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成了白月光》 第1页 《一不小心就成了白月光》作者:召徕【完结】 文案: 穿越之初,陆家宁的内心是忐忑的:统啊,我怕是不行啊… 后来,系统七百二十度冰面旋转,涕泗横流,勐虎伏地式:宿主求带我装逼,带我飞 第一个世界:相遇未有时 【陆家宁×邵离 第二个世界:青云路 【陆家宁×林镜 第三个世界: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 【纯虐渣 第四个世界:真假明珠 【陆家宁×方矣 第五个世界: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 【陆家宁×噬无渊 第六个世界:昏君的首辅大人 【陆家宁×冯戚远 第七个世界:远古医师 【陆家宁×立 第八个世界:白腰朱顶雀 【陆家宁×元稚和 [ps] 作者坚定1v1,攻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哒! 内容标籤: 励志人生 系统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家宁 ┃ 配角:很多 ┃ 其它:穿越时空 第1章 陆家宁死了,死于识人不清,本以为此生报仇无望,哪知道阴差阳错绑定了个系统,再睁眼时,他却成了大衍朝高高在上的世子爷。 他的亲娘是永和大长公主,他的亲爹是纵情于山水的大画家,他的亲舅舅是当今皇帝,他的外祖母是当朝太后。 陆家宁:σ( ° △°)︴!!这这这外挂会不会开的太大了。 系统懒得理他,直接把剧情输入到陆家宁脑中,就没声了。 陆家宁开始还不明白,直到他把整个剧情理清楚,陆家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玛德!原来他才是最大的外挂,还是那种心甘情愿给别人送上去的。得知剧情中原主结局的陆家宁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整个大宇宙的恶意。 所幸系统还没有完全泯灭良心,它告诉陆家宁,只要走完主线,其他随意。 陆家宁:呵呵! ~~~ 暮春三月,春风盈盈,天晴如洗,永和长公主看着外面天色这么好,正要踏出去园内赏花,然而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一张画着丑小猪的纸上,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她素手轻点,红唇微启:“去!把世子爷叫过来陪本宫赏花。” “是。”婢女盈盈一拜,领命而去。 永和长公主看着婢女远去,復又收回目光领着一大群僕人去花园,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满园的名种花草争相开放,然,不过一会儿她又收回了目光,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永和长公主身旁的赖嬷嬷跟在主子身边十几年,熟知主子心思,是以一见长公主百无聊赖的模样,便立马宽慰道:“小世子小小年纪就能沉得住气,长大以后必定不凡。” 长公主闻言,脑海中浮现了一副矮墩墩的书桌前,一个小男孩一脸严肃的画着画,怎么看怎么可爱,长公主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赖嬷嬷一见有效,再接再厉的夸到,那好听话儿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串一串的往外抛,陆家宁跟着长公主身边的婢女走过来时就看到他的公主娘正被赖嬷嬷逗得笑意连连。 陆家宁快走几步,行至长公主面前,端端正正的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长公主摆摆手,亲自去扶他,“你我母子何须这般多礼。” 陆家宁皱了皱小眉头,答曰:“礼不可废。”若非这些规矩束缚着,陆家宁都怕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长公主轻轻嘆了口气,悠悠道:“早知道让你跟着你爹学画画会学出这么个沉闷的性子来,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啊。”末了,又重重嘆了口气,小眼神特别幽怨的望着陆家宁。 陆家宁淡定回望,没办法,谁若是隔三差五都来这么一遭,迟早都能免疫的,陆家宁在心里偷偷吐槽。 长公主一看攻势无效,轻咳一声,淡定收回了视线又恢復成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样子。 她拉过陆家宁的小手,在花园中漫步,道: “明儿是丽姬儿子的八岁生辰,你跟我去一趟。” 陆家宁闻言,在脑海中默默对应着时间点,貌似剧情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了。 原主也是跟着他公主娘在去参加大皇子八岁生辰,也正是那时候遇上了他一生的劫难,云炽。 陆家宁内心里是拒绝的,但他好歹没有忘记系统的话,其他无所谓,主线必须走完,否则…… 否则什么系统没说,但陆家宁总有种预感,若是主线完不成,下场一定很阔怕~~ 所以陆家宁思索一番之后,默默点了点头。 那一本正经点头的小模样太可爱,长公主一时没忍住竟然不顾身份的蹲下来,用手轻轻捏了捏儿子白嫩嫩的小脸蛋。 陆家宁:………说好的高贵冷艷呢,公主娘你知道你的人设崩了吗( 陆家宁木着一张脸,与他娘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长公主才支撑不住,讪讪的收回手,还悄悄摩挲了两下,似乎是捨不得的样子。 陆家宁把他娘那点小动作尽收眼底,看的他嘴角直抽抽。 当天陆家宁还是没有陪他娘多久就回去了,没办法有这么一个表面高冷内心逗比的亲娘他也很绝望啊。 怀着复杂的心情,陆家宁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早的他就被人拉了起来,房间里鱼贯而入十来个美貌的小婢女,给他梳头的梳头,穿衣的穿衣。刚开始陆家宁还特别不适应,非要闹着自己穿,结果那天他爹看见他衣冠不整的样子,罚他画了整整十张的画作,自此以后,陆家宁再也不作死了。
第2页 现在陆家宁已经能特别淡定的面对美貌小婢女的贴身服侍了,果然啊!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大半个时辰后,打扮一新的小世子新鲜出炉了,只见他一头青丝被小小的玉冠束的整整齐齐,身着月白色的淡色衣衫,腰间用腰带不紧不松的束住,下方还垂了一块双鱼咬尾的环形玉佩,配上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怎么看怎么招人疼,最明显的便是他的公主娘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差点绷不住形象跑出来捏他的脸了。 陆家宁轻咳一声,率先走过去拉住他娘的手,淡淡道:“走吧!” 长公主默默感受着拉着她的小手,不时偷偷瞥一眼自家儿砸,怎么看怎么欢喜,窝家儿砸就是这么可爱这么帅。 饶是陆家宁脸皮再厚都觉得面皮发烧,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娘的手,长公主立马会意,嘴角下拉,一股皇家公主的威严迎面而来,再配上她头上那支蝴蝶金丝步摇轻微晃荡,整个人显得雍容又华贵。 陆家宁跟着他娘缓缓走出府,公主府外,马车已经备好,陆家宁跟在他娘身后,缓缓踏进了马车,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待会儿见到了云炽该怎么办才好。 长公主不经意偏头,看见自家儿砸眉头紧锁,误以为他是不想看见云容,于是拍了拍他的手宽慰道:“放心吧!你是我永和的儿子,当今太后的亲外甥,即便云容是大皇子也不敢对你乱来的。” 突然被安慰的陆家宁哭笑不得,云容那个熊孩子,谁会怕他啊! 第2章 马车轱辘辘转,小半个时辰后,长公主一行人抵达了宫门口,驾车的小厮机灵的亮出了令牌,于是他们几乎没有停顿就顺利进去了。 陆家宁不知道他们这一“嚣张”的行为又给其他世家添了多少谈资。 事实上他现在都快被这慢悠悠的马车给晃睡着了,本来他早上就起得早,一路上这马车摇啊摇啊的,若非多年的礼仪教养,他恨不得直接趴下了。 长公主素来是心疼儿子的,他看着小傢伙端端正正的坐在一侧,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可怜又可爱,她本想让爱子挨着她睡上一会儿,可是又念及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于是她狠狠心,拉开暗格,从里面拿出醒神香点上。 不一会儿,封闭的马车里就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陆家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味道,反正闻了之后那感觉就像上辈子涂过的风油精,简直了。 陆家宁惨兮兮的正襟危坐着,默默期盼他们早点到地儿。 或许老天爷真的听到他的祈祷,半盏茶后他们终于可以下马车了。 一出来,陆家宁就狠狠唿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长公主知道他是受罪了,也由着他,等到陆家宁恢復的差不多了,长公主才带着他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居于长春宫内,陆家宁母子去的时候,远远的便能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独属于某人尖利的笑声。 长公主挑了挑眉,红润的双唇微微弯起。 真是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狐狸的骚味。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领着儿子缓缓走了进去。 太后年纪大了,平日里就喜欢看看这些小辈,此时听闻女儿外孙来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所以当长公主母子二人一进来,只是粗粗行了一个礼就被太后叫起了,她看着永和长公主,嗔怪道:“都是一家人,搞那些子虚礼作甚?” 长公主笑笑不语,然而端坐一旁的丽姬听闻这话,差点折断了指上的玳瑁,合着她永和跟太后是一家人,她丽姬和容儿就不是太后的媳妇儿和孙子了,当时她们行大礼时可没见太后对她们免礼啊。 无奈形势比人强,尤其高坐首位的还是她的母后,所以纵使丽姬有再多不满,也得咽回去。 然而丽姬能忍不代表从小被她惯坏了的云容能忍,但他好歹还有点儿脑子,知道这时候还有太后和长公主在场,所以他也只是龇着牙狠狠瞪了陆家宁一眼。 陆家宁压根不理他,这种攻击他根本不care好吗。 这一幕落在太后眼中,便是她的外孙有大家之风,对于无礼的挑衅淡然无视之。果然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不像某些人,即使…… 太后像是想起什么烦心事一般,微微皱了皱眉头,陆家宁立刻上前糯声糯气的哄上两句,果然太后一见小外孙,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云容见此更是不满,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陆家宁,明明他才是真正的皇子龙孙,大衍朝的大皇子,众人都应该喜欢他才是,更何况,今天还是他的,他的八岁生辰呢。 云容心里憋着气,跟太后随便说上两句便告辞离开了,太后微微合上眼,随手挥了挥就让人退下了。 丽姬见儿子要走了,自然也不想多留。 只是在他们快要踏出门时,陆家宁突然叫住了他们,云容以为对方要来嘲笑他,都绷紧了身子,随时准备反击。 哪知道陆家宁小手捧着一副捲轴,抿着嘴慢慢递给他。 云容惊大于喜,问他:“这是什么?” “画。”陆家宁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特意画给你的,祝你生辰快乐。” “哦!”碍于情势,云容还是勉强收下了,最后还在丽姬的暗示下,假惺惺的给陆家宁道了谢。
第3页 等到人走了,长公主才从里面走出来,伸手点了点陆家宁的额头,“你是不是傻呀?像云容那种人怎么值得你亲手为他作画。” 陆家宁无奈扶额,拖长了调子喊道:“母—亲—,外祖母还在里面呢?” 太后忍俊不禁,把陆家宁叫回身边,照着之前他亲娘戳出来的红印子轻轻点了点,笑:“你这个鬼精灵,做了什么坏事瞒着外祖母呀。” 陆家宁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说:“没有,家宁很乖。” 那反差萌的小模样实在可人疼,逗得太后笑逐颜开。 陆家宁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从太后怀里钻出来,眨着星星眼,毫无心理负担的卖萌,“外祖母,家宁想出去玩。” 太后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想出去便出去吧,不过身边可得带上几个人呀。” “家宁知道。” 陆家宁领着四个奴僕慢慢走在花园的小路上,一路上他都在回忆原剧情。 原主与云炽两人第一次相遇在一个僻静的花园,彼时云炽正被以大皇子为首的一群人欺辱,原主当时怀着云容讨厌的,他就要“喜欢”的心态救下了云炽,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原主竟然真的喜欢上了云炽,甚至在后来帮云炽争夺皇位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按理来说,原主对云炽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好了,依着云炽有仇报仇,有恩可能会报的性子,就算再不喜原主,也不应该那样对他。但坏就坏在,原主身份高贵,从小被人宠坏了,难免性子嚣张跋扈,若是抛除身份因素,单论性格,原主的性子与丽姬是差不太多的,所以原剧情里长公主虽然爱这个儿子,但是像对陆家宁一般捏脸蛋,时常逗逗他的这些亲昵行为还是没有的。 陆家宁一边回忆原剧情,一边慢吞吞走着,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云容的声音。 陆家宁眨了眨眼,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很好,是个僻静的花园角落,地点get 人物,云容为首一群人的叫嚣 get 现在就只差确定云炽在不在里面了,但是依着其他环境,想来那云炽是跑不了的。 陆家宁转身对着身后的人“嘘”了一声,然后放轻了脚步,踮着脚尖小跑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陆家宁听到的声音也越发清晰,那里面除了云容的叫嚣,还有闷哼声。 陆家宁心头越发急了,他抬手拨开一处花丛,向里望去。 崎岖不平的石子路上跪着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男孩,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流出了片片血迹,然而在场的却没有一个害怕,他们反而大笑着,其中两个小太监甚至死命压着云炽的头往云容的裤裆底下钻,云炽自然不肯,剧烈挣扎,但这些挣扎只换来一次次大棒的敲击,陆家宁隔着老远听到那声音都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忍下去的。 眼见着云炽的头马上就要被钻进云容的裤裆了,陆家宁也来不及思考什么对策了,他理了理衣袍,板着一张小脸走了出来,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第3章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碧蓝的天空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板着一张小脸,冷声斥问。 在宫里生存的都不是傻子,且不说对方在宫中行走身后还能带着下人,只说陆家宁身上一身行头,哪样不是精品? 于是之前拼命抓着云炽的那两个奴才下意识松了松手,寻到机会的云炽立刻挣脱开来,甚至他还趁机踹了那两人一脚。 陆家宁:……… 算了,看在他都那么惨的份上,刚刚的小动作他就当没看到吧。 然而陆家宁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代表某人也能如此。 云容之前本来就在长春宫受了一肚子气,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气筒,没想到又让陆家宁给搅了。 真是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 云容甩开身后一群跟班,大步流星的向着陆家宁走来。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骇得陆家宁身后的四个下人全身紧绷,几乎是立刻就站到了小主子身后,生怕大皇子一言不合就动手。 偏偏当事人还没有自觉,依然高冷如风,云容最见不得那样子,牙齿咬的咯咯响,他快走几步,双手抓住陆家宁的领子,恶狠狠道:“陆家宁!本宫奉劝你一句,不关你的事不要多管,否则………” “青竹,回长春宫,告诉外祖母,说我被人打了。” 云容/其他人:???我/主子还没动手呢?? 陆家宁依然板着一张小脸,以至于所有人都有些怀疑刚刚那么无赖的话真是这个小童说的? 其中最为愤怒和不可置信的当属云容了,他张大了嘴,“你你你……”个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家宁被这么提着有些难受,于是他偏了偏头,对着青竹又吩咐了一声。 青竹如梦初醒,急忙往回跑,毫无意外的被人拦下了,陆家宁状似无奈的嘆口气。 结果还不待云容高兴高兴,又听对方幽幽道:“那你们打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乃是当朝长公主的儿子,这次你们只要没把我打死,等我回了府,死的肯定是你们。”闻言,云容身后一群太监被吓得面无人色,长长公主的儿子?
第4页 哪知还不等那群小太监求饶,陆家宁又接着说:“当然!你们把我打死了,你们更加跑不掉了。”话落,陆家宁还对着云容龇牙一笑,吓的对方连忙把他扔地上了。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云容一脚踢向身边一个小太监,色厉内荏的吼道。 扰人的苍蝇走了,陆家宁也该做正事了,他对着身后的几个下人使了使眼色,几个人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 陆家宁还是冷着一张脸,没办法,他太太太紧张了,不过好歹声音有了点温度,他说:“跟我来。” 云炽还有些犹豫,哪知道架着他的两只手像钳子一般,这让他想起刚才那种不好的场面,于是挣扎的越发厉害了。 这时,陆家宁突然回过身来,淡淡的看着他,“别闹。你身上有伤。” 云炽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那种感觉,明明那个人冷冰冰的,可是他却奇异的感到一丝温暖。 当天,陆家宁把人带到一个小凉亭,一会儿吩咐人拿药,一会儿吩咐人拿些吃食。若非他全程都是冰块脸,云炽简直都要怀疑陆家宁想要对他有所图谋了。 陆家宁看着云炽包扎的差不多了,静静等待对方吃完桌上最后一块糕点,才冷冷道:“待会儿你跟我去见舅舅吧。” 云炽默然不语,但略有擦伤的小手却紧紧捏紧了衣角。 他把握不准陆家宁是什么意思?诚然!他是宫里的皇子,可是论地位,他却远远不及眼前这位小世子,整个盛京城谁不知道长公主府的世子爷有多受宠,便是嚣张如丽姬母子到了这位主儿面前也得退避三舍。 难道对方如此做是想让皇上给他作主?云炽冷笑一声,真是天真的世子爷啊!若是那位真的心里有他一点儿地位,又怎么会纵容丽姬母子对他的百般磋磨。 云炽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嘲讽,装出一个九岁孩子该有的样子,是的九岁,可是他却不是大皇子,多讽刺啊。 所幸陆家宁原本也没想同云炽商量,稍做休息之后,就带着人去干清宫了。 陆家宁去的时候,丽姬正跟皇帝告状呢,哪知道被正主儿撞了个正着,忒尴尬! 饶是脸厚如丽姬都烧的面皮发红,他的皇帝舅舅更是直接黑了脸,三言两语把人打发出去了,陆家宁全程目不斜视,总算缓解了一下气氛。 皇帝高坐龙椅,气势威严,但是对上陆家宁却格外温和,他甚至招手把小孩儿招到身边,放柔了声音还带着点儿亲昵问:“家宁怎么想起来找舅舅了?” 陆家宁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的凝视着皇帝,软糯糯的说:“想舅舅了,就来了。” 皇帝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好好,可不枉舅舅平时那么宠你,告诉舅舅中午想吃什么,舅舅让御膳房给你做。”皇帝很高兴,畅快之余他甚至把陆家宁抱到腿上坐着,贴身伺候的刘公公早就见怪不怪,但是第一次见此情景的云炽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皇帝吗? 事实证明他是,因为下一刻他把目光投放到云炽身上,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他怎么会在这里?”因为厌恶,所以连名字都不想提及。 云炽跪在下首,头埋得低低的,因为他害怕一抬头,眼里的怨恨会再也遮掩不住。 刘公公眼见着气氛越来越严肃,正要出声,却被陆家宁打断了,他扭了扭小屁股,小手搂着皇帝的脖子,面无表情的说:“舅舅,是我把他带来的,我觉得跟他投缘,可不可以让他跟我回公主府。” “小世子……”刘公公刚要解释什么,就把皇帝一个眼神制止了,皇帝摸着陆家宁的小脑袋,很有耐心的问:“家宁之前认识这人吗?” 陆家宁摇头。 皇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如常,他继续诱哄道:“那家宁为什么想要把他带回公主府呢?” 陆家宁状似认真想了想,然后缓缓道:“约摸是投缘吧。”想了想陆家宁又补充一句,“我觉得他挺好的。”所以让他把人带走吧。 结果自然是不成的,纵使皇帝再不喜欢这个儿子,但也不会自打脸,若是皇子给世子当玩伴的消息传了出去,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皇帝本以为他说破对方的身份,陆家宁就该死心了,哪知道陆家宁眼珠子一转,直接说:“那我进宫给他当伴读吧!” 皇帝:……… 第4章 云容的这个生辰过得并不快乐,不仅没有修理到那只“臭老鼠”,反而被陆家宁两度打脸,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事实上,陆家宁也没落得好。当天晚上陆家宁跟着他的公主娘回府途中就被盘问了。 长公主气势逼人,“你素来跟云炽没有来往,怎么会想起给他当伴读?” 陆家宁乖萌的眨了眨眼,他要怎么说,难道说这都是命中注定,估计回去他的公主娘就能请他吃竹笋炒肉,咳咳,扯远了。 陆家宁捏了捏指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什么原因,只是觉得投缘罢了。” “真的?”长公主狐疑问他。 陆家宁重要的点点头,抬眸见长公主还不信,无奈的举起右手,拇指向里,四指向上,郑重道:“我以我爹发誓。”
第5页 长公主抽了抽嘴角,心想这关你爹什么事? 府中作画的陆爹一时喷嚏连连,啊咧!谁念我? 所幸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回去休整两天后,陆家宁这个新出炉的皇子伴读走马上任了,以至于当天被陆家宁的伴读身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云容惊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好不容易捱到夫子下课,云容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跑到陆家宁面前,小胖手指着他,连话都说不撑头。 陆家宁看对方抖得跟怕金森似的,深怕弄出来个好歹,终于大发慈悲的给他解惑,“从今以后我就是云炽的伴读了,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相处喔,大—皇—子—”话落,陆家宁习惯性对着云容“甜甜”一笑。 云容:………母妃,救我!!! 下午一放学,云容就领着他的一群跟班屁滚尿流的滚回行宫了。 陆家宁站在书院外看着远去的人影,眼带笑意。 “你故意的?”不知何时云炽走到他身后,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陆家宁眼中笑意退散,又恢復成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他并没有回头去看云炽,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说实话,自从看了原剧情,他对云炽这个人的感官很复杂,凭着原主那作死的劲儿,要说最后云炽是恩将仇报又不至于,可是要说对方有多好多好,陆家宁的良心还没有昧到那种程度,所以就保持现在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吧,他会按照原剧情里把云炽送上至尊宝座,但是其他的真的再没有了。 远去的陆家宁如果此时能回头,一定能发现某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陆家宁此时正哼哧哼哧的往干清宫里跑,没办法,当初他要进宫给云炽当伴读的附加条件就是隔个两三天,放学后要去干清宫陪皇帝说说话儿。 盛京里有许多人羡慕他能得到皇帝独一份的宠爱,有时候趁着他落单了,还会有人悄悄问他秘诀,那个时候陆家宁都是板着一张小脸,一脸严肃的回道:“这是血缘关系,其他人没办法。” 宫里的皇子公主:……呵呵你一脸喔。 其实说实话,陆家宁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喜欢他,貌似他也没做什么啊。 陆家宁一路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干清宫,那守门的宫人早把他认熟了,连通报都不用直接把他请了进去。 很好,这很效率,估计要不了多久,盛京里又会传出陆世子如何目中无人勇闯干清宫了。 陆家宁略心塞,但还是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皇帝正刚刚处理完国家大事,这会儿正闭着眼小憩呢。 陆家宁体贴的没有叫醒他,而是自己找了一个小凳子,拿出夫子布置的作业一个人慢吞吞的做了起来。 一时间宫内竟然安静的落针可闻,皇帝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下首不远处坐了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陆家宁时年才七岁,一身的肌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此时夕阳西下,淡黄色的余光透过窗孔稀稀落落的洒进来,那端端正正坐着的小童沐浴在柔光里,整个人像是要发光一般,美好的像一幅画,让人不忍打破。 最后还是陆家宁感觉到不对,抬头一看,才发现皇帝舅舅这样看着他不知多久了,陆家宁一时羞恼,耳根泛的通红。 “呵呵~~”皇帝发出一声轻笑,明显又看到小童脸上也泛起了红,可真不经逗,皇上想着,然后又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对着陆家宁招了招手,陆家宁识趣的走过去,哪知他刚要抬脚,皇帝又接着说:“把你的作业也拿过来。” 陆家宁忍着羞意又把作业拿过去,皇帝极其自然的接过,不时还作出一番品评,陆家宁羞的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皇帝偷偷瞥了陆家宁一眼,知道差不多了,再逗下去可别把小傢伙给惹恼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纸张,轻轻摸了摸陆家宁软软的黑髮,真诚的夸奖他:“家宁做的很不错。” 陆家宁呆呆的抬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那呆样看的皇帝心痒痒,没忍住就把罪恶之爪伸向了小孩儿的脸蛋,一捏。 唔!好软,皇帝没忍住多捏了一会儿,直到陆家宁忍无可忍拍他的手,小孩儿眨着双雾蒙蒙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疼。” 皇帝这才讪讪的收回手,果然,小孩儿的脸上明晃晃的现了两坨红印。 皇帝不自在的别过脸,叫人: “刘义。” “奴才在。” “去把朕的凝香露拿来。” 刘公公速度很快,不过须臾,就把东西送来了,皇帝急忙接过,打开盖子小心翼翼的给陆家宁涂抹,“还疼吗?” “不疼,”陆家宁乖乖站着,那小模样别提多可人了,皇帝甚至差点忍不住再捏一下了,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 等到好不容易擦完了,天都黑了,皇帝状似不经意提议道:“今天太晚了,就宿在宫中吧。” “这……”陆家宁纠结的眉毛都拧一块儿去了,最后还是无情的拒绝了,义正言辞道:“君臣有别,况且府中爹娘还在等我回去,若是我临时不回了,他们会难过的。” “好吧!”皇帝到底是没有强求,反正来日方长嘛。
第6页 第5章 时间如白驹过隙,当初那个软萌萌的糯米糰子转眼变成了芝兰玉树的少年郎。 这些年里,云炽靠着陆家宁这个深受皇恩的世子背地里没少搞动作,短短十年就聚拢了不少势力,其中他愿意给陆家宁知道的,不愿意给陆家宁知道的,陆家宁都全当不知道,仍然当他高高在上的世子。 只是时间久了,陆家宁也有些腻了,这种明知对方不是好人却还要心甘情愿送资源的感觉太特么操蛋了。 又是被云炽揪着利用了一次,陆家宁心情很不好,那天下午放学,他甚至连招唿都没给对方打就回家了。 他得捋捋,陆家宁回家之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他从系统里调出原剧情,仔仔细细的研读一遍。 直到夜上三更,陆家宁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 第二天天气晴朗,鸟语花香,陆家宁怀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颇为忐忑的入了宫。 大半个上午陆家宁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其他人都只以为他是期盼着皇上的到来,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关注,事实上他们也很紧张,一个个的恨不得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 众人眼也不眨的盯着外面的日昇,终于在巳时初,书院外面传来了刘公公尖利的嗓音。 其他人理衣的理衣,摆放书具的摆放书具,紧张又兴奋,竟然没有人发现陆家宁的反常。 除了云炽。 家宁向来跟那人亲近,怎么可能会因为对方来一次书院就激动的六神无主? 云炽重新低下头,眼神晦暗难明,他非常不喜欢这种事情超出控制的感觉。 都怪他现在还是太弱小,若是…… 云炽思忖间,皇帝已经走了进来。 一如以往般,皇上抽查了几个他喜欢的孩子起来回答问题,其中自然是有陆家宁的。 一番问答之后,皇上觉得有些渴了,刘公公识趣的领着万岁爷向外面的小花园走去,同时吩咐人准备茶水。 陆家宁作为最受宠的小辈,自然是要跟随在皇帝身边的,但是他却若有若无的把云炽拉在身后,皇帝什么风浪没见过,哪能不知道小东西心里打的如意算盘。 不过他对此也是不支持不反对,只是心里越发觉得家宁这孩子心眼儿实,只因为当初一句“约摸是有缘 ”,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道给了云炽多少帮助,只是有些人不是你给了他恩惠,他就会记你好的。 皇帝思及此,摇了摇头,家宁这孩子从小被他们保护的太好,外表虽然看着冷冰冰的,可是一颗心却柔软的不像话。 是时候也该让他长长记性了,在皇家,心软的人可从来都没有好下场的。 皇帝半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算计。再抬眸时,他又恢復成那个威严中带点慈爱的父皇和舅舅。 众人一番笑闹,待得茶水端上来之后,陆家宁亲自端了一杯奉给皇上,“舅舅,喝茶。” 皇帝喜笑颜开,高兴的接过茶杯,同时陆家宁在心中唿唤系统,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茶杯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缝,凑近喝茶的皇帝自然被割伤了嘴唇,鲜血直冒。 陆家宁“大惊失色”,急忙把茶杯从皇帝手中接过,自然而然的递给云炽,哪知他刚一转身,就听身后传来一道闷哼,陆家宁急忙转身,快速拿过云炽手中的茶杯,大喇喇的放在石桌中央,惊唿:“你受伤了?” 但是此刻却没人关心云炽的伤势,而皇帝也只是在听到云炽受伤时略略抬了下眼皮,然而下一刻他在看到石桌中央的茶杯瞪大了眼睛。 也不知今天是谁吩咐的,下人准备的不再是以往的浓茶,而是换成了淡淡的花茶,几乎与清水无异,然而此刻两滴血液却慢慢相融了。 再结合刚才家宁的惊唿,是云炽受伤了,茶杯里的血液是云炽的,他的血居然和云炽的血液相融了,这怎么可能呢? 皇帝只觉得脑袋被人用大锤狠狠敲击了一下,又疼又胀,短短一会儿他就觉得心虚气闷,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晕过去了,又是一场人仰马翻。 好在经过太医检测,皇上只是气血凝滞,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众人这才把高高悬起的心放回肚子里。 等到皇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了,这会儿其他人都睡下了,皇帝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慢吞吞的起来,披了一件披风,又慢吞吞的向着干清宫走去。 一路上有小太监给他行礼,都被他挥挥手免了。 皇帝只觉得这一段路好长,等他终于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汗流浃背。 他缓缓推开干清宫的大门,一个人呆呆的在里面站了许久,才轻声唤道:“暗一。”话一出口,声音竟然沙哑得厉害。 不过一息,宫内就跪了一个人,皇帝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继续吩咐道:“今晚去取一滴云炽的血液来,越快越好。” “是。” 暗卫走了,皇上却并没有感到轻松,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好像什么东西即将被打破,害怕又期待。 暗卫的效率是很高的,天还未亮,对方就已经带着东西回来了,皇帝缓缓的接过瓷瓶,把里面的血液倒进一个装满清水的碗里,然后颤抖着手用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血珠掉入水中,不过须臾,两滴血就融在了一起。
第7页 皇帝似是不敢置信一般,他瞪大了眼,脑袋凑近了碗边,嘴里还发出“呵呵”的声音。 “云炽是朕的儿子?哈哈,云炽竟然是朕的儿子,哈哈哈哈,朕的儿子,语桐啊语桐,没想到你最后竟然是为朕生了一个儿子啊。”冷清的宫殿内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笑声,似释怀又似解脱。 第6章 最近一段时间,宫里的人都敏锐的发现了一个新风向,那就是一向对云炽皇子不闻不问甚至还带着点儿厌恶的皇帝陛下竟然出奇的关心起他了,不但让对方搬离了原本简陋的宫殿,还杖毙了对方身边一些奴大欺主的下人,甚至在对方搬去新宫殿居住的时候,还一流水的赏赐了大量珍玩宝物,其功课作业更是样样关心。 这看在都是人精的宫人眼里,不用猜都知道云炽皇子这是要復起了。 只是在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心里却还嘀咕着一件事,之前因为皇帝不喜云炽的缘故,云容皇子占据着大皇子的身份多年,现在云炽皇子突然得宠,那这排位可不就是个大问题了吗? 这事不仅宫里人在传,百官之间也在议论,甚至连长公主府也没有倖免。 陆家宁听着他的公主娘碎碎念,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祸水东引,把他老爹拉出来当挡箭牌,然后一个人不知跑到哪里逍遥去了。 只是三天后,公主府外突然冒出一个云游僧人,非要指着陆世子,说他有佛缘,让他皈依我佛,意料之中的,这僧人被长公主派人打了出去。 众人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哪知道第二天上午伺候世子的丫鬟来报,世子留下书信出门云游了。 长公主大怒,她恶狠狠的瞪着手中的纸,上面只有一句话“儿子约摸是与佛有缘罢”,长公主咬牙切齿的反覆念着这段话,若非陆家宁不在场,长公主恨不得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母爱如山。 陆爹看着爱妻怒不可遏的面容,无奈的嘆了口气,伸手搂过她,温声道:“家宁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你想想他还七岁的时候,一句约摸是与云炽就缘,这么多年风雨无阻的陪伴在云炽身边,没有一丝一毫动摇,可见他心中极是有主意的。” “那是他傻。”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起陆家宁跟云炽的纠葛,长公主就气不打一出来,当年皇帝跟谢语桐的事盛京谁人不知,那个女人更是让皇家颜面扫地,就算她最后死了,也留下云炽这个孽种,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把她儿子也给套进去了,她们家宁从小就好,又听话又懂事,可是一见了云炽就什么都不听她的了,这让她怎么不气。 说着说着,长公主眼泪就掉下来了,她的家宁一向是最懂事可人的,别说她落泪,就是以往她皱皱眉头,小傢伙都会费尽心思来讨她欢心,哪像现在,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早知道昨儿个就该把死秃驴乱棍打死,省得他妖言惑众,没得连累了她的家宁。 陆爹一向见不得爱妻落泪,此刻急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擦,心里更是将陆家宁揍了千万遍,臭小子,有本事就别回来,否则你老子非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而另一边被人“惦记”着的陆家宁走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喷嚏连连,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他爹在念他。 想当初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知道他未来爹是大画家,心里可是曾勾勒了一副翩翩公子的画面,事实上他爹也没让他失望,只是那性格,算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陆家宁戏很足的抬手在眼周抹了一把,然后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静默了一瞬,下一秒就像脱肛的哈士奇奔腾远去,麻蛋!十七年啊!整整十七年了,老子天天装面瘫,脸都便僵了,从现在起,他要释放自我。 陆家宁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没一会儿身上就脏的不能看了,不过他浑不在意。 反正他接下来赶路,身上也註定干净不到哪里去。 当初他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想了大半天,心里就已经有了盘算,原剧情里皇帝深爱着云炽的生母,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云炽的生母谢语桐心里已经有人了,甚至在入宫后还偷偷跟对方见了一面,皇帝知道后又妒又气,一怒之下赐死了谢语桐的爱人,那个时候谢语桐已经怀孕,所以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皇帝本以为谢语桐回心转意,哪知对方在生下云炽五日后自尽而亡。 皇帝悲怒交加,但他总归是皇帝,自古帝王多疑,冷静一段时间后,他总是忍不住去细想谢语桐的所作所为,最后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怀疑云炽不是他儿子。 当初看到这一段的陆家宁:……… 说实话,陆家宁都有点同情云炽的生母了,只是对方能为了所谓的爱情抛下出生不过五日的孩子,那丁点儿同情又灰飞烟灭了。 陆家宁砸吧着嘴,装模作样的感慨一番,算了,现在他提前帮皇帝解开心结,再加上时间久远,皇帝心中的恨意也散的差不多,现在得知云炽是他亲儿子,肯定会想法设法的弥补他,届时依着云炽的心机谋略,怎么着也不会比原剧情里差的。 而他则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逍遥一番啦 o(*≧▽≦)ツ ~ ┴┴ 陆家宁此次出门,心里不是没有盘算的,他打算北上,参军。 身为好男儿怎么可以没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呢。
第8页 说实话,古代的交通非常落后,一路上他没有少吃苦,不过想来是心境不同,他竟然都一一忍下来了,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呢~~ 时年八月,陆家宁终于来到沙城,顾名思义,这里漫天黄沙,是为沙城。 可能是有中间赶路作为过渡,陆家宁初到沙城,虽然不适,但休养了几日竟然又活蹦乱跳了(⊙x⊙;) 恢復身体后,陆家宁迫不及待的就去投军了。 沙城是大衍朝的边防地带,什么都缺,不过最缺的还是壮丁,所以招录的人对着陆家宁略微盘问一番之后,确定没问题,就把他带进了军营。 军中的生活跟陆家宁想像的差不多,每天做早操,训练,偶尔跟着同一队的汉子开开玩笑。 只是他到底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不管是面相还是说话做事都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就算他尽力掩饰了,可有时候正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才是最真实的。 十月上旬的一个下午,陆家宁训练完毕,就去小河边洗漱。只是他才刚刚下河,周围的树林便是一阵响动,五六个军汉子以包围之势向着陆家宁走过来。 陆家宁:不是说笑,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系统:mdzz 陆家宁全身紧绷,悄悄往身后退了退。 其中一人发现他的意图,轻佻的吹了声口哨,“哟!小白脸想往哪儿跑啊?” 陆家宁黑脸,你才小白脸,你全家都是小白脸。 “哦哟呵,叫你小白脸还不服气?”说话的汉子上身后仰,下巴高抬,看的陆家宁特别想给他鼻子上插两葱。 可惜他没葱,不过…… 陆家宁眼珠子一转,偷偷把手放入水下,使劲儿掬了一捧水打在说话那人脸上,大喝:“你要战那便战,废话那么多作甚?”完了他还对着几人竖了竖中指,“大—傻—逼!” “操!”那几人虽然看不懂手势,但是他们又不瞎,陆家宁脸上的讽刺总不会看错,“兄弟们,上,今儿不给这小白脸一点儿颜色看看,他不知道太阳打哪……” “嘭!”石头与肉体的撞击声打断了未尽之语,打头那大汉摸着额头上浸出的血迹,目龇欲裂,“操!兄弟们,上。” 六个大汉呈包围之势快速向着陆家宁逼近,陆家宁又不傻,敌我实力悬殊过大,傻子才硬抗硬呢。 刚刚系统可告诉他了,在他左后方一个拐弯处可是有人的,经检测武力值不低。 陆家宁在心里偷偷说了声抱歉,就且战且退游了过去。 “希望那哥们儿是个侠肝义胆的好人,否则今天就死定了。”陆家宁一边游一边暗暗祈祷。 眼见着陆家宁就要游过去了,身后却伸来一只大手捂着他的头往水下沉。 沉下去之前,陆家宁张大了眼睛,对着那个方向大喊:“救命!救——咕噜咕噜”四面八方的水流堵住了陆家宁的唿救。 “你叫啊!臭小子,你不是很能吗,”之前被石头砸伤那大汉恶狠狠的按着陆家宁的头,看样子他是真的想要溺死对方。 随行的人有些怕了,拉了拉他:“黑子,算了吧!再按下去就死人了。” “死就死了,怕什么,反正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们不说出去,就没人……”话语戛然而止,那大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插上了一支匕首。 大汉受伤,手上自然没了力道,陆家宁趁机逃出生天,“唿!差一点就死了。” “你杀了黑子,军官不会饶了你的。”其他几人指着他愤慨难平。 陆家宁全然不惧,他抹了一把脸,偏头看向一边,不满道:“餵!你打算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第7章 “呵~”茂密的草丛后传来一道男人的轻笑声。 之前围攻陆家宁的几个男人大惊,这里居然还有人,那刚刚他们所做的事…… 思及此这些人脸色很不好,其中一人对着草丛方向色厉内荏的吼道:“谁在哪里?还不快给爷爷出来。” “呵,口气不小啊,居然敢当我爷爷~~”这次传出来的是另一道男子的声音,拖长了的调子慵懒迷人。 陆家宁挑了挑眉,哟呵!看来还不止一人呢?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草丛后面就游出来两个男人。 打头那位,剑眉斜飞,黑眸锐利,唇薄色淡,轮廓分明,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宛若草原上的雄狮,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陆家宁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脑海中就警铃大作,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啊。 再看他后面那位,长眉凤目,鼻樑高挺,唇淡饱满,嘴角若有若无带着一点儿笑意,凭添一股风流的意味。 不过陆家宁还没来得及跟两人来一番自我介绍呢,他身边的几个男人就先软了。 “邵……邵将军?元军师?”几个男人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 被称为元军师的男人恶劣的勾了勾嘴唇,慢悠悠游到陆家宁面前,“你怎么不怕我?” ………陆家宁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身子一沉潜入水下就要离开。 元亦急忙拉住他,不满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才刚刚帮了你,你不说声谢谢就离开?”
第9页 陆家宁看了一眼拉着他胳膊的手,皱眉,“放手。” 元亦不为所动,下巴高台,那架势好像在说,“你不说声谢谢就不放你走。” 陆家宁黑线,手臂挣了挣,没挣开,不得不偏头无奈道:“如果是因为你们为我作证了,是那男人先欲置我于死地,我不得已才反击的事情,那我谢谢你啊。” “哎哎哎!你别走啊!”元亦握紧了手中的胳膊,这小子咋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我说,虽然我们可以为你作证,但是你这把人都捅死了,也太过了,军中不会饶了你的。” 那几个大汉听到这话,就像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迎合,“军师说的对,纵使是我们不对在先,但是你把黑子杀了,回到军营,军官不会饶了你的。” 陆家宁深深地觉得自己的脾气好了不少,才没有当场把这群sb怼死,他刚要开群嘲,就被人截断了。 “那人没死,”被称为邵将军的男人淡淡开口,他轻飘飘瞥了一眼陆家宁,“精准的避开了要害,不错。” 不错你个大头鬼,陆家宁被人堵的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行行,你们都大爷,小的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了吗,陆家宁想着就要跑,手上一个巧劲儿就挣脱开来,可以熘之大吉,但是…… “大爷,请问你还有何吩咐啊?”陆家宁看着像座大山挡在他前面的某人,咬着牙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谄媚道。 “噗嗤。”元亦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才发现其他人都在看他,连忙摆手,“别理我,你们继续,继续。” 陆家宁撇了撇嘴,心想谁要跟他继续啊。 陆家宁实在生得好,哪怕来了沙城几个月了,他的皮肤也没有彻底脱离“白皙”的阶段,反而褪去了原本的柔弱,显得越发有男子气概,正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所以此刻他做出撇嘴的动作,不但不让人生厌,反而显得有些,嗯,可爱。 邵离看的有点心痒痒,心想就你这鹤立鸡群的样子,若是没人找你麻烦都怪了。 只是刚刚陆家宁那一手确实让邵离吃了一惊,他本以为这人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居然是深藏不露啊。 邵离有心试探他,当即出手成拳向着陆家宁面门袭来。 卧槽!陆家宁大惊失色,气的在心里骂娘,但手上功夫却也没停,作为长公主的儿子,若是丁点儿武艺都不会,多丢人啊。 只是,那武艺儿也就只有一点儿了,不然刚刚也不会被人压着打。 短短两三招,邵离轻而易举就把陆家宁制服了,只是这丫恹儿坏,把人抓住了还不够,还要淡淡嘲讽一番,“真弱。” ……陆家宁气的眼睛都红了,拼命挣扎,邵离轻轻松松把人压制住,偏头对那几个吓懵了的汉子问:“你们是归何人管辖的?” 那几个汉子面面相觑,以为对方要找他们算帐,一个个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元亦当即明了,正色道:“你们若是不说,事后我们自有法子知道,只是那时候嘛”元亦话没说尽,但足以引人遐想。 那几个汉子互相看了看,最后一咬牙,磕磕绊绊道:“我们几个都是隶属于彭伍长手下的。” “这样啊。”元亦偏头对着邵离使了个眼色,可惜对方完全无视了他。 邵离垂下眼,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才听他说:“你们回去告诉彭伍长,就说陆家宁是个好苗子,我邵离带走了。” 啥啥啥??他什么时候有露出一丝想要跟他走的意思吗? 陆家宁脸上的表情太明显,邵离想当没看到都不行,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所幸当没看到,抓着陆家宁跟拎小鸡仔似的,把人提上了岸,元亦见那人离开了,自然也紧跟其后。 但在他即将上岸时,他背对着那几人幽幽道:“今天除了邵将军要兵丁的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懂吗?” “是是是,其他什么都没有。”那几人点头如捣蒜。 “那你们同伴受伤?” “我们遇到了歹人,所幸我们人多势众,才没被人害了去。”有那嘴快的人抢先回道。 哪知元亦勐的回头,恶狠狠瞪着他们,“谁是歹人呢?” 之前嘴快那汉子吓的脚下一踉跄,身子一歪,沉入水中,口里咕噜噜灌了一嘴的水,再站起来,狼狈的抹了一把脸,讪讪道:“没……没歹人,是黑子眼神儿不好,一脚踩滑,摔下去时被树枝插了。” “这还差不多。”元亦努了努嘴,总算满意这个回答,手脚利落的爬上岸,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邵离是正攻。 第8章 “全体都有,现在两人一组练习”邵离站在高高的演示台上,一脸严肃的吩咐着手下的士兵。 陆家宁作为一个“攀上高枝”的空降兵丁,很是在这群士兵里引起一阵大骚动。 长期驻守边关的士兵,上到将军下到一个火头兵,谁人不知道邵离邵将军,甚至这边关的军汉子都是以有一天能进入到邵将军麾下为终极梦想,几乎每个人都每次奋斗着,哪知道突然有一天,凭空掉下来一个人轻而易举的就进了勇锐营,太特么拉仇恨了。
第10页 这不,邵离一吩咐两人一组练习,站在陆家宁对面的那个汉子沖他龇牙一笑,嘴上说上一句得罪了,就沖了过来。 次奥!怎么都喜欢一言不合就动手,他以前看电视里对战,两人不是都要叽叽歪歪半天才打起来吗,果然电视剧误人啊。 跟陆家宁对战的士兵大约十七八岁,圆圆脸,皮肤黑黑的,但是眼睛特别亮,此时他一拳直冲陆家宁面门,陆家宁侧身一躲,险险避过,然而这仅仅是开始,那黑皮小哥见一击不成,迅速曲膝上沖,直抵陆家宁腹部,陆家宁连忙化拳为掌以作抵挡。 黑皮小哥见算盘落空,也不气恼,迅速把腿撤回来后退两步与陆家宁拉开距离。 两个人陷入僵持,陆家宁缓缓移动着,他少时都把时间花费在读书作画上,虽然作为世子也会学武,但那都是花架子,与军营里真刀实枪里拼出来的汉子肯定不能比,但是让他就此认输他又不甘心。 他又不是真的蠢,这前后两次有人找茬,无非就是因为他名不副实,若是他有过人之才,谁敢上来挑衅他。而且今天这一战与其说是勇锐营对他的挑衅,不如说是邵离对他的试探,赢了,以后高枕无忧,输了嘛,以后就等着被人可劲儿打压吧。 短短两三息,陆家宁脑中已经闪过颇多思绪,今天这战只能赢,不能输。 思及此,陆家宁在脑海里唿唤系统,“系统,可不可以帮帮我。” “一百积分。” 陆家宁现在还不知道一百积分代表着什么,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选择什么模式,跆拳道,散发,泰拳,咏春拳,合气道,空手道……”陆家宁没有过多犹豫,几乎在系统一出声,就选择了跆拳道。 所以周围围观的很快发现,陆家宁的姿势变了,嗯,怎么说呢,特别怪异。 黑皮小哥作为他的对手,自然随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所以在陆家宁姿势一变,他就先发制人攻了上去,这次他依然选择出拳,只不过速度比第一次快上许多,陆家宁一个侧避躲了过去,然后右脚顺势蹬地右腿以髋关节为轴屈膝提起,两手握拳置于胸前;随即左脚以前脚掌为轴外旋180度,旋转同时提膝,髋关节向左旋转,勾脚尖成为足刀,直击对手头部。 那黑皮小哥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直接被揍趴下了。 围观的群众:σ( ° △°)︴!! 邵离/元亦:!!! 陆家宁:(t▽t)腿都快特么疼死了有木有!! 好在古代的裤子比较宽松,没人发现他的腿在抖。 陆家宁本以为这样就完结了,哪知道邵离那个天杀的居然亲自下场要与他比试。 场中自然一片叫好,“这新来的陆家宁可真有福气,竟然能与邵将军亲自过招,要是我什么时候也能上去跟邵将军打一场就好了。” 据说很有福气的陆家宁:……呵呵!要不把这“光荣的机会”让给你们。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陆家宁颤抖着左腿,目光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男人,那样子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这蠢样子是怎么活到今天的?邵离微微低着头,不敢让自己眼中的笑意叫人看见,否则,对方肯定炸毛。 虽然他炸毛的样子也比较可爱就是了,邵离敛了敛目光,又变回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双手抱拳道:“得罪了。” 得罪你妹!接二连三被挑衅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陆家宁这个当了十七年的世子爷呢。 这一次他先发制人,出手成拳直击邵离面门,意料之中被避开,陆家宁不恼,左腿曲膝上提直击邵离腹部,这两步都是陆家宁之前跟那黑皮小哥学来的,光明正大的偷师,邵离被这少年的动作逗的好笑,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陆家宁眼睛一眯,趁此机会,大腿高抬虚晃一招,然后绷紧脚尖,左腿上提,邵离以为陆家宁又要故技重施,所以双手下意识护住了头胸部位,本以为万无一失,哪知道下一刻,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就传来一阵剧痛。 以往所向披靡的邵将军因为不堪承受某种剧痛,竟然支撑不住的跪倒地上。 静默,全场死一般的静默,所有人尤其是刚刚跟陆家宁对战的黑皮小哥都吓得夹紧了腿,额滴个亲娘耶,连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邵将军都痛的跪了,也不知道陆家宁那小子用了多大的劲儿,别把他们将军的命根子可打坏了啊。 想到这儿,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他们将军,邵离又不是死人,感知到周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脸彻底黑了。 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爬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陆家宁,“你,扶我回帐。” 陆家宁被看的心里毛毛的,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僵硬地扯出一丝笑,“谁?喔,是不是你,对,将军叫你送他回帐。”陆家宁本来想随便拉一个壮丁顶上去,哪知道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关键时刻跑的比兔子还快。 众士兵:开什么玩笑,没看见他们将军脸都黑了吗,此时送上去跟老寿星上吊——找死,有什么区别?他们才不傻呢,谁作的死谁负责。 于是,退无可退的陆家宁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把他们将军扶起来,末了,还期期艾艾的看着邵离来了句,“将军,我们这算正当练习吧!”所以千万不要记恨他呀。
第11页 闻言,元亦再也忍不住笑开了,而邵离,邵离的脸色已经黑的都不能看了。 陆家宁欲哭无泪,我又说错了什么啊? 搭在他身上的邵离就像知道他想什么一般,阴测测的笑道:“不,你什么也没错,错的是——我——” 陆家宁:……现在更怕了好吗! 陆家宁抖着两条小细腿,磨磨蹭蹭大半天才把他们邵将军送回营帐,然后又是倒水又是递毛巾,小模样别提多谄媚了,邵离原也没真生气,刚要开口告诉对方他没事,哪知道陆家宁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没让他气了个半死。 这小子竟然对他说:“那啥,将军啊,其实我刚才也没用多大的劲儿,你看你痛的这么厉害,别不是本来就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言下之意就是可千万别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呀。 陆家宁说的可慎重,小模样可认真,认真的邵离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这个死小子干了坏事居然还不认,他若是不给对方一点儿颜色瞧瞧,以后还不得翻了天了。 于是,满心期待邵将军能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他的陆家宁就看到,他们的将军大人对着他罕见的温柔一笑,声音柔的都能化出水,“从明天开始,本将军亲自训练你,高兴吗孩子?” 陆家宁生无可恋,“真是好高兴的呢。” 第9章 十一月清晨,沙城某条不知名的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两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各背着一个袋子慢吞吞跑动着。 “不,不行了,将军,我真的跑不动了。”陆家宁啪的把背上的布袋子扔在地上,弄出沉闷的响声,其中有东西因为震动漏了出来,居然是沙砾,看那袋子形状少说也有二三十斤。 陆家宁不仅背上背着这个装了沙砾的布袋子,手上脚上也都绑了沙袋,最重要的是他在如此情况下已经跟着邵离跑了整整一个时辰了,现在他说什么也跑不动了。 陆家宁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脸庞因为激烈的运动现出艷丽诱人的红润,双眼迷离湿润,还有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脸庞脖颈流入令人遐想的地方,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冲击着邵离的视觉,他不自在的别过脸,不过一会儿又捨不得般的把目光移回来,一来一回的,好不纠结。 都说当兵整三年,母猪赛貂蝉,邵离十四岁参军,现年二十四岁,不知不觉他参军已经整整十年,十年摸爬滚打,从一个无名小卒爬上今日的将军之位,其中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按理说以邵离现在的地位,虽然要不了绝世美人,但是小家碧玉想来也是不缺的,下面人也不是没有人想通过送美人讨他欢心的,只是都被他一一给拒绝了,自此所有人都以为他严于律己,克制己身,不近美色。 但谁都不知道冷漠严肃的邵将军并非不好美色,只不过他好的不是女色罢了。 他喜欢男子,从他十三岁第一次有了冲动之后就知道了,因为那个夜晚他想的不是软酥酥的女儿家而是俊俏的少年郎。 只是这件事太过离经叛道,当时还只有十三岁的少年郎又急又怕,短短数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加上当时他的亲娘已经去世,最后邵离把牙一咬,偷偷背上行囊去参军了。 邵离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像他这种人早死早超生,若是在临死前还能为国家效一把力那便再好不过了,所以刚来那几年,邵离便是以不要命的杀敌方式迅速站稳脚跟,直到几年后遇上元亦,才知道原来龙阳之好这种事前朝就有,大衍朝的某任国君甚至娶过一位男皇后,当时好些达官贵人都以豢养男宠为风流雅趣,只不过后来皇位更替,这种风气才淡了,但也不是没有。 这些事几乎世家都知道,甚至有些富裕一点儿的平民也有耳闻,但是他却不知道,因为他是个地位尴尬的原配之子,继母面善心毒,亲爹不闻不问,他能在那种情况下长大都不容易了,哪还有闲心去关心这些事情。 后来他从元亦口中了解的更多,心里对他亲爹最后那点儿念想也就断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邵离从来没有说破过他的身份,众人也都以为他是个很有天赋很有毅力的贫民子弟,但也更加尊敬他。 这么多年下来,邵离天天面对着一群“潜在对象们”,愣是没下去过嘴,太特么糙了,连他都比不上呢。 当然还有元亦这个例外,只不过这个傢伙的性格太烂了,邵离忒嫌弃。 邵离本来以为以后都要孤家寡人了,哪知道那天不过是跟元亦一起去河边洗个澡,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穫。 陆家宁长得好,当时又是□□,邵离理所当然的有点被诱惑了,结果美人一开口,所有旖旎氛围都没了,最后他更是被陆家宁一手精准的插刺给惊到了,这才起了惜才的心思把人收拢到麾下。 只是收到麾下之后,邵离却有点后悔了,毕竟天天面对着心中有好感的人,还能不动心是假的,只不过他还不清楚陆家宁现在的性向,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别到时候把一个喜欢姑娘的后生给吓到了,两人都尴尬。 只是有时候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此刻,邵离明知道陆家宁只是太累了才躺在地上,手脚大敞,这说明他对自己完全没有防备。 邵离一方面为他辜负了对方的信任而感到羞愧,另一方面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往对方身上瞧,理智与情感僵持,所幸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第12页 邵离冷着一张脸,说:“陆家宁,你起来。” “我不。”陆家宁早就累的半死不活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才得了休息,傻子才起来呢。 陆家宁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不服从上属,邵离一生气,大不了罚他便是,最好还能把他踢出勇锐营。 反正经过上次踢邵离命根子一事,现在陆家宁每日过得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邵离的麾下就行,陆家宁默默想着。 然而陆家宁想的挺美,可惜另一人他不按套路出牌啊,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一瞬间,陆家宁只觉天旋地转,然后他就头朝下屁股朝上被邵离给扛着走了。 陆家宁:……… 陆家宁龇牙咧嘴,在心里把某人骂了百八十遍,只是他心里骂得再欢,身体却不给力,这一路上被人扛着狂奔,他都被颠得快吐了。 “邵…邵将军,邵大爷,我错了,我不该顶撞将军,你要是生气,骂我打我一顿都好,就是别再颠我了,我都快吐了……”陆家宁可怜兮兮的说着小话,想他来到这个世界十七年,顺风顺水,便是遇上云炽他都没这么怂过,现在却被主线里都没影儿的人整成这样,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辣鸡的快穿者了吧。 陆家宁想到这儿,整个人都焉了,就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儿(什么鬼) 邵离见他不像装的样子,那恹哒哒的小模样挺可怜的,心中有些不落忍,于是手上一个用力,把肩上的人放了下来。 “陆家宁,陆家宁你没事吧?”邵离轻轻拍打着陆家宁的脸,眉头微皱,咋没反应?不会真颠坏了吧。 “陆家宁,陆家宁。”邵离手上用了点劲儿,没两下陆家宁的脸都被拍红了。 可怜陆家宁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只觉得脸颊火辣辣一般烧的疼,当即惨叫一声,“你干嘛!刚刚折腾我还不够?现在还想毁我容啊?”陆家宁怒火腾腾,两只眼睛里就像燃烧着一簇小火苗,特别亮特别迷人。 邵离一剎那就像魔怔了似的,不知怎么的就抬手抹上了对方的脸,轻声问:“打疼了吗?”此时山林里除了偶尔一两只鸟儿飞过,就只剩下枯黄的落叶和他们两人。 或许是环境太暧昧,或许是邵离语气太温柔,又或许是陆家宁脑子抽了,他竟然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的告状:“疼,可疼可疼,”话一说出口,陆家宁就回过魂了,当即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结果邵离比他还脑抽,竟然真的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缓缓凑近他,温柔的给他吹了吹,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陆家宁甚至能清晰从对方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可是渐渐的那张倒影里就换了一张脸,让陆家宁熟悉又陌生。 如果是陆家宁刚重生那会儿肯定恨不得拿把菜刀去跟那张脸的主人拼命,可是过了十七年,许多情绪都沉淀了下来,再加上他原本的性格就不是一个逞兇斗狠的人,所以现在恍惚间再想到那个人,他第一反应不是跟人拼命,而是感嘆岁月如逝,他竟然真的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多年,陆家宁甚至想,如果他现在可以回到原来那个世界,一切悲剧还没发生前,他可能不是对那个人先下手为强,极端的想要与那人同归于尽,而是会採取更为理智的一种手段让那个人得到他应有的教训。 “陆家宁,你怎么了?”邵离见面前人眼神没有焦距,不由有些担心。 陆家宁被唤得回了神,勉强勾了勾嘴角,说:“我没事,我们继续练习吧。”话落,陆家宁逃也似的捡起刚摔在地上的沙袋跑走了。 独留邵离一个人怔愣的留在原地,手指摩挲,似乎还在怀念刚刚手中的温度,他抬头看向天空,暗自想:刚刚那个人透过他看向了谁? 少顷,邵离又笑了,笑的势在必得,不管那人心里想的谁,但邵离现在敢肯定,陆家宁跟他绝对是同道中人,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10章 “陆家宁!” “到。”天刚蒙蒙亮,勇锐营的士兵全体在校场集合,当邵离点到陆家宁的名字,他立刻大声吼了出来。 邵离欣赏的看了一眼陆家宁,看来最近一段时间训练效果不错,声音都洪亮了许多呀,邵离对自己亲手训练的成果很满意,他看向陆家宁,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陆家宁出列,其他人围着营地跑步。” “是,将军。”一大群军汉子陆陆续续的跑远了,邵离看着雾色中那个站的笔直笔直的人,心情颇好。 他慢吞吞走过去,当然手上照例提了一袋沙袋,陆家宁凑近了一看,脸唰的黑了。 “将军,我觉得你应该对我与其他人一视同仁。”陆家宁一脸严肃,义正言辞。 当然如果他那小眼神不那么飘忽就更好了。 邵离暗暗发笑,面上却装的可正经,“陆家宁,你体力垫底,耐力垫底,头脑勉强不垫底,在如此劣势下,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本将军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你一视同仁,嗯?”邵离依然还是那张严肃脸,可是陆家宁就是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嘲笑的意思。 陆家宁脸彻底黑了,噼手夺过邵离手中的沙袋,背在背上,吭哧吭哧的跑远了。 邵离完全不计较陆家宁的“无礼”,轻笑一声就跟着跑上去了。
第13页 路还是那条路,只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邵离觉得每天的训练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早操过后,陆家宁这个被特殊对待的人员终于解脱,可以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吃饭了。 邵离作为将军,自是有人亲自把饭菜送到他营帐里,四个大窝窝头,一大碗稀饭,邵离吃的津津有味,当他吃完第三个,准备拿碗中最后一个时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元亦!!”邵离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整个军营中就只有元亦这个狗头军师敢不声不响的闯进来。 元亦叼着口中的窝窝头,含煳不清的说:“哎!你叫窝做什么?” 陆家宁抬头瞪他,“难道军中没给你送早饭,要你来我这儿找吃的?” 元亦无辜的眨了眨眼,“他们送了啊,只是我觉得他们送的肯定没有你这儿的香,所以我就过来了呀,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发了好吗!! 邵离一怒之下,手中木筷应声而断。 元亦:σ( ° △°)︴!! 邵离在元亦惊恐的眼神中放下筷子,嘴角勾出一个阴测测笑容,直愣愣的看着元亦,“今天你最好能说出一个必须来找我的理由,否则,你就别想竖着出去了。” “嗝”,元亦被吓的打了一个嗝,口中的窝窝头都掉了,一脸呆滞的小样儿,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儿小可怜。 可惜邵将军郎心似铁,压根儿不鸟他,元亦可怜巴巴的蹲下重新捡起窝窝头,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大口大口吃了。 沙城可缺粮食了,浪费粮食是大罪呢。 元亦吃的可认真,难得邵离没嫌弃他,耐心等对方吃完了,才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元亦吃完唿噜抹了一把嘴,脸上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笑,一脸不屑道:“昨个儿夜里,士兵们巡逻时抓到几只臭老鼠。” 邵离皱眉,问他: “怎么回事?” 元亦撇了撇嘴,“还不是关外的戎人,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他们可不得要来找储备粮吗!” “元亦!”邵离低声呵斥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贫。 元亦努努嘴,“行了行了,搞那么严肃干什么,那几个人现在还在牢房里关着,都是一群小喽啰,审了大半夜什么都没问出来。” 邵离闻言,烦躁的扯了扯领子,元亦偷偷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邵离瞪他:“有什么话就说,期期艾艾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元亦一噎,干脆破罐子破摔,说:“你跟那陆家宁怎么样了?” “元亦,我们在谈正事。” 元亦挑眉,笑:“我就是在说正事啊,难道邵将军的终生大事都不算是正事吗?” 邵离喉头一哽,抬头见某人正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不自在的扭过头,故作不耐烦道: “就那样吧。” 元亦坏笑,“那样是哪样啊?” 邵离不语,起身欲要离开,哪知道他刚迈出去一只脚,身后就传来元亦懒洋洋的声音,“邵离,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好心提醒你一句,陆家宁此人不简单,就他那通身的气度,非说自己是落魄的商户子弟,骗鬼呢。” “我知道了,多谢。”邵离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元亦看着空荡荡的营帐,嗤笑一声,“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邵离离开营帐之后并没有立即去校场,反而是漫无目的游荡着,元亦说的他何尝不知,以他的眼力,几乎在他与陆家宁第一次见面时就能看出对方与一般人不一样,后来他把陆家宁带回勇锐营,接触多了,一些小细节自然而然就发现了。 比如说,陆家宁那高于常人的讲究,一般的士兵训练完了之后,碰上床铺哪一个不是倒头就睡,但陆家宁就不,哪怕再累,至少都要擦拭一下手脸,沖洗脚丫子才肯入睡;还有平时吃饭,军中的男儿兴致来了,边吃边笑闹那是常事,可是陆家宁永远都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的笔直,安静的吃着饭,一个人自成一幅画,还有其他很多很多小习惯,这些都是陆家宁无意识做出来的,说明他之前生活的环境严苛要求他这么做,以至于多年来都形成了身体的一种本能。 就算邵离再远离盛京,也知道一般的商人家族哪有如此近乎苛刻的讲究礼仪,别说商人了,就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自小便跟从名师,也未必有陆家宁十之二三的风骨。 邵离轻轻嘆了口气,他抬头看着暗沉沉的天空,默默地问: 陆家宁啊陆家宁,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邵离直直的站在野外,任由漫天的黄沙打在他身上,只是短短一会儿,他的身上都已经落满了一层薄薄的泥沙,邵离看着重新“上色”的衣袍,眼睛微眯,重重吹了口气,黄沙立刻被吹开,唿啦啦散了一片。 邵离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睛望向远方:管你是谁,既然来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 解开了心结的邵将军当天下午就气势汹汹的冲到了牢房,呆了整整一下午,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但是当天晚上,那些戎人就全招了。 邵离看着放在案桌上的供词,眼神晦暗难明,空荡荡的室内只留下“咚咚”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
第14页 元亦实在忍不住,他一把按住邵离的手,“你别敲了行不行,烦着呢。” 邵离不语,抬头幽幽的看着他,元亦讪讪的把手放开。 半晌,元亦忍不住问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元亦不等人回答,又自顾自的继续说: “戎人这次的计划不可谓不毒,眼下就要入冬,若是此时沙城的水源被投毒,粮食被烧毁,那戎人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攻下沙城,没了沙城作为防护的大衍朝,在戎人眼中几乎就是卸了栅栏的羊圈,如此,如此……”元亦急得在屋子里来迴转。 邵离看的头晕,拧眉制止了他,“元亦,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啊?”元亦呆愣愣回头,“哪里奇怪?” “如果戎人真的想要在水源投毒,烧毁粮草,怎么可能只派几个人来呢,还有……等一下,我们去牢房。”话落,邵离就急匆匆离开了,元亦见势不对,紧跟其后。 然而邵离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几个戎人已经死了,邵离亲自确定几人已经断气,脸色难堪的厉害,他正想好好问一问狱卒事发经过,但是电光火石间,邵离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惊,“不好,我们中计了!” 其他人还全然在状况外,邵离来不及解释,直接对着元亦吩咐道:“你现在迅速去召集勇锐营的将士立马赶到西门去。”话落,邵离扬起腰间的配剑骑马离去。 元亦能当上军师这个位置,脑子肯定不笨,经过邵离一点拨,他也想到了,他用手狠狠敲了敲脑袋,“该死,我怎么没想到。”元亦也急匆匆离开了,留下牢房一众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当天晚上元亦赶到勇锐营,敲响了应急的铜锣,陆家宁听到声响,几乎是自然反应般的蹭了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跟着众人跑去校场集合。 事情紧急,元亦长话短说,“现在所有人拿起兵器,跟我去西门,快。” “是。”这个时候勇锐营与一般士兵就明显区分了开来,训练有素,整齐划一,不过短短几息,勇锐营就全副武装,气势如虹的冲着西门赶去。 第11章 勇锐营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但是当他们赶到西门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西门的守城士兵全数被灭,独留邵离一人在敌军围困中死死守着。 陆家宁甚至能清晰看到对方身上的血迹,他身边的一起赶来的勇锐营士兵在看到周围倒地一片的大衍士兵尸体,早就红了眼,大吼一声,高举刀剑义无反顾的冲上去与敌人厮杀。 两军相遇,只存其一,场中一时只能听见士兵激烈的吼声和刀剑的撞击声。 陆家宁一个侧身躲过身后的偷袭,手腕反转,手中锋利的长剑刺入了敌人的胸膛。 解决了一个,陆家宁又忙着去解决下一个,这是陆家宁第一次亲手杀人,但生死存亡之际,他却没有闲心来暗自感慨一番。 勇锐营的杀伤力不是说说而已,因为元亦及时叫了人,所以半个时辰之后,场中局面出现了一面倒,当然倒的是敌军那边。 眼见着胜利在望,斜边不知从哪里骑马跑出来一队人马,陆家宁本想着穷寇莫追,哪知道下一刻,他就看见邵离提剑射杀了跑在最后那个骑马的戎人,抢过对方的马匹追了上去。 陆家宁:……… 陆家宁默了一瞬,抬手抹了一把脸,邵离你这个天杀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沙城的中流砥柱,鬼特么才管你呢。 陆家宁绝对不承认,他只是单纯不想看到邵离出事,那个人那么讨厌,处处“针对”他,若不是沙城离了他不行,他管他去死。 他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一匹马,那还是之前元亦过来时骑的呢,陆家宁快速跑过去,二话不说上马紧追邵离而去。 沙城就是以终年空中飞舞着的黄沙出名,此时哪怕是夜晚,黄沙也没有停止它飞舞的旅程,陆家宁虽然来了沙城几月了,可是骑马狂奔在风沙中还是让他险些招架不住。 陆家宁只觉得那些空中飘荡着的黄沙像一把把尖刀刺在人身上,可疼可疼。 偏偏他还要驭马狂奔,只是他之前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步,此刻又是夜晚,没多久他就把人跟丢了。 陆家宁勒紧马绳,在心里偷偷唤系统,“你有没有办法找到邵离?” 【20积分】 陆家宁一噎,咬牙道:“成交。” 很快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幕只有他能看到的幻影,他看见邵离正跟戎人扭打在一起,但是敌我悬殊过大,对方显然是准备用人海战术耗死邵离。 情况危急,陆家宁不敢耽搁,马鞭一甩,□□战马如同离弦之箭沖了出去,陆家宁高扬马鞭,心中默默祈祷: 邵离你可一定要撑住,我就来了。 ~~~ 另一边,邵离骑马追上戎人的小队,在之前他就一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感觉哪怕在赶到西门之后也没有消退,后来甚至在看到戎人离城而去时,这种感觉攀到了顶峰,邵离在边关十年,经歷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役,每次遇险他都是靠着这种本能的直觉脱困而出,所以这次,邵离在感觉不好时,毫不犹豫的骑马追了上去。 只是之前的打斗消耗了他太多力气,现在好不容易追上了,敌众我寡,邵离也没有信心能全须全尾的退回来。
第15页 只是他若死了,这群戎人也绝不能放过。 邵离大喝一声,手中重剑犹如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着敌人的头颅噼去,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的剑下就已经收割了好几个人头。 戎人那边领头的是一名叫鞑鲁奎的汉子,他恶狠狠的瞪着邵离,恨不得生生从对方身上咬下他一块肉,就是这个人!害得他们今晚损失惨重,若是不杀了他,难消他心头之恨。 鞑鲁奎把怀中的东西又往衣服里送了送,然后抽出别在腰间的弯刀,怒吼着沖了过去,鞑鲁奎从小在关外长大,他们的打斗几乎不讲究技巧,全靠力量压制,所以当鞑鲁奎举起手中的弯刀噼向邵离时,犹如泰山压顶,邵离险些支持不住,往后退了数步,鞑鲁奎的手下见状,纷纷向闻到腥味的狼慢慢向着邵离靠近,就在邵离跟鞑鲁奎僵持时,其中一人举起手中的弯刀噼向了邵离的后心,若非邵离警觉,险险避开,否则这一下落实了,他就得直接交代在这里。 只是邵离虽然避开了要害,他也伤的不轻,身体行动间,后背上的伤口挣开,火辣辣的疼。 邵离知道现在情况对他不利,缓缓退了一步,果然引得其中一人忍不住入套,邵离手中重剑一挥,又成功收割一个戎人的人头。 鞑鲁奎见状大怒,不再与邵离周旋,手中弯刀高扬,在夜色中闪着冷冷的光芒,邵离看着逼近的寒刀,心中直打鼓,这一击他未必接得住。 就在情势万分危急之时,凭空里射出一支箭,直刺鞑鲁奎心脏,邵离近距离的看着那双瞪大了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虚空里又射出几支箭,围着邵离的几人无一倖免。 陆家宁偷偷在心里埋怨了一句系统太坑,一支箭居然要十积分,但好歹是把人救下了,然后他就在邵离如同看天神般(?)的目光中踏马行来。 陆家宁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看着邵离,“我说邵将军,穷寇莫追这个道理想必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邵离苦笑,他也知道自己这次莽撞了,只是他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就在刚刚他把所有的细节都联繫起来了,那些戎人探子招供说什么给水源投毒,烧粮草,都是幌子,甚至进攻西门也是为了拖住他,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偷边防图,这其中如果没有内应配合,打死他都不行。 今晚若不是陆家宁及时赶到,他都得折在这里,对方可真是好算计,他一死,勇锐营群龙无首,边防大乱,戎人手里又有了边防图,攻下沙城都是迟早的事。 想通了其中关节,邵离撑着伤体挪步到鞑鲁奎的尸体旁边,缓缓蹲下,伸手在他胸前一阵摸索,果然指尖触及到一样软物,邵离把它拿出来,略微查看,果然是沙城的边防图。 还好他及时把东西找回来了,大衍才免除一场祸事。 否则!只要一想到那后果,任是邵离也吓出一身冷汗。 陆家宁见邵离如此反应,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他翻身下马,走到邵离身边,凑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神情大变,“这是?” 邵离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陆家宁眼睛瞪的老大,他抬头看看邵离,又看看边防图,又看看邵离,果然这人年纪轻轻就当上将军不是盖的,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陆家宁神色复杂,张张嘴想要恭维两句,就被邵离打断了,他目光如炬的看着陆家宁,那火热的视线恨不得把陆家宁给烧着了,他说:“今晚你来救我,我很高兴。” 说完,邵离就“跪了”。 陆家宁:……… 陆家宁认命的把人扶起来,又一次唿唤系统,“你说他不会死了吧?” 【十积分。】 陆家宁黑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咬牙蹦出一句,“先欠着。” 【放心吧,他死不了。】 “没了?”陆家宁还有点茫然,这就完了,十积分就这么没了,之后任凭陆家宁如何唿唤系统,系统都不吭声,饶是陆家宁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骂娘。 万般无奈之下,陆家宁只能把邵离扶上马,在漫漫黄沙中寻找出路。 所幸他记忆力不错,刚刚过来时他好像看到路上有个小山丘,虽然不能遮风挡雨,但比起全部暴露在空地上还是要好许多。 到了目的地,陆家宁把人放下来,他看了一眼邵离身上的血迹,咬咬牙还是给他把衣服脱了,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邵离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想想也是,邵离一无权无势的小卒,不用命去拼,怎么可能当得上将军。 只是理解归理解,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或许是今晚陆家宁亲手杀了敌人,现在看到邵离身上这些大伤小伤他也没觉得害怕,动作利落的给邵离进行了简单的擦拭,然后慢慢从胸襟摸出一个小瓷瓶,陆家宁颇为珍惜的摸了摸瓶身,这还是当初他离开公主府偷偷带上的,是疗伤圣药。 陆家宁打开瓶盖,把药涂在邵离的伤口处,小声咕哝道:“真是便宜你了。” 邵离身上的伤口太多,一番涂抹之后,瓷瓶里的药竟然去了一半,陆家宁可心疼。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邵离的额头,“这一晚上的我为你花了多少,回去以后记得要还我,知不知道?”末了,又觉得自己同一个昏迷的人置劲儿挺无聊的,遂收回了手。
第16页 幕天席地,漫天风沙,陆家宁看着身旁的一人一马,心里慢慢升起了些寂寥。 他看着远方,低声喃喃: “娘,爹,我好想你们啊。” 第12章 晨光破晓,当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向大地,洒在了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陆家宁揉了揉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手上的触感不对,他连忙睁开眼,吓的差点叫出来。 他昨晚不是跟邵离分开睡的吗,后来怎么会钻到对方怀里去了,陆家宁懊恼的拍了拍头,真是丢死人了,还好对方现在还没醒过来,不然多尴尬啊。 陆家宁小心翼翼的从邵离怀中钻出来,身体乍然脱离了温暖的港湾,还冻的瑟缩了一下,陆家宁牙齿咬的咯咯响,还故作自然般推了推邵离,“喂,醒醒。” 邵离迷迷煳煳睁开眼,但那双眼里明明清明得很,可惜陆家宁现在正别扭,没有注意到。 邵离动了动胳膊,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痛的闷哼一声,陆家宁急了,“你干嘛啊!你知不知道救你这条命费了我多少好东西,你要现在把自己作死了,谁赔我啊。” 邵离含笑看着某人别扭又死不承认的样子,明明就是担心他,还故意做出一副“刻薄”的样子,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某人的视线太热烈,陆家宁想当没看到都不行,一扭头恶狠狠瞪着邵离,龇牙“看什么看?” “好,不看。”邵某人很好脾气的应下了。 陆家宁无语凝噎的抹了把脸,次奥!怎么感觉现在是我在无理取闹啊啊啊啊啊啊!! 陆家宁心累得不行,决定奉行少说少错的原则,开始当哑巴,他直接把瓷瓶丢给邵离,然后指了指对方。 邵离微笑回望,“我伤在后背,够不到。” 陆家宁:(╯‵□′)╯︵┴─┴ 最后,陆家宁还是认命给某人上药,就算不为对方对他这段日子以来的训练,也为对方是个值得他敬重的人。 陆家宁不是英雄,但却不代表他不崇拜英雄。 或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两人的缘分才真正结下了。 陆家宁给邵离上好了药,小心翼翼把对方扶上马,他才骑上去,拉起缰绳离开。 沙城内,因为昨晚邵离负伤追敌,许多人担心的一夜没睡,元亦更是整晚都守在城门口,唯恐错过了邵离回来。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元亦竟然看见水平线上出现了人影,他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骑在马上的那个不是邵离是谁? 元亦立刻命人打开城门,亲自去迎接他们的将军平安回来。 只是等人走近了,元亦才冏然的发现,貌似、好像、似乎马背上还有人啊,而且邵离居然还是被人护在怀里σ( ° △°)︴!! 太特么惊悚了! 元亦正要上前“欢迎”好友回来,就听到邵离身后的人出声了,“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快去叫军医。” 元亦听声闻人,看着陆家宁,目瞪口呆,“怎么是你?” 陆家宁皱眉,这人怎么老找不到重点,于是加重了语气,“邵离…将军受伤了,快去叫军医。” 元亦这才回神,但是他抬头一看好友的脸色,怎么也找不出伤重之人的虚弱,反倒是像*虚。 元亦坏心眼的猜测,但手上动作却很轻柔,他叫来两个人把邵离一起扶下马,然后找来一副古代版担架,把人抬走了。 之后的事陆家宁就不知道了,每天照常训练,只是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时不时想起那个漫漫黄沙中,那个人英勇杀敌的样子以及之后幕天席地,两人相依为命的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眼睛也会不受控制的寻找那个人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 就在陆家宁快要放弃的时候,大衍与戎人的战争打响了,陆家宁给自己做好了全副武装,准备上场杀敌,建功立业,结果上面突然传来一道调令,陆家宁所有计划胎死腹中。 此时正午,他站在将军营帐外,又气又恼,这人两月没见,性子倒是越发恶劣了。 虽然将军的贴身侍卫比他原来那个小喽啰的身份高许多,可是他完全不想要啊!他来边关是为了体验一番古代的战争,顺便建功立业,不是为了给某人当私人保镖的(`δ)ゞ 无奈形势比人强,陆家宁可耻的怂了。 他愤愤不平的踏进将军营帐内,给某人打了声招唿就站在一边cos背景板,邵离两月没见他,本来就想得紧,现在还在他面前鼓着脸,两个腮帮子肉乎乎的,看的他特别想上去戳一戳。 元亦之前是在跟邵离讨论军情,哪知道陆家宁一进来,邵离立马画风突变,猝不及防就塞了他一嘴狗粮qaq! 哎!单身的汉子没人权啊!元亦苦哈哈的走了,把空间留给“小两口”,深藏功与名。 邵离一本正经的走到陆家宁面前,揶揄道:“怎么?不满意本将军的指令。” “属下不敢。”陆家宁硬邦邦的回道。 邵离笑了,说:“你只说不敢,却没说不会。” 陆家宁憋气,干脆把头扭一边,不理人。 邵离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啊!战场上刀枪无眼,一不小心就丢了命,其他人都是恨不得远离才好,就你傻,非要上赶着去。”
第17页 “可是你……” 邵离就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接过话头,道:“家宁,我们不一样,我当初从军,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话落,邵离不给陆家宁反驳的机会,转身坐回椅子上,又重新投入到公务中。 留下陆家宁呆呆的摸着脑袋,还回不过神来。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呢? 陆家宁一整个白天都在纠结,但是很快就容不得他继续胡思乱想,两国开战,邵离作为前线将军,自然是首当其冲,陆家宁是他的贴身侍卫,时刻都得紧跟着他,他亲眼看着邵离奋勇杀敌,也看着邵离鼓动军心,还看着他为伤员操心,劳神劳力为那些伤员走动,只为了多给他们争取一些保障。 这场战役打了足足三年之久,这三年来,陆家宁几乎与邵离同吃同住同进退,越是相处了解,陆家宁就发现他的目光很难再从邵离身上移开,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于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大军回朝前夕,陆家宁卷包袱跑了。 黑夜里,元亦站在高台上看着远去的人影,偏头半是试探半是开玩笑问身边人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嗯。” 元亦瞳孔微缩,笑道:“这么洒脱?” “我跟他一定会再见的。” 元亦失笑,这个人还真是自信的气人,不过他也很好奇,他们再遇上陆家宁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 盛京的二月还有些寒冷,陆家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站在公主府外,踌躇不前。 三年前,他在这里留书一封,就不声不响的走了,现在突然回来,难免有些近乡情怯。 陆家宁尚还在犹豫,却没想公主府的门房率先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家宁,倨傲道:“哪儿来的穷书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滚滚滚,哪儿凉快待哪儿去。”边说还边用手像赶苍蝇似的赶陆家宁。 陆家宁心里那点儿愁思被对方那么一搅和,彻底扔到爪哇国去了。 恰逢这时公主府驶来了一辆马车,陆家宁第一次坐马车就见过那标记,再熟悉不过了,当即绕过了门房,向着马车跑去,边跑边喊,“娘,娘,我是家宁啊,娘。” 那门房不过一个错眼的功夫就让陆家宁熘了,大怒,急忙冲上去抓住陆家宁大骂:“臭小子活腻歪了,见到贵人就叫娘,长公主若是你娘,我就是你爹!” “你说,你是谁的爹?”车帘缓缓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她高高在上的睥睨着门房,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门房吓的脸都白了,嘭的跪下,连连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是小的不是,小的失职才让贱民叨扰了贵人。” “放肆!”长公主大怒,“你竟然管本宫的儿子叫贱民,本宫看你才是活腻歪了,来人哪!把这眼睛长天上的狗奴才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是。”周围迅速来了两个人拖着一脸懵逼的门房走远了。 场面又恢復了宁静,陆家宁站在原地,尴尬万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叫了声 “ 娘 ”。 这声“ 娘 ”让长公主红了眼眶,她看着消瘦沧桑的儿子,再忍不住眼泪,哭道:“你个浑小子,还知道回来啊!还不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哎!”陆家宁听话的走过去,脑袋垂得低低的,这样泪水才可以放肆的往下流。 第13章 “来,多吃点儿,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精美别致的小院内,一美貌妇人不停给他身旁的青年夹菜,不时还要唠叨两句。 陆家宁简单洗漱一番,重新换回了世子的衣服,他在边关歷练了三年,虽然沧桑了不少,但是耐不住底子好,此时换上一件月白色的长袍,虽然少了份精緻,却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只看他坐在那里吃饭,都能自成一幅画,长公主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跟着也吃上了两口。 这时,永和长公主的碗里突然放进来一块水晶饺子,长公主抬头,陆家宁执筷子的手收回去了,他发现长公主的目光,回以一笑,“我记得娘以前可是很喜欢吃这个的。” “那是以前。”长公主啪的放下筷子,显然又想起陆家宁三年前不辞而别的事。 陆家宁苦笑,也放下筷子,缓缓走到他的公主娘身边,像幼时撒娇一般靠在她的膝头,“娘,这三年我一直都很想念你和爹。” 长公主又红了眼眶,质问他:“撒谎,真想念我们为什么不回来?” 陆家宁抬头看她,目光专注而认真,柔道:“娘,对不起,我有我的理由。” 长公主不满的别过头,哼哼道:“你少跟我扯这些,待会儿你爹就回来了,你有什么解释都跟他去说吧。” 陆家宁一噎,为什么总有种再也看不到明天太阳的预感呢? 陆家宁甩甩头,错觉,肯定都是错觉。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当天陆家宁没有见到他爹,因为没多久宫里来了圣旨,让他马上进宫面圣。 陆家宁接到圣旨时,面色复杂极了,说实话,他还没准备好如何去面对云炽,本想跟宣旨的公公周旋一会儿,想说再去换套衣裳,哪知道领头公公上看下看把他打量一遍,意味深长道:“世子爷就别跟奴才们开玩笑了,圣上念了你三年,实在是想念得紧,这不,一知道世子爷回京,立刻派奴才们来接世子爷入宫,所以世子爷还是别为难奴才们了。”
第18页 陆家宁知道矇混不过去了,理了理衣领便跟着走了,临行前他的公主娘叫住他,“家宁,早些回来。” 陆家宁回头笑道:“我晓得的。”话落,便率先入了马车。 入宫的马车咕噜噜滚动着,陆家宁坐在车内,感慨万千,还不等他矫情个够,外面就传来太监尖利的嗓音,“世子爷,到了。” 陆家宁不疾不徐的下了马车,一路上眼观鼻鼻观心跟着领路的小太监走,一盏茶后,陆家宁远远看到干清宫三个大字。 他对着领路的小太监轻声吩咐:“你走吧,这儿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可是…”小太监很为难,他的任务可是要把世子爷领入干清宫的,陆家宁看出他的难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递给小太监,说:“那你就在这里看着我进去可否?” 小太监得了赏,很高兴,又见世子如此好说话,当即喜形于色,连连道:“可。” 陆家宁莞尔,快走几步,入了干清宫,这里的守卫一如三年前一般,没有盘问,不用通报直接把他放了进去。 宫殿内并不亮堂,陆家宁乍然进入,视觉上还有些不适应,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突然耳边传来一道轻笑声,身体也被人搂住了,“家宁,好久不见,你有想我吗?” 陆家宁大惊,回眸一看,“怎么是你?” 云炽嘴角轻勾,但眼中的笑意却散了,故作不经心的问道:“怎么?家宁不愿意见我吗?” “不是。”陆家宁本能觉得不好,所以敏锐的否认了,微微垂下眼睑,低声说:“我以为在这里的会是舅舅,没想到是你,有点儿意外。” 云炽这才舒坦了些,但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天知道这三年来他有多想陆家宁。 他原本以为他对陆家宁只有利用,可是等人一走,身边再也没有那个清清冷冷的男子,他才觉得心里空虚的厉害,白天还好些,至少有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可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他的脑子里总是回想起他们过去的一切。 他们第一次相遇,陆家宁就给他解围,之后又主动请缨做他的伴读,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其实说是皇子,也只是个好听的名头而已,在宫里稍微有些身份的奴才都能来踩他两脚。 云炽在遇见陆家宁之前没少受罪,多年的苦难致使他的性格发生了一些扭曲,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野心,他想往上爬,不择手段也要当人上人。 所以遇见陆家宁之后,云炽绞尽脑汁的靠近他,想一想,一个饱受皇恩的世子爷,多么好的“登云梯”啊。 云炽是傻了才会放过他! 数十年来,他几乎趴在陆家宁身上“吸血”,他当时想这人这么傻,他要是不做点什么多对不起自己啊。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谋算如他也傻眼了。 因为一次意外,他跟皇帝的血液融到了一起,他本以为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哪知道第二日,源源不断的赏赐就从干清宫送来了他的宫殿,那个男人一改往日的冷漠,对他嘘寒问暖起来。 对此,云炽心冷如铁,但是该收的好处一样没落,他想着按照如此趋势,再加上陆家宁背后的势力,他离大位指日可待。 他甚至还想他日后登基了,陆家宁怎么办? 哪知道还没等他想出个章程,陆家宁就不见了,他听到消息时都懵了,从来都陪在身边的人,怎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这怎么行? 后来他私下里派了不少人去找,只是皇位之争越来越厉害,云炽不得不收手,专心对付起他那几个兄弟,然而出乎云炽意外,那个男人几乎是放明面上了帮他,更是一意孤行的下诏立他为太子,短短三年他的势力越发大了,现在朝堂几乎是他的一言堂,云炽正逢人生最得意之时,突然接到线报,陆家宁回来了。 这可真是好事成双啊。 于是,意料之中的,云炽伪造了圣旨宣陆家宁入宫,然后一个人坐在干清宫,等着他的家宁自投罗网。 昏暗的殿内,云炽近乎痴迷的嗅着陆家宁身上的味道,陆家宁又不是死人,被这样对待还能没有反应,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却换来云炽更为粗暴的桎梏。 陆家宁头皮发麻,在心里不停唿唤系统,“系统,快出来,快啊啊啊啊!!” 【什么事?】 陆家宁:“快检测一下这个云炽是不是被人掉了包或者投了毒,他完全不正常啊啊啊啊啊啊!!!” 【等一下】 一分钟后。 【他除了发。情。没有哪里不正常。】 陆家宁:………大佬,你是认真的吗? 【比黄金还真。】 陆家宁:……… 陆家宁欲哭无泪,突然脖颈上一阵剧痛令他瞬间回神。 云炽危险的眯着眼,不悦道:“这个时候,你还走神?” “不……”陆家宁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嘴唇就被人堵住了,接下来就是狂风暴雨的袭击,几乎是云炽单方面的战争,陆家宁被吻得近乎缺氧,双腿都站立不稳了,云炽才“好心”放过他。 云炽死死搂着陆家宁的腰,头磕在对方的肩上,缓缓平气,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凑在陆家宁耳边说:“今晚就别回去了,嗯?”
第19页 他没有跟陆家宁商量的意思,他只是好心转告对方一声而已。 陆家宁闻言又惊又怕,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巍巍的说: “我想去看看舅舅。” 云炽没有在乎陆家宁的顾左右而言他,反正这个人迟早都是他的,现在人才回来,他没必要把人逼紧了。 所以,云炽温柔的帮陆家宁理了理领子,轻声说:“好。” 云炽没有食言,之后他再没对陆家宁动手动脚,老老实实把人领进了延福殿。 延福殿中倒是通透明亮,看的出来是个住人的好地方,陆家宁一想到要见到舅舅,高兴的眉眼里都带了笑意,他在殿内走动着,轻声唤道:“舅舅,我是家宁,我来看你了,舅舅。” 云炽冷眼看着兴高采烈的陆家宁,脸色难堪的厉害,家宁身边的人太多了,他不是对方唯一的依靠。 这个认知让云炽气闷不已,只想着日后肯定要想方设法将家宁与其他人隔离开来才好。 似乎,让对方入宫为(男)后是个好主意。 云炽为自己的想法,兴奋的无以復加,只要想到以后他能天天看到这人,是对方生命里的全部,就高兴的每根毛孔都在舒放。 第14章 陆家宁最后是在内殿的龙榻上见到他的皇帝舅舅。 只是,当他看着榻上那位形销骨立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对方脸色苍白,两颊下陷有如刀刻,鬓角也添了许多华发,苍老瘦削的令陆家宁几乎认不出来。 “舅舅?”陆家宁颤巍巍的行至榻前,抖着唇轻声喊道。 榻上昏迷的人似乎听到声音,迷迷煳煳睁开眼,下一刻对方就瞪大了眼,哆嗦出声,“家…家宁?你是家宁。” “是,我是家宁。”陆家宁再也忍不住,眼泪混着悔意簌簌的落。 皇帝怜爱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没有责备,仅仅是担忧的问上一句,“这三年过的可好?” 陆家宁点头如捣蒜。 甥舅两人其乐融融的交谈画面生生刺痛了云炽的眼,他偷偷叫来一个小太监耳语两句,不一会儿延福殿外就走来几个太医,他们对着皇帝行了礼,然后装模作样的上前给皇帝把脉,末了,说:“启禀陛下,太子,陛下身体虚弱,最好是静心调养为好,所以……”太医的眼神似有似无的往陆家宁身上瞟。 皇帝大怒,正要斥责太医不懂规矩,却被云炽打断,“既然父皇需要休息,那家宁暂时离开吧!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家宁想看父皇,随时进宫便可,你说是不是啊,家—宁—” “我……”陆家宁抖着唇,眼含哀求的望向云炽,可惜云炽不为所动,“那我就先离开了,舅舅,家宁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皇上看了看云炽又看了看陆家宁,闭眼长嘆一声,“好。” “既然父皇都已经发话了,其余人等就退出去罢,家宁,我们也走吧。”云炽借着长袍的遮掩偷偷攥住了陆家宁的手,面上却含笑看着他。 陆家宁感觉到手上异样,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可是对上云炽的目光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云炽如愿拉着陆家宁走了,一路上陆家宁都显得心不在焉,不知不觉他就被云炽带到了东宫。 进入殿内,陆家宁再也忍不住质问道:“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炽抬手挥退了下人,寂静的宫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云炽抬脚走向陆家宁,他进一步,陆家宁就退一步,最后像一只无助的小兽一步步被他逼入墙角。 云炽与他面对面,双手撑在对方的肩膀两侧,柔情似水道:“家宁,我以为你是懂的?” 陆家宁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吶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炽轻笑,右手移至对方的脸侧,温柔抚摸,“家宁,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错开视线。” “我……”陆家宁想要反驳,可是对上云炽瞭然的目光,什么解释都成了掩饰,最后他无力的蹲下身,低声道:“那又怎么样呢?” 云炽跟着蹲下来,一把抱住了他,语气温柔的快要化出水来:“家宁,我们儿时相遇,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来到我身边,数十年陪伴,我不是没有心的人,你对我的深情厚谊我都懂,所以待来日本宫登基之日,便是迎娶你为(男)后之时。” 陆家宁:喵喵喵??? 陆家宁瞪大了眼睛,急切道:“太子殿下,我……” 哪知陆家宁话未说完,云炽突然伸手抵住了他的唇,软声道:“你我之间不用如此生分,唤我阿炽即可。” 陆家宁欲哭无泪:系统,你快出来啊啊啊啊,云炽他又不正常了!!! 系统这次都懒得理他了。 陆家宁心中泪流成河,云炽抽疯了,大佬也不理他了,太特么虐了qaq! 云炽眼睁睁看着陆家宁又一次当着他的面走神,这一次他却连火都发不出,只剩下满满的无奈: “家宁,你怎么又走神了。” 云炽嗔怪的摸了摸陆家宁的狗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他嘴上偷了个香。 陆家宁被这“偷袭”彻底搞懵了。
第20页 云炽第一次正面看到他的家宁发呆的样子,愣愣的,特别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对方的脸蛋,软乎乎的,摸得他心情大好。 难怪长公主有事没事都喜欢捏一捏家宁的脸蛋,手感真是好的没话说,不过以后家宁入宫了,长公主可不能再如此放肆,毕竟家宁是他一个人的。 云炽每次一想到这儿心里就美得不行,这些天只要一得闲就会幻想他与家宁的未来,他甚至偷偷计算那个人什么驾崩,毕竟他许诺给家宁的可是男后的位置。 从这一点来说,云炽还是比较重诺,为着这个缘故,他虽然时不时逮着机会对陆家宁动手动脚,但却从没有一次是真正冲破底线的,或许在他心里,也还保留着一份美好,他与家宁的结合总要盛大隆重才不会辜负了对方才是。 陆家宁也多亏了这段时间缓冲,好好喘了一口气,每次进宫与云炽周旋,他都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心累的不行,偏偏他不去又不行。 因为那皇宫里还有他在乎的人。 皇帝和太后从他一出生就对他关怀备至,宠爱有加,陆家宁得多没良心才能狠心不管。 所以陆家宁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 ,短短一个月,他又瘦了一圈。 长公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不好对儿子明说,只好逮着驸马折腾了。 陆爹:……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无奈一边是日渐消瘦的爱子,一边是整日茶饭不思的爱妻,陆爹是想推辞都不行。 陆家宁是他儿子,是他看着长大的,那小子是个什么性格他还不知道?若是那臭小子肯说,还用得着他出马。 在他看来,那臭小子可能是累着了又或许是担忧圣上的身体,心力憔悴之下能不瘦吗!但他们又不是神医,哪里能医治皇上的身体,只能心中祈祷上天保佑圣体康健,求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单纯笔直如陆爹却完全没想过他的儿子是被人看上了。 这天晚上,陆爹抽空堵住了陆家宁,两父子在凉亭好一番把酒言欢,可惜任凭陆爹把嘴皮子磨破了,陆家宁就跟个河蚌似的不开口,气的他一口气喝光了桌上的酒,然后就歇菜了。 陆家宁无语的把他爹扶回房,然后一个人默默退了出来,孤单的站在小院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心里偷偷算着日子。 那个人应该也是快到盛京了吧。 第15章 世事无常,邵离他们回京已是三个月之后,这期间陆家宁每日都是艰难度日,每每夜里,他总会梦到邵离一个人被围困沙场,孤军混战,有好几次陆家宁都是被活生生吓醒。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心中忧虑,都打算向他公主娘开口借人去打探邵离的事时,邵离他们终于回京了。 与此同时的还有关外戎人的投降书,原来邵离他们之前耽搁一个月就是因为遇上了戎人的遣和部队,经过一番交涉,邵离同意对方跟随,所以这次跟随大军一起回京的还有戎人使臣。 皇帝听闻大军大胜归来,喜不自胜,一时间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下令为三军摆宴,赏赐众将士。 云炽作为太子自然不能置身事外,鑑于皇帝病体刚刚恢復,所以一系列琐事都是由太子亲自操持。 晚宴选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皇帝换了一身龙袍,整个人显得精神饱满,同时出席的还有丽姬云容母子,陆家宁三年没见过他们,没想到此次一见他们憔悴的不行,云容身上哪还看得到以前的胖肉,一时间,陆家宁都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坐在他身侧的陆爹像是看透他心中所想,低声提醒了一句,“太子殿下。” 陆家宁恍然大悟,不过想想也是合情合理,云炽跟云容有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云炽大胜,岂不会把云容往死里打压。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陆家宁低下头默默想到。 他们说话间,众人已经纷纷入席,元亦作为邵离的狗头军师,自然是有机会来参加这场庆功宴的。 这种宴会,元亦不是第一次参加,早过了新鲜劲儿,一路上百无聊赖的跟着邵离说两句。 邵离深知对方的臭脾气,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方问他,他也就敷衍两句,哪知突然他的手被人用力掐了一下,邵离正欲发作,结果元亦比他还激动,抖着手指着一个方向,哆哆嗦嗦道:“邵……邵邵离,你快看那…那个方向,那坐着的人是不是……是不是陆家宁?” 邵离闻言,心神俱震,勐的抬头看去,月光下,那稳坐高台上的青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又是谁,只是他坐的位置? 邵离在边关十年,还不太懂那座位代表了什么,可是邵离不懂,元亦懂啊,他拉过邵离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你知道陆家宁是什么身份吗?”说完还给邵离一个“吓死你”的眼神。 可惜邵离没上钩,元亦略有些挫败道:“当朝世子!圣上的亲外甥。” 邵离瞳孔勐缩,直勾勾的看向那处,恰好此时陆家宁心有所感,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只是某人心虚,率先移开了视线。 元亦不嫌事大的捶了把兄弟的肩,嘚瑟道:“兄弟,任重而道远喔!” 邵离难得没有反驳他,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亦也识趣的闭嘴,虽然他们之前也猜测过陆家宁身份不简单,但是谁都没往皇亲国戚上想,这不废话吗,那边关多危险啊!那些皇亲国戚得多吃饱了撑的才能跑来玩啊。
第21页 元亦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会作死的世子爷,若非邵离对其动了心思,费尽心思把人留在身边护着,否则陆家宁若是一不小心嗝屁了,他们整个边关都讨不了好。 不过,话说回来,来了边关三年,陆家宁从没说过自己的过往,是不是也存了让边关将士免责的心,毕竟不知者不罪嘛。 元亦想到这种可能,心中五味杂陈,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很肯定,陆家宁若非身份受限,依着他那性子肯定会是个上阵杀敌的好苗子。 只是,元亦偷偷觑了一眼好友,心里嘆了口气,就算他远离盛京多年,但是陆世子如何深受皇恩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与现在的太子从小又是竹马竹马,感情非同一般,日后太子登基,陆家宁肯定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他这个好友想要把人带回家,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啊! 但是另一方面,也可以侧面印证好友的眼光啊!要么谁都不选,要选就要选一个最好的,啧啧啧…… 元亦挑着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到。 随着邵离等人的入席,陆家宁的心也乱了,他心虚的抬头看了一眼云炽,结果对方也在看他,还对着他微微一笑,吓得他赶忙把头转开,一时之间如坐针毡。 所幸,戎人的使臣很快解了他的围,他们为表诚意要像大衍皇帝进献宝物,皇帝自诩为礼仪之邦国主,欣然应允,众人的注意力也意料之中的被吸引过去,陆家宁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谢过那些戎人。 戎人要献的宝物装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笼子上还盖有一块黑布,由三十几个戎人大汉合力抬上来。 陆家宁看着那笼子,眼皮直跳,他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是什么呢? 陆家宁皱眉深思,苦恼得不行,眼看着笼子被运上来,一个戎人大汉请示了皇帝,正要扯开黑布,那一刻陆家宁心中不祥的预感达到了顶端。 或许是危急关头总能刺发人的潜力,陆家宁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儿了。 他当即站起来,快速沖向皇帝身边,边跑边喊:“笼子有异,护驾!护驾!” 那些戎人眼见事情败露,也顾不得掩藏,立刻掀开黑布,打开牢笼,把里面的一对狮子放了出来。 那对狮子被他们特意下了药,此刻被放出来眼睛通红的咬向靠他们最近的大衍官员。 现场一片混乱,到处都充斥着宫娥太监还有官员的尖叫声。 其他戎人见此,心中大喜,趁机拔出别在腰间的弯刀向着首座袭去。 他们想的很好,只要他们能成功杀了皇帝或者太子其中任一人,那邵离作为把他们带回盛京的人绝对脱不了关系,邵离杀了他们那么多戎人兄弟,不拖着他一起下地狱,他们死不瞑目。 只可惜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算计,临了居然被一个世子看了出来,但是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都是一死,绝对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戎人们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杀出一条血路。 眼看敌人就要逼近皇帝身边,陆家宁当机立断,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把剑正面迎敌,他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挥剑向敌人头颅砍去,结果对方横举弯刀,用力一挡,反手一推,陆家宁反而落了下风,那戎人击退了陆家宁,举刀欲向皇帝看去。 “舅舅——” “陛下——” 千钧一髮之际,陆家宁飞扑过去,手腕一转,向那戎人小腹横刀砍去,而后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刀砍向敌人的小腿,右腿一蹬,只把人踹出去老远。 陆家宁挡在皇帝前面,轻声安抚道:“舅舅你放心,家宁会保护你的。” 皇上眼眶微红,张了张嘴,却发现此时说什么都是枉然,但心里却是暖唿唿的,果然他没白疼这个臭小子。 陆家宁就像一面城墙死死挡在皇帝身前,那些戎人本就杀红了眼,现在发现他们的计划却要因为一个人功亏一篑,怎么不发狂,前仆后继的向着陆家宁袭来,没多久他的身上就见了红,不远处的邵离和云炽目龇欲裂,发了疯似的砍杀面前阻挡的敌人。 因为陆家宁的拖延,禁卫军及时赶来,场面一片大好,眼见着敌人很快就能被伏诛,戎人发了狠,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中的弯刀狠狠掷向了高台上的皇帝。 陆家宁其实能带着人躲过这一击的,但那时他突然想起了与邵离在边关出生入死的三年,内心不该有去暗生的情愫,回京后云炽的步步紧逼,还有皇帝对关外戎人态度的隐隐退让,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难道也要功亏一篑吗? 不!绝对不行。 所以陆家宁只是飞扑到皇上面前,用血肉之躯挡住了那柄弯刀。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静止了。 好半晌他才听到周围传来众人撕心裂肺的吼声,有他公主娘的,有驸马爹的,舅舅的,外祖母的,云炽的,宫娥的太监的,还有……邵离的。 他微微转过头看向了邵离的方向,无声做了个口型,邵离当即怔愣在原地。 这时他的皇帝舅舅也回过神来,轻柔的把他搂进怀里,接着云炽,他的公主娘,驸马爹还有好多好多人都围了过来。 陆家宁忍受着后心的剧痛,稍稍缓了一口气,他艰难的抬起手抓住云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当你伴读吗?”
第22页 云炽哄着他,“家宁别说了,别说了,太医很快就来了。” 陆家宁不理他,继续说:“因为我初见你时,哪怕你微末如尘,可是那双眼睛却亮的发光,当时我就想,这人长大以后肯定可不得。” 云炽忍着眼泪,劝他:“别说了,家宁,别说了。” “阿炽,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以后肯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皇帝,对不对!”陆家宁握紧了云炽的手,双眼里全是期待。 云炽根本无法拒绝,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下来,哽咽道:“我答应你,家宁,我答应你,我会当一个好皇帝。” 陆家宁得了承诺,犹如解决了心头大事,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他终于抬头看向他的公主娘,抖着唇,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娘,对—不—起—” 话落,陆家宁好似再也支撑不住的吐出一口血,头也歪向了一遍,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里,他对着那个人轻声道:“对不起!” 如果知道註定没有结果,那我唯一庆幸的是我们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这样至少我还能自欺欺人,我没有负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陆家宁对邵离说的是:“别过来。”免的牵连你。 第16章 青云路 陆家宁脱离剧情世界后就一直在休眠舱里躺尸。 系统担心他就此一蹶不振,不得不硬着头皮干巴巴的安抚他:“你这次做的很好,任务完成后你获得了1000积分,扣除你之前零零总总欠下的,都还能余下750积分,这在新人里都算很好了。” 陆家宁凉凉的瞥它一眼不说话,系统气闷,这宿主心理素质完全不行啊,这才第一个世界就要死要活的,那以后可怎么办哟。 系统愁啊,愁的数据都乱七八糟的紊乱了。 系统正因为未来惨澹的统生感到绝望时,陆家宁突然出声了。 “你给我说说之后的事情吧。” 陆家宁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系统却立马就懂了,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全说了。 “你死了以后,皇帝悲伤过度,没一个月也去了,云炽顺理成章登基为帝,外攻打蛮族,内造福百姓,他答应你的都做到了,至于永和公主夫妇,因着你的缘故,云炽一直对他们敬重有加,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是吗。”陆家宁的语气淡淡的,等了一会儿他又问道:“那个人呢?” “………战死沙场。” 陆家宁闻言握紧了拳头,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良久,他才低声道:“云炽做的?”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系统诡异的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诚实以告:“是。” 末了,系统又忍不住为云炽开脱一句,“你死后云炽再没纳美人进宫,立太子时也是从宗室里过继的,想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那又怎样呢?”陆家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反问道。 系统不吭声了。 一人一系统相顾无言,整个虚空里安静得可怕,不知过了多久,空间里才响起陆家宁沙哑的声音,“你们有能让人忘记前尘往事的东西吗?” “嗯。” “1000积分。” 陆家宁苦笑一声:“你们系统还真是坑啊。”话落将手中凭空出现的液体一饮而尽。 ~~~~ 山巅之上立着一位红衣猎猎的美人,青丝如瀑,肤白胜雪,一双凤目更是眼波流转,一颦一笑俱是万般风情。 【系统,我还要站在这里吹多久的冷风?】 【快了,目标人物一盏茶后出现。】 这一次陆家宁依然是胎穿,不知是上个世界的遗留影响还是怎么的,来到这个世界后,陆家宁可是非常的放飞自我。 他这次穿越的身份依然高大上,丹峰长老的独子,因为亲娘死得早,所以他爹就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他身上,若非陆家宁有第一世记忆,早就成了混世魔王了。 他所在的世界是个修仙世界,他所在的门派是天元大陆里一个二流门派,名为清远宗,他这次要做的就是帮助牧歌早登仙途。 牧歌原本是一凡俗官宦人家的妾生子,只因主母多次迫害,不得不离家出逃,后来在一次被追杀过程中遇得他爹相救,又见牧歌根骨不错,就把人带回门派了。 在原剧情里,从小被娇宠长大的原主自然看不上牧歌这么一个庶子,屡次欺辱,牧歌碍于原主爹的救命之恩都一一忍了下来,牧歌的退让让原主更加得寸进尺,最后更是伙同他人将牧歌置于险境,没想到阴差阳错让牧歌得了机缘,从此走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修真之路? 牧歌的大放光彩自然吸引了原主,可惜牧歌多次遭难都因原主而起,理所当然被牧歌厌恶了。 但原主不这么想啊!他觉得都是牧歌身边多了狐媚子,才让牧歌看不到他的好(?),所以想都不想就对牧歌的身边人出手了。 结果自然没成,反而被牧歌发现,对方一怒之下废了原主的丹田,原主彻底成了一个废人,了此余生。 知道这一切后,陆家宁的心里别提多复杂了。 “系统,你跟原主是有多大仇啊。”
第23页 【没仇。但凡事有因才有果,所以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宿—主—。】 陆家宁一噎,撇了撇嘴,你是系统你老大总行了吧。 一人一系统交谈间,目标人物就出现了。 陆家宁收敛好情绪,飞奔着沖入了陆湛的怀中,撒娇道:“爹,你去哪儿了?家宁好想你呀。” 陆湛爱怜的摸了摸独子的黑髮,眉眼含笑,“爹去给你找玩伴了呀。”说着一侧身,露出了他身后的牧歌。 这时的牧歌还只是一个刚刚逃出生天的少年郎,机缘巧合下得蒙仙人收留,惊魂未定,此时听到陆湛说他是陆家宁的玩伴也没感觉什么不对。 毕竟若非陆湛,他早就死了。 是以,陆湛嘴角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得体有礼道:“小人牧歌拜见陆公子。” 陆家宁挑了挑眉,倨傲的伸出手指点了点牧歌,说:“以后你就是我的玩伴了,什么都要听我的,知道吗?” 牧歌看着面前这个神色高傲的红衣少年,心里居然升不起一点儿反感的心思,含笑回应。 陆家宁很满意对方的行为,下巴高抬,手却伸出来拉过牧歌的衣袖,面不改色道:“你现在跟我来吧。” 第17章 青云路 陆湛作为丹峰之主,吃穿住行自然都是顶顶好的,而陆家宁作为他的独子,享受的资源更是不用说。 现在,陆家宁把牧歌就是直接带回了他居住的小院,虽然不够大气恢弘,但是精緻小巧,一应物什都有,最妙的是小院中还有一处高台,坐在上面赏月别提多有意境了,而且整个小院内还被陆湛特意布了阵法,一走进去源源不断的灵气就会争先恐后的向着人体内涌进,若是修士在里面修炼,何止是事半功倍。 牧歌现在刚刚逃离狼窝,以往又从没接触过修仙之类的事情,是以他跟着陆家宁一进小院,整个人都呆住了,温和的灵气一刻不停的涌进他的体内,一扫他多日来的疲劳,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等他从那种美妙的感受中回神过来,一睁眼就发现陆家宁正好奇的盯着他看。 饶是牧歌心性稳重,可他此时只是个半大少年郎,被陆家宁这样极具侵略性的美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也不免红了脸,眼神飘忽,吶吶道:“怎么了吗?” 陆家宁撇撇嘴,不屑道:“居然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引起入体了,资质不错嘛,当然跟我肯定是不能比的,哼~~” 陆家宁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枚玉简丢给牧歌,便转身走了,这世界太虐了,想当初他引起入体足足花了一个月的功夫,就这样还被他爹夸赞天资卓越,陆家宁为此得意好久,结果现在跟牧歌一比,都特么成了渣渣。 陆家宁心碎的无以復加,一个人跑屋里暗自“疗伤”了。 牧歌刚开始还莫名所以,但当他把玉简里的东西读完,一张脸变幻莫测,最后定格为了失笑,难怪陆小公子会是那般神情,不过对方即使知道他的不同,不仅没有为难他,反而把常识玉简给了他,一个人偷偷跑去生闷气。 还真是小孩儿心性,什么都写在脸上,天真烂漫的可爱。 一点儿都不像某些人,所以这就是仙者与凡人的区别吗。 牧歌带着点儿好奇,一点儿探究住下来了,每日他除了学习基础的法术,就是伺候陆家宁洗漱用饭,尤其是在对方刚教授了他一个法诀后,他没多久就领悟,陆家宁就会变的格外暴躁,一刻不停的指使他做这做那。 牧歌对此乐此不疲,在他看来陆家宁那完全就是小孩子打闹,因为比不过他,所以要发发脾气,但这些都无伤大雅,他现在已经能够修行法术,体力自不是从前可比拟的,所以这些粗活在他眼里真的不值一提。 而且牧歌能够感觉出来,每次陆家宁对他传授法术时是极其认真的,有时遇上他不懂的,对方都会骄傲的的抬着小下巴,一副傲娇模样,好像在说“不懂了吧,不懂了,就快来问我。”每每让牧歌失笑不已。 一段时日相处下来,牧歌感觉他不是在伺候小公子,根本就是在带孩子。 就在两人无比和谐的相处时,某一天,陆家宁“一时好奇”带着牧歌去参观他爹的丹房,牧歌本来是沉默不语的,但是陆家宁突然把他拉过来,领着他看一堆瓶瓶罐罐,不时还讲解几句,牧歌刚开始还不在意,但久了,也品出一些奥妙来,两人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的认真,陆湛就在旁边一直观察他们,等到最后陆家宁说的口干舌燥,陆湛终于叫停了他们,然后放着陆家宁的面问了牧歌一些关于丹药方面的问题,牧歌回答的七七八八,陆家宁听了颇不满意,没想到他爹反而不在乎,又拉着牧歌到一堆草药面前,让他分辨,这次牧歌倒是做的很好,陆家宁都看到他爹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了,之后理所当然的陆湛把牧歌要走了。用他的原话来说,这么好的苗子当玩伴太可惜了,等爹把他教好了,再还给你啊。 陆家宁:……… 算了,至少这样好歹是顺着剧情走的,之后只要他不时去挑一些刺就可以了。 陆家宁想的很美好,每天练着他爹给他找来的功法,无聊了就去找牧歌消遣消遣,日子倒也算过得有趣。 修仙无岁月,转眼牧歌来到清远宗已经十年了,这期间,陆家宁成功突破金丹,得了自己的独立峰,至于牧歌他依然还在筑基大圆满打转,但是经他手练出来的的丹药却在整个清远宗都颇受好评的。
第24页 宗里不是没有人不嫉妒他,一个凡俗世界的庶子只因为运气好,遇上了陆湛,从此青云直上,还把他们这群真正的天之骄子压在脚下,这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啊。 只是牧歌这小子运气真的太好,先是被陆家宁拘在小院,之后又是被陆湛要了过去,这些人就是想下手都没找到机会。 但俗话说的好,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就在牧歌二十三岁那年,他因为要炼制一枚丹药,需要九转碧莲果,必须去云天小秘境一趟,原剧情里,牧歌最后会取得碧莲果,但是被随后赶来的原主遇见,原主在身后一群人的怂恿下。见宝起意,夺了牧歌的宝物,还将牧歌打伤,若非牧歌跑得快,说不定就直接陨落了。 但是现在,陆家宁不想动手,可是他不动手,剧情就走不了,这可咋办啊? 陆家宁愁啊,愁的头髮都掉了,嗯,几根,最后他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他不能动手,却不代表其他人不可以动手啊,陆家宁可是知道清远宗内有不少人羡慕嫉妒恨着牧歌的。 于是陆家宁眼珠子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些人身上,他的牧歌的踪迹不动声色泄露了给他们。 那些人也没让他失望,牧歌在去了云天小秘境之后再也没有消息,若非他的魂魄灯还亮着,陆家宁真以为他要死了。 之后的日子里,陆家宁该吃吃该睡睡,心里状态好的不得了。 他可是记得,在原剧情里牧歌这一走就是二十年,这代表他可以在这段时间放心吃和,反正他现在的剧情都完成大半了。 第18章 青云路 陆家宁日子过的很悠闲,想也知道,他爹是一峰之主,他自己也争气,年仅二十三岁结丹,这可是清远宗百年都未出过的天才,甚至在整个天元大陆都算得上上上之资了,可想而知,他在清远宗是何等高的地位了。 就是这么一个活祖宗,每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堕落生活,他居然还不知足。 他在某天早晨醒来后,也不通知人进来伺候他洗漱,就一个人半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系统本以为他良心发现,要偷偷去寻找牧歌,哪知道这厮cos了大半天的石雕后竟然说要出门歷练。 【………】 陆家宁特别理直气壮:“本来做任务就要劳逸结合嘛,现在剧情都走了一半了,后期牧歌自己会奋起的,所以这中间空白的二十年,难道你都打算让我一个人宅在家里等他吗?” 【………】系统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看着自家宿主背上行囊,踏上新的旅途。 其实陆家宁还没穿越前也没有特别爱好出门旅游,只是现在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还是传说中高大上的修仙世界,他要是不出去熘达一圈,那得多遗憾啊。 陆家宁去的第一站是受清远宗庇护下的一个小城镇,名叫桃叶城,据说就是因为这里的桃子特别好吃而得名(吸口水) 陆家宁去的时候还特意算好了日子,专门等着桃子成熟了再出门,一路上陆家宁嘴里啃着一个水蜜桃,手里挎着一个装满了桃子的果篮,那清香扑鼻的桃香阵阵儿的在他身边环绕,陆家宁闻一下都只觉得美的要冒泡儿。 陆家宁在桃叶城悠哉悠哉,本打算再把城里的美食捱个吃一遍,就去下一个地点没想到半路中居然还看了一场好戏(⊙ω⊙`) 只见人群中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跪在一老汉尸体前,旁边还蹲着一牌子,上书:卖身葬父。 陆家宁:(⊙x⊙;)!!惊的他嘴里的桃子都掉了。 说实话,陆家宁其实很不理解这种“卖身葬父”的戏码,只要有心,哪怕只有一把锄头也能让去世的人入土,何苦需要卖身。 再看那女子虽然一直哭哭啼啼,可是陆家宁愣是没从对方眼睛里看出半分悲伤的意思,现在还偏要“卖身葬父”,陆家宁不得不阴谋论了,只是这都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所以陆家宁看了两眼没兴趣便打算走了,哪知道就在陆家宁抬脚要走时,场面发生了反转。 一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儿领着人来到那女子跟前,豪迈的甩出一袋银子,嚣张跋扈道:“不是要卖身吗?爷买了,回去可要好好伺候爷啊,小美人儿。” 陆家宁满头黑线,难道每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后面都会跟着一个纨绔公子哥儿吗? 但是不得不说,这完全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倒要看看这姑娘如何反应。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那姑娘并没有要那袋子钱,反而一脸倔强的抬头看着公子哥儿,铿锵有力道:“奴家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在老父临终前立过誓,奴家只卖良人并且绝不为奴为妾。” 纨绔公子哥儿及他身后一帮随从/围观路人:………… 陆家宁:……… 陆家宁都快被这姑娘逗笑了,卖身葬父是你自己说的,又没有人逼着你,现在有人买了,又扬言只卖良人,那什么才算良人?都是这姑娘一口说了算,看到这儿,陆家宁还不明白就真成傻子了,这哪是“卖身葬父”,分明就是另类的找男人,还得是优质男,否则别人还看不上。 陆家宁反应过来之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像吃了隔夜饭似的,噁心。 当然被羞辱了的纨绔恼羞成怒,命令身后随从将那姑娘带走,姑娘自然不肯,围观中有人看不过去想要帮忙,但大多都被身边想明白的人劝住了。
第25页 但仍然有几个愣头青冲上去了,无它,只因为这姑娘真心张得不错,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人时好似里面藏了千言万语。 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就在两方人马打得难捨难分时,一道劲风袭来,两方人马轻易被分开,然后陆家宁就看到人群中慢慢走来一个白衣飘飘的……冰坨子! 不是说对方长的不好,但是再好的容颜在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压制下,也失了颜色。 而且随着对方缓缓走来,陆家宁越发觉得不适,他如今已是金丹,除了元婴以上,其他的他都可以窥探对方修为,但是在他偷偷查看冰坨子修为时,不仅一无所获,还差点反噬己身。 陆家宁心中大惊,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搞小动作了,心里默默祈求这位大神快快离开。 可惜事与愿违,那冰坨子不仅走过来还问起了事情缘由,旁人本来要说上两句,哪知道被之前言说卖身的姑娘给抢了先。 那姑娘对着白衣胜雪的男人盈盈一拜,如泣如诉道:“公子明鑑,小女本是一农家女,只因家中老父病逝无钱安葬,小女便来卖身葬父,但小女在老父临终前曾答应过他,就算卖身也只卖良人,只做正妻,但是这位公子突然出现非要强买民女,民女不从,他就,他就……呜呜呜呜呜呜……” 姑娘唱作俱佳,一番哭诉下来,好多愣头青都义愤填膺,陆家宁估摸着对方也得被带沟里去,然后上演一番英雄救美的戏码,陆家宁都有点儿同情那纨绔了。 然而事情又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冰坨子闻言之后,除了“嗯”一声,就没了,没了? 众人都有种茫然的感觉,说好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呢,说好的英雄救美呢?都是骗人的。 众人只见那男人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甩给了那姑娘,淡淡道:“早日安葬你老父吧,………若是再拖下去,他都该发臭了。”这句话恍若一个巴掌狠狠打在那姑娘脸上,撕开了她虚伪的外衣,众人也才恍然。 “这位公子说的对啊!你们看那老汉,有些地方都腐烂了,这姑娘为了找所谓的良人,竟不让老父入土为安,可见心思狠毒啊。” “说的是啊!亏我刚才还觉得那姑娘孝顺,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那姑娘站在原地,捏着男人给的钱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又听的周围人议论纷纷,一时委屈的落下泪来,只是这次却再没人可怜她,又那好事的直言道:“姑娘,这会儿你得了银子,赶快安葬你老父吧,否则他死不瞑目,说不得晚上还来找你呢。” 这边事如何收场,陆家宁不知道,因为他忙着去追那冰坨子了。 本以为对方是个刻板守礼的,没想到嘴巴挺毒的,一针见血,不过他喜欢,哈哈。 陆家宁踏着他的紫云剑,终于在一山林中找到了对方。 远远的,陆家宁就喊道:“道友,留步。” 那冰坨子没理他,陆家宁只好加快速度跑到对方前面去。 “道友留步。”陆家宁唇角含笑,温和道:“在下清远宗陆家宁,敢问道友?” 那人看了他一眼,冷漠道: “归一剑宗林镜。”话落,林镜就绕过陆家宁继续向前走。 陆家宁一点儿也不在乎对方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对方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冷淡。 陆家宁快走几步,与林镜并肩,“林道友,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林镜淡淡瞥他一眼,意思在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家宁立刻反应过来,询问别人行踪,这在修仙界可是大忌,陆家宁连连摆手,“对不住,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此次出门,是为了歷练,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地方,先前我观道友行事,干脆利落,我甚是欢喜,所以冒昧前来,想与道友结交一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陆家宁一番话既点明了他的意图,又说了先前有此问的缘由。 果然,林镜听罢之后没再用那种能冻死人的目光盯着他了。 陆家宁偷偷松口气,然后又不死心问他:“接下来,林道友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 “没有。” “那林道友,介意在下跟着吗?” “随你。” 第19章 青云路 郁郁葱葱的山林中,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前后移动着。 陆家宁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二十多年都在宗内宅着,虽然修为不错,但是体力跟同阶级的修士比仍然是个渣渣。 就像此刻,他们追赶一只疾风兔,林镜就远远的把他甩到了身后。 陆家宁看了一眼越来越小的人影,咬咬牙从储物袋里摸出一瓶回元丹,倒了两颗扔进嘴里,瞬间回蓝。 他立刻追上去,与林镜肩并肩,“嘿!道友,不如我一人一边,包抄如何?” 林镜不置可否。 陆家宁秒懂,偷偷骂了句死闷骚,就从另一边跑了,最后两人合力逮了疾风兔。 疾风兔全身灰扑扑的,肉也不好吃,但是他的一身骨头和皮毛里却蕴含着一种强大的力量,炼器师得了疾风兔会完整的剥下兔子皮,然后把兔骨用密术磨成粉洒在兔皮上,再制作成衣物,穿在人身上,只需要一点儿灵力催动,那跑起来,元婴以下的修士根本追不上。
第26页 所以疾风兔在现在的市场上是真正的有价无市,毕竟保命的东西谁不想要啊。 陆家宁捏着兔耳朵,喜形于色,他高兴的抬头看林镜,激动道:“等我们把这只兔子卖给炼器坊,接下来两个月的修炼资源都不用愁了。” 林镜淡淡“嗯”了一声,嘴角微扬,看得出来他也很高兴。 陆家宁正想着卖了疾风兔以后,他可以用换来的灵石买些什么。 但,修真界不缺灵宝,更加不缺抢夺灵宝的人。 就在陆家宁他们刚把疾风兔放入储物袋,正欲离去时,就被人包饺子了。 “识相的,就把疾风兔交出来,否则,哼哼。”那领头的修士伸手在脖子上比了比,恐吓道。 陆家宁看着如此似曾相识的画面,嘴角直抽抽。 【系统,你咋不告诉我周围有人呢?】 【你没积分】 陆家宁默默捂住胸口:很好,这理由很强大。 陆家宁心塞塞,干脆化悲愤为动力,直接用灵力催动了紫云剑正面对上了领头人。 对方也是金丹修为,但同样都是金丹。陆家宁是金丹初阶,对方是金丹中阶,而且还是颇有实战经验的金丹中阶。 因此没多久,陆家宁就落了下风,身上好几处都见了血,所幸剩下的是个修士最高也只有筑基大圆满,林镜略微费了些功夫就解决了他们,然后赶过来支援陆家宁。 陆家宁早就知道林镜不简单,但是看着对方跟砍瓜切菜一样解决了敌人,还是心有戚戚然。 那领头人见情势对他越发不利,暗恨:“该死的,中计了。”之前若是知道那小子有元婴修为,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犯,那疾风兔再好,没命享又有个屁用。 怪只怪他大意,被宝物迷了心智,连对方如此简单的障眼法都没看破,眼下他已经骑虎难下,那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领头的修士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一个剑招逼退陆家宁二人后,施法逼出三滴心头血,激发了一块残破的小鼎。 陆家宁不识货,但是林镜这个土生土长的修士可是知道这类情况的。 修士对自己的心头血看的极重,但是眼下这人一口气逼出三滴,想来那小鼎绝非等闲之物。 林镜抬手拉着陆家宁就要逃,那领头男子看着二人背影,嗤笑出声,阴测测道:“现在才发现不对,晚了!” 一时强光大盛,陆家宁只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任凭他使出百般手段都没用,最后他还是和林镜一起被卷进去了,在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那人疯狂的叫嚣: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 这里没有阳光,草木枯绝,难见活物,那厚重的云层笼罩在头顶上,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个正常人若是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下不死也得疯。 好在他还有系统,还有林镜,陆家宁以为自己扛得过去,可是他还是太天真了,那人不惜催动心头血,也要 致他们于死地,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些“小儿科”的劫难呢。 陆家宁挥剑砍掉了扑在他面前的一只怪物的头颅,又连忙转身应付下一只,这些怪物都只有筑基期的修为,陆家宁要杀死他们很容易,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为什么这些怪物死了,过不了多久又能满血復活?”陆家宁一剑砍杀了又一只怪物,向天崩溃的大喊。 他现在哪里还有昔日清远宗一峰公子的形态,他身上那身蓝色的衣衫早在打斗中变的破破烂烂,身上脸上到处是细小的伤口,不是他不注重,实在是这里的灵气太过暴动,那些灵气附着在伤口上,一般的丹药根本无法医治。 日渐消耗的灵药,看不到尽头的路途,还有怎么杀也杀不死的怪物,短短两个月,陆家宁却觉得像过了二十年那么长,这还是在他身边还有林镜陪伴的情况下,若是没有林镜,陆家宁都不敢想他该怎么熬过这段日子。 林镜砍掉了他身边最后一只怪物的脑袋,一个踏步就来到了陆家宁身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嗯”陆家宁艰难站起来,没想到一个踉跄又差点摔过去,林镜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低声道:“你没事吧?” 陆家宁苦笑,“手没力气了。” 林镜看了看周围的怪物“尸体”又转头看了看陆家宁,然后嘴角一抿,单手搂过陆家宁的腰,把人扛在肩上走了。 陆家宁满头黑线,他本来就没力气了,现在被人头朝下屁股朝上的扛着,更加使不出力,只是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反感这个姿势,反而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喜悦,就好像,曾几何时,他也曾被人这样扛着走过? 可是他没穿越前都是跟那个人一起生活,那人素来口蜜腹剑,又极爱面子,又怎么可能会扛着他走呢? 陆家宁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敲系统:“系统,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吗?我怎么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我好像经歷过一般?” 系统诡异的顿了顿,一出声又是冷漠的电子音【你想多了。】 “是吗?”陆家宁挠挠头,暗想可能记错了吧,然后也就不纠结这事了,整个人被林镜扛在肩上一颠一颠的,最后竟然睡过去了。
第27页 藏在陆家宁脑内的系统感知到宿主的情绪又恢復平稳,偷偷松了一口气,真的是好险哪。 陆家宁这一觉睡的很香,他再醒过来时,他跟林镜正处在一个山洞内,这里生不起明火,林镜就用了一块火晶代替,整个山洞被烘烤的一点儿都不冷。 他静静看着打坐的林镜,橙黄色的灯光下,陆家宁只觉得这个人越看越好看,就连那拧紧的眉也是帅的与众不同。 长的好,性格好,脾气好,哪哪儿都好,陆家宁越看越喜欢。 “如果可以跟这个人结成道侣就好了。”陆家宁偷偷想道。 “你在看什么?”就在陆家宁幻想美梦时,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陆家宁一秒回神,抬头看林镜,恰巧对方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陆家宁甚至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倒影,那么专注,那么……引人着迷。他做贼心虚的率先别过脸,一张脸已然红了个透。 他甚至都能听到心脏跳动的每一下,扑通扑通,好像都快跳出来了似的。 这里只有他跟林镜两人,他如此反应,便是傻子也该看的出来他的心思,一时之间,陆家宁又羞又恼,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一方面却又在暗暗期待对方的反应,他从没想过会落得如此境地,没有未来,看不到生路,说不定哪一次他一时失手就此陨落,所以现在他特别渴望能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他从未如此鲁莽,鲁莽到把一颗心捧到那人面前。 是生是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陆家宁低着头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等啊等,可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应,他鼓起勇气抬头再看时,林镜又闭上眼打坐了。 陆家宁一张脸红的充血,这次却不是羞的,而是恼的,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恨不得回到之前把那个一时鬼迷心窍的自己给扇醒。 但是恼归恼,陆家宁更多的还是伤心,他本以为穿越就是做任务嘛,他没有喜欢上任务目标,却喜欢上了一个“npc”,可惜对方却不喜欢他。 陆家宁垂下眼,遮住眼中的狼狈,他从没想过,当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重新喜欢一个人时,会是这么一种结果。 他默默转了个身,背对着林镜睡下,整个身体像只虾米似的蜷缩着,看着特别可怜。 林镜收回目光,抬手轻轻抚上了心口的位置。 刚刚那里似乎有点闷,还有点疼。 可他修炼的无情道啊,无欲无求,无心无情,又怎么会心疼呢? 第20章 青云路 自从上次那场对林镜不算告白的告白被拒,陆家宁就下意识的躲着对方,尽管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大活人。 在又一次陆家宁想要离林镜远点差点被怪物抓伤之后,林镜彻底黑了脸,他快速砍掉周围怪物的脑袋,这样就算怪物能復活,但是时间上也会由原来的两个三个时辰变成五个时辰,他们也可以暂时缓一缓。 林镜伸手抓住陆家宁的胳膊,手上掐诀,不过瞬息,他们就回到了之前待的山洞。 林镜面沉如水,他直视着陆家宁,冷声质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陆家宁低着头沉默不语。 林镜看着对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竟然生出一股无名火,这对他来说真是一种稀罕的情绪。 他烦躁的拧眉,看着陆家宁不禁加重了语气,“说话!” 哪知陆家宁闻言竟然转身就走,林镜心火更盛,身体比意识更快拦截了对方,“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危险,你如此状态,迟早会送命。” “那又怎么样呢?”陆家宁小声咕哝。 林镜有点没听清,“什么?” 陆家宁也恼了,抬头瞪他,说:“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危险,看不到尽头,还有无穷无尽的怪物,永远阴沉的天空,就算现在不死,迟早也会死,反正都要死,还挣扎什么?”陆家宁尽情向林镜宣洩他的负能量,这次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就连一向万能的系统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这个异世来的孤魂又能怎么办? 陆家宁颓废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作鸵鸟状。 林镜低头审视着蹲在脚边的青年不禁皱眉,他的心又疼了,虽然很轻微,但的的确确是感觉到了。 林镜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眼前这个青年真真切切的牵动着他的心。 有生以来第一次,林镜有些惊慌失措,他是想要好好安抚一下青年的,可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责骂,“懦夫!”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陆家宁闻言也惊讶的抬起了头,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像林镜这样谪仙似的人物,怎么可能会骂人呢? 但很快他就被打脸了,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林镜嘴巴开开合合,随之吐露出来的便是“废物、无能、软弱……” 陆家宁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无能,废物,一点儿小小的困难就能让你要生要死,行!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你。”话落,林镜竟然真的提剑向他砍来,陆家宁躲避不及,那剑气划破了他的衣裳,本就破烂的衣裳不堪一击,彻底作废,陆家宁大惊失色,“你来真的?” 林镜不语,直接动手以示决心。
第28页 陆家宁又惊又怕,也顾不得衣裳的事,半裸着上身在山洞内东逃西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山洞在无数剑气的攻击下轰然崩塌。 陆家宁逃也似的冲出去,东躲西藏,有时避不开,他就会用紫云剑挡上一挡,然而在林镜这个用剑的祖宗面前,陆家宁此举无疑班门弄斧,没两下,他就被打的节节败退,无奈之下,他只好全神贯注聚集灵气用于逃命,然并卵……… 林镜就像猫捉老鼠一般,戏耍着他,但又时刻让他处于生命受到威胁的状态,如此几番下来,陆家宁受不住了,率先求饶,“不打了,不打了。林镜,林大爷,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次吧!” 可惜林镜没理他,依然对他紧追不捨,陆家宁欲哭无泪,他现在什么情绪都没了,什么告白被拒,什么看不到前路的彷徨,这些在生命真正受到威胁之时统统变成了渣渣。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冰坨子的脑迴路,在他失意彷徨的时候不是该好好安慰他吗?现在这样喊打喊杀的是要闹哪样啊? “逃命都不专心,该打!”随着话音袭来的是一道逼人的剑气,陆家宁避无可避,最后的关头,他脑中只闪过四个字:吾命休矣! 陆家宁紧闭双眼,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来到,他本人反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镜低头看他,“现在想通了?” “啊?”陆家宁完全不在状态,只知道呆愣愣的应着。 林镜难得好脾气的解释,“吾辈修士修行本就是与天争命,若没有看破生死的大无畏精神,又怎么有资格自称一位修士,细数过往大能,哪一位不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数次,最后方能勘破生死,羽化登仙的。” 陆家宁愣愣的听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林镜,他知道的,他这次,真的完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本以为他无心无情,哪知道他是面冷心热,刚才的打斗只是为了让他勘破迷雾,不畏生死。 亏他还以为……… 陆家宁自己都有点唾弃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 陆家宁久久没有反应,害的林镜差点以为把人给伤了,正要好好给他检查一番,哪知道一回神才发现陆家宁已然是半裸,而他的手正好搂在对方白皙的腰间,怀里人的皮肤光滑,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时竟让他捨不得放手。 只是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这等偷偷占人便宜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尽管,对方与他一样皆是男子。 林镜迅速松开了搂人的手,退后两步,面上虽然一如之前,可惜微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只是在场唯一的另一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竟然没发现这一令人惊喜的现象。 陆家宁慌忙从空间里拿出衣服套在身上,那衣裳鲜红如血,华丽非常,穿在陆家宁的身上不但没有违和之感,反而更加衬托出陆家宁皮肤的白皙,美艷动人。 这视觉冲击力太大,林镜有些不适应的别开头,陆家宁理好衣服,低着头转过身来,这就是他为什么之前衣服破了也不想换的原因。 谁让他的空间里都是这种鲜艷的华服,他总觉得穿成这样,林镜会嫌弃他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陆家宁默默不言,林镜也不好意思直视对方,空气里都瀰漫着一股尴尬的味道。 所幸,没多久就有人,啊不,怪物打破了这种僵硬的气氛。 原来之前林镜出手的动静太大,周围的怪物都被引了来,只是这一次,陆家宁却战意满满。 来啊!谁怕谁啊! 林镜立于陆家宁身后,为他的后方架起了一道坚固无比的防护盾,他看着如此鲜活,充满朝气的陆家宁,会心一笑,果然这个人还是现在这般样子最好看。 这一天,陆家宁杀怪物杀得酣畅淋漓,或许是因为解开了心结,或许是因为勘破迷雾,又或者是他知道他的身后有那个人守着,所以不用怕,只管往前沖。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是如何结束的,只晓得他再次醒来却是待在一处新的石洞内,他的旁边还是那个人,静静的打坐,陆家宁含笑看着对方,眉眼里全是笑意。 他偷偷在心里描绘那个人的样子,末了,又自我欣赏一番,然后又陷入沉睡。 临睡前,他矫情兮兮的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重新陷入沉睡的陆家宁不知道,某人在他闭眼的那一刻勐的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哪有一丝睡意。 “陆家宁!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寂静的石洞内响起一声嘆息,仿若惆怅,又仿若释然。 第21章 青云路 有人说:生活就像qj,如果不能反抗就躺着好好享受 陆家宁站在龟裂的土地上,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群起而攻之的怪物,向天怒吼,享受你妹啊!如果他真躺下了,这些怪物分分钟能把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所以还是拿起手中的武器,奋起抵抗吧。 其实从另一方面来想,这些永远杀不死的怪物就像免费陪练,从而训练身手,多好啊……呵呵! 陆家宁抬手捂脸,好个屁啊,谁家陪练能恨不得把学员吃了的。 陆家宁一面内心疯狂吐槽,一面快速移动着身形,反手一拳头直接打爆了一个怪物的头,想当初他还必须要手持紫云剑才能砍杀这些怪物,现在赤手空拳都能轻松打爆它们的头。
第29页 然并卵……… 他们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陆家宁最开始还会算算日子,可是时间久了,再加上这里又没有白天黑夜之分,陆家宁也就懒得算了。 当然,这期间他的修为也是突突的长,从初进来时的金丹初期到现在都已经是元婴后期了,只需要一个契机,分分钟能化神。 而他原本跟着他爹修炼的丹道,早已经被他摒弃了(这不废话吗!没材料怎么练啊!!)跟着林镜改修剑道,也不知道他再见到他爹时,他爹会是个什么反应。 陆家宁撇撇嘴,躺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想着,末了,又自嘲一笑,他们现在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又何谈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呢。 ………这天,陆家宁去外面“训练”完毕,刚走到石洞外,林镜就走出来了。 陆家宁心中暗喜,莫不是这死冰块开窍了,还知道出来特意接他了。 陆家宁满心欢喜,慢悠悠的一步一步挪过去,以为林镜会说点什么好听的话,哪知道对方一开口就气了他个半死:“你怎么走的比乌龟还慢,受伤了?” 陆家宁太阳穴青筋蹦蹦直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没—事—儿。” “这便好。”林镜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把陆家宁气的心肝肺都一起疼了。 也不知道林镜是真傻还是装傻,在陆家宁徘徊在暴怒边缘时,这厮又扯走了话题。 “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什么?”陆家宁嘴巴张的老大,吶吶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镜微微挑了挑眉毛,故作淡定道:“算出来的。” 陆家宁:(⊙x⊙;)!!卧槽!!还能这样玩儿!! 林镜享受着陆家宁崇拜的目光,心情颇好,果然跟这人待久了,性子也歪了吗?明明他以前不这样的rr;_rr; 当初他们被抓进来之前,林镜曾趁机瞄过那鼎一眼,再加上被困了这么多年,有些答案早已唿之欲出。 “什么?你说这是上古神物,混元鼎。”陆家宁惊的一蹦三尺高,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林镜,仿若在说:我读书少,你别驴我。 这次轮到林镜太阳穴青筋直蹦,他捏了捏拳头,阴森森道:“坐好!” “喔!”陆家宁像个小媳妇似的乖乖坐下,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求知慾的看着林镜。 林镜不自在的别过脸,轻声道:“所谓混元鼎,顾名思义,便是一切重归混沌之意,所幸这鼎经歷的时代久远,中间又有过破损,所以才让我们现在有可趁之机,否则,若是将这鼎重新祭练一遍,别说我们,就是半仙来了,也得交代在这儿。” “这么厉害?”陆家宁真的惊讶了,什么时候上古神物也这么烂大街了,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都能得到? 林镜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一般,解释道:“想来之前那人应该是有几分气运加身的,只不过看他样子,虽然得到了混元鼎,却不知道这是何物。” “如此么。”陆家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但很快他就没空想这个了,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他们该怎么出去? 林镜莞尔一笑,拉过陆家宁,一步千里来到一石雕前。 “待会儿我会用尽全力击打石雕,届时上空应该是会有一道缝隙,你就抓紧时间带着我离开便可。” “这么简单?”陆家宁面带犹疑。 林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可不容易呢,要想打开裂缝,恐怕得耗尽我全部攻力,之后就只能全靠你了。” 陆家宁郑重的点头,林镜总算略微放下了心,然后转身,掐诀,召唤出本命剑。 所谓剑道极致,便是万法归一,林镜并没有做过多的攻击,他把所有的灵气都用于一招上,就连身处林镜后方的陆家宁都为这威势感到害怕。 一阵白光闪过,剑起,剑落,石雕轰然倒塌,上空果然出现一细小裂缝。 陆家宁眼中灵光乍现,就是现在,他脚下生风,单手搂过林镜便沖了出去。 一路上并没有林镜想像的那般危险,他们成功逃出来了,只是…… “你们是何人?”陆家宁还未站稳,面前就袭来一道凌厉的攻击,陆家宁不得不后退一步,所幸他在鼎里跟那些怪物练手多年,只是一炷香的功夫,陆家宁就把来人制服了。 “原来是你。”仔细一看,原来这人便是当初害他们跌入鼎中之人,不过回头想一想也对,这鼎本就是那人的,他们一出来,怎么会遇不上。 不过,撞见了也好,今天新仇旧恨他们就一起算。 陆家宁迅速召唤出紫云剑,一个剑花挽过,虚晃一招,直指敌人心脏。 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如此,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但,陆家宁探出一缕灵气进入地上的尸体体内,这人怎么还是金丹后期? 难道,鼎内外时间不对等? 陆家宁心跳加速,正想找人验证一下,就听后侧传来一道闷哼。 林镜! 陆家宁急忙去查看林镜的伤势,丹田枯竭,灵脉破裂,怎么会这么严重? 陆家宁不敢耽误,一个打横抱,抱着人回清远宗了。
第30页 ~~~ 陆湛想过很多次,他跟那个不肖子再见面的场景,可能是抱头痛哭,也可能是他怒气沖沖的追着那臭小子打上三天三夜,但却从来没想过,他们再见面时,他的儿子怀里会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大男人。 陆湛当场石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儿子匆匆给他打了声招唿就抱着野男人进他的丹房了。 陆湛:啊啊啊啊啊啊!!!士可忍孰不可忍,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这臭小子,他都不知道他姓什么! 陆湛气势汹汹的跟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恨不得自戳双目,他的丹药啊,他风里来雨里去寻找的灵草,再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制造出来的丹药,就被那个臭小子像餵糖豆似的餵给了那个野男人,他的心都在滴血啊。 陆家宁餵给林镜那么多补充灵气的丹药,也只是稍微修復了对方的灵脉,陆家宁急得不行,林镜都是为了他才受伤的,他说什么也不能不管他。 于是,思来想去,陆家宁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爹的珍藏品里去了,那颗九转紫玉丹上面。 该说这两人能成为父子,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只看陆家宁眼珠子一转,陆湛就知道那不肖子打的什么主意,当即反对道:“不行!臭小子我告诉你,你十五年没有消息,这件事我可以大人有大量的不计较,但是那颗九转紫玉丹是你爹的命根子,你要是……” “可你的命根子不是我吗?”陆家宁眨着眼睛,状似天真的说道。 陆湛:。。。 “我不管,反正今天你要是想拿走那颗紫玉丹就从你爹尸体上跨过去……吧。”陆湛话未尽,就发现身体不听使唤了,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陆家宁从他身边走过,一炷香后对方手里拿着个瓷瓶,揭开瓶盖,把紫玉丹餵给了林镜。 陆湛:陆家宁!!你这个不肖子啊啊啊!! 陆湛气的眼睛都红了,他决定了,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理这臭小子了,果然是儿大不由爹啊,如今为了个野男人,竟然公然盗……咳,借用他的宝物。 陆家宁安置好了林镜,确定对方的灵脉正在逐渐修復,便放下了心,抬手解了对他爹的禁制,然后慢吞吞走到他爹面前,认错。 陆湛表示,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这个臭小子的。 然而,他的灵识还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对方,毕竟自家崽儿出门十五年,他这么当爹的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担心。 但当他探知到陆家宁现在已是元婴后期的修为,陆湛的表情是懵逼的。 他以为自己是弄错了,结果探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陆湛又惊又喜,当下也顾不得生气了,想他这个老子如今才元婴中期,没想到这臭小子出门歷练短短十五年,竟然已是元婴后期,真是后浪推前浪,好在他这个前浪是后浪他爹,不怕,哈哈哈哈哈哈 陆湛内心的小人掐腰狂笑,他们宁宁就是给他这个当老子的争气啊。 陆湛心花怒放,哪里还顾得上紫玉丹的事。 只是陆湛不提,陆家宁却不能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刚才那是情况危急,一刻也耽误不得,所以才用了下策。 现在危机解除,陆家宁便想着如何弥补。 那紫玉丹虽然珍贵,但以他爹的手艺,再炼制一颗还是没问题,难就难在那些炼丹材料上。 不过他现在是元婴后期,想来弄些灵草也不难,无非是多花些功夫罢了。 第22章 青云路 陆家宁花费了五年的时间终于凑齐了炼制九转紫玉丹的……双份材料。 因为他那个无良的爹居然对他说,“人家去借个钱还有利息呢,你用了我的救命药,可不得赔我双份。” 陆家宁当场哭着跑走了,这五年他在外面东奔西跑寻找材料,不时回清远宗看一下林镜恢復的怎么样。 现在五年过去,他给他爹寻的材料凑齐了,林镜的身体也终于恢復如初,陆家宁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但老话说的好,莫极乐,极乐必生悲。 就在陆家宁幻想着他跟林镜的未来,顺带想着怎么将宗门发扬光大时,系统突然冷不丁告诉他,牧歌,要回来了。 陆家宁吓的手里的碧玉果都掉了,他抖着小嗓音仍旧不死心的问道:“你说的牧歌,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人吧?” 【你说呢 :-)】 陆家宁:………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升到元婴后期,我不想因为被迫作死而被牧歌废了丹田啊!! 【………谁告诉你必须去招惹牧歌,从而被他废了丹田啊?】 陆家宁:诶? 【你的目标是让他登上仙途,其他的自行发挥。】 陆家宁以拳击掌,“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呢。” 【mdzz】 不提系统如何腹诽,只说陆家宁心里有了章程,接下来的日子照样过得潇洒无比。 丹峰上,自从林镜醒了,陆湛表示他的的钛合金狗眼都快被闪瞎了。 那个每天跟条哈巴狗似的围着林镜团团转的青年真的还是他原来那个傲娇任性的儿砸?这些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摔(╯‵□′)╯︵┴─┴ 陆爹心累无比,偏偏他又打不过林镜,儿砸也不听他话,陆湛气急之下,嘤嘤嘤地跑去找掌门诉苦了。
第31页 掌门:┴┴︵╰(‵□′)╯︵┴┴我特么招谁惹谁了啊,这父子两个就没一个省心的。 掌门很暴躁,但他还要保持微笑,谁让老的是丹峰长老,小的又是元婴后期,前途无量。 玛德!哪个都惹不起。 可是每天都听着陆湛翻来覆去的碎碎念他儿子和那个野男人那点事儿,饶是掌门脾气再好,也hold不住了。 随便来个人都好,只要能收了这两父子就是他清远宗的大恩人。 这本来只是掌门的小怨念,哪知道真的发生了。 某天早晨,掌门刚刚打坐完毕,外面就传来通报,说宗门外来了一名化神修士要拜见他,掌门一听吓得手里的拂尘都掉了。 心里急吼吼,面上还要装作淡定的样子出门见客。 一路上,掌门回忆了过往种种,也没从他认识的人里提出一个现在该有化神修为的人,今日突然冒出来,只怕来者不善啊。 掌门提着心到了清远宗专门见客的大殿里,殿内已经有男男女女好几个人,掌门偷偷探出神识,心中震惊,这些人里,最次的都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掌门不敢托大,悄悄传讯,把宗内几个元婴期的长老都叫了过来,其中自然包括陆湛父子,当然林镜是顺带的。 做完这些,掌门才一捋鬍鬚,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慈祥的微笑踱步进去。 “今日不知有贵客光临,清远宗有失礼之处还请贵客见谅。” 牧歌应声而动,与掌门打了个照面,含笑回应:“掌门客气了。” 牧歌与二十年前相比成熟了不少,眉眼之间经过了岁月的沉淀,看起来深不可测,再加上掌门到底是一宗之主,自然没事不会去特意关注一个长老带回来的人,所以当他再次见到牧歌时,还真没认出对方来。 掌门带着微笑的面具,与牧歌来回打着机锋,只是几个回合下来,掌门一无所获,心中惊嘆对方的谋略。 这种尴尬僵硬的气氛直到陆湛父子和几个长老赶来时才被打破。 陆家宁还是一如既往的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华服,不仅仅是他自己喜欢,还因为每次他穿华服时,林镜总会忍不住多看他两眼,这让陆家宁心中别提多美了,所以更加变本加厉的收集鲜艷的衣裳。 而当红衣青年出现在门口时,满殿的活物都在他面前失了色彩。 那一刻,牧歌只觉得时间都静止了,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座丹峰上,每次他只要表现得聪明一点儿,修炼天赋好一点儿,就会引来少年幼稚的折腾,他还记得少年表达不满嘟起的唇,高兴时扬起的下巴,挑高的眉峰,以及永远鲜艷的华服,就像他那个人一般,鲜活生动,美好的不似凡人。 牧歌陷在回忆里,现实与过去交错,让他一时失了神,所以没有发现他身后两名女子看向陆家宁嫉妒愤恨的眼神。 但牧歌没发现,不代表其他人没感觉,清远宗来的都是元婴修士,神识敏锐,那么明显的视线又不是死人,才感受不到。 但陆家宁自己都不介意,其他人也不好表态。 其实陆家宁不是不介意,他只是忙着让系统去探测牧歌的修为去了,别问他不为什么不自己去,他修为比人低,怎么探啊。 好在系统这次还不坑,告诉他牧歌现在化神中期的修为以后居然没收他积分,可喜可贺啊有木有。 系统表示他都不想理这个二傻子了。 系统遁了以后,陆家宁讪讪的摸摸鼻头,又恢復他修二代的高傲。 他跟着大部队向前走了几步,在掌门替他们介绍时,陆家宁也在偷偷打量牧歌。 嗯,鼻子挺高的,嘴唇有点儿薄,眉毛斜斜的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髮中,还有一双朗星般的眸子,再加上经过岁月沉淀的气质,比二十年前帅了不止一点半点儿。 陆家宁在打量牧歌,牧歌同样也在打量他。 那个人一点儿都没变,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尤其是那双眼睛,滴熘熘的乱转个不停,一看就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 所以,当掌门要向他介绍陆家宁时,他打断了掌门的话头,亲自接过话题向陆家宁介绍自己。 “散修,牧歌。” 陆家宁撇撇嘴,不情不愿道:“清远宗,陆家宁。” 牧歌眉眼带笑,说:“我知道。” “知道你还来这套。”陆家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牧歌失笑,“家宁,我们二十多年没见,你说话非要这么沖吗!”语气中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宠溺,让他身后两名女子气的绞碎了手帕,也成功让林镜皱了眉。 但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发现,陆家宁自觉失言,低着头没吭声,最后还是掌门出来打圆场。 “哎呀,没想到牧公子竟与家宁认识。” 牧歌眼睛盯着陆家宁,自然回道:“是啊!我们不仅认识,缘分还不浅,若是没有家宁……父子,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所以我此次回来,是为了报答他们的。”话落,牧歌一扬手,一阵绚光闪过,地上放着五个大箱子。 牧歌直勾勾的盯着陆家宁,轻声道:“家宁,不打开看看吗?” 陆家宁被看的不自在,别过头低声含煳道:“有什么好看的。” 牧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对着左侧的青年使了个眼色。
第32页 那人立马上前一步,状似调侃般说道:“陆公子,你可不知道牧歌他啊为了给你收寻到这些宝物费了多少功夫,去过多少地方,又经歷了多少磨难,这里的宝物,好多宗门穷极一生都不能看一眼,现在他却寻了来摆在你面前,只为了让你开心,结果现在你连打开看一眼都不愿,多伤牧歌的心啊是不是!” 陆家宁越听越不是滋味,他咋觉得牧歌这不像在报恩,反而在炫耀一般,还非要他跟着附和才行。 陆家宁心中很是不愿,但殿内有这么多长老看着,他不想因为个人喜好开罪了牧歌,给清远宗招来强敌。 陆家宁慢慢上前一步,正欲打开一个箱子,手却被人按住了。他回头一看,惊喜出声:“林镜!” “你是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牧歌警惕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刚才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要么是对方修为太低,他下意识忽略了,要么就是对方修为高于他,他根本没感觉到。 这二十多年来,牧歌经歷了大大小小各种事情,去过各种秘境,也看过许多古籍,他学的最深的一个道理,就是不要轻敌。 所以他坚信,眼前这个男人一定属于后者。 果然,殿内很快散出一股威压,林镜沉着脸,看向牧歌一行人,冷声道:“既然恩报完了,阁下也该带着你的人走了吧。” 牧歌脸色铁青,多少年了?他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当面打脸的情况了。 形势比人强,牧歌纵然满心不甘还是带着人走了。 林镜!清远宗!总有一天,今日他在这里受过的辱,来日必定十倍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  林镜与陆家宁在混元鼎待的时间是,鼎内十年,鼎外一年。所以陆家宁相当于修炼了一百五十年,才从金丹初期升到元婴后期。 牧歌也是遇到这种时间不对等的秘境(外挂),所以短短二十年,修炼到化神中期。 第23章 青云路 要说牧歌和清远宗的恩怨,除了陆家宁父子于他有恩之外,剩下的便都是怨了。 记仇如牧歌可不会忘记二十年前他为了一颗九转碧莲果去往云天小秘境,结果好不容易寻了果子却被随后赶来的清远宗弟子截了胡,还差点丧了命,最后阴差阳错跌入十方秘境,寻得大机缘,修为蹭蹭上涨,至元婴后期才脱困,出来后他才发现外界时间只过去两三年,再加上那个时候他实力尚不足,所以忍辱负重,远走他乡,又费了十多年的功夫,闯过无数秘境,建立自己的人手,财富,而且时刻不忘精尽修为,就这样短短十多年,他成功从元婴后期突破到化神中期,如此逆天的修炼速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现在他功成名就,自然要把昔日的恩怨一併算了。 所以这次他来清远宗,报恩有,报仇更有。 之前给陆家宁准备的那些东西,的确是他花费了一番功夫寻的,更多还是手下人孝敬的,但的的确确都是清远宗那样的二流宗门不易见的,他用来报答陆家父子既可以了了一番因果,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向对方展现他的实力,当然,家宁如果因此动心投入他的怀抱就更好了。 之后再借刀杀人,悄无声息的灭掉清远宗,如此仇也报了,心心念念的美人也到手了。 这一切牧歌都设想的很好,但他万万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个林镜,修为还在他之上。 而且,观家宁对林镜的态度,那两人的关系似乎也不简单啊。 思及此,牧歌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阴鸷的看向清远宗的方向,冷声吩咐下去:“去给我查查那个林镜是什么来路。” 之前替牧歌打圆场的青年垂首领命,道:“是。”话落便要离去,却又被牧歌叫住,“等等,再去查查家宁和林镜……是什么关系。” “是。” 青年领命而去,但牧歌的脸色却一点儿没有回暖的趋势。 跟在牧歌身边的一名女子——姚青儿小心翼翼拉了拉牧歌的衣袖,轻言软语的问他:“牧大哥,你很在意清远宗那位陆公子吗?” 牧歌眼神闪了闪,面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嗯,家宁对我是有大恩的。” “是么。”姚青儿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陆家宁对你有大恩,我千禧谷就对你没大恩了吗?若是没有我爹,你还能活到今日吗。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那个陆家宁。 姚青儿心中暗恨,想她堂堂千禧谷的大小姐屈尊降贵跟着牧歌走南闯北,也没见牧歌对她有多好,现在却把整箱整箱的宝物放在那人面前。 陆—家—宁!他凭什么? 姚青儿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面色狰狞又疯狂,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没有发现她旁边那位白衣女子眼中的讥讽。 ~~~ 富丽堂皇的大殿里,牧歌坐在王座上,静静听着下首属下的汇报。 “禀告主上,那日在清远宗出手干预的那人,乃是归一剑宗弦机真人的嫡传弟子,归一剑宗的大师兄——林镜。” “嗯。”牧歌淡淡应了声,脸上看不出喜怒,他长指轻扣宝座上的把手,眼睑下垂,轻声问:“还有呢?” “还有……”木席咽了口唾沫,冷汗直流,磕磕绊绊道:“还…还有,陆公子与那位剑修据,据说是道侣,两人关系极好,而且陆湛貌似也不太反对,否则根本不会容下对方与陆公子住在一起。”
第33页 “你说什么?” 他们居然还住在一起了? 殿内霎时溢满了狂暴的灵气,木席跪在下首苦不堪言,心里偷偷把陆家宁怨了千百遍,陆家宁啊陆家宁,你说你招谁不好,非得招上主上,招上也就算了,你咋还喜欢上其他人呢,可不是惹祸嘛。 木席是有苦说不出,他甚至不敢看去看牧歌的脸色,想也知道,别说高傲去牧歌,就是一般男人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跟了别人,也得气炸了。 只是那林镜也不是一般人物啊,归一剑宗可不是清远宗那种小门小派,且剑修本就是以擅长攻击为名,而那位林镜更是其中佼佼者,主上想把人抢回来,难了。 盼只盼主上不要迁怒他们才好。 可惜这终究是奢望,化神修士一怒,可不是他这个元婴初期能承受的,木席只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祈祷牧歌早日息怒。 事实也如木席所料,牧歌现在都气炸了。 满打满算,他十三岁被带上清远宗,成了家宁的玩伴,与家宁朝夕相处数十年,内心里早就刻上了家宁的影子,之后二十年他虽然离开了清远宗,但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对方,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他努力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挣扎,拼了命的往上爬,不择手段,也要成为人上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得到他想要的。 可是现在家宁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牧歌情绪波动极大,一瞬间,竟隐隐有入魔的趋势,还好被寻声赶来的姚青儿施法唤回了神智。 一个时辰后,牧歌重新睁开了眼,眼里已然恢復了清明。 牧歌声冷如冰: “传令下去,三个月后,我不想再在修真界听到清远宗三个字。”如果清远宗是你的港湾,那我就先毁了它。 木席心中大惊,但主上有命,莫敢不从,正要退下又被牧歌叫住,声音凉凉地:“记住,我不希望家宁恨我,懂了吗?” “属下明白。” 木席走了,大殿里只剩下牧歌,姚青儿和那日的白衣女子。 牧歌敛目,“渊雪,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渊雪轻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上。”话落对着牧歌盈盈一拜,软语道:“主上,木席虽然做事有条理,可是要想在那位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灭掉一个宗门还是不行的,所以 ” 渊雪抬眸看向牧歌,缓缓道:“我们还得加把火才行啊。” 牧歌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渊雪勾唇一笑,如冰雪消融,可嘴里吐出的话就不那么美好了。 “若是修真界知道弦机真人的嫡传弟子跟个男人勾勾搭搭会怎样?归一剑宗又会作何反应?” 姚青儿首先按捺不住,嗤笑一声:“我还以为雪姐姐有什么好主意,这修真界中找男道侣的虽然不多,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可稀奇的。” 渊雪掩唇一笑,“找男道侣不稀奇,可若是找的是一个勾三搭四,人尽可夫的男道侣,归一剑宗管不管呢?” “可那陆家宁又不是…” 姚青儿下意识反驳,但话未说完便反应过来。 这是与不是,都是两张嘴皮子一碰就出来的,再说了她们的目的只是绊住林镜罢了,就算他日查出真相,她们也可以推说是道听途说来的,反正造谣又不会少截修为,但期间陆家宁的声誉受损是必然的,所以这事最关键的点还在牧歌,陆家宁是他的心头好,就看他舍不捨得陆家宁受伤了。 第24章 青云路 最近修真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便是归一剑宗的大师兄——林镜真人,竟然找了个以色侍人的男人做道侣,听说那男人在跟林镜之前还跟过不少人,什么?你不信? 那修真界都传遍了,甚至那位跟的以前的男人家里的奴僕亲自出来作证,还口述了那位与自家主子的房事,那香艷程度,啧啧啧…… 自古以来桃色绯闻便是最吸引人眼球的,所以此消息一出,短短两日之内,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 这几日好多低阶修士相互打招唿第一句,便是:“兄台,你可知归一剑宗那位,嘿嘿 ” 众人的注意力被这件事吸引了去,自然对第二件事——清远宗满门被灭,关注度就小了许多。 或许更多人连清远宗在哪里都不知道,修真界便是这样,弱肉强食,因为你弱,所以被灭门也是你活该。 而两位事件的主角——陆家宁,此时待在归一剑宗的思过崖静静听着面前的女人绘声绘色的给他讲述外面的人都是如何讨论他的,但陆家宁不在乎这些,所以他面不改色的听着。 但是随着接下来女子吐露出来的话语,陆家宁的冷静再也绷不住了,他勐的站起来想要冲到女子面前质问她,但是被施了法术的铁链却将他牢牢困住。 那女子也是发现了这一点,轻笑两声,居高临下的睥睨陆家宁,充满恶意道:“我说,清远宗在三日前满门被灭,陆湛陆真人为护掌门被歹人一掌击碎了丹田,再被人置于千鬼幡,抽魂夺魄,生生炼成,鬼—将—” “不——” 陆家宁双目通红,他想要挣脱束缚,却被铁链死死困住,他恨恨的瞪向女子的方向,怒吼道:“你说谎!你说谎!!林镜答应过我的,他会护着清远宗的,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的…”
第34页 陆家宁不死心的一遍遍重复,仿佛这样就可以否定这些可怕的事。 他是穿越者,可他也是人,他在清远宗生活了那么多年,陆爹对他的细心呵护,掌门对他的谆谆教导,还有门派里的师兄们,他根本无法将那些活生生的人当做npc,他做不到,也无法接受清远宗满门被灭的残酷真相。 所以陆家宁不愿相信,肯定是这女子故意欺骗于他。 对,一定是这样,陆家宁你不要被她骗了!他渐渐冷静下来。 此时那女子却像知道陆家宁在想什么一般,缓缓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陆家宁随意一瞥,僵硬当场。 女子眼波流转,缓缓道:“这东西你认识的吧。” 陆家宁梗着脖子不语。 女子也不恼,娇笑两声,恶意满满道:“还不死心啊。”话落,女子把瓷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两粒紫色的丹药,捻起一颗,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九转紫玉丹,修復灵脉,重续生机,活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呢。” 陆家宁死死地盯着那两枚丹药,脑子却不受控制的回忆往昔种种。 “陆家宁我告诉你,九转紫玉丹可是老子的命根子,谁想得到老子的丹药,就要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为了那个野男人借用了老子的丹药,就要陪老子双份的。” “哈哈哈哈哈哈,宁宁啊!你看这是什么?九转紫玉丹!没想到吧,我陆湛宝刀未老,一次性就炼制出了两颗,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给你一颗吧,不过话先说好,不许再把这种好东西给野男人了啊。” “算了,儿大不由爹,丹药放你那里,我睡觉都不踏实,还是我给你收着吧,你放心你爹我储物袋可牢实了,丹在人在,丹亡人亡。” “丹在人在,丹亡人亡。”陆家宁仰躺在地上低声呢喃,“如今丹药尚在,人却已亡了啊!” 他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争先恐后的流出来。 姚青儿站在高台上看着牢笼里痛不欲生的陆家宁,只觉得心中一阵快意。 便是牧歌喜欢你又如何,还不是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还便宜了她们千禧谷,这九转紫玉丹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牧歌竟然都全给了她,想来对方心里还是有她的。 姚青儿心中一阵甜蜜,她再抬头看向陆家宁时,眼里止不住的得意与兴奋,只要陆家宁不好,她就好了。 姚青儿眼见目的达成,嫌弃的似的挥了挥手,转身窈窕婷婷的走了。 陆家宁闭上眼后并没有姚青儿想像中的悲伤,因为他还不相信清远宗被灭了,所以他戳了系统。 “系统?” 【什么事?】 陆家宁本想直接问清远宗是否尚存,可话到嘴边换成:“系统,我想我爹了,你能不能把清远宗的影像调出来给我看看?” 【一百积分。】 “好好好,快点吧。” 系统不疑有他,立刻把清远宗的景象调出来。 【怎么会这样?】一向冷静的系统看到影像里的一切也禁不住失声叫道。 修真界不比其他世界,即便是它,也不能随时开机,为了防止给陆家宁惹来麻烦,也为了它自己,所以一般时候系统都是休眠状态。 它不愿相信,它不过就是关机了一段时间,为什么清远宗就被人灭了。 那陆家宁怎么办? 它可是知道陆家宁有多看重他这一世的亲人。 说实话,在它眼里,陆家宁是最不合格的快穿者,却是最真实的【人】。 它不讨厌陆家宁,因为对方心中有在乎的东西,才好控制。 但是眼下清远宗满门被灭…… 系统简直不敢想陆家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它最担心的还是…… “系统,你能告诉我谁是幕后黑手吗?多少积分都没关系。” 【不是牧歌!】系统下意识反驳,但一出声它便后悔了,急切掩饰道:“我的意思是,谁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牧歌,谁让他那么喜欢你呢。” 陆家宁轻轻眨了眨眼,“是吗。” 【是啊,绝对是。】 “我知道了,我想休息一下,醒来还得接着想呢,你,自便。”话落,陆家宁就慢慢睡过去了,系统偷偷探查了一下,确定宿主睡着了,才偷偷松了一口气,真是好险哪。 确定危机解除之后,系统又重新陷入了休眠,它不知道在它休眠之后,地上本应熟睡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 十日后,归一剑宗思过崖突然响起剧烈的响动声,守崖弟子寻声赶来,只见烟尘散去,一名红衣青年,衣袂飘飘,立于崖上。 第25章 青云路 陆家宁的状态很不好,他的头疼的厉害,就像有人在拿锤子死命的捶着他一样,他很想坐下来打坐歇息,可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唤,让他去找一个人。 他不知道要找谁,他甚至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朦胧中只记得那人素来穿着一件白衣,剑不离手。 但是找到那人之后呢? 陆家宁只觉得头更疼了,他拼命的甩甩头,哪知这时迎面袭来两个白衣剑士,陆家宁一时呆愣,便被人一剑捅穿了肩膀,鲜血淋漓。
第35页 鲜艷的血液刺痛了陆家宁的眼睛,支离破碎的画面纷纷席捲而来,陆家宁用力的抱住头,仰天哀嚎。 血,好多血,那些画面里都是血。 他至亲,同门的血,染红了整座山门。 而那个答应了他会保护他宗门的人食言了,所以他要去找他,亲口问问他,为什么答应了他的又做不到。 “骗子,都是骗子!”陆家宁双目赤红,气势大涨,在那两剑修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轻易废了他们的丹田。 ~~~ 今日的归一剑宗很不平常,宗门内的弟子本来在相互切磋练习,哪知守山门的警鸣钟骤然被敲响。 宗内所有弟子立刻严阵以待,作为剑宗内的二师兄,林远快速收回配剑,面色严肃的看向思过崖的方向,敛目,掐指一算,“不好,所有弟子跟我立刻赶往思过崖。” “是。”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林远他们赶去时,一路上只看见均被废了丹田的守崖弟子。 林远走到一弟子跟前,双指併拢,在那受伤弟子身上点了几下,又餵了两颗丹药,那弟子方才转醒,张着嘴断断续续道:“思过崖内,陆家宁,入魔了。”语毕,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林远是清楚大师兄与陆家宁之间的事情的,而且昨日他也收到消息,清远宗满门被灭,眼下陆家宁突然入魔,想必也是知道此事了,那大师兄? 林远咬咬牙,召唤出他的本命剑,一息间便消失在原地。 他是知道大师兄为什么没有护住清远宗的,可陆家宁不知道啊,更何况此时依大师兄的身体状况肯定不是入魔后陆家宁的对手。 林远握紧了拳,自语道: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而被林远念着的两位主人公也如他最不愿想的那般相遇了。 陆家宁站在一竹林小院内,冷冷的看着坐在石桌旁的男人,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以至于他没有发现男人脸色的苍白与虚弱。 他几乎是抖着唇质问道:“为什么?” 林镜沉默不语。 陆家宁以前是欣赏林镜这种沉默是金的男人,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恨透了对方的不言不语。 一个瞬息,他到了林镜跟前,单手掐住对方的脖子,恶狠狠道:“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答应了要保护我的宗门又没有做到,你知不知道清远宗除了我之外,满门被灭啊,你知不知道!!” 林镜被掐住了脖子,艰难道:“对不起。” “对不起管什么用!!”陆家宁尖声吼道,右手一个用力把林镜整个人甩了出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在地上的林镜,右手掐诀,汇聚灵力于手,一掌打向对方腹部。 只是,在手快要打下去时,他却想起自己曾经天真欢喜的围着林镜打转,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你”,曾幻想他们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也想起他们在鼎中的多年扶持,在清远宗的甜蜜日子,还有他被牧歌为难时挺身而出。 曾经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痛苦。 一念之差,手已经打向了别处,陆家宁缓缓收回了手,面上已然无悲无喜,“曾经我欠了你的,还不了,如今你也欠了我。如此,我们便两不相欠吧,林真人。” 林镜愣在当场,嘴唇嗫嚅几次也没能说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年走远。 好半天,重新恢復宁静的竹院里才响起一声痛苦的嘆息,“家宁,对不起。”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知何时,小院里突然出现了一位白髮道人,他面冷如冰的望着林镜,“镜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林镜痛苦的闭上眼,如果当初他没有一意孤行的把家宁带回剑宗,家宁就不会被师傅困于思过崖,其他人都以为是师傅不待见家宁这个“浪荡子”,何其可笑啊! 修真之人术法繁多,家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需要看一眼他周围的气息便可。 可以说除了稚子,林镜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家宁周围那般纯正的气息,这样干净通透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像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堪呢。 可就是那样灵透的一个人,师傅第一次违心默许了他人对家宁的污衊,甚至亲自出手将家宁困于思过崖,如此种种,一切都只为了他。 他本是修炼无情道,无心无情,无欲无求,方成大道,可是在桃叶城第一次遇上青年,他的道,却一点一点开始被蚕蚀。 所以哪怕他在混元鼎中修炼多年,就因为心中藏了一个人,所有的修为都如空中楼阁。 后来一意孤行带家宁回宗,本想以“木已成舟”渴求师傅同意,哪知道师傅直接破釜沉舟软禁了家宁。 林镜万般无奈之下,直接弃了无情道,多年修为毁于一旦。 弦机道人得知后,又急又怒,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堪堪将徒弟的修为稳固在金丹初期,弦机道人到底爱徒心切,他不忍见林镜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思虑一番,还是同意了。 事情到这里,若是没有意外,在弦机真人已然松口的情况下,林镜必能和陆家宁如愿结成道侣,而清远宗也因为陆家宁和林镜的关系,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以后不说成为一流的宗门,但也不再是谁都可以随便欺辱的了。 可惜这世上事总是无常,就在林镜满心欢喜可以与心上人长相厮守的时候,清远宗传来噩耗,那一刻林镜什么想法都没了,他只知道,他跟家宁,完了。
第36页 ~~~ 陆家宁离开剑宗后漫无目的的飘荡着,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或者说他还有哪里可去。 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着,最后在一片树林里昏了过去。 不过一刻,青年的旁边就立了两个人。 木席偷偷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很快收回目光,恭恭敬敬的站在牧歌身后,“恭喜主上,得偿所愿。” 牧歌薄唇微勾,面上全是愉悦之色,他俯身蹲在陆家宁身侧,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轻声道:“家宁,你看看你,总是不听话,现在吃到苦头了吧,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会原谅你的。” 牧歌把人搂入怀中,打横抱了起来,深情款款:“乖!我带你回家。” 陆家宁再次醒来后处于一间华丽的卧室,他的头也不再疼了,恢復清明后,那些拼命想要忘记的过往纷纷席入脑海,沉重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就这么呆呆的躺在床上,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头顶。 牧歌不过是出去处理了一些琐事的功夫,没想到回来还能看到此等情景。 他看似缓缓踱步,实则一息之间便到了床沿,他温柔的抚摸着床上人的脸蛋,轻言软语的安慰,“家宁,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陆家宁心头一动,不过转瞬即逝。 他偏头愣愣的看向牧歌,两行清泪就那么无声滑了出来,看的牧歌心都紧了,他顺势俯身抱住青年,似是诱哄般,“家宁,告诉我,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陆家宁动了动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才颤抖出声,“清…远宗,没了!爹,也没了。”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牧歌把一个初听噩耗的不知情者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陆家宁直直的看着他,一时心中也迷茫了,牧歌真的是他的灭门仇人吗? 毕竟原剧情里,牧歌只废了原主的丹田,至于清远宗有没有被灭,却是没有再交代。 可如果不是牧歌,还有谁呢? 陆家宁一时觉得头又疼了,单手捂着头,闷哼出声,牧歌见势,立刻以灵力灌于手心再输入对方体中。 温暖的灵力传至全身,陆家宁好过许多。 牧歌眼见时机正好,正欲凑上前,却听陆家宁低声呢喃。 “林镜。” 牧歌闻言,面沉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什么暧昧的气氛都没了qaq!希望这次不要再被锁了,委屈jpg. 放心吧!我们家宁肯定是正攻的,他是不会被渣攻欺骗的(握拳) 第26章 青云路 就这样,陆家宁怀着某种试探的心思留在了牧歌的府上,偶尔头疼又犯了的时候,牧歌总会找来一名蒙面女子为他诊治,日子倒也算过得平静而安宁,除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在又一次头疼时,牧歌给他找来了那位蒙面女子为他医治后,陆家宁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出言问道。 姚青儿闻言,心中一紧,下意识向牧歌看去,没想到却被对方低声呵斥:“没听到家宁问你话吗?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姚青儿眼睛立刻就红了,陆家宁不知其中缘故,但是这女子也是因为他才受牧歌呵斥,所以陆家宁连忙摆手打圆场:“牧歌,没什么的,可能也是我认错了吧!毕竟世界之大,长得相像的人多也不足为奇。” “嗯。”牧歌单手搂过陆家宁的腰,沉吟一声:“既然家宁都不说什么了,你就先下去吧。” 姚青儿看了一眼面前搂搂抱抱的两人,眼里的怨毒都快溢出来了,好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句:“奴婢告退。” 等到外人走了,牧歌也放开了手脚,他低头重重的亲了陆家宁的额头一口,然后是脸蛋,鼻尖,还有嘴唇。 陆家宁勉强带出一丝笑,尽量配合着牧歌,极显顺从之意。 一吻结束后,牧歌双手捧着怀中人的脸蛋,喜笑颜开,他捏了捏对方的脸蛋,看似询问实则告知般道:“家宁,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我们结成道侣吧。” “啊?”陆家宁茫然地抬头,呆呆的重复:“道,道侣?” “对啊!”牧歌心情颇好,难得耐心多说了几句,“你我少年相识,多年来朝夕相处,难道我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清楚吗?” 陆家宁强颜欢笑,不自在的别过头,低声道:“自然是清楚的。” 牧歌对这答案很满意,脸上笑意更甚,他搂紧了怀中人,缓缓道:“家宁,你放心,虽然清远宗没了,但你还有我,只要你我结成道侣,清远宗的灭门之仇我一定会为你报的。” 陆家宁眼神闪了闪,垂在身侧的双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了牧歌的后腰,哽咽出声:“谢谢你,牧大哥。”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牧歌轻轻吻了吻陆家宁的发顶,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 在继归一剑宗大弟子眼瞎找了个人尽可夫的男道侣,清远宗满门被灭等两件事后,近日修真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天域宫宫主——牧歌,即将大婚,在这月初八将与一名男人结成道侣,据小道消息称,这位将与牧宫主结成道侣的男人就是之前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归一剑宗大弟子林镜想要求娶的人。
第37页 此消息一出,震惊了整个修真界。 众多修士纷纷讨论那陆家宁到底是何等尤物,竟引得剑宗大弟子和天域宫宫主争相求娶,而且听说那陆家宁不仅行为放荡,还是之前被灭满门的清远宗里唯一的遗孤,这样一个无权无势还身负血海深仇的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修真界如此优秀的两名男子为之倾倒。 如此种种,简直吊足了诸多修士的好奇心。 是以,初八那日,前来天域宫围观贺喜的人都快把宫门踏破了。 彼时,姚青儿站在自己的小院内,听着外面锣鼓喧天,恨得眼睛都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那陆家宁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能让牧歌为他做到此等地步。 道侣大典!她连想都不敢想,牧歌有多优秀她不是不知道,她的爹娘也屡次告诫她,牧歌那种豪杰不是她一人可以制住的,所以她一直压抑内心,不停催眠自己,牧歌对谁都有情又对谁都无情,所以她跟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可是这一切在遇到陆家宁之后,就全部推翻了。她眼睁睁的看着牧歌整个心都扑到了那个贱人身上,让她如何不恨啊,现如今,他们就要结成道侣了,那她们呢,她们这群一直陪伴在牧歌身旁的女人都算什么? 姚青儿越想越意难平,气的反手一掌打碎了院内的石桌。 姚青儿尤不解气,正要抬手击打其他东西时,小院内凭空出现一个人。 姚青儿脸色稍缓,但一开口语气仍然很沖,“你来干什么?牧歌马上就要跟那个贱人大婚了,你还有心情闲逛。” 渊雪微微一笑,偷偷探出一缕神识,很好,那个人已经被引过来了。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似自嘲又似伤心,“没办法!谁让牧歌那么喜欢那个陆家宁呢。” 本来是来园内散步,没想到乍然听到别人口中念出自己的名字,陆家宁鬼使神差地停了脚步,悄悄隐匿身形,偷偷听起了自己的墙角(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渊雪不提陆家宁还好,一提那人姚青儿刚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她面色狰狞,尖声道:“呵!牧歌喜欢陆家宁?别开玩笑了!若是牧歌真喜欢那贱人,又怎么会让木席去灭了清远宗满门。” 渊雪皱了皱眉,状似劝诫道: “妹妹慎言。” 姚青儿立刻被激起了气性,尖声吼道:“慎言什么?你以为现如今还有谁会没事跑到这里来关注我们这些旧人吗?那群狗东西早跑去讨好他们的新主子了。” 渊雪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抹戾气,这姚青儿怎么总说不到点子上。 于是她不得不引诱着说:“妹妹放心,即便那陆家宁与牧歌结了道侣,可他一无权无势的遗孤又怎么能与你千禧谷的大小姐相提并论呢。” 渊雪这番话说到了姚青儿心坎里去,她的脸色霎时好了许多,唇角微扬,略带得意道:“这话说的不错,想当初灭清远宗时,我千禧谷也出了不少力,最后清点战利品时,牧大哥还把陆湛那个老东西手里的九转紫玉丹全给了我。要我说啊,那老东西就跟他儿子一样不知好歹,我好声好气跟他说,让他把东西交出来,他偏不听,非得让木席哥哥一掌结果了他才行。” 渊雪嘴角微翘,上前一步,安慰似的拉姚青儿的手,细声细语的说:“妹妹可莫要气,免得白白气坏了身子。” 姚青儿眉毛一扬,“我才不气呢,反正我最后还把那老东西丢进了千鬼幡,很是折磨了一段日子,才让他断气。” “妹妹可真是好手段啊。”渊雪含笑赞扬道。 渊雪的赞扬仿若打开了姚青儿的话匣子,开始喋喋不休细数她那些光辉过往:“陆湛那个老东西算什么,前段日子,那归一剑宗的剑修不是找来了吗,我跟木席,青蓝三人合力围剿了他,本以为要好生花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轻轻松松就把他拿下了,然后依照牧大哥的指令,把那剑修也抽魂夺魄放进了千鬼幡,现在可成了我千鬼幡中的新一任鬼王呢,连带着我千鬼幡的战斗力也提升了好几个层次。”姚青儿为此不禁喜不自胜。 渊雪也趁势恭维她:“牧大哥对妹妹你可真好,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妹妹,我记得这千鬼幡也是当初牧大哥亲手赠与妹妹的吧。” “那是自然。” 渊雪羡慕不已:“如今,这千鬼幡祭练了陆湛和那剑修,威力比起从前大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儿啊。”话落,渊雪还眼巴巴的往姚青儿腰间瞥了一眼。 姚青儿自然注意到了对方的小动作,脸上得意更甚,“牧大哥给我的东西自然是顶顶好的,可惜啊,不能把这些给陆家宁那贱人看,否则还不知道他要如何痛哭流涕呢。” 渊雪闻言,面带柔和的笑容,轻声软语安慰愤愤不平的姚青儿,神识却偷偷往某个角落里扫去,心中大喜,她立刻垂眸,遮住眼中的喜意,继续道:“是啊!可惜牧大哥把他保护的太好了,根本不让我们接近,也不知道那陆家宁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一个两个的男人都心甘情愿为他遮风挡雨,甚至不惜自毁前程,” “什么自毁前程,雪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姚青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困惑。 渊雪幽幽嘆了口气,无奈道:“妹妹可还记得你与木席,青蓝三人杀掉的剑修——林镜。”
第38页 “嗯,怎么了?” “哎!这事说来话长啊!妹妹怎么不想想那林镜既然能当上归一剑宗大弟子,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你们杀了,更别提对方还是修真界中众所周知能越阶打斗的剑修了。” 姚青儿听出了弦外之音,急急追问道:“难道这其中可还有什么隐情?” “自然是有的。据说那剑修林镜从前是修炼的无情道,据说修炼此道者,待大道得成之日,将变得无心无情,无欲无求,那林镜本来都修炼至大乘初期的修为,只为了不忍伤了陆家宁,也为了逼迫他师傅答应他跟陆家宁的结合,不惜自毁修为。” “什么?”姚青儿是真的惊讶了,良久才吶吶道:“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子。”復又想起对方痴情的对象是谁,心中又嫉又恨,“那陆家宁到底有什么好,竟让一个两个优秀男子为他痴情不悔。” 渊雪闻言,嗤笑一声:“妹妹可别急着感慨,若不是林镜自断修为,凭你们三人怕是制不住他,说不得还要折在他手里。” “那倒是。”姚青儿思及此也有些后怕。 渊雪估摸着差不多了,决定最后再给陆家宁来记狠的,于是期期艾艾的望向姚青儿:“妹妹,我曾听人说,那林镜真人不仅修为高深,而且长相也是俊美的很,我以前都没有细细看过,不知……” 姚青儿露出一抹瞭然的神色,娇笑着拿出腰间的千鬼幡,默念两句咒语,地上凭空出现一个“人”。 渊雪还嫌不够,仿若心血来潮一般,期盼道:“不是还有陆湛吗?我倒是想看看能生出陆家宁那等祸水的男人是个什么样子。” 姚青儿娇笑出声,故作大方般:“没问题,看我的。”手中千鬼幡一扫,地上又出现了一个“人”。 陆家宁躲在暗处,眼睛通红,死死盯着小院中凭空出现的两个“男人”,又痛又悔,任凭眼中的泪水打湿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吧!小宁宁下章就崛起(哼哼~~) 第27章 青云路 天域宫大殿,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牧歌身穿大红色喜服立于殿中,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牧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偏头召来木席,眉头紧皱,“家宁怎么还没来?” 木席心中一个咯噔,面上却还要维持镇定,“属下这就去寻陆公子。” 哪知木席还没走,殿外就传来喜人的高唿,“陆公子到。” 牧歌立刻阴转多云,抬脚便要去迎接,却被迎面而来的劲风扫过,他不敢置信的抬头去看,却发现他心心念念的人正满眼怨毒的恨着他。 “为什么?就算你不念在当年我爹救了你一命,也该看在我清远宗栽培了你一场,为什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陆家宁声声泣血,手上动作却不慢,周围反应不及的修士被多多少少波及。 所幸他的主要目标还是牧歌,那些被波及的修士也赶忙避开了,所以很快殿内就腾出了一大块空地。 牧歌且战且退,面沉如水。到底是谁?要坏他好事。 可惜那人却错估了家宁和他的武力值,他如今已是化神中期,要压制家宁这个元婴后期轻而易举。 不肖一盏茶的功夫,陆家宁就被牧歌狠狠压制在怀中,他抬头怒瞪向牧歌:“忘恩负义,你会有报应的!” 牧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一勾,“什么报应?我只相信实力,如果我没有实力,又怎么能把你弄到手。” “你……”陆家宁气滞,尔后脸色一变,眼中发狠。 【嘀!嘀!嘀!警报警报!】系统惊恐大叫【宿主你想做什么?你疯了吗?】 等牧歌察觉到陆家宁的意图时,已经晚了,元婴后期的自爆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幸好牧歌有伴生莲,在最后关头裹住了陆家宁,才挽回一丝生机。 ~~~ 三年后,陆家宁从沉睡中醒来,他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赤着脚走出门。 他的脸上很平静,只是细看那双眼却会发现,里面的疯狂骇人心惊。 三年前的自爆,本以为生命走到尽头,哪知道牧歌和系统及时制止了他,他虽然没死但也重伤,系统与他一体,至今还在休眠恢復。 可他不会感谢牧歌,更不会感谢系统,因为他所有悲剧的源头都来源于这一人一统。 说什么做任务,不过是为了满足那个人的私慾而已。 他心心念念的邵离,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的邵离,到底做错了什么,最后要沦落到战死沙场的地步。 还有林镜,阿爹,清远宗他们都做错了什么? 只因为那人一个不高兴,就要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地步。 而他还不能怨!! 好恨!真的好恨! 陆家宁的情绪剧烈波动,但是在察觉到周围来人后他又快速收敛了。 他的目光开始涣散,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牧歌今早本来在天域宫主殿内处理事情,突然心念一动,化神修士的预感极准,所以他当即向着陆家宁疗伤的小院赶来。 当他亲眼看到走廊上那个冷冷清清的背影时,牧歌还是不由心神一震。 他想要上前抱住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可是刚抬脚,他似想起了什么,身子一僵,然后故意清咳一声,果然那人缓缓转过身子。
第39页 牧歌以为迎接他的会是那人怨恨的目光,可是看着那人一脸迷茫的样子,牧歌还是少见的愣了。 陆家宁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的看了来人一眼,薄唇轻启:“你是谁?” 牧歌张了张嘴,声音艰涩:“你不认得我了?” “我该认得你吗?”陆家宁歪了歪头。 “自然是认的,我是你……”牧歌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善如流道:“我是你道侣,我们感情很好,只是三年前你被奸人所害,整整睡了三年,今早我在别处突然福至心灵感应到你醒了,却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不记得我了。”牧歌眼眶通红,声情并茂,做足了情深不悔的样子。 陆家宁心里反感至极,但面上继续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过来搂住他,还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 陆家宁只觉内心一阵反胃。 但他不能反抗,他的仇还没报,他要忍耐,等待时机。 等着吧!系统,牧歌,千禧谷,木席……所有欠了他的终有一天都要给他还回来。 陆家宁闭着眼靠在牧歌肩头,现在回想起来,只恨三年前自己太冲动,这一次他可要好好盘算一下。 ~~~ 时光如流水,转眼已是百年后。 “主君!这是主上特意为你寻来的息禾木,鎏金露,这些都是上好的炼器材料,甚至可以修復上古灵宝的。”木席站在下首,单手指着两个木盒子给陆家宁一一介绍。 天知道,这陆家宁元婴自爆未遂,再次醒来后,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主上刚开始还不放心,隔三差五的不动声色的试探他,他居然都没有反应,木席都以为陆家宁是真的失去记忆了,没想到主上仍然不放心,竟然从姚青儿手中拿过千鬼幡,当着陆家宁的面召唤出陆湛和林镜,让这两“人”厮杀,直让两人打得缺胳膊断腿,才叫停,然后细细观察陆家宁的反应,没想到对方只是轻微皱了下眉,小声道:“他们这样打,不会疼吗?”主上听后哈哈大笑,直说这些都是傀儡,怎么会疼,说实话木席听了也想笑,陆家宁该不会是睡傻了吧,居然问出这么好笑的问题。 最后主上还把千鬼幡送给了陆家宁,让他日日佩戴在身上,直说保护他安全,倒是把姚青儿气了个半死。 但这些都没什么,最让木席无语的还是,陆家宁醒来之后居然闹着要炼器,还反问主上:“难道我以前不是专修炼器的吗?”主上为了不让对方想起过往,自然要跟着撒谎了。这可就苦了他们这些底下跑腿的人,为了陆家宁口中的炼器材料,四处搜寻,尤其是后来,陆家宁真的亲手打造了一把灵剑送与主上,说实话那灵剑也就一般般吧,可是主上喜欢啊!于是变本加厉的从天南海北给陆家宁搜寻各种珍稀的炼器材料。 这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化神修士手中得来的息禾木,鎏金露都呈给了陆家宁。 陆家宁高坐首位,眼睛微眯,细细打量那两样东西,良久,他才轻声开口,“东西不错,本君自会跟你们主上上报你们的功劳的。” 木席心中一喜,高唿:“多谢主君。”然后领着人缓缓退下。 等到周围再无其他人,陆家宁几乎是勐的冲到了息禾木和鎏金露面前,眼眶湿润,太好了,他熬了一百年,整整一百年,终于要熬出头了。 ~~~ 三个月后,天域宫后山上空突然现出一道紫色雷云,久久不散,这是,异宝出世? 看到这一现象的人很多,木席和青蓝当即来到牧歌身前,喜形于色,“恭喜主上!” “何喜之有啊!” 木席莞尔,“主上忘了,后山里待着的是谁吗?” 牧歌灵光一现,“家宁!!!” “好!好!好!”牧歌兴奋不已,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以拳敲掌道:“走!我们去后山。” 牧歌一行人到的时候,陆家宁已经收拾好了,他面对牧歌的询问,笑而不语,只说三日后召集亲朋一起观看,还说送他一份大礼。 牧歌心中暗喜,他不怎么关心所谓的异宝,但他却在意家宁说的大礼,难道家宁终于肯让他近身了,这一百年来,他每次来了欲望都是找姚青儿和渊雪她们舒解的,谁让家宁受过重伤身子弱,受不住呢,这世上可再也没有比他更体贴的道侣了。 牧歌自我赞扬,静静等待三日之期的到来。当然这期间他也不忘了给与他交好的修士发邀请贴,千禧谷作为姚青儿母家,自然在受邀名单中。 时间转眼到了第三日晚上,天域宫却亮如白昼,众修士在大殿内谈笑风生。 陆家宁跟着牧歌缓缓走进大殿时,心里悄悄把害过清远宗的那些人名字与在场的这些面孔一一对应。 很好!一个都不落。 陆家宁勾了勾唇,然后踮起脚尖伏在牧歌耳朵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其实在场的都是高阶修士,陆家宁即便说得再小声他们都听得到。 他说:“不如让大家聚拢一点,这样待会儿每个人才看得清。” 牧歌心情正好,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其他人就更不会了。 一时间大殿中央聚满了人。 陆家宁看着如此“盛况”,心情颇好。尔后他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召唤出了混元鼎。
第40页 静默!大殿内死一般的静默。 之后便是沖天的惊唿声,“混元鼎,那是混元鼎啊!上古异宝混元鼎!!!” 见惯了众多宝物如牧歌看到此物也不禁唿吸粗重。 “家宁,你……” 陆家宁笑的放肆极了,声音却柔的能化出水,“牧歌,这就是我要送你的大礼,你喜欢吗?” “自然是喜……”牧歌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入鼎中,随后大殿里的其他人也跟下饺子一般纷纷倒入其中。 等收完最后一个人,陆家宁看了一眼空旷的大殿,面上再无波动。 良久,殿内才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我以我血肉灵魂,活祭混元鼎。”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解释一下。 家宁自爆的时候,神魂震动,不经意解除了上个世界的限制,所以他终于想起了邵离(*^_^*) 嗯,小天使们还记得之前困住了林镜和家宁的混元鼎吗,上古异宝喔!家宁用了一百年时间修復了喔!所以完败牧歌有木有y(^_^)y 第28章 青云路 【宿主, 你疯了!快停下快停下啊。】危急时刻, 系统一向冷静的电子音里都透出了显而易见的恐惧。 疯子, 疯子, 都是疯子! 不就是几个npc吗, 值得陆家宁这样要死要活的吗?现在还想拉着它一起同归于尽, 简直不可理喻。 系统发了狂的在陆家宁脑海里唿唤他,陆家宁却不为所动, 献祭仪式根本没有停下。 系统罕见的怕了, 它不想“死”,没人知道它们要经过多少道严格挑选,最后才能被赋予自己的意识, 系统不想自己千般努力付诸东流。 所以它急急对着陆家宁说【宿主,你先停下, 林镜还有救。对!他还有救。之前我就发现了, 他的灵魂波动跟上一世的邵离非常相近, 我怀疑它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繫,说不定他们是由同一灵魂碎裂而成的呢, 所以宿主, 你千万要冷静一点, 不然你死了,谁去救他呢!】 陆家宁闻言, 果然放缓了速度, 朱唇轻启:“是吗?” 【是是是, 绝对是啊。】系统忙不迭地回应, 生怕晚一会儿小命儿就没了。 陆家宁嗤笑一声,“可是,我不信你了啊。” 【…………】 静默,空气里又是死一般的静默,就像那个虚无空间一般,什么都没有,连时间的流逝都是一种奢侈。 不——,它绝对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它都不要再重回虚无空间。 系统的数据剧烈的波动着,而后诡异的停顿了,就好像它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事实也的确如此,它尽乎嘶吼一般,【停下,快停下!我自断与总部的所有联繫,认你为主,认你为主,总行了吧。】系统生怕陆家宁不相信,拿出壁虎断尾求生的决心,单方面切断了所有它能联繫上总部的途径,然后迅速默念修真界的认主口诀,三息之后,陆家宁只觉得原本冥冥中束缚他的力量消失了,而脑海中却多了一个圆圆的小球图形,陆家宁认得那东西,那是系统,只是现在他能明显感觉到他可以轻易操纵这个小傢伙,猎物与猎人的身份彻底对调。 陆家宁勾了勾唇,果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眼里却毫无喜色,甚至还有一丝戾气,真是便宜牧歌那群人了。 不过,这混元鼎经过他的重新修復,又生生受了他元婴后期修士九滴心头血,威力比之当日那金丹修士手中时大了何止十倍百倍。 想来里面那些怪物的战斗力和復活能力,也能提高十倍不止吧!就不知到时候气运加身如牧歌能否逃出来呢。 不过转念一想,便是牧歌逃出来了,不死也得半残。 只是,终究不能亲手结果了他替清远宗报仇雪恨。 陆家宁眼中闪过一抹遗憾,然后便软软瘫在地上,修士的心头血何其珍贵,之前为了催动混元鼎,他一口气逼出了九滴,之后又强行献祭,现在突然中断…… 陆家宁扯动嘴角,自嘲一笑,怕是牧歌没死,他就先挂了。 所幸,系统现在捏在他手里了,对方如果想活,就不能让他这主人先死了。 果然,没多久,系统就焦急出声了。 【主人,你的生机流失太快,如果再不救治,不肖一盏茶的功夫你就会魂飞魄散了。】 陆家宁倒是不显慌张,仿佛置生死于之度外,“哦!那你可有什么办法?” 系统急了,这宿主是不是傻,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慢慢吞吞。 【主人,现在牧歌一行人被你置于混元鼎中,混元鼎又认主人为主,再者混元鼎又是上古异宝,可蒙蔽天机,既然主人恨毒了牧歌,不如强行夺了他的气运,只要时机把握得好,在天道发现的下一刻,我就可以利用这夺来的气运转换成运行的能量,强行离开这个世界,而主人也可以用这气运转换的能量迅速恢復身体。】 陆家宁心中一动,他突然有了个猜测,试探道:“那之前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帮助那些目标,直接夺了他们的气运不就行了了。” 【主人有所不知,之前我受制于总部,而那些目标是经过天道和总部统一认可的,所以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通过选择宿主,然后让宿主帮助任务目标,从而获取一小部分气运,维持自身能量运转。】
第41页 原来如此,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个疑问,“那如果我们夺了那些所谓的任务目标的气运他们会怎样?” 【泯然众人矣!】系统急得不行,催促道【主人,你快开始吧!你的身体真的快支持不住了啊。】 陆家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不敢再耽误,他也是被这系统整怕了,错过了这个时机,以后再问,说不得这系统又要说谎话骗他。 但身体生机的快速流失也让陆家宁有些心慌,但面上却还要强硬撑着,然后按照系统教他的,艰难的施展术法,最开始还遇到了一些阻挠,但陆家宁求生意志太强,对方不过坚持了几息就彻底败退,源源不断的气运转化为能量充盈着他的身体,偶尔有漏掉的就被系统捕捉到,充盈自身。一人一统被能量充盈,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与此同时,天域宫上方迅速聚集了厚厚的一层雷云,好几道碗口粗的雷电欲要噼下,骇人的紧。 陆家宁在心里算着时间,在雷电打下来的那一瞬,高声唿叫系统,成功带他逃离了这个世界。 ~~~ 修真界不比其他其他世界,能量充盈得可怕,所以当他最后孤注一掷夺了牧歌这个任务目标的气运时,他之前为了献祭所受的暗伤竟然全部好了,不仅如此他还感觉灵魂隐隐有更上一层楼的势头。 陆家宁作为一个人类尚且如此,系统作为一个凡事喜欢用数据衡量的都快乐开了花儿。 【天哪!就之前吸收的力量居然比我以前做十多个任务还多,早知如此,当初我哪会那般苦哈哈做任务,早怂恿着前几任宿主反了。】系统感受着“身体”里满满的能量,半真半假的感慨道。 陆家宁斜了它一眼也不说话,他知道的终究还是太少了,以后还得找机会多套几句出来才行。 陆家宁收敛了心神,淡淡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系统的数据闪了闪,【我如今脱离了总部,我们便是受世界规则所排斥的,所以我们得找一个心甘情愿的“替代品”】 陆家宁皱眉:“什么意思?” 【主人有所不知,之前我们穿越的世界,因为有总部介入,所以我们只需要藉助原主一个身体或者身份,而原主的灵魂会去投胎,我们便藉此对世界剧情进行干涉,但是现在不行了。我们只能找一个灵魂体,让对方心甘情愿让我们伪装成它,骗过世界意识。】 “那原主呢?” 【……魂飞魄散。】 陆家宁面如寒霜,系统怕他迁怒,立刻道【主人莫怒,我们不找一般人,我们找那种有血海深仇的,或者无力报仇,为了报仇能不计一切代价的灵魂做交易。】 【届时我们通过帮原主报仇,从而进入其世界,然后偷偷夺取主角气运,这些能量会让我升级,便可尽快找到林镜或者说邵离。】 “夺取主角气运?”尽管之前遭受了许多磨难,但陆家宁受最初一世教育影响,这种巧取豪夺的事他还是有心理负担。 而系统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人性化的嗤笑一声【主人以为那些主角为什么是“主角”吗?他们出身卑微,却总是能把天之骄子踩在脚下因为什么吗?】 【因为天道。不管主人信不信,在那些主角每遇上一个磨难时,天道都会偷偷把与主角做对的那些人身上的气运偷偷转移到主角身上,所以最后往往主角总能出其不意,化险为夷。而那些反派,或者说“踏脚石”并不一定都是恶的,他们只是与主角不是一路人,所以便沦落成炮灰。换句话说,主角能走上至高点,也是一步一步窃取别人的气运而来,最开始或许有天道帮忙,但后来主角无一例外都能感知到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但他们并没有放弃这种做法,反而变本加厉,再说的明白点,牧歌灭了清远宗固然有私怨,但更多还是为了把清远宗整个门派的气运夺过来,所以主人,你要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说说而已的。】 “如此么?”系统突然提起清远宗,陆家宁的心跳又快了几拍,他垂下眼睑,好半晌后,再抬眸眼中满是坚定,目光遥遥看向远方,薄唇轻勾,“那我便以恶制恶好了。” ~~~ 陆家宁躺在休眠舱内休养魂体,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突然兴奋。 【主人,主人。我刚刚感知到了,有一个怨魂在哀恸,在绝望,他现在一定很需要我们呢。】 陆家宁睁开眼,目光如炬,“那我们去帮帮他吧。” 【遵命!我的主人。】 第29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 静谧的虚空内, 一道透明的红衣身影, 面容时而悲切, 时而狰狞。 陆家明远远望着, 没有一丝情感道:“他的灵魂快要散去了,是要投胎了吗?” 【嗯!不过我想他心中肯定是不愿的。】 陆家明笑了,笑容浅淡, “以一己之身也要抵抗轮迴之力,不愿忘记过往, 呵~,有意思。” “走, 我们过去看看, 听听他有什么冤屈。” 苏飞苑渐渐感觉到他的魂体越来越不稳定, 可他却毫无办法,难道他就要这么被抹掉一切记忆,重新投胎了吗? 不!他不要!他的仇还没报,他的冤屈还没伸,他的孩子, 他的亲人,死的好惨哪! 都是因为那对么子!那丧尽天良的恶人,还活的好好的,而他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还将面临记忆被消除, 这怎么可以!谁来帮帮他, 只要能报仇, 他愿意不计一切代价。
第42页 “是吗?真的只要能帮你报了仇,什么代价都愿意付?”虚空中突然传来的声音着实吓了苏飞苑一跳,可是听清声音里的内容,苏飞苑心中一喜,急急反问道:“你是谁?你真的可以帮我报仇吗?” 陆家明渐渐现出身形,薄唇微勾,“自然能为你报仇,但是你又能付出什么呢?” “我……”苏飞苑一噎,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面色狰狞,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但是你能找上我说明我身上肯定有你想要的东西,不拘是什么,只要你能替我报仇,你尽管拿去。” 陆家宁挑眉,哟!不笨嘛!既然脑子还算灵活又怎么会混到这种地步。 陆家宁起了点好奇心,问他:“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呢?” 提及此,苏飞苑的身影周围立刻盈满了一层黑雾,厉声嚎道:“我要让李寄么子生不如死,我要这世上再无李家村,我还要我的家人平安幸福过一生,这些你能做到吗?”苏飞苑声声泣血,双目赤红的逼视着陆家宁。 陆家宁岂会怕这小小目光,莞尔一笑:“我自然是能做到的。但前提是,你得,消-失-” “什、什么意思?”苏飞苑有一刻的愣神。 陆家宁淡淡看他,“我是世界之外的人,不被你所在的世界所接纳,如果我要替你报仇,只能装扮成你的魂体,骗过世界意识,但同样的,这世间不能有两个你,所以你若想让我帮你报仇,你就得魂飞魄散,懂吗?” 哪知苏飞苑全然不惧,他看向虚空中的某一处,恨意满满,“只要能替我报仇,魂飞魄散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苏飞苑话锋一转,直视陆家宁,“我如何能相信你。” 陆家宁淡笑回望,“你听过魂体契约吗?” “魂体、契约?”苏飞苑呆呆重复,这些字分开他都懂,但是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的周身就被一种奇妙的力量所包裹,置身其中,温暖舒适,不一会儿他的脑子里就多了一些他不怎么看得懂的信息,但是没关系,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怕,若是对方食言了,对方也会受到很严重的反噬。 苏飞苑半信半疑,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那么再相信一次别人又何妨,左右他也没想过再投胎。 陆家宁就那般冷眼看着面前的苏飞苑的魂体在他面前渐渐消散,与之同时,他的脑海里多了一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那是,对方的记忆。 陆家宁闭眼细细回忆了一会儿,期间脸色变幻,再睁眼时,他的眼中已没有了之前强装出来的冷漠,他抬眸最后看了一眼对方灵魂消失的地方,伫立良久,嘆息一声。 真是个傻子。 ~~~ 苏飞苑所在的那个世界有些奇特,那里没有女人,只有汉子和能生育的哥儿,而苏飞苑就是清溪镇一富户家中的嫡哥儿。 他要报復的对象便是他的丈夫和婆么——李寄么子,以及李家村。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简单狗血。 李寄么子原是李家村人,李寄从小没了爹,孤儿寡么的也怪不容易,后来李寄在十八岁时终于考上了秀才,李家么子顿时在李家村扬眉吐气,而李寄少年英才的美名自然也传到了清溪镇上,恰巧那年苏飞苑也有十六岁,苏爹和苏阿么一番合计,就派媒人去李家村说亲了,而村里,李寄年纪轻轻就成了秀才公,想跟他结亲的人家更是不少,每天村里来给李寄说亲的媒人都快把李家的门槛踏破了。 最后李家么子在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则应允了苏家派去他们家说亲的媒人。 苏爹苏阿么收到消息后,喜不自禁,他们原是商人,地位地下,如今跟李寄这个秀才公结了亲,他们以后出门也能抬头挺胸,飞苑也能有个好归宿。 而作为当事人的苏飞苑同样没有异议,毕竟少年英才谁不爱,而且听下人打听得来消息,那李寄家上面只有一个寡么,人口极其简单,他嫁过去以后只需侍奉婆么和丈夫即可,以后等李寄再考上举人,他可就是铁板钉钉的正君了。 苏家四口人都沉浸在美好的未来幻想中,却不知他们一家人的悲惨源头,恰恰是因为这桩婚事。 苏飞苑嫁过去以后刚开始三年也是过了一段好日子,夫君疼爱,婆么慈祥,可是这一切在李寄二十一岁考上举人后都变了。 平日里“温柔和煦”的丈夫变得冷漠无情,“慈祥善良”的婆么也变得尖酸刻薄,整日里对他非打即骂,骂他丧门星,甚至还让他在怀着孕的情况下大冬天去河边洗衣服,把孩子也流掉了。 苏飞苑本以为婆么害他流了产,总该愧疚的,哪知道对方更加变本加厉,而他的好夫君则坐在一旁冷冷看着。 之后两年,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苏飞苑迅速衰老,本该是妙龄的夫郎看起来却比李家婆么还没有生气。 最后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只是因为雨太大,回来晚了点,没有及时给婆么做晚饭,而被对方追着打,他慌乱间跑了出来,边跑边向旁边的村民求救,可是那些人都冷眼看着,最后他在大雨里被那个老虔婆活活打死。 不知幸还是不幸,他死后并没有马上被黑白无常抓走,所以他亲眼目睹平日里那些“和善”的村民与他婆么如何当着他尸体的面,商量着怎么毁尸灭迹。
第43页 后来他的家人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吵着闹着非要找李家人要个说法,苏飞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李寄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可是背地里却找人偷偷把苏家为富不仁,贪赃枉法的“证据”呈给了县令,最后苏家家产被充公,苏家人被发配边疆,苏阿么身体虚弱,死在半路上,苏爹爱夫郎心切,悲痛过度,刚到达边疆没两天就死了,而他的弟弟在边疆苦苦熬了三年,最后也没了。 就这样,他们一家人被李寄生生害死。 而他却报不了仇,甚至连李寄的身都近不到。 然而最讽刺的是,李寄能有今天,他们苏家能有大半功劳。 当初李寄考上秀才后,虽然表面看着光鲜,可家底都被李寄读书掏没了,而且他们孤儿寡么的,又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所以最后还是苏爹担心李寄面子上过不去,办酒席的钱都是他以李家的名义出的,而苏飞苑和李寄成亲后,更是没少往李家贴钱进去,为了李寄读书考科举,苏家出钱又出人,处处帮着打点关系,短短三年,李寄考上了举人,而苏家的家底几乎被掏空了大半。 但他们认为都是值得的,只要苑哥儿/哥哥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苏家人以为苦尽甘来时,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最后当李寄做了权臣,有人调查出他的这段过往,也只是感嘆一句,苏家人都是傻子。 可不是傻吗!劳心劳力就培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最后把小命儿都搭进去了。 但更多的却是感嘆苏家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若是没有想攀附李家的心,又怎么会遭此大祸。 陆家宁接受到这段评论时都被气笑了,苏家人固然是看重了李寄的才华,可是谁家哥儿嫁人不图对方点什么,哪怕只是图对方对哥儿好,不也是一种需求吗,更何况苏飞苑嫁过去以后,苏家就差没把李寄当亲儿子对待了。 合着李家图谋苏家财产,叫赏脸,苏家看重李寄才华,想给自家哥儿一个好的未来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可真真是好没道理。 只能说这人哪!从根子里就坏透了,哪里还有得救呢。 陆家宁装模作样的啧啧感嘆两声,然后又翻出原主的遗愿。 这李寄么子确实挺坏的,李家村的村名也不像他们表现得那么善良,这可真是豺狼虎豹都住一窝去了。 但是对陆家宁来说,整治这些人其实都是小事,他在意的还是李寄,苏飞苑死后,亲眼目睹了李家么子的所作所为,怨气肯定不小,妥妥一厉鬼,然而这样居然都近不了李寄的身。 陆家宁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系统,帮我看看,这李寄是不是就是这个世界你们常说的任务目标。” 系统愣了一愣,才道【请稍等,主人。】 半盏茶后,系统惊喜出声【主人,你猜得没错,李寄就是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 陆家宁霎时便笑了,张扬肆意,“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第30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 陆家宁穿越过来的时间点刚好在苏飞苑成亲当天, 他穿着大红色喜服坐在轿子里,听着轿外的敲锣打鼓, 嘴角直抽抽。 虽然他能理解苏飞苑不想让别人取代他在他亲人心中的位置, 但是要不要选在这么个要命的时间点啊。 这大男人上花轿, 他还真是头一回。 因为冲击力太大, 这一天陆家宁都显得不在状态, 只不过李家人都以为他害羞窘迫, 所以倒也没怀疑,这苏哥儿的芯子早就换了。 经过一天忙碌,待到傍晚时分, 陆家宁终于可以回房休息一会儿了。 他坐在床沿,与系统交流,“你说待会儿李寄进来, 我偷偷把他敲晕,然后趁机把他的气运夺过来怎么样?” 【σ( ° △°)︴!!!】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陆家宁莫名有些羞恼。 【主主人, 你484对夺气运这种事有什么误会?】 “(⊙x⊙;)” 系统人性化的嘆了口气, 【主人啊!气运这种东西看不到莫不着,玄之又玄,更别说夺取了!】 陆家宁反驳,“可是当初牧歌……” 【主人还记得混元鼎吗?那是上古异宝,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bug, 再加上当时牧歌被困其中, 主人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 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夺取对方的气运。】 陆家宁不傻, 他听懂系统的意思了,皱眉反问它:“那什么时候才是你说的人和呢?” 【嗯,这个嘛!所谓目标人物,他们一群是受天道所眷顾的人,若无意外,他们註定会登上人生巅峰,如果主人想要夺取他们身上的气运,最好是在发生一件足以改变目标人物今后人生轨道的重大事件时,那时目标人物心神失守,便是他气运最薄弱之时,届时就是夺取对方气运的最好时机。】 陆家宁恍然大悟,再回想起上一世的情况,不禁心有戚戚然,他这算瞎猫碰上死耗子?居然还赌对了。 同一时刻,系统敏锐的感知到陆家宁的情绪变化,担心他轻敌,于是数据闪了闪,终于在资料库里找到合适的劝诫词。 【主人,你可不要因为上次成功了就放松警惕啊!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
第44页 陆家宁眨眨眼:“嗯?” 【万事开头难…】 【中间难…】 【最后更难…】 陆家宁:………… 【所以主人切记不要因为一次侥倖的成功就骄傲自满,大意轻敌,需知骄兵必败,还请主人再接再厉哟o(≧▽≦)o~~~】 陆家宁:……… 陆家宁心累的抹了把脸,单方面的切断了与系统的交流,麻蛋!以前怎么没看出这系统这么二,难道脱离了总部,性子都扭曲了? 陆家宁暗戳戳的想到,思绪神游间,李寄应付完了宾客,推门而入,便看到他的新婚夫郎正呆呆的坐在床上,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静谧又美好。 都说灯下看人,人更美,更别说苏飞苑的底子本就好,那瓷白的肌肤,红润的双唇……一时竟让李寄看的有些口干舌燥。 不过当即他便想起,这人是他的夫郎,既然他对对方产生了谷欠望,那还压抑什么呢。 李寄勾了勾唇,露出一个人模狗样的微笑,慢条斯理的行至陆家宁,啊不!现在该叫他苏飞苑了,李寄走到苏飞苑的身旁。 他抬手抚摸自家夫郎美丽的脸庞,深情款款道:“苑儿,能够娶你,是我此生最幸。” 【呕………,主人,这李寄真是太噁心了,难为你应付得下去。】 陆家宁:………尼玛!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感觉完全演不下去了怎么办。 实在不怪陆家宁心理素质太差,尼玛刚刚才了解了眼前这人是个什么德行,结果还不到半天,就要跟对方扮演鹣鲽情深,这太特么考验他的演技了。 陆家宁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准备,才忍着噁心,回应道:“李郎,我也是。” 李寄眼中一亮,那里面□□裸的谷欠望都快溢出来了,但动作依然彬彬有礼,他缓缓搂过苏飞苑的腰身,隐忍又克制般,“苑儿,可以吗?” 陆家宁能说什么?当然是答应他……个屁,这个世界他附身的虽然只是一介凡人,可他的魂体却是经过两世歷练的,所以陆家宁目光直直的凝视着李寄,口中念念有词,“你与苑儿洞房了,你们洞房了,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李寄的眼神渐渐涣散,小声重复道:“我与苑儿洞房了,洞房了……” 陆家宁看差不多了,直接丢了床被子给对方,让李寄给被子相亲相爱去了。 ~~~ 第二天早晨,李寄从睡梦中悠悠醒来,他恍惚回忆起,昨晚他是如何与身下人颠鸾倒凤的,场面之激烈,让他这个素来自诩清高的读书人也不免脸热。 李寄尚在做心理建设呢,厢房的门就被打开了,只见苏飞苑已经换上了夫郎的打扮,一身素衣,一头青丝工工整整的梳好,然后简简单单插了一根玉簪,高视阔步的向他走来,李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是觉得,嗯,那人不像一个商户人家出来的,反而像,像… 李寄想了好半天,才想到,那人款款走来时,气质清淡,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陆家宁端着一盆热水走近了,才发现李寄坐在床上,呆愣愣的,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陆家宁唤了两声,对方没反应,尔后不由加大了声音,李寄勐然回神,就看见自己的新婚夫郎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李寄被看的不自在,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苑儿,怎么起得这般早?” 陆家宁羞涩一笑,“如今我已是李家的夫郎,自然要起得早些,服侍婆么还有…” 陆家宁微微抬头看了李寄一眼,又佯装害羞一般低下头去,缓缓道:“还有夫君。” 李寄被他期期艾艾的一眼看的狼血沸腾,只恨不得抓住眼前人压在身下再干.他个八百回合,可惜时间地点都不允许。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李寄没有让陆家宁服侍他洗漱,反而一个人跑到脸盆边,匆匆洗了把脸,然后携着新婚夫郎一起去给他阿么敬茶。 李家并不富裕,甚至娶夫郎的钱都是苏家出的,所以李家除了李寄的书房,招待客人的大堂,就只有两间住人的厢房和一间厨房,周围用篱笆勉强围了一下,远远看去也算是个农家小院。 此时,李阿么高坐大堂上位,李寄带着陆家宁给李阿么恭恭敬敬敬茶,李阿么脸上也是笑意盈盈,可是该给新夫郎的红包却只字未提,而李寄也做茫然状,原主傻,一心只以为李家真拿不出钱了,所以李阿么才没给他红包,之后三年更是省吃俭用,供养李寄么子这对吸血虫。 但现在苏飞苑的身体里可住着陆家宁,他会吃下这个哑巴亏吗? 自然是不会的 :) 陆家宁虽然脾气好,但那都建立在别人不惹他的份上。 眼下他都快被人骑在脖子上拉翔了,又哪有不反击的道理。 所以敬茶之后,陆家宁自告奋勇要去厨房为婆么和夫君做早饭。 李阿么看着新夫郎的身影彻底在大堂内看不见了,才吁出一口气,偏头对儿子意味深长道:“寄儿啊!这次你的眼光不错,苏哥儿挺好。” 李寄知道他阿么什么意思,苏飞苑的脾气可不好吗,若是其他新婚夫郎第二天敬茶之后遇上婆么不给红包的早闹翻天了,而这苏飞苑居然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可不是好吗,特别好欺负啊!
第45页 只是看着那样唯唯诺诺的苏飞苑,李寄心中生起了一股不耐烦,好像早上看见的那个清清冷冷的人是他错觉一般。 就在么子两人各怀鬼胎,心思各异时,李阿么突然怂了怂鼻子,嘀咕道:“寄儿啊!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李寄闻言,也皱了皱鼻子,半晌,他疑惑道:“嗯,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什么东西煳了一般。” 李家么子面面相觑,然后相携着走出大堂,当他们看到浓烟滚滚的厨房时,内心是毕了狗的。 李阿么在呆愣过后,便尖叫出声,那高分贝的嗓音刺得李寄耳膜疼。 “啊啊啊!!我的厨房啊,苏飞苑那个天杀的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啊!!!” 李阿么这话太难听,李寄不满的皱了皱眉,眼下他们还要依靠苏家,不能撕破脸,所以李寄急忙捂住了他阿么的嘴,哪知道一抬头就看见苏飞苑灰头土脸的跑出来,站在厨房门口,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们。 李寄:………… 李阿么:………… 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听见了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第31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 陆家宁眼泪汪汪的看着离他几步远的李家么子, 泫然欲泣,终于在李寄将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陆家宁抹着小眼泪嘤嘤嘤地跑出去了。 李寄: ……… 李阿么:……… “哎哟!要死啦!寄儿快, 快去把飞苑追回来啊!”李阿么率先回过神来,就是对着李寄一顿嚎。 李寄呆愣片刻,被他阿么嚎回神后, 身体已经先于意识的沖了出去。 不能让苏飞苑跑回苏家, 无论如何都不能。 李寄面沉如水,身上崭新的长袍被路边的野草树枝扯烂也顾不得。 该死的, 那夫郎到底跑哪里去了? 不怪李寄疑惑,苏飞苑初初嫁到李家, 根本不熟悉路, 如果他要回么家, 就只能走这条路, 可是他都走了这么久, 居然都没看到对方人。 难道,飞苑没有回么家? 李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早上阿么没给苏飞苑红包那么重要的事,对方都选择忍气吞声,如今不过是被阿么骂了两句应该不可能回么家,说不定是躲到哪个角落里哭去了。 虽说想是这么想, 可是李寄仍然怕有万一, 现在李家是个什么情况, 没人比他更清楚, 苏飞苑和苏家于他而言,可谓是他一举跃龙门的最好踏脚石,他绝对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但就是这么一犹疑的功夫,给了陆家宁充分的时间,快跑到苏家时,陆家宁故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还在脸上抹了一圈泥巴,最后还把衣服撕碎,装成被树枝划破的。 做好了这一切装扮,陆家宁对着大腿使劲儿拧了一下,疼的他当即眼泪就下来了,眼眶红红的,特别可怜。 陆家宁红着双眼,一身狼狈的跑回苏家,守门的下人差点认不出这人是他们家大少爷,急得赶紧往府里跑,另一门卫则虚扶着陆家宁慢慢走进去。 此时,苏爹和苏阿么还有苏弟弟刚刚吃完早饭,他们看着另一个空荡荡的座位,心中难受。 偏偏这时,门卫还急吼吼的冲进来,苏弟弟立刻大吼道:“干什么?干什么?如此鲁莽像什么样子。” 那门卫没有急着求饶,反而气喘吁吁道:“老,老爷,不好了,大少爷他……” “苑哥儿/哥哥怎么啦?” “大少爷他一身狼狈的跑回来了。” “什么?”苏爹大惊失色,回头跟夫郎儿子对视一眼,三人交换了个视线,就急吼吼的往外跑了。 没多久他们就遇上了被门卫虚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的苏飞苑。 苏阿么看着那个一身破破烂烂,眼眶通红的哥儿,大为震惊,他上前一步拉住苏飞苑的手,抖着嗓子试探唤道:“苑,苑哥儿?” 陆家宁也不说话,就那么委屈巴巴的看着苏阿么,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行清泪滑过脸颊,露出他的本来面目,眼前这人不是他的苑哥儿又是谁? 苏爹和苏弟弟早已经气红了眼,他们纷纷上前围着陆家宁,一人一句问道:“苑哥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是不是那李寄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出气。”苏弟弟恨恨道,若非陆家宁还在这儿,说不得他马上就冲出去了。 陆家宁还是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哭,还是那种没有声音的哭,可是看在苏家人眼里,却更加心疼了。 到底他们苑哥儿遭了什么样的罪,才变得这般狼狈。 苏阿么心疼把自家哥儿搂在怀中好生安抚一通,然后对着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苏弟弟也跟着帮忙把陆家宁抱进了厢房洗漱。 这边陆家宁刚刚安顿好,苏家人还没缓过气来,就听门卫又来报,说新姑爷上门求见。 苏弟弟忍了半天的怒火在听到这句时,彻底爆发了。 他三步并两步的跑出去,李寄正站在苏家门外,看到他来了,立刻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唤他:“飞勉。” 苏飞勉重重的哼了一声,怒道:“李秀才可别叫得这么亲近,在下只是一商人子,担不起。” 看见苏飞勉如此反应,李寄心中就是一咯噔,恐怕他最不愿的事还是发生了,可是苏飞苑又是如何跑回苏家的呢?李寄百思不得其解。
第46页 苏飞勉在刚刚一番挤兑后,就偷偷在观察李寄的反应,却见对方沉默不语,但是那双招子转个不停,一看就没打好主意。 苏飞勉气不打一出来,他就说嘛,那些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肚子里都装着坏水呢。 苏飞勉正欲动手,打算给自家哥哥好好出一口恶气,哪知这时身后传来他爹的喊声。 李寄也被这喊声惊醒,立刻收敛了情绪,脸上挂上得体的微笑,对着苏爹苏阿么拱手道:“小婿见过岳父岳么。” 苏爹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唿,而以往对他热情有加的苏阿么也是冷冷打量着他。 李寄在这样的目光下,如芒在背,心里也越发埋怨起了苏飞苑,若不是那夫郎太不知事,他又怎么会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地。 李寄眼睑低垂,遮住眼中暴戾的情绪,只恨他现在还有求于苏家,等着吧,等他有朝一日鲤鱼跃龙门,苏家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惜李寄自以为是,却不知道他这番表现已经被苏爹全程收入眼中。 苏爹心中又苦又闷,苏非白啊苏非白,枉你活了大半生,没想到最后在自家哥儿选汉子这件事上看走了眼。 李寄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为以后他的科举之路多了许多坎坷。 毕竟原剧情里,凡事都有苏爹为他打点,他只需要专心读书而已,但是现在苏爹突然发现李寄这人表里不一,且城府极深,苏爹爱子心切,自然不会再助长敌人势力。 看着笑面虎般的李寄,苏爹甚至开始思考苑哥儿与李寄和离的可能性,声誉受损就受损,反正他苏家什么不多,就钱多,多养一个人也养得起。 不期然的,苏爹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而且像野草一般迅速生长。 依现在的情况看来,那李寄实在不是个良人啊! 站在苏府外的李寄被苏爹冰冷的视线吓着了,他看着面寒如霜的苏家人,心中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寄歷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急忙开口道:“岳父岳么,今早飞苑本来起个好心要给阿么做早饭,哪知道他根本不通厨艺,差点把厨房烧了,所以阿么没忍住呵斥了他两句,哪知飞苑竟然气的跑出家门了,我一路追赶,想着他可能回么家了,所以过来看看。”此时苏府外已经围了一圈人,李寄故意隐去他们的过错,放大苏飞苑的过错,说与众人听。 你们苏家不会教孩子,连厨艺都不懂,更加不敬长辈,婆么说了两句,就敢新婚第二天往么家跑,简直是不知所谓。 人群中议论纷纷,苏弟弟到底年轻,他忍不住指着李寄大骂道:“好你个李寄,颠倒黑白,我告诉你,我哥哥的确回家了,不过他是一身破破烂烂回的家,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我倒想问问你,你们到底是对我哥哥做了什么,才让他一夜之间伤重至此。” “什么?那苏家哥儿是一身伤跑回家的,难道那李家人还打他了?” “打了又怎么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是嫁了人的哥儿了,只有做的不好才被男人打,想来他苏家哥儿定是品行不端。” 人群中明显站了两方观点,谁也说不过谁,苏爹听着众人七嘴八舌,脸色难堪至极,他哼了一声转身领着李寄进了府。 李寄如愿进了苏府,可惜他板凳还没坐热,兜头迎来苏爹冷冰冰的责问。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寄正欲开口,就被苏爹打断了,“别拿你之前套说词煳弄我,我的哥儿我清楚,虽然是娇气了点儿,但还不至于因为婆么一句责备就跑回么家。” 李寄准备好的说辞就这么卡在喉咙里,正在他进退两难时,门卫又来报,说李家阿么来了。 苏爹脸色一沉,越发坚定了这件事里肯定有猫腻,否则李家么子怎么会急吼吼的先后赶到。 别说对方是重视他们苏哥儿,成亲前那李家人可都是“不卑不亢”的,现在想想,对方哪是不卑不亢,分明是故意拿乔。 恨只恨他明白得太晚,苑哥儿与李寄已经成亲了,所以苏爹哼了一声还是让人把李阿么请了进来。 然而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不要脸的人。 李阿么人未到声先至。 “亲家公啊!是老么子对不起你啊!想那苑哥儿是娇滴滴的大少爷,平时肯定没做过粗活,偏偏老么子还要他给我做顿饭,没想到房子烧了不算,竟然还把苑哥儿气跑了,这不,老么子我一得到消息就请罪来了。” 苏爹苏阿么闻言,脸彻底黑了。 第32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 苏爹只以为这李家只有李寄不是个心善的,没想到李阿么比他儿子心还毒。 瞧瞧他说的那些话, 哪一条单独拎出来都能分分钟坏了苑哥儿的声誉, 要了苑哥儿的命, 即使是他都护不住。 苏家人脸色铁青, 而李阿么就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哭诉,就在场面快要翻转的时候, 厅外突然传来一道哭声,陆家宁此时已经换了一套月牙白色的贴身衣衫, 头髮松松散散的用绸缎束缚,眼睛里还噙着眼泪,远远看去就像一株在风雨中饱受摧残的小白花。 李寄回望过去时,瞳孔勐的一缩, 高岭之花那样清清冷冷的美人, 男人固然喜欢, 可是像眼前这种楚楚可怜,柔弱无依的菟丝花,也极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第47页 就像此时, 李寄愣愣的注视着陆家宁, 心中那点对对方的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他甚至想,如果飞苑好好跟他认个错, 乖乖回去的话, 他就大度的原谅对方了。 可惜事情不是你想咋的就咋的。 只见陆家宁哀伤欲绝般的闭眼,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声音断断续续,却又诡异的清晰可闻。 “婆么如此说是想要逼死飞苑吗?”陆家宁如此直白的指责成功让李阿么的脸裂了。 陆家宁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立刻把矛头转向了李寄。 “夫君是知道我的,苑儿只是一商人子,不像大户人家的哥儿尚在家中便学习各种礼仪,厨艺,管家。苑儿前十六年在苏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今苑儿嫁给了夫君,为夫君和婆么洗衣做饭都是应当的,可是苑儿心有余而力不足,第一次做饭肯定不好,不小心烧了厨房是苑儿的错,可是,”陆家宁泪眼盈盈的偏头望向李阿么,泣声道:“可是苑儿如何就成了婆么口中 “天杀的”了。” 陆家宁此话一出,整个大厅落针可闻,李寄么子是尴尬羞恼的,而苏家人则全是愤怒的。 苏爹几乎是抖着手,指着李寄,吼道:“好好好,好个秀才老爷,想我家苑哥儿没出嫁之前,何曾做过一样粗活,没想到到了你李家,洗衣做饭不说,竟然还被斥骂,李寄,你真当我苏非白是死人了吗!!” 苏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很了。 此时李家么子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可惜李寄辈份不够,不能硬抗苏爹,所以只能由李阿么亲身上阵。 李阿么对着陆家宁赔着笑脸,“苑哥儿啊!你可绝对是听错了啊,老么子说的是……是…是天哪啊,绝对不是什么天杀的。老么子是真心喜欢你的,恨不得把你当我心肝儿哥儿才好,怎么捨得那般恶毒的骂你呢。” “是吗?” “是是是,绝对是。”李阿么强拉着笑连忙说道,心里却恨不得把陆家宁扎小人了。 陆家宁灵魂何等强大,这点恶意怎会不知。 于是,他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抬起头瞥了李寄一眼,又看向李阿么,低着头仿若自言自语的小声咕哝,“就算阿么说的是这样吧,可是阿么肯定不喜欢我,不然为什么不给我包红包呢。” 陆家宁嘀咕的声音很小,可是大厅里此时正安静,于是他这咕哝自然被人听了去。 苏阿么现在恨不得晕过去了才好,他这到底是怎么给自家苑哥儿挑的夫婿啊。 活了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在新婚第二天敬茶时婆么不给明媒正娶的新夫郎红包的呢,这红包是不拘放多少钱的,但拿却是无论如何都要拿的,这相当于另类的承认新夫郎的身份,如果夫家婆么不拿红包,那这哥儿只能算不入流的侍君,现在听苑哥儿话中意思,这李家分明是没有把他们苑哥儿当做夫郎对待啊。 苏爹和苏弟弟早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苏爹抖着嗓门,气红了眼道:“和离,现在、立刻、马上去跟我们苑哥儿和离!!!” 苏爹的话犹如一磅重弹投入了水中,李家么子心神俱震,和和和离? “不行!绝对不行。”李阿么失声尖叫,怎么可以和离,如果和离,那些嫁妆,苏家的钱财通通都没了,那他的寄儿又哪里来的钱继续考科举。 李阿么绝对不同意和离,可是看苏爹态度坚决,这事恐怕真难有迴旋之地了,李阿么只恨早上太猖狂,为了给苏飞苑一个下马威,没考虑事情的严重后果, 现在造成这种僵局。 但要和离,他是万万不允许的,所以李阿么眼神一暗,一咬牙,双膝一弯竟然要向陆家宁跪下。 陆家宁可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众人一个恍神,陆家宁就来到李阿么面前扶住了对方,尔后泪眼朦胧,哭泣道:“婆么这般做,当真是要害死苑儿吗?好!既然婆么如此讨厌苑儿,苑儿便死去,勉得碍了你的眼。”话落,陆家宁就径直撞向了桌角。 两息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苑哥儿啊啊,快!快去请大夫。”苏阿么几乎是一瞬间冲过去扶起了额头浸血的陆家宁,失声吼道。 苏爹和苏弟弟立刻上前查看情况,大厅乱做一团。 而李家么子早已被这突发事况给吓懵了。 没没没想到,这这这苏飞苑如此烈性,竟然说死就死。 李家人看着昏迷不醒的苏飞苑,如坠冰窟。 老天爷啊!你可一定要保佑苏飞苑没事啊!否则…… 否则作为逼死苏家哥儿的元兇,苏家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 李家么子在厢房外徘徊,期间看着不停进出的下人和染血的水盆,冷汗直冒。 也不知过了多久,厢房门再次打开,苏飞勉阴沉着脸现在门槛处,冷声道:“哥哥要见你们。” 李家么子心中一喜,急忙跟进去,房内,陆家宁半躺在床上,头上缠了一圈的布,所幸血已经止住。只是看见他们进来时,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恐惧,瑟缩着身体往后退。 李寄看着这样的苏飞苑,心中莫名一疼,手也僵在半空中。 幸好此时,大夫的话及时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第48页 “令公子伤在头部,幸好这次救治及时,才无大碍,不过以后肯定是做不得重活的,” 李阿么眼睛一亮,立刻表决心,“大夫放心,老么子以后肯定会好好照顾苑儿的。” 苏飞勉嗤笑一声,不过很快就被苏阿么制止了。 大夫不懂其中弯弯绕绕,继续道:“更加不能刺激他,否则恐有性命之余。” 这么严重?李阿么心中一凛,暗暗发誓,在寄儿考中举人之前,不管苏飞苑做了什么他都要忍。 李阿么和李寄一番表决心,李阿么甚至直言早上的事都是误会,他说他原是打算早饭后才给苑儿红包,哪知道苑儿就误会了。 苏家人也都静静听着,但是那表情分明是不信的。 李阿么便是脸皮再厚,也不能若无其事了,好在苏飞苑总算出声,表示肯跟他们回家了。 为此苏家人是不愿的,可陆家宁一句 “李寄是秀才”,秀才老爷半个官,就算这事闹到县令那里去,一边是身份低贱的商人,一边是前途无量的年轻后生,傻子都知道选哪边。 而且苏爹之前怒极之下,虽然是说过让苑哥儿与李寄和离。付出一番代价,苏爹还能不介意。可是这个时代终究对哥儿太苛待,和离之后,除非苑儿不再出门,否则肯定会受伤害。 所以经过一番权衡,苏爹还是默认了。 苏爹到底还是抱有一丝侥倖心理,希望经过这次教训之后,李家人能够善待苑哥儿。 苏家人心情沉重的把陆家宁和李家人送走了,此时软软躺在驴车上的陆家宁还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一次的事,给苏弟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也成功激起了苏弟弟的上进心,为他以后走上人生巅峰奠定了基础。 而终于达成目地的李家么子还不知道他们这次接回去一个怎么样的“祖宗。” 当天回去以后,李阿么就迫不及待的给陆家宁包了个红包,陆家宁躺在床上吃着李阿么亲手给他做的糖水鸡蛋,手下摸着红包的厚度,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还记得大夫嘱咐,他可不能做重活呢,更加不能受刺激。 为了他的长命百岁,就只好委屈一下婆么和夫君了呢。 ~~~~ 陆家宁这一休养就休养了大半个月,期间好吃好喝不断,粗活重活一概不管,李阿么看着每天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心都在滴血。 等到大半个月后,陆家宁终于“好了”,为了报答李阿么连日来的照顾,他趁着李家人外出时给他们做了一顿午饭,这次他没有再把厨房烧了。 但是……… 李阿么和李寄回来后看着桌子上乌漆嘛黑的一团不明物体,偷偷咽了口唾沫。 “苑苑儿啊,这这是啥?” 陆家宁明媚一笑,“婆么,夫君,这是苑儿为你们亲手做的午饭啊!快吃呀。” 李阿么和李寄在陆家宁期(咄咄)待(逼人)的视线里,试探着吃了一口。 麻麻蛋,苏飞苑到底在菜里面放了什么啊啊啊啊!! 李阿么真的很想摔筷子走人,可是上次教训歷歷在目,于是他忍着对舌头的无情摧残,含泪吃完了。 意料之中的,当天下午,李家的茅房总是响起不雅的声音。 第33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 自从上次陆家宁亲手给李家么子做了一顿午饭, 导致李家人上吐下泻大半天外加一整个晚上后。 李阿么和李寄死也不愿意再让陆家宁进厨房了。 李阿么悲愤表示, 寄儿都还没考上举人, 他就这么被陆家宁给生生祸害死了, 多亏啊。 所以从那以后,李家的一日三餐又恢復成李阿么包办了。 李阿么作为一个从小到老都待在乡村里的夫郎, 厨艺也仅仅是限于不像陆家宁做出的那般“毒死人”罢了。 所以前两世不是穿成世子就是修二代, 何曾吃过这种粗茶淡饭的陆家宁悲剧了, 他看着面前据说是李阿么特意为他补身体炒的肥腻腻的肉和还带有米糠与苞米混煮的饭, 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但碍于他现在是苏飞苑, 李寄的夫郎, 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嫌弃的意思来。 所以陆家宁眨了眨眼,努力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羞射爱慕欢喜愉悦的看向李寄, 用自以为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悄悄说:“夫君,你最近读书可辛苦了, 得吃点肉补补啊。”陆家宁趁机夹了一大块白花花的肥肉放到李寄碗中,附带一个讨好腼腆的微笑。 李寄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夹起肉在陆家宁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下去,李寄边吃边回想刚刚小夫郎爱慕的小眼神, 内心蠢蠢欲动,他都禁慾大半个月了,本就是年轻后生, 怎么还受得住如此撩拨哟~~ 桌上另一位当事人成功被小两口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李阿么冷眼看着自家儿子和那个衰神眉目传情, 心中无名火起。 寄儿是他的儿子,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谁都不能把他夺走,谁都不能。 只恨现在他们还要依靠苏家,否则就苏飞苑那个小贱人,他有一千种方法嗟磨死对方。 李阿么恨恨的咬着口中的肉,那狰狞扭曲的神情,仿佛他此刻咬的是陆家宁身上的肉一般。 好不容易熬到一顿饭结束,心情不平的李阿么自然是要找人撒气的。
第49页 李寄是他儿子他不想那般做,但陆家宁他可就不会客气了。 大夫说苏飞苑不能做重活,但洗个碗应该不算在重活范围内吧。 为了折腾陆家宁,李阿么做这顿饭时可是把厨房弄得一团乱。 只要想到待会儿苏飞苑被他折腾得叫苦连天,敢怒不敢言,他心情就一顿畅快。 所以李阿么真心实意的对陆家宁露出一个笑容,慈祥道:“苑儿啊!阿么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可以麻烦你帮阿么洗碗吗?”李阿么当着儿子的面,在陆家宁面前把姿态放得极低。 陆家宁愧不敢当,连连摆手,诚惶诚恐道:“阿么说的哪里话,你是我的婆么,李郎是……”陆家宁羞涩的瞥了李寄一眼,脸红吶吶道:“李郎是我的夫君,别说为你们洗个碗,便是操持家务,洗衣做饭都是应该的。” 李寄看着面前相处愉快(你确定???)的婆么夫郎,不禁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第一次真心觉得娶了苏飞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谁言商人子没见识,脾气傲,他的飞苑别提多温柔善良了。 李寄目光缱倦的凝视着陆家宁,那眼中流露出的情意深深刺痛了李阿么的眼,他再也维持不住脸上虚假的笑容,沉着一张脸不悦道:“寄儿,你该去念书了。” 李寄当即回神,看着面色不善的阿么,讪讪的去了书房。 等到李寄走了,堂屋里只剩下李阿么和陆家宁,李阿么僵硬的扯出一个假笑,说:“苑儿,那就麻烦你了。” 陆家宁仍旧笑得得体,不紧不慢的收拾桌上的碗筷。 李阿么静静看着陆家宁端着碗筷去了厨房,冷冷一笑,“小贱蹄子,你就得意吧!待会儿有你受的。” 李阿么斜躺在木椅上,脑海里描绘出苏飞苑像个小可怜一样,委委屈屈的在厨房里收拾着,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哪只他还没畅想多久呢,就被厨房里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拉回了神。 李阿么心中一个咯噔,为什么他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李阿么忙不迭地跑去厨房,当他看清厨房里的情形时……… “啊啊啊啊啊啊啊!!苏飞苑啊啊啊!!!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他的碗,他的盘子都特么全碎了啊啊啊! 李阿么此时生啃了陆家宁的心都有了,只是到底还记得上次的教训,那些脏话都涌到喉咙口了,又被他咽回去,憋的别提多难受了。 李阿么的高分贝自然引来了李寄,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厨房里一地狼藉,也愣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飘飘忽忽的问:“苑苑儿,这是怎么回事?” 陆家宁抖着小身板,可怜兮兮的抹着小眼泪,哭哭啼啼道:“我我刚刚好不容易洗干净了碗,正准备放到柜子里,可是那里…”陆家宁激动的用手指着一个厨房死角,惊恐道:“就是那里突然跑出来一只老鼠,那么大,好可怕,苑儿一害怕就忘了手中的碗,然后那些碗就摔倒地上,没想到那只大老鼠听到声音竟然冲着我跑了过来,我怕极了,一时忘了身后还有个柜子,所以,所以……呜呜呜呜呜,夫君,对不起,苑儿不是故意的,我有想弥补,我试着把那些碗拼起来,可是不行,手还被划伤了,好疼,好疼啊夫君,苑儿的手好疼啊……呜呜呜呜呜……”陆家宁哭的梨花带雨,哭诉的小嗓音听的人心都软了,再看看那葱白似的指尖上溢出的鲜血,李寄哪里还捨得责怪对方啊。 李寄立刻上前一步,把人搂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然后赶在李阿么火山爆发之前把人带出了厨房。 厨房里一时只剩下暴怒中的李阿么和满地的狼藉,他看着碎了一地碗盘,双眼充血宛如厉鬼。 苏飞苑,你个小贱人,老么子不弄死你,就不是李家人。 ~~~ 另一厢,李寄搂着陆家宁回了厢房,把人安顿在凳子上坐着,他就跑去找疗伤的药末了。 大约半柱香后,李寄拿着一个灰扑扑的小瓶子回来了,他细心的把粉末倒在陆家宁的伤口处,一边上药还一边安慰道:“苑儿乖,上了药就不疼了。” 陆家宁似被感动了一般的微笑着,眼中甚至还流出了激动的泪水,他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李寄,软声娇语:“夫君,你待苑儿真是好极了,可是苑儿太笨了,做饭做不好就算了,现在竟然连洗个碗都……,呜呜呜呜,苑儿这般无用,如何配得上夫君……”陆家宁默默流着小眼泪,看得李寄心都疼了,他抬手温柔的拭去陆家宁脸上的泪水,似承诺一般:“苑儿不可妄自菲薄,苑儿要相信夫君,他日夫君中了举,苑儿就是正君,那时候自然有下人去做这些粗活。” “真的吗?”陆家宁惊喜叫道:“以后夫君中了举人,苑儿会是正君了,夫君你可真好。”陆家宁激动的搂住李寄的肩膀,李寄被他闹得无法,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腰,“好了,现在你的夫君要去读书了,而你呢,手受了伤就在厢房好好歇着吧。” 陆家宁闻言惴惴不安道:“可是阿么那里……” 李寄对陆家宁害怕温软的目光很受用,轻轻揉揉对方的头,宽慰他:“放心吧!阿么那里我去说。”
第50页 “夫君真好。”陆家宁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李寄只觉得这小室内都被光点满了一般,他也跟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然后才缓缓离开。 只是离开后的李寄并不知道在他刚刚退出厢房的门后,房中那个原本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此时正一脸嘲弄的躺在床上。 【主人………】 好久没动静的系统突然出声,陆家宁挑了挑眉:“怎么了?” 【这样下去,你迟早会精分的。】 “系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嗯?】 陆家宁恶劣一笑:“你不说话的时候最可耐。” 【…………】 又扳回一成的陆家宁好心情的笑笑,然后进入了梦乡。 上次的“胡闹”还是伤到这具脆弱的壳子了。 熟睡一下午,再次醒来竟然已经是傍晚了,陆家宁伸了伸懒腰,慢吞吞的往屋外走。 没想到院子里竟然有外人——一个中年夫郎外带一个正值妙龄的小哥儿。 此时他们听到动静,看着从厢房里走出来的陆家宁,笑的恶意满满。 那中年夫郎偏头对着李阿么高声道:“李家的,你这个当婆么也是命苦,好不容易把寄儿拉扯长大,娶了夫郎,没想到居然娶回来一个懒虫子,啧啧啧………” 李阿么闻言轻飘飘的看了陆家宁一眼,没附和但也没反驳。 那夫郎见此心喜,与他旁边的哥儿对视一眼,然后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我可怜的连哥儿,聪明美貌,善良大方,温柔体贴,能干勤快,样样不比别人差,可就是因为我这个当阿么的不争气,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家世,竟然被人生生压了一头,唉,都怪我,都怪我啊……” 李连立刻会意,也跟着哭诉道:“阿么不怪你,连儿不怪你,这世间事本就不公平,连儿都明白,明白的。” 陆家宁看着眼前唱作俱佳的么哥儿,眼神微闪。 单名一个连,李连?!那中年夫郎想来便是其么蒋芸香了罢。 原剧情里,自从原主嫁进李家,这两人就没少给原主难堪,甚至原主怀孕时被李阿么强硬叫去河边洗衣服导致流产也有这两人的手笔,最后更是怂恿着李阿么活活打死了原主。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死仇啊!陆家宁冷眼看着面前死命蹦哒的两人,缓缓笑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本来他暂时只想惩治了李家么子,没想到有人就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总想找点刺激。 第34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 陆家宁看着面前宛若死了亲爹的李连么哥儿, 故作不知的点点头, 煞有介事道:“这位叔么说得对啊!虽然连哥儿什么都好,但没有一个好家世的确是不行, 还好我阿爹阿么又能干又厉害, 我才能找到像夫君这样的好男子, 这足以说明一个好家世的重要性。”陆家宁喜滋滋的说着, 完全不顾他的话给其他人造去多大的冲击。 蒋芸香和李连一时都卡了壳, 就那么眼角带泪的呆呆看着陆家宁,那样子别提多可笑了。 陆家宁睁着一双大眼睛回望他们,眨巴眨巴两下, 说:“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蒋芸香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 陆家宁就继续开炮了, 他歪着头故作天真不知事一般,“可是我也没说错呀。” “你看连哥儿。”陆家宁抬手居高临下的点了点李连,倨傲道:“虽然他比我能干, 比我会做家务和农活,可是他没我懂得多啊,我会认字, 他会吗?我皮肤水嫩嫩的, 他皮肤也有这般水润吗?我五官精緻, 又会写字作画, 他又有什么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还很有钱, 夫君平日里去买个东西什么的, 我可以提前给掌柜一半的钱, 然后夫君去买的时候,既能得了实惠,还能买到上好的纸笔,最重要的是还保全了夫君的面子。这些换了连哥儿来,他做得到吗?” “再说了,夫君已经答应我了,等他考上举人之后,我就是正君,到时候家里的繁琐事务,我多买几个下人就是了。”陆家宁美滋滋的说着,故意当没看见李连么哥儿羞愤欲死的神情,还继续刺激道:“对了,看在连哥儿跟我婆么相处不错的份上,等我成了正君我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银子的,不过你可要手脚麻利些儿,还有我比较讲究,你可得把我伺候周到,否则便是你是婆么喜欢的人,我也是不依的。” 蒋芸香/李连:ε=ε=ε=(◇)……哇………呜呜呜呜呜呜……… 蒋芸香和李连这次是真哭了,陆家宁说的那些话太伤人了,然而最伤人的还是对方说的都是实话。 李阿么眼见“好友”和连哥儿真哭了,也忍不住发怒了,事实上在刚刚陆家宁说“以后李寄考上举人,他就是正君”时,李阿么就火冒三丈了。 他的寄儿是何等的天之骄子,以后考上举人了,如何还能看上你这商人子,但李阿么又想起之前看见儿子与这衰神眉目传情的画面,一时也不敢肯定,李寄以后真会留下这苏飞苑? 李阿么心中惊疑不定,怒视着陆家宁,色厉内荏道:“苑儿,你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你阿爹阿么就是这般教你的吗?快跟你蒋叔么跪下磕头认错,等你叔么原谅你了,才许起来。”
第51页 蒋芸香和李连闻言,心头一喜,也不哭了,抬着脑袋睥睨着陆家宁。 陆家宁眨眨眼,都快被这李阿么的厚脸皮气笑了。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陆家宁抽了抽小鼻子,眼眶微红,哽咽道:“阿么,我敬你是夫君的阿么,处处尊敬于你,却没想到,你竟然联合外人来欺辱我。虽然苑儿的话是有欠妥,可是苑儿哪一点说错了,再者,苑儿如今已是夫君的夫郎,你却让我当众跪在这村夫脚下,你到底把我和夫君置于何地,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个被李家明媒正娶回来的夫郎,当真卑贱如斯?夫君这个年轻有为的秀才老爷就这么低声下气,就算阿么再不喜我,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我与夫君还是夫夫一体。阿么,你现在这般作为,真是,真是………嘤嘤嘤……”陆家宁赶在众人回过神来之前,欲言又止的抹着小眼泪哭着跑出去了…… 才怪!! 他刚跑到门口,就被站在院门口偷听不知多久的李寄拦住了,他搂着心爱的受尽了委屈的夫郎,爱怜不已。 若非他今日回来的早,恰巧听见苑儿那番话,否则还真当是那文化斋的老闆仁义,却不知原来竟然是他的夫郎偷偷预付了一半钱财,亏他还……… 苑儿如此为他着想,为了顾全他的面子,平时竟然一句话都不提,这般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夫郎,他能娶到,夫復何求啊。 当即时,李寄本就想要冲进去,却因为晚了那么一刻,竟然听到他阿么让苑儿对蒋叔么下跪认错,李寄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随后苑儿的哭诉打破了他的幻想,让他无法自欺欺人。 平日里,阿么真的就如此这般作践苑儿?难道阿么不知道苑儿是他夫郎?苑儿真向蒋芸香下跪了,那他这个秀才老爷的面子置于何处。 是以,李寄在拦住陆家宁之后,面沉如水的走进了小院。 李阿么看着沉着脸的儿子,暗道不好,而旁边蒋芸香和李连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堪来形容,简直是瑟瑟发抖了好吗? 李李李寄,他他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最后还是李连按捺不住,率先开口,“李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寄冷冷一笑,“不巧,正正好听到我的夫郎被人逼着下跪认错。” 李连霎时腿就软了,么哥儿两人在李寄恨不得杀人的目光中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于是院子里就剩下李阿么,李寄和陆家宁三人。 被儿子亲口听到自己羞辱夫郎,李阿么脸上也挂不住,但更多的却是伤心愤怒,“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现在翅膀硬了,就敢跟老么子甩脸子了是不是?我老么子命好苦啊!!生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啊。”李阿么不顾形象的在地上打滚撒泼,李寄被他闹得无法,又想起多年来么子两人相依为命,到底心还是软了。抬脚就要上前去扶他。 但陆家宁可不会允许,他快走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声落泪,“阿么,你快别这样,苑儿认错,苑儿给你跪下了,阿么快别为难夫君了,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夫君不孝顺你,眼下夫君正刚考上秀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如何能有偏差,如果阿么不高兴,打苑儿,骂苑儿都可以,就是不要为难夫君,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万万不能坏了夫君的名声啊。” 陆家宁句句在理,更是句句为李寄“着想”。 生性多疑的李寄低头看了眼撒起泼来不管不顾的李阿么和为了维护他当真跪下认错的夫郎,谁好谁坏,一目了然。 所以,在这一刻开始,李寄心中的天平就渐渐开始倾斜了。 ~~~ 这件闹剧最后还是以李寄服软结果,只是李寄是心甘情愿认错还是被逼无奈,就见仁见智了。 一家三口又恢復了往日的其乐融融,和谐友爱……才怪。 随着李寄开始重新进学,由他原来天天在家变成半月回一次家。 利用这空档,李阿么磨刀霍霍,小贱人,等着吧!等寄儿一走,看老么子如何收拾你。 对此,陆家宁全然不惧,他静静看着送着儿子离开的李阿么,嘴角高翘。 来啊!互相伤害啊!怕你我就不是陆家宁。 第35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 李寄离家第一天。 李阿么站在小院内一手插腰, 一手指着陆家宁,皮笑肉不笑道:“飞苑啊!虽然你么家是很有钱, 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可是你如今已经嫁给了我儿, 自然是要依着李家的规矩来的。这样吧!你的身体做不得重活, 那去给菜地浇些水, 锄草总行吧, 对了,眼下也快到晌午了, 等你做完这一切, 顺便再摘些菜回来, 知道吗?” 陆家宁抬头瞥了一眼头顶的烈日, 眼睛眯了眯,随后又恭恭敬敬的回道:“我知道了, 阿么。”然后拿着锄头和竹篮就出门了。 李阿么转身站在屋檐下,看着屋外渐渐消失的身影,冷笑一声,“小贱人, 你不是说自己脸嫩吗, 我倒要看看在这酷暑的炙烤下,你还能得意几天。” ~~~ 另一边,陆家宁扛着锄头, 手挎竹篮, 故意在村里晃荡一圈, 一盏茶后,整个李家村的人都知道李阿么在这么热的天叫他那娇滴滴的新夫郎出门做农活。
第52页 对此,有人欢喜有人忧。 “李阿么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是啊!毕竟那苏飞苑可是富户家里的哥儿,以前哪做过这些啊。” “唉唉!你们懂什么,就是因为那苏飞苑是富户家里的哥儿,才要好好教训一下,否则他哪能听话。”蒋芸香仗着嗓门大,把其他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然后对着李连使了个眼色。 李连会意,悄悄退出人群,急不可耐的跑向李阿么家的菜地,这次他可得趁机好好羞辱一番苏飞苑,否则难解他上次被羞辱的心头之恨。 只是等李连急急忙忙跑到菜地时,彻底傻眼了。 苏飞苑的确是很“可怜”的在用锄头锄草没错,可是特么的他锄的都是人吃的“草”啊! 好好的一片菜地被陆家宁东一锄头西一锄头毁得完全不成样子。 对这种庄稼被糟蹋的画面,李连一时还承受不来,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陆家宁把最后一块好地儿也给糟蹋没了。 李连:…………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阿么快来啊!!”李连风中凌乱的颠颠向李家跑去,简单把事情给李阿么一说,吓的对方叼在嘴里的花生都掉了。 吸气唿气好几次,李阿么才提起勇气跟着李连去往菜地。 远远的,陆家宁看见李连扶着李阿么走过来,他快走几步截住他们。 李连以为对方是想欲盖弥彰,正奸笑着准备开口向李阿么禀明实情,哪知道陆家宁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只见他脸上绽放出一抹亮丽的笑容,声音雀跃道:“阿么,你来了啊。快来看看苑儿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吧,我都没想到我自己有这么能干。”说罢,陆家宁一侧身,李阿么如愿看到他的菜地。 坑坑洼洼,满地狼藉,李阿么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恨不得直接晕厥过去。 陆家宁可不会任由自己背上一个气晕婆么的罪名,当即用右手拇指使劲儿掐李阿么的人中。 快昏迷的李阿么:嗷嗷嗷……… 疼死老么子了啊! 李阿么受疼,抬手下意识就向眼前狠狠扇了过去,陆家宁嘴角一勾,轻而易举躲了过去,但另一边扶着李阿么的李连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啪”的一声脆响,李连的半边脸直接肿了起来。 醒过神来的李阿么和挨了一巴掌的李连都直接懵了。 眼看着这边的动静,陆陆续续吸引人过来了,陆家宁偷偷掐了腰间一下,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一把推过李连,单手扶过李阿么,哭哭啼啼道:“连哥儿,我知道你心悦我家夫君,可是夫君如今已经娶了我,你便是再为难我,也无济于事啊,嘤嘤……” 刚刚走过来的围观群众:σ( ° △°)︴!!!他他们刚刚听到了啥?? 再一瞧被毁的差不多的菜地,李阿么怒气沖沖的脸,还有李连脸上显而易见的巴掌印,总感觉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李阿么跟这些村民打交道几十年了,只需看一眼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当即挣开陆家宁的手,想要说点什么。 哪知道陆家宁动作比他还快,虚虚的拉着他的衣角,声音急切的哭诉道:“够了,真的够了阿么,我原谅连哥儿了,你不要为了苑儿再伤了邻里的情意了,苑儿能感受到你维护我的用心了,苑儿能有你这样的婆么真是何德何能,苑儿,苑儿……”陆家宁捂着胸口,急促的唿吸,没一会儿脸色惨白惨白的,就那么软软倒了下去。 李阿么/李连:………… 好在围观的人当中还有人记得喊大夫,人群里走出来几个夫郎,几人联合着用力把陆家宁抬回了李家。 之后请大夫,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大夫把完脉,对着神色狰狞(这一定是老夫的错觉)的李阿么点了点头,示意出去说。 老大夫皱着眉头问:“令夫郎之前可是受过伤?” ……李阿么终于想起上次在苏家,苏飞苑撞的头破血流的事情了,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 大夫捋了捋鬍子,说:“难怪啊!令夫郎身子虚弱,受不得刺激,更不能在烈日下暴晒,否则极易丧命,所幸这次救治及时,老夫这就给他开几服药,你好生煎了让他服下,日后好生照料着便是。”李阿么听着老大夫的种种嘱咐,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无奈家里还有几个好心帮忙的夫郎,还必须忍着,李阿么只觉得他都快憋出内伤了。 然而他还是太天真,当他听到老大夫用“我已经给了你很多优惠”的表情说,“这次费用加上人工和药材,你只需要支付我六两银子便可。” 李阿么的脸彻底裂了,他不敢置信的反问:“多多少?” 老大夫比了比大拇指,说:“看在都是乡里乡村的份上,我这次出诊只收你六两银子。” 李阿么,李阿么心头滴血的付了银子,然后老老实实去给陆家宁熬药,因为他终于想起来里面躺着那人不但是他家的夫郎,还是他家的金菩萨。 所以之后几天……… 陆家宁捂着胸口,哀哀叫:“阿么,苑儿这里好难受啊,苑儿是不是快死了,阿么求求你给苑儿找个大夫来吧!”
第53页 李阿么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苑儿怕是胃里不舒服,阿么去给苑儿做碗红糖鸡蛋罢。” 大半柱香后,陆家宁美滋滋的吃着糖水鸡蛋,还假惺惺道:“阿么,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苑儿吃了这鸡蛋果然好受许多,就是…就是…苑儿作为夫郎竟然一个人独吃这般好东西,苑儿真是,真是……” 眼见着陆家宁脸色渐渐发白,李阿么的心都提起来了,“别,别,你吃你吃,婆么这人清苦惯了,不爱吃那些东西。” “原来这样啊。”陆家宁松口气的拍拍胸,然后唿啦啦大口大口吃完了碗中的鸡蛋,连口水都没剩下,吃完把碗一递,大爷样的倒头睡了。 李阿么:……我…我忍…… 陆家宁看着李阿么如此退让,心情颇好,这两天他趁着“生病”没少提要求,一会儿想吃米糕,一会儿想喝鸡汤,一会儿又想吃白水煮鸡蛋。 说实话这些东西对陆家宁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可是对李阿么而言就不同了,李阿么一辈子清苦,最是捨不得这些东西,但陆家宁偏偏就要在他心头上割肉。 时间一天天过去,陆家宁的病情也渐渐好转,在他能下床的第一天,陆家宁就对着李阿么直言自己休息了几天,事事让阿么操劳,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一定要帮阿么做些什么。 李阿么假惺惺的推迟两句就接受了,然后指着堆在木蒌里的衣服,说:“现下天气暖和,那苑儿就去把这些衣服拿到河边洗了罢。” 陆家宁款款一笑,“好的,阿么。” 然后那些衣服就直接被陆家宁洗没了。 李阿么:我为什么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rr;_rr; 李阿么看着在他面前哭得狂风暴雨的陆家宁,抽了抽嘴角,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了,用了莫大的抑制力才忍着没把陆家宁一耳光扇飞出去。 李阿么皮笑肉不笑,说:“飞苑快别哭了,所幸只有几件外衣不值当什么…”才怪啊!那些衣服都是他花钱做的,都是钱都是钱啊。 然而陆家宁还嫌火候不够,扭扭捏捏道:“阿…阿么,那些衣服都是我们穿过的,你说若是被有心人捡去了怎么办啊?” 李阿么心中一咯噔,故作平静问:“都有哪些?” 陆家宁抬头想了想,说:“我担心河里水不太干净,所以只拿了外衣去。” “唿,还好还好。”李阿么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拍到一半蓦然停住,等一下,他现在难道不是应该为了衣服被沖跑了而生气吗?为什么现在听说只冲跑了几件外衣还感到庆幸,他一定是哪里坏掉了=_= 于是,这场在李寄离家半月后,陆家宁和李阿么之间的第一次战争,由陆家宁取得阶段性胜利。 第36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 在陆家宁与李阿么两人没有硝烟的战争下, 半月时间转眼过去。 七月中旬晌午,李寄顶着烈日炙烤一路风尘僕僕回了家中。 念子心切的李阿么早早等候在家门口,陆家宁也屈居其后, 远远的,李阿么看见个模煳的人影就激动起来, 踉跄着跑了过去,“寄儿啊!我的儿。”李阿么拉着李寄上下打量,末了连说,“瘦了瘦了,在学院肯定没吃好吧。不像某些人成天在婆么家好吃懒做就算了, 也不知道通知么家人给丈夫送些方便,果然外人就是外人。”李阿么指桑骂槐,成功看到陆家宁白了脸, 小贱人,现在我儿子回来了,我看你还怎么狂? 李阿么静静等待着儿子把陆家宁骂一顿,哪知道儿子皱了皱头,反过来说他的不是, 还当着他的面去安慰那个扫把星。 李阿么彻底炸了,愤愤的指着李寄大骂:“小兔崽子,你个没良心的, 果然娶了夫郎忘了阿么, 你还记得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吗, 现在翅膀硬了, 就合着这个小贱人一起来欺负我是不是?”李阿么撒起泼来六亲不认,哪怕是他相依为命的儿子也说骂就骂。 而陆家宁在听到那句“小贱人”时,顺势配合着掉了几滴眼泪。 李寄在看到无声流泪,独自忍受委屈的夫郎和尖酸刻薄的阿么时,也呆了。 什么时候他的阿么变得这么,这么……李寄一时间脑子里涌出好几个词,最后到底记得百善孝为先,所以生生压下去了。 看看眼前破口大骂的阿么,受尽委屈却不敢吭声的夫郎,再想起包袱里苏飞勉一脸不甘不愿,但仍旧送他笔墨纸砚和一些珍贵书籍,纵使李寄再白眼狼,也不好意思说苏家人对不起他。 李阿么闹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儿子来哄他,反而一直搂着苏飞苑那个小贱人,怒火中烧,当即上前一步把陆家宁扯出来,右手高扬,作势要打下去,还好李寄眼明手快制止了他。 面对此情此景,李寄觉得他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就不是个男人。他上前一步横跨在两人中间,李寄厉声道:“够了,阿么。今天休沐,苏家才送了笔墨纸砚给我,现在一回家,你就当着我的面辱骂苑儿,甚至还想打他,阿么,你给我说实话,你若是不想看我更上一步,你就直说,我立刻退了学,休了夫郎,回来当你的孝顺儿子。”李寄双目瞪圆,唿吸急促,那发怒的样子着实吓坏了李阿么。
第54页 再听到儿子说要休学回家,还要休了苏飞苑,李阿么撑不住了。 这怎么可以。他还想等寄儿考上举人当一个官家老么了,寄儿现在若是退了学,那他还有什么盼头? 再者寄儿还想休了苏飞苑,那苏家的钱财不就通通飞了吗?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李阿么尖叫出声,然后看李寄和陆家宁都在看他,又讪讪道:“那啥,苑儿啊!刚才是阿么不好,没有弄懂事情原由就责怪你,你可不要跟阿么一般见识啊。” 陆家宁抽抽捏捏的应了声好。 李家人总算又恢復了和乐的假象,可惜这等假象并没有持续多久,李寄刚回到厢房,还没喝上一口热水,就听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下意识就想起上次陆家宁摔碎碗盘的事,心有不满,急匆匆的跑到厨房门口,李寄是真的愣了。 谁来告诉他,那个凶神恶煞追着他夫郎打的老么子真的是他相依为命多年的阿么吗?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竟然感到那么陌生。 李寄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他阿么就追上了陆家宁,李寄眼睁睁的看着他阿么高高举起小儿手腕那么粗的擀面杖重重打在他夫郎的背上,随即厨房里就传出一声悽厉的哀鸣,那一抹素色身影就像秋天里的落叶飘飘忽忽的软倒在地上,深深刺痛了李寄的眼,他再也忍不住,发了狂的冲进厨房,把倒在地上的人搂进怀里,抬头怒视着他的阿么,质问他:“阿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非要这个家散了你才开心,非要我在清溪镇混不下去你才满意。” 李阿么被这一吼也回了神,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明显出气多进气少的陆家宁,又看了看手中的擀面杖,然后像是见到什么脏东西似的丢开了,一个人喃喃,“不怪我,真的不怪我,都怪苏飞苑,对,都怪苏飞苑。” 李阿么又理直气壮起来,说:“如果不是这个小贱人一直刺激我,在我面前说你以后考上举人,他就是正君,你们会多么多么相爱,还会生很多很多小娃娃,多么幸福快乐,我根本不会生气。”李阿么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苏飞苑做了多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呢。 话落,李阿么又转了话音,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怎么明了的心虚,支支吾吾道:“后来,他还非要当着我的面,把家里剩下的小半碗猪油和猪肉全切了,倒进锅里,口口声声说是你读书辛苦了需要补补,屁!明明就是那小贱人好(四声)吃,想要跟着捡便宜。可是寄儿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天天使唤我,要这样要那样都快把咱们家吃穷了,反倒是他自己的嫁妆,一个子儿都没掏,寄儿啊,阿么被他欺负得好苦啊。”话到后来,李阿么真的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想他含辛茹苦拉扯大了儿子,现在儿子也有出息了,他还没享受到好处呢,却凭空冒出来一个人要把他辛辛苦苦种下的桃子摘走,凭什么? 所以原剧情里李阿么并非刻意针对原主,他只是单纯讨厌所有粘着他儿子的人,哪怕后来李寄当上权臣,娶了皇家哥儿,李阿么也没给他那位皇子好脸色看。 而陆家宁在观看原剧情里时并没有立刻发现这个端倪,都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与李家人相处渐渐得出来的,所以今天故意在厨房当着李阿么的面,秀他跟李寄多么相爱,以后过得多么幸福,李阿么毫无意外的中招了,甚至他能忍到陆家宁把小半碗猪油全倒进锅,恐怕也只是为了“出师有名”,一个铺张浪费的夫郎,当婆么的不教训怎么行。 李阿么要教训他,陆家宁罕见的第一次配合他,因为对于一个儿控掌控欲爆棚的老么子来说,让他穷困潦倒还不够,还要让他心爱的儿子与他反目成仇,恨不得与他永生永世不得相见才行。 因此后来在两人追打中,陆家宁偷偷让系统给他调了一下美丽的柔弱女人受伤该有怎么个表情,他活学活用,表现简直完美,系统都恨不得给他打个82分,剩下的以666的形式依次发送。 现在陆家宁为了怕自己露馅,直接神魂离体,肉眼可见的,苏飞苑的身体正在极速衰败,李寄虽然不懂医,但是简单看一个人面色还是懂的,他现在也不想跟他阿么理论了,他完全不能理解他阿么怎么想的,他跟苑儿本就是成了亲的夫夫,夫夫恩爱是再好不过的事,他阿么不但不为此高兴,反而还要生气,为什么? 还有,他在学堂里辛辛苦苦念书,难道回家吃顿好的,都值得他阿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什么时候他阿么也对他如此吝啬了呢。 李寄心中转过种种想法,但手上动作却不停,双手把陆家宁拦腰抱起,就往屋外沖,他们李家村并没有大夫,但是离他们不远的邻村有,他不想等人把大夫喊来,因为一来一回的耽误,他怕他的苑儿撑不住,所以他仗着自己秀才老爷的身份借了村长家的牛车,一路急吼吼的往邻村赶。 途中,李寄不时回头望一眼躺在被褥上昏迷不醒的夫郎,那双似含着千万无语的眼睛紧紧闭着,柔嫩的脸蛋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这样的苏飞苑,李寄头一次领会到心痛是什么滋味,要不了命,却随时都能让人疼。 “苑儿,你再坚持一下,夫君马上就能带你去看大夫了。”李寄回头说完这番话,就转过头,手上鞭子抽的用力,牛车轱辘辘的飞速转动着,终于在李寄心心念念的期盼中,他们到达了那位大夫家里。
第55页 李寄运气不错,他们到达的时候,老大夫刚好采完药材回来。 老大夫看到苏飞苑的身子时也是一惊,脱口而出道:“你这夫君是怎么当的,怎么短短半月就让你家夫郎受了两次伤。” 李寄心中一惊,故作平静问:“老大夫,你什么意思?” 老大夫吹鬍子瞪眼,“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就在十几日前,我被李家村人叫去,说有夫郎生病了,我急忙忙赶去,就见这夫郎脸色惨白,唿吸不畅的样子,后来经过我一番施针诊治,总算把人救回来了,不过我查出这夫郎以前受过伤,细细叮嘱过那李家老么要好生养着,没想到,你们……唉。”老大夫说归说,手下功夫却不停,他不是傻子,这夫郎连着半月来他这儿看两次病,还次次都是生命垂危,要说这其中没什么,真是打死他都不行。 难怪周围的人都说那李家村是狼穴虎窝,瞧瞧这么一个好端端的夫郎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真是作孽,作孽喔!! 第37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 且不说老大夫心中如何感慨惋惜,只说这边刚刚得知自家夫郎重伤, 还不止一次, 李寄心中要说没点儿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到底他的夫郎在他离家的日子里都受了多少委屈啊。 李寄满心愧疚, 他心疼自己的夫郎, 但却无法为其讨回公道,因为那个伤害他的人,正是生他养他的阿么。 不说阿么生养他是多大的恩情,只说现在他正准备考举人, 若是此时穿出他不孝的名声, 他的前途才真叫毁了。 “所以,苑儿,对不起,为了我, 请你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就好。”李寄站在几米开外, 目光深情的看着床榻上的睡美人,可惜他低声呢喃的话却将他所有深情的假象撕了个粉碎。 陆家宁的魂体立在空中, 魂体强大的他自然听清了李寄口中的低语。 他不免嗤笑一声, 偏过头看着系统幻化的小人, 凉凉道:“现在,你还觉得他是个痴情种吗?” 脸都快被打肿了的系统:………… 【%*#&#&, 渣男去死, 去死, 都去死, 太特么噁心系统了。】 陆家宁凉薄一笑,说:“这才是李寄真正的模样,之前那些担心或许有几分真吧,但与他自己比起来,那几分真情可就少得可怜了。” 【是啊!】系统做沧桑状【这就是人性啊!】 陆家宁:………… 系统久久没有等到回復,好奇问道【你咋不说话了呢?】 陆家宁斜它一眼,幽幽道:“我在思考‘统性’啊。” 系统【哇的一声哭出来,主人好坏………】 系统表示陆家宁的话深深伤到了它的自尊心,除非陆家宁主动道歉,否则再也不理他了。 对此,陆家宁不置可否,他又不是抖m,之前被系统坑的事可还歷歷在目呢,所以系统就眼睁睁的看着它的主人又回到苏飞苑的身体里,继续飈演技了。 系统【哇……呜呜…统生无爱了……】 ~~~ 陆家宁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夫君,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夫君,你别这样,苑儿没事。” 闻言,李寄更加自责了,他一把搂过陆家宁,哽咽道:“苑儿,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夫君无能,都是夫君的错,对不起,苑儿。” 陆家宁静静听着眼前这个男人不停道歉,面上哀伤,可是那双温润似水的眼眸里却是与面容完全不符的漠然。 他静静听着眼前这个男人诉说他的苦衷,叙述他与他的阿么多年来怎么相依为命,他的阿么为他吃了多少苦,他不能对不起他的阿么,但又对现在的困境无能无力,所以一个劲儿的恳求自己的夫郎大度一点,再大度一点,恨不得他夫郎的肚子里不仅能撑船,最好还能容下整片大海。 李寄搂着陆家宁说了一整个下午,期间陆家宁甚至还戏嚯的想到,幸亏他收了这个渣男,否则还不得有多少人得被这对么子活活嗟磨死。 等到快要天黑,李寄说的口干舌燥,也没能等到怀中人的回应,心里有些慌,他低头唤陆家宁,“苑儿?苑儿?” 李寄觉察不对,细细一瞧才发现他的夫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顿时哭笑不得。 恰好此时老大夫进来,对着李寄冷脸道:“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回去还得好好养着,这里我再重申一次,他的身体很虚弱,非常虚弱,如果你真的对他有那么一丝情意,以后就对他稍微好一点吧。” 李寄臊的满脸通红,连连应是。 当天晚上回去,李寄安顿好了陆家宁,就敲响了他阿么的房门,么子两个在房里嘀嘀咕咕大半夜,陆家宁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 但是第二天,李阿么对他的态度出其的好,只要是李家拿得出的,李阿么都给他端来。 但唯一蹊跷的便是,他两次重伤,苏家都没有来人看望过。 别误会,苏家人都是真心疼爱苏飞苑的,从小要星星不给月亮,现在迟迟没有动静,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有人故意封锁了他受伤生病的消息。 李寄虽然是秀才,但也仅仅是个秀才罢了,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能堵住全村人的嘴。
第56页 但眼下李家村人就是半点消息都没透露,这就耐人寻味了。 陆家宁躺在床上,一边把玩他手腕上的细镯,一边想到。 说实话,他其实不怎么明白原剧情里整个李家村的人都对原主的悲惨遭遇冷漠视之,甚至还推波助澜,他可是记得,苏爹为了苏飞苑嫁到李家好过日子,特意给了李家村人许多优惠,最明显的便是苏氏收购李家村人的粮食总会比别人高出一两文钱,更别说平时村里人放到苏家商铺寄卖的山货,更是分文未收啊……… 陆家宁细细回忆原剧情里的细节,眼睛微眯,所以这苏家与李家村是典型的升米恩斗米仇了?。 偏偏原剧情里这个节点,李寄又考上了举人,所以李家村人就立刻“趋利避害”了。 而作为举人阿么的李阿么自然而然得到李家村人的维护了。 所以说这苏家人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差了点。 陆家宁轻笑着撕碎了手中的被褥,瞧那面容,倒是凉薄得很。 ~~~ 之后的日子里,李阿么听从了儿子的建议,处处“让着”陆家宁,可架不住只要李寄回家,陆家宁就时时刻刻凑到对方身边秀恩爱,好几次李阿么都差点忍不住,动起手来,但最后都被李寄给劝住了,刚开始李寄或许还有耐心,不停告诫自己,李阿么生养了他,要好好孝顺对方。 可是次数多了,李寄也烦了,这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陆家宁了,为了陆家宁能跟李阿么对着干,他不过是渐渐感觉到李阿么越来越危害到他的利益了,有好几次,李阿么气极了,都对着李寄威胁道,若是李寄不孝顺,李阿么就把这事闹到李寄书院去。 这无疑是触了李寄的逆鳞,陆家宁能感觉到李寄现在越来越防备李阿么了,他们么子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可怜李阿么还一无所觉,只觉得他能制住李寄骄傲的不得了。 日子就在这平和的假象下一天天过去,转眼陆家宁嫁到李家村已经一年半还有余。 期间,陆家宁为了李寄的学业也拿出了不少嫁妆,毕竟做戏要做全套嘛。 还有苏家那边,苏家人得了陆家宁的示意,每隔半月就会给李寄送去不少好东西,华贵的衣服,玉饰,文房四宝,偶尔一两本勉强算得上珍贵的书籍等等,最绝的是,苏家人每次都选在书院学生都在的情况下送过去,久而久之,书院里就在传小道消息,苏家人对李寄这个哥婿是如何如何的有情有义,慷慨大方,简直都快把李寄当亲生儿子对待了。 可惜流言这个东西本就三分真七分假,传到后来,竟然说李寄是入赘了苏家。 所以每半个月苏家给李寄送了那么多好东西。 可恨李寄这厮人品忒坏,竟然还跟他们哭穷,借用他们的典籍。有的学子甚至认为李寄是在故意奚落他们,因此,李寄在书院内的人气一如不如一日。 对此,李寄也很委屈,苏家是送了他很多好东西不错,可那都是华服,玉饰,书画之类,不好变现,所以实际上他手里根本没多少钱,自然就买不来那些高深的书籍,而苏家送给他的那些,对普通学子来说,或许有用,可对他来说就显得鸡肋了,可偏偏苏家人又是一番好心,家中夫郎也为他变卖了大半嫁妆,对他也是巴心巴肺的“好”。 可转念又想起书院中的种种传闻,李寄脸色几度变幻,心中也很是酸爽哪。 这日李寄兴沖沖的回了家,眼角眉梢都染了喜意,与李阿么有说有笑,陆家宁见状,颇为惊奇,毕竟最近半年因为苏家的神助攻,李寄对他可是爱恨难言,当然,就李阿么那要强的性子,李寄也没对他好到哪里去,但是眼下李寄竟然对他们和颜悦色,有古怪,太有古怪了。 陆家宁靠在墙壁上,摸着下巴仔细回忆这段剧情。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陆家宁眯着眼睛,笑意深沉。 我的好夫君啊,苑儿可得送你一份大礼啊。 ~~~ 趁着最近几日李寄心情好,陆家宁趁机提出想回么家看看,李寄思考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当天陆家宁回了苏家,与苏爹苏阿么苏弟弟好好聚了一番,而这一年多内,因为陆家宁不经意的几次提点,苏弟弟竟然把生意做到了府城,而且还有模有样,喜的苏爹见牙不见眼。 这次相聚,苏弟弟就跟哥哥炫耀他在府城得了哪些好东西,陆家宁都是笑笑不语,但眼神却很温柔,让人感觉他在认真听你说话。 陆家宁与苏家人好好聊了聊最近的事,第二日离开的时候,陆家宁偷偷拉住苏飞勉,悄声说:“小勉,三日后你能不能把你在府城得来的玩意儿送过来?” 苏飞勉不解,“哥哥,你今天一併带回去不就行了。” 陆家宁憋了一口气,脸色红红的,低声说:“那不一样,你是男人,送过来,我……我……” 苏飞勉秒懂,感情这是让他去做脸了,当即朗声笑道:“哥哥,没问题的,你放心吧,三日后,我肯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倍儿有面子。” 陆家宁看着面前笑得真诚的苏弟弟,眸中闪过一抹愧疚。 第38章 三日的期限转瞬而至, 早早的陆家宁起床给李寄准备早饭, 整理要穿的衣服, 整个人都透出柔和的光芒。
第57页 李寄大张着双手等陆家宁帮他把衣服穿好, 对方正要离去时,李寄突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凑到陆家宁耳边唿气道:“你今天心情很好。” 陆家宁红了红脸, 低语, “嗯,我先去给你盛饭吧。”话落便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李寄站在原地, 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说起来他与苑儿也好久没同房了啊。 只是转念又想起他今日要做的事,又将这想法压了下去。 李寄匆匆吃过早饭就离家了, 陆家宁站在李家门口, 抬头看着灰濛濛的天空, 现在虽说是二三月份了,可是那冷风吹在脸上还是能冻的人一个哆嗦。 陆家宁瞥了一眼李阿么故意放在院落显眼处的一大堆脏衣服,眼睑低垂,原主是在冬天没了孩子,他虽然想帮他报这个仇, 奈何时机不对。 好在现在也不算晚,时机也正正好, 毕竟今天可是李寄“从量变到质变飞跃”的关键时刻啊, 他要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这一年半来的辛苦演出。 再说李家村人最近不是老讽刺他是不下蛋的母鸡吗, 其中尤以蒋芸香么哥儿为甚, 今天他就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好了 : ) 陆家宁收拢了思绪,脸上带着温软的笑缓缓走到李阿么面前,轻声道:“阿么,你近日也累了,不如这些春衣就让苑儿去洗吧。” 李阿么面色不变,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段时间的气候乍暖还寒,那河水摸着都冷到刺骨头,现在苏飞苑主动要去洗,他这个当婆么的也不好拦着啊是不是。 于是李阿么假惺惺的劝了两句,然后生怕陆家宁反悔一般,把那些累起来有半人高的春衣一股脑儿塞给了陆家宁。 陆家宁:………… 陆家宁凄风苦雨的接过,然后有意无意的搂着脏衣晃悠到了李连家门口,虽然时间短,但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之后理所当然的,李连和他阿么就来找陆家宁的茬了,陆家宁故意站在河沿边,与李连么哥儿争执,心里却在偷偷算着苏弟弟来的时间,等他终于听到村口传来的骚动,陆家宁眼睛一暗,在李连忍不住来推搡他的时候,顺势掉进了河里。 “系统,立刻给这具身体模拟出流产的假象,别推脱,我知道你有办法。” 【…………】 很快河水表面就浮起了一阵红,蒋芸香作为过来人,自然懂得陆家宁这是怎么了。 他哆嗦着嘴唇,想要拉着自家哥儿离开,可是之前陆家宁的故意晃悠,到底是招来了一群闲事的夫郎,老么子,他们在看到河水表面的红迹时也傻了,为了撇清责任,纷纷有意无意的围着蒋芸香和李连两人。 可怜陆家宁泡在冷到刺骨的河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救他。 所幸这些嗓门比天还大的夫郎的吵嚷声终于引来了苏弟弟。 苏飞勉带着一群人敲敲打打的送了一大车的礼物来到李家,结果却听说他哥哥在这么寒冷的天被叫去洗衣服。 苏飞勉又惊又怒,根本不听李阿么的“解释”,急吼吼的跑到河边,却发现河边围了一群人,苏飞勉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是心跳的特别厉害,他拨开人群沖了进去,当场僵立。 哥哥?!! 他眼看着苏飞苑就要这么沉下去,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下去救他,苏飞苑眼睛都气红了,鞋子都顾不得脱,跳进河里救人。 好不容易把人救了起来,苏飞勉抱着他哥哥就往李家沖,途中,陆家宁强撑一口气,把手搭在肚子上,哭泣道:“小勉,我的孩子……” 苏飞勉勉强提起一个笑容,说:“没事的,哥哥,小勉找大夫,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啊。” 陆家宁悽苦的笑笑,闭着眼睛,似自言自语般道:“小勉,我好后悔啊,我本以为李寄是良人,没想到在我嫁过来之后,他还与李连藕断丝连,平日里那李连折磨我便罢了,如今,如今孩子也没了……”陆家宁一副凄悽惨惨的小白菜样儿,把苏飞勉给心疼坏了。 也让他下了决心直接抱着自家哥哥回苏家了。幸好之前他为了给哥哥做脸,用了一匹上好的马拉车,现在简直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苏飞勉搂着他的哥哥,马不停蹄的回了苏家,苏爹苏阿么忙前忙后给陆家宁请大夫,熬姜汤,换洗衣服。 而苏飞勉则红着眼直接杀去了李寄的书院。 他不知道李寄今天要去见一名大儒,而且很有可能对方会收李寄为弟子,所以苏飞勉去书院扑了个空,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平日里与李寄不和的几个学子走了过来,故作好奇问道:“苏公子,你找李寄做什么?”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 苏飞勉冷冷一笑,说:“做什么?当然是找那王八羔子算帐。自问我哥哥嫁给他之后,我苏家待他不薄吧。” 那几人连连点头,不薄,不薄,都快当亲儿子对待了,自然不薄,若是那样都算薄,那其他人都算什么。 苏飞勉愤恨道:“可是他都是怎么对待我哥哥的,拿着我哥哥的嫁妆,使劲儿嗟磨他,与村里的哥儿不清不楚,如今更是因为他的关系,让我的哥哥在这般寒冷的天气去河边洗衣服,最后更是被他那小情人推入河中流了产,此等大恨,你说我该不该找他算帐。”
第58页 几名学子:σ( ° △°)︴!!!额滴个乖乖,没想到那李寄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心居然这么狠。那苏家待他如何有情有义,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想到啊,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几名学子固然同情那苏家哥儿,但他们更为厌恶李寄,如今眼看着苏飞勉怒髮冲冠的样子,那李寄很快要倒大霉了,他们如何不兴奋。 于是他们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李寄最近讨了一位大儒欢心,今天更是可能在大儒家里拜师的事一股脑儿全说了。 苏飞勉听后,立刻骑着马跑去了。 等苏飞勉走后,那几名学子偷偷议论。 “嘿,你们说刚刚那苏家公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看八成是,没看眼睛都气红了吗。” “啧啧,没想到那李寄心可真够狠的,苏家对他那般好,还能做出这种事。” “是啊是啊……”几人议论纷纷,最后貌似一个领头的学子制止了他们,“行了,都嫌课业太轻松了,是吧。” 其他人噤声。 那领头的学子脸色稍缓,低声告诫道:“以后都小心点那个李寄,懂吗。” “我们晓得的。” ~~~~~ 苏飞勉骑着马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群学子给他说的位置,他看着古朴巍峨气势的大门,惊惧交加,某种呈面来说,府邸的大门也算是主人的脸面了,苏飞勉明白这样的人家不是他这种商人子惹得起的,可是想起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哥哥 ,苏飞勉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对着那门房道:“我是苏飞勉,今日前来拜访府邸主人的那位学子的小舅子,麻烦你们转告他一声,他的夫郎被他的小情人害的流产了,他管不管?也顺便转告你们主人一声,如果想要晚节不保,就继续跟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来往吧。”苏飞勉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就坐在地上不吭声了。 而那两个门房已经被这信息量超大的话给砸懵了,其中一人立刻火急火燎的跑了进去。 书房内,严老先生正在考校李寄最后一道墨义,如果对方都答对了,他便打算收下这名学子。 眼看着李寄就要答完,严老先生站在他身后看着对方所书写的也是频频点头,不错,不错,此子有大智慧啊。 却没想到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严老先生非常不悦,但也明白若非急事,这些人断断不敢此时打搅他。 严老先生冷着脸打开门,厉声道:“怎么回事?” 那门房看了看屋中的李寄,又看了看严老先生,一脸欲言又止。 严老先生冷哼一声,领着门房去了偏房。 “说吧!什么事让你如此乱了分寸。” 那门房也顾不得告饶,立刻把苏飞勉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了自家老爷。 严老先生大惊,“真有此事?” 门房苦着脸,说:“老爷,如果不是有确实的人,我哪敢进来打搅你啊。” 严老先生来回踱步,良久,他对着门房挥了挥手,“去,把那苏家公子叫进来,老爷我要亲自问问他。” “是,老爷。” 很快,苏飞勉被请了进来,一路上他眼观鼻鼻观心,跟着严家下人进了偏房。 看见严老先生,确认对方就是这座府邸的主人,苏飞勉不再压抑自己,眼眶通红,既带着对李寄的愤怒,又带着对自家哥哥的心疼,把他去李家村的所见所闻全说了出来,他没有故意夸张的表演。 但恰恰是他这种最本质的情绪触动了严老先生的心弦,可惜对方并没有马上表态,毕竟这些都是苏飞勉的一面之词,尽管,他已经信了大半。 苏飞勉也不急,静静立在下首。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严老先生突然开口,沉吟道:“苏家小子,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否则……” “否则,小子定当天打雷噼,不得好死。”苏飞勉信誓旦旦的接口道。 严老先生静静看了他一眼,尔后疲惫的闭上眼睛,对着苏飞勉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苏飞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看严老先生一脸不欲多说的样子,最后还是吶吶的离开了。 等到苏飞勉离开后,偏房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位老者。 严老先生仍旧闭着眼,声音里却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老何啊!你说那苏家小子说的是真的吗?” 老者微微弯腰,郑重道:“真真假假,老爷心中其实早有判断了,不是吗。” 严老先生勉强的笑笑,“你啊!!行了,待会儿你找人把那李寄送出府吧,还有,” “派人再去查查他,这么好的苗子,真是可惜了。” 第39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39 李寄在被严府下人送出严府的时候, 一路都是懵的。 严老先生不是对他很满意吗?为什么现在什么也不说就把他送出府。 李寄终于忍不住, 在快要走到门口时,悄悄给了带他出来的那个下人一两银子, 低声问:“小哥, 麻烦你行个方便, 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严府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吗?” 那领路的下人快速接过银子,面带不屑的看着李寄, 哼了一声,说:“也没什么, 就是今儿个老爷听说李公子的夫郎被你的小情人推入河中流产, 而李公子还有心情在严府求学,老爷心中不满, 所以只能请李公子回家先处理好家务事再说。”下人匆匆说完, 就好似李寄是什么脏东西一般,嫌弃的跑开了。
第59页 留下遭逢重击的李寄僵硬的站在严府门外。 苑儿怀孕了,恰巧今天又流产了, 还是被他的“小情人”推下去的? 李寄惨然一笑,只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荒谬了, 怎么可能呢。 他跌跌撞撞的离开严府, 一路都告诉自己是有人故意害他,传了假消息,严老先生明察秋毫肯定不会被蒙蔽, 可是当他想起他阿么对苏飞苑的态度, 还有李连总是时不时就到他家串门子, 李寄心中的壁垒就已经松动了。 现在他只觉得如坠冰窟,丝丝缕缕的寒气从脚底一直往嵴梁骨上蹿。 最后他是怎么离开严府的他也不知道,反正当他浑浑噩噩回家后,只看到他的阿么正一脸惊慌的在门口探头探脑,尔后在看见他时,眼睛一下子发出光亮,踉踉跄跄的跑向他。 李阿么哆嗦着身体,说:“寄儿,苏飞苑他……” “他被人推入河中流产了。”李寄的语气很平静,好似那流产的人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似的。 看着儿子平静到冷漠的脸庞,李阿么后面的话一下子就被堵了回去,吶吶道:“你都知道了?” 李寄勉强扯了扯嘴角,说:“自然是知道了,消息都传入严府了还能不知道吗。”其实最开始李寄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当他回书院取东西时,遇到平日里跟他不对付的几个人,才惊恐的发现这件事已经在书院里传遍了,而且传出消息的人还是他的小舅子,至于苏飞勉怎么知道他在严府,李寄冷冷看了那几人一眼,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这些人泄的密。 那一瞬间,李寄只觉得天崩地裂,他的苦心经营,他的多年努力都被苏飞勉给毁了。 李寄心中那个恨啊,一路上他都在强撑,此时看他阿么也是知情的,李寄再也忍不住,双手抓着李阿么的肩膀,疯狂摇晃着,怒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飞苑为什么会去河边,又怎么会被李连推入河中流了产,说,你说啊!!” 李阿么被李寄摇的都快散架了,挣又挣脱不开,只好断断续续道:“我也没做什么,是他自己说要去河边洗衣服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你说什么!!!”李寄眼珠子都气红了,他担心他阿么给他添乱,早两天就跟对方说了他今天会去严府,让他阿么千万不要生事。他阿么也给他保证一定会老老实实,结果呢,“你就是这么跟我保证的吗。”李寄心头髮狠,直接把他阿么推倒在地。 李阿么被摔的鬼哭狼嚎,好半天才爬起来。 站起来后,他就冲过去对着李寄又捶又打,甚至上口咬,“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白眼狼,你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是谁给你吃给你穿,现在你竟然敢动手打我,臭小子,浑小子,老么子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李寄任他阿么打骂,等到他阿么终于打累了,李寄才幽幽的看向他,阴森森一笑,“你打啊,继续打啊,最好今天就打死我,反正我也完了,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嘎?”李阿么傻眼了,他是想让李寄跟他认错,可从来没想过真的要把李寄打死啊。 脸上满是抓痕的李寄冷冷的看着他阿么,凉薄道:“你还不知道吧,因为苏飞苑流产,学院里都传开了,说是我与李连纠缠不清,才害他至此,如今我已经被书院勒令休学,严老先生更不会收我为弟子,现在的我,前途尽毁,你满意了吗?阿么。” “什什么?”李阿么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之前听到苏飞苑流产,他只以为苏家会发难,怎么知道事情如此严重。 他的寄儿,前途尽毁? “不,不会的。”该说面对困境时,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吗,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李阿么就想到了一个脱身的办法,虽然无耻,却非常有奇效。 “寄儿,你别怕,这事还有救。”李阿么尽量镇定,安慰李寄也为了安抚他自己。 “我听说是李连和蒋芸香两人把苏飞苑推下去的,只要有这一点,你就能脱身。到时候我们咬死了说是李连缠着你不放,但你对苏飞苑一心一意,绝不再娶,于是李连对你因爱生恨,却又实在不忍伤你,所以把矛头对准了苏飞苑,至于苏飞苑怎么会在这么冷的天去河边洗衣服,你就……”李阿么咬了咬牙,想想儿子的前途,一狠心说:“你就说是我心性恶毒,见不得苏飞苑好,故意嗟磨他,而你完全不知情,如今乍然听说苏飞苑流产,你又惊又怒,回来与我论说,结果被我以长辈身份压制,你无法反抗,一边是强势恶毒的阿么,一边是温柔善良的夫郎,你没有办法,不得不屈从阿么的威严之下,但又担心心爱的夫郎,所以只能去苏家门外跪着,只求苏家人能让你见一见苏飞苑,求得他的原谅。” 李阿么一口气说完,还觉得不够,继续给儿子鼓劲,说:“虽然我讨厌苏飞苑,但是一年多来他对你怎样,我还是看在眼里的,到时候只要你放低了身段,苏飞苑肯定原谅你,只要他肯跟你回来,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届时,人们只会说李连如何不要脸勾引有夫之夫,而你又是如何坐怀不乱,对苏飞苑如何情深不悔,说不得你反而还能因为此事博得一个美名呢。” 李寄静静听着他阿么如何为他脱身,又惊又喜,惊的是他阿么居然自己能想到办法,不用他特意提点,喜的是这次风波看似大,但利用好了,未必不能转危为安,让他从而更上一层楼。
第60页 李寄心中百般算计,李阿么还不明了,还在为他给儿子解决了危机沾沾自喜,恶婆么就恶婆么罢,反正只要寄儿以后有出息了,谁敢对他指手画脚的。 ~~~ 另一边,陆家宁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偷偷跟系统对话。 【主人,好奇怪啊!那李寄如今声名狼藉,跌入人生低谷,为什么他的气运不减反增呢。】 “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如何算得上低谷了。” 【可是那是事实啊,而且古代学子不是最看重名声了吗?难道李寄还能翻盘?】 陆家宁没有直接回答系统,反而说了另一个话题,“知道为什么我是主人吗?” 【???】 “因为我比你聪明。” 【…………】自尊心极强的系统又不理人了。 陆家宁也不介意,其实接触越多,陆家宁就越发现系统虽然懂的很多,却不会随机应变,到底是机械,就算生了灵智,想要把人类给琢磨透也还差的远呢~~咳!扯远了。 话说回来,其实对于李寄这种情况,他也能猜出几分。 系统说谋夺气运最好的时机是在发生一件足以改变任务目标今后人生走向的时候,那个时候任务目标会因为陷入真正的(划重点)绝境而心神失守。也可以理解为在那一瞬间任务目标丧失斗志。那个时候才是谋夺气运的最好时候。 而眼下镇上的谣言虽然对李寄有影响,但只要操作得当,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陆家宁原本也没想通过这一次小打小闹就能制住李寄,毕竟是任务目标,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但他现在做的这些也不是无用功。 君不知有句话叫,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难拔除吗。 就算李寄这次能够化解危机,可是人们心中仍然会下意识对他留下一个“心里深沉”“忘恩负义”“不可深交”的印象,这无疑会阻碍李寄的人际关系的发展,而那位在原剧情里帮助李寄良多的严老先生也不会再收他了。 一个疑似白眼狼的弟子,纵使他天赋异禀,又有谁有那么大的勇气敢收,更何况严老先生现在已经不年轻了。 他更加不可能为了李寄冒那么大的风险。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寄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但凡事有例外,谁让他是目标人物,俗称主角呢。只要不是真正的绝境,李寄百分之百的可能崛起。 可惜他遇到了陆家宁 : ) ~~~ 之后的日子里,事情的确如李阿么所想的那般发生了。 李阿么为了让儿子脱身,无所不用其极,到处抹黑李连,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那李连是如何千人骑万人枕的浪荡哥儿,不仅如此,李阿么为了以绝后患,跟李寄偷偷商量一番,李连的阿么阿爹,两个哥哥都没放过。 李寄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几天后,李连的两个哥哥被人发现在本地一富户家里调戏富户的小妾,被富户刚好撞见,派人打断了他们的腿,还有李老头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在有心人的引诱下迷上了赌博,最后自然输了个精光,被赌场的人讨债讨到家里,李老头本来想仗着李家村民风彪悍,拒不认帐,甚至还鼓动村民想把人打出去。 哪知道那些讨债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当即拿出刀,砍断了李老头一只手,其后又在另一个想上前帮忙的壮汉肚子上划拉了一刀,李家村的人立马就怂了。 李老头眼看自己要被打死了,余光一瞥,发现了躲在柜子后面的李连和蒋芸香,他想都没想就把这两人卖给赌场还债了。 而被赌场拖走抵债的李连和蒋芸香转手就人被卖给了青楼,蒋芸香年龄大了,勉强做个扫洗么子,但李连可正当妙龄,自然就被迫接客了。 青楼里,李连头天接客,第二天这消息就传遍了清溪镇,自然也增加了李连是个“浪荡哥儿”的可信度,也为李寄的洗白添了莫大的助力。 可怜李连身处青楼都还念着他的寄哥哥,却不知他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他寄哥哥么子两人害的。 背地里还一直诅咒苏飞苑,认为都是因为苏飞苑,如果苏飞苑不嫁给李寄,他就不会嫉妒,苏飞苑不怀孕,他就不会害他流产,顶多只能让对方身体垮掉,却不会牵连他,也不会有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所以都是因为苏飞苑,他才落到今天这般田地,这世间最该死的人就是苏飞苑了。 第40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40 经过李阿么的努力自黑, 推卸责任给李连, 从而把李寄洗的白的不能再白。 尤其是李寄在苏家门外跪了整整半天,最后都昏死过去了, 苏家才开门把他放了进去。 至此, 李寄一下子从人人喊打的“白眼狼”变身成为“情圣”, 不知道煳弄了多少未出嫁的哥儿和已成亲的夫郎,这其中当然包括陆家宁啦。 在苏爹苏阿么还有苏弟弟的轮流劝说下也没能改变自家傻哥儿/傻哥哥犯蠢。 陆家宁非要一意孤行跟着李寄回李家村。 不过临行前一夜, 他曾偷偷找到苏飞勉,让对方南下, 去找一个人, 在原剧情里那人现在应该正是艰难的时候,那人虽然性格喜怒不定, 但一诺千金,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特别有手段,因此哪怕后来李寄成为了权臣, 却也并不是只手遮天,就是因为那人与他分庭抗礼。
第61页 原主要他保护苏家, 让苏家人一生平安喜乐, 那他就给苏家人找个最强大的靠山。 苏飞勉不知其中原由,信了他哥哥说的,“南边是鱼米之乡, 繁荣富强, 你不如去南边跑一趟, 把那边的东西带回府城倒卖,谋取利益。”初始,苏弟弟是犹豫的,只因为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他若是出了远门,家里人有个什么事都不能通知他。其实他最想说的还是他不放心李寄,李寄那人城府太深,哪怕他已经在府城混出一点名堂都看不透李寄那个人,偏偏他的傻哥哥就像猪油蒙了心,非吊死在李寄这歪脖子树上。 陆家宁一看苏飞勉还在犹豫,干脆寄出杀手锏,直言苏家强大了他才会好,而且他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他去寺庙上香,菩萨都说他以后会大富大贵,而且还让他们去找一个人,说那人是他们苏家的贵人。 陆家宁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把那人的样貌画了出来,苏飞勉仔细辨认,确认他们这一带都没有这么个人,但陆家宁就是画出来了,这下苏飞勉不信都不行了。 搞定了苏弟弟,陆家宁又去劝说苏爹了,其实很简单,陆家宁就跟苏爹诉苦,说李家村人如何如何坏,让苏家以后不要再帮李家村民了,必要的时候打压他们一下都是可以的。 对此,苏爹是不愿的,可陆家宁一句话就给他堵回来了,他们以前对李家村人那么好,也没见别人对他有一分好心。而且他是个大活人,如果真受委屈了,就自己跑回苏家来。 得了自家哥儿最重要的保证,苏爹才放心,说实话他也对李家村人寒了心了,果然白眼狼就是养不熟。 陆家宁对苏家人这般那般的交代一番,第二天才“满心欢喜”的跟着李寄回村了。 坐在牛车上,陆家宁半合着双眼,他知道他回李家村以后的处境会很艰难,李家村人极不讲理又极度排外,自私自利,这次因为他的缘故,李连背了“黑锅”,李家村人自然会把这笔帐算在他的头上,或许没两天镇上传回苏家不再高价收购李家村的粮食时,他的处境会更艰难。 而他的婆么,李阿么更是恨他入骨,他的好夫君经过这次事也会对他心存不满,可以说前途坎坷无比啊。 但那又怎么样呢。 陆家宁低垂着头,绯唇微弯,他陆家宁什么时候连这几个杂碎也怕了。 ~~~ 陆家宁跟着李寄回家后,刚开始几天李家村人还知道收敛一点,可是几天后,有村民在知道苏家不再愿意高价收购他们的粮食,也不愿再给他们无偿寄卖山货的时候,李家村人的情绪一下子达到最高点。 他们一大早就聚集了一大帮人围住了李家,强烈要求陆家宁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其中有几个情绪激动的直接动手砸破了李家的门,几个壮汉气势汹汹的沖了进来,他们抄起手边的扫把,锄头就向陆家宁砸来,甚至有几个小孩还在人群中偷偷用石头寻着机会砸他。 此时陆家宁站在小院中间,李阿么假意上前去说和,可那敷衍的语气,连陆家宁都不好意思听下去,而他的好夫君则站在他的旁边,低着头一语不发。 陆家宁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泪眼婆娑,他就当看不出来李阿么的煽风点火一般,故意快步上前,打头那几个村民以为他想反抗,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向陆家宁砸来,在其中一槟锄头向他袭来时,陆家宁故意先被一扫把打中,身体失去平衡,倒下去的身体撞到了李阿么,而那柄锄头已经向他的方向挥来,却因为李阿么的突然“阻隔”遇到了障碍。 剧痛过后,李阿么率先叫出声来,他的一整条胳膊都被锄头锄没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洒在泥地里,围观的众人一时都傻了,而陆家宁作为一个娇娇弱弱的人设,立刻受惊过度的尖叫出声,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杀人了,杀人了,李大郎杀人了,救命,救命啊。。。” 众人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蒙了,直到陆家宁跑出老远,村长才蓦然反应过来,面沉似水的命令其他人,“都愣着做什么,真想让李大吃牢饭吗,还不快点去把苏飞苑抓回来。”李二闻言,立刻沖了出去,其他人心里害怕也赶上去帮忙。 一时之间,小院里竟然只剩倒地不起的李阿么和李寄了。 李寄就算城府再深,却也是第一次见血,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去请大夫,“匆忙”间他竟然忘了先把他阿么扶到床上去。 至于是真的匆忙还是其他,恐怕也只有李寄心里清楚。 毕竟地上躺着的可是一个大活人啊,纵使是因为古代读书人并没有怎么接触这种常识,所以不会止血可以理解,但把人安顿到床上也可以吧,但李寄就是“匆忙”忽略了,其实说白了,他内心深处并不关心李阿么的死活,或者说的更直白点,前几次李阿么对他的“威胁”让他产生了不满,他私心里其实也是希望李阿么就这么“自然”死亡的。 所以当陆家宁行动迅速的带着官兵来的时候,李阿么竟然还躺在血泊里。 对此,陆家宁心中也是惊讶的,内心对于李寄的狠辣又有了新一层的认知,他当机立断,做出一副饱受惊吓又不敢置信的模样,直愣愣扑过去大哭,“阿么,阿么你怎么还躺在地上啊,夫君呢,你受了如此重的伤,夫君他又去哪儿了啊,怎么没一个人管你啊,阿么,呜呜呜呜……呜呜……”
第62页 如果李寄在现场,听到陆家宁如此言语,说不定能当场掐死他。 果然,在陆家宁此话一出后,跟来的那些官兵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诡异极了,只是碍于公事缠身,不得不憋着。 半盏茶后,陆家宁简单把李阿么安顿在床上后,就带着官兵去捉拿兇手了。 说来他能这么快请来官兵,还跟他爹有关。 商人虽然社会地位低下,但那也要看跟谁比,苏爹vs县令,自然是比不过的,但是比起这些小衙卫,苏爹还是略胜一筹的,而且苏爹还有个可取之处,他极会做人(可惜在李寄与苏飞苑的婚事上瞎了眼),他深明“阎王好送,小鬼难缠”的道理,所以平日里都私下给这群衙卫的人送了不少好处。 同样是接到好处,这些衙卫可比李家村人有良心多了,平日里有个风吹草动都会给苏爹报个信,如今陆家宁突然报案,大半个衙门的人都出动了。 衙卫:不出动不行啊,没听苏公子说,他阿么被人打死了吗。 于是清溪镇的衙卫拿出了他们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来到李家村,现在他们亲眼看见受害者(李阿么),兇器(被众人惊慌丢下的锄头),衙卫头头略微思索就对陆家宁道:“苏公子,我们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了,现在可以麻烦你带我们去指认兇手了吗?” 陆家宁流着泪连连点头。 于是,当李寄终于从隔壁村请来老大夫时,正好看到李大,李飞虎,李大彪,李子健(之前打头砸门,动手那几人)等几人堂兄弟鬼哭狼嚎着被官兵押走了,期间李大的阿爹阿么不是没想过阻拦,但是在官兵亮出刀子的时候都怂了,等到官兵把那几个罪犯带走后。 陆家宁当着全村老少的面,抹掉眼泪,露出一个欣慰至极的笑容,激动的跑到李寄面前,扬声道:“夫君,苑儿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苑儿听从你的安排,歷经千辛万苦,终于带着官兵回来,把那几个打伤阿么的坏人绳之以法了。” 李寄闻言,僵立当场,所有的东西他都听不见了,他只知道,他在李家村,完了。 果然,在陆家宁那番话说完之后,李大,李飞虎两兄弟的阿爹阿么看向李寄的眼中都恨不得飞出小刀子了,其他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纷纷用看背叛者的眼神谴责他,就连村长看着他时也是阴沉沉的。 其实细想一下,陆家宁这话有个非常大的漏洞,李阿么受伤是意外,陆家宁当场就跑出去了,李寄又怎么授意,可架不住某些人脑补,说不定陆家宁跑出去后又回来了,那时候其他人都在外面寻找陆家宁,李家就没人看管,于是李寄就授意陆家宁报官了,因为那躺在血泊里的人是李阿么,所以众人完全相信李寄能做出这种事。 之后的日子里,李寄在李家村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但回镇上书院后,他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继上次白眼狼洗白成功没多久,清溪镇的衙门里就传出,李寄放任受伤老么不管,不知去向,狠心无情,不仁不孝,这事没多久就传到县令耳朵里,而与县令平时颇有往来的书院院长知道这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41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41 李大几人最后因为故意伤人罪, 被判三年牢期。 消息传回李家村的时候, 李大和李飞虎的阿爹阿么差点当场去找李寄拼命,最后被闻讯赶来的村长黑着脸制止了。 这件事表面上看好似结束了, 但李家村的人包括李寄在内都知道, 他们的梁子结下了。只不过碍于李寄现在是秀才, 又有村长极力保他,否则李家村早乱套了。 眼见外患未除, 内忧犹在,李阿么被李大直接用锄头给锄没了一整条胳膊, 古代医疗条件又差, 再加上李寄的故意不管,李阿么最后能活下来都亏了陆家宁。 陆家宁:这不废话吗?原主的要求要让李寄么子生不如死, 那李阿么现在就嗝屁了, 他还怎么让对方生不如死啊。 对于李阿么能活过来,就连大夫都是惊大于喜的,倒不是说他的医术差, 只是病人在受伤后没有及时医治,还躺在冰凉的地上, 伤口发炎, 整个人高烧不退,现在能活下来可不是奇蹟么。 当然奇蹟不奇蹟是一回事,老大夫为了救李阿么的确出了力的, 又开了好些名贵药材, 李家当然支撑不起这么昂贵的医药费, 所以意料之中的,陆家宁的嫁妆空了。 然而陆家宁的慷慨大方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感激,李寄因为前几日陆家宁那句把他推到风口浪尖的话,现在恨毒了他,而李阿么也坚持认为,如果不是苏家故意停止高价收购李家村人的粮食,村民就不会来闹事,村民不来他家闹事,他就不会意外受伤,所以都怪陆家宁,都怪这个扫把星,就算对方为他付了医药费又怎么样,那都是对方该出的。 所以说李寄与李阿么两人不愧是么子吗,脑迴路都那么一致,而李阿么在之后养伤的日子里敏感的发现他的儿子对苏飞苑非常不满甚至怨愤,李阿么心里乐开了花,就连左肩膀的伤口都不疼了。 于是在某天中午,他故意挑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呸呸的直往外吐,怒瞪着陆家宁,斥责道:“苏飞苑,你怎么做饭的,做这么咸,你是想咸死老么子吗?” 陆家宁立刻局促不安的回道:“阿么,没有啊,我都是按你……”
第63页 “够了。”李寄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阴测测的看着陆家宁,斥责他:“什么时候阿么说的话,你也敢顶嘴了,你出去问问谁家有夫郎像你这样不敬长辈,牙尖嘴利的。你爹么都是怎么教你的,半点儿家教也无。”李寄这话可谓诛心了,若真换了任何一个商人家的哥儿来,都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陆家宁眼眶立刻就红了,大颗大颗的眼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李寄越看越心烦,最后筷子一甩,走了。 李阿么看儿子真的厌恶苏飞苑了,心里高兴,洋洋得意的吃着午饭,而陆家宁全程低着头。 等到李阿么终于吃饱喝足了,桌上已经没有菜了,李阿么故意斜倪了陆家宁一眼,毫无诚意的说:“不好意思啊苑儿,阿么今天饿了,就多吃了点儿,你不介意吧。” 陆家宁勉强提了提唇,低声说:“我不介意的。” 李阿么满意了,大发慈悲放过陆家宁,“行了,去把碗筷收拾了吧,还有待会儿把橱柜的钥匙给我,以后每天吃多少饭都由我来定。” “是。” 之后几天,碍于李寄在家,还有之前的事,陆家宁避其锋芒,很是忍让了一番,直到李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重回书院,再次离家。 陆家宁不再忍让,在李寄离家的第一天中午,陆家宁就故意在菜里多放了两勺盐,炒出来的菜咸的根本没法吃。 于是当天中午从李寄家路过的村民都听到李阿么中气十足的骂声和隐隐约约的低泣声。 若是以前,这些村民无论是看在李寄秀才老爷或者苏家的面上,都会假模假样的进去劝阻两句,尽管都是在偏帮李阿么就是了,毕竟秀才老爷可比商人贵重多了。 但是现在,李寄为了他阿么竟然狠心把李大他们全送去坐牢,村里其他人都恨的不行,而苏家又不再高价收购他们粮食。 所以现在他们非常愿意看着这李家婆么和苏飞苑窝里斗。 听到对方过得不好,他们就开心了。 然而李家院子里的画面可并不像外人所揣测那般。 李阿么刚吼了一句,“苏飞苑你个小贱人。” 陆家宁就泪眼盈盈的回了他一句,“阿么,你要骂就尽管骂吧,可别伤了自己的身子,眼下你已经身有残缺,日后便是夫君考上举人,你也封不了老君,所以还请阿么珍重自己的身子,毕竟……” 陆家宁一副欲言又止,仿若天要塌下来的模样,狠狠气煞了李阿么。是啊!他现在已经身有残缺了,以后断断不能有品级了,他的老君梦也完了。 都怪苏飞苑,如果不是这个扫把星,他们李家怎么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他又怎么会残疾。 李阿么越想越恨,心中的戾气积攒数日,急需要一个发泄口。而李阿么正好对准了陆家宁。 只见他抄起右手边的鸡毛掸子,上前几步对着陆家宁就是一顿乱打,当然,他肯定没打中就是了╮(︶﹏︶)╭ 李阿么气红了眼,边打边骂,“小贱人,丧门星,你怎么不去死,你居然还敢躲,婆么教训你,你居然敢不受,简直目无长辈……bb……” 陆家宁始终保持在一个李阿么追不上但又不会落后太多的速度,期间他跑过厨房,噼里啪啦,碗盘等等炊具碎了一地,跑过厢房,噼里啪啦,针线被褥与鸡毛掸子齐飞。 等后来李阿么追累了,蓦然回首,他才发现李家已经没有一块好地了,然而罪魁祸首还一脸怯怯的在不远处望着他,宛若嘲笑,李阿么怒急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气晕过去了。 陆家宁啧啧两声,嫌弃似的走过去,单手拎着李阿么,把他随便摔到床上去。 李阿么再醒过来时,他只觉得腰疼腿疼浑身儿疼,肚子也饿的咕噜噜叫,当他好不容易爬起来,看清院子里的情形,倒抽一口凉气,只恨不得自己再晕过去一次。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具还在他面前晃荡,突然吱呀一声,李阿么闻声看过去,陆家宁正搂着几个烤红薯进来,李阿么闻到香味,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之后李阿么也老实了,当陆家宁把红薯递给他时,他安安分分的接过了。 吃完红薯,李阿么没有再作妖,虽然他蠢了点,但又不是完全没脑子,他细细回想了一下下午的事情,才惊悚的发现,虽然他闹的很兇,可是苏飞苑完全没受伤,反而把他自己累了个半死,还陪上了一屋子的家具。 李阿么痛定思痛,决定暂时先忍让敌人一番,等他的儿子回来,等着吧,小贱人,只要他的寄儿一回来,看老么子怎么弄死你。 李阿么根据以往的经验,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算着李寄回来的时间,可是半个月过去了,李寄没回来,一个月过去了,李寄还是没回来,但好歹记得送了封信,说他现在遇上一位贵人,能不能翻身就靠这一次了,信里一个劲儿警告或哀求李阿么千万别作妖,否则他就真完了。 李阿么为了儿子的前途,决定再忍苏飞苑一段时间,可惜他想忍,却不代表陆家宁愿意忍。 陆家宁通过系统得知,李寄信里所说的贵人,是一位退休的前任翰林院大学士,也是原剧情里前期对李寄来说除严老先生外,最重要的另一位“外挂”了。
第64页 说来这大学士与常人不太一样,他最不喜人云亦云,哪知他刚到清溪镇不久,就到处听人说一名叫“李寄”的学子如何如何不好,听的多了,这大学士就起了一丝好奇心,找了个日子偷偷假装成一麻布老者拦住了李寄,期间李寄一直对他彬彬有礼,谈天说地,并没有因为他只是一个穷酸的老头就看不起他。这也让大学士更加确信李寄只是太优秀招人妒忌,被人背后坏了名声,心中同情之余,也对李寄更加有好感。 可惜大学士做学问有一套,看人却不准,一块金子哪怕用麻布包着它还是金子,同理,大学士做学问几十年,身上自有一种气质,而李寄又已经走投无路,不过是抱着试试的态度,竟然还真让他碰上了一条大鱼。 李寄心中激动可想而知,果然老天爷还是最关照他的,哪怕他已经跌入低谷,转眼间也能轻而易举的爬上来。 但俗话说得好啊,上天要让一个人灭亡,必先让一个人疯狂。 就在李寄春风得意之时,甚至那大学士还隐隐向李寄透露出收弟子的想法,李寄还不知道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暴击要来了。 时年六月中旬,李寄陪着大学士外出游湖归来,送大学士至对方府邸,突然发现府邸外有一身影瘦削,披头散髮,衣衫褴褛的夫郎站在那儿。 第42章 打脸凤凰男,怒斗恶婆么(完) 当李寄第一时间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 他的心中就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 李寄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当机立断拉着大学士就往旁边走。 可惜大学士完全没get到李寄的点,不是说好送他回家吗?现在都到他家门口了又绕开是要闹哪样啊。 大学士面色不虞, 挣脱李寄的拉扯, 就要往自己家走去, 李寄心中焦急,不由出声喊到:“柳老,等等。” 李寄的喊声成功叫住了大学士,但同时也把那个在柳府外徘徊的瘦削身影引了过来。 那个身影犹如慢动作一般缓缓转过身来,当看清那身影的正脸时,李寄的瞳孔勐的缩了缩。他本想装作不认识,可是苏飞苑明显不照他的想法做。 对方似惊喜一般, 小幅度上前两步, 欲要开口, 李寄唯恐苏飞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率先疾步走过去,确定柳老听不到,才压低着声音,对着苏飞苑噼头盖脸一顿斥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家宁怯怯看向李寄, 低声吶吶道:“好久没见你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李寄不耐, 语气里也不免带上了狠戾, 粗声道:“苏飞苑你发什么疯?我警告你, 现在你赶紧离开这儿,若是因为你坏了我的好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陆家宁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眼眶里不禁就流出两行清泪,眼中的期待,惊喜也一点点散去。 陆家宁把一个被逼如困境的无助夫郎演绎得恰到好处。他缓缓抬起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李寄,成亲两载,你可否有一点点对我动过心。” 李寄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夫郎,心中烦躁更甚,他想也不想的说:“这重要吗。你弟弟害得我在书院里混不下去,前途几乎尽毁,而你,我的好夫郎,更是害得我成了全村公敌,可以说我李寄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你苏家兄弟所赐,你说如果换成你,你会爱上你的仇人吗。” 苏飞苑愣愣的听着,好似受了重大打击,连站立都不稳了,李寄看着昔日的同床人如此狼狈,不但没有一丝愧疚,内心反而隐隐生出一丝快感。 他忍不住继续刺激苏飞苑,嘴角扯出一抹阴狠的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对,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为了你家的钱,如果你爹不是苏非白,我能看得上你,我本以为娶了你,是添了一门助力,没想到却娶了一个麻烦精回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是随便纳了李连也比你好。”李寄说的快意,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飞苑那一副不堪打击的样子,他就特别痛快,所以一时忍不住,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却忘了他之前是跟柳老一起回来的。 最开始,柳老还记得君子不窃墙角,忍住了好奇心,可是之后他看着那位夫郎在跟李寄说了两句之后,就一个劲儿的流泪,眼里的神采也一点点消失,如此情形完全颠覆了李寄在他心中的形象,最后他实在忍不住,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离着李寄还有五步远听了下来。 哪知道,他刚刚站立,就听到李寄说对面那人和其弟害李寄好惨,柳老心中更加好奇,屏住了唿吸继续听,随后又听到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对,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为了你家的钱,如果你爹不是苏非白,我能看得上你,我本以为娶了你,是添了一门助力,没想到却娶了一个麻烦精回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是随便纳了李连也比你好。”柳老听着李寄用一种痛快泄愤的语气说出这话,整个人都被震懵了,这这人,真的是之前那个风度翩翩,不卑不亢的李寄。 柳老捂着头,身体踉踉跄跄的,险些站立不稳,这一点儿微小的声音成功惊回了李寄,他颤抖着回头一看,就发现柳老正用一种看骗子的眼光审视着他,剎那间,李寄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冷到骨子里了。 他看着柳老望向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完了。
第65页 此时此刻,李寄再也忍不住,反手狠狠一巴掌甩在苏飞苑脸上,大骂:“贱人。” 陆家宁顺势一倒,脸庞红肿,嘴角也溢出了血,他似不敢置信一般看着李寄,尔后凄凉一笑,似怨愤似自嘲的扬声道:“苏飞苑啊苏飞苑,枉你自诩聪敏贤惠,为了婆家费心费力,耗尽了心血,亏空了嫁妆,结果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空旷的柳府外,响起了夫郎悽惨的笑声,笑声刺耳又悲凉,很快吸引了一大群人过来。 眼见着众人把他,李寄和柳老三人围成了圈,陆家宁不再诉苦,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坚定,望着李寄,怒声道:“李寄,你这斯文败类,为了你的功名前途,把我苏家当成踏脚石,如今你攀上高枝,不再需要我,就合着你的阿么村人一起作践我,因为你的处处留情,我被人害的推下了河,腹中胎儿还未成型就已消亡,因为你的纵容,我三番两次被你阿么和李家村人合着作践,好几次都命悬一线。而你呢,拿着我的嫁妆,踩着我苏家人为你铺好的路,一步步高升,背地里却处处嗟磨我,李寄啊李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陆家宁此言一出,现场譁然,柳老更是恨不得昏死了过去才好,他这都是什么眼神哟。 而李寄已经不是面沉如水可以形容的了,他狠狠瞪着陆家宁,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陆家宁估摸着李寄可能下一秒就能上来要了他的命,只是碍于人多势众,所以暂时忍了,但心里肯定在盘算回去以后怎么折磨他。 陆家宁低下头,凉薄一笑,他既然今天敢说出去这番话,就没想活着回去。 只见他缓缓抬头,仰望着天空,不甘的怒吼道:“天啊!你不是自有正义吗?为什么看不到我的冤屈,听不到我的怒吼,我苏飞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待遇。” 陆家宁大声质问着,眼眶里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掉,然而意料之中的没人回答他,陆家宁绝望的垂下头,终于把目光放回李寄身上,面上无悲无喜,但声音里却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狠绝,“李寄,我诅咒你,我苏飞苑愿意用我的生命做为代价,我诅咒你,诅咒李家村的所有人,恶疾缠身,不得——好——死。”话落,陆家宁就朝着柳府门前的石狮子,狠狠撞了过去,剎那间,鲜血直迸,刺眼的血染红了青石板。 ……………静谧,死一般的静谧。 “啊!!!死人了。”极致的静谧过后,人群中传出剧烈的骚乱,小孩的哭声,大人的尖叫声,骂声,惊唿声汇在了一起,刺的人耳朵疼,柳老听着周遭的吵闹,看着门前的年轻尸体,一口气没上来,终于如愿昏了过去。 而这件悲剧的另一个主角——李寄,已经彻底傻了,他呆呆的望着不远处死不瞑目的尸体,明明一息之前,那还是个会说会哭的人,怎么转眼间就死了呢。 是因为他打了对方吗?不,不可能,李寄立刻否定了这个答案,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别狡辩了,苏飞苑就是被你逼死的,你逼死了自己的夫郎,以后再也没有人肯赏识你了,再也翻不了身,你将一无所有。” “不,不是这样的,苏飞苑不是被我逼死的。”李寄惊恐的大叫,双手捂着头,快要崩溃。 而在苏飞苑尸体的上方,陆家宁和系统就那么冷眼看着李寄,系统认真算着时间,【主人,快,就是现在。】在系统刚刚出声时,陆家宁就已经行动了,只见他五指成爪,放在李寄的头顶,不一会儿,晴朗的天空就被厚重的云层遮挡,雷声隆隆。 系统见势不好,立刻运用能量撕开时空裂缝,在陆家宁刚刚吸收完李寄的所有气运后,立刻逃走。 已经遁入时空裂缝的陆家宁不知道,在他刚刚离开时,天空就噼下了一道碗口粗的雷,不偏不倚落在他刚刚待的位置。 只是陆家宁棋高一着,先跑了,所以在众人眼里,人们就只看到那道雷正好噼到了李寄头上,不知幸还是不幸,李寄在受了那么重的雷击后,竟然没两日就好了。 当然这都是后事,眼下人们只看到晴天白日,天空突降惊雷,噼了李寄,而柳府门外,李寄的夫郎尸骨未寒,众人再联想那夫郎之前说过的话。一股凉意从脚底心直蹿到嵴梁骨。 不知是谁忍不住先吼了出来,“快跑啊,那个夫郎的诅咒灵验了啊,快跑啊啊啊!!!”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两刻钟后,得到消息的苏家人跟着衙卫匆匆赶来,就只看到苏飞苑冰凉破败的尸体。 苏阿么犹带着侥倖心理的跑了过去,抖着手擦掉了尸体脸上的血迹,纵然那个人已经瘦削的不成样子,可苏阿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他们的哥儿,苏飞苑。 苏阿么紧紧搂着爱子的尸体,泣不成声,苏爹陪在他夫郎身边,眼眶通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那衙卫头领跟苏爹有几分交情,看见如此惨状,也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以作安慰。 半个时辰后,苏阿么力尽哭昏了过去,那衙卫才在苏爹的同意下带走了苏飞苑的尸体,不管怎么说,到底牵连了人命,所以他们衙门里也需要备个案。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当衙门里的哥儿仵作在确认苏飞苑真的已经死亡时,发现了死者身上多出烫伤,红痕,和淤青。而且身形瘦削,一看生前就没有过个好日子。
第66页 当衙卫头领把这个消息传回苏家时,苏阿么当场昏了过去,而苏爹也气得砸碎了客厅里的所有东西。 苏爹红着眼,看着远处,怒声道:“李寄,竖子尔敢。”他苏家的掌上明珠,李寄怎么敢这么糟蹋,他苏飞白若是不能为自己爱子报仇,简直不配为人父。 那衙卫头领同情的看着苏爹,“令哥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尽而亡,所以,”他们不能抓捕李寄。 苏飞白铁青着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用正当手段报仇,他在清溪镇多年,怎么可能一点势力都没有,以前只是因为苑儿心悦李寄,他投鼠忌器,所以不好动手,如今苑儿已死,他还顾忌什么。 于是,第二天,以清溪镇为中心,迅速传播出李寄么子所做过的恶事,而李家村人早已经与李寄离心,所以见此情景,纷纷上前踩一脚,再加上苏飞苑自尽那天,好些人亲眼看见他如何指责李寄的,一时间李寄么子简直成了方圆百里,白眼狼和恶婆么的代名词,而由于事情的严重性,县令经过和上头官员的汇报,最后取消了李寄的“秀才”身份,剥夺了他科考的权利。 可怜李寄刚在医馆捡回一条命,就闻此噩耗,恨不得再次晕过去。没了秀才身份的李寄狼狈的回到李家村,只看见他的阿么被人赶出了家门,而他的家中正在被人狠狠打砸,李寄愤怒不已,上前阻止,却被李大的阿爹一拳头打爆了左眼,成了半瞎,李寄怒声哀嚎,指责,却没有一人为他做主,村长也只是在一旁冷冷看着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跌落泥潭。 等到李大的阿爹阿么带着一群人发泄完之后,李寄才踉跄着进了门,他的眼睛太疼了,他急需要药,好不容易在厢房里翻出一个药瓶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李寄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怒急攻心,晕了过去。 李阿么蹒跚着跑了过来,艰难的扶起儿子,在厨房里找了好半天,才找出一点落在地上的红米(高粱)混合着水,胡乱煮了餵给李寄。 两日后,李寄终于醒来,可是左眼却彻底废了。 他摸着不能视物的左眼,看着满室狼藉,讥讽的大笑着,最后怒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再次晕了过去。 可是这次李家再也没有钱请大夫,李寄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重病缠身的李寄整日大骂他的阿么,说他阿么总是拖后腿,如果当初善待苏飞苑,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事,最开始李阿么还会忍让,可是次数多了,李阿么也开始反唇相讥,直言他的做法都是李寄默认了的,他们是么子,都是一类人,狼心狗肺。 昔日相依为命的么子最终反目成仇,可因为生活的重担,他们又不得不绑在一起,互相怨愤,互相仇视。 而早先入狱的李大,李飞虎几人也在苏飞白的授意下,在一次“闹乱”中,通通被人废了四肢,终日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李大他们在牢中的遭遇不久后传回李家村,本以为怎么着李家村人会暴力抗议一番,但这次他们都“老实”了,因为最近几日,村里有人无缘无故身上长了红斑,不久就会起水泡,奇痒无比,有村人忍不住去抠挠,结果把水泡抠破了,皮肤迅速溃烂,但人却不会马上死,那村民足足哀嚎了一整晚才死绝。 那村民的惨死给众人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这个时候他们也终于想起之前听到的,苏飞苑临死前诅咒李寄,李阿么,还有他们李家村整村人,恶疾缠身,不得好死。 李家村人,个个人心惶惶,他们心里不停咒骂死去的苏飞苑,可是又碍于苏飞苑临死前的诅咒,不敢说出口,他们集资,请各种道士来驱邪,都无一得解,甚至有的道士帮了他们以后,没两天也会出现同样的症状,于是更加没有人愿意来了。 而李家村的惨状也传到了县令耳朵里,他本不信鬼邪,可是在亲眼看了一眼李家村人的症状后,当晚回去求神拜佛,唯恐苏飞苑的亡魂迁怒于他。 县令为了控制事态发展,直接命重兵围了李家村,其中因为苏飞白的插手,李家村断水断粮,最后有的人没有死于恶疾,却死于饥荒。 这其中最令人奇怪的是,李寄么子却平安无事,苏飞白以为自家哥儿不愿李寄么子轻松赴死,于是跟县令求了情,圈在了一处破庙里,每日只放一碗水一个馒头,冷眼看着李寄么子为了一口口粮,打的你死我活。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李寄么子生命里耗尽,在他们临死前,两人都还争着一个发霉的馒头,而那一晚,也是大雨磅礴。 陆家宁敛目听着系统传回来的后续,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在说起苏家时他多问了一句,“苏家人怎么样了?” 【因为有贵人相助,富贵滔天。而且因为你的缘故,苏爹苏阿么对苏飞勉的夫郎特别好,一家人和乐融融,幸福安康。】 陆家宁点了点头,“那便好,原主的要求他都做到了。其中对于要灭李家全村,陆家宁其实是不反对的,不能因为杀人的是一个孩子,就能轻易的说原谅。原主没有他的圆滑,所以是真真实实的在李家村受尽了委屈与折磨,而那些孩童们,在天真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与外表完全不符的恶毒的心。古有出淤泥而不染,可古往今来,真正出淤泥而不染的又能有几个呢。”陆家宁薄唇轻勾,笑的讽刺极了。
第67页 第43章 真假明珠(一) 灰濛濛的空间内,立着一道透明的虚影, 但诡异的是,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虚影越来越凝实了, 最后远远看去, 竟然与真人无异。 系统静静感受着体内的能量, 简直要开心到爆, 额滴个亲娘耶,这么多的能量,就是他以为带宿主累死累活做十个任务都没有的, 一时间, 系统只觉得陆家宁在它心中的形象陡然拔高, 跟着如此牛逼的一个主人, 它走上能量怎么用都用不完的统生巅峰指日可待啊。 系统转着小圈圈, 用萌萌的正太音软糯糯的讨好道【主~~人~~~】 陆家宁挑挑眉毛, 斜它一眼。 【主人, 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聪敏机智, 足智多谋, 犹如那夜空中最高不可攀的清冷月光,是我心中永远的神~~~】 陆家宁:…………… 陆家宁忍住把系统踹飞出去的冲动, 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之前你说那些任务目标是大气运者, 那我们把任务目标的气运吸光了, 对那些小世界会不会有影响?” 系统愣了一瞬,尔后发出人性化的嘲笑声,【主人,你肿么了,主人,你是傻了吗?那些任务目标顶多算天道儿子,气运多些,怎么可能与世界整个气运相提并论,咦,等一下。】系统的数据闪了闪,【竟然真的有这种事啊,我刚刚在系统库里翻出,以前好像是有某些个小世界,因为主角气运太盛,最后把世界意识取而代之的。】 还不等陆家宁开口,系统又接着叨叨了,【不过主人,你也不用担心,那些任务目标就让你半路腰斩了,他们是没有机会再作妖了。】 ………陆家宁嘴角直抽抽,明明他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好吧,细细一想,又是这样,陆家宁自己都被搅乱了,好在系统还勉强靠谱,只听它继续道【在那些主角未取代天道之前,他们是天道亲儿子,所以天道会偏帮他们,但是现在主角气运让主人你全给嚯嚯了,那些主角也废了,天道最多只能把主人你给灭了出气,但是主角也会泯然众人矣,直至死亡,这样的情况下,天道没了特别眷顾的人,便对其他人一视同仁,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达成了一种公平。而原本碰上主角就会莫名其妙脑抽的人也会因为天道的不插手干预,活出他们自己的人生。】 “原来是这样么。”陆家宁轻笑一声,果然想要知道什么,还是要从系统嘴里套啊。 陆家宁低垂着头,在系统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出声道:“走吧!我们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好的,主人~~】系统欢快应道,毕竟早日找到目标,他们就可以早日获得气运啊,然后他把得来的气运转化成自身所需要的能量,到时候它就可以嘿嘿嘿了…… 一人一统各自有自己的小算盘,但他们的利益是统一的,所以系统干起活来特别卖力,它带着陆家宁在无边无际的虚空里寻找,这里有许多渴望报仇的人,却都不能算作陆家宁的目标。 系统想起陆家宁之前的警告,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身份而已,为什么有的人就行,有的人就不行? 也不知道主人是怎么看的。 原谅系统只是个机械,它们只关注事情成与不成,从不关注事情对错好坏。 对此,陆家宁也懒得跟系统解释,因为解释不通,所以只能强制命令了。 就算他渴望力量,渴望寻找到那个人,但那也不是放纵自己堕落的藉口,如果他连是非都不分,那活着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 一人一统继续不分日夜的寻找,直到有一天,系统大唿【主人,主人,我刚刚好像感受到另一个主人的灵魂波动了。】 陆家宁唿吸一滞,故作淡然的问到:“在哪里?” 系统激动的不得了,圆圆的身体内立刻伸出来一只“手”指着他们现在所处的东方。 系统刚指完方向,陆家宁就没人影了,系统气急,【主人,等等我啊,不要丢下我啊主人。】 可惜当一人一统赶到的时候,那股灵魂波动又没了,系统急的不行。连连表忠心【主人,我没骗你,我刚刚真的在这里感受到另一个主人的灵魂波动了。】 陆家宁双手握拳,低声说:“我知道。” 既然你在这里出现又消失,那我便以此为切入口好了。 陆家宁放任自己的神识向周围延伸,突然在触及到某个地方时,神识停了。 陆家宁快速移过去,只见不远处一身着藏青色长袍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正一脸悲天悯人的神情看着远方。 陆家宁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那是……又一个小世界。 陆家宁对于那书生模样的男子是颇为好奇的,按理说在这虚无空间内,依旧心怀善念的魂魄是不长久的,不是说他们消失了,只是心怀善念的魂体执念少,除非他们有实在放不下的故人,否则是不会有多大执念的,这样的魂体早早就轮迴了,可是这个人? 陆家宁不懂就干脆上前问了,“这位兄台,可是有何冤屈?” 那书生样的男子怜悯的看他一眼,慢悠悠道:“公子说笑了,鄙人没有任何冤屈。” 陆家宁嘲讽的笑笑,尔后手一扬,对上男子的额头,一幅幅深藏记忆深处的画面喷涌而出。
第68页 少顷,陆家宁扬了扬眉,望着男子讥讽一笑,“你说我是该叫你容砾呢,还是叫你容明珠?” 男子面色大变,透明的身影周围迅速蔓延起一股黑雾,张牙舞爪的向陆家宁袭来。 陆家宁不久前才吸收过一个天道之子的气运,功力大涨,不过轻轻挥了挥衣袖,那男子的所有攻击就消弭于无形。 男子被束缚住犹不老实,面色狰狞的瞪着陆家宁,不知把对方当成了谁,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我才是你的儿子,我才是真正的容明珠。为什么你就是不认我?为什么。” 男子,不,或许该称对方为容明珠,一个在后宅争斗中的牺牲品。 容明珠的亲生父亲容裕海乃是正三品的吏部尚书,因为家族利益娶了正一品的文华殿大学士徐有仁幼女徐□□。 容裕海与徐□□虽然没有感情,但因着利益纠合,不说日后举案齐眉,但相敬如宾还是能做到的。 可惜世事无常,在容徐二人成亲后一载,容裕海因为徐□□久久不育,出门“採花”散心,没想到他不但采了花还结出了果,容裕海方寸大乱,狼狈回府之后竟然听说徐□□有孕了。 容裕海大惊,之前半年背着徐□□,他跟柳氏相处得甚为欢愉,如今,乍然听到徐□□怀孕,容裕海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徐家本就势大,现在徐□□怀了孕,他更别想抬妾室了。 容裕海当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晚,权衡利弊,最后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决定放弃柳氏。 哪知道当他去告诉柳氏这个消息时,柳氏竟然也怀孕了。 一边是势大的正妻,一边是温软可人,不求名分跟着他,默默为他生育后代的爱人,如何抉择? 最后还是他的真爱占了上风,他把柳氏偷偷安放在一个外宅。默默算着对方临盆的日子。 就有那么巧,徐□□和柳氏几乎是同时怀孕,又是同时生产。 怀孕期间,徐□□孕期反应很大,吃不好睡不好,脾气也大,容裕海烦的不行,而他的柳氏同样怀孕,也依然处处温柔小意,所以两人的感情迅速加深。 后来甚至整个容府除了徐□□和其身边的下人,没人不知道柳氏的存在,而容老太君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因此柳氏虽然从来没进过容府,但容府的下人却没一个敢小瞧她,这也为她后来实施奸计奠定了基础。 在徐□□快要临盆那两天,柳氏买通了容府的一个下人,把她的存在透露给了徐□□,徐□□一听果然大怒,激动之下羊水破了,而柳氏也是这个时候让产婆帮她催产。 她之所以选定那一天,就是因为徐家大哥出远门了,徐老爷子腿脚不便,不能及时赶过来,而容裕海和容老太君则是去庙里还愿了。 所以整个容府基本上是没有主事的人了,徐□□身边的下人被吓慌了神,惊慌失措,于是众人都没有留意到产婆鬼鬼祟祟的把孩子抱进又抱出。 只是这么一个错眼的功夫,两个孩子的命运被彻底颠倒。 本该是嫡子的容明珠却成了卑贱如泥的外室之子——容砾。 若说事情到止也就算了,以后柳氏好好抚养容砾也可以赎清罪孽。只是当初能想出这么阴狠手段的人又岂是心善。 徐□□生产以后,大闹容家,恨不得杖毙柳氏,但这无疑是触了容裕海的逆鳞,倒不是说容裕海真爱柳氏爱的不可自拔,只不过徐□□搬出徐家压他,深深拂了他的面子,所以最后容裕海顶着巨大压力,硬是抬了柳氏进府。 柳氏的到来催化了容徐两人的矛盾,徐□□憎恨柳氏,恨屋及乌,也憎恨柳氏的“孩子”——容砾。平日里找着机会就折磨这两母子,而柳氏心机深沉又有容裕海护着哪里会受到伤害,可怜容砾爹不疼“娘”不爱,亲娘更是视他如眼中钉。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整个人被养的畏畏缩缩的,再加上柳氏的不时洗脑:“你是庶子,你就该活在阴沟里 ”“容砾,不配去跟明珠争 ”“容砾容砾,你就是容家的一粒沙石,有什么资格敢与明珠比肩 ”“容砾,容家能给你一口饭吃就是天大的恩德了,以后一定要誓死还恩于明珠啊” 可以说从容砾出生不久被人掉了包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他日后的悲惨命运,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主角就是那个跟容砾掉了包的假容明珠。 若问陆家宁为何这么肯定,只需要看看容砾的状态就明白了。 一个被“必须善念”禁锢的厉鬼,呵 第44章 真假明珠(二) 陆家宁抬手打了一道清心诀进入容砾的脑海里,不过少顷, 容砾的眼神重新恢復了光明,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陆家宁,两行似眼泪的黑雾慢慢滑落,“你能帮我的对吧。”不知道为什么, 容砾就是如此坚信着。 陆家宁嘴角含笑, 端的是温润如玉, 风姿斐然。 容砾痴痴的望着这样的陆家宁, 眼神中带着深深的迷恋, 曾几何时,他也渴望自己有一天能有这般风度, 可是…… 忆起过往, 容砾的情绪又不稳了, 他硬撑着最后一丝清明, 对着陆家宁大吼:“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能帮我报仇, 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我只要你帮我毁了容家,我要容明珠那个可耻的小偷跌落神坛,生不如死,我要容裕海和柳氏反目成仇, 不得好死, 我还要那个女人, 那个…不认亲子的女人, 一生活在悔恨里, 孤独终老。”
第69页 “如你所愿。”陆家宁打了个响指,一阵奇妙的温暖力量包裹住了两道身影,容砾闭着眼睛,细细品味脑海里多出来的信息,好半晌,他的虚影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 陆家宁选的时间点很巧妙,原剧情里,容砾十六岁那年被容明珠和其朋友,捉弄原主,害的原主跌入池塘,险些丧命。 由于后果严重,纵使容明珠是嫡子,也不能免受责罚,情急之下,柳氏急匆匆的找到容裕海,哭诉着把她过去做过的丑事全招了,容裕海又惊又怒,恨不得把柳氏拖出去杖毙,可是柳氏她多精啊,这种情况下她没有急着求饶,反而“慷慨赴死”,期间还不停嘱咐容裕海以后要好好照顾着自己,千万别冷着饿着,期间又不经意提起,容明珠现在多优秀啊,是他和自己的儿子,他们以后一家三口多幸福云云。 最后容裕海理所当然的心软了,也正因此,之后柳氏在更加迫害容砾时他才袖手旁观。 想也知道,一边是真爱,以及他和真爱的优秀儿子,一边是兇悍的原配,和原配生的懦弱阴沉的儿子,到底选谁,一目了然。 而陆家宁选在这个时间点穿过来,就是要阻止柳氏说出“真相”。现在容裕海还当容砾是他自己和柳氏的儿子,心里多少还有一点儿情分,陆家宁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这一点儿情分壮大,然后转头用来对付柳氏和容明珠。 ~~~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容家二少爷跌入池塘,受了风寒,柳姨娘府里的下人都在忙进忙出,唯独正主还在悠闲的嗑瓜子儿,直到她的贴身侍女来报,说是与大少爷有关,柳氏的脸上才现出一丝惊慌之色。 柳氏调整了一下表情,面带忧愁的走去容砾的厢房,作为容府最不受宠的二少爷,容砾的房间比容明珠身边的贴身小厮的房间还不如,一走进去,首先闻到的就是一股霉臭味,柳氏嫌恶的皱了皱鼻子,准备假惺惺的说两句关心的话就走,哪知道撩开布帘,竟然发现容裕海也在。 柳氏大惊,偷偷瞪了身边大丫鬟一眼,死丫头,怎的老爷来,也不通知我一声。 连香表示很委屈,她一直跟在姨娘身边,从哪里得来消息嘛。 柳氏现在没空跟连香计较,她用力眨了眨眼,眼眶红红的走过去,刚要唤一声“老爷”,却被眼前的画面惊的说不出话。 那个故意被她养的阴沉沉的“儿子”此时正趴在容裕海的怀中,小声抽泣,平日里那双死鱼眼,此刻也像活了过来一般,盈盈水雾,里面似乎包含着万千委屈,可主人却非要强撑着,别提多惹人爱怜了。 容裕海空寂多年的“慈父心”一下子就爆发了,他轻轻拍着容砾的后背,安慰道:“砾儿莫气,此事为父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柳氏闻言,心头就是一咯噔,没忍住大声叫出来,“老爷。” 容裕海眉头一皱,呵斥道:“大喊大叫的像什么样子,□□就不会像你这样。” 徐□□,柳氏恨的搅碎了手帕,面上还要强撑出一丝笑,“老爷,你别听砾儿一面之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心机深沉,眼高于顶,总喜欢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说不定这次落水就是他又想要明……大少爷的什么东西,故意为之。也怪我这个当娘的教不好,竟然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么个人嫌鬼憎的样子。” 柳氏说完这番话以为能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等来容裕海对容砾的责骂和厌恶。 可是这一次她失算了,一炷香过去了,厢房内依然安静无声,柳氏心里觉得不对劲,偷偷抬起头瞧容裕海,却发现对方正目带审视的打量着她,也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 柳氏被看的不自在极了,好不容易脸上才重新扯出一丝笑,“老…老爷,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容裕海终于开口了,只是他一开口却差点没把柳氏吓死,“砾儿刚刚跟我说,他可能不是你的孩子。” 柳氏又惊又急,色厉内荏的吼道:“胡说,胡说八道,是谁,是谁在造谣,故意离间我们母子。” 沉默半晌的容砾第一次出声了,重病的身体,嗓音里还带着一丝沙哑,他无力的靠在容裕海身上,费力的甩了甩左手,似自嘲一般,“若非我刚才坚持跟爹滴血验证,我都不敢相信我是爹的孩子。” “容砾…”柳氏直觉有什么事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陆家宁勉强牵了牵嘴角,苦笑一声,“瞧,连姨娘你都直唿我其名,甚至还当着爹的面直言我心机深沉,眼高于顶,这十六年来,我何曾有一天违逆过你,竟让你对我做出如此评价,若是旁人这样说便罢了,可是你是我亲娘啊……”陆家宁点到为止,又扑到容裕海怀中嘤嘤哭泣。 柳氏被陆家宁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现在她说什么都是错,尤其容裕海还用那种阴测测的眼神看着她,柳氏一时只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说实话,柳氏到底还是眼皮子浅了点,她若真有心机,就该把一切好东西都给容砾,把容砾捧杀,而不是捡着空儿的在容裕海面前抹黑容砾,毕竟柳氏说的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以前的容砾因为柳氏的故意恐吓威胁,惧怕容裕海,容裕海本人又是心高气傲之辈,所以哪怕原主顶了个“真爱”儿子的身份,也没什么卵用。
第70页 现在容砾九死一生,在鬼门关晃荡了一圈,又急又怕,于是在看到亲爹上前探望,忍不住就把多年来心酸苦楚全倒了个透儿,趴在容裕海怀里好一顿鬼哭狼嚎,咳,涕泪横流。直把容裕海一颗心都哭软了,他是真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他的儿子受了那么多委屈,而其中最让他想不通的还是柳氏的态度。 容裕海能做到三品大官的位置,心机城府自然不缺,但也正因为这样,他自傲,所以自负,他自认阅人无数,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演戏骗过他,容砾哭的太过悽惨,伸着手无助的抓着他衣袖,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叫他爹,容裕海这个冷漠了半辈子的人,突然感觉心头软了一下。 这个他从来都没放到眼中的儿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 两父子正在屋内互诉衷肠(?)了呢,柳氏就进来了,进来不说,张口就给容砾上眼药,而刚刚自认为了解了大半真相的容裕海不怀疑她才怪。 柳氏为了保命,断断不敢在此时捅出真相,她要的是容裕海厌恶容砾之极,这时她才说出往事,经过容明珠和容砾的衬托,再加上她再装装可怜,容裕海有九成机率会站在她这边。 可是现在陆家宁一来,把容砾过往委屈全部先告诉了容裕海,甚至还极端的滴血验证,坚强又脆弱的样子击打在容裕海心头。此时容裕海对容砾好感顿生,心里也对柳氏存疑,若是柳氏此时捅出,恐怕翘辫子的机率会有九成。 毕竟容裕海喜欢的是小白花,不是美女蛇。只要容裕海有心调查,柳氏的真面目迟早被查出,那时为了容明珠,也为了他自己的面子,柳氏都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摆在柳氏面前的路,看似有两条,实则只剩一条了。 她跟了容裕海十几年,对方一皱眉,一撇嘴她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她知道容裕海对她不满和猜疑,所以立刻歇了捅出“真相”的心思,眼下还是想想怎么把她自己摘出来比较好,至于明珠那里,反正他都已经是嫡子了,就算故意算计了容砾又怎样。 于是,只见柳氏一抹泪,嘤嘤的哭诉道:“哎哟!老天爷啊!没天理了,你这不孝子不认娘喔,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你竟然说出不是我儿子的话,就该让老天爷收了你啊,不孝子,没良心……” 陆家宁冷眼静看柳氏的表演,在容裕海快要动摇时,偷偷给系统传话,“快,屏蔽了这具身体的所有感知。” 系统速度飞快,几乎在陆家宁话落,陆家宁就感觉不到唿吸困难等症状了。 他逼出两滴眼泪,仿若再也受不住了一般,向着柳氏吼道:“没想到你竟然厌恶我至此,也罢,这条命既然是你给的,如今我便还给你,愿来世我们再也不要做母子了。”语毕,陆家宁的嘴唇鲜血直冒,容裕海见势不好,上前掐开对方的嘴。 陆家宁拼着最后一口气,怒刷容裕海的好感度,“乳果窝枣之岛爹这么嚎久嚎鸟。”明明陆家宁说的含煳不清,容裕海却觉得自己听懂了,他回头朝着屋外大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大夫叫回来。” 或许是鬼迷心窍,也或许是陆家宁昏迷前刷的那把好感度,容裕海竟然差人把陆家宁带回了他自己的院落。临走前,他回头瞥了一眼他二儿子的住所,眼神幽深,尔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柳氏和其丫鬟在简陋的屋里惴惴不安。 第45章 真假明珠(三) 容裕海把陆家宁带回了他自己的小院让大夫医治, 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容府飞蹿。 景明院里, 徐□□得到消息之后, 一怒之下打碎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瓷器。 女人脸色狰狞, 剧烈起伏的胸口强烈彰显着主人现在有多么的怒不可遏。 容明珠垂手而立, 等到徐□□发泄一通之后, 才上前一步安慰:“母亲,你何须如此动气?容砾是个什么货色你我难道还不清楚。现下父亲把他带回来主院,恐怕对方也是伤的不轻,这样,待会儿我带着人和着些精贵药材去看看容砾, 关心慰问两句, 一来可以在父亲面前显示出我的大度,二来也可以让父亲明白,之前的事都是误会, 容砾落水真是个意外。” 徐□□听闻爱子此言, 心情才算好了点, 她烦躁的招了招手, 对她身旁的大丫鬟洗玉吩咐道:“待会儿你领着大少爷去我的私库里选些东西吧, 不用太好, 嗯, 就把那株不小心被虫蛀过的山参加进去, 左右不过是个妾生子, 用的东西太好怕是会折了他的福缘, 哪像我们明珠, 生的玉树临风,文武双全,便是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来给你也都是受得起的。” “娘。”容明珠似嗔怪的唤了徐氏一声,面上无奈,却并没有反驳徐氏话中的内容,或许在他心中,他也是如此自信的坚认着。 徐氏和容明珠说了好一会儿话,期间其乐融融,远远看去,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等到日头已经升到正空,容明珠才姗姗告辞,走时他身后的小厮提了一个小木盒,木盒里面放了一支山参,一块有瑕疵的玉佩,和一套颇为廉价的文房四宝。 容明珠带着东西到达主院时,容砾还陷入昏迷中,容裕海因为之前容砾的哭诉,尽管容砾一直声称是自己不小心落入水中,可容裕海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偷偷找人去调查了一下事发经过,才惊讶的发现他的大儿子小小年纪竟然也把“两副面孔”的功夫修炼得炉火纯青。
第71页 对此,容裕海虽然惊讶却不恼怒,明珠以后是要步他的后尘,走上官途,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对明珠而言是好事,但这不能代表对方连他也可以欺骗,他是容家的当家人,绝对不允许有谁敢当着他的眼皮子底下玩猫腻。 是以,当容明珠领着小厮进来时,只见他爹的贴身管家上来传唤让他们去书房。 书房内,容裕海靠躺在椅背上,半阖着双眼,听到门响也没反应。 容明珠领着人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他爹下首。 该说他跟柳氏果然才是母子吗,容明珠作为容府嫡子养大,本应该目下无尘,可是他似乎天生就会看人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此时他见他爹面上不辨喜怒,可是他进来那么久了,他爹都没说过一句话,可见他爹心里还是气他的。 而这其中原由,很有可能是容砾偷偷跟他爹说了什么,比如,他跟朋友玩笑,故意丢了块玉佩进池塘中,然后让容砾像条狗似的跳下去捡。 其实说实话,在容府除了容裕海,他可以算第二个说得上话的人了,就连老太君都被他哄得团团转,因此像容砾那种妾生子根本威胁不到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容砾不顺眼,有些时候欺负容砾时都恨不得对方直接死了好。 但万万没想到这次落水竟然让容砾开窍了,可惜容砾却想错了,他就算要告状,也不该告状给容裕海,没有谁比他容明珠更了解这个男人,一切利益至上,在明珠和石头面前,容裕海绝对会选明珠。 是以,容明珠微微弯了弯唇,嘲讽一笑,说:“父亲派人唤我来,如今我来了,父亲又不作声,莫不是生明珠的气?”容明珠直起身,状似思考的点了点脑袋,“恍然大悟”道:“莫不是为了容砾落水一事。父亲莫要恼怒,那只是儿子与容砾开的一个玩笑,谁知道容砾信以为真,真的跳入池塘,受了重伤,没想到却赖上了我,罢罢罢,总归我是容府嫡子,不愿与他计较,这不,听说他伤得不轻,我特意带了些药材来看他。”言谈间不仅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顺势抹黑了一把容砾。 容裕海冷眼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的表演,面上仍不见喜怒,直等到容明珠不耐烦了,容裕海才开口:“此事我知晓了,明珠你先回吧。” 容明珠感觉莫名其妙,但是仔细回忆自己所言所为,都没什么问题,于是命令小厮放下木盒就走了。 之所以大喇喇的放在容裕海面前,是因为容明珠断定容裕海不会查看,毕竟像容砾那种庶子,生了病,父亲能去看一眼都已经是荣幸之至。此次父亲把人接到主院,可能也是因为受伤颇重,不是有看到的下人说,容砾吐血严重,恐命不久矣。 可惜容明珠却没有想过,若是容裕海真的不在乎容砾,会管对方死在哪儿。 所以当容明珠走后不久,容裕海亲手打开了木盒的盖子,他瞥了一眼木盒里的东西,脸色难堪之极,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容砾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他容裕海的儿子,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现在徐氏和容明珠带这些东西来,真不是故意打他脸,毕竟他前脚才刚把容砾带回主院。 容裕海一个人在书房待了许久,快要黄昏时,下人来报:“二少爷醒了。” 容裕海的脑海中不期然闪过一双泪水盈盈的眼眸,心中莫名软了一下。 砾儿那双眼睛简直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柳氏,柔弱温顺,看向他时眼睛里充满了儒慕。 容裕海有些期待去看看那双眼睛的主人,当他推开偏房的门,门里陆家宁也顺势看过去,剎那间,四目相对,燃起了爱的火花?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陆家宁眼睛瞪得熘熘圆,那双眸子里在看到容裕海时全是惊讶与欢喜,甚至不顾形象的赤脚跑过来,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容砾的这副身子只到容裕海脖子的高度,此时此刻,少年仰着头,虽然口不能言,可是那双眼睛却把他想说的话算全表达出来了。 陆家宁期待欢喜的仰望着容裕海,手却小心翼翼去拉容裕海的衣角,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张期待的注视着容裕海,似乎只要一发现对方不满就会立刻缩回手似的。 容裕海被陆家宁小兽似的动作弄的好笑又心软,站着动也不动,唯恐惊吓了这个小傢伙。 仅仅一个拉衣角的动作,陆家宁做出了时光凝滞的效果。最后当他抓住容裕海衣角时,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光亮尔后低头再也不见。 容裕海有些可惜,但是想起他来到这里的目的,还是把其他心思放一边。 他是容府的掌家人,只要他想查,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所以当他了解到这十六年来容砾过得都是什么日子,饶是心冷如容裕海也不免有些愤怒和伤感。 而其中最让他恼怒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柳氏。他不明白为什么柳氏要那般恶毒的对待容砾,容砾可是他们之间爱的证明,难道真如容砾所说他不是柳氏的儿子,可容砾的血液又能与他相融,确定是容府的血脉无疑。而柳氏当时又的确是有身孕了的,难道柳氏心中是不喜他的,但碍于他的身份,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后来生下容砾,但由于他的关系,所以恨屋及乌,故意虐待砾儿? 容裕海越想越有可能,因为也只有这个解释才勉强解释得通,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柳氏对他有无爱意,他分辨不出?当年柳氏还未进府时,看着他的眼睛里可都是爱意满满,难道这全都是柳氏故意演戏给他看?
第72页 容裕海一时心头大乱,他无法接受柳氏虐待亲子的恶毒面目,更加无法接受多年来,柳氏都是与他虚与委蛇。 容裕海的掌控欲很强,所以相对的他更加憎恨欺骗他的人。因为这会让他自己觉得他就是个傻子。 眼下调查出来的真相让容裕海心头大乱,为了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容裕海直接下令柳氏禁足一年,他也可以好好想想。 暂时解决了柳氏,容裕海又为眼前这个少年人头疼起来,在他的调查中,容砾这十六年过得极苦,手里有点钱都被柳氏占了去,所以别说读书认字,便是平日的生活都不能保证,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生气的原因。 还是那句话,哪怕容砾是条狗,只要主人冠了他容裕海的名字,没经过他的允许,就擅自虐待容砾就是没把他容裕海放在眼中。 只不过柳氏到底是他的“真爱”,所以尽管对方犯了如此多他的忌讳,他还是大度的处置了她,仅仅禁足而已。 眼下容砾的问题切切实实摆到他面前,容砾,十六岁的少年人,身为他容府的二少爷竟然不识字。 容裕海只觉得天旋地转,突然右手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傢伙扶住了他,见他望过来,迅速低下了头。 看着容砾软绵绵的样子,容裕海自我安慰的想到,看那性子也算乖巧,罢了,终归是他容裕海的孩子,以后留在身边有机会就教教了,对方能学多少,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至于请个教书先生,对不起,他容裕海丢不起那个人,说不定他前脚请了人,第二天满城都会传出容府二公子愚钝不堪,十六岁竟不识字。 第46章 真假明珠(四) 容砾在容裕海的主院偏房休养一个多月后, 终于好了大半, 四月中旬的一天中午,容裕海心血来潮带着陆家宁一起去正堂吃饭,早早等候的徐氏和容明珠见到来人差点绷不住脸色, 然而还不等他们平復一下心情, 容裕海又给他们丢下一个大□□。 “你要亲自教导这个妾生子?”徐氏不可置信的瞪向容裕海, 忍不住出口质问:“你是不是疯了。” 容裕海额头青筋直冒, 怒极拍打桌子, “徐□□, 注意你的措辞。” 徐氏压根不怕他, 长长的指甲指着陆家宁, 尖声道:“我怎么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看看他,他全身上下有哪一点比得上明珠, 畏畏缩缩,心思阴沉,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潜伏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忍不住, 暴露出他的狼子野心, 可惜某人也不照照镜子, 就他那德性……呵……”徐氏轻蔑的瞥了陆家宁一眼, 高高在上, 犹如在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容砾理所当然的被伤害了, 他低着头不发一言,若是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的肩膀在轻微抖动。 容裕海无奈的嘆口气,说到底容砾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也有他的不作为,说不得这孩子以为他之前说的主持公道都是哄他的。 容裕海眸色沉了沉,偏头对着容明珠道:“我不管你之前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之砾儿是因你受了重伤,所以为父不能不罚你,但念在你是我容府的嫡长子,为父也不好罚太过,如此,你便去跪祠堂一日,静思己过。” 容裕海此话一出,整个正堂落针可闻,容明珠甚至不顾身份的用手掏了掏耳朵,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父亲要因为容砾那个庶子责罚他?有没有搞错。 容明珠还在怔愣中就被人架着走了,徐氏反应过来,立刻去推那些下人,边推边骂:“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那可是容府嫡子,本夫人的儿子,谁允许你们动他的?都不想活了是不是。”事实证明,徐氏的威胁很有效,那些下人果然都停了,纷纷回头看向容裕海。 容裕海现在的脸色都黑的能滴水了,他怒火中烧,“都愣着做什么?难道我这个老爷说的话都不听了。”接着转头直接对徐氏开炮,“你要逞威风回你的徐家去,这里是容家,是我容裕海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来撒野。”语毕,容裕海直接带着陆家宁走了。 围观这一幕的人都傻了,谁都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转变成这样。但是有心思活络的人却从中看出了一些其他意思,恐怕以后这容府的主子又要多一位了,瞧瞧那一位,安安静静当了十六年的隐形人,现在甫一露面,就打了如日中天的正房一个下马威,可见心机手段样样不缺,想必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陆家宁不知容府下人心中如何作想,他现在正在烦恼一件事,他经歷了好几个世界了,见识学问样样皆精,但是现在面对容裕海的教导,他该露多少才合适他的身份呢。 陆家宁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艹天才人设好了。 他虽然识字晚,但是他大器晚成呀。 只要容裕海教导过他的,除了个别难的,陆家宁都表现的一学就会,所以这一下午,一个教的倍儿有成就感,一个艹天才人设艹的飞起,直到黄昏时刻,书房外传来管家的喊声,容裕海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书本。 要说容裕海现在的心情,那绝对只有用狂喜来形容了,他没想到那些古今传说里的天才真的有,而且现在那个人还是他儿子,一个对他事事听从,依赖感十足的儿子,听话的儿子他或许不稀罕,但是一个听话的天才儿子,他可就真稀罕了。
第73页 容裕海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他勐的抬头一看,果然正面捕捉到他的二儿子惊慌失措的眼神。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含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容裕海得对方所愿,走过去拍了拍陆家宁的肩,欣慰道:“砾儿,你,很不错,非常不错。” 陆家宁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容裕海被那笑容所感染,手鬼使神差的摸上了对方的头,一触碰到软软的黑髮,容裕海就后悔了,只是见小傢伙一脸欣喜意外的神情,他又心软了,罢了,只要砾儿以后一直这么听他的话,那他多给对方一点温情也未尝不可。 书房内一父一子相处的格外和谐,容裕海因为发现了容砾这颗“真明珠”,所以在对方伤好后并没有急着给容砾安排院落,依然把人留在主院的偏房内。 一来,他可以就近教导容砾,二来,容裕海垂眸想着他查到的容砾过往,可以说在前十六年容砾的人生都是悲惨的,直到遇上他插手,容砾才得以翻身,那么在那个怯懦的小傢伙眼中,他会成为砾儿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之后再经过他的悉心教导,砾儿绝对会大放异彩,并且对方还会只听命于他一人。届时,容砾会成为他手中最锋利最听话的刀,在他的授意下,绝对能让他容家跻身一流世界之列,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容裕海就激动的发抖。 所以,现在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他培养容砾的心,谁都不能。 容裕海心中转过万千思绪,面上依然和蔼可亲,他随手招来一个下人,吩咐道:“砾儿的舌头还没好全,下午又忍着痛学了半天,所以晚饭以清淡为主,照样是送到主院这边来。” “是。”不管那下人听到这个命令心中如何震惊,面上仍然恭恭敬敬的领命而去。 陆家宁等人一走,激动唤道:“父亲大人,你……” 容裕海含笑看他,温声道:“以后没外人,就唤我爹,这样显得亲近些。” “嗯,爹……”陆家宁激动的热泪盈眶,容裕海对其反应很反应,又拍了拍二儿子的肩才离开。 书房外,等候已久的老管家立刻上前禀告消息,容裕海脸色不善,一拂袖子,怒道:“妇人之见,迟早坏我好事。” 老管家忧切状,“老爷,老夫人那边?” 容裕海皱眉,不悦道:“行了,我亲自过去跟母亲谈谈。” ~~~ 傍晚梧桐院,老夫人周氏捻着一枚佛珠半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徐氏坐在其下首,说的口干舌燥,也不见老夫人有半点怒意,心中更急,快要欲耐不住时,屋外小厮来报,“老夫人,老爷来了。” 周氏终于睁眼,在徐氏未开口之前淡淡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明珠是我容府长孙,我会找裕海要个说法的。” 徐氏心有不甘,她来的目的是想让老夫人直接向老爷施压,放了明珠,现在老夫人面上喜怒不定,她真不知道对方听进去没有。 无奈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徐氏再如何不愿也得离去,出去时她碰见了容裕海,徐氏把头一扬,趾高气扬的走了。 容裕海屏退了下人,单独进了里屋。榻上周氏目光如炬的审视着他,那精光乍现的眼神哪有平日里的老态龙钟。 周氏也不废话,直言道:“说说你这么做的理由吧。”他的儿子他清楚,一切利益至上,有时候甚至冷漠得不似常人,若说他唯一有那么点真情都让柳氏和明珠给分了,如今乍然冒出个容砾,把他儿子哄的晕头转向,是非不分,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知子莫若母,同理,在周氏母子身上,知母也莫若子。容裕海掸了掸衣袍,坐在周氏下首,克制着激动道:“容砾会是我以后容府壮大的关键。” 周氏闻言,拧了拧眉,收起之前那股漫不经心的神情,正色聆听。 容裕海压低着声音,把他的发现,打算都告诉给周氏了。 但周氏却没有像容裕海那般激动,反问道:“那容砾真有你说的那般好?” “母亲,你没有亲眼见过砾儿的天赋,所以感受不强烈,我这么跟你说吧,在你心中,明珠优秀吧,但是当初明珠初初识字时,同样的文章,明珠可是花了一个多月才吃透,而砾儿却仅仅只需要一个下午,你想想其中的差距。” 周氏犹疑不定,“说不定容砾偷偷学过,只是隐瞒了。” 容裕海笑了,“母亲,这容府明面上看,是徐氏掌家,可到底实权在谁手中,你我心知肚明,你若真想知道儿子所言真假,自己一查便知。” 周氏听闻儿子如此信誓旦旦,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明珠那里?” 容裕海站起身对着周氏拱了拱手,道:“母亲放心,明珠到底是耗费了我心血养大的,儿子不会因为砾儿放弃他,只是明珠这么多年顺风顺水惯了,也该让他吃吃苦头,让他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和砾儿的位置,儿子不会混餚。” “如此便好。”周氏重新合上眼,对着容裕海挥了挥手,“你先行回去吧。” 第47章 真假明珠(五) 雨后的街道还有些湿润, 冒着鲜绿青苔的青石板上走动着一人。白底黑面的布鞋快速交叉, 往上看,月牙白色的里衣,略灰色的长袍, 长袍衣角绣了几株绿竹, 意境悠远。
第74页 自从上次容裕海为他出头责罚了容明珠,甚至还亲自教导他学习,陆家宁在容府的地位堪称直上千里。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平日里用的文房四宝几乎全比着正房嫡子而去,如此超高待遇,让陆家宁“受宠若惊”, 于是在与容裕海小心交流一番后,容裕海终于“同意”他低调一点。 在容府, 因为容裕海的时时看顾, 容明珠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于是眼珠子一转, 计上心头,直接以容砾大了也该认识些朋友为由,把容砾约了出来, 而一心渴求亲情,天真单纯, 善良纯洁……咳, 好吧, 心黑手狠的陆家宁理所当然的去赴约了, 对手都蠢的跑到他面前来作死了,他要不下手多对不起容明珠的卖力演出啊。 容明珠选了一处城中有名的酒楼,他带来的那些人也是他平日里交好,其中两人便是上次在容府害容砾落水的帮凶。 此时容明珠端着茶杯站在窗边,冷笑着看着容砾一步步走进来,今天他若是不好好羞辱这小子,容砾就不知道容字怎么写了。 “扣扣扣”厢房的门被敲响,门房小二领着陆家宁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开门,小二急得不行,手上不禁更用力,陆家宁抬眼扫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故意扬声道:“小二别敲了,可能长兄今日有事,临时爽约,如此,我便先回了。” “唉唉!容二公子,你别走呀。”小二都快急哭了,掌柜的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把人留下,现在容二少要走,他可怎么办哟。 就在小二一筹莫展之际,房门突然打开,莫仲轩立于容明珠左侧,抱臂斜睨,“哟!明珠,这就是你家那个庶弟啊,我们一大群人等了他半天,结果他连个招唿都不打就走了,这可………”莫仲轩故意说的半露不露,尔后啧啧两声,“唉!你们说,都是容府的公子,这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唉!莫兄这话可就说错了,咱们明珠何许人也,容府的嫡长子,文华殿大学士徐老的嫡亲外孙,自幼天资过人,才华横溢,芝兰玉树,年仅十五就已经誉满陵都,明珠这样光风霁月的男子可不是某些阿猫阿狗就能比的。” 陆.阿猫阿狗.家宁:………… 遭受暴击的陆家宁怒了,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转身缓缓走向容明珠一行人,对着他们拱了拱手。 容明珠以为陆家宁要认错,心情颇好,下巴抬的高高的,就想着待会儿怎么刁难对方,其余人与他也是一般心思。 哪知道陆家宁这厮压根不按常理出牌,只见他盈盈一笑,对着莫仲轩他们随意拱手,情真意切道:“大哥,各位哥哥们,实在对不住,说来这事的确怪我,没想到我与大哥相处十六载,小弟竟然不知大哥有耳疾,如今陡然撞破是小弟的不是,不过大哥你放心,你有耳疾的事,小弟一定不会乱说的。”陆家宁捂着嘴巴,好似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容明珠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他铁青着一张脸,怒吼:“容砾!!你休要胡说八道,空口无凭污衊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家宁眨眼,委屈得不得了,“小弟已经答应为大哥保守秘密了,大哥为何还如此怒容,难不成是希望我将大哥有耳疾的事宣扬出去,好为大哥寻求名医。不过大哥你也不必如此自卑,就算你有耳疾,小弟也不会嫌弃你。毕竟大哥不说,谁知道大哥有耳疾。”陆家宁一口一个“耳疾”,气的容明珠脸色由青转红,最后成功转黑。 他大喝一声,一拳头向着陆家宁面门袭来,陆家宁侧身一躲,趁人不注意,左脚脚尖轻喘,容明珠成功扑街,脸上还摔了好大个印子。 陆家宁没忍住笑出声来,羞的容明珠眼眶通红,其他人见好友落了下风,纷纷围殴陆家宁,可惜二楼通道太窄,陆家宁几个闪身就没了踪影,莫仲轩带着人一路追出楼,一路上陆家宁的嘴就没闲着,一边跑一边抹眼泪,“救命,救命,麻烦各位好心人去容府报个信,就说容府二公子被人追着打,速速救命。”陆家宁衣衫凌乱,脸上不知何时也染了淤青,众人见他这般狼狈,再看看他身后凶神恶煞的华服公子哥儿,有那胆大的,当即跑去容府报信了。 陆家宁吊着人跑了好几条街道,最后一个冲刺进了一条死胡同。 莫仲轩跑在最前头,他让其他人把身后路全堵死了,狞笑着一步一步逼近陆家宁,“跑啊!有种你再跑啊!刚刚你不是很能吗?能说会道吗?现在你有种再给小爷说啊”话落,莫仲轩一拳头就打了上去,陆家宁一个后退,险险躲过,然后赶在下一拳头来临之前,掐着缝儿跑了出去,其他人见状可不允许,纷纷上前堵他。陆家宁勾唇一笑,等的就是你们一窝蜂涌过来,毕竟混战才好偷偷使刀子呢吗。 说来也巧,莫仲轩今日穿的外袍也是略灰色的,只是料子却比陆家宁身上的好了不知多少。在其中一人向他袭来时,陆家宁身影快速移动,很快胡同里就传来莫仲轩的惨叫声,陆家宁听那声响,估摸着对方至少得断两根肋骨。因为其中一人的“失误”,场面彻底混乱,这些人平时因为利益相交,自然没有什么信任可言,眼下莫仲轩见有人为陆家宁出头,偷偷对他下黑手自然怒不可遏。 “好啊!林久南,枉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帮着容砾这个臭小子合起伙来阴我。今天我若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他么还当我是傻子呢。”莫仲轩忍着剧痛扑了过去,一群人顿时乱战在一起。
第75页 陆家宁趁机熘了出来,结果刚走出胡同口,就看到了一辆马车。 陆家宁:………… 场面尴尬得不行,就在陆家宁都打算转身走人了,马车里突然传来声音,“相逢即是缘,公子可否赏脸喝一杯?” 陆家宁摸摸鼻子,这刚阴了人就被逮住了,虽然他两不认识,可终究尴尬呀,好吧!现在他像个傻子似的站在这里更蠢,这时指不定那群蠢货回过神了呢。 陆家宁麻熘的上了车,反正他现在这个身份要啥没啥,怕个什。 与陆家宁想像不同的,马车里有别于外面俭朴的风格,车内很宽敞,小几上点着檀香,清清淡淡的,很好闻。小几上方坐着的自然是马车主人了。 那是个很孱弱的青年,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唿吸粗重,而且进来这么久了,对方的下半身一直盖着薄毯,一动也不动。 陆家宁偷偷让系统给检测了一下,的确如他所料一般,青年的下半身已然坏死。 或许是陆家宁盯着青年腿部的时间太长,方矣想当没看到都不行,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陆家宁不自在的别过头,讪讪道:“抱歉,我……” “容二公子倒是与传闻中不太一样。”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方矣抬头看了眼陆家宁,清冷的声音里含了些笑意,“如此,容二公子先说吧。” 陆家宁尴尬极了,低声吶吶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公子怎么会在那里。” 方矣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微微抿了一口,才道:“觉得有趣,便来了。” 事实上,在陆家宁跟着小二敲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的身体不好,喜静,平日里来酒楼都是必须去包间,却没想到今日对面的包厢吵闹不已,他一时好奇瞥了眼,就让他发现了一点趣味。 少年左一个耳疾,又一个耳疾,直把容明珠那等天之骄子怼的脸色铁青,之后又趁所有人不注意阴了对方一把,可笑那些人狂妄自大,竟把兇悍的狼当成了绵羊,穷追勐打,最后反倒自己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倒是便宜了他这个病秧子,白白看了一场好戏。 因着身体的缘故,方家已经彻底放弃了他,平日来听的最多都是别人的冷嘲热讽,像今天这般畅快的真是少有了。 再加上,那个与传闻中极度不符的少年,方矣一时脑热就邀请了对方。 只是……… 看着少年颇为不好意思的秀气脸蛋,和一双灵动的眼睛,方矣却是庆幸了方才的无心之举。 方家也是陵都的世家之一,财大势大,本来作为嫡子的方矣该被家族重点培养,奈何他一出生就体弱,幼时几乎日日与药罐子为伴,该说上苍总是公平的吗?它剥夺了方矣健康的身体,却给了他一颗异于常人的头脑,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十二岁年纪就得到当世大儒的极力称赞。可惜年少的方矣忘了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方家这样的大家族,自然少不了龌蹉事,为了争夺资源,有人不择手段,而方矣就成了众人的目标,在他十七岁当年,被人设计坠马,好不容易才保住一命,却被大夫告知,今后再无有子嗣的可能,这等于绝了方矣进击方家家主的路。而他善良温柔的母亲也在他重伤后毫不犹豫放弃了他,那时他才得知,原来他之前的十七年都是给他的亲弟弟做挡箭牌。可笑他一无所有时才明白。 好在他总归占了个嫡子的名头,这三年至少衣食无缺,就是被人说说闲话,忍忍就过去了……才怪。 第48章 真假明珠(六) 陆家宁与方矣这一谈就是大半天, 两人相谈甚欢,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直到马车外天已泛黄, 陆家宁才依依不捨的告辞。 “方兄, 天色不早了,小弟先行一步,咱们改日再叙。”陆家宁对着方矣拱了拱手,道。 方矣笑而不语,对着陆家宁摆摆手, 尔后又遗憾的指了指自己的腿,神色戚戚,看的陆家宁心中着实不落忍。 只是眼下以他的身份, 也不能帮对方做些什么,所以陆家宁狠狠心,眼不见为净, 转身快速离去。 待到黄昏下, 小巷里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 一直在车外侯着的清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你今日故意与那容二公子相交, 是否有什么打算?” 方矣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 缓声道:“以我如今的样子, 又能有什么打算呢, 不过是见对方身处逆境, 还如此自强上进, 欣赏罢了。” “是么。”清风低垂着头,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精光,尔后看似恭敬实则敷衍道:“公子可是人中龙凤,即便如今潜龙在渊,也不该自降身份,与那陵都出了名的废物相交,否则传出去,该堕了咱们方府的名声。” 方矣仍旧品着他手里那杯茶,静静看着清风的表演,直等到对方一口气说完,他才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清风:………… 清风气闷不已,没办法,谁让方矣再怎么废物,对方也是方家大少爷,不像他就只是方家一马夫,唉!果然啊,投胎是个技术活。 清风撇撇嘴不吭声了,漫不经心的赶着他的马车,说来他也是倒霉,原本他是给二少爷赶车的,就因为有一次他跟同伴唠嗑儿,说了两句“大少爷那等天人之资,却被身体拖累了,着实可惜。”结果好巧不巧就被赶来的二少爷听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就被发配到大少爷这里来了。
第76页 当时,清风都快心如死灰了,直到两个月后,二少爷亲自召见他,让他窥探大少爷的日常行踪,必有重赏,清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只是今天这事回去该怎么跟二少爷说呢,他没有方矣的眼力劲儿,并没有发现陆家宁在跟容明珠一行人争执的时候下的黑手,还以为对方一直被压着打,后来也是遇到方矣烂好心,才救了对方,对于这样一个废物,清风都打不起精神去偷听他们谈话。 清风执着马鞭,思前想后,认为两个废物的谈话没什么好禀报的,于是就隐下没提。 不说方矣这边的侥倖,那边陆家宁刚回府就被人被拦住了。不用费心思猜,陆家宁就知道眼前这婢女是徐氏身边的大丫鬟洗玉了。 原剧情里,洗玉可是对容明珠痴心一片啊,想想也是。容明珠要身份有身份,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有相貌,对于洗玉这样的丫鬟来说,若是能给容明珠做通房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了,更何况她还真的喜欢上了容明珠。 现下容明珠受辱,洗玉受徐氏的命令来截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果然对方一开口就给陆家宁扣了一顶大帽子,“二少爷好狂的性子,这才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敢目无长兄,在外面公然给长兄难堪。”洗玉回想起大少爷回来时脸上的淤青,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当下嘴里就没了分寸,言语刻薄道:“庶子就是庶子,有爹生没娘教,小妇养出来的东西,上不得台……” “啪!”洗玉话未说完,迎面就扇来一个巴掌,直把她打得偏向一边,周围的下人包括洗玉自己都愣了,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陆家宁红着眼立刻欺身而上,两个巴掌对着洗玉的脸,左右开弓,一时大门处只听得到“啪啪啪”的声响。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对着容砾说了多少戳心窝子的话,跟着容明珠一起做了多少伤害容砾的事。 魂体契约里,虽然容砾并没有让他报復洗玉这个小婢女,但是陆家宁看不过去,就算他送的利息吧。 陆家宁下手极狠,双眼血红血红的犹如厉鬼,所以周围的下人一时不敢上前,只是这么一犹疑的功夫,洗玉的脸就被打的不能看了,容砾的记忆碎片里,也有人被打的这般惨不忍睹,只是那施虐的人,现在却被他的毫无还手之力。 洗玉的脸没地方下手,陆家宁就用脚踹,别跟他说什么男人不能动手打女人,特么的那女人随时想着法的弄死他,他还处处留情,是不是傻缺。 洗玉的哀嚎响彻了整个容府大门,随后闻声赶来的其他下人总算拉住了陆家宁。 大门的动静闹得极大,幸只幸,洗玉来截他时,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外人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 半个时辰后,老太太的梧桐院,徐氏垂着泪细细述说容砾所犯的一桩桩一件件罪大恶极之事,容明珠顶着一个青眼睛站在徐氏身后,离他们不远的偏房还是不是听到洗玉的哀嚎声。 老太太高坐上首,容砾此时“恢復”了正常,恭恭敬敬的跪在厅堂中央。 好不容易等徐氏说完了,老太太才微微掀了掀眼皮,只要没瞎,到底容砾和容明珠谁受了欺负,一目了然,毕竟容明珠只是脸上挂了彩,而容砾则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地儿了。 其实容砾此时也比较好奇老太太会怎么处置他,毕竟他犯的这事可大可小。 用徐氏的话来说,容砾性子张狂,目无尊长,暴戾残忍,心性恶毒等等一切不好的词语都往他身上扣就对了,更更让徐氏愤怒的是,容砾的嚣张跋扈,柳氏都不敢打她丫鬟,容砾居然说打就打了,她若是不好好教训对方,她正房夫人的脸往哪儿搁。 所以,徐氏现在强烈要求老太太,对容砾上家法。 老太太半阖着眼,不发一言,容明珠和徐氏急了,容明珠直接跑到老太太面前,蹲下,头靠在周氏的膝盖处,软语诉苦,“祖母,你不是向来最疼明珠的吗?现在孙儿都被那庶子欺负成这样了,祖母都不愿意替孙儿讨回公道吗?祖母,祖母~~” 周氏看着爱孙幽怨的眼神,终是无奈的嘆了口气,她对着容砾点了点,“容砾,你可有话要说?” 容砾面上毫无波动,只是淡淡道了个“无”。 周氏似疲惫的闭眼,低声道:“既如此,便动手吧。” “是。”行刑的下人跟容明珠和徐氏对了个眼色,尔后执起长棍就对着陆家宁的背重重打了下去。 陆家宁早已经让系统屏蔽了身体感知,面上虽然做出一副隐忍的表情,心里却在偷偷算着容裕海回来的时间。 在那下人打到第十下之后,容裕海终于匆匆赶来,高声喊道:“住手,还不住手。” 所有人被容裕海那声呵斥吸引了力,自然没人看到陆家宁低垂着的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转瞬即逝,随后似再也撑不住般,倒了下去。 容裕海急急跑过来扶住陆家宁的身体,回头对着老管家容禄吩咐:“快,快去请大夫。” 尔后又招唿人把陆家宁抬回他的主院,临走时他终于捨得给无氏一个目光,却是斥道:“无知妇人!老夫警告你,若是此次砾儿无事,咱们一切好说,若是砾儿有什么大碍,哼……”容裕海怒极,甩袖而去。
第77页 看着儿子选去的背影,周氏眼中也闪过一抹懊恼,她今日是有替孙子出头的意思,但更多还是为了敲打容砾,却忘了徐氏那个小心眼的会在她的手下人里做手脚,唉!老了老了,想事情不周到了。 老太太第一次烦躁的把容明珠和徐氏二人赶出了梧桐院,走出院子,容明珠和徐氏都恨恨的看着主院方向。 容砾,咱们势不两立。 ~~~ 且不说徐氏和容明珠二人恨的如何牙痒痒,反正短期内他们是碰不到陆家宁一根头髮了。 容裕海一边命人救容砾,一边派人问明事情真相。 “回老爷,今日外面有一壮汉传话,说看见二公子在外被人追着打,听描述,那几人很像是大公子的朋友,莫公子他们几人……” “回老爷,今日的确是洗玉姑娘口出不逊在先,她说,她说……”回话的下人有些怯怯。 容裕海嘴巴一撇,厉声道:“说什么了。” “洗玉姑娘说二公子,庶子就是庶子,有爹生没娘教,小妇养出来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放肆!!”容裕海怒极,用力拍打着桌面,令跪着回话的下人噤若寒蝉。 容裕海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容禄颇有眼色的挥退了其他人,转身沏了一杯茶递给容裕海,宽慰道:“老爷,气大伤身,莫要怄着了自己。” 容裕海抿了一口茶又把杯子重重放下,怒声道:“不气?如何不气?那洗玉只是个丫鬟就赶当着我儿的面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那背着我儿还不指定说的多难听呢。更甚,什么叫“有爹生没娘教”,她根本就没把我容裕海放在眼里。” 容禄自然知道自家老爷指的“她”是正夫人,只是他也就是一区区管家,能做甚。只能宽慰宽慰他家老爷了。 之后几天,陆家宁的病情反反覆覆,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元气大伤,容裕海为此又发了好大一通火,盛怒之下,他下令禁足了徐氏和容明珠二人半年,又把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洗玉打断四肢发卖了出去。 徐氏和容明珠双双禁足,老太太因为之前的事心里有愧,所以,一时之间,容府除了容裕海,风头最盛的便是陆家宁了。 第49章 真假明珠(七) 因着上次徐氏“母子”的算计,容砾的身体是彻底伤到根本了, 本来就瘦瘦小小的一个人, 如今脸色也苍白了, 看着就羸弱不堪。容裕海心中有愧,越发的想要弥补容砾一些什么。 七月份的一天, 容裕海照常教授了容砾一番之后, 放柔了声音问道:“砾儿近日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陆家宁恭恭敬敬的对着容裕海行了一礼,才说:“现今父亲待砾儿这般好, 砾儿自是什么都不缺的。” 容裕海抿了抿嘴,没说话。他总觉得上次过后,容砾与他生分了些。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容裕海垂眸,细细思索对策。 都怪徐氏那妇人, 头髮长见识短,砾儿再如何能干也终究只是个庶子, 如何能压了明珠去。须不知砾儿好了, 明珠自然就好了,也不知道她计较个什么劲儿。 容裕海表示非常不懂徐氏的脑迴路, 如此分明的利益关系, 对方竟然都看不懂, 如今还坏了他的好事。 罢!罢!现在如何笼络回容砾的心才是正事。 容裕海想了想,没给容砾反对的机会, 吩咐容禄去帐房支了两张百两银票拿过来, 亲自递给陆家宁, 说:“你现在大病初癒,学习固然重要,可也不能不顾身体,这二百两你拿着,出门转转也好,遇上什么喜欢的,只管买,若是钱不够了,回来与容禄说上一声便是。” “父亲……”陆家宁还要推辞,却被容裕海强硬制止了,于是陆家宁“不甘不愿”带着银子出门游玩了。 说起来,上次跟方矣约好了会面,却没想到后来发生那种事,容明珠和徐氏会发难,是他意料之中的,倒是没想到徐氏下手会那样狠,也罢,现在徐氏对他越是狠厉,来日真相爆出,容砾才有理由“心如死灰”啊。 陆家宁坐在马车里东想西想,没多久就到了普陀寺,上次他与方矣约好的地方便是这里,这普陀寺只是陵都一个不大不小的寺庙,但这里的妙音大师却有一手好医术(方矣说的)。方矣有疾,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这里一趟,如今陆家宁也是身体有暗伤,来这里寻求大师救治,也不显得刻意和打眼了。 容砾的五官只能用秀气来形容,当陆家宁接手了这副躯体之后,容砾原本那双大而无神的眼睛立刻活了过来,再加上这副身体重伤初愈,本就瘦削的身影更显单薄,一张脸蛋也越发清减苍白了许多,也更加衬得那双水亮亮的眼睛更加有□□。 最直接的证明,柳氏妙音大师一见到陆家宁就道:“都说眼眸如心,小施主眸子这般清澈透亮,可见是极有慧根的,不知小施主愿意皈依我佛否?” 陆家宁笑着摇头拒绝了。妙音大师虽有遗憾却也不强求,对待陆家宁的身体也很是上心,等到一番诊断后,妙音大师给陆家宁开了个药方,陆家宁感激谢过,尔后与妙音浅谈两句,虽言浅,意深远,别忘了,陆家宁可还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呢,随便在系统里翻出后世总结出来的佛家金句也够妙音好好意会一番了。
第78页 陆家宁临走时,妙音还有些恋恋不捨,直问他:“容施主真的不考虑一下贫僧的提议吗?” 陆家宁背对着妙音,摆了摆手,待的人走远了,妙音幽幽嘆息一声,也不知他这一嘆是嘆他未能收到一个好弟子,还是嘆像容砾那般通透的人毁于后宅可惜了。 这些种种陆家宁却是不知,甚至他今日又是来拜佛又是去与妙音浅谈都只是为了给自己以后常来这里做个藉口,之前两月,他在家里养伤,与方矣失了约,也不知那人恼了他没? 陆家宁心上心下的想着,不知不觉就转悠到了普陀寺的庭院来了,眼下七月初,还有些荷花盛开,陆家宁也没多少兴致,他挥退了身边跟随的下人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走动,突然听闻咕噜咕噜声,陆家宁心中一动,回身一看,那缓缓向他移来的不是方矣又是谁。 这一次对方是单独一个人来的,坐的轮椅,或许因为这个时代的原因,轮椅看上去颇有些笨重,看着那个人吃力的转动着椅子,陆家宁想也没想就迎了上去。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陆家宁深陷其中,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反常,系统这个旁观者倒是瞧的清楚。 它的主人莫不是喜欢上这个残废了? 可他们不是还要找另一个主人的下落吗? 系统愁啊!它偷偷扫描过这个残废,除了魂体比别人强大一点,也没什么好了,也不知道主人看上对方哪点了? 系统冷着眼看着那两个狗男男,啊呸,方公子与它家主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对着那一池子的荷花吟诗颂赋,听的系统都忒牙酸,就在它考虑要不要休眠时,一个愣神的功夫,那两个人又把话题带到吃的方面了,一个说再过几日,莲子能吃了,什么莲子粥,冰糖莲子,红枣银耳莲子汤,莲子龙眼羹……… 系统:…………… 算了,主人高兴就好。 陆家宁与方矣越聊越投机,不管他说阳春白雪也好,下里巴人也罢,方矣总是能与他说上两句,偶尔他说起各处风土人情,就会想想那个地方有什么小吃,方矣竟然也能接上两句,陆家宁心中惊喜之余也不乏震惊,倒不是震惊方矣的见识宽广,就是觉得这人跟他相处的感觉很像那个人,他们也是这般,什么都能聊得来,会不会? 这次陆家宁还未问出口,系统就直接给他泼凉水,【主人,你别想了,刚刚我就给方矣扫描了一番,他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陆家宁眉眼低垂,没同意系统的观点,也没反对。说到底他还是对系统存疑,比起这个忠心值有待商榷的系统,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看看罢。反正他还要在这个世界再带上几年,方矣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他最后总会确定的。 这一日,不出意外的,陆家宁又是与方矣聊到很晚才依依不捨的回家,回去的路上,马车路过一家酒楼,陆家宁吩咐人去买了两道莲子羹,才回府。 他回府后,直接带着东西去了书房,容裕海果然在里面,陆家宁略微有些害羞的把莲子羹从食盒里里拿出来,递给容裕海一碗,他自己拿了一碗,美滋滋的吃了。 容裕海见了好笑,不过容砾肯与他带一份莲子羹回来,是否也不气他了。 容裕海自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平日里也是尽心教导陆家宁,对于陆家宁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所以陆家宁每逢初一十五就去普陀寺会情郎…咳,会好友了。 转眼数月过去,陆家宁与方矣接触的多了,聊天的内容也从原来那些人生哲学谈到了各自的生活。 陆家宁咬了一口冻梨,三两口吞下去,说:“阿矣!那梨子特凉,你身体弱,少吃些。” 方矣白了他一眼,从善如流的接茬:“然后都留给你吃。” 陆家宁这个厚脸皮的一点儿也不害臊,嘿嘿一笑“知我者莫若阿矣也。” 方矣这次连话都不想搭理了,跟这容砾处久了,方矣就深信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可不是嘛,看着这容砾老实怯懦的样子,其实心眼儿忒坏。明知道他不能吃冷食,还故意在他面前吃的倍儿香,忒招人恨。 陆家宁在方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啃完了一个冻梨,啃完后随意一抹嘴,仗着身上衣服穿的厚实,便随意侧躺在铺了被子的地板上,倒也不算太冷。 陆家宁吃饱喝足,就有些犯困了,那脑袋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逗趣又可爱。 方矣担心对方真睡过去了会着凉,一手撑地,一手去够容砾。 在方矣的手刚要碰到陆家宁的肩时,陆家宁开口了,声音沉沉的,带着说不出的郑重,“阿矣,我想考科举。” 方矣的手顿了顿,还是拍了拍陆家宁的肩,“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陆家宁勐的抬头,冲着方矣笑的灿烂,“果然,阿矣对我最好了。” ~~~ 回去之后,陆家宁就把这个想法给容裕海说了。 “砾儿啊!虽说你天资过人,可是你现在正经学习一年尚不足,可行吗?” 容砾郑重的对着容裕海行了个大礼,信心十足道:“行与不行,还请父亲检测。” “你这孩子,不是都说了没人时候唤我“爹”吗,”容裕海装模作样的感慨两句,然后岔开话题,说:“既然如此,那为父可要好好考考你。”
第79页 科举考试大致归纳,也就几点,帖经,墨义,策问,诗赋,经义。 容裕海就先出了几个科举考试最基本的帖经,墨义,让陆家宁做。 一个时辰后,容父捧着新鲜出炉的答卷,又惊又喜,直夸:“我儿果然有大才。” 于是在徐氏和容明珠两人好不容易解了禁足之后,乍然听闻容砾竟然要去考科举,立马就炸了。 景明院里一时间又被清扫出许多精緻的瓷器碎片和丝绸布条。 最后徐氏“母子”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整天,徐氏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容砾那个庶子都能去参加科举了,那我们明珠自然是更加没问题了。” 第50章 真假明珠(八) 科举考试大概可以归类为四个阶段:院试又叫童试, 县级考试, 童生参加, 考上为秀才;院试之后是乡试, 因在秋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主考官由皇帝委派,考后发布正、副榜,正榜所取的叫举人, 第一名叫解元; 乡试之后便是会试, 因在春季举行, 故又称春闱。考试由礼部主持, 皇帝任命正、副总裁, 各省的举人及国子监监生皆可应考,录取三百名为贡士, 第一名叫会元;最后便是殿试了,由皇帝亲自主考, 贡士参加,考中头名是为状元。 容砾现在好歹也算有点利用价值的人了,所以容裕海对着下边的人打了个招唿,容砾就跟着其他考生直接参加了童试。 值得一提的是, 容明珠也跟着一起去了, 或许是为了韬光养晦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 童试的时候, 陆家宁的成绩只能算中上, 而容明珠这个天之骄子理所当然夺了第一名。 成绩放榜那天,容明珠的下巴恨不得抬到容砾头上去了,徐氏为了给自己儿子做脸,花费大量钱财做宴,邀请符合他们那个阶级的官家夫人公子小姐们来庆祝,期间更是捧一句容明珠就要踩一下容砾。 这场宴会开了整整一天,容府好不热闹,容府的下人看见正房摆了那么大的排头,不少墙头草又纷纷向徐氏靠拢。 所幸这次,老太太总算清醒了,不管她心里怎么偏爱容明珠,但在容裕海跟她说了那一番分析之后,她怎么也得在容砾面前摆出慈祥的祖母样子来。 于是在宴会第二日,容砾跟着他爹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罕见的招手把他也叫了过去,周氏一手拉着容明珠,一手拉着容砾,面目温和:“好好好,你们都是出息的,以后容府就靠你们了。” “祖母…” “祖母…” 老太太笑笑,尔后放开拉着容砾的手对着她身旁的老嬷嬷摆了摆,老嬷嬷心领神会的拿出两个盒子。老太太一一接过,打开,两个盒子里都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以后你们可要更加努力啊!” 容砾感激,容明珠面色复杂的一起谢过。 没人知道,在容明珠拿着东西回去后,就把周氏送他的文房四宝给砸了。 他是堂堂嫡子,怎么能自降身份跟那个庶子用一样的东西,祖母她,当真是老煳涂了吗。 容明珠气闷不已,但对于学习上倒是越发刻苦了,不为其他,只为了把容砾重重打入泥潭,让对方再也爬不起来。 容父看着两个儿子如此上进,心中欣慰不已,果然,当初“偏爱”砾儿几分,成功让明珠上进了不少,好,甚好啊。 日子就在这般看似融洽的气氛里快速过去,转眼柳氏的一年之期便要到期限了。 这一年里,她被拘在一方小院里,吃不好睡不好用不好,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好几岁,容裕海乍一见她,还有几分不敢置信,之后更是在看见柳氏眼角不甚显眼的皱纹时,嫌恶的走开了。 容裕海的这个动作无疑是一个信号,之前还有人在观望柳姨娘会不会復起,眼下来看,难了。 而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除了陆家宁就别做他想了。 他一方面利用系统搜寻与柳氏年轻时相似的“白莲花”,然后利用一个合适的时机,让这两人“偶然”碰面,让他爹来个第二春。一方面他又打着关心柳氏的幌子,故意激怒那些守着柳氏的下人,那些下人不敢动他,就只能背地里折磨柳氏了。是以,短短一年,柳氏才会苍老的那般快。 因此,当容裕海在年轻水嫩的温柔乡里出来乍一看到面带沧桑之感的柳氏才会那般反应,更何况,柳氏还曾欺骗于他。 综合种种因素,容裕海还能再与柳氏相亲相爱就怪了。 柳氏没了容裕海这个大靠山,儿子又与她离心,不时对方还要再来拖拖后腿,柳氏的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 她不是没想过要拿出当“娘”的身份好好教训容砾,如果再能给对方扣上一个不孝的骂名更好。一来可以解了心中恶气,二来也能替她的明珠扫除前路障碍。 她可是听人说了,容砾那小子天资过人,仅仅是被老爷教导一年不到就能考上秀才,若是再给对方时间发展,那她的明珠…… 柳氏又急又怕,冲动之下就直接去找容砾算帐,可她却忘了,作为一个姨娘,她是没有资格管教容家孩子的。 以前容府没人在乎容砾,容砾自己也老实愚孝,是以柳氏越距便越了,现如今,容砾已是秀才,又有容裕海护着,柳氏这个失宠姨娘怼上去,完败。
第80页 柳氏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以前那个任打任骂的人居然反击了,还那样利落,不敢置信,怨恨,惧怕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柳氏失了理智,在陆家宁的特意安排下,急吼吼的撞破了容裕海和他的新欢好事,柳氏情绪本就不稳,现在又见自家心上人跟别的女人缠绵,还特么是她年轻时候的盗版,柳氏彻底怒了,抓头髮,咬耳朵,扇耳光等等泼妇行为,让容裕海目瞪狗呆,这这还是他那个温柔娇弱的柳儿吗? 容裕海直觉自己又被欺骗了,不期然一个低头,竟见着新欢被旧爱打的唉唉软叫,容裕海立马怒了,上前对着柳氏的背部就是一脚踹出去,直把柳氏踹了嘴啃泥,还不幸的磕掉了两颗大门牙,嘴边直冒血,那画面忒惨了。更惨的是柳氏还没等到大夫医治,就被怜香惜玉的容老爷又给禁了一年半的足。 这一回柳氏是以何等悲惨的样子被禁足的,容府的下人都看在眼里了,本来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剋扣柳氏的例银,毕竟容砾现在立起来了嘛。哪知道这个时候,一道“柳氏从前虐待容砾”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之后她们观察几日,好嘛,柳姨娘又被禁足了还受着伤,二少爷真的不管不问,看来那消息说的是真的了,于是彻底“失势”的柳氏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绝望,大户人家的后宅里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那可有太多办法了。 初禁足几天,柳氏断了门牙,还不想吃饭,结果几日后,外面不再送稀粥来,反而是嗖饭馊菜,柳氏不是没闹过,但她一个过惯了好日子的姨娘怎么能敌得过那些粗使婆子,柳氏受了气,就往她身边唯一还跟着的大丫鬟连香身上招唿。 连香能混在柳氏身边,也别指望她心肠有多好,原主曾经被柳氏折磨的好多点子都是这婢女出的。 所以现在陆家宁直接把着主僕两人一起送进破院禁足。 果然没多久,就听那边传来消息,说连香以下犯上,殴打主子,被柳姨娘躲避时,不慎划破了脸,据说那疤痕是从额头一直斜划到下巴,右眼也彻底废了。 陆家宁听闻时,心有余悸,果然柳氏就是柳氏,哪怕失了势,战斗力也不可小觑啊,不过这都与他没关系了~~ 陆家宁现在忙的飞起,一边跟着他爹努力读书,控制着“知识储备量”,一边还要应对徐氏和容明珠的不定时攻击,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找机会熘出容府去跟方矣约……咳…交流情报,聊聊哲学,顺便互灌毒鸡汤。 对此系统都心如死灰了,摊上这么一个任性的主人,也是它作孽哟。 在这种忙碌又匆实的日子里,陆家宁迎来了乡试,因为在秋八月举行,又叫秋闱。 这一次陆家宁依然没有冒进去争那第一名的解元,他保持着比上次童试进步一点点的状态,混了个前十。 说来也巧,容明珠这次的名次只排到他前一位。 这个结果对于容府除了容明珠以为的人来说,都是顶顶好的。不管怎么样,明珠都死死压在容砾上面呀。 但只有容明珠自己清楚,容砾的进步速度太可怕了,之前的乡试他并没有保留实力,也才勉强混了个前九,若是没有容砾,对于这个名次他或许很开心,可是现在容砾才学习两年,都已经跟上他了,那下一次他还能再压住容砾吗? 容明珠惴惴不安,他在自己的书房里急躁的来回踱步,他得想个办法,必须把容砾压下去,必须。 容明珠思来想去,最后把主意打到他母亲身上去了。 都是一个容府的,前段时间柳氏闹的动静那么大,他怎么会不知道,既然柳氏那个姨娘管教不了容砾,那正房主母总有资格了吧。 他也不会让徐氏故意责罚容砾,毕竟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但是主母身体有恙,做儿子的抄些经文祈福总可以吧。 反正不拘做什么,只要把容砾的时间精力占了,让对方没机会继续念书就行。 容明珠的设想很好,但他却忽略了容父迫切想要壮大容府的决心。 所以第二天在众人给老太太请安时,徐氏甫一把这个想法提出来,就被忍无可忍的容裕海给怼了。 “既然夫人身子有恙,不如去乡下庄子静心休养吧。” 第51章 真假明珠(九) “既然夫人身子有恙, 不如去乡下庄子静养吧。”富丽堂皇的厅堂因为容裕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蓦然寂静。 但短暂的寂静过后,就是徐氏歇斯底里的尖叫, “容裕海!你说什么?”徐氏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你让我去乡下庄子静养。”长长的指尖又指了指容砾, 怒不可遏:“就为了这么个小兔崽子, 你要公然夺了我的权,你当我徐家人都死了吗。”徐氏的叫嚣犹如一个巴掌狠狠扇在老太太和容裕海的脸上。 没有哪个当婆母和丈夫的会喜欢自家媳妇/妻子动不动就用娘家人来威胁他们, 尤其当对方阐述的还是事实。 这或许也是容裕海极力想要壮大容家的原因之一。 而徐氏的话显而易见触了他们的逆鳞,老太太周氏当场就发话了,“徐氏,这里是容家,若是想要耍威风,自可回你的徐家去, 我容家庙小,容不了你这尊大佛。” “娘, 我……”徐氏被老太太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刚刚说出口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只是现在当着容砾那个小兔崽子的面,让她认错,她也是不愿的。
第81页 容明珠自幼由徐氏抚养长大, 再了解她不过, 于是扯了扯嘴角, 三两步行至周氏面前, 软声劝道:“祖母你别动气,娘她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何曾受过半点委屈,如今………”容明珠失落的低着头,故作坚强的抿着嘴角,不言不语。 在场的没有傻子,容明珠未尽之言,想要表达什么,众人都很清楚。陆家宁一直像个隐形人站在容裕海身后,此时他眼珠子动了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突然上前两步,彭的一声跪下,对着周氏和容裕海磕了三个响头,“容砾是什么身份,自己清楚,若是没有父亲和…祖母…,容砾现在怕是仍旧大字不识,容砾感激父亲的恩情,因此更加不愿看到父亲为难,所以从今日起,容砾自请离府外住,不考上功名,绝不再回容家,还请父亲成全。” 容裕海和周氏闻言,心里都对容砾的懂事感到满意,只是离府外住?虽然其他世家的庶子也有这种情况,但是…… 容裕海微微垂着头,分析利弊,现在若是容砾离府,徐氏那边肯定不会再闹腾,说实话,以现在的形式,他还真不想跟徐家对上,而且容砾还说不考上功名绝不回府,对于容砾而言,容府是他的归宿,想必对方为了回来一定会竭尽全力,唯一的弊处就是,容砾一旦离府,他们父子间的情分可就淡了,以后等容砾出息了,怕是不好控制。 到底该怎么抉择才好呢? 厅堂里的其他人也都紧张的看着容裕海,尤其是徐氏和容明珠,他们是最希望容砾离府的,只要容砾出府,他们还愁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一盏茶后,容裕海经过一番分析,做出决定,同意容砾离府外住,但是以后容砾每月的例银要翻倍,学习用具一应容府报销。 徐氏虽然不愿,但是只要一想到这“扫把星”出了府,回不回得来可要另说了。 于是容府的几位主子都没有意见,徐氏更是“热情”,当天就吩咐人把容砾的东西打包,派人把对方送出了府。 陆家宁以身体不适为由,住到了普陀寺,最开始一段时间,容裕海为了培养父子感情,隔三差五就会上来看他一趟,时不时拿些书籍,偶尔陆家宁有“不懂”的,都会拿来问一下容裕海。一来二去,容裕海发现,容砾离府不仅学业未落下,对他也更加依恋。 容裕海对这个意外之喜满意极了,因此对容砾也就更加大方,偷偷塞给对方不老少银子。 如此过了两三月之后,容裕海觉得差不多了,也就渐渐缩少了去普陀寺看望容砾的次数。 这一次,容明珠和徐氏倒是忍耐得久。 容裕海和周氏那边是一个因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一次的会试容砾言明不参加。 用对方的原话来说,“既然我要考科举,要么一考就中,要么就干脆不考。” 容明珠初初听到这话时,只觉得容砾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每次科考网罗了天下的优秀学子,哪一人不是辛辛苦苦的十年寒窗苦读,你一个半路才认字的庶子如何敢妄言,一考就中。 容明珠拼命给自己洗脑,也给徐氏洗脑,容砾狂妄无知,难成大气,但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容明珠都会翻来覆去的把容砾说过的话思来想去。 结果到了春闱时,容明珠怯场了,也可以理解为他生了心魔,于是他跟容砾一样,这一次的会试他也没有参加。 其实若按照陆家宁的想法,他是想要去的,当然他也有这个实力,可恰恰就是因为这样,方矣更加不让他去。 方矣跟陆家宁处的极好,陆家宁也不防备他,所以有些东西平日里细心一些自然会发现。 对于方矣而言,容砾的天赋已经不能简单用天资过人来形容,容砾的学习速度太快,可以说在陵都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跟容砾相提并论的人,偏偏容砾的身份又不高,若是真把他放出去碍了某些人的眼,怕是还没等到殿试就一命呜唿了。所以出于种种考虑,方矣近乎强硬的把容砾给拦下了。 陆家宁不是个傻的,就算最开始不明白,但事后只要稍微一琢磨,也就通透了。虽然这样又要在这个世界多耽误一年多,可只要一想到这里还有方矣,日子似乎也不那么难过。 陆家宁与方矣在寺庙中相会,谈天说地,时间久了,自然就有风声露了出去。 作为一个随时想着怎么弄死容砾的人,容明珠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知晓了这个消息。 说来也巧,陵都虽然是首都,世家林立,但是你仔细查一查就会发现,许多世家之间都是沾亲带故的。这也是为什么世家难以剷除的原因。 而方家说起来还跟容家勉强扯得上一点关系。 老太太周氏的娘家侄孙女,嫁给了秦家幼子秦聂为正妻,秦聂的亲娘又是方家正夫人的姊妹,这两人关系自幼不错,是以方阖和秦聂这对表兄弟虽然隔了一层,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极好的,有时候秦聂去方家做客,跟方家兄弟站在一起时,不知情的很多人都会以为方矣才会是那个外姓表弟。 容明珠派人顺藤摸瓜查到那个方矣头上时也很是吃惊,虽然方矣现在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对方一日不死,一日就占据着嫡长子的名头,现在容砾跟对方搭上了线,又天资聪颖,对他的地位可是大大不利啊。
第82页 容明珠心中焦急,整日整夜的不睡觉,就琢磨这事呢,两个眼睛通红通红的,徐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后来听身边下人的建议,干脆把明珠平日里耍的好的几个友人叫来,帮着劝劝。 莫仲轩他们几人收到邀请来的时候,容明珠还在苦思冥想,直到莫仲轩不耐烦推了容明珠一下,容明珠顺着视线看到莫仲轩的脸,脑中精光一闪。 容明珠激动的拉着莫仲轩的手,急切道:“仲轩,我记得你说过,你与秦家幼子甚为相熟?” 莫仲轩不明所以,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们圈子就那么大,不是跟这个玩肯定就是跟那个玩咯。 哪知容明珠听他此话,眼睛昼亮,他不顾其他人,大力的把莫仲轩拉到他自己的书房,关上房门,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处境和打算都给莫仲轩说了。 容明珠敢如此大胆,还是因为莫仲轩跟他一样,处于嫡子之位,下面却有能力才华丝毫不亚于他们的庶子虎视眈眈。 果然,在容明珠说完之后,莫仲轩就怒火中烧,他同情的拍了拍容明珠的肩膀,义愤填膺道:“明珠,你放心,这件事事关我们嫡子的切身利益,我肯定帮你。”话落,莫仲轩好似想到什么,偷偷拉过容明珠,俯耳道:“其实不瞒你说,曾经我偶然听秦聂那小子说过一嘴,方阖貌似也很是不喜方矣那个病秧子。” 其实想想也对,方矣和方阖一母同胞,都是方家嫡子,只因为方矣早出生,所以是嫡长子,若方矣文武双全,方阖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方矣从小体弱,却因为一个嫡长子的名头占尽了好处,这让同为嫡子的方阖如何不恨,再加上其母的偏爱,时日久了,方阖母子不仅不当方矣为子/兄,反而憎恨为仇人。 这次容明珠因为要对付容砾牵扯进了方矣,看似麻烦,但操作得当,未必不能一箭双鵰。 莫仲轩当天从容府回去以后,把自己关进房里琢磨了许久,容砾和方矣,一个是明珠的眼中钉,一个是方阖的肉中刺,若是他能想法子把这两人解决了,不仅能报上次容砾戏耍他之仇,也能直接搭上方阖的线,更能承得明珠的情,这简直就是一箭三雕啊。 面对利益的诱惑,莫仲轩急不可耐的就去寻了秦聂,把他的打算一说,秦聂当即拍手称快,于是第二天中午,莫仲轩,容明珠,秦聂还有方阖这四个平日里无甚交集的人聚拢到一起,商谈“大计”了。 四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在日落时分,他们终于商量出了一个章程。 因此,事隔大半年,陆家宁作为有幸收到方家嫡子的邀请,陪着方矣一起来赴“鸿门宴”时,“凑巧”遇上了他的嫡兄。 第52章 真假明珠(十) 方家不愧是一流世家, 哪怕已经快要入冬,方家的院子里还是开满了奼紫嫣红的花草, 也不知道这私下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陆家宁是方矣特地亲自出门去接的, 哪怕他不受宠, 但怎么着也比一个下人好,或许在内心深处,他都是不愿让容砾受一点儿委屈的。 平整的石子路,陆家宁站在方矣身后,放缓了速度推动着方矣的轮椅,咕噜咕噜的声音有规律的响起,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方阖特地为“迎接”他们腾出来的厅堂小院。 小院里已经有许多人了,不止莫仲轩,容明珠他们, 还有与方家交好的世家公子,小姐们。 那些人在看到坐着轮椅而来的方矣时, 淡漠者有之, 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更有之。 方阖欣赏够了众人对方矣的无声嘲笑后才出来打圆场, 他面带微笑, 故作亲昵的走上前来,“大哥,你怎的来的这般晚?让小弟好生久等啊。” 方矣冷漠脸:“哦。” 方阖脸色铁青, 陆家宁在他们身后憋笑憋得辛苦。 秦聂见情况不对, 笑着过来打圆场, 期间偷偷给他表哥使了个眼色。 方阖这才忍了下来,接下来就是一众公子小姐们的寒暄。 说来这个朝代还算比较开放,赴宴时,公子小姐们无避嫌,尽可攀谈,当然这得还有其他人在场,或者至少有一名长辈在场。 陆家宁现在这个身份太低,在一众嫡子嫡女里面,陆家宁这个庶子简直就是鸡立鹤群。所以意料之中的他被孤立了。 所幸陆家宁也不介意这些,原本他以为方阖突然邀请他是为了对付阿矣,但是在这里看到容明珠之后,陆家宁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惜因为他的到来,造成了蝴蝶效应,偏离了原剧情,他现在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事情会怎么走向。 但万变不离其宗,在他和方矣没有犯罪的情况下,要毁了他们,只能从名声入手。 陆家宁根据这点线索,一双招子在小院里来回搜索,突然他的手被人碰了一下。 “看你的西北方。”陆家宁闻声而动,瞳孔勐的一缩,他们怎么会来? 在陆家宁西北方向的是一对正值青春年华的龙凤胎,哥哥成忆,妹妹成思,这两人是当今圣上的亲堂弟妹,因为成忆兄妹的爹还算老实,这两兄妹也很会看眼色,所以他们与圣上的关系还不错。按理说这样的身份还不至于要委屈自己来参加方阖的宴会,之所以这两兄妹来了,还兴致勃勃的,完全是因为这两兄妹虽然身份高贵,但是性格略奇葩。
第83页 也不知道成爹怎么教儿女的,成忆和成思这对龙凤胎对别的不感兴趣,就是喜欢八卦。 可以说整个陵都,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他们,而且他们还特别负责,从不造谣,实事求是,因此才更让世家大族头疼,偏偏这两人身份还高,简直让那些自诩位高权重的世家掌权者没法子。 现在这两人出现在方府,陆家宁基本可以肯定方阖和容明珠他们是打算败坏他们名声了。 也对,方矣现在除了方府嫡长子的名头,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此时传出他不好的言论,方矣就彻底毁了,对于他也同样如此,在陵都,庶子本就低人一头,就算他可以利用科举拉近缩短这层距离,但也是受人不起的。 陆家宁微眯着眼,像极了一只正在谋划大计的狐狸,方矣不经意瞄了一眼就离不开眼了,好半晌才轻笑一声,既然这个人已经有法子了,他就乐的躲在其身后装柔弱好了。 陆家宁为了以防万一,严令让系统全程监控,果然,没多久就有一名小厮跑过来找方矣,说方大人有事找。方矣回头与陆家宁对视一眼,头也不回的跟着去了。 方矣走后没多久,陆家宁在走动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位丫鬟,恰巧那位丫鬟手中还端着盛了茶水的托盘,陆家宁的衣服“一不小心”就溅上了茶水,丫鬟大惊失色,苦苦哀求陆家宁跟他去房间里换一身,否则主家知道了,她一定会受责罚。 陆家宁多善良啊,硬是装瞎,艰难的忽略了种种漏洞,跟着丫鬟七拐八拐的走了。 陆家宁跟着丫鬟越走越偏僻,若不是脑子里,系统给他放的“地图”上,他离方矣越来越近,陆家宁都要忍不住把那丫鬟敲昏,自己熘了。 丫鬟把他带进了一个独立的小院,陆家宁“看到”方矣就在其中一间,而且一直没有移动过距离,陆家宁猜测方矣估计是被人放倒了,同时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方矣那傢伙虽然懂比他多,但是心眼儿可就比不上他了,想想如果这次没有他,方矣指不定还会被坑多惨呢,事后他得好好跟那人炫耀炫耀。 陆家宁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鸡冻心情跟着丫鬟进了其中一间房屋,一进去,陆家宁就闻到了一股不太美妙的气味,脑子里系统也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陆家宁置若罔闻,等丫鬟退下后,他就老老实实在屋里换衣服了,陆家宁偷偷算着时间,在脱到只剩一件里衣时,晕了。 外面守候已久的人,不确定的先敲了敲门,确定屋里的人歇菜了才破门而入。 之后自然就是进屋抬人,搬运,陆家宁闭着眼看着“地图”上两个小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之后终于汇合了。 宽大的足以容纳三四人的床榻上,方矣被剥的□□,旁边还有一名同样被剥的□□的美貌女子,不同的是,女子身上遍布青紫,而且脸色酡红,口中一直发出难耐的□□。 几乎在同一时间,陆家宁就做出了判断。 “她被下药了。” 【是的,主人,这女子被下了极重的合欢散,之后又遭受虐待,所以此时她就算与人□□也回天乏术了。】 陆家宁沉吟些许,突然出声:“方阖他们干的。” 【……………】 陆家宁失笑,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问的愚蠢,能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也要弄死他们除了方阖他们还有谁。 空气陡然静默,系统有些不自在,刚刚它在扫描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其他的东西,通过在系统库里的搜寻,找到了线索。 作为陆家宁的爪牙(?),系统想也没想就告诉了陆家宁。 “你说这女子很有可能是方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 【是的,主人。】 陆家宁这次都不知道该做出个什么表情来了,只能说方阖为了对付他这个长兄,还真是煞费苦心。 陆家宁同情的瞧了方矣一眼,尔后毫不犹豫的抱着人从窗子逃走了。 他把方矣安顿在一个假山后面,让系统监视着,自己则回去拿了他们原本的衣服,顺便抹除一切他们的痕迹。 一切收拾妥当,陆家宁本想带着方矣先走,可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那女子悽惨的模样,陆家宁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积压,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他从系统哪里换来了一双神行靴,快速把方矣送回他嫡长子的房间,尔后用最快的速度,折了回去。 方阖他们计划此事时,各个分工明确,方阖负责派人调开方矣,莫仲轩和容明珠负责在方矣离开后,监控容砾,尔后趁机引容砾上钩。 等一切准备妥当,由秦聂掐算着那婢女身亡的时间,装作玩游戏,不动声色的带大家游玩时撞破方矣和容砾的丑事。 毕竟谁都知道秦聂与方阖关系极好。由他替方阖主事也不会引人怀疑。 现在方阖等四人坐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默默看着时间,等觉得差不多了,方阖立刻出门去缠方老太太,秦聂出门去组织人,而莫仲轩和容明珠此时只需要当一个合格的看客就行。 四人各司其职,可惜其他人不知道,在方阖刚走出不远,就被陆家宁给敲昏了。莫仲轩和容明珠同样没逃脱这个命运。 他们三人被陆家宁打包送到了“犯罪现场”,陆家宁不自在的避开那名婢女,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到,小声赔罪道:“姑娘,得罪了。”尔后利落的把这几人扒光了丢床边。
第84页 临走时,他听到一声气若游丝的道谢声。 陆家宁心中滋味复杂难言,他终究还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陆家宁一路避着人快速朝方矣的小院行去,嘴唇抿得紧紧的,系统有点怕这个样子的陆家宁,因为这总会让它想起一些不太好的记忆,于是系统试着安慰道【主人,冤有头债有主,那姑娘不是个煳涂的,她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并且也为之努力报復着。】 陆家宁陡然停了脚步,“你什么意思?” 系统觉得那画面不太好,于是言简意赅道:【主人,你别问了,反正事后你总会知道的。】 陆家宁并没有等太久,当天秦聂“无意”把人带到一座偏僻小院里,突然听得里面有怪声,秦公子“一时好奇”推门而入。 偏偏秦聂为了保证事情成功,还把成忆成思提熘到身后,于是当天晚上整个陵都都传开了。 方府二公子方阖卑鄙无耻,变态下流,伙同容家大公子莫家嫡子一起奸!!淫!!了方府老太太最喜欢的贴身大丫鬟。 据知情人透露,听说那婢女死相悽惨,而且疑似被下了重药,也不知道场面何等激烈,听说众人撞破时,那三个男人背上胸前全是抓痕,咬痕,而且啊,据小道消息称,方家那位二公子由于玩得太忘我,那啥貌似废了。 第53章 真假明珠(十一) 方府二公子伙同其他人一起女.干.杀婢女的事在陵都闹得满城风雨, 再加上成忆成思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当天这消息就传到了皇帝耳中。 值得一提的是, 康元帝登基三年,三年前他还是个苦哈哈的挡箭牌老大,不知道是不是陵都的贵人都更喜爱幼子几分,康元帝他娘就对幼子更偏爱一些,当初夺嫡之时,若非康元帝棋高一着, 说不定他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于是躲过一劫的康元帝大怒,拼死反扑,亲手干掉了他的亲弟弟, 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软禁了他娘, 可以说现在宫中基本是康元帝的一言堂。 这天他本来下朝以后去嫔妃那里放松放松,他今年也二十有六了, 可惜膝下却只有一子一女, 所以康元帝对造小人这种事还是很积极的, 哪知道他还没走到那嫔妃宫里了, 就被急吼吼进宫的成思成忆给半道截了,尔后也就被强迫听了这么一出大戏。 为了抑制世家发展,康元帝这几年可谓是煞费苦心,没想到啊,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 世家亲手把把柄送到他手里来了, 于是康元帝大手一挥,特别大方的赏了一堆宝物给成家兄妹,成家兄妹对视一眼,喜滋滋的领着赏赐回家了。 在成家兄妹走后,康元帝迅速着人把方阖,容明珠,莫仲轩三人缉拿归案,而后又派出他的得力下属——大理寺卿着重调查此案。 这件案子本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看见的,大理寺卿派仵作验了尸体,再比对方阖三人背上的抓痕和死者指甲里的残留物,得出结论,兇手就是方阖,莫仲轩,容明珠三人。 尽管其他人都不明白这三人怎么会玩到一块去。 但这丝毫不影响皇帝拿世家开刀的决心,几乎是在案子判出来的第二天,康元帝以方阖等人行事恶劣为由,亲自判处杖六十,发配边疆一年。 这个刑罚理论上来说是木有问题的,但架不住世家势大,所以可想而知,当康元帝把这个判处一说,方家和莫家率先炸了,容裕海本有些犹豫,但方家莫家已经出头,如果此时他退缩了,以后都不会有人跟他玩了。 方家率先发声,直言那婢女是他们方家买回府的,就算弄死了也只是方家的家务事,言外之意就是皇帝你不要管太宽。 意料之外的皇帝没有跟他们扯皮,沉吟两声就放人了,那意思好像在说,好吧好吧,你是老大都听你的。 康元帝突然示弱,这件事搞的虎头蛇尾,众大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无一例外的,他们心中都是有些不安的。 这股不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整个陵都,甚至周边地方处处都在传,世家势大,上能挟天子下剥削百姓,把持朝政,枉顾人命。 期间有人不信,立马就有人站出来,你还不知道那方家二公子bb 这件事传到后来,几乎淡化了最开始的婢女事件,反而演变成了世家侵吞良田,仗势欺人,纵马伤人,各处都有受害者,今天不是状告这家,明天就是状告那家,甚至好些从一开始受了婢女事件影响的读书人也一股脑的掺和了进来,发文章明讽暗刺世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其连锁反应之大,民众反应之激烈都是那些世家掌权者没想到的。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弄死了一个婢女而已,怎的事情最后就发展成这样了。 唯二知道真相的康元帝和陆家宁笑而不语。 只不过陆家宁这次做的事情,动作还是太大了,私下偷偷去联络鼓动那些读书人的事还是让康元帝察觉到了,这几天一直在追查他呢。 陆家宁任务还没有完成,暂时还不能掉马甲,所以最近几日,他都老老实实待在普陀寺,期间容裕海偷偷上来看过他一次,话里话外都在试探他跟这次的事件有没有关系,陆家宁一率装傻充愣,若是容裕海逼问的狠了,陆家宁也不辩解,就是哭,最后直接把容裕海给哭走了。 因为容裕海最近是烦透了有人在他面前哭。
第85页 他回到家,还没坐上半盏茶的功夫,徐氏就哭哭啼啼的跑来了,到底是他正妻,容裕海勉强安慰了几句,结果还不等他休息一下,容明珠也哭哭啼啼的跑来了。 关键是这小子你哭就哭吧,你能不能别再甩锅了,容明珠那些诉说总结起来就一点。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他是最无辜的,今天的一切都是被容砾陷害的。 容裕海听的头都要炸了,现在容明珠说这些有用吗?不管是不是容砾陷害的(其实容裕海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容砾哪有那个手段),当天躺在事发现场的人就是容明珠,这是无从狡辩的。 其实真让容裕海说,就算容明珠玩死了婢女那都是小事,大不了名声上吃点亏,但是偏偏他这个时间点没选好啊。自从今上登基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打世家的主意,世家一直以来也小心行事,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还被素来有“绝无虚言”之称的成家兄妹撞破,广而告知,这么好的把柄送到皇帝手里,皇帝不狠狠打压他们一顿才怪,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众人都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民间学子甚至还建立了专门针对世家的组织,现在世家的各位家主也是头疼的很。 那些学子又脆皮得很,打不得骂不过,无奈之下,世家选出几个头头去跟皇帝谈判了。 最后世家付出了什么,没人知道的,但是肉眼可见的,陵都又恢復了正常, “危机”解除,方,莫,容家也终于腾出手来清理门户了。他们派人顺着当初的事件开始查。 结果查来查去都是方阖他们自己作死,只不过运气不好被秦聂撞破了。现在方家已经跟秦家老死不相往来了。 方矣坐在蒲团上给面前的小狐狸讲最近发生的“趣事”,陆家宁听的津津有味,他不时还惊唿两声,好像真的对这些事不知情一般。 方矣但笑不语,不急不缓的品着茶就着点心,从容的看着容砾的表演。 陆家宁被看的不自在极了,最后装不下去,也自顾自的捏了块点心吃了。 方矣抬眼看着正对面焉哒哒的小狐狸,无奈的嘆了口气,“砾儿,你说过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陆家宁伸着洁白如玉的指尖扣着小几,还是不说话。 方矣没法子了,难不成还真把容砾当犯人审问啊。说来说去,到底还是捨不得。 方矣主动岔开了话题,陆家宁不但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心中更纠结了。 太像了,方矣跟邵离,林镜都太像了,尽管他们有不同的面容,不同的身份,可是对话时还是能感觉到那种熟悉之感,尤其他们都是一样的为他着想,也都拿他没办法。 方矣会是他要找的人吗? 陆家宁心如擂鼓,咚咚咚跳的厉害,为防自己失态说出不该说的话,陆家宁起身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屋外大学纷飞,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过得第二个冬日了。 他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不远了。 但是完成任务之后呢,还是死遁吗? 陆家宁只要一想到他跟方矣相处的日子不多了,心就疼的厉害。 就像,当初听到林境死了一样。 陆家宁瞳孔一缩,是了,他怎么忘了,只有那个人能让他上心,为那个人喜怒哀愁。 更何况系统是机械,如何懂的那些情感。 ………所以,一切由心罢。 陆家宁擦掉鼻尖的大雪,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管那般多做甚,一切由心便好了。 陆家宁想通了,也就觉得刚刚突然跑出来好像……有点丢人,于是摸了摸鼻子又怂哒哒的跑回去了。 陆家宁刚推开门,就见方矣艰难的在地上爬行着,为了……够着门边的轮椅? 剎那间,陆家宁的心就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疼的不得了。 他连忙跑过去扶起方矣,声音里不知不觉竟带上了哽咽:“你干什么呀?何苦这般作践自己。” 方矣抬手摸了摸容砾通红的眼眶,笑了,似解脱又似释然。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眼前这个人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他心里,所以今日种种,他都甘之如饴。 只是,方矣低头看了一眼仍旧没有知觉的腿,眸光暗淡,这样残废的他如何又配的上眼前这个人呢。 方矣满心苦涩,挣扎着从陆家宁怀中出来,面上又恢復了初见的淡漠。 陆家宁直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来,索性他先把方矣抱上床榻,用被子盖住,回头对方矣嘱咐道:“阿矣,你以后万万不可如今日这般了,否则腿上再受了寒,以后可不容易好了。” “本就是废人,还谈何以后?” “阿矣?”陆家宁错愕看他。 方矣温柔的抚摸着容砾的脸庞,眸中却含了些许苦涩:“砾儿,你与我不一样,容明珠已废,以后你就是容家唯一可以栽培的对象,更不肖说你本身天资过人,以后有的是大好前途,而我,半身残废,体弱多病,就连以后能活多久……”话音戛然而止,方矣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庞,唇上的柔软提醒着他此刻发生了什么。 第54章 真假明珠(十二) 方矣眨巴着眼,惊喜交加的看着与他一指之隔的青年, 面热心跳, 活似胸腔里揣了进只兔子。
第86页 一吻结束, 陆家宁耳尖红红的退后几步, 难得羞涩的低着头, 声如蚊吶:“如此,你便懂我的心意了吧。” 方矣心中一时又涩又甜, 他抬头看向那个芝兰玉树般的人, 强忍着心痛劝道:“砾儿,你何苦?” “不苦。”陆家宁使劲摇头,认真又真挚的说:“爱你,我从来就不苦。” 方矣张了张嘴,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反驳青年的话语, 怅然失笑。 罢了。青年都已做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好退的, 左右他都会为青年安排好退路的。 方矣想通了, 也不再迴避这个问题,他抬起手想要拉住陆家宁的手,却因为距离太远而不得。 方矣本有些失落,却在下一刻发现他的手被青年温热的手掌包裹着,方矣愕然, 陆家宁不好意思的笑笑, 包裹他的手似乎更紧了几分。 方矣只觉得那股温热从手心直抵胸口, 好似整个身子都暖了。他稍稍用了些力, 陆家宁顺从的贴过去,任由方矣将他抱了个满怀。 “砾儿。” “嗯。” “砾儿。” “嗯?” “没什么,就是想要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话落,陆家宁抓住方矣的手咬了一口,得意洋洋的问:“疼吗?” “自然。”方矣宠溺的笑道。 “那就是真的咯。” “………你呀!” …………… 容砾和方矣在普陀寺你侬我侬,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外界的纷纷扰扰似乎都与他们无关了。 当陆家宁再次得知容明珠和方家那边的消息时都已经是几个月后了。 容明珠的名声彻底毁了,自然不能再继续参加科举,所以容裕海毫不犹豫的把目标瞄准了容砾。 陆家宁依依不捨的告别方矣,跟着容府派来接他的僕人走了。 路上,陆家宁闲得无聊,终于想起了被他禁言的系统。 “你咋了?” 【……撑着了。】 陆家宁惊了:“你们系统还吃饭?” 【不,我们系统只吃能量,但架不住无良主人强餵我吃我不想吃的东西。】 陆家宁充耳未闻那句“无良主人”,他的注意力都被那句“系统不想吃的东西”吸引过去了,遂好奇问:“我餵你什么了?” 系统高贵冷艷斜睨它家蠢主人,冷冷道【狗粮。】 陆家宁:……………… 马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冷漠无情渣主人冷酷无理取闹的又把可爱善良,青春无辜,楚楚可怜,柔弱无助的系统给禁言了,以上来自系统单方面哭诉。 冰凉凉的马车又恢復了冷漠凄清又惆怅,陆家宁就跟朵小白花(?)似的,被一辆马车拉进了容府。 陆.小白花.家宁一进容府就遇到生死大关,徐氏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带着大批人马堵在容府大门。 徐氏早没了往日的端庄优雅,她红着双眼怒瞪着容砾,大骂:“扫把星!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害了我儿?” 陆家宁低着头不说话。 徐氏怒火中烧,几步上前,一耳刮子重重扇在容砾脸上,怒斥:“扫把星你别得意,只要我徐氏在一天,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来人哪!容砾不敬嫡母,目无法纪,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 徐氏阴狠的掐着容砾的下巴,讥道:“今天我就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徐氏欲带着人走,结果还没离开容府大门,老太太就已经带着人赶到了。 周氏也不跟徐氏废话,直言:“既然你跟容砾不能两全,那我们容府庙小,就只能忍痛割捨你了。” 徐氏脸色青青白白交错,最后不知想到什么,还是咬牙忍了下来,临走前,狠狠剜了容砾一眼。 待徐氏走后,老太太重重嘆了口气来到容砾面前,温声安慰道:“砾儿,你别怨你嫡母,毕竟明珠的事对她打击不小。” 陆家宁依然低着头,声音里透着哭腔,“孙儿懂的。” 老太太欣慰的摸了摸容砾的头,夸奖了一番:“好孩子。” 容府的这场闹剧就此收尾,晚上容裕海下朝回来,特意跑过来安慰了容砾一番。 之后的日子徐氏没有再来打扰过他,甚至府里都很少听到有关容明珠的消息,陆家宁估摸着容裕海肯定做了什么。 只是上天似乎就见不得容砾好,容砾刚过上没两天清净日子,就有人又来打破了。 这天,陆家宁温习完书后,正准备去院里走走,结果小院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披头散髮的疯婆子? 陆家宁惊魂未定,险险躲过疯婆子朝他脸上招唿的“九阴白骨爪”,尔后长腿一蹬,疯婆子被踹出老远,趴在地上挣扎着。 伺候陆家宁的小厮就快被吓懵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也来不及细究刚才他们“体弱”的二公子是怎么一脚把人踹出去的,高声唿喊其他人来。 疯婆子很快被人架起来,口中还在骂骂咧咧,陆家宁依稀听得 “贱种” “去死” “明珠可怜” 几个字样,陆家宁脑内灵光一闪,仔细去看那人的牙,果然缺了两颗大门牙。
第87页 陆家宁“不敢置信”的走上前去,“你是,姨娘?” 柳氏见容砾认出她来,顿觉底气十足,刚要拿出当娘的风范来,就听那小兔崽子继续道:“姨娘,你怎么疯成这样了?来人哪,还不快把姨娘送进房里,小叶子,快去请大夫。” 柳姨娘欲要再辩,就被极有眼色的下人给及时堵住了嘴。 当天下午,容府就盛传,柳姨娘疯了,可怜柳氏好不容易禁足出来,就又被当做疯婆子关起来了。 “治病”几日,柳氏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大夫是在替她治病吗,的确是的,只不过下的剂量都特别重,往往这病刚好,那病又出来了,如此几日,柳氏就是再蠢也觉察出不对了。于是某天晚上,她趁着夜黑风高偷跑出来,“恰巧”听到那个不肖子如何与大夫密谋害她性命。 柳氏又惊又怕,趁着院里守卫不注意偷跑出去,她不知,在她身后,陆家宁正晦暗不明的望着她。 柳氏跑出去之后,也不知道该去找谁求助,柳氏还不算太傻,知道现在以她和容砾的身份,老太太肯定帮容砾,徐氏那儿就更不可行了,至于容裕海,若非对方助纣为虐,容砾如何能这般嚣张,她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柳氏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去找她的亲生孩子——容明珠。 柳氏只知道容明珠被牵扯进了一件女.干.杀婢女案,却不知道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在她心里,认为不过是死了一个婢女,大不了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别的可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害处了。 所以等她七拐八拐在一个破落小院里找到颓废狼狈的容明珠时,心中震惊可想而知。 “明珠,明珠。”柳氏爱怜的唿喊着亲子的名字,却不料容明珠一拳打倒她,嫌恶不已:“哪来的疯婆子。” 柳氏被“疯婆子”三个字刺激得不轻,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咻的爬起来,急切道:“我不是疯婆子,我是柳姨娘,你的亲娘啊,明珠。” “胡说八道!”容明珠怒不可遏,“是容砾叫你来的吧!哈,你们母子别得意,只要徐家不倒,我容明珠总有翻身的机会,是的,我会翻身的。”容明珠神经质的重复道。 柳氏又惊又怒,现在容砾那小子要弄死她,容裕海也不再宠爱她,如果容明珠再不承认她,那她还有什么盼头? 柳氏不甘心,当年若非她想出那么个“换子”的法子,容明珠能有这般享受,现在见亲娘落魄了,就像撇下她,没门儿。 柳氏怒极之下,一股脑儿把当年她做的那些事全告诉容明珠了。 黑沉沉的小院,只余屋内一盏昏黄的灯光,容明珠看着四周的情景,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不是容明珠,容砾才是真正的容明珠?这怎么可能呢? 容明珠只觉得一切太荒谬了,就是外面那些话本子也没这么“精彩”的。 这一定是容砾母子的阴谋,对,一定是他们的阴谋。 柳氏说完之后就一直在关注容明珠的脸色,现在见对方不相信,急了,“明珠,我真的是你亲娘啊,你的腰椎处有一处胎记对不对,当年是我亲眼所见,若非为了你的前途,我当初也不至于这般铤而走险啊。” 容明珠在听到柳氏说的“胎记”时,如遭雷击,僵立当场,但是好半晌,他反应过来,色厉内荏道:“哼,不过是一枚胎记而已,我幼时给我沐浴的僕妇都知道。” 柳氏见容明珠依然不信,怒了,“那你便跟我滴血认亲罢。” “什么?”容明珠慌乱不已,“滴血认亲?” “对。”柳氏信誓旦旦,直接越过容明珠走进屋内,倒了一碗清水,咬破食指滴了一滴血进去,尔后又趁容明珠愣神之际,柳氏拔出头上带的唯一一支簪子,戳破了容明珠的食指,逼出一滴血落入碗中。 渐渐地,原本还有一定距离的两滴血珠开始相溶。 容明珠惊怒之下,打翻了陶碗,喃喃自语:“不可能,不会的,我才是真正的容明珠,容府的嫡子,怎么可能会是卑贱的庶子呢?不可能,这一切太荒谬了,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容明珠倏地眼睛一亮,“对,这就是一场噩梦,只要睡醒了就好了,睡醒了就好了。”容明珠机械的朝着屋内走去。 现在名声毁了有什么要紧,只要他还是容府嫡子,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只要他还是容府嫡子。 柳氏眼看着容明珠走远,急了,她本就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亲子的,现在容明珠说什么也不信,那她不是白来了。 说不定明早那群人发现她不见了,就会来抓她,又把她关在小院里,吃各种各样的药,直到她死为止。 柳氏越想越怕,她不要再过那种日子了,既然明珠不认她,那她就逼着对方非认不可。 在容明珠子一只脚迈进屋时,柳氏高声道:“既然你不认我,那我便去找老爷老太太主持公道,我倒要看看这天底下有没有儿子不认亲娘的理儿。”柳氏说罢就走。 容明珠见此情景,目龇欲咧,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抓住柳氏,柳氏自然不肯乖乖就范,甚至张嘴高唿想要引人过来,容明珠大惊失色,急忙去捂柳氏的嘴,争执期间,容明珠响起往日种种,心中发恨,手上不自觉用了十分力道,当他回过神来时,柳氏早已断气,死不瞑目。
第88页 第55章 真假明珠(十三) 容明珠发现不对的时候,柳氏早已经断气了。他忍着害怕, 颤抖的伸出手去探柳氏的鼻息, 尔后又受惊似的收了回来。 柳氏, 死了。 容明珠心神俱震, 他没想过要害死柳氏, 他只是,只是想让柳氏闭嘴而已,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容明珠神经质的捂着脸,没一会儿又摸摸脖子, 耳朵,可是眼睛却一直锁定着柳氏死不瞑目的脸上。 “别这样看着我, 别这样看着我。”容明珠吓的后退, 失声尖叫。这一夜註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容明珠一整夜都蹲坐在院子里, 离他几步开外就是柳氏的尸体。 他就这样整整看了尸体一晚上,直到晨曦破晓, 天空泛起鱼肚白,容明珠就着清晨的第一缕光,看见柳氏青紫的尸体。 他知道的,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给他送早饭了。 容明珠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艰难的扛起柳氏的尸体往后院走去。 他记得, 这个破落的后院里有一口荒废已久的枯井的。 ### 接下来的日子, 容府依旧太平, 守卫柳氏的下人见容砾并不怎么关注这个姨娘,为了免除责罚,就把柳氏失踪的消息故意瞒了下来。 容裕海为了容砾能好好备考,也联合老太太替容砾挡下了所有徐氏的骚扰与刁难。 是以,陆家宁竟然成了容府过的最舒心清净的一个人。 转眼会试将近,陆家宁告别府中爹“娘”,勇往无前的去参加考试了。 会试是由举人参加,因此会试的地点是有朝廷专门设置的贡院,各种硬体设施比以往好了不知多少。 但同样的,会试考试的时间也是最长的。 七天后,陆家宁顶着一身嗖味出来了,可惜他还没等到来接他的人就先晕过去了。 陆家宁再醒来时,是躺在容府的高榻软枕上,老太太和他爹都一脸忧切的望着他。 容裕海假意关心了陆家宁身体两句,就直敲重点了。 “砾儿啊,这次你感觉如何?” 陆家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说: “儿子自觉比以往都好。” 容裕海和老太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意,容裕海抚掌大笑: “好!好!好!砾儿如此有信心,为父也就放心了。” 老太太也跟着夸奖了容砾几句,期间还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他。 因为容砾高中,容裕海大喜,解除了容明珠的幽禁。 此时被迫前来道贺,站在众人身后的容明珠看着容砾如被众星拱月一般,心中的怨毒都快溢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就是如此不公平,有些人就是格外被上天厚待,哪怕你已经把他打入泥潭,他还是能再次爬起来。 容明珠那个恨啊!恨不得将容砾千刀万剐。 这世上如果没有容砾该多好啊!那他就是容家唯一的儿子,再也没有人能够挑战他嫡子的位置了。 这个想法甫一冒出,就在容明珠脑海中生根发芽,快速长大。 他无意偏头,看到了身旁同样恨得咬牙切齿的徐氏,剎那间,一个歹毒的念头,油然而生。 容砾,你害得我失手杀了我的亲母,那我便设法让你的亲娘亲手结果了你。 容明珠微低下头,诡异的笑了。 ~~~ 半月后,会试放榜,容府二公子容砾荣登榜首,一时,容砾大名响彻整个陵都。 可谓十年苦读无人识,一朝成名天下知。 在喜人来容府报喜那日,容府大门都快被来来往往道喜的人踏破了。 整个容府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 陆家宁应付完一位客人,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跑到容裕海身边,低声道:“父亲大人,今日儿子荣登榜首,欣喜非常,但同时也有一愿望,可否请得父亲大人恩准。” “但说无妨。”容裕海今儿心情很好,基本上,只要容砾的要求不太出格,他都同意。 陆家宁“欣喜无比”,激动道:“姨娘生养了儿子一番,虽说我们母子之间有些嫌隙,但今日儿子高中,还是想与母亲分享一番,所以……” 容裕海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柳氏啊,于是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行吧!看在你这么出息的份上,爹今日就为你破一回规矩,你可以把你姨娘也接来同乐。” 陆家宁大喜过望,对着容裕海行了个大礼,“谢父亲大人。”语毕,就匆匆带着人走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当陆家宁带着人去的时候,小院里早已没有了柳姨娘的踪迹。 陆家宁大发雷霆,命人在全府搜查柳氏的踪迹,其动静之大,惊动了在前厅待客的容裕海。 容裕海匆匆赶来,就看到容砾面寒如霜,他收起心中不快,疾步走过去,“砾儿,你这是作甚?” 陆家宁眼眶红红,“父亲,儿子找不到姨娘了。” 容裕海皱眉,“什么叫找不到姨娘?难不成柳氏还插翅膀飞了不成。” “父亲,我……” “好了。”容裕海不悦的打断他,严厉道:“砾儿,别忘了,今日不仅是你的大日子,也是容府的大日子。”
第89页 陆家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奈的垂下头,吶吶道:“我知道了,父亲大人。” 陆家宁乖顺的跟着容裕海重新赶去前厅待客,路上容裕海侧首瞥了一眼身侧低眉顺眼的儿子,心情极好。 这样才对,他容家需要的就是一把听话的利刃。 陆家宁乖乖跟着容裕海招待一些达官贵人,一直忙到天黑。 陆家宁累了一天,正欲跟容裕海告辞,回房歇息时,下人来报,柳姨娘找到了。 陆家宁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来人的肩膀,急切问道:“在哪儿?我姨娘在哪儿?” 来人慾言又止,惹的容裕海颇为不快,怒斥:“二少爷问你话呢?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来人受惊,一急就把他知道的消息全说了。 陆家宁如遭雷噼,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不会的,姨娘不会死的,你们骗我,你们骗我。”陆家宁情急之下沖了出去,当他匆匆赶到柳氏“养病”的院落,看到泥泞的土地上,一块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陆家宁软着腿走过去,抖着手揭开白布,看清眼前景象,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容裕海随后赶到,就只看到容砾的身体无力的向旁边倒去。 跟在容裕海身旁的容禄立刻上前。堪堪接住他们的二少爷。 容裕海瞥了一眼院中情景,面沉如水。 到底是谁,要如此坏他好事。 容裕海震怒,亲自审问此事,下面的人不敢隐瞒,直接把事情一老一实全交代了。 从柳氏不见,二少爷发怒,再到后来二少爷下令,全府搜查柳氏下落,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恰巧,容裕海和老太太都在待客,全府就容砾最大,所以底下的人倒是很卖力,真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放过。 本来那些人检查到了容明珠之前禁足的小院,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都要走了,结果一行人中,突然有人提议,说后院还没看,结果就是这么一查,就在后院枯井中发现了柳氏的尸体。 先前那找人的头头都快悔死了。他就知道这些大家族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些骯脏事儿。 也不知道这次老爷会怎么做?毕竟一边是嫡子,一边是榜首庶子的生母。 容裕海现在的确很头疼,他还在书房来回走动思考对策呢,结果容禄突然闯进来。 容裕海厉声呵斥:“放肆!容禄,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容禄顾不得告罪,急切道:“大事不好了,老爷,二少爷刚刚醒来,说头有点昏要出去转转,结果马车根本没往郊外走,而是,而是直接去了大理寺啊。” “什么?”容裕海惊吓之下,失手打碎了案桌上的墨盘,静谧的书房只听得到“嘭!咚!”的声音。 容禄吓的大气不敢出,快速又清晰的叙述道:“回报的下人说,二少爷醒来,就大哭了一场,然后从那下人口中套出姨娘的尸体是在大少爷之前禁足的院落后院枯井发现的,二少爷当时不显,只说要出门散心,那下人没有多想,就把二少爷带出去了,哪知道二少爷一出门就去了大理寺,那下人不知如何是好,就偷熘回来报信了。” 容裕海:……… “一群废物!!!”容裕海怒不可遏,他愤怒的咆哮着:“都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容禄屏声静气,待容裕海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绪,才战战兢兢问道:“老爷,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容裕海惆怅一声,闭上了眼:“为今之计,只有弃卒保车了。” 容禄闻言,瞪大了眼睛抬头看他家老爷。 老爷,他是要彻底放弃大少爷了?! 容禄心中复杂难言,大少爷跟二少爷不一样,大少爷幼时颇受老爷宠爱,他跟着沾了光,可以说他是几乎看着大少爷长大的,现在听闻大少爷就这么被放弃了,容禄心中很是不忍,无奈老爷的决定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当天下午,大理寺来人抓走了容明珠,因为柳氏尸体手里握了一块容明珠衣服的碎步,还有容明珠手上的抓痕,以及柳氏尸体被发现的位置,种种铁证之下,几乎没有悬念的,容明珠被定罪了。 因为容明珠有前车之鑑,所以这次容明珠再被查出杀人,杀的还是今年榜首的生母,所以大理寺卿经过一番思考,判处容明珠流放边疆,永生不得回陵都。 因为这件事,杀人犯和受害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被陵都的百姓和贵人谈论了许久,就连康元帝都有所耳闻。 因为之前容明珠名声臭了,所以这次他杀人被判流放边疆,百姓们还是拍手称快的,但是官员贵人之间倒有不同看法。 有说容砾做的对的,也有说容砾心机深沉,不顾大局,故意谋害嫡兄,意图上位的。 但这些都与容砾无关,此时他正站在大理寺的牢房里,牢房内是形容狼狈的容明珠,牢房外是风姿绰约的容砾。 如此落差,是容明珠万万没有料到的,曾几何时也是这般情景,只是那时,衣着光鲜亮丽的站着的人是他,现在却完全颠倒了。 容明珠看着牢外的人,讽刺一笑,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他被人爱过,而容砾从头至尾都是一个没人爱的可怜虫,就连他的亲生母亲都恨他入骨啊。
第90页 容明珠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容砾面前,恶意满满的唤了一声:“好久不见啊!真正的容明珠。” 陆家宁拧眉,抿着嘴不语。 容明珠嘴角笑容扩大,眼里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他说:“知道吗!容砾,你才是真正的容明珠,容府的嫡公子,只不过因为柳姨娘的精心谋划,把你和我掉了包,所以高高在上的嫡公子变成了人人看不起的庶子,还受尽了姨娘的虐待,你以为为什么柳氏厌恶你?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容明珠不给容砾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容砾啊!啊不!我该叫你容明珠才对。你还真够可怜的哪!前十六年受尽了柳氏的折磨虐待,父亲的冷漠旁观,下人的欺辱责骂,还有你亲生母亲的时时刁难。后来好不容易翻身了,可惜啊!父亲,祖母依然对你只有利用,你的亲生母亲更是恨不得对你除之而后快,你说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容砾勉强提起一丝笑:“你胡说八道。”说罢转身欲走。 容明珠得意更甚:“容明珠,你若是不信,就去偷偷跟徐氏滴血验亲罢。” 容砾果然停了脚步,他倏地回头,慢慢走回来,行至容明珠面前,突然笑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在乎。” 容砾突然靠近容明珠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想知道柳氏为什么会变成那个鬼样子吗?”容砾直视容明珠惊恐的眼睛,勾唇一笑:“没错,是我干的,你以为柳氏怎么会找到你的院子?当然还是我好心给他指点。甚至当初你卷进婢女女.干.杀案都是我做的,可以说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害的,就算你有徐氏撑腰又怎么样?就算你有容裕海和周氏的宠爱又怎么样?现在你同样被他们放弃了,在容家没有爱与不爱,只有利用与被利用,而现在,你显然没有利用价值了,换句话说,你被整个容府捨弃了。” “胡说,你胡说,母亲,舅舅,还有外祖父,他们会救我的。”容明珠眼睛一亮,“对,就是你的至亲,他们全都会帮我脱离困难,你听了是不是很难受,明明你才是正主,却被我这个冒牌货顶替了。容明珠,你是不是难受极了。” 容砾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如果你想说徐家派出在都城外接应你的人,那你不用想了,因为你的大舅舅他自身难保了,徐老爷子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管你了,而且你凭什么认为在你名声臭了之后,徐家会不顾一切为你奔走,至于你说的徐氏和老太太,容裕海那里,你也不用想了。” “……是你!!!”容明珠双眼充血,咬牙切齿的怒瞪着容砾。 容砾耸了耸肩膀,“对啊!是我,那又怎么样呢?”容砾突然逼近,五指成爪扣住了容明珠的脖子,阴狠道:“容明珠,你以为我沉寂了十六年,才突然崛起是因为什么?” 容明珠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低声喃喃:“你,都知道了?” 容砾莞尔,笑得温柔极了,“不然你以为呢。” “那你为什么……” “如果不是我披着良善的外皮,又怎么能骗过所有人?”容砾淡淡瞥他一眼,轻蔑道:“你说得对,的确没有人爱我,但我也从来不需要人爱,我知道你让徐氏给我下了毒,但那又怎么样呢,我活着从来都不是为了向上爬。我要的……” “是拖着我们所有人下地狱。”容明珠惊恐的接道,尔后剧烈挣扎,他之前伪装的所有坚强全部土崩瓦解,对着容砾崩溃的吼道 :“疯子,容砾你就是个疯子。”容明珠渐渐感受到脖子上的手越扣越紧,心中怕得要死:“容砾,我错了,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安安分分待在边疆,再也不回来了,你放过我好不好,容砾,容砾……” “晚了。”随着这声类似死神的宣判,容明珠只觉得再唿不了一口新鲜空气,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吓得都失禁了。 突然,脖子上的手一松,容明珠惊喜捡回一条命,一抬头却看见容砾正捂着鼻子,嫌恶的看着他,容明珠低头一看,他,失禁了。 有那么一刻,容明珠只觉得时间都禁止了,直到容砾残忍的打破。他听见那个魔鬼说:“相信我,容明珠,我一定会比你活的久,至少我要亲眼看见你受尽折磨而死,别担心,我在边疆为你设好了“盛宴”,保管让你度过余生最“幸福”的一年。” “一年?”容明珠失神般念叨着,原来他只能活一年了吗?是受尽折磨而死,还是痛痛快快死去,这是个两难。 徐家自顾不暇,容家舍他而去,他名声尽毁,如何还有翻身的可能。 容明珠悽然一笑,然后勐的向墙上撞去(当然没死成。) 【主人,快,就是现在。】主角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意识。 陆家宁不用系统提醒,直接脱离了容砾的身体,快速向容明珠袭去,虚影立在容明珠上空,五指成爪,夺取主角气运,同时天空聚集了厚厚的云层,雷声隆隆,下一刻,碗口粗的玄雷向着陆家宁的魂体打来。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陆家宁吸收了两个世界主角的气运,其中一个还是修□□,实力大大上涨。
第91页 所以当玄雷打向他的时候,陆家宁五指内弯,吸过容明珠的身体挡在身上,然后借用系统这个外挂,生生硬扛住了玄雷的攻击。 玄雷一击未成,正欲来个第二道,陆家宁已经吸收完气运,迅速缩回容砾的身体,然后又从系统那里顺来了影匿符。 玄雷没有再感知到那个“入侵者”,只以为对方被它噼死了,只可惜小儿砸也废了,好在,小儿砸命保住了。 天道失魂落魄的收了手,又回去安安静静的待着了。 而刚刚亲眼目睹了一番晴天霹雳的守卫们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先是容府二公子突然晕倒,然后天空突然降雷,噼在容大少爷的牢房,额滴个亲娘耶,他们貌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容二少被守卫头头派人送去就医,一路上,系统都在哼哼唧唧,【能量,我的能量啊!蓝颜祸水啊。】 “再逼.逼就禁言。” 【……………】 系统识时务者为俊杰,迅速转移话题,【主人,你为什么要救容明珠啊?】 “………”陆家宁那个糟心哟!该不会一场玄雷把系统噼傻了吧。 系统等不到回答,又问了一遍。 陆家宁嘆了口气,“傻孩子啊!容明珠死了,你还能在这儿跟我说话吗?” 系·傻孩子·统:【…………】 第56章 真假明珠(十四) 由于之前天降玄雷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诡异, 动静也太大, 康元帝就是想压都压不住。 偏偏这件事又跟容家兄弟扯上了关系,一时间, 整个容府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容裕海和老太太应顾不暇,容府里的下人也是人心惶惶,所以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往日来给二少爷送早饭的婆子换了人了。 会试之后不久就是殿试,陆家宁为了能有个好成绩,全心全意的待在容家温习。 而今日就是一决成败的日子, 陆家宁换上新做好的月牙白长袍, 一身不着任何配饰, 头髮也只是用一根质朴的玉簪别着,衬着略有些苍白的脸色, 整个人看起来清瘦极了, 似乎风一吹就能倒。 但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 容府却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陆家宁知道老太太和容裕海心里是恼他的,说不得老太太心里都恨死他了。 不过没关系,老太太和容裕海不来看他,他仍然会送一份大礼给他们的。 陆家宁轻笑着接过“婆子”手中的调羹,一口不剩的全喝光了。 解决了口腹之慾,陆家宁就踏上马车前往皇宫了。 快要到宫门口时, 马车就走不动道了, 陆家宁让人下去打听一下怎么个情况。 其中有人认出陆家宁来了, 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骚动,原本混乱的马车,迅速分成两排,陆家宁挑眉,怎么着啊!世家子弟不喜他,他可以理解,那些平民学子也跟着清高个什么劲儿啊? 得!既然你们都把路让出来了,他就不客气了。 于是突然安静的宫门口只听到容府马车哒哒哒的声音。 系统见了,忍不住幸灾乐祸,【奥!我可怜的主人,你居然被那群愚昧无知的凡人给排挤了,难道他们的眼睛都瞎了吗?看不出你的光风霁月,风姿斐然~~】 陆家宁似模似样的点头附和,“你说的不错,那群蠢货的确眼瞎。” 系统【…………】尼玛!它说的是反话啊! 虐了一把系统,陆家宁的心情稍微好了点,果然啊!他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可怜系统这个小傻子还不知道它家主人早变异了,还以为陆家宁是原来那个软包子呢,就算后来它主人强势了点,也顶多算个加冻的包子嘛,完全不知道这包子是个白切黑啊! 于是系统又憋不住出来卖蠢了【主人,你说我们要不要派个人保护容明珠啊?】 陆家宁狐疑的打量了系统一眼,系统吓的数据错乱了都,急忙表忠心【主人,我们是定了主僕契约的,我的忠心难道你还看不到吗?】 陆家宁气滞:“………说说你的原因。” 系统松了口气,【主人不是说,容明珠暂时不能死吗?但是他现在求生意志薄弱,我担心他……】 “寻短见。”陆家宁试探着补充道。 系统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陆家宁现在不止是惊吓了,简直就是惊悚了好吗。 “统啊!你给我说实话,之前那天雷是不是把你哪儿噼坏了。” 【主 ——人——】系统都快气冒烟了,蠢主人,坏主人,他才被雷噼傻了呢。 陆家宁被吼的脑袋疼,讪讪道:“你不是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咋问出来的事都那么……呃,难以形容呢。” 闻言,系统沮丧不已,【我也不想的啊。我是系统,只能知道发生过的事,以前我哪儿遇到过像主人胆子那么大的人类啊!】 “所以,对于这些未知的事情,你也不是很了解。” 系统数据闪了闪,低落道【是的,虽然可以根据以往的经验分析,但却不是百分百准确的。】 “这样啊。”陆家宁摩挲着下巴,还想说些什么,外头便传来喊声,原来是到地儿了,接下来一段路程,就不能再坐马车,需要他们跟着小太监步行过去。
第92页 一路上陆家宁都饱受骚.扰,因为系统不满陆家宁之前岔开话题,所以一直在陆家宁脑子里干嚎。 陆家宁忍无可忍,又把系统给禁言了,至于系统提出的派人保护容明珠之事,陆家宁嗤笑一声,就容明珠那性子,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自杀一次已经是极限,现在自杀未遂,又体会过一次濒死的恐惧,容明珠现在可是比任何人都想活呢。 容明珠求生意志薄弱,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可惜那“小傻子”咋就看不明白呢。看来之前方矣之事没听系统是对的。 陆家宁现在也摆正了心态,系统的确是个外挂,但是这外挂也是有缺点的,而分析人的感情就是系统其中最大的漏洞。 陆家宁暗自思衬着,跟着小太监七拐八拐到了金銮殿。殿内已经有好些人了,而他明明是最先进宫,结果却是最后一个到金銮殿的。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又为何针对他? 陆家宁心中疑惑,面上不显,几步走进去,寻了自己的位置,他刚一坐下,皇帝就来了。 康元帝这个人比较务实,所以他一来勉励了考生几句,就开始让人发放试题了。 考试时间则定为一个时辰。 众人紧张兮兮的看了一眼沙漏,尔后急不可耐的开始答题。 在一群忙碌的考生中间,陆家宁的淡定从容,犹如鹤立鸡群,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只见那瘦弱的青年不紧不慢的看着考卷,翻来覆去,一炷香就过去了。 其他考生都做了不少题了,青年才刚开始动笔。 这种行为不管别人怎么看,但的确是实实在在吸引到康元帝的注意了,以至于到后来看见陆家宁动笔,就径直走到青年身后,不动了。 康元帝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有些漫不经心,可是随着答卷上字数的增加,康元帝脸色越来越凝重。 实业兴国,开拓海外贸易,兴河运,废除土地兼併等等每一条几乎都写到了康元帝心坎上去了。 尤其是这“废除土地兼併”,世家为什么难缠,就是因为世家手里把持着大量的土地,而土地是农人的根本,世家握住了土地,也就等于变相把控住了农人。 一个没有最基层百姓支持的皇帝,真的能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皇帝吗? 思及此,康元帝越发对陆家宁接下来论述的观点感到好奇和兴奋。 这是个治国良才,他一定要把这人抓在手中。康元帝看着陆家宁,目光火热。 等到时辰到,考生停止答卷,陆家宁收笔时,康元帝还意犹未尽。 金銮殿上,康元帝的表情太传神,在场的官员考生心中都是羡慕嫉妒,虽然早知道容砾是铁板钉钉的状元郎,但一个受皇帝看重的状元郎和一个不受皇帝待见的状元郎,含金量可是天差地别。 亏他们还以为经过之前容家兄弟反目一事,皇上会厌了容砾呢。 众人心中做何想法,康元帝一概不管,甚至他第一次强制留下陆家宁的答卷,不让其他官员看。 康元帝:开什么玩笑,把这些东西给那些世家大臣看了,让他们早做准备吗。 不过这容砾胆子也太大了,得亏了朕是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否则就他写的这些东西,恐怕今天都走不出这个金銮殿的大门了。 康元帝破为自得的想到。 龙座上的皇帝目光如电的看向陆家宁,“容砾,你的确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今日朕,钦点你为今科状元郎。” 陆家宁顶着其他人或羡慕嫉妒,或探究不解的视线,从容不迫的扣头谢恩。 然而谢恩之后,陆家宁并没有老老实实的等着,他在皇帝开口点榜眼时,出声打断了皇帝的话。 “竖子大胆!”皇帝还未发飙,候在一旁的大臣就对着陆家宁炮轰了。陆家宁也不恼,只是执着的看向皇帝。 康元帝觉得自己是个特别惜才的好皇帝,况且容砾也有恃才傲物的资格,所以他破天荒的荒废了规矩,示意容砾说下去。 陆家宁恭恭敬敬的对着皇帝鞠了一躬,声音清越,清楚的为皇帝,在场的大人们以及考生们讲了一个离奇荒诞的故事。 其故事精彩程度堪比话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听得是津津有味,除了容裕海,容大人。 忆起往日疑点,再结合容砾口中所谓的“故事”,容裕海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这个故事,容砾讲到一大半就停了。 康元帝正听到兴头上呢,故事却突然没了,颇为不满,“容砾,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陆家宁不卑不亢,突然转身对着容裕海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父亲大人,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了。” 容砾此言一出,满殿譁然。 康元帝也甚为恼怒,抬手压下了其他人的议论,怒视容砾。明摆着让容砾给他一个解释。 陆家宁悽然一笑,“皇上不是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后来那大户人家的庶子高中,却发现亲娘被嫡兄亲手掐死,庶子一怒之下报了官,嫡兄被抓,判了流放,流放前日,嫡兄让人叫来庶子,告诉庶子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嫡兄不是嫡兄,庶子不是庶子。” “什么意思,什么叫“嫡兄不是嫡兄,庶子不是庶子”?”
第93页 “我也没听明白啊?” 众人议论纷纷,但容裕海却如坐针毡,最后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呵斥:“容砾,金銮殿上,休要胡言乱语。” 容砾置若罔闻,只是不知何时通红的眼眶流下两行清泪,继续道:“原来是因为多年前,庶子的姨娘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过上好日子,竟然把她的儿子和正室夫人的儿子调了包,从此本应是庶子的男婴成了嫡子,真正的嫡子成了人人看不起的庶子,因为那姨娘与正室夫人有怨,所以平日里想尽了方法折磨那真正的嫡子,而正室夫人因为不知原由,也处处刁难姨娘母子。若非那真正的嫡子天资过人,多年后一次偶然展露过人天赋,其父看到了他的利用价值,加以教导,真嫡子走上了科举之路,妨碍了那假嫡子的路,假嫡子对其颇多算计,真嫡子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最后竟然引出一个惊天秘密,也幸亏那假嫡子按捺不住出手,否则那真嫡子恐怕一生都要被蒙在鼓里啊。” “最后,假嫡子伏法,真嫡子科举高中,成了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可惜………”青年面色微变,突然吐出一大口血,直直的倒下来,昏迷不醒。 殿中瞬间譁然,众人一会儿看看生死不明的容砾,一会儿看看冷汗直流,面色苍白的容裕海,内心犹如被一万头羊驼唿啦啦跑过。 真是好尼玛一场年度大戏啊! 第57章 真假明珠(十五) 皇宫内院, 康元帝凝神听着太医的述说, 面如寒霜。 良久,康元帝发话, 问: “你的意思是说,容砾没有几日好活了?” 太医吓得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回道:“回陛下,容,容二公子已经, 已经毒入骨髓了。” “混帐!”康元帝盛怒之下,反手打碎了身旁的纱灯, 怒火中烧,“来人哪!去给我查, 朕今日就要知道那容府还有多少骯脏事。” “是。” ~~~ 且不说皇帝是如何做法,今日因为陆家宁的“神来之笔”,除了状元郎,榜眼,探花都没点成, 但现在大家的注意力罕见的不在这上面。 那些大臣,考生回去以后, 纷纷让自己的家族,或者认识的朋友去查今日金銮殿上, 容砾话中真假。 一些有权利的大官甚至派人直接找到了容明珠, 容明珠现在早已被吓破了胆, 几乎来人没怎么逼问, 他就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当时逼问容明珠时,还有几个在场,于是当天晚上容府“真假嫡子”的事,都在陵都传遍了。 什么?你说你不信?那可是容明珠亲口说出来的,而且那杀千刀的就是为了保住他的地位,才亲手害死了他的亲娘灭口。 本来陵都城内最近容府就“风头最盛”,此时再爆出容府秘闻。陵都的吃瓜群众表示:妈妈呀!贵圈真是太乱了。 容府“真假嫡子”之事,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容府里也都在偷偷的传,老太太和容裕海也是乍然知道此事,自顾不暇,也就没有及时下令管制府中下人。 这不,一个疏忽就出事了。 徐氏本来觉得她给那个贱种下了□□,总算给她爱子报仇了,也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正心情舒畅的躺在屋中软榻上小憩。好好睡了一觉之后,徐氏觉得有些口渴,偏偏那些该死的下人又躲懒去了,徐氏愤怒不已,气势汹汹的朝着下人房走去,哪知道还未走近,就听里面的丫鬟婆子在议论容砾。 徐氏好奇,就站在墙后听起了墙角。 “唉!我跟你们说,原来大少爷不是夫人亲生的,二少爷才是。”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赖嬷嬷可莫要拿我等消遣。” “嘿!你这个小妮子,整个陵都都传遍了,大少爷亲口承认的,而且大少爷杀死柳氏,就是为了掩盖真相。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假的终究是假的,就是可怜了我们二少爷,不仅没了嫡子的尊贵身份,柳姨娘也折磨他,就连咱们夫人也……唉!不说了,不说了。” “唉!赖嬷嬷说嘛说嘛,求你了,二少爷后来怎么了,为什么他没回来。” “二少爷他啊,突然得知真相,情绪激动之下,竟然在金銮殿上吐血了,现在生死不明。” “天哪!怎么会这样………” ………… 墙后,徐氏听闻此言,整个人如坠冰窟,口中一个劲儿喃喃道:“怎么可能呢?明珠才是我的孩子不是吗?为什么……” 徐氏心慌得厉害,她根本无法接受此事,一定是有人故意设计害她,说不定就是容砾那臭小子,对方一直肖想嫡子的位置。 “对,一定是这样。”徐氏越说越肯定,最后好像都快把自己说服了。 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徐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府的,她命人架着马车快速往城外赶,今天是容明珠被发放的日子,她一定要赶过去,问出一个真相。 容明珠身处狱中还不知道外面的满城风雨,尽管之前有人来找他问明“旧事”,他也只是认为容砾在故意羞辱他,毕竟这个时代尊崇的可是“家丑不可外扬”。 所以他看到徐氏来的时候,只以为徐氏是来救他的,喜形于色道:“母亲,母亲,你是来救儿子了吗?”
第94页 徐氏心中存疑,因此第一次对容明珠产生了反感,她不动声色的向往常一般安慰了容明珠一番,然后试探道:“明珠,你煳涂啊!柳氏那贱人自有我去对付,哪用你亲自出手。” “不行。”容明珠下意识反驳。然后见徐氏面露疑惑,唯恐露了端倪,解释道:“柳氏那种贱人如何脏了母亲的手。” “你有心了。”徐氏欣慰的拍了拍容明珠的肩膀,突然凑近了道:“明珠啊!你让娘做的事,娘都做好了。只是你既然有这想法,为何不早告诉娘,害得我们白白受了那么多的气。” 容明珠深有同感,“是啊!如果我早知道真相,哪会让容砾活到今天。” “所以绝不能让容砾找回他嫡子的身份。” 容明珠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话说:“没错,绝不能让容砾找回……”话音戛然而止。 容明珠惊恐的抬头看向徐氏,结结巴巴的问:“母亲,你,你都知道了?” 看到眼前情形,徐氏哪还有不明白的,只是痛到极致也就麻木了,她甚至还能平静的问容明珠:“所以,你就是为了不让柳氏说出真相,才杀她灭口的?” “没有,没有。”容明珠被枷锁锁着,艰难的动着手掌,急切道:“母亲,我……” “不要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徐氏再也忍不住,崩溃的叫出声,泪眼莲莲的指着容明珠,“你,还有你那个姨娘,你们为了一己之私,害得我与我的亲子反目成仇,因为你,我亲手伤害了我的亲生儿子,因为你,我的砾儿就要没命了。而你明知道一切真相,不但不告诉我,还推波助澜,让我与我的砾儿……呜呜呜……”徐氏捏着帕子,痛哭出声。 容明珠呆愣愣的看着徐氏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心中居然没有一丝愧疚和难受,果然,他们不是亲生母子,所以没有感同身受。 容明珠冷眼看了一眼徐氏,确定对方不会再救他了,也就冷漠的走开了,只是在临走前他突然靠近徐氏,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容砾知道是他的亲娘下毒害他的。”语毕,容明珠畅快淋漓的跟着衙差走了。 容砾,就算我落魄了又如何,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而徐氏在听闻那句信息量颇大的话后,整个人如遭雷噼,砾儿知道她是他的亲娘,也知道她给他下了毒,那为什么? 徐氏回想往日种种,砾儿幼时,她便轻则辱骂他,罚跪祠堂,重则剋扣餐饭,后来那少年好不容易出头了,她却一次又一次阻挠,甚至对那人动了家法,彻底伤了少年的身子,之后又是扇耳光,后来还对其下毒…… 徐氏这个时候突然清晰的回忆起那日青年殿试,用早饭之前似乎看了她一眼,还无力的嘆了口气,尔后仰头将调羹全数吞吃了。 徐氏简直不敢想她的砾儿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亲手接过了掺了□□的调羹,还若无其事的喝下了。 徐氏只觉得心口好疼,只要忆起往日种种,她的心就疼的厉害,眼泪更是怎么也止不住,最后竟然哭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后,柳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儿子没有被调换,她看着她的砾儿一点点从牙牙学语慢慢长大,她为爱子寻来世上最好吃的点心,每当这时她的砾儿都会跑过来抱着她的腿,甜甜的叫着“阿娘”撒娇。在这个梦里,没有容家,没有柳氏,更没有容明珠,只有她和她的砾儿。他们像寻常的母子一般,她温柔慈祥,砾儿孝顺敦厚,她还给砾儿娶了一房漂亮的媳妇儿…… 这个梦美好的不真实,以至于徐氏不愿意醒来。 直到头顶传来一阵剧痛,徐氏缓缓睁眼,她的“好丈夫”正一脸责备的看着她。 他有什么资格责备她呢?徐氏讽刺的笑了。她现在一无所有,还怕什么。 容裕海见徐氏醒来,就不太对劲,此刻对方更是突然笑了,容裕海烦躁不已,“你笑什么?看看你教的好儿子,给我容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徐氏机械的扭过头,诡异的翘着嘴角:“你说的对,我的确没教好儿子,甚至我连谁才是我亲生儿子,我都没弄清楚,如何有资格教导他们?”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容裕海色厉内荏的吼道。 徐氏现在可不惧他了,“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容裕海,如果不是你拈花惹草,如何能招惹了柳氏,如果没有柳氏,我怎么会跟砾儿日日相对却不能相认,甚至,甚至我还………”徐氏恨啊!恨的眼泪不止,她这一生委实过的煳涂,尽做些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如今她的砾儿怕是已经恨死她了吧。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的砾儿也毁了,那害了他们母子的人也别想好过!! 第58章 真假明珠(完) 太清殿内, 康元帝敛目低垂,他面前的龙案上, 大大小小的纸张记录了容砾从出生起到现在的大小事。 若非亲眼所见,康元帝简直不能相信这世间还有如此荒唐事。 柳氏,好个柳氏!到底是谁给了她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混餚嫡庶, 真是杀了她都是便宜她了, 那种心思歹毒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剐。 可恨那容裕海,有眼无珠,二十多年来,竟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这样愚昧煳涂的人真的能当我朝的官员?
第95页 康元帝那个气啊!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让他愤怒的,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 这么多年,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他心意相通, 又是个治国良才, 本以为他能携手贤臣开创盛世年华,哪知道特码的, 贤臣还没携手呢,就被后宅的那些腌臜事给祸祸了。 这就好比康元帝好不容易得到一块绝世宝贝, 结果眼睁睁的看着不识货的人, 把宝贝摔了个支离破碎, 康元帝那个心痛啊!流泪啊!恨啊! 如果不是顾忌下毒的人是容砾亲娘, 容裕海是容砾亲爹, 康元帝都恨不得把这两人直接给发放边疆了,真是太特么糟心了,这都叫个什么事啊! 就在康元帝暴躁不已的时候,外面小太监传话,说文华殿大学士求见。 康元帝想了想,这大学士貌似,好像就是容砾的亲外祖父啊! 对方这个时候来,是做什么来咯? 康元帝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对着小太监发话:“既然大学士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微臣徐有仁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行了,起来吧。”康元帝现在对那徐氏也很是反感,所以厌屋及乌,对这位正一品的大学士也没什么好感度。 徐有仁苦笑一声,缓缓的站起来,他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临了了,被人这么摆了一道。 可恨那容裕海害得他幼女,亲外甥反目成仇,如今那天之骄子般的人物就要殒命而去,爱女也憔悴不堪,一夜之间犹如苍老十岁。 徐有仁心中又痛又恨,只是蓦然想起昨晚幼女来找他说的事,这位年迈的大学士又重新打起精神来。 徐有仁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沓纸,康元帝身边的喜公公特别有眼色的接过呈上去。 “启禀皇上,这些都是这么多年来容裕海收受贿赂,卖官,结党营私的证据。” 吏部尚书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勛等事务,是吏部的最高长官,为中央六部尚书之首。可想而知,这些年来容裕海通过手中官职,如何以权谋私的。 意料之中的,康元帝在看了那些证据之后,都快气的冒烟了,好,好,好得很哪。 他原本以为容裕海只是蠢了点,不太适合吏部尚书这个位置,现在看来容裕海不仅蠢,还特么贪。 康元帝看着纸张上记录的种种钱财笔细,恨不得直接让人把容裕海拖过来乱棍打死。 这些钱财全部加起来,都够得上他国库的几年存储了。 康元帝怒归怒,不过到底是当皇帝的人了,所以他很快收敛好情绪,打量着下首老实站着的大学士,淡声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徐有仁眼眶突然就红了,好不容易才压住泪意,哽咽出声:“求皇上开恩,让小女明.慧见一见我那受尽苦楚的外孙罢。” 殿内,年迈的大学士痛哭流涕,康元帝见了,心中也很是不落忍,只是他想起前两日暗卫来报的事,终是无力的嘆了口气。 佛家常言因果,这种了什么样的因,註定会得什么样的果,即便他是皇帝也无能为力。 罢了罢了,终归是他们徐家人的事,他还是莫要当这个坏人罢。 康元帝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摆摆手,“行了,你也别哭了。那容砾自知没有几日好活,谢绝了太医的医治,到普陀寺出家了,说什么佛渡众生,在他死后,佛祖必定是能容得下他的。” 徐有仁闻言,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出来了,那孩子真是能让人疼到心里去。 也不知道回去告诉明.慧这个消息,她又能否受得住? 罢罢罢!他们母子之间这场孽缘,都是剪不断理还乱。 徐有仁心情沉重的向皇上告了辞,回去把消息传给了幼女,果然如他所料,幼女听闻此事,又是涕泗横流,哭的肝肠寸断,最后更是连夜赶去了普陀寺。 普陀寺只是一小庙,建于山顶,上山道路崎岖,但这些困难在一心想要见儿子一面的徐氏面前都不是问题,她只担心到了山顶,进了普陀寺,那人却不愿见她。 徐氏满心苦涩,提起裙摆,坚定的向山上爬去。 徐氏身后,徐家大哥和徐老爷子也是面色沉重。 “父亲,你说砾儿会原谅妹妹吗?” 徐有仁不语,只是疲惫的摇摇头。 徐家大哥不吭声了,两父子只能回到马车里默默等候。 ~~~~ 普陀寺外,一名身着藏青色长袍的青年立于山顶,他微垂着头,似乎在俯视山下。 【嘤嘤嘤………徐氏好可怜哪!主人你待会儿会见她的吧!】系统殷切期盼道。 陆家宁摇了摇头,“不是我愿不愿意见徐氏,而是真正的容砾愿不愿意见徐氏。” 【主人?】系统不解。 陆家宁扬了扬手,他的手腕上有一截透明的丝线。 【魂体!!】系统大惊【主人,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世界不是只能容纳一个“容砾”吗?】 陆家宁失笑,扬了扬手:“小傻子,你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系统没有注意到那个称唿,它的注意力都被陆家宁手腕上的“丝线”吸引去了,仔细观察半晌,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执念啊!难怪了。】 “是啊!这是容砾最深的执念,他可以不在乎柳氏对他的伤害,不在乎容明珠对他的算计,不在乎容裕海对他的冷漠,唯独放不下徐氏,爱不了,恨不得,唯有魂飞魄散,只求一个解脱。”
第96页 【主人,你不要这么】伤感啊。 陆家宁温柔的用神识摸了摸系统,然后将一道清心咒打入“丝线”内,神识传音 “她来了,你要见她吗?” “我………” [丝线]犹豫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那人的确生了他,他最后也因她而死,算是还了她的恩情,但这么多年他受的苦楚却是抵消不了的,多少个夜晚,他愤怒哀嚎,绝望哭泣,种种经歷还歷歷在目。 忘不了,放不下,恨不得,唯有永世不相见,方得解脱。 随着这么一个念头,原本缠绕在陆家宁手腕上的“丝线”烟消云散,同一时刻,山下徐氏脚下踩滑,整个人摔倒在地,好在及时被身边的丫鬟扶起,徐氏望着天空,觉得月亮似乎更亮了些,但她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好像她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徐氏心慌意乱,用力甩甩头,继续向山上爬去,这一次因为月华大盛,整个山间诡异得亮如白昼,徐氏再没有踩滑过。 月华之下,一阵轻烟飘飘渺渺:母亲,这或许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件事了。 尔后轻烟散去,徒留山顶一声嘆息。 这又是何苦!竟是连自己最后一点执念都不愿保留,苦了自己,苦了他人。 【呜哇哇哇………,主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好难过啊!我是不是哪里坏了?】 陆家宁低头看了系统一眼,轻声道:“若是觉得哪里坏了,不如休眠一段时间再重启。” 【那也好。】 系统休眠了,山顶又恢復了它原本的冷清,一阵寒风吹过,冻的陆家宁打了个哆嗦,突然肩上被披上披风,温暖裹住全身。 陆家宁回头一看,除了方矣还能有谁。 这段时间,经过陆家宁的悉心“治疗”,方矣已经可以用拐杖柱着走路了。 陆家宁抬手解开披风,又走近方矣,然后一扬手,披风将两人都裹住了。 “走吧!回去了,这么冷的天,不知道跑出来干什么?”陆家宁扶着方矣,口中抱怨着,方矣都好脾气的应下,两人相携而走,身后月光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直至重合。 这个晚上,徐氏註定没有见到容砾,徐氏也没甚抱怨,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终于在寺庙僧人做完早课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徐氏满心期待的等在禅房,突然门被打开,徐氏惊喜回头,下一刻,笑容僵硬在脸上,来人一身素衣,三千青丝披于脑后,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只看这身打扮,只会感嘆一声,好一个风姿绰约的俗家僧人。 但是目光触及到青年脸上,眼底泛乌,面色苍白,嘴唇干裂青紫,任谁见了,都能看出青年命不久矣。 “砾儿。”徐氏短短唤了一声,才发现声音沙哑的厉害,眼眶红红。 陆家宁不为所动,对着徐氏双手合十,“贫僧法号了尘,施主可莫要再叫错了。” “了尘?”徐氏呆呆重复,了尘,了却前尘,尽忘往事。 砾儿他,终究还是不愿原谅她啊! 希望彻底破碎,徐氏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捂面痛泣,哭叫哀嚎。 她在悔恨,如果她曾经不是那般尖酸刻薄,容不得人,她和她的砾儿如何会走到这般不可挽回的地步,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哪! 徐氏哭的伤心,陆家宁唯恐自己心软做错事,偷偷熘了出来。 他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感慨颇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家宁甩了甩头,心里难受极了,他慢吞吞的往回走,打开自己住的厢房,小几上温着一壶酒。 方矣偏头看他,摇了摇被子,问:“要来一杯吗?” 陆家宁二话不说,拿过酒壶就开喝。 温热的酒液顺着喉咙划过,带起丝丝辛辣。陆家宁闭着眼默默感受,忽地,他开口:“阿矣,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陵都,你愿意陪我出去走走吗?” “求之不得。” 第59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一) 清风不再,明月依旧。 三日后, 容裕海因为贪赃枉法, 卖官等种种罪行, 被抓捕入狱, 经大理寺审问后, 确认罪行,被判处边疆流放, 永世不得回陵都,容府家产全部充公。 老太太周氏因为年纪太大, 皇帝仁慈,免了她的罪责,贬为庶人, 而徐氏因为有徐有仁力保,也逃过一劫,只是徐氏肉体上逃过一劫,心中却再也走不出自己划的牢笼, 一生活在悔恨, 自责里。 这恰恰也是应了真正的容砾心中所想, 让曾经伤害过他的人都得到报应。 陆家宁确认此间事了, 就带着方矣游歷大好河川了。 值得一提的是, 方阖废了,方矣的亲娘偶然得知方矣能重新站起来, 曾经跑到普陀寺来要求方矣重回方家, 帮她夺权, 可惜被方矣冷着脸赶出去了,然后当日下午,方矣就派人准备好东西带着陆家宁一起跑了。 脱离了陵都,脱离了各自家族背后的掌控,两个小年轻犹如鸟回林,鲸向海,玩得那叫一个嗨啊。 好在方矣还记得陆家宁身体带毒呢,连连唤道:“砾儿,别跳得太兇,你的身体?” 陆家宁回以灿烂一笑,“没事儿,妙音大师医术可好了,生死人肉白骨,那都不叫事儿,这不,你都能重新站起来,我这点儿小毒算什么。”
第97页 方矣虽然疑惑,妙音大师以前为什么没有这么高的医术,不过只要一想到他们身体都能好起来,那其他的又何必追究。 方矣的点到为止,让陆家宁非常放松,两个人以陵都为起点,先南下,据说南方水土养人,等他们把底子养好了,再北上。 至于钱财,对于这两个“白切黑”来说,那都不是事儿,容府家产充公时,陆家宁可没少仗着神行靴敛财,而方矣比他还厉害,光明正大从他老子手里夺来了一笔横财,交易条件就是他永不回陵都。 方矣嗤笑一声,说得他多稀罕这里似的。 两个人有钱,任性,一路买买买,看见什么好吃的都大包大包买回去,多余的就给他们路过时看见的那些乞儿,偶尔遇上几个能帮的,他们都会帮一帮,但其他的,他们也是无能为力,天下可怜人那么多,如何都帮得过来。 这人要立起来,还得他本身有这个心才行啊!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不过,总归来说,陆家宁和方矣的旅途还是非常美好的。 年轻时天南地北的游歷,老了却在一个草原部落定居下来了。 自从方矣腿好后,就特别喜欢奔跑,骑马,喜欢广阔无垠的草原。反正陆家宁也不讨厌这些,所以也就依着爱人的心意在草原定居了。 只不过这游牧民族,生活条件也委实艰苦了点,陆家宁最开始只是打算想着法改善一下生活,哪知道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几乎是被时势逼迫着走上了建设草原的道路(什么鬼?) 最后更是以草原大使的身份(易容之后),面见康元帝,促进两个民族友好,和平。 直到几十年之后,方矣老去,陆家宁虽然哀伤不已,但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重回虚无空间,陆家宁看着魂体上的淡淡金光,惊诧不已。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功德金光?” 【嗯。】 “统,你咋了?”话居然这么少,好不可思议呀。 系统冷酷一笑,【呵!】 陆家宁:………… 算了,系统的心思你别猜,因为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陆家宁耸耸肩,走了,系统,怒了,【坏主人,你是宇宙最坏最冷酷最无情的主人了!!!】 陆家宁转身,挑眉:“我干啥了?” 系统悲愤的控诉【如果不是你忽悠我,让我休眠,我至于憋了几十年吗。你知不知对于一个喜欢聊天的系统来说,憋了几十年是个多么残忍的事情。】 陆家宁总算想起他干了什么“好事”,最开始系统的确被他忽悠到自我休眠,但是没多久,他察觉到系统想要重启,可那时候他跟方矣正是你侬我侬,怎么能容忍系统这个大号电灯泡,于是他使了点小手段,让系统一直“休眠”到现在。 现在被系统这么抖出来,陆家宁也是心虚不已,但事情做都做了,又不能重来,所以陆家宁只能说句干巴巴的 “对不住。” 系统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倒是接受了,但同时也提出一个要求,那几缕功德金光,也要分它一点儿。 陆家宁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分了三分之一给系统,他自己则是把剩下的全部吸收了。 功德金光不同于气运,前者温润如水,后者由于是强夺的,所以获取的过程并不美妙。 当功德金光融进陆家宁魂体时,他都快爽.得晕过去了。 回头一看,果然系统也是一副舒 .爽的模样,没看数据都荡漾了吗。 陆家宁啧了一声,暗道:又被系统给算计了。 不过对方憋了几十年,也该获得点补偿,这么想,陆家宁又能想通了。 对于这个意外收穫,系统也很是满意,从它诞生至今,还是第一次尝到功德金光的滋味了,整个系统都升华了,果然跟着主人有肉吃,它的主人是全宇宙最好的主人啦~~~ 一人一统都很是满意现在的结果,加之才充实了自己,俱是干劲满满。 陆家宁没找多久,就锁定了范围,刚刚那个方向又传来熟悉的波动。 陆家宁欣喜不已,快速移过去,然后在那个小世界周围寻找了一个魂体。 之所以选定那个魂体,是因为对方一会儿黑雾缠身,一会儿又魂体透化,随时快要消散的画面。 陆家宁好奇不已,抬手打了一道诀进入魂体。 “你是?”黑雾散去,露出魂体原本的样子,妖娆美丽的青年疑惑的看向陆家宁,问道。 陆家宁温和一笑,“我是陆家宁,一个能为你报仇的人。” “陆公子说笑了,在下并无仇怨。”话不过三秒,黑雾涌现,“不,我有仇,有恨,只要你能帮我报仇,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不,我没有,我没有怨,也不恨,不需要你帮我报仇。”黑雾时而散去,时而涌现,一会儿要报仇,一会儿又不报仇,看得陆家宁有些烦躁。 既然对方还没想好,他又何必上赶着,毕竟这个魂体可与容砾那种情况不一样。 青年眼看陆家宁要走,急了,闪身拦住对方,“你不是要帮我报仇吗?怎的又走了?” 陆家宁冷声反问:“你不是不想报仇吗?” 青年作出一个咬唇的动作,而后似乎下了决心,“求你帮我报仇,我要天下人都知道江川的真面目,我要江川身败名裂,我还要,还要越无牙爱上我,还要………”话音未落,青年突然面色悽苦,“算了,不要越无牙爱上我,只求你在天下人面前揭穿江川的真面目就行。”
第98页 “就这样?”陆家宁狐疑问。 青年郑重的点点头。 “那好吧!但是这代价可是要由你魂飞魄散,你可愿?” 青年继续点头。 “行!如你所愿。” 陆家宁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毕竟一个人的魂体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品德的。 眼前这青年倒不算大奸大恶之辈。 陆家宁抬手,温和的光芒包围了两个魂体。 半晌,陆家宁融合了青年的回忆,面色古怪极了,最后还是化作一声无力的嘆息。 青年名唤子鸢,是魔教教主越无牙的男宠,之一。 子鸢年幼失恃失怙,因为男生女相,被大伯母一家卖去南风馆,所幸老鸨见他姿色不俗,一直精心养着,在他十五岁那年,遇上了来南风馆找乐子的越无牙的眼,被买回去做了男宠。 子鸢因幼时经歷,自卑怯懦埋进了骨子里,但面上又十分自负。 之后得知越无牙竟然是魔教教主之后,子鸢这种病态的心理越发严重,他视越无牙为他的救赎,并深深迷恋着对方。 而意外的,越无牙对子鸢这种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占有欲感到愉悦,平日里对子鸢也是颇多宠爱。 若是事情照这般下去,子鸢与越无牙未必不能修成正果。 可惜,这个时代来了一个不该来的人。 江家公子,江川,不,或许该说是来自22世纪的穿越者,江川。 套用一句原剧情里江湖众人对江川的评价。 他,足智多谋,奇思妙想,似乎天下间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 他,玉树临风,风姿斐然,犹如九天之下的玄月,可望而不可即。 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七步能成诗,尤以[满江红],恢宏大气,脍炙人口。 他,武功卓绝,bb…… 陆家宁看下来,脑子里都快被[他,他,他,]洗脑了,太特么魔性了。 总而言之,江川这个魂穿者,借用他在22世纪,“所思所想” ,成功俘虏了一大群没见过世面的古代小弟,被众人推向神坛。 尽管期间也有人疑惑,这“靖康耻”是个啥玩意儿。 如此高岭之花的神仙般的人物,自然少不了倾慕者,什么世家公子啦,江湖才俊哪,年轻后生啦,武林盟主啦,某某谷的少谷主哪,不怒自威的大将军啦,喔,对了,还有他们的魔教教主通通倾倒在江川的白衣白裤下,唯一倖免的皇帝,那都是因为对方不喜欢男人!!! 但是这些通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川只将这些人当“兄弟”。嗯,上床的兄弟。 子鸢的记忆最后,不知道怎么越无牙跟江川闹翻了,然后被江川领着一大群后攻给灭了。 子鸢为了救越无牙,死了。 陆家宁看完这一切,虽然心中同情子鸢,但同时也真心对这天雷滚滚的奇葩世界,给跪了。 第60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二) 原剧情里,子鸢在十五岁被二十一岁的越无牙买回魔教, 当了男宠, 经过一年相处,子鸢越发被越无牙宠爱, 几乎独宠承欢,子鸢的性子也渐渐变得飞扬跋扈,所幸, 越无牙不介意, 两人倒是又过了两年甜蜜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在子鸢到达魔教的第三年,越无牙一次出门办事,遇上了江川,从此一颗心都为对方沦落。 俗话说得好啊,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当作为一个从南风馆买回来的, 日渐嚣张的男宠 pk 清冷出尘, 身份高贵, 俊美无铸的世家公子, 子鸢完败。 越无牙的心彻底偏向了江川, 在魔教, 越无牙的态度代表了一切, 当沉迷宠爱中无法自拔的子鸢面对越无牙突然收回去的喜爱, 整个人都傻了。 他撒泼打闹, 哭叫哀嚎, 渴望越无牙能回心转意,可惜越无牙郎心似铁,反而更加厌恶子鸢。 子鸢失势,昔日的情敌纷纷上来践踏于他,甚至设计差点让子鸢失身于魔教底层弟子,子鸢拼死反抗,好不容易逃回自己的住房,途中经过望月阁,发现越无牙正坐在上面饮酒。 望月阁未变,望月阁的主人也未变,只是曾经坐在望月阁主人对面的人变了。 有时候若非亲眼看到,总是不容易死心。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那位白衣公子都比他好。 子鸢终于老实了,安安分分的在后宅度日,本以为就这样孤独终老,却在某个夜晚,越无牙打开了他的房门,意图那啥他。 子鸢欣喜不已,主动承欢,却在两人交合那一刻,越无牙口中念叨的却是“江川”的名字。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以前子鸢爱穿红衣,其他人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当子鸢换上素衣,神态,容颜竟然与江川有五六分相似。 就这样,子鸢再度承欢,只是这次他不再是以子鸢的身份,而是江川的替代品。 难得这一次,子鸢没有再闹腾,他乖顺的做着独属于越无牙的“江川”,重新走进了越无牙的眼里,子鸢派人打听江川的神态举止,处处模仿,只求能多待在越无牙身边一日,因为,不知何时,他早已爱上了这个男人。 放弃最后的尊严,却只换来短暂的甜蜜。 作为魔教教主的心上人,江川自然是在这魔教来去自由,江川一次心血来潮,来魔教找越无牙,无奈越无牙不在,却遇上了一个“冒牌货”。
第99页 江川大怒,当即出手打伤了子鸢,拔剑划花了子鸢的脸,挑断了子鸢的手筋,再欲挑断子鸢的脚筋时,越无牙回来了,子鸢永远记得,越无牙嫌恶的看着他,深情宠溺的对江川道:“不过是个粗鄙玩意儿,如何值得你动怒。” 江川才脸色稍缓,大发慈悲的放过子鸢一命,但子鸢同时也被越无牙打发去最下贱的倒夜香。 子鸢手筋被挑,又身受内伤,每次倒夜香都会倍加艰难,好几次,子鸢都想一死了之,只是他怂,心中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这般艰苦的日子过了不知多久,魔教突然被围攻,教中众人四处逃窜,子鸢趁机跑了出去,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子鸢想也没想就追上去了。 当子鸢费尽千辛万苦爬上魔教教顶,越无牙已被打倒在地,口吐鲜血,他亲耳听到越无牙大声质问江川:“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要陷害我?” 那位白衣公子眼含讥讽,正义凛然道:“魔教教众,伤天害理,人人得而诛之。” “呵!我越无牙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那李家,于家的灭门惨案分明是你江川带人所为,如今竟然全数推到我魔教头上。罢!!胜者王,败者寇,只是江川你要记得,人在做,天在看,你,不会长久……”越无牙一段话还未说完,江川的长剑就已袭来,子鸢大惊,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沖了出去,以身做盾,拦住了江川,大唿:“教主快跑。” 越无牙的确趁机跳下了悬崖,子鸢曾经听酒醉的越无牙说过悬崖下的“别有洞天”,所以眼见心上人已逃出生天,子鸢再无遗憾。 曾经你救我于水火,如今我捨身为你,咱们便是再也不相欠了。 ~~~~ 因为子鸢要报復的人只有江川,所以陆家宁穿过来的时间,选在越无牙遇上江川,厌恶原主的时候。 陆家宁是这么打算的,他如果不能崩人设,那他就以“因爱生恨”为藉口,之后有了“奇遇”,练出绝世武功,然后对付江川,顺便找到他的老攻,两人继续游歷天下。 瞧!多么完美的计划,陆家宁简直要给自己的足智多谋鼓掌了。 刚刚检测出小世界异常的系统:它是告诉主人呢?还是不告诉。 算了,还是不说了,反正以主人的 足智多谋 肯定能应付的啦~~~ 于是,在陆家宁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被他家渣系统给坑了。 ~~~ 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风水师给魔教第一任教主说,他们的基地要建在山顶。这会儿还是刚刚过完春节,冷风一吹,冻得妈都不认识。 子鸢失宠,住的房子,已经从原来的“冬暖夏凉”,被赶到了现在这处“夏暖冬凉”的旮沓地儿。 陆家宁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还是被冻得一个哆嗦。 “哈,哈嘁!!艾玛,好冷啊!”陆家宁被冻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又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点。 过了一会儿,陆家宁实在背不住了,私敲系统:“小傻子,给我点被子吧,快冻死了都。”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是小傻子!!】 “喔!我知道了。”陆家宁不以为意的言道:“快,给我一床被子,不不不,还是换成贴身的羽绒内衣,免得旁人看出来。” 【好吧!给你】系统别别扭扭的从系统“黑市”里换了一套高级羽绒内衣,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陆家宁一换上,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谢谢啊!小傻子。” 【!!!坏主人!!】系统那个气啊!哼,本来它还因为之前发现小世界异常,不报的事有些罪恶感,但是现在嘛,哼哼╯^╰~~ 陆家宁暖和了,心情也好了,还有兴趣跑出去赏赏风景。 “啧!当初是谁这么有先见之明啊,瞧瞧这风景,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多么有气势。”山顶之上,寒风猎猎,鲜红的衣袍翻飞,十八岁的青年,容貌昳丽,远远看去,好似一株开在崖间的娇艷花朵。 美丽又脆弱。 陆家宁看风景正看得起劲呢,身后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子鸢哥哥可是好兴致呢!如此凛冽的寒风,子鸢哥哥仅仅着了两件单衣立于此处,美虽美矣,可若是为此子鸢哥哥病了,而教主又没有看到,那子鸢哥哥岂不是白忙活了。”陆家宁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绿衫女子,素手执帕,轻掩口鼻,眼带讥讽。 陆家宁瞳孔微微放大:不是说越无牙喜欢男人吗?这女子哪里来的?咋跟原剧情不符啊。 陆家宁拧着眉不得其解,江月儿只以为子鸢生气了,不免心中得意更甚。她还以为独宠教中两年的子鸢是个什么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越大哥也真是善良,既然厌了这人,就该将人早早发卖了才是,还留在教中做甚。 尤其对方还有一张狐媚子的脸,便是不笑,都带着三分勾人的意思。 江月儿心中烦躁更甚,倏地,她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江月儿脸色一变,面上扯出个笑容来,“月儿听说子鸢哥哥有一手做点心的好手艺,不知道子鸢可否为月儿展示一下呢。” 陆家宁不语,他的目光都被刚刚偷偷拉扯江月儿那个灰衣男子吸引了去。 那男子生得一股阴柔之气,与子鸢的男生女相又有些不同,如果说子鸢的容貌是妖娆美艷,那男子倒是显得有些怯懦和不起眼。
第100页 不过陆家宁看了原主的记忆,可万万不敢小看这男子。 借刀杀人,祸水东引,扮柔弱装可怜,对方可都是玩的熘熘的,就连原主差点被车 仑.女 .干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陆家宁虽然不怎么喜欢渣贱配,但是他尊重每个人的爱情观,原主固然有些恃宠生娇,却并没有因此害过任何人的性命,这也是为什么陆家宁选择原主的原因。 性格不太好没关系,但心却不能是脏的。 现在他收了原主的“东西”,做事情自然要尽善尽美才好。 陆家宁眼眸一转,眉峰一挑,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就像一把锋芒四溢的剑,他抬脚,一步一步,缓缓地向着以江月儿为首的众人走去。 江月儿之前听说过这人娇纵,以为对方想做什么,不禁怒斥,色厉内荏道:“放肆,子鸢,你想干什么?” 陆家宁理都未理她,径直越过她向着灰衣男子走去。 “文竹,多日不见,你笼络人心的功夫见涨啊。” 灰衣男子,也就是文竹,闻言,大惊失色,他勐的抬头看向子鸢,抖着唇瓣,哆嗦道:“你在说什么?不要,不要污衊我。” 陆家宁撇了撇嘴,不屑道:“你装可怜的姿势就不能换一套吗?每次都是这表情我都看腻了。” 第61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三) “你不要欺负文竹!”江月儿见情况不对, 急忙上去把子鸢推开, 挡在文竹身前。 陆家宁不甚在意的努努嘴, “得吧,得吧,你说怎样就怎样, 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一步。”陆家宁掸了掸衣袖,潇洒无比的走了。 江月儿急着安抚文竹:“你怎么样?没事吧。” 文竹摇了摇头。 江月儿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哦,对了, 你跟子鸢以前是不是有过节啊?” “月儿姐姐这话说错了, 在这教中,可没有谁是与子鸢没有过节的。”适时, 一名黄衣男子出声说道:“毕竟,那位以前可是独宠教中两年的人物,脾气大着呢。” “是吗!我倒要看看他的气性有多大。”江月儿扬了扬下巴, 说:“走, 跟我去找越大哥, 我要让他好好给我们评个理, 不然这教中的风气非得让某些人给祸祸坏了。” “对, 找教主评理。” “月儿姑娘, 果然是侠者人心, 实在令我等佩服之至。” 江月儿信心满满,领着一大票人向着主殿出发。 主殿内室,越无牙正在查看,他私下派人收集到的有关江川的事情。 上辈子,越无牙只知道江川是江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备受嫡母,嫡兄,嫡姐打压,越无牙心疼心上人,私底下没少给这些人捅刀子。 但是现在通过查到的资料来看,江川似乎从一开始就在骗他,什么往事随风,过去的都过去了。表面上仁义大度,但是私底下到底做了什么也就只有对方自己知道了。 资料上清楚记载着江川如何买通下人,僱佣江湖草莽,在嫡姐大婚之日他派人劫了对方,然后掳虐到一个山洞玷污了,随后又找到几个小乞儿把这消息透露给嫡姐的夫家,最后逼得嫡姐自尽以全名誉。 随后趁着江家嫡子和江家主母心神失守之际,故意找人诱使江家嫡子进了青楼,“偶然”遇上一个红颜知己,几番交合,最后染了性.病,死在女人床上,名声大臭,而经歷丧女又丧子的悲痛后,江家嫡母经受不住打击,疯了,江家家主为防正妻丢人现眼,直把人关进了家庙,任其自生自灭。 若非重生一次,越无牙以有心算无心,都还不知道他心中洁白无瑕的人,早从骨子里都烂透了。 虽然那江家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江川以这种方式逼死一名女子,委实也太过阴毒。 越无牙还沉浸在回忆与现实交错中,内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譁。 “玄一,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 玄一领命,不过少顷,玄一便回来了,“禀告教主,外面吵闹的人是,江家四小姐。” 越无牙眼睛微眯,“江四,那个江月儿,江川的亲妹妹。” “是的,教主。” 越无牙敛目低垂,抬手,道:“让她们进来。” “是。” …………… 江月儿身后跟着四五个或俊俏,或秀美,或阴柔的男子,几个人一进内殿,浓浓的香粉味让越无牙直皱眉。 好在,看在江月儿的份上,越无牙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悦,淡声道:“江姑娘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江月儿俏脸微红,害羞道:“越大哥何必叫的那么见外,你与兄长是好友,如此,唤人家一句月儿也是可以的。” 越无牙眸光闪了闪,从善如流道:“好吧,月儿姑娘来找在下是为何事?” 江月儿气闷,但总算还记得正事,嘟着嘴不满的告状:“越大哥,你真的该好好提升一下眼光了,怎么什么人都敢往教中带啊。” 越无牙不动声色,问道:“喔?可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月儿姑娘了?” 江月儿双手握拳,义愤填膺道:“还能有谁,就是那谁,哦,对,子鸢,目中无人,嚣张狂妄,明知道我是你的客人,还对我大放厥词,而且他还故意欺负文竹,你瞧,他把文竹脸色都吓白了。”
第101页 “喔!那依月儿的意思,该怎么处置那个谁呢?” 江月儿神情激动,“越大哥当真听我的?” 越无牙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看的其他人忒着急。 江月儿可不管那么多了,从小在江家,她跟哥哥就是被欺负的存在,现在哥哥突然开窍,闻名天下,哥哥说过她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再怕任何人。 现在越大哥跟哥哥关系那么好,想必心里肯定也是偏帮她的多一些,江月儿思及此,心中窃喜不已。 她清咳了两声,强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文竹等人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毕竟打压下去一个子鸢,他们承宠的机会又要大上一层。 江月儿娇娇嗲嗲的声音响起,“越大哥,你知道的我素来善良,平日里也是不肯与人为恶的,但这次,子鸢确实太过分了,我是魔教的座上宾,他不尊重我,就等于不尊重魔教众人,所以月儿认为,不如将子鸢打断手脚,划了脸,卖去那些男风馆如何。” “越大哥莫要误会,月儿这般做也是有理由的,今日咱们将子鸢的罪行和惨状都公开给教中众人,来日必定没有人敢再犯。这样对越大哥治理魔教也是大有好处的。”江月儿羞羞答答的将一番话说完,看那小女儿的娇羞,根本无法将刚刚那番恶毒的语言和她本人联繫在一起。 该说这两人果然是兄妹吗,唱作俱佳,若非他事先知晓实情,恐怕真要被煳弄过去。 越无牙偏头看向其他人,问:“你们也是这般想法?” 几名男宠闻言都有些惴惴不安,但最后还是利益占了上风,齐齐点了点头。 越无牙嘆息一声,“既如此,那便依了你们。” 众人大喜。 哪只越无牙接下来却说:“来人哪!将文竹,青灯,鱼跃,流连,佛曲五人通通压下去,发卖了。” “教主!!!” 越无牙疲惫的揉了揉眉头,说:“我也不为难你们,只是把你们送回你们原本的地方,至于今后是福是祸,端看个人造化。”越无牙摆摆手,“将他们压下去。” “教主,饶了鱼跃,鱼跃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生是非了,教主,教主!!” “呜呜……,教主,不要卖了流连,流连知错了,求教主饶我这一次。” “求教主饶了青灯/佛曲/文竹………”几人哭哭啼啼的被压了下去,目睹全过程的江月儿彻底傻了,愣愣的抬头看越无牙,结结巴巴的问:“越,越大哥,你什么意思啊?” 越无牙回以她的只有冷漠。 “江四姑娘,回去告诉你令兄一声,越某这人是个直肠子,素来不喜表里不一,既然令兄没有诚意与在下结交,那也莫怪在下翻脸无情,来人吶!送江四姑娘下山。” 江月儿所有解释都被赌回了喉咙里,一脸呆滞的被人强迫着送下了山。 ~~~~~ 解决了眼前的小问题,越无牙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头疼了。 上辈子因为有那人拼死相护,给了他喘气的机会,逃到了教中秘处,休养生息,恢復实力后,他重回江湖,集合昔日下属,意图一雪前耻,无奈彼时江川羽翼已丰,更是有各种豪杰相助,数次刺杀都不成,有一次他眼看就要得手了,却因为江川在他面前流了两滴泪,他一时心软,结果不但人没杀成,还赔上了一条胳膊。 至此他元气大伤,带领残余教众远走塞外,避其锋芒。 之后的日子里,越无牙时常想起从前在教中的日子,自然也就想起了子鸢,红衣胜血,艷丽无双。但真正让他将魔教山顶救了他一命的疤脸男与子鸢联繫在一起,还是因为一场意外,他彼时交了一友人,友人什么都好,就是风流多情,后宅无数,其中就有一起,几个宠妾互相陷害,一貌美女子被毁了容,因那宠妾跋扈的性子与子鸢相似,又都喜穿红衣,所以越无牙难眠多关注两分,所以乍然见到那宠妾脸被毁,越无牙也终于从记忆旮沓里搜寻出以前被刻意遗忘的事情。 他不认为他是一个好男人,更加不值得一个被他伤了心的男宠拼死相救,可事情就是发生了。 不知怎的,自从将这两件事联繫到一起,当日山顶上的画面也越发清晰,就连那人死时解脱的眼神,他也记得分明。 那个时候越无牙就时常想,如果能重来一次,他肯定好好善待那人,与那人长长久久过一生。 不知是不是他这个愿望太强烈,他死了之后没有去往阴曹地府,竟然重生回了他二十四岁这一年。 这一年他初识江川,这一年,他厌恶了子鸢。 但重生一次,越无牙发誓,他一定会弥补前生过错,害了他的,他不会放过,他欠了人的,也会尽全力弥补。 第62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四) 翌日, 天刚破晓。 陆家宁所住的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吵闹, 男声女声, 器物碰撞声不绝于耳,但陆家宁还是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所以都忍了。 可是天还未大亮, 就“彭彭”的砸他的门,这可就不能忍了。 陆家宁以大无畏的精神撤掉身上的被子,迅速裹上单薄的棉衣,怒气沖沖的开了门, 他倒要看看,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上赶着来欺负他。
第102页 然而,门一打开, 陆家宁看着外面的场景, 傻眼了。 外面粗略一数, 少说也有数十人,抬箱子的抬箱子,端盘子的端盘子,此时,他们见陆家宁出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致屈膝, “子鸢公子, 好。” 陆家宁嘴角抽抽, 脑海中不停唿唤系统, “统啊!快出来,我咋觉得事情不对啊。” 【对不起,你所唿叫的系统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call】 陆家宁:…………… 陆家宁无力的抹了把脸,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为首的一名妇人站出来,面带微笑道:“子鸢公子莫慌,这些都是教主的意思,教主知道你素来喜爱红衣,特意让人去江南寻了上好的绫罗绸缎,找最好的手艺师傅为你制成这些衣裳,”话落,妇人拍了拍手,“还不快把衣裳拿出来给子鸢公子瞧瞧。” “是。”两个小婢女打开一个红木箱子,极为谨慎的拿出一套红色长袍,长袍制作的非常华丽,背面甚至还缝制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其意义不言而喻,若是原主还在,看到这个,说不得会喜极而泣。 然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陆家宁,他看着那件华丽骚包的长袍,只觉得脑仁隐隐作痛。 似乎事情哪个环节操出他的控制了。 果然,还未等他细想,先前回话那妇人又对两名小厮道:“还不快去准备热水,秋若和秋离准备为公子沐浴更衣。” “等一下,你们是不是忘了询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陆家宁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两个力大无穷的小婢女架着进屋了。 他本来想反抗的,可是挣扎中,他发觉这两人貌似没有武功啊。那他一个大男人动手,不明摆着欺负小姑娘了吗。 陆家宁束手束脚的,倒方便了两个小婢女为陆家宁解衣。 之后,小厮送来热水,两名婢女强压着陆家宁洗了个干干净净,一番折腾,陆家宁早没了力气,肚子也一直在唱空城计。 他想着,他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总该让他好好吃顿早饭了吧。 然而他还是图样图森破! 刚换上新衣裳,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呢,就被两名粗壮的小厮抬着上了花轿(字面意思),四个壮汉在下面抬着轿子,陆家宁被赶鸭子上架的坐在花瓣铺就的坐垫中间,一脸生无可恋,他木然的偏头看向那领头妇人:“你们到底是要作甚啊。” 妇人含笑回道:“子鸢公子莫怕,这一切都是教主的吩咐,我等也是听命行事。” 陆家宁仍旧抱了一丝希望:“你们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妇人笑曰:“子鸢公子可真会说笑,这教中上下谁不知教主独宠你一人,现在教主又是让我等给您送来漂亮衣裳,子鸢公子那般聪明的一个人,当真想不到。” 呵,呵呵,这特么是哪里来的神剧情啊!!! 陆家宁死心了,躺尸般的坐在垫子上。 妇人见陆家宁终于老实了,心中也很是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对着抬轿的四个大汉,高声道:“起,走。” 粉嫩嫩的花轿在山林间穿梭。陆家宁坐于轿中,都快被冻成冰棍了。 mlgb,就算要搞浪漫,轿子四周可不可以弄个防冷风的帘子啊,冻死他了╥﹏╥ 最特么缺德的是,他现在住的院子离主殿还有些距离,随行的壮汉担心迟到,竟然运用轻功在山路间奔驰。 坐在轿子上的陆家宁:………… “哈嘁!”轿子终于被送到了目的地,陆家宁甫一停下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哭丧着脸揉了揉鼻子,心想他绝逼是感冒了!! 陆家宁僵硬的抖动着冻麻了的手脚,在婢女的搀扶下同手同脚进了内殿。 内殿里不知做了什么,竟然温暖如春,快要冻僵了的陆家宁一进去,居然都能动动手指了,温暖渐渐席捲全身,陆家宁已经没力气想这又搞得是哪一出,他此刻只恨不得抱着被子睡他个地老天荒。 光亮温暖的内殿里,美丽妖娆的红衣青年忍不住频频打起了呵欠。 “呵呵~~”内殿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陆家宁眼睛蓦地睁大,明知故问的吼道:“谁?快出来,装神弄鬼的算什么本事?” 躲在屏风后面的越无牙闻言,失笑不已。忍不住摇了摇头,慢慢从屏风绕了出来。 陆家宁寻声望去,只见屏风后面缓缓走来一名美男子。 墨眉入鬓,目若寒光,身材修长,身上着了一件玄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暗金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暗金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髮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好一位气宇轩昂的贵公子。 陆家宁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贵公子”缓缓向他径直走来。 越无牙少有见到子鸢这般呆愣愣的样子,一时觉得可爱至极,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十指纤长,以拇指和食指轻捏住子鸢的下巴,声音故意放得低沉沙哑,暧昧之至,“怎么?不过数日不见,子鸢可是不认得本座了?” 陆家宁眨眨眼,心想原来越无牙具体就长这模样啊!不怪陆家宁不知情,他在接受子鸢记忆时只关注剧情去了,人物勉强能知道谁跟谁,但像现在这般仔细观看,却是第一次,面前这男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难怪原主不着不慎就跌了进去,最后都还不愿意向越无牙报復,容颜果然是个大杀器啊。
第103页 越无牙久久没有等到眼前这人反应,奇了,正欲再逗弄一番,胸前突然传来一股推力。 红衣青年红着眼眶,愤怒的推开他就要转身离去。 越无牙怎么肯让,足尖一点,身体迅速消失在原地,把那快要跑到门口的青年抱了个满怀。 陆家宁挣扎不过,低着头哽咽吼道:“放开,放开我,你不是早已厌恶了我吗?你不是说我是市井泼妇吗?对,我就是不讲理,脾气又大,又爱嫉妒,又心性残忍,像我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如何敢来脏了教主的眼。”麻蛋!copy子鸢的人设好艰难。。 陆家宁每说一句,越无牙心中便刺痛一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紧紧抱住怀中的人,要打也好,要骂也罢,只要子鸢还待在他身边,他做什么都愿意。 上辈子最后数十年,他都在想着这个人,念着这个人,就连做梦都是想着如何弥补这个人,如今老天垂怜,他有幸重活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放手了。 越无牙心中想法,陆家宁完全是没get到,他现在被越无牙压制得死死的,手脚都动不了,无奈之下,干脆下嘴咬。 他可是记得原剧情里,越无牙这人自负得很,最是厌恶其他人挑衅他。 陆家宁偏偏就要惹怒他,虽然这么做,小命可能有点危险,但只要能打破现在这个僵局就行。 陆家宁敛敛心神,下定决心,张口对着越无牙的脖子就是一口,用劲十足。 码的!咬死你咬死你,让你叫人折腾我,尽搞些么蛾子,咬,咬,咬死你。 越无牙突然感觉脖子一疼,一股热流极速向下腹涌去,陆家宁与他贴身挨着,如何察觉不了这其中反应,他惊恐的瞪大了眼抬头望向越无牙。 越无牙这脸皮厚的,不仅没有不好意思,甚至眼眸加深,目光直直的看向他,看那架势,这丫的是打算来他么个本垒打。 去他妈的!陆家宁被噁心的不行,情急之下,抬脚狠狠踩了越无牙一脚,脑袋也狠狠向越无牙撞去,越无牙一时不察,脑袋吃疼,下意识就松了手,然后陆家宁就跟只兔子似的熘了,熘,了。 暗中保护越无牙安全的玄卫:…………他们知道了教主的糗事,教主会不会恼羞成怒一刀咔嚓了他们。 玄卫们心中惴惴不安,当事人之一的越无牙也的确是懊恼不已。 怎么就冲动了呢!上辈子的这个时间段,他才刚刚厌恶了子鸢,然后现在又突然与子鸢若无其事调情,也难怪那人生气了。 只是刚刚观那人反应,心里还是怨着他的,越无牙展眉一笑,怨得好,怨得好啊,只要子鸢心中对他还存了怨,那说明对方心里也更是在乎他的。 毕竟没有爱,又哪来的怨啊。 念及此,越无牙心情陡然转好,甚至高兴的大笑出声。 隐藏在暗处的玄卫突然听得内殿传来教主的大笑声,面面相觑:教主他,脑子没事吧?! 第63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五) 最近魔教上下发生了一件轰动人心的大事。 他们威风八面, 不苟言笑,狠辣无情的教主大人似乎有点不对。 虽然教主在处理教中事务时还是跟以往一般英明神武,淡素,明睿的长老们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教主他最近好像,似乎, 可能是有点春心萌动啊??? 最先说出这个猜测的长老差点被其他长老围殴死, 丫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教主若是真对那谁上了心, 他们还有活路吗? 是的,教中上下一致认为他们英明无比的教主大人是真心喜欢上了江川,江公子。 至于子鸢,众人不屑的撇撇嘴,不过一个玩意儿,如何值得教主大人上心。 然而就是众人如此信誓旦旦时,教主突然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教主他,不知中了哪门子的邪, 竟然斥巨资要给子鸢那男宠修建望月台。 据说是教主嫌弃原本的望月阁太低了,不能满足子鸢, 所以教主亲自监工就是为了给子鸢公子一个惊喜。 脸已被打肿的教中众人:…… 长老们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并不能熄灭他们“清君侧”的决心。 “教主, 属下曾经听说西域有一秘术, 只要对着人施法, 那人就会完全听从。”一个蓝鬍子老头自带阴森森背景音乐说与越无牙听。 越无牙闻言太阳穴突突直跳,“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子鸢对我施法了?” “嘿嘿!教主明鑑,小老头儿可没那么说啊。” 越无牙无语至极:“是啊!你的确没说,没直接说名字吧。” 蓝鬍子老头悻悻然。 眼见同伴败北,一个全身黑的中年男人上前劝道:“教主,属下并非想要干预你的家事,只是这修建望月台一事,耗费颇大,还请教主三思。再者那子鸢不过是个玩宠,教主高兴时逗弄两下即可,何必如此费心,莫要惯坏了那人的性子,以后必要生出大事来。”中年男人苦口婆心,谆谆劝导。 无奈教主他,不听不听,就是不听,非但如此,教主还反过来问他们:“如果今日我说我修建望月台是为了江川,你们还会这么激烈的反对吗?” “这……”众人踟蹰。 突然一人怒道:“这如何能比,江公子侠者人心,素来对事不对人,在他眼里从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属下这条手臂,若非江公子深明大义,得之所救,否则早就毁了。现在教主竟然将江公子那等神仙般的人物与一男宠相提并论,实在是辱没江公子至极。”男子说完,周围还有几人竟然应和。
第104页 越无牙冷眼看着这几个明面上是为他魔教教众,实为江川的追随者,难怪后来他的魔教衰败得那样快,有这么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在,能不快吗。 越无牙心中怒火中烧,面上却不显一丝一毫,他依然静静听着底下那群人义愤填膺的控诉,等到了最后,越无牙摆摆手让众人退了出去,那些人才勐然发现,他们说了那么多,可是教主依然没有答应啊。 众人又是愤怒又是着急,“你们说,教主他不会真被子鸢那个狐媚子给迷惑住了吧?” 其他人或不语,或直接迴避这个话题,其实说实话这件事在某些老一辈的长老们看来,也不全是坏事啊! 那子鸢肩部能抗手不能提,又不会武,就像一只被关在教中的金丝雀,让他生便生,让他死便死,一切都由他们说了算。不像那个江川,文武双全,名声在外,各方面都丝毫不逊于他们教主,而且对方还亦正亦邪,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这样的人太深不可测,也太危险,实在不是他们教主的良人啊。 可惜这些都是老长老们的想法,在年轻一代的教众心里,江公子文成武就,品行高洁,天下皆知,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们的教主,那子鸢不过是个玩宠,所谓萤火之光岂能同日月争辉。 无奈他们教主被狐媚子迷惑了心智,根本不听他们劝诫,眼下也只能请求江公子来救援了。 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一只成年人巴掌大的小鸟从魔教飞了出去。 ~~~~ 皓月院。 陆家宁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羊脂白玉,触手温润,清透白皙,着实惹人喜爱,可无论再好的东西,天天看那也没了新意啊。 自从上次陆家宁对着越无牙一番咬骂,回来之后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包都打好了,就准备来个跳崖遁,然后入身江湖,把自己隐匿成一个绝世高手,最后再找机会把江川做过的丑事公布天下,届时,江川身败名裂,他就可以夺取气运啦。 这一环扣一环的,简直完美。 偏偏这世上总有那么多“程咬金”,陆家宁正欲开熘时,就被越无牙逮了个正着。 啧啧啧,想当时,越无牙那脸黑的哟,吓的陆家宁都差点崩了人设。 还好越无牙忍住了,没揍他。不过自此陆家宁也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他住进了越无牙寝殿的旁边,吃的用的,一应与越无牙这个教主比肩,就是有一点不好,没有越无牙的口令,他根本不能出皓月院一步。 陆家宁被困在这一方小院里,都快要生霉了,偏偏那傻系统,这两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叫它都不应,着实让人气恼。 陆家宁想着最近发生的糟心事,烦躁的把手里的玉佩扔了出去。 玉佩落地,发出“咚”的一声响,边角碎了一块,看得陆家宁有点心疼了。 他可不是个败家玩意儿啊rr;_rr; 陆家宁心虚的瞅瞅四周,嗯,没人,这傻小子跟做贼似的,偷偷去捡那碎玉佩。哪知手刚触及玉佩,眼中就出现了一双白底黑面的靴子,顺着靴子往上看,不是他们威风凛凛的教主大人又是谁呢。 陆家宁懵了懵,尔后迅速低头,起来,转身离开,全程冷漠,如果对方的耳朵不那么红的话或许更有可信度。 看着这样别扭的子鸢,被一系列事情搞得心神不宁的越无牙莫名觉得舒畅了许多。 他蹲下身,亲自捡起那块羊脂白玉,起身走到子鸢身旁,凑近了那人耳边说:“你若是喜欢摔着玉佩玩儿,以后只需跟下面的人招唿一声,他们每日自会给你送来。” 陆家宁不语,惹得越无牙无奈的嘆了口气,“子鸢你别这样,你宁愿你向以前那样大喊大叫,嚣张肆意,也不愿看到你现在这般失落,沉默的样子。”越无牙说着便慢慢转至子鸢前面,双手一伸,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越无牙身材颀长,将近比子鸢高了大半个头,此时子鸢低着头,越无牙也顺势低下,以唇抵着子鸢的脑袋顶儿,声音模煳却更加撩人,他说:“子鸢,你说过你最爱赏月,你说月华清冷,光亮,却不会像骄阳一般刺伤人。以前每逢圆夜,你总爱缠着我去望月阁,你说两人一起看圆夜,一辈子都会圆圆满满的。” 陆家宁把头埋在越无牙胸口,声音闷闷的:“圆圆满满又怎样,望月阁上坐着的人再也不是我。” 越无牙得了回应,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苦涩,他强硬的抬起子鸢的头,一脸情深道:“望月阁上坐了不该坐的人,我已着人将它销毁,你爱赏月,我便为你建一座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望月台,只要你愿意,你会是望月台唯一的主人,就连我要上去,都要经过你这主人的允许呢。”话到最后一句,越无牙倒是把自己给逗笑了,他带着一丝奇异的感觉又道:“那么你会允许我上去吗,我的小主人。” 陆家宁红着脸不说话。但心里都快闹腾翻了。 系统,我去你mlgb,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原剧情里,这个时间段,子鸢不是已经被越无牙彻底厌弃了吗?现在这个一脸宠溺的男人是个什么鬼? 陆家宁心中犹如火山爆发,更是暗暗发誓,如果渣系统再不出来,他就拆了它。 系统跟陆家宁定了主僕契约,虽然不能感知陆家宁想什么,但是一些波动较大的情绪还是能感知到的。
第105页 现在陆家宁都快“爆了”,系统也不敢再逃避装死,像个做错事要面对恶婆婆的小媳妇儿一样,期期艾艾道:【那啥,主人,我发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越无牙他是重生的。】说完这一句,系统说什么都不再吭声了。 陆家宁:…………… 泥煤的渣系统,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你把你主人我给坑惨了。 陆家宁心中犹如泥石流过境,面上还要维持着感动,喜悦,羞涩,以及暂时放不下过去种种的哀怨,这难度系数高的,陆家宁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精分的。 皓月院,越无牙与子鸢展露心迹,你侬我侬,皓月院之外却是风云涌动,波涛再起。 当夜,教中山腰之上,那只数日前飞出去的巴掌大鸟儿又飞了回来,黑夜下,一名男子将其抓住,取下鸟儿脚环上的信件,小小的纸张上写道。 五月五日,江中武林大会,必来。 第64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六) 美好的日子总是稍纵即逝的, 而痛苦的日子却是漫长又看不到尽头的。 陆家宁在魔教待了两三个月,却像过了两三年那么长。 皓月院,陆家宁没甚兴趣的舀了一口燕窝吃着,吧唧了两下,吞下去。撇撇嘴, 这玩意儿还没路边摊的臭豆腐有滋味呢! 偏偏原主就是喜欢这些个奢侈品, 其实就陆家宁了解到的看来,原主也未必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听人说燕窝鲍鱼之类的养人, 又价值不菲, 很能体现一个人的品味, 俗称装逼,所以才表现得很是喜欢一般, 但是真吃进嘴里了,那滋味儿, 谁吃谁知道。 陆家宁低头看了一眼碗里还有大半的燕窝, 一脸苦大仇深, 他明明都吃了那么久了,咋还没完呢。 陆家宁实在不愿委屈自己的胃了,抬起手招来秋若, “把这些都撤下去, 给我重新换一些点心过来, 对了, 上次送的那个千层酥就不错, 给我送一盘过来。” “是,子鸢公子。”秋若唇角含笑,右手盖左手,对着陆家宁微微一蹲,恭敬回道。 临走前,秋若麻利的把残余的燕窝端下去。 等到屋中唯一伺候的人也走了,陆家宁麻利的跑过去关上门,然后鞋子一脱,整个人爬上了软榻。 “啊啊啊!!!我快要疯了,这种憋屈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陆家宁愤愤的咬着锦被。 系统因为越无牙一事,很是心虚,所以此时见陆家宁心情不好,就跑出来安慰了【主人,主人,你别急,之前我偷偷检测到魔教有人给外面通信,说五月五日,江中要举行武林大会。】 “???你什么意思?” 【主人你傻呀!武林大会,江川肯定会去,那越无牙作为一个重生復仇归来的美男纸也会去啦!到时候你撒个娇,让越无牙把你捎上,咱们不就有机会接触到江川了,就江川那个小淫.娃,武林大会上肯定会跟越无牙来个“偶遇”,到时候你去捉姦,表现的心如死灰一点。这样一来你不会崩人设,又可以顺利偷熘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层呢。”陆家宁想到就做,急匆匆的起身穿鞋,噔噔噔的跑出去要找越无牙,结果跑了一半,陆家宁勐的停住,“如果越无牙到时候问我,怎么知道这消息的,我该怎么回答?” 【emmmm…………】 陆家宁大怒,骂:“辣鸡系统,要你何用!!!” 系统【汪的一声哭出来。】 陆家宁恹恹的往回走,恰巧遇上过来送点心的秋若。 “子鸢公子,你怎么出来了?”陆家宁看着秋若的眼中写满了怀疑,连连表决心“我没有乱跑,我就是想去找越……教主。” 秋若这才放心,脸上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陆家宁生怕露馅,避开了与秋若的眼神交流,径直拿了一块喜欢的糕点塞进嘴里,艰难吞下去之后,还扬起一张笑脸,“好吃,这点心真好吃。” 秋若抿嘴一笑,“公子喜欢就好。” 然后当天晚上,越无牙就来找他了。 陆家宁:………… 越无牙逗趣的点了点子鸢的鼻尖,调笑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多日也忍得,不主动来找我。” 陆家宁倨傲的扬了扬下巴,不语。 越无牙现在爱极了子鸢这娇嗔矜傲的小模样,失笑不已,“若非今日秋若主动来找我说起这事,我竟不知你心里还是念着我的。” 陆家宁偷偷磨了磨牙,他就知道。秋若那个小丫头就是越无牙派来监视他的。 陆家宁心中憋火,勐的推开越无牙,带着迷之幽怨的语气说:“谁念着你啦?谁念啦!越教主贵人事忙,子鸢不过是区区一个男宠,越教主想起来逗弄两下,想不起来就任其自生自灭好了。” “再说,教主一边限制了子鸢的不得出皓月院,一边又埋怨子鸢不主动寻教主,倒是不知道教主想让子鸢如何做得才好?”想起那个禁令,陆家宁就来气,语气也跟吃了火..药一般,突突突呛人得很。 越无牙无奈又好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一气之下要离教的,否则他也不会想出这么一招儿啊。 “算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明日就把这禁令给撤了,但有一点,这魔教上下你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能私自下山,知道吗?”
第106页 陆家宁斜眼看他,明明眼睛里的喜悦都要冒出来了,脸上还要强撑着淡定,问:“真的?” 越无牙扬了扬眉毛,“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陆家宁快速接到。 越无牙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上前两步,拉过子鸢的手,带着人走到桌子边坐下,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轻声问:“就那么不想被束缚?” “又不是狗,谁想被栓着啊。”陆家宁低着头,小声嘟囔。 越无牙喉头一滞,神色复杂,这倒是他的不是了,子鸢虽说出身不太好,但怎么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成天把他困在院子里是不太好。 思索间,越无牙突然想起前两日收到的武林大会的请柬,左右子鸢想要出去散散心。不如把他也带去? 这么想,越无牙也就问了,“子鸢,下个月五号,江中要举行武林大会,我是教主,自然也在受邀请名单之中。” 陆家宁表现得兴致缺缺,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哦”了一声。 越无牙见了,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故意调高了声音说:“只是本座毕竟是教主,一路舟车劳顿,必定是要带上婢女伺候本座的……” “别呀!”陆家宁倏地抬头,急切道:“带什么婢女呀。她们伺候人的功夫哪有我做得好……”呀,在越无牙含笑的目光下,陆家宁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越无牙眼睁睁看着刚刚还朝气蓬勃的一个人立刻就“枯萎”了,心中爱怜不已,遂起身,走过去,揽住那人,沉吟道:“子鸢,本座答应过你的,只要是你喜欢的,本座都会为你弄来。既然你那么想出去看看,那下个月五号举行的武林大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真的?” “本座什么时候骗过你?” “骗人。”陆家宁嘟囔一句,顺势咬了越无牙的腰一口。哪知越无牙反应剧烈不已,差点就抬掌打向他了。 越无牙阴着脸,捏着子鸢的下巴,不悦道:“你又是做甚?” 子鸢被吓傻了,只是呆呆道:“对,对不起,子鸢不……,教主恕罪。”子鸢挣脱越无牙的怀抱,就要跪下,口中一个劲儿说道:“教主恕罪,教主恕罪。”幸得越无牙及时拉住了他,又是懊恼又是无措,“子鸢,本座并无责备你的意思,只是你该知道习武之人都有些本能反应,你刚刚那般做法,若非本座控制及时,你现在就已经是本座的掌下之魂了。” “子,子鸢知错。”子鸢含着两包小眼泪,抿着嘴乖乖认错。 越无牙一时气闷不已,欲要伸手去扶那人,却被子鸢怯怯避开。越无牙只觉得心中犹如一团火在烧,实在烦闷得紧,偏偏还不能对着子鸢发泄。 于是越教主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走了,可喜可贺的,陆家宁的贞操又保住了。 从头偷窥到结尾的系统,一脸崇拜的看向陆家宁【主人,你真是太牛办了,小的佩服之至啊!】就刚刚那种情形,如果不是他家主人突发奇招,md它现在就要直播少儿不宜了。 陆家宁都懒得搭理渣系统了,正经事靠不住,拍马屁倒是一流的。好在还有唯一一个用处——解闷。 之后几天,越无牙都没来找他,惹得秋若频频欲言又止的看向他。 陆家宁在吞下口中的银耳汤之后,憋不住了,直接问她:“秋若,你为何这般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秋若咬了咬朱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陆家宁,带着些许责备道:“公子,虽说教主为了你遣散了其他人,但你若是一直这般恃宠生娇,难免他日,教主会厌了你,到时候这皓月院住进了其他人,公子你又可怎么办?” 陆家宁闻言,一脸纠结,秋若只当他是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公子,莫要怪秋若越矩,秋若自从被教主派到你身边伺候那一日,就与您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所以不会有人比秋若更期望公子好的了。” “眼下教主独宠于公子,秋若虽然只是一奴婢,但也是看的出来,教主他是真对你上了心的,就连教中诸人都反对的修建望月台之事,教主都力排众议实践了下去,这待遇可是连那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江公子都没有的,所以公子你一定要惜福啊,切莫错过了福缘,又来后悔。” 陆家宁眼睛微眯,轻飘飘的问:“你说,教主“为我”修建望月台一事,教中上下都知道?” “是啊。” “还有人拿我与江川……公子比较?”陆家宁继续追问。 秋若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 陆家宁已经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了,木着脸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当教中上下都力挺江公子时,教主是不是仍旧扬言“独宠我一个”?” 秋若这次听明白了,重重点头,还手舞足蹈的比划,“没错,公子你是没看到那些长老,教使的脸色有多难看,让他们成天瞧不起咱们,哼哼。”秋若说的义愤填膺,津津有味。 然而陆家宁却只觉得脑袋空空,心中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悲哀。 难怪原主不求越无牙再爱上“他”,是不是早就看清了越无牙的本质呢?!
第107页 第65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七) 自从上次秋若一番话“点醒”了子鸢, 子鸢不闹了, 也不作了,每天乖乖的起床, 吃饭, 闲时看看话本, 老实本分的与之前那个嚣张肆意的样子判若两人。 秋若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每天盘算着教主下次来的时候, 看到子鸢公子这么乖顺, 一定会喜欢的。 然而数日过去了, 越无牙仍然没有过来。秋若急了, 跑去问陆家宁:“公子,你快想想办法呀。现在教主都不过来了,该不会,教主真的厌了你吧。”自从上次秋若对陆家宁提了一次意见, 陆家宁没生气,秋若胆子就大了许多, 平日里说话也越来越没了规矩。 陆家宁冷眼打量着秋若,他不是没有整顿秋若的能力,但那与子鸢的人设不符,而且秋若表面上看,没有武功。 可是后来经过系统悄悄检测, 秋若不是没有武功, 非但如此, 秋若的轻功还特别好。 让陆家宁第一次都看走了眼。 只是陆家宁不明白,子鸢不过区区一个男宠,秋若这样心高气傲的习武之人为何捨得下身段待在他身边伺候? 陆家宁拧眉深思,秋若以为陆家宁真的听进去了,嘴角微勾,继续劝道:“公子,你就是保持现在这种温顺绵软的样子去找教主,他一定会高兴的。” “好吧。”陆家宁吃掉秋若刚刚送来的点心,拍拍手,起身说道。秋若见了,嘴角的笑意都快压制不住,结果没想到,子鸢行至门口时,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尔后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她,质问道:“为,为什么要对我下,下毒。”眼看着子鸢的身子无力的倒下去,秋若罕见的慌了神,刚要有所行动,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五名玄卫抓住,两人制住了秋若,两人急忙点了子鸢周身的穴道,给他逼毒疗伤,剩下一人早就匆匆跑去通知教主了。 秋若虽然轻功了得,可惜其他方面略逊了一筹,又被玄卫占了先机,此时已然成了阶下囚。 然而抓住“兇手”的玄卫心中并不轻松,他们奉命保护子鸢,却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被下了毒,还不知道待会儿教主会如何处置他们呢。 两名玄卫正为子鸢运功逼毒,越无牙就跟着人匆匆赶来。 不过数日不见,那个活蹦乱跳的人,就已然快要衰败,越无牙心中又急又怒,他不敢打扰玄卫替子鸢逼毒,只好退而求其次,拿秋若发泄怒火,越无牙出掌如风,一掌废了秋若八成攻力,面如寒霜,“说,谁派你来的?” 秋若呕着血,面白如纸,试图解释:“教主明鑑,奴婢也不知道子鸢为何会中毒。” “还不肯说实话。”越无牙抬掌欲打。 秋若急:“教主,难道你忘了江公子吗?在下并非秋若,本名石瑶,乃是江公子故交,此次前来魔教,只是为了打探昔日教主无故遣送月儿小姐之事,却没想到教主已有了新欢,于是留下来静观其变。” “所以就对子鸢下了毒。”越无牙嘲讽道。 “并非。”秋若,啊不,石瑶连忙反驳,“在下真不知道子鸢为何中毒,这事也的确与在下……”无关。石瑶突然瞪大了眼,她怎么也没想到,越无牙真会动手杀了她。 石瑶死不瞑目,躺在地上,越无牙看着厌烦,抬手让玄卫扔去后山餵狼。 解决了苍蝇,越无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子鸢身上,这一刻他只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也更加深刻的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人有多脆弱,他只不过一个错眼,这人小命就差点没了。 如此脆弱的人拿来当幌子,子鸢他真的捱的过去吗。 第一次,越无牙产生了犹疑。可是箭已射出,无从更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护下这个人。 “从明天起,编号十七到三十的玄卫通通调过来保护子鸢安全,至于你们,护主不力,但及时补救,本座可以从轻处罚,你们自去刑堂各领十鞭。” 玄卫们松了一口气,跪谢。 越无牙这边处理事情,那边子鸢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血,脸色渐渐好转。 越无牙欣喜,“可是好了?” “回教主,子鸢公子所中不过一般毒素,又及时救治,已无性命之危,只是,” “只是什么?”越无牙目光锐利,逼问道。 “子鸢公子本就身子孱弱,现下又中过毒,多少还是伤了根基。” 越无牙嘘了一口气,摆手道:“这事无需你操心,本座心里有数了。” “行了,你们退下吧。” “是。” ………… 陆家宁再次睁眼时,就被眼前放大的脸庞吓了一跳,越无牙怜他才受过罪,温柔的不得了,“可好受点了?” 子鸢垂着眼,含煳应了一声。 越无牙心里愧疚,想要摸摸那人的头,却被对方给避开了。 越无牙也没法子了,只好道:“此处离江中还有些距离,所以明日我们便要出发了。” 子鸢还是不语,可是仔细看却会发现对方嘴唇轻微抖动,眼角也有些湿意。 看的越无牙心疼不已,他伸手温柔的擦过子鸢眼角的泪水,一遍一遍安抚,“子鸢不要哭,子鸢,是本座错了,本座向你赔罪,那日不该那般严厉的吼你,你原谅本座好不好?”
第108页 子鸢还是不说话,闭着眼睛,一个劲儿摇着头。 越无牙心里那个怜惜呀!忙哄道:“子鸢乖,不闹了,今日你且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出门,好吗。”话落,越无牙脱掉靴子,在子鸢身边和衣而躺。 ~~~~ 翌日,越无牙说到做到,当真带着子鸢一起走了。不过这一次,他不再那般高调,亲自给子鸢裹了厚厚一层衣服,快速把人塞进马车里。 一路上,舟车劳顿,子鸢本就中过毒,身子虚的厉害,又被这般颠簸,根本吃不消,整日上吐下泻的厉害,短短五日功夫,子鸢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小下巴尖得能戳人。 越无牙怜惜子鸢,队伍一到江中,他们就找了处客栈歇息。 然而他们刚落脚不久,江川就带着人找上门来了,同时与他随行的还有生死谷的少谷主,人称医毒双绝的彧神医,彧和。 这是陆家宁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江川本人,来人三千青丝及腰,头上简单束着一个玉冠,面庞似美玉无瑕,俊美绝伦,如琢如磨,可惜面无表情,气质清冷,如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九天之上的弯月,欺霜赛雪。似高岭之上花朵,冷艷逼人。 如果说原来的江川只有一副好皮相,那么那个未来穿越过来的魂体,犹如给这副皮相注入了“真正的灵魂”,光芒四射。 再加上那个江川还有一些“神仙般才有的东西”,更是为对方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引得众人皆拜倒在他的白衣白裤下。 这样神秘清冷的美男子,的确是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可惜美人虽美,这心肠却委实歹毒了些。 陆家宁心中百转千回,无人得知。 在看到江川进来时,他就敛敛心神,重新投入到角色中去。 看见进来的是何人后,子鸢瞳孔勐缩,手中也紧紧抓住了越无牙的一片衣角,低着脑袋不言不语。 越无牙随时都分了一丝精力注意子鸢,此刻见他这般作态,心脏犹如被揪紧了一般,酸涩得厉害。 他再也无心应对江川,反身搂住子鸢,身上的衣袍将瘦瘦小小的人大半身裹住,才偏头冷声斥道:“都是做什么用的,有人来也不先行通报,不知道子鸢身子不爽利吗。” 此次跟随越无牙的人里大半是江川的脑残粉,此时见教主为了给一个男宠做脸,竟然当众羞辱江公子,立刻炸了。 那数十人齐齐出列,冷声回道:“教主,慎言。江公子……”他们话未完,就已被越无牙通通毙于掌下,不仅如此,越无牙还扬声道:“本座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更加养不起自视甚高之人,今日本座杀一儆百,以后谁敢再犯,定杀,无赦。” 越无牙这一系列行动,太快,太狠,以至于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屋内就已经多了数十具“新鲜”的尸体,江川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美男纸,都罕见的气坏了。 他拔出别于腰间的一个奇怪刀柄,作出发力的模样,一束透明的白光展现。 “光子剑!!!尼玛!这江川那边的科技也太超前了。”陆家宁略带羡慕的看着江川……手中的剑。 系统不服气,【主人,本系统库里也有光子剑的,而且比江川手上的强多了,他那个都用了一段时间了,早没剩多少能量了。】 现在江川竟然在这种无关性命的情况下启动光子剑。要么,对方手里还有存货,要么,对方就是被越无牙气得不轻。 不过,陆家宁猜测很有可能是后者,没见江川脸都快扭曲了吗,显然被捧了太久,突然被曾经的追随者这般打脸,心理落差太大,怒火中烧了。 江川手持光子剑,极快的向着越无牙噼来,没想到越无牙依然搂着他轻轻以闪,躲了过去。 霎时,屋中“嘭”的一声,毁了。 全程,越无牙都没有还手,只是带着怀中人快速闪躲。这不像是要跟对方打架的样子,反倒是像…… 【主人,你的猜测没错,越无牙他在故意吊着江川,消耗江川手中武器的能量。果然,不愧是能够重生的男人,瞧这脑子就是灵活,我还真以为他要冲冠一怒为蓝颜呢。就是可怜了主人你,恐怕今日之后,会成为众矢之的。武林中也要多一个你的传说了,魔教教主为护蓝颜知己,不惜与仁义无双的江公子决裂,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请走进魔教祸水,我们,为你解密 :-)】 陆家宁:………… 第66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八) 越无牙与江川两人在客栈大打出手, 不过须臾, 好好一间客栈就变得支离破碎。 掌柜的看着空中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欲哭无泪, 两方都是大佬, 特么的他找谁去赔啊。 而越无牙引着江川消耗手中武器的能量, 江川也不是个傻子,怒火退散, 理智回笼,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光子剑的能量槽, 瞳孔勐缩。 【哈哈哈,主人,现在我敢肯定江川手中那把光子剑是唯一的了,虽然那小子面上装的无所谓,但是他现在的情绪波动都可以制造一场海啸了,嘎嘎,让他装逼, 这会儿装过头了吧。】 果然系统话音刚落, 江川就收回了手, 他横眉冷对越无牙, 冷声道:“以前我总以为你身处魔教是身不由己,现在看来,你本质上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越无牙, 我对你非常失望。”
第109页 陆家宁:………… 系统【…………】 陆家宁偷偷抬头觑了一眼江川, 人还是那个冷冷清清的人,但是这人一开口,咋就那么一言难尽呢。 好在越无牙还是正常的,他被江川那般斥责,也不恼,甚至还勾了勾唇,讥讽道:“是啊!本座的魔教若是淤泥,江公子就是出尘不染的白莲,只是这白莲上半部分,出淤泥而不染,可那下半部分,仍然要固定在淤泥中。越某倒是不明白了,这白莲最后究竟是出淤泥不染了,还是与淤泥同流合污了呢。” 江川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该死的越无牙,他竟然敢讽刺他,简直不可饶恕。 尤其还是因为那么低贱的一个男宠故意针对他,他的骄傲绝对不允许他就此算了。 江川面沉如水,右手借着宽大的袍袖,点了点手腕上的一个白色手环,霎时他的手里就多出一个“小圆球” 江川冷笑一声,就把“小圆球”扔向越无牙,此时他们两人已经一路打到了闹市,越无牙眼见不明武器向他袭来,嘴角一勾,侧身躲过,“小圆球”划过越无牙旁边,掉落在地。 “嘭”的一声巨响,硝烟滚滚,越无牙偷偷对着他的东南方颔首示意,没多久,人群中就传出高唿声。 “啊啊!!杀人了,江川杀人了。” “啊呸!什么仁义无双的狗屁公子,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枉顾人命。” “江川心狠手辣,为了泄愤,竟然拿无辜百姓开刀。” “大家快逃啊!再晚了,咱们就要被江川那条歹毒的豺狼给杀人灭口了。” “快跑啊!救命啊!” 人群中传出唿救声,怒骂声,哀嚎声,他们口中谩骂着江川。 原本的江川虽然武功平平,但仍然比普通人强了许多,那个从未来穿过来的江川继承了这一点,此时他清晰听到那些人是如何辱骂他的。 江川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他只觉得心中压着一股气,不发泄出来,他就要爆炸了。 这些愚蠢的凡人,通通去死吧。他抬起光子剑,欲向那些凡人打去,手却被人突然制止住。 彧和紧紧拉着他,怒斥:“江川,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对那些普通人下手,你疯了吗。” 江川脸色狰狞,怒骂:“都是群蠢货,死了也活该。” “江——川——”彧和深吸了口气,劝道:“我们先回去,今日之事,从长计议。” “走,走啊。”彧和心累的半拉半推的把江川带走了。 不远处一所民宅里,玄卫向越无牙禀告,“教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把今日之事用最快的速度告知天下。” “是。” 待到玄卫走了,子鸢才白着一张小脸从越无牙怀中钻出来,小嗓音抖的都快不成调了,“教,教主,子鸢,子鸢怕。” 越无牙心疼坏了,摸了摸子鸢的脸,安抚道:“子鸢不怕,本座这就带你回去。” “嗯。” 接下来两天都没人再上门来找越无牙的麻烦,但是关于子鸢的事情也的确让系统那个乌鸦嘴说中了,现在江湖上除了议论武林大会,就是议论那个把魔教教主迷的神魂颠倒的男宠子鸢了。 而这种猜测也在武林大会当天,子鸢跟随越无牙一起出席达到了顶点。 “啧啧啧,不愧是能把越无牙迷的五迷六道的美人,瞧瞧那巴掌大的小脸,那白皙胜雪的肌肤,我见犹怜的眼神,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越无牙倒是好艷福。”几个男人在那嘀嘀咕咕交流着,旁边站着的几个江川的脑残粉听了,鄙夷的看了子鸢的方向,冷哼道:“以色侍人,看他能得意多久。” 但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武林大会还是照常举行。 陆家宁穿越好几个世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整个人都兴奋了,那双妖娆多情的桃花眼睁的圆熘熘的,看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惹的越无牙没事总想摸两下身旁的人。 这武林大会一旦举行,要么是江湖动盪,需要众人出力,要么就是为了推举新一位武林盟主。 眼下江湖太平,那就只能是为了推举新的武林盟主了。 这选举也是简单粗暴,当盟主,首先得武力值过关,所以第一轮,众人混战,最后留在台上的一百名为胜,第二轮对战,选出五十人,第三轮则以打擂的方式,最后留在台上的算赢,说白了就是车轮战。 由于第三轮的方式一看就不公平,所以最后一轮会採取抽籤的形式,决定众人的比试顺序。而且只要守擂台的人坚持三个回合就可以休息三个时辰,这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车轮战的不公平,所以这种方式延续至今,依然受用。 陆家宁听完台上上一届武林盟主说完规则,转回头看了看越无牙,那眼神好像在说,“教主,你会去参加吗?” 越无牙轻笑着又揉了一把某人的狗头,语气轻扬,“子鸢想本座去吗?” 陆家宁努努嘴,显得很是纠结,泥煤的越无牙,要去就去,哪那么多么蛾子。 无奈他只是个男宠啊,所以子鸢搅着手指,欲言又止道:“教主那般厉害,肯定是能赢的,但是与那般多的江湖草莽混战,怕是折辱了教主。”
第110页 “呵~”越无牙闻言轻笑一声,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子鸢的额头,调笑道:“子鸢今儿早可是吃了蜜,这张嘴倒是越来甜了。” 子鸢害羞的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哈哈,主人,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陆家宁听着脑海中疯魔的笑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顺理成章的,辣鸡系统又被禁言了。 脑海中重新恢復安宁,陆家宁也有心情去看众人比武了。 让陆家宁没想到的,江川竟然也参加了。 立在一旁的侍卫见子鸢不解,上前两步解释道:“江公…川,是见我们教主上场,他才跟着上去的。” 陆家宁理解的点点头。 自从上次见识了江川手中的高科技,陆家宁就对其格外关注。 人群中,江川一身白衣,一手持着一根似铁非铁的棍子,一手持着一把窄长的剑,傲然睥睨欲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格外醒目。 其他人知道江川“武艺高强”都下意识避开了他,但还是有些武痴想要挑战他。 然后陆家宁就看到,每当江川手中的棍子打到其他人身上时,似火花一闪,那人就会嘴角抽搐,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死了。 有那运气好的,躲过这一劫,也会被突然冒出来的光束给砍死。非但如此,那把窄长的剑一会儿变长一会儿变短,一会儿又变成带着倒刺的铁鞭,一鞭子抽下去,能直接带上一块肉。一时间,比武台上,都变成了修罗场。 陆家宁:………… 陆家宁艰难的抹了把脸,他现在是真好奇那个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江川之前生活在什么环境里,这眼也不眨的虐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情感上是有多冷漠。 场上比武还在继续,因为前车之鑑太惨烈,接下来这些人宁愿认输都不愿意直接跟江川对上。 于是很快的,台上就选出了最后的一百名人。 江湖人做事都讲究一个效率,第一轮结束以后,可以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立刻开始第二轮比武。 这场一百人的对战持续了好几个时辰,最开始陆家宁还有兴致看,时间久了,也就乏了。 他在场上东张西望,寻找子鸢记忆中那些爱慕江川的将军呀,江湖才俊,少年英雄啦。 可惜除了几个勉强算得上江湖才俊的青年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陆家宁显得意兴阑珊,突然他的视线勐的一顿,心跳加快,为了掩饰失态,他急忙招来身旁人,故意问道:“教主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侍卫瞭然一笑,给了子鸢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恭恭敬敬的回道:“公子放心,以教主独步天下的武功,要夺得第一名,犹如探囊取物。此刻说不得教主都已得胜归来。” 果然,侍卫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欢唿声。 当然不是给越无牙的。 因为就在刚才,江川以精湛的功夫夺得第二轮比赛第一名,越无牙暂时屈居第二。 只夺了第二的越无牙却也没有不愉快,仍是一脸淡然的带着子鸢和一干手下潇洒的走了。 越无牙如此大气的做法,反而为他博了个颇有风度的美名。 只有江川看着远去的队伍,眼神阴毒。 当夜,越无牙照顾子鸢喝了药睡下,正欲休息,窗子外突然丢进来一颗被纸包裹着的石子。 越无牙挑了挑眉,屈身捡起,打开纸条。 今夜子时,落云山山顶,不见不散。 ——江川。 越无牙讥讽一笑,不见不散?既然对方都这么诚心的邀约了,他不去岂不是太不给人面子了。 越无牙不傻,自从重生后他格外注重自身安全,他知道江川有很多秘密武器,所以这次赴约,他压根就没打算单枪匹马去。 玄卫是魔教歷任教主的心腹,不仅武力值极高,更是对教主忠心耿耿。 所以此次赴约,越无牙不仅把他身边带的玄卫带去了,就连他安排的贴身保护子鸢的十三名玄卫也带走了。 左右他就离开一会儿,更何况客栈周围还有魔教教众守卫,肯定出不了什么事。 事实证明,g是不能随便立的。 前脚越无牙带着人走了,后脚子鸢就醒了,起来没看到越无牙就问随行的教使。 那名教使对子鸢可没半点好感,若不是因为子鸢,教主怎么会一怒之下杀了他们教中那么多人。 所以教使眼珠子一动,计上心头,他故意做出一副小人嘴脸,蔑视道:“教主去哪儿了?子鸢公子猜猜,教主一个大男人大半夜不睡觉能去哪儿啊?” 子鸢脸色一白,就要转身离开。 那教使见子鸢胆子这么小,动作更加放肆,几步追上子鸢,就要动手动脚,哪知客栈外面传来喊声,那人暗骂了一句晦气就走了。 而这边险险逃过一劫的子鸢又急又怕,竟然大着胆子出了客栈,然后跟着马蹄印阴差阳错上了落云山。 夜路难行,子鸢一介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更是走得艰难。 越无牙带着人骑马先行,只不过他诚心羞辱江川,所以走得格外慢,这反而方便了子鸢的追赶。 直到子时初过,越无牙才带着人上了落云山山顶。 江川等候已久,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就像是一个被男朋友放鸽子的野蛮女友,怒视着越无牙,“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
第111页 越无牙不置可否。 江川气闷,上前两步,放软了声音,控诉道:“无牙,你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那个子鸢就那般好!为了他,你不仅亲自下令将月儿赶下山,现在更是当众与我难堪。” 月色下,那白衣青年,眉头紧皱,目含秋水,一阵微风吹过,带起几缕髮丝,消磨了那张脸上的冰霜,多了几丝脆弱。 若是上辈子,越无牙见到此般情景,早就缴械投降了。 可是亲眼见过江川的真面目,越无牙如何还会上当。 他冷冰冰的斜了江川一眼,话中带着冰渣子,他说:“子鸢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你,还有你妹妹加起来都比不上他的一根头髮丝。” “胡说八道!!”江川盛怒,这人怎么敢折辱他至此,怎么可以,越无牙他难道忘了曾经是如何对他许下山盟海誓的吗。 江川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正欲说些什么,眸光一颤,到嘴的话就变了。 他软了声调,柔和了面庞,如泣如诉道:“无牙,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早与你说过我不喜男子的,你又何苦逼我。” 越无牙皱眉,“你在说什么?” 江川置若罔闻,甚至刻意扬高了声音,缓缓向着越无牙走去,越无牙知道江川的厉害,所以一直戒备于对方,现下见江川走来,越无牙不动声色朝旁边移动。 江川全当没看见越无牙的小动作,继续道:“无牙,就算你要宠爱一个人,为什么天底下那么多人你不去找,非要找个跟我五六分相似的,你这样做,可知有多伤我的心,更是将我至于何地。” 越无牙气恼,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川这般喜欢自说自话,他冷声说:“江川,人贵在自重,过去之事权当我越无牙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口蜜腹剑的人,但是……” “所以,你也承认你爱慕我了。”江川急忙接过话茬,根本不给越无牙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就因为我不答应你的示爱,你就找个与我相似的冒牌货,还故意带到我眼前来噁心我。期间更是处处针对我,越无牙啊越无牙,我倒是没想到你竟是心眼这般小的人。” 越无牙闻言,怒了,大骂:“你他妈……” 话音戛然而止,江川突然出手,将躲在暗处的子鸢揪了出来。 江川单手死死扼着子鸢脆弱的脖子,一手抓住子鸢的双手,盛气凌人的望向越无牙,嘲讽一笑“越无牙,没想到你养的这么个小玩意儿胆子不小嘛。” 子鸢听闻了之前的对话,早已泪流满面,此刻再听到江川轻蔑的说出 “小玩意儿”,心脏更是一痛,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越无牙看着突然被挟持的心上人,心神俱震,失声质问:“子鸢,你怎么会来这里?” 子鸢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越无牙的话了,江川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正在渐渐收紧,子鸢的脸色惨白,越无牙急怒交加,大喝:“住手。江川,你给我住手。” 江川戾气横生,“住手?越无牙,从来没有人在惹怒我之后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这贱人还长了一张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我更加不会留他。今日之事,便是我给你的一个教训,今后你且记住,惹谁都不要惹我。”江川手上发力,陆家宁估摸着他再不反抗真的要翘辫子了,哪知江川突然松手,陆家宁还没站稳呢,屁股上挨了一脚,尖叫着从山顶上摔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系统,泥煤的,你再不救我,你主人我就要死了。 【主人,你别急,援军立刻就来。】 陆家宁突然觉得腰背下多了个东西,还没反应过来呢,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两名黑衣人接住子鸢,对着一名面具男单膝跪下,“阁主,你要的人。” 面具男,也就是噬无渊亲自接过子鸢,手下意识在子鸢后背摸索,半晌,才道:“回凌源阁,找甯(ning)生。” ~~~~ 山顶之上,越无牙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坠落,心痛如绞,眼眶通红,越无牙抽出腰间佩剑,怒喝:“众玄卫听令,对江川,格杀勿论。” “是。” 江川瞥了一眼对面声势如宏的玄卫们,轻蔑一笑,“你们,找死。” 玄卫得令,快速向他袭来,江川退后数米远,从空间钮里拿出他的压箱底宝贝——光子炮。 光子炮一出,谁与争锋。 剎那间,整个落云山山顶亮如白昼,声响如雷,巨大的动静传出老远。 而越无牙早在江川拿出那个怪模怪样的武器时就后悔了,他抓住身旁的玄卫挡在身前,然后运功退出老远,可惜还是被波及到了,而他用来挡身的玄卫早已面目全非。 所幸有了这一挡,越无牙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他嫌弃的丢掉手中的尸体,快速向之前夜宿的客栈跑去。 在其身后,始作俑者江川也并不好受,若非为了脱困,也为了震慑越无牙,他根本不会拿出光子炮。 虽然这具身体习过武,但是光子炮的后座力实在太大,江川看了一眼颤抖不停,流血不止的右手,急忙拿出空间钮里的治疗喷雾喷在右手上。 不过几息,血就止住了。两个时辰后,有些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
第112页 江川看着伤痕累累的手,释然一笑,虽然代价大了点,但效果同样是显着的。 却不知,逃回客栈的越无牙此刻心中也是欣喜若狂的,他上辈子跟江川斗了那么多年,虽然不知道江川那些武器是哪里来的,但是却知道江川那些武器中,最厉害的莫过于那光子炮了。 据他所知,那玩意儿似乎只能用三次,最初江川刚开始崛起那两年,不服他的人甚多,为了以绝后患,江川就已经使用过两次了。加上今晚这一次,三次使用机会就已经用完。 江川啊江川,我看你明日又如何与我斗。越无牙畅快淋漓,一口喝掉了碗中的酒。 然而畅快退去,失去子鸢的痛又席捲全身。 困顿间,越无牙突然想到,临走前,他明明已经安顿好了子鸢,为何子鸢又会突然出现在山顶。 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第67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九) 凌源阁。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空气中,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木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 几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而在屋子的西边则放着一张红木软榻, 噬无渊此刻正襟危坐在软榻上,他天生带有眼疾, 从不知这世间颜色, 但没了眼睛,他的其他方面却是格外出色。 所以当那个被江湖众人传的美艷无比的男宠看向他时,他立刻就注意到了。 那一刻的相对, 噬无渊至今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但是他知道那个人的确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之后自然而然就派人关注越无牙一行人了。 客栈里,那人被教使调戏,噬无渊故意让人弄出动静,解了那人之围。然后亲自带人跟着那人上了落云山山顶。 像个偷窥狂一般跟了那人一路, 噬无渊都快觉得自己脑子哪里不对了。索性那时人也护送到越无牙身边, 噬无渊正欲带着人走了, 却正好听到江川控诉, “无牙, 就算你要宠爱一个人, 为什么天底下那么多人你不去找, 非要找个跟我五六分相似的,你这样做,可知有多伤我的心,更是将我至于何地。” 噬无渊勐的回头,听的身旁人禀报,那人果然泪流满面了。 噬无渊也不知怎么的了,突然生出一股想把那人带走的荒谬想法,正犹疑间,变故陡生,子鸢被挟持了。 千钧一髮之际,噬无渊出手了,却没料到那江川如此歹毒,竟然抬脚将子鸢踹下了山。 不过阴差阳错倒是如了他的意,噬无渊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既然他对子鸢感了兴趣,自然就把人带回凌源阁了。 但是现在三天过去了,为何那人还没醒。 噬无渊抬手招来暗卫,“去把甯生给我叫过来。” 甯生原本也是生死谷弟子,甚至医术还在彧和之上,只不过因为江川的介入,甯生在与彧和争夺少谷主之位时落败,本来这也没什么,败了就败了嘛,无奈他医术卓绝对某人造成了威胁,遭到追杀,生死之际幸得噬无渊相救。 原来当时噬无渊正要派人去寻他,倒也赶了个凑巧,于是就这么着,甯生就住在了凌源阁内。 接回甯生后,噬无渊了解了前因后果,最初想要找江川治疗眼疾的心也就散了。 江湖上都在传说江川妙手仁心,医术高超,只要对方愿意,天底下没有江川治不了的病。 可在甯生看来,江川丝毫不通医术,但却有能治百病的神药。所以这“神医”之名,对方确实是担不起的。但没医术不要紧,只要江川手中的药有用就行了。 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中人容忍江川的原因之一。 江川可以救人,更加能够杀人,得罪他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而凌源阁向来不问世事,更加没有必要去招惹江川了。 还好甯生醉心医术,倒也耐得住这份寂寞。 此时,他提着自己的药箱,领着药童匆匆赶来。 “阁主。”甯生对着噬无渊拱了拱手,才去给子鸢诊断。 一刻钟过去了,甯生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噬无渊等的有些烦躁,不耐问道:“到底怎么样了?他为什么还不醒。” 甯生砸吧砸吧嘴,百思不得其解,“阁主,在下给这位公子诊脉,除了其后背有些问题,其他并无大碍啊。” “那他为何三天还不醒。” 甯生拧紧了眉,也很是疑惑,“这个,在下也很是费解,不如在下拿金针在这位公子头上的穴道扎几针,或许能刺激他醒来。” “如此,……你便动手吧。” 甯生得了允许,偷偷松了口气,唤来药童帮忙,开始施针。 “……唔……”床上的人渐渐有了反应,随着甯生扎针的增加,子鸢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向甯生,挣扎着要坐起,口中也问道:“你是?” 甯生温和一笑,“初次见面,在下是甯生,不知公子如何称唿?” “我……”子鸢甩了甩头,面上浮现了些许痛苦之色,“我,我是谁?” 甯生眸子闪了闪,嘴巴微张,温和的脸上也带了些讶色。他反问道:“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第113页 子鸢疑惑回望,“不记得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甯生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噬无渊突然插嘴进来,居高临下对着床上的人,沉吟道:“你名飞欢,是本座的侍君。” 在场知情的其他人俱是惊讶的回望着噬无渊。 陆家宁也懵了,他本来只是想靠着失忆这个理由,厚脸皮的留在噬无渊身边,哪知道这位大兄弟比他还耿直,梯子都省了,直接把他拎过去了,这可真是… 太好了!!! 陆家宁眼见事情高额度达成,更是拿出百分之两百的演技出来,他略带惊讶的看向噬无渊,绯唇微张,一双妖娆多情的桃花眼更是瞪的大大的,惹的甯生这个不爱蓝颜的都多看了几眼。 噬无渊久久没有等到子鸢,哦不对,飞欢的回话,嘴角下拉,问:“飞欢,你感觉如何了?” 陆家宁一愣,立马想起自己的处境,绯唇微张,一声痛唿从中唿出。 飞欢哀哀叫疼,右手下意识去扶自己的腰。 然而噬无渊就像能看见一般,及时制止了,“你的腰背受到重击,得好生养着,不能随意乱碰。” “可是,可是飞欢好疼。” 噬无渊“唰”的看向甯生,甯生苦笑,“阁主,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更何况飞欢公子本就体质弱,不修养个几个月根本下不了地啊。” “既如此,以后你就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全心治疗飞欢罢。”噬无渊一边吩咐,一边向着飞欢靠近,待他挤走甯生,坐在床沿,手下意识摸上了飞欢的脸,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语气里还是温柔了许多,他说:“别怕,以后你就安心待在这里。” 飞欢眼眶红了红,手也试探着去拉噬无渊的手,从小心翼翼的试探,到最后把整只手放进噬无渊手里,飞欢极喜欢这个姿势,眼眶不自觉就流出了泪,“阁主,我们以前也是这般相处的吗?”上辈子,他与方矣也时常这般,他的手略小一些,方矣就喜欢单手裹住他的手,总说这样就不会把他弄丢了。 噬无渊闻言,心尖忽然颤了颤,身体未经思考就已做出了回答。左手裹住那人的手,右手搂他进怀里,放柔了声音哄道:“是啊!你以前也总是喜欢这般撒娇啊。” 陆家宁听了,老脸一红,撒娇什么的,莫名觉得好羞耻啊。 但是,现在还是觉得好甜蜜啊。 眼前这人,除了脸不同,其余的都与他的爱人一模一样啊,尤其是说情话哄他时的样子。 飞欢甜蜜蜜的半靠在噬无渊怀中,两人远远看去,竟好似一对相恋已久的爱侣。 甯生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毫无违和感的一幕,内心的悲伤逆流成河。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打击别人而活着的。你说噬无渊除了眼瞎,要权利有权利,要地位有地位,要事业有事业,要样貌有样貌,这也就算了。 马格叽,为什么找情人的速度也这么彪悍啊!!! 还特么是走心的那种,这让他这种单身了二十多年的老处男情何以堪啊(t▽t) 甯生生无可恋的走了出去,早已被打击麻木的甯生没有发现他身后药童看他时冒着绿光的眼神。 ~~~ 且说另一边,武林大会进入白热化的第三轮。 在经过几次角逐之后,终是轮到了江川守擂,越无牙打擂。 江川依然着了一身白衣,不过今日他的衣服上绣了不少暗纹,虽清冷却华丽了不少。 越无牙一身黑衣站在他对面,两人倒是成了鲜明对比。 江川手执长剑,直指越无牙,冷笑:“越无牙,念在昔日情分上,你若是立刻投降,我可既往不咎。” 越无牙嗤笑一声,回以对方的是冰冷的长兵。 “不—知—好—歹”江川启动手柄上的机关,“唰唰”几根细针突然射出,直指越无牙。 越无牙提剑格挡,再抬眼,江川已然欺身而至。 近距离对上江川,越无牙丝毫不敢大意,果然,好端端抵在一起的两柄长剑,其中一柄突然从上半部分弯曲,紧紧缠绕住越无牙手中的剑,不仅如此,江川的“剑”中,突然还生出无数倒刺,在阳光的照射下,看得人嵴背生寒。 这一刻,越无牙心中警惕升至最高点,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些倒刺竟然脱离剑身,齐齐向着越无牙射去。 第68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十) 千钧一髮之际,越无牙直接舍了手中剑, 脚尖轻点, 退后数米远, 差一点就跌落擂台。 还不等他站稳,江川提剑又攻了过来,越无牙眸中发狠,真以为我不还手, 是好欺负吗。 不过一柄剑,如何能厉害得过我魔教至高武功。 “混元掌, 十成。”越无牙手中舞动, 一股无形的气劲凭空而现,空气都被它积压得扭曲。 江川本能觉得不好,想要再从空间钮里拿出武器抵挡,可惜为时已晚,强大的气波袭来,江川整个人被震飞了出去, 口吐鲜血。 彧和率先走过去,扶起他,担忧的问:“怎么样?” 江川摇了摇头,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防御罩在刚才的对战中彻底损坏了。 若非防御罩紧急开启,说不得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第114页 只是, 为何这越无牙短短时日, 攻力竟然增长那么多,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场上其他人,原本正邪两道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如今越无牙功力突然大涨,恐怕在不久的将来,武林中又会掀起一道腥风血雨啊。 众人心思各异,但没有分歧的,在场之人都不想让越无牙染指武林盟主之位。 所以,在越无牙之后挑战的人,颇有拼命三郎的架势,无奈敌我悬殊过大,全军覆没。 最后还是上一届的武林盟主看不过去,亲自下场挑战越无牙。 两人都是武林之中的一流高手,这一场打斗,足足维持了两个时辰,最后越无牙落败,带着一干下属回了魔教。 众人还来不及欢唿,上任武林盟主突然口吐鲜血,当即死亡。 可以说这场事关正道武林人士的尊严之战是由前任武林盟主用命赢来的。 众人或痛骂越无牙心狠手辣,或哀唿前任盟主英年早逝。只有江川,静静立于人群之中,俊美绝伦的脸上满是冷漠,与周围哀嚎痛哭的人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彧和站在江川身旁,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时间久了,彧和悲哀的发现,江川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难过。 彧和有时候都弄不清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上青年的。 是因为那如天神般的容颜吗?还是因为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亦或是青年总是能拿出各种各样神仙般似的东西的神秘?更或是青年的满腹经纶,治国之能,才华横溢? 彧和真的想不通了,当初那般美好的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样子。 青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不是因为他清冷气质,而是对方真的冷心冷情。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写的出来那样爱国情热的诗句,甚至那首满江红中提到的[靖康耻,贺兰山]他更是闻所未闻。 而且其中一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明明讲述的是一个至少三十多岁大将军的心境,可与江川的年少成名半分没有交集啊。 有些东西不能细想,一旦细想就要出事。 最后彧和是怎么浑浑噩噩回到住处的都不知道。 他躺在冰冷的床上,无边无际的寒冷吞噬着他的身心。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两年前,他与甯师兄争夺少谷主之位的事情。 他自己配置的药他自己心里清楚,根本就没有最后展现出来的效果,而制药过程中,就只有江川与他接触过。 那个时候他虽然觉得不对,可是众人的推崇,还有那个素来冷清的人第一次对他露出笑颜,一切都太过美好,彧和根本捨不得打破这一切,所以将错就错,事后更是处处迴避甯师兄,但是现在想来,他与甯师兄同处一谷,就算他有心避让,但十次里总该遇上一次吧,为何从那次比试后,就再也见不到甯师兄的人了。 彧和越想越害怕,密密麻麻的冷汗早已汗湿他的衣衫,他却不知。 翌日,彧和因为心病,再加上夜晚出了大汗没有及时清洗,于是没有意外的着凉了。 他迷迷煳煳睁开眼,发现江川正坐在他的床边。 江川见人醒了,放下手中的粥碗,扶起彧和,温和道:“你本人便是医者,怎么会把自己给弄着凉了?” 彧和自嘲一笑,“所谓医者不自医啊。” 江川无奈,只好软声哄道:“好好好,那我亲自照顾你可满意,来,张嘴,把粥喝了。” 彧和顺从照做,抿着口中的白粥,心却像在黄连里泡过一样。 他看着眼前的青年,一阵恍惚,不知怎么的,问道:“阿川,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江川停顿了一下,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淡淡道:“越无牙心狠手辣,暴虐无道,武林人士,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彧和喉头一哽,“可是……” 江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心意已决,“今日我已派人给莫葛送信,不出十日,他必来助我。” “现在,你只需要好好养病即可。”江川撂下这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彧和默默地伸手端过床柜上的稀粥,一口一口吃了。 三日后,彧和病情加重,江川虽然不会看病,但是观人气色还是能做到的,他趁着彧和病重,偷偷找了大夫来给彧和查看,发现彧和竟然有病入膏肓之相。 江川手中是有能活命的药剂,可是眼下他就要跟越无牙正面对上,救命的东西自然越多越好。而且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彧和心中对他已然有了怀疑。 这样的情况下,救还是不救,根本不用选。 当天下午,江川找人雇了一辆马车派人把彧和送回了生死谷。 第69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十一) 莫葛, 大墉国, 正一品镇远大将军, 能兵善战,文武双全, 对国对君,忠心耿耿。 正是因为如此的性格, 所以江川特意为他“写下”了满江红。 莫葛是个实打实的古人, 他坚信诗如其人,江川能写出那种强烈爱国的诗,定也是个保家卫国的好男儿。 更何况江川还有一副神仙般的容颜, 莫葛这个在感情上小白的魁梧汉子,一头就栽了进去。 所以, 此刻他收到江川十万火急派人给他送来的信件,得知江湖动盪,正道势微,莫葛立刻给大墉皇帝上书一封,就离开了军营, 带着手下精锐士兵去援助江川了。
第115页 江中地处南方,而莫葛驻军却在北方, 也幸得现在边关安宁,所以莫葛才敢离开。 就是这般日月兼程,莫葛带着手下数百精锐赶到江中与江川汇合时, 也是半月后了。 期间, 江川早派人把彧和那个病秧子送走了, 他的确是派了人送彧和去生死谷,但路途艰难遥远,一路发生点什么意外也情有可原。 而且当初江川最开始看中的是彧和那个师兄,叫甯生的。他明里暗里暗示过对方很多次,可惜对方都视若无睹,江川气恼之下,才选择了彧和。 这两年多来,在他的帮助下,彧和“神医”的名声越来越响,几乎闻名天下。 江川看着自己亲手调那个教出来的俊美男人,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可惜那个男人现在生了反心。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毁了吧。 江川眯着眼睛,算着那些人下手的日子,最晚应该也就在今日了。 同一时间段,那辆运送彧和的马车里突然浸出了大量的鲜血。一个浑身是伤的血人慢慢从车里爬了出来。 仔细一看,不是彧和又是谁。 彧和艰难的跳下车,拿出贴身带着的金针,刺入身上的穴道,止血。 三日前,他想通了一些事情,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也不愿再跟江川一起走下去,所以将计就计,对自己下了药,加重了风寒的症状。 本来他以为江川就算再冷漠,但他们好歹也相处了两年多,他总该与别人是不同的。 可惜他错了,还错得离谱。 危机时刻,若非拿出昔日出谷前师傅亲自给他配制的秘药,今日怕是再难脱身。 彧和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面目全非的尸体,无力的闭上了眼。 “江川,从今以后,咱们便恩断义绝了。”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彧和扯断脖子上,江川曾经送他的一个精美吊坠径直扔下了悬崖,之后更是一把火将那“案发现场”来了个毁尸灭迹。 处理完这一切,彧和才踉跄着离去。 另一边,江川拿出一个古怪的仪器,他看着上面一个红色小点呈抛物线的姿势迅速坠落,十来息后才停下,不动了。 江川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没想到那些人办事还挺利落的,不过他喜欢。 接下来的日子,江川心情颇好的等着莫葛的到来。期间空闲的日子,偶尔也会亲自接待一下那些世家出身的名门公子。 不过态度都很是冷淡疏离。但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更是吸引住了那些世家公子,心甘情愿的为江川赴汤蹈火。 江川仗着手中的这群“敢死队”,没少跟越无牙硬磕,反正伤的又不是他,心疼什么。 反倒是那些世家大族里的老一辈,看着族中的小年轻跟中了蛊似的,不顾自身危险,唯那个江川的命是从,急的头髮都快抓没了。 经过连日来的日思夜想,辗转反侧,那些老一辈再也按捺不住,偷偷写信联繫其他人,方得知对方家里也是这种情况。 那些个年轻后生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疯狂至极,哪里还有平日里端正稳重的样子。 世家大族的长老们急啊,他们家族的未来全系在这些年轻后辈身上,现在被江川这么一搅和,跟直接让他们断子绝孙有什么两样!! 于是这些世家大族们聚在一起商量后,发招了。 对他们来说,越无牙的威胁性都要排在江川之后。 江川此人突然崛起,手中又有那么多神鬼莫测的东西,现在更是蛊惑人心,与邪祟有什么两样。 于是几个名门望族联合起来,一起发力,没两天,整个江湖上甚至百姓间都听说了。 现在这个江川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江川,原来那个江川早就死了,现在这个江川是被邪祟占了身体。 自古鬼神之说被人敬畏,以前碍于江川的武力和各种手段,又没有一个领头的,所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江川行事过界,触怒了各大世家的利益,这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拥有极大关系网的人一起发力,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将江川拽下了神坛。 所以当莫葛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江川正以一敌百被各大世家派人围攻。 莫葛心中本就对江川有不可言说的心思,眼下见众人围攻,莫葛毫不犹豫就带着人冲进战场,解救心爱之人。 上百名精兵配合无间,硬是跟着莫葛在这重重包围下杀出一条血路来。 莫葛一行人好不容易脱离追兵躲进一个密林里。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大风险才把江川放下,仔细给对方验伤。 莫葛撕开那些染血的布条,更加清晰的看到江川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神俱震。 “阿川,你……”莫葛欲言又止,他想问江川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可是看到对方如此疲倦的样子,他就不忍问下去了。 莫葛住了嘴,从怀中拿出御赐的金疮药大把大把洒在江川的伤口上,一点儿都不见心疼。 没多久,一小瓶儿金疮药就倒没了。好在江川身上的伤口都基本上了药。 莫葛扶着快要昏迷的人躺在干草上休息,他自己则是抹了一把脸退了出去。 走出去老远,确定江川那边听不到,莫葛才吩咐手下一个士兵,“出去打听一下外面发生了何事?”
第116页 他们这半月来披星戴月的赶路,连吃饭喝水都是奢侈,又怎么可能得到消息呢。 时间就在难捱的等待中一点点过去,眼看天色将黑,之前那出去打探的士兵才回来。 只不过人回来了,脸色却不太好。 莫葛沉着脸,低声询问:“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士兵吞吞吐吐的样子惹怒了莫葛,忍不住斥道:“结结巴巴的像什么样子,拿出你大老爷们的风范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说。” 那士兵咬咬牙,说:“外面,外面都在传江公子不是真正的江公子,而是邪祟入体。” “荒谬!”莫葛怒喝,“就因为这么一个没有根据的理由,那些人就一起围攻阿川。” “不,不止如此,我听那些老百姓说,前段时间,江公子与魔教教主越无牙在闹市大打出手,江公子失手之下用了神秘武器,误伤了上百人,还死了十来个,期间房屋倒塌的更是数十间。后来,后来有死者家属上门找江公子要说法,还没走近江府就被人打死了,有人就说,就说是江公子派的人。”那士兵战战兢兢的说完,还小心翼翼去看越无牙的脸色。 只不过夜色将浓,在这荒郊野岭的也是看不清。 但莫葛压抑的声线还是能推测出他心中的不平静。 莫葛尽量平和的问道:“还有吗?” “……还有,还有就是武林大会上,越无牙展露实力,上任的武林盟主为了保卫正道尊严,拼死击退了越无牙,江公子当时也在场,听旁人说他脸上并无悲色,第二日江公子就号令武林人士为前任盟主报仇,击杀魔教贼子。但是从始至终,上前线与魔教厮杀的都是那些追随江公子的人,江公子则一直待在后方,那些追随者大多数出身名门,这下大半死于魔教手里,因此那些世家才会忍不住一起针对江公子,所以,” “所以才有了今日阿川被围。”莫葛木然接道。 那士兵轻轻点点头。 空气里陡然安静,好一会儿才重新传来士兵小心询问的声音,“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其实私心里,这士兵是不希望他们将军插手此事。 诚然那些大家族为了对付江川肯定会四处抹黑对方,但是那些大家族还没有让天下人都听他们的本事。 他也不傻,并没有一直在一个地方问,不停找地方,转换身份,询问不同的人。 他发现对江川褒扬最多的多是年轻的江湖后生,而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却对江川非常反感。 那士兵没有见过江川,对其无从了解,但是如果江川怂恿其他人去送死,他自己却在后方享现成的确有其事的话,他肯定拼死也会阻拦他们将军趟这一趟浑水的。 第70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十二) 逶迤山岭, 蜿蜒盘旋;朦胧远山, 轻烟瀰漫。 陆家宁身披鹤氅,立于山顶,俯瞰足下, 白云瀰漫, 环观群峰,云雾缭绕, 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处, 似朵朵芙蓉出水。 “啊!这空气, 吸一口爽到心肺里, 这景色, 多看一眼都是眼睛的放松啊。啧啧, 这要是搁我原来那个时代, 就凭这风景都得评个5a级景区了。”陆家宁双手大张,仰着头, 闭着眼,尽情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然而…… “飞欢,你干什么, 别想不开啊!!”甯生本来好好在山上采着他的草药,哪知道一抬头,目光所及的景象差点吓得他魂飞魄散,于是他想也没想就飞扑了过去。 陆家宁乍然听到声音, 下意识回头, 就跟冲刺过来的甯生来了个面对面。 甯生受惊, 一时没剎住脚………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山顶上就跟下饺子似的摔下两个身影。 如果此时问陆家宁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他一定会怒吼道:“山顶有危险,装逼需谨慎啊啊啊!!!” 当两个身影下降到半山腰时,山顶上突然摔下来两根粗壮的藤蔓紧紧缠绕在两个倒霉鬼腰上。 半个时辰后。 榭园亭,陆家宁与甯生排排坐,面带窘迫,俱是心虚的低下了头。 噬无渊闭着眼睛坐在这两人对面,他甚至不用亲眼看见,都能知道现在这两人肯定是垂头丧气的。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噬无渊竟然还笑了。 但这表情在甯生他们看来,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怕了好吗。 陆家宁禀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信念,毫不犹豫把甯生给卖了。 甯生那个委屈啊,脸色气的通红,他抖着手指着飞欢,“你你你………” 陆家宁轻飘飘斜他一眼,眼波流转,似笑非笑,“我什么,嗯?”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甯生早就摸清楚了眼前人的禀性,装什么小白兔啊,分明就是一条大尾巴狼。 可怜真正的甯·小白兔·生有苦说不出,他真的只是想要单纯救人来着啊。 甯生心眼儿实,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坚定理念支持者,所以他吭哧了一会儿还是说了,“我当时真以为飞欢是想不开要跳崖,偏偏周围又没有旁人,于是我就只能自己上了,哪知道他突然装过身来,我一惊,所以就………”甯生沮丧的低着头,显然现在回想起来,也知道自己冲动了。
第117页 平日里,阁主对飞欢可是宠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飞欢脸上那笑一天就没断过。这般美好的日子里,飞欢怎么可能会自寻短见呢。 说白了,还是他自己心里作怪,总觉得飞欢有朝一日想起过往,就会痛恨现在这般日子了。他私心里更是希望飞欢永远都不要想起来才好。说来说去,还是他太自私。 甯生周身的挫败太明显,陆家宁想当没看到都不行。 “咳,那啥,”陆家宁想了想措辞,道:“虽然甯生生意外害我落崖,但看在你初衷是好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 甯生回看他,神色低落,问:“真的?” 陆家宁含笑点了点头。 “飞欢你真好。”甯生激动之下想给飞欢一个熊抱,意料之中的落空了。 一个眨眼,飞欢就被噬无渊搂到了怀里,噬无渊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的脸却会敏锐对上其他人,他含着几分揶揄,说:“你们聊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忘了什么?” 陆家宁无辜的眨眨眼,明知故问,“咦!我们忘了什么吗?没有吧。”陆家宁一边说一边企图逃离噬无渊的钳制,可惜徒劳无功。 噬无渊感受着怀里人的动静,心情颇好,但面上仍是严肃的样子,说:“虽然这次的事情有惊无险,但是你胆大妄为,一个人跑到山顶之上这么危险的事情,绝对不能轻饶,从今日起,飞欢一个月之内不得出宛清池。至于甯生,一个月之内,得给凌源阁上贡十瓶金疮药,凌风负责监督。” “啊……”被罚的两人异口同声哀嚎道。 立于甯生身后的凌风见了,素来冷漠的眼眸也透出点点笑意。 没多久,受罚的两人就被几个下人各自领走了,一个月之内,这两人是别想搞出什么么蛾子了。 送走了甯生和飞欢,亭内只留下凌风和噬无渊两人。 “说吧!最近江湖上又闹出什么事了?” 凌风敛了敛心神,又恢復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声回道:“表面上看,魔教如日中天,正道势微,江川走投无路。” 噬无渊点了点桌面,准确无误的拿起一盏茶,揭开茶盖吹了吹,喝了两口,才慢条斯理道:“哦?那实际上呢?” “不说正道武林人士,就说那些在朝廷和江湖上中立的名门世家,就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剷除的,越无牙崛起的速度太快,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至于那些所谓的正道,现在在江湖上跳脚的多是些跳樑小丑,真正的高手压根没现身。” “是吗?”噬无渊轻轻放下茶杯,饶有兴趣的问道:“那江川呢?” 凌风顿了顿,道:“江川此人深不可测,诡异神秘,属下,看不透。所以属下不相信这样的人轻而易举就被打垮了。” 噬无渊微微颔首,肯定道:“你说的不错,本座估摸着就是这几日,江湖上可能会有一次大的动盪。” “阁主?” 噬无渊摆了摆手,有些无奈,“谁也没有料到本座会对飞欢真的上了心,莫说其他人,便是本座自己也是意外的。但不管如何,现在飞欢是本座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从前那些欺负了他的,本座总要替他讨回一个公道才是。” “属下明白了。” “既如此,你便退下吧。” ~~~~ 三日后,果然如噬无渊所料一般,魔教,正道,世家,江川及莫葛所带领的精兵,四方混战,死伤无数。 打斗中,越无牙纵然武功高强,但蚁多咬死象,一个不慎,越无牙又被人给砍掉了一只胳膊,两世的经歷重合,越无牙心神失守,被江川逮着机会重击了脑袋,生死不知。 魔教没了越无牙领头,溃不成军,还好魔教护法在逃跑前记得带上他们生死不明的教主。 越无牙一败,场上四方混战的场面立刻打乱,那些世家拉拢了一部分武林人士,但剩下的多数小年轻依然唯江川马首是瞻。 世家有底蕴,江川有“敢死队”还有追随者。所以这场博弈谁输谁赢未可知。 但两边人都清楚知道一点,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之间这场对战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随着江川一声令下,战斗立刻打响。这一次江川没有在缩在众人身后。 对于江川而言,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眼下的名声有什么要紧,他现在需要的是如何打赢这场战斗。 他凌驾于众人之上,不仅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 那些马前卒,没了可以再有,但是他死了,却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在与那些人对战中,江川从一开始在气势上就弱了。 随后打斗中,江川的护身罩因为多次收到攻击,彻底报废,光子炮也没用了,光子剑眼见能量见底,还有离子枪,鬼王鞭,莫虚剑……等等,随着周围的尸体越聚越多,江川手中的先进武器终于见底,然而那些人却杀红了眼,同伴的死没有制止他们,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凶性。 没有了先进武器加持,江川就只是一个武功平平的二流高手,轻而易举被人给挑飞了手中的剑,情况危急之时,莫葛及时冲过来挡在江川面前。 其中有人认出莫葛,粗声粗气的威胁道:“莫将军,此乃我们江湖事,莫将军身为朝廷中人还是不要管闲事比较好。”
第118页 回应对方的莫葛手中肃杀的重剑挥过。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世家长老纷纷出手,众人围攻莫葛,江川身边的境况轻松了许多。 江川且战且退到了莫葛后方,正欲松一口气,他的斜后方突然冲出来一个中年妇人。 “江川,今日你就为我儿赔罪去吧。”随着这一声怒喝逼近的是妇人手中寒光一闪的短刃。 江川避之不及,手下意识就拉过他身边的莫葛挡刃。 “噗呲”一声,利刃插入肉体的声音,惊住了所有人。 “将军—— ”莫葛手下的精兵目龇欲裂。 莫葛感受着胸前的刺痛,不敢置信的抬头去看江川,“为,为什么?” 哪知江川不闪不避,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他把莫葛朝那妇人踹去,自己则利用这空隙偷熘了。 最后模煳的视线中,莫葛只看到那人仓促逃跑的背影,一瞬间,莫葛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塌了。 莫葛重伤,他手下那些精兵也不愿再战,纷纷上前守着他。 那些世家本就与朝廷中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眼下江川已逃,他们也没为难莫葛,径直带着人去追江川了。 精兵们松了一口气,齐心协力抬着他们将军找大夫。 一时,血流成河的战场上只留下二十几个侥倖活下来的年轻“愤青”。 他们面面相觑,突然人群中一个姑娘“哇”的一声哭了。 这一声像多诺米骨牌效应一般,此起彼伏的哭声响盪在空旷的平地上。 那泪中包含着无限的悔恨,骄傲,还有他们做人的良知。 都说一场风雨淘汰了许多人,又磨鍊了许多人,这场武林动盪中死了许多人,但经过磨砺留下来的那些,在日后都在武林之中发光发彩。 但若是能重来,谁又愿意在这般惨烈无比的磨难中成长。 这些人擦干手中的剑,各自去往了不同的方向,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避免了江川逃跑时的方向。 现在的他们还是太稚嫩,他们无法原谅江川,却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杀了他。 所以随缘吧,如果老天爷愿意给江川一条生路,让对方在各大世家的围追堵截下也能获得一线生机,他们也无话可说,反之,江川若是就这么死了,那也是上天的旨意。 但老天爷愿不愿意让江川活另说,眼下噬无渊愿不愿意让江川活才是问题关键。 话说,噬无渊为了给飞欢报仇,派人一路注视着江川的各种异动。 果然,逃跑时,他们就见江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圆盘,然后对方就像提前知道地形似的,领着身后追兵前往了悬崖。 他与那些人过了几招,就被人“打落”了悬崖。 凌风因为心中对江川忌惮颇深,所以在江川落崖之后,他领着三两个身手矫健的暗卫,腰间系了绳子也立刻跟着跳了下去。 果然如他所料,在崖下他看到江川的身上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五颜六色的伞? 江川本人就是凭藉这个伞(?)好好的立于空中。 凌风奉了噬无渊的命,自然不会放过江川,所以手中暗器一闪,江川的伞破了。 江川突然被袭,惊慌失措之下只得是赶紧保住命。 然而看在凌风眼中,就是江川突然从半空中掉落,落到地上,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所以,之后他们在擒拿江川时,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狠辣,招招见血。 江·纸老虎·川终于倒地。 由此,凌风他们都还不敢掉以轻心,就怕江川来个诈死,然后趁他们分心,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就把他们给干掉了。 然而事实证明,凌风他们真的是,想多了。 确认目标人物没有反抗能力了,凌风就像扛死猪一样把江川扛回了凌源阁的地牢。 第71章 那个渣了我的教主想回头(完) 昏暗的地牢内, 一名手脚全都扭曲摆放的青年男子躺在骯脏的枯草上,不时还抽搐两下,眉头紧皱, 看得出来对方哪怕在昏迷中也不安稳。 噬无渊闭着眼站在牢外, 周身冷漠的气势直让人退避三舍。 凌风不知道噬无渊的想法, 所以选择最稳妥的办法, 既然阁主厌恶江川, 他就把江川的惨状一一说与他听。 可惜前面那人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良久,噬无渊才开口,“确定江川再无其他诡异手段,就用不着留了。” 凌风一凛, 垂手敛目, 恭敬回道:“是, 阁主。” “好了, 回去吧。再晚, 飞欢又该闹腾了。”男人虽然说着抱怨的话, 但是口气却比之前有温度多了。 凌风暗自腹诽,但无可否认的, 他也为可以离开地牢松了口气。 对于江川,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想从对方手里得到什么。 道理很简单,一样东西超出你的认知, 可以勉强认为是孤陋寡闻, 可如果超出太多, 不能掌控,还不如干脆毁了。 ~~~ 宛清池内,噬无渊刚刚踏进一步,就有下人匆匆跑过来,“阁主,您总算来了,飞欢公子他现在闹着要见您呢。” 噬无渊嘴角微微勾了勾,復又恢復面无表情的样子,沉吟道:“带路。”
第119页 下人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眼观鼻鼻观心的在前方领着噬无渊前去。 噬无渊对飞欢是当真宠爱的,虽然飞欢的厢房乍一看很是朴素,但若是找个行家来一看,就知道房里摆饰,书画,桌椅等等无一不精。 就连房内点的薰香都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莜涟香,凝神静气,安抚神魂俱有奇效。 然而眼前所见,耳边所闻,不仅凌风,就连噬无渊都深深怀疑是不是自己买的是假货。 因为飞欢他,实在是太闹腾了。 屋内六七个下人都安抚不住他,直到对方看到噬无渊来了。剎那间,眼睛闪闪发光,一个虎扑准确无误的扑进了噬无渊怀里。 “阿渊,你跑哪里去了?飞欢想你。”飞欢依恋的用头蹭着噬无渊的肩膀。 噬无渊好脾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把人抱了起来,抬头对其他人吩咐:“你们都出去吧。” “凌风也出去。”凌风刚刚抬起的一只脚又默默的放下。 啧!他去找他的小神医去。 闲杂人等都走了,房内只剩下噬无渊和飞欢两人,而且飞欢现在还被噬无渊抱着,瞧这气氛,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啊~~ 陆家宁羞涩的低下了头,一只手还不老实的在噬无渊胸口画着圈圈,挑逗意味十足。 噬无渊闷哼一声,加快速度把人轻轻的放到床上,自己却想退开,不料被陆家宁一把拉住。 “阿渊,你不要走。” 噬无渊嘆了口气,他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年轻,飞欢的暗示他怎会不懂,只是他虽然把人留下,但内心里依然有些隐隐不安,所以两人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但今天看飞欢的架势……… 噬无渊不退反而上前进了一步,坐在床沿搂过飞欢,低声细问,“你身子可是好全了?” 陆家宁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噬无渊失笑,安抚的亲亲怀里人的额头,鼻尖,还有那柔软的嘴唇。 渐渐地,安抚的意味褪去,空气中散发着不知名的情愫。 在这一方面,噬无渊虽然看不见,却绝对温柔。 或许正是因为他看不见,所以格外小心翼翼。 从一开始,陆家宁就觉得自己像被放在温水中,暖暖的,柔柔的,特别舒服,哪怕是最后两人真正水乳交融,他也没有感到不适,一切都好像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因为这次真正的融合,恆更在两人中间的一些东西消失了,两个人之间更加亲密无间了。 具体可见,他因为之前装逼失败被禁足一个月的惩罚取消了,以后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不,噬无渊正跟属下商量阁中要事,外面就传来通报,说“飞欢公子来了。” 噬无渊摆摆手让其他人先退下。 陆家宁领着一干僕从与那些人擦肩而过。 “阿渊,你看,我今天给你做了些新品喔,可好吃了。”陆家宁说着端过一个盘子,上面有四五个半透明的圆圆糕点。 噬无渊看不见,陆家宁就细细讲给他听,期间还不忘语言加工一番,恨不得把他做的糕点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噬无渊全程含笑听着,等到怀中小情人终于说完了,才赏脸的咬了一口。 入口酥滑,香甜可口,的确与他以往吃的大有不同。 吃完了,噬无渊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飞欢的手艺当真是好极了,本座阁中所有厨子加起来都比不过你一个。” 【啧啧啧,瞧这油嘴滑舌的,主人不是我说,噬无渊绝对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看前几次的另一个主人,有哪一个像噬无渊这样的。】 陆家宁:………闭嘴,辣鸡系统!! 陆家宁又把辣鸡系统给禁言了,面上带着甜蜜的笑容,小鸟依人的靠在噬无渊怀里,自己捻一块糕点,又餵噬无渊一口,玩的不亦乐乎。 两个人你侬我侬,终于把一盘子糕点吃完了,陆家宁砸吧砸吧嘴,好不要脸的自夸道:“唉!我做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连一向不重口腹之慾的阁主大人都被我拿下了,小生我真是天生我材难自弃啊。” 系统【…………】我的主人不可能那么不要脸!!! 噬无渊:……… 噬无渊愣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他搂住怀里的人,低头准确无误的亲到了小情人柔软的嘴唇,舔了舔,点头肯定道:“的确,飞欢是天生有材难自弃。” “无——渊——”陆家宁难得红了脸,这人真是,陆家宁真是了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把头埋在噬无渊怀里,装鸵鸟了。 噬无渊知道把人给羞恼了,也不再调笑,双手搂住怀里的人,像哄孩子似的,哄着飞欢。 陆家宁被哄得心满意足,结果放松过头,一觉睡到天黑了…… 陆家宁老脸一红,羞羞答答的问噬无渊,“你的胳膊麻不?” 噬无渊:………有点儿。 “哦!那我给你揉揉。”陆家宁小意可人的站在噬无渊身后,一双白皙的手给噬无渊按着肩膀,胳膊。 之后下人送膳过来,陆家宁又是殷勤的给噬无渊布菜。 一番服侍之后,夜已深了。陆家宁直言自己还不困,要在小院里走走。
第120页 噬无渊想着这里是凌源阁,无甚危险,也就同意了。 最开始陆家宁的确在自己小院里转,然后饿了,就鬼鬼祟祟跑到了厨房,还反锁了…… 守在暗处的暗卫:……… 陆家宁在厨房里偷偷唤系统,“想个法儿,帮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地牢。” 【…………哼!要人家的时候就肯好好说话了,不要人家的时候就禁言。】 陆家宁静默了一会儿,选择性失忆,好不要脸的认错:“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禁你言了”才怪。 【真哒?】 “嗯。”陆家宁略有些心虚的答道。 【等等哦,我系统库里还有一件隐形衣。给你找找。】 【啊!找到了,不过有时间限制的,只能隐形一个时辰。】 陆家宁大喜,套上隐形衣,志得意满,“一个时辰足够了。” 陆·隐形人·家宁,暗搓搓的跑去了地牢。 江川依然陷入昏迷中,对方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儿,衣服也是灰扑扑的粗麻,看来噬无渊早已派人把江川身上所有能拿走的东西都拿走了。 陆家宁想想也是,江川手段太诡异,既然抓住人了,肯定要第一时间把对方身上的异物掏空。 不过,系统刚刚检测到,江川身上貌似还有一个空间钮。 【在他左手内臂皮肤里。】 陆家宁大惊,蹲下去看江川的左手,捏捏摸摸,果然在一个地方摸到一小块硬物。 “妈呀!这江川对自己可也真是够狠的。” 系统静静看着它家主人不说话,论狠,谁有它主人狠!当初是谁,一言不合就生祭混元鼎来着,不过这事显然不能提,那可是它的黑歷史啊。 系统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它的主人在那一个人研究,然后它就被眼前景象又刷新了三观。 【你你你……拿刀子要干什么?】 陆家宁阴测测一笑: “我想看看江川的底牌。”话落,陆家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其血腥暴力程度看的系统数据一乱。 找了半天,陆家宁终于找到江川的空间钮,有系统这个外挂在,陆家宁轻而易举破除了空间钮的密码,他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各种各样的□□,新型武器,想也知道一旦让江川有了喘息的机会,对方将会展开怎么疯狂的报復。 这一次可以说是江川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这个秘密武器嵌进肉里,以至于第一时间无法拿出来,凌风他们的速度又太快太狠,打了江川一个措手不及。 之后凌风他们又趁机拿走了江川身上的东西,还对其用了刑,江川手脚被废,自然不可能拿出嵌在肉里的空间钮,所以至今凌源阁还有幸没被夷为平地。 陆家宁不得不感嘆这一切好险好险。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江川的底牌给全部“没收”了。 【主人,我想提醒你,不要忘了正经事。】 “知道,知道。”陆家宁大方的拿出一瓶修復剂给江川餵了下去。 江川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除了手脚,对方的手脚被人故意错位,所以在修復剂的作用下,江川手脚的伤好了,骨头也错位了。 江川迷迷煳煳醒来,一睁眼就看见面前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你没死?”江川错愕的瞪大了眼看着眼前人。 陆家宁撇撇嘴,心想你还没死呢,他肯定也不能死啊。 说话间,江川动了动手脚,发现竟然使不上力,皱眉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陆家宁避而不答,反道:“你说我该叫你江家公子呢,还是该叫你“来自22世纪”的黑道太子江川呢?” “你说什么?” 陆家宁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江太子好艷福啊,在22世纪开后宫还不够,还把后宫开到了大墉朝来,果然是天选之子啊。” 江川脸色难堪到了极点,愤而问道:“你不是子鸢,你到底是谁?” 漂亮青年妖娆一笑,多情的桃花眼波光潋滟,“我是子鸢,却又不是原来那个子鸢,不知道江公子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过重生这个词啊?” 江川心神俱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面前的青年,失声道:“你……” 青年红唇微弯,凑近了江川的耳边,低声细语:“江公子可是好手段吶,上一世,子鸢枉死,化为厉鬼,时刻盘旋在江公子身边,竟然都不得有机会近身啊。”话落,青年还朝着江川耳边吹了口气。 配合着周围阴森的环境,江川生生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艰难的向后退着,气弱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 “你的手臂里还有个空间钮吗?”陆家宁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的食指大的圆形纽扣。 江川瞳孔勐缩,下意识去抢,当然没抢到。 陆家宁一脚把对方踹到在地,居高临下看他:“我的冤魂可跟了你一世,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秘密,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上辈子怎么死的吧。” 江川心虚的别开眼。 陆家宁吃吃一笑,阴测测道:“看样子,江公子就算不知道,心里也是有数的,对,你打伤了我,挑断了我的手筋,划花了我的脸,还把我赶去倒夜香,让我受尽了折磨,最后还死于你的剑下。”陆家宁每说一句就靠近江川一步,“这辈子你又害我跌落山崖,你说,我该不该找你报仇。”
第121页 江川看着面前犹如厉鬼的青年,心神大乱,此时他完全没有怀疑青年的话。 因为他的秘密他迄今为止没跟任何人说过,但青年就是知道了,还知道得那么清楚。此其一。 青年现在的样子跟他们初见时,气势完全不同,此其二。 最重要的是,他穿越这么离谱的事都发生了,对方重生又算什么,此其三。 现在他手脚被废,底牌被掀,还面对着一个重生归来,与他有深仇大恨,还知道他所有秘密的强敌,纵使机智如江川一时也没了法子。 陆家宁在心里估算着江川的情况,最后决定给对方来个重击。 他挑了挑眉,轻轻一笑,伸手摸住了江川的脸庞,“江公子果然是生得天人之资啊,这副俊俏的样子,在下也是下不去手毁了它,但在下的仇也不能不报啊,你说可怎么办才好呢?”青年状似苦恼,眉头微皱。 但江川可一点儿都不敢放松心神,果然下一刻就听那蛇蝎青年笑着说:“在下听说南风馆内,江公子这种皮相是最吃香的,左右江公子也是花心得很,在下这便成全了你,不过为防江公子反扑,江公子的手脚,在下肯定是不能让其好了的,就是以后江公子要麻烦一点,吃饭睡觉,就连如厕都需要人伺候,不过在那事上,想来那些恩客是很乐意代劳的,就是不知江公子这娇滴滴的身子能坚持个几年哪。啊呀!在下倒是忘了,有些恩客是有些特殊癖好,江公子生的不可冒犯之资,怕是最容易激发那些个人的特殊癖好了,哎呀呀!江公子,你怎的吐血了?” 陆家宁连忙掐住了江川的下巴,一反刚才笑眯眯的样子,戾气横生,“江川,你想死,没那么容易,因为你,我受尽了屈辱,如今老天垂怜,让我重活一世,我又怎么会让你这样轻易赴死,” “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川嘲讽一笑,尔后眼中发狠,咬碎了口中的毒囊,可惜晚了一步,被陆家宁及时发现,人没死成,反而毒哑了嗓子。 江川也没料到这种情况,竟然连死亡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一时间不免心如死灰。 【主人,快,好机会啊。】 陆家宁魂体脱离子鸢的肉体,五指成爪,尽情吸收江川的气运。 同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震震,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碗口粗的雷电打向了陆家宁,这次业务熟练的陆家宁倒是熘得快,又有系统帮忙,全程只是被巨大的雷声震的耳朵发麻。 可怜江川,才遭受人生中的重大打击,一道雷就被陆家宁这个坏心眼子的引到了他身上,噼了个外焦里嫩。 地牢巨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其他人,陆家宁仗着隐形衣脚底抹油熘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仓促间,他系在腰间的一块双鱼咬尾的玉佩竟然落在了牢中。 ~~~ 第二日晌午,午膳时分,噬无渊亲自把那玉佩给飞欢重新佩上,顿了顿说:“这玉佩颇有灵性,以后莫要再丢了。” 陆家宁默不作声的收下了,低着头扒着碗中的米饭,好不容易吃完了,也不起身,闷声闷气道:“是他害我。” 噬无渊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 陆家宁当没看到,狠狠心继续道:“噬阁主,我…” “叫我无渊或者阿渊都可。” 陆家宁抿嘴不语。 噬无渊终究是落了下风,嘆了口气,一字一句问:“所以你要回去找…越无牙!?” 身旁的青年摇了摇头,噬无渊也跟着松了口气。 接着青年继续道:“噬阁……”在噬无渊的“注视”下,陆家宁急忙改口,“无渊,我要报的仇虽然报了,但是我不想让江川这么容易死了,所以……” “我懂你的意思了,还有呢。” 陆家宁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唿,只要噬无渊不亲自动手杀江川就好。但是噬无渊问了,他也就把心中疑惑问了出来,“我还想知道那个人的境况。” 噬无渊微微垂首,语气不明,淡淡道:“越无牙的头受了重创,疯了,不过魔教上下还养着他,衣食无忧。”噬无渊没说的是,越无牙自从疯了之后,口中一直念叨着“子鸢。” 但是子鸢已死,而今这世上只有飞欢。 陆家宁听闻这消息时,心中反而释然许多,原主只求他报復江川,但是接手了这具身体,难免会同情原主的遭遇,如今越无牙疯了,于他而言却是最好的结果了。 事到如今,陆家宁私心里是很不想跟噬无渊分开的,但是身处这个世界,有了飞欢这个身份,肯定不能崩人设啊。所以陆家宁只得忍痛离开,内心里却一直在嚎叫“无渊,你可千万别轻易放弃我啊!” 可惜噬无渊暂时没get到他的点,竟然“狠心”放他离去。 当然途中都有暗卫跟随。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竟然已是一年后。 这一年当中,除了噬无渊和陆家宁心里憋的难受。 当初那晚经歷过看守飞欢的暗卫心里也憋的慌啊。 飞欢公子他当晚到底是怎么摆脱他们重重守卫去的地牢。 暗卫们百思不得其解,若非阁主下令到此为止,他们肯定会抓住飞欢公子的肩膀咆哮道:求你告诉我,你484修炼了神马独门功夫啊?你说啊!!
第122页 然而暗卫心中如何猫抓狗挠,也只能憋着,没看他们阁主现在久别胜新婚,都快把飞欢公子宠上天了吗。要星星不给月亮,瞧把他们阁主给高兴的,那双无神的眼睛里都好像有了笑意似的。 这一天,天气晴朗,陆家宁起了个大早,缠着噬无渊出门逛街。 作为一个宠夫狂魔,噬无渊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的事务丢给凌风,自己带着小情人出门逍遥了。 刚刚追夫有了点进展的凌风:……… 陆家宁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挡,牢牢牵着噬无渊的手,两人在大街上有说有笑,不仔细看,根本没人看出噬无渊是个瞎子。 两人逛得正起劲呢,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哄闹,原来是几个乞丐为了一个馒头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手脚诡异的弯曲着,使不上力,被人按在地上揍,等那几个乞丐揍够了,才慢慢坐起来,等待下一个好心人的施捨。 陆家宁看了一眼就带着噬无渊往旁边的方向走了。 转身时,灿烂的阳光,刺的噬无渊下意识眯着眼,模煳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面白唇红,笑得灿烂,与他脑海中描绘许久的画面不期然重合。 陆家宁走在前面,突然感觉身后的人不动了,口中自然喊到:“阿渊,快些,我们要去吃云吞呢。” 噬无渊弯了弯唇,含笑回道:“好。” 第72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一) 上一世的武侠世界里, 陆家宁一直陪着噬无渊到百年之后。 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几乎让陆家宁忘了今夕是何夕。 【主人,该醒醒了。】 陆家宁缓缓睁开眼,眼眸里都是满满的不舍。 他低头看了一眼佩在腰间的双鱼咬尾的玉佩,抬手满是爱惜的摸了摸,低声喃喃:“无渊,无渊。” 系统看的都有点吃味儿,那个噬无渊除了满嘴的甜言蜜语, 还有什么用啊, 对方的眼睛都还是靠它才好的呢, 也不见渣主人对它有几分满意。 别人都是偏爱,它家渣主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偏心。 它可真是全宇宙最最最苦命的统了╯^╰。 一人一统各怀心思, 但好歹目标一致。 所以没多久, 系统突然莫名兴奋道【主人, 主人, 快,快去你的西北方, 快——】 陆家宁心随意动, 转眼就消失在原处。 短短两三秒,陆家宁就到了系统指出的目的地。 然后……… “统啊!你说那么大块“肥肉”,咱们吞得下吗?”陆家宁眼珠子都移不动了, 如果有实体, 口水说不定都流一地了。 系统也是眼冒绿光, 势在必得吼道【吞!吞得下也吞, 吞不下还是要吞。主人, 你们不是常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你想想另一个主人,还犹豫什么。】 陆家宁犹疑不过几秒钟,然后目光一凝,“行,咱们过去。” 在一人一统的前方,一条淡金色的龙影围绕着一个人影,若影若现。 陆家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白衣飘飘,温润淡然,他对着虚影拱了拱手,嘴角含笑问道:“兄台好,在下陆家宁,不知这位兄台,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家宁愿效劳。” 虚影淡淡瞥了他一眼,陆家宁也才趁机看清了对方的眼眸,清澈透明,看样子无欲无求,这样的魂体是最不容易说动的。 以往陆家宁遇到这种百里存一的新鲜魂体都是直接撤的,转而去找那种怨气未消,经久未散的冤魂。 可是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龙气,陆家宁心都在滴血啊。 啊啊啊怎么办?真的好捨不得啊。 可是可是,看对方样子怕是再过几日,对方就能直接投胎了,先不说他现在诱拐了对方,道不道德,就是他真的丧了良心,也不敢跟真龙之气硬抗啊。 所以,这一次,陆家宁表现得很老实,他介绍完自己,就眼观鼻鼻观心立在原地不动了。 等了不知多久,虚影才终于开口,“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陆家宁捏了捏手指,决定实话实说,“在下,在下是这虚无空间的一抹魂体,特意帮他人报仇雪恨,只需要那魂体,消失即可。”最后一句,陆家宁说的心虚极了。 果然那虚影闻言之后,警惕的看向他,陆家宁估摸着这单无望了,只可惜了那些龙气啊。 罢罢罢!不是他的强求也不来,陆家宁心灰意冷,都打算离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结果哪知道对方见他要走,反而把他拦下了。 虚影,也就是闵阿烛不解的望着陆家宁,略有些不满道:“你这人怎的说走就走?” 陆家宁死鱼眼看他,心想,哥哥我若是不快点走,待会儿反悔了,你可就惨了。 可惜闵阿烛完全没get到他的点,自顾自道:“我都在这里好久了,第一次见到能与我交流的魂体,就不能陪我多说说话吗?” 陆家宁瞳孔勐缩,脱口问道:“这怎么可能!!” 闵阿烛疑惑看他。 陆家宁轻咳一声,解释道:“这里存在久的都是心中执念未消,或者怨气未散的。兄台眼神清明,怎么可能是那些怨魂呢。” 闵阿烛奇怪的看着陆家宁,“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执念呢?”
第123页 陆家宁:………麻蛋!难道他这次看走眼了?! 陆家宁不再自作聪明,乖宝宝似的望着闵阿烛,准备倾听他的故事。 果然,闵阿烛很受用陆家宁的态度,叨逼叨的说起了往事。 他所在的朝代是一个陆家宁仍然不知道的朝代,好吧,又是个架空世界。 闵家原本是武将世家,但是天子荒淫无道,百姓民不聊生,各地纷纷起义。 闵家原本就有优势,又因为手握重军的缘故,头领又不是太奇葩,自然吸引了大部分有才之士。 然后有权有财还有才的闵家理所当然的推翻前任天子,翻身武将把歌唱。 闵阿烛他爷爷还把国号改为“豫”,闵爷爷做了第一世皇帝,可惜只当了三个月就死了,闵阿烛他爹继位,闵爹完美继承了闵爷爷的优点,文武双全,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一把好手,但也因为闵爹前三十多年太忙,就只守着闵阿烛他娘。 闵爹如此上进,他们治理下的大豫朝达到了空前盛世。 然而就是因为如此出色的成就,闵爹骄傲了,自满了,花花肠子也出来了。 彼时闵阿烛才十三岁(他娘身体不好,二十七八岁才怀了他。),本来前十三年都好好的,可不好吗,他爹娘就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哪知道他爹四十六岁高龄出了趟江南,同年就给他整了个小弟弟出来,气死了他那体弱多病的原配娘。 闵阿烛不干了,叛逆了,闵爹又因为新欢气死了髮妻,对大儿子百般容忍。 然后闵阿烛理所当然的长歪了。 五年后,闵阿烛十八岁,闵爹忧思过重,死了,闵阿烛顺理成章继位了。 十八岁的少年天子,突然扛下重担,面对百官指责,少年天子怒了,干脆撒手不管事了,整日躲在内殿里钻研一些奇淫技巧。 闵爹的新欢也趁机搞事,一面楚楚可怜,花言巧语稳住闵阿烛,一面四处散播闵阿烛荒淫无道的流言。顺便通过踩闵阿烛,抬升闵稔。 由于闵阿烛的自甘堕落,落红月(闵爹新欢)迅速网络势力为儿子铺路。 最后愚蠢的闵阿烛竟然被成长起来的闵稔以清君侧的名义,软禁了起来,同年冬月赐下毒酒,死在冰凉的冷宫里。 听完奇葩故事的陆家宁:………… 他抬头宛若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闵阿烛,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闵阿烛本来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哪知道眼前的人只是一脸的不忍(??)看着他,闵阿烛一时百般委屈齐涌上心头。 “汪”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我知道我不好,可是那些夫子根本就没好好教我,我听不懂,他们就跑到我父皇那里告我状,还四处说我天资愚钝,不堪大任,还有那些大臣也是,全都拿我不懂的来问我,我怎么知道豫朝有多大,多一块少一块又怎么了。他们全都说我不好,全都指责我,还有那个落红月,她气死了我母后,我就是骂她打她怎么了,但是那些人就知道抓住我痛脚,说我不敬后母,她一个妃子,哪来的勇气敢当我娘啊。” 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又土崩瓦解的陆家宁:………… 陆家宁艰难的抹了一把脸,扯了扯嘴角,问道:“所以,你想我做什么呢?” 闵阿烛闻言,羞羞答答的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吶吶:“我就是想,想当个明君,流芳百世。” 陆家宁默默咽下一口心头血,僵硬的笑着道:“还有吗?” 闵阿烛还真的仔细想了想,说:“如果可以把那些坏夫子好好整顿整顿就更好了,最讨厌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酸儒了。啊,对了,还有落红月,她气死了我娘,我也要让她不得好死。” 本来只是想客气一下的陆家宁不得不跳下自己挖的坑,为防闵阿烛再出惊人之语,陆家宁连忙道:“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从不做白工,以往那些冤魂,我们帮其报仇是以魂体为代价,但是你不一样,你身上有真龙之气,所以我最大的程度,除了完成你所愿,就只能帮你投胎一户普通殷实人家,保你一时荣华,但作为代价,你就得把你身上的真龙之气全给我,你,愿意吗?” 闵阿烛静默了一瞬,小心翼翼问道:“真哒?” “嗯?!” 得了肯定答案,闵阿烛高兴坏了,竟然冲过来抱住陆家宁,欢唿道:“愿意,愿意,我太愿意了。真龙之气都给你,但你得给我找一户特别殷实的人家哈。” 看在真龙之气的份上,一人一统齐齐点头。 然后系统跟着它渣主人一起出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闵阿烛送去投胎了。 一切完成以后,这方世界再也没有闵阿烛的魂体。 陆家宁如果再想伪装这个身份,就得从闵阿烛他娘肚子里再钻出去一回。 陆家宁:………玛德!亏大了。 第73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二) “啊……痛啊…痛死我了……”大豫十年,冬月里某日,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雷声震震,永庆宫内, 却人声鼎沸,人来人往, 只因为庆和皇后她,生产了。 “娘娘, 坚持住啊, 娘娘, 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娘娘。”好几个产婆额头大汗, 围着庆和皇后助其生产。
第124页 庆和皇后听了产婆的话,几次深唿吸, 憋足了一口劲儿,尔后用尽全力收缩某处,伴随一声惨叫, 庆和皇后彻底晕死了过去,同一时间,庄严华贵的永庆宫传来一道如幼猫般低弱的呜咽声。 “生了,哈哈,生了, 快, 快去禀告皇上, 皇后娘娘生了一个小皇子。”殿中的人喜形于色,奔走相告,其中两三个产婆小心翼翼的给新出生的小皇子收拾妥当,内里裹上柔软的棉布,外面则套上颜色大红的丝绸。 没多久,嘉裕帝闻讯匆匆走进来。 还隔着两三米远,嘉裕帝突然停下不动了。 随侍的大太监喜公公疑惑道:“陛下?” 嘉裕帝置若罔闻,缓缓走过去,短短几步的距离,他都把产婆怀里的婴儿打量了好几遍。 皱巴巴,红通通的,跟只小耗子似的,一点儿都不好看,可是嫌弃归嫌弃。嘉裕帝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只觉得心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这个小糰子是他的儿子,身上流淌着他的血,他们是血脉相连的。这个认知让嘉裕帝心跳加速。 他小心翼翼的从产婆怀里接过小糰子,心里暗暗想道:这孩子真是太软了,就像没有骨头似的。 嘉裕帝抱住之后一动不敢动,那谨慎的样子吓得周围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好半晌,嘉裕帝抱够了,把小婴儿递给产婆,周围的人,包括嘉裕帝自己都是松了一口气的。 看过了儿子,嘉裕帝也想起了他的髮妻,不免担忧的问道:“庆和如何了?” 其中一名医女跪下回道:“禀告皇上,娘娘生产过后太虚弱,昏了过去,但是性命并无大碍,之后月子里只要好生将养着,便没什么了。” 嘉裕帝微微颔首,对着身旁的福喜吩咐道:“去把朕私库里那几支百年野山参,还有一干珍贵药材,全都送来永庆宫。” “是,陛下。” ~~~ 转眼一月过去,作为大豫朝的大皇子,陆·大皇子·家宁的满月宴自然是要大半特办的。 早早的,陆家宁被几个奶妈妈给拾掇好,身上着了一套红艷艷的婴儿装,刚出生时皱巴巴的皮肤也长开了,变得白白嫩嫩的,跟个年画娃娃似的,可招人喜欢了。 把小主子收拾妥当,奶妈妈抓紧时间给小皇子餵了一次奶。 陆家宁木然的张着嘴,闭着眼,视死如归的喝下了奶妈妈的尽心餵哺。 真特么的腥啊! 餵奶结束,小皇子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无奈大家太忙,谁有空去注意一个婴儿的表情啊。 众人抱着小皇子,风风火火去见了皇后。 此时,永庆宫内已经坐着一个僧人,皇后娘娘身着华服坐于上首,等了好半天终于看见自己的儿子了,庆和皇后都差点绷不住面上威严的神色。 哪知,儿子刚到,儿子他爹也跟着来了。 嘉裕帝朗笑着进了永庆宫,提前一步把大儿砸抱入怀里,成功截胡。 皇后娘娘:………… 还好那僧人起来行礼,及时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嘉裕帝大方的免了僧人的礼,对着对方点了点头,“大师,我们开始吧。” “是,陛下。”僧人说完,就从怀里唰的拿出一把小剃刀,缓缓的向着陆家宁走来。 陆·婴儿·家宁可耻的怂了,别,别,你别过来啊。 “哇啊啊啊哇……”大皇子突然啼哭,着实把嘉裕帝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抱着小婴儿摇了摇,口中直说“阿烛不哭了,朕的小乖乖,不哭了啊…” 然后,陆家宁哭的更凶了。 嘉裕帝无奈之下只得求助髮妻,庆和皇后忍笑忍的肚子疼,不过顾忌外人在场,还是崩住了面色,把大儿砸接过来抱着。 口中不时唱着歌谣,听得陆家宁昏昏欲睡。 然后那个可恶的僧人,以掩耳不足盗铃之势趁机剃下了他的第一刀胎毛,不疼,可是太特么吓人了啊。 现在这副婴儿的身体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搞的他胆子都跟着变小了。 于是在大皇子“哇哇”的哭声中,嘉裕帝亲自接过那缕胎毛,揉成一团,装入一个精緻的布袋里,然后轻轻的把布包放到陆家宁怀里。 旁边的僧人见了,眉眼含笑,道:“发如血余,血为精气之本,陛下和娘娘还需将装了大皇子胎毛的布袋缝在大皇子穿的背心上,以后可保诛邪不侵。” 皇后娘娘抱着儿砸和身旁的皇帝一起向僧人道谢:“多谢大师。” 僧人含笑回礼,随后就光荣退场了。 陆家宁现在只是一个婴儿,今天的工作量对他来说已经够大了,所以接下来他也可以退场好好休息了。 剩下的就是他皇后娘和皇帝爹的事了。 满月酒虽然是家宴,但皇家无家事,所以基本上数得上名号的大臣早早就送了礼过来。 皇后的母家,镇远侯府,袁老夫人也早早领着一干女眷在永庆宫侯着了。 皇帝还要去召见个别大臣和皇亲国戚,所以在大儿子剃了胎毛也走了,皇后这才有空去寻她母亲。 袁老夫人是个面相威严的老太太,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但是当她面对着自己一年都见不上几面的女儿时,眼眶剎那间就红了。
第125页 庆和皇后一时急了,连忙快步走过去安慰老母亲,嗔道:“母亲都是当外祖母的人了,怎的还红了眼眶。” 袁老夫人握着女儿的手,老怀欣慰,“母亲是高兴啊,你今后终于有了个依靠了。” “母亲……”庆和皇后看着袁老夫人,欲言又止。 袁老夫人摸摸眼角,重展笑颜,说:“嗨!瞧我,今日是我们阿烛的满月之日,当开心才是。来,皇后娘娘,看看老身做的这几样东西可还满意。” 袁老夫人递给庆和皇后两顶小帽子。 一顶帽子的前檐用红线绣成大寿桃、荷花莲子藕等图案,这种帽子没有顶,戴在头部的周围。 另一顶是风帽,帽的周围嵌着玛瑙、翡翠雕刻的福禄寿,帽边上坠了一排珍珠,帽后吊着排小铃铛,帽子底边上也钉有两颗略大一点的小铃铛,五颜六色,十分精緻。 此外,袁老夫人还拿出几双虎头鞋,样式憨厚可爱。 庆和皇后摸着手中的帽子和小鞋子,爱不释手。 她抬头看向袁老夫人,眼中水光乍现,“母亲,您,我……” 袁老夫人急了,忙道:“哎哟,我的皇后娘娘唉,你可千万不能哭啊,你这才出了月子呢,哭多了伤眼啊。”袁老夫人连忙拿出手帕去拭庆和皇后眼角的泪。 皇后也知道哭多了不好,连连收敛情绪,平復心情,好半天才恢復如常,看着对面的老母亲,庆和皇后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吶吶:“让母亲您见笑了。” “噗!”袁老夫人忍俊不禁,摆摆手,“行了,你我母女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话落,袁老夫人又有几分落寞,“只可惜今日怕是见不到老身的小外孙了。也不知道小阿烛有没有长胖一点。” “母亲。” “母亲。”见此,皇后和袁老夫人身边的女眷都忍不住来宽慰她。 袁老夫人摇了摇头,领着一干女眷对着皇后一拜,说:“时间已到,老身也要出宫了,还望皇后娘娘日后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庆和皇后忍住泪意,连连点头,而后派人把袁老夫人送出了皇宫。 永庆宫,一干女眷依依不捨。太晨殿倒是人来人往,热闹不凡。 嘉裕帝应付了几个大臣,就匆匆往永庆宫赶了。 他的小糰子啊,香香软软的,真是离开一会儿都想得紧。 于是,伤感不已的皇后娘娘回到内殿,就看到她的丈夫正在逗弄熟睡的儿子。 然后儿子不堪其扰,醒了,大声啼哭,嘉裕帝慌乱无措的样子总算逗笑了皇后。 她站在门口制止了宫人的通报,然后悄无声息的带着人离开了,途中一缕阳光穿过层层宫墙洒在她身上,温暖宜人。 庆和皇后抬头目视远方,回想过往种种,眨了眨眼,会心一笑。 还是阿娘说的对,这男人在有了孩子之后和没孩子之前的确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这一生何其幸运,有一个专一的丈夫,尊贵的地位,现在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女人渴望的所有东西,她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第74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三) “以铜为鑑, 可以正衣冠 。以人为鑑, 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鑑,可以知兴替。”贝阙珠宫的宫殿内, 一个白白嫩嫩的糯米糰子, 摇头晃脑的跟着他身前的男人奶声奶气的念着。 念完之后, 小糰子眼睛勐的睁大,咦!这不是李世民说过的话吗,这架空世界怎么也有。 但是这一幕落在不知情的嘉裕帝眼中,就误以为大儿砸琢磨出了其中的意思。不由得缓了神色, 蹲下来问道:“阿烛可知这话的意思?” 陆家宁僵硬的点了点头。嘉裕帝大喜过望啊,他家儿砸就是这么聪明,完美继承了他的智商。 陆家宁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爹的表情, 黑线脸,他爹肯定又脑补什么东西了。但他又对这话好奇得紧,不得不放软了声音,可耻的卖萌道:“父~皇~, 你知道这话出自哪里吗?”说完,陆家宁还不要脸的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嘉裕帝缓缓转过身,抬手摸住了自己的胸口,艾玛!儿子太可爱了肿么破? 嘉裕帝还在平復情绪呢,突然感觉衣角被人拉了拉,又听到小糰子软软唤他, “父~皇~” 嘉裕帝强压住亲宝贝儿砸一口的冲动, 清咳一声, “嗯,这话父皇也不知具体是何人所说,但是有道理的东西咱们就要听。阿烛啊,父皇只有你一个儿子,以后这天下迟早是要交给你的,父皇希望阿烛以后能做一个心胸宽广的皇帝,不要被一隅之地迷了眼睛,多听多看,知人善任,唯才是举,古今而来,多少英雄是不问出处的。” 陆家宁正了正脸色,对着嘉裕帝拱手,恭敬认真回了句:“父皇所言甚是,阿烛定当铭记于心。” 嘉裕帝欣慰的摸了摸大儿砸的头,笑言:“不愧是朕的儿子,一点就透。想来他日,咱们阿烛一定会成长为一代明君的。” 陆家宁闻言,心中复杂至极。 “父…皇啊?”小身子突然腾空,陆家宁下意识抱住了身边的依靠,惊唿出声。 嘉裕帝难得看到大儿子如此惊慌的模样,甚为好奇,他抬手点了点怀中小童的鼻尖,揶揄道:“今日中午,父皇与你母后说好共进午膳,可是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若是依着你,咱们肯定会晚到,到时候你母后捨不得说你,父皇可就倒霉了。”说罢,嘉裕帝还坏心眼的掂了掂怀中小孩儿的身子,又引来对方一声惊唿。
第126页 嘉裕帝心情大好,大摇大摆的抱着儿子招摇过市去了永庆宫。 陆家宁早被羞得不行,干脆把头埋在嘉裕帝肩膀上,装鸵鸟。 一炷香后,父子两人到了永庆宫,庆和皇后早已等候多时,当他看到埋在丈夫怀里恹恹的儿子,不免担忧,“阿烛可是病了?怎的这般没精神。” 陆家宁扭了扭小身子,涨红了脸,闹腾着要下来,嘉裕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庆和可是想错了,咱们阿烛是臊着了。” “喔?”庆和皇后想去看儿子,却被陆家宁别扭的躲开了,错开的一瞬,陆家宁看见庆和皇后明显失落的神情,于是抿了抿嘴,又扭扭捏捏的走到他皇后娘身边,咬咬牙,抱住了他娘的腿,低着头软软唤了声:“母~后~” 庆和皇后重展笑颜,顺势把儿子抱入怀中,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亲了亲宝贝儿子的额头。 “母后?”陆家宁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娘。说好的古人特别含蓄呢,现在亲额头是要闹哪样啊qaq! 庆和皇后心情贼好,抱着儿子落座,不停给大儿子夹菜,不一会儿小小的白玉碗里就有满满一大碗的菜了。 嘉裕帝坐在一旁,冷眼旁观,默默夹了一口虾,哼道:皇后真是太鸡贼了,每次都用同一招,偏偏傻儿子就是看不透,唉!他这个唯一清醒的人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一顿午膳终了,庆和皇后亲自哄睡了大儿子睡觉,然后绕到外殿与嘉裕帝商量:“陛下,如今阿烛已经七岁了,我们是不是该给阿烛找个老师了。” 嘉裕帝不甘不愿哼了一声,“难道朕教的不够好。当初朕就是跟着阿烛他祖父学的,现在文武双全,试问普天之下,还有谁比朕更有资格教导朕的皇儿的。” 庆和皇后抽了抽嘴角,虽然早就知道闵家人向来自信,但是像嘉裕帝这般的,还是,还是…… 庆和皇后无奈的嘆了口气,算了,既然陛下想教,就让他教好了。这样还能加深他们父子的感情。而且陛下说的也并无道理,阿烛是铁板钉钉的太子,未来的天子,这天底下若说谁最有资格教导阿烛,怕也只有身旁这人了。 于是陆·大皇子·家宁的进学之事就这么被嘉裕帝给一票否决了。 同年,嘉裕帝在年终祭天之时,下诏册封大皇子闵阿烛为大豫朝太子。 数看古往今朝,哪朝哪代的皇子为了夺取九五之尊之位不是拼个你死我活的,哪像他们闵太子,一出生就泡在蜜罐里,又天资聪颖,七岁又被立为太子,妥妥的人生赢家有木有。 闵太子一生的起点都是多少人梦寐渴求的终点啊有木有。 唉!只能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然而不管朝廷内外如何想闵太子,那都不关正主的事儿啊。 陆家宁现在被封了太子,自然是要住在象徵太子身份地位的东宫了。 对此,嘉裕帝没觉得有什么,这不废话吗,反正他的归宁殿离永庆宫和东宫都是差不多的距离。倒是庆和皇后是万分不舍。 她一面高兴儿子成了太子,一面又纠结儿子住了东宫,就不能时常看到他了。 所以,最后无奈之下,陆家宁被赶鸭子上架,去安抚他的皇后娘了。 “母后,永庆宫离东宫又不远,以后念完书,阿烛每日都来看你可否。” 庆和皇后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双眼放光,“真的?” 暗道自己又栽了的陆家宁:……… 小人儿无奈的点了点头,庆和皇后得了承诺,高兴了,搂着儿子又亲了一口。 小孩子就是这个年纪最招人爱了,那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身上又总有股奶香味,闻一闻都是心情舒畅啊。 陆家宁木着脸,任由他皇后娘亲亲抱抱,等到他皇后娘亲够了,才逃也似的跑远了。 庆和皇后站在他身后,看着大儿子狼狈的身影快速消失,没忍住噗呲笑出声。 伺候一旁的婢女和嬷嬷想起刚才的情景也是可乐,嬷嬷跟随皇后时日久些,胆子大许多,不由笑道:“娘娘,太子当真是可爱的紧,对娘娘也是孝顺得很啊。” 庆和皇后想想刚才明明小人儿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架不住她一个失落的表情,任由她又亲又抱,想想都暖心的很。 所以嬷嬷提及,庆和皇后也不免露出一个笑容,“阿烛是个孝顺可人的。有他日子都高兴许多。” 旁边的婢女嬷嬷对视一眼,都住了嘴,只当一个忠实的听众,听皇后娘娘分享她与爱子的日常。 也正因为陆家宁的缘故,庆和皇后身心愉悦,身子也是渐渐爽朗,容颜焕发。而原剧情里,这个时候因为庆和皇后生产艰难,产后落了病根,日渐憔悴,嘉裕帝有些厌烦,再加上不是每个小婴儿都有陆家宁这种成人思维,不吵不闹,像个小天使似的。 所以原来的轨迹里,这几年嘉裕帝是慢慢有了花花肠子的,而庆和皇后身体不好,又要照顾儿子,自顾不暇,自然没空去关注嘉裕帝的。就是一步步放纵,才有了后来嘉裕帝四十多岁的高龄还给闵阿烛整个小弟弟出来的荒唐事。 现在因为陆家宁的省心,庆和皇后的后期恢復得当,日子过得舒坦,自然看上去显年轻,而嘉裕帝现在已经快要沦落成一个可耻的儿控,娇妻又在身边,哪还有心思去找其他美人,只恨一天时辰不够花,抛开处理政务和陪皇后的时间,他与可爱的大儿砸相处的时辰,一只手都不够,真是太虐了有木有。
第127页 这不,嘉裕帝处理完今日的政务,连茶都没顾得上喝,就领着福喜往东宫赶了。 一边走,嘉裕帝这个不要脸的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唉!没办法,阿烛就是太粘人了,朕一天不看他,他就要闹腾。也不知道没朕在的时间里,阿烛有没有静下心来把课业做完啊。” 福喜不得不快速低头,掩饰他疯狂抽动的嘴角。 陛下他真是太……自信了…,全天下也就太子能面不改色对上陛下吧。 果然,当皇帝陛下领着人到了东宫,大言不惭的说没了他在,阿烛肯定不会做课业的。 然后他就被疯狂打脸了。 不仅他留下的课业,大儿子做完了,对方甚至还自己加了许多,嘉裕帝捡起一张字帖,内心的悲伤逆流成河。 他当初这个年纪写出来的字根本不能看,然而儿子写的却已经颇有风骨了。 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他这个老人家这么快就要退位让贤了吗。 不,阿烛他只是脑子好使,但是当皇帝的人怎么可以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嘉裕帝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决定要考校儿子的武术练得如何了。 他是不会嫌弃大儿子练武不好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我屮艹芔茻……… 那个武拳武得虎虎生风的绝对不是他儿砸!!! 作为一个深明皇帝小心思的大太监,福喜此刻都没眼看他们陛下惨被打肿的脸了。 第75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四) 老话说得好啊,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个打击承受不来的,如果有, 那就两个。人嘛, 都是虐着虐着就习惯了的╮(‵▽′)╭ 这些年来, 嘉裕帝从最开始的被打击的怀疑人生,之后的麻木, 到最后彻底习惯了。 因为嘉裕帝勐然想明白了,阿烛是他儿子, 不管大儿子有多优秀,都要敬着他这个老子的,咩哈哈哈哈想想就爆爽。 而作为另一个当事人,陆家宁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他只是不想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那般玩闹,所以干脆就读书习武了,哪知道一不小心就给嘉裕帝造成暴击了,他也很无辜的好吗? 而且因为原剧情, 陆家宁一直对嘉裕帝这个花心大萝蔔心存警惕, 基本上,只要嘉裕帝一得空他就去缠着对方, 哪知道嘉裕帝是不找小蜜了, 麻蛋!全给他整么蛾子了。 辛辛苦苦又捱了六年,陆家宁终于长到了十三岁, 这一年嘉裕帝要下江南, 原主一生的转折点也在这里。陆家宁本来想直接掐灭了嘉裕帝下江南的心思, 可是万事宜疏不宜堵,还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来得安心。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陆家宁怀疑原剧情里的落红月可能这个世界的天道宠儿。 因为从他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哈,落红月他喵的挂也开的太大了。 一个县令之女,就因为跟皇帝的一段露水情缘,就笼络住了嘉裕帝的心,是,落红月年轻漂亮,可是玛戈几,难道皇宫里那些乐坊歌姬不够年轻漂亮,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歌善舞。 好吧!退一万步说,那些乐坊歌姬身份不够,可是上京那些大臣家里就没有一个适龄的姑娘,难道那些大臣家里的姑娘还不如一个县令之女。 就算落红月生得倾国倾城,引得嘉裕帝极尽宠爱。还运气极好的跟老皇帝生了个儿子,其实陆家宁严重怀疑那儿子不是老皇帝的rr;_rr; 落红月扮扮可怜,气死了原配,生了儿子夺得嘉裕帝宠爱,就算嘉裕帝对原主有愧,在原主针对落红月之时,暗地里也是护着落红月的,而且哪有那么巧,每次原主欺负落红月都能让嘉裕帝看到。 而且那几年,随着原主残暴不仁的名声传出,镇远侯府也连连出事故,迅速衰败。 没了袁家支持,原主性子又偏激,嘉裕帝不久又死了。原主那段时间几乎跟落红月死磕,当然都没成功就是了。而且诡异的,朝野内外几乎是一边倒的赞扬落红月母子,说原主的不是。特么的就跟被洗脑了似的。 最后闵稔继位,落红月成了史上最年轻漂亮的太后,据说还养了不少面首。 这特么才是真正的逆袭人生。所以与其等落红月后面开挂,打他个措手不及,还不如他从一开始就把人弄到他眼皮子底下来呢,有他看着,至少他的皇后娘不至于被欺负啊。 因此要论谁被上天偏爱,落红月当仁不让。陆家宁不找她找谁。 于是就在这么隐隐的期待中,陆家宁盼阿盼没把嘉裕帝盼到江南,反而给他自己盼来了个老师。 今年的新科状元,冯戚远。 用他皇帝爹的说法就是,冯戚远天资聪颖,身富正义,文武双全bb,反正就是各种好,嘉裕帝特满意他。 但是呢,冯戚远初出茅庐,锋芒太强,所以嘉裕帝为了保护好这颗好苗子,就把人拎来给自己儿砸当老师。 陆家宁:……爹啊!我是你亲生的吗? 皇帝发话了,就算陆家宁现在是太子也得照做。 其实嘉裕帝要保护冯戚远是真,但也没有要拿大儿子当小白鼠的意思,他亲自考校过冯戚远,不管是见识风度都是一等一的,教他儿子,够格了。 而且嘉裕帝还有个小心思没告诉任何人,就是儿砸学习速度太快了,他一个人教起来有点吃力了,不得不找外援啊。
第128页 所以,这日上午,陆家宁□□着书,外面传来通报,说皇帝到了,嗯,他的老师也到了。 新老师很年轻,一身朴素的藏青色交领长袍,头髮也是用髮带工工整整的束好。 新老师长得也好,面如冠玉,温润淡然。 【说得那么文艺干啥,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吗?】 “啪叽”陆家宁手中的毛笔,断了。 系统怂哒哒的安静如鸡了。 陆家宁都懒得搭理蠢系统,抖了抖衣摆,站起来对着嘉裕帝和冯戚远鞠了一躬,恭敬道:“父皇,老师。” 嘉裕帝点点头,然后装模作样的介绍道:“冯戚远,今后就是阿烛的老师了,以后阿烛定要好好尊重老师才行。” “儿臣遵命。” 嘉裕帝又对着冯戚远笑曰:“以后麻烦先生了。” 冯戚远不卑不亢的拱手,“臣定当竭尽全力。” 一对师生就算见过面了。至于你说拜师礼,咱就省了吧,毕竟陆家宁可不是一般人。 当然如果以后陆家宁当皇帝了,冯戚远仍然还有“货”可教,那时候封其为帝师,再补个壮大的礼师仪式不迟。 眼下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所以冯戚远也没拿乔,当天就上手开始教了。 最开始,冯戚远为了活络气氛,都是讲一些各地风俗,但是最后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歪了。 陆家宁歪着头问他新先生:“先生可听过有教无类?” 冯戚远含笑点头。 陆家宁再问,“敢问先生对有教无类是何种看法?” 这次冯戚远没有急着回答,反而踱步想了想,然后才道:“所谓有教无类,时人是分为两种理解的。” “第一种,是说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受到教育。” 陆家宁点点头,“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是指人原本是“有类”的。比如有的智,有的愚;有的贤,有的不肖。但通过教育,却可以消除这些差别,“有教则无类”,可见“有教无类”是教育的结果,不是前提。因此大多数读书人更认可的也是第二种说法。” “不错。”陆家宁微微颔首,继续问道:“可是普天之下,读书人却很少。敢问先生这是何故?” 冯戚远低头想了想,总算弄明白小太子的意思了,心中也不得不佩服小太子的玲珑心思。 “时下大多数读书人认可的有教无类都是“有教则无类”的结果,并非前提,所以那些读书人只会教他们认可的人,而那些贫农,基层百姓则更加被排斥。上层人士抱团,势力渐大,危急皇权。而底层人士没有受过教育,愚昧无知,极易受其蛊惑,长久以往于国百害而无一利。” “那再问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这次包括嘉裕帝都好奇的看向了冯戚远。 冯戚远苦笑,暗道小太子还真是给了他好大一个下马威啊。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陛下,太子,恕微臣直言,所谓有教无类是前提还是结果都不重要。世家把权,百姓不得不依附世家,从而更加巩固了世家的势力,所以与其说怎么让底层百姓受教育,不如怎么瓦解世家的权利比较快捷。” 陆家宁闻言,无奈的耸耸肩,“所以啊!你有法子瓦解世家权利吗?” 冯戚远:………我艹,他么的搞半天,陷阱在这儿呢。 嘉裕帝也恍然大悟,而后惊诧不已的看向他大儿砸,怎么办,儿砸每天都在制造惊喜啊。 #我的儿砸不可能辣么聪明# #天生利智难自弃# 嘉裕帝心中的小人疯狂给大儿砸加油鼓劲。 好样的,儿砸,干—翻那个小先生,让他见识一下皇室子弟的厉害。 冯戚远现在才叫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他若是不给小太子出主意,好嘛!你个先生居然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出,还有什么本事来教太子。 他若是答出了,那太好了,几乎世家都被他得罪光了。 所以这不仅是考验他的能力,更是逼着他站队啊。 好吧!虽然他最开始就打算跟着皇帝干的rr;_rr; 但是自愿和被逼迫可是两回事。 眼下形式不利,冯戚远想都没想就服软了。 拱手间,冯戚远抬头瞥了一眼陆家宁,嘴角微勾,小太子,今日这笔帐,咱们之后的日子里好好算:-) 第76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五) “在下知道太子殿下天赋过人, 可是古人有言,生而有智,需更得勤勉, 所以这五十大张的字帖, 太子殿下定是能完成的对吧。”冯戚远眉眼含笑,生得温润极了,但看在陆家宁眼中,恨不得把这小子拎出去揍一顿。 无奈眼前这人是他亲口承认的师傅,师傅有命,学生不得不从。 陆家宁只得不甘不愿的提起毛笔安安分分在书桌前练字了。 下笔间, 陆家宁神色纠结了一瞬,话说最开始不是他掌握了主动权吗, 咋的到后来变成他被冯戚远压着整了? 原来那日,陆家宁逼迫冯戚远站队, 让对方拿出一个对付世家的可行法子。 冯戚远的确是老实回答了, 而且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当初闵阿烛他爷爷还没造反之前,朝廷动盪,至少一半都是世家惹得祸,可惜到现在却全由前皇帝背了锅。
第129页 也难怪老话常说,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所以哪怕后来闵爷爷造反成功,也不得不仰仗了世家的力, 后来大豫初立, 事务繁多, 闵爷爷身体又不好,没多久就去了,把一个烂摊子丢给闵阿烛他爹,好在嘉裕帝还算争气,内软外硬,总算把大豫朝给拉拔了起来,可惜当嘉裕帝腾出手来时,那些世家大族也早已恢復了元气,甚至还有欣欣向荣之势。 嘉裕帝就怕哪一天他们也会走上前朝皇帝的老路,所以内心里还是紧绷着一根弦,这些年来发展自己的势力,与世家斗智斗勇,无奈双方实力相差无几,也只落了个微妙的平衡。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身为一个地道的农家子弟,冯戚远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简直就像黑夜里的一个大火把,嘉裕帝眼瞎才注意不到他。 但是陆家宁能迅速让冯戚远表明立场,还是让嘉裕帝又惊又喜。 当时冯戚远并没有长篇大论,只说了几句,世家散,必分权,抑兼併。 说白了,就是加大世家内部矛盾,然后还地于民,还有广开恩科。 这三样说来简单,但真要实行,却是千难万难,索性陆家宁现在还小,嘉裕帝也正值壮年,他们还有时间。 明明一切都按照陆家宁计划好的走,后来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般一面倒的情况的? 陆家宁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眼下还是先完成师傅布置的课业好了。 身姿挺拔的少年端正坐在桌案前,执笔练字,愣是从正午高悬写到夕阳西下。 待到最后一笔落下,陆家宁不雅的甩了甩手,麻蛋,手好酸哪。 “太子可是累了?”不知何时,冯戚远走了过来,笑眯眯问道。 陆家宁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了,面上倒是装的淡定,“师傅用心教导学生,学生不敢喊累。” 冯戚远抿唇笑笑,这不敢和不会之间,意思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小太子人小气性倒大呢。 冯戚远不动声色的拿起一张字帖观看,“不错,娟秀,清新飘逸,无乖无戾,与殿下的气质挺契合的。” 陆家宁闻言,不喜反忧,古人常言,见字如见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管他面上装的再像,再冷漠,他骨子里并没有帝王那种杀伐决断,冷漠无情的。 对此,冯戚远心中没有多少诧异,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他还以为他看走眼了呢。 冯戚远心情颇好的朝太子告辞,回家了。 留下陆家宁在原地,神色未明。 第二日,冯戚远照旧前来,陆家宁识趣的把书本放好,哪知道冯戚远走了过来,竟然胆大妄为的拉着他的手往外面走去。 陆家宁皱眉呵斥:“冯戚远,你放肆!!!”说罢就要挣开,周围的宫人也过来帮忙。却被冯戚远勒令退下,“在下今日要带太子殿下去体验民生,也是教学一部分,尔等也要阻拦?” “这………”几个宫人面面相觑,苦着脸看向他们的主子。 陆家宁没有为难宫人的意思,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了,然后招来身旁的小厮,让人去找辆舒适的马车。 就这样,冯戚远在嘉裕帝不知情的情况下,拐带着对方的儿子出门了。 他们去的地方都是近郊的农场。 眼下正值酷暑,田地间只看得到三三两两个农人。 虽然盛夏酷热,但是看在田地里长势颇好的庄稼,陆家宁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他没有吃过苦,却不代表他不知人间疾苦。 尽管史书中都是寥寥几笔,也足够人描绘其惨烈的景象。 所以更能衬托出眼下太平光景的难得。 冯戚远瞥见身旁人眼中的愉悦,会心一笑。 “太子殿下可否赏脸,随微臣一同下车走走。”虽是询问,但冯戚远却已经把手都伸出来了。 陆家宁撇撇嘴还是“赏脸”下车了。 之前在皇宫里待了十多年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走出来,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多广阔。 冯戚远观其行,趁机教导:“太子殿下可觉得在这里看天空与在宫里看天空有何区别?” 陆家宁轻飘飘觑他一眼,抿嘴低声道:“先生想说什么就说吧,左右这里又没有外人。” 冯戚远被点破也不见尴尬,微微一笑,“太子尚年幼,在宫中待些日子无妨,可是天大地大,殿下若是一生都困在城墙下,眼睛所见,耳中所闻都是别人转述,未免有些失真。” 陆家宁如何不懂这道理,只是有些事情真不是你想咋的就咋的,这师傅有时候未免太过天真。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家宁都静默不语,一个人兀自走着。 “殿下小心!”陆家宁身子突然歪斜,多亏了冯戚远及时伸手将他拦腰扶住。 剎那间,陆家宁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唿啸而出,可惜转瞬即逝。 再回神,冯戚远已经恭恭敬敬的在离他有一尺远的土路上站好。 “殿下没事吧?” 陆家宁摇摇头,低头去看,原来他刚刚是踩着小石头了,他正要抬脚将石头踹开,却被冯戚远出声制止了。 “殿下且慢。”在陆家宁疑惑的视线中,冯戚远竟然蹲下身子扯了一把陆家宁脚边的“杂草。”
第130页 “这是什么?” 冯戚远捏住“杂草”看了看,温声解释道:“此物名为五行草(马齿苋)。” “五行草食之可利水消肿,清热解毒、祛湿止带功效,适用于湿热下注、口渴口苦、舌红苔黄、脉滑者,亦可用于湿热泄泻、痢疾等。还可清热解毒、止泻痢、除肠垢、益气补虚功效,适用于治疗久痢。” 陆家宁面带讶色,“这么厉害,为何……” “为何长在田边无人采?”冯戚远顿了一下,“殿下有所不知,五行草生长迅速是其一,其二,五行草虽然有效用,但是味酸,一般男子都受不了,而且食之,会口馋,农家人一年到头都沾不上什么荤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很少有人采这个食用的。” 听了冯戚远一番话,陆家宁反而生出些兴趣,他冲着选出侯着的宫人唤道:“去给本宫准备厨具。” 冯戚远就在其身后,跟着难得孩子心性的小太子採集五行草。两人,一个少年,一个青年,没一会儿就採集了一大篮筐的五行草。 为了配合小太子,冯戚远撸起袖子,亲自动手给陆家宁示范。 点火,烧水,洗菜,然后趁着水开,冯戚远利落的把五行草焯水再用筷子夹起来,拌上一点香油,些许盐,一道简单的拌菜就出来了。 陆家宁看的稀奇,待冯戚远做好,急不可耐的用筷子夹了一嘴尝鲜。 “唔……”陆家宁闭紧了嘴巴,神色纠结。 冯戚远见了暗暗发笑,却故作不知小太子为何这样,还一个劲儿追问:“殿下觉得如何?” 陆家宁眼一闭,狠狠心全数吞了下去,一言难尽脸:“物是好物,就是…”味道太酸爽了。 可惜陆家宁还没说完就被欣喜非常的冯戚远打断道:“殿下也认为这是好物吧,待回宫,微臣再给殿下做一道五行草馅的角子。” 陆家宁闻言,勐的抬头瞪着冯戚远,悲伤的发现对方不是说笑。那他……… 不要啊!他真的不喜欢吃草啊!!! 陆家宁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却不知江南淮河县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淮河县县令之女因为不满嫡母所指亲事竟然悲愤跳下了闽息河,生死不明。 跳入河中的落红月却没像众人所想一般甘愿赴死。 没人知道县令家的二小姐其实精通水性。 这一切还要谢谢她那个好嫡母,从小把她养在村子里,等她十岁了才接回去。十年艰苦生活教会她怎么更好的生存。而凫水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再加上她提前动了点手脚,所以逃出生天,轻而易举。 第77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六) 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不知不觉, 春来冬去, 两个春秋又没了。 “阿烛啊, 近来你学习得怎么样了?”嘉裕帝偷偷伸出爪爪摸着爱子的软发,面上一本正经的问道。 陆家宁低着头想了想, 回道:“儿臣一切都好。嗯, 师傅也教得好。”下意识的,陆家宁就帮着那人说了几句好话。 嘉裕帝收回手摸着鬍鬚, 满意的点点头。 看吧!他的眼光就是辣么好,就连儿砸都贊同了。 嘉裕帝随后又问了一点其他琐事,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说起正事:“阿烛啊!你如今也是半大少年了,今年的秋猎可愿随父皇一同去。” 陆家宁想了想自己现在的马上功夫,虽然不是太好,但秋猎应该不会丢人,所以很快点头同意了, 不过他还有个附加条件,“父皇, 微臣听闻师傅也是文武双全,不如这次秋猎把师傅也带上。” “这……”嘉裕帝有些犹疑。 陆家宁见他父皇已经动摇, 干脆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父皇, 现在世家坐大, 皇权已遭威胁, 父皇更需要可用之才为父皇效力,当初父皇让师傅来教我,不是也说过是为了另类的保护师傅吗?现在两年过去,师傅锋芒内敛,儿子也学到不少东西,也该是让师傅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了。” 嘉裕帝这次没急着反驳,他背着双手在屋里来回踱步。 突然他停下脚步,回头问儿砸:“那阿烛觉得,父皇该给冯戚远一个什么职位。” 陆家宁站立如松,沉吟道:“让他进吏部。” “这……”嘉裕帝这次犹豫都快写在脸上了,“阿烛啊!你还小,不懂得官场险恶,吏部尤其更甚,冯戚远……” “我知道的,父皇,我都懂。”陆家宁认真的看着嘉裕帝,缓声道:“父皇,冯戚远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他不是青竹,一折就断,相反他很有韧性。父皇,给冯戚远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也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的选择没有错。” “阿烛…”嘉裕帝目光复杂的看向大儿子,这个曾经软绵绵的幼童不知何时已经长得这般出色了,难道他还要一直遮住阿烛的光芒吗? 嘉裕帝倏地笑了,慢慢走过来,抬手搭住了大儿子的肩膀,释然一笑,“好,都听我们阿烛的。” 陆家宁也笑了,笑得羞涩腼腆。 第二日,圣旨赐下,冯戚远毫不意外的接受了旨意,收拾了东西,去吏部走马上任。
第131页 因为是空降兵,所以冯戚远只封了一个小小的典使。 但是这也足够了。冯戚远站在吏部大门外,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从前他只是想要过得好一点,所以想要往上爬,但是现在他的心中藏下了一个不该藏的人,所以不得不拼了命的往上挤。 冯戚远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人的影子,矜傲的,可爱的,认真的,冷冰冰的全都是那人。 过往十八年(不算当太子师的两年),他受尽了人间苦楚,不知何为温暖,所以习惯了伪装,骗人骗己,却不知不觉间让人轻而易举闯进了心房。 那人对他没有什么嘘寒问暖,更没有什么百依百顺,甚至还有些小任性,但就是这副真实的样子,跌跌撞撞的闯进了他心里。 可惜那人太好,而他… 冯戚远抬手摸了摸外表与旁人无异的左耳,素来温润似水的眼睛里第一次闪现与以往不同的狠厉阴毒。 他从小就知道他不是个良善的,否则怎么可能在那种环境里走出来。那些害了他的人,他早就解决了。 只是仇报了,有些伤害却终究没有办法消除。 冯戚远轻轻摩挲了左耳,然后放下手,噙着笑大步流星走进了吏部大门。 ~~~~ 日升日落,转眼冯戚远进吏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而秋猎的时间也到了。 本来冯戚远这么个典使是绝对没有机会去参加秋猎的,但谁让人家还是教导过太子的先生呢。 所以在一干达官显贵子弟之间,冯戚远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小典使看着别提多违和了好吗。 无奈,谁让人家有大腿可抱呢。 “太子殿下。”说话间,陆家宁骑马行了过来众人纷纷抱拳唤道。 陆家宁矜持的抬了抬下巴,马鞭一扬,指着冯戚远这个芝麻小官,淡声道:“先生,接下来跟着本宫罢。” 冯戚远眉眼弯弯,谦恭一礼:“下官不胜荣幸。”语毕这傢伙就跟着太子走了。 “不—要—脸”几个世家子弟看着冯戚远远去的身影,恨恨骂道。 “没错,君子立于世,当坦坦荡荡,怎可趋炎附势。” “史兄说的对,我们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冯戚远,否则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我们身边凑了。” “那墨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这样,到时候我们bb………” “桀桀……到时候,冯戚远绝对死定了。” 陆家宁不知道有人在算计他的前任师傅了。 刚刚嘉裕帝带头射了一只鹿以后,其他人就开始行动了。 陆家宁领着冯戚远一马当先的沖了出去。 期间他们看到过不少猎物,但是每次不是猎物太小就是怀了崽的母兽,所以理所当然的,陆家宁两手空空。 刚开始如果说陆家宁还没有感觉,但是连着好几次都是这种情况,陆家宁就开始犯疑了。 “系统,你帮我查查是不是我周围有什么?” 系统高贵冷艷睥睨渣主人一眼,冷哼道【能有什么呀,主人你想多了。】 陆家宁:…………系统,我错了,我不该又禁你言,我以后都不会了,你信我。 【信你#&?*&】 “统统,骂人是不对的。” 【陆家宁,你给我古文啊!!!】 陆家宁眯了眯眼,语气鬼魅又危险:“统统,你刚刚说什么,嗯?” 【~(_ )】 陆家宁轻笑两声,大慈大悲的放过了它,“现在给我说说是个什么情况吧。” 系统不甘不愿的吐出几个字【功德金光,真龙之气。】 这样啊!陆家宁摩挲了手指,眉目舒展。 重新投入打猎前,陆家宁终于好心的把系统的禁言给解除了。 或许是出于愧疚心理,这一次,系统的禁言功能,陆家宁採取了定时制,五年之内,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再禁系统的言。 系统对于事关本身的事极为关注,所以当它看到那个定时功能时,总算破涕为笑了。 哼!算渣主人还有点良心。 一人一统的关系总算又恢復到了零点以上。 只是凭着陆家宁身上的功德金光和真龙之气,他们接下来是别想打到什么猎物了。 因此,陆家宁只留下了冯戚远,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 林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陆家宁驱马与冯戚远并行。 良久,陆家宁突然出声:“你瘦了些许,吏部的人为难你了。”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冯戚远浅笑:“殿下说笑了。” 陆家宁抿抿唇,心里复杂,这样的冯戚远让他心疼。 【主人,你说他会是我们要找的另一个主人吗?】 陆家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个世界因为真龙之气的缘故,他重新投胎,以至于好多能力都使用不了。 所以,眼下他无法肯定冯戚远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但是……陆家宁想了想前几世的经歷,嘴角微翘,不能确定又如何,经过好几世的证明,他不会反感,甚至相处时令他感到愉悦的除了那人也无其他人了。
第132页 所以眼下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最初得知那人魂飞魄散的时候都熬了过来,现在一步步变好了,难道他还等不了了吗。 系统曾说,灵魂不全,那人每一世都会有残缺。 上上个世界那人是天生体弱,后来还被设计成了瘫痪。上个世界,那人又天生眼盲,不知道这一世那人可否能有一个健全的身子,如此才不枉费,他每一世都把夺取的气运转化成能量,度化到那人的魂体之上。 “殿下。”啊?突然的唿唤把陆家宁拉回了现实。 他偏头看着冯戚远,问:“先生有何事?” 冯戚远面色凝重:“殿下,微臣觉得此地有些异常。” 冯戚远不说,陆家宁还不觉得,眼下他看着周围安静的树林,脸色也不由沉重了起来。 【主人,好奇怪啊!这周围竟然没有活物了啊。】 听了系统的检测,陆家宁眉头紧皱,他下意识驱马挡在冯戚远身前。 “殿下?”冯戚远脸上的讶色怎么也止不住。 陆家宁食指抵唇。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突然系统在他脑海里发了疯似的尖叫【主人快跑!!!向北,快。】 第78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七) “吼~~吼~~”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由远及近。 陆家宁仓促一回头只捕捉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先生, 快, 跟我走。”陆家宁对着冯戚远坐下的马屁股就是一鞭子,然后又扯了对方坐骑的缰绳, 总算在第一时刻拖着人跑开了。 可是没多久, 身后的黑影就追上了。 【哇啊啊啊!我的妈呀, 熊, 好大好大的大黑熊啊。】 陆家宁正在逃命呢,被系统叫的头疼,几乎是下意识又想给系统禁言了,好在他及时想起他设了定时功能, 所以只能臭着一张脸,领着冯戚远在林中狂奔。 突然,陆家宁坐下的马匹嘶鸣一声,他回头一看, 马屁股上有一个清晰的抓痕, 而黑熊几乎与他只有一米之隔。 陆家宁暗衬这样不是办法, 于是足尖一点,利落的翻身下马。 林中树多,所以他们还不如下马奔跑来的快些。 冯戚远也不傻,几乎在陆家宁一动他也跟着动了。 两个人搀扶着向着密林深处跑去。 然而那大黑熊不知为何却一直跟着他们。 陆家宁眼眸一暗,正欲做些什么,就被系统阻止了【主人你千万别冲动啊, 那头大黑熊被人下了药, 武力值成倍增长的, 你现在对上去就是去送菜啊。】 【咦?】 “怎么了?” 【主人,你跟冯戚远分开跑试试。】 陆家宁脸色突然一沉,系统吓得缩了缩脖子,还是硬撑着说【就一会儿,我确定点事情。】 陆家宁闷不吭声,好半晌还是同意了。 令人意外的事情出现了,那头大黑熊仿若认定了冯戚远一般,对跑开的陆家宁视而不见。 而奔跑中的冯戚远看见原本与他一起逃命的“同伴”突然丢下他跑开,一时只觉得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寒到脚。 可惜陆家宁此刻完全没有关注到这点,因为系统告诉他,黑熊仿佛认定了冯戚远一般。动物不像人,他们都是通过味道来辨认。 如果真去系统所说…… “告诉我,附近哪有水源?” 【等等喔!我看看,啊,我找到了,主人向你现在方向的西北边跑,过去一里左右就有一个水潭。】 于是,还在孤苦寂寞心痛的冯戚远就被陆家宁拖着一路向西北狂奔。 果然没多久,他们就见到了一个水潭。 “系统,给我们做上保护措施。”尔后毫不犹豫的拖着冯戚远跳了下去。 黑熊紧跟其后,却在水潭处周围没了“恶人”的气味,气的直怒吼。 水下,陆家宁为了以防万一,憋着气,脱冯戚远身上的衣服。 惊的冯戚远嘴里直冒泡泡,陆家宁见势,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黑熊。 冯戚远何其聪明,当即就明了,脸色阴沉沉的,在水下看起来格外可怖。 陆家宁一门心思都在怎么脱掉冯戚远衣服上,没仔细关注对方神情。 几息后,陆家宁把带了冯戚远味道的衣服从水下用力向上远远抛了出去,再静静等候了几分钟。 直到外面没了动静,他才拉着冯戚远冒头,然而……… “先生,先生你怎么样了?先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冯戚远脸色惨白,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陆家宁大急,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忙把冯戚远拖上岸,然后又是挤压胸口,又是人工唿吸。 “为什么?为什么都没有效?”形容狼狈的太子殿下,带着哭腔吼道。 系统有些怯怯【主人,冯戚远他魔障了。】 “什么?”陆家宁呆呆的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疑惑。 【嗯,怎么说呢,就是冯戚远大概有心魔,然后这心魔又与水有关,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还有…】 陆家宁此刻烦躁得不行,呵斥道:“还有什么,快说。” 【还有冯戚远的左耳貌似废了。据我检测,他应该不是天生耳聋,而是后天高烧之类的疾病导致了他的左耳失鸣,综合以上因素,我怀疑冯戚远以前可能落过水,然后发了高烧,坏了耳朵,所以水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
第133页 陆家宁闻言,眼泪差点止不住流出来,他强压下复杂的情绪,问:“你有办法救他。” 系统哼哼两声,不甘不愿的【他身体上的病好治,心里的创伤难医。】 “少磨叽,拿药来,嗯……,再给我一套衣服。” 【知道了,知道了,坏主人,见色忘统。】没一会儿,空中突然冒出一套衣服,一板退烧药和一瓶温水。 陆家宁满意的拿过,对着系统低声道了句谢,就给冯戚远餵药了。 然而正如系统所说,冯戚远身体上的伤容易医治,心里的创伤却没法好。 他看着怀中人紧闭的眉眼,心也随着对方紧皱的眉头拧到了一起。可惜他现在这副身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否则…… 陆家宁抬头看了看天空,犹疑一会儿便咬咬牙,直接灵魂脱体。 他的魂体立于空中,手指翻飞,随着一个个手诀,源源不断的气运之力向着冯戚远输送,陆家宁这般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了此方天道。 天空中迅速聚集了大批乌云,层层闪电若隐若现,系统更是在陆家宁的脑海里闹开了花。 【主人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快住手,快住手啊。你根本就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如果救错了呢,多亏啊是不是?】 陆家宁轻轻一笑,眉眼温柔:“我确定了,就在刚才,我确定了冯戚远就是我要找的人。” 【………】系统彻底没声了,它看着天空上的雷云,数据一颤一颤的,它还带着几分侥倖道【主人,可以了,我们收手吧,不然天打雷噼………啊啊啊啊………】…好痛啊啊啊啊…… 陆家宁也不由闷哼一声,巨大的电流差点没电的他魂体抽抽。可是低头看了一眼似醒非醒的冯戚远,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硬撑着继续给那人治疗。 反正救一次是救,彻底医治那人还是救,那就干脆被雷噼个痛快好了。 刚刚接收到主人意识的系统【…………】 统生无望矣。 ~~~ 冯戚远再醒来时,他只觉得心里松松的,软软的,就连唿吸一口空气,都比以往舒坦了不知多少。 更神奇的是,他的左耳似乎,好像也能听见东西了。 冯戚远大喜过望,他欲坐起来,原本趴在他腰间的人就翻倒下去。 “阿烛!!”冯戚远顾不得什么君臣之别,他忙把人搂入怀中,探了探对方鼻息,还好,还活着。 可是,阿烛怎么会弄成现在这副样子,衣衫破烂,嘴角溢血,还有他的左耳为什么突然就好了,衣服也换了一套。 冯戚远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明白这一切肯定与阿烛有关,而且看样子,阿烛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冯戚远眨了眨眼,想要把多余的泪水眨回去,可惜徒劳无功。 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陆家宁脸上。 从他娘死后,他就再也没有留过一滴泪,可是今日面对一个对你掏心掏肺好的人,再坚固的心防也崩塌了。 他用力抱着陆家宁,口中一遍遍唿唤道: “阿烛,阿烛,阿烛…” 唿唤间,怀中人的袖子里突然滚出一个东西。 冯戚远拿起来一看,眸中一喜。 正在四处搜寻太子爷下落的侍卫们看到天空的信号,只觉得听到了靡靡之音,活似救赎一般。 但是当众人赶到的时候,却恨不得自戳双目。 当朝太子生死不明躺在一个男人怀里,他们只觉得天都塌了。 大豫朝只有一个太子,也只有一个皇子,如果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 侍卫们内心战战,几个人向前,想要接过太子殿下,却被冯戚远阻止了。 他没有过多的反抗,只是淡声道:“太子殿下身受重伤,还需要专门的太医来照顾。”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在原地等待,也不敢带着阿烛寻找生路的原因。 他害怕途中出了意外,那他就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所幸其他人还算明理,思索一番留下大半部分人守着,其余人回去通知嘉裕帝。 嘉裕帝闻讯匆匆赶来,看到大儿子就那么生死不知的躺在冯戚远怀里,差点没惊的背过气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阿烛找太医。”嘉裕帝对着身边的人怒吼道,自己则是踉跄着跑过去,要从冯戚远怀里夺过自己的儿子。 冯戚远看着嘉裕帝,沉默良久,还是松了手,于公,嘉裕帝是天子,于私,嘉裕帝是阿烛的父亲,无论哪一样,他都没有资格阻止对方把人带走。 但是他和阿烛受到的灾难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冯戚远深吸一口气,慢慢扶着腿站起来,对着嘉裕帝拱手,道:“启禀皇上,太子和微臣变成如今这样,是有人故意谋杀。” !!! 冯戚远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陡然凝重,谋杀冯戚远是小事,可若是牵扯上了太子殿下,那可是谋杀未来储君,说的夸张点,那与谋朝篡位也差不离了。 嘉裕帝脸色铁青,他扶着大儿子,怒火滔天的吩咐道:“查!不管花费什么代价都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亲卫们领命道。 嘉裕帝带着人离开了这个树林,但是冯戚远却留下了。
第134页 他还要去找证据。 不管这件事最开始是不是只针对他,但是如今阿烛被牵连进来是事实,既然某些人手伸得太长,就别怪他扯虎皮狐假虎威了。 第79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八) 冯戚远沿着他们之前被追的线路倒回去找, 其中有看到他自己衣服的碎片, 冯戚远猜测可能是那头黑熊泄愤所为。 不过也更加证明他的路线没错。 这样一路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冯戚远猜测这可能就是那头大黑熊的住所。 他躲在暗处,稍微后退就有一颗大树, 方便爬树逃跑,然后捏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向洞里丢进去。 没有异样,冯戚远仍不放心,继续扔石头, 直到扔了四五块,他才谨慎的向洞里走去。 熊窝里勉强算得上干净, 至少他举着火摺子能看清东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现在他的五官都特别敏锐,他不仅在洞中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还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里怎么会有血腥味呢?”冯戚远虽不得其解, 但是接下来他更认真探查。 大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在一个逼厩的窄缝里找到一小块碎步。 冯戚远小心翼翼的把碎步捡起来, 瞳孔勐缩。那不是他放在吏部办公的书袋布料吗?怎么会在这里。 电光火石间,之前种种都在他脑海里重现。 “呵~~”冯戚远突兀的笑了,难怪他之前怎么想不通啊。 正常人的确是理解不了脑残的思路的。 他是怎么也没料到那几个人胆子有这么大, 脑子有这么蠢。 的确那黑熊是认准了他的气味, 可是他当时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跟着太子走了, 那些人就不怕一个不小心误伤了太子吗? 还是说那些人本就是有这个打算, 让他背锅, 趁机也除了阿烛。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冯戚远就止不住的想要发狂,内心深处叫嚣着破坏。 好不容易克制住这种冲动,冯戚远冷静下来,细细思索。 这些年下来,虽然阿烛锋芒内敛,一直都是隐在嘉裕帝身后。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怕是阿烛的某些想法还是让一些人知道并且狗急跳墙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情就要好好想想了。 阿烛现在羽翼未丰,而他在朝中也没什么分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说来说去还是他太弱,如果他手握重权,阿烛又怎么会遭遇这种腌臜事。 冯戚远捏紧了手中的碎布,良久他才睁开眼。不疾不徐的把他怀里的属于阿烛的手帕撕扯下来一条,然后放进去。 他在赌,赌阿烛在嘉裕帝心中的分量。 ~~~~ 上京某个繁华的府邸,一间房屋灯火通明。 “史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太子殿下他,太子殿下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乃至我们背后的整个家族都要受牵连的啊。”一个穿着宝蓝色衣袍的公子哥急道。 被称为“史兄”的公子哥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其他人见状急了,“史兄你别不吭声啊!当初是你提议我们才去做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史兄想要独善其身,也别怪我们,哼。” “史兄”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回道:“怎么会?大家都是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这还差不多。” “就是,这才像个样子。”几人纷纷附和道。 唯有被称为“史兄”的人眼睛像淬了毒一样。 冯戚远,为什么你每次都那么好运。 其实史连杰原本与冯戚远是没什么冤雠的,如果说他们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科举考试了。 因为每一次考试,无论是院试,乡试,会试等等,冯戚远都压了史连杰一头,每次都是如此,史连杰被逼着做了万年老二。 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冯戚远青云直上做了太子师,嫉妒的火苗就这般彻底熊熊燃烧了。 当初林中之事的确是他提议的,但他从始至终针对的都是冯戚远。 他们先诱计使母熊出洞,是的母熊,他们特意挑选的,然后趁机把僕人刚从吏部带回来的书袋扔进了洞中,再由其他几个下人身上抹了刺激性药物进入洞中虐杀了小熊。 那些刺激性药物掩盖了那几个下人身上的气味,同时在母熊回来时还刺激了对方。 崽子被害,母熊又闻到了属于冯戚远的味道,又被药物一激,凶性大发。 发了狂的母熊对上冯戚远和太子,鑑于古人固定思维,在史连杰设想中,冯戚远该以身作饵引开母熊,太子就会平安无事,而认定了冯戚远味道的母熊也只会追着冯戚远跑,到时候冯戚远惨死熊口,说不得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而因为冯戚远的关系,太子涉险,好一点儿太子会对冯戚远感激不已,坏一点可能会因此迁怒冯戚远也说不定。 反正最后冯戚远都不可能活。 而母熊追击了“兇手”之后,他们再进去把小熊尸体捡走,顺便毁灭证据。只不过史连杰不知道小熊贪玩,撕咬了书袋,留下了一点儿书袋碎布。 而他们更是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陆家宁宁愿不管自身安危也要救冯戚远,这也才有了后来太子遇险一事。
第135页 但即使这样,这件事也未到死路,本来这事如果操作得当,他们还可以反咬冯戚远一口,毕竟哪有主子受了伤,臣子却好端端的。 却不想冯戚远这厮这么不要脸,竟然空口白牙,颠倒黑白,张嘴就说有人故意谋害太子。 谋害储君,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 冯戚远他怎么敢,怎么可以。 史连杰深吸了好几口气,暗恨自己失算了,没有看透冯戚远人面兽心的本质。 落得了如今这么个局面,让他进退两难。 史连杰闭上眼沉吟良久,也没想出一个好法子,无奈之下,只好去找他的舅舅了。 想到就做,史连杰当即起身跟同伴打了声招唿就出了门。 可是当他马不停蹄的赶往和府时,却被告知和大人不在家。 史连杰激怒,“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史家嫡幼子,和大人的亲外甥,还不快放我进去。” 几个门卫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咬咬牙又重新进去通报了一次,等那人回来,史连杰终于被迎了进去。 这个时候和府里也走出一个身披黑衣的人,对方头上盖着黑纱,他看不真切。 若是以往,冯戚远肯定会上前盘问,但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迫不及待的进了府。 史连杰一见到他舅舅,“嘭”的一声就跪下了。 和誉吓了一跳,忙把人扶起来,“连杰你这是做什么?” 史连杰狠狠心,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招了。 “混帐!”和誉大怒,气急之下反手给了史连杰一巴掌,直喘粗气,“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那是当朝太子,皇上唯一的儿子,你怎么敢把那等贵人也算计进去,你的脑子都是被狗啃了吗?” 史连杰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膝行至和誉身前,哭道:“舅舅,我错了,舅舅你帮帮连杰好不好。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只是看不惯冯戚远那小子狗仗人势,他一个泥腿子凭什么爬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舅舅,外甥就是气不过啊。而且你不是说这几年圣上和太子都欲除了世家嘛,冯戚远那小子站他们那一边,我动了对方,不也是为了给家里出一口恶气吗,顺便还可以敲打敲打太子,哪知道,哪知道…” “哪知道,哪知道冯戚远没事,太子殿下反而重伤是不是。”和誉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他虎声虎气的吼道:“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祈祷你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否则你就自裁谢罪吧。” “舅舅不要,不要放弃连杰啊舅舅,连杰实在没了法子,可恨那冯戚远心思阴毒,竟然空口白牙,捏造事实,两张嘴皮子一碰,就变成有人故意谋害太子了,他也知道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官,没人替他做主,所以…” “啪”的一声响,终止了史连杰的滔滔不绝。 和誉实在看不下去蠢外甥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想着解决之法,反而还在跟他玩心眼儿,忍不住对着人动了手。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混帐玩意儿是这么个德性呢? 史连杰看着和誉寒霜戚戚的脸,忍不住落泪,“舅舅,你是我的亲舅舅啊,母亲逝世时曾叮嘱我,让我听舅舅的话,这世间只有舅舅与我最亲了,如果舅舅再不管我,连杰真的没有活路了啊。舅舅,舅舅…” 和誉最终还是心软了,没办法,谁让连杰的生母,他的姐姐生前对他是真好不过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债啊。 和誉低头瞅着涕泗横流的外甥,无力的嘆了口气,他能怎么办啊?帮呗。 第80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九) 太子重伤一事, 牵连甚广,帝后更是盛怒。 镇远侯身为太子外祖父, 毫不犹豫的自荐查出真兇。 但不知嘉裕帝如何想法,此事最后竟然交由了大理寺卿,而冯戚远从旁协助。 嘉裕帝此言一出,朝中百官议论纷纷。大理寺卿主察没有问题,可冯戚远不过小小一个典使如何有资格。 和誉立于人群中, 静静听着其他人讨论。等时候差不多了, 他才出列, 拱手禀道:“皇上, 此事臣认为不妥。” “和大人所言甚是,还请皇上三思。” “臣也附议, 那冯戚远一个芝麻小官, 如何有资格参与这等大案。”越来越多的官员提出反对, 嘉裕帝冷眼看着这些人, 面色辨不出喜怒。 突然,大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太子殿下驾到。” 众官员只见殿门缓缓走进几个小太监, 抬着一柄简易的座椅, 太子殿下一脸苍白的半靠其上。 嘉裕帝见此也绷不住神色,急忙走下去,“吾儿, 你还重伤, 如何过来了。” 陆家宁冷眼打量了那些大官一眼, 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儿臣若是再不来, 怕是儿臣的先生都要被人贬进泥里去了。”话落,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看的嘉裕帝心疼不已,他上前两步轻轻拍扶着儿子的背,忍不住责怪:“阿烛还信不过父皇。” 陆家宁勉强笑笑,艰难的扶着嘉裕帝从坐椅上下来,每多做一个动作,他额头的冷汗都多一些。 嘉裕帝急得不行,“来人哪,去给……” “父皇不急,”陆家宁抬手制止了嘉裕帝的命令,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昂首挺胸,声音虚弱却难得很有气势,他环视着众人,居高临下:“冯典使没有资格插手此案,那冯太师有没有资格?”
第136页 “殿下不可!”有官员忍不住了,大唿。 “殿下,那冯戚远不过一个泥腿子出身,如果配得上太师之称。”他们都是千辛万苦才爬到今天这位置,凭什么冯戚远可以年纪轻轻,不费吹灰之力就做了从一品太师,这教他们如何能甘心。 众官员心思各异,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不想冯戚远落实了太师之称,这一点包括效忠嘉裕帝的官员都不贊同。 但陆家宁今日来也不是来找众人商量的,他只是转身看了一眼嘉裕帝,那双眼睛里全是真挚还有隐隐的哀求。 嘉裕帝苦笑,儿女都是前世的债啊,居然甩这么大一个包袱给他。 众人都紧张的看着嘉裕帝,一旦发现对方有松口的意思就急忙阻止。 陆家宁看的焦急不已,视线转移间正好对上冯戚远担忧的眼。 陆家宁慢慢握紧了拳头,那人护了他好几世,他总该回报点什么才好。 他缓缓低下头,眸子发狠,催动内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众官员大惊失色。 “殿下…” “阿烛…” 陆家宁抬手制止了其他人靠近,声音缓慢又坚定:“我要冯太师光明正大协助此事。否则…”哇的又吐出一口鲜血。 嘉裕帝此时完全没了平时稳重的形象,声音里带了难掩的慌张,“阿烛,你别运气,不要激动,父皇答应你,父皇立刻下旨册封冯太师,让他协助此事。阿烛,你先让太医看看好不好?” “皇上不可啊。” “闭嘴!”嘉裕帝眼眶通红怒视着那提出反驳的官员,恶狠狠道:“你是何等居心,朕就阿烛一个儿子,你今日非要气死阿烛才甘心是不是,然后好让朕绝后,你们有机会登上至尊宝座是不是?” “皇上,微臣惶恐!”齐刷刷的,大臣们跪了一地。 嘉裕帝犹不解气,他指着刚才那官员,怒气勃发:“你,目无君上,顶撞太子,从即日起,外放闽南,永不得回京。” “皇上,皇上,老臣知错,老臣知错。”那官员求饶的话语响彻了整个大殿,嘉裕帝充耳不闻,他只是回头看着大儿子,小心翼翼道:“阿烛,你看,父皇把让你生气的傢伙赶出朝堂了,你现在可以让太医看看了吧。” 陆家宁眸色复杂,他看着嘉裕帝,眼眶里何时有了水光也不知,他只是乖乖的等着嘉裕帝走过来,然后他被人抬起来,平稳却又快速的抬回了内殿。 皇上和太子都走了,大殿内仍然安静的很,就是有人交流,声音都是放得极低的。 百官偶尔自以为偷偷的瞥了冯戚远一眼,小声说着什么。不想再抬头竟然看到和大人向着冯戚远走去,其他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唿吸,静静听那两人的对话。 “冯大人真是好本事,竟然让太子殿下偏心自此。” 冯戚远不怒反笑,他云淡风轻的掸了掸袖子,一挑眉,斜了和誉一眼,“我与殿下师生情意深重,太子对在下自然是有几分不同的。况且那日危急关头,在下也是拼死护了殿下之人,自然该比别人多得几分厚爱。” “你……”和誉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真是气煞他也。 和誉不欲再与这等小人攀谈,甩了甩袖子,欲转身离开。 冯戚远站在他身后,嘴角噙着笑,等人走了一段距离,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和大人,在下运气不错,之前寻着踪迹,竟然找到了那头黑熊的洞,本来在下只是秉着不容错过的心思进去搜寻,没想到在下居然在洞里发现了一缕碎布,在下不才,跟了太子两年,一眼认出那碎布是太子贴身手帕的一角,想来那贼子也是没料到此事,让在下捡了个漏。” 冯戚远此言一出,满殿寂静。 和誉只觉得全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头也不敢回的走了。 回来的一路上,和誉已经想明白了。 那缕碎布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的确受了重伤,皇上爱子心切,肯定需要一个发泄口。 所以碎布才成了“铁证”。 冯戚远,好个冯戚远,竟然反将了他们一军,如果连杰想要活命,就必须主动招供,否则等着他们的只会是谋害储君的死罪,株连九族。 相反,如果连杰自首,那么哪怕牵连再广,大不了也只死连杰一个。而且经此一事,皇上肯定会更加厌恶防备他们这些世家,但无论再坏,他们世家其他人的性命却可以保住了。 “……冯戚远!”和誉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恨的眼珠子都红了,对方之前那番话分明是在逼他抉择,到底是保家族还是保史连杰。 如果他决定保家族,那么他不但不能毁灭证据,反之他还要把这些铁证亲自送到大理寺手里,让大理寺卿,皇上,皇后都相信,史连杰他们几个谋害的都只是冯戚远,绝非太子,太子才是受牵连的一个。 如果能因此让皇上,太子厌了冯戚远就好了。 只不过观今日殿上太子所为,怕这也是他痴心妄想了。 和誉重重嘆了口气,哆嗦着手,拿了一杯茶抿了抿,平復了下震怒的心情。 想他在官场沉浮近二十载,如今居然被一个后生逼入此等境地,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第137页 “冯戚远啊冯戚远,此仇不报,本官便是枉为人!”话落,和誉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扔到地上。 ~~~ 三日后,史连杰身穿素衣,手捧铁证进了大理寺的大门。 在公堂上他非常详细的叙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一干同伙,并且最后没有抵抗的画了押,签了字。 皇上得知后,大怒,直接下令逮捕了涉事的几个世家子弟,关入大牢,五日后处斩。 史连杰在大牢得知这个结果后,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整个人都呆呆的。 冯戚远带着人走进来就看到对方这么一副样子。他挥手招退了其他人,高高在上的站在大牢外,语气温和:“你不用等了,皇上亲自下令,别说和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史连杰缓缓抬头,目光阴毒的瞪着冯戚远,一字一句:“是你害我,你栽赃陷害我,你个卑鄙小人。”说着就要冲过来,掐牢外冯戚远的脖子,不过却被冯戚远躲开了。 冯戚远趁机给了史连杰一脚,面上仍然不温不火,他放缓了声音低声道:“史连杰,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史连杰抬头看他。 冯戚远嘴角微弯,近似呢喃:“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啊!” 冯戚远的声音太轻,史连杰没有听清,但是他直觉那是一个大秘密,甚至可以让他重获新生,所以他拼了命的去套话,可惜徒劳无功。 冯戚远就像看着一个跳樑小丑一般看着他,尔后摇摇头,潇洒的转身走了。 史连杰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彻底慌了,色厉内荏的对着冯戚远的背影吼道:“冯戚远,你这个奸佞小人,我史连杰就是死后化作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第81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十) 史连杰等人被斩首那日,冯戚远亲自主斩, 午时三刻一到, 准时行刑。 史连杰看着头顶高扬的刀, 终于怕了, 几日来强撑的勇气土崩瓦解, 他歪着头在人群中寻找,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他的救星, 然而还不等他唿救,锋利的大刀瞬间而至, 砍下了他的头颅。 和誉坐在马车里,右手拨开帘子, 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颗滚动的头颅, 史连杰纵使身首分家,可他的那双眼睛里依然还停留在看见他的惊喜里。 可他却无法救他。 多么讽刺的事情啊,当朝一品大员却连自己的亲外甥都救不了。 和誉恨极,就连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也没有知觉。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等到最后一个犯人被砍下了头, 他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刚要吩咐人去给史连杰收尸, 却听冯戚远突然高声道:“台上几个犯人,目无法纪, 枉顾人命, 下官奉皇上之命, 特派人将这几人曝尸三日, 以儆效尤。” “哇!”和誉闻得此言,再也忍不住,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他身旁伺候的下人连忙赶车回府,找大夫医治。 冯戚远立于高台,冷眼看着那辆带着和府明显标志的马车渐行渐远。 他知道他这样做算是跟这些世家子弟的家族结了死仇,但是没关系,因为他终于给他的殿下好好出了一口气。 回想起那人躺在床上都能疼出一身汗,冯戚远的心中就止不住的难受愤怒。 他其实清楚阿烛伤成那样不是史连杰他们造成的。 可凡事有果必有因。若无史连杰他们使坏,他跟阿烛怎么会身陷险境。 他自问入朝以来,从未与任何人难堪过,可那些人就是容不下他,就像当初那个“家”一样。 既然安分守己换不来平静宁和,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主动出击。 眼下他最大的敌人当属和誉,不过经今天一事,最近几日,对方可能都上不了朝,这是他难得的喘息机会。要谋划什么,这几日可要好好抓紧时间了。 思及此,冯戚远不再逗留,迅速入宫,没人知道他跟皇上说了什么,只是当日,皇上下旨,言冯戚远办案有功,擢升吏部侍郎。 冯戚远如此快速的升迁,引起了朝中绝大部分人的不满。 当在家中养病的和誉听闻此消息时,木已成舟,他无力阻止了。因此他气的又吐了血,身体状况更加严重。 但这些都不能让冯戚远高兴分毫。 此时他待在东宫内殿,一众太医围着那人团团转。 他的太子殿下正痛的满床打滚,口中不停溢出哀嚎声。 冯戚远只觉得那哀唿声犹如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痛的他无法喘息。 突然那人一声高唿,就没了声响,冯戚远大急,连忙拨开太医冲进去,轻轻的握住那人的手,放缓了语气,温声问:“殿下,你怎么样?你别吓微臣。” 陆家宁迷迷煳煳睁开眼,看到冯戚远担忧的脸,勉强提了提嘴角,“戚远,我我没事,就是…唿…唿…”就是疼了点。 这个世界,他用这具身体出世,灵魂与肉体契合程度完全不是前几世可比,所以当他的魂体从其脱离,痛苦可想而知,更不肖说他的魂体之后又被天雷噼打,其伤害宛如一个正常人削肉剔骨。 现在勉强活着,每日也是痛苦难当。 陆家宁痛的死去活来,藏在他体内的系统也不好受。
第138页 陆家宁是它的主人,他们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虽然它感觉不到疼痛,可它却能充分检测到陆家宁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 所以不管是为了它自己不死,还是为了这几个世界,对方对它也确实不赖,它都会想尽办法救他的。 系统偷偷扫描了一眼它藏起来的功德金光,那是上上个世界它主人大方分与它的,现在也是它回报的时候了。 陆家宁正痛得不行时,体内深处突然涌出一股暖暖的能量,润物细无声的修復着他遭受重创的魂体。 那是?陆家宁瞪大了眼睛,尔后又舒服得眯起。 “系统,谢谢你。” 【说说什么谢啊…我我告诉你,虽然你是我的主人,但那些能量都是你已经给我了的,现在你有难,我贴上,等这关熬过去了,是要双倍还我的,哼╯^╰】 其实系统更想痛骂陆家宁一顿,哪有拿自己的命去换他人的命的,简直宇宙无敌大傻逼一个,可是看着它主人痛的眉头都拧一起去了,哼哼两声还是住了嘴。 它一边向陆家宁输送能量,一边看着自己越来越少的能量,心痛不已,【呜呜,没能量了,本系统又要被迫休眠了。】 陆家宁轻声笑了,极细的精神丝抚过系统的圆形体,柔声道:“别怕,等此间事了,得来的真龙之气分你三分之一。” 系统人性化的吞了吞口水,【真真哒?】 那可是真龙之气啊,渣主人,啊呸!好主人要分它三分之一。 可是想起某人的累累前科,系统还留了一个心眼,【你怎么保证?你前几次还说不禁我言,最后还不是…哇啊啊啊啊啊!魂魂体契约,主人你你……】 “现在可信我了?” 【信信信,一百个信,一千个信,一万个信,都信你\(≧▽≦)/~~~】 ~~~~ 有了系统的帮忙,陆家宁的身体总算渐渐好起来了,只是跟原来相比还是弱了许多。 庆和皇后心疼他,每日都吩咐人送各种药膳过来。 陆家宁感谢对方一片好意,每次都是尽量吃完,这些药膳虽然不能修补他的神魂,但是对身体还是很有好处的。 这天陆家宁刚喝完碗中的药膳粥,门外通传“皇上驾到。” 陆家宁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慢慢下了榻,嘉裕帝一进屋就看到儿子来迎接他,心中慰贴又感动,但嘴上却还要责怪道:“身体没好全,起来做甚。” 陆家宁但笑不语,只是轻轻拉过嘉裕帝的手,向着软榻走去,边走边说:“父皇来了,儿子高兴,自然来迎接了。” 一番话听得嘉裕帝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他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扶儿子的活,放柔了动作把人安置在榻上。 由于之前陆家宁被人轻轻一碰就痛的死去活来的样子,所以现在东宫处处都铺了软垫,那榻上更是放了不老少的棉被。 当嘉裕帝把大儿子安置上去之后,陆家宁整个人都快陷进棉被里了。 不过倒是衬的脸更小了,越发招人疼。 嘉裕帝爱惜的摸了摸儿子苍白的脸,感慨万千:“瘦了,摸着都硌手。” “父皇~~” “你母后背地里都不知道为你流了多少泪。” “父皇,我……”陆家宁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还不如不语。 看着儿子那蚌似的嘴,无奈的嘆了口气,“罢了,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若你真不想说,谁来都不行。” 陆家宁眸光微灿,“父皇,对不起,是儿子的错。” “行了,你我父子哪说得上什么对不起不对不起的,父皇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以后切不可再拿自己的性命儿戏了。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以后再遇险事,多想想我和你母后。” 陆家宁乖乖点头,“儿子知道了。” 嘉裕帝一向对大儿子乖巧的模样没什么抵抗力,当即俯下身虚虚抱了抱自家儿砸。 陆家宁也乖乖的任其抱,后来两人再聊了一会儿天,陆家宁开始打呵欠,嘉裕帝不忍耽误儿子休息时间,起身走了。 在他身后,陆家宁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是谁,趁虚而入。 当晚陆家宁就收到了消息。 原来秋猎那日,嘉裕帝射猎时偶然遇到一个林中採药的女子,当时对方正在为一只受伤的小鹿治疗伤口。恰巧那只鹿身上的箭伤就是嘉裕帝所为。 只是那么一场画面,嘉裕帝却觉得心都好像漏跳了一拍。 他第一次那么冲动,没有派人去查女子的底细,就把人接走了。 后来女子告诉他,她叫月儿,居住在这片山腰上,她不知道这里被围了起来,照常上山採药,所以才会“误打误撞”冲撞了天子。 嘉裕帝对人一见钟情,自然全信无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月儿对他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他不由的信服,好像怀疑对方都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一件恶事。他还想随时都看见对方,稍微停了下来,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但奇怪的是,每次他到阿烛那里去的时候,这种感觉又会消失无疑。 可惜嘉裕帝现在还没有察觉到这种情况,但是长年居于高位,出自上位者的本能,让他不时就往大儿子这边跑。
第139页 也是因此,嘉裕帝还没有“老煳涂”给“月儿”名分,只是让人住在宫里,派人好生照料着。 第82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十一) 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娴静以娇花照水, 行动如弱柳扶风。 这几乎是照着月儿的模样来刻画的。 嘉裕帝如痴如醉的看着不远处梨花下娇娇弱弱的美人,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心中喜欢的是这类型的女子。 庆和皇后与之相比, 犹如牡丹与空谷幽兰。 牡丹虽华贵, 可他看了几十年, 也腻了,哪有空谷幽兰来的清雅脱俗啊。 嘉裕帝此刻的模样犹如一个猥琐的痴汉躲在拐角偷偷看着喜欢的美人。 落红月不胜娇羞的捻着一朵洁白的梨花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美目流转, 轻轻一笑,仿若万花齐开。 嘉裕帝看着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抖动,好似勐兽拼命冲破牢笼一般。 福喜跟了嘉裕帝几十年,此时见自家皇上这副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的, 可怜他才接受了太子殿下的旨意, 现在他夹在这两父子中间可是左右为难。 无奈之下,福喜也只能硬着头皮, 委婉劝着:“皇上,您是一国天子, 怎能怎能如此不顾姿态啊, 皇上。” 嘉裕帝闻言, 想想也是, 于是不再弓着背,福喜还未欢喜, 就见他家主子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福喜脸上的笑, 裂了。 “皇上,皇上”福喜赶忙小跑着跟上,还不死心的劝着。结果被不耐其烦的嘉裕帝甩了一个锋利的眼刀子,嘉裕帝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嘉裕帝今年已经四十有余,不过他保养得好,前四十年过的也还算顺心如意,所以整个人并不显老态,依然是个美大叔。 此时,他一袭龙纹黄锦袍,头束金冠,脚踩玄黑凤靴,威风凛凛的向着落红月缓缓走来。 纵使知道眼前这男人已经四十有余了,可是看着那周身的气势,落红月还是忍不住俏脸一红,扭着手指,低声吶吶:“民女参加皇上。” 说话间,落红月作势要拜,不过意料之中的被嘉裕帝阻止了。 嘉裕帝握着手心里那点葱白似的指尖,心驰荡漾,落红月也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羞答答的忙把手从嘉裕帝手里抽出来。 福喜这个旁观者在一边看的门儿清,心里不住哀嚎,太子殿下啊,不是老奴不帮忙啊,实在是敌方太强,他真的顶不住了。 就在嘉裕帝和落红月这两人情愫暗生,正要顺势发生点什么酱酱酿酿不可描述之事。 一个小太监像龙捲风似的跑了过来,嘭的一声跪下,大唿:“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他,他…” 嘉裕帝一听大儿子出事了,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脑门儿突然就惊醒了。 他唰的甩开落红月的手,匆匆丢下一句,“等朕回来”就跟着小太监走了。 落红月看着那抹黄色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帘中,气的脸都扭曲了。 她愤怒的撕扯着头顶的梨花,恨恨骂着:“该死的病秧子,为什么还不死,她刚刚差一点就可以跟皇帝有了夫妻之实,只差一点点,为什么要来坏她好事,为什么!!” 这一天下午宫人为了收拾园中落败的梨花直忙到天黑透。 第二日,嘉裕帝早早又来了她住的地方。 落红月现在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城府心机或许在同龄人当中算出色,但与原剧情里,她之后几年完全笼络住嘉裕帝的心的手段还是差了不少。 她原本以为只要能让她见到嘉裕帝,对方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至少也该封她做个妃子了。 这倒不是她盲目自信,想当初嫡母容不下她,就是因为她长得着实过于美艷,完全压住了那位平淡无奇的嫡姐,所以才被恶毒的嫡母想着法打发出去。 如果不是她破釜沉舟熘得快,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是那个六十多岁的土财主的二十几房的小妾了。 哪像如今,她连天子都能肖想。 她不动声色的摸了一把手上的肌肤,滑嫩,白皙,这些都是经过两年精心养出来的。 一身丝绸般的肌肤,美艷的脸蛋,超凡脱俗的气质,再加上不可小觑的城府,种种得天独厚的优势,要拿下嘉裕帝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轻而易举。 可是如今呢,她都进宫两月左右了,嘉裕帝仍是不温不火的让她待在这破院子里。 简直是娇花藏于破庙一般,这如何能忍。 再加上昨日之事,落红月受了不小刺激,所以没忍住,试探着道:“皇上,民女已经离家有月余,所以,”落红月小意怯怯的抬头看了嘉裕帝一眼,只是一眼,好似含了千言万语。 看得嘉裕帝心都软了,他一把拉过落红月的手,急了:“月儿,朕以为你会懂的,当初朕为什么会把你带进宫。” 落红月低垂着头,从嘉裕帝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瞧见小半张脸,和一截细白的颈子,嘉裕帝没出息的吞咽两声,不自在的别过脸,低声道:“月儿,朕不在乎你是谁,是什么身份,朕只是想与你相守一起。” “可是,”落红月微微抬了抬头,一小圈泪水在微红的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就是不肯落下来,一张粉嫩嫩的朱唇也被贝齿咬的可怜悽惨。
第140页 嘉裕帝又着急又心疼,直追问道:“可是什么?月儿你说啊,只要你说,便是天上的月亮朕都为你摘下来。” 闻言,落红月似再也受不住一般,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双眼紧闭,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娇声道:“可是现在这般算什么,月儿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如今不清不白的住在宫里,还与皇上日日相见,月儿真是,月儿真是……呜呜…” “月儿别哭。”嘉裕帝爱怜的抬手抚去美人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原来月儿是担心这个,别怕,今天朕就下旨,正式册封你为正七品的良仪。以后你是朕的妃子,可以光明正大与朕相处。” “皇上!”落红月不敢置信一般捂着嘴惊唿,“皇上,你待月儿真是太好了,月儿都不知道如何感激你才好,月儿,” “还自称月儿,嗯?” 落红月喜极而泣,连连摇头,“对对,是臣妾太高兴了,语无伦次了,还请皇上不要责怪臣妾。” 嘉裕帝心情颇好,伸手搂过佳人,缓缓说着:“好了,以后你就是妃子了,可不要再像今日这般慌张无措了。” “臣妾知道了。”说着,落红月一脸娇羞的把头埋在嘉裕帝肩膀上,在对方看不见的时候,那双刚刚还小意温柔的眸子却变得狠辣无情。 该死的老流氓,居然只封她做一个七品良仪,她如此美貌聪慧,以后居然要给那个老女人日日行礼请安,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可恨她没有家族做后盾,一切只能靠自己打拼。 算了,凭着她的聪慧智谋,总有一天她会把那些自诩高高在上的人都踩在脚下。 经过一番自我安慰,落红月心里总算痛快了点,她慢慢从嘉裕帝身上起来,假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天真烂漫的问着:“皇上,那以后臣妾住哪儿啊?” 这个问题还真把嘉裕帝难住了,他后宫妃子少得可怜,多年来也就一个庆和皇后,现在突然封了个妃子,还没经过皇后同意,嘉裕帝心里还是有几分犯憷的。 得了良仪封号,落红月的心里踏实了点儿,智商也渐渐回来了,她小心翼翼拉过嘉裕帝的手,温柔款款:“皇上,臣妾还挺喜欢这院落的,不如皇上为它命个名,以后臣妾就住这儿吧。” “这如何使得。”这话嘉裕帝说的很没底气,落红月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她明智的没有去拆穿,反而安慰说:“这个院子见证了臣妾与皇上的开始,臣妾不想离开。” 闻言,嘉裕帝偷偷松了口气,“既如此,那朕就为其正式命名为[梨苑],与你相配。” 落红月羞涩一笑,软声道:“谢皇上。” 过了一会儿,落红月好似想起什么,红着脸羞答答的问嘉裕帝:“皇上,今晚你,你会留在梨苑吗?” “这……”讲心里话,说不想留下嘉裕帝自己都不信,可是大儿子那边。 眼看着大儿子都快好了,可是前几日,也不知道那个胆大妄为的,在大儿子宫外洒了油,害的他的阿烛摔得不轻,将好的身子又这么倒下了。 嘉裕帝大怒,当时都要下令砍了伺候的人,却被大儿子拦住了,无奈之下,只好把那些人打了二十板子了事,不过这么一摔,大儿子好像更粘他了。 他们昨晚说好了,今天晚上他要过去陪对方的。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新欢,权衡良久,嘉裕帝无力的嘆了口气,算了,新欢再美,也没儿子安危重要啊。 于是,月良仪册封当晚皇上没有留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往各地,毕竟这个皇宫还是太寡淡了,一点儿谈资都能让她们议论好久呢。 据某些当晚在梨苑当职的宫女小姐姐说,梨苑里的闹腾声一晚上都没断过呢。 第83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十二) “皇上今天过来了吗?”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了一眼宝座上的丽人, 哆哆嗦嗦的回道:“启禀良仪, 听福公公说,皇上今日要与太子殿下商谈国事,就, 就不过来了。” “混帐!”落红月怒火中烧的打翻了案上的茶杯,“太子, 太子, 又是太子。” 那个人说的果然没错, 那个病秧子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如果她想要再进一步, 那个病秧子就是她前进路上最大的障碍。 ……不行, 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她得主动出击才行。 对了, 那人说过,当朝的太子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呢。 落红月红唇微弯, 食指轻点朱唇, 软语道:“寻芳,去,给本良仪准备准备, 待会儿我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说罢, 她伸出纤纤玉手扶了扶髮髻,眼睛里全是势在必得。 永庆宫, 庆和皇后这段日子为了儿子的事情心力交瘁, 刚刚睡下, 不想刚刚睡下,就听身旁嬷嬷来报,说:“月良仪求见。” 庆和皇后迷迷煳煳问:“月良仪,哪个月良仪?” 嬷嬷欲言又止,庆和皇后沉下了脸,“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嬷嬷吓的跪倒在地,哆哆嗦嗦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你说月良仪是皇上在秋猎那日带回来的,阿烛受伤同一天?” 嬷嬷吓的大气不敢出,只好拼命点头。
第141页 庆和皇后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居然整个人仰躺在床上,大笑出声,声音尖锐又苦涩,“好!好个嘉裕帝啊,亲子才伤重,他后脚就带了个美人进宫。是我有眼无珠啊,与他相处十几载,却从没看透过他。” “娘娘,慎言啊!”嬷嬷急得不行,只能小声劝着。 却不想庆和皇后,不堪打击,“哇”的一声竟然吐血昏迷。 永庆宫的下人乱作一团,这个时候根本没人顾得上落红月。 落红月领着那人派给她的心腹宫女,冷眼旁观。 没想到这庆和皇后还真是不堪一击啊,她这面都还没见上一面呢,就把人给气吐血了。 若真让对方瞧见了她的花容月貌,庆和皇后那个老女人不是要自卑到尘埃里去。 想想心里就痛快啊。 落红月自得的摸了摸自己倾国倾城的脸蛋,噙着笑,领着人趾高气扬的走了。 她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有人就去东宫报信,陆家宁让几个小太监抬着过来了。 当陆家宁赶到的时候,永庆宫里已经围了一圈儿的太医。 陆家宁沉着一张脸,问庆和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的母后好好的怎么会吐血。” “回殿下的话,今早月良仪来请安,皇后娘娘也不知怎么的,人还没见呢,就吐血了。” 陆家宁皱眉:“月良仪,梨苑那个?” “回殿下话,正是。” 月良仪,落红月,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陆家宁轻轻敲着桌案,沉思苦想。 不管了,不管对方是不是那个落红月,观其今日所为,怕也是来者不善。 他既然得了原主的报酬,自然不能任人随意欺辱了庆和皇后。 陆家宁想了一会儿,抬手招来身旁的小太监,“你去把皇上请来。” “还有你们,待会儿由本宫亲自给皇上讲述,容不得你们插嘴。” “是,殿下。” ~~~ 直到正午时分,嘉裕帝才领着人匆匆赶过来,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到了一点儿风声。 虽然他心里埋怨月良仪,但是皇后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还吐血? 嘉裕帝一脸不耐烦的进了永庆宫,还不等发难,一眼就看到那个陪了他几十载的髮妻,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刚刚的抱怨好像被风一下子就吹走了,压在心底深处的愧疚心虚一下子爆发开来。 嘉裕帝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太医,朕的皇后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气血攻心,伤心伤肺,此次就是好了,恐怕也要落下病根啊。” “那……”嘉裕帝还想说点什么,就被陆家宁叫住了,“父皇,我们谈谈好吗?” 嘉裕帝心虚的别开脸,低声应下。 两个人行至外殿,陆家宁突然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惹得身旁伺候的人都紧张的看着他。 “无事,你们且先行退下,本宫跟父皇还有要事要谈,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知道吗?” “是,殿下。”宫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还顺便帮他们把门关上。 陆家宁忍着腿上的痛意,尽量面色平常的看向嘉裕帝,温声道:“父皇,你当真是喜欢那月良仪?” 面对儿子如此直白的问题,嘉裕帝羞耻的别开脸,沉默半晌,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陆家宁脸色一暗,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他强压着怒火,对着嘉裕帝说着违心的话,“父皇,你是皇上,有几个喜欢的妃子实属平常。” “阿烛!”嘉裕帝抬头惊喜的看向大儿子。 陆家宁微微一笑,柔声道:“父皇待阿烛如何,阿烛心里明白,如今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与父皇生疏了。” “阿烛。”嘉裕帝心里那个感动啊,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的等着责骂,没想到得来的竟然是安慰,惊喜可想而知。 陆家宁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脸色一变,神色愁苦,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咳嗽,听的嘉裕帝心里难受极了,“阿烛,不如让太医给你瞧瞧?” 陆家宁缓缓摇了摇头,“父皇,阿烛虽然身体有恙,但心里知道父皇还是记挂着阿烛的,所以不觉得难受。可是母后,唉……” 陆家宁见嘉裕帝听进去了,再接再厉,“父皇可想过,为何今日只是月良仪的一个请安,甚至连面都没见到,母后就气成那样子?” “嗯?”嘉裕帝心里也是好奇不已的,毕竟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他都算好的了。 陆家宁随时观察嘉裕帝脸色,此时他慢慢拉过嘉裕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柔声细语道:“因为母后心里有父皇,不是因为父皇是皇上,只是因为她爱着这个叫闵翼的男人,她把这个男人放在心里好好珍藏,把闵翼当成她的丈夫,她渴望着与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而闵翼之前也是如此,所以母后生了妄念,她真的以为她能与她的丈夫相守一生,却不想中途突然插进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所以与其说母后是因为月良仪生气,不如说她的愿望破灭了,所以才会一口气上不来,毒火攻心。”
第142页 “父皇,阿烛虽然还小,却也知道情之一字最是害人,多少痴男怨女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甚至最后丢了性命的也不计其数。” 陆家宁的声音柔柔的,特别有感染力,他顺着嘉裕帝的手,用力把人拉过来,抱住对方的腰近似哀求,“所以父皇,阿烛求求你,求求你用心看一看母后的真心,她或许没有美丽的容颜,但她却有一颗为您跳动的心,你让她生,她便生,你若不高兴,捨弃了她,那她只会生不如死啊父皇。” “阿烛,我…”嘉裕帝第一次听到如此别样的陈述,但他的心中却饱受震撼,他不知道该怎么抒发这种情感,憋的他特别难受,甚至让他忽略了之前与落红月的你侬我侬,花前月下。 他抬起手,摸着爱子的头,心头堵的厉害。 之前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事情,却从来不知他的髮妻,爱子为此受了多少委屈。 嘉裕帝想着之前来,他甚至还怀疑庆和皇后是做戏给他看,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庆和与他可是少年夫妻,多少年风雨共进,他怎么能这般想她呢! 嘉裕帝心里又闷又堵,但陆家宁可不敢任由对方这样自责下去,他忙拉过嘉裕帝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脸上,神色颇为依恋,软语相求:“父皇,眼下母后病重,阿烛身子也不大爽利,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所以可不可以请求你,留……”最后几字,陆家宁的声音低了下去,好像羞于启齿一般。 而嘉裕帝看着大儿子难得别扭的样子,却心底一软,多少年了,他没有见过阿烛这般示弱了。 这样的阿烛甚至让嘉裕帝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否则怎么会逼得一向稳重自信的阿烛向他低头。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都算不上怀疑的念头,让嘉裕帝想起之前两月种种事情,他蓦地惊觉,他好像真的对月良仪太好了点,好的都有点不像他了。 陆家宁低着头,任由嘉裕帝陷入自我回忆中,嘴角微勾。 不就是装小白花吗?搞的好像谁不会似的。 第84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十三) “寻芳, 你说皇上为什么还没来我这儿呢?”落红月百无聊赖的捻着指尖的花朵,神色悽苦的问身边的婢女。 被叫做寻芳的宫女顿了顿, 试探道:“良仪, 自从那日你擅自去了永庆宫之后, 后来几天皇上好似都没了消息,不如你主动一点, 去寻皇上?” “这……”落红月有点不愿意,之前在和府的日子过得太顺心, 将她骨子里的高傲都激发了出来, 现在她如此完美, 却还要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老男人,落红月想想心里就憋屈的慌。 寻芳向来会察言观色,此刻见落红月如此脸色,心里又急又怒, 主人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蠢货来谋事? 算了, 眼下落红月还有用, 对方自然可以端着。 寻芳忍了忍,继续和颜悦色的劝道:“良仪,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我们地位不够, 无法打探到宫里的情况, 所以暂时只能委屈你, 等到他日你宠冠后宫, 届时自然是其他人来巴着你是不是, 或许有一天便是皇上来了,你若是不想见,都可以堂而皇之的把皇上拒于门外的。” 落红月眼睛发亮,问:“真的?” 寻芳别开眼,违心恭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那好!寻芳给本良仪收拾收拾,我们去寻皇上。” “是,良仪。” 然而当落红月盛装打扮,领着人带着几碟可口点心去归宁殿时,却被告知,皇上不在。 落红月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那公公,皇上他去了哪里?” 当职的公公假笑了两声,说:“月良仪这话可就问错人了,奴才一个公公哪能窥探圣踪啊。” “可是…”落红月还想问些什么,及时被寻芳拉住,寻芳悄悄给了那公公一个大红包,娇笑道:“公公,我家良仪已有好几日没见过皇上了,还请公公行了方便。” 那公公掂了掂荷包的重量,笑了,偷偷做了个口型:“东宫。” 寻芳回头看了月良仪一眼,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吭声。 落红月垂头丧气的领着人出了归宁殿,她瞥了一眼身后宫女手中的食盒,怒火沖沖,抬手就要把食盒砸了,却被寻芳又一次制止了。 落红月脸色很难看,严厉斥责她:“寻芳,别忘了你的身份。” 寻芳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讥讽,很快又恢復笑容,低声说:“良仪,你进宫这么久了,还未去看望过太子殿下吧。” 落红月愣了愣,“谁要去看那个病……”对上寻芳的眼神,落红月福至心灵,迅速改口:“对,对,本良仪进宫这么久了,于情于理都还该去看望太子殿下一番。” “寻芳,帮本良仪看看,我的妆容可有不妥?” “回良仪,这宫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还美的女人了。” “呵呵~~”落红月娇笑两声,显然对寻芳的恭维很受用。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改去东宫了。 ~~~ 东宫内,陆家宁才在太医的针灸下缓过劲儿来。 说来这腿,归根结底还是因月良仪而起。
第143页 那日,他听宫人来报,嘉裕帝去了梨苑,差一点就要跟那月良仪来个本垒打,陆家宁也是一时没了法子,才想出这等自残的法子,就是连累了那几个照顾他的小太监。 所幸最后每人只打了二十板子,再有他的吩咐,那几人好生照料着,没两月应该就能好全了。 只是自残一时爽,后遗症悔断肠。 每次太医给他来个针灸,他都恨不得直接废了这腿才好。 偏偏嘉裕帝和庆和皇后都在场,他还只能忍着。 但陆家宁不知,每次看着他疼的冷汗直流,嘉裕帝和庆和皇后都恨不得那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不,陆家宁刚一针灸完,庆和皇后和嘉裕帝就齐齐上前关心慰问。 陆家宁勉强提起嘴角,笑着说:“父皇,母后,儿臣没事,只要看到你们两人重归于好,儿臣这点罪都不算什么了。” “阿烛。”庆和皇后听的心里直发酸。 自从上次气晕后再醒来,她本来是打定主意再不理嘉裕帝的,可是儿子大晚上忍着痛跑来永庆宫,与她分析了一晚上。 庆和皇后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好过了许多。至少儿子还很贴心,并且坚定的站在她这边。 所以第二日早上,她听从了儿子的建议,换下了皇后华丽的服装,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素衣,头上也卸下了精緻的步摇,金钗,只让人挽了一个简单的随云髻,虽说少了几分庄重,却平添了几分恬淡气质,脸上也只是用了一点脂粉盖住点点黑斑,便是走近了看过去,也是一副岁月安好的宁静模样。 果然,当嘉裕帝再次过来时,看见庆和皇后一身素衣的样子,瞪直了眼睛。 庆和皇后居高位多年,虽然着素衣,但是气质不会变,这么一综合,反而让她整个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正就是很吸引嘉裕帝的注意力就是了。 说来这也要感谢那个月良仪,因为她,陆家宁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于是把原剧情细细回味了一番,发现嘉裕帝貌似,好像很钟爱这种清丽脱俗的类型。 若单论容貌,庆和皇后可能会处于下风,可若是论气质,怕是十个月良仪都抵不上。 这不他父皇一边关心他痛不痛,一边居然还偷偷去看他母后,真是丧心病狂。 庆和皇后一个大活人,自然不会没感觉。她本来还在气嘉裕帝的花心,想要趁机怼嘉裕帝两句。 陆家宁见势不好,赶紧闷哼一声,成功拉回了两人的注意力。庆和皇后也被拉回了理智。 她尽量柔和了语气,道:“皇上,你照顾阿烛这么久了,也累了,接下来由臣妾来吧。” 陆家宁也顺势神助攻,几乎带着撒娇的语气道:“是啊!父皇,你可是一国之君,若是把你累坏了,那阿烛可真真是罪人了。”话落,还难得俏皮的对嘉裕帝眨了下眼睛。 嘉裕帝心里那个慰贴劲儿啊,不过转头一看皇后,心里更心虚了肿么破? 嘉裕帝战战兢兢的松了手,慢吞吞的向着榻上走着,不时还回头看两眼。 可惜髮妻心冷如铁。 嘉裕帝可怜巴巴的缩在小榻上休息,不想他刚闭上眼,身上就感觉搭了一层被子,他连忙睁眼,果然是他的皇后。 庆和皇后被抓包,脸色难堪的厉害,就要转身走了,却被嘉裕帝急急抓住,“庆和,你别走,庆和,朕,朕知错了。” “你说什么?”庆和皇后也是惊讶不已的。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也会认错。 嘉裕帝低着头,有些羞耻开口:“我不该不经你同意就纳妃子的。” 庆和皇后心里那个气啊,她怒极反笑,居高临下看着嘉裕帝,声音里带着发怒时的尖锐,“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生气?” “昂?” “闵翼,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年少嫁你,十几年相濡以沫,早就爱你入骨,所以怎么可能在看到你有了新欢之后,会不在意,不难过。有时候我总是在想,只要能让我与你长相厮守,便是不要这皇后的虚名又如何,可是如今,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庆和皇后流着泪,声音低低的,却难掩激动。 嘉裕帝看着髮妻泪流满面,心中茫然,爱这个字实在是离他太远了。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家里又怎么能谈爱呢。 可是他看见髮妻溢满了痛苦,伤心,绝望的眼睛后,心里竟然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 曾经他为了巩固地位娶了她,却不想几十年后,对方竟然把一颗真心都给了他。 面对如此真挚的情意,嘉裕帝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居高位太久了,一时还不能那么快速的接地气,所以只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 外面就传来了太监尖利的通报声,“月良仪,求见。” 嘉裕帝闻言,脸色骤变,此时他甚至都不敢看髮妻的脸色,他低着头重新躺回了榻上。所以没有看见他身旁庆和皇后眼里的失望。 为什么,每次在我想要与你重归于好的时候,你都会无情的将我抛开。 闵翼,我到底该如何待你才好。 庆和皇后苦笑着闭上了眼睛,顺着她眼角泪珠滑落的,还有她所剩不多的爱情。 庆和皇后最后怎么出了内殿的她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她此刻实在不想去看情敌耀武扬威的嘴脸,所以带着人从侧门偷偷走了。
第144页 听闻这消息的陆家宁,脸色沉了沉,他让人把他抬到主殿去,他倒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神通广大,盛宠加身的月良仪。 陆家宁没等多久,他就看到从外面缓缓走进来一个光芒四射的美人。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光芒四射。 瞧瞧那一身华丽的宫装,头上精緻无比的钗饰,还有脸上艷丽的妆容。 有那么一瞬间,陆家宁都要怀疑眼前这月良仪真的是原剧情里那个气死皇后,恁死原主的天道宠儿了。 尼玛,哪有妃子盛装打扮去看望病中的太子,这不是明摆着送把柄给他吗?还是说他这个太子当得太没有威严了rr;_rr; 第85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十四)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落红月对着陆家宁行了一个敷衍的宫礼,尔后眼睛就忍不住四处打瞄, 还自以为没人发现。 陆家宁憋着气, 面色如常问道:“不知本宫这殿中有何好物, 竟引得月良仪频频窥看。” “我…”落红月被羞红了脸, 她咬着唇, 欲语还休的看向陆家宁,泪眼婆娑, 好似在控诉他为何讲话这般难听。 无奈媚眼抛给了瞎子, 陆家宁全当没看见,继续发难,“不知月良仪今日前来,有何事?” 落红月勉强娇笑两声,“太子殿下这话说的,臣妾是皇上的妃子,怎么也算太子殿下半个母亲, 哪有当母亲的来看儿子还不对的。来,阿烛快来看看,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点心, 你看看喜不喜欢?” 陆家宁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眼神示意宫人把点心拿过来, 看了看,故意扬声道:“月良仪, 说实话, 除了你的美貌让我刮目相看, 你的脑子也真让我嘆为观止。” “第一,你既然有心来看望我,当知道本宫如今在病中,为何你还打扮得光鲜亮丽。第二,你拿来的这些东西,松子百合酥,枣泥酥饼,糖蒸酥酪,杏仁佛手,如意饼,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父皇爱吃的,并不是本宫爱吃的,就连你特意用来装点心的食盒上的花纹,刻的也是我父皇最爱的五彩祥云。 所以月良仪,麻烦你下次在开口说慌的时候先做好准备好吗,至少不要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还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父皇的正妻是我母后,而你说好听点是良仪,说难听点,就你这身份,放在一般人家,那就是个妾,月良仪,你见过有哪个妾,敢自称嫡子的半母吗?” 陆家宁一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却生生将落红月的脸皮撕下来放到地上踩。 落红月气红了眼,想她自从离开了那个家,如何还受过这种屈辱,当即口不择言,威胁道:“太子殿下,我敬你是太子,所以尊敬几分,但是你也不要给脸不要脸,本良仪年轻貌美,深受皇上宠爱,将来自然会有更多小皇子出生,而你现在这副病秧子,”落红月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某人的下三路,“别说太子殿下熬过去了,怕是将来子嗣也艰难的很吧。喔,对了,还有你那个年老色衰的母后,你认为她比得过我吗?所以太子殿下,臣妾劝你两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 “喔?朕倒想知道月良仪想让吾儿择哪根木头栖息啊?” 落红月闻得这熟悉的声音,心脏都骤停了几息,她机械的转过头看着嘉裕帝,抖着发白的嘴唇,说:“皇,皇上,臣妾,臣妾……” 嘉裕帝面寒如霜,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些女人如此恶毒呢。 他厌恶的摆了摆手,说:“月良仪公然顶撞太子,从即日起打入冷宫。” “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落红月嘭的一声跪下,膝行至嘉裕帝身边,哭的梨花带雨,“臣妾只是太生气了才会那样口不择言,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是有口无心的,如果臣妾真是那般心思恶毒之人,又怎么会傻得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皇上,皇上你相信月儿一次好不好,你知道月儿向来心直口快,月儿只是觉得太子殿下说话太侮辱人了,所以忍不住反唇相讥,月儿知道错了,求皇上看在月儿一介孤女,没人教导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皇上,臣妾什么都没有,臣妾只有你了,你让臣妾盛就生,你让臣妾死,臣妾就只能死了,皇上,求你怜惜月儿这一次吧,求你了,求你了。” 陆家宁冷眼看着嘉裕帝逐渐软化的神情,心里无奈的嘆了口气。 现在他完全可以肯定这月良仪就是原剧情里的落红月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比原剧情里晚了两年多,但是这挂开的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来也只有那位天道宠儿了。 陆家宁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制止了拖行月良仪的小太监,缓声道:“父皇,儿臣有两句话想跟月良仪说。” 嘉裕帝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陆家宁面色从容,他静静的看着落红月,淡淡道:“第一,本宫并没有故意侮辱你,难道你着盛装看我是假,你拿父皇爱吃的点心来看我是假,还是你自称是本宫半母是假,是本宫诬陷你的。” “我…”落红月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幸她身旁的寻芳识时务,立刻求饶,“求太子殿下开恩,良仪虽然有错,但也是无心之失,并非故意,还请殿下开恩。” 落红月也反应过来了,及时认下了这个错,但也一直避重就轻,直言自己不是故意的。
第145页 陆家宁苦笑一声,似自言自语一般:“那言本宫是个病秧子,将来子嗣艰难也是无心的?” 嘉裕帝离得近,听的清楚,刚刚还软和的面庞又沉了下去。 寻芳习过武也听得清楚,闻言更是恨不得把落红月吊打两顿,这个蠢货。 只恨她之前害怕露出破绽,没有第一时间阻止,现在好好的一步棋,是彻底被这个蠢女人毁了。 不过好在她还记得这女人运气好的过分,所以悄悄把陆家宁的自言自语给说了。 落红月闻言,眼中惊慌,抬头一看嘉裕帝脸色都气青了,眼中发狠,不管了,只有赌一把了。 她迅速挣脱身边的太监,用力向柱子上撞去,撞之前还要高唿一声,“皇上,若你厌了月儿,月儿就只能一死了之了。” 随着“嘭”的一声,月良仪额头鲜血直冒,宫人乱做一团,嘉裕帝也顾不上生气了,急忙叫人唤太医,治疗月良仪。 没一会儿热闹的东宫只剩寥寥几人。 陆家宁坐在阴影中,神情晦暗难明,周围伺候的小太监吓的大气不敢出,良久,陆家宁才开口,“去给本宫把冯侍郎叫来。” “是,殿下。” ~~~ 直到夕阳西下,冯戚远才姗姗来迟,陆家宁着人备了一壶好茶都凉透了。 他哀怨的看着冯戚远,说:“你迟了许久。” 冯戚远拱手赔罪,“殿下恕罪,臣实在走不开。” “行了。”陆家宁无奈的摆摆手,“知道你冯侍郎是个大忙人。” “殿下……” “戚远,陪我喝一杯吧!本宫这心里委实憋得难受啊。”说话间,陆家宁已然叫人拿了壶温好的酒上来。 冯戚远到底担心对方身子,亲自给对方倒了少少一点。 陆家宁被气笑了,“你这刚刚才盖上杯底,喝着有什么意思?” 哪知冯戚远就等他这句话,连忙拿过酒杯,一饮而尽,还说:“殿下说的是,如果喝不痛快,干脆就一点不沾。” “你…”陆家宁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这些情绪统统归于无奈。 “行,不喝就不喝。”陆家宁的手又转向茶壶,“那我喝茶总行了吧。” “茶凉了,换一壶。” “算了,我不喝了。” 冯戚远也放下酒杯,颇为放肆的行至他的殿下身后,伸手为陆家宁揉额头。 “殿下可是有烦心事?” “嗯。”陆家宁被揉的舒服,语气也没那么沖了。 冯戚远敛目深思,问:“跟月良仪有关。” “是啊。本宫这次是遇上一个难缠的对手了。而且经过今天一事,以后说不定对方会更加警惕。” “那……”冯戚远看了看陆家宁脸色,小心试探:“那需要微臣效力吗?” “嗯?” “月良仪突然出现,不管怎么说都很可疑,微臣怀疑此事可能就是针对殿下而来,既然殿下在明处,不好动手,那微臣情愿做殿下手里的刀,为殿下扫除一切障碍。” 陆家宁抬头看着冯戚远,冯戚远也大方的任由他的殿下打量,蓦地,陆家宁笑了,稍稍侧了侧身子,双手竟然环住了冯戚远的腰,低声道:“戚远,你真好。”心里却想着,啊啊啊!等了那么久终于又抱上了。 陆家宁这不要脸的把头埋在冯戚远腰间不说,甚至还蹭了蹭。 冯戚远都被惊的一动不敢动了。 他害怕他一动,他的殿下就松手了,现在他还人微言轻,不能靠近殿下,所以只能好好享受殿下主动靠近他的时刻了。 陆家宁蹭了一会儿,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待会儿就该露馅了,所以心里依依不捨,面上从善如流的放开了冯戚远的腰。 他的殿下退开了,冯戚远心里也空落落的。 两人之后又说了什么,冯戚远都没怎么记住,直到天黑透了,他不得不出宫了。 回去后他就找人调查那个月良仪。 五日后,他在书房的案桌上看到一张纸条。 “月良仪,落红月,淮河县县令之女,曾落水,后遇和誉。” 第86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十五) “小梅子,本宫的母后怎么样了?” 一个小太监心虚的觑了一眼陆家宁的脸色, 才战战兢兢的回道:“听永庆宫那边的姑姑说, 皇后娘娘近来挺好的。” “是吗?”陆家宁抬头望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 自从上次落红月撞柱未遂以后, 嘉裕帝的心就软了。 而且他得到消息,貌似那落红月撞了回柱子以后,整个人都开窍了, 每天在嘉裕帝面前说他们母子的好话,反之说到她自己, 就如何如何不好。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嘉裕帝天天听着别人在他面前赞美他儿子,髮妻,难保有一天嘉裕帝不会对他们母子生了嫌隙。 所以眼下他得加紧时间, 想办法除了落红月才行。 正在陆家宁一筹莫展之际,宫外冯戚远终于给他递了消息进来。 陆家宁细细看过小纸条, 就拿去烧了, 边烧边皱眉, “这落红月怎么会跟和誉扯在一起去?”
第146页 【主人, 你忘了吗?原剧情里, 落红月虽然有外挂,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 如果前朝没有同伙, 怎么可能轻易就把闵阿烛秒成渣渣。】 “难道?” 【没错, 和誉就是落红月的同党。】 “如果真是这样, 那就说得通了。”他虽然替代了原主,可也因此,只能看到围绕原主身边发生过的事,原剧情里只简略提到落红月有同伙,原主却不知道对方的同伙到底是谁。 现在一切都串起来了。 嘉裕帝因为他的缘故,没有下江南,所以避开了与落红月的见面,但在天道的筹谋下,落红月为了躲避婚事,跳河逃跑,阴(ming)差(zhong)阳(zhu)错(ding)遇上了和誉。 和誉不知是在女主光环的影响下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他把落红月带回了上京安置。 恰逢两年后,和誉的外甥——史连杰,心胸狭窄,嫉妒冯戚远,生了谋害的心思,哪知陷害不成,反把自己搭了进去。 和誉痛失外甥,自然痛恨冯戚远这个“兇手”,当然陆家宁这个“帮凶”也不能置身事外。 所以新仇旧恨,和誉铤而走险,把落红月委婉的进献给了嘉裕帝。 然后依着落红月身上的女主光环,夺得嘉裕帝宠爱,pk掉庆和皇后,生下小皇子,和誉在前朝怼死镇远侯府,等到小皇子渐渐长大,再恁死太子,落红月顺利成为太后,她的儿子成为新皇,这一环扣一环的,简直完美。 陆家宁都要给天道拍手叫绝了,瞧这圆剧情的能力,真是脱线到天边,天道都能为它的[女儿]圆回来啊,就为了让它[女儿]成功逆袭人生,走上人生巅峰。 检测到主人剧烈波动的情绪,系统也搭腔道【是啊!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成为天道宠儿呢,那福利待遇简直丰厚得不要不要的。】 陆家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过点到一半,他才想起,貌似哪里不对呀! “我们不是在商量怎么对付落红月的吗?” 【额,这个,那个……主人,伦家能量不够了,要休眠了,主人再见。】 陆家宁:…………辣鸡系统,要你何用!!! 陆家宁气唿唿的捶了捶地,发现最后痛的还是他自己,面上一派淡然,内心已经宽面条泪吹手手。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冯戚远除了上次给他送过一道消息,后来都没了动静。 刚开始陆家宁还有耐心等等,后来实在等不下去了,就派人出宫打听,才知道和誉故意为难冯戚远,现在冯戚远也是麻烦事一大堆,所幸冯戚远为人谨慎,至今没出过纰漏,和誉就是想发难都不行,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也够缠住冯戚远了。 这厢陆家宁为冯戚远着急,和府那边,和誉也急,他实在没想到冯戚远这么滑不留手,根本逮不到对方的小辫子。 当然这其中除了冯戚远本身谨慎之外,还有陆家宁这个当太子的向下面人打了招唿。 和誉收到消息后又是大发雷霆,“不过是个残破身子了,都还不知道消停,看来他的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 “去给宫里传信,让那位不管使用什么手段,短时间内,一定要把皇后一派打压下去。” “是,大人。” ~~~ 时间一晃,转眼到了五月中旬。 这天梨苑突然爆出了一个惊天大消息,月良仪她,怀——孕——了。 庆和皇后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 她呆呆的看着宫门外,路过的宫人无一不喜气洋洋的。 可惜,这份喜气却不是源于她。 陆家宁震惊后,回神就看到庆和皇后一脸失魂落魄,他有些担心,轻轻唤道:“母后?” 庆和皇后恍若未闻。 陆家宁焦急的看了一眼庆和皇后,安慰她:“母后,你别急,来,深唿吸,出气,再深唿吸,是不是感觉好点了。” 陆家宁再接再厉,继续劝道:“母后,古往今来,哪有皇帝真正专一的,你看开一点,断了从前的念想吧,否则苦的只有你。” “这世间多是痴心女子负心汉,你便是流干了泪,父皇变心了就是变心了,挽回不了,他在美人乡里快活,你整日为他以泪洗面,值得吗?” “不值得,可是母后这里”庆和皇后捶了捶胸口,泪如雨下,“可是母后这里疼啊。” “母后与你父皇年少夫妻,多少年风雨共进。无奈多年情意,终抵不过一副年轻貌美的皮囊啊,…阿烛,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天,庆和皇后生平第一次不顾仪态,喝了个酩酊大醉。陆家宁无法站着说话不腰疼,只能陪着他母后一起喝。 这一晚之后,庆和皇后犹如枝头上摇摇欲坠的花朵,终究是落了。 整个人都没了鲜活气儿。 她把自己困在永庆宫,不见任何人,包括她的儿子。 陆家宁不愿给庆和皇后心里添堵,纵然心里急得不行,还是忍住了,乖乖待在东宫学习,藉此逃避外事。 在这种消极的情绪里,时间慢慢到了六月初。 一天,陆家宁做完功课,准备吃午膳时,发现膳食里竟然有一道清蒸大黄蟹。
第147页 “咦!本宫记得,大螃蟹不是秋天才好吃吗?” 伺候的宫人颇有眼色回道:“启禀殿下,这其他地方的螃蟹是要秋天才吃,但这是闽阳湖的大黄蟹,据说六月初就肥嫩嫩了。个头大,蟹钳粗,白花花的蟹肉里有天然的咸鲜味,加上红艷艷厚笃笃的膏,啥调料都不用放,上锅一蒸,那味道,绝了!”说罢,小太监还作势以拳击掌助声势。 陆家宁被对方那夸张的动作逗笑了,语气微扬,“喔?真有那么好?那本宫可要好好尝尝了。”说着陆家宁就坐下夹了一筷子。 而旁边那个小太监被太子殿下温和的话语一激,忍不住嘚瑟道:“那可不,梨苑那位良仪都抢着要吃呢,还好小人动作快,否则…” “等一下。”陆家宁啪的放下筷子,转头追问:“你说月良仪宫里也要了螃蟹?” “是是啊!本来这时节螃蟹就精贵,下面上贡的也少,往年都只贡东宫,永庆宫和皇上那儿的,但是今年梨苑那边一口气就要了一大半去,如果不是奴才手脚快,可能这份螃蟹也没了。” 陆家宁心念电转,他急忙唿唤系统,“快,帮我查查,孕妇是不是不能吃螃蟹的。” 他也忘了在哪儿听说的,螃蟹性凉,孕妇如果吃了极大可能会流产。 没多久,系统就回话了,【主人,孕妇的确是不能吃螃蟹的,如果一次性吃多了,有百分之七十的机率会流产的。】 陆家宁心里有了数,刚要起身,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坐下。 因为他想起落红月跟和誉有纠缠,那么落红月身边肯定有和誉的人。 回忆时,陆家宁想起那个叫寻芳的女人,当时似乎就是那个宫女若有若无的在给落红月提点。 现在回想起那宫女种种,陆家宁勐然发现,那名叫寻芳的,当时虽然脸上慌张,可是那双眼睛里却镇定的很啊。 难道那个叫寻芳的就是落红月与和誉之间的联繫人。 陆家宁知道,在古代,能当“中间人”的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对方又是一名女子,还陪落红月进了宫,想必在宫斗这方面是行家。 这样一位行家,会不知道孕妇不能吃螃蟹吗? 可是梨苑那边又的确要了一大半螃蟹过去。 陆家宁垂着眼细细思索,蓦地,他抬头,招来一个心腹,耳语了两句,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去了书房。 关上书房门,陆家宁迫不及待叫系统, “你说有没有可能,落红月是假怀孕?” 【这,不能的吧!?毕竟原剧情里可还有一个闵稔呢。】 陆家宁沉思了一会儿,试探问:“那你能不能检测一下落红月怀孕没有。” 系统欲哭无泪,【主.淫,人家真的木有能量了啦!!!】 陆家宁啧了一声,又让系统去休眠了。 算了,落红月有没有怀孕,等他那个心腹回来,他自然会知道。 第87章 昏君的首辅大人(完) 当天晚上, 陆家宁收到消息,落红月的确是把那些螃蟹全部吃下去了。 “你亲眼见到的?”陆家宁仍不放心的问了一遍。 心腹太监跪在地上, 重重点头。 “行了, 你下去吧。” 接下来几天,陆家宁都怀着一种诡异的心情等梨苑那边消息。 然而什么消息都没有。 落红月依然活蹦乱跳。 陆家宁微微眯了眯眼睛, 假怀孕, 嗯? 因为心里有了猜测, 陆家宁决定再试探一番。 他不动声色的吩咐厨房给梨苑那边又送了一道特别的食物。 平常人吃了无事,但若是孕妇吃了,虽然不会流产,却会剧烈想孕吐,很是受一番罪。 当时做这个决定时,系统还问过他, 【如果落红月真怀孕怎么样?】 陆家宁咬咬牙,还是没有狠下心下狠手,说他圣母也好, 说他伪善也罢。 他可以手沾恶人的血,却不愿沾上婴儿的血, 哪怕知道这个婴儿未来会成为一个恶人,那也是将来的事了。 但是隐隐的, 陆家宁又觉得落红月假怀孕的可能性很大。 螃蟹测孕虽然做不得准,但也有很大的根据性。 算了, 做都做了, 想这些也无用。再差, 过几日就会出结果了。 说来说去,他终究还是受了原剧情的影响。 因为原剧情里,落红月的确生了一个儿子,闵稔。 但陆家宁没料到的是,他没等来落红月剧烈孕吐的消息,却等来落红月流产了。 “这怎么可能?”纵使那食物让落红月受罪,退一万步说,即使因此流产了,不也该在吃了那食物当晚吗?为何还推迟了六七天。 难不成那食物还有潜伏期了? 别特么开玩笑了好吗? 而且落红月好死不死的居然还是在永庆宫流的产。 据说月良仪想给皇后请安,庆和皇后不见,落红月就在永庆宫外跪了一会儿,真尼玛是一会儿啊,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落红月就流产了。 陆家宁就“呵呵”了,真是好巧喔。 据说当时永庆宫外,血流了一地,嘉裕帝大怒,在与庆和皇后对质时,激动之下,竟然掌掴了庆和皇后。 而后扬长而去。 太医围满了梨苑,但月良仪情绪激动,只让平时特定的太医诊治,嘉裕帝这傻缺竟然还觉得情有可原。
第148页 陆家宁一边去往永庆宫时,小太监一边跟他时事报告,陆家宁听完以后,已经无话可说了。 就凭现在种种,他完全可以断定,落红月就特么是假怀孕无疑了。 然并卵,庆和皇后受到的伤害并不能抚平。 陆家宁赶去永庆宫时,庆和皇后的左脸已经肿得老高了。 陆家宁心中气愤,但仍然镇定吩咐人去拿冰块来。 他把如同行尸走肉的庆和皇后扶到榻上,刚给庆和皇后脸上敷冰,就听系统提示,嘉裕帝来了。 原来嘉裕帝打了庆和皇后以后,心里一直不安,这种情绪在太医安顿好月良仪后,再也忍不住了,他带着福喜,两个人匆匆往永庆宫赶。 然而在快要进殿时,殿内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母后,儿子觉得月良仪是假怀孕。” 一句话将嘉裕帝定在原处,他当即制止了宫人的通报。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忍下了怒火,偷听起了墙角。 殿内,陆家宁心中一喜,很快又投入到角色中,声音时而缓慢,时而激动。 他把月良仪误吃了螃蟹的事,还有他的猜测给庆和皇后说了。 不过鑑于嘉裕帝还在听墙角,他就把他后来擅自试探的事情隐了。 他没打算让嘉裕帝立刻相信,他只不过是想在嘉裕帝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再偷偷浇点水。 果然,没多久,系统告诉他,嘉裕帝走了。 嘉裕帝领着一脸崩溃的福喜偷偷去了梨苑,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时太医已经走了,小远院里又恢復了宁静。因为月良仪喜幽静。 嘉裕帝回想起刚才在永庆宫听到的话,尽管内心是拒绝的,可本心里又觉得阿烛可能没错。 因为他虽然在梨苑待了不短日子,可是那都是月良仪怀孕后才有的事。 之前他都只待了一会儿,只有一次,月良仪央求他留下,他多喝了两杯,就醉过去了,第二日醒来,他跟月良仪都赤身裸体。 他的身体他清楚,都是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哪可能让年轻妃子一次就怀孕的。 不过是求子心切罢了。 思量间,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走到了月良仪内殿的窗户外面。 他从外向里看。 月良仪哪有一点儿虚弱,红光满面,嘴里还吃着时令水果,听着宫女将永庆宫发生的事。 “那个老女人被打了?脸都肿了?哈哈,真是解气。”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人。 里面的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讽刺着庆和皇后和太子。 “哼,等这次本良仪把皇后干下去,你们通通都有赏。” “到时候本良仪说不定还能当个皇后噹噹呢。” 寻芳实在看不下去了,制止道:“良仪,慎言。” 落红月不满,“慎什么言哪,这里又没有外人,寻芳哪,虽然你是和誉身边的人,但是,在这皇宫,本良仪才是主子,而你只是一个宫女,懂了吗?” 寻芳咬咬牙,忍了,末了,忍不住又说道:“良仪,你注意一下吧,待会儿皇上来了……” “唉,你烦不烦哪,本良仪不傻,看见没有,那外殿门口都是本良仪的人。皇上一来,她们会通知我的。” “可是……” “行了,寻芳,你能不能别那么如临大敌了,嘉裕帝没你们想像那么深不可测,如果他真有脑子,还连要没要我身子都察觉不出来。” “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就这样子还让你和和誉紧张成那样,啧啧啧,行了,回去告诉和誉,他让我办的事我都做了,让他也抓紧时间,趁机把镇远侯府给灭了,否则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了,我们才真叫有麻烦了。” “好吧。”一对主僕在里面商量着,福喜听的冷汗都出来了,额滴个亲娘唉,他不会被灭口吧。 福喜偷偷去瞧嘉裕帝的脸色,下一刻恨不得自戳双目。 罗剎阎罗怕也是不过如此了吧。 最可怕的是,嘉裕帝还非常冷静,甚至还笑了笑,福喜看着嘉裕帝对他做手势,两人悄悄退出去。 重回院外,福喜在嘉裕帝的授意下,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嘉裕帝慢慢的走进去,内殿里,月良仪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嘉裕帝目光下移,心中冷笑,指甲里的果汁都没擦干净,是真把他当傻子吗? 嘉裕帝心中怒海滔天,面上平静如常。 他缓缓走到床边,低声道: “爱妃,对不起,朕……”嘉裕帝面露痛苦,尽管他的爱妃没看见,他仍然尽职扮演一个傻子,“朕和庆和相守多年,朕不能为了你弃了她,但是你又……,对不起,爱妃,为了我们都好,你先好好养伤,以后等你好了朕再来看你,不然,朕看见现在这个样子心痛啊。”嘉裕帝说完这番奇葩言论就匆匆走了,他怕他再不走,他真的会忍不住掐死这个女人。 而听完嘉裕帝一席话的落红月/寻芳:………尼玛!! 落红月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来这么个急转直下,惊慌失措下,竟然亲自让寻芳出宫去找和誉。 而时刻关注梨苑的嘉裕帝,当晚就把寻芳抓包了,从她身上搜出一封信,确认是和誉笔迹无疑。
第149页 当晚和府被围,和誉被抓,与后宫嫔妃私通,谋害皇后,罪证确凿,而落红月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也被打入冷宫,至于梨苑里的人,包括寻芳,嘉裕帝都让人通通处死了。 嘉裕帝这番雷厉风行的行动,很是镇住了一群人,为了堵住那群世家大臣的嘴,他不惜把自己的脸皮放在地上踩。 因为他要给阿烛铺路。 他已经对不起庆和了,他不能再拖累阿烛,经此一事,他已心力交瘁,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在此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帮阿烛扫除前进路上的障碍,他知道冯戚远能力不俗,可惜有和誉这个死敌,如今他把和誉除了,以后怎么样,就只看对方的造化了。 嘉裕帝干完这一番事,整个人好似苍老了十岁,他迅速放权,让太子监国。 对于永庆宫,嘉裕帝自认无脸再去,只是每日让人给永庆宫送各种好东西,可惜那些东西连永庆宫大殿都没进,就被庆和皇后退了回来。 嘉裕帝自知理亏,但该送的还是要送,庆和收不收是庆和的事。说来也奇怪,自从处决了落红月,嘉裕帝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清明,然而正因为这样,他才发觉自己之前做的事有多混帐。 有时候他宁愿一直煳涂下去才好,也不要这般清醒的痛苦着。 每是过一日,嘉裕帝心中就痛一分,也更加不敢见庆和皇后。 也在他犹豫的这段时间,庆和皇后得知了事情经过,她自觉儿子的威胁已除,又掌握了大权,竟然让人在永庆宫里修了一间佛堂,每日礼佛不问世事。 她深刻的明白,她不仅是嘉裕帝的妻子,还是这大豫朝的皇后,所以她不可以擅自出家,但是,她可以画地为牢,她虽然走不出去,但别人也休想再走进来伤害她。 陆家宁对于庆和皇后的做法,理解又无奈。最后只希望时间能抹平一切伤痛。 可惜这话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他夹在嘉裕帝和庆和皇后之间左右为难,最后干脆撒手不管了,整日专心国事,他答应过原主,他要当明君,流芳百世的。 不过,在这之前他可以先去收点利息。 落红月在冷宫待了足足两年,被折磨得疯疯癫癫,陆家宁顺势夺了她的气运。 虽然过程有点小波折,但结果还是不错的。 有了这能量,系统又恢復了话痨模式,陆家宁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了。 伴随着种种好事的还有冯戚远,这两年有陆家宁力保,他自己能力也出色,青云直上,年纪轻轻做了吏部尚书。 五年后,嘉裕帝正式退位,陆家宁登基,成为新皇,此时冯戚远也已官至一品大员,成为大豫朝最年轻的首辅。 陆家宁继位后,一直勤勤恳恳,勤政为民。多年来也就跟冯戚远拉个小手,偶尔聊表君臣情意,来个抵足而眠。 如果非要在这两人身上找个缺点,那就是这二人一生未娶妻。 甚至陆家宁之后的皇位,也是他在宗室里找了个可塑之才过继的。 这两人的做法放在当时的时代,可谓惊世骇俗,时人纷纷猜测,这二位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直到千年之后,才有一群人为他们正了名。 哪有什么难言之隐,分明就是帝王受,忠犬攻嘛! 第88章 远古医师(一) 重回虚无空间, 陆家宁细细感受着真龙之气和功德金光在他魂体里流转。 突然系统一声怪叫将他拉回了现实。 【主主人,你的魂体,不是,你有实体了!!!】 “!!!”陆家宁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缓缓摸了摸脸颊,“是温热的?” 就好像他还活着的时候一般。 当初他意外身死, 系统也只是绑定了他的灵魂, 他的肉身早已泯灭。随后他以不同的肉体在各个世界游走, 现在他的魂体凝实了,那…… 陆家宁迫不及待的掐诀, 在他面前立了一面水镜,镜中的人瞪大了双眼,熟悉的脸庞,却算不得惊艷, 甚至连他在各个世界穿越得到的肉体都不如。 可是,陆家宁抖动这肩膀, 捂脸哭泣,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他从来都没有妄想过重塑自己的肉身,可是这个惊喜来得这样快速,让他难以置信。 激动过后,陆家宁也缓缓回过味了。 “系统, 这是因为真龙之气?” 【还有你勤政为民, 造福天下得来的功德金光加持啦。而且主人, 不仅你有实体了,我也有了哟。】话音过后,一只小黄鸡出现在他面前。 陆家宁:??? “怎么样主人,我的实体好看吧,我特意选的呢。” 陆家宁:………… 算了,你高兴就好。 陆家宁不再关注系统,他连自己都还没了解透彻呢。 过了一会儿,他勐的想起一件事,“系统,我有实体了,以后我会受伤,会…死吗?” 小黄鸡瞪大了豆豆眼看他,“主人你想什么呢!你这是由强大魂体凝聚而成的实体,虽然外表与那些凡人无异,可是内里差太多了好吗,说的直白点,只要你的灵魂不灭,这实体便不会消失。” “不老不死,不伤不灭(⊙o⊙)?” 小黄鸡死鱼眼看他,“主人你做什么晴天白日梦呢。你的实体不毁,还有个大前提是你的灵魂不灭。而你要保持灵魂不灭,”
第150页 “就需要不断摄入能量。” “没错哒!主人,你真是一点就透。” 陆家宁苦笑一声,果然,他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只是,以前没实体还好,现在有实体了,陆家宁就不想再用他人的肉体了。 不是陆家宁矫情,只是他的灵魂寄在其他人的肉体里,总感觉像借尸还魂,别扭的很。 系统最开始还不明白他的主人为什么不说话了,后来一问才知道对方纠结这种事。 小黄鸡的小翅膀一挥,豪气万丈道:“主人,你之前要玩角色扮演,是因为你是一个孤魂,不被天道所承认,但现在你有实体了呀,你也是一个[人],每个世界不是都有那么几个[穿越者]吗,世界意识不也没闹腾吗,所以,嗯,你懂的。” 陆家宁眼睛骤亮,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了,“你的意思是,是说我我可以用自己的实体去那些世界了。” “对哒!不仅你可以,伦家也可以啦,不过凝聚成实体太费能量了,所以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会回到你体内待着的。” “如此么?!”陆家宁垂眸深思,少顷,他拧眉问道:“那我们那些能量怎么办?我如果是以我自己的立场进入世界,我跟那些气运之子无冤无仇的,凭什么去夺人家气运。” 小黄鸡小翅膀捂眼睛,“额滴个主人哪!你肿么这么笨呀,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好不啦。你现在是个人了,如果你在那些小世界里做了好事,天道自然会把功劳算在你头上了,不要担心对方会给你穿小鞋,至于那气运之子,他们不来招惹我们,自然进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那如果他们主动招惹了我们,我们也不能忍气吞声呀是不是。虽然气运之力跟功德金光比起来是差了一点点,但那也是难得的佳品呀。” “对喔!”陆家宁抱过小黄鸡,mua亲了一口,笑言:“哎呀!还是我们系统最厉害了,瞧瞧这凝聚的实体都是与众不同,萌杀四方呀。” 小黄鸡得意洋洋,似乎连身上的毛毛都一根根飘扬着。 陆家宁嘴角微勾,顺势又恭维了几句,然后又问了一个他自己的疑惑,“统统啊!你说我有实体之后做好事,天道会公平分酬劳,那之前我用其他肉身时,天道不也给了奖励吗?” “嗨!功德金光那个啊,是民心所向,天道不能不给,再说了,当时你伪装成了原主,天道分不清,所以在他眼里,他是把酬劳给了原主的,跟你本人是木有关系的啦。” “喔喔,这样啊。”陆家宁诚心诚意的点点头,表示受教了,手上还一直给小黄鸡顺毛。 该说系统的眼光还不算太差,小黄鸡软软的,就他巴掌那么大一只,如果不是知道里面是系统,陆家宁一定会爱不释手的。 不过,现在系统都是他的了,好像也没差啊!陆家宁更加心安理得的撸毛了。 别人都是撸猫撸狗,谁有他nb,可以撸.鸡。 ……咦!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算了,他还是接着撸吧。 啧,手感真是不错啊。 而躺在陆家宁手里的系统也舒服的昏昏欲睡了。 哼!它它就知道,它的眼光是全宇宙最棒棒哒的,没看它的渣主人都拜倒在它的实体之下吗。 ……啊……揉的它都爽歪歪了。 一人一系统(鸡?)腻歪了一会儿,陆家宁又投入到正事当中了。 上个世界结束时,他故意先走一步,得了那些能量,然后在冯戚远刚死之时,对方灵魂犹在,陆家宁就把得来的三分之一能量打进去了。 虽然没多久对方的灵魂就不见了,但是因着那庞大能量的缘故,陆家宁现在已经可以大致感应到一点儿某人的所在了。 突然,陆家宁勐的抬头,眼睛亮若明火看望某个方向。 “系统,走。”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尖叫从空中传来,然后“嘭”的一声又消失无踪。 一只小黄鸡从一个脸朝下的青年腰腹处狼狈爬出来,而后眼露惊慌的消失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青年才抖着手,艰难的爬起来。 粘湿的泥土煳了他一脸,青年愤愤用手抹去,咬牙切齿,“系——统——,你觉不觉得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嗯?” 【我我,哇…呜呜…主人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像这种空间定位什么的,肯定会有一点小偏差了。】 青年,也就是陆家宁,冷笑一声,“小偏差?如果不是我实体强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百分之百成肉泥了。” 【qaq!】 陆家宁愤愤捶地,来回深唿吸了好几次,总算平息了怒火。 他扯了扯身上脏兮兮的圆领t恤,皱了皱眉,“系统,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从你的系统库里,给我找一身衣服。” 【好哒!主人。】 几息之后,空中突然冒出一套古装。 【对不起啊主人,系统库里暂时只有古装了。】才怪呢!只不过如果要现代装,它可是要花费能量去黑市买的,它才捨不得呢,╯^╰ 不知情的陆家宁:………算了古装就古装吧。 然而当他穿上古装,配着短髮,那叫一个别扭。
第151页 无奈之下,他还是运用了能量,让头髮长长了点,然后扯了一截草茎绑着。 唉!早知道会动用能量,他还跟系统开什么口啊。 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幻化衣服需要的能量更多呢,他现在还可以省一点嘛。 对,他就是这么扣rr;_rr; 不过世人大多只看表象。陆家宁穿越了好几个世界,当过世子,当过平民,甚至还当过修仙者。气质早就练出来了。 一身白色长袍加身,墨丝微束,闲散的在林中走动,似仙人降世,凛然不可侵犯矣。 同一时间,同样的场面再次上演。 陆家宁揉揉耳朵,疑惑道:“系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木有呀ㄟ(▔ ,▔)ㄏ】 “喔!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陆家宁撇撇嘴,继续向前走动,别问他为什么不掐诀,飞呢! 那都要能量,能量啊!! 走路至少消耗最少啊。 ~~~ 莫小鱼本来是蓝星上,一名普通的21世纪的程序猿兼死宅一枚,偶尔心血来潮接点私活,虽然没什么大成就,但餬口还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向家里寄钱。 哦!早在他大三那年向家里公然出柜之后,老莫家就再也没有莫小鱼了。 莫小鱼整日过得浑浑噩噩的,沉浸在异次元的世界里,在他以为他今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时,他穿越了。 没有天打雷噼,没有什么祖传宝贝,就是他半夜起来尿尿,然后就看到他面前突然出现个大漩涡。嗯,然后他就穿越了。 当他从空中坠落时,他都以为他死定了,结果落地之后居然只受了点小伤。 莫小鱼还没来得及庆幸呢,他就被一群野兽给包围了。 莫小鱼:(t▽t)天要亡我!! 第89章 远古医师(二) “不, 不要吃我,我身上没有几两肉的(﹏) ” 莫小鱼抖着小身板, 两眼哭成荷包蛋, 哆哆嗦嗦的, 语不成调。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 他周围的野兽也不知道按动了哪个不知名开关,齐齐向天吼道。 莫小鱼心如死灰, 双眼紧闭,此刻他唯一的念头便是, 吾命休矣。 然而他等啊等啊!身上也没有传来痛楚,于是小心翼翼的睁开眼。 “吼!野兽不见了!!”莫小鱼高兴不过三秒, 他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了,他指着缓缓向他走来的威勐汉子, 嘴唇哆嗦个不停, “你你是个什么妖怪, 我告诉你,我早就泄了元阳的, 你采不了我的。” 亚鲁斯生得高大伟岸, 一头金色的短髮在阳光下,闪耀着灿烂的光芒, 此刻他宝石蓝的眼睛里倒映着某个死宅色厉内荏的炸毛样子。 亚鲁斯看的有趣极了,故意放慢了脚步, 缓缓向着他的小猎物走去。 短短几步的距离, 他的小猎物不停说着什么, 亚鲁斯听不懂,但根据对方的穿着,身体状况,他猜测对方可能是某个部落迁移时不小心走散了,而且那个部落应该非常强大。 这边亚鲁斯还在分析他小猎物的来歷,而莫小鱼则快被这状况吓死了。 尤其当亚鲁斯终于走到他面前,巨大的身高差压得莫小鱼几乎喘不上气,于是几秒钟后,莫小鱼两眼一翻,成功晕倒了。 亚鲁斯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的小猎物,迷人的蓝色眼睛里闪过一抹懊恼。 同行的兽人忍不住打趣他,“嘿!亚鲁斯,你太兇了,你瞧小雌性都被你吓晕过去了。” “对啊亚鲁斯,咱们是雄性,要对雌性多包容,怎么能凶他呢。” “难怪亚鲁斯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小雌性。” “哈哈,不过这次这个小雌性生得可真白啊,就是瘦小了点儿。” 亚鲁斯才不管其他兽人的打趣呢,他美滋滋的搂着莫小鱼,心里开心的不行。 他们兽人部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他们在外打猎遇到其他部落落单的小雌性,谁先看到的,谁就能优先争取这个小雌性的配偶权。 而亚鲁斯就是第一个发现莫小鱼的兽人,所以其他人虽然羡慕,倒也没有不服气。 就在一伙兽人说得正兴起时,人群中一个黑头髮的高大兽人勐的抬头,然后向着另一个方向沖了过去。 其他兽人面面相觑,没多久,亚鲁斯率先出声,“走,跟去看看。” 唿啦啦一闪,高大英俊的兽人变成各种各样的野兽,一阵风似的沖了出去。 ~~~ 陆家宁走了一段路,又累又渴,他停在一棵大树下,稍作休息,刚躺下,无意间一抬头,就发现树上居然挂满了红艷艷的果儿。 “咕咚” 陆家宁喉头微动,目光痴痴的看着那些小红果,他伸出手附在树干上,一丝精神力顺势而上。 少顷,陆家宁脸上一喜,这果子不但能吃,竟然还有一丝极微弱的能量。 这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世界啊。 陆家宁啧啧称奇,手脚却不慢的攀爬上了树,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陆家宁几乎是雁过拔毛,除了某些青果,其他的都被他摘下来,放进他的内里干坤了。 陆家宁摘得正起劲呢,突然感觉身后有几双阴测测的眼睛打量着他,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他就说嘛!这般的好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兽类守护,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第152页 陆家宁不动声色,但是手掌之下却幻化了一道羽刃。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哪知最后打破这气氛的却是空中传来一道急切的唿唤,“小心身后!” 原本盘踞在树干上的几条墨绿色的大毒蛇,立刻张大了嘴巴,吐着蛇信子,向着陆家宁咬来。 结果当然是没咬到啦。 空中突然出现一只大苍鹰,一个俯冲,几条毒蛇通通被解决了。 陆家宁穿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又威勐的苍鹰? 话说是苍鹰吧,除了体型大了点…好吧!是大很多,其他特徵倒是都对得上啊。 陆家宁正看得聚精会神,哪知道这位鹰兄突然转身,陆家宁猝不及防跟那双锐利的黑眸对上,惊讶之余,忘了他现在还在树上。 所以,当他刚要移动一下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像脱线的风筝,迅速坠落。 “啊啊啊啊啊!!”陆家宁一边坠落一边还有心情吐槽,他绝对绝对跟这个世界犯沖。 但是良久过去,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他靠在了一个硬硬的却很温暖的胸膛。 陆家宁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确定他自己没看错。 qaq!他的一世英名啊!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在怀里。 果然是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吗! 还记得和方矣的那个世界,他借着对方双腿不便,没少用这种姿势。 现在轮到他了,啊!莫名觉得好羞耻啊! 立看着怀中的小雌性,对方脸色几番变幻,一会儿懊恼,一会儿窃喜,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收了收手,不动声色又抱紧了点儿。好似一丁点儿都捨不得松开,他细细打量着怀中的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心跳得特别快。 他想他可能是喜欢上这个落单的小雌性了。 立还没来得及向小雌性做自我介绍,他的同伴就赶来了。 那群兽人看了看亚鲁斯背上的莫小鱼,又看看立怀中的陆家宁,又回头看看亚鲁斯背上的莫小鱼。 顿时哀嚎遍野,捶胸顿足,“啊啊啊!我就知道能让立这个石头变色的肯定是发生了大事,啊啊!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过来啊。” “小雌性,又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雌性,为什么我就没遇到这种好事呢!我也想要这样一个落单的小雌性啊。” “啊!森林之神,求你再次显灵,再为我们降下一个小雌性吧。” “森林之神,求你了。” “求你了,森林之神……”剩下的十来个兽人纷纷以头抢地,虔诚的不能再虔诚的向森林之神祈祷。 可惜森林之神今天的神力用完了,无法再赐下他们一个小雌性了。 于是,回去的路上,立和亚鲁斯时不时就会受到同伴的一波眼神攻击。 而陆家宁这个柔弱的小雌性自然是被高大的立给抱在怀里了。 最开始陆家宁还想挣扎来着,可是一对上立的那双眼睛,陆家宁就缴械投降了。 麻蛋!那种熟悉的心悸感又来了。 这个妖族?难道就是那个人。 他是来到修□□了? 陆家宁不动声色打量着其他人,他记得修□□那些妖族可还是很讲究的,便是最浪荡不羁的那些妖族,身上至少都会裹上一身短打。 哪像眼前这些个人,就只是用兽皮遮住了一下重点部位,其他地方都是□□裸啊。 虽然也很有看头就是了rr;_rr; 兽人又野兽幻化而来,其五识灵敏,几乎在陆家宁睁着眼睛打量他们的第一时间时,他们就注意到了。 一个个的,纷纷挺起了胸膛,精神气十足,甚至还有一个大兄弟,不甘寂寞的挺了挺的二兄弟。 看的立脸色唰的就黑了。 他轻轻的扳过小雌性的脑袋,虽然一路上不发一言,但看向陆家宁的黑眸里溢满了温柔。 陆家宁这个没节操的,分分钟拜倒在立的美色之下。 他把脑袋埋在立的肩膀,手指还不老实的在立的胸口画圈圈。 立忍无可忍,接着再忍,陆家宁见状,胆子越发大了。 他双手搂过立的肩膀,屁股往上蹭了蹭,成功听到某人的闷哼声。 这个只点火,不灭火的小坏蛋,还一脸郑重其事的看着立。 他先指了指自己,然后开口,“陆家宁。” 立秒懂,跟着念:“陆加云。” “陆家宁 。” 立一字一字复述:“陆家宁” “对啦。”陆家宁笑得眉眼弯弯,立看着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原本跟立并肩行走的亚鲁斯无意间瞥了一眼,吓的心都差点听了。 兽神在上,立那个万年石头脸居然笑了。 好惊悚啊! 亚鲁斯这个“重色轻友”的傢伙,连忙背着他的小雌性落后一步。 亚鲁斯这么明显的动作,立自然注意到了,不过他才懒得管。 他现在可还有正经事要做呢,他要教他的小雌性说他们这个部落的语言呢。 于是回去的一路上,随行的其他兽人就看到他们盐云部落出了名的“臭石头”,此刻像个雌性阿么一样,眉眼温柔的教着他怀中的小雌性说着部落里的语言。
第153页 此情此景,于他们而言,不亚于他们看到一头多刺兽那般惊吓。 第90章 远古医师(三) 莫小鱼做了个梦, 梦里他突然就穿越了,来到一个茂密的丛林,他还在丛林里遇到了一群妖怪,虽然那群妖怪个个颜值突破天际,但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他还是忍住了。 不过,后来想想他又觉得后悔了, 想他一个死宅,说不定一辈子都遇不上那么帅的男人了,妖怪就妖怪嘛,反正是在梦里, 怕啥! 莫小鱼的思绪乱得很, 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 突然□□急涨,莫小鱼生生被尿意憋醒了。 他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 根据记忆里, 寻找卫生间的位置。 没走几步,莫小鱼就苦恼的皱了皱眉,奇怪?他家里的地板怎么那么硌脚? 莫小鱼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 眨了眨,又眨了眨, 然后缓缓抬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妖怪啊! 莫小鱼慌乱的上蹿下跳, 亚鲁斯和大祭司生怕伤着了他,投鼠忌器,最后还是没事过来晃悠的陆家宁见此,把莫小鱼安抚住了。 他还记得自己穿的古装,所以眼珠子一转,对着莫小鱼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莫怕,这些人都不是什妖魔鬼怪。” 难得见了一个正常人,莫小鱼难得冷静了点,他哆哆嗦嗦的问:“那那他们是啥?” 陆家宁假装皱了皱眉,想了想说:“这个,说来在下也不是很清楚,但在下曾经在书上见过,说这世上有一特殊人群,他们可在人与兽形之间特意转换,个个力大无穷,生的高鼻深目。想来就与外面那些人差不离了。” “哦!原来是兽人啊!”想他好久好久之前还看过这类小说呢,没想到他也有真遇上的一天,之前疑神疑鬼的真是吓死他了。莫小鱼心安的拍了拍胸口,刚要给陆家宁道谢,结果在看清陆家宁一身打扮时,他脑子里的某根断了的线终于接起了,莫小鱼瞪大了眼睛,抖着唇,结结巴巴的试探:“敢问兄台如何称唿,哪里人士?” 陆家宁肚子都快笑疼了,仍憋着,装正经,“在下陆家宁,豫朝十三年,阜南人士,敢问兄台又如何称唿?” “啊?我我……”莫小鱼现在被惊的脑子都乱成一团了,这又是兽人,又是古代人的,他的亲娘唉!他到底来到什么地方了啊? 莫小鱼久久没有回答,陆家宁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兄台?” “喔喔!是,”莫小鱼勐然回神,磕磕绊绊的说:“在下,不不,我,我叫莫小鱼,今年23岁,是个程序猿。” “程序猿?”陆家宁挑眉,似是不解。 莫小鱼恨不得自打耳光,说什么呢,说什么程序猿,对方一个古代人听得懂才有鬼了。 无奈之下,莫小鱼换了种说法,“我是个帐房先生,对,帐房先生,呵呵。” 陆家宁也不拆穿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莫兄刚才是要做什么吗?” 陆家宁不提还好,一提,莫小鱼只觉得膀.胱都要炸了,併拢了双腿,面红耳赤的小声问:“陆兄,你知道哪里有茅厕吗?我我……” 陆家宁体贴的指了个方向,莫小鱼当即拿出万米冲刺的速度沖了过去。 五分钟后,莫小鱼神清气爽的回来了。 解决了生理问题,莫小鱼那点可怜的智商终于上线了,他摸了摸头,面色复杂,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亚鲁斯以为小雌性要拒绝他,急了,欲上前做点什么,陆家宁赶紧伸手制止他,用他新学的盐云部落的语言说,“让我来跟他交流。” 亚鲁斯无奈之下,只能同意了。 于是陆家宁就拖着莫小鱼去部落里闲逛了。 亚鲁斯有心开口,被他身旁的大祭司阻止了,“他们两个小雌性说话,你一个兽人跟着去掺和个什么劲儿。” “可是大祭司,我…” “多学学立,人家可不像你这般毛毛躁躁的。” “好吧。”亚鲁斯失落的低下了头。 而部落里,陆家宁带着莫小鱼到处闲逛,看见得越多,莫小鱼心里就更加悲凉一分。 他真的是穿越了,而且看样子,他特么还穿越到原始部落了。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还没有纸巾,现在除了他身上穿的,更是连一片布都找不出来。 天哪!他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死宅能活得过半个月吗? 莫小鱼无语凝噎的望天,心中的悲伤都快逆流成海了。 陆家宁这个坏心眼的,在旁边看着也不出声安慰,还一个人偷笑。 连繫统都看不下去了,【主人,你真是太木有同胞爱了。】 “是是,我没有同胞爱。”陆家宁毫不要脸的承认了。 【……】 气完了系统,陆家宁终于良心发现,安慰莫小鱼,“咳!那啥,莫兄啊!这古人云,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知道回不去了,还不如放下心,来好好欣赏这好山好水。” “你……”莫小鱼闻言,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这真的是一个古代人说出来的话,什么时候古代人接受度都这么高了吗? 陆家宁以拳抵唇,清咳两声,心虚的别开眼,继续给陆家宁洗脑:“在下年幼时,甚喜奇闻异事,可惜那时年岁尚小,无缘得见,长大以后辞别家中长辈,游歷大好河川,却没想如今,竟然真进了这世外桃源,妙哉妙哉。”
第154页 “………” “不是,你离家不回,难道不想念家中父母?” 陆家宁状似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莫兄有所不知,在下本是官宦人家出身,可惜父母早逝,大伯父伯母又不喜我,如今我意外来到这里,回不了家,他们肯定是拍手称快的。” 莫小鱼闻言,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啊!陆兄,我不知你…” “无事,不过看莫兄对这里抗拒如此之大,难道是家中有挂念之人,还是说家有贤妻等着莫兄归去?” “不不不。”莫小鱼吓得忙摆手,他一个gay,哪来的贤妻啊。至于家人,自从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他家里那些人更是恨不得从来没有过他,如何还会念着他回去。 思及此,莫小鱼勐然回过神来,对啊,现代那个世界虽然千好万好,什么都方便快捷,但唯独少了他心中最渴盼的情。 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 他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说不定哪天他猝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想想多可悲啊。 陆家宁一直在观察莫小鱼的神色,现在见对方神色松动,挫败,便知道莫小鱼的心,动摇了。 所以陆家宁继续发力,他拉过莫小鱼,凑到对方耳边说小话,“莫兄啊!你还记得亚鲁斯吗?” “啊?” 陆家宁眨眨眼,“就是那个金色头髮的大高个儿啊!你觉得他怎么样?” 莫小鱼回想了一下之前洞中的惊鸿一瞥,心都快了几拍。 “怎么样?想起来了没?” 莫小鱼红着脸点点头。 陆家宁笑,“他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按他们这里的规矩,他是最有优先权成为你配偶的雄性。莫兄,你也不要介意,只需要把他们当做龙阳之好便可,不过话说回来,莫兄,你该不会接受不了龙阳之好吧?” 莫小鱼望着陆家宁惊诧的脸,坚定的摇了摇头,而后又点点头。 “嗯?” 莫小鱼急,“我接受得了的,事实上,我就是,就是…” “原来如此啊。”陆家宁似放心一般,继续给莫小鱼科普,“我虽然没来多久,但是大致还是了解到一点,这里的雄性都是专情的很,他们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个雄性一辈子只会守着一个雌性,其实在下对这点是非常佩服的。” 莫小鱼在旁边也是贊同的点点头。 现代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繁华正盛,诱惑太多,别说同性.恋,就是异性恋,也很少从一而终的。 却不想一朝穿越,他居然到了这么个如此质朴的地方,除了没有手机,电脑,好像其他的也并不坏。 莫小鱼正在暗自比较呢,哪知道陆家宁接下来一句话,差点震得他舌头都咬了。 “不过这里的兽人是雄性,像我们这种不能变身的雌性,据说这里的雌性负责孕育后代,也不知道我这个外来的能否孕育呢?” “不能变身的是雌性,雌性孕育后代……雌性孕育后代……后代?!”欧码噶登!!男人生孩子,太特么惊悚了啊! 然而就在莫小鱼的世界观岌岌可危之时,他们的面前恰好走过一个怀孕的雌性,除了肚子大了些,其他地方,看上去都是一个硬汉好吗!! 你能想像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满脸温柔的扶着肚子的场景吗?莫小鱼此时此刻恨不得自戳双目啊! 或许是莫小鱼的情绪波动太大,那位雌性居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还笑了笑。 莫小鱼和陆家宁也跟着僵硬的回笑。 等到那位雌性走过去了,莫小鱼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叫什么亚鲁斯的,长得帅,好吧!帅破天际,又专情的话,好像也不错。 可是生孩子什么的,真的是太……那啥了啊。 莫小鱼正出神时,旁边的陆家宁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宽慰道:“莫兄,你也别想太多,我们又不是这里的人,怎么可能怀孕,别忘了,在我们的世界,我们可是男人啊。” “对对对,陆兄说得是。”莫小鱼连忙附和,少顷,他微红了耳尖对陆家宁道:“陆兄,我们相遇即是有缘,你也别叫我莫兄了,叫我小鱼,小鱼儿都可。” 陆家宁莞尔一笑,“那小鱼也莫与我生疏,唤我一声家宁也是可以的。” “好啊!家宁。” “小鱼。”两人唤了一声,相视而笑。 期间,陆家宁无意抬头看天。 老天爷啊老天爷,看在我这么极力撮合你儿子,儿媳妇的好事上,以后分我酬劳时可得大方点啊! 第91章 远古医师(四) “哎呀, 小徐快来这里呀, 亚鲁斯他们今天带了红果回来呢。”一个娃娃脸的小雌性蹬蹬蹬欢脱的跑过来。 莫小鱼放下手中的竹条, 无奈纠正, “名雅,我叫小鱼, 小——鱼——” 名雅咧开嘴,露出六颗小白牙, 笑容灿烂,“我知道啊!你叫小驴嘛。” 莫小鱼:………… “算了,你高兴就好。”莫小鱼无奈的摇摇头, 用蹩脚的盐云部落语言告诉名雅等一会儿, 他转身走进去找陆家宁了。
第155页 由于他们两个雌性都是盐云部落的兽人在同一天发现的, 所以那些人先入为主认定他们两个可能是同一个部落走丢的。 自然而然的他们在被带回来以后, 也是被安排住在一起的。 显然,这样的做法大大安抚了莫小鱼,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如果只有自己遭遇了未知,他可能会害怕,彷徨,迷茫,但如果这时他遇上了另一个同样遭遇的人,他就会觉得安心,尽管他们的处境并没有改变, 但因为有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 似乎灵魂都得到了抚慰一般。 莫小鱼对陆家宁就是这么一种感情, 他心里感激陆家宁的从容,因为对方的这种从容,处变不惊,让他觉得安心,好似这个未知的世界并不可怕。 而此时在莫小鱼心中的从容不迫的陆家宁在干什么呢? 看着木板床上那个睡得四仰八叉的人,莫小鱼不是第一次怀疑,陆家宁该不会也是个现代人吧,他印象中的古代人可都很是含蓄内敛的啊。 甚至有一次,莫小鱼还趁着陆家宁睡着了,偷偷去摸对方的头髮,额!!是真的耶。 自那一刻起,莫小鱼总觉得他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陆家宁,起床啦——” 声音洪亮,犹如锣鼓喧天,陆家宁勐的惊起,搂着身上的兽皮,惊慌失措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 莫小鱼淡定一笑,“名雅说亚鲁斯他们带了红果回来,让我们一起去看看。” “喔喔!吓死我了,”陆家宁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我说小鱼,你每次喊我的时候,可不可以温柔那么一点点呀!” 莫小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陆家宁默默低头穿衣服,心中腹诽不已,莫小鱼,丫就是一小白,装什么鬼畜呀,不知道你人设崩了吗。 陆家宁叽叽咕咕穿好衣服,随手拿过石桌上温热的烤肉,脸色扭曲了一瞬。 莫小鱼心有戚戚的看着他,不由担忧的问:“你还好吧,你要是不想吃就不吃了。” 陆家宁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一字一句,“怎么会,我爱死这烤肉了呢。” “喔,好吧!那我们走吧?” 陆家宁咬了一口干硬的肉,严肃的点点头,石洞外,名雅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他一看到陆家宁,就匆匆跑过来拉着陆家宁的手就跑,“加云,我跟你讲,我们得快点,不然晚了就没有红果了。” 可怜陆家宁一口干肉哽在喉咙里,回答不了,一手还被名雅像拖死狗一般一路狂奔。 莫小鱼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名雅那么小一只,可以轻而易举拖动一个成年人。 等这三人组终于到达广场时,人群已经到达了顶峰。 “哎呀!怎么办呀!我们进不去了。”名雅在人群外急得直跺脚。 陆家宁还在半死不活的喘气呢,没精神安慰他,莫小鱼这个死宅更加没可能挤进去了。 就在三人组急得团团转时,天空突然飞来一只苍鹰,双爪提拉着陆家宁就向人群中飞去。 陆家宁:……大佬!下次可不可以等他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才来啊! 如果不是检测到这些肉中也蕴含着微弱的能量,可以抵消每日消耗,鬼特么才吃这种哽死人不偿命的东西啊。 陆家宁被折腾得欲生欲死,藏在他体内的系统却还在无情嘲笑。 为什么我们如此相爱,却要如此伤害呢~ 系统表示,才不听它渣主人的花言巧语呢。 陆家宁:……… 无语凝噎间,立已经降落了,温柔又小心的把他安放在地上。 陆家宁回头看着那一排排的肉墙,有些急切,“那名雅和小鱼怎么办?” 立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们自然有人负责。” 果然,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看到一只金色雄狮载着莫小鱼沖了进来,而名雅,咦? “名雅的雄性是条蛇?” “嗯!亦烯前段时间受了点伤,一直在石洞内静养,所以你们没见过他很正常。” “喔。”陆家宁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又拿起手中的肉块啃了一口,好不容易咽下去,这时面前突然递来一个竹筒。 陆家宁自然的接过,触手温润,热的。 他笑意盈盈的喝了一口,背着人群,故意当着立的面,舔了舔舌尖,声音甜美盪人,“真甜~” 立:…… 立当即背过身,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擦了擦鼻子,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转过来,领着陆家宁上前去领红果。 由于人群众多,立害怕陆家宁受伤,干脆把人抱怀里,陆家宁这个磨人的,就在立胸前点来点去,摸来摸去…… “家宁,别闹。”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好哒。”陆家宁软软应下,附赠一枚甜甜的笑容。 等轮到他们二人时,大祭司拿了一个红果给了陆家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也是这个时候,陆家宁才发现,周围几乎都是雄性陪着自己的伴侣来的,而清一色的,那些红果都在雌性手中握着。 立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解释道:“雌性身子弱,得多补补。”
第156页 “喔喔!”陆家宁微红着脸垂下了头,他想起了他内里干坤里还有不少红果。 过了一会儿,他受不住这滋味,先开口问道:“这红果,兽人容易找到吗?” “还行,不过雌性们也就这个大阳的时候可以吃点,等这个季节一过,他们就吃不成了。” “的确是。” 话题结束,两人之间却不见尴尬的气氛,陆家宁老神在在的趴在立的怀里,津津有味吃着红果。 那悠然自得的模样,莫小鱼都没眼看。 古代人啊古代人,陆家宁是彻底打破了他对古代人的认知啊。 眼看着对方那么个老古板都甜蜜蜜的秀恩爱了,他这个开明的现代人能输吗?能吗! 不就是交往嘛!亚鲁斯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还对他特好,他若是放过了,就是他瞎啊。 所以,当莫小鱼领到红果后,直接一分两半,他吃了一半,剩下的塞进了亚鲁斯口中。 最怕空气陡然静默。 莫小鱼瑟缩了一下小身板,结结巴巴的问:“怎怎么了?” 亚鲁斯笑得放肆又得意,他掂了掂怀里的小雌性,朗声大笑,“没事的,小鱼,我很高兴。”话落,亚鲁斯忍不住亲了亲莫小鱼的脸蛋。 陆家宁见此,默默地低头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半个红果,又默默的抬头看了看立,艰难开口,“如果你不嫌弃这是我……”咬过的。 “不嫌弃。”立一口答道。 “那好吧。”陆家宁扬了扬手中的半个红果,颇为羞涩,“你吃吧。” 立眼露笑意,一口吞了。 陆家宁默默低下头,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吃红果,哥干坤里的红果都给你啊。咋弄得这么寒碜呢(╥╯﹏╰╥) ~~~ 自从那天莫小鱼神来一笔的分享,现在盐云部落里的雄性,但凡是有伴侣的,不管吃点什么,都要伴侣给分分。 不是,大兄弟,那肉丝还没你牙齿粗呢,置于跟你雌性要那一口吃的吗。 陆家宁偷偷腹诽呢,突然,立戳了戳他,小声嘀咕,“家宁,我想吃你手中的兔腿。” 陆家宁静默了一会儿,脸可疑的泛红了,他别开脸把兔腿递给立,羞羞的说:“吶!都给你吃。” 立轻笑了一声,抬手把兔腿一撕为二,塞了一半进嘴里,三两口吞吃了后,慢慢凑近陆家宁耳边,还唿了一口热气,声音故意压低了,带着点点嘶哑,莫名缱倦撩人,“果然家宁烤的兔腿最好吃了,香~~” 陆家宁:……尼玛!这兔腿不是我烤的啊!可是,可是…… 陆家宁也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直接夺了立手中剩下的兔腿,愤愤的咬了一口。 动不动就撩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吃了夜饭之后,立默契的站起来陪着他的小雌性去散步。 大阳时节的晚上,月亮都又亮又圆。 陆家宁看得欣喜,哪知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拱上了背,离地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稳稳的坐在鹰背上,冷冷的夜风打在他的身上,他不冷反热,心剧烈的跳动着,脸颊因此都变得红通通的。 激盪间,空中倏地传来立低沉的声音,“家宁,不管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倾尽全力为你寻来。” 第92章 远古医师(五) 自从陆家宁和立有了那一晚一起赏月的革命情谊, 之后的日子, 两人之间的感情那是极速升温。 陆家宁这个完全没节操的,就连走远一点儿的路都要立抱着,美其名曰感情好。 知全情的系统【………不就是想省一点儿能量吗,你说你至于那么抠唆吗(¬_¬)】 陆家宁微笑回应:“当然……至于啦!” 系统【………】 日常怼完系统, 陆家宁又趴在立怀里拿出一小块烤肉, 用手慢慢撕着吃,他一口,立一口, 两个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 不远处编着竹筐的莫小鱼无力的捂上眼,默默地转过头。 然后他就被人戳了,不用睁眼他都知道是谁。 “名雅,怎么了?” 名雅脸红红的拿着几根细竹条,低声吶吶:“削鱼, 我还是没学会这个竹筐怎么编, 你可不可以再教教我啊?”说完还对着莫小鱼眨了眨眼睛。 莫·血槽已清空·小鱼艰难的爬起来,故作镇定的教导名雅。 盐云部落的雄性雌性分工其实还是很明确的,雄性负责打猎,做重一点的活,雌性呢,就负责组织几个人在部落周围捡些能吃的果子,偶尔也会收拾家里。 不过因为之前雌性们都是用兽皮包裹, 所以每次装的少不说, 时间久了, 在大阳的时节还会烂。 所以当陆家宁故作不经意编了个竹筐之后,整个盐云部落里的雌性都沸腾了。 他们仿佛找到了新的目标,从最开始比较谁学的快,谁先学会,到后来谁能独立第一个做出来,甚至大多数时候他们还会比比谁做的好看,结实牢固。 而陆家宁这个最先提出方法的人反而没那么重要了,对于此陆家宁也不在意,他不过是提了一个想法,做了一个成品,给了那些雌性一个灵光一闪而已,真正付出劳动的还是那些雌性。因为有了这个“开始”,那些雌性甚至集思广益,不仅仅满足竹筐,他们还学着做网,经过好几次的失败,他们成功做出了一个结实的大渔网,轻而易举在部落旁边的河流里网了二三十条鱼。
第157页 这不,名雅刚刚在莫小鱼的指点下,亲自动手完成一个小竹筐,就有个肤色偏黑的雌性过来叫他们。 “今天安他们抓了许多许多长怪,待会儿大家准备烤了吃,你们也来啊。” 莫小鱼来部落里也有数月了,知道他们说的长怪就是鱼,心里痒痒的,干脆拉着名雅就去了。 盐云部落的雄性不爱吃长怪,肉少刺多,麻烦,不过雌性们倒是不怎么嫌弃,虽然长怪腥了点,刺多了点,但是拿到火上一烤,就好了呀,就是长怪得烤久一点,不然它们肉上的皮烤不掉,忒难吃。 所以当莫小鱼赶到的时候,那群雌性已经烤了有十来条了。 莫小鱼本来挺高兴的,但是嗅了嗅,味道咋那么怪呢,他刚要凑近细看,身后传来喊声。 莫小鱼回头一看,嘴角直抽抽,哥们你好歹也是个古代人,矜持一点儿好吗!这没病没灾的,大老爷们被个大男人抱着也不害臊。 显而易见的,陆家宁不但没害臊,反而还自得其乐,他动了动屁股,调整了下姿势,等到立走到莫小鱼面前,他才老爷似的下地了。 刚下地,陆家宁就奇道:“咦!什么味儿啊?” 安转了转手中的长怪,笑嘻嘻的说:“家赢,我们在烤长怪,还挺香的,你尝尝。” 恰好这时,旁边又有个雌性,石起石落,一条鱼被结果了,对方兇残的拿个尖锐的木条穿鱼而过,再放火上烤,看对方那架势,似乎这样一烤熟就可以了。 莫小鱼/陆家宁:………… 两人同时抹了把脸,几乎是异口同声道:“雌性们,我知道这长怪还有种吃法。” 众雌性:嚯(⊙o⊙)!! 为了自己的肠胃着想,陆家宁此时也顾不得矜持不矜持了,顺手从立身上摸了一把骨刀,找了快石头,一起一落,鱼死了。 他麻利的给鱼刮鳞片,说来这部落河里的鱼,平时也只有雌性偶尔吃两口,没甚天敌,所以条条长的又大又肥。 陆家宁光是给鱼刮鳞片就废了不少功夫,然后又利落的给鱼开膛破肚,那些内脏顺手给挖了个洞卖土里了。 弄完这些以后,陆家宁把鱼扔进水里洗了洗,再去路边找了几颗小酸果,埋在鱼肚子里,然后又问其他雌性拿了点粗盐粒均匀的抹在鱼身上,最后找片叶子一包,裹了点土,埋火堆里了。 一系列动作下来,干脆利落,行云流水,把一干雌性包括莫小鱼在内都看了个目瞪口呆,而立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陆家宁身后,只不过那双眼睛里,似乎又多了点什么。 约摸一刻钟之后,陆家宁把火堆拨开,把鱼拿出来,之前时间紧急,叶子外面的土只裹了薄薄一层,现在土已经龟裂了,他轻易把土块敲开,叶子也随之展开,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清新香气席捲了众人。 而作为曾经的隐形吃货一枚,莫小鱼在经歷过丧心病狂的原始食物的打击后,现在看见陆家宁手中的鱼,不外乎看见什么珍馐美馔。 陆家宁也不是小气的人,在场每个人都分了一点,尝了个味儿。 立的那份,陆家宁亲自挑了刺餵到立嘴里,笑意盈盈问:“好吃吗?” 立细细感受了一下口中的香软,真情实意的点点头,陆家宁霎时笑弯了眉眼。 他偷偷凑到立耳边,说小话:“如果立喜欢,以后我都做给你吃。” “……”静默良久,立才红着脸低低道了句好。 陆家宁笑意更盛,忍不住踮起脚尖亲了亲立的脸颊。 周围的雌性也跟着起闹,就连莫小鱼受这气氛感染,也忍不住真心期盼起他与亚鲁斯的将来。 众人气氛大好,不料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唿。 “不好了,莫要生了,名雅腿脚快,快去找大祭司。” “立,你是雄性,麻烦你帮我们把莫送到大祭司住处去。” “没问题。”立二话不说就抱着莫去了大祭司的石洞。 莫小鱼僵了一瞬,也跟着众人跑了过去。 虽然他是个死阿宅,但是他在原来那个世界也听过女人生孩子,无异于走一道鬼门关。 这里的雌性虽然外表与男人无异,却也是实打实能怀孕的。 而且这原始部落,要啥没啥,卫生条件又差,如果莫出了个什么意外?不不不,莫小鱼你不要多想,莫才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然而说归说,但莫小鱼脑海里总是不期然冒出一些不详的词彙,一会儿是“大出血”“难产”,一会儿又是“胎盘早剥”“羊水栓塞 ”等等,简直丧心病狂。 等到一行人终于到了大祭司的住处了,莫小鱼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石洞内,立刚把莫放下,名雅就带着大祭司从外面赶回来了。 此刻莫的下身已经出了不少血了,而莫痛的连叫唤都不行了。 大祭司匆匆进入石洞,洞外莫的雄性——炎得到消息也赶到了,他激动的想要冲进去,却被立拦住了。 “立,你做什么?想打架吗?” 立仍然是那副镇定的样子,冷声道:“如果你现在冲进去,才会是害了莫。” “大祭司已经在里面了,别担心。”想了想,立又挤出一句安慰的话。
第158页 炎听了,脸色果然好了一点儿。 然而在接下来漫长的等待中,炎稍稍放下来的心又提起来了。 他在外面听着莫隐隐约约的叫喊声,心痛如绞,他忍不住冲到洞口,急切的问:“莫,莫你怎么样啊!是不是很痛啊?我我……”想了半天,炎居然不知道自己可以为莫做什么。 他暴躁的撕扯着自己的头髮,眼眶里布满了血丝,犹如一只困兽。 陆家宁不忍的别开眼,思考着他要不要出手。 每一个环境都有相应的生存法则,他不知道他的贸然出手,能不能救了莫,甚至大祭司会不会因此忌惮他们。 可是…… 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大祭司如果有法子,莫应该都生完孩子了,但眼下却没有一点消息。 陆家宁烦躁的走来走去,他身旁的莫小鱼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了。 想了一会儿,其实在外面看也就一个晃眼的功夫,陆家宁偷偷在靠近内衫的位置,幻化了一把金针。 既然都cos古代人了,就得拿出一点实际的东西来啊。 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众人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原地了,洞里的石床上,莫面色苍白,他身下的兽皮已经晕染了大片血迹。 一旁的大祭司也是一脸难过,陆家宁动了动嘴唇,艰涩开口,“大祭司,不如让我试试?” “你能救他?”大祭司双眼骤亮,在那样真挚的目光下,陆家宁只觉得自己之前所想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小人。他微微避开大祭司的目光,小声道:“我尽力。” 大祭司连忙让开位置,还将其他的油脂火把点燃,洞内一时亮堂了许多。 陆家宁探了探莫的身体状况,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布袋,布袋展开是一排排的银针,几针下去,好歹止了莫出血。 然后又是在其他位置扎了不少针,然后运用精神力顺着银针顺进去,修復对方的身体,一番忙活之后,陆家宁估摸着差不多了。 最后提针在莫的百会穴扎了一针,百会穴属性为阳,针刺以后,可保莫神台通明,有精气神。 一个人只要还清醒着,那多半还有救,可若是本人都神志不清了,再救可就难上加难了。 果然,陆家宁针刺下去没多久,莫终于转醒了,陆家宁温和对其笑笑:“莫,还有力气吗?” 莫下意识看了看他的肚子,然后坚定的点点头。 陆家宁也不知心中是个什么感觉,他抓住莫的手,安抚道:“莫,放宽心,万事交给我,来,跟我做,深唿吸,再深唿吸……好,下面用力…” “呃…啊啊啊……痛啊…”莫只觉得□□快被撕裂了一般,痛,太痛了。 陆家宁唯恐对方坚持不下去了,又偷偷对着莫的身体输送了一股精神力,明明心里也紧张得不行,还要强装镇定安慰道:“莫,加把劲,很快,很快孩子就出来了,你看,孩子的头,孩子的头都出来了。” 莫心中一喜,只觉得身体里突然涌进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孩子,他的孩子,一定要生出来。 陆家宁还在旁边鼓励莫,其实他心中也是有些发虚,谁都不知道,当他第一眼看见个明显兽形脑袋的东西从莫□□出来的时候,心里有多惊悚。 不过,他好歹还记得这里是个兽人世界,于是很快敛了心神,继续助莫生产。 约摸半个小时后随着莫的一声尖叫,两只小肉球终于顺利生出来了。 陆家宁仔细分辨了一下,才看出那原来是两个小豹子啊。 两个小豹子,不,比起他所知的小豹子,这两只不知大了好几倍,难怪折腾的莫半死不活。现在两个小糰子闭着眼乖乖待在莫身边,而炎则变回了兽形,爱怜的陪在他的雌性和崽子身边。 刚出生的小豹子还不能睁眼,所以炎时不时用舌头舔舔他们,让两个小崽子熟悉他的气味。 第93章 远古医师(六) “莫, 来尝尝家宁给你做的长怪汤,很鲜的喔。”莫小鱼费力的端着个石碗,用木制的勺子一勺一勺的餵着面前的人。 莫眼眸微动, 嘴唇张了张, 还没来得及说句谢谢,嘴里就被餵了一勺乳白色的长怪汤。 也不知道家宁是如何做的,这长怪汤做出来又香又好喝,每次他都能喝下去一大石碗。 只不过每次都麻烦家宁和小鱼, 莫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炎看出他雌性的烦恼,伸出舌头舔了舔两只小豹子, 又给莫搭了一块柔软的兽皮盖着,然后风一般的沖了出去。 大半个时辰后, 他叼着一只刚死的小角兽放在趴在立怀里打盹的陆家宁面前。 炎本来想放下东西就走,哪知道这时候陆家宁却醒了, 他迷迷煳煳的揉了揉眼,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东西, 脱口问道:“莫想吃鹿肉了吗?” 炎哽了一下, 没有计较陆家宁话语中的“鹿肉”, 闷声道:“不是,这个是给你的, 谢谢你救了莫,还为他做长怪汤, 莫很喜欢, 这两天, 我能感觉他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好转,这在盐云部落都是少有的现象,毕竟莫之前……,”想起之前的险境,炎顿了顿,才道:“总之,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你想吃什么,做什么都可以来找我。”
第159页 “咦,那我……” “不必了。” 陆家宁和炎同时看向立,立面不改色的补充了下一句,“家宁是我的雌性,他想要什么,我自会为他寻来的。” 炎静静望了立一会儿,想想之前他话里的确有歧义,抿了抿嘴,干脆走了。 反正那小角肉他都已经送出去了,哪还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一个眨眼的功夫,炎便跑远了。 陆家宁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微勾,浑身就像没有骨头似的,软软的靠在立怀里,软声软语,“立,你说我想要什么你都会为我寻来,是吗?”拖长的尾音轻扬,格外撩人。 立微微低下头看着他,用鼻音“嗯”了一声,最后没忍住又轻轻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声音有如淳淳的美酒,缱倦醉人,他说:“家宁,不要怀疑我。” 陆家宁闻言,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吻了吻立的嘴唇,笑意盈盈,“我知道的,立。我知道。” 立与他额头抵着额头,他们之间靠得那样近,他甚至能在家宁的眼眸里发现看见他的倒影,立像着了魔似的,一边一边唤着,“家宁,家宁,喜欢,我喜欢你,家宁,家宁~~” 不知是不是阳光正好的原因,陆家宁在这一声声盪人的唿唤中,渐渐迷失了理智,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两张嘴,四片唇瓣紧紧粘在一起。 立的吻完全不像他这个人,他的吻犹如狂风暴雨,压根不给陆家宁半点喘息的机会,趁着陆家宁一个松懈,灵活的舌头迅速在对方的“场地”攻城掠地。 “立……唿……唿…我……”陆家宁只觉得胸腔内极度缺氧,他不明白这身体明明是由他魂体凝练而成,怎么会这么弱鸡。 刚刚检测到渣主人魂体剧烈波动的系统,用它机械化的脑子思考了半秒,最后愉快的决定,不要告诉它渣主人了。 谁让对方每次都欺负它,哼╯^╰ 不知原由的陆家宁最后气喘唿唿的躺倒在立怀里,可是没多久他的脸色就变得通红,他扬起头,哆哆嗦嗦的,“立,你……” “这里有大树遮着比较凉爽,你先歇会儿,我去处理鹿肉。”说罢,立提起小角兽就匆匆走了。 直到半个时辰后,立才提着处理好的鹿肉回来。 陆家宁这会儿正尴尬呢,也没怎么注意,一半鹿肉烤了,一半鹿肉炖了吃。 然后当天晚上,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悲剧了。 陆家宁还好点,但是立这个正常的年轻力壮的雄性兽人可熬不住了,他紧紧搂住怀中的陆家宁,不停亲吻对方的后颈,“家宁,家宁,难受,我好难受啊…” 陆家宁小幅度的挣扎着,危机时刻,他终于想起问题出在哪儿了,尼玛,他忘了鹿肉大补啊! 虽然是头小鹿,可尼玛那也是鹿啊! 他跟立现在的状态本来就是干柴烈火,由着脑子里的那根弦绷着才没出大事,现在这鹿肉一来,玛德是直接往上面泼了一盆油啊。 qaq!果然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吗。 陆家宁还在纠结犹豫呢,身后的人突然没了动作,而后听得一阵窸窣声,陆家宁惊讶回头。 月光下,立背着光,看不清对方的脸,可立的身材那真是好到爆啊。 陆家宁偷偷咽了咽口水,还没说话呢,就见立要走,他连忙喊道:“你要去哪儿?” “有点热,我去水里洗洗。”话音刚落,立就跑的没了影儿。 留下陆家宁呆呆的坐在原地,一阵凉风吹过,终于唤回了某人飘远的神志。 “啊!!!”某人无力扶额,这特么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一夜难眠,第二天,陆家宁无精打采的在部落里晃荡。 没走多久,他就被人叫住了。陆家宁生无可恋的转过身,叫住他的不是大祭司还是谁。 没办法,经过上次莫的事情,现在整个盐云部落的兽人雌性,都坚信他一定是原来那个部落里的祭司候选人。 大祭司更是没事就想要来找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让他当继承人的意思。 有好几次他都看见大祭司原本的弟子失魂落魄的站在旁边,瞧着怪心酸的,人家辛辛苦苦学了十多年,没想到到头来,却被他这么个空降的顶了,心里多憋屈啊,也多亏那弟子心性良善,每次看见他,虽然面色不虞,但总归也就是使脸子罢了。 这几天,陆家宁也好好想了想,正好也跟大祭司谈谈。 他从容不迫的走过去,对着大祭司行了一个盐云部落的礼,诚挚道:“大祭司,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祭司候选人。” 大祭司皱了皱眉,“家宁,你不要骗我,只有大祭司的……” 陆家宁抬手打断了他,拿出百分之百的诚意,说:“其实,我是医师。” “医师?” “对,在我们原来的部落,要成为大祭司是必须能与兽神沟通的,得到兽神首肯的,而我不行,但在药草方面很有天赋,所以我就去当了医师。在我们部落,大祭司与医师的责任是分开的,大祭司负责与神明沟通,预知部落未来的祸福,而医师呢则是负责部落里兽人与雌性的生病受伤,平时无事时就去採集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第160页 “这……”这下不仅大祭司,就连他身后的弟子也是心神俱震。 陆家宁趁此良机继续道:“扶熙跟着大祭司与兽神沟通了十多年,或许兽神心中已经默许了扶熙是未来的大祭司,现在如果你临时换了人,惹怒兽神可怎么办?” “当然,如果大祭司和扶熙不介意的话,以后如果有谁想向我学习草药知识,我都可以教他们的,毕竟,我以后也是要生活在盐云部落,自然会为盐云部落出一份力的。” 大祭司和扶熙闻言,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扶熙年轻,忍不住问:“你真的……决定了?” 陆家宁笑着点点头,还道:“以后还请扶熙多多关照了。” 扶熙一扫多日来的失落,脸上重展笑颜,他甚至还有心情跟陆家宁开玩笑,“那如果我想向你学习呢?” 陆家宁歪了歪头,沖他调皮的眨眨眼,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扶熙连忙回头看了一眼大祭司,大祭司温和的对他笑笑,扶熙高兴不已。 大祭司看着扶熙兴高采烈的样子,内心也偷偷松了口气,到底是自己带了十多年的孩子,若非为了部落未来,又怎么可能真的舍他而去选其他人。 眼下这个结果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为了尽快让陆家宁融入盐云部落,大祭司找到族长商量一番,决定尽早为立和陆家宁举行伴侣仪式。 当然,如果能顺道把莫小鱼和亚鲁斯的事情一併办了更好。 族长和大祭司的速度很快,当天晚上他们就分别去找了这四人。 立和亚鲁斯自然是求之不得,而陆家宁他本就为了立而来,更加不会拒绝,唯一的例外便是莫小鱼了。 第二天上午,莫小鱼神色纠结的找到陆家宁,结结巴巴的把自己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他才来这个部落两个多月啊,好吧,还差三天就三个月了。 可是可是,他压根没有准备好啊。 在他的设想里,他怎么着也该跟亚鲁斯处个两三年,再谈伴侣不伴侣啊!哪像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要跟人结婚了,天哪!! 陆家宁安慰的拍了拍莫小鱼的肩,哪知这个动作却让莫小鱼发现了什么,他勐的欺身而近,眯着眼睛,恶狠狠的问:“陆家宁,说,你到底是不是古代人,为什么你丫一古代人思想居然那么开放。” 陆家宁面不红,气不喘的忽悠,“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一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时,当以身相许也。”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以身相许……相许!!! “泥煤的以身相许啊啊啊!!该死的封建思想啊!简直毒害年轻人的健康身心啊!!!” 第94章 远古医师(七) 有了上次陆家宁的暴击,莫小鱼彻底歇菜了。 可到底心里还是犹豫的。 亚鲁斯不忍对方如此为难, 干脆咬咬牙, 让族长和大祭司把他跟莫小鱼的伴侣仪式推后,直到对方真心愿意跟他在一起时才举行。 不得不说亚鲁斯这一举动在莫小鱼心里刷爆了好感度。 因为“逼婚”对亚鲁斯产生的小埋怨也烟消云散。 两个好基友, 手拉手又一起开心的玩耍了。 莫小鱼没了心理负担,日子过得开心极了, 转眼就到了立和陆家宁举行伴侣仪式的日子了。 原始部落里, 自然没有多好的布置,无非就是一些鲜花, 食物,甚至两位新人身上,除了陆家宁自带的一身长袍,立都是穿的兽皮。 这场面在陆家宁这个现代人眼中看来不可谓不寒酸。 但是, 周围一张张的笑脸, 善意的眼神却让他从心眼里感到舒服。 他的那个世界千好万好, 可是就是因为物质上的极度丰富,反而更加衬托出了精神世界的极度匮乏。 他想他是真的喜欢这里的。 莫小鱼站在亚鲁斯的身边,眉眼弯弯的看着石台上的那对璧人, 那两个人真的是很相配呢。 陆家宁接受完了大祭司对他们的祝福, 抬眸凝视着立,唇角弯弯, 他说:“立, 我的雄性。” 立的黑眸闪了闪, 似是有万千星河, 深邃迷人,他温柔的接过陆家宁的话茬,低声呢喃:“陆家宁,我的,雌性。”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从我们相遇开始,我的一颗心就已经给了你。 ~~~ 漫长又短暂的白天过去,陆家宁和立双双走进他们的新房,那是立的石洞,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这段时间立没少花心思来整理洞内。 陆家宁一进去,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袭来,定睛一看,原来立在石洞靠洞口的位置燃了火堆,火堆不大,他一路走进去,都看见了三个,既能照明,还能感受到丝丝温暖。 而且立选的位置也很巧妙,是以洞中并不觉得缺氧。 陆家宁胡思乱想着这些东西,但是很快他们就到头了。 那里摆了一张巨大的石床,石床上至少铺了五层柔软的兽皮。 他走进伸手摸了摸,还是暖的,明显有人之前把兽皮烘烤过,陆家宁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哪知下一刻他在兽皮下还摸到了其他东西。 他掀开一看,各色坚果,这里的坚果不像后世,没有机器辅助,每一颗都是立耐心用爪子抓了一丝缝,再放到火堆里慢慢烤,为了好看,立还特意去取了蜂蜜抹在壳上,在火光的照耀下,每一颗都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第161页 陆家宁摸着那些东西,喉头微堵,“立,我……” “我听小鱼说,你们那里举行伴侣仪式时都会有这些的。家宁我没参与你的过去,没去过你的部落,但是我愿意尽我的全力,给你最好的。” 陆家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一个劲儿点头,“好,很好,非常好了。” 多日来的辛苦付出得到了心爱之人的喜欢,立只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眉目舒朗,陆家宁眼睛都看直了,过后他想起他已经跟立是伴侣了。 于是恶向胆边生,踮着脚尖,啃了某人一口。 可惜陆家宁忘了,某人现在已经快要□□焚身,他这把油浇下去,差点没把他给烧没咯。 在这和那个谐之前,陆家宁觉得他的实体是由能量凝聚而成的,真那啥了会不会失真呀,如果到时候立兴致勃勃,然鹅他却木有反应,那岂不是尴尬了。 氮素!这一切在他像条咸鱼似的被人翻来覆去的煎的时候,陆家宁只觉得自己图样图森破。 这么一宿,陆家宁只觉得他的灵魂都在颤抖。第二天更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腰疼腿疼哪哪儿都疼。 他先用精神力探测了一下,发现立不在洞内,立刻就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了。 “说吧!你想怎么死?” 【……………】 【大佬,大佬我错了,大佬,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千错万错都是小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求你留小的一条命,以后还可以伺候你,嘤嘤嘤嘤……】 陆家宁顿了顿,咬牙切齿,“你最近又在看什么脑残剧了!!” 【!!!】尼玛这都能猜出来。 系统眼见事情快要一发不可收拾,心一横,【当初我就给你说了,你的实体是由能量凝聚而成,而能量的来源是你的魂体,所以你身上什么感觉都是会直接传达到魂体上的。明明渣主人自己笨,不知道控制一下,现在受了罪,又来怪我,不就是欺负我可爱嘛。】系统气哼哼的说完一通,立马光速熘了,陆家宁想发火都找不到人。 ………洞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幸好这时候立出去打水回来了,他手里端着一个重重的石盆,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陆家宁刚刚的无名火噗的消散了。 他闭着眼任由立给他擦洗身体,或许是温热的兽皮抚慰得他太舒服,所以陆家宁没忍住又唿唿睡下了。 再醒来时,他是被口中的异样弄醒的。 立正在餵他长怪汤,他现在还虚弱呢,正好需要一点点食物补补,所以顺势就端上了老爷派头,等着立的服侍。 喝完了汤,立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石床边,双手一弯把陆家宁抱起来了。 “你躺了一天一夜了,得去外面透透风才好。”临走时,立还顺手拿了一块兽皮盖在陆家宁身上,唯恐他着了凉。 眼下大阳已过,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再等数日,大寒就要来了,过去的大寒,部落里总是会死人,也不知道今年又有哪些人可以顺利活下来。 立想着往事,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有些没精神的雌性,嘴抿的死紧。 不论如何,家宁都不能有事。 陆家宁还不知道他的雄性居安思危,都考虑到以后的事了。 这个没良心的还趴在立的怀里,东瞅瞅西瞧瞧,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突然他定睛一瞧,连忙拍着立向河边走去。 河边上莫小鱼正跟几个雌性在玩泥巴? “你们在干嘛?” 莫小鱼闻声抬头,见是陆家宁,脸上露出一个笑,“喔,我就是突然想起点东西,想来实践一下。” 陆家宁眨了眨眼,福至心灵般,“你是想要做陶器?” 莫小鱼眼睛骤亮,连连点头,他这个死宅,力气在部落里都可以忽略不计,平时抱个石碗都困难,所以他才琢磨想要做陶器。 陆家宁一听来了兴趣,无他,他也觉得石碗石盆什么的太重了。 他扭着身子,从立的怀里下来,然后哒哒哒跑到莫小鱼旁边,跟着对方一起玩起了泥巴。 中途陆家宁抬头看了一眼立,笑了笑,然后手上动作飞快,不一会儿他就做了两个精緻的碗出来。 盐云部落里的河也不是每个地方的土都能做陶器的。 莫小鱼选的这块地方,土的粘性高,他自己又人为的加了点草灰,做出来的陶器还是有模有样的。 他之所以选择陶器最重要的原因,因为陶器的熔点低,哪怕在原始部落这么落后的条件里,他们只要操作得当,每次做成的十件里,至少都有六七个是好的。 这不,等陆家宁把手里的东西做好,莫小鱼拿上自己的,再喊上其他人,几个人一起去了窑洞。 因为莫小鱼已经做出了几个成品,所以现在部落里的人对着窑洞看得也是很紧。 莫小鱼亲自进去把每个泥塑放好,然后亲自监工。 大约两个半小时后,莫小鱼估摸着差不多了,他才停止烧火,耐心等着里面的陶器成形。 期间,窑洞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陆家宁也忍不住期待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制作呢。 终于等到开窑,莫小鱼本来想下去,却被亚鲁斯制止了,立念着陆家宁做的两个陶碗,也跟着下去了。
第162页 窑洞里的温度还有些高。立和亚鲁斯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陶器全部搬出去。 “这次我们放了二十三个进去,坏了五个,不过最后的成功还是喜人的。”莫小鱼捧着那些陶器,美滋滋的说着。 而这次参与的人,每个人也相应的领了两个,其他的就被送到族长那里去了。 因为这两次的成功表现,之后的日子里莫小鱼整日被部落里的雌性,兽人缠着,不堪其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陆家宁正抱着他的两个陶碗喜滋滋的往家里走。 等到两人终于到了石洞内,陆家宁终于忍不住把陶碗献宝似的递给立,神秘兮兮的说:“仔细看看,有意外惊喜喔。” 立好笑的接过,然而在看到两个陶碗底部的特殊符号时,惊呆了。 “这是,文字?!” 第95章 远古医师(八) “这是, 文字。”立已经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他虽然见识不多,但是也知道文字对部落来说有多大的意义。 换而言之, 能教出家宁如此优秀雌性的部落又该多么强大。 如果家宁当初没有同对方的部落走散, 家宁会不会现在有一个更加强大的雄性守护了呢。 一时之间,立的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样样都有。 这边陆家宁还等着立的反应呢,结果对方倒好,说完那么一句话就不吭声了。 陆家宁耷拉着眉毛, 暗恨自己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 他上前一步,侧身, 与立肩并肩,倒过陶碗的底部, 说:“这边这个呢, 是你的名字,立。” “另一边这个, 是宁 ,陆家宁的宁。”陆家宁说完, 把两个陶碗又小心的靠拢, 笑嘻嘻道:“立和宁, 你和我, 是不是很配啊!” 闻言, 立一时间躁动的心犹如被春风拂过, 他弯了弯眉, 点点头,“是,很配。” 他们是被兽神祝福过的伴侣,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比他更有资格站在家宁身边的了。 现在的弱小算什么,他会加倍努力,直到他可以站在那个人身边傲视所有的兽人。 立是个行动派,心里有了想法,他就做了,他接过伴侣手中的陶碗轻轻放下,双手按在陆家宁肩上,诚挚十足的请求:“家宁,你,可以教我文字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陆家宁甚至能清晰看到立眼底的惶恐,陆家宁心疼的遮住了立的眼睛,踮起脚尖吻了吻立的嘴唇,柔声细语:“只要你想学,我都会教你的。” 立惊喜之下,连眼睛都捨不得眨了,陆家宁感受着立的睫毛静止的触着他的掌心,心里却在想像着立呆呆的样子。 好半晌,立才回过神来,他高兴了没多久,才好似想起什么,可惜立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都没说出口。 陆家宁轻轻的嘆了口气,放下了遮住立双眼的手,改为环抱住立的肩头,头埋在立的颈窝,闷声闷气道:“你啊,个闷葫芦,幸好哥哥我聪明,不然谁能从你欲言又止的神情中猜出你的想法来啊。” “家宁,我……” “行了,从明天开始我会在部落的石台上教文字,如果你们谁愿意学就来吧。” “家宁,谢谢你,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我代表盐云部落所有人谢谢你。”立高兴得手舞足蹈,放眼所有的部落恐怕都找不出像他们家宁这么好的雌性了吧。 他何其有幸,受到兽神眷顾,才会在无边森林遇上对方。 立心里激动不已,最后忍不住干脆把某人拦腰抱了起来,朗声大笑,“家宁,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比我过去所有的日夜过得还要快乐。”我所有的孤独都是为了等你而来。 陆家宁含笑看着某个傻子笑闹,人嘛,老是绷着个脸有什么意思,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整个人才有了鲜活气儿呀。 两个人最后直闹得各自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才罢休。 次日,当陆家宁在部落里说出这个决定时,部落中的人又是如何惊喜交加。 大祭司更是恨不得高兴疯了,一直拉着扶熙的手,连说:“好好好,我们盐云部落终于要强大起来了,果然兽神没有遗忘我们,兽神在上,请接受你的子民诚心诚意的跪谢吧。” “兽神在上。” “兽神在上。”周围突然就唿啦啦跪了一大片人,陆家宁不想当个异类,连忙拉着莫小鱼一起跪下了,反正又不会少块肉来着。 等到盐云部落的人跪谢一番后,他们才重新站起来,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把陆家宁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家宁,你们那里的文字是怎么样的呢?” “家宁,文字好学吗?我们多久能学会啊?” “家宁家宁,我………” “家宁,我们……”众人七嘴八舌,陆家宁站在中间只觉得头都要炸了,他忍无可忍,大吼一声。 周围立刻安静如鸡,陆家宁讪讪的摸摸鼻子,咳嗽一声说:“那个,学文字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大家不要吵,好不好?” 上百颗脑袋齐齐点头。 陆家宁:………… 陆家宁艰难的抹了把脸,继续道:“大家看啊!我一个人也教不了那么多人,而且小鱼最近又弄了陶器出来,也需要人手,更重要的是,部落里的人还要吃饭,所以还必须有人打猎,所以我建议先选出三十个聪明的雌性或者兽人,不拘年龄,先跟着我学,然后等那些做其他事的人空了,再由这些人教导,大家觉得怎么样?”
第163页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没想出个章程,最后齐齐把目光聚集到了大祭司和族长身上。 大祭司苍老的嘴唇动了动,转头与族长对视一眼,然后,允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上午的时候由陆家宁教导那些选出来的兽人雌性,为了把这些人跟其他的人区分出来,他对这些个雌性兽人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学生了,以后学文字的时候要称唿我为老师的,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 学生们如此配合,陆老师很满意,陆老师的第一节课就是根据学生们彼此的称唿选定一个同声词,作为他们的名字。 有叫长牙的,有叫米罗的,还有叫悦的,各不相同,遇到那些单个字的,他都尽量找一些有美好寓意说给他的学生们,偶尔学生们听不懂,他还要来回解释好几遍。 短短半个时辰,学生们各自的名字总算是落实好了。 陆家宁没有再接着讲下去,反而是让这些人先熟悉他们的名字,随后他目光瞥到石台旁边那个简易的日晟时,双手击了击掌,扬声道:“好了各位,现在学习时间已到,大家可以休息一下,也可以和其他人探讨一下了。” 陆家宁话音刚落,石台下那群人立刻闹腾开了。 有意思的是,这些人当中讨论得最激烈的当属大祭司和其弟子扶熙。 而他的立则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一个角落,含笑看着他。 陆家宁清咳一声,不自在的别过脸,真是的,都老夫……好吧!他们还是新婚夫夫的,不过这样一直盯着人看,也不害臊( ̄~ ̄) 短短一刻过去了,陆老师又重新教导起他的学生了。 之前陆家宁在打算教这些兽人雌性文字时,就想过顺便教他们数字。 现在盐云部落计数的方式是以绳结做辅助,但即便这样,他们最大限度也只能在百以内数着,这还必须是大祭司那种经验丰富的人才行。 至于其他兽人,包括立在内,都不能很好计算,就好像有人故意在他们面前遮上了一层白纱,兜兜转转的找不到线索。 可是如果学计数,无疑是现代化的阿拉伯数字来得方便简单,但他已经定位了他是一个古代人,自然不能自打脸。 所以这教导数学一事还要莫小鱼来才行。 陆家宁心里有了主意,眼珠子又骨碌碌乱转,立一看他雌性那个样子,就知道对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不过这样古灵精怪的家宁也很是招人爱就是了。 立如此想着。 而另一边正在河边浅滩挖泥巴的莫小鱼突然打了个喷嚏,啊咧?谁在想他?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名雅疑惑问他:“小鱼,你在看什么?” 莫小鱼用手背擦了擦脸,哈哈两声,连说没什么。 “喔。”老实的名雅低头又去摆弄他的泥塑了。 上次看家宁和立做了一对陶碗,他可羡慕来着,一直也想跟亦烯做一对。可惜亦烯要去帮忙打猎,不然他们就可以一起做了。 思及此,名雅飞扬的眉毛都没精打采的耷拉着了。 全身上下散发着迷之幽怨的气息,莫小鱼想当没看到都不行。他完成手中的一个盆子模型后,就搓了搓手,靠近名雅一点,“唉!我给你说,你现在把这个做好了,到时候等亦烯回来,你给他一个惊喜,他肯定能高兴疯了。” “真哒!”名雅的眼睛一瞬间亮起来了,他激动之下,一爪子煳到莫小鱼的袖子上。 剎那间,莫小鱼的海绵宝宝印花的白色睡衣袖上,又添了个大大的黑爪印。 莫小鱼:………… 名雅:…………… “小鱼,我……我不是,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小鱼。”名雅急得都快哭了,小鱼身上穿的“兽皮”可跟他们的不一样,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柔软的兽皮,可是现在却让他弄脏了。 “真的对不起。”名雅只能一直道歉。 莫小鱼连忙拉住名雅,四处看了看,发现有人在看他们,嘴角提笑,摆手道:“没事没事,你们做自己的啊。” 看其他人不再关注这边,莫小鱼又连着安慰名雅,“这个可以洗掉的,名雅不哭啊,不过是件睡衣,不值得的。” “什么睡衣?” 莫小鱼一时卡壳,最后简单粗暴的解释,“反正你知道这个并不是多么稀罕就对了。”要搁我那个时代,这种穿烂了的睡衣掉地上都没人捡。 早知道当初会大半夜穿越,他肯定会穿一身正装。 海绵宝宝什么的真是好羞耻啊! 还好这里的人都不懂这些。莫小鱼还不知道因为这件睡衣,他都被系统来回嘲笑了几十遍了。 所以说有些时候,无知是福啊。 莫小鱼吧唧吧唧嘴,感嘆一番,然后又拿过名雅手中的黏土,手把手教对方。 名雅有了事做,果然不在沉浸在愧疚中,两个人兴致勃勃做了大半天,最后出成品时,名雅说什么都不肯让别人拿着他的陶碗?盆? 莫小鱼看着名雅手中看起来跟盆差不太多的陶碗,默了。
第164页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陶锅,又高兴了,终于可以自己做汤食了,万岁。 晚上的时候,莫小鱼亲自动手做了一大条鱼,他自己吃不完,就想着给名雅送一点去,至于为什么没有亚鲁斯的,呵呵,那么点,亚鲁斯连塞牙缝都不够呢。 然而当他快要走近名雅的石洞时,莫小鱼可耻的怂了。 麻麻蛋,他好像打扰别人做好事了。 莫小鱼转身欲走,哪知一回头简直恨不得自戳双目。 尼玛!现场版·真·人蛇大战,其火辣程度,直逼得莫小鱼鼻血直喷,血槽秒空。 最后还是久等不到人,来寻他的亚鲁斯黑着脸把莫小鱼给扛走了。 第96章 远古医师(九) 亚鲁斯黑着脸把莫小鱼扛回了他自己的石洞, 动作不算温柔的把人放在了石床上,沉着张脸。 莫小鱼第一次见亚鲁斯这么生气的样子, 吓得两股战战,抖着嘴唇, 哆嗦道:“亚亚鲁斯, 你冷静一点, 我告诉你啊,冲动是魔鬼, 所以你千万要冷静呀。” 亚鲁斯听话的冷静了, 他没有再靠近莫小鱼,反而是沉着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亦烯。” 莫小鱼:???wtf? 莫小鱼用一种宛如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亚鲁斯,震惊之下脱口而出, “亚鲁斯,你脑子没病吧。” 亚鲁斯唰的脸更黑了,他上前抓过莫小鱼的手,不甘吼道:“为什么?小鱼, 到底我哪里比不上亦烯, 你喜欢他不喜欢我。” σ( ° △°)︴!!!莫小鱼现在确定了,亚鲁斯绝逼是被那些脑残偶像剧里的脑残男主附身了, 尼玛没影的事儿都说的这么信誓旦旦。 我可去你nnd(ノ`⊿)ノ 莫小鱼自觉亚鲁斯是智, 障了。他要帮亚鲁斯的脑神经通通路。 “够了!!”莫小鱼一声怒吼,推开面前的亚鲁斯, 雄姿英发的站起来, 他站在石床上, 居高临下睥睨着亚鲁斯,威风凛凛,义正言辞,不可一世(省略n字),说:“亚鲁斯,我看错你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不分青红皂白,就乱给我扣脏帽子。什么都不清楚就自己瞎猜猜,你特么不懂,你不知道问我啊。” “现在!此刻!我郑重严肃的告诉你,我,莫小鱼不喜欢亦烯,甚至我跟亦烯都只见过两次,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出的屁结论,但是亚鲁斯我告诉你,虽然我莫小鱼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我也是有尊严的,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污衊我的清白。” 亚鲁斯白着一张俏脸蛋,犹不死心的问:“那你为什么要大半夜去亦烯洞外啊。” 莫小鱼:……我唿吸,我再唿吸,我深唿吸…… 莫小鱼自觉差不多了,露出一个假笑,温柔兮兮:“因为名雅跟亦烯是伴侣,我本意是想给名雅送长怪汤,哪知道会刚好遇上他们那啥呀。” “难道你以为我愿意看见那么辣眼睛的一幕吗?啊!”莫小鱼突然暴喝,亚鲁斯没有防备,被吼的耳朵轰隆隆作响。 他晕着头,两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结果这厮一回神对着莫小鱼就是一熊抱,“小鱼,我好高兴,幸好你没有喜欢亦烯,真是吓死我了。” 莫小鱼把头靠在亚鲁斯肩膀上,朝天翻了个白眼,mdzz。 等到亚鲁斯情绪抒发够了,才小心翼翼的放开莫小鱼,缩了缩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是不是拿眼睛觑莫小鱼一眼。 莫小鱼冷笑,“咋的了?刚刚不是很威风,很不可一世吗?现在咋萎了?我说你那么能,你咋不上天呢!” 亚鲁斯被数落的没脾气了,听到莫小鱼最后一句话,倒是忍不住嘀咕了句,“我又没有翅膀,当然上不了天啦。” “你……”莫小鱼被生生气了个倒仰,他也不打算口头教育亚鲁斯,玛戈几,这种人你不给他来点实际的,他丫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莫小鱼双手握拳,对着亚鲁斯就是一通好打,亚鲁斯配合着唉唉叫唤(其实他一点儿都不疼,毕竟兽人嘛,皮薄血脆的早就见兽神去了。) 半个小时后,莫小鱼看着自己红肿的拳头,欲哭无泪。 亚鲁斯心疼的小跑过来给他吹吹,吹了好一会儿,亚鲁斯脸都涨红了,莫小鱼不忍心,阻止了他。 亚鲁斯虚虚的捧着莫小鱼的手,认真道:“小鱼,你做我的雌性吧,好不好?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向兽神证明。” “亚鲁斯,我…” 亚鲁斯低垂着头,“其实今天晚上我知道你可能是去找名雅的,但是那个时候刚好亦烯和名雅在……,所以哪怕明知道不可能,我还是担心,我担心你喜欢上别人了,跟别的兽人走了。” “小鱼,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小鱼,小鱼……”话到最后,亚鲁斯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莫小鱼一看,亚鲁斯居然睡过去了,他烦躁的抹了一把脸,小心移开亚鲁斯,自己走出去了。 莫小鱼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明月,心里百转千回,这个世界于他而言,还是太陌生了点。 哪怕给自己做了无数心里暗示,可是他仍然不安心。 他终究是个异世来客啊。 ~~~
第165页 次日,亚鲁斯和莫小鱼都明智的选择没有提及昨晚的事,照样嘻嘻哈哈。 莫小鱼准备好工具,打算去河边,却被陆家宁拦下了。 莫小鱼疑惑看他,不明白对方这个时候来找他做什么? 陆家宁面上带笑,“小鱼呀,你说你是现代人,现代是不是比我们那个朝代各方面都要先进一点儿呀。” 闻言,莫小鱼一喜,“岂止是一点儿,那是超出许多好吗。”时隔多日,莫小鱼终于在陆家宁这个老古董面前找回了现代人的优越感,别提多得瑟了。 他拉着陆家宁嘚啵得,嘚啵得,说了小半天,力求在各方面打击一下陆家宁的嚣张气焰。 陆家宁全程微笑以对,终于等莫小鱼说完了,他才露出他邪恶的真面目,陆家宁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小鱼呀,的确你说的那个阿拉伯数字计算,着实精妙又简单。而且初学者也好上手,这样,你每日完成陶器的工作后,过来教大家怎么计数吧,我看好你喔。”话落,陆家宁就转身走了,压根不给莫小鱼拒绝的机会。 等莫小鱼这个小呆子反应过来,周围哪儿还有陆家宁的影子啊。 莫小鱼惊怒交加,气的直捶地。 可恶的陆家宁,又阴他啊啊啊!! 无奈他反应迟钝,刚想要去找陆家宁说清楚的时候,周围跑来一大群人,对他又是感激又是崇拜,“小鱼好厉害啊!居然还会计数。” “小鱼你太好了,你真的愿意教我们计数吗?” “小鱼小鱼,你们部落计数都是怎样的呢?”周围铺天盖地的问题,莫小鱼已经傻了,只能不住点头。 于是盐云部落的第一任数学老师新鲜出炉了。 因为盐云部落的人之前没有计数的概念,所以最初莫小鱼教得每天都想以头抢地,他一个程序猿,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沦落到教人加减乘除。(t▽t) 往往五十以内的加减法,他的那群学生就懵了。 莫小鱼在脑海里畅想着将来还教得乘除法,一时之间只觉得路途任重道远啊。 但是看着那一双双求知的眼睛,莫小鱼又心软了。 唉! 陆家宁在下面看得暗暗好笑,不过为了防止某人炸毛,他还得装出虚心求教的样子来。 不仅如此,在空闲时间,他还得去找莫小鱼探讨一下文字。 虽然他给自己杜撰的是架空,文字神奇的偏现代,但是也不好太过,所以遇上一些复杂点的字,他就去找莫小鱼研究研究了。 最后两人经过一番讨论,由陆家宁着手制定了要教的三百字,他本来是打算写在纸上的。 然而,这个世界并木有纸啊!更不用说毛笔了。(ー_ー)!! 于是秉承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理念,陆家宁又捣鼓起了纸来。 所幸最粗糙的纸张用料极简,没有布料,他就把草茎,老树皮,竹子等,一股脑儿丢一个大石缸里,加入水,泡个几天,然后捣烂,过滤,最后纸张成型,昏黄昏黄的,不怎么好,但好歹可以写字了。 陆家宁和莫小鱼这两个体会过纸张好处的人,高兴不已。其他人却觉得可有可无。 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大冬终于要来了。 说不清是哪一天,天气骤降,莫小鱼也不再只穿着他的睡衣了,外面还套了厚厚一层兽皮,忒累人。 近日,大祭司也取消了大家的学习时间,所有人准备过冬食物。 因为莫小鱼精于计算,所以由他来算部落里度过一个大冬需要多少食物。 往年部落里的人懵懵懂懂不知道还好,现在他们接触了一点点数字,也勉强明白了一点莫小鱼的计算结果,心里只觉得悲凉一片。 原来,他们现在所有的食物都只能维持大冬的一大半时间啊。 一时之间,盐云部落人心惶惶。 对此困境,部落族长和大祭司更加焦急,立和亚鲁斯这群年轻兽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平时也更加拼命的去猎杀猎物,可惜物极必反。 就在众人忧虑重重时,出去打猎的兽人们带回了一个坏消息。 他们在打猎途中遇到了两只多刺兽,亚鲁斯为了保护同伴,被多刺兽背上的利刺穿肩而过,血流不止。 莫小鱼立在人群中,愣愣的看着浑身是血亚鲁斯生死不知的被人抬着从他面前走过,那一刻,莫小鱼只觉得他的心脏都停了半分。 第97章 远古医师(十) “亚鲁斯!”莫小鱼突然回神,就勐的向着大祭司的住处跑去。 此刻亚鲁斯已经被其他兽人安置在石床上了, 大祭司和扶熙立在一旁为其祷告, 陆家宁则拿出了一卷布的金针, 快速给亚鲁斯止血。 莫小鱼费了莫大的自制力才控制自己不要上去询问。 他知道这种时候跟医师谈话, 对病人简直是变相的谋杀。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眼睁睁的看着陶盆里的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可是亚鲁斯除了无意识的哼哼, 脸色更加惨白了。 莫小鱼心里那个急啊。然而他现在还不能问。 万般无奈之下, 莫小鱼也跟着大祭司身边跪下, 诚心诚意的向着兽神祈祷。 不论如何, 亚鲁斯都不能有事, 否则, 否则什么呢? 莫小鱼有一瞬间的恍惚,可是脑海里只要一想到亚鲁斯这次可能会死,他就心痛如绞,也是直到此刻,莫小鱼才惊觉,他对亚鲁斯, 好像不仅仅是限于有好感而已了。
第166页 他似乎、真的喜欢上亚鲁斯了, 就算要一辈子留在这里, 只要有亚鲁斯陪在他身边,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晚才察觉呢, 为什么非要让他在要失去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呢。 “亚鲁斯, 对不起, 亚鲁斯……呜呜呜呜……”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莫小鱼的面庞一滴滴滑落,砸进了蹲实的土地里,很快又消失不见。 莫小鱼跟着大祭司和扶熙他们一直跪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床边才传来陆家宁淡淡的一声“好了。” 莫小鱼从来没听过什么天籁之音,但是此时,陆家宁的一句“好了”,于他而言都称得上是一种救赎了。 他撑着跪久了,快要失去的腿,慢慢移到石床边,颤抖着手抚摸着亚鲁斯的脸庞,温热的。 “太好了,太好了,亚鲁斯,你没事了,没事就好了。”莫小鱼趴在石床边嚎啕大哭,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害怕,便是现代那么先进的医疗水平,也经常有人不治身亡,更何况这么落后的原始部落。 在这里,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能要人的命,更何况是被野兽捅穿了身体,莫小鱼一会儿担心亚鲁斯伤口会不会发炎,一会儿又担心亚鲁斯那么大的伤口怎么缝补? 等一下,他的确看见亚鲁斯的肩头被捅了个大洞,如果不缝补一下的话,怎么可能会好。 莫小鱼立刻转身拉住了要走的陆家宁,急急问道:“家宁,亚鲁斯的伤口你给他缝了没有,如果不缝的话……” 陆家宁压了压手,止住了莫小鱼的话头,略显疲惫的说:“小鱼,不要怀疑我作为一个大夫的素养,亚鲁斯他没有事,他肩头的伤我给他好好处理了,伤口也缝好了。” 莫小鱼瞪大了眼睛,下意识问道:“你是用什么缝的?” 陆家宁但笑不语,只是素手捋了捋修长的三千墨丝。 莫小鱼:⊙⊙ 围观全过程的其他人:!!!医师好厉害!!! 莫小鱼反应过来之后,只恨不得对陆家宁五体投地了,大佬,你是真牛!! 以前他可只在影视作品中看见女主角拔头髮丝给男主角缝伤口的,没想到他现在也能见过现实版的了。 莫小鱼也形容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感觉,但有一点,他现在太庆幸家宁是个古人了,否则亚鲁斯出了事,他又不会医术,又没有长发,那时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莫小鱼一时间大悲大喜,现在突然放松,整个人都有点支撑不住,头一歪就倒在了石床上睡下了。 其他人见此都识趣的离开。 立扶着身体虚弱的陆家宁,慢慢向自家走去。 一路上他都看见家宁嘴唇颤抖,他以为家宁是累的,担心的不得了。 只有知道真相的系统在无情嘲笑他:傻×,它主人可是无比强大的,别说救一个人,就是来百个,千个,它主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现在这么个样子,不过是心疼那几根能量凝聚而成的头髮丝送了人罢了。 【唉!也不知道它主人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以前挺大方的,现在咋变得这么扣了呢。】系统自言自语道。 然而它忘了,它现在还待在陆家宁体内呢,所以意料之中的,它悲剧了。 陆家宁在立看不到的角度,恶狠狠的对着系统龇牙,“呵呵,我扣,行啊!以后你分的能量减半。” 【…………】晴天霹雳啊!系统那叫一个悔啊!然而不管它怎么在陆家宁的识海里卖萌求饶,陆家宁都铁石心肠的不鸟它。 系统【……】完了,玩脱了。 不行,它不能就此萎靡,既然渣主人乳此冷漠无情,那就别怪它使出杀手锏了。 它趁着立和渣主人回石洞温存的好时候,抓紧时间熘了出来,幻化出它的实体,一只萌哒哒的小黄鸡\(≧▽≦)/~~~ “哼!它就不信渣主人还不拜倒在它威武霸气的实体之下,咩哈哈哈哈哈哈”手掌大小的小黄鸡骄傲的仰着小脑袋,嫩黄色的小尖嘴开开合合,只凭外表判断,系统的确是萌遍部落无敌手的。 这不,它还没张狂过三分钟,小身子就被人揣起来了。系统吓得不行,小嘴巴叽叽喳的叫着,小翅膀也扑腾扇着,可惜某人没有领略到飞行这一技能,所以它生无可恋的躺平装死了。 名雅看着手掌心里的小黄鸟?喜欢的不得了,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小黄鸡的柔软的腹部,高兴大叫:“哇,亦烯,它好软啊。我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它。” 亦烯也有些好奇,毕竟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弱小的生物呢,也不知道这个小不点将来活不活得下去。 不过见自己伴侣如此喜欢的样子,亦烯温柔的摸了摸名雅的头,“如果你喜欢,就养着吧。” 名雅皱了皱眉头,“可是这个小傢伙是在立和家宁的石洞外发现的,你说会不会是?”名雅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又带着几分隐秘的兴奋看着亦烯。 亦烯无奈扶额,他忍不住点了点小雌性的额头,无奈道:“名雅,首先立的兽形巨大,外形又是灰色的,就算再怎么发生意外,他的后代也不可能像你手上这种吧。” “这么个小不点给兽人塞牙缝都不够呢。”忍了又忍,亦烯还是没忍住笑着陶侃了一句。
第167页 名雅不高兴的嘟嘟嘴,“什么嘛!明明这么可爱,吃起来肯定味道很好的。” 小黄鸡一脸惊悚的瞪着名雅:尼玛!要不要这么兇残,它还只是个宝宝呀。 或许是迫于生命威胁,系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扑腾着翅膀就勐的冲进了立的石洞内。 逃跑的系统自然没有看到名雅一脸得逞的坏笑。 “我就说这个小东西跟立和家宁他们有关系吧,你还不信,哼╯^╰”名雅仰着小脑袋,得意的不得了,殊不知他现在这般骄矜的模样与刚才某系统的样子可是如出一辙啊。 亦烯可不会故意去点破,他的小雌性不管什么样子都是最可爱的。 亦烯看的心里痒痒,忍不住伸手又揉了揉小雌性的黑髮,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走吧!进去看看立和家宁怎么样了。” “好的。”名雅极其自然的拉过亦烯的手,蹦蹦跳跳的往里面走去了。 而洞内,陆家宁看着突然蹦出来的某生物,惊讶的都忘了说话,与某小鸡大眼瞪小眼了好久,才艰难憋出一句,“你咋出来了?” 陆家宁不问还好,他一问,系统再也兜不住刚才所受的委屈了,“哇……主人,刚才,外面有个大魔王要吃我,我这么可爱,他们居然想吃了我,哇…呜呜呜呜……”系统黑色的豆豆眼直往外飈小眼泪,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啊。 陆家宁:………… 立:………… 好了,现在他的瞌睡全被系统哭没了,其实之前他也就是吓吓系统,哪知道这个小傻子真的跑出来了,还遇上了大魔王? 尼玛,这盐云部落哪来的大魔王啊!这系统别不是个傻子吧。 系统哭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结果渣主人也不安慰它,一时之间,系统更委屈了,小嘴一张,准备来个更激烈的,哪知道这时陡然听到大魔王的声音,得了,一口气没提上来,堵在嗓子眼,可憋死它了。 系统只觉得它就像个地里的小白菜,可怜极了,无奈渣主人是个不管事的,系统就像个被□□了的破布娃娃,生无可恋的瘫在石床上,默默流泪。 陆家宁看了,肚子都笑疼了。他以前咋没发现系统这傢伙还有如此的搞笑天赋呢。 哎哟,不行了,肚子好疼啊,陆家宁弯着腰,脸上犹带着笑意。立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自家雌性这么爱闹,也就只有他在后面多看顾着点了。这般想着,立就坐到陆家宁身后,温柔的给他的小雌性揉肚子了。 名雅:!!嚯!突然之间有点小羡慕呢。 亦烯(冷笑):(¬_¬)在我面前秀恩爱,立你还嫩了点。 第98章 远古医师(十一) “立, 这是?”亦烯看着立, 挑了挑眉毛, 意思很明显,这来歷不明的小东西你不打算介绍一下。 哪知立摊了摊手,又低头看了看陆家宁, 意思也很明显, 这事我也不清楚呢,还得问我家家宁呀。 亦烯:……… 算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亦烯也不想再追究下去。 他话锋一转,转而迟疑道:“家宁,亚鲁斯他真的好全了吗?”不是他怀疑陆家宁, 只是以亦烯之前所有经歷来看, 亚鲁斯受了那么重的伤,想要好全, 除非出现奇蹟。 多刺兽背上的利刺又粗又硬又尖,亚鲁斯虽然是肩上破了个大洞,但是多刺兽的刺插进亚鲁斯肉里时,差点没伤及到亚鲁斯的命之所在。 所以不外乎亦烯有此一问。 陆家宁揉系统揉得高兴, 闻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高大兽人,莞尔:“放心吧!医师从不说谎。” “谢谢你, 家宁, 盐云部落有你是我们的福气。”亦烯郑重的向陆家宁道谢, 然后拉着沉迷系统美色的名雅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临走前, 名雅还不高兴的嘟了嘟嘴。 陆家宁浅笑, “名雅当真是孩子心性,天真烂漫得可爱。” “那你是迷人善良又博学。”不知何时,立跪坐在陆家宁身后,略略硬的黑髮瘙痒着陆家宁的侧脸,耳边是某人沉重的唿吸声。 陆家宁见势不好,勉强笑言:“那啥!立,我现在好累,想休息。” 立不发一言的看着他,陆家宁也被搞得紧张兮兮的,然而不过片刻,立突然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揶揄他:“行了,知道你累了,睡吧家宁,愿你有个好梦。” “嗯。”二人相拥而眠。 临睡前,陆家宁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是什么呢?算了不管了,既然忘了,想来也不重要。 系·不重要·统:生无可恋.jpg 陆家宁这次一睡,直睡了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咳,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他醒来时立已经不在身边了,他躺在床上,顺势伸了伸懒腰,“唔,好……啊啊啊!!”一脚突然踹到个软哒哒的东西,绕是陆家宁也被唬了一跳。 他拉过兽皮裹住自己,居高临下,厉声喝问:“什么东西,还不快快现出原……系统?” 陆家宁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真的是系统。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黄鸡的豆豆眼哀怨的看着陆家宁,宛如在看一个负心汉。
第168页 陆家宁自知理亏,轻咳一声,别开脸,“咳,统统啊!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陆家宁还不知羞的眨眼卖萌,可惜无果。 小黄鸡白了他一眼,不语。 陆家宁:………… 陆家宁尴尬得不行,穿了兽皮就麻熘的跑了。 外面,部落里众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各做各的,因为有亚鲁斯这个前车之鑑,所以后来兽人们出去打猎时,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总算没再出什么大乱子。 陆家宁一路东走西顾,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大祭司的住处。 他无意往洞里瞄了一眼,眼眸微喜。 这两个人啊,总算是说开了啊。 洞内,亚鲁斯半躺在石床上,莫小鱼一直为他忙前忙后,一会儿递水,一会儿又递吃食,一刻也闲不下来。 亚鲁斯劝说无果之后,也就任他去了。 不过两人之间的氛围倒是前所未有的好,陆家宁见此笑笑,就背着手离开了。 走了一圈,回去后,立果然准备好了食物等着他。 立把一碗长怪汤并一块烤肉推至陆家宁面前,似嗔怪般:“是谁说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这睡了许久,醒了也不知先吃些东西。” 陆家宁嘻嘻一笑,立马甩锅,“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嘿嘿,我是从小鱼那里听来的。” “你呀!快吃吧。” “好嘞。”陆家宁用手先扯了一块肉给了系统,然后自己才吃起来。 系统还是第一次用实体尝到真正的食物,一时之间都顾不得跟陆家宁赌气了,张开小尖嘴,啄了一口,黑色豆豆眼立刻瞪的更圆了。 啊啊啊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黄鸡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虽然食物很美味,但更重要的是,这食物中竟然含有微量的能量啊。 系统心里那个激动啊,它吭哧吭哧啄着肉块。 花了没多久,它终于吃完了,抬头准备再要一块,结果没了…… 明明刚才他看见那个兽人手里还有好多的说。 小黄鸡低垂着头,失魂落魄。 陆家宁抽空瞥了它一眼,又默默收回目光。 系统有多得寸进尺,他可是领教过的,所以此时绝对不能心软,绝对。 之后的日子里,部落没再发生什么大事,如果真有,那大概也是某只小黄鸡成天舔着脸的找某人要吃的了。 但总的来说,一切事情都还有条不紊的进行。 直到某一天,族长突然下令,让所有人背上行囊离开此处。 他们要去山洞里躲避风寒了。 因为盐云部落每年都会有这么一出,所以大家都还适应良好。 哪怕是看到大冬第一场雪,除却个别老人,大多数人还是兴奋的。 其中以陆家宁和莫小鱼尤甚,莫小鱼穿越过来之前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从小到大几乎都没见过雪,所以现在看到那么大的雪,喜不自禁。 心情颇好之下,两人又重操旧业,开始教部落里的人识字算数。 而,立他们依然趁着大冬刚来,照常出去打猎,争取多存一些食物。 眼下的所有似乎都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直到某一天大祭司以一种悲伤的口吻说:“食物,快没了。” 莫小鱼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蒙了,他从来没经歷过飢饿,对于食物快没了,还没有很明显的概念。 但是他看到盐云部落上到老人,下到几岁的小崽子,这几日都是萎靡不振,神色悽苦的样子,莫小鱼识趣的选择闭嘴了。 眼看着食物告尽,立他们打算再冒险出去打猎时,坐在角落里的陆家宁突然开口了。 “我有个法子,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境。”陆家宁慢慢站起来,其实当初他就想到这一点了,只是没想到食物会消耗得那样快。 他慢慢走到立面前,神色坚定,“立,你相信我吗?” 立重重点头。 陆家宁爽朗地笑了,他伸手点了几个人,高声道:“你,你,你还有你们待会儿都跟我一起,还有我记得安手里有一张结实的网对吧。” “啊?喔!是是的。”安应了一声,不知所以,但还是老实的寻网,然后交给陆家宁。 陆家宁接过那张大网,勾唇一笑:“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被他点名一起去的几个兽人面面相觑,这,就可以了? 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儿啊。 然而立已经一马当先的跟了上去,这几个兽人咬咬牙还是跟上了,大不了就当陪小雌性玩耍了一回罢。 最后倒是同为穿越而来的莫小鱼脑子转的快。 他也是曾经在网上偶然听起过,说北方那边冬天河里都会结一层厚厚的冰,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拿石头把冰面砸个洞,就会有数不清的鱼聚在洞口,家宁他们又带了大网,那…… 莫小鱼心跳加速,激动的脸都红了,可是现在他又不能说,如果有个万一呢,所以还是等家宁他们回来亲口说这个好消息吧。 事实上,事情也的确如莫小鱼所想,陆家宁带着立他们几个兽人回到了部落里,他让立拿了块石头把冰面敲了个大洞,然而接下来,他却没有如莫小鱼想的那般,他是用大网网了不少鱼,但是不是打算吃,而是用来做诱饵。
第169页 他可不信这个世界,兔子狐狸这些都有了,唯独会少了熊。 他让立把这些鱼带入空中,然后一条一条从林中丢至陆家宁他们藏身所在。 果然没多久,陆家宁一行人就听到了一声嚎叫,大地在颤抖,陆家宁的心也激动的在抖,这声音是熊,错不了。 然而当那只足有三米高的大熊跑到他面前时,陆家宁还是有点傻眼。 “会不会,太大了点儿。”可惜他的所想,他身边的人无一get到,亚鲁斯和其他几个兽人激动之下直接幻化了兽形。 大冬为什么过得艰难,不就是因为这些动物缩冬了嘛,他们找不到。 现在食物主动送上门,哪有放走的道理。 六个年轻力壮的兽人围困一只黑熊,黑熊艰难挣扎十多分钟后,卒。 这天,盐云部落的人欣喜若狂。 他们不但可以吃饱,还学到了一种新的捕猎方式耶。 以至于这个大冬过去,盐云部落的人,全都好好的度过了。 这在以往都是从没有过的。 第99章 远古医师(完) 因为陆家宁的启发, 莫小鱼也仿佛被打开了某个知识的大门。 他虽然没办法像陆家宁一样,为盐云部落捕猎更多的猎物, 但是他在部落里的人做吃食的时候, 却是可以经常做出一些小指点的。 比如说猎物的血,以往部落里的人都是直接喝的, 而莫小鱼则让人把猎物的血趁着还没凝固全放出来, 用一个大陶盆接着,然后再洒点盐, 那些血很快就会凝固,成了血旺,最后莫小鱼再用煮了骨头的汤煮血旺,这样明明都是同样的东西,但是做出来之后会稍稍变得多一点。 这在缺少食物的时候是很难得的。 莫小鱼的种种行为为他赢来了部落里所有人的好感度飙升,亚鲁斯看着他的目光都快化成水了。 他搂过莫小鱼, 给小雌性呵气暖手,面上不免担忧:“小鱼, 你的身体本来就比一般的雌性弱,以后这些事你说一声,我去做。” 莫小鱼把头埋在亚鲁斯颈窝, 闻言,笑的眉眼弯弯, 低声道了句“好。” 莫小鱼调整了一个姿势, 继续窝在亚鲁斯怀里。 眼下大冬将过, 但是他说的那些东西对盐云部落来说, 作用依然很大。 当大冬最后一场雪落尽,盐云部落各自搬着少得可怜的行囊回了部落。 值得一提的是,回部落的路上,他们遇到了逃难而来的山羊部落的人。 族长和大祭司为了谨慎起见,派了部落里一个面善的兽人过去搭话,才知道对方部落遇到了兽潮。 现任的族长是个仁善但同时也是个有野心的,他找到陆家宁和莫小鱼,把这二人拉到他们盐云部落兽人议事的地方,态度真挚的问道:“家宁,小鱼,不瞒你们,我跟大祭司,立和亚鲁斯他们几个商量过了,他们都同意我接纳山羊部落,但是眼下还有个重要问题,就是现在大冬刚过,林里的动物也要重新繁衍才行,所以食物是很紧张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此事。” “这……”陆家宁和莫小鱼互相看了一眼,均是苦笑,“族长,你若说其他事我可能还有办法,可是这食物的问题,你也知道,大冬刚过,林中动物本就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其实我们不是缺法子,而是缺时间啊。”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莫小鱼坐在旁边,也是勐点头。 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现代,还可以搞养殖,或者种点大米,大米为主,肉食为辅?!!唉唉唉!!肉食为辅! 莫小鱼勐拍大腿,他咋就没想到呢,都怪他被这里的人洗脑了,都快忘了,人类不是一定要吃肉才活得下去的呀。 莫小鱼突如其来的拍打吓了众人一跳,陆家宁更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小鱼,你没事吧?” 莫小鱼哈哈一笑,随意的摆手,“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话虽如此,亚鲁斯还是轻轻给他揉着手,过一会儿又给他揉腿。 莫小鱼被弄的别提多尴尬了,他抬手制止了亚鲁斯,抬头问其他人,“你们这里,就是大冬过后,有没有什么蔬菜能吃?” “蔬菜?什么蔬菜?” 莫小鱼卡壳了,于是换个问法,“你们这里有什么草能吃?” “为什么吃草?雌性不是也不喜欢吃草吗。”几个兽人摸不着头脑。 陆家宁却是秒懂,只见他哒哒的跑到雌性那里,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哒哒的跑回来,拉着莫小鱼就跑远了。 立和亚鲁斯不放心,立刻跟了上去。 索性陆家宁和莫小鱼都没跑远,只是在周围转了几圈。 陆家宁还好,在那些雌性那里有了猜测,又偷偷用神识检查过周围,所以有个心理准备,因此当他看到地瓜的叶子时,并不是很惊讶,然而莫小鱼却要高兴疯了。 不能怪他之前为什么不出部落看一看,实在是他太忙了啊,刚开始来到陌生地方,担惊受怕,后来想通了,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也确实想帮盐云部落一把,所以挖空心思搜寻他脑子里的有用知识,所以以至于现在才亲眼看到地瓜啊。 亚鲁斯不是很理解莫小鱼,他看了看“草”,又看了看小鱼,最后嘆口气,“小鱼,你想吃这个草吗?”
第170页 “啊?”莫小鱼一愣,回神后就狂点头,亚鲁斯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雌性喜欢的,他都要做到才好啊。 所以,他大手一抓,可怜的地瓜…叶子没了,莫小鱼像个傻逼似的呆在原地,不敢置信的问:“亚鲁斯,你的草抓完了?” “对啊。”亚鲁斯回答得理所当然。 陆家宁/莫小鱼:……… 良久,莫小鱼抹了一把脸,诱哄道:“亚鲁斯你看,那草下面还有东西呢,说不定我们也能吃啊。” 亚鲁斯回头一看,无奈的摸了一把小鱼的脸,宠溺极了:“小鱼,我知道你想帮部落的忙,可是这草下面的东西根本就不好吃,又苦又涩,真的,最开始我们部落有人发现了,还吃过,最后那人肚子都疼了,所以小鱼,你要吃就吃这个吧,比土里那个好吃。” 莫小鱼听的目瞪口呆,直接吃不剥皮的地瓜,他该贊一句真勇士吗。 可是他记得地瓜皮很薄的啊,含糖量又挺高,只要有人咬破了皮,就该知道地瓜里的东西有多好吃了啊。 莫小鱼还疑惑不解呢,陆家宁则已经挖起了地瓜,然而看见地瓜全貌,镇定如陆家宁也傻眼了。 什么时候地瓜也能长到西瓜那么大了? 陆家宁直接拿出骨刀划开地瓜的皮,手起刀落…… 嗷嗷嗷嗷嗷!手好疼!!! 立无奈又好笑,只能接过自家雌性手里的骨刀,轻轻给陆家宁揉了揉,然后才自己动手划破地瓜的皮。 唉!有个对什么事都很好奇的雌性,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呢^_^ 立的手劲比陆家宁大多了,真正一个手起刀落,只听一声碎响,瓜皮脱落,露出了里面被掩藏的瓜瓤。 莫小鱼迫不及待用骨刀削了一口吃,嗯~~~这真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地瓜了。 但是当他注意到那瓜皮的厚度时,默了。 原来不是盐云部落的人没有探索精神,而是因为这地瓜他换了时空,也跟着换了套防弹衣啊。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这穿了防弹衣的地瓜还是败在他手里了吧,咩哈哈哈哈哈哈 莫小鱼笑得猖狂极了,殊不知亚鲁斯急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拍着莫小鱼的背,急道:“小鱼,快,快把东西吐出来,你吃了会肚子疼的。” “咳!亚鲁斯住手,我…我快被你拍死了。”莫小鱼脸色一白,断断续续的说着。 亚鲁斯吓得忙收了手,心里却对他家小雌性的体弱程度又调低了点儿。 “小鱼你没事吧,我……”亚鲁斯自责极了,唉!他怎么就这么笨哪。 莫小鱼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转移话题,“部落周围这种地瓜多吗?” “多的。”这次回答的是立,显然他可比亚鲁斯细心靠谱多了。 闻言,莫小鱼眼睛一亮,与陆家宁对视一眼,笑道:“这个在我们原来那个部落里很常见,只是每次吃的时候要把皮剥开,不信你们尝尝这地瓜的瓜瓤,真的很甜的。” 立和亚鲁斯半信半疑的吃了一口,两人眼中俱是一亮,陆家宁趁机说:“这个还可以用来煮汤,小孩都可以吃的,还能饱腹。” “部落周围可是有不少这个,嗯,地瓜的,如果都可以吃,那山羊部落的人加入进来也不用担心啦。”亚鲁斯激动得来回走,然后突然蹲下,左手拿走地瓜,右手抱着莫小鱼就去找族长了。 听说解决了食物问题,族长毫不犹豫接纳了山羊部落的兽人和雌性。 盐云部落由此也渐渐壮大。 难得族长是个守得住初心的,虽然盐云部落一年比一年强大,一年比一年收纳的人数多,但是族长对这些人都是一视同仁。 那些来投奔的人,可以与盐云部落原本的兽人雌性一样可以学习文字,学习识数,也可以学习医术。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部落里人数的渐渐增长,向陆家宁学习文字和医术的人也多了,陆家宁还真的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陆家宁没有什么好藏私的,所以那些学生只要叫他一声老师,他都倾囊相授。 而莫小鱼这个现代穿越者,到底做了二十多年合法公民,所以教书育人的时候,难免夹带了一点私货。 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坚决抵制奴隶制。 莫小鱼知道原始部落里是有这种风气的,他不想这种风气成型,所以在萌芽之际就给掐断了。 可惜他还是没看透人心,因为利益使然,奴隶制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悄然成型,但好在因为他的干涉,在以后奴隶制最横行的时候,他的那些徒子徒孙都奋不顾身的站了出来,带领着那些受苦难的人,经歷过几十年的艰苦奋斗,终于将这股恶势力压下去了。 虽然不能一劳永逸,但是这种反抗精神却会一直传颂下去。这才是最可贵的无形财富。 而陆家宁教给部落里织布,造纸,文字算数,等等也特意被人记录下来,代代相传。 当最后陆家宁身死之后,立抱着他的尸体不吃不喝了几日,也跟着去了。 重回虚无空间,铺天盖地的能量与功德金光快将他淹没。 陆家宁没有受之有愧,他坦然的接受了,他虽然只做了些教书育人的工作,但是对原始部落而言,却是恍若夜中灯塔的指路明灯,有开化,启蒙之功的。
第171页 他照旧把这些能量分了三分之一给立的魂体,然后再与系统分与,这次再睁开眼,他明显能感受到立的具体位置了,甚至只要他愿意,他立刻就能找到那个人。 第100章 白腰朱顶雀(一) 白腰朱顶雀, 头顶深红色,喉部,胸部粉红色,性较温顺, 不甚怯人。 小小的青衫孩童放下他在存书里,好不容易找来的杂籍,一字一句的与窗外枝丫上停留的一只小鸟儿作对比。 末了,他看看手中的书籍, 再看看枝丫上的小鸟,激动不已。 “真的是白腰朱顶雀啊~~”青衫小童高兴的手舞足蹈, 却又担心自己的动作过大,会吓跑了珍稀的鸟儿, 因此忍得颇为辛苦。 突然小童眼睛一亮,好似想起什么放轻了脚步向外跑去。 须臾,小童又重新跑了回来,只是这次他手里多了一碟颗颗饱满的葵花籽。 小童垫着脚尖, 小心翼翼的把葵花籽放到了窗边,然后缓缓的退后, 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枝丫上的小鸟儿。 小鸟儿似乎通人性一般, 扑腾这小翅膀,轻盈的落在了窗边,黑色的豆豆眼好奇的望了小童一眼, 尔后低下毛茸茸的脑袋, 小小嫩嫩的喙试探着啄了一颗大大的葵花籽。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陆家宁这个伪鸟类业务不熟练,根本没法把葵花籽外硬硬的壳啄开。 巴掌大的小鸟急得在窗边来回跳跃,绕是小童再紧张,此时也忍不住笑出声。 他一边定定的观察着小鸟的反应,一边缓缓靠近,还带着点肉窝窝的小胖手偷偷摸了三两颗饱满的葵花籽,费力剥开,把肥厚的瓜子仁搁在小手心里,然后吸了吸小鼻子,讨好似的递到小鸟儿嘴边,嘴边还扯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陆家宁被萌的心肝儿胆颤,小小的尖尖的喙,轻轻的在小童手心里啄着。 不过几息,瓜子仁就被小鸟儿啄完了。 小童见之心喜,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笑如弯月。 “红红,以后你要是再飞到这里来,我还给你剥葵花籽吃好不好。”小童眨巴着眼睛,期盼的望着小鸟。 陆家宁默了默,算了,红红就红红吧,反正总比旺财,狗剩什么的好听多了。 于是青衫小童就看见巴掌大的小鸟儿蹦蹦跳跳了几圈,尔后终于跳到了他的手上,小鸟细嫩的爪子不时触碰着他的手心,撩拨起一阵瘙痒。 “红红别闹,乖,我再给你剥瓜子仁吃。” 小鸟儿叫了两声,似乎在对他道谢。 一阵清风吹过,似乎也想要带走这份静谧的美好。 ~~~ 时值傍晚,一名神色傲慢的小太监才提着一个食盒踹开了大门,盛气凌人的斜了一眼小童,尖着嗓子阴阳怪气道:“五皇子,吃饭了。”随后“嘭”的一声把食盒丢下,转身扬长而去。 青衫小童不安的看了看走远的太监,又慢慢的回头看窗外,果然,那只白腰朱顶雀飞走了。 “呜……”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小童的脸庞滑落,小童抬手使劲擦了擦,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擦他越难过,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都不要我,都不要我,呜……”小童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哭的可怜极了。 陆家宁不过是出门替小恋人报个小仇,哪知道一个转身的功夫,小恋人都快哭成狗了。 陆家宁急的喳喳叫,灰色的小翅膀使命扑棱着,像颗小炮弹似的……撞到了小恋人的脑袋上。 陆家宁被撞的头晕眼花,小小的身子歪歪扭扭眼看着往地上落,这个时候一双小手接住了它,头顶传来一道惊喜的喊声,“红红,你没走?” “哈哈,太好了,”小童高兴不已,双手看似小心护着朱顶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小雀儿再想飞走,他第一时间就能及时抓住它。 陆家宁还不知道他的小恋人心里阴暗想法,此刻他扭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软软的蹭着小童的手,口中还甜甜的叫着,含糖度百分之百。 这不,小童立刻小雨转晴了,此时心爱的东西失而復得,小童的身体反应也明显了。 他,饿了。 之前他给小鸟端来的那碟葵花籽可是他目前最宝贵的财富了,为了留下这个小伙伴,小童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 现在小伙伴回来了,小童就慢吞吞去拿地上的食盒了。 意料之中的,食盒里只有一碟咸菜,半个脏了的馒头和一碗稀的不能再稀的稀粥,陆家宁好奇的瞥了一眼,气的心肝肺都疼了。 那群天杀的,居然敢这么虐待稚和,都活腻歪了。 小小的朱顶雀气的喳喳叫,两只细嫩的小爪子在稚和手心里用力的跳动着。 小童,也就是稚和眼睛发亮,红红它,该不会是在为我鸣不平吧。 虽然知道这种事匪夷所思,但是稚和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一出去就死了生母,宫里的人都说是他命硬,剋死的。 同年他父皇原本好好的走在路上,差点被雷噼了,宫中的娘娘请来的道士都说他命格奇凶,与天子不和,必将危害大源朝江山社稷。 他父皇轻而易举就信了,后来听人说,那个时候他才半岁,就被他父皇,当今的朝钰帝丢入了这偏殿,任他自生自灭。
第172页 懵懵懂懂的过了五年,稚和从最开始的期盼,到现在的漠然。反正他就是个灾星,没谁会喜欢他,那些人都讨厌他,欺负他,他,他也讨厌那些人,现在他还有了红红,他以后再也不会孤单了\(≧▽≦)/~~ 陆家宁本来以为这次他来的够早了,没想到还是让恋人受了五年的苦,真是又气又恨,现在唯一还能自我安慰的就是他在来的途中,穿过了一抹虚魂,虽然他因此成了一只鸟,但是这个世界走向他却大致清楚一点了。 第101章 白腰朱顶雀(二) “不要, 贱人滚开, 不要过来, 不要, 啊啊啊……”静谧安宁的小院里突然响起悽厉的尖叫声。顿时,小院里的丫鬟嬷嬷都被惊醒了,她们凌乱的套了件外衣,就冲到了小院的主屋去。 屋内,一名脸色苍白的小娘子死死的攥着一中年妇人的裙摆, 哭得泣不成声。 秦嬷嬷以为自家大姑娘梦魇了,心疼的直给小娘子拍背安抚。 其他的人或高声给小娘子说着近日发生的趣事,或来回走动,将小屋里的灯都点上,一时间整个小屋亮如白昼。 没多久,小院内又是一阵喧譁,傅晚青疑惑抬头去看, 恰逢这时她娘带着丫鬟婆子进来。 再见到她娘那张年轻的容颜,傅晚青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决堤了。 王氏急得快走两步, 皱眉呵斥其他下人, “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怎么照顾大姑娘的?” “夫人饶命, 奴婢也不知大姑娘怎么了,大晚上就突然听大姑娘喊叫, 所以奴婢们斗胆猜测大姑娘可能是梦魇了, 所以才齐齐过来, 点亮了汐濛院内的所有灯盏, 陪着大姑娘说说话,或许这样大姑娘可以好受点儿。”偌大的主屋唿啦啦跪了一地的人。 傅晚青此刻才经歷了匪夷所思之事,心乱如麻,又忆起某些不好的事情,更是烦躁得不行,她冷着一张小脸,对着那些下人斥责道:“都跪在这里做什么?本宫……姑娘还没死呢,滚滚滚,全都给我滚,看见你们就烦。” 那些丫鬟婆子迟疑着不敢动作,其中有几个大胆的,偷偷去瞧王氏。 傅晚青见之大怒,直接顺手抓起离她不远的一个琉璃灯盏就向着那婆子的额头砸去,“大胆刁奴,本姑娘说的话你听不到吗。” 可怜那婆子被砸的头破血流也不敢躲,还要连连磕头向着傅晚青求罪告饶,“大小姐饶命,小的这就退下,小的这就退。”这下其他人也不敢再耽误,齐刷刷退了出去。 少顷,偌大的主屋就只剩下傅晚青,王氏还有秦嬷嬷三个人了。 王氏虽然诧异为何短短半日不见,女儿脾气竟然变得如此暴躁,但是转而又想到女儿才梦魇,可能是受惊所致,心里也就软了几分。 王氏抬手挥退了秦嬷嬷,亲自坐在床沿抱着她唯一的大女儿,柔声安慰:“青青不怕,娘在这儿呢,青青不怕啊,乖,睡吧,娘会一直守着你的。”王氏柔柔的摇晃着傅晚青,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傅晚青听的昏昏欲睡,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陷入沉睡中。 梦里,她又回到了她的依兰殿,她依然还是后宫第一人,威名响彻整个大源朝的玉胧贵妃,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帝王娇宠,无上富贵,强大母族,曾几何时,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每日她的宫殿里都是热闹非凡,隔三差五就有帝王赏赐,可是渐渐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来她依兰殿的次数越来越少,此时她曾经不在意的事才明了,以前她仗着帝王宠爱,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可是现在皇帝来的少了,她才真的急了,然而就是此时,她的母家被人曝出贪污受贿,强占民田,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等种种恶行,帝王大怒,整个傅氏一族被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昔日偌大的傅氏一族轰然倒塌。 傅晚青受不住打击,被几个贱人刺了两句,就怒气沖沖的跑去帝王寝宫质问,哪知道却让她触到了“真相”。 原来,她一直就是个挡箭牌,不仅是她,甚至她背后的傅家都是挡箭牌,她们昔日的所有荣宠都是为了给白家人让路,什么大源第一贵妃,都是假的,难怪那个人一直不愿意立她为后,敢情,她傅晚青从头到尾都是白皖西那个贱人前路上的踏脚石,这叫她如何甘心,如何不恨,更何况她最后还是被那个贱人带了一杯毒酒赐死。 此等大仇,她若不报,岂不是枉为人。 王氏看着睡梦中还不安稳的大女儿,心里又忧又急,慌乱间,她想起以前不知听谁说过,如果有人做噩梦了,绝对不能放任不管,否则那个人很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王氏害怕她的青青也会如此,急忙伸手摇了摇大女儿,可惜无果。 甚至,傅晚青还无意识的骂了一句,王氏虽然没听清女儿说的什么,但是女儿脸上怒气冲天,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梦。 王氏生怕女儿一睡不醒,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狠狠心,闭着眼睛,对着女儿的脸,左右开弓,足足扇了两个大耳刮子。 傅晚青突然受痛,勐的睁了眼,只是一时还分不清前世今生,但脸上的疼痛不会作假,所以她想都没想下意识就一巴掌扇了上去。 刚刚进门端水的秦嬷嬷见状,吓得手里的脸盆掉了噼里啪啦响。
第173页 王氏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左脸,竟然有一丝刺痛,可见刚刚女娃用了多大力气。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醒过神来,吓的缩成一团的傅晚青,第一次没有立刻去安抚女儿,而是脸色复杂的打量了对方好一会儿,才捂着脸踉跄着走了。 秦嬷嬷目睹了刚刚大姑娘那番大逆不道之举,吓得整个人三魂没了七魄。好半晌,才哆哆嗦嗦的拾起脸盆三步作两步的跑远了。 傅晚青看着冷冷清清的主屋,面沉如水。 该死的,为什么她一“回来”就出师不利。 如果说昨晚,她还以为自己是臆想过度,那么今天早上她就完全肯定了,那些“梦境”全都是事实,毕竟那感觉做不得假,虽然她最后没落了个好下场,但是现在她回来了,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老天爷果然是怜悯她的,让她重活一世,重新选择一次。 元木甄,这次我倒要看看,没了我傅家的帮助,平平无奇的三皇子还能不能那么好运的登上大位。 第102章 白腰朱顶雀(三) “红红, 红红你要去哪儿?”稚和迈着瘦弱的小短腿焦急的向窗边跑去, 那里他的小雀儿要飞走了, 稚和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陆家宁看的那个心疼啊, 转了转毛绒绒的小身子,翅膀一展扑棱到稚和的小肩膀上,还用朱色的头顶柔柔的蹭了蹭稚和的脸颊。 “叽叽,叽叽…”小雀儿软软叫唤,叫的稚和心都软了,但是转念想到什么, 稚和沉了脸, 严肃的对着小雀说:“红红, 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许乱跑, 否则,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知道吗?” 哪知小雀儿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甚至他的红红还扑棱着翅膀飞到他面前,略微尖尖的喙蜻蜓点水一般啄到了他的额头,冰凉凉的感觉, 却一路暖到他的心底。 “红红,你刚刚是在亲我吗?”稚和颤抖着嗓音,期盼的看着陆家宁, 虽然知道这种想法很荒谬, 可是, 可是…… 稚和心如擂鼓,目光如炬的紧盯着小鸟,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意愿太强烈,小雀儿真的感受到了,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稚和只觉得在那一刻,他的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 他的红红竟然真的能听懂人言,它会修炼成精吗?也不知道有一天红红化成人形是什么样子。 可怜稚和出生半岁就被打发到了这个偏殿,在他懵懵懂懂到了三岁时,这里突然来了个教书先生,稚和最开始是很高兴的,他自幼早慧,那些宫女太监当着他背着他说的话,最开始可能还不明白,但是时间久了,听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所以在他知道这偏殿来了个教书先生时,稚和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他以为他父皇终于想起他了,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教书先生的确在教他,只不过是在教他怎么学坏。 最初他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毕竟人小,所以跟着先生懵懵懂懂的学着,直到有一天,他照常出去听墙角,才知道他是被人故意往歧路上引,那个所谓的先生教他的都是旁门左道,否则他也不可能有鸟类的介绍书。 经此一事,小稚和的防备心达到顶点,但是现在他看着停留在他指尖的红红,生平第一次感谢那个先生。 小稚和眉眼弯弯,黑色的眼眸里全是怜惜,他张了张嘴,似乎在考虑说点什么。 只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陆家宁疑惑的看了看他,稚和眼神飘忽,低声问:“红红,你,是精怪吗?你有一天会变成跟我一样的人吗?” 陆家宁眨巴着豆豆眼,假装想了想,然后又高高兴兴的蹦跳到稚和手心,轻轻啄了一口。 稚和此刻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太高兴了,他过去五年多的时间,重来没有一天像今日这般高兴过。 “红红,红红,红红……”稚和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唿唤着爱宠的名字,不,现在知道红红有一天会修炼成人,稚和就不再把红红当做他的宠物了,红红是他的……亲人?对,亲人。 至于动物变成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稚和害不害怕?呵!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可怕的吗? ~~~ 自从陆家宁向稚和透露了他能懂人言,甚至将来某一天还可以变成人的事后,这小子现在走哪儿都要把它带上,离开一会儿就能听到这小子满院子大喊大叫。 陆家宁有时候都感觉他快成了稚和的24小时奶爸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稚和是他的小恋人呢( ̄~ ̄) 他不疼谁疼呀\(≧▽≦)/~~ 陆家宁美滋滋的想着,细细的小爪子以不符合自然规律的力量,勾着一个大食盒飞往了偏殿。 途中路过写着[静心苑]牌匾的破烂宫门,嘲讽一笑,静心苑,稚和不过一五岁稚子,何需静心? 罢了,现在他来了,以后看谁还敢把他的稚和给欺负了去。 陆家宁愤愤想着,小小的身子极快的掠过高墙,飞往小童的住处,而空中只余下一道残影。 稚和虽然早就知道红红与众不同,可是御膳房那是什么地方,那么多人守着,如果红红被抓住了怎么办? 稚和心里那个急啊,突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鸟叫声,稚和心中大喜,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蹿到了窗边,把窗户打开了,陆家宁勾着一个大食盒,勐的飞了进来,稚和配合默契的把窗户关上。
第174页 破烂冷情的小屋内只有一人一鸟一食盒,稚和顾不得食物,他急着上前检查小雀的身体,还好没有受伤。 这时,他才有闲心打开食盒,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 陆家宁想起他在御膳房里抓到的食物,得意非常。 小小的身子,昂首挺胸,在稚和面前蹦来蹦去,果然没多久,他就被稚和被捧在了手心里,“红红,你太厉害了,有这么多好吃的。”说着稚和还偷偷咽了咽口水。 陆家宁跳到食盒内,啄起一块糕点餵到了稚和嘴边。 “啊呜~~”稚和毫不犹豫的大口吃掉,细细品味着口中的美味,美得眼里全是星星,“红红,这个是什么?真好吃啊。” 陆家宁叽叽叫了两声,又啄了一块给稚和。 他也不知道这个糕点叫什么,为了怕被人发现,他都是东啄一块西啄一块的。 果然稚和喜欢的那种糕点很快就没了,不过小孩儿懂事,没有闹着再要,陆家宁却悄悄记在了心里。 第二日,他再次前往御膳房时,特意寻着记忆找到那种糕点,他故意把那种糕点往地上打落了一块,果然没多久就听厨子大叫:“哎哟!哪个龟孙子把老子做好的松子百合酥碰到地下了,找死啊。” 御厨骂骂咧咧,所幸御膳房为了应付突发状况,每种食材都会多准备一些。 陆家宁以前好歹也是当过太子的,知道那些点心都是有规定数目的,他无意为难这些人,所以他在抓取某些糕点时都会特意数了数,留给御膳房足够的备用,才会抓一些多余的糕点走。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稚和特别喜欢松子百合酥,看御厨那紧张样子,估计这道糕点应该是入了某个贵人的眼,受了惦记,如果他偷偷拿了,这些御厨肯定要吃挂落的。 那可怎么办呢?毕竟他可是说好要给稚和一个惊喜的。 陆家宁摇晃着小脑袋,冥思苦想,蓦地,他眼睛一亮,偷偷藏好他的食盒,然后跟着送点心的人飞走了。 一路七拐八拐,送点心的人走进一个精緻的小院,陆家宁飞在空中,看到那些人把那道点心送给了一个中年妇人。 陆家宁一路跟着,然后他就看到一个比稚和还小的小童抓着糕点往嘴里送,那些立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都叫对方,六皇子。 陆家宁的眼珠滴熘熘乱转,然后飞到外面,喙里衔了一枝开得娇艷的花朵,倏地落在小童面前。 周围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不过白腰朱顶雀的外形太能唬人,周围的人包括六皇子在内,都一脸惊喜的看着他……和他嘴里的花。 陆家宁好奇的看了看六皇子,然后把嘴里的花递给了对方,趁着对方惊喜交加之际,两只小爪子左右开弓,各抓了一个百合酥,末了,鸟喙里也啄了一个,毫不留恋的飞往了高空。 稚和啊稚和,为了你的一口糕点,小爷的节操可都掉光了啊(话说你还有节操咩rr;_rr;) 第103章 白腰朱顶雀(四) 天晴如洗, 绿草如茵, 微风习习, 这般好的天气,若是世家几个同龄的小娘子结伴而游,岂不美哉? 王氏到底念着女儿受了一通大罪, 所以与她的贴身嬷嬷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女儿出门跟其他几个官家的小娘子好好散散心。 王氏的贴身嬷嬷一琢磨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不停对着王氏劝慰:“夫人你放心吧, 大姑娘今儿虚岁才六岁呢, 正是小孩子心性呢,跟其他小娘子出去玩一趟, 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王氏也正觉得是这个理儿,一路兴沖沖的领着贴身嬷嬷去了汐濛院。 然而她们还未走进, 就看见三房的四丫头红着眼眶跑出来了,从王氏身边擦过, 很快就没了身影, 四姑娘的丫鬟婆子紧跟其后, 匆匆给王氏见了礼,就追四姑娘去了。 王氏一头雾水, 皱着眉,低声斥问:“又发生了什么事?” 汐濛院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一个个的脸色纠结,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王氏一见, 怒了, “还不说,是要真见了棍棒才行?” “夫人恕罪,其实是,是大姑娘她……”回话的婢子欲言又止。她本来只是担心大姑娘得罪人,所以才自作主张跟出来,哪知道会遇上这事儿,早知道她就老老实实当她的丫鬟好了,干什么自做好心帮大姑娘劝人啊。 王氏一听,本来紧皱的眉更是恨不得拧到一起去,大姑娘,怎么又是大姑娘。 王氏无力的扶额,她身旁的贴身嬷嬷颇有眼色的扶着她,两人慢慢走进去了。 内室里,傅晚青正吃着丫鬟剥了大半天的瓜子仁。她的身后也有一名清秀的婢子为她捏肩。 小小的女娃下巴高抬,目露不屑,明明本该是天真烂漫的模样,却因为脸上刻薄的神色而显得不招人待见。 王氏想起之前婢子所言:四姑娘本来是好心来找大姑娘玩耍,最开始两人都还好好的,可是四姑娘突然拔下了头上的祥云头饰,得意洋洋的给大姑娘看,言语间颇有几分自得,这也能理解,毕竟四姑娘今年才三岁多一点呢,小姑娘头上扎了两个小髻,然后小髻周围别了一个小圈模样的祥云银饰,不算多名贵,但胜在精緻小巧。四姑娘喜欢的不行,所以特意跑来平时跟她最亲的大堂姐院里“炫耀”。
第175页 小姑娘本来以为能得到大堂姐的羡慕夸赞,哪知道傅晚青拿到手中看了看,凉薄又鄙夷的说:“不过是个小玩意儿,也值得你这般自得,四儿啊,你这眼皮子也着实浅了点儿。”四姑娘人虽然还小,但是不傻,她知道大堂姐在讽刺她,可她一时也反驳不了,于是红着眼眶跑远了。 这也才有了王氏在院门口撞见的那一幕。 思及此,王氏轻轻的嘆了口气,自从上次女儿梦魇之后,性子委实变了好多。 女儿变得更自律了,琴棋书画更是进步迅速,甚至小小年纪就对政事有独到见解,虽说是童言稚语,但是傅晚青的确凭此进入了傅老太爷等为首的傅家男人们的眼中。 傅大人因此来她院里的次数都增多了。 表面上看,似乎所有事情都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但是王氏却敏锐的发现了这光鲜背后的暗流汹涌。 女儿性子越来越刻薄,这种刻薄不仅仅针对下人而言,还有傅家其他的姑娘们。 就拿之前的四姑娘来说,傅晚青以前可是跟四姑娘好的在一张床上睡过的。 可是现在呢? 王氏真担心女儿有一天会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傅晚青不知王氏心里做何想法,事实上就算她知道了,也只会嗤笑王氏的天真愚蠢。 经歷过上辈子的事情,傅晚青早就看开了,什么姐妹亲情,家庭和睦都是虚的,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利才是真的。 这段时间,傅晚青冷静下来之后,就迅速她以后的人生有了规划。 既然元木甄负了她,那么也别怪她翻脸无情。 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元木甄再登上大位。 至于以后傅家要辅佐谁,傅晚青没考虑多久,就决定了。 这一次,她要帮现在受尽冷落的五皇子元稚和登上帝位。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五皇子。傅晚青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因为上辈子元稚和就是为她而死的,那个时候元木甄锋芒渐露,其他几位皇子感受到了他的威胁,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刺杀,下毒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于他们而言都是家常便饭。 虽然那个时候她心里也很怕,可是眼看着元木甄越挫越勇,她离后位也越来越近,利益蒙蔽了眼睛,自然看不到周围的危险,终于有一次,一大帮黑衣人来势汹汹冲进了王府,王府护卫不敌,全数灭亡,危机时刻,还是五皇子及时带人来救了他们。 经歷一场残酷的厮杀,本以为敌人被斩杀殆尽,众人一时松懈,不料让一名还未死透的黑衣人寻了机会,射了暗器,直逼她面门,眼看避无可避,她本以为难逃一死,却不想稚和挺身而救。 当时她不知道是出于感激,还是其他原因,脱口问了一句,“为什么救我?” 当时那人是怎么说的? 他说:那年大雪茫茫,多谢姑娘仗义相救,此等大恩,稚和一生不忘。 说实话,她乍然听到此事,心里是莫名其妙的,她什么时候救过五皇子? 不过这人怎么说都是为她而死,所以她顺着话题说了下去,表达了感谢,成功看到稚和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后来,经此一事之后,元木甄越发兇狠,短短两年,他干掉了其他兄弟,成功称帝。 她也顺势成为了大源朝最尊贵的女人,只可惜不是皇后。 最开始盛宠加身时,她太忙了,忙到早就把元稚和忘到脑后了。 直到后来,元木甄势大,渐渐冷落于她,她才陡然想起为她而死的元稚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派人去调查了这位死去的五皇子的过去。 结果令她大吃一惊,她是真没想到后来跟在元木甄身边,温润儒雅的五皇子幼时居然是个小可怜。 而对方口中所说的救命之恩,她也想起来了。 有一年大雪纷飞,她作为重臣之女,跟着母亲受邀参加皇后娘娘的宴会,那天皇后娘娘表扬了她,那时才十来岁的小姑娘高兴的不得了,所以后来在出宫途中,遇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可怜,她大发慈悲的把身上的金豆豆都赏了那小子,对了,她当时觉得宴会的枣泥糕好吃,所以偷偷拿了两块,当时她都一股脑儿给了那小子,事后她还心疼了好久呢。 没想到,当初的一时心善,为她结下了此等善果。 难怪,自她与稚和相遇之后,那人一直明里暗里护着她,亏她小人心思猜测稚和是为了攀附傅家,故意来讨好她呢。 每每思及此,傅晚青心里都是酸甜苦辣全尝了个遍,可谓复杂的很啊。 这种情绪之强烈,几乎暂时压下了她对元木甄和白皖西那对狗男女的怨恨。 当然那也只是暂时的,所有欠了她的,她都要让那些人十倍,百倍奉还,所有属于她的,她都要全部夺回来。 第104章 白腰朱顶雀(五) “红红, 我又想吃那个松子百合酥了。”稚和吧唧了一下嘴,眼睛亮亮的望着陆家宁。 陆家宁现在好歹有点儿免疫力了,没有头脑一昏就答应,只见一只小雀蹦蹦跳跳到桌案, 爪子上沾了点墨,在桌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三字经。 稚和撇了撇粉嫩嫩的嘴巴,不甘不愿的说:“那好吧。” 自从知道那误人子弟的酸儒不是个好东西之后, 陆家宁趁着一个月黑风高夜, 在那人醉酒散步之际,一爪子把人拍到了池塘里, 他也没要那酸儒的命,毕竟他杀了人,是要被此方天道记上的。
第176页 但他也没让那酸儒好过, 有他看着, 那酸儒在水里泡了大半个小时,才被他提拉上岸, 后来被一个小太监救了, 可惜寒气入体, 以后好了也是个病罐子。 那酸儒坏了身体, 更加不愿意来这静心苑, 陆家宁倒是觉得正好, 那等斯文败类, 教人也是害人子弟。 于是, 稚和的生活, 学习,玩耍几乎都被陆家宁承包了。 然而真等着陆家宁教的时候,他却只恨自己之前对那酸儒下手太轻。 稚和的确会认字了,但也只限于会认。 好多基本字单个剔出来,稚和根本不会写,更别说还要有自己的风骨了。 陆家宁无奈之下,只得每晚大半夜来回飞着当搬运工,稚和需要哪样他搬哪样。 白天呢,他为了方便自己教导稚和,干脆口吐人言,欣慰的是,稚和这傻小子不怕反喜,每天都乐呵呵的搂着怀里的朱顶雀念书习字。 陆家宁深怕稚和会对学习起逆反心理,所以每隔半个时辰,他都会拖着稚和玩一会儿。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上午有他教着稚和念书,玩耍,下午有他陪着稚和练字帖,稚和对学习的热情与日递增。 当然,那些字帖也是陆家宁从皇宫里某处搬运而来的啦。 可以说,除了地方不太对,陆家宁一只雀几乎为稚和打造了最为美好的童年生活。 陆家宁多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的稚和与当初他们相遇时变化了许多。 其中最为明显的是,稚和已经会向他提要求了,偶尔也会有自己的小情绪,也更依赖陆家宁了,时不时就要撒个娇,要亲亲,要抱抱。 陆家宁能怎么办啊?当然是全部满足他了。 所以当稚和拿起毛笔写了一篇三字经后,陆家宁扑棱着翅膀亲了亲稚和白嫩的脸蛋就飞出去了。 这一次,他依旧去的六皇子住处,同样的手段,成功骗到一小篮百合酥。 “嘿嘿,这次稚和可以吃个尽兴了。”陆家宁看了一眼爪下勾着的小竹篮,深感六皇子的上道,那下次他就多叼两枝花去好了^0^~ 陆家宁一路狂飞,赶在稚和写完最后一篇三字经后,成功落入内殿。 果然,稚和落下最后一笔,抬头就看到他的红红奋力勾着一篮子点心,向他飞来。 稚和眼睛晶晶亮,兴奋得大叫,“红红!” 一人一鸟好不欢快,按理说,内殿这般大的动静,早就该有人来了,然而现在却依然清静,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陆家宁了。 这皇宫最是藏污纳垢,人心险恶,但可笑的是,这宫里的人啊,最怕的却是鬼神之说,恰好,陆家宁就特别会装神弄鬼。 那些凡事欺负过稚和的人,头天还活蹦乱跳呢,第二天就缺胳膊断腿了,久而久之,这静心苑的人再也没人敢去招惹稚和,无他,怕啊~~ 没了那些太监宫人的挑事,陆家宁又趁着一个夜晚,偷偷又勾了几床被子,小孩子皮肤嫩,多垫两床被子睡的舒服。 现在这个破烂的内殿经过他们一人一雀的精心布置,好吧,最主要还是陆家宁来布置,毕竟稚和还只是个小童呢,经过他的布置,现在的内殿虽然还是有些破败,可是却温馨许多,只是粗粗看一眼,就知道主人花了多少心思。 陆家宁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他与稚和的家,蹦蹦跳跳到了小童面前,张开柔软的翅膀,蹭着稚和的颈窝。 稚和被蹭得痒痒,咯咯直笑:“红红,你别挠我,痒~痒~哈哈…” 陆家宁气恼的轻轻啄了他一口,然后飞到小篮子边上,叼了一口百合酥餵到稚和嘴边。 稚和从善如流的咬了一口,笑嘻嘻的说:“红红,你别生气,稚和,稚和最喜欢红红了。”小童吃着糕点,窃笑不已,活像一只偷腥了的猫。 陆家宁的豆豆眼里也有了些许笑意,小翅膀来回扑腾,终于投餵“幼崽”完毕。 吃完了东西,当然就是他们的放松时间了,稚和迫不及待的把陆家宁搂到手心里,嘟着嘴亲了亲小雀的喙,笑眯了眼睛,“红红,我们今天玩什么呀?” 陆家宁转了转眼珠,眼睛一亮,有了,“今天,我们玩扑蝴蝶。”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没有蝴蝶啊。”稚和皱着小眉毛,软糯糯的道。 “嗯……”陆家宁低头理了理胸前的软毛,不甚在意道:“没有蝴蝶,那你来扑我吧。” “真的吗?”稚和惊叫出声,欢喜不已:“那我们就玩这个。” “不过红红你不要飞太高了,不然我抓不到你。”陆家宁飞在半空,突然听到稚和来这么一句,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从半空落下来。 稚和完全不知情况,摩拳擦掌,要大展身手。 于是,只见晚秋的破落小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兴高采烈的奋力扑着一只巴掌大小的朱顶雀。 每当小娃娃累了,小雀就会故意放慢速度,引得小娃娃继续去追,如此几番,小娃娃终于气力耗尽,可是抬头看看还在空中的小雀,委屈的不行。 “红红,我我抓不住你,我…呜…”稚和眼睛一眨就要掉金豆豆了,陆家宁不敢再故意逗他,连忙一个虎沖,乖顺的飞回了小童怀里,又是打滚卖萌,又是蹭手指,翻肚皮任摸任揉,总算哄得小童眉开眼笑,重展欢颜。
第177页 陆家宁自觉[危机解除],心累的趴在稚和手心里,因此也没看到小童眼中闪过的一抹得意。 到底是在冷宫生活了五年多的孩子,怎么可能真的会如一般稚子那样天真单纯呢。 不过…… 稚和低头温柔的抚摸着手心里的朱顶雀,眼含柔情,不过只要你喜欢,那我愿意在你面前一直当一个天真又有点儿任性的孩子。 ~~~ 有了陆家宁的护佑,稚和除了没有一个皇子的名分,其他的可是一点儿都不比其他人差,只要他想要什么,嘴巴一张,第二天他想要的东西就会出现在他的枕头边。 如果是想吃什么东西,那更快啦,当天陆家宁就能给他弄来。 这些年来,稚和的内殿从最开始的冷清,到现在堆满了玩具,有木头制的小玩意儿,也有毛绒绒的抱枕,可爱的汽车,精緻的音乐盒,不用说,这些东西都是陆家宁弄来的,像那些偏现代的玩具,他都是直接在系统库里拿的。 稚和见了,果然喜欢的不得了,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陆家宁这只白腰朱顶雀啦~~ 不仅如此,陆家宁为了稚和的身心健康,等到稚和六岁以后,他每隔一月,都会带稚和出宫一趟。 稚和第一次被他的红红用小爪子勾着飞上天时,吓得哇哇大叫,差点引了人来,后来还是陆家宁机警,躲过一劫。 稚和知道自己惹祸了,瑟缩着肩膀,不知所措,陆家宁见状,心里那个愁啊,稚和都六岁了,性子这么温吞可不行啊,可是看着小孩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儿,他还是心软了,温声安慰几句,罢了,以后多接触人群,稚和应该会刚强一点吧。 那天晚上,可以说是稚和终其一生最刺激的一晚了,他看着头顶还没他尾指粗的细嫩爪子,生怕他的红红提不住他,一人一鸟掉下去摔死了。 后来事实证明,他完全就是想多了嘛╮(‵▽′)╭ 他活的好好的出了宫,看了宫外的世界,热闹的集市,鲜活的人群,一切一切都与他的静心苑截然不同,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非常嚮往这种生活。 但是现在,他低头瞅了瞅怀里藏好的小雀,眉眼温柔,现在只有红红在的地方,才是他嚮往的乐园啊~ 这些年的相依相偎,红红早就成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可以说这只白腰朱顶雀几乎点亮了他整个灰暗的童年。 而他能够遇上他,是何其幸运啊。 稚和嘴角噙笑,搂着怀里数年如一日的幼童巴掌大小的朱顶雀向他的院落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鼻尖一凉,稚和抬手摸了摸,眼睛微亮,“红红,下雪啦,明天你陪我赏雪好不好。” 陆家宁白了他一眼,小声咕哝,“你都这么说了,难不成我还能拒绝不成。” 稚和耳朵尖,听到了却不反驳,抿着嘴只是笑。 这些年,红红真的待他极好,哪怕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外面套的是粗麻做的衣裳,里面也穿的是极暖和的羽绒内衣。 是以,只要有心人走近一看,就会发现那低头行走的少年,眼睛明亮,皮肤红润有光泽,一看就知道平时是过的极滋润的。 此刻稚和搂着朱顶雀,轻声哼着歌谣,脚步轻快的往静心苑走去了,却不想,途中雪突然越发大了,稚和弓着腰护着怀里的小雀加快了速度。 走远的两人不知道,就在离静心苑不远的一条小路,一辆官家马车停留了许久。 碧荷抖着身子,冻的不停搓手,不时看看外面,最后实在忍不住劝道:“大小姐,我们回去吧,这雪越下越大,再不走,我们就真的走不了。”如果真的在这雪地里冻一晚上,那后果碧荷简直不敢想。 傅晚青听着耳边婢女的劝说,心中烦躁更甚,该死的,她明明记得就是这个时间点啊,怎么记忆中的小可怜儿没出现呢。 难道稚和出了什么事? 对,一定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稚和至今没有出现。 可恨她现在还是太小了,不然就可以说动父亲他们去解救深受苦难的五皇子了。 到时候,傅家对稚和先有了救命之恩,后又有提携之恩,依着稚和的脾性,肯定会对傅家感恩戴德,那傅家崛起岂不是指日可待。而她到时候自然也是愿意嫁给稚和为妻的,就当全了那人的念想吧。 想到未来种种美好的场景,傅晚青激动的手都在发抖,好半晌,她才克制住自己,平静吩咐道:“行了,那就打道回府吧。” 至于稚和那里,她现在还小了点儿,再等她两年,再等两年,到时候她肯定会来救他的。 第105章 白腰朱顶雀(六) 大源三十二年,盛宠不衰的宛佳贵妃被当今帝王力排众议封为皇后, 普天同庆。 同一时刻, 宛佳贵妃亲子,当今二皇子元木懿, 子凭母贵,身份大涨,地位直逼太子。 两位皇子势均力敌, 更甚元木懿之母,宛佳贵妃, 不, 现在是宛佳皇后, 深受帝王宠爱,隐隐之间, 竟然有压制太子之势。 太子一脉大急,为了钳制元木懿的势力, 太子听信幕僚建议, 私下频繁联繫各位王公大臣, 结果因为动作太大, 被元木懿察觉, 当朝状告太子结党营私, 此乃帝王大忌,又有宛佳皇后在帝王耳边吹枕头风, 朝钰帝震怒, 一怒之下, 下令将太子软禁东宫,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第178页 太子被囚,元木懿趁机将太子一脉的官员赶尽杀绝。短短几日,朝堂里就肃清了一小半的人。 朝钰帝见状,又惊又怒又怕,什么时候太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势力了,他现在还没死,太子他这是想架空他吗? 宛佳皇后陪伴朝钰帝多年,对于这位中年帝王的心思把握的不可谓不准。 表面上处处提及太子的好,但是每随着宛佳皇后多提及一次,朝钰帝脸色就黑沉一分。 太子英明睿智,贤者仁心,实乃帝王之才,那他呢? 那他朝钰帝算什么? 自古君王枕侧,岂容他人酣睡,哪怕这个人是他的血脉至亲。 说到底,朝钰帝最爱的还是他自己罢了。 为了防止太子的反扑,朝钰帝竟然丧心病狂的默许了其他人对东宫的“刺探”。 宛佳皇后探得这个消息后,心中也不免震惊,虎毒尚不食子,朝钰帝这是打算借刀杀子了。 但是不管心中如何震惊不已,眼下的形式的确对他们是最好的。 宛佳皇后扶了扶头上的凤头钗,随口吩咐道:“去给本宫把懿儿和甄儿叫来。” “奴婢遵命。” 半个时辰后,元木懿和元木甄齐齐到来。 “儿臣参见母后。”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宛佳皇后和蔼的笑笑,平易近人道:“行了,都是本宫的孩子,就不要多礼了。” “是,母后。”元木懿立刻站了起来,笑意盈盈,“母后,你这个时候找儿臣过来什么事啊?” 宛佳皇后笑而不语,元木懿不得其解,于是乎,直接做到宛佳皇后身旁,拉着她的手,娇嗔满面:“母后,儿的好母后,你就告诉儿吧。” 宛佳皇后爱怜的点点儿子的额头,敛了几分笑意,转头去看元木甄。 元木甄恭敬的拱手,道:“皇后娘娘叫儿臣来,是否是太子那边又有什么新消息了。” 宛佳皇后神色顿了顿,復又恢復如常,唇角含笑,端的是贤惠温婉,“甄儿当真聪明过人,的确是太子那边又有新消息了,本宫也是早儿听人回报,陛下不打算管太子了。” “哦!还以为什么事呢。”现在大源朝谁不知道太子被父皇给厌弃了啊,元木懿不屑的撇撇嘴,满不在乎。 宛佳皇后看着自家儿子不以为意的样子,气的太阳穴青筋直跳,这个蠢儿子哟!!! 元木懿虽然脑瓜子不算太灵活,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一看他母后神色不对,连忙告饶,做小伏低状,“哎哟,母后,我的好母后,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嘛。” 宛佳皇后嘆了口气,无力道:“以后太子是死是活,你父皇都不会在意了。” “喔。”元木懿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却突然反应过来,吓的声音都变了调,“母后,你你的意思是,父皇他,他……”元木懿惊惧之下,吓得捂紧了嘴,好似下一刻他就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似的。 宛佳皇后打破元木懿最后一丝犹豫,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是眼睛却偷偷去瞥了元木甄一眼,发现对方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只不过佯装镇定。 宛佳皇后才偷偷松了口气,但愿一切都是她多想了罢。 元木甄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都一直像个跟班一样,跟在懿儿身后,对方又没有强大母家,料他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宛佳皇后敛了敛心神,收回视线,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儿子。 懿儿这孩子,心狠手辣是有了,可惜有时候这谋略上还是欠缺了一些,喜怒哀乐也不擅长掩饰,唉,这个样子,她如何敢贸然为他谋划太子之位啊。 宛佳皇后安抚了元木懿几句,留两人吃了午饭,才让人把他们送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元木懿屏退左右,小声与元木甄交流,“老三,你说父皇是真的厌弃大哥了吗?” 元木甄眉眼低垂,做足了一副中庸的姿态,故作迟疑道:“应该,应该是吧。” 元木懿不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啊。” 元木甄惶恐,退后两步,拱手道:“弟愚钝,还望二哥宽恕则个。” 瞥了一眼三弟老实懦弱的模样,元木懿烦躁更甚,他郁闷的走了两步,然后又退回来,难为情道:“行了,我也没有故意为难你的意思,算了,本殿还是回府问幕僚去吧。” “谢二哥体谅。”元木甄低着头,敛去眼中的一抹精光。 ~~~ 元木懿与元木甄分开以后,元木甄径直回了府,一进书房,元木甄脸上的惶恐惊惧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眸光锐利。 他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下一刻,他的面前就跪了一个黑衣人。 元木甄不动声色,平静问道:“说吧!近日在府外徘徊的是哪家的人?” “回殿下,是傅家,确切的说,是傅家大小姐。” “傅晚青?” “是,殿下。” 元木甄眸光微沉,傅晚青一个闺阁女子,如何会注意到他? “那傅晚青可有其他怪异之处?” 黑衣人垂眸,想了想,说:“属下打听到,那傅大小姐,幼时梦魇好一阵子,好了以后,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尖酸刻薄,与家中姐妹不睦,但是意外的,那傅大小姐,琴棋书画却进步神速,现在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盛京出了名的德艺双馨的大美人。而且……”
第179页 “而且什么?” 黑衣人顿了顿,才道:“而且据属下观察,这段时间,太子被囚,盛京官员大多战战兢兢,但是傅家人似乎却很平静。就像提前预料到一般一样。” 黑衣人回完话,不再言语,书房一时寂静得可怕,元木甄食指不快不慢的敲击着书桌,微阖着眼,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书房才传来元木甄的声音,“以后多派几个人,密切关注傅晚青的一举一动。” “是。”黑衣人退下后,元木甄负手立在书房,面色不定,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傅晚青委实怪异了一点,心里更是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元木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迷茫不见,已是一派坚定之色。 之前他派人去与傅家交好,对方不接受就算了,还明里暗里嘲讽了他一通,现在又出来一个诡异莫测的傅晚青,不管怎样,这傅家他不能再留了。 心里有了决定,元木甄立刻休书一封派暗卫给白家送去。 白皖西接到密信之后,果然如元木甄意料之中,很快有了决断。 以前因为元木甄想要拉拢傅家的关系,她在外一直让着傅晚青,但是现在嘛,呵~~ 不过须臾,白皖西已经提笔,亲自写好了十来封请柬。 有意思的是,这次她不仅邀请了傅晚青,还特意邀请了傅家四姑娘,傅晚蓉。 傅晚青本就恨透了白皖西,这次对方主动凑上来,她放过了才是傻子呢。 至于傅晚蓉,一个跳樑小丑而已,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宴会当天,傅晚青一身淡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清冷出尘。 远远看去,好一个出尘脱俗的神仙妃子。 艷光四射的傅晚青几乎把她身旁的身着淡装的傅晚蓉生生衬脱成了丫鬟。 她上马车之前,余光瞥到一旁傅四脸上愤恨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如果白皖西那个贱人想利用傅四来对付她,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傅晚青端正的坐上了马车,等也不等傅晚蓉,就让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傅晚蓉身旁的大丫鬟见了,都替自家四姑娘气不过,低声愤愤:“四小姐,大小姐她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傅晚蓉怒极反笑,柔柔道:“呵,傅晚青啊,除了祖父,父亲,伯父他们,她还把谁放在眼里过。” 毕竟对方可是连三岁的小姑娘都能毫不留情讽刺的人啊。 傅晚蓉捋了捋滑落脸侧的髮丝,半敛着眼,神色看不出喜怒的上了马车,追着傅晚青的马车跟了上去。 第106章 白腰朱顶雀(七) 傅晚青憎恨白皖西, 是源于上辈子的恩怨, 而白皖西看傅晚青不顺眼,则是因为她知道傅晚青会是她未来封后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说来可笑,两个都恨不得对方去死的人,今天却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会面。 一路上, 傅晚青都闭着眼, 思考着待会儿怎么把白皖西那个贱人踩在脚底。 当然,白皖西也不是被动挨打的人,她既然请了傅晚青,自然不是真心请对方过府一叙的。 今天她就要让傅晚青那个贱人声名扫地,以后都羞于出门。 恰巧这时, 她的贴身婢女回来了, 对着她点了点头。 白皖西红唇微弯, 嘴角噙着一抹笑,婷婷袅袅的出门迎接客人了。 这次她请的都是盛京里数得上号的世家公子,小姐, 精挑细选之下,才选了十六个, 而傅家就占了两个名额。 剩下的人来中, 几乎都是有权, 明面上却始终保持中立的官宦子弟,其中之一, 还有玄翎公主的小女儿, 曹妃云, 与白皖西素来交好。 曹妃云进门的时候,就俏皮的冲着白皖西眨了眨眼,她们是好姐妹,自然知道白皖西也看不惯傅晚青。 现在白皖西却突然邀请傅晚青,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但是她却好兴奋怎么办? 没办法,谁让傅晚青仗着一身才情,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令她也讨厌的紧呢。 随着人数越来越多,白府外面,傅家马车才姗姗来迟。 白家与傅家距离不远,现在其他人都来齐了,傅晚青才慢慢赶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傅晚青故意拿乔,落白皖西和白家人的面子。 围观的众人兴奋异常,喔喔,没想到,他们才刚来,白皖西和傅晚青就掐上了,好激动肿么破? 要说这两人结怨已久,但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因为两个美人,类型相似的原因,无法一争高低。 如果说傅晚青是一朵高不可攀的雪山圣莲,那么白皖西展现出来的则是圣莲与梨花的结合体,可清冷孤傲,可淡然出尘。 现在两位冰美人对决,无疑是盛京今年最大的好戏了。 围观的公子小姐们,都聚拢在白府门口,兴致勃勃的欲看白皖西如何化解这个挑衅。 白皖西果然没让众人失望,只见她柔柔一笑,似春风拂面,让人顿生好感。 “傅家妹妹来的可是巧了,刚好赶上与众人一道,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也不显得冷清了。” 车内,傅晚青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目光恨恨,末了,终是舒出一口气,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起身下车。
第180页 “劳烦白姐姐等久了,妹妹平日里最不胜车马,来的晚了些,姐姐可莫怪。” 白皖西眸光微动,上前一步亲热的拉过傅晚青的手,软声细语,“妹妹说的哪里话,你能来,姐姐就已经很高兴了,”顿了顿,白皖西张望一番,故作好奇,“咦,怎的不见四姑娘呢?” 傅晚青嘴角撇过一抹不屑,暗想,来了。 遂微微侧身,拿出长姐的威严,严厉呵斥,“还待在车上干什么,还要我这个大姐亲自去请吗?” 傅晚蓉脸色一白,艰难着爬起来,不料很快又倒了下去。她身旁的丫鬟急得不行,眼眶红红的,忍不住哽咽出声,“大小姐,大小姐,四小姐不知怎的回事,浑身无力,脸色惨白的很。” “喔?”傅晚青脸上闪过好奇,不过由于演技不过关,实在矫揉造作得很。 众人心中也嘆,原来传闻没错,这傅家大姑娘当真与傅四姑娘不对付啊。 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傅晚蓉是白皖西请来的,现在这么个情况,不知道白皖西会如何处理。 出乎众人意外的,白皖西大大方方的派人请了大夫,还亲自去到傅晚蓉马车外,柔声安抚,“四姑娘莫怕,我已经遣人请大夫去了,四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在我白府歇息一会儿可好。” 良久,马车内才传来低低的一个“好”字。 白皖西的善解人意,傅晚青的冷眼旁观,两人的处事态度,高下立见。 傅晚青暗中咬了咬牙,好个白皖西,惯会做面子功夫。 现在傅四还是留了下来,还为白皖西博了个美名,更可惜了她的“良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傅晚青郁闷的跟着其他人进了府。一进去,她心中的警惕就升至最高。 要对付世家女,无非就那个几个法子,要么毁人名誉,要么毁人清白。更狠一点,直接毁人容貌,但是这样做,几乎就是与整个傅家为敌,白皖西她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傅晚青心下狐疑,不过不管怎样,她小心一点儿总归是没有大错的。 这次她来赴宴,为了以防万一,故意向祖父讨要了两个身手矫健的婢女,不管白皖西要做什么,她都有备无患的接着,只愿此事过后,白皖西能接得住她的疯狂反扑才行啊。 傅晚青轻抬袖帕,遮住了嘴边的笑意。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她们一行人进去主院没多久,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花卉上,压根没人注意她这边。但就有那么巧,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刻,一个婢女端着茶,趁着她身边两名婢女一个疏忽,“一不小心”就把茶水扑在了她身上。 傅晚青今日来赴宴,为了艷压群芳,故意穿了一件仙气十足的长裙,然而此刻,长裙上溅了茶水,显眼异常。 不过好在傅晚青早有心理准备,所以还不算太失态,落落大方的向众人告了罪,而作为主人的白皖西也难逃其责,尽心尽力的弥补,又是派人送披风遮挡,又是让人带着傅晚青去她近几日得的新衣裳里挑选一件换上。 白皖西的做法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傅晚青就那么冷眼看着对方的自导自演,眼中的讥讽都快溢出来了,最后及时克制,低着头带着人跟着白府下人换衣服去了。 傅晚青走后,曹妃云偷偷摸摸的蹭到白皖西身边,挤眉弄眼,那意思好像在说“干得漂亮” 白皖西敛低垂,遮住了眼中真实的情绪,不过唇边一点笑,算是回应了曹妃云。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世家里的那些腌臜事谁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啊,是以众人只是笑笑,然后又与身边人谈天说地了。 不过各自心里却是嘀咕开了,看来这美人虽美,心肠却不怎么好啊!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们只是来做客的,主人家故意要为难谁,可不是她们左右的了的。 现场很快又重新恢復了热闹。 而另一边,傅晚青带着两个婢女跟着那个白府下人走,心里却是跳的厉害,就在她打算出手弄死那下人时,前方突然传来声音,“傅姑娘,到了。” 傅晚青微低着头,右手食指勾了勾,还不等那下人反应过来,她就被傅晚青身边的人给敲昏了。 傅晚青见状冷笑一声,“你们悄悄进去探一探,说不得这会儿里面都备了迷药,或者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了。” 那两名婢女神色一沉,一个进去看了看,另一个留在原地保护傅晚青。 然而一炷香过去了,那名婢女才回来,傅晚青不满呵斥,“怎的磨蹭到现在?” “大小姐恕罪,奴婢仔细查看过了,房间里并无异常,衣物也没有问题。” “什么??”傅晚青轻咬朱唇,难道她猜错了,白皖西没打算毁她清白,还是……… 傅晚青目光一闪,吩咐另一个奴婢,“走,我们进去看看。” 可惜事实证明,她的确猜错了,无论她怎么检查,房间里都没有异常,甚至白皖西给她准备新衣裳都是时下最新的款式,衣裳翻来覆去检查好几次,没有发现线头不稳的,好似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而白皖西这个主人也尽力在弥补? 呵~~,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白皖西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现在没有异常,只不过是为了后面更大的阴谋罢了。
第181页 思及此,傅晚青心中的不安与警惕迅速飞升。 换了衣裳,傅晚青带着人重新回到宴会厅里,不过这次众人看她的眼神除了幸灾乐祸,还有诧异。 白皖西真的就只是使人泼傅晚青茶水那么简单? 这么小儿把戏怎么可能啊! 接下来众人摩拳擦掌,猜测那傅晚青身上的衣裳什么时候会突然崩开,或者某个部位会有特殊颜料,亦或是再来一次不小心溅到茶水,平地一声摔,甚至突然赏个风景,落个水也行啊。 可惜让众人失望了,什么都没有,宴会从头到尾,除了之前那个小插曲,都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甚至有人都暗暗自责,自己之前不该冤枉了白家姑娘。 最后宴会临了,众人带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一大帮子人出了白府。 然而变故陡生,就在大家一只脚刚踏出白府大门时,寂静的空气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声不雅的“噗…噗…”声,还特么是连续性的。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傅晚青脸红的都能出血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白皖西,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白皖西侧对着众人,对傅晚青露出一个挑衅十足的笑。 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让傅晚青分神而已,为了今日,她可是不眠不休花费了好几个日夜,特意琢磨出,怎么在傅晚青喜欢吃的糕点里加入红薯与地瓜啊。 今日过后,有这些高门子弟为她宣传,以后人们再提起傅晚青,恐怕都与她的屁分不开了罢。 然而这么一件让姑娘家丢尽脸面的事,却有不足以让傅家来对付她,所以这个亏,傅晚青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毕竟今日来她这儿的人,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只不过傅晚青刚好钟爱多加了红薯与地瓜的面点,多吃了几口而已。 第107章 白腰朱顶雀(八) 傅晚青愤愤的带着人迅速回家了, 傅晚蓉则因为身体虚弱而落后一步。 白皖西贴心的把人送上马车,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笑笑, “四姑娘, 不管你信不信,虽然我与你姐姐不对付,但是我是真心与你觉得有缘,拿你当妹妹看的,所以,最见不得你受委屈。” 傅晚蓉勉强勾出一个笑,眉眼低垂, 淡淡应了一声。 白皖西脸上笑意更甚,亲亲热热的把人送出了白府。 回去的路上, 傅晚蓉吃力的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 “四姑娘, 堂堂傅家三房嫡女,正值妙龄,身份尊贵, 才情逼人,生的也是花容月貌,怎的如今落到这么个陪衬的地步。” “四姑娘心善,顾忌姐妹亲情, 顾忌家族荣誉, 可是你看看你念及的这些个东西, 有谁又是真的感激于你。” “你念着姐妹情,对傅晚青多番忍让,可你瞧瞧你做的这些退让都换回了什么,你的退让,你的隐忍,在傅晚青眼里却是怕了她,以至对方行事更加无所忌惮,大房有了她,渐渐势大,二房三房被逼的退无可退,傅三爷如何一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如今竟落得也要看一个丫头的脸色,四姑娘明明也是嫡出小姐,这待遇居然却比不上傅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唉,真是………” “若说四姑娘做了多番努力,有了回报便也算了,可是今日你为何出门都是好好的,却偏偏到了我白府门口,整个人都不好了。四姑娘,我也不瞒你,大夫有言,你这症状若是晚上那么几分,可是会落下严重的病根,于你以后的生育可是大大有害的呀。” “四姑娘……” “四姑娘……”傅晚蓉面色不变,可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捏的死紧。 白皖西出于何种心思,与她说这番话,她如何不知。 可恨的是,对方说的都是事实,她一句也反驳不了。 傅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祖父祖母都格外偏心傅晚青,因而大房也落了不少的实惠。 可是整个傅家资源就那么多,大房多受了实惠,那二房三房必然会少上许多。 二房的人最是狡诈,居然讨了傅晚青开心,不但不用被剋扣不说,偶尔还能在他们三房来占点便宜。 以至于现在,她这个三房嫡女,竟然还比不上大房子女身边的一个大丫鬟。 明明他们才是正统的傅家人啊! 傅晚蓉心里那个恨啊,可惜她却对现在这种糟糕的状况无能为力。 傅晚蓉颓废的捶了捶车板,突然手下碰到一个东西。 傅晚蓉狐疑,屏退了丫鬟,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竟然是块玉佩。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傅晚蓉垂眸沉思,突然她眼睛睁大,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她就说白皖西为何要来特意送她一程呢。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过,既然三房在傅家已经穷途末路了,那她为什么不能找外援来争取这一线生机呢。 白皖西的“邀请”,她接了。 ~~~~ 自那一日后,傅晚青在白府门口放屁的事一夜间传遍了整个盛京。 理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若换成一个公子哥儿,说不定还要自我调侃一番,图个乐子,嘻嘻哈哈就过去了。 但是傅晚青她不同啊。 女孩子本来就脸皮薄,更何况傅晚青重生一回,这辈子的目的更是皇后之位,现在有了这等“污点”,她如何能忍。
第182页 可恨傅家里,没有一个人愿意替她讨回公道。 都是这样,有利益时,她就是心肝宝贝儿,娇娇大小姐,现在轮到她有事相求时,一个个都推辞不受。 傅家其他人表示:老子冤,老子巨冤。 尼玛,那白家姑娘又没给傅晚青下毒,又没毁傅晚青清誉,更别说找男人来故意侮辱傅晚青,人家就只是请你吃顿饭,你自己身体不争气,当着众人的面放屁,怪得了谁啊。 如果他们因为这等“小儿把戏”的事情,故意针对白家,对付人白家姑娘,明天就有人跳出来指责他们傅家小肚鸡肠,以大欺小。 到时候事情就不是这么三言两语,笑笑打发得过去的。 就是始作俑者白皖西,也没打算利用这么个小插曲,伤到傅晚青,从一开始,她的目的都是傅晚蓉。 让傅晚青出丑,那都是顺带。 但所有人都没料到傅晚青她不是普通姑娘,她是当过宠妃,又重生回来的,心理早就变态了。 现在傅晚青把自己关在房间,不愿见人。 王氏急得不行,哪知半个月后,傅晚青又没事人的好了。 只不过这一次,就连王氏都明显感觉到傅晚青对他们,疏离了。 傅老太爷和傅老夫人心里有愧,加倍拿公库私库的东西补偿傅晚青,顺道补偿大房。 三房的处境更加艰难,傅晚蓉看着越来越冷情的院落,日渐颓废的父亲,死死的捏紧了手中的玉佩。 傅 晚 青!! 傅晚蓉心里想法,傅晚青毫不在意,现在她更关心的是稚和的去向。 如果娘家人靠不住,那她就去找一个靠得住的。 上辈子她不过是给稚和一口吃的,就能让对方死心塌地为她赴死,这辈子,若是她想办法把稚和救出来,稚和岂不是一辈子对她感恩戴德。 原本她是打算让傅家出手的,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稚和的感激她一个人受着就够了。 而且现在她也有十五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宛佳皇后没事儿就喜欢叫她进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后娘娘这是在相儿媳呢。 如果不是知道元木懿母子还要风光一段日子,谁愿意进宫啊。 那么个有勇无谋的草包,如何比得上…… 傅晚青忆及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心都快跳了几分。 稚和,稚和再等等我,我这就想办法救你了。 傅晚青再抬头,眼中满是坚定,既然决定要救稚和了,那怎么救,如何救,就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多亏了当初元木甄拿她当挡箭牌,做了个名声赫赫的宠妃,所以在调查稚和之事时,那些人也不敢煳弄她。 恍惚中,她记得那些人好像说过,稚和的生母也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据说与当初还是嫔妃的宛佳皇后平分秋色。 后来更是几乎与宛佳皇后同时怀孕,当时的朝钰帝大喜,各种各样的赏赐流水般的赐给两人。 但是后来二人快要临盆之际,宛佳皇后的寝宫突然走水,恰逢那时稚和生母在宛佳皇后的寝宫小坐,走水时,慌乱中,稚和生母被撞的流产,据说那时都看得出是个成型的男婴了,宛佳皇后也因为受惊,提前生产。 两位宠妃,一个流产,一个被逼提前生产,性命危在旦夕,朝钰帝大怒,可是事后无论怎么查,都说是宫人不小心打倒了烛台。 傅晚青听到这个消息时,嘲讽的笑了,如果一个烛台可以烧毁一座宫殿,那现在恐怕整个皇宫都不復存在了。 只可惜当时的朝钰帝被迷了眼,没有细想,稚和的生母也因此心灰意冷,再加上身体受了重创,渐渐消了声迹,偏偏同时宛佳皇后喜得贵子,又少了劲敌,一路高歌勐进,势不可挡。 直到后来,因为一次意外,朝钰帝在园中熘达时,见到了病弱的稚和生母,顿时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 宫里的女人都是鲜艷娇媚的,勐然见到这么个病弱美人,审美疲劳的朝钰帝立刻就沦陷了。 只是稚和生母早因之前的事对朝钰帝寒了心,所以一直不冷不淡,但却意外的勾住了朝钰帝的心。 没多久,稚和生母又有了身孕,有了上次教训,这一次朝钰帝严防死守,稚和的生母终于成功生下了他,却为此搭上了命。 那个时候朝钰帝对稚和生母感情最浓,再加上稚和不是第一子,所以朝钰帝心里隐隐对这个夺走了他心爱女人性命的孩子是不喜的。 但好歹还记着是他儿子,所以最开始还是派人好生照料着稚和的。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时候,稚和不叫稚和,是叫元木和。 只不过半年后,朝钰帝显遭雷噼,又有道人说稚和克父克母,于大源不利,那个时候,朝钰帝才彻底厌了稚和的。 甚至他还亲自剥夺了稚和名字,本该是木字辈的,却生生该成了稚字。 乃至后来,稚和跟随元木甄时,那些文官都是不是拿稚和的名字说事,也不知道稚和当时心里该有多难受。 傅晚青不忍再回想下去。 她也是当过妃子的人,宫里的弯弯绕绕谁不懂啊。 只是现在宛佳皇后势大,她得迂迴一点,才能不动声色的救出稚和。 然而还不等傅晚青动作,大源朝又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之事。
第183页 太子殿下他,死了。 太子身死第二天,恰逢四皇子大胜归来,班师回朝。 太子与四皇子兄弟情深,民间亦有言传闻,据说葬礼当日,四皇子趴在太子的棺木上,泣不成声。 第108章 白腰朱顶雀(九) 四皇子, 元木晟, 年少英武, 十一岁就敢跟着大军去打仗。 当时朝钰帝说什么也不同意,结果这小子先斩后奏,换上小兵的衣服,就偷偷摸摸跟在大军后面了,等到后来有人发现,大军都已经到了边境, 无奈之下, 当时的大将军就留下了他。 出人意料的, 元木晟似乎天生就适合战场, 他从最开始的小兵一步步向上爬,吃过苦受过罪,挨过伤, 好几次命悬一线, 所幸最后都挺了过来, 他在生死边缘徘徊, 一招一式都是用血的经验教训习得,多年的杀戮, 让元木晟整个人身上似乎都带了血腥之气,远远一看,都骇人心头。 然而此时, 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青年却趴在一块棺木上, 哭的不能自已。 元木晟的生母不得宠, 护不住他,小时候他没少被人排斥欺负,那个时候是大哥帮他,照顾他,后来他生母去世,也是大哥向父皇求情,才给了他生母一个体面的葬礼,可以说他与大哥不是同胞兄弟,却胜似同胞兄弟。 明明几月前他们还有书信往来,当时他困在边境,不能及时回来增援,哪知道就是这么一耽误,他们就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元木晟绝不相信大哥是心灰意冷,自尽而亡,两个月前,他与大哥最后一封书信,曾明言他再有两月就回来,到时候一定救对方出来,试问这样的情况下,大哥又怎么会想不开自尽。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书信落到了其他人手中,有人不想他救大哥出来,提早动手了。 大哥虽然被囚,但是太子身份仍在,那么这样的情况下,谁最不愿意大哥重获生机,不言而喻。 元木晟拳头握的咔咔响,双目赤红,一字一句低吼,“元 木 懿,皇——后——” 有那么一刻,元木晟差点忍不住提上他的宝刀,直接去结果了那对黑了心肝的母子。 索性理智及时回笼,元木晟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悲痛之色退去,双眼渐渐恢復了清明。 半日之后,元木晟禀明了朝钰帝,亲自为太子举行了葬礼。 太子尸体下葬之后,元木晟洒了第一把土,就让其他人埋上了。 元木晟转身利落的走了,他昂首挺胸,目光坚定。 朝钰帝老了,煳涂了,惯得元木懿母子的心也大了,家不成家,国不成国,没了规矩,没了方圆,以至于当朝太子的葬礼都只是草草办了。 他的大哥,那般好的一个人,如今却……… 元木晟抿紧了嘴,不愿再回想,双手用力,勒了勒缰绳,一群士兵浩浩荡荡回了城。 元木晟的突然回城,吓的元木懿大惊失色,急吼吼的去找元木甄商讨了。 “怎么办?你说如果老四知道是我下的手,他会不会?”元木懿回想了一下,那日元木晟匆匆回京,一身煞气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元木甄低着头,眼角微弯,他都留下那么多线索了,元木晟再找不到兇手可真的该提刀抹脖子了。 斗吧斗吧,你们斗得越凶,我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子,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啊。 可惜元木甄千算万算,漏算了傅晚青这个重生者。 在元木懿和元木甄秘密谋划之时,元木晟所住的贵王府外,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元木晟坐在内厅,放下手中的茶盏,挑了挑眉,“傅晚青?傅家大小姐?” “回主子,来人是这么说的。” 元木晟与身旁的幕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良久,元木晟沉吟一声,道:“把人带进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傅晚青耍的什么花样。 少顷,外面有人传话,“傅姑娘到。” 首先映入元木晟眼帘的是一小截薄纱似的裙摆,再往上,是纤细的腰肢,飞扬的面纱,以及一双剪水秋瞳。 傅晚青对着元木晟盈盈一礼,声音婉转悦耳,“小女子傅晚青拜见四皇子。” 元木晟愣了愣,回神后摆手,“免礼。” 傅晚青起身站定,眼神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元木晟。 元木晟会意,扬声吩咐,“你们退下吧。” “现在有什么话,傅姑娘可以说了把。” 哪知此话一落,傅晚青竟然向着元木晟直直跪下,如泣如诉,“四皇子仁善,求四皇子帮小女子救一个人,作为回报,小女子可以告诉四皇子,杀害太子的真正兇手是谁。” “你说什么?”一阵狂风拂过,傅晚青只觉得脖子都快断了,她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瞳孔勐缩。 “说,你知道谁是兇手?说啊!”元木晟情急之下,加重了力道,傅晚青生怕对方会杀了她,眼一闭,大吼:“元木甄,是元木甄,害太子失宠是元木甄,截了太子与你之间信件的也是元木甄,最后害死太子的人也是元木甄,从始至终,他才是幕后黑手,元木懿母子都只是他的挡箭牌。” “胡说八道。”元木晟怒极,勐的把人摔在地上。
第184页 傅晚青急了,顾不得喉咙疼痛,连珠炮似的,“四皇子好歹与二皇子相处了十来年,二皇子是个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你认为凭藉他的脑子他能想出这一系列的计划。” “元木甄才是罪魁祸首,当然,二皇子也没清白到哪里去,太子之死,虽然是元木甄谋划,但的确是二皇子派人动的手。”一口气说完,傅晚青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元木晟这个蛮人,手劲可真大,差一点她就要提早见阎王了。 稚和啊稚和,你可知道我为了救你出来,冒了多大的险。 元木晟就那么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咳的撕心裂肺,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好半晌,元木晟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说要我帮你救一个人?是谁?” “稚和,元稚和。”傅晚青急忙答道,眼睛期盼的看着元木晟,“他是当朝的五皇子,只不过不受皇上喜欢,所以半岁就被贬去了偏殿。四皇子有权有势,一定能救他的,对吧。” 元木晟低垂着眼,与傅晚青四目相对,那双秋瞳般的眸子里有盈盈水光,对方是真的很担心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五弟呢。 不知道为什么,元木晟隐隐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 傅晚青久久等不到元木晟的的回答,忧切交加,“四皇子,四皇子,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元木晟避过了傅晚青来抓他的手,眼神复杂,末了,高声喊道:“来人,送傅姑娘回府。” “四皇子?”傅晚青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然而无论她怎么唤,她还是被王府下人请出了府。 坐回了马车上,傅晚青脸上的悲痛之色全数退去,此行她的收穫已经够大了。 就算元木晟不帮她又如何,只要在让元木甄在元木晟那里挂上了号,以后元木甄就别想安宁了,届时再由她从中谋划,趁机把稚和救出皇宫指日可待。 傅晚青想想就觉得很是美好,身体微动,脖子就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该死的莽夫,疼死她了。” 元木晟还不知道他在傅晚青眼里已经与一般莽夫无二了。 他与傅晚青素不相识,对方说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须臾,元木晟招来手下士兵,一路去调查元木甄,一路去偏殿调查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五弟。 还不知道自己被好几方人马盯上的元稚和此刻正在跟他的红红闹脾气呢。 明明他与红红说好了,一起玩游戏,结果这个小傢伙贪玩飞出去了,大半个时辰才飞回来。 元稚和表示,他可生气了。 陆家宁自知理亏,再次祭出用了千百遍也未失过手的杀手锏,打滚卖萌,躺平任调戏,只求亲亲小主人原谅。 然而以往无往不利的杀手锏,这次没用了,稚和仍旧不肯理他。 陆家宁缩小了多年的脑容量也知道事情大条了。 于是,小小的朱顶雀蹦蹦跳跳到稚和的肩膀处,又是蹭又是亲,还悄悄的说着小话,“稚和,稚和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稚和,你原谅我吧,只要你原谅我,小肚皮随便你摸。”说着陆家宁还把柔软的腹部往稚和面前凑。 一心一意求原谅的小雀.雀没有发现某人的拳头捏的死紧了。 天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花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看他的红红。 陆家宁久久等不到稚和的回应,心里那个急啊,“稚和,稚和你生气,你可以揍我的,你别不理我啊,稚和。” 十多岁的少年郎低着头沉默不语,任凭陆家宁如何耍宝卖乖就是没反应,见此情景,陆家宁心里那叫一片哇凉哇凉的。 完了,这次稚和真的生气了,咋办啊?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少年郎突然出声,“红红,你以前总说你有一天会修炼成人形的,现在十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化形呢,红红,我好怕,我害怕有一天我死了,都看不到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稚和低着头,语气哽咽。 “稚和…”陆家宁最见不得他的小恋人掉眼泪,情急之下也没多想,一心一意只希望稚和不生气,所以白光一闪,巴掌大的小雀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第109章 白腰朱顶雀(十) 少年时期的陆家宁是青涩的, 柔软的黑髮顺服的贴在他的耳侧,一双明亮的黑眸又大又亮, 巴掌大的脸蛋, 尖尖的下巴,不像个小伙子,反倒像个小姑娘似的。 此刻他下意识化身的人形, 穿的还是他少年时期经常穿的圆领t恤,和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 陆家宁脸色有点不好,正想换一套古装,结果稚和突然蹿上来, 紧紧抱住他。 “红红?你是红红对吧。” 陆家宁好笑的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 “是啊!我不是你的红红还是谁呢。” 稚和在陆家宁看不到的地方笑眯了眼睛, 然后不舍的退开, 装作好奇不已的样子, 双手摸过陆家宁的额头,鼻子,脸蛋, 最后来到嘴唇附近。 稚和近乎痴迷一般, 低声喃喃,“红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以前我无数次想像过你的样子, 就与现在这般差不多, 但是那个时候想像终究是想像, 不像现在,我可以真实的触碰到你。” “你的皮肤是温热的,你的眼睛是明亮的,嘴唇是柔软的,”说着说着,稚和慢慢的把嘴唇凑了上去。
第185页 两张嘴唇相触,比意料中还要柔软,稚和贪恋的逗留了几分,又辗转嘶磨一番才罢手。 “红红,你化形了,真好。”破旧的宫殿内,已经有几分芝兰玉树的影子的少年眉眼弯弯,笑如弯月。 陆家宁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他伸手拉过稚和的手,眨巴着眼,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现在你也见了我人形的样子,可莫要再生我的气了呀。” 哪知道陆家宁不说还好,他一说,稚和的脸就沉了下来,“难道红红认为自己丢下我跑出去玩是对的吗?” “额………我也…没说我对。” “那不就得了,”稚和扬着下巴,高冷的哼了一声,“一码归一码,你做错了事就是要罚的。” “这样吧,反正你也化成人形了,虽然手感肯定是没有雀儿的样子好,但我也是不嫌弃的。”语毕,稚和坐到了罗汉床上,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红红,过来。” 你叫小狗呢?让我过来就过来,我多没面子啊! 然后陆家宁撇着嘴,不甘不愿的走了过去。 “坐。”稚和又拍了拍自己的腿。 陆家宁很想吼一句老子不干,然而身体本能先于意识坐到了稚和的腿上,尼玛屁股还扭了扭,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陆家宁刚一坐下,稚和就手快的双手环抱住了他,不仅如此,稚和还把脑袋也搁在了陆家宁的肩膀上,“红红,你以后还会变回去吗?” 陆家宁睁眼想了想做人和做鸟分别要消耗的能量,不带一丝犹豫的点点头。 “我现在道行不够,不能维持人形太久。”陆家宁还似模似样的找了个藉口。 稚和回想了一下那些志异鬼怪话本里的故事,点点头,似乎那些精怪维持人形的确是需要好多能量的。 “那红红,你们妖精化形都需要什么条件呢?” “这个啊”他还真没想过,十多岁的少年郎歪着头,眉头微皱,看的稚和心里一软,忍不住出声询问,“我曾在书上看见,说玉石有灵,如果我给红红许多上好的玉佩,红红待在玉佩旁边,可不可以多维持人形一会儿呢。” “唔,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稚和现在就是一受冷落的皇子,哪里来的玉佩啊,所以答应一声就当是宽慰稚和的心啦。 哪知道现在煳里煳涂应的一声,在以后的日子里坑得他差点怀疑人生。 稚和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加逗留,他摸了摸怀里人瘦弱的肩膀,慢慢的不知不觉就把手移到了陆家宁的腰间,瞅准机会,顺着宽松的t恤就滑了进去。 陆家宁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稚和,你干嘛?” “喔!我试试你人形摸着舒服还是雀形摸着舒服。”稚和一脸平静,好像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一般,看的陆家宁都怀疑是不是他这个老司机想多了。 然而,“哈哈哈哈哈哈,好痒啊!稚和你不摸了好不好,痒~~”陆家宁趴在稚和的颈窝,笑的直不起身。 稚和的嘴边极快的闪过一抹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见,手也规矩的从陆家宁的t恤内抽了出来。 陆家宁把不准稚和还生气没有,小心试探去看他,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 真是的,明明小时候那么软萌可爱,现在长大了,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脸,谁小时候还搂着他哭来着,哼╯^╰ 陆家宁大人有大量的不去提某人的黑歷史,特别乖巧的坐在稚和身旁,软软的问:“稚和,你中午想吃什么呀?” “照旧。” “没问题。”白光一闪,少年郎不见了,一只白腰朱顶雀扑棱着翅膀迅速飞了出去。 喧闹的殿内重新归于平静,稚和的眼里闪过一抹懊恼,脸沉的都快滴出水了。 早知道就说他还不饿了。 小小的朱顶雀数十年如一日的叼着一枝花飞往了记忆中的小院,当初的糯米糰子现如今也长成了翩翩少年。 元木炎看着窗台边巴掌大的鸟儿,莞尔一笑,他抬了抬手,陆家宁立刻知觉的飞了过去,把口中的花递了上去。 元木炎戏嚯的点了点小雀的脑袋,“小东西,你说说这么多年了,你用一枝花从我这里拿走多少好东西了,嗯?”拖长的语调,尾音上扬,听的人耳朵酥麻。 可惜了,陆家宁他不是人╮(‵▽′)╭ 小小的朱顶雀眨巴着豆豆眼,细嫩的小爪子蹦跳到元木炎的掌心,痒痒的,元木炎却不觉得讨厌。 这么一个小东西,他只需要轻轻一握,对方就再也飞不走了。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捨不得。 这个小东西这么多年,几乎每日都会来陪他,虽然每次走的时候都会带走一包糕点,但是他可是皇子,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吃的喝的了。 有时候运气好,这小东西还会给他带些其他东西,如果不是物种不对,元木炎都要以为这小傢伙倾心于他呢。 第110章 白腰朱顶雀(十一) “红红,你吃。”稚和捻了一块糕点递到陆家宁面前, 手掌大的小雀低着毛绒绒的脑袋, 一点点啄食着。 稚和只觉得手心里的丝丝麻痒似乎要透过手臂传到心脏深处去。
第186页 他忍不住伸出食指, 爱怜的抚了抚小雀的脑袋,故作苦恼, “红红,今天我看到静心苑外有人了?” “嗯?”小雀抬头, 细嫩的喙上还有糕点屑, 稚和浅笑,轻轻给他擦干净, 说:“我从来没见过那些人。” 陆家宁下意识顺了顺毛,狐疑道: “难道有人在打你主意。” 可是不应该啊! 这么多年下来, 他下意识淡化稚和在皇宫里的存在, 就是为了等稚和成年他可以顺利带稚和出宫。 他的稚和不应该被困在这个方寸之间,孤独一生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都已经这般做法了, 还有谁能注意到这个偏殿呢。 陆家宁张着小翅膀,像个小老头似的在桌案上来回踱步。 然而想了大半天,他仍然是没理出个所以然。 “算了,不猜了, 我自己去看一看。”陆家宁蹭了蹭稚和的手指,就张开翅膀飞走了。 等到空中那个小红点再也看不到了, 稚和才重重拍了拍手, 殿内突然出现了三个黑衣人。 “殿下, 请问有何事吩咐。” 稚和下巴微抬,双手背后,眼眸微眯,哪还有在陆家宁面前的乖巧样子。 “告诉外祖父,本殿一切都好,还有尽量加快元木晟与元木懿的矛盾,最好也把元木甄拖下水,本殿的耐心可不多了。” “是。”黑衣人又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 黑衣人走后,稚和转身看了一眼罗汉床,不久之前,他坐在那里,怀中还搂着一个青涩的少年郎。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 因为傅晚青的通风报信,元木甄这个幕后黑手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元木晟看着下人报给他的资料,也不免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没有傅晚青的提点,他肯定会与元木懿母子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无论他们哪一方胜了,都是惨胜,在元木甄这个养精蓄锐良久的“渔翁”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还好,还好他提前得了消息。 现在轮到他在暗,元木甄在明了。 元木晟素来严肃的脸庞,也有了几分笑意。 但是转念他一想到这些都是因为傅晚青,元木晟心里又有种微妙的感觉。 忆起那双盈盈水光的眼眸,元木晟心里活似有根羽毛在挠。 他想见见那位重情重义的傅家大小姐了。 心随意动,当天下午,元木晟就向傅府递了拜贴,可惜美人出了门,正好与他错过了,元木晟遗憾不已,心里多少有点儿不得劲儿。 于是干脆搂着一干下属去喝酒了。 回来这么久,他天天都绷着,现在好不容易把幕后狐狸拖了出来,心里一放松,元木晟难免就酒虫上脑了。 这边元木晟刚从傅府外离去,那边白皖西就收到了消息。 “奇怪,这元木晟怎么会跟傅晚青扯上关系?” 白皖西看着手中的信纸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 白皖西垂眸直直看向信上一字一句,红唇微弯。 本来她只是想拖傅家下水的,现在元木晟既然自己凑上来了,她就自作主张一回,替阿甄一併料理了他们。 白皖西招来自己的心腹,对着她耳语几句,然后哼着歌,进了密室。 记得她以前看穿越剧时,听到最多的言论就是歷史不可以被更改。 那么傅晚青和元木晟这些输家,註定了不能翻盘呀。 白皖西心情很好的进了密室倒腾,本来她暂时没打算动傅晚青的,也不想做的这么绝。 可是傅文永那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敢对阿甄言辞讽刺,最近朝堂上也是频频与阿甄不对付。惹的皇后和元木懿都差点对阿甄生疑,还好一切有惊无险。 既然傅家那么喜欢蹦哒,那她就送他们一份大礼。 白皖西冷冷一笑,俯身吹干了纸上的墨迹。 然后连夜让人把这份纸张让人送给了傅晚蓉。 白皖西完全不担心傅晚蓉看出端倪,毕竟她们的眼界学识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如白皖西所料,傅晚蓉接到图纸时也是莫名其妙。 不过她细细一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改良版的,织布机? 饶是傅晚蓉这一闺阁女子也都震惊不已。 织布机的好处不言而喻,如果他们三房有了织布机的图纸,造出织布机来卖,那……… 一时之间,傅晚蓉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然而在她看到接下来的一张信纸之后,犹如一盆凉水泼下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把图纸想办法给傅晚青],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好东西都要给傅晚青? 白皖西不是与傅晚青不对付吗!!! 傅晚蓉气的眼睛都红了,强烈的愤怒,不甘,怨妒在看到玉佩时又偃旗息鼓。 虽然不知道白皖西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不管怎样,这事于傅家百利而无一害。 傅家好了,他们三房就算再怎么被剥削,也应该比现在好一点吧。 傅晚蓉颓废的自我安慰着。 心里有了数,接下来的日子里,傅晚蓉把自己关在闺房里整整一个月,然而傅府里,她又让人故意高调宣扬她待在房间里的事。
第187页 傅晚青听闻此事时,也只是嗤笑一声,不过就是想做出一副勤勉的样子给祖父祖母看,真以为这样祖父祖母就能多看她傅晚蓉几分了吗? 笑话!! 于是傅晚蓉闭关一个月,外面的人就津津有味的谈论了一个月。 直到一个月后,傅晚蓉终于打开了她闺阁的房门,整个傅府后宅都沸腾了。 闲的没事做的傅府其他小娘子们都来三房看热闹,傅晚青本来不愿意去的,但是二房那个妹妹一直缠着她,左右她无事可做,也就当个乐子看的心态去了。 哪知道当她们走进傅晚蓉的小院时,都被这一地狼藉惊的眼珠子瞪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 傅四院里被抢了? 然而当她们走进傅晚蓉的房间时,这次不仅是眼珠子,看清眼前场景,吓的她们下巴都快脱了。 眼前这个头髮凌乱,衣衫不整,形容泼妇的女子是傅晚蓉? 此刻傅晚蓉正弓着腰似乎在竭力寻找着什么,引得一干人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傅晚蓉如此失态。 傅晚青也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视线移转,然后就静止不动了。 傅晚青比傅晚蓉多活一世,傅晚蓉能看出来的东西,傅晚青也看的出来,所以当她看到那张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疑似改良版织布机图纸时,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故作自然的偏头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大家都关注傅晚蓉去了,没人注意她。 只不过一念之差,傅晚青迅速抬脚向着那张图纸走了过去,假装摔倒,趁机把图纸收入袖中,然后大骂一声晦气,一脸不虞的走了。 然而在傅晚青抬脚离去时,没人注意到本来疯魔的傅晚蓉嘴角勾起了一抹,甚至称得上甜蜜的微笑。 第111章 白腰朱顶雀(十二) 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傅晚青一个下人都没留, 把自己反锁在屋内。 到现在她的心都还是砰砰直跳, 她几乎是抖着手把袖中的图纸拿出来。 全神贯注的研究图纸,小半个时辰后,傅晚青仿若疯魔一般,口中发出“呵”的一声, 神色复杂,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虽然早就知道重生后有了她的搅和,很多事会不一样,但是,但是没想到傅晚蓉还给了她如此大的一个惊喜。 上辈子幼时她与傅晚蓉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直到后来她跟了元木甄, 在皇位争夺时,傅晚蓉的父母因为一场意外被牵连, 自此三房就只剩下傅晚蓉和她弟弟。 她本来对傅晚蓉是心存愧疚的, 毕竟傅晚蓉的爹娘也是因他们而死。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傅晚蓉来翘她的墙角, 若非她手脚快, 傅晚蓉那个小浪蹄子真的就爬上了元木甄的床了。 事后她赐了傅晚蓉一杯毒酒, 又把其弟发配了。 那个时候她想着她与傅晚蓉也算两不相欠了。 倒是没想到一朝重生,再遇到年幼的傅晚蓉,她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些年里, 她虽然没有亲自出手, 但是明里暗里的暗示, 也让三房不好过。 但是没想到阴差阳错, 她隐隐的打压三房,竟然逼出了傅晚蓉的潜力。 傅晚青低头看着手中的图纸,激动不已。 只要她把这个改良版的织布机造出来,然后投入生产…… 只要一想想那情景,傅晚青兴奋的连唿吸都放轻了。 她甚至已经可以想像到,在不久的将来,大把大把的雪花银铺天盖地的向她飞来。 只要有了足够的银子,再配上傅家的地位,届时莫说皇后,便是当今皇帝她也不惧。 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难题,她该怎样不动声色的告诉祖父呢? 毕竟夺取姐妹劳动成果这个名声也不好听啊。 傅晚青来回踱着步,贝齿轻咬朱唇,少顷,她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当天晚上,傅晚青就着人偷偷的把新的图纸送去了贵王府,她相信元木晟现在绝对不会拒绝她的。 果然,第二日中午她就收到了回信。 只不过元木晟不明白,这么明显的好事为什么傅晚青会叫上他。 难道对方对他是有那方面的心思? 可如此,那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五弟又是怎么回事? 元木晟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因为心上人一句话而患得患失的。 但心里如何不定,元木晟的面上功夫还是做的不错,他偷偷找有名的能工巧匠看过那个图纸,都对其赞不绝口。 自此,元木晟彻底放心心。 一个半月以后,元木晟派人以送礼的名义,给傅家大姑娘送了个大木头箱子,没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傅家人好奇不已,几个大老爷们都围着看稀奇,毕竟那可是元木晟着人送过来的。 傅晚青站在最中间,她的余光瞥到傅晚蓉也在人群中,这段时间,傅晚蓉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然而傅晚青心中不但没有愧疚,反而隐隐感到快意。 她收回视线,派人把箱子打开,在里面的东西露出真面目时,人群中纷纷响起惊奇声,但是很快又传来惊唿声。 四姑娘她,晕过去了。 傅老太太面沉如水,冷着声呵斥:“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今日这事传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多不待见四皇子呢。”
第188页 傅三爷张了张嘴,最后在母亲严厉的视线中消了声息,跟着髮妻带着儿子一起退出了这不属于他们的“欢乐”。 傅三爷带着妻子儿女回了自己的小院,然而一张嘴,小院里竟是没有一个人。 越氏看了看面容苍白,昏迷不醒的女儿,日渐寡言的儿子还有冷清不已的院子,多年来的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她抱着女儿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蓉儿,娘可怜的蓉儿,你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才投胎来傅家,平日里吃穿不如你姐妹们也就罢了,现如今拼死拼活挣来的生机,也被人强抢了去,这样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啊,呜呜呜呜……今日不如娘一道并你去了吧。”说完,越氏当真放下怀里的傅晚蓉,一头撞向了旁边的梨树。 顿时,越氏血流如柱。 傅锦年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傻了,当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儿子已经去扶他的髮妻了,只是那脸上的神情太平静了,根本不像在扶他的母亲,反而更像是在扶一个不相干的死物。 漠然生死的儿子,崩溃赴死的妻子,昏迷不醒的女儿,傅锦年看着他最爱的三个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只觉得心如刀绞,这些年他的妻子儿女到底都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才变成今天这样子。 傅锦年无力的闭上眼,拳头握的咔咔作响,正院里,大房二房的人正兴高采烈,欢欢喜喜,而他的三房,却正在面临着妻离子散的场景。 都是爹娘的儿子,为什么要如此苛待于他。 傅锦年忆起之前蓉儿昏迷,母亲不但没有关心问候,反而是疾言厉色, 严加斥责。 再加上越娘刚才的话语,联想之前的女儿的意气风发又陡然消沉,傅锦年心里渐渐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的语气有多么轻微,颤抖,好似一阵风都能吹没。 他握着儿子的手,满含希望的问:“那个织布机是四皇子送给大姑娘的礼物,对吧。” 傅晚寻轻飘飘的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说是就是吧。” “反正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孝顺的好儿子。”傅晚寻利落的挣脱开傅锦年的手,一手扶一个,把他姐和娘都扶进房了。 徒留傅锦年呆愣在原地。 什么时候,他与晚寻竟然陌生到如此了。 傅锦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他如蒙大赦的抬起头,傅晚寻正从他身边经过。 “晚寻。”傅锦年下意识抓住儿子的手。 傅晚寻理都没理,只是淡淡说了句,“如果你想重新娶了新夫人,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吧。” 傅锦年闻言,仿若被什么烫到一般,唰的松开儿子的手,然后勐的向外跑去。 幸好大夫来的及时,越氏捡回一条命,但也是生无可恋。 在傅锦年一只脚刚踏进来,床上就传来越氏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傅锦年,我们和离吧。” “……好……” “晚寻和蓉儿跟我。” 傅锦年顿了顿,良久才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哽咽回道:“……好。” 或许是说开了,越氏心里没了负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连带着饭也肯多吃两口了。 大半个月的时间,傅家大房二房日日欢声笑语,而三房却平静似水。 但傅锦年和越氏都知道,这不过是最后的安宁罢了。 在越氏伤好之后,傅锦年立刻写了一封和离书,私下里更是把他名下那点少的可怜的财产都给了一双儿女。 傅晚蓉最后看了一眼她的父亲,脸上勉强提起一个笑,张开嘴无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早在图纸被傅晚青拿去的第三天,她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通了,虽然她不知道白皖西会使出什么手段,但她知道永远不要指望毒蛇会发善心。 就算最后的结果,白皖西当真要助傅晚青,也与她无关了。 她太累了,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想过去讨祖父祖母的欢心,可惜无论她怎么做都是别有用心,是个跳樑小丑。 她也是有心的,会痛的,现在哪怕是一无所有的离开傅家,她也愿意。 但是她娘是真心疼爱她的,所以她偷偷耍了一点小手段,终于逼着她娘下了决心与父亲和离了。 此行离去,或许她们今后会过得很艰难,但至少心里不用再受煎熬了,也希望外面的环境可以让弟弟好转一点吧。 傅晚蓉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忐忑,带着弟弟,跟着母亲低调的离开了傅家。 越氏带着一双儿女,没有回娘家,而是一路向南,听说江南那边最是富庶,想来只要她们努力一点,应该也能过上好日子吧。 傅锦年为了越氏一路免生枝节,低调了好几日,直到他估摸着越氏应该安顿好了,才去箱子里翻了一身陈旧的,却是以前他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衣服去给他的母亲请安了。 他去的时候,傅老太正与傅晚青说话,意料之中的没有见他。 傅锦年苦笑一声,直直跪了下去,对着主院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扬声道:“母亲生养之恩,儿无以为报,今,唯有以命相还。”话落,傅锦年掏出袖子里的匕首,在周遭下人惊恐的视线中,一刀刺向了胸口。
第189页 “………”短暂的静默之后,是沖天的尖叫声。 傅老夫人平日里最听不得吵闹,此刻外面如此喧譁,她以为是三儿子又在“作妖”,不满极了。 “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啊?这一天天的就没了清静。”傅老太太刚吼完这一句,一个婆子就匆匆来报。 “老,老夫人,不好了,三老爷他他,他死了!!” “什么!”傅老夫人勐的起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竟然昏死了过去。 第112章 白腰朱顶雀(十三) 傅府今日完全乱做了一团, 在外办公的傅文永和傅大傅二都被家里下人匆匆叫了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老夫正在办公哪。” “太老爷,现在小的不方便跟你说, 有什么事你到家了, 肯定知道。” 傅文永狐疑的跟着下人回了家,还未踏进府, 就看到一个下人领着一串儿的医师进府。 傅文永不解, “府里有谁病了?” 那下人左右看了看, 确定没外人, 才凑到傅文永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你说什么。”老三, 死了?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傅文永气的一巴掌拍开了那下人,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直到他踏进三儿子的院里时, 院内已经跪了一排的人,他的老妻神色悲痛的守在屋外,然而房门打开, 那些大夫一个个都甩头, 纷纷劝道:“三老爷已经……我等无能为力,告辞。” “啊……我的儿,我的儿啊啊啊”傅老夫人闻言痛哭流涕,人生大苦之一, 莫过于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傅文永见此情景,只觉得眼前一花, 胸口一闷, 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直直向后仰倒了去。 “爹………” “太老爷……” “叫大夫,还不快去把大夫叫回来啊!!!” 各种各样的惊唿声,吵的傅文永耳朵疼,脑袋疼,哪哪儿都疼。 等到大夫们一番忙活,傅文永再次悠悠转醒,问的第一句话便是,“锦年呢?锦年在哪儿?我要见他。” “爹……”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傅文永久等不到三儿子,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浓重,忍不住发脾气,大喝:“你们都是死人吗?我要见锦年,现在就要。” “爹!!!”傅大和傅二领头跪下,沉默不语。 傅文永心中恐慌更甚,不顾自己的身体,闹着要下床,傅大忍不住悲唿一声,“爹,你别找了,三弟他,去了。” 傅文永只觉得脑子一阵嗡嗡的疼,锦年没了,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前几天他们还见过呢。 傅文永不信邪,“那越氏呢?晚蓉呢,晚寻呢,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王氏看了看丈夫,会意,低声道:“三弟与越氏和离了,现在越氏带着晚蓉和晚寻不知去向。” “你,你……”傅文永哽在心头的一口气终究是没提上来,再度晕了过去。 眼见着傅家两位主事的人都昏迷不醒,傅大不得不扛起长子的责任,他吩咐下人,迅速将傅锦年装殓入棺,择日下葬。 傅家老两口再度清醒,只看到三儿子的棺材,哭的泣不成声。 傅二生怕老父老母迁怒他们,立刻转移视线,“爹,娘,我觉得三弟的死肯定跟越氏有关,你们想,这越氏与三弟一和离,三弟就自尽了,一看就是捨不得越氏,生无了趣了的。” “对对对,二弟说的对,都是越氏的错。” “如果越氏不离开,三老爷肯定就不会死了。” “都是越氏的错………”众人七嘴八舌,纷纷数落着越氏,傅老夫人听着只觉得脑仁突突的疼。 “够了!”傅老夫人大喝,她身旁的老嬷嬷立刻为她揉额头。 傅二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傅老夫人一个眼刀子制止了。 傅文永疲惫的摆摆手,有气无力道:“你们都下去吧。” “爹,我……” “下去。”傅文永加重了语气,其他人讪讪的退了下去。 傅文永扶着老妻,看着三儿子的棺材,不免悲从中来。 “锦年,你如此狠心决绝的离去,心里定是对为父生了怨罢。” “锦年,是为父不好,不该偏心太过,可你也不至于要用如此狠绝的方式啊,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你可知你这样做,有如何伤为父的心啊。” 傅老太太听着听着,心里也涌上悲意,她是喜欢大房那丫头,可锦年是她的儿啊,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怎会为了晚青故意苛待于他。 “锦年啊,锦年,你可真是要了娘的命啊……” “锦年……” 可惜逝者已逝,生者再如何痛哭后悔,死去的人也听不到了。 ~~~ 傅锦年的死没在上京这片繁华之地翻起太大的波浪,傅府里表面上也是风平浪静。 但是傅晚青,或者说傅府其他人都明确感觉到,到底还是有什么不同了。 傅老太太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喜欢热闹了,大多时候她都喜欢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就连傅晚青想见她都很难。
第190页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傅老太太总喜欢回忆过往,她总是爱想起傅锦年小时候的事情。 那个几岁大的娃娃软软的唤着她阿娘,为了一口糕点,什么鬼主意都想的出来,再然后小娃娃长大了,进学认字了。 小娃娃渐渐长成翩翩少年郎,不知引得多少姑娘暗暗倾心。 待到年岁长成,少年郎也变成温润如玉的青年了。 成亲生子,她的儿子也有了儿女,本来该是一家美满。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觉得对锦年他们越来越不耐烦了。 明明她以前也是很喜欢晚蓉和晚寻那两个孩子的。 说起来,越氏和离之后没有回娘家,现在也不知道带着她的乖孙,孙女去了哪里,有没有饿着,有没有冻着,晚蓉那丫头长得可俏丽,出门在外,又没个男人护着,不知道会不会被其他人欺负了去。 傅老太太越想越心慌,她觉得她根本睡不下去了,大晚上的叫上贴身嬷嬷,偷偷去了三房院里。 她们只是提了一个微微亮的灯笼,没有惊动任何人。 再次来到三儿子的院里,傅老夫人心绪复杂,一时竟然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们轻手轻脚的进了傅锦年的书房,除了多了一层灰尘,摆设都与锦年生前在的时候无异。 贴身嬷嬷生怕老夫人触景生情,小心把人给劝出去了。 接下来她们又去了正厅,傅晚寻的房间,最后转到傅晚蓉的房间时,老夫人心里不知为何竟然生了怯。 可是现在让她离去,她又不愿。 傅老夫人颤抖着伸出手推开了闺阁女子的房门,屋内的用具都覆盖上了一层灰。 然而傅老夫人所见,却微微瞪大了眼,她也不知道想要知道个什么答案。 “越氏那天带孩子走的时候,她们身上都没带多少东西?” “是的,据说是为了防止别人生疑。”老嬷嬷尽心回道。 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这晚蓉小姐的闺房,一看她就知道平时里,晚蓉小姐的吃穿用度应也是不好的。 老嬷嬷嘆了口气,微微侧身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她是当局者迷啊! 世家大族里,不受宠的子女有时候真的是连得脸的大丫鬟都比不上的。 傅老夫人也是脸色铁青,到底是世家老太太,真有心细想,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但是现在三儿子也死了,孙女,孙子也不知去向,说什么都晚了。 傅老太太怀着几分遗憾,几分愧疚的在孙女的房间走着。 突然她的视线在一沓纸上停留。 她原本以为那是孙女平时练字用的,哪知道走近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老嬷嬷见老太太脸色不对,也凑近了细看,结果倒吸一口凉气。 再回想数月之前,四小姐突然“闭关”一个多月,没多久四皇子就给大姑娘送来了织布机,四小姐当场昏倒…… 不能想了,可不敢再想下去了…… 明明是寒冷的夜晚,老嬷嬷吓得出了一声冷汗。 恰逢此时,屋外传来一丝动静。在老嬷嬷还没反应过来时,老太太就把灯笼里的烛火吹灭了。 屋外两个婢女不知屋内有人,所以声音放大了点儿。 “红袖,你说大小姐为什么要让我们大半夜的来三老爷的院子里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听吩咐就行了。”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老嬷嬷本来想出去斥责两句,却被老太太拉住了。 果然没多久,之前那声音又响起了。 “红袖,我我有点怕啊。” “你怕什么?” “我,我听人说那天四小姐晕倒,被老夫人斥责一通后,三夫人抱着四小姐回了院子就崩溃大哭,最后还撞了树,若非救治及时,可能连命都没了。” “据说当时,三夫人撞的就是那棵梨树” “行了,别自己吓自己,现在做正事要紧。” 也怪傅晚青太心急,前段时间,傅老夫人派人守着三房的院子,傅晚青安插不进来人手,现在听说三房外守的人撤了,立刻派了人过来“毁尸灭迹” 哪知道正好碰上念子心切的老太太。 所以当红袖一行人,进入傅晚蓉的房间,找到那沓推演的图纸,正欲烧毁时,陡然发现身后老太太正冷冷的盯着她们。 第113章 白腰朱顶雀(十四)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明了, 由于她的偏爱,晚青那丫头肆无忌惮,欺压姐妹, 压根不把锦年放在眼里,偏偏她不制止,还助纣为虐。 所以锦年与其说是与越氏和离悲痛过度, 没了活下去的念头,还不如说是被她的偏心太过寒了心。 作孽啊,都是作孽啊! 傅老太太不想再去追究了,她太累了,她把那两个丫头送回了傅晚青的院里, 并发话, 以后傅晚青不用再来给她请安了。 傅老太太愧疚不已,每日吃斋念佛,不管其他事了。 傅晚青忐忑了一段时间, 发现傅老太太没有故意针对她,再加上改良版的织布机渐渐生产出来,每日她从元木晟那里获得的利润,都极为可观。 傅晚青被眼前的利益迷了心, 没与任何人商量, 私自做主,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 投入到织布机的生产当中。
第191页 然而好景不长, 三个月后, 盛京城突然涌出一大批百姓,叫嚣着要烧死傅晚青这个妖女。 古代百姓生活本就艰难,家中男人种地,卖苦力,扣除各种税后,所剩无几,所以剩下的,都需要依靠家中妇人织布挣得银钱维持生计。 然而傅晚青与元木晟大力推广的改良版织布机,不仅织出来的布与一般妇人无异,而且速度更快,更轻松,效率比之人工高了十倍不止。 布多了,价钱就贱了,甚至有些布庄根本不再收一般农妇手里的布。 妇人没了收益,家里的生计自然维持不下去,可以说傅晚青的行为无疑是从根本上绝了普通百姓的生机。 再加上白皖西特意派人去鼓动那些快要走投无路的人,所以顺理成章的,那些人短短时间内闹到了盛京来。 傅晚青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门都不敢出。 而元木晟这个同伙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元木甄在收到白皖西的消息时,立刻趁热打铁。 他担心宛佳皇后看出端倪,私下里偷偷找到元木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当初傅文永听了傅晚青的建议,不仅拒绝了元木甄的私下招揽,元木懿的也没有同意。 元木懿本身就不是什么大气度之人,心里早就对傅家不满,只不过碍于傅家的权势与威名,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现在傅家遭难,威望更是一落千丈,此时不除掉傅家还等何时? 元木懿几乎没有细想就同意了。 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元木晟那小子不知怎么回事,也掺和了进来。 他与元木晟早就不死不休了,现在对方遇难,他不趁火打劫,都对不起老天爷对他的偏爱。 所以当天下午,元木懿就派遣低下的人,到处去宣扬四皇子和傅家如何狼狈为奸,逼死普通百姓。 各方势力,看菜下碟,纷纷插了一手,于是几日过后,事情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有那冲动易怒的男人,被别有用心的人煽风点火了几句,竟然聚集了一大帮子爷们儿跑到傅府外扔臭鸡蛋,菜叶子,还特别潮流的整了一个横幅,上书,烧死傅晚青那个妖女;傅家人都是吃人血馒头。 一排排血书,远远看去,触目惊心。 傅家疲于应对,贵王府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元木晟手下的幕僚,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各处败坏自家主子的名声,却苦于没有办法应对。 他们能怎么说,难道那织布机不是从贵王府出去的?用织布机得的利益不是进了贵王的口袋? 铁板钉钉的事实,他们怎么狡辩也没有用。 现在贵王的名声已经被糟蹋殆尽,不得人心,为今之计,要么远走盛京,要么铤而走险,直接逼宫。 元木晟听闻之后,素来果断的人也犹豫了起来,且不说他们成功之后,史书也会给他们留下污黑的一笔,当是现在,如果没有元木甄,他与元木懿可能还能分个高低,可届时他也必定损失惨重。 到时候被元木甄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非气死不可。 犹豫不决之际,元木甄又找来幕僚细细商议。 “既然主子担心元木甄背后插刀,不如我们干脆给他挑明了。” “不管怎么说,元木懿与元木甄到底不是一母同胞,而且宛佳皇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只要我们能拿出切实的证据,不怕元木懿不信。” “好,就听军师所言。” ~~~ 与此同时,元木甄也抓紧时间给元木懿洗脑。 “二哥,现在四弟的名声已经被我们弄臭了,但他又手握重兵,你说他逼急了,会不会……”元木甄瞪大了眼,似乎很害怕什么。 元木懿的脸色也不好看,元木甄能想到的他又何尝不担心。 恰恰这时,屋外有小厮匆匆急报,“殿下,殿下不好了,四殿下他,逼宫了。” “反了他了,”元木懿大怒,顺手操起挂在墙上的宝剑,就怒气勃发的沖了出去,他没有看见身后,元木甄与那小厮诡异的表情。 元木懿带着手下精兵匆匆赶到事发地点时,“元木晟的人”都通通跑了。 元木懿潜意识里就不想跟元木晟硬扛,正要收兵,哪知道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高唿,“殿下不好,对方逃的方向,貌似是,是皇宫。” “母后。”元木懿几乎是下意识就认为元木晟要逼宫,气的面庞扭曲,“元木晟,你欺人太甚。” “众亲卫,随本殿护驾,捉拿反贼。” 元木甄这个二殿下的簇拥,自然紧跟其后,不过他实在太担心宛佳皇后的身体,提前进宫了。 然而入宫之后他并没有带着人去皇后宫里,而是改道去了皇帝的寝殿。 朝钰帝睡的迷迷煳煳的,听的屋外吵闹,睁开眼就要发火,哪知此时他那个素来不起眼的四儿子神色惊慌的沖了进来。 “父皇不好了,四弟他逼宫了。” “什么??” “父皇,四弟带的人已经冲进了宫里,儿臣若非提早得到消息,说不定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父皇你快跟儿臣走吧。” 朝钰帝大惊失色,急忙下了床,匆忙之间只披了一件外袍,然而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了。
第192页 元木甄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 “父皇,你怎么不走了?” “你……”朝钰帝话未说出口,他的背部就被捅了一刀,他艰难的转过头,大张着嘴,费力的说了一句,“逆…逆子!” 元木甄淡然的把刀子抽出来,轻描淡写的擦干净上面的血迹,讥讽一笑,“父皇你记错了,逆子不是我,是四弟啊!” “你你……呵…呵…”朝钰帝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元木甄一脚踹开朝钰帝抓在他腿上的手,微微抬头,眺望远方,意味深长的笑言:“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去,通知元木晟,就说朝钰帝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又是被谁杀死的,元木晟自然会脑补出一个兇手的。 元木甄这招釜底抽薪,效果的确很好。 不管是谁杀死了朝钰帝,结果就是大源朝没了君王,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现在这场战争,谁赢了,谁就是下一个王。 如此诱惑下,元木晟与元木懿打的你死我活,不可开交。 中途元木晟不是没有向元木懿揭穿元木甄的真面目,奈何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没占。 所以元木懿,甚至包括宛佳皇后都没信。 这会儿他们打得正激烈呢,元木晟突然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他们起内讧,他好渔翁得利。 宛佳皇后/元木懿:我们才不傻呢╯^╰ 然而元木懿这个在盛京养尊处优惯了的皇子终究不是元木晟的对手,短短十日他就败下阵来,被元木晟当场斩杀。 宛佳皇后听闻爱子身死,怒气攻心,直接晕了过去,元木甄秉承人道主义前去探望,然后就把宛佳皇后给探望死了。 元木甄解决了最后的忧患,也不惧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元木晟这个傢伙,竟然不顾气节,不战而逃。 只是临走前,元木晟还带走了傅晚青,随着大军一起逃往了北边。 傅家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加上傅家如今落得这个地步多半都是因傅晚青而起,所以她被带走时,傅家其他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傅家的其他人,元木甄还是做足了一副宽宏慈悲的样子。 但民怨不能不平,所以他下令烧毁所有的织布机,凡是参与过制造的人,通通处死,而傅家这个罪魁祸首,念在他们过往功劳的份上,只是贬为庶民。 元木甄此番做法,得到了百姓的交口称赞。 眼看前路一片大好,元木甄也不再顾忌其他人,他公然的把白皖西从白家接了出来,高调宣布,他登基之日,就是白皖西封后之时。 然而就在美梦快要成真的前一夜,元木甄与白皖西提前住进了皇帝的寝殿,半夜睡的迷煳时,上百精兵突然冲进来围住他们,元木甄面色骤变,他死死盯住门外走进来的人。 双眼血红,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恨声道:“元 稚 和 !!” 第114章 白腰朱顶雀(完) 同样的时间, 同样的地点, 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当初的猎人现在却成了可悲的猎物而已。 元稚和身着冰冷的铠甲, 手持宝剑,怒视元木甄, “来人哪!把这弒父害兄的乱臣贼子给本殿抓起来。” “你们谁敢!!”元木甄把抖成一团的白皖西护在身后, 怒喝众人, “本殿已是铁板钉钉的未来天子, 宫墙外本殿有千军万马,你们若是敢动本殿一根毫毛,本殿的铁骑要将你们踏成肉……”泥。 话音戛然而止,冰冷的宫殿除了女人的尖叫声,他再也听不到其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马上就要成功了, 却功亏一篑。 利刃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体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何其讽刺啊,数日前,他以同样的手段结果了他的父皇。 数日后,他被他的弟弟亲手结果了性命。 既如此, 那他之前十多年的精心布置算什么? 元木甄怀着深深的不甘, 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白皖西不小心碰到元木甄的尸体, 吓的又是一阵尖叫。 “不应该, 不应该的, 歷史上,元木甄才是皇帝,歷史是不能被篡改的,所以醒来吧,白皖西,现在的一切都是噩梦,梦醒了就好了,梦醒了就好了。”白皖西双手抱肩,神经质的念叨,可是,冰冷的利刃刺进胸膛,真的,好痛啊,又那么真实。 元稚和看也不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冷声吩咐下去,“连夜让人把他们火化了。” “是。” “元木甄的那些手下,能招降的招降,不能招降的,” “格杀勿论!” “谨遵殿下令。” ~~~ 陆家宁不明白,他不过就是像平常那般睡了一觉,为什么醒来以后,元木甄就死了,白皖西那个穿越女也扑街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小可怜般的小恋人是怎么干过元木甄,称王称帝的? 陆家宁觉得自己身体变小了,脑容量也不太够了。 所以白光一闪,陆家宁又恢復了他人形的样子,然而还没等他理出个所以然,他就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红红,红红……”稚和近乎虔诚的唿唤着陆家宁,他口中唿出的热气喷在了陆家宁的耳边,引得他身体一阵酥麻。
第193页 陆家宁深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整个身子就被反了过来,两瓣柔软的唇瓣压在他的嘴上。 陆家宁愣了愣,眼睛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他丫被人给强吻(?)了。 好吧,其实他自己还是有点享受,毕竟稚和是个可温柔的人,跟他亲亲的时候特别舒服。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唔唔……稚和……我……唔唔”可怜陆家宁嘴被堵的严严实实的,身体又突然凌空,吓得他赶紧抓住了稚和的衣服。 “呵~~”他的头顶响起一声轻笑,陆家宁羞的都没眼看,趁着这难得的空隙,陆家宁特别破坏气氛的问道:“稚和,你是怎么做到的?” “元木甄那么厉害,你居然不动声色就把他给干掉了,最重要的是,我之前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 收 到 ”,陆家宁气唿唿的瞪着稚和,好似对方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般。 稚和轻嘆了口气,低头亲吻了怀中人的额头,状似不经意的抱怨,“红红,现在这种时候,你在我跟前提别的男人,好吗?” 陆家宁摸着下巴想了想,嘿嘿傻笑,“好像是不太好喔。” “不是不太好,而是非常不好。”陆家宁没料到稚和突然发难,当他好不容易坐起来时,却被身边的上好玉佩惊呆了。 稚和欺身而近,单手捏着陆家宁的下巴,笑的不怀好意:“你说过,只要有足够的玉石,你就能一直维持人形对吧。” “额……这个那个…稚和,其实万事无绝对,我跟你讲,当时我是……” “红红,不要骗我,这世上我最在意的只有你,所以绝对不要骗我。”稚和深深的看着陆家宁,那双眼睛像是一个漩涡,陆家宁只觉得多看一眼,就会馅了进去。 他不自在的别开眼,之前打的腹稿通通作废,剩下的话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考虑良久,陆家宁烦躁的叫了一声,认命的仰面躺了下去。 稚和心中一喜,立刻欺身凑了上去。 耳鬓厮磨,被翻红浪,陆家宁唯一只记得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和稚和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再次醒来都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殿外的宫人听到声响恭敬的询问,“公子,请问你现在可要梳洗了?” 陆家宁动了动身体,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又传来阵阵酸疼,不过倒是比昨晚记忆中好上许多,想来那处应该也是上过药了。 算那个小子还有良心rr;_rr; 陆家宁忆及之前,思绪又跑偏了,门外的宫人等不到回应,又大着胆子又问了一遍,“公子,可要梳洗?” “啊?梳洗啊?要的要的,你们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但是进来的却不是陌生的宫人,而是那个与他朝夕相对的小崽子。 陆家宁故意板着张脸,元稚和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屏退了其他人,慢吞吞来到陆家宁面前,可怜兮兮的唤他,“红红~~” “停!”陆家宁做出一个停止的动作,一脸严肃,义正言辞道:“元稚和,我觉得我们要好好谈谈。” “好。”稚和就跟小媳妇儿似的,表现的可乖可软萌。 陆家宁气的一巴掌拍到他身上,大怒,“丫的,你装,你再装!” “红红~~”稚和见情况不对,立刻软了声调,磨蹭到陆家宁身边,“红红,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这事说出来太匪夷所思了,所以我……” “说。”陆家宁颇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道。 “好吧。”元稚和把思绪理了理,然后就叽里哌啦讲了一通。 陆家宁:σ( ° △°)︴!! word妈,稚和他他他也是重生的?!!! 陆家宁抖着小嗓音,哆哆嗦嗦的问:“你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元稚和歪着头想了想,龇牙一笑,看起来可憨厚,“大概三年前吧。” 陆家宁:(⊙o⊙)厉害了我的哥! 不过转念他又想到,这丫的三年前就重生了,如今才告诉他,不是耍着他玩吗。 陆家宁心里那个气啊,无奈他现在硬体条件不给力,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逮着某人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稚和故意哀哀叫唤,可怜巴巴的求饶。 然而那双黑宝石般的眸子里全然是笑意。 比起当初家宁那个生无可恋的样子,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活泼可爱的家宁。 因为他知道这样充满生气的家宁一定过得很好。 稚和爱怜的摸了摸爱人的头髮,其实他哪里是重生的,他一直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怀中人而已啊。 几日后,稚和顺利登基,元木甄那些属下他能收编的都收编了,剩下那些冥顽不灵的,也只能杀了以防后患。 至于元木晟那边,稚和没有穷追勐打的意思,只要对方不主动招惹他,他也没想斩草除根。 而稚和事后知道他多年吃的糕点,都是红红出卖节操去元木炎那里换来的,稚和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所以登基后,他早早的划分了一块风水宝地,好吧,在红红的监督下,他无奈之下才给出去的,然后麻利的把人给打发出去了。
第194页 用陆家宁的话来说,人家好歹也“资助”了你这么多年,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然后当天晚上,他就被某个恼羞成怒的“白眼狼”给压在身下好好教训了一顿。 但在正事上,稚和还是分得清大是大非,他贬了白家人的官职,剩下的世家也採取安抚的措施。 朝廷也算渐渐安顿下来。 普通老百姓也从之前的动盪中缓过神,因为元稚和的治国有方,大源国内,四海昇平,国力蒸蒸日上。 傅晚蓉娘仨儿託了这福,刺绣生意也是越来越好,现在她们不但能解决自家的生计,还有多余的闲钱给傅晚寻请大夫。 好在当初越氏果断,傅晚蓉的及时收手,所以傅晚寻在自闭的症状还不严重时离开了傅家,这几年通过与外界的接触,傅晚寻也慢慢好转,可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当然这其中或许不包括傅晚青。 为什么说或许呢,因为当初傅晚青留给元木晟的第一印象是出尘芙蓉,清冷脱俗,又格外重情重义。 然而她的实际性格却是完全与之相反,所以她若是想过得好,要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么一条道路走到黑,在元木晟面前装一辈子。 不过这些都与陆家宁无关。 或许是他当鸟的形象太深入元稚和的心(才怪),所以元稚和特意为他建立了一个最大的鸟园。 可惜某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是不是当了多年的鸟类,陆家宁的思维被同化了,恰巧稚和又为他建立了鸟园,本着不能浪费的心思,所以陆家宁没事就喜欢变成朱顶雀在园中飞来飞去。 往往这种时候,元稚和都只能幽怨的瞪着空中那抹小小的身影,心中的小人撒泼打滚的哭闹不休。 让你手贱,让你手贱,没事修什么鸟园啊〒▽〒 第115章 若使相逢应相识 稚和不仅是个好的君王, 更是一个好的恋人。 陆家宁与他一起几十年, 几乎从来没红过眼。 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偶尔陆家宁变回鸟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对了,总要作一作。 不过这在稚和看来也只是多添了一点生活趣味而已。 两个人恩恩爱爱了几十年, 期间陆家宁一直守着稚和, 直到对方百年归去。 他照例像以往一样,在稚和身死的下一刻, 魂体立刻缠了上去。 然而这一次, 无论他怎么找,都看不到稚和的灵魂。 “系统, 系统!”陆家宁无措的大喊,“快帮我检测一下稚和的魂体在哪里?快点。” 系统也知事情严重,立刻展开搜寻,但是一无所获。 系统战战兢兢道【主人,是我没用, 我找不到另一个主人。】 “不可能” 陆家宁眼睛瞪得老大, 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然而不管他怎么寻找,就是找不到那人的魂体。 “稚和, 稚和, 你在哪儿啊!稚和……” “稚和, 你别闹了,我害怕, 你出来吧, 好不好。” “稚和, 稚和……” ~~~ 陆家宁也不知道他在虚无空间里流浪了多久,这里没有岁月流逝,只有永无止境的孤独。 他找了好久好久,用尽了各种办法,却仍然没有那人的一点消息。 心灰意冷之下,陆家宁鬼使神差的回到了他最初的世界。 没遇上系统之前,陆家宁就是一个普通的,父母离异,被各方嫌弃的拖油瓶。 他跟着姥姥姥爷磕磕绊绊长到了十六岁,就被他们一脚踹出了家门。 分别前,陆家宁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两个老人如释重负的神情,好像终于甩脱了什么累赘一样。 陆家宁至今记得当时的心情,茫然无措,忐忑不安,就像他现在一般,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与现在的他都一样,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那个时候,到底是年轻气盛,硬是堵了一口气,怀着“你们讨厌我,那我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相见”的想法,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了首都。 反正已经一无所有,去哪儿不是去。 幸好他当时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在一个面包店当了两年学徒。 手里也有了点小钱,如果没有遇上那个人,或许他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陆家宁心绪翻涌,就算他现在不记得那个人的面容,可是对方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他到死都不敢忘。 陆家宁淡淡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似的,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霍轻风,分别数年,陆家宁又来找你了。 ~~~~ 陆家宁去了霍轻风常去的风月场所等着,他不知道他穿越了那些年,这个世界又过了多少年,只希望那个人还活着才好啊。 不然多没意思呢。 不知时不时幸运女神隔了太久,终于肯眷顾陆家宁一次,他没有等太久,就在出口等到了他的目标。 那个人比以往要苍老了些,陆家宁眼神好,甚至在黑夜中都能看到对方隐藏在深处的白髮。 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啊。 陆家宁嘴角轻勾,抬脚向对方走了过去。 霍轻风正跟几个生意场上的伙伴谈笑风生,说的正兴起呢,哪知道面前突然挡了一个人。
第195页 霍轻风不耐皱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剩下的话在看清眼前人时,被全部堵了回去,霍轻风觉得自己今晚肯定喝醉了,不然为什么会看到那个死去多年的人又站在他面前呢。 “家宁,家宁,是你吗。”霍轻风抬手想要去触碰青年的脸庞。 霍家世带富贵,霍轻风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到大,要什么得不到,所以从来不知珍惜是个什么感觉。 直到十多年前,年少轻狂,被狐朋狗友怂恿,第一次大着胆子拐了个面包店的学徒玩玩。 说来那天也是陆家宁倒霉,与他一起的女同事突然亲戚来了,难受得紧,陆家宁见了心中不忍,再加上平时对方又对他挺关照的,所以他主动提议让那女同事回去休息,左右不过半个小时就下班了,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半小时,改变了陆家宁今后的一生。 那天晚上,霍轻风被他的对头损了,说他就只会玩点儿一般般的,根本不刺激,年少气锐的霍轻风面子上挂不住,当天晚上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出了会所的门,恰好就透过玻璃门看到了面包店里的陆家宁。 彼时,陆家宁正送一位客人出店,青涩的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霍轻风也说不上来那是个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理所当然的,不管是为了挽回面子,还是为了那一晚的怦然心动,霍轻风都对陆家宁这个面包店学徒展开了强烈的追求。 霍轻风年轻帅气,风趣幽默,又浪漫多情,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陆家宁这个土包子没支持多久就招架不住了。 然而交往之后,陆家宁才知道霍轻风家里很有钱,本身能力也不差,两相对比,他更加自卑了。 为了跟上霍轻风的步伐,他开始慢慢学习,凡是能帮得上霍轻风的,他都努力去学。 事实证明,努力的人都会有收穫,但却未必是你想要的收穫。 八年时间,他成功扯下了他身上“拜金”的标籤。 这八年,他死心塌地的跟着霍轻风,为对方做了不少事,就算霍轻风不爱他,但是陆家宁依然感激他,因为没有霍轻风就没有后来功成名就的陆家宁。 可是这不代表,当他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装进尼龙袋里捆上石头沉河,哪怕死后都还背着一身莫须有的罪名时,还能大度的说一句原谅。 他只是心大,不是缺心眼儿。 原本以为没有机会再报仇,却不想风水轮流转,霍轻风啊霍轻风,你可曾又想到过今天。 经歷了那么多世界,陆家宁最不屑的便是,以德报怨,他不是圣人,谁欠了他的,都要还。 没人看到陆家宁是怎么出手的,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原本跟在霍轻风身边的人都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霍轻风还没回过神来,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剧痛,他艰难的抓住掐着他脖子的手,费力的敲打,可惜都是徒劳。 “呵……呵……救命……”陆家宁看着面前徒劳挣扎的男人,心里掀不起一点儿波澜,但是渐渐握紧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霍轻风,只有你死了,我们才是真正的两不相欠。 眼看着霍轻风翻白眼,似乎下一秒就要挂了的时候,周围突然冲过来一群便衣特警。 “别动,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陆家宁冷眼打量着周围一排排黑黝黝的木仓口,讥讽一笑,不过凡俗之物,能耐他何? 然后下一刻他就被打脸了,还是啪啪直响的那种。 他只看到一抹残影,尔后手腕一痛,就被人扣住了,他的背后轻飘飘响起暧昧的嗓音。 “陆家宁,久别重逢,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情人,嗯?” “你……”话未出口,只听咔的一声响,他就被人拷上了。 …………饶是养气多年如陆家宁,也忍不住爆粗口。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身后的男人拷住他就算了,地上趴着的那几个霍轻风及其同伴也被抓起来了。 男人似乎知道他心中疑惑似的,故意凑到他耳边,唿了一口热气,故作暧昧,“怎么,看到我抓你的情人,不高兴了?” “放肆!”陆家宁现在当真是恼火得很,可是周围又都是特警,好吧,重点是,他还是想看看霍轻风为什么会被抓来着rr;_rr; 所以只能憋屈的缩在角落里,可恨那个男人蔫坏儿,总是故意撩拨他,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了,陆家宁被之前那男人带进了一间审讯室,还特么反锁了。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房间的灯打开了,陆家宁终于有机会看清男人的面容。 “!!!邵离!!”惊讶之大,陆家宁脱口唤道。 “邵离?”男人坏笑的挑了挑眉,你确定不是“林镜?” 亦或是 “方矣,噬无渊?冯戚远?立?” 又或者是 “元稚和,嗯?” 陆家宁彻底斯巴达了,抖着小嗓音,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你你你……” “我什么?”男人慢慢走近一步,陆家宁就吓的后退一步。最后抵到墙脚,退无可退,陆家宁突然爆发了,抓住男人的衣领怒喝:“你特么到底是谁啊?”
第196页 男人面不改色,不过这次他收敛了嘴角的坏笑,神情严肃了许多,“家宁,你不是一直好奇当初戴的好好的玉珏突然不见了吗?” 陆家宁似乎想到什么,身体微微颤抖。 男人温柔的将人搂入怀中,“家宁,你可信玉石有灵?”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男人轻笑一声,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系统的事,我也很意外,当初你生命危在旦夕,我能量不够,恰好感知到系统的存在,当时我只能藉助系统,然后提前与你绑定,这样你每一世穿越,我才能找到你。不过作为林镜时,我也当真没想到那个世界的天命之子那般厉害,所以…,家宁我很抱歉,让你受苦了。” 陆家宁趴在男人怀中,闻言摇了摇头,才闷闷道:“那我到底该叫你什么好啊?” “我啊,没有名字的,不如你为我想一个。” “骗人,没名字,你怎么当特警的?” “呵呵,好吧,我觉得在大源朝时,生活的很幸福,所以我依然叫元稚和,希望可以把这份幸福延续。” “嗯,稚和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我也喜欢。” 陆家宁趴在男人怀里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你们今晚是为了抓霍轻风?” “嗯。”稚和摸了摸陆家宁的耳朵,眼中溢满了柔情,“本来只是想替你报仇的,哪知道运气爆棚,把你这个正主终于等来了。” “你等我?”我找了你好久才对。陆家宁觉得矫情,还是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稚和微微低头,与陆家宁额头对着额头,“是啊!我与你不同,最后一个世界结束,我体内能量充盈,不得不回到原本的世界调整,后来久等不到你,才入了尘世,进入部队,自荐调查霍轻风,想着为你出一口气。” “对不起,家宁,早知如此,我当初说什么也不玩惊喜那一套,害你担惊受怕了那么久,对不起。” “额……”陆家宁满头黑线,他已经无话可说。 “你呀,真特么是个傻子吧。”家宁哭笑不得,最后实在气不过,捶了男人一拳。 两人相视一笑,浓情蜜意了一阵,陆家宁还是放不下心结,没忍住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霍轻风?” 稚和戏嚯的看他一眼,凑上去偷了个香,才坏笑道:“还以为你真能忍住呢。” “放心吧!我手里有霍轻风走私.军 ..火,贩卖 .毒..品的铁证,再加上他手里的数条人命,就算他有关系死不了,也得把牢底坐穿,至于中途狱中发生什么暴动,牵连到他,缺个胳膊断个腿啥的,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陆家宁看着说的眉飞色舞的某人,面上无奈,心中却是暖暖的,能有一个人急你之所急,怒你之所怒,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稚和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宝。 他原是玉中一抹意识,机缘巧合之下开了灵智,可惜末法时代,灵气稀薄,为了寻得一线生机,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阴年阴月阴时阴分出生的家宁。 然后设法让年幼的家宁捡到了他,最初他本来打算等他功力再进一步,就夺舍了这孩子,却在看到小家宁独自一人悲伤哭泣时,难得动了一次恻隐之心,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看到小家宁长大后有多出色。 可惜明珠蒙尘,被人胡乱糟蹋,他心痛不已,却无能为力,所幸阴差阳错,让他侥倖寻得了一次生机,这一次除非他死了,否则他再不让其他人把他的家宁欺负了去。 第116章 炎炎特制番 我叫元木炎, 我今年五岁了,我是大源王朝的六皇子, 我的生母是个身份不高不低的嫔妃,虽然我不能像二皇兄那样拽天拽地,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尤其是我每天的膳食, 那也都是顶顶好的。 其中我最喜欢的一道糕点就是松子百合酥,香脆可口, 口齿留香,我一次性都能吃掉好几个。 然而就在某一天,我坐在石凳上, 盪着小短腿, 边欣赏着园中的风景时, 一只巴掌大的小鸟飞到了我面前, 还给我送了一枝花o(≧▽≦)o ~~~ 粉白色的花瓣上还有点点露珠,当时我就撑着小下巴仔细思考,它咋知道我刚好喜欢这种花呢? 然而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 那只小鸟就叼着我最爱吃的百合酥飞远了。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糕点了, 我一顿能吃好几个的,结果那只鸟一次性就给我顺了三个走,我我……呜呜……哇…… 我背着人在心里偷偷惋惜了好久, 直到晚上, 御膳房那边又给我送来了一碟, 我心里才好受点儿。 吃到了我心里最喜欢的糕点, 我心满意足的睡下了,临睡前我还想着如果明天那只小鸟儿再来,我可要把我的糕点捂好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我早早的就起来了,乖乖的让宫女给我穿好衣裳。 上午我心不在焉的跟着夫子念了半天的之乎者也,但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临到中午的时候,我的心绷到了紧点,我一面思考那只小鸟再飞来,我要怎么做才能护好我的食物,一面又忐忑猜测,小鸟儿最善忘了,它别不是都把我忘了吧。
第197页 我这里可有好多好吃的呀。 我怀着这种复杂又难言的心思等着,我等着午膳时间到,我等着满满当当的食物送到我面前,可是我却没等到我想看见的小鸟儿。 我:…呜呜……哇…… 据当时我身边的嬷嬷说,我哭的可伤心,谁都哄不好,直到天空突然传来扑棱的声音,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儿飞了过来,它的嘴上照样叼着一枝花。 小鸟儿似乎也很意外我哭了,轻轻的把花放在我手里,然后飞到我眼前,柔软的翅膀温柔的拭去我的眼泪,当时我就在想,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如此可人心的小鸟儿了吧。 后来我与小鸟儿越来越熟悉,它每天都会飞来,每次嘴上都会叼着一枝开的娇艷的花,然后理所当然的顺走我的糕点(t▽t) 好吧,虽然最后我不但不阻止,我还亲自给它准备了一个小篮子来着。 最初我身边的嬷嬷还劝我,说小鸟儿提不动,直到有一天她看到那只鸟儿轻松提起小篮子飞远了,就再也没说过这话。 小鸟儿每天都来,我高兴的不得了,每天睡觉前都是喜滋滋的,因为明天睁眼之后,过不了多久,我又能看到我的小鸟儿了。 春去秋来,年復一年,我慢慢长大了,也知道小鸟儿的种类了。 白腰朱顶雀。 那可真是非常贴切的形容了。 书上说,这种鸟雀性格温顺,最是粘人了。 那小鸟儿天天都来看我,可不就是粘着我吗。 于是心情颇好的我,决定给它取个名字。 白白?小白?小小白?小白白? 我把这些名字说给了小鸟儿听,然后生平第一次见了血,我望着手背上轻微却明显的爪印,哭的可伤心……… 周遭的宫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甚至有那胆大的奴才竟然拿棍棒驱赶小鸟儿。 我可生气,都忘记了手上的疼痛,当场把那奴才给教训了,然而小鸟儿却飞走了。 之后几天,小鸟儿都没有再来,我以为小鸟儿生气了再也不肯来了,心中绝望,每天坐在临鸿园哭的像个傻逼,谁来哄都不行。 我那个不着调的父皇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怒斥我为了一只鸟要死要活,不成体统,怒气沖沖的把我禁足了。 “小伙伴”没了,又被禁足了,我只觉得天都快塌了,天天以泪洗面,然后禁足五天后,那只朱顶雀又飞回来了,这一次对方嘴里叼了一串红果果。 小鸟儿点点红果果又点点自己,我当时不知怎么的,福至心灵,试探着叫了一声,“红红?” 小鸟儿高兴的飞过来蹭我的脸,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这羽毛真特么软啊! 禁足五天后,我坐在屋里,肩膀上立着红红,口中吃着酸甜可口的红果果(糖葫芦),笑的像个傻逼。 我虽然生在了帝王家,可真的没有雄心壮志去争那九五之尊之位,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新皇登基后能看在我这么老实的份上善待我,如果能把我母妃接出宫就更好了,尽管那是痴心妄想。 但是每日有红红相伴,我也知足了。 但是我有心想过清静日子,可是特么外界环境不允许。 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宫里宫外突然就兵变了。 我那个不算仁义的父皇挂了,皇后也挂了,接着那个不可一世的二皇兄也跟着挂了,三皇兄四皇兄对峙,然后四皇兄特别没骨气的跑了,虽然换做是我,我也会跑就是了。 我以为以后的新皇肯定就是三皇兄了,哪知道突然又tm杀出个五皇兄,生活真是处处充满意外啊。 我本来以为这也与我没有关系,直到有一天我去觐见新皇,我在新皇的怀里看到了我朝思暮想的小鸟儿。 我刚要上前,哪知白光一闪,小鸟儿没了,只留下一个青涩稚嫩的少年郎,躺在新皇怀里肆意撒欢,我捂着胸口,眼泪哗哗的流。 泪眼模煳间,我看到新皇背着那少年,得意的沖我一笑,我知道,对方绝对是故意的╰_╯ 但是我可爱的红红却非常开心,在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初恋,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啊。 半个月后,我心灰意冷,带着新皇旨意,有气无力的去了我的封地。 临走前,我再度回头看了一眼繁华的盛京,眼角留下一滴悲伤的泪水。 再见了,我的红红,再见了,我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