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 第1章 前男友 作者:困倚危楼文案:渣受回头,破镜重圆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第一章 徐越收到自尼日利亚寄来的一张明信片。正面一张照片,拍的是草原上一群飞奔的羚羊。拍摄的时机抓得极好,将羚羊灵动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近处草丛中一滴露珠将落未落,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背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用潦草的笔迹写着一句话:一切安好,勿念。像是落笔的人正要赶赴一场美妙的约会,因而匆忙又敷衍地写下的。徐越今日也有一个约会。他早几年就向家里出柜了,但并不能抵挡住父母让他相亲的热情,只不过相亲对象由女性变为了男性。这次的对象是个中学教师,脾气好、职业好,听说相貌也是上佳。徐越其实兴趣不大,但是未免失礼,下午还是提前下班回家,打算换过一身衣服再去赴约。他捏着那张明信片进了电梯,按下数字“11”。他住1102室,两室一厅的小套房,还完贷款还需二十年。房门是用的密码锁,徐越熟练的输入一串数字,门开了,他低头看见玄关处摆着一双陌生的男鞋。浅棕色,鞋头尖尖,比他的鞋小半个码。徐越静了一瞬,拿起那双鞋放在鞋架上,然后进了客厅。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极年轻也极英俊的男人。他双腿交叠,眼光里像盛着窗外的艳阳,放肆地落在徐越身上。“阿越,”他说,“好久不见。”徐越看着他,并不觉得像小说里描绘的那般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他只是平静地说:“嗯,你好,楚逸。”像无数个梦境里那样,楚逸朝他笑一笑。徐越就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楚逸毫不见外,已经给自己倒了水,用他白色的细瓷杯子喝茶,说:“前两天回来的,先去了趟老家,接着就来找你了。”“你怎么进来的?”楚逸笑嘻嘻道:“密码就是我的生日,我难道进不来?”他墨色的眼睛望着徐越,表情里透着一种孩子式的天真,说:“阿越,我很想念你。”这是他惯用的调情手段,徐越当然不会当真。他看了看手中的明信片,问:“你不是追一个自由摄影师追到非洲去了?他人呢?”“自由摄影师?谁?”楚逸想了一阵才想起来,“啊,你是说艾伦?我们都分手多少年了,我连他的脸也记不起来了。”徐越把那张明信片递给他。“这应当是你那位前男友的作品吧?一个月前才由拉各斯寄出来。”楚逸看一眼邮戳,脸上表情不变,“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那语气像是已经过了一百年。徐越只好说:“是,这时间足够你变心一百次。”楚逸大笑起来。他笑够了才从沙发上站起来,踩着拖鞋走到徐越面前。他只比徐越稍矮一点,两人平视,徐越刚好能瞧见他乌黑的眉毛。从前,他们要好的那个时候,徐越总爱反复亲吻他的眉骨,将那一小块地方吻得微红。楚逸的两只手搭上徐越的肩,温热气息拂过他的面颊,问:“阿越,你想不想我?”徐越拨开他手道:“我该出门了,晚上还有个约会。”“约了谁?男的还是女的?”“男的,相亲。”“你真的要去?”徐越反问:“为什么不去?”他进卧室换了身衣服。打领带的时候,楚逸靠在门边上看着他,一张脸在光影里半明半暗,说:“不打扮也够好看了。”徐越没搭理他。他又自说自话道:“正好我也要出门吃饭,你载我一程吧,到市区放下我就行。”其实时间还早,但徐越不愿跟他共处一室,换好了衣服就说:“走吧。”楚逸跟着他走到门口,坐在玄关的矮凳上系鞋带,徐越瞥见他连打了两个死结。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仍旧系不好鞋带。换做从前,徐越早蹲下来帮他了,这时却佯装没看见。楚逸费了些劲才换好鞋子,跟徐越一道出了门。徐越开一辆suv,坐惯豪车的楚逸竟没有挑剔,一路上跟他天南地北的聊天。他天生一副大少爷脾气,但有心讨好一个人的时候,能令人如沐春风。徐越以为他会提起非洲的天气,或者提一提那个摄影师前男友,但楚逸什么也没有说,只一个劲打听徐越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徐越专心开车,没怎么跟他说话。楚逸就问:“阿越,你到底想不想我?”徐越被他问得烦了,冷冷道:“不想。”这似乎在他意料之中,楚逸笑了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混蛋?”徐越没做声。还没到下班的点,一路上也没多少车,楚逸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自言自语道:“应该是的。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背着你跟别人好,还被你捉奸在床。”徐越猛地踩下刹车。车在路边停住了,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一声响,楚逸系着安全带也被颠了一下。徐越双手按在方向盘上,转过头冷漠地看着他,道:“非但如此,你当时还大方邀我加入。” 第3章 楚逸毫不谦虚,弯起嘴角说:“我啊。”徐越的手一顿,关了水喉,仍旧透过镜子看他。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会。徐越乍然惊觉,他们真的已分开这么多年,久到足以令物是人非。他问楚逸:“为什么回来?”“阿越,”楚逸用温柔的语调叫他,那声音像来自他的某一个隐秘的梦,“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徐越刚洗过的手仍是湿的,楚逸走上来,握住他微湿的手说:“你不知道,我要回来见你一面有多么不容易。”徐越道:“是,我听说尼日利亚正在打仗,想必你在彼处举步维艰,连一张回国的机票也买不到。”楚逸笑了一下,说:“何止……”然而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将头靠过来,鼻尖凑至徐越鬓边,深深地吸一口气。这比一个亲吻还要缠绵。徐越觉得自己冷硬麻木的心在这一刻四分五裂了。外面的过道上传来脚步声,惊醒了沉湎于温情的两个人。徐越急着要出去,却被楚逸一把扯进旁边的隔间里。这次是楚逸的力气占了上风,或是因徐越并未认真抵抗的缘故。一进隔间,楚逸就迅速锁上了门。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烟味与尿骚味,混合成一种难闻的气味。徐越皱起眉头,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证明一下谁才是适合你的人。”楚逸急切地吻上来,嘴唇是温暖湿润的,一只手已经按在徐越两腿间。徐越压低声音道:“你疯了?这里是西餐厅!”他显然高估了他,楚逸根本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他在徐越的腿间揉了两下,接着就蹲下来,故意用牙齿咬开他西装裤的拉链。他内裤里已微微隆起一块,楚逸探出舌尖舔了舔,将前端都舔湿了,使得那凶器的轮廓更加分明。隔间里地方太小,徐越靠在墙板上,背脊上窜起阵阵快感。他手指插在那人发间,不得不叫出他的名字:“楚逸……”楚逸这才剥下他的内裤,与那久别重逢的性器打了个照面。他把脸贴上去,用嘴唇轻轻地吻它。徐越身体剧颤。楚逸快活地微笑,继续用舌尖逗弄它,用牙齿碾磨它,最后张嘴将它含进口中。徐越如同被卷进一个情欲的漩涡里。楚逸把他含得很深,直戳到喉咙里,温热的口腔紧紧包裹住他,灵巧的舌头不时从上面扫过。徐越挺了挺腰,不断在他嘴中进出,知道楚逸又一次验证了自己的魅力。他当然也可以跟别人在一起。亲吻,拥抱,做爱,或者哭或者笑,但是再没有一个人像楚逸这样,让他连灵魂都觉得战栗。只为了这具放荡的身体,他就离不开他。一番抽送后,徐越在那个漩涡里越陷越深,楚逸感觉到他的脉动,稍微退后一些,然后吸住他濡湿的顶端。徐越眼前浮起茫茫的白色,一时没有忍住,在他口中迸发出来。楚逸没有避开,任他射进了嘴里。有白色的液体顺着嘴角往下淌,他喉结一滚,把那些东西咽了下去。“好浓,你是不是太久没做过了?”他说着直起身来,吻住徐越的唇。徐越便尝到了自己的味道。淡淡的腥臭味,让他觉得淫乱又刺激,他扣住楚逸的后脑,反过来亲吻他。楚逸在他唇齿间喘息着,有些得意的说:“你仍是爱我的。”徐越晃了下神,听见他说:“阿越,我们重新开始吧。”第二章 几分钟后,徐越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边。楚逸比他回来的晚一些,一脸春风得意,走路都带着风。宋老师问:“怎么去了那么久?”徐越正想说个谎掩饰过去,楚逸已经抢先道:“阿越身体不太舒服,我帮了他一个小忙。”他朝徐越眨眨眼,问:“阿越,是不是?”徐越没回答,只是对宋老师道:“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过来。”徐越低声说一句:“抱歉。”没说是为什么道歉,宋老师也没问,只是善意地笑笑,说:“有空再联系。”这是相亲时没看对眼的常用托词。徐越跟他在餐厅门口道了别,宋老师一走,楚逸的一只手就搭上他的肩,问:“你猜他是不是看破我们的奸情了?”徐越的眼神变得更冷。楚逸连忙改口道:“错了,咱们现在是光明正大的一对儿,用不上这个词。”“谁和你光明正大?我可没答应跟你复合。”“现在不答应,以后迟早会答应。”楚逸笑微微地看着他,始终是那副一往无前的态度。像许多年前,他同别人打赌追他,在回家路上堵住他的路,霸气地说:“徐越,我看上你了。”徐越当时拿他当一个笑话。后来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笑话。徐越去地下停车场取车,楚逸跟得他很紧,车门一开就坐了上去,怕再给他赶下来。徐越这次没再赶人,一路顺当的开回了家。一进家门,楚逸就倒在他家沙发上,翘着脚直喊疼。 第5章 苏彦文霸占了他的座位,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说:“你今天上班迟到了。”徐越点点头说:“堵车。”“昨天的相亲怎么样?”“没成。”苏彦文就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徐越这才发现他神色不对,仔细看他一眼,问:“怎么?又跟明杰吵架了?”傅明杰是他的另一个好友,性格开朗、能说会道,特别能来事儿,跟沉稳内敛的苏彦文南辕北辙,两个人只要凑一块总要吵起来,若非徐越在当中打太极,只怕公司早就被他俩给拆了。“不是。”苏彦文动了动嘴唇,像是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道,“听说你那个前男友回国了?”徐越正整理桌上的文件,听了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顿,道:“你消息真灵通。”“不是我消息灵通,是八卦小报的记者神通广大。”说着,将一本杂志扔在桌上。徐越低头一看,是那种特别艳俗的娱乐杂志,专门挖掘一些八卦新闻,再取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吸引眼球。这一期的大标题是什么“富二代约会小明星”,封面上一张偷拍的照片——飞机头等舱里,楚逸穿一件黑色丝质衬衫,映得肤色雪白,脸上架一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皙精致的下巴,那气派比明星更像明星。而旁边那个一百八十线的小演员,正扭着腰往他身上贴,差点就坐到他腿上去了。只看这一张照片,徐越就猜得到杂志内容会写得多香艳。当然,这种花边新闻对楚逸来讲不过是家常便饭。身为楚家的二少爷,相貌英俊又出手阔绰,不知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床。徐越没有翻开那本杂志,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苏彦文察言观色,问:“阿越,那个姓楚的是不是回来找你了?”徐越安静片刻,然后听见自己用平静至极的语调答:“他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已经是过去式了。”徐越下班回家时,他那个过去式的前男友依然赖在家里没走。短短一天时间,楚逸已经解决掉一堆垃圾食品,这时正赤着脚窝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电视。他脚跟上的水泡早已消下去,只留下一点点艳红的颜色。“回来了?”楚逸同徐越打个招呼,十分自然地问,“晚上吃什么?”一副等着他做饭的态度。徐越瞥他一眼,走过去关掉电视机,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回哪?”“你自己家。”楚逸满不在乎道:“我跟老头子闹翻了,早就被赶出家门了。”是因为那个自由摄影师?还是因为那个为艺术献身的画家?徐越懒得去猜,只是说:“那也可以去找你的新欢。”楚逸挑高眉毛,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哪里来的新欢?”“别说你不认识那个姓陈的小明星。”楚逸不知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恍然道:“你是说那个叫陈锐的?怎么?又被狗仔拍到了?我跟他恰巧坐同一趟航班而已,人家非要凑过来套近乎,我又不能把他从飞机上丢下去。”徐越心想,你总能把他从腿上赶下去吧?不过他没做声,转身进厨房做晚饭了。楚逸立刻缠上来,跟在后面问:“阿越,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他声音里带着点得意劲,得寸进尺道:“我想好今天晚上吃什么了,嗯,来一个糖醋溜鱼,再来一个酸辣土豆丝。”徐越当然没理他,最后拿一碗泡面把人打发了。楚逸这个大少爷倒是不挑剔,津津有味地吃完了面,之后进浴室冲了个澡。他来时一样行李也没带,洗完澡就套上了徐越的一件白衬衫,光着两条腿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徐越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往自己房间里走,谁知楚逸吸取昨晚的教训,先他一步闯进了卧室,一头往他床上扑。徐越连忙走过去拉他。楚逸的力气也不小,两个人拉锯了半天,最后双双倒在了床上。楚逸乐得直笑。徐越拽住他胳膊,沉着脸问:“你究竟想干什么?”楚逸终于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慢慢儿靠过来,嘴唇几乎贴上徐越的唇,微微喘息道:“想你干我,行不行?”徐越神色一震,忽然翻了个身,将楚逸压在了身下。楚逸低声笑起来,双手环住徐越的脖颈,用那种沙哑的嗓音说:“阿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故意少扣了几颗衬衫的扣子,露出大片白得耀眼的胸膛。徐越低下头,炽热的唇一点点覆上去,在这具熟悉的身体上烙下自己的痕迹。这一番情事激烈又缠绵,结束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汗涔涔的。楚逸伏在徐越肩上,一双眼睛亮得出奇,问:“这样算不算是复合了?”像他们以前每次闹分手那样,不管吵得多凶,只要上一次床就能解决了。除开最后一次,他出轨的事被撞破,徐越头也不回的走了……床头的灯还没关,徐越此刻的神情和那时一样冷漠。他捉住楚逸在自己胸前撩拨的手,说:“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什么?”“不过是一夜情而已,何必这么认真?”不过是玩玩而已,何必这么认真? 第7章 徐越一下惊醒过来,开了灯一看,见楚逸睡得迷迷糊糊的,额头上都是冷汗。他连忙把人给摇醒了。楚逸茫然地睁开眼睛,隔了一会儿才认出徐越,嘴角往上弯了弯,露出一个不像哭也不像笑的表情。“阿越……”他嗓音微哑,一边叫一边往徐越怀里钻。徐越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竟舍不得将人推开。他的右手抬了抬,最终落在楚逸背上,问:“怎么回事?”楚逸安静许久,才开口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了?”“我从非洲回来的时候,在飞机上遇到了那个小明星,就是那个叫陈锐的。他非要缠着我不放,我看他长得不错,就跟他好上了。”徐越淡淡“哦”了一声,觉得这才像楚逸会干的事。“不过也就是一时新鲜,没两个月我就跟他分手了。后来到了12月25日,就是圣诞节那天,不知道哪个傻逼想出来办同学会,我正好闲着没事,就跑去凑热闹了。然后我就在同学会上遇见你了。”楚逸的声音闷闷的,说,“这么多年没见,你的样子一点没变,我过去跟你搭讪,你连理都没理我。”徐越暗暗说了句:活该。心里倒有点佩服那个梦中的自己。楚逸接着说道:“我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同学会散场的时候,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我走到路边拦出租车的时候,迎面开过来一辆车……”说到这里,楚逸骂了一句脏话,道:“那个陈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想开车撞死我,车灯开得雪亮雪亮的,一下朝我冲过来。”徐越心头一紧,忙问:“后来呢?”“后来?”楚逸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直直望着徐越,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但只过了一瞬,他又轻轻松松地笑起来,说,“后来我就吓醒啦。”徐越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拍了拍楚逸僵硬的背脊,道:“只是做梦而已,接着睡吧。”楚逸说:“嗯。”徐越就随手关了灯。灯暗下去许久,楚逸才在这冰冷的黑暗中,低声自语道:“是啊,只是做梦。”第三章 楚逸对炮友这个新身份适应良好。徐越一开始还想坚定立场,后来发现某人的脸皮厚比城墙,但凡是有羞耻心的正常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最后只好放弃挣扎了。反正只要不动感情,不像从前那样傻乎乎地陷进去,他总归不会吃亏。不知不觉间,楚逸已在徐越家里白吃白喝地住了一个多月。每天徐越出门上班时他还裹着被子睡觉,下班回来时他又在沙发上看电视,除开那张漂亮的脸孔,其他完全是宅男标配了。徐越实在看不过去,某天出门前忍不住问他:“你回国这么久了,没打算出去工作吗?”“做什么?”楚逸歪着头想了想,说,“我只擅长吃喝玩乐。”徐越正对着穿衣镜系领带,楚逸裹着被子爬起来,柔软身段蛇一样地贴上他的背,笑道:“对了,我还擅长谈恋爱。”徐越的手一顿,说:“那就去找个人恋爱。画家和摄影师你都已经玩过了,下次可以试试歌手或者模特。”“阿越,”楚逸立刻绕到徐越身前来,凝视着他说,“我现在只想要你。”这样动听的情话,也不知他曾经对多少人说过。徐越不为所动,飞快系好了领带,说:“我先出门了。”“今天怎么这么早?”“有个大单子谈妥了,今天签约。”楚逸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道:“今天是10月22号?你开车去公司的话,最好别走学院路。”“为什么?”“没什么,”楚逸替徐越调整了一下领带的位置,说,“今天这个天气,早上可能会堵车。”徐越扭头看了看窗外,风和日丽,天气特别好。至于堵车,这种上班高峰期,哪天不堵车?不过楚逸既然提了一句,徐越难免放在心上,出门后就绕了点路,换了条路去公司。他最后是踩着点到公司的,谁知向来守时的苏彦文竟然迟到了大半个钟头,差点耽误了签约。好在合作公司的齐总跟他们也是老熟人了,没在这件事情上计较,最后还是顺利签下了合约。后来徐越问起这件事,苏彦文也是一脸无奈:“你不知道吗?今天学院路那边有栋公寓楼起火,造成连环大堵车,我的车被堵在半路上了。听说是重大事故,烧死了好几个人,应该已经上新闻了。”徐越上网一搜,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也不知怎么这么巧,偏偏让楚逸给说中了。下午楚逸打了个电话过来,徐越正忙着招待客户就没接,隔一会儿楚逸又发来一条短信:合约成功签下了吧?晚上一起吃饭。徐越得了空正想回他,恰好苏彦文跑来敲他的门:“阿越,晚上有空吗?我想请嘉美的齐总吃个饭。”“行,”徐越把手机扔在一边,道,“让明杰找餐厅订位子吧。”“ok。”晚上的饭局去了好几个人,酒桌上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应酬。傅明杰酒量最好,大伙都起哄跟他拼酒,他也是来者不拒、酒到干杯,一个人干趴下了好几个。徐越酒量一般,只跟齐总喝了几杯。苏彦文是一杯就倒的那种,坚持以茶代酒,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倒也没人去为难他。等到饭局散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醉得摇摇晃晃了。苏彦文叫了车把客户一一送走,又将醉成一团的傅明杰塞进出租车,这才转过身对徐越道:“你也喝了酒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吧。”徐越道:“你这么差别待遇,明杰明天知道了又有得吵。”“管他呢,我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第9章 两人各自占据了半张床,很有些同床异梦的味道。徐越抬手关了灯,屋里暗下来后,听见楚逸出声叫他:“阿越。”徐越没有应他。楚逸自顾自道:“你打算怎么拒绝那位苏先生?”“为什么要拒绝?”“他不是向你挑明心迹了吗?你不拒绝他,难道是想顺势跟他交往?”“有何不可?”“你又不喜欢他……”“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徐越道,“或者像你说的,可以靠做出来。”“徐越!”楚逸气得大叫,猛地从黑暗中坐起来。徐越有点故意激怒他的意思,但楚逸安静片刻,竟又重新躺了回去。窗外投进来斑驳的月光,楚逸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用略微沙哑的嗓音道:“我父母的结合,是一场商业联姻。他们彼此间并没有感情,在一起纯粹是为了利益。原本有了我大哥这个继承人,他们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而我的出生完全就是一个意外。从我记事起,我父母的婚姻就已经是名存实亡了,他们一直各玩各的,甚至有几次……我母亲会在偷情时带上我。”“她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事,所以带上我当幌子,其实我什么都知道。酒店的隔音设施很好,听不见房间里的声音,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金色的夕阳洒在身上,又慢慢滑过手臂。房门口有一双她脱下来的红色高跟鞋,鞋跟又尖又细,鞋面红得像血……”“我风流成性,床伴换了一个又一个,是因为我从来不相信爱情。我不打算爱上任何人,也不信有人会真心爱我,直到……”楚逸嗓音一顿,突然不再说下去了,只是转头看向徐越,道:“阿越,一个人曾经犯过一次错,难道就没有机会再回头了?”他目光灼灼,徐越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答案,但是却没有做声。这世上有浪子回头这回事吗?当然有,但凭什么是因为他呢?一个人最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以为爱得不可自拔,一心一意盼望着跟他地老天荒,可结果呢?只是出一趟门的功夫,他已经跟别人滚在了床上。多可笑。所以他答道:“机会多得是。只要你勾一勾手指,多少人争着爬上你的床,何必非要缠着我不放?”“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楚逸苦笑一下,说,“可是,阿越,那些人都不是你。”他伸出手来,隔着被子握住徐越的手。那么骄傲的楚逸,此刻的声音却有些儿颤抖,问他道:“阿越,你的心仍旧是我的,对不对?”徐越不知如何答他。最后便什么也没有答。他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公司,虽然避开了楚逸,但没想到还有一个麻烦在等着自己。苏彦文昨天既然把话挑明了,今天就没再遮掩,大大方方地表明了心迹。“反正你跟楚逸还没复合,我这样算是公平竞争吧。”徐越头疼不已:“彦文,你就别来添乱了。”“我是认真的。”苏彦文一字一顿,意有所指的说,“光是这一点,就远远胜过某人了。”徐越跟他聊了几句,回办公室一看,那个某人正翘着脚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楚逸今日仍然穿着件白衬衫,但从头到脚都精心修饰过,只是那么随意一坐,便透着一种夺目的艳色。傅明杰站他旁边,正殷勤地端茶倒水,一副狗腿模样。徐越愣了愣,问:“你怎么在这?”楚逸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傅明杰立刻解释道:“楚总是来跟我们洽谈业务的。”徐越更加疑惑了:“楚总?”楚逸这才开口道:“你不是让我找份工作吗?我跟我爸一提,他就弄了家公司给我。”“楚总手上有个大项目,”傅明杰朝徐越连使眼色,“不知道我们公司能不能拿下订单。”楚逸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那我可得仔细考察考察。”徐越还不了解他么?不学无术这四个字就是为楚逸量身打造的,他会谈业务就怪了。但是楚逸提出要参观公司,徐越不得不全程作陪。连苏彦文闻讯,也过来跟楚逸打了个招呼。“听说这次嘉美的项目由楚先生负责?”苏彦文道,“看来个人能力再强,也及不上有个好家世。”楚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会投胎也是实力的一种。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可以重新投一个试试。”苏彦文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最后还是傅明杰打圆场,把气呼呼的苏彦文拖走了。他俩一走,徐越立刻提醒楚逸道:“你稍微收敛一点,适可而止。”楚逸笑嘻嘻道:“我对情敌就是这个态度。”他眼珠一转,又说:“当然,如果那位苏先生不是我的情敌的话,我对他一定会礼貌得多。”徐越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得回去工作了。”楚逸紧追不舍,道:“阿越,不对……徐总,晚上一起吃个饭吧。那个叫什么来着?商务叙餐?”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徐越当然不好直接拒绝。绕了个大圈子,俩人最终还是吃上了这顿饭。楚逸在“君悦”订了位子,环境好,菜品也好。窗外夜色妖娆,菜上齐后,他又特意开了一瓶红酒。他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不就是想灌醉了徐越好使手段么? 第11章 这一晚过得还算平静。第二天是周末,徐越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没想到一大早,隔壁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出门扔垃圾的时候,看见隔壁的大门敞开着,工人们正进进出出的搬家具,而站在门口指挥的,竟然是苏彦文。“阿越,早啊。”苏彦文朝他扬了扬手。徐越愣了愣,走过去道:“怎么回事?”“你家隔壁这套房子不是一直空着吗?我昨天已经租下来了,今天搬家。”“我记得你原来住的地方离公司更近,何必搬家?”苏彦文意味深长地笑笑:“近水楼台。”他办事干脆利落,到中午的时候,家具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便过来邀徐越一起吃饭。楚逸已经知道苏彦文搬来隔壁的事了,臭着脸说:“不去。”乔迁之喜,徐越不能不给苏彦文这个面子,于是颔首道:“厨房的柜子里有方便面,你自己泡来吃吧。”说完也不管楚逸如何生气,直接跟着苏彦文走了。不过在饭桌上,徐越再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彦文,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我知道。”苏彦文面色平静,往徐越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说,“你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也有坚持追求你的自由,不是吗?”徐越头疼得更加厉害了。一个楚逸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何况再来一个苏彦文?这顿饭吃得挺久,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徐越推开房门一看,见客厅的茶几上堆满了外卖餐盒,楚逸为了泄愤暴饮暴食,一人吃了三个人的量。徐越叹口气,默默收拾了屋子,然后回卧室抓人。他手按在门把手上时,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令人耳热的呻吟声。徐越恍惚了一下,时间仿佛跳回到许多年前。当时,他跟楚逸正是最要好的时候,每天如胶似漆地腻在一起。后来他去外地参加一个比赛,回来时已经是半夜了,他站在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不堪的声响。他心脏咚咚直跳,握着门把的手被汗水浸得湿滑,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沉入了深深海底,那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后来他推开房门走进去,见到床上滚在一起的两个人时,反而觉得麻木了。真正煎熬的,是站在门外的那数十秒。徐越深吸一口气,终于推开了那扇门。楚逸正坐在床上看电视。他的手机扔在一边,播着一部限制级的电影,音量开到了最大,远远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徐越木着脸走过去,关了手机上的电影,问:“你在干什么?”楚逸敲了敲墙壁,说:“试试这里的隔音效果好不好,不知道隔壁能不能听见声音?”徐越不知道该气该笑,说:“你无不无聊?”“是有点没意思。”楚逸的眼神晃晃荡荡,在徐越身上绕了一圈,“要不我们试试真人版的?”“现在还是白天。”楚逸顿时一喜:“那晚上就可以了?”他脸皮如此之厚,实在让人佩服。徐越只好说:“晚上也别想。”楚逸一阵失望,三两下抢回手机,又挑了一部电影播起来。结果还没到晚上,苏彦文就又来敲门了。“阿越,我家的下水道堵了,能不能过来帮我看一下。”这次楚逸抢在徐越前面开口:“下水道堵了就找专业人士来维修,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楚先生只是在这里借住而已,没有权利替阿越做主吧。”“总比某些人好一点,连借住也住不到,只能住隔壁。”徐越被他俩吵怕了,晚上吃过饭就借故躲了出去,约了傅明杰去酒吧喝酒。傅明杰听他诉完苦水,非但不觉得同情,反而哈哈大笑。“活该,谁让你早知道彦文的心意了,还故意装傻充愣。”“我跟他又没可能。我怕把话挑明了,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其实彦文挺好的,当然,那个楚逸也不错。依我看……”傅明杰忽然一笑,勾住徐越的肩说,“你不如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得了。”徐越眉头直皱:“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傅明杰连忙喊冤:“我可专情得很,从来只喜欢漂亮女人。今天约你来这家酒吧,也是为了追美女。”边说边朝台上看了一眼,问旁边的酒保道:“娜娜呢?今天怎么没上台唱歌?”酒保苦笑道:“被对面那家店挖走了。不过今天来了个新人,歌唱得也不错。”徐越也往台上看了看,见唱歌的那个人画着很浓的眼妆,歌唱得怎么样不知道,脸倒是有几分眼熟。酒保接着介绍道:“他以前是个演员,听说还是小有名气的,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混到只能来酒吧驻唱。”徐越有些惊讶,再仔细看那个人的脸,不正是跟楚逸一起上过杂志的,那个小明星陈锐吗?徐越记得他虽然不红,但还是有戏可演的,他后来是得罪了谁,才会来酒吧唱歌的?……楚逸吗?徐越心里隐隐有个念头,但还没深想下去,他手机铃声就响了。打电话来的是他的高中同学周旭。徐越跟周旭关系不错,毕业后也常有联系,因此周旭并不跟他客套,一开口就问:“阿越,你真的不来参加同学会?”徐越听得一怔:“什么同学会?” 第13章 徐越见到楚逸的样子,微微怔了一下。楚逸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高中校服,这时正穿在身上。白衬衫配深色长裤,将他的腰身勾勒得恰到好处,领口的扣子故意松开了,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锁骨,更显得脖颈白皙修长。徐越一边骂他无耻,一边不由自主地觉得口干舌燥。“你怎么穿成这样?”“不是要开同学会么?追忆似水流年啊。”楚逸说着,开了自己的手机。手机里传出一阵熟悉的旋律,是十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一首歌。当时,多少人一边发奋学习,一边用mp3听着这首歌。徐越听得出神。楚逸随着节奏伸出手,微笑道:“徐越同学,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徐越握住他伸过来的手,道:“楚逸同学,你是不是又逃课了?”“嘘。”楚逸赤着一双脚,轻轻踩在徐越的脚上,低声道,“别煞风景。”客厅里地方太小,并不适合跳舞,但两个人静静相拥,就已胜过千言万语了。徐越有种时光倒转的错觉。仿佛这中间的十年并未过去,他跟楚逸,仍旧停留在最相爱的那个时候。楚逸用胳膊圈住徐越的脖子,伏在他胸口道:“阿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什么?”“后悔很多事。后悔那个时候,我没有牢牢握住你的手。”徐越沉默了一下。楚逸抬起头来,嘴唇追逐着徐越的唇,几乎就要覆上来。这一个吻将落未落的时候,徐越听见他问:“阿越,现在从头来过,还来得及吗?”徐越还未答话,他的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突兀的声响吹散一室旖旎。徐越取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的是苏彦文的名字。楚逸似有所觉,按住他手道:“阿越,别接了。”徐越当然不可能挂苏彦文的电话。他朝楚逸比了个手势,拿着手机去阳台接电话了。电话接通后,苏彦文的声音响起来,语气比平常严肃得多:“阿越,出事了。”徐越心头一紧,问:“出什么事了?”“嘉美的那批订单,我们不是发给c市的工厂做了吗?刚才工厂的王经理联系我,说今天晚上,工厂那边发生了火灾。”“什么?有人员伤亡吗?”“人都没事。可是我们的那批货,损失严重……”“我记得那批货下个月就要装柜了。”“是的。”“损失了多少?”“目前还不清楚。王经理希望我们赶紧派个人过去处理这件事,我打算今晚就赶过去。”徐越想也不想,立刻说:“我也一起去。”“阿越……”“这么重要的事,不能只让你一个人负责。而且晚上开车去c市也辛苦,多个人可以换换手。”苏彦文沉吟道:“那也好。”“我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再联系你。”徐越挂了电话,一回头,才发现楚逸就站在他身后。“什么事?”楚逸问。徐越简单说了一下工厂发生火灾的事,道:“我打算连夜去一趟c市。”楚逸乌黑的眼睛直盯住他,问:“跟苏彦文一起去?”“事情比较严重,他一个人处理不了。”“不是还有傅明杰吗?”“彦文既然打电话给我了,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楚逸冷笑道:“嗯,正好方便他和你单独相处。”徐越无奈道:“我是为了工作。”“那如果……我不想你去呢?”楚逸的双手重新环上徐越的肩,用微哑的嗓音低喃道,“阿越,留下来陪我。”若是十年前那个徐越,冲着楚逸这一句话,他就愿意上刀山下火海。但毕竟不是十年前的他了。如今的徐越冷静自持,轻轻拨开楚逸的手,道:“别闹了,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说完转身进了房间,收拾出门要带的衣物。 第15章 徐越心中一动,忽然明白,这些都是楚逸特意安排的。烟火将楚逸的侧脸勾勒得格外英俊,他看着看着,蓦地回过头来,粲然一笑,道:“阿越,到26号了。”25号之后就是26号,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徐越不明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掀了被子,想下床走到楚逸身边去,但双脚一动就觉得不对,脚上甚至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他循声一看,自己的右脚上,竟然锁着一条长长的铁链!徐越心中大震,愕然道:“这是什么?”“哦,”楚逸不慌不忙,淡淡道,“只是一根链子而已。”徐越手心渗汗,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链子,而且我家里也没有这种东西。”“是我提前准备的。”楚逸重新走回床边,伸手拨弄那根链子,听徐越脚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他显得颇为愉悦。“不过是一点小情趣罢了,阿越你不喜欢么?”徐越已经镇定下来,冷冷地看他一眼。楚逸便放软了声音,说:“阿越,我只是为了让你留下来。”徐越觉得头又疼起来。他原本以为自己对楚逸足够了解了。楚逸娇纵任性,肆意妄为,但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出格的事。他在国外的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个楚逸,简直像是个陌生人了。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钥匙呢?把链子打开。”“钥匙在我身上。不过,还没到开锁的时候。”“楚逸,你要知道,一个人无论多么有权有势,都不可能为所欲为。”“我并没有打算为所欲为。”楚逸凑近徐越的脸,近乎耳语的道,“我要的……就只有你而已。”“我不明白……”“你当然不明白。”楚逸轻笑一声。窗外是无边的寂寥夜色,映得他脸上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他说:“阿越,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为你,杀了人。”徐越觉得遍体生寒。他明明听懂了那句话的意思,却还是再问一遍:“你说什么?”楚逸语气平静,轻描淡写道:“杀人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目光像在描摹掌心的纹路似的,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一刀捅进去的时候,那个人还在挣扎,身体还是温热的,喷出来的血又稠又黏。过了一会儿,才像放了气的皮球一样,‘嗤’的一下——什么都结束了。”“我本来不想杀人的。可是没有办法,谁叫他要跟我抢呢?我若是不杀了他,阿越你就要被抢走了。”“我发过誓的,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了。”徐越听得心惊。要是在今天之前,他肯定不会相信楚逸的话,可如今楚逸都能把他敲晕锁起来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他不由得问:“你杀的人是谁?”楚逸眨一下眼睛,笑眯眯道:“你猜。”徐越想来想去,符合条件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他有些艰难地念出那个名字:“是……苏彦文吗?”“谁跟我抢你,”楚逸伸手勾住他的下巴,说,“我就让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这个疯子!”“我就算疯了,也是为了阿越你。”楚逸说完这句话,竟又贴上来吻他。徐越扭头避开了。楚逸不依不饶,再次缠了上来。徐越这次沉着气没有动,任他吻了过来,待两唇相交,楚逸吻得最动情的时候,他突然屈起膝盖,一脚踢向楚逸的肚子。“唔……”楚逸闷哼一声,疼得弯起了腰。徐越立刻跳下了床,但他的右脚被铁链锁着,行动不便,很快就被追上来的楚逸抱住了。“阿越,别走!”徐越掰开他的手,回身又是一拳。楚逸早有准备,这次总算避开了。他虽然娇生惯养,但从小就学过防身术,跟徐越打起架来,倒是不相上下。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一开始还有章法,到后来就全靠蛮力了,最后双双跌在地上,在地板上滚成一团。一番混战后,最终还是徐越占了上风。他压制住楚逸的手脚,正要挥拳,却见楚逸突然放弃了抵抗,乌黑眼眸直直地望过来。徐越心头一跳,手上的力气顿时卸了几分,轻飘飘地按在楚逸胸膛上,问:“你真的杀了人?”楚逸脸上受了伤,此时渗出来一点血色,映着他苍白的面孔,有种形容不出的艳丽风情。他勾唇笑道:“阿越,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你不信吗?”徐越本就半信半疑,看他这么嬉皮笑脸的样子,更加觉得不可信了。但无论如何,他得重获自由才行。徐越皱了皱眉,问:“开锁的钥匙呢?”“我说过,钥匙在我身上。”楚逸仰面躺在地上,道,“你自己找吧。”徐越凝目看他,迟迟没有动手。楚逸就说:“怎么?要我帮你?”说着,抬手去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第17章 徐越道:“快说。”楚逸见他表情严肃,这才从徐越身上翻了下来,与他并肩躺着,道:“放心,我处理得很妥当,不会被人发现的。”“警察要是查起来,你花再多的钱也摆不平。”徐越转过头来望住楚逸,正色道,“去自首吧。”楚逸挑了挑眉。徐越接着道:“我陪你一起去。”“阿越……”“这件事,我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或者你也可以对警察说,是我先动手的。”楚逸顿时没了声音,讶然地看着徐越。过了一会儿,他又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尾泛红,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意思是说,你愿意为我去坐牢?”徐越平静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阿越。”楚逸叫了一声,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侧过身来,额角轻轻贴在徐越的面颊上,梦呓似的低喃道:“我就知道,你仍是爱我的。阿越,你爱我,是不是?”徐越默不作声。但是,也没开口否认。这于楚逸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双腿缠上徐越的腰,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别闹。”徐越拍开他的手道,“你动手时用的刀子……扔哪里了?”楚逸静了一下,低头趴在徐越胸口上,闷声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我随口胡说的,你还真的信了?我想让一个人从这世上消失,那可多得是办法,何必亲自动手?就算我真的动手了,又怎么会随便说出来?”他每说一句,徐越的脸色就沉下来一分。楚逸也知道不妥,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从哪里找出了钥匙,把徐越脚上的锁链给解开了。徐越面沉如水,缓缓坐起来,问:“所以说,你根本没有杀人?”“杀人总得有个目标吧?我能去杀谁?苏彦文?说实话,他还不够资格。”楚逸将手机递回给徐越,“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去问问。”此时天已大亮,徐越也不怕扰人清梦,直接拨通了苏彦文的电话。“喂,阿越。”苏彦文的嗓音带着浓浓倦意。听见这个声音,徐越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彦文,你现在在哪里?”“c市,我昨晚连夜赶过来了。”徐越不知他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只好说:“抱歉。”“没关系,我能理解的。”“工厂那边怎么样了?”“楚少爷一个电话打过来,还有什么搞不定的?”苏彦文笑了一声,笑声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我再住一晚,明天就能回来了。”“那你路上小心。”徐越又跟他寒暄几句,才挂断了电话。楚逸裹了条床单在身上,打着哈欠看窗外的日出,问:“怎么样?苏彦文平安无事吧?”徐越本来就对楚逸的话半信半疑,这才出言试探,现在虽然松了口气,却还是心有余悸:“你不该拿这种事开玩笑。”楚逸毫无悔过之意,笑说:“我不这么说,怎么能试出你的真心?”徐越懒得理他,问:“那条锁链又算怎么回事?”“玩点情趣而已。”楚逸折腾了一个晚上,倒还是神采奕奕,“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也可以把我绑起来,我保证配合到底。”徐越身心俱疲,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转身进了浴室。关上浴室门的时候,他听见楚逸说:“阿越,真好啊。”楚逸靠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那一抹金乌从云层间跳出来,倏忽间金光遍洒,将他的睫毛也染上层层叠叠的微光。他扬唇而笑,心满意足地轻叹道:“能跟你一起过完这个圣诞节,实在是太好了。”徐越总觉得有些古怪。但是又说不出究竟怪在哪里,只觉得楚逸这趟回来,从头到脚都透着点邪气。他反正不去c市,就索性在家休息了两天。这两天里,楚逸黏他黏得特别紧,一副甜蜜蜜的模样。徐越好不容易才抽空给周旭打了个电话,问起圣诞节那天同学会的事。“很顺利。”周旭说,“只可惜你没过来。”“哦……”徐越只好找了个借口敷衍一下。他隐隐觉得该有什么事发生的,但事实上一切平静如水。时间过得飞快,圣诞之后就是元旦了,苏彦文休完了元旦的假期,才从c市回来。他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约了徐越出来喝咖啡。徐越当然没有拒绝。苏彦文风尘仆仆,手里拖着个行李箱,脸上难掩憔悴之色。徐越见了他面,不由得问:“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 第19章 楚逸一下支起脑袋:“那怎么行?你不带我回家见父母了?”徐越被他吓了一跳。年少无知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但是后来……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房间里的暖气开得足,徐越搂着楚逸,忽然觉得有些闷热。他悄悄退开一些,说:“别异想天开了,你回自己家,好好过年。”楚逸缠上来道:“为什么不行?”“我带你回家,怎么跟父母介绍你?”楚逸吻上徐越的下巴,嗓音黏糊糊的:“就说……我是你男朋友啊。”他这是在争取转正待遇了。可惜徐越一直没有松口。楚逸也不在意,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起来,各种营养品保健品买了一堆。等到春节放假,徐越要开车回家的时候,他就赖在副驾驶座上死活不肯走了。徐越的老家在市区下面的镇上,开车过去要一个多钟头,再不走天都快黑了,最后只好载着楚逸一块走了。楚逸一路上心情大好,哼哼歌吃吃零食,有点像终于等到郊游的小朋友。徐越有时候特别羡慕他。在楚逸看来,他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全世界都应该绕着他转。这样的人脸皮虽厚,但过得也快活。甚至,自己就是因此被他吸引的吧。徐越边开车边问:“你过年不回家,你爸没意见?”楚逸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他眼里只有我那个宝贝大哥,会管我才怪。”他这样漫不经心,反倒令旁人觉得在意。徐越沉默了一下,也就默认了他跟自己回家的事。一个小时后,徐越的车停在了一幢居民楼下。徐越父母住的是那种老式的小区,没装电梯,楚逸买的那一堆保健品塞满了后备箱,搬上去时倒是费了点劲。徐父徐母知道儿子今天要回来,早烧好一桌子菜等着了。楚逸知情识趣,一走进去就乖巧的喊“叔叔阿姨”。又介绍自己道:“我是阿越的老同学,这次过年爸妈飞去国外看我哥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就跟着阿越回来蹭饭吃了。叔叔阿姨应该不会介意吧?”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丝毫不让徐越为难。徐越父母都是热情好客的人,当然只有欢迎的份了。楚逸卖相好,嘴巴甜,有心讨别人喜欢的时候,能让人如沐春风。一顿饭下来,徐越父母被他哄得眉开眼笑,差点把亲儿子扔到脑后去了。楚逸说话很有技巧,提到自己家的情况时,故意营造出一个楚楚可怜的形象。徐妈妈听得心疼,连声道:“既然你家里人都在国外,今年就留下来一起过年吧。”徐爸爸也道:“以后可以常过来吃饭。”楚逸笑眯眯的一律应好。徐越瞥他一眼,埋下头继续吃饭。吃过饭后,楚逸又陪徐越的父母看了会儿电视、聊了会儿天,这才跟着徐越进了房间。徐越家地方不大,总共不过两室一厅,晚上楚逸自然是跟他挤一间屋了。徐越的房间还是他学生时代的装潢,房里没装电视,不过打了一个大书柜,书架上都是些高考时的工具书,偶尔夹杂几本武侠小说和地理类的杂志。楚逸像巡视领地似的在房间里巡视一圈,最后在床边坐下来。床上的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可能下午刚刚晒过,闻着有股香喷喷的阳光味。楚逸一坐下去就不肯爬起来了。还是徐越再三催促,他才去浴室洗了个澡。徐越家的浴室也不大,他还担心楚少爷会不习惯,没想到楚逸动作麻利,很快就洗完出来。他穿了一套徐越的旧睡衣,袖子略长一些,卷了一圈才合适。他头发照旧没有吹干,走出来时,正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徐越只好找了条干毛巾出来,道:“先把头发擦干。”楚逸又坐回床上去,理所当然道:“你帮我擦。”徐越瞪他一眼。楚逸不为所动,微微仰起头,像等待一个亲吻一样,一心一意地等他来擦头发。徐越说不清该气该笑,但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楚逸顺势往后一倒,就倒进了徐越怀里,舒舒服服地问:“晚上我俩一块睡?”“不是,”徐越低头给他擦头发,说,“你一个人睡地板。”“行啊,在地板上做也别有风味。”徐越沉声道:“我父母还在隔壁。”楚逸哈哈笑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徐越拿毛巾揉乱他的头发,说:“别胡闹。”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楚逸问:“怎么了?”徐越仔细看了看,说:“有根白头发。”楚逸拖长了声音“哦”一声,道:“年纪大了,长白头发也正常。” 第21章 他们走过树影斑驳的老校舍,走过清冷寂寥的大街小巷,像走过那错失的许多时光。街上静悄悄的,只偶尔有贪玩的小孩扔响了鞭炮,噼里啪啦的炸裂开来。直到走回徐越家楼下时,两人才极有默契的松开手,照旧一前一后的上了楼。下午要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徐越忙进忙出的在厨房里帮忙,楚逸这个客人则要轻松得多,基本上就是摊在沙发上喝茶嗑瓜子。等到四、五点钟,外头的鞭炮声逐渐响起来的时候,一顿年夜饭终于上桌了。徐越家人少,准备的菜色便也不多,但每个盘子都装得满满当当的,看着十分喜庆。楚逸平常饭量不大,但在徐妈妈的劝说下,连吃了两碗冒尖的饭。饭后也没人收拾桌子,一家人看着电视机守岁,直到吃完了过年的饺子,才各自回房休息了。过完除夕就是新的一年了。后半夜春雷隆隆,盖过了外头嘈杂的爆竹声。楚逸在雷声中醒来,睁着眼睛望了会儿床顶。然后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去看外头的雨。难得下这么大的雨,惊雷一道接着一道落下来,将半边屋子都映得发白。楚逸的脸色也是苍白的。他看得正出神,肩上就披上了一件衣服。徐越在他身后问:“在看什么?”“下雨了。”“这个季节本来就多雨。”“我刚才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什么了?”楚逸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雨说:“我在想……我不配拥有现在这一切。”徐越哑然:“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可是我抓住你的手了。”窗外雨声哗哗,楚逸转过身,那眼里也像在下着雨:“阿越,我这次不会再松开了。”徐越知道他的话得打个折扣。甜言蜜语固然好听,但是能维持多久呢?别人或许有个三年五载,而楚逸最多三五个月。但是啊……但是徐越舍不得现在拆穿他。所以他牵着楚逸的手走回床边,说:“快睡吧,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楚逸“嗯”了一声,乖乖躺回了床上。第二天雨过天晴,竟然又是个好天气。徐越后半夜没有睡好,不过还是一大早就起来了。以前年初一都要穿新衣服的,现在倒没这个讲究,他只随意挑了件毛衣套上。楚逸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问:“这么早就出门?”徐越说:“要去庙里拜拜。”他觉得楚逸应当不信这些,不料楚逸听后,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说:“我也一起去。”徐爸爸徐妈妈天没亮就出门了,徐越跟楚逸去得晚,庙里上香的人早就排起了长队。镇上总共就这么一间寺庙,依山而建,平日里香火并不怎么鼎盛,也就初一这天最热闹。庙门外聚集了各式各样的小摊贩,有卖早点的,卖香火蜡烛的,甚至还有玩儿套圈的。楚逸排在队伍里,徐越则去外头买回来两个鸡蛋饼,两个人津津有味的吃了。他们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上香。金身塑就的佛像慈眉善目。一贯吊儿郎当的楚逸竟也跪在蒲团上,叩拜得格外虔诚。徐越便也拈了一炷香上前。他年年所求的,不过是家里人平安康健,这时稍微犹豫了一下,悄悄将某人的名字加了上去。他俩上完香就没事干了。镇上没什么好玩的,徐越带着楚逸瞎逛了两圈,又原路回家了。楚逸原本想补个觉的,没想到从徐越的房间里翻出来一盒游戏带,是他们那个时代最火的一款游戏。楚逸兴致勃勃,立马缠着徐越一块玩。徐越连上了电视机试试,一试之下,还真的能玩。楚逸好些年没玩游戏了,不过当年也算是个中高手,自认杀一杀徐越还是不成问题的。不料刚上手就连输几局,屏幕上打出了大大的“k.o”字样。楚逸不服气,瞥了徐越一眼,道:“再来!”徐越没动声色,淡淡道:“行。”接下来楚逸玩得更用心,卯足了劲跟徐越厮杀,两个人各有输赢,不过总体上还是徐越胜率更高。徐爸爸徐妈妈大概是去走亲戚了,一直没有回来,就他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肩挨着肩玩游戏。打到最激烈的时候,楚逸突然问了一句:“阿越,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徐越的手一抖。屏幕上他控制的那个人物放错了一个大招,被楚逸一套连击打中,血条飞速下降。他定了定神,冷静道:“兵不厌诈,你这招用的不错。”楚逸笑了笑:“我是认真的。”徐越没有做声,眼睛一直盯着屏幕。楚逸就说:“果然这样求婚还是太仓促了。算了,等下次吧。”他话音刚落,手中的游戏手柄就掉在了地上。徐越扯过他胳膊,将他一把按在怀里,低头吻了下来。 第23章 楚逸见徐越回来,立刻扬声道:“阿越,你总算回来了。”嗓音也与徐越印象中的别无二致。虽然分别多年,但徐越觉得自己不至于将他认错。如果不是他错了,那就是楚逸的哥哥错了?徐越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只把糖炒栗子递过去道:“刚在路上买的。”“我等了你一个上午,你就用这个打发我?”楚逸嘴上抱怨,手上动作倒快,一把将栗子抢过去吃起来。徐越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没有丝毫违和做作之处,这个人若不是楚逸,还能是谁?徐越也在沙发上坐下来,道:“你中午只吃了泡面?”“是啊。”“没叫外卖。”“这小镇上能有什么外卖?何况现在过年。”“怎么不自己做饭?”楚逸听得一乐,反问:“我像是会做菜的人吗?”徐越想了想,故意道:“我记得有次我过生日,你就做了蛋糕送我。”边说边望住楚逸的脸。楚逸神色自若,笑说:“阿越你记错了,我那次做的是寿司。因为寿司做起来最容易,用不着把材料煮熟……”他说到一半,像是陡然明白了什么,猛地顿住了。楚逸缓缓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向徐越。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两人沉默地对视,像是早已明了彼此的底牌,却还要继续欲盖弥彰。最后还是楚逸先沉不住气,开口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可能记错?说吧,为什么试探我?”徐越道:“我接到你哥哥楚遇打来的一个电话。”“哦,他说什么了?”“他说,你们老宅的院子里有一处花圃,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花圃的架子倒了。”听了这句话,楚逸脸色丕变。但是只隔了一瞬,他又从容微笑起来。“这架子搭了好多年了,早不倒晚不倒,偏偏这个时候倒。”楚逸伸了个懒腰,颇为惋惜地叹道:“看来我的运气真是不太好。”他问徐越:“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徐越点点头:“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楚逸阻止他道,“不过阿越,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12月25日,圣诞节。楚逸没吃完饭就从家里出来了。他难得回家一趟,结果老爷子从上桌开始就唠叨个没完,听得他耳朵起茧。他不就是玩了个小明星,又上了几次娱乐杂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还拉出大哥来训他,啧!楚逸坐进新换的跑车里,原本是想去兜兜风的,没想到赶上这该死的圣诞节,路上大堵车,再好的车也只能乌龟似的慢慢往前挪。楚逸被堵在半路上,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摸出一根烟来点着了,靠在方向盘上深深吸一口。他样貌好,家世好,明明事事顺心,但最近总觉得不痛快。他追求新鲜刺激,但总是保持不了长久的热情,因此能吸引他兴趣的事物越来越少,现在玩什么都觉得腻味。楚逸取出手机,打算给他那帮狐朋狗友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找点乐子。结果刚划开通讯录,就有一通电话先打了过来。楚逸接起来一听,是前不久刚被他甩掉的那个小明星:“楚先生……”电话那头的声音楚楚可怜,楚逸却并无怜悯之心,弹了弹烟灰问:“什么事?”“我很想你……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过是些陈词滥调。楚逸没什么耐心,打断他道:“是分手费给得不够吗?找我律师去谈吧。”既然已经分手了,楚逸当然不会去吃回头草。何况这个叫陈锐的小明星也就长得好看一点,当初两人乘同一班航班回国,他主动贴了上来,楚逸才跟他玩玩而已。“楚先生……”陈锐还想再说,但楚逸已经懒得应付了,直接挂断了电话。拥堵的车流终于往前挪动了一点,楚逸开出去几十米,手机铃声又想了起来。他有点不耐烦了,接起来道:“还有什么事?”不料打电话来的不是陈锐,而是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楚逸同学,你不来参加同学会?”楚逸怔了怔,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个事。也不知道哪个傻逼筹备的同学会,竟然安排在圣诞节晚上。他当时也没明确拒绝,只说看看有没有时间。对方催问道:“老同学,你到底来不来?”楚逸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八点了,就问:“还没有散场吗?”“早就吃过饭了,现在在唱k。” 第25章 楚逸这么一想,立刻又觉得懊恼起来。他这算怎么回事?吃醋吗?吃徐越的醋?当初明明……明明两个人这么要好,他只是一时管不住自己,图新鲜找个人玩了玩,徐越就提出要分手。分就分吧,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离了谁不能过?楚逸手机里存着一堆号码,他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各种小明星小模特随叫随到,一个个漂亮水嫩,床上功夫还好。他根本不缺床伴,他缺的是……楚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可能尚未出现。也可能早已错失了。几个老同学提着酒瓶过来找他拼酒,起哄道:“今晚不醉不归,喝不喝?”楚逸盯着徐越看了一眼,这才转过头道:“喝。”楚逸的酒量其实不错,但是架不住一起喝酒的人多,他又来者不拒,碰了杯的都要干杯,等到散场的时候,已经喝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众人出了包厢,三三两两的往ktv外面走,楚逸脚下发飘,看见什么人都觉得面目模糊。他在人堆里寻找徐越,但是找了一圈也没找着。等到了外面,被呼呼的冷风一吹,楚逸酒劲上来了,只觉头疼得厉害。他的车就停在对面,但是醉成这样肯定不能开了,又懒得叫人来接他,就干脆站在路口打车。时间已近半夜,路上来来去去的车也不多了,楚逸看见一辆车迎面开来,黑色车身,车灯打得雪亮。他开头还以为是出租车,招了招手后,才发觉不对,这车怎么是逆行的?这时车已开到近处,耀眼的灯光照在楚逸眼睛上,漾出一片光晕。楚逸抬手挡了挡,到此刻才看清,坐在驾驶座上的,竟然是前几天刚被他甩掉的那个陈锐!陈锐脸色苍白,一双眸子却黑得瘆人。他目光与楚逸一碰,非但没踩刹车,反而加速冲了过来。楚逸心中一惊,但酒醉后身体迟钝,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眼睁睁看着陈锐开着车撞过来,脑海里许多念头纷至沓来。这个陈锐发什么疯?他是要死了吗?徐越现在在哪儿呢?下一瞬,有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将他狠狠推了开去。楚逸狼狈地倒在地上,耳边传来刺耳的撞击声。嘭。整个世界,像在这一刻嘎然静止了——楚逸浑身是血的坐在急救室外的走廊里。不时有路过的人朝他瞅上几眼,楚逸没有在意,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手上也全是血。不过不是他自己的,他毫发无伤,顶多就是蹭破点皮。而躺在急救室里的那个人……楚逸的酒劲还没过,头依然钝钝的疼。那一声撞击声之后,他的魂魄仿佛离体而去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假的,他甚至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到医院里来的。有人叫了救护车吗?应该是叫了,毕竟流了这么多血。楚逸的眼睛到现在还是血红的,看什么都带着红色的影子。他看见一双鞋出现在视线中。棕色的皮鞋,做工精良。楚逸缓缓抬起头,认出来人是他哥哥楚遇。楚遇打了领带,西装笔挺,这大半夜的,他倒穿得像是要去参加国际会议。楚逸叫了声:“哥……”楚遇点点头,说:“警方那边调查过了,那个陈锐欠了赌债,催债的人逼得紧,他走投无路,就来找你同归于尽了。”“干嘛拉上我?”“谁知道?可能是觉得你能救他,但是没救。”楚逸嘟囔道:“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楚遇没说话。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有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楚逸想过去问问情况,但是他的腿是软的,一下没站起来,又倒了回去。楚遇按住他肩膀说:“我去问问。”说完走过去跟医生交谈。两个人低声说话,一个个字眼钻进楚逸耳朵里,可他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楚遇又走了回来。楚逸问:“怎么样?” 第27章 徐越说得越多,楚逸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但他没有反驳,仅是低声自语道:“我要是不杀他,死的人就是阿越你了。”徐越心头突的一跳,问:“什么意思?”楚逸凝神看了他片刻,忽然轻佻地笑起来,说:“反正人我已经杀了,事情的经过你也已经了解了,接下来怎么办,你自己选吧。是好好跟我过日子,还是……找警察来抓我?”抓他?抓了之后,怎么定罪?楚逸这样有恃无恐,想必也早有应对之策了。好在这个问题轮不到他来烦恼。徐越道:“你哥问我要这里的地址,我已经发定位给他了,估计他很快就会到了。这道选择题,就由他来做吧。”说罢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阿越!”楚逸叫了一声,急忙追了上来。老房子楼梯逼仄,但徐越走得飞快,没有再让他追上。等出了楼道,徐越却愣了一下。这老旧的小区里,齐刷刷停了三辆豪车。都是黑色轿车,看不清车里坐着什么人,不过靠在车门边抽烟的男人,徐越却认识。是楚逸的哥哥。他原来早就来了,不知为什么一直等在楼下。楚遇依旧是西装领带,只头发微微有些乱了。他笑着冲徐越点点头,等看见追在徐越身后跑出来的楚逸时,眼神一下顿住了。那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实在难以形容。楚逸见着他后,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叫道:“哥……”楚遇没应声,只是摁灭手中的香烟,然后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从车里钻出来,架起楚逸就走。楚逸挣扎了一下,讶然道:“哥,你干什么?”楚遇摆摆手,说:“回家再说。”楚逸转头看向徐越:“阿越……”徐越冷眼旁观,只像个局外人。楚逸便放弃了抵抗,冷静道:“行了,我自己走。”他弯身坐进车里时,又回头看了徐越一眼。楚遇上前一步,挡住了徐越的视线,道:“徐先生,辛苦你了,剩下的我会处理的。”徐越没问他打算怎么处理,毕竟他才是楚逸的家人。而自己算什么呢?他跟楚逸,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分手了。楚遇行事利落,跟徐越道别后,也跟着坐进了车里。汽车绝尘而去。说来奇怪,下午的时候还是艳阳天,到这会儿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下得不大,徐越就没有撑伞,一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街上有行人匆匆忙忙地赶路,有些会朝徐越望上一眼。徐越没有理会,双手插在兜里,还是慢悠悠地走着。他想起几天前,刚刚跟楚逸一块走过这条路。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他念书时的母校了,操场后的空地上有架秋千,锈迹斑斑的,这时也被雨淋湿了,孤零零地晃荡着,正如他胸膛里的那颗心一样。除夕那天,楚逸站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笑着朝他伸出手来,说,我们牵个手吧。他牵住了他的手。但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一直牵错了人。春节长假还没结束,徐越就提前回了市里。楚逸离开得突然,徐爸爸徐妈妈虽然没有多问,但看向徐越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深意。徐越多少有些心烦意乱,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收拾行李回家了。他家的门锁是密码锁,徐越习惯性地输入楚逸的生日,连着错了两回,才想起自己早把密码改掉了。但家里仍旧处处留着那个人的痕迹。鞋柜里一排时髦的皮鞋,同一款的竟然有好几个颜色;茶几上一堆零食包装袋,什么垃圾食品都有;衣柜里更夸张,楚逸的衣服占了半壁江山……徐越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来个大扫除。他把楚逸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最后竟然打包了两个大箱子。他打了个电话给楚遇,询问这些东西的去留。楚遇答得简洁,说:“都扔了吧。”从头到尾,一句也没提起楚逸现在的情况。徐越当然也没有问。挂断电话后,他就把那两个纸箱子搬出了门。这些东西留着虽然不占地方,但是有什么意义留下呢?还不如像楚遇说的,都扔了干净。徐越站在楼道里等电梯的时候,隔壁的门正巧开了,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愣了一下。苏彦文过年前就搬走了,而这个新搬进来的邻居,徐越也认识。他只记得对方姓宋,但记不起他的名字了,只好招呼了一声:“宋老师。”宋老师虽然惊讶,但表现得很得体,微笑道:“徐先生,这么巧。”徐越曾经跟这位宋老师相过亲,后来因为楚逸搅局,事情当然没成。现在两个人站在一块等电梯,难免有些尴尬。还是宋老师先打开了话题,道:“我刚搬过来不久,没想到徐先生你就住在隔壁。”“怎么突然换房子?” 第29章 “他头发怎么回事?”楚遇顿了一下,才道:“我找了个认识的医生,想给他做个身体检查,结果医生还没到,他就先跑了。”他说着,走到徐越身边坐下了,道:“我猜他肯定是去找你了。”“事情的经过……你都听他说了?”楚遇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荒唐。”可是又能怎么样?正如他说的,已经失去了一个楚逸,难道再把眼前这个也杀了?或许事情的结局,会像楚逸所计划的那样,他取代另一个自己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留下来。而他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只能替他掩盖秘密,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楚遇连打了几通电话,等楚逸从急救室里出来之后,就被送进了特护病房。楚遇相熟的那个医生也来了,连夜给楚逸做了个身体检查。一套检查做下来,天色已微微泛白了。楚逸一直昏睡不醒。他穿一件宽大的病号服,露出纤细的手腕,竟然瘦得厉害。徐越摸了摸他的头发,问:“这个是你故意染的吧?”又自言自语道:“一定是的。”徐越一晚没睡,到天亮后才靠在病床边眯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就被人摇醒了。楚遇手里拿着份报告单,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无声地指了指门外。徐越心下一沉。他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楚逸,跟着楚遇出了病房。楚逸的主治医生也在门外等着。楚遇清了清嗓子,徐越这才发现他喉咙是哑的。他说:“赵医生,麻烦你再解释一遍吧。”那位医生道:“如报告上所写的,楚先生身体的各项器官都处于衰竭状态,而且还在加速老化中。换句话说,他目前的状态跟迟暮之人差不多,如果得不到有效治疗的话,很可能会进一步恶化。”这是……什么意思?徐越一时难以消化,而楚遇已经镇定下来,问:“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如果楚先生的经历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是那项实验的副作用。”想要改变过去,必然要付出代价。徐越的心一颤,不由得朝病房里看去。房门紧紧关着,看不见躺在里面的楚逸。而楚遇的动作也是一样。他盯着那扇门看了看,突然问:“你说,楚逸知不知道这个副作用?”徐越没有回答。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楚逸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风景。徐越取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问:“冷不冷?”楚逸摇摇头,说:“这几天又降温了,不知道会不会下雪?”“立春都过了,还下什么雪?”“春天也会下雪啊。”楚逸看着窗外说,“我想看看雪。”他说话时一直没回头。那一头白发也像雪一样,轻轻摇曳。徐越顿觉心中涨满了酸楚。他调整了一下情绪,道:“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楚逸终于回过头。他脸上仍有憔悴之色,冲着徐越笑一笑,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病房门被人“砰”一声推开了。楚遇大步走进来,在楚逸跟前站定了,一言不发,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楚逸不躲不避,这一下结结实实打在脸上。他肤色白,又娇气,脸颊边立刻浮起几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子。楚逸没吭声,抬手捂着脸道:“哥,这是你第二次打我。”楚遇定定地看着他,问:“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就是……我决心回来找阿越的时候。”“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知道会有副作用,知道你的身体……”“副作用?”楚逸先是愣了下,随后恍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你是说这个?哥,这不是副作用。”“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哥你应该了解研究所那边的情况吧?以他们目前的技术,根本完不成那个实验。可是以后呢?再过五十年,一百年,说不定就能成功了。”楚遇道:“普通人哪能活这么久?”“是啊,我也等不了这么久。”楚逸转头看向徐越,说,“阿越,我总不能等到白发苍苍时再回来见你吧?”徐越直视着他,问:“所以呢?”“怎样留住一朵艳丽的玫瑰?唯有将它藏在冰雪之中。在一个人最年轻、最丰盛的时刻,将他的身体冰冻起来,直到一百年后再解冻,然后越过茫茫时空……”楚逸嘴角含笑,眼睛里漾着旖旎的光,说:“所以当我出现在阿越你面前时,仍旧是最好的样子,是不是?”真相大白了。 第31章 徐越回头一看,见是楚遇站在门外,朝他比了个手势。徐越起身走出去,楚遇就递过来一根烟,问:“抽吗?”徐越摇头拒绝了,问:“医生怎么说?”楚遇自己点了一支烟抽着,道:“已经束手无策了。医生说,他的身体器官还在老化中,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徐越“哦”了一声,突然也想来一支烟。“不过,”楚遇接着道,“研究所那边倒是提出了一个方案。”“什么?”“他们说,既然目前的医疗水平无法救治楚逸,那不如让他再次沉睡下去,重新回到属于他的那个时代。”25徐越一听就明白了。百年之后,科技既然发展到能让人穿越时空,那想必也有办法治疗楚逸的身体。不过……“他的身体受得了这样的折腾吗?”楚遇吐出一口烟,道:“不好说,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再不采取措施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油尽灯枯了。”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徐越想了想问:“你爸妈不来看他吗?”“我爸暴跳如雷,我妈哭过好几回了,都说就当这个儿子死了,不想见他。但其实,应该是不敢见他。”徐越能理解那种心情。他也一样,情愿楚逸从来没有回来找他。楚遇又去和医生商量了一下细节,到晚上就跟楚逸提了这件事。楚逸正在吃晚饭,捧着碗听完了他的提议,放下筷子道:“将我重新冰冻起来,用一百年后的科技救我?那我加起来有多少岁了?两百岁?”楚遇冷下脸道:“我在跟你说正经事。”“我也很正经。”楚逸道,“我的家人、爱人都在这里,我要留在这儿。”“留在这里等死吗?”“回去之后呢?难道就不会死了?”楚遇被他气得不行。但论起伶牙俐齿的本事,他还真不是楚逸的对手,最后丢下一句“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气冲冲地走了。晚上徐越留下来陪床。医院的床很窄,躺上去后,连翻个身也困难。他关了灯,却一直没睡着,睁着眼睛望住天花板。他没有像楚遇那样劝说楚逸,毕竟已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何况就楚逸那个臭脾气,谁劝得住他?徐越想到这里,忽觉床上一重,有人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的床。“阿越……”楚逸声音低哑,像坊间传说中的艳鬼那样,身段妖娆地缠住徐越。徐越怕他从床上掉下去,揽住他的肩说:“怎么没睡?”楚逸似真似假的说:“想你了。”“这几日天天陪着你。”“我连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费。”徐越顿了一下,问:“你哥说的那个办法……你真不打算试试?”“变数太多,谁知道一百年后会怎样?真的有办法救我吗?还是跟现在一样?而且……”楚逸紧紧抱住徐越,道,“阿越,那个世界没有你啊。我情愿留下来,同你多厮守一日也是好的。”“然后让爱你的人看着你死吗?你哥只是想拖延一点时间,好找到救你的办法。或许要不了这么久呢?也许只要五年十年,你就可以醒过来了。”楚逸问:“如果是五十年呢?”徐越低头亲吻他的额角,说:“我等你。”楚逸道:“到时候,你带着你孙子来看我吗?嗯,我有可能会看上他。”徐越被他气笑了:“我哪来的孙子?”“谁知道?我哥说不定突发奇想,赞助一个研究人造子宫的科研机构,你不就有儿子了吗?唔唔唔……”楚逸话没说完,已被徐越狠狠吻住了。片刻后,楚逸躺在徐越怀里微微喘息,道:“阿越,不用等我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好。”“什么事?”楚逸伏在徐越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徐越瞬间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来,额头抵住楚逸的前额,应道:“……好。”徐越搂着楚逸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醒来,却发现怀里空了。他探身去看隔壁的床,发现楚逸也不在床上。去哪了?楚逸的身体每况愈下,最近几乎没出过病房,他能去哪里?徐越出门去找,差不多把整个医院翻遍了,都没找到楚逸。他没办法,只好打了个电话给楚遇。楚遇听后安静了几秒,说了句:“随他吧。”一副心如死灰的语气。 第33章 雪下得不大,被那春风卷着,轻飘飘地打着转。徐越转头道:“下雪了。楚……”他的声音遽然中断了。楚逸闭着眼睛,不知何时睡着了。世界安静无声。雪花温柔地飘落下来,落在他长长的眼睫上,将化未化。——如果我睡着了,你来叫醒我吧。——好。end第十一章 番外一徐越离家出走了。他背着小小书包,迈着小小短腿在街上走。街上行人来去匆匆,没有人注意到他。很好,他就这样在外面玩上几天,等到爸妈改主意了再回去。哼,反正他坚决不搬家!不过去哪儿玩好呢?附近几条街徐越都玩熟了,只知道街角那个学校不错,有一群小哥哥小姐姐,还有秋千可以坐。他确定了目标,就兴冲冲地往前跑。“嘟嘟——”后面开上来一辆车,从徐越身边擦过。小镇上很少见这样漂亮的汽车,车头又高又大,车身锃亮锃亮的,神气得很。徐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见这辆车在街边的一家饭店门口停下来,然后车门开了,从车上跳下来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男孩跟他差不多大,穿着身小西装,头发乌黑,皮肤雪白,特别骄傲的样子。徐越看着他走进饭店里,觉得自己肚子也饿了。他早上出门时就吃了块小饼干,现在都快中午啦。饭店门口有一扇落地玻璃窗,徐越趴在窗上朝里张望时,有人从后面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抱了起来,笑道:“阿越,找到你了。”徐越踢了踢小短腿,回过头,见到一张英俊秀气的脸。好看是好看,但是,很陌生。是坏人!徐越想起那些拐卖小孩的传言,立刻反抗起来:“警察叔叔,救……唔唔唔!”“别喊别喊。”那个人一手搂着他,一手捂住他嘴,“我是你爸爸妈妈的朋友。”徐越眼泪汪汪:“真的?”他不太相信,坏人不都这么说吗?“当然。”那个人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好看,“我知道你叫徐越,在中心幼儿园上学,是不是?”徐越将信将疑,问:“我妈妈叫什么名字?”“魏红。”“我爸爸呢?”“徐劲松。”都对上了。徐越有点信他了,不过还是问:“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我住在外地,今天正好过来玩。听说你离家出走了,就过来找你了。”“你怎么认出我的?”“我看过你照片啊。”徐越总算信了。他很讲礼貌,叫了声:“叔叔好。”那个人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说:“我有这么老吗?嗯,叫哥哥。”徐越不大情愿,但在他的威胁下,还是改口道:“哥哥。”那个人这才满意,笑眯眯地把徐越放下来,牵起他的小手道:“好了好了,我送你回家。”徐越立刻撅起嘴:“我不回家。”“为什么?”“爸爸工作调动,我们全家都要搬到外地去了,我不想去。”“外地不好吗?”“不好,我的好朋友都在这儿,去了外地,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了。”那个人牵着徐越的手往前走,嗓音沉沉的,说:“还是去吧。你以后会有很多很多朋友的,还会遇到一个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很喜欢他的人。这个人会陪你过完一辈子,直到……直到你们的头发都变白了。”徐越不知道这个喜欢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他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那个人也听见了他肚子叫的声音,噗哧笑道:“走,哥哥带你去吃蛋糕。”他一口气买了许多块蛋糕,各种口味都有,随便徐越挑着吃。徐越吃得肚子圆滚滚,这个奇怪的陌生人,很快升级为好看的大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