过了,但是并未发现宁王等人的踪影。” 其他士兵也异口同声地对王阳明说道:“属下也没有发现。” 听了士兵们的回答,王阳明面露深思之色,一时间沉默不言,他抬头望向夜空,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现场仿佛一片安静,只听得不远处火烧战船的声音在隐隐作响,噼里啪啦,那是战火燃烧的声音,也是死亡与毁灭的伴奏。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身影突然从王阳明下方的水里冒了出来。 所有人放眼望去,柳君翔正抱着袁淑琴浮在湖面上,不过袁淑琴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似乎是晕了过去,柳君翔紧紧抱着她,似守护着稀世珍宝,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王阳明露出欣慰的表情,然后向柳君翔喊道:“柳少侠!”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少顷,王阳明又对身边的军士说道:“快把柳少侠他们拉上来。” 众军士旋即领命,动作迅速敏捷,他们抛出绳索,将柳君翔和袁淑琴稳稳地拉上了船。 这时王阳明走上前去询问柳君翔:“柳少侠,你没事吧?” “我没事,”柳君翔对王阳明微微摇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浑身濡湿且昏迷不醒的袁淑琴,“只是淑琴身体不适,需要好好休养。” 王阳明不禁为难起来:“可我军中并无女眷,这该如何照顾她?” “让我来。”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张诗妍缓缓走了过来,她面容沉静,眼神中透着一丝坚毅,步伐沉稳而坚定。 紧跟张诗妍身后的是张昭麟、韩玄青、韩英济和韩希捷,原来,在发现袁淑琴被柳君翔救出来后,他们几人便立刻上了这只船。 “还有我也可以照顾她。”朱云可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众人面前,她的脸上带着真诚的关切。 柳君翔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张诗妍:“那淑琴就交给你了。”他的眼神中既有信任,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感,或许是对袁淑琴的牵挂,又或许是对张诗妍的感激。 张诗妍没有答话,不露声色的她在朱云可的帮助下背起袁淑琴,之后又和朱云可一起带着袁淑琴慢慢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188章 瞒天过海 柳君翔身姿挺拔如松,却侧对着袁淑琴和张诗妍渐渐远去的背影,他仿若被岁月的洪流卷入了深沉的思索,眉头微蹙,眼神幽远,良久都不发一言,唯有衣袂在轻柔的湖风中猎猎作响,似在低诉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待张诗妍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视野,仿若化入了这天地的苍茫浩渺之后,王阳明才轻声地唤道:“柳少侠!” 那声音,在这寂静得只剩下湖水拍岸声的氛围中,虽轻却清晰可闻,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柳君翔仿若从悠远的思绪中被拉回现实,他缓缓回过神来,面容之上随即恢复了平静,宛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继而神色淡然地对王阳明说道:“王大人。” 王阳明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关切与疑虑,仿若夜空中闪烁的寒星,而他又开口问道:“宁王和白无常呢,他们现在何处?” 柳君翔微微昂首,身姿更显坚毅,语气坚定地说道:“大人放心,他们逃不了,我们且在此等好消息。此乃正义与邪恶的较量,邪不胜正,乃千古不易之理。”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船下的湖面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拥有翻江倒海之力的巨手搅动,猛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那声响如万马奔腾,如雷霆乍惊,瞬间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众人皆循声看去,只见在那金波荡漾的湖面上,“鄱阳五杰”如五条矫健的蛟龙破水而出,正将朱宸濠死死地按在船底板边。 朱宸濠挣扎的身影在湖光的映照下,显得狼狈不堪,恰似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徒劳地扭动着身躯。 看到朱宸濠被抓获,王阳明一向沉稳如山的面容上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恰似久旱逢甘霖的农夫,只见他兴奋地朝众军士喊道:“快,快把他们所有人都拉上来!” 这一次,还未等王阳明那充满急切的话语完全落下,众军士们便如训练有素的猎豹,身姿矫健,动作敏捷,立即动身前去拉人。 “鄱阳五杰”与朱宸濠被军士们拉上了船,随后薛蛟麟身姿如松,气宇轩昂地上前一步,对王阳明和柳君翔行礼道:“启禀大人、柳少侠,宁王已被我等捉拿归来。此贼负隅顽抗,然终不敌我兄弟五人齐心协力。” 柳君翔目光落在朱宸濠身上,仿若能洞察其灵魂深处:“朱宸濠水性极好,听闻他自幼在鄱阳湖边游玩嬉戏,对这湖水习性了如指掌,你们能将他抓回来实属不易,定是历经一番苦战。” 薛蛟麟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且豪迈的笑容:“宁王水性再好,终究还是比不过我们兄弟五人同仇敌忾。我等自幼在这水乡练就了一身水上功夫,岂会让他轻易逃脱。” 王阳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之事,仿若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于是他问薛蛟麟:“对了,白无常呢?” 薛蛟麟神色一正,面容严肃地答道:“请大人放心,白无常已经被我们溺死于水中。那厮妄图逃窜,然我等岂会容他得逞,终将其逼入绝境,葬于这鄱阳湖水之下,也算是为世间除了一害。” 听了薛蛟麟的话,张昭麟面容上顿时浮现出惊讶之色,仿若听闻了一件天方夜谭之事:“什么,白无常死了?此人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薛蛟麟郑重地点了点头:“正是,此人作恶多端,为非作歹,残害无数忠良,也算是死有余辜了。其恶行累累,罄竹难书,今日溺亡,实乃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张昭麟却轻轻摇头,似在叹息命运的无常:“此人的确死不足惜,只是黑白无常都死了,我们又该找谁去拿救治诸葛盟主的解药?诸葛盟主如今身中奇毒,命悬一线,全赖那解药方能续命。” 薛蛟麟听闻,面露诧异之色,仿若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心头的喜悦之火,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觉眼前仿若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柳君翔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傻傻坐在船上的朱宸濠,那目光仿若能穿透灵魂的迷雾。少顷,他对张昭麟和韩玄青说道:“黑白无常死了,或许还可以找朱宸濠要解药。他乃此次祸乱之源,对解药之事也必然知晓。” 张昭麟被柳君翔的话所提醒,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心急如焚,连忙准备上前询问朱宸濠。 但柳君翔眼疾手快,仿若一阵疾风掠过,立即伸手拦住张昭麟,同时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深意。 张昭麟聪慧过人,瞬间明白柳君翔的意思,他退至一旁,并且不再言语,仿若一只收起羽翼的雄鹰,默默等待着时机。 这时王阳明将目光如炬般投向朱宸濠,继而开口问道:“宁王殿下,如今你已为我们所擒,不知你还有何话可说?” “事已至此,朕无话可说,”朱宸濠双目失神、黯淡无光,仿若失去了星辰的夜空,平和的语气中却满溢着绝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此局我既已落败,便任君处置。” 王阳明缓缓摇了摇头,随后发出低沉的声音:“怎么说你也是皇亲国戚,我当然不会杀你,不过我们会把你交给朝廷发落。朝廷自有律法裁决,我等只需遵循大义。” 朱宸濠却倔强地说道:“朕宁愿去死,也决不见朱厚照这个黄口小儿。我与他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宁死不愿受辱于他。” 王阳明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仿若寒夜中的一丝霜花:“只怕此事由不得你。你既已犯下谋逆大罪,当由朝廷公断,岂容你在此任性妄言。” 而在两人交谈之时,一旁的柳君翔正仔细地观察着朱宸濠,那目光仿若能穿透灵魂的重重伪装。 朱宸濠则继续对王阳明说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把朕交给朱厚照,以换取高官厚禄。你这般作为,与趋炎附势之徒无异。” 王阳明神色坦然,仿若一座巍峨高山,不为风雨所动,说道:“万事万物皆有其法理,把你交给朝廷,律法有规、理所当然,至于我自己,只求问心无愧,高官厚禄反倒其次。我所行之事,皆为苍生社稷,岂会因一己私欲而违背大义。” 朱宸濠露出轻蔑的笑容:“收起你那套道貌岸然的理论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欲望,说得好听点,从一开始你举兵与朕对抗,不就是想要抓住机会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吗?你无需在此假惺惺地装作一副正义凛然之态。” 王阳明正欲再度开口,柳君翔则对他说道:“大人无需对牛弹琴,你内心的境界,他永远不会明白,也永远不可能到达。此人心如顽石,被私欲蒙蔽,怎会懂得大人的为国为民之心。” 停顿了片刻,柳君翔又用冷漠无情的目光看向朱宸濠,仿若在审视一只蝼蚁,而他慢慢说出了一句话:“更何况,他不是朱宸濠。” “什么?”在场众人仿若听闻了一声惊雷,皆面露惊愕之色,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朱宸濠”。 柳君翔神色镇定,仿若一切皆在他的预料之中:“没错,你们现在看到的朱宸濠,是他人假扮的。此等伪装之术,虽可欺人一时,却难瞒大家慧目。” 朱宸濠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仿若暗夜中的烛火摇曳不定,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忽见他冷笑一声,然后反问柳君翔:“你凭什么说朕是他人假扮的?你休得在此血口喷人,污蔑本王。” 柳君翔面无表情,径直伸手抓住朱宸濠的脸,那动作仿若苍鹰擒兔,接着他顺势一撕,一张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面孔顿时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那一瞬间,仿若时间凝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果然,柳君翔没有说错,这个所谓的朱宸濠就是他人假扮的。 看着眼前这个假朱宸濠,不少人在惊讶之余都悄悄议论起来,议论声仿若嗡嗡的蚊蝇之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薛蛟麟目光复杂,仿若看着一团迷雾,他上前一步问假朱宸濠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假扮宁王,参与此等谋逆之事?” 假朱宸濠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仿若在嘲笑众人的愚蠢:“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全都中计了。你们以为抓住了宁王,便可高枕无忧,却不知一切皆在宁王的掌控之中。” 柳君翔淡淡地说道:“看来,朱宸濠是金蝉脱壳逃走了。此计甚为阴险狡诈,他也定是早有预谋。” 一旁的韩英济不由得反问柳君翔:“柳少侠,莫非你之前在叛军战船上见到的那个宁王,也是此人假扮的?” 柳君翔不紧不慢地回应:“之前我在叛军战船上见到的那个朱宸濠是真的,他是被白无常救走以后才换上了这个替身,而他让替身还有真正的白无常和淑琴留下来拖住我们,自己则趁机逃走了。他深知我们的目标是他,便以此替身之法,妄图转移我们的视线,为他的逃亡争取时间。这一番谋划,不可谓不周密,朱宸濠定是早有准备,提前安排好了一切退路,甚至连这替身的人选与应对之策都考虑周全。” 假朱宸濠得意洋洋道:“现在才知道这一切,已经太晚了。你们就等着宁王卷土重来之时,接受覆灭的命运吧。” 薛蛟麟将手中短刀亮出并指向假朱宸濠,短刀闪烁着森寒的光芒,仿若一条欲噬人的毒蛇,他继而厉声质问道:“说,真正的宁王究竟在哪里,他要逃往何处?你若如实交代,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否则,定让你尝尝这刀兵加身之苦,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189章 算无遗策 假朱宸濠的目光仿若幽潭深处的寒星,仅仅是轻轻瞥了一眼薛蛟麟手中那闪烁着凛冽寒光的刀,便旋即收回视线,神色间不见丝毫畏惧,而他慢条斯理地启唇道:“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什么也不用知道了。”那语调,平稳得如同静谧湖面上的一丝微风,不起波澜。 柳君翔见状,迅疾伸出手,紧紧拉住薛蛟麟持刀的手,那手上的劲道,似是要将所有的冲动与鲁莽皆禁锢其中。随后他面向假朱宸濠,目光如炬,缓缓而言:“你不要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朱宸濠他逃不了。”此语一出,仿若洪钟大吕,在夹板上久久回荡,震人心魄。 假朱宸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并故作好奇道:“是吗?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抓住他。”那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与不屑,仿佛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徒劳无功的闹剧。 柳君翔冷哼一声,神情漠然道:“自以为是的人,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无论朱宸濠逃到哪里,他的行踪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言罢,他微微扬起下颌,那从容自信的表情仿若一座巍峨高山,令人仰止。 假朱宸濠望着柳君翔这般模样,不由得微微一怔,仿若心中那坚不可摧的壁垒被悄然撼动了一丝。 此时,天微微泛白,那如墨般浓稠的黑夜,在漫长的挣扎与煎熬之后,终于缓缓褪去。一个惊心动魄而又无比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了,恰似一场噩梦,在黎明的曙光中渐渐消散。 山间的羊肠小道上,朱宸濠仿若一只惊弓之鸟,步履匆匆,慌乱的脚步在布满晨露的泥土上留下一串凌乱的印记。他不时地左顾右看,那眼神犹如一只被猎人追捕的野兔,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这时,一个身影仿若鬼魅般忽然从前方的大树下走出,如同一道屏障,决然地挡住了那男子的去路。 朱宸濠旋即一阵惊颤,仿若被电击了一般,身体猛地一僵。他急忙停下脚步并调转方向,准备往回逃,那背影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如此狼狈与仓皇。 可当他定睛一看,一个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后方。那女子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宛如一朵盛开在幽暗中的罂粟花,美丽却又透着致命的危险。 最初拦住男子的那人开口问道:“宁王殿下,你要去往何处?”声音清冷,似是这山间凛冽的寒风,直刺人心。 朱宸濠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先是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继而努力挤出一抹若无其事的微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但那微妙的表情,却如同水面上的涟漪,很快转瞬即逝。过了片刻,他回过头去对那人说道:“我不明白阁下的意思。”那语调,故作镇定,却难掩其中的一丝颤抖。 那人表情淡然,仿若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泉,平静无波:“你不必再伪装了,我们兄妹二人从战船上一路追踪你到了这里,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我们看在眼里。” 原来,那个仓皇奔逃的男子正是宁王朱宸濠,阻拦他的二人则是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兄妹,而刚才说话的人便是千代伊藤。 朱宸濠果然是金蝉脱壳,弃战船从岸边的山间陆路逃跑了。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在柳君翔的预料之中,他仿若一位运筹帷幄的棋手,早已在这风云变幻的棋局之上布下了天罗地网,让千代兄妹暗中追查朱宸濠的下落,最后在这里成功将朱宸濠截获。 听了千代伊藤的话,朱宸濠也不再假装糊涂,只见他微微仰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想不到二位居然一路尾随朕至此,不得不说你们的确很厉害。”那笑容之中,却透着一丝无奈与苦涩。 千代伊藤似笑非笑:“当然,千代家族的追踪术独步天下,无论你如何匿影藏形、故布疑阵,我们最后都能找到你。”言语间,透着一股源自骨子里的骄傲与自信,仿若那屹立于世间巅峰的王者,俯瞰着一切蝼蚁般的挣扎与反抗。 朱宸濠自然明白了这二人的身份:“所以你们二人是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 千代伊藤轻轻点了点头,那动作优雅而又简洁,只见他轻声回应朱宸濠:“正是。” 朱宸濠微皱眉头,仿若在心底权衡着什么,过了片刻,他缓缓询问千代伊藤:“你们想干什么?”那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似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叹息。 千代伊藤不紧不慢地对朱宸濠说出了一句话:“带你回去见王阳明大人。”语调平稳,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朱宸濠面露思索之色,仿若在脑海中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网,试图挣脱这眼前的困境。过了半晌,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你们想带朕去见王阳明,就不会跟随朕走这么远了。”那笑声,在这寂静的山间回荡,却显得如此空洞与悲凉。 千代伊藤却依旧面无表情:“之所以跟你走这么远,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朱宸濠用几分期许的目光看向千代伊藤道:“你想问什么?”那目光之中,似是燃烧着一丝希望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不定。 千代伊藤随即询问朱宸濠:“《海之巽》到底是否在你手中?” 朱宸濠好像猜到千代伊藤会问这个问题,而他不加犹豫地回答:“《海之巽》在朕手中,朕现在可以带你去拿。”说罢,他作势欲迈步前行。那姿态,俨然一副要带千代兄妹离开的样子,仿若一位慷慨的君主,准备赐予臣子无上的荣耀与宝藏。 千代伊藤则站在原地不动并继续问他:“你带我们去哪里拿?” 朱宸濠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急切:“《海之巽》被朕放在了九江城外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们随朕前去,朕将它完好无缺地归还给你们。” 看着急不可待的朱宸濠,千代伊藤则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那你先随我回王阳明大人军中,之后我们再一同去找《海之巽》。” 朱宸濠连连摇头,仿若拨浪鼓一般,而他继续说道:“千代先生,我们做一个交易,我先带你去找《海之巽》并将它还给你,之后你再放我离开、浪迹天涯。”那眼神之中,满是祈求与渴望,仿若一个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千代伊藤则面色平静地反问朱宸濠:“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朱宸濠俨然看到了对方的心思:“你们来大明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海之巽》,等我将《海之巽》归还后,你们的目的也就实现了,至于其他事情,你们完全无需参与,如此你们可以省去许多麻烦,甚至远离腥风血雨。” 千代伊藤低声沉吟:“这样听起来,你好像确实是在为我们着想。” 见千代伊藤似乎有所动摇,朱宸濠连忙又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样做是为双方共同着想,并且实现双赢。” 千代伊藤则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总觉得你在说谎。” 朱宸濠不由得一怔,仿若被一道闪电击中了灵魂深处,少顷,他开口反问道:“先生此话何意?” 千代伊藤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你如此急于承认《海之巽》在自己手中,又如此如此热心要将其归还,这可不像平日里那个故作高深的宁王。” 朱宸濠发出一声感叹:“时至今日,我已是山穷水尽、无路可逃,故作高深又有何用?我只想保全性命,以苟延残喘度过余生。”那叹息声,仿若这山间的秋风,萧瑟而又凄凉,吹过人心,留下一片荒芜与落寞。 “好一番情真意切、至诚至恳的言辞。”千代伊藤似笑非笑,话语中带着几许调侃的意味。 朱宸濠接着说道:“所以还望先生放我一条生路。另外,除了归还《海之巽》,但凡先生有任何要求,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满足。” 千代伊藤轻轻摇了摇头:“不,我还是要先带你去见王阳明大人。” 见千代伊藤不为所动,朱宸濠顿时慌了起来:“先生,我在前方不远处藏了一些钱财,你随我一同过去,我将它们取出来尽数交给你。” 千代伊藤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若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而他继续反问道:“然后呢?” 朱宸濠循循诱导起来:“从这里到九江,一路上我在许多地方埋藏了金银,先生就跟着我一一去取,最后到了九江再把《海之巽》拿回来。” 千代伊藤对朱宸濠不疾不徐道:“这个条件听起来的确很诱人。” 朱宸濠微微一笑:“既拿回了国宝,又得到许多钱财,何乐不为?” 千代伊藤是义正辞严道:“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见利忘义,我答应了王大人和柳少侠,要把你毫发无损地带回去。” 朱宸濠露出失望的眼神:“千代先生何必如此固执,当今世上,所谓的道义又能值几两几钱?及时把握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千代伊藤无奈地摇了摇头:“该放下固执的人是你,这个世上永远都有比金钱更重要、更有利益的东西,而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 朱宸濠紧皱眉头,仿若被一团迷雾笼罩了心智,而他又问千代伊藤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190章 终于擒贼擒王 千代伊藤神色淡然,仿若一泓幽深古井,波澜不起,他薄唇轻启,声线清冷:“比如说,一个可以流芳后世的美名。”此语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听到这句话,朱宸濠顿时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犹如寒夜枭鸣,尖锐而又冰冷:“说到底,你原来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他眉梢高挑,眼神中满是不屑与鄙夷,仿佛在审视着一只妄图攀附高枝的蝼蚁。 千代伊藤面无表情,仿若戴着一副冰冷面具,眼神却如寒星般锐利,他旋即反问朱宸濠:“难道说,将一个犯上作乱、祸国殃民的叛贼放走,这就不是沽名钓誉了吗?”他的声音不高,却似重锤,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的心间。 此时,千代百惠子莲步轻移,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曼陀罗,危险而又迷人。她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却透着凛冽寒意:“哥哥,不必与他废话,把他带走便是。” 语罢,她左手一抖,一道寒光闪过,忍刀如银蛇出洞,森然夺目,似乎下一刻就要饮血而归。 朱宸濠见状,脸色骤变,如纸般苍白,心中恐惧如潮水般汹涌。他双腿发软,却强撑着转身,朝着一旁的密林仓皇奔逃,仿若一只被猎鹰追逐的野兔,慌不择路。 千代百惠子见状,右手轻扬,动作优雅却暗藏致命杀招。只见一枚飞镖如黑色闪电般疾驰而出,划破虚空,瞬间钉在朱宸濠前方的一棵树上,入木三分,尾翼兀自颤动,嗡嗡作响。 朱宸濠望着眼前颤动的飞镖,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骤然停下脚步,双脚好似生根,不敢再有丝毫动弹。他的额头布满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恐惧的光芒,身体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而沉重。 鄱阳湖边的军营里,王阳明所在的营帐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而王阳明身着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如松,他剑眉微蹙,在营帐内缓缓来回踱步,脚步沉稳而有节奏,仿佛在思索着一场未卜的棋局。 站在一旁的韩英济,身姿矫健,目光却不时地投向营帐外,眼神中透着一丝焦急与期待,犹如一只等待猎物出现的猎豹。他的面容刚毅,眉头微皱,与王阳明的沉稳相映成趣,仿佛在共同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 唯有柳君翔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仿若一座古老的雕像,静谧而又神秘。他双眸微闭,面容冷峻,不动声色,仿若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又似在心中默默谋划着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仿若涓涓细流,悄然无声。 忽然,营帐外如炸开了锅一般,喧闹声如潮水般涌来,欢呼声、叫嚷声交织在一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叛军贼首宁王已被抓获……” 王阳明与韩英济二人闻之,脸上顿时阴霾尽散,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王阳明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韩英济则兴奋地握拳,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柳君翔也缓缓睁开双眼,那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似是欣慰,又似是惆怅,仿若湖面上倒映的月影,在微风中摇曳不定。 片刻之后,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押着朱宸濠走进了营帐。千代伊藤步伐沉稳,神色恭敬地说道:“王大人,柳少侠,我们把宁王带回来了。” 王阳明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好,很好,你们辛苦了。”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仿若春风拂面,让人如沐暖阳。 千代伊藤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力所能及之事,不谈辛苦。” 王阳明再次颔首,然后转头看向一旁。只见朱宸濠被五花大绑,往日的风范荡然无存,如今垂头丧气,仿若一只斗败的公鸡。他的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萎靡不振,丝毫不见昔日飞扬跋扈的神采。曾经拥兵十万、自称为皇帝的藩王,如今却沦为阶下囚,命运的转折令人唏嘘不已。 王阳明看着朱宸濠,并且抬手示意:“将他松绑。”他的眼神平静如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千代伊藤连忙应道:“是。”随后他迈步上前,手法娴熟地解开了捆在朱宸濠身上的绳索。 朱宸濠获释后,王阳明轻声问候他道:“宁王殿下,别来无恙。”他的语气看似关切,实则暗藏锋芒。 朱宸濠却冷哼一声,然后质问王阳明:“王阳明,朕的家事你又何必多操这般闲心?”他虽沦为阶下囚,却仍强撑着帝王的架子,眼神中透着不甘与倔强。 王阳明神色平静,仿若在诉说着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你的家事我不关心,也管不着,可是你的所作所为祸乱一方、残害无辜,任何一个心存正义之人对此都要管到底。”他的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在营帐内回荡,振聋发聩。 朱宸濠却忿忿不平:“你用阴谋诡计侥幸取胜,朕心中不服。”他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王阳明,仿佛要将其看穿。 王阳明漠然视之,眼神冰冷:“所以呢,你想怎样?” 朱宸濠一脸倔强地说道:“放朕回去,我们重新决一死战。”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仿若困兽犹斗。 王阳明冷笑一声,那笑声仿若冰刀刺人:“堂堂宁王,竟然会说出如此无知幼稚之语。你觉得我会放了你吗,另外你再看看,自己可还有一兵一卒?” 朱宸濠闻言,如遭雷击,沉默良久,心中的骄傲与幻想如泡沫般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王大人,成王败寇,面对今日之败局,我已无话可说,只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哀求,仿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王阳明见朱宸濠语气缓和,于是便问他:“你还有什么请求?” 朱宸濠万念俱灰,长叹一声:“败在你手下,我心服口服,如今我对自己的过错深感懊悔,还请王大人能原谅我,从今以后就让我做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或将我放逐天涯,苟且度过残生。”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悔恨与期待。 王阳明立即摇头拒绝:“国有国法,我不能擅自将你放走。”他的表情严肃,眼神坚定,仿若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朱宸濠正欲再言,柳君翔却突然亮剑,长剑寒光闪闪,如秋水般冰冷,直指朱宸濠的脖颈。他的眼神中透着浓烈的杀机,仿若死神降临:“你想要活命,我手中的剑也决不同意。” 朱宸濠望着眼前锋利的长剑,吓得面如土色,身体剧烈颤抖,额头上冷汗如雨而下。他战战兢兢地求饶:“柳公子,剑下留人,请息怒。” 柳君翔却不为所动,冷漠的声音中饱含愤恨:“要我息怒,还要我剑下留人,你觉得可能吗?难道你忘了,当初你对我全家都做过什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手中的剑也随之轻颤,似乎下一刻就要饮血。 朱宸濠全身颤抖,牙关打颤,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此刻他惊恐万分,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韩英济见状,急忙上前拉住柳君翔持剑的右手,并且劝他道:“柳少侠,宁王现在还不能杀,暂且留下此人性命,我们尚有许多用处。”他的眼神焦急,语气诚恳,试图平息柳君翔的怒火。 柳君翔依然用冷峻的目光注视着朱宸濠,良久不发一言,那眼神仿佛要将朱宸濠千刀万剐。 韩英济转而朝朱宸濠大喊:“快说,诸葛盟主的解药在哪里?”他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打破了僵局。 朱宸濠被这一喝,如梦初醒,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小瓶子,之后颤声回应:“韩公子,这就是为诸葛盟主治伤的解药。” 韩英济接过小瓶子,仔细端详,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审视良久,然后反问朱宸濠:“你怎么会有这个解药?” 朱宸濠急忙解释:“黑白无常把解药交给了我,而我一直随身携带。”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惶恐,生怕众人不信。 韩英济继续追问:“你能保证这个解药是真的吗?” 朱宸濠指天发誓:“我发誓,这绝对是真的,否则我必遭五雷轰顶。”他的表情严肃,语气坚定,试图让人信服。 王阳明见解药到手,立刻转头朝营帐外大喊:“来人!”他的声音威严而有力,穿透营帐,在空气中回荡。 片刻之后,几个士兵鱼贯而入,对王阳明行礼致意:“大人。”他们身姿挺拔,动作整齐划一,眼神中透着敬畏。 王阳明旋即下令:“将叛军贼首宁王押下去,严加看管,不得有误。”他的眼神冷峻,不容置疑,仿若在下达一道生死命令。 士兵们齐声应道:“是。”说罢他们便押着朱宸濠走出了营帐。 朱宸濠被带离后,韩英济不禁发出感叹:“大人,这条计策果然有用,一番软硬兼施,宁王便老老实实交出了解药。”他的眼神中满是钦佩,对王阳明的智谋赞誉不已。 王阳明微微一笑,接着看向柳君翔:“多亏了柳少侠,这条计策才得以成功实施。”他的眼神中透着感激与欣慰,仿佛在为这场胜利而欣慰,又似在为众人的齐心协力而感动。 第191章 卧底,朋友 营帐内,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王阳明深邃的目光犹如利箭,直直地穿透这沉闷的氛围,落在一旁沉默伫立的柳君翔身上。他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探究与疑惑,终是忍不住轻声开口问道:“柳少侠,在刚才那电光石火的某个瞬间,你真的动过要杀宁王的念头吗?” 柳君翔身形微微一震,仿若从深沉的回忆中被唤醒,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片刻后,他才沉声道:“要说没有动过杀他的念头,那是不可能的。” 王阳明神情庄重肃穆,仿若沉浸在对往昔悲惨岁月的追溯与沉思之中,他缓缓而言,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宁王害你家破人亡,令你痛失至亲,此仇此恨,可谓不共戴天,你有这样的念头,我们也非常理解。” 柳君翔微微点头,像是在努力平复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继而开口说道:“我明白大人的意思,放心吧,我不会杀他的,我会亲眼看着他接受国法的严惩,看着他迎接自己最终的宿命。” 王阳明缓缓点头,那动作似带着千钧之重,又似在对柳君翔的理智表示赞许。 “而今宁王被擒,叛乱已定,解药也拿到了手,我们的使命几乎完成了。”少顷,他又意味深长地开口,话语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欣慰。 柳君翔望着帐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喟然长叹:“历经艰险,终于成功,这一切的确来之不易。” “诸位勠力同心,披荆斩棘,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一定会据实上书朝廷,对所有人论功行赏。”王阳明压低声音,却透着无比的坚定,仿若在向众人宣誓。 柳君翔目光一闪,似是想起了某个关键人物,而他又说道:“这一次能大败朱宸濠叛军,有一人功不可没。” 王阳明心头一动,好奇心顿起,他连忙问道:“谁?” 柳君翔将目光投向营帐外的方向,那里似有无限往事在飘荡,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进来吧。” 片刻之后,几个男子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走进营帐,他们身姿矫健,犹如久经沙场的勇士,每一步都带着历经风雨后的沉静与坚毅。随后他们整齐地向王阳明行了一礼,动作整齐划一,恭敬而庄重。 王阳明定睛细看,只见“鄱阳五杰”如松般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们个个气宇轩昂,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然而,这并非目光的焦点所在,因为在“鄱阳五杰”中间,还站着一人。而这个人,竟然是朱宸濠叛军中的“大将军”——赵世虎。 王阳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看着曾经的对手,他不由得对赵世虎说道:“是你。” 赵世虎上前一步,再度对王阳明行礼,身姿恭敬,态度诚恳:“在下赵世虎,拜见王大人。” 韩英济聪慧过人,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很快便明白了一切。他侧目看向柳君翔说道:“原来,‘鄱阳五杰’在宁王府中的朋友,便是赵世虎。” 柳君翔微微颔首,旋即开口回应:“没错,当初我在南昌请‘鄱阳五杰’帮忙用反间计迟滞朱宸濠出兵,赵世虎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是他帮助故意被朱宸濠绑架的覃德彰、曾昱时、倪成中逃出了宁王府。” 韩英济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仿若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果然如此。” 薛蛟麟接着说道:“火烧叛军战船之前,也正是赵世虎向宁王建言铁索连舟、稳固船身,这才给了我们一举歼敌的良机。” 听了柳君翔和薛蛟麟的陈述,王阳明似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一幕幕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画面,他缓缓说道:“原来是这样。” 停顿片刻,他面露肃敬之色,那神色仿若对英雄的敬仰与尊崇,继而对赵世虎行礼道:“多谢赵将军及时出手,匡正义于战乱,救百姓于水火。” 赵世虎连忙谦逊地回应,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与不安:“王大人言重了,在下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以帮助向大人这样的正义之士平叛戡乱。” “我会如实上报赵将军的功绩,请朝廷予以重赏。”王阳明目光坚定,语气铿锵有力。 赵世虎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那是被认可后的释然与喜悦,他立刻对王阳明行礼道:“多谢王大人,从今往后,在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阳明微微颔首,然后对赵世虎等人示意道:“你们先退下吧。” 赵世虎和“鄱阳五杰”齐声应道:“是。”说罢,他们便如潮水般退出了营帐,脚步轻盈而有序。 少顷,韩英济看着王阳明,他眼中带着询问与期待之意并问道:“不知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王阳明转身,目光透过营帐的缝隙看向外面,仿佛外面的世界广袤无垠,充满着未知与挑战。 过了片刻,他对韩英济不紧不慢地说道:“先率大军回南昌,一面稳定江西局势,一面上书朝廷、听候圣旨。” 韩英济微微皱眉,似有心事萦绕心头:“其实,英济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想问宁王。” 柳君翔目光一转,眼神中透着一丝敏锐,他反问道:“韩公子说的是有关来仪阁行刺案的事情吧?” 韩英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仿若一切尽在掌握:“果然,英济心中所想,全都瞒不过柳少侠。” 王阳明似对他们的对话早有预料,他再度点头,声音沉稳而淡定:“至于你们想要做的事情,都抓紧时间去做吧。” 韩英济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继而向王阳明躬身行礼:“是。” 柳君翔眼中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仿若有思绪在心底翻涌,犹如暗流涌动的深海,一时间沉默不言。 长江之畔,浩浩汤汤的江水奔腾不息,仿若在诉说着千古的故事与传奇。 御驾亲征的大军如巨龙般盘踞在江边,气势磅礴,威震四方。许多人准备船只渡江,江边一片忙碌喧嚣的景象。 而正德身姿挺拔,犹如天神下凡,望着那滔滔江水,心中似有豪情在激荡,仿若要与这江水一较高下。 “过了长江以后,我们很快就到南昌境内了。”不知过了多久,正德转头看向身边的陆彬。 陆彬微微躬身,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此番消灭贼军、平定叛乱,皇上必将功垂千古。” “朕在有生之年亲率大军外退强敌,内除叛乱,安定社稷,中兴国祚。这些功绩,想来也不亚于昔日诸多圣帝明王。”正德微微轻叹,那叹息声中似有对往昔岁月的追忆与对未来的憧憬,又似在感慨命运的无常。 “皇上之言丝毫不差,诸臣万民无不深以为然。”陆彬连忙附和,声音略显尖锐。 正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中带着一丝疑虑与不安,犹如被乌云遮住的太阳,他连忙问道:“对了,江西的战况如何,叛军如今又在何处,这些军情都查探清楚了吗?” 陆彬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那神色似在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少顷,他向正德行礼致意:“皇上,负责打探的消息的斥候还没有回来,具体情况目前暂不清楚。”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沈云棠脚步匆匆地快步走过来,但见其身姿矫健,步伐有力,犹如一阵疾风。他向众人行了一礼,动作干脆利落。 见沈云棠神色匆匆,陆彬随即问他:“怎么,有什么事吗?” 沈云棠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之后开口回答说道:“启禀皇上和大人,我们遇到了一个从南昌过来的军士,此人自称南赣巡抚王阳明手下的斥候,是专程进京向朝廷报信的,得知皇上的王师在这里,因而特意来此,说是有重要军情禀报。” 听了沈云棠的话,正德心头一紧,犹如被拉紧的弓弦,他立即问道:“哦,什么重要军情?” 沈云棠从怀中取出一份密信,那密信似承载着无数的秘密与命运的抉择,而他对正德说道:“此人带来了一封密信,说是王阳明亲笔所写,请皇上过目。” 说罢,沈云棠恭敬地伸出双手,接着将密信递至正德面前,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有丝毫差错。 一旁的陆彬接过密信并拆开信封,之后把里面的书信交给正德。 拿到书信的正德接着一字一句地阅览起了信中的内容,他的表情随着阅读逐渐变化,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惊讶。 在看完书信之后,正德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那神情似喜似忧,似惊似怒,犹如一幅色彩斑斓却又混乱的画卷,半晌不发一言。 见正德这般反应,陆彬不禁问道:“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第192章 谁人欢喜谁人忧? 正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双唇紧闭,身姿仿若被时间凝固,唯有那垂落于身侧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良久,他才微微启唇,声音低沉而又缓慢地说道:“王阳明已经平定了江西的叛乱,他如天降神兵,不但将叛军尽数消灭,而且还生擒了宁王。此等功绩,实乃震撼人心。” 陆彬闻听此言,不禁瞪大了双眸,那眼中满是诧异与难以置信:“什么,这是真的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这消息如同一颗巨石,投入了他心中那原本平静的湖泊,掀起了惊涛骇浪。 正德缓缓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陆彬,同时伸出手,将那承载着重大消息的书信回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那书信在阳光的映照下,似乎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又庄重的气息。 陆彬赶忙接过书信,手指微微颤抖着,他的目光急切地在信笺上匆匆浏览,那眼神中满是怀疑,并且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王阳明绝无实力平定叛乱,这份军情密信定是假的。”他的眉头紧皱,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思索之中。 正德轻轻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可信中盖了江西巡抚的印章,此信断然假不了。” 陆彬听闻,连忙将密信又仔细端详了一遍,果然,那信中一角,一枚鲜红的江西巡抚印章赫赫在目,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间。 渐渐的,陆彬的面色变得复杂难辨,似有惊惶,又似有不甘,他静立原地,仿若被抽去了灵魂,良久不言,唯有那起伏不定的胸膛,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澜汹涌。 正德则转身对沈云棠开口说道:“把那个斥候带过来,朕要见他。”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威严,仿若这是一道不可违抗的旨意,在空气中回荡。 沈云棠立即向正德行礼,身姿挺拔而又恭敬:“是。”说罢,他便如同一道疾风,迅速领命而去。那离去的背影,充满了干练与决然。 未过多时,沈云棠便带着那名斥候来到了正德和陆彬面前。只见斥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正德跪拜行礼,额头触地,高声道:“小人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他的声音在空旷之地回荡,带着几分敬畏与惶恐。 正德淡淡地瞥了斥候一眼,那眼神仿若能穿透人心,而他不紧不慢道:“平身。”语调平和,却有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斥候再度向正德叩首:“谢皇上。”说罢他便缓缓站起身来,身姿略显局促,双手垂于两侧,恭敬地等待着正德的问询。 正德伸出手指,指着陆彬手中的密信问斥候道:“朕问你,此信从何而来?”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斥候,似要从其眼中探寻出所有真相。 斥候赶忙回答:“这份军情密信是王阳明大人从江西巡抚衙门发出的,他命小人加急上报朝廷,务必要尽快交到皇上手中。”他的言辞恳切,表情严肃,让人无法怀疑其话语的真实性。 正德微微皱眉:“可江西巡抚是孙燧,王阳明不过是南赣巡抚而已。”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仿若在思索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斥候心中明白正德的意思,只见他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伤感之色,接着缓缓说道:“江西巡抚的确是孙燧大人,只是孙大人早在宁王发动叛乱之初就已经被其杀害,而在赴死之前,孙大人把江西巡抚印章交给了王阳明大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悲痛,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壮烈而又哀伤的往事。 正德面露关心之色,他又追问道:“那后来呢?”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想要知晓后续的每一个细节。 斥候遂将王阳明逃离南昌及后来平叛的经过详细告诉了正德。 正德微微点头,目光深邃,仿若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他若有所思道:“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他的心中似有千头万绪在缠绕,对王阳明的壮举既敬佩又有着诸多复杂的情绪。 一旁的陆彬面容沉静如水,仿若一座雕像,无人能看透此刻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情,那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思绪,或许如同深海中的暗流,汹涌澎湃。 停顿了片刻,正德又问斥候:“你是何时跟随王阳明的?”他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在空气中回荡。 斥候恭敬地说道:“小人是在临江府投奔了王大人,并跟随他至今。”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自豪,仿佛能追随王阳明是他此生莫大的荣幸。 正德面色平静,并且继续问道:“那王阳明如今又在何处?”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似在想象着王阳明所在之地的景象。 斥候对正德说道:“此刻王大人就在南昌城中,静候王师到来。”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仿若在盼望那盛大的会师时刻。 正德微微昂首:“好,王阳明上报朝廷的密信朕收到了,回去告诉他,让他安心等着朕,朕率王师直奔南昌,不日便能抵达。”声音中充满了自信与威严,仿若即将开启一场辉煌的征程。 斥候朝正德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欣然领命道:“是。” 眼见斥候向正德禀报得差不多了,陆彬立即对沈云棠使了一个眼色,那眼神中带着一丝默契与暗示。 沈云棠心领神会,随后他便带着斥候离开了江边。那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只留下一片空旷与寂静。 待沈云棠和斥候离去后,陆彬不由得对正德说道:“皇上。”他的声音轻柔,似在试探着正德的心思。 正德的目光凝视着长江,那江水滔滔,奔腾不息,而后他又抬头望向天空,那苍穹辽阔,仿若能包容世间万物。他半晌不发一言,仿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陆彬仿佛猜到了正德心里在想什么,他继续说道:“想不到这个王阳明如此了得,他居然只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平定了宁王叛乱。”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惊叹,又似有一丝不甘。 正德则轻轻开口道:“不得不说,朕当初没有看错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仿若在为自己的识人之明而感到自豪。 陆彬不禁发出感慨:“说起来,皇上对王阳明确实有知遇之恩,您不但将他予以重用,而且还让他担任南赣巡抚,最终立此不世之功。”他的言辞恳切,似在提醒正德,又似在感慨这君臣之间的缘分与命运。 “朕心中既欢喜又遗憾,喜的是我大明竟然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遗憾的是朕不能亲手消灭叛军、捉拿宁王。”正德微微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仿若一位英雄失去了自己最渴望的战场荣耀。 陆彬沉思片晌,然后说出了一句话:“臣有一计,可让皇上心中再无遗憾。”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仿若在谋划着一场神秘的布局。 正德面露好奇之色,同时开口问道:“哦,你有何妙计?”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陆彬,充满了期待与疑惑。 陆彬于是缓缓将头凑到正德的耳边,那动作小心翼翼,继而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他的声音极低,仿若生怕被旁人听见,只在正德的耳畔留下一片神秘的呢喃。 听了陆彬的话,正德的脸上顿时泛起一阵难以捉摸的神情,似有惊讶,又似有犹豫,那表情如同变幻莫测的风云,让人难以洞悉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万千大军之中,沈云棠仿若一位指挥若定的将领,正在指挥几名士兵将诸葛长空抬到船上去。他的身姿矫健,动作利落,每一个指令都清晰而又果断。 这时陆彬迈步走来,他的步伐沉稳而又自信。沈云棠见状,连忙对他行礼,身姿恭敬:“大人。” 陆彬的目光落在躺在架板上的诸葛长空身上:“他怎么样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又似有一丝探究。 沈云棠轻轻摇头,用略显无奈的语气回应道:“还在昏迷中。”他的声音低沉,仿若被这昏迷不醒的诸葛长空所感染,心中满是忧虑。 “时运不齐,命途多舛。”陆彬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感叹,那叹息声仿若在诉说着命运的无常,“武林盟主又如何?倘若没了性命,所有的荣耀与辉煌终成云烟。”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慨,又似有一丝嘲讽。 沈云棠意味深长道:“至少他也曾经叱咤武林、辉煌风光过。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位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夫人。”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羡慕,又似有一丝惋惜。 陆彬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等过了长江,到达南昌,他们夫妇就能团聚了,只是二人能否都清醒着见到对方,一切犹未可知。”他的声音平静,却让人感受到那未知命运背后的沉重与无奈。 沈云棠面色平静且若有所思,他站在原地,仿若被时间定格,沉默无言。他的心中或许在思索着诸葛长空与他夫人的命运,又或许在感叹这世间的悲欢离合。 少顷,陆彬伸出手,拍了拍沈云棠的肩膀,那动作带着一丝安慰与鼓励:“把诸葛长空抬上船吧。” 沈云棠又向陆彬行了一礼以示领命,陆彬则转身悄然离去。他的背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渐渐模糊,只留下沈云棠继续忙碌于抬船之事。 晴朗的天空下,诸葛长空闭着双眼,自始至终一动也不动。他仿若沉睡在一个无尽的梦境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 袁淑琴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后慢慢睁开了双眼,那眼眸中起初满是迷茫,接着便看见了身边这个模糊的世界。 此刻她没有再披着面纱,并且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仿若一朵在迷雾中渐渐绽放的娇艳花朵。 “你终于醒了。”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张诗妍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并最终完全呈现在袁淑琴的眼前。她的面容带着一丝欣慰,又显得有些复杂。 袁淑琴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丝毫没有力气动弹。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无助。 看着袁淑琴痛苦的面容,张诗妍赶紧对她说道:“不要动,你伤得不轻,眼下需要安心静养,绝不能使用任何力气。”她的声音轻柔而又关切,仿若一阵春风,吹拂在袁淑琴的心田。 袁淑琴缓缓环视自己所在的房间,随后轻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微弱,却在这寂静的房间中清晰可闻。 张诗妍不紧不慢道:“这里是江西巡抚衙门,你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安抚,仿若在告诉袁淑琴,这里是安全之地。 听了张诗妍的话,袁淑琴不由得反问道:“江西巡抚衙门?”她的眼中满是疑惑,仿若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张诗妍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对袁淑琴轻声说道:“没错。”她的面容和蔼,试图让袁淑琴放下心中的疑虑。 袁淑琴旋即叹息起来:“兜兜转转一大圈,我竟然又重新回到了南昌。”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仿若在感叹命运的奇妙轮回。 张诗妍神情淡然地看着袁淑琴:“你放心吧,现在的南昌已经由王阳明大人接管,宁王兵败被抓,今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笃定,仿若在为袁淑琴描绘着一个美好的未来。 袁淑琴露出深思回忆的表情,同时低声问道:“是谁救了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仿若在追寻着那救命之恩的源头。 张诗妍沉默片刻,之后用低沉的语气说出了两个字:“是他。” 简单的两个字,却仿若蕴含着无尽的故事与情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不禁对这背后的真相充满了好奇与遐想。 第193章 奔与赴 袁淑琴心如明镜,怎会不明张诗妍言辞所指的究竟是哪一位,且她亦能深切地体会到张诗妍此刻内心的复杂情绪。她思绪翩跹,旋即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别处:“若我所料未曾有误,这接连几日不辞辛劳、悉心照料于我的,想必便是你吧。”但见其朱唇轻启,声若流莺婉转。 张诗妍面容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仿若春日里静谧的湖面,她樱唇微张,语调平缓而淡然:“与他那悠悠十余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倾心付出相较,他于千钧一发之际,毅然决然地舍弃自身安危,全力营救于你。而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所做的这些琐碎小事,实在是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眼见张诗妍的话题始终如影随形地萦绕在柳君翔身旁,袁淑琴黛眉轻挑,只得轻声说道:“你与他,皆是我生命中的救命恩人。这份恩义,恰似巍峨高山,深沉似海,我定会将其铭刻于心间,永志难忘。” 张诗妍美目流转,波光潋滟之间,轻声吐出心中疑惑:“难道你与他之间,仅仅只是纯粹的恩情羁绊,而无半分其他的情愫暗涌吗?” 此问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袁淑琴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她蛾眉紧蹙,似有千愁万绪萦绕心头,却只是紧抿双唇,选择了沉默以对。 良久之后,袁淑琴朱唇轻启,并且反问道:“你可知晓我家先生的近况如何?” 张诗妍微微颔首,之后回应道:“诸葛盟主于武林大会之上突遭黑白无常的阴险偷袭,因而身负极为严重的内伤。在我告别京城,启程前来江西之际,他依旧深陷昏迷,未曾苏醒。” 袁淑琴心中对此早有耳闻,因为朱宸濠此前也曾对她提及此事。然而关切之意仍溢于言表,她柔声问道:“那他现今情形究竟怎样?是否已有好转之象?” 张诗妍轻抬眼眸,缓声说道:“这个问题,或许唯有我爹能够给予你详尽解答。” 袁淑琴急忙追问:“哦?那张大侠如今身在何处?” 张诗妍朱唇轻启,娓娓道来:“他与韩伯父此刻皆在这巡抚衙门之中。” 袁淑琴垂首沉吟良久,继而抬眸,坚定地对张诗妍道:“我欲与他们相见,烦请诗妍为我安排。” 南昌城外,一阵急促如鼓点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声入耳。 那先前奉命前往向正德禀报军情的斥候,仿若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穿过城门,迅疾冲入城内…… 巡抚衙门的二堂中,王阳明正与张昭麟、韩玄青围坐而谈,气氛凝重而严肃,三人似在商讨着关乎天下苍生的重大事宜。 恰逢此时,韩英济步履匆匆地步入二堂,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入堂之后,分别向三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动作规范而庄重。 紧接着韩英济清朗的声音在堂内响起:“张伯父,爹,慧真大师的书信已然送达。” 张昭麟闻听此言,不禁微微叹息并感慨道:“看来,慧真大师他们已然怀着慈悲之心,前往诸葛盟主家中探望慰问。此刻这书信,便是他们的回音了。” 韩玄青亦点头称是,沉声应道:“诸葛盟主向来福泽深厚,吉人自有天相。料想家中虽经此变故,然一切应是顺遂平安。” 张昭麟缓缓伸出手,从韩英济手中接过那封书信,动作轻柔而郑重。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展开信纸,开始逐字逐句地仔细阅看。 不多时,张昭麟阅信完毕,然而他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阴沉如水,凝重万分。仿若乌云遮蔽了阳光,阴霾笼罩了整个面庞。 韩玄青敏锐地捕捉到了张昭麟的变化,他心中一紧,连忙关切地问道:“张兄,发生什么事了?” 张昭麟仿若承受着巨大的悲痛,他声音沙哑而沉痛,缓缓说道:“诸葛盟主家……惨遭血洗。家中众人,无论老幼妇孺,皆惨遭歹人毒手,无一生还,无一幸免。” 此语一出,仿若一声惊雷在堂内炸响。王阳明、韩玄青与韩英济等人皆惊得面容失色,瞠目结舌,齐声惊呼:“什么!”那声音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与难以置信。 须臾,韩玄青颤抖着双手,拿过张昭麟手中的书信,目光急切地在信纸上扫视,逐字逐句地细细览阅。 阅罢,韩玄青仿若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语:“怎会如此?怎会发生这般惨绝人寰之事?” 张昭麟强忍着悲痛,深吸一口气,旋即发出低沉的声音:“如果我所料不差,此等恶行,必是宁王那奸佞小人所为。” 韩玄青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除了他,这世间恐无人能下此毒手,行此惨无人道之事。” 一旁的韩英济面露悲戚之色,轻声叹道:“或许自始至终,此事皆在宁王针对诸葛盟主所精心谋划的恶毒计谋之中。只叹我们察觉之时,已然为时太晚,一切皆已无法挽回。” 王阳明眉头紧锁,目光深邃,他继续问道:“发生此等惨事,诸位意下欲如何应对?” 韩玄青猛地一拍桌案,愤然起身:“即刻提审宁王,我倒要瞧瞧他如何巧言令色,如何狡辩推脱。” 张昭麟微微摇头,并且发出叹息:“提审宁王又有何用?即便他亲口承认了,亦不过是徒增悲愤。于逝者而言,毫无意义。” 韩玄青双眼通红,仿若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字一句道:“那就令他受尽世间酷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或将其诛杀,以慰诸葛盟主一家在天之灵。” 张昭麟与韩英济闻言皆是一怔,他们未曾料到韩玄青会如此激愤。目光齐齐投向韩玄青,眼神中既有震惊,亦有对其悲愤心情的理解。 王阳明深深地凝视着韩玄青,他深知韩玄青此刻内心的痛苦与愤怒。他缓缓起身,踱步片刻,轻声劝道:“曾几何时,我亦与你一般,恨不得立斩宁王。诸多正义之士与无辜之人,皆惨死于他手。我的挚友孙燧,便是那无辜亡魂中的一员。此人恶行累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伏法受死自是他的最终归宿。然正因如此,我们万不可因一时之愤,而随意杀他。我们定要让他接受最为严厉、最能大快人心的惩处,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听了王阳明这一番发自肺腑的劝诫之言,韩玄青仿若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心头怒火。他缓缓坐下,双手抱头,渐渐恢复了些许平静。 韩英济亦在一旁附和道:“王大人所言极是。宁王祸国殃民,罪不容诛,必当接受国法的严惩。在皇上未抵达南昌之前,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坏了大局。” 众人正在交谈之际,伍文定脚步匆匆地快步走入正堂,他神色略显焦急,同时对王阳明说道:“大人,负责向朝廷报信的斥候归来了。” 王阳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诧异:“哦?他竟有如此迅速?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伍文定赶忙回道:“正是。据斥候所报,他于途中在长江边遇见了皇上亲率的王师。” 王阳明心中一喜,他连忙吩咐:“快叫斥候前来。” 伍文定行礼领命而去,动作利落而迅速。 不多时,伍文定便领着那斥候来到二堂。 斥候入堂之后,毕恭毕敬地向王阳明行礼致意:“拜见王大人。” 王阳明抬手示意,目光和蔼道:“无需多礼,速速将详情道来。切勿遗漏任何细节。” 斥候遂挺直腰杆并朗声道:“遵命。依大人之令,属下快马加鞭前往京城报送军情。岂料途中在长江边,有幸遇见皇上亲率王师。那场面,可谓是威武雄壮,气势恢宏。” 言毕,斥候又将与正德相见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详尽叙述了一遍。从初见王师的震撼,到与皇上交谈的内容,皆一一如实道来。 王阳明听完,不禁抚掌叹道:“未曾想皇上已然抵达江西,想来不日便能率军至南昌,此乃我等之幸,亦是天下之幸。” 斥候面带微笑且欣然道:“正是。皇上对此次平叛之事极为重视。” 王阳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之后,他对斥候道:“一路奔波劳顿,你且退下歇息。待另有差遣之时,我再行召唤。” 斥候再度行了一礼,接着转身离去,步伐沉稳而有力。 望着斥候离去的背影,张昭麟不禁低声叹道:“皇上终于到江西了。 韩玄青亦微微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虽稍有迟缓,然所幸终究是来了。” 张昭麟又说道:“皇上来了,想必诸葛盟主亦随之而至。如今黑白无常的解药已在我们手中,诸葛盟主有救了。” 韩玄青却不见欣喜之色,似依旧沉浸在诸葛盟主家破人亡的悲痛之中。而他低声叹道:“然诸葛宅遭血洗,十七铁卫尽皆殒命,诸葛盟主如今可谓家破人亡。即便他身体得以痊愈,又怎能承受这丧亲之痛,失家之悲。” 张昭麟微微皱眉,同时劝韩玄青道:“至少诸葛夫人尚在人世,诸葛盟主之家亦仍留存一丝希望。只要人还在,一切皆可从头再来。” 韩玄青面露关切之色,他低声喃喃:“但愿诸葛夫人能早日苏醒。不要让诸葛盟主再承受更多的痛苦。” “报!”此时,一人疾步入二堂,向王阳明行礼。动作虽略显仓促,但仍不失规范。 见是守在袁淑琴房外的军士,王阳明于是问他:“如此慌张,是为何事?” 军士赶忙回道:“大人,张小姐命我前来禀报,诸葛夫人醒了。” 第194章 爱否?见否? 听闻这一消息,众人眼中竟同时露出明亮的光芒,仿若漆黑夜空中闪烁的寒星,那光芒里蕴含着惊讶、期待与一丝难以名状的忐忑。他们的眼神似有灵犀,短暂交汇后,又各自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旁之人,目光中藏着探究与猜疑,仿佛想从他人的神情里寻得更多线索,却又害怕自己的心思被轻易看穿。 王阳明身姿如松,在光影交错间更显深邃。他微微抬眸,看向那军士,声线沉稳而冷静,犹如古寺幽钟:“诸葛夫人说了什么吗?” 军士身形一震,下意识地抬眼,目光快速掠过张昭麟和韩玄青,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少顷,他深吸一口气,之后对王阳明缓缓说道:“诸葛夫人说,她想见张大侠和韩大侠。” 此语一出,仿若一阵清风悄然拂过静谧的湖面,泛起丝丝涟漪。张昭麟和韩玄青的面容之上,瞬间闪过一丝极为隐秘的神情,恰似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那神情里,有惊讶、有疑惑,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王阳明神色依旧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潭,他轻声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军士闻令,立刻挺直脊梁,恭敬地向王阳明行礼,动作规范而利落:“是。” 随后,他便迈着整齐而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出了二堂,那背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却仿佛留下了无尽的悬念。 目送军士离去后,转头望向韩玄青,目光中带着一丝凝重与探寻:“诸葛夫人要见我们,想必是心系诸葛盟主的安危,想要问个究竟。盟主如今深陷困境,此去见夫人,我们需斟酌言辞,万不可莽撞。” 韩玄青微微点头,并且回应道:“没错,诸葛盟主于江湖之中威望赫赫,他的一举一动皆牵扯甚广,我们的言语或可影响夫人的心境,务必慎之又慎。” 王阳明则垂首敛眉,陷入深深的沉思。他心中明白,诸葛长空家中这场变故突如其来,如汹涌的波涛席卷平静的港湾,背后是宁王的阴谋诡计,还有黑白无常那神秘莫测的暗影笼罩。 如何向袁淑琴言说,既不隐瞒真相致其忧心,又不泄露机密引发乱局,实乃棘手难题。 良久,他才抬头望向二人,接着开口问道:“如今诸葛先生家中变故连连,你们可有应对之策,想好如何向诸葛夫人言说?” 张昭麟与韩玄青闻此,皆陷入沉默。这沉默似是沉重的铅块,压在众人的心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内室之中,静谧的氛围被轻柔的动作悄然打破。在张诗妍的悉心照料下,袁淑琴柔弱的身躯缓缓挪动。 张诗妍手捧着一袭华美的衣裳,衣裳上绣着精致的花纹,每一针每一线都似在诉说着往昔的繁华与温柔。她轻轻为袁淑琴穿上,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袁淑琴面容略显苍白,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整理完毕后,她轻轻落座于雕纹靠椅之上,神色间透着疲惫,犹如一朵在风雨中飘摇后暂歇的娇花,可眼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那是对真相的强烈渴望。 此时,张昭麟与韩玄青稳步踏入房间,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似是敲响了命运的鼓点。 只见二人齐声恭敬道:“诸葛夫人。” 袁淑琴抬眸,见二人前来,仿若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面露欣慰之色,她轻声说道:“张先生,韩先生,你们来了。此刻见到你们,我心中总算有了一丝慰藉。” 张昭麟微微欠身道:“听闻夫人苏醒,我等心中宽慰不少。夫人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 袁淑琴微微叹息,旋即感慨道:“能与二位重逢,我亦倍感欣慰。这世间风云变幻,唯有真情与信任,方能让人在困境中有一丝依靠。” 言罢,她稍作停顿,旋即又问道:“不知我家先生如今境况如何?”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是对未知答案的恐惧与期待交织。 张昭麟与韩玄青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过了片刻,张昭麟又微笑着对袁淑琴说道:“夫人无需忧虑,诸葛盟主已入江西境内,不日即可相见。他虽遭遇宁王与黑白无常的暗算,身负重伤,但吉人自有天相,目前已无性命之忧。” 袁淑琴听闻,不禁轻呼:“哦?先生尚在人世?”那声音里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 张昭麟点头,神色凝重:“诚然,当时那一战惊心动魄。宁王与黑白无常设下重重阴谋,盟主虽中计受伤,但凭借着高强的武艺和顽强的意志,撑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如今正随皇上的御驾亲征大军一同前来。” 一旁的韩玄青接着说道:“离京赴赣之前,我等奏请皇上,令诸葛盟主随御驾亲征大军同行。此乃无奈之举,亦是为保障盟主安全。今日我们收到消息,皇上已经率大军进入江西境内,不日便能抵达南昌。皇上对此次平叛之事极为重视,大军所到之处,气势磅礴。” 张昭麟亦道:“陛下既至,诸葛盟主自当随之而来。有皇上的庇护,盟主定能安然无恙。” 袁淑琴秀眉轻蹙,似忆起宁王之言,而她徐徐说道:“宁王曾言,夫君受了很重的内伤,并且昏迷不醒,如果没有黑白无常的解药,他是无法醒过来的。” 张昭麟赶忙宽慰袁淑琴:“夫人放心,解药已经被我们拿到手了。为了这解药,我们历尽艰辛,所幸最终得以功成。” 袁淑琴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好奇:“哦?这是真的吗?” 张昭麟回答:“千真万确,我等自宁王处觅得黑白无常解药。其中的曲折与艰难,不足为外人道也,但只要能救盟主,一切都是值得的。” 袁淑琴不禁喃喃自语:“如此说来,先生有救了。” 韩玄青点头称是,他看着袁淑琴欣慰的模样,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一旁的张诗妍,面容清冷,仿若置身事外,一言不发。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深邃而平静,可若仔细端详,便能发现那平静之下涌动着的暗流。她在思索着这一切背后的深意,也在为众人的命运而默默祈祷。 南昌城楼上,秋风瑟瑟,柳君翔独立风中,衣袂飘飘。他身姿挺拔如苍松翠柏,目光深沉,眺望远方天际,久久伫立,仿若化为一尊石像,纹丝不动。 远方的山川河流,在他的凝视下,渐渐融入回忆的长河。他的思绪飘飞,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 “柳少侠,你在想什么?”韩英济的声音,突兀地打破寂静。 柳君翔仿若未闻,片刻之后,他才轻声说道:“诸多往事,涌上心头。这南昌城,见证了太多的爱恨情仇。” “军士来报,诸葛夫人已苏醒。”韩英济说出了他认为柳君翔很关心的一件事。 可柳君翔身形未动,却见他表情淡然道:“醒了便好。” 韩英济见状,顿时好奇地问道:“难道你不想去见见她吗?” 柳君翔微微摇了摇头:“此刻相见与否,已然无关紧要。” 韩英济则继续说道:“斥候归报,皇上御驾亲征的大军已经到了长江边,不日便能抵达南昌。” 柳君翔双目微闭,同时细语呢喃:“他们终究还是来了。” 韩英济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重伤昏迷的诸葛盟主也随皇上大军同行。” 柳君翔却神色平静,波澜不惊:“知道了。” 韩英济发出一声长叹:“如今解药在手,诸葛盟主抵南昌后,即可救治,想来不久便能痊愈。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救死扶伤,善德之举。无论过去有多少恩怨,生命总归是值得珍视的。”柳君翔语调平和,不疾不徐。 韩英济思忖片刻,最后慢慢说出了一句话:“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柳君翔仰首望向苍穹:“但说无妨。你我之间,无需有太多顾虑。” 韩英济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君翔:“皇上和诸葛盟主,一个是你的亲哥,一个是你结拜的大哥,往昔皆有所亏欠于你,且深刻影响你之命运,如今再度面对他们,你心中作何感想?” 听到这句话,柳君翔缓缓转身,目光与韩英济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反问道:“你想听真话吗?” 韩英济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不想听真话,我又何必来问你?” 柳君翔面色平静,仿若在诉说他人之事:“曾经的我或许会恨他们,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恨意也渐渐消失,现在的我对他们无爱无恨、没有感情。” 听到这番话,韩英济不禁发出质疑:“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柳君翔直视着韩英济,片刻之后,他用坚定的语气回应:“是的。” 韩英济缓缓摇了摇头:“虽然你说自己对他们无爱无恨、没有感情,可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却都是在帮助他们。” 柳君翔则面色平静道:“我只是全心全意在对付朱宸濠,至于我的所作所为,在你看来可能是在帮助他们。” 韩英济则继续反驳他:“或许你并非只为了对付宁王,因为你还对一个人存有深厚的感情,而这个人就是诸葛夫人袁淑琴。在仇恨宁王与深爱诸葛夫人之间,你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帮助了别人。” 柳君翔神色坦然:“我不想刻意掩藏自己的感情,你说得没错,我的确痛恨朱宸濠。当然,我也的确深爱着淑琴。” 韩英济发出意味深长的感慨:“爱上有夫之妇,这在世人看来未免离经叛道。” 第195章 天网恢恢 柳君翔身姿挺拔地站着,一袭月白色长衫随风轻轻拂动。他的脸庞轮廓分明,双眸明亮而深邃,此刻正满含着一种超脱尘世的不羁:“要是一辈子都被世俗的看法紧紧束缚,就像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那我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呢?” 韩英济微微抬起头,眼睛里像是在回放着过去的种种画面,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地开口说道:“要是我没有深入地去了解你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我恐怕也会和大多数人一样,错误地觉得你不是个正人君子呢。” 柳君翔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对世俗评判的不屑和自我调侃:“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去做什么正人君子。我心里揣着仇恨,那就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不管是用阴谋还是阳谋,我就是要去做我一心想要做的事情,去对付那些我认为必须要去惩治的人。” 韩英济专注地看着他,眼神里透着真诚和肯定:“但是你内心深处也还是有着善良的一面的。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人世间,只要碰到那些真的是处于困境、急需别人帮忙而且又值得被帮助的人,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他们。” 柳君翔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两只眼睛里像是有无数的思绪在快速地交织、碰撞,不过最后还是归于一片沉静。他那深邃的眼神就好像是一片神秘的深海,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片刻,韩英济再次轻声说道:“你有没有在心里琢磨过,等诸葛盟主醒过来之后,他和诸葛夫人重新和好如初,对于你来说,这世界上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柳君翔当然明白韩英济话里的意思,他慢慢地抬起头,望向那广阔无边的天空。天空湛蓝湛蓝的,像一块巨大无比的蓝色绸缎,洁白如雪的云朵悠悠地在上面飘荡着,就好像是命运在随意地勾勒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线条。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发出一声感慨:“这世界上即将要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管是好是坏,其实都是上天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而这都是最合适的安排。” 韩英济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他接着说道:“有一件事情,我在心里反复地思量了好久,到最后还是觉得应该要告诉你。” 柳君翔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他很淡然的眼神看着韩英济:“你就直说吧。” 韩英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略微低沉的声音说道:“诸葛宅被人残忍地血洗了,诸葛盟主家里所有的人都被杀害了,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柳君翔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神情,随后他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韩英济的脸色显得十分凝重:“今日我们才收到慧真大师寄来的书信,这才知道了这个让人悲痛欲绝的消息,我想应该是在武林大会举办的那段时间发生的。” 柳君翔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一定是朱宸濠干的坏事。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针对诸葛长空和淑琴精心地策划了一连串极其狠毒的阴谋诡计。” 韩英济对着柳君翔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他的这个推断:“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柳君翔则摇了摇头:“十七铁卫死了,诸葛宅里的所有人也都惨遭毒手。现在除了淑琴,诸葛长空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韩英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对命运无常的感慨:“诸葛盟主差一点就家破人亡了,不过还好最后能和诸葛夫人破镜重圆,也许这真的就是老天爷的意思,是上天特意安排让他们夫妇两个人在这以后的日子里相互陪伴,相互依靠着走下去。” 柳君翔轻声喃喃自语:“对于我来说,真的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韩英济语重心长道:“那些已经没办法改变的事情,你就不要再一直纠结在心里了,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放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你心里一直牵挂着的人以外,其实也还有其他的人在心里默默地牵挂着你呢。比如说张小姐,她对你的感情就很不一般。” 柳君翔一下子就听出了韩英济话里隐藏着的意思,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轻得就好像一片羽毛轻轻地飘落:“张小姐是唯一一个让我心里觉得特别愧疚的人。现在的我,真的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她为我付出这么多。” 韩英济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并且语气认真地说道:“如果以后有那么一天,你能够用以前看诸葛夫人的那种眼神去看张小姐,那她为你所做的一切,就都有了真正的价值和意义了,她也会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柳君翔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就好像是要把自己和周围的整个世界都隔离开来一样。他像一尊一动不动的雕像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四周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那轻柔的微风偶尔拂过衣衫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傍晚的暮色就像一层一层慢慢晕染开来的墨汁。 在树林里一个特别偏僻幽静的角落,一堆篝火正在熊熊地燃烧着,那跳跃的火焰把周围都映照得一片通红。 伍承易安静地坐在篝火旁边,他的面容冷峻而又平静,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突然,一个黑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从不远处快速地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让人几乎都看不清楚,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伍承易却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者慌张的神情,只是很平静地、淡淡地轻声说道:“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 没过多久,那个黑影就好像是从黑暗的深处慢慢凝聚成型然后出现了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伍承易的身后。 紧接着,一个低沉而又阴森森的声音缓缓地传了过来:“伍先生,好久不见,我们今日终于又再次碰面了。” 听到这个声音,伍承易动作不紧不慢、沉稳而又从容地站起身来,然后转过身子,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全身都被黑色的衣服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脸上还戴着一个面具的人。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冷冷地问道:“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来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神秘人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声在这寂静的树林里听起来格外的诡异,并且不断地回荡着:“我来这里,一是要告诉你一些你可能还不知道的消息,另外,就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伍承易想都没想就对着神秘人连连摇头,他态度非常坚决地说道:“我已经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交易往来了,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神秘人却一点也不着急,他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先别这么快就拒绝我,我相信你最后一定会答应我的,因为这件事情和诸葛夫人袁淑琴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听到这句话,伍承易忽然沉默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严肃。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那你就具体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交易?” 神秘人不紧不慢道:“只要你按照我所说的,帮我去做几件事情,做完之后,我就可以保证让你得到袁淑琴,她就会属于你了。” 伍承易听了之后,立刻发出了一声充满嘲讽和不屑的冷笑:“你之前也是用同样的话来哄骗我的,可是到最后呢?我什么都没有得到,你让我还怎么相信你?” “现在还远远没有到最后呢。”神秘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因为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他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等到真正的最后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你肯定是能够得到袁淑琴的,我说到做到。” 伍承易用那毫无波澜、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神秘人,过了很久很久,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哑巴。 夜色越来越深了,就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把整个世界都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起来。 巡抚衙门的大牢里,只有几盏蜡烛在散发着微弱的、昏黄的光亮,那光亮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无尽的黑暗给彻底地吞噬掉。 韩英济和韩希捷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大牢,他们走路的步伐很沉稳,脸上的表情也都很严肃冷峻。那些看守牢房的狱卒看到他们来了,都纷纷很恭敬地向他们行礼。 原来,这两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韩英济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仆人韩希捷。 他们在那昏暗得让人有些压抑、又长又曲折的通道里转了好几个弯之后,终于来到了一间牢房的外面。 仔细一看,一个中年男子正被关押在牢房里面,而这个人就是朱宸濠。 朱宸濠正坐在牢房里的一个角落里,他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一些深沉的问题,整个人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 韩英济隔着那冰冷冰冷的铁栏杆,朝着朱宸濠大声地喊道:“宁王殿下,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可是朱宸濠就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韩英济的呼喊声一样,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好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任何声音都没有一点反应。 看到这种情况,韩英济于是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继续大声地说道:“宁王,金先生来找你了,你难道不想见他吗?” 朱宸濠听到这句话,就好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给击中了一样,整个人瞬间就从那种似乎睡着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他的脸上露出非常惊恐的神色,眼睛瞪得大大的,并且朝着四周慌乱地大声呼喊着:“在哪里?金先生在哪里?他在哪里?” 很快,他看到了站在牢房外面的韩英济,紧接着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朱宸濠才稍微镇定了一些,随后他对韩英济开口道:“韩公子,你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韩英济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说出了一句话:“对,我来了,来看看你。” 朱宸濠好像急于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连忙说道:“今天下午王大人已经来问过我了,我都已经承认了,是我指使诸葛长空的仇家去血洗了诸葛宅,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韩英济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问你这件事情的。我今天晚上来,是想和你好好地聊聊金先生。从你刚才听到金先生名字时的那种反应,我就可以看得出来,你很在意他。” “让韩公子见笑了。”朱宸濠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看起来很尴尬的笑容,“话说金先生不是已经被你们给抓住了吗?他怎么可能还会来找我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韩英济轻轻地摇了摇头,他非常肯定地说道:“不,金先生好像并没有被抓住,他到现在仍然自由自在、逍遥法外。” 听到韩英济这么说,朱宸濠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很难被人察觉到的细微的神色变化,不过这一丝变化很快便消失不见。 第196章 王师降临 在那稍纵即逝的片刻宁静之后,朱宸濠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那笑容像是被外力强行牵拉而成,显得极为牵强。他缓缓开口说道:“韩公子可真会说笑,你们分明已经查明真相,找到了所谓真正的金先生,李光俊与钱宁也都先后被绳之以法。” 韩英济双眸之中仿若有寒星闪烁,冷峻的目光如利刃一般直直刺向朱宸濠,声音低沉而威严:“金先生究竟是谁?” 朱宸濠微微低下头,眉头轻皱,稍作思索后,他抬起头来对着韩英济回应道:“金先生,便是钱宁。” 听闻此言,韩英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那笑声恰似寒冬腊月里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地探入怀中,轻轻取出一枚玉佩。那玉佩质地温润,泛着一层柔和而迷人的光泽,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而韩英济再次向朱宸濠发问:“你可曾见过这枚玉佩?又或者说,你对它是否有印象?” 朱宸濠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身体也微微一僵,他随即反问道:“你怎会持有这枚玉佩?” 韩英济面容冷峻,犹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没有丝毫表情:“此乃查案所需,皇上亲自将它交付于我,以助我探寻真相。” 原来,韩英济手中的这枚玉佩,正是来仪阁那场惊心动魄的行刺案现场所遗留之物。 此时,韩英济又一次问道:“这枚玉佩,可是你给予金先生的信物?” 朱宸濠的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眼神游离不定,内心似乎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无比的挣扎。 “是的。”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斤之重。 韩英济见状,毫不留情地继续追问:“那你究竟把玉佩给了谁?” “我把玉佩交予了钱宁。”朱宸濠说着,脸上渐渐浮现出回忆的神情,仿佛思绪已经飘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韩英济与韩希捷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神交汇之处,似有千言万语在无声地传递,却又彼此心照不宣,一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不过,”朱宸濠突然话锋一转,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钱宁曾说要帮我将玉佩转交给金先生。” “那你可有亲眼目睹他将玉佩交至金先生手中?”韩英济步步紧逼,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朱宸濠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实不相瞒,我从未见过那传说中的金先生。” 韩英济不由得提高了声调反问道:“什么?就连你也从未与金先生谋面?” 朱宸濠再次点了点头,并且语气坚定地说道:“没错,多数时候皆是钱宁在我们之间往来传话,偶尔我与金先生会有书信交流。” 韩英济连忙追问:“金先生给你的那些书信如今在何处?” 朱宸濠回答:“依照我与他之间的约定,那些书信早已被我付之一炬,化为灰烬。” 韩英济顿时发出一声冷笑:“那他在信中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朱宸濠徐徐道来:“信中提及了来仪阁行刺之事的详细经过,还有针对武林大会所拟定的一些计划,然这些事情后来皆被你查明真相。” 韩英济沉默良久,似乎在脑海中梳理着杂乱的线索。终于,他又开口问道:“依你之见,金先生究竟是何人?” 朱宸濠若有所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疑惑:“我思忖有两种可能。其一,钱宁便是金先生,他不过是假借为金先生传信之名,行掌控全局之实;其二,金先生确有其人,而钱宁只是其麾下一名重要的帮凶。” 韩英济不禁喃喃自语:“若金先生不是钱宁,那他又会是何方神圣?” 朱宸濠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眉头紧锁,许久都未曾吐出一个字。 韩英济紧接着又问他:“还有,《海之巽》是否在你手中?” 朱宸濠的语气缓慢而低沉,仿佛带着一丝疲惫:“《海之巽》并不在我这里。” 漫长的黑夜宛如一条幽深得不见尽头的黑色绸缎,缓缓地从天际滑落,渐渐消逝于无形之中。 而光明与崭新的一天,则如同一轮喷薄而出的朝阳,带着无尽的希望与生机,如期降临人间。 正德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犹如一条奔腾不息的洪流,向着南昌城汹涌而来。大军行进之时,脚步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仿若雷鸣般震动着大地,气势磅礴。 王阳明早已身姿挺拔、神情肃穆地静候于城门口,他一袭青衫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一棵苍松,傲然挺立在风雨之中,坚韧不拔。 伍文定、张昭麟、韩玄青以及韩英济等人则如众星拱月般,整齐而恭敬地站在王阳明的身后。 大军行至距离城墙不远处,仿若一片乌云在天空中暂时停歇。唯有正德骑着那高大威武的骏马,与陆彬一同继续前行。他们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威武不凡,没过多久,二人便顺利抵达了城门口。 王阳明见状,立刻率领身后一众臣子整齐划一地向正德跪拜行礼,动作规范而庄重。随后,他毕恭毕敬地喊道:“微臣王阳明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跪在王阳明身后的众人亦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德的目光如炬,缓缓地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那眼神中透露出帝王的威严与审视,随后他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句话:“众位平身!” 众人闻声,异口同声地回应道:“谢皇上。”说罢,他们都缓缓站起身来。 正德将目光聚焦于王阳明身上,面带赞赏之色说道:“王阳明,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在无兵无将、深陷绝境的艰难时刻,你毅然决然高举义旗,以超凡的智慧与勇气力挽狂澜,仅用月余时间,便成功平定了叛乱。有你这般济世安邦之才,实乃我大明之幸,社稷之福!” 王阳明连忙谦逊地回应:“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此次能够顺利平定叛乱,绝非微臣一人之功,实乃仰仗诸位同僚齐心协力、鼎力相助,方得成功。” 言罢,王阳明侧身伸出手指,指向了站在他身后的众人。 正德与陆彬一同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尽显皇家风范。随后他微笑着对张昭麟和韩玄青说道:“二位老师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赴江西,朕心甚慰,辛苦你们了。” 张昭麟微微欠身,旋即恭敬地说道:“皇上言重了,这是我们分内之事,岂敢言辛劳。” 正德微微点头,以示赞许。片刻之后,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韩英济,脸色微微一沉,严肃地问道:“韩英济,你未经朕的许可,竟敢擅自将朕的皇妹带离京城,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何等大罪?” 韩英济赶忙再次向正德跪拜行礼,身姿低伏,态度谦卑:“英济知罪,恳请皇上责罚。” 正德皇帝微微皱眉,同时反问他道:“你以为如此轻易便能弥补你所犯下的过错吗?” 韩英济正欲开口辩解,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皇兄,是我自己执意要擅作主张离开京城的,此事与英济毫无干系,你万万不可降罪于他。” 正德闻声望去,只见妹妹朱云可如一只灵动的飞鸟,步伐轻盈而急促地朝着自己奔来。 王阳明目睹朱云可这般突然现身,心中不禁一惊。虽说他此前已然有所猜测,平日里与韩英济等人相处时,亦能隐隐感觉到一些端倪,然而当这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时,他仍免不了感到一阵诧异与惊讶。 正德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欣喜之色,那是对亲人久别重逢的由衷喜悦,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皇妹!” 但很快,正德又刻意收起笑容,故作严肃地说道:“皇妹,你莫要随意为他人开脱罪责。” 朱云可毫不畏惧且语气坚定道:“皇兄,我说的皆是事实,是我自愿跟随韩英济前来江西的,此事全系我一人所为,与他毫无关联。倘若皇兄执意要降罪,那就请降罪于我。” 略微停顿了片刻,朱云可又接着说道:“再者,韩英济并非外人,他乃是大明未来的驸马。此前母后与皇兄已然应允了我的婚事。公主陪伴驸马一同平叛杀敌,此乃天经地义之事,非但无罪,反而应当论功行赏。故而,皇上理应对韩英济加以赏赐才是。” 众人听闻朱云可这一番言辞,皆面露惊诧之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惊人的秘密,一个个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而韩英济更是惊愕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万万没有料到朱云可竟会在此时此地说出这般话语,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现了幻听。 正德沉默良久,似乎在权衡利弊,思索再三后,终于,他缓缓开口说道:“韩英济,念在长公主求情,且你在平叛过程中亦有功劳,此次朕便不再追究你的罪责。但你需牢记,回去之后定要好好反省自身过错,深刻痛思己过。” 听闻此言,韩英济如蒙大赦,他赶忙向正德叩首谢恩:“谢皇上隆恩!英济必定谨遵圣谕,深刻反省。” 朱云可见状,急忙上前轻轻扶起韩英济,二人目光交汇,彼此眼中皆有深情涌动。 韩玄青与张昭麟目睹这一幕,脸上皆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情,心中似有万千感慨如潮水般翻涌不息,却又难以言表。 却见正德忽然开口问张昭麟:“老师,为何不见令爱张诗妍?” 第197章 帝王的较量 张昭麟身姿挺拔却又恭敬地微微躬身,面容之上满是谦逊之色,只见他语调轻柔且清晰地回答:“回皇上,小女此刻正在巡抚衙门之中,全心全意地照顾着重伤卧床不起的诸葛夫人,故而未能前来迎驾,还望皇上恕罪。” 听闻此言,正德原本威严的面容之上顿时如春风拂过,他泛起一抹真切的关切之色,双目之中满含诚挚之意,并且语气关切地问道:“哦?不知诸葛夫人现今伤情究竟怎样?” 张昭麟缓缓抬起头来,眼眸之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他毕恭毕敬地说道:“承蒙皇上圣心挂怀。此刻诸葛夫人已然苏醒过来,且身体每日都在逐步恢复,相信不久之后便能痊愈。” 正德微微颔了颔首,平静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欣慰:“说起诸葛夫人,朕已特意将她夫君诸葛长空带到了江西。待诸葛长空苏醒之后,他们夫妇二人便能得以团聚,也算是了却朕的一番心意。” 张昭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关切,他出言问道:“皇上,敢问诸葛盟主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正德神色安然,不急不缓地说道:“他此刻正在朕的大军营帐之中,朕已安排诸多将士悉心照料,饮食起居皆有人精心打点,无需为此担忧。” 张昭麟面露欣然之色,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如此甚好。我们历经波折,从宁王和黑白无常那等恶徒手中拿到了解药,只要让诸葛盟主服下解药,想来不用太久便能苏醒,重焕生机。” 正德目光灼灼,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果断:“既如此,那就请老师速速将解药取来。” 张昭麟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他下意识地抬眼瞧了瞧一旁面容沉静的王阳明,而后才鼓起勇气对正德说道:“皇上,实不相瞒,解药现今存放于巡抚衙门中的密室内,那密室机关重重,且路途稍远。我们需前往取出并带回此处。还望皇上恩准些许时间。” 正德略作思索,在权衡利弊之后,他随即果断说道:“既然这般,朕便亲自带诸葛长空前往巡抚衙门下榻。陆彬、沈云棠和飞鹰营随朕护驾,务必保障一路安全,大军其余将士则于城外按部就班驻扎,不得有丝毫懈怠。” 言罢,正德目光如炬地转向一旁身姿挺拔、待命已久的陆彬。 陆彬即刻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是,末将遵命。” 江西巡抚衙门的静谧房间内,诸葛长空安静地躺在床上,仿若沉睡的雕像般一动不动,唯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着生命的迹象。 坐在床边的张昭麟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将诸葛长空微微扶起,他调整好姿势,随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装着解药的瓷瓶,轻轻倒出药丸,又缓缓喂其服下。 眼见诸葛长空终于顺利服下解药,在场众人的脸上皆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仿若阴霾散去后的晴空般明朗。那笑容之中,有对诸葛长空劫后余生的庆幸,亦有对未来的期许。 张昭麟目光专注地凝视着诸葛长空,眼神之中满是期待与祝愿:“且让诸葛盟主好生休憩一番,以他的坚韧体魄与顽强意志,用不了多久,定能苏醒过来。” 正德轻轻点了点头,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于是便又开口问道:“此事需告知诸葛夫人吗?” 王阳明迅速上前并向正德行了一礼:“皇上,微臣以为不妥。现今诸葛长空尚未苏醒,而袁淑琴亦因伤重难以行动,身体与精神皆处于极度虚弱之态。若此刻将此事告知袁淑琴,她必定心急如焚,忧思过度,只怕会对他们夫妇二人的恢复有所不利,甚至可能引发旧伤复发等严重后果。” 一旁的韩玄青亦附和道:“皇上,在下也觉得,待诸葛盟主苏醒之后,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再将此事告知诸葛夫人更为妥当。如此既能让诸葛夫人安心养伤,又能使他们夫妻团聚之时皆处于较好状态。” 正德沉思片刻,权衡再三,而后轻声说道:“既如此,那就让诸葛长空安心休养,沈云棠等人依旧负责照料好他。” 沈云棠赶忙行礼致意:“是,皇上,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恩。” 众人缓缓步出诸葛长空所在的房间,而后悠然漫步于庭院之中。 庭院内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却因众人心中之事而略显静谧。 正德抬眼眺望远方,似是穿透重重厚墙看到了即将面对的局面:“安顿好诸葛长空后,朕也该去会会那位太王叔了。” 王阳明心领神会,他连忙询问道:“皇上,现如今叛军贼首宁王被关押于大牢之中,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 正德瞧了陆彬一眼,继而朝王阳明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那微笑之中似藏着无尽深意:“说到处置宁王,朕确然想到了一个妙法。” 王阳明再次行礼,神色恭敬道:“请皇上吩咐。微臣定当全力协助陛下。” 正德朗声道:“明日清晨,将宁王带至南昌城外。朕要在那片空旷之地,与他做个了断。” 听闻此言,王阳明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似是对正德的想法有所揣测,却又不敢妄下定论。 南昌城外那片空旷无垠的土地之上,正德身上的坚甲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他手执锐器,端坐在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威风凛凛,仿若战神降临凡间。 陆彬则如往常一般,横刀立马于正德身侧,他身姿矫健,气宇轩昂,眼神坚定地扫视着四周,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而在正德的身后,便是此番随他前来江西平叛的千军万马,但见阵容齐整,气势磅礴。士兵们也个个精神抖擞,盔甲鲜明,武器在握,严阵以待。 不知过了多久,王阳明率领亲兵押解着朱宸濠缓缓行至正德面前。 朱宸濠被绳索紧紧捆绑,他面容略显憔悴,却依旧强装镇定。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朱宸濠,正德旋即示意王阳明:“给他松绑。” 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阳明神色略显复杂,心中似有波澜起伏,在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应道:“是。” 言罢,他便命亲兵解开了捆绑在朱宸濠身上的绳索。 随后正德对朱宸濠说道:“太王叔,时隔多年,我们终于又相见了,只是不想竟是在如此情境之下。” 朱宸濠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正德,那眼神深邃而冰冷,他久久未曾言语,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万千思绪。 正德见状,立即又追问道:“怎么,不想对朕说些什么吗?” “事到如今,我已无话可说。”朱宸濠终是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落寞与不甘。 正德顿时发出一声感叹:“朕理解你的心境。遥想昔日你拥兵十万,踌躇满志,妄图夺取天下,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再看如今,竟落得这般境地,被囚于此,实在令人唏嘘感慨。” 朱宸濠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那是对往昔辉煌的追忆与对现实的无奈。 正德又反问道:“且不论你能否夺取天下,又或者与朕分庭抗礼,至少你也曾想过要与朕的大军一较高下吧?” 朱宸濠缓缓开口,声音沉闷:“当然,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曾想过。我曾无数次幻想与你在战场之上正面交锋,一决雌雄。” 正德又叹道:“只可惜,你尚未来得及等到那个时候,便已兵败被擒。这或许就是天命所归,人力难以违抗。” 朱宸濠望着正德皇帝,眼中突然燃起一丝不甘的火焰:“如果上天能再予我一次机会,我定当好好珍惜,与你来一场真正的对决与较量。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绝不放弃。” 正德闻言大笑道:“朕身为天子,自当顺应天意。既然你有此心愿,朕便重新给你一次机会。” 朱宸濠微微一怔,他心中满是疑惑与惊讶,一时间未能领会正德此话的深意。 正德转头望向身后,似乎早有准备的两名军士迅速上前。却见一人为朱宸濠披上厚重的铠甲,那铠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似在敲响命运的战鼓;另一人则递上一把长刀,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待朱宸濠“披坚执锐”之后,正德又对他说道:“朕满足你的心愿,此刻我们之间便可来一场真正的对决与较量了。” 望着正德背后那黑压压的大军,朱宸濠脸上露出一抹啼笑皆非的神情。他深知自己此时的处境,即便有了武器与铠甲,也难以与眼前之人抗衡。 正德洞悉朱宸濠心中所想,他连忙又说道:“你放心,朕已下令,任何人都不许插手,唯有朕与你单独较量。” 可朱宸濠依旧显得犹豫不决。此时,不远处的陆彬猛地弯弓搭箭,他对准朱宸濠,并且厉声喝道:“快点走,否则我一箭射死你!”那声音如洪钟般响亮,透着无尽的威严与压迫感。 面对死亡的威胁,朱宸濠纵使满心不情愿,亦不得不仓皇选择逃跑。他深知自己若不跑,便会命丧当场。 正德面带微笑,他静静地看着朱宸濠向远处奔去,那眼神仿佛在凝视一只被自己轻易掌控于股掌之间的猎物。而那笑容之中,既有对朱宸濠的戏谑,亦有对局势的绝对掌控。 待朱宸濠跑出一段距离后,正德轻扬马鞭,纵马朝他追去。 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仿若奔腾的战云。 话说平日里养尊处优且近来备受煎熬的朱宸濠,怎跑得过骏马?不多时,正德便已追至他身后。 正德看准时机,他用力抽了一鞭马背,旋即迅速提起缰绳。只见骏马长嘶一声,猛然一跃而起,从朱宸濠的上空跨越而过。 朱宸濠顿时被吓得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之中满是惊恐。而那跳跃的骏马则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骑在马上的正德俯视着朱宸濠,他平静地说道:“快起来。较量还未开始,你怎可如此轻易倒下。” 朱宸濠用冷漠中夹杂着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正德,良久未曾挪动分毫。 第198章 辉煌过后 太阳将广袤的大地染成一片金红,仿若一幅壮丽而又悲壮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正德身着华丽的戎装,那金盔之上的红缨在阳光的映照下,恰似燃烧的火焰,闪烁着刺目的光芒。胯下的骏马,浑身的鬃毛随风而动,不时地刨着蹄子,溅起阵阵尘土,似乎仍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战氛围之中,尚未从热血的奔腾中平息下来。 目睹着眼前朱宸濠落魄潦倒、失魂落魄的模样,正德身姿矫健地下了马。他的长靴轻轻踏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溅起些许细微的尘土。霎时间,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已傲然挺立在朱宸濠的跟前,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威严。 片刻的寂静之后,正德微微昂首,双眸之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然,他声如洪钟般对朱宸濠说道:“拿起你的长刀,与朕决一死战。” 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惊起了远处几只栖息的飞鸟。 然而,朱宸濠仿若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对正德的话语置若罔闻。他就那样瘫坐在原地,眼神空洞而呆滞,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他无关。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衣衫褴褛且沾满了尘土与血迹,如同一尊被岁月侵蚀、毫无生气的雕像,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剩下正德那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风声。 正德见此情形,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他手中那柄长剑寒光一闪,恰似暗夜流星划过天际,直直指向朱宸濠。 那剑尖之上,仿佛凝聚着无尽的愤怒与威严,而正德怒喝道:“站起来!” 这一声呵斥,仿若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山谷之中,震得周围之人耳中嗡嗡作响,不少士兵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朱宸濠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与倔强:“士可杀不可辱,你不必这样折磨我。” 听闻此言,正德发出一阵哂笑,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折磨你?那你当初造反之时,可曾想过有今日?你妄图颠覆朕的江山社稷,让天下苍生陷入战乱之中,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岂是你一句‘士可杀不可辱’就能轻巧带过?” 朱宸濠眉头紧皱,横眉冷对正德道:“不过是血染沙场、有死而已。我虽兵败,但心中并无畏惧,生死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 正德不禁再次笑了起来:“哦,是吗?可朕听说你兵败之后匿影藏形、四处逃窜,为了活命,你更是用尽一切手段,甚至不惜散尽钱财。你这般行径,与你口中的‘不惧生死’可是大相径庭啊。” 朱宸濠表情漠然道:“人终有一死,何时死,如何死,我要自己选择。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不想死得毫无价值。” 正德冷笑一声:“这个恐怕由不得你。在朕的天下之中,叛乱之徒的命运只能由朕来裁决。” 言罢,正德转过身去,朝着远处的陆彬高声喊道:“来人,将反贼朱宸濠拿下!” 陆彬闻令,大手一挥,仿若挥斥千军。刹那间,一辆囚车如黑色巨兽从他身后的大军中缓缓驶出。囚车的车轮巨大而沉重,每一次转动都碾压着地面,发出沉闷的“隆隆”声响,似是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那囚车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黑色的栏杆在光天化日下显得格外阴森。 没过多久,囚车便来到了正德和朱宸濠的身旁。几乎在囚车戛然而止的瞬间,几名军士如猎豹般从囚车上跃下,他们身手敏捷,训练有素,迅速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朱宸濠。 那动作不带丝毫怜悯,军士的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抓住朱宸濠的臂膀,旋即将其押上了囚车。 进入牢笼里的朱宸濠,双眼瞬间布满怨恨与恐惧,那眼神如毒箭般射向正德。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囚车的栏杆,指节泛白,似乎想要将这栏杆捏碎。 正德却视若无睹,他轻身一跃,纵身上马,身姿潇洒,骏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 于是乎,正德骑着骏马,仿若凯旋的英雄,领着囚车朝着大军的方向徐徐而去。 当来到距离大军不远的前方时,正德忽然昂首挺胸,大声喊道:“宁王朱宸濠图谋不轨,造反篡逆,祸害一方,罪大恶极,朕上承天意,下应民心,率王师以征讨,平叛乱于江西,擒贼首朱宸濠,还社稷之安定。” 声音响彻云霄,充满了自豪与威严。 陆彬立刻振臂高呼:“皇上英明神武,吾皇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众军士的欢呼声仿若汹涌澎湃的浪潮,震天动地。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在空中挥舞着,阳光洒在兵器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正德微微抬头,双目轻闭,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在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世界之巅,那种快感和成就感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已然超越了秦皇汉武,成为了千古帝王中的翘楚。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自己功绩的陶醉,仿佛看到了史书之上对自己辉煌事迹的浓墨重彩的记载。 然而,在那万千人群之中,有一人却如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此人便是王阳明,他面色凝重,眼神深邃,仿若能看穿这繁华背后的虚妄,恰似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智者。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正德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忧虑。 江西巡抚衙门某处房间内,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微弱的光线,尘埃在光线中飞舞。 张昭麟、韩玄青和韩英济皆正襟危坐,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期盼,不时地朝着门外的方向张望,仿若在等待着命运的裁决。他们的身躯微微前倾,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那轻微的“咚咚”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王阳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他步伐沉稳,缓缓迈进房间。 众人见状,立时纷纷起身,并且恭敬地说道:“大人。” 王阳明微微点头示意,却半晌不发一言,房间内的气氛愈发压抑。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开口。 张昭麟忍不住率先打破沉寂:“大人,情况如何?” 王阳明又缄默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皇上生擒了宁王。” 众人面露疑惑之色,张昭麟继续追问:“大人此话何意?” 王阳明于是将之前在城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众人细细道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众人皆聚精会神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随着王阳明的讲述而不断变化。 听完王阳明的叙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 终于,韩英济低声喃喃:“原来,这就是皇上所谓的好办法。” 韩玄青也将目光投向王阳明:“大人,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王阳明面色平静地看着韩玄青:“但说无妨。” 韩玄青随即开口道:“恕我直言,皇上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他亲率数十万雄师南下江西,为的就是消灭叛军,平定叛乱,如今大人把他想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他自然要以某种方式弥补心中的缺憾。大人您功高震主,这难免会让皇上心生芥蒂啊。” 王阳明微微颔首:“你说得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一心只为平定叛乱,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却未曾料到会引起皇上的猜疑。” 韩英济见父亲的话并不含蓄,于是便直接反问王阳明:“大人,皇上这样做,会不会是有意提醒你,凡事不能功高盖主?” 韩玄青闻言,连忙呵斥儿子:“英济,不得放肆!” “英济说的不无道理,”王阳明伸手阻拦韩玄青,“或许,一心想要平定叛乱的我,已经在无意中引起了皇上的猜疑。我本无意争功,只是这局势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 张昭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倘若皇上真是想的,那我与玄青兄定然会向他直陈大人忧国爱民的一片赤心,以打消他的疑虑和猜忌。” 王阳明却摇了摇头:“多谢二位大侠的好意,其实大可不必。现在皇上已经完成了他的心愿,所有的事情即将结束了,今后我和他再次天各一方,他看不到我人,听不到我消息,猜疑也会随之慢慢消失。我只愿能远离这朝堂纷争,继续为百姓做些实事。” 张昭麟和韩玄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王阳明转移话题道:“对了,诸葛长空情况怎样?” 韩英济回答:“适才英济前去探望过了,虽然他尚未苏醒,但脉象颇为稳定,沈云棠将军也命人在细心照顾他。看来情况正在好转,只是这解药的药效似乎并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快,因此诸葛盟主要晚些时候才能苏醒。” 王阳明反问道:“他服下解药已经有一日了吧?这时间确实有些久了,也不知会不会有其他变故。” 张昭麟明白王阳明的意思,他立刻说道:“想来解药的药效并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快,或许是他伤势过重,亦或是这解药的配方有些许特殊之处。但无论如何,我们只能耐心等待,希望诸葛盟主能早日苏醒。” “诸葛盟主在这里,为何你们却没有将此事告诉我?” 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张诗妍莲步轻移,走进了房间,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满与疑惑:“诸葛夫人十分担心诸葛盟主的情况,你们也曾说一旦有诸葛盟主的消息会及时告诉她,如今夫妇二人明明近在咫尺,但你们却对诸葛夫人只字不提,也不让他们夫妇相见。你们这样做,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张昭麟走到女儿面前,然后耐心地解释道:“妍儿,你应该知道,目前诸葛盟主依旧昏迷不醒,诸葛夫人也同样伤重卧床,若是此刻将消息告诉诸葛夫人,恐怕不利于他们夫妇二人的康复。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极为虚弱,若是听闻盟主昏迷不醒的消息,情绪必然会受到极大的波动,这对她的伤势无疑是雪上加霜。我们也是为了他们好啊。” 听了父亲的劝说,张诗妍面露深思之色,半晌沉默不语。她心中虽然理解父亲的话,但仍觉得对袁淑琴有些愧疚。 韩英济也上前对张诗妍说道:“张伯父说得没错,此时此刻,我们不能惊动诸葛夫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们夫妇二人都能尽快康复。” 张诗妍将目光投向王阳明,王阳明也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安慰。 第199章 终于蠢动 南昌城外,营帐林立,仿若一片钢铁铸就的丛林,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正德与陆彬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这片营帐之间,他们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似踏在这军营的心跳之上,径直向着主帐走去。 帐帘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待二人踏入,那帘幕又悄然落下,将外界的喧嚣与金戈铁马之声隔绝开来。 正德转过身,他的身姿挺拔,双眸之中闪烁着由衷的赞赏光芒,那目光犹如明亮的星辰,直直地落在陆彬身上,而他开口说道:“陆彬,你做得很好,朕要重赏你。” 陆彬闻听此言,赶忙双膝跪地,动作利落而恭敬,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君臣大礼,脸上满是惶恐与谦逊,他诚惶诚恐道:“谢皇上隆恩,微臣实在愧不敢当。” 正德微微摇头,脸上的笑意如春风拂面,轻柔且温暖,仿若能驱散这营帐内的丝丝寒意:“不,你受之无愧,若不是你提出如此良策,只怕朕永远无法弥补心中的缺憾,更谈不上功德圆满。” 陆彬再次行礼,身姿愈发恭敬,额头几乎触碰到地面,只是长久地沉默着,仿佛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深深的敬意之中。 正德昂首,那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只见他下令道:“即刻传令,朕今夜犒赏三军,大宴将士。” 陆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仿若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璀璨而夺目,随后他高声应道:“是。” 片刻的宁静之后,正德轻轻发出一阵叹息,那叹息声在帐中悠悠回荡,似蕴含着无尽的感慨与思绪。 天色渐晚,暮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地覆盖了整个天空。 军营之中,炊烟袅袅升起,一缕缕,一丝丝,仿若给营帐披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衣。 军士们忙碌地穿梭在营地之间,他们的身影矫健而敏捷,有的在熟练地宰杀牛羊,那动作干脆利落,有的在搬运着一坛坛美酒,脸上洋溢着即将盛宴的喜悦。欢声笑语与忙碌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即将到来的盛宴奏响了一曲欢快而激昂的序曲。 渐渐地,一桌桌美酒佳肴如小山般摆满了营地,正德与众将士依次入座,他们身上的盔甲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然而此刻却也被这热闹非凡的氛围所感染,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正德端起斟满美酒的酒杯,缓缓起身,他的身姿如苍松般挺拔,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地对着在场众人说道:“诸位,你们随朕千里奔波,平定叛乱,立下不世奇功,这一路走来,荆棘满布,艰辛异常,大家都辛苦了,今夜朕特设下薄宴,与全军同乐!” 陆彬与其他将士齐刷刷地站起身来,他们双手稳稳地捧起酒杯,弯腰行礼,动作整齐划一,齐声高呼:“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言罢,众人仰头,一饮而尽,酒水在喉间流淌,似燃烧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心中的豪情壮志,那炽热的情感在胸腔内澎湃汹涌。 再看军营的其他角落,军士们或坐或站,无拘无束地尽情享受着美食与美酒。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欢声笑语响彻夜空,仿若一场盛大而无拘无束的狂欢。 酒过三巡,正德的脸上泛起一抹醉意的红晕,眼神却依旧明亮而锐利。他拉着身旁的陆彬询问道:“陆彬,你说说看,朕的治国之才和文治武功,比历代帝王如何?” 陆彬微微思索,眉头微皱,似在脑海中仔细梳理着古今帝王的功过是非,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犹如敲响的暮鼓:“皇上任贤用能,犹如星耀朝堂,励精图治,恰似高掌远跖,外退强敌,犹如猛虎驱狼,内平叛乱,仿若定海神针,澄清寰宇,安定社稷,您的治国之才和文治武功,丝毫不亚于昔日的秦皇汉武,还有我朝的太祖和成祖。” 正德听闻,开怀大笑,笑声如雷鸣般在营帐间回荡,震得帐幕微微颤抖,他用力拍着陆彬的肩膀道:“说得好,此番朕南下江西,顺心遂愿,大功毕成,可谓平生无憾矣!” 陆彬似有深意,轻轻摇头,那动作虽轻,却似蕴含着千钧之力,他对着正德掷地有声道:“皇上,其实您还有一事尚未完成,此事过后,方才真正功德圆满、再无遗憾。” 正德眼神微凝,带着一丝凌厉与迷离,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问道:“什么事?” 陆彬似是意识到言语的冒失,面露犹豫之色,双唇紧闭,沉默良久,仿若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正德见状,语气缓和,如春风化雨:“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陆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水入喉,仿若为自己增添了几分勇气,紧接着他开口道:“请恕微臣直言,像皇上这样的圣帝明王,不但要坐拥江山,更要有佳人相伴。” 正德心中一动,想起钱宁也曾有过类似言语,思绪似被拉回到往昔的某些瞬间。 陆彬接着说道:“寻常佳丽根本不能彰显皇上的英明神武、至高无上。放眼天下,唯有一人配得上与您相伴。” 正德故意说道:“可是她已经嫁为人妇,朕不能强人所难,更不能夺人所爱。” 陆彬神色慷慨激昂,仿若一位热血的演说家:“世间哪有女子不愿亲近皇上,皇上想要的人,岂有强人所难之理?还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无不是皇上所有,大明治下的任何一个人都属于皇上!” 正德听闻,眼神之中涌起一股气吞山河的豪迈之气,脑海里仿佛浮现出那窈窕娴静、美不可言的身姿,如梦如幻,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咫尺。 已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一片宁静的梦乡之中。 屋内,袁淑琴从床上缓缓坐起,多日的调养让她恢复了些许力气,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似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 袁淑琴转头看向一旁的张诗妍,只见她低头不语,眉头微蹙,似在沉思着什么深奥的谜题。 于是乎,袁淑琴轻声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张诗妍微微一惊,仿若从遥远的思绪中被唤醒,她回过神来,并且恢复平静道:“没什么。” 袁淑琴轻轻摇了摇头:“你不必瞒我,我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张诗妍目光深远,仿若看穿了岁月的长河,而她悠悠说道:“现在的心事,终会成为将来的过往云烟。” 袁淑琴神情淡然地看着张诗妍:“你在想他。” 张诗妍却反问袁淑琴:“那你是会想自己的夫君,还是会想他?” 袁淑琴心中泛起一丝怅惘,犹如平静的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抬头望向屋顶,久久无言,眼神中似有千般思绪在缠绕。 张诗妍又开口问他:“或者说此时此刻,你最希望谁出现在眼前?” “除了朕,天下还有何人?”突然,一个声音仿若从天外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那声音威严而自信,透着无尽的帝王之气。 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正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的步伐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身后跟着威风凛凛、身披战甲的陆彬。 袁淑琴与张诗妍见状,皆面露惊愕之色,她们不约而同地喊出声来:“皇上!” 正德一眼看到袁淑琴,也瞬间愣在原地,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因他终于得见袁淑琴的真容,此前那面纱之下的面容曾无数次在他的梦中浮现,或如牡丹般华贵,或如玫瑰般娇艳,或如寒梅般清雅,而此刻,眼前之人比梦中更美,兼具牡丹之华、玫瑰之灿、寒梅之清。 这份惊喜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正德淹没,他只觉心醉神迷,仿若置身于仙境之中,满心都是甜蜜,那甜蜜似能将整个世界都融化。 此时,几个在外巡逻守卫的军士听到屋内动静,匆匆赶来,冲进房间却见正德与陆彬,皆惊愕地停下脚步。 正德察觉军士来意,他立即转身,目光冷峻如冰,那眼神似能穿透人的灵魂。 “全都给朕退下!”他忽地大喝一声。 军士们面露犹豫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仿佛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正德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出陆彬腰间长剑,剑指众人,那长剑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而他继续厉声怒喝道:“抗旨不遵者,诛九族!” 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开来,那是天子的威仪,是帝王的霸气,毫无做作之感,犹如实质般的压力,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气场,既是给军士们的警告,亦是给袁淑琴的宣告,似在向世界表明他的决心与地位。 第200章 赏赐?强抢 在仿若流星划过夜空的短暂瞬间,正德的内心世界就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四季更迭。起初,那惊讶之情如冬日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瞬间便被春日繁花盛开般的欢喜所驱散。这欢喜又如潺潺溪流,在岁月的滋养下,汇聚成深沉似海的爱意。然而此刻,这爱意却似被点燃的烽火,熊熊燃烧成一股足以吞噬一切的、史无前例的征服欲,仿若要将眼前的一切都踏于脚下,归为己有。 军士们目睹这情感的惊涛骇浪,敬畏之感仿若藤蔓,在心底肆意蔓延。他们垂首低眉,内心如波涛翻涌的湖面,经过长久而审慎的思索,才如落叶般轻轻飘落,缓缓退出了房间,那脚步轻盈得仿若生怕惊扰了这凝重得令人窒息的氛围。 待军士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那扇雕花门扉之后,张诗妍微微扬起那如天鹅般优美的脖颈,星眸中闪烁着疑惑与不安,她轻声询问:“皇上,您为何屈尊降临于此?” 正德面容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他语气悠然道:“朕心之所向,仿若飞鸟归林,便身之所至,无需缘由。” 张诗妍柳眉轻蹙,恰似一弯月牙被乌云遮蔽了些许光辉:“此乃女眷幽居的私密之所,皇上这般毫无征兆地贸然踏入,恐怕于礼不合,多有冒犯。” “朕贵为天子,主宰这万里江山,这苍茫大地之上,岂有朕不能涉足之地?”正德脸色微微一沉,虽有愠怒之色却依旧不失那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严,“张诗妍,朕念及你乃是恩师之女,今日便格外开恩,饶恕你这无意间冒犯天颜之罪,你且退至一旁,莫要再口出妄言,徒增朕之烦恼。” 天子一怒,仿若天崩地裂,张诗妍顿时花容失色,呆立原地,宛如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双唇紧紧闭合,不敢再有只言片语。 正德目光如炬,直直地投向袁淑琴,那眼神中似有千丝万缕的情愫缠绕:“淑琴,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听闻正德如此亲昵地呼唤自己的名字,袁淑琴的娇躯不禁微微颤抖,好似一片在寒风中飘摇的落叶,一种莫名的局促与不安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不只是袁淑琴,就连一旁的张诗妍亦能敏锐地察觉到这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如蛛丝般细密且怪异的紧张气息。 袁淑琴陷入沉默,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终于,他缓缓启齿问道:“皇上可是要带我去见夫君?” 正德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对,朕带你重回京城,让你与他重逢团聚。” 袁淑琴垂首轻声道:“多谢皇上隆恩,然我身体抱恙,难以起身向皇上行礼,还望皇上恕罪。” 正德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的微笑:“待大军凯旋而归,朕自会对众臣依照功劳大小论功行赏。且朕已心意已决,要封你为皇后。” 此语一出,犹如一颗重磅炮弹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张诗妍惊愕得瞪大了双眸,那樱桃小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眼中的震惊之色仿佛要满溢出来。 袁淑琴亦觉置身于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之中,难以置信,卧于榻上的她,好似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愣怔许久后,才缓缓回过神来反问正德:“皇上,您刚才说什么?” “朕刚才说了什么,想必你都听到了。”正德目光坚定如磐石,不可动摇,“这普天之下,唯有你可母仪天下,与朕携手并肩。” 袁淑琴却摇头推辞:“我已嫁为人妇,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切勿行此违背常理之事。” 正德轻声安抚道:“朕不在意你曾有婚嫁之经历,你亦无需为此忧心忡忡,徒生烦恼。” “皇上,您恐是有所误解,我的意思是,身为有夫之妇,皇上若封我为皇后,实乃违背人伦纲常,此不义之举,定会遭世人诟病。”袁淑琴言辞恳切。 正德冷哼一声,如同凛冽的寒霜降临人间:“人伦纲常?在朕面前,皆需听从朕之旨意,朕即人伦纲常,朕之言语,便是金科玉律,无人可违。” 见正德以皇权相迫,袁淑琴不禁轻轻摇头,叹息声如风中残烛,飘忽不定:“可我尚有夫君在世,皇上封我为皇后,将他置于何地?让他如何自处?” 正德面容平静,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不起丝毫波澜:“此事朕已深思熟虑,朕会赐你与诸葛长空和离,此后你便伴朕左右,共享荣华富贵。朕亦会全力补偿诸葛长空,除你之外,他若有所求,朕皆可应允,绝不食言。” 袁淑琴犹豫再三,似乎在黑暗的深渊边缘徘徊挣扎,终于,她下定决心道:“请恕我难以从命,我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与良知。” 正德身为天子,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求之物皆能轻而易举地收入囊中,如今被袁淑琴这般决绝拒绝,就像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直直刺入心脏,如何能忍?只见他怒目圆睁,仿若燃烧的火焰,对袁淑琴喝道:“这世间多少女子梦寐以求成为朕之皇后,朕不信你就从未有过此等念想。” 袁淑琴则坦然相对:“我心中所念,唯有陪伴夫君左右,共度余生,其他皆为浮云。” 正德似笑非笑,那笑容中却透着丝丝寒意,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或许日后你再难有此机会与夫君相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袁淑琴闻之,顿时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问道:“皇上您这话是何意?莫不是要对我夫君不利?” 正德被这一问,顿时从一场迷乱的梦境中突然惊醒,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失言,面露懊悔之色。 恰在此时,王阳明、张昭麟与韩玄青如同三道闪电,疾步迈入房间,随后三人整齐跪地,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拜见皇上。” 见王阳明与父亲现身,张诗妍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像一直紧绷的弓弦终于松弛下来。想必是衙役向王阳明禀报了此处情形,故而他们匆忙赶了过来。 正德转身,神色恢复平静:“王大人,二位老师,你们来了。” 王阳明不紧不慢道:“听闻皇上深夜驾临,微臣等诚惶诚恐,特来觐见,以表忠心。” 言罢,王阳明目光如电,瞥了一眼旁边的陆彬,陆彬则如同一座沉默的古钟,静立原地,一言不发。 或许因大臣与老师在前,正德仿若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宿醉之意消散了不少,他连忙打圆场道:“朕欲径直来见你们,故而未事先通报,不意途中误闯诸葛夫人休憩之所,实乃无心之失,还望诸位莫要怪罪,多有打扰。” “皇上亲临巡抚衙门,臣等倍感荣光,如沐春风。”王阳明再度行礼,“此刻茶水已备好,请皇上移驾正厅安坐,容微臣禀报江西之事,以解皇上之忧。” 正德面带沉思之色,似乎在内心深处权衡利弊得失。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大人引路。”终于,正德缓缓说出了一句话。 王阳明抬手,那手臂犹如指引方向的灯塔,他遥指门外方向,并对正德示意道:“皇上,请。” 正德静立原地,久久无言,他侧影对着袁淑琴,仿若时间在此刻凝固。 终了,正德仿若从深沉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举步前行,他步伐沉稳而舒缓,之后踏出了房间。 在王阳明等人引领下,正德渐行渐远,远离了袁淑琴所在之处。 而在不远处幽黑的角落,两位少年如暗夜幽灵,默默凝视着这一切。 而他们并非旁人,正是柳君翔与韩英济。 漫长而煎熬的黑夜如同一只行动迟缓的蜗牛,终于缓缓爬过,天边泛起了一抹如希望曙光般的鱼肚白。 王阳明早早起身,他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步入书房静坐。 没过多久,张昭麟、韩玄青与韩英济三人似乎心有灵犀一点通,也一同走进了书房。 王阳明回过神来,之后轻声询问:“张大侠、韩大侠、英济,你们怎么来了?” 张昭麟语调轻柔,仿若春风拂过湖面:“我们与大人一般,昨夜仿若被梦魇紧紧缠绕,辗转难眠。” 王阳明缄默片刻,以目光示意三人:“请坐吧。” 三人依言落座,面色皆如阴云密布,略显凝重。 俄顷,韩英济把心一横,就像破釜沉舟的勇士毅然决然道:“大人,英济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阳明似已洞悉其言,却未即刻回应,似乎在等待着一个最佳的时机。 就在众人皆默不作声之际,两个身影仿若从迷雾深处走来,接着从外面进入书房。 王阳明、张昭麟、韩玄青和韩英济不约而转头望去,只见袁淑琴在张诗妍的搀扶下,艰难地向他们走来。 见此情形,王阳明大惊失色,就像看到了不可思议之事,而他连忙劝道:“诸葛夫人,你为何前来?你伤病未愈,尚需安心调养,切不可轻易挪动身躯,以免伤势加重,危及性命。” “王大人,我的夫君在哪里?”袁淑琴则直入主题,犹如利剑出鞘。 第201章 惊天之变 王阳明双眸之中,悄然划过一抹微妙难测的眼神,仿若幽深得不见底的深潭中泛起的一丝涟漪,那眼神中似藏着无尽的思量与疑惑。 少顷,他微微昂首并反问袁淑琴:“夫人何出此言?”这声音虽轻,却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似有丝丝回响。 “你们曾对我说过,皇上会带我夫君来江西,如今皇上现身于此,夫君他是否也在这里?”袁淑琴目光缓缓投向张昭麟与韩玄青。她的眼眸清澈却又深邃,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声线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韧。 此问一出,仿若一阵冷风拂过,王阳明、张昭麟和韩玄青皆陷入了沉默的渊薮。他们的心中犹如明镜,韩英济所担忧提及之事已然发生,且如汹涌潮水,来得迅疾而猛烈,令人猝不及防。 只是,此刻他们的脑海恰似一团乱麻,尚未能梳理出应对与处置此事的良策。王阳明眉头紧锁,似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张昭麟眼神游移,心中忐忑不安;韩玄青则面容冷峻,可那微微颤动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这时,袁淑琴朱唇轻启,话语似断弦之珠,颗颗滚落:“从昨夜你们的反应我能看出来,皇上并非才到江西,他在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你们都在对我隐瞒什么。”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带着审视与探寻。 王阳明与韩玄青仿若被那目光烫到,下意识地避开,面上皆浮起思索之色,似在心中苦苦探寻应对之辞。王阳明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却又一一被否定;韩玄青则咬着下唇,眼神中透着纠结。 张昭麟则将视线落于自己的女儿身上,然张诗妍仿若置身事外,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站着,一语不发。她的面容平静如水,可那微微握紧的双拳却暗示着她内心并非如表面这般淡然。 “反正诸葛夫人迟早都要见到夫君,早些相见又何妨?”就在这气氛凝重得似要凝结成冰,现场即将陷入僵局之际,韩英济的声音仿若天外飞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这声音带着一丝果决,似要冲破这沉闷的氛围。 袁淑琴眸光一闪,随即询问韩英济:“韩公子,我夫君真的在这里?”她的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疑虑。 韩英济面容平静,仿若一泓不起波澜的秋水,只是静静地看着袁淑琴:“诸葛夫人且随我来。”他的语气平稳,给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于是乎,在韩英济的引领之下,张诗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袁淑琴,脚步缓缓,渐渐远去。 王阳明、张昭麟和韩玄青三人见状,亦步亦趋,随即也走出了书房。他们的脚步略显沉重,似带着对未知的担忧。 就这样,王阳明、张昭麟和韩玄青仿若被无形之手牵引,走进了诸葛长空所在的房间,韩英济则带着袁淑琴和张诗妍如影随形。 负责照顾诸葛长空的沈云棠见众人前来,赶忙站起身来,抱拳行礼,动作利落而恭敬。他的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敬重。 “沈大人,诸葛先生好些了吗?”王阳明启唇询问,声音在房间中回荡,带着一丝关切。 沈云棠垂首回答:“诸葛先生目前一切稳定,只是暂时还未苏醒。”他的语气平稳,可那微微低垂的眼眸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 “他服下解药了吗?”袁淑琴的声音在王阳明身后幽幽响起,似带着一丝急切与关切。这声音犹如一阵清风,吹进了众人的心间。 “前天就喂他服下了解药,伤情也有所好转。”沈云棠的话语清晰,可在这看似平常的回答背后,却似有一股暗流涌动。 袁淑琴遂令张诗妍扶自己走上前,脚步轻盈却又带着一丝颤抖,来到诸葛长空的身旁。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似预感到了什么。沈云棠欲对袁淑琴言语,却见王阳明对他轻轻摇首,只得将话语咽下。 袁淑琴的眼眸凝视着静静躺在床上的诸葛长空,仿佛他只是沉睡未醒。在她的眼中,诸葛长空似是清醒的,正专注地倾听自己的心声。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诸葛长空,那手如灵动的蝶,沿着他的脸颊缓缓而下,直至下巴。她的动作轻柔无比,仿佛在触碰珍贵的宝物。 然而,当那手触及诸葛长空的下巴时,袁淑琴心中忽如被乌云遮蔽,不祥的预感如汹涌的波涛瞬间将她淹没。她不假思索,立刻将手置于诸葛长空的鼻孔之前,却感受不到丝毫气息,就像生命的火焰已然悄然熄灭。紧接着,她又仔细地抚摸诸葛长空的整张脸乃至整个上半身,可传递给她的,唯有僵硬与冰冷,似是死神已然无情地将他的灵魂带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夫君,”一向淡然若水的袁淑琴此刻脸上仿若被震惊击碎了平静,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袁淑琴的呼喊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见袁淑琴这般反应,王阳明急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眼神中透着焦虑。 韩英济身形一闪,迅速上前去探诸葛长空的鼻息,旋即又伸出两指为他把脉,动作娴熟而敏捷。 少顷,韩英济转过头来,对众人说道:“诸葛盟主似乎去世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沉重与无奈。 此语一出,犹如惊雷炸响,在场所有人皆大惊失色,齐声惊呼:“什么?”他们的脸上充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沈云棠的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慌乱,他连连摇头,仿若要将这噩耗摇落:“不可能,这不可能,今日清早我还仔细检查过,诸葛先生并无大碍,一切如常。” 王阳明则朝周围大喊:“郎中呢,快去请郎中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打破了房间中的混乱。 正德在寝宫中,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仿若从沉睡的迷雾中苏醒。他舒展身躯,伸了一个懒腰,而后慢慢坐起身来。坐在床上的他欲回忆昨夜之事,却忽觉脑袋一阵剧痛,似乎被无形的重锤敲击。 虽然不太记得发生过什么,但他知晓自己定是饮了许多酒,那酒意仿若残留在身体中的幽灵,挥之不去。 当然,有一点正德尚还记得,那便是昨夜自己见过袁淑琴。他好似看到了袁淑琴的真容,且当时心情愉悦非常,仿若置身于繁花盛开的春日暖阳之下。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似在回味着昨夜的美好。 就在此时,房间外面传来了陆彬急促的声音:“皇上。”声音带着一丝慌张,打破了正德的遐想。 正德穿好衣裳,而后朝着站在门外的陆彬喊道:“进来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陆彬疾步走进房间,神色慌张,对着正德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他的额头满是汗珠,眼神中透着恐惧。 见陆彬一脸焦急、神色匆匆,正德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什么事?” 陆彬沉默了半晌,似在斟酌如何开口,终于,他缓缓说出一句话:“皇上,诸葛长空死了。” 声音很低,却如重锤般砸在正德的心上。 正德亦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他连忙反问陆彬:“什么?” 在略显拥挤的房间里,郎中面色凝重,正在为诸葛长空仔细把脉。他的眼神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郎中轻轻放下诸葛长空的手,继而起身对王阳明行礼道:“大人,诸葛先生已经身亡,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他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惋惜。 王阳明仿若被定住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眼神空洞,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其余人或难以置信、或伤感思忆、或摇头叹息,各自相顾无言,唯有沉默在房间中蔓延,似是无声的哀歌。 十七铁卫被杀,诸葛宅遭人血洗,如今就连诸葛长空也死了。袁淑琴仿佛被命运的巨手无情地抛入了黑暗的深渊,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变得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她的世界仿若瞬间崩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先前考虑袁淑琴身受重伤、需要静养,为避免她受刺激,众人故而将十七铁卫和诸葛长空家人被杀之事隐瞒于她。 再者,众人本欲等袁淑琴与诸葛长空破镜重圆、夫妇二人身体与心情皆有所恢复后,再将这些噩耗缓缓告知。 可谁能料到,还未等到他们夫妇再度团聚,诸葛长空便溘然长逝。这命运的捉弄,仿若一场无情的暴风雨,将所有的希望都吹散。 此时此刻,所有人皆不知该如何安慰袁淑琴,他们亦无法想象,袁淑琴又该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 再看袁淑琴,呆若木鸡的她脸上写满绝望,双眼黯然无神,仿若灵魂已然出窍,徒留躯壳在这冰冷的世间。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似随时都会倒下。 只见郎中又向王阳明行了一礼,而后迈步离开了房间。他的背影略显落寞,似乎也被这悲伤的氛围所感染。 “皇上驾到!”伴随着陆彬一声高喊,正德快步走进了房间。他的步伐匆匆,眼神中透着焦急与关切。 只见正德来到诸葛长空身旁,随后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然而,和其他人一样,正德感受不到诸葛长空的任何气息。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随后转为凝重。 过了片刻,正德回头询问众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对于正德的提问,在场所有人皆面色凝重、缄默不语,如同被沉重的枷锁锁住了口舌。他们的眼神中透着无奈,不敢轻易启齿。 眼看自己天子威严受损,正德顿时怒喝道:“你们都是哑巴吗?”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愤怒。 “究竟怎么回事,皇上你自己最清楚。”一个声音幽然响起,仿佛从黑暗的深处飘来,冰冷而又充满质疑。这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房间中的沉默。 正德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袁淑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与不悦:“诸葛夫人此话何意?” “难道皇上忘了你昨夜对我说过什么话吗?”袁淑琴发出反问,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德,似要从对方的眼中找到答案。 第202章 谁是真凶 正德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昨夜。彼时,华灯璀璨,他怀着满心的欢畅踏入与袁淑琴相见之所。她的容姿在烛光映照下,似笼上如梦如幻的薄纱,令他心醉神迷。可此刻,他极力在记忆长河打捞曾倾吐的话语,却只剩无尽空白与茫然。 “朕对夫人说了什么?”正德喃喃自语,声音在屋内回荡,带着一丝无助与焦灼。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努力回忆的光芒,却只如陷入泥沼的星辰,渐趋黯淡。 袁淑琴静立一旁,她的眼眸深邃如幽潭,幽怨似轻烟缭绕。那目光紧紧锁住正德,似要将他的灵魂剖析,却又沉默如石,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袁淑琴莲步轻移,转身背对正德。她的身姿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柔弱,仿若风中残烛。 而袁淑琴轻轻拿起床上的棉被,为诸葛长空缓缓盖上,似在为他隔绝这尘世的喧嚣与纷扰。 “皇上请回吧,”她的声音冷若冰霜,头也未回,“我要送夫君最后一程。” 正德呆立当场,脸上神色风云变幻,茫然与复杂如乱麻般交织。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那眼中的光芒也在瞬间黯淡,仿若被乌云遮蔽的骄阳。 少顷,正德的目光缓缓扫向王阳明等人。而他们也似乎被时间定格,只是面容冷峻,眼神凝重,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雕像,置身于事外,却又似洞悉一切。 此时,房间内静谧得就像时间停滞,唯有正德那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或许众人心中,袁淑琴虽身为平民,然而她的逐客令却似正义的宣判,无人觉得有半分不妥。 众人皆被她的深情与悲戚所感染,对她的言行充满了理解与同情。 王阳明心思缜密如丝,他敏锐地察觉到正德的尴尬与窘迫。他微微躬身,转身迈出的步伐沉稳而坚定,就像在这无声的战场中开辟出一条退路。 张昭麟、韩玄青、韩英济和张诗妍见状,于是如影随形,纷纷追随其后,鱼贯而出。 刹那间,屋内只剩下正德、陆彬和沈云棠三人。 袁淑琴依旧背对他们,犹如一座千年冰山,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她对身后的一切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世界中。 陆彬心下暗忖,若继续这般僵持不下,势必陷入更为难堪的境地。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接着毕恭毕敬地向正德行礼并朗声道:“皇上,请借一步说话,微臣有要事禀报。” 正德似乎从梦中惊醒,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袁淑琴的背影,那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启齿。随后,他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陆彬和沈云棠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紧紧相随,一同离开了这弥漫着哀伤与凝重的房间。 三人的身影在曲折的回廊下穿梭,月光如银纱般披在他们身上。最终,他们来到了巡抚衙门的后花园。 园内繁花似锦,花香在夜风中弥漫,却无法驱散正德心中的阴霾。他停下脚步,转身询问陆彬:“陆彬,朕昨夜对诸葛夫人说了什么?” 陆彬微微侧身,与沈云棠交换了一个充满深意的眼神。 沈云棠心领神会,当即向正德行了一礼,紧接着他转身离去,脚步轻盈地消失在花丛深处。 待沈云棠的身影不见,正德再度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不耐:“说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彬面露犹豫之色,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唇微颤,欲言又止。 正德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恼怒顿生,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厉声喝道:“快说!” 陆彬吓得浑身一震,双腿发软,连忙行礼回应:“是。” 与此同时,在巡抚衙门的二堂内,烛光摇曳不定。 张诗妍蛾眉微蹙,旋即轻声反问韩英济:“昨晚皇上去诸葛夫人房间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韩英济微微点头,却一时语塞,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张诗妍面色平静如水,目光却如利剑般锁住韩英济,她继续问道:“此事你怎看?” 韩英济垂首沉思,良久过后,他才缓缓开口回应:“此事发生得过于蹊跷。” 张诗妍幽幽叹息一声:“没错,昨夜皇上说诸葛夫人将来再也不能陪着诸葛盟主,结果第二天诸葛盟主就死了。” 听到这句话,韩英济连忙反问她:“你想说什么?” 张诗妍转头望向一旁,只见王阳明、张昭麟和韩玄青皆静坐于座位之上,三人面色凝重,仿若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心中似是装满了忧虑。 片刻之后,张诗妍银牙一咬,毅然决然道:“是皇上害死了诸葛盟主。” 此语一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王阳明、张昭麟和韩玄青眼中皆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惶之色。 毕竟,他们心中最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张诗妍一语道破了。 韩英济眉头紧皱,同时声音低沉道:“此事过于蹊跷,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张诗妍柳眉倒竖,她再度反问道:“怎么,难道你认为还有其他的可能?” 韩英济望着张诗妍,并且耐心地说道:“你曾经和我一起查过疑案,自然也明白,很多事情的真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张诗妍却面无表情道:“说起查案,我正好想与你探讨一番,试问杀害诸葛盟主一事,谁有作案的动机和能力?” 韩英济缓缓摇了摇头,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段时间皇上几乎没有接触过诸葛盟主,而与之朝夕相处的人是沈云棠,要说害死诸葛盟主,他的嫌疑最大。” 张诗妍当即反驳韩英济:“沈云棠的确有作案的能力和便利,可是他的作案动机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和诸葛盟主又有什么仇怨?” 见韩英济陷入沉思,缄默无言,张诗妍继续剖析道:“想想昨夜发生的事情,你就知道谁有作案动机,他的动机又是什么,至于沈云棠,他不过是受人指使或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韩英济正欲开口,韩玄青却突然高声喝止:“好了!” 张昭麟亦站起身来劝阻二人:“英济,诗妍,你们不要再争论了。” 见长辈都已出面,韩英济与张诗妍便皆不再言语。 张昭麟转身望向王阳明,之后开口询问:“大人,此事该怎么办?” 王阳明抬起头来,他的目光穿越门外的重重花木,眼神深邃而坚毅,只是其中的思绪却似那风中飘拂的蛛丝,难以捉摸。 而在花园之中,听完陆彬的叙述后,正德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仿若暴风雨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过了片刻,他开口反问道:“朕昨夜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陆彬犹豫良久,最终下定决心,微微点了点头。 正德的神情瞬间变幻莫测,恰似夏日的风云。忽然,他轻轻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在寂静的花园中回荡,却不似寻常欢笑,其中饱含着无尽的自嘲与苦涩。 终于,他笑声渐止,旋即发出感叹:“看来,他们都把朕当成杀人凶手了。” 陆彬赶忙行礼,之后慷慨激昂地说道:“皇上,此事必须彻查到底,请让微臣查明真相,将元凶绳之以法,并还无辜者一个清白。” 正德微微闭目,似乎在心中思索着什么,一时间并未回应陆彬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王阳明、张昭麟、韩玄青、韩英济和张诗妍等人回到了诸葛长空所在的房间,此次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容陌生的男子。 袁淑琴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而后轻声问道:“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王阳明温言安慰袁淑琴:“诸葛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袁淑琴神情凄然道:“我知道,可是此时此刻,我的悲伤难以抑制。” 王阳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对她说道:“诸葛夫人请放心,诸葛先生不会冤死的,我们一定查明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袁淑琴面露欣慰之色,然后向王阳明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这时,王阳明侧身指向身旁的陌生男子,对袁淑琴说道:“这位是仵作,我们先让他给你夫君验尸,查找死因。” 袁淑琴轻轻抬眸,望着王阳明与众人坚定的目光,她心中知晓此事势在必行,遂缓缓退至一旁。 第203章 众矢之的 在那雕梁画栋的庭院深处,沈云棠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一间布置典雅的房间。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细碎的光影,却未能驱散屋内那凝重的气氛。他恭敬地整了整衣冠,随后朝着陆彬深深一揖并朗声道:“大人,您差人传唤在下,不知有何事吩咐?” 陆彬原本凝视着远方的目光缓缓收回,转身之际,衣袂轻拂。他的眼神犹如寒星,犀利地落在沈云棠身上,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剖析。良久,那薄唇才轻轻开启,声音低沉却似洪钟,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事到如今,你心中难道就没有半分想要吐露的言语吗?” 沈云棠微微抬眸,目光坦然与陆彬对视,尽管他似乎已洞悉陆彬话中的深意,可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只是不卑不亢地回应:“在下愚钝,还望大人明示。” 陆彬的面容冷峻如霜,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沈云棠,并且一字一顿地问道:“诸葛长空究竟是怎么死的?” 沈云棠听到这话,身形微微一僵,垂首沉默了许久。他的脑海中似有千头万绪在翻涌,那些与诸葛长空相处的日日夜夜如走马灯般闪过。 终于,他再次抬起头,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大人,属下确实不知。” “你怎会不知?”陆彬轻轻摇头,那动作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是你在诸葛长空身边悉心照料,你们二人朝夕相伴,形影相随,他的一举一动都难逃你的视线。所以,他的死因,你必然知晓。” 沈云棠的眼神深处似乎有汹涌的波涛在澎湃,各种情感交织缠绕。他深吸一口气,之后鼓起勇气轻声反问:“倘若我如实将所知之事禀报于大人,大人又会如何定夺,如何处置呢?” 陆彬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只要你坦诚相告,我自会依据实际情形从轻发落,给众人一个满意且公正的交代。” 在那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验尸之处,仵作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那些冰冷而又透着神秘的检验器具,一件一件地被仔细整理收纳。 王阳明一直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此刻见仵作停手,便上前一步询问:“先生,这检验的结果究竟如何?还望您不吝告知。” 仵作回了一礼,神色凝重地说道:“大人,诸葛先生乃是中毒而亡。” 这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在场众人听闻后,皆面露震惊与凝重之色,那神情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堂堂武林盟主,一生纵横江湖,威名赫赫,谁能料到最终竟会落得个中毒身亡的凄惨下场,这怎能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袁淑琴独自蜷缩在角落之中,她的身影显得那般单薄与无助。她仿佛被无尽的哀伤吞噬,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声响都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低着头,那模样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什么?中毒身亡?这怎么可能?”王阳明不禁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几分诧异与难以置信。 仵作微微点头,他凑近王阳明,然后压低声音道:“大人,我已仔细查验多遍,诸葛先生确是中毒而亡。” 王阳明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探究,他紧接着问道:“那诸葛先生究竟是中了何种毒物?” 仵作再次躬身行礼并抱拳道:“大人,实不相瞒,在下学识浅薄,能力有限,实在难以查明他所中之毒的具体种类。” 王阳明听闻后,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眼神深邃而又专注,仿佛在脑海中构建着各种可能的线索与推理,一时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与他隔绝,只剩下他独自思索的世界。 仵作见王阳明陷入沉思,便继续说道:“不过,据我多年的经验与细致的观察推测,诸葛先生应是死于慢性中毒。这种中毒方式极为隐蔽,不易察觉。” 王阳明被仵作的话拉回现实,他眼中的疑惑更甚:“何为慢性中毒?还请先生详细解说一番。” 仵作清了清嗓子,耐心地解释道:“大人,所谓慢性中毒,便是死者生前在一段较长的时间内,多次接触或者摄入了某种毒物。由于每次接触或摄入的量极为微小,所以中毒之人在初期并不会有任何明显的异样症状。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毒物在人体内逐渐积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当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便会突然发作,且一旦发作,往往凶猛异常,最终致人死亡。” 王阳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时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诸葛先生中毒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想必已有些时日了。” 仵作应道:“大人英明。从目前验尸的种种迹象推断,或许在两个月之前,诸葛先生就已经开始中毒了。” 王阳明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立即反问道:“两个月前就开始中毒了?时日如此之长,为何一直无人察觉?” 仵作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大人,慢性中毒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它就像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恶魔,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人的身体,而中毒者却浑然不觉。从当前的验尸情形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 一旁的张昭麟听到这里,不禁低声喃喃道:“我们是两个多月前从京城出发前来江西的,也正是从那时起,诸葛盟主便交付给了……”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闭上了嘴,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与疑虑。 王阳明敏锐地捕捉到了张昭麟的异样,心中已然猜到他欲言又止的话语,而他当机立断,旋即吩咐仵作:“先生辛苦了,您先退下吧。” 待仵作离去后,韩玄青微微叹了口气,之后开口说道:“没错,两个月前我们确实将诸葛盟主托付给了皇上,自那以后,诸葛盟主身边便皆是皇上的人在照料。” 后花园中,繁花似锦,却未能让人心生愉悦。 陆彬迈着庄重的步伐走到正德面前,单膝跪地,行礼参拜,口中高呼:“皇上。” 正德站在亭中,目光平静地望着远方,听闻陆彬的声音,他缓缓转身,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情况如何?是否已经查明真相?” 陆彬站起身来,身姿挺拔,不紧不慢地回禀道:“启禀皇上,经过一番仔细的勘查与审讯,事情已经全部查清楚了。” 正德听闻这话,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极为隐晦的神色,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张诗妍站在一旁,微微皱眉,语气坚定道:“诸葛盟主慢性中毒已有两个月之久,而这两个月恰好是皇上派人照顾他。在此期间,几乎没有其他人有机会接近诸葛盟主。如此种种,如今几乎可以确凿无疑地断定,是皇上他们对诸葛盟主下了毒手。” 张昭麟和韩玄青听了这话,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们眉头紧锁,缄口不言,只是从那凝重的眼神和复杂的表情可以看出,对于张诗妍的分析与判断,他们内心似乎并不反对,只是在思索着其中更为复杂的隐情。 王阳明将目光投向一直默默无言、神色冷峻的韩英济:“英济,你对刚才验尸的结果有何见解?” 韩英济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像,他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面色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良久没有答话。 见韩英济这般模样,王阳明正欲再度开口发问,这时一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他身姿矫健,步伐有力,一进门便站定。 “奉旨传谕,众人接旨。”声若洪钟,带着无上的威严。 王阳明等人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与疑惑。他们略微沉思片刻,而后缓缓跪地行礼,齐声高呼:“臣等接旨。” 只见那锦衣卫展开手中的谕旨,高声宣读起来:“皇上口谕,宣王阳明、张昭麟、韩玄青、韩英济和诸葛夫人前往巡抚衙门正堂觐见。钦此。” 王阳明听闻这道口谕,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袁淑琴。 此时,锦衣卫才注意到那个置身于房间角落、似乎被世界遗忘的袁淑琴。 而袁淑琴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到这道旨意一般,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和举动。 锦衣卫见状,提高声音,大声说道:“诸葛夫人袁淑琴接旨。” 王阳明连忙打圆场道:“臣王阳明接旨。”言罢,他站起身来。 还没等锦衣卫开口斥责袁淑琴的无礼之举,王阳明又急忙上前一步对他说道:“大人,诸葛夫人此前重伤未愈,身体一直抱恙,如今又遭遇这般重大的变故,身心俱疲,实在难以承受面圣之礼。还望大人您能够体谅,代为向皇上求情。” 锦衣卫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沉,欲要发作。可就在这时,张昭麟、韩玄青、韩英济和张诗妍四人同时站了起来。他们四人并肩而立,目光冷峻而凌厉,仿若四把出鞘的宝剑,直直地盯着锦衣卫,却又一言不发。 那锦衣卫虽久经沙场,见惯了各种大风大浪,可此刻在这四人的目光注视下,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在心中反复斟酌权衡之后,锦衣卫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着众人淡淡地说道:“你们随我来吧。” 王阳明、张昭麟、韩玄青、韩英济和张诗妍五人跟随锦衣卫来到了巡抚衙门的正堂。此时,正德与陆彬早已在堂中安然就座,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锦衣卫走进正堂,之后毕恭毕敬地向正德行了一礼:“启禀皇上,微臣奉旨将王阳明大人他们带来了,只是诸葛夫人袁淑琴因身体不适,未能前来觐见。” 一旁的王阳明赶忙上前,向正德行礼参拜:“皇上,诸葛夫人此刻悲痛欲绝,哀伤过度,身体与精神皆已不堪重负,实在无法面圣。其中详情,还请皇上明察秋毫,并予以宽宥。” 正德轻轻叹息一声,那声音中似有一丝无奈与疲惫,缓缓说道:“不来也罢。诸葛夫人遭此大难,也着实可怜,且让她安心休养吧。” 陆彬见状,微微向锦衣卫使了个眼色。那锦衣卫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正堂。 待锦衣卫离去后,正德的脸色微微一沉,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语气严肃地说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主要是为了商讨诸葛长空遇害身亡这一重大事件。此事关乎朝廷颜面,江湖安宁,不容小觑。” 王阳明等人听闻这话,皆微微一愣,相互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他们皆未料到正德竟然如此笃定地认定诸葛长空是遇害身亡,又或者说,他们隐隐感觉到,正德似乎早已知道是何人害死了诸葛长空。 思及此处,王阳明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如此说来,皇上已经查明了事情的真相?” 正德微微点头,神色庄重地说道:“不错,朕已经查明,杀害诸葛先生的凶手也被缉拿归案。” 第204章 替罪之人? 王阳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惶与急切,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哦,抓到凶手了,是谁?” 正德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宛如夜空中闪烁的幽秘星辰,他并未即刻回应王阳明的疑问,只是轻轻抬起手来,然后缓缓拍动起来,那动作仿佛携带着无形的威严。 刹那间,寂静的廊道里传来整齐而沉稳的脚步声,很快又有两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押解着一人稳步走进了正堂。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而去,仔细端详之下,那个被紧紧五花大绑、身形略显狼狈的人竟是沈云棠。 王阳明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难辨,似有惊涛骇浪在其中翻涌,又似有丝丝缕缕的疑惑与惋惜相互交织。他双唇微微颤动,缓缓说出了两个字:“是你。” “没错,就是沈云棠杀害了诸葛先生。这段时间以来,沈云棠借照顾诸葛先生之便,于每日喂其服用的汤药之中,悄然混入那致命的慢毒。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毒素在诸葛先生体内悄然累积,如阴霾在晴空之下缓缓蔓延,终使诸葛先生于今早毒发身亡。”正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恰似古寺中悠扬回荡的钟声,沉稳而笃定。 听闻正德的这一番话,王阳明那深邃的眼眸中,似有一道极难察觉的光芒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张昭麟和韩玄青二人好像心有灵犀,目光交汇之处,似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只是默默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 而韩英济和张诗妍,他们如同被定住了身形,始终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沈云棠,那目光犹如利箭,似要穿透他的灵魂深处。 此时,陆彬上前一步,冲沈云棠问道:“沈云棠,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那声音中带着几分质问的犀利。 “属下……”沈云棠似乎被抽去了脊梁,缓缓将头低了下去,那表情中透着无尽的落寞与绝望,“无话可说。” 正德见状,面容之上浮现出一抹欣慰之色,仿佛看到了谜题终于被解开的释然。他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而庄重,随后用威严的目光开始缓缓扫视在场众人。 王阳明等人皆沉默不语,他们的表情各异,恰似春日花园中千姿百态的繁花,或许各自心中正涌动着截然不同的感想。 见此情形,正德朝着王阳明高声喊道:“王阳明,你在想什么?” 王阳明从沉思的深渊中被唤醒,身躯微微一震,之后缓缓开口回应:“皇上,微臣心中并无所想。” 正德接着询问:“听说你们对诸葛先生验过尸了,情况如何?” “验尸结果说诸葛先生是慢性中毒而死,他被人下了两个月的慢毒,并最终于今日毒发身亡。”王阳明的声音轻柔,却又清晰可闻。 正德轻轻颔首:“这就对了,沈云棠亲口承认他杀害了诸葛先生,而且作案手法与验尸结论完全吻合,此事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从表面上看,沈云棠确实最有可能作案,可是他的动机呢?”就在这静谧得让人有些窒息的时刻,张诗妍那清脆的声音如同一道划破寂静夜空的闪电,忽然在正堂内响了起来。 众人顿时如被牵引的木偶,纷纷将目光投向张诗妍。但张诗妍却丝毫未觉,只是冷冷地盯着沈云棠,她的目光犹如冰刀,并且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诸葛盟主,而且在两个月前就萌生了杀他的念头?” 面对张诗妍的质问,沈云棠的眉头紧紧锁住,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与挣扎之中。 正德和陆彬微微一怔,他们显然未曾料到张诗妍会抛出如此尖锐犀利、直刺要害的问题。 细细思量,沈云棠着实没有杀害诸葛长空的动机。毕竟在沈云棠奉命照顾诸葛长空之前,他们二人从未谋面,也从未有过任何交情。 再看沈云棠,他依旧低垂着头,眉头紧锁,那眼神之中满是犹豫和煎熬,恰似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找不到方向。 张诗妍的嘴角泛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冷笑,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而她满心好奇,想要看看沈云棠究竟会如何应答这棘手的难题。 终于,沈云棠缓缓抬起头来,那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只见他反问张诗妍:“你真的想知道吗?” 张诗妍面容平静,犹如一潭不起波澜的湖水,她面无表情道:“当然,不止我想知道,所有人都想知道。” 沈云棠陷入沉默,就像在心底深处挖掘着那段尘封的记忆,终于,他缓缓说出了一句话:“因为,我爱上了诸葛夫人。” 虽然沈云棠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声惊雷在众人耳畔炸响。所有人都震惊得呆立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时间不知所措,脑海中一片空白。 张诗妍努力让自己紊乱的心跳恢复平静,过了片刻,她才慢慢开口询问沈云棠:“你……你什么时候见过诸葛夫人?” 沈云棠望向张诗妍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淡漠,似乎在诉说着一件与她无关的琐事:“什么时候见过,你管不着。” 陆彬顿时怒目圆睁,他像一只被激怒的雄狮,朝沈云棠大声喝道:“沈云棠,注意你的言辞!” 沈云棠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仿若春日里的微风:“两个多月前,在京城举办的武林大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诸葛夫人,也正是从那时起,我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听了沈云棠的话,正德和陆彬不禁微微眯起双眼,仿若在脑海中缓缓展开一幅尘封已久的画卷,仔细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正德和陆彬确实曾带沈云棠前往最后一场武林大会的现场,只不过当时的他肩负着暗中保卫正德安全的重任,如同隐匿于黑暗中的影子,并未直接露面。 那天下午,恰似一场精彩纷呈的大戏,发生了诸多惊心动魄之事,包括诸葛长空与伍承易竞争武林盟主的激烈角逐,假朱宸濠、柳君翔和黑白无常的相继现身,诸葛长空身负重伤的惊险瞬间等等。 然而…… “不对,”张诗妍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之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那天所看到的诸葛夫人是别人假扮的,你在说谎,你怎么可能会爱上假的诸葛夫人?” 在场众人听闻此言,无不露出微妙的眼神,仿佛各自心中都有了相同的疑问,或许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张诗妍则继续对沈云棠说道:“这根本不是你杀诸葛盟主的理由,又或者说,诸葛盟主根本不是你杀的。” 沈云棠的面容依旧平静,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诸葛夫人是别人假扮的又如何?既然能骗过你们所有人,在我看来那就是真的,真的诸葛夫人就是那般美若天仙。” 张诗妍冷冷地看着沈云棠,那目光中满是鄙夷与不屑:“真是强词夺理,一派胡言!” 沈云棠旋即反驳她:“你根本就不懂,在看到诸葛夫人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完全被她给占据,即使后来知道她是假的,我的爱意也未曾有任何改变。相反,我无比强烈地想要找到她、看见她。” 张诗妍正欲再度开口,陆彬却已抢先一步,对沈云棠说道:“难怪你会主动请缨照顾诸葛长空,原来你早就有所预谋。” 沈云棠微微点头,仿若在承认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在照顾诸葛长空的这两个多月里,我对诸葛夫人的思念日益加深,而看着昏迷不醒的诸葛长空,我感觉他似乎永远不会醒过来了,余生更是无法再照顾和陪伴诸葛夫人。对于他而言,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安然离去,这样他和诸葛夫人都能得到解脱。” 陆彬的面容瞬间涨得通红,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而他怒斥沈云棠:“明明是蓄意谋杀,却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在解救他人,简直恬不知耻!” 正德随即也龙颜大怒,他高声喊道:“沈云棠,你贪图美色,利令智昏,歹毒残忍,戕害不辜,诸多恶行,人神共愤,罪不容诛。” 停顿了片刻,正德又对押解沈云棠的两名锦衣卫说道:“将沈云棠押下去严加看守,随时听候发落。” 锦衣卫对正德行了一礼:“是。”说罢便准备押解沈云棠离开。 可还没等锦衣卫动手,沈云棠自己转身便朝正堂外走去,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就这样,在锦衣卫的跟随下,沈云棠从王阳明等人面前缓缓经过。 而王阳明等人也用各不相同且极为复杂的表情看着沈云棠,那目光中似有同情,似有疑惑,又似有深深的思索。 当沈云棠走到韩英济眼前时,韩英济的嘴唇忽然轻轻蠕动,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秘密。 就在那一瞬间,沈云棠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并且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不过沈云棠很快便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所有的波澜都深埋心底,随后快步走出正堂,旋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只留下那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正堂中久久回荡。 第205章 幕后者 在那庄重肃穆的正堂中,气氛凝重得似能拧出水来。 韩英济与沈云棠的行动,犹如隐匿于重重迷雾后的幽影,极其隐晦,常人难以察觉分毫。 然而,正德如同那拥有超凡洞察力的猎鹰,锐利的目光似乎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几不可见的端倪。他微微侧身,目光如炬地直视韩英济,并且声若洪钟地问道:“英济,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韩英济面容沉静,恰似一潭不起波澜的深泉,垂首沉默良久。片刻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不疾不徐地回应:“皇上,英济什么都没有说。” 正德轻轻颔了颔首,那动作间尽显皇家威严与从容。紧接着他转过身,面向众人,身姿挺拔并朗声说道:“如今真相已经查明,凶手沈云棠已被缉拿归案,国法昭昭,他必将得到应有的惩治。” 再看王阳明等一干人等,他们皆若有所思,眉头轻皱,眼神中透着沉思与疑虑。众人皆低头不语,似乎在心中各自推演着事件的脉络,整个朝堂的空气仿佛都因这凝重的氛围而变得粘稠。 正德见状,神色稍缓,继续说道:“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们先退下吧,各自回去好生梳理思绪,以待后续之事。” 王阳明目光快速地掠过众人,而后朝着正德皇帝,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行了一个恭敬的大礼:“是。” 月色如水,洒在巡抚衙门的后花园。正德身着华服,漫步其间,衣袂随风轻轻飘动,仿若在尘世的喧嚣中寻觅一抹宁静。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回首望向身后亦步亦趋的陆彬,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决然:“朕今夜回军营去休息,此处诸事已毕,现在回营中整理行装,准备出发。” 陆彬听闻,心中一惊,不禁脱口询问:“皇上,现在就走吗?夜色已深,路途或有不便,还请皇上三思。” 正德微微点头,声线低沉而醇厚:“对,现在就走。朕在军营中方觉心安,诸多军务亦需朕亲自部署。” 陆彬面露犹豫之色,稍作踌躇后他才说道:“皇上,有句话微臣不知该不该说。臣恐言语冒犯天威,然职责所在,又不敢不言。” 正德一边向前行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说吧。” 陆彬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周边无人后,才趋近正德皇帝,压低声音,悄声道:“皇上,微臣觉得王阳明、韩英济他们刚才有些不对劲。他们神色间似有隐情,言辞亦颇为谨慎,臣恐其中另有隐情尚未浮出水面。” 正德停下前行的脚步,沉默片刻。少顷,他转头看向陆彬,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你以为朕没有发现吗?朕只是不想说破罢了。话说朕什么风浪未曾见过,些许异样岂能逃过朕的法眼。朕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让真相水落石出。” 陆彬赶忙向正德行礼,神色崇敬:“皇上明察秋毫、洞若观火,一切自然逃不过您的法眼。不过微臣以为,此事关乎朝廷安稳,社稷兴衰,我们还是多加留意为好。” 正德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静立原地,良久沉默不言。仿佛在这静谧的夜里,他的思绪已飘向那未知的真相深处。 巡抚衙门内一处隐蔽的房中,烛光摇曳。王阳明等人围坐于室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将人压垮。 “今日之事,各位怎么看?”王阳明率先打破沉默,目光缓缓环视众人。 张昭麟沉默片刻,而后开口回应:“大人,今日之事有些蹊跷。” 王阳明随即又问张昭麟:“张大侠以为,事情蹊跷在何处?” 张昭麟微微坐直身子:“今天早上诸葛盟主离奇身亡,当时众人皆看出其中疑点重重,我本以为查明真相会耗费诸多时间和心血,需抽丝剥茧,层层探寻。然而不到半天事情便有了结果,沈云棠竟丝毫不加反驳地承认他就是杀害诸葛盟主的凶手,这一切未免太快太顺利了,快且顺利得让人感觉不正常,似乎有些违背常理。” 王阳明对张昭麟点头,表示赞同:“张大侠之言,我亦深有同感。此事发展太过蹊跷,仿若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推动着事件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而我们却只能被动接受这看似合理的结果。” 张昭麟意味深长道:“也许我们刚才所看到的并非真相。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那隐藏在深海之下的巨大阴谋,正等待我们去挖掘探寻。” 王阳明面露复杂的表情,并且再度问道:“那真相又是什么?我们不能仅凭猜测臆断,需有确凿证据方可定夺。然目下种种迹象皆指向沈云棠,却又让人难以信服。” 张昭麟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回答王阳明的问题。他深知,此刻的沉默并非毫无头绪,而是在等待更多线索浮出水面。 众人皆陷入沉默,室内的氛围仿若被一层沉重的阴霾所笼罩,安静得让人窒息。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就我来说。”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骤然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默。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张诗妍,只见她端坐于椅上,身姿挺拔,眼神明亮而锐利。 而张诗妍继续说道:“沈云棠不过是帮凶,幕后主使另有其人。至于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众人皆知张诗妍所指何人,毕竟类似的话她之前说过。那话语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也在众人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张昭麟和韩玄青用平静而又柔和的眼神看着张诗妍。或许相比于之前,现在的他们更加认同张诗妍的话了。他们深知,在这复杂的局势中,真相往往隐藏在最深处,需要勇气与智慧去揭开那神秘的面纱。 至于王阳明,他的想法如今渐渐也有所改变,而他改观的原因,正是基于他有着和张昭麟相同且蹊跷的感觉。他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真的如张诗妍所言,背后另有主谋? 张诗妍接着说道:“某些人的所作所为可谓欲盖弥彰,他急于想要撇清干系,因此急于让沈云棠承认并揽下了所有的罪名。沈云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也是他的作案工具和替罪羔羊。其妄图以此蒙蔽众人之眼,逍遥法外。” “这只是你的感觉而已,目前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能够证明,皇上就是幕后元凶。”韩英济的声音从一旁幽幽传来。 沉默许久,仿若蛰伏许久的韩英济终于开口,而他这一开口,就让众人听到了一个不同甚至是反对的声音。 张诗妍转头看向韩英济:“那依你高见,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一旁的王阳明也不禁问道:“英济,自发现诸葛先生遇害身亡以来,你几乎一言不发,举止甚是反常,不知是为何故?” 韩英济向王阳明恭敬地行了一礼:“英济之前一直在思考问题且难以自拔。因此未曾及时答话,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这时张诗妍又问韩英济:“你在思考什么问题?” 韩英济则反问张诗妍:“还记得李光俊麾下的那些黑衣杀手吗?” 张诗妍思索半晌,然后对韩英济淡淡地说出了一句话:“记得。” “那你应该也记得,”韩英济没有丝毫停顿,“那些被关进诏狱的黑衣杀手后来中毒身亡了,而他们的死法与诸葛盟主如出一辙。” 听了韩英济的话,张诗妍微微一怔,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她此前竟未想到将二者联系起来。 过了片刻,张诗妍恢复平静并询问韩英济:“你想说什么?” 韩英济不紧不慢道:“今日得知诸葛盟主的尸检结果时,我便立刻想到了那些同样是慢性中毒而死的黑衣杀手。从各方面特征来看,现在几乎可以断定,给诸葛盟主和黑衣杀手下毒的是同一人。” 张诗妍轻轻摇了摇头:“黑衣杀手中毒一事早就查清楚了,下毒之人是金先生,也就是钱宁,此人已经伏法归案,又如何能给诸葛盟主下毒?” 韩英济面色凝重道:“我曾经一度这样认为,可直到今日看到诸葛盟主身亡,我才突然意识到,也许我们又错了,钱宁很可能不是金先生,给黑衣杀手下毒的人也不是他。” 张诗妍不由得开口道:“你的意思是,给黑衣杀手和诸葛盟主下毒的都是金先生,但这个人不是钱宁,他之前一直逍遥法外。” 韩英济点了点头,继而对张诗妍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 张诗妍微皱眉头,旋即发出反问:“如果金先生不是钱宁,那他又会是谁呢?” 第206章 欲穿迷雾 南昌城外,一条幽僻的小河蜿蜒而过,河水潺潺流淌,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悠长。河畔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轻舞,仿若翠色的丝绦在轻轻摇曳,为这静谧之地增添了几分诗意与柔情。 正德孤身一人,宛如一座巍峨的雕像,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身着华服,衣袂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摆动,仿佛与这自然的律动相互呼应。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凝视着河面泛起的层层涟漪,似在思索着天下的苍生百态,又似在这僻静之处探寻着内心深处的安宁。 此时,陆彬迈着沉稳而恭敬的步伐缓缓走来,他的身姿挺拔,每一步都彰显着对帝王的敬重。 行至正德面前,陆彬单膝跪地,行礼之间尽显臣子的忠诚与谦卑,“启禀皇上,人带过来了。”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河畔回荡,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正德闻声,微微转头,双眸之中光芒如炬,似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只见两名锦衣卫神色冷峻,如鹰隼般押解着沈云棠匆匆而至。 沈云棠面容沉静如水,虽被绳索束缚,却依旧昂首挺胸,不失从容与淡定,仿佛心中自有一片天地,不为外界的困境所扰。 陆彬轻轻抬手,向两个锦衣卫示意,二人即刻心领神会,如鬼魅般悄然退至一旁,隐没在周围的景色之中,只留下正德与沈云棠相对而立。 沈云棠朝着正德深深躬身,那身姿宛如苍松之姿,虽弯折却不折节,“皇上,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正德凝视着他,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恰似深邃的夜空,繁星闪烁,似有疑虑的暗影,又似有探究的亮光。 片刻之后,他缓缓启唇,声音低沉而威严,“之前离开巡抚衙门正堂时,韩英济都对你说了什么?” 此问一出,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沈云棠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神情,似是犹豫的云雾,又似是忌惮的阴霾。 正德似能洞悉沈云棠心中所想,于是继续说道:“你别以为朕没看见,要知道你们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过朕的眼睛。”他的语调虽平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洪钟大吕,在这河畔久久回响。 沈云棠陷入挣扎,似乎在心灵的天平上权衡利弊,许久过后,他终是开口:“韩英济好像说了三个字。” 听闻此言,正德旋即追问:“三个字,哪三个字?” 沈云棠微微蹙起眉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重要之事,那眉头的褶皱似是岁月的刻痕,随后他一字一句清晰吐出:“金先生。” 彼时,在另一处所在,韩英济似有所想,仿佛陷入了思维的迷宫,只见他低声喃喃:“或许,金先生就是沈云棠。” 张诗妍听闻,急忙反驳,声音清脆而坚定:“不可能!就算金先生不是钱宁,那这个人也最有可能是皇上,而绝非沈云棠。”她言辞笃定,目光坚定如炬,似能穿透重重迷雾,直达真相的彼岸。 韩英济面色沉静如水,不起波澜:“你别忘了,金先生是策划来仪阁行刺的罪魁祸首,假如皇上是金先生,他怎么可能会自己害自己?” 张诗妍却不以为然,轻摇螓首:“那只是他的障眼法罢了,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受害者,以致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他。” 韩英济旋即反问:“可是陷害千代兄妹、谋杀铁总捕、扰乱武林大会都有金先生的影子,皇上又何必大费周章做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与来仪阁行刺环环相扣,皇上既然要做,那就索性全部做绝,以保证滴水不漏。”张诗妍振振有词,如同舌绽莲花。 韩英济轻轻摇头,似在叹惋他人的误解:“皇上生性好玩,心思简单,他绝不会如此行事。” 张诗妍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那眼神如锋利的刀刃:“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越是你以为不可能的,往往越是有可能。” 就在二人争论不休之际,韩玄青目光敏锐,似有灵犀之感,蓦然朝着某个方向高声呼喊:“诸葛夫人!” 众人闻声皆转头望去,只见袁淑琴不知何时已悄然现身房中。此刻的她,身姿婀娜,一袭面纱遮面,却难掩周身散发的独特气质,仿若从画中走出的仙子。往昔的病弱之态全然不见,不久前的悲痛神情亦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重生之人,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众人见状,心中皆暗暗一惊,未及开口,袁淑琴已款步上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言罢,她以静谧目光扫视韩英济与张诗妍一眼,那目光似有千钧之力,能洞悉人心的幽微。 王阳明见状,轻声说道:“看来,皇上与我们所说之事,夫人也都知道了。” 袁淑琴微微颔首,对王阳明说道:“是的。” 王阳明顺势询问:“依夫人之见,真相究竟如何,真凶又到底是谁?” 袁淑琴幽幽轻叹,那叹息声似有无限的哀怨与惆怅:“不管真相如何,也无论真凶是谁,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的夫君是被人害死的。” 此语看似平常,众人却皆能从中感受到别样深意,仿若字里行间都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与情感。 而袁淑琴面无表情道:“而我也不会放过害死我夫君的人。” 夕阳余晖渐散,如金色纱幔缓缓收起,黑夜如墨,悄然而至。 王阳明步入自己的书房,步伐沉稳而坚定,似在思考着什么重大之事。 韩英济紧随其后:“大人,英济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找出杀害诸葛盟主的真凶。” 王阳明徐徐回首,目光中带着询问与期待:“你有什么办法?” 韩英济疾步上前,轻轻关上房门,而后凑近王阳明,压低声音,细细低语一番,那声音似有神秘的魔力,只在这书房的方寸之间回荡。 王阳明面露沉思之色,似乎在脑海中构建着一幅复杂的棋局,良久过后,他又询问道:“此计可行吗?” “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试试。”韩英济语气坚定,如钢铁般不可动摇。 王阳明微微点头,陷入沉思,一时无言,仿若被思绪的洪流所淹没。 南昌城中,一条静谧的街道上,一男子稳步慢行。街边灯火稀疏,昏黄光晕洒下,映照出他的孤独背影,仿若一幅孤寂的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行至一处民宅前,驻足而立,目光审慎地环顾四周,而后抬手,轻叩宅门。 俄顷,一名仆人缓缓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男子迅速侧身而入。 入宅后,仆人引着男子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厢房。 厢房内,光线昏暗,唯有几缕微弱烛光摇曳,似在风中挣扎的残烛。一个身着黑衣、头戴面具的神秘人早已静候于此。 仆人向神秘人深深行礼,而后转身退出厢房,轻轻带上门扉。 见仆人离去,神秘人旋即转头看向男子:“伍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此男子便是武林七绝之一的“落魄书生”伍承易。 伍承易神色冷峻,直视神秘人:“是你叫我来这里的。” 神秘人轻笑一声,那笑声似有几分狡黠:“当然,我们可是有约在先。” 伍承易随即问道:“说吧,你叫我来到底想做什么?” 神秘人摇头晃脑,似在卖关子:“先生明知故问,你不是想要见袁淑琴吗?” 伍承易用凌厉且冰冷的目光紧紧锁住神秘人,却久久沉默不语,仿若用目光就能将对方看穿。 神秘人见状,于是继续说道:“先生与袁淑琴相见,明日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伍承易再度沉默片刻,之后慢慢道出了一句话:“说来听听。” 正德于营帐之中静坐,夜深人静,他却难以入眠,好像被心事所扰。 此时,陆彬匆匆步入营帐,行礼请安。 正德轻轻抬眸,目光淡然中带着一丝期许:“情况如何?” 陆彬趋近,附耳低语一番。正德神色平静,仿佛波澜不惊,许久之后,微微点头示意。 明月高悬,洒下清辉,时间悄然流逝。那些盼着黎明破晓之人,只觉此夜漫漫,仿若无尽头。或许待天亮之后,方能有所作为。 韩英济早早起身,迎着破晓晨光,步入庭院。却见王阳明已先他而至,似乎已在庭中静候多时。 韩英济迈步上前,向王阳明行礼致意:“大人。” 王阳明目光深邃,同时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英济,你准备好了吗?” 韩英济昂首挺胸,目光坚毅:“准备好了,即刻便能出发。” “即刻便能出发,你要去哪里?”一个突兀的声音蓦然从一旁传来。 第207章 弥补?明抢 韩英济与王阳明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正德与陆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王阳明的目光瞬间凝固,眉梢微微挑起,那深邃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犹如平静的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稍纵即逝。紧接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幽芒在眼底悄然隐现,似是在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皇上,”韩英济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满是错愕与难以置信,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不可能,“您……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正德面容平静如水,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淡淡地反问道:“怎么,难道朕连此地都不能涉足吗?这天下之大,莫非还有朕去不得的地方?” 韩英济听到这话,犹如被一盆冷水浇醒,他连忙慌乱地躬身行礼,定了定神说道:“不,英济绝无此意。只是英济原本正打算前往军营,向皇上您请安,未曾想到您却屈尊莅临于此。” 正德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径直落在韩英济身上:“你说要见朕,所为何事?” 韩英济再次深深行礼,姿态恭敬至极:“英济恳请皇上恩准,让我提审宁王。” 正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他随即追问道:“你要提审他?这是为何?” 韩英济微皱眉头,像是在斟酌着说辞,随后他缓缓说道:“英济心中尚有一些疑问未解,关于来仪阁行刺案,虽已看似真相大白,但仍有诸多细节模糊不清,英济想从宁王口中得到更多线索,以便让此案真正水落石出。” “你想问他什么问题?”正德向前迈了一小步,目光紧紧锁住韩英济,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韩英济的目光缓缓扫过站在旁边的陆彬和王阳明,最后落在正德身上:“有关来仪阁行刺案的细节,英济还想再问问他。此案扑朔迷离,英济担心有任何遗漏之处,会让真凶逍遥法外,或让无辜之人蒙冤受屈。” 正德面无表情地看着韩英济并反问他:“来仪阁行刺案,你不是已经破案了吗?各方证据皆已确凿,帮凶主谋也都一一伏法,你此时又为何再生疑虑?” 韩英济微微皱眉,同时神色凝重地说道:“可即便如此,英济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难以释怀。有些细节看似合理,却经不起细细推敲,英济担心其中另有隐情,若不弄清楚明白,英济实难心安。” 正德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韩英济的顾虑:“所以你想问问宁王,希望他能帮你解开疑惑。” 韩英济面露犹豫之色,嘴唇微微颤抖,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对正德轻轻点了点头:“正是。英济以为,宁王作为案件中的关键人物,或许知晓一些我们尚未察觉的秘密。” 正德却缓缓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晚了,宁王已经随大军启程回京,此刻怕是已经走出很远了。” 韩英济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不解地反问道:“启程回京?皇上此话何意?” 正德抬头望向远方,像是在回忆着大军出征的场景:“江西的叛乱已然平定,朕也该班师回朝了。朕之使命全部完成,朝廷还需朕回去主持大局,诸多事务也在等待朕的决策。” 韩英济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班师回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正德面色平静地看着韩英济:“三更造饭,五更拔营,大军出发已有一个时辰。” “这未免也太早太快了。”韩英济喃喃自语,脸上依旧是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仍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正德微微皱眉,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快慢早晚,朕心中自然清楚,无需你在此多言置喙。” 面对正德的责备,韩英济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有无奈,有不甘,却又不敢再有异议,他只是默默低下头,不再说一句话。 王阳明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他看了韩英济一眼后,继而转向正德,徐徐行礼道:“皇上,大军已经启程,不知您降临巡抚衙门还有何吩咐?” 正德的目光落在王阳明身上,神色稍缓道:“临走之前,朕想再来看看你们,与大家道个别。诸位在此次平叛中浴血奋战,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们所做的一切,朕全都记在心里,待回京之后,朕也会对所有人论功行赏。朕不会亏待有功之臣,你们的功绩将永载史册。” 王阳明再次行礼,感激涕零地说道:“皇上仁德圣明,天恩浩荡,臣等感激不尽。能为皇上效力,为江山社稷尽忠,乃臣等之荣幸,岂敢奢求赏赐。” 正德轻轻摆了摆手:“除此之外,朕来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做。此事关乎一位义士,朕必须妥善处理。” 王阳明继续恭敬地向正德行了一礼:“皇上有事尽管吩咐。臣等愿为皇上分忧解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德于是说道:“关于诸葛先生遇害一事,虽然现在真凶已被缉拿归案,但其中朕有用人失察之过,对此也深感自责与愧疚。诸葛先生乃侠义之士,却因朕之疏忽,遭此横祸,朕心难安。为了弥补亏欠,朕想将诸葛先生带回京城,并以大礼安葬。朕要让天下人皆知晓,朕不会亏待忠义之人。” 听了正德的一番话,韩英济眼中旋即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明言。 王阳明立时抬头反问:“哦,皇上要将诸葛先生的尸身带回京城?” 正德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王阳明说道:“是的,朕还带了一队人马殿后,此刻他们就在巡抚衙门外等待,装殓诸葛先生的棺椁也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朕要亲送诸葛先生回京,以表歉意与敬意。” 王阳明又问:“倘若如此,那诸葛先生的遗孀又该如何安顿?诸葛夫人刚刚经历丧夫之痛,恐需妥善照顾。” 正德神情淡然道:“诸葛夫人一同随行,等回京以后,朕自有安排。朕自会照顾好诸葛夫人,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不必担忧生活。” 此言一出,王阳明和韩英济便深深地感受到了某种别有用心。 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许正德将诸葛长空的尸身带回京城厚葬,并非真的想要弥补亏欠,他的最终目的很可能还是为了得到袁淑琴。 想到这里,王阳明立刻谏言:“皇上,诸葛先生是否安葬在京城,诸葛夫人是否一同前往,微臣以为还需问问诸葛夫人。毕竟这关乎她的意愿,臣等不可擅自做主。” 正德微微皱眉,并且语气坚定道:“不必再问,朕是在下旨,你们遵照施行便是。朕之旨意,如同天命,不容违抗。” “我不会同意夫君安葬在京城,我自己也不会一同前往。” 就在这时,一个坚决而果断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袁淑琴正迈着坚定的步伐慢慢走近他们。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袁淑琴的真容,但此刻再看见头戴面纱的她,正德仍然能感受到一种朦胧而神秘的美。那面纱后的双眸,似有星辰闪烁,却又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一阵恍惚后,正德回过神来并对袁淑琴开口道:“诸葛夫人,朕要为诸葛先生料理后事,请你不要推辞。朕此举亦是为了让诸葛先生能够入土为安。” 袁淑琴用漠然的眼神直视着正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正德低声细语:“刚才朕已经说过了,朕想弥补亏欠。朕对诸葛先生之死,深感痛心与愧疚,唯有如此,方能稍减朕内心之不安。” 袁淑琴冷冷地反问正德:“亏欠,你想弥补什么亏欠?你口口声声说亏欠,可我夫君却再也回不来了。” 正德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朕用人失察,以致诸葛先生不幸中毒身亡。朕难辞其咎,故而想尽办法弥补。” 袁淑琴冷笑一声:“所以说,皇上是想弥补你害死我夫君的亏欠。” 正德听出了袁淑琴的弦外之音,他随即反问道:“夫人此话何意?” 袁淑琴发出幽怨的声音:“你害死我夫君,因而心怀亏欠,想要有所弥补。” “诸葛先生不是朕害死的,”正德微微摇头,一脸无奈地解释道,“然而他的死朕并非毫无责任和干系,所以朕感到愧疚,并且想要补偿你们,朕希望你能理解朕的苦心。” 袁淑琴慢条斯理道:“皇上这样说,我亦无话讲,只是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对错,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正德看起来却问心无愧:“公道自在人心,但最后时间也会证明一切,它会证明朕没有害死诸葛先生,也会证明朕是真心弥补亏欠。” 袁淑琴只是静谧地看着正德,却许久没有说一句话。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与决绝,似乎在无声地抗拒着正德的安排。 正德则吩咐对身旁的陆彬:“派人进来,将诸葛先生带走。朕之旨意,不可违抗,今日定要将诸葛先生带回京城。” 陆彬正欲向正德行礼领命,袁淑琴却突然厉声喊道:“谁敢?” 这一声高呼,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原本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要知道在他们的眼里还有印象中,袁淑琴始终是温婉恬静的仪态,如今忽见红颜盛怒,其中反差未免太大。那柔弱的身躯中,此刻爆发出如此强劲的力量,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过了半晌,正德恢复平静道:“诸葛夫人,朕已经下旨将诸葛先生带回京城安葬,任何人都不得违抗圣谕。” 袁淑琴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如何安葬夫君,这是我的家事,皇上无需操心,还是请回吧。” “朕今日就要操这个心,”正德凝视袁淑琴片刻,然后又转头看向陆彬,“陆彬,立刻带人前来,将诸葛先生抬走。” “如果皇上执意要把夫君带走,那就先从我的尸身上跨过去。”袁淑琴毫不退缩,她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阻挡着正德的去路。 第208章 妥协与不甘 这是一个冰冷如霜、淡然似风却又透着十分坚决之意的声音,仿佛一道寒冽的气流,瞬间在空气中凝结。 正德却毫不理会,他微微皱眉,神情中透露出一丝不耐,随后对着陆彬随意地挥了挥手。 陆彬心领神会,即刻准备领命而去,那身姿挺拔而又干练,尽显军人的服从与利落。 “站住!”只听得一声如洪钟般的大喊,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众人惊愕地望去,只见袁淑琴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那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令人不寒而栗。而她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将匕首架在了自己那白皙纤细的脖子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与无畏。 看到这番惊心动魄的情景,众人无不露出惊诧万分的表情,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微微张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或许他们当中的任何人都未曾想到,平日里温婉端庄的袁淑琴,竟然会暗中携带匕首,并且随时准备以死相拼。 正德见状,虽心中一紧,但仍故作镇定道:“诸葛夫人,朕一片诚心,你又何必如此?” 袁淑琴毫不退缩,并且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倘若皇上没有苦苦相逼,我也断然不会这样。” “那诸葛夫人到底想怎样?”正德微皱眉头,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袁淑琴,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很简单,只要皇上放过我们夫妇即可。”袁淑琴斩钉截铁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执着,毫不畏惧地与正德对视着。 正德静静地看着袁淑琴,半晌不发一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纠结与犹豫。 或许,他的心中正在苦苦思索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将袁淑琴顺利带走,又能不引起她如此激烈的反抗。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如同幽灵般突然传至他的耳畔:“凡事还需三思,切不可动淑琴分毫。” 那声音虽轻,却如重锤般敲在正德的心上。 正德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地侧目看了其余人一眼,却发现大家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显然他们都未曾听到这神秘的传音。 这是极其高深的内功传音,除了正德,在场众人并没有听见。 而这个声音也令他倍感熟悉,那独特的音色和深厚的内力波动,瞬间勾起了他的回忆。 没错,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内功传音,他曾在来仪阁中听到过。至于说话的那个人,正德不用猜都知道是谁,那是一个令他又敬又畏的存在。 而听到这句话以后,正德的意志居然开始有所动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 少顷,正德仰天长长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与惋惜,之后又缓缓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纠结。 袁淑琴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勇敢:“皇上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吗?” 说罢,袁淑琴轻轻挥动匕首,那动作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霎时间,鲜血从刀锋处顺着她白皙的美颈往下滑落,那鲜红的血液与她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后形成了一道格外醒目的血流,缓缓地滴落在地上。 正德见状,顿时脸色大变:“诸葛夫人,请冷静!”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担忧,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袁淑琴却不为所动,她一字一句地对正德说道:“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如若不然,我便以死相谢,之后你再将我夫妇二人一同安葬。” 此话一出,正德眉头紧锁,良久无言。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一方面是对袁淑琴的不舍与觊觎,另一方面则是对未知后果的担忧与恐惧。 就在现场情况陷入僵持之际,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皇兄。” 众人不由得转头看去,只见朱云可和张诗妍正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地走向他们。朱云可身着一袭华丽的长裙,面容姣好,气质高雅,而张诗妍则静静地跟在她的身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而刚才说话的人,自然就是正德的妹妹朱云可。 正德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那眼神中包含着惊讶、欣喜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随后他对朱云可喊出声来:“皇妹。” 只见朱云可面色平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皇兄,听说你今日班师回朝了。” 正德看了陆彬一眼,似乎是在寻求某种支持,过了片刻,他轻声回应朱云可:“是的。” 朱云可微微皱眉并反问道:“皇兄要回京城,为何却不告知于我?”话语中似乎透露出一丝埋怨与不满。 正德连忙解释起来:“朕来这里就是要告诉皇妹此事,并接你一同回去。” 朱云可表情淡然地注视着正德,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与思索,似乎看穿了正德的真实意图。 一旁的陆彬也向朱云可行礼致意:“长公主,皇上说得没错,如今叛乱已经平定,而朝中又有许多要务等待处置,所以皇上必须尽快回朝,为了不延误时机,皇上派大军先行出发,自己则殿后前来接你。” 朱云可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权衡利弊,终于,她慢慢说出了一句话:“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离家许久,我非常想念母后,现在也是时候回去团聚了。” 听了朱云可的话,正德不禁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袁淑琴。 袁淑琴依然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正德,同时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毫不妥协的决心。 正德的脸上露出一丝怅惘之情,少顷,他低头转身,默默地离去。 落寞与孤寂的身影,仿佛预示着正德失去了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 “皇妹,我们回去吧,回去看看母后……”随着正德的身影渐渐远去,一阵悠长而又略显沉重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充满了浓郁的惆怅。 所有人都静静地望着正德的背影,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仿佛都陷入了沉思。他们在思索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其中所蕴含的爱恨情仇。 有些不知所措的陆彬回过神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与焦急,而后迅速朝正德追了过去。 “英济。”一个轻柔而又饱含深情的声音忽然响起,那是朱云可在呼唤。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与眷恋,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韩英济。 韩英济听到呼唤,停止了思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愉,继而向朱云可徐徐行了一礼:“长公主。” “我先和皇兄回去了。”朱云可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不舍,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韩英济抬头与朱云可四目相接,那眼神中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朱云可则继续说道:“你也早些回来,我在京城等着你。” 在与朱云可对视许久后,韩英济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回应朱云可的期待。 朱云可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又灿烂,随后她也转身朝巡抚衙门外走去。她的步伐轻盈而又坚定,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就这样,正德、陆彬和朱云可相继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转眼间,巡抚衙门的庭院里似乎变得空荡和安静了许多,那原本热闹的氛围也随之消散,只剩下一片寂静与冷清。 在确定正德真正离开后,袁淑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她仿佛得到了一种解脱,一种从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中挣脱出来的解脱。 忽然,袁淑琴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起来,紧接着她便晕倒在地,原本紧握在手中的匕首也“哐当”一声掉落在身旁…… 袁淑琴缓缓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又躺在了房中的床上。那熟悉的床榻、熟悉的蚊帐,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你醒了。”张诗妍的声音从袁淑琴身边幽幽传来,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与欣慰。 看着熟悉的场景,袁淑琴不禁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诗妍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没什么,你只是昏睡过去了,身体并无大碍。” 听了张诗妍的话,袁淑琴随即又问:“我睡了多久?” 张诗妍沉默片刻,然后对袁淑琴慢慢说出了一句话:“整整一天一夜。” 袁淑琴微皱眉头:“想不到我居然睡了这么久,看来真的是太累了。” 张诗妍轻轻叹了口气:“这未尝不好,有时我也希望自己能累得昏睡过去,然后好好睡一觉,等到睡醒了,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袁淑琴似乎被这番话所提醒,她连忙又问张诗妍:“皇上走了吗?” 张诗妍知道袁淑琴心里在想什么,而她也微微点了点头:“放心吧,皇上已经率大军离开了江西。从今以后,再没有人会纠缠你了。” “昨日多谢你们为我解围。”袁淑琴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真诚与感激。 张诗妍发出一声叹息:“其实,你最应该感谢的是长公主,若非她亲自出面干预,只怕皇上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若非她主动提出与皇上一同返回京城,只怕皇上也不会这么快离开江西。” 袁淑琴轻轻颔首:“我明白,长公主舍弃了和韩公子相聚的机会,只为将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这份恩情我会一直感念在心。” 张诗妍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那眼神中似乎包含着许多难以言喻的情感:“虽然皇上走了,可诸葛盟主的死似乎也成为了永远的迷。” 袁淑琴略带伤感道:“我无力为夫君报仇,唯有放过自己。” 张诗妍于是问她:“那今后的路你想好该怎么走了吗?” 面对张诗妍这个问题,袁淑琴面色平静,良久沉默无言。她的脸上透露出一丝迷茫与无助,似乎是在思索着未来的方向。 巡抚衙门的二堂内,王阳明、张昭麟和韩玄青三人正在低声交谈。他们的表情严肃,语气凝重,似乎是在商讨一些重要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袁淑琴在张诗妍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她的脚步略显虚弱,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 三人纷纷站了起来,随后王阳明对袁淑琴说道:“诸葛夫人,你醒了。” “承蒙大人关心,我身体已无大碍。”袁淑琴向王阳明行了一礼,她的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仍不失端庄与优雅。 王阳明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袁淑琴却突然开口询问:“王大人,请问我夫君现在何处?” 第209章 履行使命 王阳明身姿挺拔,一袭青衫在黯淡的光线中略显肃穆,而他缓声说道:“诸葛先生已经装殓入棺,且看夫人有何打算。” 声音低沉而平稳,却似在寂静的空间中激起层层涟漪。 袁淑琴面容憔悴,双眼红肿,仿若被无尽的悲戚笼罩,她轻声哀叹道:“我已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如今只想寻一处佳地,好好安葬夫君,再陪伴他至终老。” 此语一出,仿若寒夜中的一声幽咽,王阳明等人皆面露微妙而不失诧异的神情。众人的目光交汇,似在无声地交流着对这突如其来的悲叹的震惊与疑惑。 少顷,王阳明剑眉轻挑,目光中带着探究的疑惑:“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夫人何出此言?” 袁淑琴目光缓缓流转,掠过旁边的张昭麟和韩玄青,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们不用瞒我,其实我都知道了,十七铁卫被杀,诸葛宅遭人血洗,现在连夫君也撒手人寰,我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她的语调虽轻,却似有千钧之重,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众人的心尖上敲打。 张昭麟和韩玄青听闻,面色瞬间凝重如墨,仿若乌云蔽日。他们缓缓低下头去,那低垂的头颅似承载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奈,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这沉重的氛围凝结。 王阳明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沉思,片刻之后,他又问道:“夫人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与关切,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袁淑琴微微抬起眼眸,眼中波光闪烁:“宁王早已将一切告诉了我,只是你们所有人都对我只字不提,我亦明白大家的良苦用心。” 王阳明神色一正,似乎下定决心,而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言不讳,夫人要安葬诸葛先生,洛阳只怕是回不去了,如今我们已为诸葛先生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只待将他好生安葬,让他安息长眠。”他的话语坚定而诚恳,似在给这悲痛中的袁淑琴一丝慰藉。 听了王阳明的话,袁淑琴眼中似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一闪而过,如流星划过夜空,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王大人说得没错,我们还是早些让诸葛盟主入土为安吧。”一个声音如同穿越了重重空间的阻隔,突兀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韩英济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走进了二堂。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韩英济,袁淑琴轻声唤道:“韩公子。”声音微弱却饱含着一丝见到故人的欣慰。 而在那浩渺无垠、水天相接的长江之上,一艘艘巨大的战船仿若远古巨兽,船身的木板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正沿着滔滔江水缓缓前行。 正德身姿英挺地站在船头,身上的华服在江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他深邃的目光静静地望着江面,仿若要将这奔腾不息的江水看穿,整个人仿佛与这天地江水融为一体,那沉思的面容上似有一丝忧虑与惆怅,在江风的轻抚下更显深沉。 此时,陆彬迈着恭敬而沉稳的步伐走到正德身旁,旋即恭敬地行了一礼:“皇上。”他的动作规范而庄重,尽显臣子的忠诚与敬畏。 正德好似从遥远的思绪中被唤醒,他缓缓停止思忆,之后转头看向陆彬:“你来了。”话语平静而威严,却又似带着一丝疲惫。 陆彬眼神中带着关切与担忧,他用温和的语气说道:“皇上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正德面无表情地看着陆彬,同时反问他道:“你说呢?” 陆彬一时语塞,在沉默半晌后,他开口劝慰正德:“皇上,袁淑琴刚刚丧夫,伤心痛苦在所难免,微臣心想,不如先让她平复情绪、冷静下来,待诸葛长空归于尘土后,她自然也会慢慢淡忘过去,并且感念皇上,到那时皇上再去找她,她定然心甘情愿、不加拒绝。” 正德目光随着东流的江水蔓延向远方,之后又微微闭上了双眼,似在感受这江风的轻抚与内心的波澜。 刹那间,一阵江风犹如灵动的精灵,带着江水的湿气与凉意,迎面吹来,吹得正德和陆彬的衣袂飘曳生姿,猎猎作响。那衣袂在风中的声响为江上的寂静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音符。 陆彬见此情景,于是继续说道:“皇上,袁淑琴的心结,终究会像这滔滔江水一般流走,亦会散落空中、随风飘逝。”声音在风中飘荡,似有一种空灵的劝慰之感。 正德幽幽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似乎被江风裹挟,过了片刻,他睁开双眼依然望向远方,似在寻找着什么:“马上要到留都了吧?” “正是,不出三日,我们便能抵达南京。”陆彬的回答干脆利落,打破了正德那悠远的思绪。 “到了南京以后,大军暂时驻扎,你陪朕去散散心。”正德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与对片刻宁静的渴望。 “微臣遵命,”陆彬又向正德行礼致意,“皇上,微臣恰巧知道南京城郊有一处好地方,那里湖光山色、风景宜人,如果皇上愿意,微臣陪您前去游山玩水、孤舟独钓、修身养性。” 正德依旧眺望着远方不见尽头的江水,却仿若被这江景夺去了言语,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那沉默,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纠结与迷茫。 在赣江支流旁一处幽静葱郁的山林中,张昭麟、韩玄青、袁淑琴、韩英济和张诗妍等人皆身着素白的丧服,那丧服在翠绿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眼。 所有人披麻戴孝、神色哀伤地聚集于此。周围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似在为这悲痛的场景低吟。 他们将诸葛长空小心翼翼地安葬在了这个依山傍水、恰似仙境的好地方。丧葬仪式庄严而肃穆,众人的脸上皆带着悲痛与崇敬。 葬礼终于落下帷幕,但袁淑琴依然宛如雕塑般跪在诸葛长空墓前,许久未曾起身,仿佛时间都为她的悲伤而静止。 一旁的张昭麟心怀不忍,于是轻声劝慰道:“诸葛夫人,请节哀顺变。”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暖,似在这寒冷的悲伤中点燃一丝希望的火苗。 一旁的韩玄青亦随之说道:“是啊,诸葛盟主已经入土为安,他有了一个新的归宿,想必也不愿再看见你伤心难过。”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对逝者的尊重与对生者的关怀。 袁淑琴听闻,慢慢将头低了下去,张诗妍则快步上前,伸出手将她轻轻扶了起来。那扶起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似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在站起身来后,袁淑琴幽幽开口,声音仿若穿越了重重迷雾:“韩先生说得对,夫君有了一个新的归宿,那也是我们所有人最终必然的归宿。” 韩玄青目光深邃,同时意味深长道:“或许最终我们有相同的归宿,但是现在我们各自有不同的使命,逝者安息,生者当勇毅前行。” 袁淑琴似乎被触动了内心深处的弦,她的脸上露出迷茫之情:“张先生和韩先生的使命是什么?” 韩玄青看了张昭麟一眼,然后对袁淑琴掷地有声道:“继承诸葛盟主的遗志,振兴武林,弘扬正道。” 袁淑琴若有所思并再度询问:“那我的使命又是什么?” 张昭麟神色平静且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句话:“好好活着,爱护自己。” “英济也有自己的使命,”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韩英济忽然开口,他的眼神中透着坚毅,仿若夜空中闪烁的寒星,“是时候向各位告辞了。” 袁淑琴心中一惊,她连忙问韩英济:“韩公子,你要去做什么?” “英济要去做最后一件事,找到真正的金先生,将策划来仪阁行刺和杀害诸葛盟主的幕后元凶缉拿归案。”韩英济的语调沉稳而坚定,似在宣告一场正义的追寻。 听了韩英济的话,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仿若被阴影掠过,闪过一丝微妙的神情。那神情中有着震惊、疑惑与对未知危险的担忧。 少顷,袁淑琴又问道:“你能肯定这一切是金先生所为吗?”她的眼神紧紧盯着韩英济,似在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韩英济神色笃定,目光中透着自信与智慧的光芒:“英济可以肯定,这几日在料理诸葛盟主的后事时,英济思考了很多,如今也差不多想明白了。” “如此说来,你已经知道金先生是谁了。”袁淑琴微皱眉头,话语中带着一丝惊讶与好奇。 韩英济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神情神秘而庄重:“英济大致猜到了,只是眼下还不能说出来。” 袁淑琴沉思半晌,然后继续问道:“那你要如何找到他?”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韩英济行动的关心与期待。 韩英济说道:“先追上皇上的大军,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停顿了片刻,韩英济又轻声喃喃道:“希望一切还不晚。”他的喃喃自语中透着一丝对时间紧迫的忧虑。 看着一本正经的韩英济,众人一时间仿若被这凝重的氛围束缚,不知该说些什么。那沉默,似在酝酿着一场未知的风暴。 过了良久,韩玄青终于打破沉默:“既然如此,那我们出发吧。”他的声音坚定而果断,似在引领众人走向未知的征程。 听到韩玄青说“我们”,韩英济心中一暖,而他也发出反问:“爹,您此话何意?” 韩玄青目光坚定地看着儿子:“金先生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仅凭你一人之力,只怕难以制服他,爹与你一同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韩英济心中仿若被暖流浇灌,此时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如山一般深沉而厚重的父爱。那父爱似在这寒冷的世界中为他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铠甲。 张昭麟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韩玄青却已转头看向他:“张兄,你留下来保护王大人和诸葛夫人的安全,这里还需要你。” 迎着韩玄青殷切的目光,张昭麟最终微微点了点头。这点头,如同承诺一份责任与担当。 韩玄青随即又对大家说道:“好,我们分头行动。” “诸位现在都还不能走。”这时一个声音仿若平地惊雷,在众人身后骤然响起。 声音打破了原本紧张而有序的氛围,带来了新的变数与未知。 第210章 远离喧嚣 众人齐刷刷地转过身去,目光如炬,穿透那缭绕的雾气与斑驳的光影,只见一位男子宛如从古老的画卷中走来,卓然而立在不远处的一方空地上。他的身姿挺拔,一袭青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却又似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冷峻。 此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那在武林大会之上掀起轩然大波,又于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离奇离去的伍承易。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手中紧握着一把折扇,扇面的山水墨画在黯淡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恰似他那神秘莫测的身份与来意。 韩英济的眼眸瞬间瞪大,死死地凝视着伍承易,那目光中交织着惊讶、疑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而他脱口而出:“是你。”这简短的两个字,却似蕴含着千钧之力,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伍承易面色冷峻得如同被千年寒冰封印,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回应道:“对,是我。”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山谷传来,带着一种空洞与冷漠。 张昭麟望着这位不请自来的伍承易,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犹如乌云蔽日,将那原本明朗的心境遮蔽得严严实实。但他毕竟久经江湖,仍强自镇定,努力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并且和声问道:“贤弟,你今日不请自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来看看诸位,”伍承易神色淡然,仿若眼前的一切人与事都与他毫无瓜葛,只是那不经意间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丝紧张,“看看诸葛夫人。” 众人听闻伍承易提及袁淑琴,面色瞬间凝重起来,犹如被一层寒霜笼罩,眼神中纷纷闪过一丝担忧与警觉。 未等袁淑琴开口,韩英济便迫不及待地向前跨出一步,那急切的模样好似生怕伍承易会突然消失一般:“伍先生,可还记得先前在武林大会之上你亲口所言?”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伍承易,似要将其看穿。 伍承易微微昂首,那冷峻的面容在黯淡的光线中更显深邃:“自然记得,我曾言,待诸葛夫人得救之后,我自会给诸位一个合理的解释。如今,我便是来践行诺言,与诸位相见。”他的语调平稳,没有丝毫的起伏,却让人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韩英济紧接着询问:“那你的解释究竟是何?”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质疑,双脚不自觉地微微分开,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应对变故的架势。 伍承易不慌不忙,轻轻展开手中的折扇,扇动了几下,那轻微的风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还是那句话,我绝非金先生与宁王扶持的傀儡。”他的神色坚定而坦然,毫不畏惧地与韩英济对视着。 “可你为何要与诸葛长空争夺那武林盟主之位?”韩英济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质问的口吻,向前逼近了一步。 伍承易微微挑眉,那冷峻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武林盟主之位,本就该人人皆可公平竞争,为何我参与竞争,便要遭受诸多嫌疑与非议?”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在向韩英济发起挑战。 “只因你出现得太过凑巧。诸葛盟主与你一番激斗之后,内力与体力皆消耗大半,恰在此时,又遭黑白无常与千面一人轮番偷袭,这才酿成后来的悲剧。”韩英济言辞犀利,毫不退缩。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情绪略显激动。 张昭麟亦缓缓开口道:“贤弟,以我多年对你的认知,你并非那热衷于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之人,或许你这般行事,另有深意。”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疑惑,轻轻地摇了摇头。 伍承易听闻,对张昭麟微微点头示意,仿若心有灵犀,“兄长果然还是了解我。可知我为何要与诸葛长空比武?”他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感激。 韩英济抱拳道:“英济一直想知晓其中缘由,还请伍先生不吝赐教。” 伍承易目光深邃,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想要诸葛夫人看到我。”话语间,他竟未瞧袁淑琴一眼,仿佛刻意为之。那眼神中却又似隐藏着无尽的深情与无奈,只是被他深深地掩埋在心底。 此语一出,众人眼中皆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异样神色,如同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 袁淑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伍承易,她的心中思绪万千,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开口,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遏制住。 韩英济轻叹一声,旋即轻轻地摇了摇头:“可事实证明,此举并非明智之举。” 伍承易神色坚定道:“人生之路,一旦踏上,便无法回头。既已为之,又何必后悔。”他的语调中带着一种决然与豁达,微微抬起头,望向远方。 韩英济脸上充满了担忧,他语重心长地劝道:“英济劝先生一句,切勿重蹈宁王覆辙。” 伍承易心中明白韩英济的弦外之音,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并非宁王那般贪恋美色之人。或许我对诸葛夫人心存情愫,但历经岁月磨砺,这份情感如今已化作一种纯粹的关心。” 但闻话语平静而沉稳,透着一种真挚与坦然。 众人听闻,不禁悄悄瞥向袁淑琴,只见她面容平静,仿若波澜不惊的深潭,未显露出丝毫情绪波动。 伍承易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当然,有一事我亦必须坦言,在武林大会举办之前,曾有一人前来寻我,并力劝我与诸葛长空比武。” 韩英济闻言,急忙询问:“是谁?”他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急切与好奇。 伍承易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终于,他缓缓吐出三个字:“金先生。” 韩英济露出激动的表情:“如此说来,你与他暗中勾结。” 伍承易轻轻摇头,神色淡然道:“我说过,我未曾与任何人勾结,哪怕他未曾劝我,我亦会与诸葛长空一较高下。”他的脸上充满了坚定与执着,并再次与韩英济对视。 韩英济坚决地摇头否定道:“不,你本无此想法,是金先生蛊惑于你,令你在不知不觉间沦为他的棋子。” 伍承易眉头微皱:“随你如何评说,我只求问心无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叹息,轻轻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 韩英济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伍承易,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若我所料不错,你来见我们之前,金先生定又寻过你吧?” 伍承易微微一怔,随即发出反问:“你怎会知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好奇,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后仰。 韩英济胸有成竹道:“他既能寻你第一次,自然便会有第二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伍承易闻言,不禁轻轻叹息一声:“在下久闻韩公子心思缜密,洞察力超凡,擅长推理断案,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钦佩与赞赏,微微抱拳向韩英济行礼。 韩英济并未接话,而是直入主题问道:“金先生究竟是何人?” 伍承易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又何必再来问我?”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与挑战,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我所猜未必准确,故而希望你能如实相告。”韩英济的态度变得严肃而诚恳,向前走了一步。 伍承易的脸上充满了倔强与固执,他微微抬起下巴:“我不会告知于你,除非你先说出你的猜测。” 韩英济面色一冷:“英济许久未曾遇见过像先生这般不讲理之人了。” “是吗?”伍承易一边注视着韩英济,一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折扇,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态度。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坚定与不屈,与韩英济僵持不下。 在那宽阔无垠且澄澈如镜的湖面上,一叶扁舟悠悠前行,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画。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似是大自然奏响的美妙乐章。 扁舟之上,陆彬身姿矫健,正奋力摇橹,木橹划动水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那声音在空旷的湖面上回荡。 正德端坐在船头,目光深邃,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他的眼神中时而流露出一丝忧虑,时而又被湖光山色所吸引,露出短暂的愉悦。 陆彬手臂轻扬,示意正德,同时恭敬地说道:“皇上,我们到了。” 正德举目四望,只见周围青山连绵起伏,山上绿树成荫,郁郁葱葱。那青山倒映在湖中,山水相依,融为一体,景色美不胜收,仿若人间仙境。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水面,划破那平静的湖面,带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片刻之后,正德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似乎被这美景所感染,他对陆彬微微点头示意:“陆彬,诚如你所言,此处湖光山色,风景绝美,实乃绝佳的休憩之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与放松,身体也微微向后靠,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原来,此地便是之前陆彬向正德极力推荐的南京城郊那处胜景。 正德已然率领大军驻扎南京,因听了陆彬的提议,这才前来此处散心解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身心俱疲,他渴望在这山水之间寻得片刻的安宁。 陆彬态度谦卑,毕恭毕敬道:“能得皇上如此赞誉,微臣深感荣幸之至。”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对正德的忠诚与敬畏。 正德似是突然想起何事,于是开口询问陆彬:“对了,此次朕与你二人出来游山玩水,皇妹可知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与担忧,坐直了身体。 陆彬连忙回答:“微臣在出发之前,已然向长公主详细禀报过了。”他的语气坚定而诚恳,让正德心中稍感宽慰。 “宁王那边可安排妥当了?”振德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眉头微微皱起。 陆彬神色严肃,毕恭毕敬,他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与笃定,双手抱拳向正德行礼:“皇上请宽心,微臣已谋划周全之策,并派遣重兵严密看守,宁王插翅难逃。” 正德缓缓点头,仿若心中大石落地,只见他对陆彬轻声说道:“好。” “皇上尽可在此纵情山水之间,放松身心,忘却一切烦恼忧愁。”陆彬一边说着,一边放慢了摇橹的速度,让小船在湖面上缓缓飘荡。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小船缓缓驶向湖中央,与岸边的距离愈发遥远,仿若渐渐远离尘世喧嚣,步入一片宁静的世外桃源。 四周只有湖水的潺潺声与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叶扁舟与这湖光山色。 第211章 露出真面目 在那片浩渺无垠、犹如一块巨大翡翠的湖泊中央,小船孤独地停泊着,恰似沧海一粟,与四周的湖岸及连绵青山之间,是令人心生敬畏的遥远距离,仿佛被整个尘世所遗忘,遗世而独立于这天地之间。 船头之上,正德身姿挺拔而端然,仿若融入了这湖光山色的画卷之中。他伸出手,轻轻拿起放置在一旁早已备好的斗笠,那动作舒缓而优雅,似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 随后,他微微仰头,将斗笠缓缓戴于头顶,斗笠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的面容,更添几分神秘与深邃。只见他修长且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挥,那鱼竿便似灵动的灵蛇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流畅的弧线,而后悄然落入了平静如镜的湖水之中,仅仅泛起了几圈细微的涟漪,便又重归平静。 刹那间,天地仿若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十里平湖之上,孤舟独钓的意境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时间都为这绝美的画面而停滞。 陆彬微微弓身,脚步轻盈地凑近正德,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并且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此湖之妙,在于越是远离湖岸,越是潜藏着大鱼的踪迹。那湖岸近处,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嬉戏之所,唯有这湖心深处,才是大鱼们潜藏蛰伏之地,陛下今日在此,定能满载而归。” 然而,正德似乎没有听到这番话,他的身躯如同一尊古老而坚毅的雕像,纹丝不动地矗立在船头,双眸紧紧盯着鱼竿,一言不发,全身心皆沉浸于垂钓之境,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与那鱼竿所系的一线湖底世界。 时光如涓涓细流,悄然无声地逝去,而正德鱼竿之下的那片湖面,依旧宛如平镜,毫无波澜起伏。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微风轻轻拂过湖面的细微声响,以及偶尔从远处山林传来的清脆鸟鸣。 忽然,那原本静止的浮漂似被一只无形之手轻轻触动,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钓线与鱼竿也随之剧烈地晃动起来,此般动静,无疑是有鱼上钩之兆。 正德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交加的神色,仿若夜空中闪烁的流星划过黑暗。他赶忙双手紧紧握住鱼竿,那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随后缓缓收线,试图将那水下之鱼拽出水面。 刹那间,湖中水花四溅,似在欢呼雀跃,那飞溅的水花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看来,正德此次真的是钓得一条大鱼。 只是那鱼的力量似乎极为强大,就像湖底深处的蛟龙在挣扎。尽管正德费尽心力,手臂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却始终无法将其拉出水面。 无奈之下,正德只得回首对着不远处的陆彬高声喊道:“陆彬,速来助朕一臂之力。” “遵旨。”一声回应传来,陆彬缓缓朝着正德所在之处移步靠近,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平稳,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异样。 正德知晓陆彬已至身后,他焦急地催促道:“快,快来……” 然而话语未落,正德忽感一股强劲之力从背后汹涌袭来,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心中大惊,慌乱之中,躲避已然不及,身躯一个踉跄,径直朝着船头前方摔落而去。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正德已然坠入湖水之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而他手中紧握的鱼竿,也随之飘落于湖面之上,随着水波缓缓飘荡。想必那刚刚上钩的大鱼,此刻已然挣脱鱼钩,逃向了湖底深处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眼下的正德,已然无暇顾及那逃脱的大鱼,只因他本就不谙水性,于这浩渺湖水之中,保住性命才是重中之重。他在水中奋力挣扎,双手不停地划动着湖水,头颅竭力探出水面,湖水不断地灌入他的口鼻之中,让他呼吸困难。 “陆彬,你这是为何?速速将朕拉回船上!”正德朝着站在船上的陆彬嘶声喊道,他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变得沙哑,在湖面上回荡。 陆彬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缓缓说道:“请恕微臣难以从命。” 正德闻得此言,又惊又怒,他高声质问道:“你此话究竟是何意?” 陆彬面容瞬间变得狰狞,仿若恶魔现世:“从今往后,皇上便长留于这湖中吧。” “你想要谋害朕!”正德的声音之中满是慌乱与恐惧,他像一只受伤的困兽在绝望地咆哮。 陆彬轻轻摇头,那动作中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并非我蓄意谋害皇上,实乃你自己种下的恶果,才落得如此下场。” 正德望着眼前一反常态的陆彬,满心疑惑地问道:“你为何要这般行事?” “并无缘由,此念在我心中已存许久,”陆彬的眼眸之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漠与决绝,如同无尽的深渊,“而今日,终得此天赐良机。” 正德悲愤地说道:“朕对你信任有加,未曾想,你竟如此待朕。” 陆彬却不以为然:“皇上用人不明,犹如盲者行路,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正德怒不可遏,他声嘶力竭地喝道:“你这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 陆彬似笑非笑地回应道:“皇上若想责骂,便尽情为之,且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毕竟,不久以后,你便再无机会开口了。” 正德心中明了,自己不通水性,若在这水中继续挣扎,溺亡沉湖恐是难以避免的结局。于是,他暗中凝聚真气,欲施展轻功,从水中一跃而起,重回船上。可是真气刚行于体内,一股剧痛便如汹涌潮水般席卷全身。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德面容扭曲,痛苦不堪,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陆彬看出了正德的意图,他得意洋洋地说道:“皇上不要再做无用之功了,您与诸葛长空一般,皆身中慢性奇毒,越是动用内力真气,毒性便会在体内愈发肆虐扩散,故而你无论如何也难以脱离这湖水了。” 正德瞬间恍然大悟,双目圆睁,满是惊诧之色,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陆彬似乎洞悉了正德心中所思,他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于湖面上空回荡,犹如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惊起了湖岸边一群栖息的水鸟。 正德欲开口言语,然湖水却趁机灌入他的口鼻之中,令他难以吐出只言片语。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身躯正缓缓向着湖底沉去,冰冷的湖水包裹着他的身体,仿佛是死神的怀抱。 尽管正德拼尽全力挣扎,双手双脚在水中疯狂地搅动,却皆是徒劳。渐渐地,他呛入体内的湖水愈发增多,使出的力气愈发微弱,意识也愈发模糊不清,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黑暗。 看这般情形,正德已然难以支撑,他的命运似乎已然被黑暗笼罩,注定将被这湖水吞噬。 陆彬的眼神渐趋平静,可那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浓烈,满是得意与满足,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终于,正德的身躯停止了挣扎,他缓缓闭上了双眸。在那残存的一丝潜意识之中,他仿佛看到自己正缓缓沉入那深不见底的湖底,死亡的阴影正逐步将他笼罩,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与寂静。 一代帝王,往昔于疆场之上驰骋纵横,威风凛凛,谁能料到,如今竟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但命运在此刻悄然转圜,那本应沉入湖底的正德,身躯竟未继续下沉,而是不可思议地漂浮于水面之上。 陆彬目睹此景,心中顿生疑窦,可他又忌惮湖水,不愿贸然跳入其中一探究竟。 就在此时,平静的湖面之下,两名男子如同蛟龙出海,破水而出。他们身姿矫健,肌肉紧绷,迅速游至正德两侧,各自伸出手臂,紧紧夹住正德的臂膀,那动作一气呵成,而后如离弦之箭一般,拉着他朝着远离小船的方向飞速游去。 陆彬见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急忙握住船橹,奋力摇动,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隆起,欲追赶那二人。 只是那二人的水性极佳,游水之术堪称绝世,他们在水中的身姿轻盈而敏捷,仿佛与水融为一体。陆彬虽拼尽全力,小船却始终难以追上他们。 一番追逐之后,陆彬惊讶地发觉,二人竟是拉着正德朝着湖岸的方向游去。眼见正德等人与湖岸的距离愈发拉近,陆彬心急如焚,他赶忙凝聚内力,双掌猛推湖面,一道道气波汹涌而出,推动着小船如疾风般向前飞驰,船头溅起高高的水花。 片刻之后,二人拉着正德登上了湖岸,而此时的陆彬与他们尚有一段距离。陆彬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纵身离船,施展出精妙的轻功,他的身躯就像一只轻盈的蜻蜓,于小船与岸坡之间的湖面之上轻点而过,仅仅泛起微小的涟漪,而后一个纵身,稳稳地落在了岸上。 已经上岸的二人迅速扛起正德继续向前奔逃,然速度却较水中之时略有减缓。陆彬紧追不舍,待靠近二人之时,他再次高高跃起。那身躯如同一道黑影,瞬间跃至二人面前。 只见陆彬猛地转身,旋即厉声喝道:“往哪里逃!”声音仿若惊雷,在岸边回荡。 二人见陆彬拦于前方,当即停下脚步,将正德轻轻放下,而后迅速抽出腰间兵器,摆出防御之姿,寒光闪闪的兵器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再看那躺在地上的正德,或许是因呛水过多,已然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发紫。 陆彬冷冷地凝视着二人,同时寒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其中一名男子神色镇定地回应道:“我等不过是无名小卒,陆将军无需挂怀。” 陆彬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寒光,犹如寒星闪烁:“二位的水性堪称世间一绝,有此等功夫之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再者,你们坏我大事,叫我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第212章 螳螂捕蝉 第213章 谁是黄雀 第214章 精巧的布局 第215章 爱恨情仇的交织 第216章 早已洞察玄机 韩希捷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未等柳君翔有机会发声,便向前一步,指着陆彬的鼻子呵斥道:“你明知如此,却还要刻意制造事端,让别人互相残杀。”那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在空气中回荡,似要冲破这压抑的氛围。 柳君翔微微抬起手,向韩希捷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的目光如寒星般冷冷地射向陆彬,之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让别人互相残杀,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这不是金先生一贯的作派吗?” 陆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狡黠,他轻声说道:“只要你不与我作对,我答应一定对你既往不咎,让你和袁淑琴做一对快乐鸳鸯,逍遥自在。当然,如果你选择为我效命,我还会恢复你皇亲国戚的身份,让你们尽享荣华富贵。”他身着华丽锦袍,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似在炫耀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 柳君翔眉梢微微上扬,并且毫不犹豫地反问道:“如果我一定要和你作对呢?”他的声音坚定,如洪钟般响亮,没有丝毫畏惧与退缩之意。 陆彬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凶光,犹如恶狼露出獠牙:“你非要自寻死路,那我也不必挽留。”但见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仿佛接下来就要将眼前之人置于死地。 柳君翔却只是漠然地看着他:“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究竟是谁自寻死路,莫非你想凭一人之力杀了我们七个人?”他的眼神深邃如海,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情绪,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镇定自若地面对这汹涌的敌意。 陆彬先是仰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那笑声震得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片刻过后,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脸色陡然一沉,旋即大声喝道:“我能说出这句话,自然也能做到这些事,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说罢,他双唇紧闭,用力地吹出了一记尖锐的口哨。 刹那间,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如汹涌的潮水般奔腾而来。 “鄱阳五杰”听闻喊声,皆是身躯一震,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们迅速转动脑袋,目光慌乱地四下环顾,而后彼此对视,眼中满是惊恐与疑惑,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希捷的脸色也变得煞白,眼神中透着明显的惊慌,“这是怎么回事?”他强作镇定地问道,声音却忍不住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陆彬的眼神如毒蛇般阴鸷:“你们真的以为,这里我只有一个人吗?今日泛舟垂钓,我早已秘密安排锦衣卫飞鹰营在周围埋伏,他们随时听候我的命令行动,尔等已陷入天罗地网,离死期也不远了。”他的语调低沉而冰冷,像是来自地狱的宣判。 “原来你早就预谋好了一切。”韩希捷心中一凉,他的脸上充满了失望与无奈,原本对陆彬尚存的一丝信任此刻也彻底崩塌。 陆彬微微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为今日等待了多年,自然也有万全之准备。”他的神态仿佛胜券在握,丝毫不将眼前众人放在眼里。 没过多久,一群锦衣卫如鬼魅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他们个个身披厚重的铠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有的身骑高头骏马,马蹄扬起阵阵尘土,犹如奔腾的乌云;有的步伐矫健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颤抖,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整个军容甚是威严雄壮,如同一股钢铁洪流。 这些人正是陆彬引以为傲的飞鹰营,号称锦衣卫中的精锐之师。他们足有一百人之众,此刻全部现身,迅速将柳君翔、韩希捷和“鄱阳五杰”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柳君翔目光坚定地直视着陆彬,同时缓缓开口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天罗地网。”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似乎这看似严密的布局在他眼中不过尔尔。 陆彬轻蔑地笑了笑:“看来你根本不了解我的飞鹰营,他们都是我从军中千里挑一选出来的高手,并经过我多年悉心培育和严格磨炼,且不说个个能征善战、以一当百,倘若协同配合,千军万马亦不足为惧。”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负与傲慢,对自己一手打造的飞鹰营信心满满。 “是吗?陆将军还真是看得起我们。”柳君翔冷峻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人不敢小觑。 陆彬神情变得有些肃穆:“今日我将飞鹰营尽数派出,已经是最看得起你们了。纵然你们武功天下第一,只怕最终也难逃一死。”说完,他潇洒地挥了挥手。 飞鹰营的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亮出各自的兵器。有的手持火铳,黑洞洞的枪口犹如恶魔之眼,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有的端着连弩,冰冷的弩箭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似乎迫不及待地要饮血;有的弯弓搭箭,弓弦紧绷,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有的则紧握长枪长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虽然他们兵器各异,但都整齐划一地将兵器的方向对准了柳君翔等人。 再看飞鹰营的阵形,布局精妙,攻防兼备,毫无破绽,的确堪称无懈可击。 柳君翔依旧镇定自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说道:“为了今日,你可谓费尽心思暗中密谋,但我们也并非毫无防备。”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让人不禁对他的话心生疑惑。 陆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连忙询问:“你什么意思?”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原本自信满满的神态也出现了些许裂痕。 柳君翔面色平静道:“你刚刚说我讲的故事很精彩,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查明这些真相的吗?”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陆彬,仿佛要将其内心看穿。 陆彬沉默了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运气对柳君翔说道:“说来听听。”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勉强,似乎已经预感到事情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控。 “你从一开始就露出了马脚,而我早就怀疑你了。”柳君翔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地敲在陆彬的心上。 陆彬皱起眉头,用困惑的眼神看着柳君翔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的脸上透露出一丝迷茫,但更多的是不安,仿佛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开始感到了危险的逼近。 柳君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当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来仪阁行刺发生的当晚,我在现场看见你将朱宸濠的玉佩偷偷地放在了那些所谓的刺客身上。” 此言一出,陆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有惊讶,有懊悔,有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半晌沉默无言,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灵魂。 韩希捷接着说道:“当初肖宇文肖员外告诉少爷,说锦衣卫中有人偷偷将宁王的玉佩放在了刺客身上,不过他并未言明是谁,只是说云总捕会告诉我们。后来我们根据云总捕的陈述查到钱宁,因为钱宁和宁王互相勾结,而我们又通过一些表面证据断定钱宁是金先生,所以自然也会认定是钱宁把玉佩放在了刺客身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陆彬,眼神中带着一丝恍然大悟后的愤怒。 柳君翔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彬:“你自认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被人发现,可当时我却在暗中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似乎在讥笑陆彬的自作聪明。 陆彬缓缓回过神来:“那晚你一直藏在来仪阁中,是你给皇上悄悄传音并且救了他,也是你在暗中窥测我们的一举一动。”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甘,仿佛对自己的失败仍难以接受。 柳君翔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是我。”他的神态淡然,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他只是按部就班地执行而已。 “你能如此及时地出现在来仪阁,又能提前预料到皇上会有危险,看来你当时就已经掌握了我的目的和行踪。”陆彬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试图从柳君翔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你的目的我并不清楚,但皇帝的行踪我却知道。”柳君翔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陆彬随即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皇上行踪的?”他紧紧地盯着柳君翔,似乎想要从他的回答中找到一线生机,摆脱目前的困境。 柳君翔不紧不慢道:“当年先帝将我们母子贬出京城时,他曾给母亲留下一笔财富,在朱宸濠害我家破人亡、淑琴又嫁给诸葛长空后,寰叔和我便将这笔财富取出,并且改头换面来京城立业,经过多年深耕,我们在京中各行各处培育了自己的耳目。案发当日,皇帝和你微服出宫后不久,我就知道了你们二人的行踪。”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痛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那些过往的伤痛已经无法再触动他的内心。 陆彬冷笑一声,试图转移话题:“你在京中培育了许多耳目,想来就是针对皇上的吧?别说自己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挑衅,希望能扰乱柳君翔的思绪。 “你不想听听后来的事情吗?”柳君翔面无表情,他没有丝毫被激怒的迹象,依然平静地看着陆彬,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陆彬对柳君翔轻轻点了点头:“你继续吧,我有耐心和时间听你细说。” 柳君翔继续陈述:“我跟随你们到了来仪阁,并在暗中观察你们的一举一动,皇帝命你叫凤姐去陪他喝酒,你也因此回避。”他的声音平缓,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没有任何情感的起伏。 陆彬露出诡异的笑容:“可你却依然在暗中看皇上和凤姐卿卿我我。”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试图激怒柳君翔,打乱对方的节奏。 柳君翔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在他们二人喝酒之时,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杀气,而且杀气直指皇帝,于是我暗中传音给他,让他小心防备。” “虽说皇上武功高强、敏锐过人,可身在温柔乡中的他根本不会留意周边的危险,若没有你的提醒,只怕他早就死了。”陆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似乎对自己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失败仍耿耿于怀,无法释然。 第217章 真正的事实 柳君翔身姿如松,卓然而立,剑眉之下,星目寒芒乍现,而他毅然决然道:“因为皇帝有所准备,所以行刺并未成功,眼见计划失败,你便放出锦衣卫的救援信号,之后迅速出手将刺客杀死。” 此语一出,犹如洪钟大吕,在这寂静的空间中久久回荡,令在场众人皆心头一凛。 陆彬面色微变,那原本镇定自若的面容上,此刻却似有乌云笼罩,额角处青筋微微跳动,但他却仍强撑着那摇摇欲坠的威严,昂首挺胸,大声说道:“现场的情势迫使我不得不这样做,是你逼我的。”话语间带着一丝不甘与愤懑,就像困兽犹斗时的嘶吼,试图在这不利的局面中寻得一丝转机,为自己的行为找寻借口。 柳君翔步伐沉稳而缓慢,似在丈量着这阴谋与真相之间的距离,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他的话语如连珠箭雨般射出:“锦衣卫赶到来仪阁封锁现场,他们迅速而有序地将所有在场之人集中看管起来。而我无声无息地潜伏在暗处,并注视着你们的任何一举一动。除了你将朱宸濠的玉佩放在刺客身上这一隐秘行径,其余之事韩英济都已经查清楚了。身为本案幕后主使,你虽未直接出手、持刀染血,却在不少关键环节巧妙布局。” 千代伊藤双眉紧蹙,仿佛两座山峰相挤,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无尽的思索,他喃喃低语道:“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那声音轻柔,却似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因这一句低语而变得凝重起来。 柳君翔微微抬头,望向远方,似在穿越时空的迷雾,追溯那过往的种种迹象,他沉稳而言:“可能是感觉自己在来仪阁行刺案中有所暴露,之后陆彬一直深深地隐藏自己,犹如那蛰居深海的蛟龙,隐匿身形,不见首尾。而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李光俊去做,就像那狡猾的狐狸,悄然将韩英济查案的方向逐渐引到了李光俊和钱宁身上,妄图以此混淆视听,金蝉脱壳。” 韩希捷满脸凝重,犹如被阴云笼罩,那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也失去了光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叹息声中饱含着对过往被蒙蔽的懊悔与对真相的感慨:“不得不承认,几乎所有人都被陆彬蒙蔽了,从缉拿李光俊到抓获钱宁,少爷和我一直认为查案的方向并没有错,我们的怀疑、分析与推断也都合情合理,那时候的我们以为找到了通往光明的道路,更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却不想,这一切都只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迷宫中的幻影。” 柳君翔转身直面陆彬,那眼神犹如利箭,直刺陆彬的内心深处:“随着钱宁被抓,很多人都以为本案真相大白。虽然我怀疑你,但一时片刻找不到证据,加上淑琴被朱宸濠掳走,江西发生叛乱,此事便暂时被搁置在了一边。” 陆彬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思索,仿若在脑海中快速翻阅着过往的每一页记忆,片刻过后,他又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柳君翔看了看身旁的韩希捷和“鄱阳五杰”,继而将目光投向陆彬:“我们随王阳明先生平定叛乱,生擒了朱宸濠。而在详细审讯过朱宸濠后,我们终于在重重迷雾中发现了你这个隐藏极深的幕后主使。” 陆彬心头一震,仿若被惊雷击中,身体下意识地微微颤抖,他不禁问道:“宁王都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柳君翔道出了实情:“朱宸濠说他确实把自己的玉佩给了钱宁,然而钱宁却说要将其转交给金先生。另外朱宸濠交代,他和所谓的金先生从未谋面,只是双方一直有书信往来。” 一旁的千代伊藤也补充道:“还有,宁王说《海之巽》并不在他手里。” 陆彬旋即反问:“仅凭这些话你就认定金先生不是钱宁而是我?这推断未免太过草率。” 柳君翔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不过我们至少可以已经肯定金先生另有其人,带着之前对你的怀疑,我们开始了有针对性的查探,并在这扑朔迷离的案情中,开辟出一条通往真相的道路。” 陆彬好奇地询问:“哦,你们是如何针对我进行查探的?” “我们兵分三路,韩英济、张诗妍及其父亲留在南昌与你们周旋,千代兄妹在暗中监视你的动静,时刻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柳君翔又将目光投向韩希捷,“而我,则和韩希捷火速赶回京城,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听到这番话,陆彬顿时微微一怔:“赶回京城,你们回京城干什么?” 柳君翔不紧不慢地说道:“自然是去查你曾经做过的事情。你的每一步足迹,每一个过往,都被我们一一找了出来。” 陆彬感到莫名的不安,仿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而他再度问道:“你们是怎么查的?” 柳君翔不紧不慢道:“我先与寰叔会合,而后找到李浩、云中鹰、严嵩和张永,最后去见了被关押在诏狱中的千面一人和钱宁。” 陆彬面色凝重地看着柳君翔:“想不到你居然找了这么多人。” 柳君翔说道:“是的,我从他们那里详细了解了你的情况,尤其是来仪阁行刺案发生前后你的所作所为和所有举动,都被我们重新梳理,并在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找到了真正的你。” 陆彬于是问柳君翔道:“那你都了解到了什么?” 柳君翔慢慢说道:“钱宁不是金先生,除了充当李光俊的帮凶参与谋害云中鹰,他在来仪阁行刺案及其相关事件中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至于设计陷害你,那纯属你们锦衣卫之间的内斗,那是一场权力的角逐,却被你利用并成为了掩盖真相的幌子。” 韩希捷随之说道:“另外,以往钱宁和李光俊每次密谋时,李光俊都戴着斗笠和面具,钱宁自己则身披黑斗篷。严嵩每次见到的金先生是你,起初严嵩所见到的你戴着斗笠和面具,可当李光俊死后,严嵩见到的你却身披黑斗篷,这一切都是你有意为之,你想在潜移默化中误导所有人,让大家认为金先生是李光俊或者钱宁。” 陆彬微皱眉头:“这些事情都是千面一人告诉你们的吧。” 柳君翔微微颔首:“没错,身为你的得力手下,李光俊和千面一人从始至终都知道你是真正的金先生,他们二人也对你所策划和实施的阴谋了如指掌,如今李光俊已死,能将真相告诉我们的唯有千面一人。” “想不到千面一人竟然全部招供了,”陆彬发出一声感慨,“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将其留在京城、甚至留在世上。这一步错棋,如今却成了我致命的把柄。” 柳君翔低声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以为我们查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也不再追究此事,却不想还是留下了一个尾巴。可这世间的因果循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恶之人。” 韩希捷也对陆彬说道:“千面一人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在你精心策划和实施的一系列阴谋中,此人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最初你的计划是要千面一人易容成长公主,然后伺机接近并谋害皇上。这也就有了千面一人假扮女飞贼花芊芊对长公主下手一事,本来千面一人是想把长公主引入李光俊设下的埋伏圈后再对付她,不料二人在追逐的路上被少爷和我撞见,少爷行侠仗义、及时出手制伏了千面一人,紧接着云总捕又赶来将其带走。由于千面一人被抓,你的计划因此失败。” 柳君翔也冷冷地看着陆彬道:“至于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来仪阁行刺案发生当天,你命李光俊将千面一人从顺天府大牢中救出,以此来干扰和阻碍皇帝要云中鹰查案的部署。再后来你又让千面一人假扮和替换凤姐入宫,直至云总捕醒来并将其找到。这一系列的阴谋诡计,如今都已真相大白,你再也无法逃脱正义的审判。” 一旁的千代伊藤却缓缓开口道:“柳少侠,我还有两个不解之处。它们犹如迷雾萦绕在我心头。” 柳君翔转头对千代伊藤说道:“千代先生但说无妨。” 千代伊藤于是开口发问:“陆彬深得皇上信任并常伴左右,他想谋害皇上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又何必大费周章策划来仪阁行刺?” 第218章 是非黑白 柳君翔神色凝重万分,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他朝千代伊藤缓缓启唇:“陆彬策划来仪阁行刺,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声音低沉醇厚,恰似洪钟,似携带着无尽隐秘,引得众人皆将目光聚焦于他。 千代伊藤静立一旁,闻得此言,那眉头微微挑起,目光之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诧之色,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柳少侠是说,陆彬想借机除掉我?”那语调低沉,却难掩其中几分疑惑与不安。 柳君翔微微颔首,神色笃定,如同一位洞悉世间万象的智者:“对。之前韩英济说过,金先生策划的来仪阁行刺是一石二鸟之计,其实这并不全对。陆彬乃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斟酌权衡,才构思出这个一举数得、进可攻退可守的绝妙计谋。”言罢,他又微微转头看了看陆彬,那深邃的眼神似乎能穿越重重迷雾,直抵阴谋的核心深处。 千代伊藤心中的疑团愈发浓重,他不禁向前再迈一步,似要从对方口中探寻出所有真相:“这个计谋如何一举数得、进可攻退可守?” 柳君翔微微仰首,目光深邃悠远,仿若穿越时空的长河,亲眼目睹了那阴谋的层层布局与缜密谋划:“若行刺成功,皇帝一旦驾崩,陆彬便可在这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取而代之,佯装为皇帝之姿君临天下。彼时,他大权在握,对付你自然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倘若行刺失败,陆彬亦有后招,他会将那弑君大罪巧妙嫁祸于你。如此一来,无论何种情形,你皆深陷绝境,唯有死路一条。当然,行刺失败之后,陆彬还会顺势将此罪责再转嫁给朱宸濠,令皇帝心生疑窦,怀疑朱宸濠心怀不轨,派你前来行刺,进而挑起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乱,而他则可安然坐收渔翁之利,尽享天下纷争后的硕果。” 千代伊藤听闻,只觉心中寒意顿生,仿若置身于冰窖之中,他缓缓转头看向陆彬,那表情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痛心疾首,之后轻声呢喃道:“想不到为了《海之巽》,你竟会用如此狠毒的计谋对付我,人心叵测,实在难以预料。” 陆彬却依旧神色淡然,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仿若一切皆在其掌控之中:“你是远道而来的贵宾,我自然要好好招待。”那话语之中的虚伪,恰似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虽看似无害,实则随时可能露出狰狞獠牙,择人而噬。 千代伊藤不再理会陆彬的虚情假意,他毅然转头询问柳君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宁王将自己的玉佩给了钱宁,钱宁再把它交给金先生,可钱宁与陆彬势同水火,这玉佩又是如何到陆彬手上的呢?” 柳君翔面色平静如水,仿佛世间一切纷扰皆无法动摇其心,而他轻声回答:“答案甚是简单,钱宁误将玉佩给了李光俊,只因他满心以为李光俊便是那神秘莫测的金先生。然而,令朱宸濠和钱宁皆未曾料到的是,李光俊转手又将玉佩交付给了真正的金先生,也就是陆彬。” 韩希捷在一旁静静伫立,此时他也不禁轻轻叹息,那声音轻柔婉转,犹如一阵微风拂过,却透着无尽的悲凉:“可叹宁王和钱宁还以为金先生是盟友,殊不知最后金先生竟然是出卖和陷害他们的罪魁祸首。” 柳君翔徐徐摇头,似在感慨命运的无常与人心的复杂多变:“如果当初陆彬未曾收下玉佩,而是令李光俊继续保管,那他在来仪阁便不会露出丝毫端倪,或许直至如今,我们都仍被蒙在鼓里,无法察觉他才是真正的金先生。皆因这小小的玉佩,恰似那关键的一环,终使他原形毕露,无所遁形。” 陆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好像对这一切皆不屑一顾,他反问柳君翔道:“就算知晓了真相,可你又能怎样呢?”那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挑衅之意,又似有恃无恐,仿若笃定众人无法奈他何。 柳君翔神色不变,依旧沉稳如山,只是缓缓说道:“在确定你是真正的金先生后,我与韩英济暗中商议,他继续在明处牵制于你,吸引你的注意,而我们其他人则如隐匿于暗中,密切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同时耐心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只待时机成熟,便一举揭露你的累累罪行,将你缉拿归案、绳之以法。原本一切皆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期间却还是横生枝节,发生了意外。”他的语调平稳坚定,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与信念,似能冲破一切阻碍。 陆彬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仿佛一潭深邃幽静的死水,任外界如何风云变幻,皆无法惊扰其分毫:“什么意外?” 柳君翔微微皱眉,似在回忆那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一幕,只见他缓缓开口道:“或许是因为自觉胜券在握,信心爆棚,又或许是在长久的谋划中逐渐麻痹大意,你竟悍然出手,杀了诸葛长空。此等恶行,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引得所有人为之震动。” 陆彬看着柳君翔,神色平静如初,好像此事与他毫无干系:“你说是我杀了诸葛长空。” 柳君翔目光坚定如炬,直视陆彬的双眼,那眼神之中似有火焰燃烧:“对,诸葛长空便是你杀的,沈云棠不过是受你指使,代为行凶的傀儡罢了。事后,你又威逼利诱,令他主动承认一切,心甘情愿地做你的替罪羔羊,妄图以此蒙蔽众人双眼,逃脱罪责。” 韩希捷也小步轻移,走上前来,对着陆彬说道:“近几个月来,沈云棠皆奉你的命令悉心照顾诸葛盟主。而你,却心怀叵测,暗中施展那曾经毒害黑衣杀手的阴毒手段,令沈云棠每日在给诸葛盟主服用的药中悄悄混入慢毒。只是此次下毒的手法相较之前更为隐蔽精巧,每次用毒的剂量亦是微乎其微,故而诸葛盟主才得以在这剧毒的折磨下苟延残喘数月之久。” 陆彬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毫无生气的正德,而后对柳君翔和韩希捷轻轻摇头,他神色凝重,仿佛在诉说一个沉重的事实:“这次你们真的错了,沈云棠毒死诸葛长空乃是皇上授意。” 声音平静沉稳,却似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令众人皆惊愕不已。 柳君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好像听到了世间最为荒谬的言论,他淡淡地反问道:“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的话吗?” “不管你信不信,这便是事实。”陆彬的眼神此刻看起来褪去了之前的狡黠与虚伪,变得深邃而平静,“皇上对袁淑琴心仪已久,那倾慕之情犹如熊熊烈火,在心底燃烧不息。他对这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垂涎三尺,而诸葛长空的昏迷不醒,恰似天赐良机,令他心中的欲望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并蠢蠢欲动。这段时间以来,皇上无数次明示或暗示我们,反复询问诸葛长空是否能再苏醒过来。我们皆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因此建言让诸葛长空永远沉睡,不再醒转,而皇上对此亦予以默许。”他的话语缓缓而出,似在诉说着一个不可更改的真相,令人难以辩驳。 看着毫无矫揉造作、神色坦然的陆彬,众人心中虽仍有疑虑,但看其模样,却又感觉他似乎并未说谎,如此似乎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难以辨别真伪。 只见陆彬继续说道:“这世间,从来没有完完全全的正义之士,亦不存在彻头彻尾的大奸大恶。每个人皆在大义凛然的面具之后,隐藏着一颗或明或暗的不轨之心,亦都在高呼道义的同时,悄然犯下诸多罪孽。我承认我是金先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便可将所有的罪责不分青红皂白地强加于我一人之身。” 柳君翔冷哼一声,那声音中满是不屑与鄙夷:“好一口伶牙俐齿,此刻倒是推脱起罪责来了,当真是巧言令色。”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陆彬旋即发出反问,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与倔强,似乎在为自己的言论据理力争。 柳君翔面色平静,犹如那波澜不惊的沧海,早已看透一切虚妄与伪装:“道理人人皆会言说,然而事实却并非如你所言那般。皇帝确实默许不让诸葛长空苏醒,可他却从无杀诸葛长空之心,真正对诸葛长空动了杀念且付诸行动之人,便是你。你才是杀害诸葛长空的罪魁祸首,而你这般作为,皆是为了实现自己那野心勃勃的最终目的。” 陆彬凝视着柳君翔,目光深邃如渊,仿若要将其灵魂看穿,他不急不缓道:“说来听听。” 柳君翔表情漠然:“你先是暗中唆使皇帝向淑琴示爱,给所有人造成一种皇帝对淑琴志在必得、迫切想要得到她且对诸葛长空恨之入骨、容不下他的错觉。而后,你又密令沈云棠加大用毒剂量,残忍地杀害诸葛长空,从而巧妙地让所有人将对幕后元凶的怀疑矛头皆指向了皇帝,成功地挑起了淑琴对皇帝的满腔仇恨。” 陆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之色,仿佛被人击中了要害,半晌沉默不言,又似在思索应对之策。 柳君翔接着说道:“众人皆同情淑琴的遭遇,对皇帝满心怀疑,一时间,皇帝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面对千夫所指,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你却佯装一副慈悲模样,假惺惺地体谅皇帝的难处,然后以平定叛乱、抓获朱宸濠为名,提出班师回朝。皇帝深知自己的艰难处境,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了你的提议。此次班师回朝,于你而言,实乃一个千载难逢的绝佳良机。你心中清楚,韩英济他们定然不会与皇帝同行,如此一来,皇帝身旁便无人守护,仿若那待宰的羔羊。而你,也是时候对皇帝发起最后致命一击,以实现那酝酿已久、野心勃勃的阴谋了。” 陆彬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无比阴沉,犹如被乌云笼罩,那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阴谋被人无情地揭露,令他恼羞成怒。但片刻之后,他又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缓缓深吸一口气,那阴沉的脸色又慢慢恢复了平静,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真实的情绪。 柳君翔又慢慢说出了一句话:“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吧。” 陆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当然不用说了,因为你正在经历这些事情。” 柳君翔看着陆彬,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与审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第219章 不疏不漏 陆彬身姿略显僵硬,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中交织着不甘与无奈,却又不得不从牙缝中挤出话语:“你的推论与事实不差分毫,我没有任何反驳的地方。不得不承认,你和韩英济颇有查案之能,的确非常了得。” 此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唯有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带着一丝苦涩的余音。 柳君翔一袭白衣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他身形笔挺如松,神色平静,只是那双眼眸中透着一丝深邃的幽光:“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他的声音不大,却似有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悄然散开。 陆彬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有似无、如暗夜暗影般难以捉摸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随后他轻声对柳君翔说道:“你问吧。”他整个人看似放松,实则犹如一只隐藏在草丛中的猎豹,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柳君翔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如流星划过夜空般不易察觉的神色,这神色中蕴含着探究与期待,少顷,他微微向前倾身,之后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杀诸葛长空并且渴望成为皇帝,是否也想要得到淑琴?”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陆彬,似要将其内心的秘密看穿。 陆彬闻听此言,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仿若夜枭啼鸣般尖锐、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如汹涌的波涛般在空旷的殿堂内激荡回响,令在场之人无不心头一震。随后他双臂抱在胸前,并且带着几分傲然道:“我可不像某些人那样满脑子想着女人,我更不会像皇帝那样只爱美人不思江山,我要的是君临天下、万民朝拜,当我拥有了这些时,我也就拥有了一切,什么女子、美人,统统都是伸手即可得的囊中之物。”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野心之火,仿佛整个天下都已在其掌控之中。 柳君翔沉默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寂静仿佛能让人清晰地听到时光悄然流逝的声音,片刻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好,我明白了。”这一声叹息,似是对陆彬的回应,又似是对其野心的一种无声的评判。 “不过,我也想要问你一个问题。”这时陆彬突然话锋一转,那语气的转变如同风云突变。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犹如两把锐利的剑,直刺向柳君翔。 “你问吧。”柳君翔面容平静如水,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犹如一泓深不见底、不起波澜的幽潭,静静地等待着陆彬的发问。 “我想问你的问题,正是你刚才问过我的,”陆彬双眸紧紧凝视着柳君翔,那目光似要将他剖析,“此时此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带着一种压迫感。 柳君翔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冷静:“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是该将你缉拿归案了。”他的话语简短有力,如同敲响的丧钟,预示着陆彬的末路将至。 听到柳君翔这句话,陆彬先是一怔,随后仰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哈哈大笑,那笑声犹如汹涌的海啸,震得四周的墙壁似乎都在微微颤抖,空气中弥漫着他张狂的气息。 柳君翔静静地看着陆彬,神情依旧淡然而不失冷漠,他就像一位超脱尘世的旁观者,静静地看着陆彬在命运的旋涡中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陆彬的笑声渐渐停歇,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癫狂后的疲惫:“看看你此刻的处境,命在旦夕、岌岌可危,可笑竟还大言不惭、痴人说梦。”说罢,他缓缓地转动脖颈,眼神阴冷地环视了一眼身边蓄势待发、如狼似虎的锦衣卫飞鹰营,那眼神似乎在向他们传达着某种无声的命令。 就在陆彬准备向飞鹰营下达攻击令时,柳君翔忽然提高声音说道:“慢!”他的这一声喝止,如同一道闪电划破紧张的空气。 陆彬转过头去,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屑,旋即反问柳君翔道:“怎么,怕了吗?只可惜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我刚才给了你机会让你不要和我作对,但是你没有珍惜。”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惋惜,仿佛在为柳君翔错过的“机会”而感到遗憾。 柳君翔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笑意如同春风拂过冰封湖面时泛起的一丝涟漪,随后他压低声音说道:“看来,你把我刚才说过的话忘了,我们今日前来并非毫无准备。”他的眼神中透着自信与从容,与陆彬的张狂形成鲜明对比。 陆彬漫不经心地轻点了点头,那姿态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依旧保持着那份傲慢,并且对柳君翔说道:“我知道,你带了韩希捷和‘鄱阳五杰’来对付我,这就是你的准备。”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视,似乎并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柳君翔发出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那叹息声中满是对陆彬无知的无奈,之后又轻轻摇了摇头:“和无知的人交谈果然费劲,我之前说了那么多,可你却根本连一句都没有听懂。”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仿佛在为陆彬的愚昧而感到悲哀。 陆彬紧皱眉头,两道浓眉仿若乌云密布,遮住了他眼中的一丝慌乱:“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像是被人触及了痛处。 柳君翔面无表情,就像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让人无法窥探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你刚才不是说我找了很多人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把真相也全都告诉了他们?”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陆彬的内心防线。 陆彬心中猛地一震,他想到了什么,而他凶狠的表情中也闪过一丝异样之色,恰似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那是一种不安与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的征兆。 柳君翔继续反问他:“现在无论是王阳明先生、韩英济、张昭麟和韩玄青,还是寰叔、李浩、云中鹰和张永,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真正的金先生,你觉得他们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管吗?”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陆彬,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就在这时,周围再次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那喊杀声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瞬间打破了此处的紧张对峙。 陆彬脸色一变,他知道这声音并非源于自己人,“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柳君翔挺直身躯,一字一句地对陆彬说道,每一个字都仿若重锤敲击着陆彬的心:“让我来告诉你,这是王阳明先生率大军前来缉拿元凶、消灭逆党的声音。”他的眼神中透着胜利的曙光,仿佛看到了正义即将得到伸张。 “另外,张大侠、老爷和少爷他们都来了。”一旁的韩希捷也说道,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 陆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连连摇头,那摇头的动作像是在试图否定这残酷的现实:“不可能,王阳明和韩英济他们还在江西南昌,此刻正面临伍承易的侵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的挣扎,不愿相信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即将化为泡影。 柳君翔用冷淡而略带蔑视的目光看着陆彬,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只被困在陷阱中的野兽:“你的理解能力实在太差,大家早就知道了你的阴谋,又岂能任你摆布?我说了,韩英济他们在明处牵制你,我们则在暗中周密部署。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对付你这个真正的金先生,我们自然要拿出十分的诚意。”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喊杀声离他们越来越近,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逆贼陆彬,包藏祸心,谋害皇上,罪大恶极,众军随我上前,捉拿奸佞,铲除乱党!”韩英济的声音也随之传来,那声音高亢激昂,充满了正义的力量,他的呼喊如同冲锋的号角,激励着士兵们奋勇向前。 喊杀声变得愈发响亮,震得陆彬和他的飞鹰营胆战心寒,那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们,此刻脸色苍白,手中的兵器也似乎在微微颤抖,那一颗颗曾经骄傲的心此刻被恐惧所笼罩。 少顷,陆彬有些恍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同时喃喃道:“王阳明和韩英济他们真的来了。”他像是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柳君翔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彬若有所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想不到伍承易竟然骗了我。”他的身体微微摇晃,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伍承易心性清高,又怎会与你同流合污?”柳君翔表情漠然,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同情,只有对陆彬罪行的鄙夷。 陆彬露出复杂的神情,他的脸上交织着愤怒、懊悔与绝望,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半晌不发一言,仿若一座被岁月侵蚀、失去了生机的雕像,曾经的雄心壮志此刻已化为乌有。 这时站在陆彬身后的一个锦衣卫忍不住高声说道:“请大人下令出击,弟兄们先将柳君翔等人碎尸万段,然后再护送您杀出重围。”他的眼神中透着凶狠与决绝,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柳君翔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罢柳君翔右臂高高举起,然后用力一挥,“鄱阳五杰”心领神会,随即迅速摆出了破甲阵,他们五人站位有序,气息相连,那阵法如同一座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韩希捷不知何时背起正德,他的动作敏捷而沉稳,并且站在了破甲阵的中间,宛如阵中的定海神针,为整个阵法增添了一份坚实的力量。 锦衣卫飞鹰营正准备动手,陆彬却突然抬起手,对他们伸手示意道:“且慢。”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与迟疑,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刚才说话的那个锦衣卫不由得急道:“大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与催促,不明白陆彬为何在这关键时刻犹豫不决。 陆彬用低沉的声音回应:“等王阳明和韩英济他们来了再说。” 锦衣卫一时间不明白陆彬的意思,但他也没有再多言,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示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没过多久,一支兵马渐渐现身,他们如汹涌的潮水般朝陆彬等人奔赴而来,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若硝烟弥漫的战场。 仔细一看,为首之人身骑良驹、手持银枪,身姿矫健,气势非凡,而他正是韩英济,他宛如从天而降的战神,威风凛凛地冲向战场。 不过众人却并没有看见王阳明的身影,想来他不在这支队伍之中。 趁韩英济还没有发现,陆彬立即命飞鹰营将自己紧紧围住,那些锦衣卫们迅速靠拢,形成了层层叠叠的人墙,仿佛这是他抵御命运的最后防线。 很快那支兵马便包围了锦衣卫飞鹰营,紧接着韩英济大声喊道:“陆彬,你已经身陷重围,无路可逃,快快弃械投降,束手就缚。”他的声音响彻云霄,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英济,朕命你将反贼柳君翔一干人等拿下。”随着锦衣卫飞鹰营慢慢散开,一个人出现在韩英济面前。 看着眼前之人,韩英济顿时瞪大了眼睛,并且满脸诧异道:“皇……皇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与震惊,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或许韩英济没有看错,此人的确有一张和正德一模一样的脸,那模样、那神态,仿若正德亲临,让人真假难辨。 少顷,韩英济转头询问柳君翔:“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不解,希望从柳君翔那里得到答案。 柳君翔冷冷地看着“正德”,目光中透着洞察一切的智慧:“还用说吗?他是陆彬假扮的。”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这最后的伪装,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第220章 反客为主 千代伊藤身着华丽服饰,步伐沉稳有力,如同一头优雅而危险的猎豹,步步生风。他启唇发声,声线低沉却清晰可闻:“没错,陆彬易容假扮成皇上,这是我们刚才亲眼看见,如今他故技重施,韩公子千万不要上当。” 韩英济眉峰如剑,斜插入鬓,双眸深邃似海,此刻却燃着洞察真相的炽热火焰。他身姿伟岸,如同一棵苍松般傲然挺立,凝视着那号称“正德”之人,声音醇厚有力,仿若洪钟鸣响:“想不到你已经深得千面一人真传,易容成的皇上竟能以假乱真,若非有人提醒,我差点被你骗了。” “正德”傲然屹立于大地,可眼神深处却似有幽影浮动,暗藏狡黠。他目光如炬,直视韩英济,神色威严赫赫,仿佛天神下凡:“朕就是大明的皇帝,反贼柳君翔为篡夺皇位,趁朕今日游山玩水之机意欲暗害朕,多亏了锦衣卫飞鹰营救驾及时,朕才幸免一死。如今你来得正好,快快将这些反贼拿下。” 韩英济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而他反问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君无戏言,你不可不信。为了对付朕,这干反贼可谓处心积虑,他们甚至还带了一个和朕一模一样的替身前来,料想是要将朕杀死后再扶持傀儡,进而操控朝政、祸乱天下。只可惜他们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朕把这个假皇帝打晕了过去。”“正德”义正辞严,神色愈发肃穆庄重。 “好你个陆彬,此刻竟然先反咬一口、贼喊捉贼了。”背着正德的韩希捷犹如一座巍峨的小山丘,从破甲阵中阔步而出,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他虎目圆睁,怒视着那假“正德”,仿佛要将其看穿。 韩英济看着韩希捷背上昏迷不醒的正德,心中已是明镜高悬,笃定无疑。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那假“正德”:“陆彬,你颠倒黑白,着实可恨。” “正德”故作震惊之色,瞪大双眼,并且反问韩英济:“怎么,你宁愿相信这群反贼,也不相信朕?” 韩英济昂首挺胸,胸膛似能撑起一片苍穹,声音雄浑激昂:“他们不是反贼,是我的同袍兄弟,这次营救皇上、将你缉拿归案的行动,也是我和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正德”不慌不忙,可那眼神却似寒夜中的冷箭,透着丝丝缕缕的阴狠:“所以说,你和反贼是同袍兄弟,你和他们事先密谋好了一切,为的也是要杀朕。” 韩英济面沉似水,波澜不惊,他冷冷地反问道:“难道你想说我也是反贼?” “正德”等的便是这句话,他猛然转身,宽大的长袖仿若黑色的风暴,呼啸而起。 “众将士,”“正德”朝着韩英济身后那群军士们声嘶力竭地呼喊,“你们都被韩英济骗了,今日他带你们来这里并非救驾抓贼,而是要和这群反贼一起弑君篡位!” 听了“正德”的话,军士们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纷纷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彼此间眼神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困惑与疑虑,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不知所以。 韩英济对“正德”满脸不屑,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蔑笑:“没有人会听你胡说八道。” “正德”全然不顾韩英济的鄙夷,他继续对着军士们大喊:“我可以证明自己是皇帝,大家看看这是什么?”言罢,“正德”缓缓高举右手,那右手在阳光的映照下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边,同时亮出了手中的一样物件。 众人皆凝神细看,只见“正德”手中之物又小又黑,其形状恰似一只跃跃欲试、威风凛凛的猛虎,在光影交错间仿若有神秘的力量在涌动,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片刻之后,众人皆已看清,“正德”所拿之物竟是虎符! 韩英济见状,不禁心头一震,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他身后的军士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议论之声如潮水般渐渐涌起。 柳君翔和千代伊藤目光交汇,瞬间心领神会,彼此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他们似乎也未曾料到陆彬竟会持有虎符,心中暗自揣测,想来定是之前他推正德下水时,趁机从正德身上巧取豪夺而来。 此时,“正德”又开口说道:“将士们,之前在江西南昌时你们皆见过朕,自然知晓朕是皇帝,如今朕还有虎符在手,帝王之身确凿无疑,毋庸置疑。” 军士们的议论声愈发高亢激昂,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敬畏与好奇的光芒。虽说他们当中几乎无人曾亲眼见过虎符,但或多或少都曾听闻过关于此物的传奇故事。它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可号令天下军队,驱使万千将士。如今眼前之人既有皇帝的容貌,又手持虎符,实在难以令人不信其权威。 方才开口说话的那个锦衣卫心思敏捷,如电闪雷鸣间恍然大悟。他身形矫健,如鬼魅般一个箭步上前,只见他迅速将自己的令牌高高举起,展示于众人眼前,并对着军士们大声呼喊:“我们是锦衣卫,职责便是保卫皇上安全,今日反贼妄图行刺皇上,我们皆可作证。” 言罢,那锦衣卫当即朝着“正德”下跪行礼,旋即高呼:“叩见皇上!” 其余锦衣卫见状,亦纷纷随之向“正德”跪拜,齐声呼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目睹这般情形,众多军士面露迷茫之色,他们有的面面相觑,犹如迷失的羔羊;有的则将满心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韩英济,似在寻求一个明晰的答案。 韩英济深知军士们心中所思所想,他连忙高声对众人说道:“大家切勿相信他们的胡言乱语,这群锦衣卫皆是反贼,这个所谓的皇上亦是假的。” 背着正德的韩希捷毫不犹豫,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诸位,我背上这个昏迷之人方是真正的皇上,你们所见之皇上乃是反贼陆彬冒充假扮,而这些所谓的锦衣卫皆是追随他的死士,万不可被他们所骗。” “正德”冷冷一笑,笑声如冰刀一般在空气中穿梭,令人寒毛直立,随即问韩希捷道:“你说你背上之人是真正的皇上,却不知有何证据能够证明?” 韩希捷气得满脸通红,就像燃烧的火焰,而他愤然道:“这还需证据吗?我们皆亲眼目睹你谋害皇上,而后又易容成他的模样在此欺天罔人。” “正德”镇定自若,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了半天,你们便是拿不出证据。” 少顷,“正德”再度朝着军士们大声呼喊:“众将士,这一干反贼带着一个替身在此信口雌黄,肆意诬陷朕,如今他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对于这般逆党,你们难道能听之任之、甚至助纣为虐吗?” “够了!”就在此时,柳君翔突然怒喝一声,声若惊雷炸响,震得整个大地都似乎在微微颤抖,“你的戏已然唱完。” 尚未等“正德”开口回应,柳君翔紧接着又喊道:“你这个皇帝是假的,你身边的锦衣卫亦是假的,你手中所持之虎符更是假的。” “正德”闻听此言,顿时怒发冲冠,仿若被激怒的雄狮,勃然大怒道:“你竟敢说朕的虎符是假的!” 柳君翔毫不畏惧,而他微皱眉头,厉声反问道:“你有何证据能证明,你的虎符是真的?” 韩英济、韩希捷和千代兄妹等人眼中皆闪烁出愉悦而明亮的光芒,他们未曾料到柳君翔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心中顿感畅快淋漓,此等感觉甚是痛快。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军士们,此刻亦渐渐安静下来,现场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凝重气氛。 “正德”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仿若那是一把即将射出的毒箭,直直指向柳君翔,而他咬牙切齿道:“你……朕的虎符本就是真的,此乃无可争议之事实,何须证据来证明?” 柳君翔面色冷峻,如同寒霜覆盖:“无可争议的事实?我们此前从未见过虎符,又有谁能知道它是真是假?难道仅凭你一言,便可断定其为真?” “正德”正欲再言,柳君翔却已然指着他,面向军士们高声呼喊:“诸位,此人冒充皇帝,妄图行刺皇上,阴谋败露之后,又以假虎符蒙骗大家,造谣惑众,其用心险恶、手段残忍,实乃十恶不赦之徒。” 韩英济、韩希捷和千代兄妹等人嘴角皆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们似乎看见胜利的曙光在前方闪耀,胜利已然在握。 “正德”用那颤抖不已的手继续指着柳君翔,并且气急败坏道:“你胡说八道!” “柳君翔说得没错,你这个皇帝就是假冒的。”忽然,一个响亮而又略显尖锐的声音在不远处骤然响起,打破了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亦令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源头之处。 第221章 终极之战 一阵清脆且急促的马蹄声犹如雷鸣般自远方滚滚而来,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抬眼远眺,只见遥远的天际边,尘土飞扬而起,恰似一条黄龙腾空舞动。渐渐地,两匹高大健壮的骏马身影从那尘烟之中逐渐清晰,如同神话中的神马降临人间。 骑于一匹骏马上的,正是那正直睿智的王阳明。他端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如苍松翠柏,傲然挺立于天地之间,那深邃的眼眸中透射出的智慧之光,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虚妄与真相,从容不迫的神情彰显出其非凡的气度与定力。 而另一匹马上之人,身着精致的宫装服饰,眉眼间虽带有太监特有的那种细腻与精致韵味,却丝毫无法掩盖其周身自然而然散发而出的不俗气质。其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一种久居高位、历经风雨后沉淀下来的威严与内敛,每一个动作都仿若蕴含着无尽的深意,令人不敢小觑。 原本因局势不明而内心忐忑不安,犹如惊弓之鸟般的军士们,在目睹王阳明现身的刹那,仿佛在黑暗的深渊中突然看见了明亮的希望灯塔,那惶恐与不安瞬间如潮水般退去,一颗颗原本悬着的心也稳稳地落回了胸腔。 韩英济原本紧绷得如同弓弦的面容,此刻也随之松弛了下来,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中满溢着欣慰与安心的情绪。旋即,他的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并且高声呼喊:“王大人。” 言罢,他略微停顿了片刻,似是在努力平复内心激动的波澜,又像是在整理自己纷繁复杂的思绪,而后转身对着那太监模样的人行礼参拜,毕恭毕敬地说道:“英济拜见张公公。” 原来,此位太监正是韩英济阔别许久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而此前那一声饱含威严与愤怒、响彻云霄且斥责“正德”的高喊,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张永微微颔了颔首,目光温和而又不失威严地看向韩英济,并且轻声说道:“韩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正德”目睹这般情景,眉头瞬间紧紧皱起,恰似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泛起层层汹涌的涟漪。他的目光犹如利箭般紧紧锁住张永,声色俱厉地说道:“是你。” 张永仿佛未闻其话语中的冷意与质问,缓缓地转过头,双目直视着“正德”的眼睛,平静如水地回应道:“没错,是我。” “正德”顿时怒目圆睁,就像被激怒的雄狮,而他咆哮道:“张永,见到朕为何不跪?” 张永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陆彬,你变成这副模样,还真是让我很不习惯。” “众将士,这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公公,他常伴皇上左右,亦是皇上最为信任之人。”此时,王阳明面向自己麾下的军士们,身姿如同一棵苍劲的古松,傲然挺立,声音洪亮且清晰有力,犹如洪钟大吕般响彻四方。 军士们听闻此言,纷纷投来目光,那目光中饱含着殷切的期待与好奇,却又夹杂着丝丝难以言喻的困惑。 张永见状,深吸一口气,而后气运丹田,大声说道:“诸位,你们所看到的那个指手画脚、妄图号令众人的‘皇上’,实乃陆彬假扮。此人本为锦衣卫指挥使,然如今他谋逆刺驾,已然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贼。” “正德”闻听此言,恰似被点燃的炮仗,怒发冲冠,脸红脖子粗地咆哮道:“张永,你含血喷人,污蔑天子,罪不容诛!” 张永却只是冷冷一笑,那笑容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凛冽寒风,直刺人心:“真正的天子我岂会不识?似你这般鸡鸣狗盗、卑鄙无耻之人,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竟还有脸自诩为天子。” 王阳明亦面色冷峻,对着“正德”呵斥道:“反贼就是反贼,这是永远无法更改的事实。你龌龊狠毒、作恶多端,不但罪该万死,而且必将遗臭万年。” “正德”被气得浑身发抖,气急败坏之下,他再次掏出虎符,高高举于空中,对着军士们嘶声喊道:“众将士,听朕号令,将乱臣贼子张永、王阳明一干人等悉数拿下。” 然而,这一次,军士们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纹丝未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只因他们心中知晓,主帅在此,那便是他们心中指引方向的明亮灯塔,是他们坚实可靠的依靠。 “正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仍强装镇定,再次朝着军士们大声吼道:“你们只服从王阳明的命令,却不听从朕的旨意,分明是怀有异心,想要谋反。” “皇上的确有旨意。”就在此时,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张永不慌不忙地从袖间取出一样物件,而后将其高高举起。 众人定睛细看,只见张永手中之物乃是一个卷轴,轴柄质地纯黑,却又透着明亮的光泽,宛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所卷的绫锦金黄富丽,在阳光的映照下耀眼夺目,仿若流淌的金色溪流,看起来确实像是圣旨无疑。 张永接着高声说道:“皇上留有圣旨并授我便宜行事之权,必要时我可以直接调兵捉拿刺驾的真凶,铲除祸乱朝纲的逆党!” “正德”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那神色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但他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只是内心的慌乱却如汹涌的潮水,难以平息,却仍厉声说道:“张永,你欺君罔上,假传圣旨,此乃诛九族的大罪!” 张永顿时仰天冷笑,笑声中满是不屑与嘲讽:“我张永执掌司礼监且伴君多年,虽说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但却从来没有传错一个圣旨。” 事已至此,局势已然剑拔弩张,有人觉得是时候结束这一场混乱纷争了。只见王阳明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如铁,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众将士听令,全军出击,捉拿逆贼,消灭乱党!” “杀!”军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云霄,如汹涌的潮水般向着“正德”和锦衣卫飞鹰营冲去。 对于许多人而言,这一场最终的决战,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与煎熬中来临。 “正德”见此情形,立刻对着锦衣卫飞鹰营高声喝道:“列阵迎敌,开战大杀!” “是!”锦衣卫飞鹰营的将士们齐声应答,声音干脆利落。他们迅速变换阵形,动作整齐划一,仿若训练有素的狼群,严阵以待,迎接对手汹涌而来的攻击。 转瞬之间,王阳明的军士们便如汹涌的波涛般冲到了锦衣卫面前,双方瞬间短兵相接,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惨烈的交响乐在大地上奏响。 从表面上来看,锦衣卫飞鹰营人数较少,势单力薄,似乎在这场战斗中并不占据优势。然而,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在经过一段时间激烈的搏杀后,王阳明等人却惊愕地发现,飞鹰营竟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坚若磐石、不动如山。反倒是那些冲锋在前的军士们,犹如被狂风席卷的落叶,纷纷倒下,鲜血在大地上肆意流淌,仿若一朵朵盛开的红莲。 作为陆彬手下精锐中的精锐,锦衣卫飞鹰营果然名不虚传。想当年,这支精锐部队曾随陆彬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他们的足迹从黄沙漫天的遥远边关,一路延伸至繁华喧嚣的京城,乃至威严庄重的皇宫。在历经无数次残酷无情的战争洗礼,成功通过各种严苛至极的挑战考验后,如今他们的战斗力已然强到几近无敌的恐怖地步。也难怪陆彬会如此自信满满地宣称,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们亦丝毫不惧。 柳君翔带着韩希捷和“鄱阳五杰”匆匆赶来,与张永、王阳明、韩英济等人会合在一起。而真正的正德也早已被悄然转移到了安全之地,被重重护卫严密保护起来。 韩英济望着军士们奋勇向前、前仆后继,却只是徒劳无功,心中不禁焦急万分,仿若热锅上的蚂蚁。他匆忙转头看向王阳明,急切地说道:“大人,且让英济出战、杀将过去。” 王阳明微微抬手,示意韩英济稍安勿躁,他的面容依旧镇定自若,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而他缓缓开口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待我们想好破敌之计。” 片刻之后,王阳明转头看向一旁的柳君翔,目光中带着期许与询问:“柳少侠,你可有良策?” 柳君翔并未急于回答,而是微微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着现场交战的惨烈状况,许久之后,他才转头对王阳明说道:“请大人下令暂停进攻,仍旧把陆彬他们围起来。” 王阳明听闻此言,微微沉思,似是在心中权衡利弊,少顷,他反问柳君翔:“却是为何?” 柳君翔微微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凝重:“锦衣卫飞鹰营战力极强,众将士不是他们的对手,倘若我们再强行冲锋,只怕伤亡会越来越大。” 韩英济却不以为然,他上前一步说道:“英济并不这样认为,虽说锦衣卫飞鹰营战力很强,但只要我们一鼓作气以万钧之力冲过去,他们最终会被击溃。” 柳君翔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深意:“韩公子以为飞鹰营人少不占优势,可事实上他们胜在人少。” 韩英济满心疑惑,随即将目光投向柳君翔,并且追问道:“柳少侠此话何意?” 柳君翔抬头望向战场,缓缓开口:“你看飞鹰营的阵法,精妙绝伦,无懈可击,再加上他们高强的武艺和默契无间的配合,这一百人可谓发挥出了一万人的威力,倘若我们不找出破绽制敌,强攻只会白白送上军士们的性命。” 韩英济听了柳君翔的这一番剖析,心中犹如被一盆冷水浇灭了那股冲动的火焰,渐渐冷静了下来。 张永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王阳明见此情形,听从了柳君翔的建议,他深吸一口气,而后大声下令众军士停止进攻。 军士们依令行事,迅速将锦衣卫飞鹰营重重包围起来,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对峙的僵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肃杀的气息。 “正德”见此僵局,不禁朝张永和王阳明等人大声嘲笑起来:“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今日见识到朕的厉害了吧。想要杀朕,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阳明似乎未闻其嘲笑,只是继续向柳君翔询问道:“现在该怎么做?” 柳君翔面色平静,仿若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而他慢慢地说出了一句话:“攻心为上,令其自乱阵脚。” 第222章 兵者诡道 王阳明身姿挺拔如苍松翠柏,他深邃的眼眸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如暗夜流星般稍纵即逝,恰似平静湖面下潜藏的暗涌,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此时,四周的军士们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他们将锦衣卫飞鹰营层层围困,那包围圈恰似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不给敌人留下一丝可乘之机。 一群士兵手脚麻利地加紧补充弓箭、连弩和火铳等远程兵器,一箱箱寒光闪烁的利箭和黑亮锃新的铳筒被迅速搬运至前沿阵地,仿佛是在为即将奏响的战争乐章准备着致命的音符。 除此之外,坚实厚重的木栅栏等防御工具也被一一竖起,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在晨光的映照下投射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影子,宛如守护的卫士。 韩英济神色略显紧张地转头望向柳君翔,目光中带着一丝疑虑与探寻:“如果陆彬他们此时冲过来呢?” 柳君翔如同置身事外的闲云野鹤,神色淡然从容,身姿挺拔而闲适,丝毫不为紧张的局势所动容。他微微仰头,目光透过那弥漫着硝烟气息的空气:“锦衣卫飞鹰营的阵法擅守而不利攻,再加之他们人少,如果此时冲过来,我们就可以寻机破敌。” 停顿的片刻,他继续说道:“如果他们不进攻,那我们就继续这样围困,对方缺水少粮,无险可守,久困必乱,乱则必败。” 王阳明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两人的对话,他微微点头,神色笃定坚毅,犹如一位胸有成竹的智者,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错,我们不该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要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对付这些宵小,用简单的方法即可。” 言罢,他侧目看向身后的伍文定,眼神中透着果断与决绝,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传我命令,将火炮调来。” 伍文定闻令,身姿猛地一挺,双脚并拢,双手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是。”随后他转身领命而去。 在另一边,锦衣卫飞鹰营中,刚才说话的那名锦衣卫目光敏锐如鹰,迅速察觉到了局势的不妙。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神色慌张地对“正德”说道:“皇上,王阳明想把我们围困在这里。” “正德”听闻此言,面色一沉,仿佛被一层乌云笼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他缓缓抬头,望向四周那如狼似虎般虎视眈眈的敌军,原本高傲冷峻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王阳明站在阵前,身姿仿若战神下凡,高声对“正德”喊道:“陆彬,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不要再困兽犹斗了。听我一言,趁早弃械投降,以免无谓之伤亡。” “正德”冷哼一声,就像受伤的野兽在发出最后的咆哮。他强作镇定,挺直了腰杆,扬声对王阳明大喝:“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究竟是谁伤亡惨重?真正穷途末路、困兽犹斗的人是你。” 王阳明微微摇头,神色间满是惋惜与慨叹,仿佛看着一个误入歧途且执迷不悟的可怜人:“命在旦夕却仍旧执迷不悟,实在可悲可叹。” “正德”还欲开口反驳,王阳明却轻轻挥了挥手,那动作轻盈而果断。刹那间,一大群弓箭手从军队后方整齐划一地走出,他们身姿矫健如猎豹,迅速拉弓上弦,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放箭!”王阳明一声令下,声如洪钟,响彻整个战场。顿时,万箭齐发,箭矢犹如一群归巢的倦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纷纷朝“正德”等人射了过去,似一场铺天盖地的黑色暴雨。 锦衣卫飞鹰营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反应迅捷如电。他们立刻将“正德”团团围住,同时高高举起盾牌,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了一个完整而没有死角的防御体系。 箭雨纷纷扬扬地落在锦衣卫的盾牌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亮撞击声,恰似一场急骤的暴雨击打在石板路上。好在他们的盾牌厚实而坚固,如铜墙铁壁,根本没有箭矢能将其射穿。 锦衣卫们稳稳当当地举着盾牌,尽管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他们能感觉到射过来的箭枝越来越少,就如同夏日的暴雨渐渐停歇一般。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一个相同的念头,那就是等对方的箭射完之后,他们便可以放下盾牌,继续与王阳明大军对峙,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而“正德”心中却另有盘算,他眼神闪烁,想着要与王阳明长时间对峙。他抬头望向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因为皇帝的大军就在不远处,如果大军始终看不到皇帝的身影,定会前来寻找,一旦找到这里,他就能使用虎符命其消灭王阳明。想到此处,他嘴角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仿佛一只暗藏在阴影中的狐狸,在暗自谋划着最后的反击。 过了半晌,箭矢撞击盾牌的声音也消失了,战场上一片死寂。“正德”心想,也是时候撤下盾牌、继续羞辱王阳明了。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轰……”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忽然响起,如同晴天霹雳,将这片死寂瞬间打破。还没等锦衣卫反应过来,他们当中一些人便被爆炸的气浪掀翻,被炸得飞天落地,原本无懈可击的阵形也被炸出几个触目惊心的缺口。 众人惊恐地看去,却见数门火炮赫然架立在他们前方,就像几头狰狞的巨兽,张着黑洞洞的大口,喷吐着死亡的火焰。 王阳明的军士们迅速将炮弹装上膛,熟练地摆弄着火炮,眼神中透着冷酷与决绝,准备再度点火开炮。 “快散开!”情急之下的“正德”立时脱口而出。 久经沙场的锦衣卫飞鹰营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他们身形如鬼魅般迅疾移动并四下散开,然而,炮弹的威力巨大,即便他们动作敏捷,还是有人被炸死炸伤,战场上顿时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如同阿鼻地狱般恐怖。 然而这还不够,就在锦衣卫分散没多久,王阳明阵营中又有一群手持火铳的军士冲了出来,他们身姿矫健如虎,步伐整齐有力,对着锦衣卫就是一阵猛烈的开枪。火铳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正如鞭炮齐鸣,震耳欲聋。 不少锦衣卫被火铳击中,痛苦地呻吟着,旋即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汩汩地流淌,染红了这片干涸的土地。 本来牢不可破的飞鹰营,此刻竟被打得七零八落、死伤近半,仿佛被一场狂风暴雨摧残后的花园,一片狼藉。 看到这番情形,“正德”又惊又急又怒,就像一只受伤且愤怒的野兽,他连忙朝王阳明大喝道:“王阳明,你两面三刀,阴险狡诈,卑劣无耻!” 可在轰隆的枪炮声中,他那句愤怒的呵斥声仿若被狂风卷走的落叶,瞬间消散,谁也没有听到,如同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 眼见飞鹰营精妙的阵形不复存在,王阳明挥动手中令旗,并且高声喊道:“全军出击,冲入敌方阵中,将其分割围歼。” 一旁的韩英济和伍文定相视一眼,心领神会,二人恰似两只下山的猛虎,威风凛凛,随即各领一队人马,然后从不同的方向朝散落在各处的锦衣卫迅猛冲去。 “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就像滚滚春雷,响彻云霄,震得人耳鼓生疼。 “正德”看出了韩英济和伍文定的意图,于是他又朝四下分散的锦衣卫高声喊道:“快快聚拢,重新列阵!” 但由于场面混乱不堪,喊杀声、枪炮声交织在一起,很多锦衣卫并没有听清楚“正德”在喊什么,只是在慌乱中四处奔逃,就像一群没头的苍蝇。 “正德”准备再度开口,柳君翔却没有给机会,只见他身形一闪,亮出手中长剑,那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犹如夜空中的寒星。紧接着他又提起剑身,一道凌厉的剑气恰似一条咆哮的蛟龙,张牙舞爪地直指“正德”而去,似要将其吞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正德”神色大惊,他急忙纵身而起,迅速躲避。剑气则击中另外几名锦衣卫,那几名锦衣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当场丧命,仿若被狂风折断的枯草,脆弱而无助。 “正德”经过一番闪转腾挪落在了地上,可轻功绝顶的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已经追了上来,二人就像两只灵动的蝙蝠,悄无声息地分别站在了他两旁。 很快柳君翔也来到“正德”面前,三人呈三角之势,对他形成了包夹之态,犹如一张收紧的大网,让“正德”插翅难逃。 千代百惠子目光冷峻如冰地看着“正德”,如同千年不化的寒雪:“把《海之巽》还给我们。” “正德”眼珠子一转,如同一只狡猾的老狐:“好,朕这就去将《海之巽》拿来,你们且在此等候。” 千代伊藤随即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的鬼话吗?到了此刻你还妄图逃走,不要再白日做梦了。” “正德”泰然自若地看着对千代伊藤:“不管信不信,你们也没有选择。” 柳君翔目光如炬:“真正没有选择的人是你,如今你已无路可逃,伏法受诛是你最终唯一的下场。”说罢,他微微抬起了紧握在手中的宝剑,那宝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微微颤抖着,似在渴望着饮血。 千代伊藤和千代百惠子兄妹二人也慢慢拔出了忍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仿若毒蛇吐信,择人而噬。 “正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吗?谁生谁死,结果尚未可知。” 柳君翔冷冷道:“既然你认为结果尚未可知,那就不妨一试。” “正德”沉默片刻,然后又开口问道:“所以说,你们三个要一起上吗?” 柳君翔神色傲然,犹如俯瞰众生的天神:“你太高估自己了,我一个人对付你就够。” 第223章 元凶伏法 听了柳君翔那番话,千代兄妹的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正德”先是仰头,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那笑声如夜枭啼鸣,在空气中肆意回荡,似乎要将这压抑的氛围撕开一道口子。少顷,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如冷箭般射向柳君翔,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嘲讽与不屑:“你说我高估自己,可是你对自己的高估却已经到了狂妄无知的地步。” 柳君翔身姿挺拔,如苍松傲立,神色从容淡定,眼眸中透着坚毅与自信:“我是不是狂妄无知,你很快就知道了。” 千代伊藤的面色略显凝重,犹如被一层乌云笼罩。他曾亲眼目睹陆彬和李光俊那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那场面至今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陆彬展现出的武功深不可测,仿佛渊渟岳峙,令人生畏。而如今柳君翔却扬言要独自对付陆彬,他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担忧的涟漪,仿佛看到了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在柳君翔身上。 思虑至此,千代伊藤微微皱眉,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柳少侠。” 柳君翔知晓千代伊藤心中所想,他甚至未曾回头,只是挺直脊梁,坚定地说道:“千代先生放心,今日陆彬难逃一死,我也要亲手了结这一切。” “正德”冷哼一声,眼中满是讥笑与冷酷:“此情此景,朕想起了昔日的李光俊,看来你只能步他后尘,死在朕的刀剑之下了。” 说罢,“正德”猛地一抖手腕,亮出手中刀剑,但见他左手持刀,刀身寒光凛冽,仿若霜雪凝结;右手拿剑,剑气纵横,似有寒星闪烁。刹那间,他全身上下自内而外散发出强大的杀气,仿若实质化的黑色雾气,弥漫开来,令人不寒而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股杀气冻结。 柳君翔却如同置身于这浓烈的杀气之外,他的神色依旧镇定自若,并且不慌不忙道:“你终于承认自己是陆彬了。” “正德”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那副高傲的神态:“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投靠到朕的麾下为朕效命,朕一定不会亏待你。待班师回朝后,朕替你和你母亲平冤,届时朕将封你为亲王,另外再追封杨氏为太后。” 柳君翔全然未闻,只是将手中长剑缓缓举起,横在自己面前,剑身闪烁着清冷的光,似在诉说着它的主人的决心。 很快,一股剑气仿若灵动的白蛇,从柳君翔身上蜿蜒而出,继而缠绕在了剑身上,剑气呼啸,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似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吟唱。 “正德”见状,知道此刻言语已是多余,唯有以武力才能解决眼前的局面,于是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剑,指节泛白,仿若要将刀柄捏碎,浑身肌肉紧绷,时刻准备着向柳君翔发起致命一击,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 或许是预感到这场大战即将如火山喷发般一触即发,千代兄妹的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莫名地紧张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沉重,手心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出人意料的是,双方就这样对峙着,良久没有真正动手,好像时间都为他们而静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柳君翔和“正德”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对方,眼神仿佛化成利刃在空中交锋,杀气不减分毫,恰似有形的波涛在两人之间汹涌澎湃。 可能二人都在等待一个出手制敌的最好契机,就像猎豹在等待最佳的捕猎时机,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又或者说,他们还没有完全想好该怎样面对这最后一战,心中都有着一丝对未知的忌惮与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韩英济的喊声如同一道惊雷从不远处滚滚传来:“锦衣卫飞鹰营已被尽数消灭,反贼陆彬还不束手就擒!” 听到这句话的“正德”瞬间爆发,立刻挥动刀剑,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径直向柳君翔杀去,刀风呼啸,剑影闪烁,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柳君翔也如同一只敏捷的苍鹰,迅疾移动身形迎面而上,手中剑锋仿若流星赶月,直指“正德”,身姿矫健,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拖沓之感。 僵局终于被打破,一场无与伦比的巅峰对战拉开了帷幕。柳君翔的宝剑和“正德”的刀剑碰撞在了一起,恰似两颗流星相撞,一股极其强大的真气向各处扩散,现场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距离较近的千代兄妹仿若狂风中的落叶,被气波逼得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脚下的土地被踏出一个个凌乱的脚印。狂风裹挟着沙石扑面而来,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脸颊被沙石打得生疼,只能用手臂护住头部,狼狈不堪。 而距离较远的其余人也像大海中的孤舟,被气流和大风吹得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惊呼连连,仿若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所有人都恍惚置身于混沌之中,看不清楚柳君翔和“正德”交锋的情况究竟如何,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闪烁。他们只听得几下兵器的撞击声,犹如洪钟敲响,震得人心神俱颤,之后便察觉不到任何端倪,天地间也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遮盖。 终于,气波慢慢消失,如退潮的海水;大风渐渐停了下来,沙石也随之落地,恰如尘埃落定。天地间,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紧张与肃杀的气息。 众人连忙定睛看去,只见柳君翔持剑指地、昂首屹立,仿若战神下凡,身上的衣衫随风飘动,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而提刀拿剑的“正德”也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表情略显复杂,眼神中透着一丝不甘与惊愕,脸色微微发白,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 过了片刻,“正德”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击中,吐出一口鲜血,恰如绽放的红梅。他的身体歪歪斜斜,有些站立不稳,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幸亏他及时用刀剑撑地,这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发出一声闷响,似在诉说着他的不甘与无奈。 显而易见,他们之间已经决出了胜负。 “正德”转过头来,一脸诧异地看着柳君翔:“怎么会这样?” 柳君翔则神色淡然,仿佛事不关己,他淡淡地反问“正德”:“为什么不是这样?” “正德”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我的刚刀灵剑无人能敌,你不可能赢得了我。” 柳君翔微微摇头,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现在看来,你才是那个狂妄无知的人。” “正德”咬着牙说道:“就算想过自己会输,我也绝不会马上落败。” 柳君翔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徐徐看了千代伊藤一眼,那眼神中透着一种默契与信任。 千代伊藤顿时心领神会,他迅速上前,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将“正德”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紧接着陆彬的真容便呈现在了所有人眼前,那是一张略显狰狞却又带着一丝惊愕的脸。 看到这番情景,韩英济如同得到了进攻的号角,他随即朝剩余仍在抵抗的锦衣卫喊道:“反贼陆彬已被拿下,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快快缴械就缚。” 原来,锦衣卫飞鹰营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刚才韩英济的那声大喊是为了刺激陆彬出手而有意为之,就像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 不过即便如此,韩英济和伍文定还是率兵杀死了不少锦衣卫,战场上如修罗地狱,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大地。 败局已定,无可挽回,剩下的锦衣卫失去了主心骨,于是他们纷纷放下兵器,束手被擒,眼神中透着绝望与无助。 至此,陆彬和他的锦衣卫彻底遭遇覆灭,就像一座曾经辉煌的宫殿轰然倒塌,成为历史的尘埃。 再看远处的大军前方,张永对王阳明慢慢说出了一句话:“想不到柳君翔的武功竟如此登峰造极,他仅用数招就打败了号称无人能敌的陆彬。” 王阳明面色平静,犹如一潭深邃的湖水,波澜不惊:“想来世间的武功对决也不过如此。” 张永发出一阵感慨:“只可惜我们都没有看清楚这场精彩的对决,而且比武结束得如此之快,不免少了许多兴致与趣味。” 王阳明微微颔首:“虽然在下不太懂武功,但是也明白高手交锋、胜负生死就在一瞬间的道理,从双方的角度而言,他们都必须要迅速解决对手,以免生出后患,所以我们也看不到所谓的大战三百回合。” 张永意味深长道:“是啊,这毕竟是危急时刻的生死之战,而并非一般的比试切磋,所以一招制敌也就不足为奇了。” 秋风渐起,犹如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拂过大地,带着一丝凉意。阳光难觅,仿若被一层薄纱所遮盖,天地万物仿佛都多了几分凄凉,仿佛在为这场惨烈的战争而默哀。 正德慢慢睁开双眼,他感觉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房中的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而安静。 “皇上,您醒了。”张永的声音从一旁不徐不疾地传来,如一缕春风,打破了这房间的寂静。 正德微微转过头去,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疑惑,而他询问张永:“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永旋即回答:“这里是留都的皇宫,此刻您正在寝宫内休息。” 正德对张永示意了一个眼神,张永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了起来。 在休息和回忆半晌后,正德又问张永:“陆彬呢?” 张永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启禀皇上,反贼陆彬已被缉拿归案,其党羽也全部伏法,眼下陆彬被关押在大牢之中,并由重兵严加看管。” 正德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着张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24章 痴心妄想的交易 张永微微弓着身子,神色间满是恭敬与谨慎,他将之前所发生的惊心动魄之事,原原本本、细致入微地对正德细细地说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未曾遗漏,每一个关键之处都描述得清晰明了,仿佛那些惊险的场景就在眼前重现。 正德面色起初还较为平静,然而随着张永的叙述逐步展开,他的眉头渐渐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与震怒。 待张永说完,正德不禁身子微微前倾:“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那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愠怒与意外,犹如平静的湖面被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张永赶忙俯身行礼:“皇上洪福齐天,似陆彬这等宵小之徒,心怀不轨、阴险狡诈,断不能伤您分毫。他们那些雕虫小技,在皇上的英明神武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罢了。” “陆彬这大逆不道的反贼,朕如此信任他,对他委以重任,视为肱股之臣,他却这般恩将仇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不将他千刀万剐,朕实在难解心头之恨!这等不忠不义之人,朕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以儆效尤!”正德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愤怒之情溢于言表,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张永连连点头应和:“陆彬杀害无辜,草菅人命,作恶多端,无恶不作。他竟敢行刺皇上,甚至假冒皇上,其心可诛,分明是意欲谋逆篡权,妄图颠覆我朝江山社稷。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便是受那凌迟之刑,亦是丝毫不为过。” “传令下去,即刻废掉陆彬的武功,让他在狱中受尽各种酷刑的折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后再将其带回京城,于闹市之中凌迟示众,同时诛其九族。”正德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与冷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凛冽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张永再次行礼,旋即高声应道:“臣等自作主张,已提前挑断陆彬的筋脉,废去了他的武功,并且用诏狱中的各种大刑好生伺候了他一番。” “好,”正德轻轻颔首,神色稍显缓和,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些许,“你们做得很好,忠心可嘉。在这等危急时刻,你们能够果断行事,护朕周全,朕心甚慰。待回京之后,朕定会重重嘉奖你们。” 这时,张永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才鼓起勇气,开口对正德说道:“皇上,有些话老奴不知道该不该对您说。”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踌躇与不安,眼神游离,不敢直视正德的眼睛。 “但说无妨,不必如此吞吞吐吐。”正德的语气平和,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疑惑,似乎在猜测张永究竟想说什么。 张永微微躬身,脸上透露出一丝担忧:“陆彬每日在大牢中疯言疯语,胡言乱语地叫嚷着要见您,老奴实在拿不准是否该将此事告知皇上,还望皇上定夺。” 正德听闻此言,紧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想要见朕?他还有脸见朕?这等背信弃义的逆贼,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然还妄图见朕,简直是痴心妄想!”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双手再次紧握,似乎一提到陆彬就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 “老奴也觉得他此举甚是奇怪,但他总说,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老奴担心其中或许另有隐情,所以才斗胆向皇上禀报。”张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正德的脸色,生怕自己的话会引起皇帝的不悦。 正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一时间沉默不言,他静静地坐在龙椅上,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在那阴森恐怖的牢狱深处,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他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衣衫褴褛,满身污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此人正是被挑断筋脉的陆彬,如今的他俨然成了一个废人,四肢无力,无法自如行动,只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孤独且安静地等待着什么,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牢房的寂静。 仔细一看,这二人竟是正德和张永,华丽的服饰在这阴暗的牢房中显得格格不入,而他们面色冷峻地站在了陆彬的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反贼,眼中满是鄙夷与愤怒。 陆彬艰难地抬起头,透过那凌乱的头发看向正德,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皇上,你来了。”那声音沙哑而微弱,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朕根本不想见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奸佞反贼。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今日来此,不过是念在多年君臣的份上,来见你最后一面,让你死得明白。”正德冷哼一声,话语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陆彬的心窝。 “可你还是来见我了。”陆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笑容中透着一丝诡异与癫狂,让人不寒而栗。 正德微微仰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似乎多看陆彬一眼都觉得恶心:“念在多年君臣之情,朕来此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在临死之前能够忏悔自己的罪行。可你却不知悔改,还在这里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是无可救药!” 陆彬却毫无波澜、异常安宁,似乎对正德的话毫不在意:“我知道,你准备了很多话来骂我,可是你却没有想好该先说哪一句。皇上,您此刻的心情,想必是无比的愤怒与纠结吧,既恨我入骨,又对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好奇。” “你知道就好,朕想要骂你的每一句话,朕都会写在圣旨诏书当中,待到行刑之时,监斩官每念一句,刽子手便割你一刀,让你在痛苦中慢慢死去,直到将你肉身割完、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方能解朕心头之恨!”正德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他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可见其心中的仇恨已经达到了极点。 陆彬轻轻叹了口气:“看来皇上对我的恨已是咬牙切齿、深入骨髓。” 正德冷笑一声,接着反问陆彬:“你说呢?” 陆彬却微微摇了摇头:“可我另外还有话想说,希望皇上能听一听。” 正德思索片晌,然后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质问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和皇上做一个交易。”陆彬的语气平淡而镇定,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正德面露愠色:“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有脸和朕谈交易。” 陆彬不疾不徐道:“所以我说,希望皇上能听一听,能耐心听我说完。” 正德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朕倒想听听,你究竟想和朕做一个什么交易。” 陆彬目光平静地看着正德:“你放了我,我救你性命。” 此言一出,正德顿时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与荒谬的神情。少顷,他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整个牢房之中,充满了嘲讽鄙夷之情。 终于,正德停止笑声,之后冷冷地说道:“放了你这个图谋不轨、篡位夺权、十恶不赦、罪不容诛的逆贼,这应该是朕听过最荒谬的一句话了。你觉得朕会答应你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陆彬看着正德,眼神平静而坚定:“皇上请想想,是放了我重要,还是救你的命重要。”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但更多的是一种自信,似乎他掌握着正德的生死大权。 正德冷冷地反问道:“朕还需要你来救朕的命吗?朕身边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太医,他们会确保朕的安危。你以为朕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真的是这样吗?皇上,您不要被表象迷惑了。您和那些黑衣杀手还有诸葛长空一样,都中了我下的奇毒,倘若不及时救治,最后必然性命不保。而知道制作此毒的只有我一人,拥有解药的也只有我一人。您现在的健康,不过是暂时的假象罢了。”陆彬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讲述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德面色一沉:“也许你忘了,宁王朱宸濠也有解药,如今朕已将解药服下,所中之毒已解,身体也全然恢复。” 陆彬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透露出一丝无奈,似乎对正德的固执感到惋惜:“皇上觉得自己的毒性已解、身体痊愈,殊不知宁王的解药只能救你一时,而我的解药才能救你一世。您若不信,日后定会后悔莫及。” 正德冷笑一声:“朕现在十分健康,毫无异样,身边还有许多医术高超的太医,又岂会受你诅咒?你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苟延残喘罢了。” 陆彬沉默片刻,然后对正德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言,但愿皇上能再好好想一想,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要知道您的生命可不仅仅关乎自己,还关乎整个天下的安危。” “真正该好好想一想的人是你,朕如此厚待你,对你寄予厚望,你却想要杀朕,要说忘恩负义、恬不知耻,天下没人比得上你!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还妄图用这些谎言来欺骗朕,简直是罪加一等!”正德的声音响彻整个牢房,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或许是因为不想再看到陆彬这张丑恶的嘴脸,正德旋即对一旁的张永说道:“走!”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那背影充满了决绝与愤怒。张永见状,连忙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陆彬仍旧瘫坐在牢房中,眼神则变得黯淡无光,望着正德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他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既有绝望,也有一丝不甘,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命运的无奈。 走出大牢以后,正德望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想将心中的愤怒与阴霾都一并吐出。 天空中阳光明媚,但正德的心情却依旧沉重,刚刚在牢房中的那一幕,让他久久无法释怀。 看着依然有些生气的正德,张永上前轻声劝说:“皇上,您切勿为这等逆贼生气,气坏了龙体可就不值当了。” 正德渐渐恢复平静,少顷,他转头看向张永:“王阳明、韩英济等人救驾有功,朕要重重赏赐他们,你去传旨,宣他们来见朕。这些忠臣良将,在朕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护朕周全,他们的功绩朕定当铭记于心,予以厚赏。”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沉稳,脸上透露出一丝欣慰。 张永面色略显凝重,只见他缓缓说出了一句话:“皇上,恕老奴直言,若论此番救驾之功劳,恐怕无人能及柳君翔。” 听了张永的一番话,正德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在思考着张永所说的话。 张永则继续说道:“皇上,这么多年过去,或许您也该见见他了。” 第225章 爱与见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轻柔地笼罩着南京城郊的军营,营帐在这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营帐内,王阳明和韩英济相对而立,低声交谈着,他们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微微回荡,神情时而凝重,时而舒缓,似是在为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平乱之役复盘,又似在谋划着后续未竟之事。 恰在此时,营帐的门帘被缓缓掀起,正德身着一袭青袍,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地走了进来,身后的张永亦步亦趋,神色恭敬而沉稳。 王阳明和韩英济见状,急忙快步上前,撩起衣袍下摆,双膝跪地,俯身叩首,齐声高呼:“拜见皇上。” 正德微微抬手,那宽大的衣袖随之轻轻摆动,他的目光威严中透着几分温和,轻声说道:“平身吧。” 二人起身,垂首而立,正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继而神色关切地开口道:“事情朕全都知道了,诸位英勇救驾、浴血奋战、消灭逆党,着实辛苦了。这一路的艰辛与危险,朕都看在眼里,也全然记在心上。” 王阳明身姿挺拔,神色庄重地回应道:“皇上安然无恙,此乃我朝之福,洪福齐天,臣等无不深感欣悦。能够护皇上周全,是臣等的职责所在,更是臣等的荣幸。” 正德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们立下了大功,朕定要重重赏赐,以表彰尔等的忠义与英勇。” 听到正德这句话,王阳明和韩英济不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过了片刻,王阳明转头对正德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臣等不敢贪功,若说此次救驾还有清除乱党,柳君翔才是厥功至伟。他足智多谋,有勇有谋,在整个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韩英济也连忙点了点头:“没错,是柳君翔识破了陆彬的阴谋,也是他精心制定计划,让我们一同将缉拿元凶,肃清逆党。若没有他,此次平乱恐怕不会如此顺利。” 正德似乎就在等二人这些话,他目光深邃,随即问道:“那柳君翔呢?” 王阳明和韩英济面露复杂的神情,眉头微微皱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犹豫良久后,王阳明才慢慢说道:“皇上,柳君翔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正德皇帝脱口而出道,“他去了哪里?” 南昌城郊的一处幽静小树林里,绿树成荫,枝叶繁茂交错,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倾洒而下,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伍承易、张昭麟和韩玄青静静地站在一座古朴房屋的大门外,三人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落寞,各自的脸上都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内敛,眼眸中却暗藏着百转千回的心事。 此时,张昭麟打破了这份宁静,他转过头,目光关切地看着伍承易并问他:“贤弟,你真的要走了吗?” 伍承易缓缓抬起头,望向那透过树叶洒下的细碎阳光,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如今罪魁祸首陆彬已然伏法,叛乱彻底平定,天下重归太平,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我本就闲散惯了,这天地广阔,我想去看看那山川湖海,过回从前自在的日子。” 韩玄青亦走上前,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舍:“那贤弟可曾想好去处?” 伍承易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洒脱的微笑:“无需刻意想去哪里,就做回从前那个逍遥的‘落魄书生’,随心随性,浪迹天涯,无拘无束,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归宿。” 张昭麟又看着伍承易,眼中满是敬佩之意:“此次贤弟深明大义,顾全大局,明辨是非善恶,协助我等惩处奸佞、扫平叛乱,贤弟之高风亮节、大义凛然,实在令我等折服钦佩。” 伍承易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兄长过誉了,我不过是依从本心行事罢了,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 少顷,伍承易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而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况且,我也不愿见到诸葛夫人伤心难过。” 张昭麟微微皱眉:“今日与贤弟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诸葛夫人一面。” 伍承易神色平静,目光中却透着一丝淡淡的怅惘:“只要她一切安好,见与不见又何妨。或许将来我想要拜访她,希望那时她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先生这是哪里的话,若先生前来,我定然扫榻相迎,奉为上宾,怎会将先生拒之门外?”袁淑琴的声音宛如山间清泉,在这静谧的小树林中悠悠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袁淑琴和张诗妍从屋内缓缓走出。袁淑琴身着一袭素净的罗裙,面容温婉清丽,眼神中饱含着感激之情。 伍承易见状,立刻对袁淑琴行礼:“诸葛夫人。” 袁淑琴微微欠身还礼,旋即轻声说道:“先生此番鼎力相助,大恩大德,淑琴没齿难忘。若不是先生挺身而出,舍生忘死,我恐怕早已深陷危难之中。” 伍承易谦逊地说道:“夫人言重了,在下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实在不足挂齿。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没有在下,也定会逢凶化吉。” 袁淑琴微微摇头,神色坚定地说道:“先生莫要谦虚,我既已说过,只要先生前来,便是我家贵客。先生之恩情,淑琴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伍承易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夫人如此说,在下深感慰藉。能得夫人这般厚爱,是伍某此生之幸。” 袁淑琴眼波流转,同时柔声道:“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先生此去,还望多多珍重自己。愿先生一路顺遂,平安无忧。” 话说至此,伍承易心中明白,分别的时刻已然来临。他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对众人抱拳行礼:“在下就此告辞,诸位也多多保重。” 张昭麟、韩玄青、袁淑琴和张诗妍皆向伍承易回礼,眼中满是惜别之情。 伍承易深深地看了袁淑琴一眼,那一眼饱含着无尽的深情与眷恋,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 很快,伍承易便毅然转身,迈步离去。他的步伐坚定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身影逐渐消失在那茂密的树林深处。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一去,或许与袁淑琴将是后会无期。尽管方才的交谈言辞恳切、情谊真挚,但终究不过是一番充满礼貌与敬意的客套话罢了。 伍承易深知,自己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直思念着袁淑琴,然而他也明白,袁淑琴的心另有所属,且或许会有新的生活与归宿。但他已心满意足,至少从今往后,他在袁淑琴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而袁淑琴也知晓他的心意。对于他而言,此刻踏上的这条路,或许正是通向他所期许的最好的未来。 渐渐地,伍承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被那郁郁葱葱的树林完全吞没。 张昭麟缓缓转过头,继而对韩玄青说出了一句话:“伍承易走了。” 韩玄青轻叹一声,那叹息声中饱含着对世事无常的感慨与无奈:“是啊,人生便是如此,相聚终有离散时,来来去去,皆是缘分。” 张昭麟抬头望向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道:“算算时间,皇上他们也该从南京启程回朝了。这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了。” 韩玄青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如此,看来我们也该返京回家了。” 张昭麟面露一丝犹豫之色:“再等等吧,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没做完。” 张诗妍站在一旁,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微妙神情,心中思绪万千,却不动声色,那眼神仿佛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与秘密。 袁淑琴和张诗妍一同回到屋内的房间,缓缓地坐在了座位上。房间里静谧而安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影。 片刻之后,袁淑琴转过头看向张诗妍:“这段时日多亏你悉心照料,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对此我心中实在感激不尽。” 张诗妍微笑着回应:“不必客气,我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与诸位英雄豪杰相比,我这点微末功夫,实在难以在救驾除贼、平定叛乱中发挥大作用。” 袁淑琴轻轻摇了摇头:“张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我听说你深得张先生真传,武艺高强,且心地善良、爱打抱不平,是一位令人钦佩的女中豪杰。” 张诗妍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从前的我或许确是如此,只是不知为何,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感觉自己好似变了一个人。” 袁淑琴却问张诗妍:“究竟是遇见我,还是因为他,你才有所改变呢?” 张诗妍神色平静,目光却有些黯淡:“我也说不清楚,或许二者皆有吧。有些人和事,一旦遇见,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停顿片刻后,张诗妍又意味深长道:“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只是不知今后我是否还能像以前那般称呼你为诸葛夫人。” 听到张诗妍这突如其来且毫无征兆的话语,袁淑琴心中猛地一惊,她连忙反问道:“张小姐何出此言?” 张诗妍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柳君翔已经在来找你的路上了。恕我直言,如今你和他之间再无世俗的阻碍与羁绊,或许正如别人所言,你们二人终于可以真正地在一起了。” 袁淑琴心中明白张诗妍的意思,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怅惘与迷茫,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透过窗户,思绪也随之飘远,飘向了那未知的远方…… 第226章 团圆和离别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屋内众人身上,泛起淡淡的光晕,似为这凝重的气氛添了一丝柔和却又无力的慰藉。 张诗妍微微咬唇,贝齿轻启:“原谅我出言不逊、对诸葛盟主不敬,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愿逝者安息、生者不要一直为之痛苦。” 声音轻柔却坚定,在这静谧的房间里回荡,似是打破了某种长久的沉默。 “你并没有说错什么,然而就算到了现在,我和他之间也绝非毫无世俗的阻碍和羁绊。”袁淑琴身姿优雅地站在一旁,她的眼神深邃而悠远,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与哀愁,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其中的秘密。 张诗妍微微仰头,目光坚定:“如果他在意世俗的眼光,那他就不是柳君翔了。” 袁淑琴听罢,身形微微一震,随即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沉默不语。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时间都为她而停止。那些与柳君翔共度的时光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闪现,却又因现实的无奈而变得沉重不堪。 “现在的柳君翔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更不会为世俗所累。”就在这时,一个平和而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宛如天籁之音,打破了袁淑琴的沉思,也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 袁淑琴和张诗妍循声看去,只见柳君翔身姿挺拔地伫立在房间门口,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沉稳与淡然,又似乎隐藏着对眼前之人的深情与眷恋。 柳君翔与袁淑琴四目相接,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柔谧,那目光似能将人融化,又似诉说着千言万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看着柳君翔的眼神,张诗妍忽然感受到了什么是爱。那是一种深沉而炽热的情感,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又带着几分温柔与眷恋,只不过,那份爱意却不是传递给自己的。 想到这里,张诗妍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立即站起身来,然后迅速走出了房间,脚步略显慌乱,似是想要逃离这让她心伤的场景。 张诗妍从柳君翔身旁擦肩而过,柳君翔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依旧追随着袁淑琴,好像世间万物都已与他无关,唯有眼前的女子才是他的全部。 袁淑琴瞥了一眼张诗妍离去的背影,表情复杂而难以言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与无奈,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张诗妍走出了房屋大门,却看见张昭麟正静静地站在门外。阳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他高大而威严的身影,只是此刻他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担忧与关切。 在停下脚步且凝视父亲片刻后,张诗妍又转身跑开,身影渐行渐远,似是要将这满心的伤痛都抛诸脑后。 望着张诗妍离去的方向,张昭麟心中明白自己的女儿非常伤心,但他又不知该做些什么。过了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继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叹息声中饱含着对女儿的心疼与无奈,也透着对这世事无常的感慨。 房间之中,袁淑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的声音略带颤抖,似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柳君翔则紧紧地盯着袁淑琴,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似要将她看穿。 袁淑琴避开柳君翔的目光,继而低声回应:“我不知道。”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陷入掌心,试图借此来缓解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柳君翔向前走了一步:“跟我走吧,叫上寰叔一起,回岳州去看看母亲。”他的声音轻柔而恳切,带着一丝期待与渴望。 提到柳君翔的母亲杨氏,往事顿时如潮水般涌上袁淑琴的心头。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那些与柳家共度的温馨日子,一一在她脑海中浮现,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整个人也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袁淑琴回过神来:“我哪里也不去。”她的语气坚决而冰冷,似是要斩断与过去的一切联系,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疏离。 柳君翔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与失落,随后他又问道:“这是为什么?” 袁淑琴转过头去:“我嫁给诸葛长空为妻,如今夫君新亡,我理当恪守妇道、寡居守节,切不可随意与他人深交甚至外出。”她的声音略显空洞,仿佛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着这些世俗的教条,而内心却在痛苦地挣扎。 听了袁淑琴的话,柳君翔似笑非笑,全身仿佛也在颤抖,那是一种愤怒与无奈交织的颤抖,他紧握双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内心的痛苦表露无遗。 少顷,柳君翔继续问她:“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袁淑琴低下头去,同时侧对着柳君翔,此刻她的心中有万千思绪在翻涌,脸上的表情亦是千变万化。她不敢直视柳君翔的眼睛,害怕自己的伪装会在那一瞬间被彻底瓦解。 柳君翔静静地注视着袁淑琴,他在等袁淑琴一个答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那呼吸声沉重而压抑,似是承载着太多的情感与无奈。 在历经煎熬的等待后,袁淑琴终于缓缓说出了两个字:“是的。”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如同炸雷般响亮,打破了柳君翔最后的一丝希望。 “我明白了。”柳君翔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种深深的失望与绝望,紧接着他转身朝门外的方向走去,略显沉重的步伐,俨然每一步都踏在了袁淑琴的心上。 可还没走两步,他不禁又停下脚步并站在了门口。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与落寞,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而屋内的袁淑琴仍旧侧对着柳君翔,一言不发且一动不动,只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现场极其安静,安静得令人窒息,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柳君翔驻足徘徊片刻,最后终于迈步走出了房门,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阳光中,只留下一片寂静与落寞。 在确定柳君翔离开后,袁淑琴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慢慢地流下了两行泪水。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对柳君翔如此冷漠和绝情。虽然并非自己本心,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这样做了。或许她想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未来,而她不能让柳君翔知晓,只能独自承受这份痛苦。 忽然,袁淑琴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紧接着她便昏了过去,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仿佛一朵凋零的花。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淑琴再度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在睁眼的瞬间,她感觉到有一个人正坐在自己身旁,那熟悉的气息让她的心猛地一颤。 “淑琴,你醒了。”柳君翔的声音无比温柔、没有了往日的冰冷,犹如春天的微风,轻轻地拂过袁淑琴的心田,带着无尽的关怀与爱意。 “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柳君翔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柳君翔微微摇头且细语呢喃:“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深情,让人无法质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袁淑琴忽然一阵莫名的感动,心中也倍觉温暖,那温暖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与恐惧,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少顷,袁淑琴仰身向上,柳君翔则扶她慢慢坐了起来,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柳君翔忽然话锋一转,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与心疼,他紧紧地盯着袁淑琴,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此话何意?”袁淑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试图掩饰自己的秘密。 “你修炼了黯然摧心经。”柳君翔的声音低沉而严肃,透着一种对袁淑琴的担忧与关切。 袁淑琴用复杂的表情看着柳君翔,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无奈,竟没想到柳君翔会发现自己的秘密。 柳君翔则微微摇了摇头:“看来,你是瞒着所有人偷偷这样做的。” “是的。”袁淑琴的眼神变得坦然,语气中透着一种决绝与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柳君翔不禁又问袁淑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希望始终能看到我曾经的模样,”袁淑琴脸上泛起蓝色的血丝,但很快又转瞬即逝,“即便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对往昔的眷恋与不舍,仿佛那曾经的美好时光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柳君翔似乎变得有些焦急起来:“修炼黯然催心经的确可以让人青春常驻,可是此功顾名思义会摧残人的心脉,而心脉被摧残得愈深,人愈显年轻。” 袁淑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瞒你说,我已经修炼到了第十层。” 此言一出,柳君翔面露诧异之色,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他知道,黯然催心经的最高境界就是第十层,修炼到此程度人的青春美貌已是空前绝后,但同时修炼者的心脉也全然受损。这也就意味着,袁淑琴无法救治、命不久矣。 袁淑琴明白柳君翔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她又劝说道:“留在一个将死之人身边毫无意义,你完全不必再为我浪费时间和精力。” “所以,这就是你对我故作冷漠绝情的原因。”柳君翔脸上透着一丝恍然大悟与痛苦,终于明白了袁淑琴的良苦用心,却又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我已行将就木,与其给你能陪伴我的幻想,倒不如狠下心来早些分离,这样大家都不会有长痛。”袁淑琴眼中泛起泪花,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努力保持着最后的坚强。 “可对于我而言,不能陪在你身边已经是长痛,倘若离开之后又知道了你狠心分别的原因,那我只会更加痛苦。”柳君翔的话语中透着一种深深的无奈与绝望,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找不到一丝光亮。 袁淑琴微微一笑:“无论如何,我都不是你最好且应有的选择,张小姐对你一片深情,你千万不能辜负了她。” 面对袁淑琴的“劝告”,柳君翔的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痛苦与绝望,变得坚定而执着。 房屋之外,阳光依旧明媚,张昭麟和韩玄青纵身上马,并准备扬鞭而去。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矫健,却又透着一丝匆忙与疲惫。 “爹,韩伯父,等等我。”张诗妍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清脆而响亮,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张昭麟和韩玄青放眼看去,只见张诗妍骑马来到他们面前,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坚毅与决绝,仿佛已经从之前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准备迎接新的生活。 张诗妍接着对二人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回京城。” 第227章 不再分开 韩玄青静静地看了张昭麟一眼,那一眼似有深意,仿佛在这无声的交流中传递着某种默契。随后,他将目光转向张诗妍,并且轻声问道:“你想好了吗?”声音平和,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诗妍身姿绰约,站在那里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她微微颔首,乌发随之轻轻摆动:“我已经想好了。” 那语气中透着几分决然,“眼下有人在悉心照料袁淑琴,我也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张诗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但随即被坚定所取代。 张昭麟站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浮现出略显踌躇的神情,他看向女儿,嘴唇动了动,之后开口问道:“你不要跟柳君翔说些什么吗?”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又似乎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担忧。 “没什么好说的,此时此刻我也不便去打扰。”张诗妍轻轻摇头,声音轻柔却又果断,她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那里有着她的牵挂与思量。 张昭麟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神情,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过了半晌,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韩玄青:“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回京吧。”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于是,三人翻身上马,缰绳在手中紧握,骏马随之嘶鸣,而他们策马扬鞭,朝着京城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的道路尽头,只有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弥漫。 在另一处幽静的庭院中,柳君翔身姿挺拔地站立着,他那平静的眼神中透出无尽深情,仿佛一汪深邃的湖水,又夹杂着些许激动的涟漪。 “事到如今,你还要我再做违心之举吗?”他紧紧地盯着袁淑琴,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静谧的庭院中回荡。 袁淑琴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面容姣好,此刻却略显苍白。看着柳君翔的眼睛,聆听他的软语,她不禁为之一怔,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她的心中泛起了层层波澜。 在那一瞬间,来自柳君翔身上的真诚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毫无保留地触及到了她的心灵深处,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与犹豫。 柳君翔向前迈了一步,眼神愈发坚定,他继续开口道:“十多年了,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为了这个人,我等待了无数个日夜,忍受了无尽的煎熬,每一个漫长的黑夜,我都在思念中度过,每一个黎明的曙光,都见证着我的坚守。而如今她就坐在我眼前,我怎么会轻易放弃,又怎么会随意选择别人?”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情感在这一刻宣泄而出。 听了柳君翔一番真挚的话语,袁淑琴的眼眶渐渐湿润,她终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珠在她眼中打转,那晶莹剔透的光芒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折射出她内心的感动与深情。 渐渐地,袁淑琴轻轻地将头依偎在了柳君翔的怀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柳君翔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拥抱着她,像是拥住了全世界,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份深情之中。 南下江西平叛的王师浩浩荡荡地返回了京城,那场面甚是壮观。大军整齐地行进着,脚步声如雷鸣般震撼着大地,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荣耀。 除部分军队回归原驻扎地外,其余人随正德进入城中,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夹道欢迎,欢呼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正德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龙袍,气宇轩昂。看着城中夹道欢迎的百姓,他的脸上洋溢着无与伦比的荣耀,心中满是自豪。自己亲率大军平定叛乱、擒获叛首,稳固了江山社稷,这等功绩,可谓是功盖千秋万世,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与自信。 在长长的进城队伍中,有两辆囚车十分显眼,那囚车散发着一种阴森的气息。 一辆囚车上关押着此次造反叛乱的罪魁祸首朱宸濠,他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曾经的野心勃勃此刻已化为乌有,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懊悔。 另一辆囚车上则关押着刺驾谋逆、作恶多端的陆彬,他的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那副狼狈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在百姓的纷纷议论声中,二人表情漠然,双眼无光,仿佛已经对自己的命运感到麻木。 乾清宫里,烛火摇曳,正德坐在龙椅之上,神情专注地将两本奏折仔细地阅看了一遍。 此时,张永身着太监服饰,恭敬地走上前,并且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说道:“启禀皇上,逆贼朱宸濠以及陆彬所犯之罪已悉数写在这奏折当中了。”他的声音低沉而谦卑,头始终低着,不敢直视龙颜。 正德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同时对张永说道:“好,很好,把这奏折中的内容全部写入圣旨和布告,之后将二人明正典刑、凌迟处决。”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神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对叛逆者的严惩。 张永再度向正德行了一礼:“是。” 在停顿片刻后,张永又缓缓说道:“皇上,不过陆彬他依旧不安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正德随即反问道:“怎么,陆彬又叫嚷着要见朕?”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张永点了点头,然后对正德说道:“正是。” 正德愤然大怒,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事到如今,他还在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为了苟活于世,他甚至以朕的性命相要挟,此行此举,可恨至极!且不说他罪不容诛,就是如此忤逆犯上,朕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整个乾清宫都弥漫着他的怒火。 张永连忙点了点头:“皇上所言极是,对于此等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逆贼,我们决不能心慈手软,更不能任其摆布。”他的声音轻柔却又坚定,试图安抚正德的情绪。 正德来回踱步,片刻后将目光投向张永:“即刻传旨,三日后将宁王和陆彬凌迟示众。”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遵旨。”张永转身快步走出了乾清宫,他的步伐轻盈而迅速,仿佛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张永走出了皇宫,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步伐轻松,脸上也充满了惬意。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东厂,而张锐和谷大用似乎早已在这里等待,二人见张永到来,立刻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公公。” 张永脸上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走吧,我们散散心。”那笑容中透着几分神秘。 看着向前走去的张永,张锐紧随其后并问道:“公公,情况如何?”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皇上已经下旨,三日后将宁王和陆彬凌迟处决。”张永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喜悦。 “好,真好,这实在是大快人心啊!”谷大用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仿佛在庆祝一场盛大的胜利。 张永转头看向谷大用,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你想说谁的死大快人心?” “无论宁王还是陆彬,他们的死都是大快人心之事,”谷大用察觉到张永的目光,心中一凛,顺着张永的话兜了个圈,“尤其是陆彬,他玩火自焚,可谓咎由自取。”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 一旁的张锐附和道:“陆彬因为谋逆被凌迟处决,钱宁也因为暗中勾结宁王而被关入诏狱,二人万劫不复,锦衣卫元气大伤。”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曾经最信任的那些人,最后被发现竟然是奸佞逆贼,经历了这些事情,皇上必然对锦衣卫心存芥蒂,也必然将其。”张永的脸上带着几分感慨与思索。 谷大用顿时点了点头,并且露出得意的神色:“是啊,从今以后,东厂被压制的局面将一去不返,锦衣卫再也无力与我们抗衡了。” 张永面色平静地看着二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沉与内敛:“尽管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但我们还是不能过于高兴,许多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必说出来。” “属下明白。”张锐和谷大用对张永异口同声道,他们的态度恭敬而谦卑。 张永又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其实陆彬和钱宁的才能都在我们之上,他们所带领的锦衣卫也曾一度压制东厂,然而此二人貌合神离、各怀鬼胎、勾心斗角,最终两败俱伤、自取灭亡,令锦衣卫一落千丈。以此为鉴,反躬自省,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决不能重蹈覆辙。”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示与告诫。 听了张永的话,张锐和谷大用面露深思之色,良久沉默不言,仿佛在思考着张永的话语中蕴含的深意。 夜色已深,张永又走进了一处灯光暗淡的房间。房间之中早有一人在等待,那人见张永进来,立刻上前躬身行礼道:“公公。” 张永不紧不慢地对那人说道:“严大人,久违了。”他的声音在这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原来那人正是翰林院编修严嵩,严嵩来他的确是好久不见。严嵩身着官服,面容消瘦,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与狡黠:“公公远赴南京救驾,立下不世之功,一路辛苦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谄媚。 张永微微摇了摇头:“若非柳君翔及时找到我们,只怕此刻我们依然被蒙在鼓里,甚至我们已经在伺候陆彬假扮的皇上了。” 严嵩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公公说得没错,我们险些都中了陆彬的奸计。” 张永不紧不慢道:“准确地说,我们都已经中了陆彬的奸计,之前你能受到皇上诏见,这一切都是陆彬在幕后操纵的。”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严嵩明白张永的意思,当初从江西回到京城以后,那个找到他的神秘人金先生正是陆彬,而陆彬则说能让他见到皇上。 陆彬确实做到了这一切,他让李光俊撺掇钱宁与张永结盟,并且让张永劝说正德诏见严嵩,张永一时心动,同意了钱宁的要求。也正因为看到陆彬“手段通天”,严嵩答应为他效命。 张永没有说错,他们都中了陆彬的计,都被陆彬利用了。 又或者说,张永是在“挽救”严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