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依旧是他的白月光》 第1页 [穿越重生] 《重生后,我依旧是他的白月光》作者:我要喝橘子茶【完结】 文案: 上一世,夏烛明是被皇上捧在心尖尖上的绝世宠妃,宠冠后宫无人能及。 这一世,她却重生成了一个……庶女, 还是敌国君主的庶女,竟然还被送去当了“贡品”! 初来的第一天就遇上了害死自己的心机宫女。 夏烛明:“我的命运怎么这么坎坷……” 牧风:“坎坷又如何,哪一世我都只爱你一个。不是你的样貌你的名字,只是你。” ps: 伪宫斗,可能有些小bug,望见谅。 博君一笑,开心就好。 ------------- 内容标籤: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烛明,牧风 ┃ 配角:倪似月,温向古 ┃ 其它: 第1章 夏烛明睁开眼睛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一片赤红,身下的马车摇摇晃晃颠得人十分难受。 她把盖头掀了起来,大红的嫁衣把白嫩的美人衬托得更加娇艷欲滴。黑熘熘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惶恐,爹爹果然是把她嫁出去了,还是嫁到敌国君主的手里当侧妃。 就算自己只是个庶出的女儿,但也好歹是一国的公主啊……只不过这个国实在是撑不住了,所以爹爹只好选择“进贡”自己。 她记得自己之前闭上眼睛的时候是在水里挣扎得没有了力气,最后一点点沉入水底,岸边的女子不屑地嗤笑。 “哟,您不是皇上的心肝儿吗?” “这会儿怎么不恃宠而骄了呢?再横啊!” “活该你被淹死!” 眼里的世界一点点缩小,黑暗吞噬了夏烛明。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重生了!这应该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收拾那个小丫头片子吧…… 敌国?也就是自己前世的夫君手下的国家啊,不过从宠妃突然变成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妃子落差应该会很大吧。 夏烛明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把整个队伍都牵制停下了。 “公主,温大人找您,您要不要……”车夫隔着帘子怯声询问。 “不用了,直接走吧。”夏烛明回答道。 “你真的就这么绝情吗?”马车外一个清冽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还想让我怎么做?你宁愿被送去当个贡品吃苦受累也不愿意嫁给我吗,我会争取让你父亲同意的。” 夏烛明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个“温大人”是谁,不过听他这一大串话大概是个痴情种,求了半天也爱而不得,现在自己又是完全不同的人,肯定更没有机会了。 “现在说这些话一点用都没有了,我都要嫁给敌国的君主了,你就别想了吧。”夏烛明嘆了口气,“师傅,走吧。” “大人,还烦请您让一下路,老夫得听公主的话。”车夫挥了挥鞭子说。 温向古沉默着退到了路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慢慢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却束手无策。 一路上颠簸不已,把夏烛明摇得直犯噁心,索性把一袭火红的嫁衣换了下来,穿上朴素的衣裳。终于在半个多月之后到了京城。 “公主,我们要不先找个客栈收拾一下再进宫吧。”随行的嬷嬷看了一眼夏烛明,半个月食寝不安的行程把饱满精神的公主熬得面色十分差,连身形都消瘦了不少。 但是夏烛明一心只想赶紧见到自己前世的爱人,继续那种你侬我侬情投意合的甜蜜生活,根本不想再推迟那么一星半点儿。 “不用了,我们可以直接进宫吗?”夏烛明问了一句。 “可以是可以,不过……”下人话都没说完整就被夏烛明打断了。 “那我们就直接进宫吧,之后再好好整顿,现在再弄太浪费时间了。”夏烛明把额前溢出来的头髮整了整。 下人们不敢违背公主的命令,等夏烛明回马车坐好之后立刻启程往皇宫赶去。 但是到了宫门却被守卫的官兵拦了下来,质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夏烛明十分惊讶,这么大的国家消息竟然如此闭塞,这皇上到底是在干什么…… 通报的人半晌才回来传达可以进宫的命令,夏烛明等得都从马车上下来了,十分不耐烦。夏大小姐前世被家里的父亲兄长从小宠到大,嫁到宫里之后又是一点苦都没受过就被皇上捧在心尖尖上,哪儿受过这种罪。 当即就想大发雷霆,但是怒气还没酝酿好就被嬷嬷拉住了,“公主,这可使不得,会掉头的啊!” 夏烛明虽然有很多被宠出来的小脾气,但是也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收住。把一通牢骚憋回肚子里之后夏大小姐干瞪着眼等命令。 “放行吧,这是边关的小国家送来的公主。”官兵上下打量着夏烛明,目光十分露骨,“不过感觉这姿色很一般啊,后宫那么多绝色美人都入不了皇上的眼眼,啧……” 其他的官兵一阵闹笑,把夏烛明堵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倒在地上。 “你们说话注意点。”随行的几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男人围了过来。
第2页 “行了行了,赶紧走,我们事儿多着呢!”为首的官兵赶紧打圆场。 夏烛明被搀进了马车,雀跃欣喜的劲儿都被这群人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嬷嬷敲了敲窗在外面小声说:“公主,您先别生气,一会儿见到皇上一定得高高兴兴的。” “知道了。”夏烛明努力压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深吸了几口气。 按说不管多小的国家进贡,接待的国家就算不是盛情款待也好歹得尽地主之谊,把远道而来的客人安排妥当。但是把夏烛明他们一行人拦在宫门外不说,都已经通报了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来迎接。 现在朝廷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皇上也不好好整顿整顿,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状态…… 夏烛明一边诽腹,一边想着等见到皇上一定得给他提个醒。 “公主,我们现在到哪儿啊?”车队停了下来,车夫小声问。 夏烛明愣了愣,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儿不都应该是皇宫里提前安排好吗,怎么这会儿连个去处都没有了? “你问我?”夏烛明这半天都快气晕了。 这么多人就这么堵在偌大的皇宫里无处可去。说起来刚出发时是浩浩荡荡的车队,但是一路上风霜雨露,很多下人因为环境太糟糕都染上恶疾而亡,还有的身体强壮的男子眼见着这个国家寿命已尽,早就谋划好了出路趁着这个机会逃走。 其实这会儿也没有多少人了,剩下的还是老弱病残居多。 但是这群打扮明显与宫里不同的人就在原地哪儿也不去还是很引人注意的,一些路过的宫女指指点点,还有小太监们指手画脚窃窃私语。 “何人在此?”一个雄厚的男声响起,夏烛明拉开帘子看了一眼,是一位佩刀的将士,后面还跟了几个官兵。 “我们是土国过来进贡的,皇上应该知道这件事儿,还劳请您通报一声,问问皇上的安排。”夏烛明在轿子里说。 侍卫听了这话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印象中好像确实有听谁提过一句这事儿…… 又等了很久才等来圣旨,夏烛明满心欢喜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皇上,但是现实却十分残酷。 “……现令土国进贡者全部入宫,详细事务由主管太监安排。”宣旨的太监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烛明,讥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夏烛明觉得圣旨的意思有些不明了,“入宫”到底是当妃子,还是在主管太监手下打杂。其他人打杂就算了,那自己呢? 我是宠妃啊!我是你最爱的妃子,你怎么可能捨得让我去干那些粗活累活?虽说是上一世,可现在我好歹也是个公主啊,就这么把自己发配去干那些低贱粗鄙的活,就不怕自己的国家有意见吗?庶出的女儿也是女儿啊!父亲肯定不会允许他这么糟蹋自己的! “喂,你到底接不接旨?”太监直接一脚踹在了夏烛明的肩膀上,夏烛明瞪圆了惊讶的眼睛往后摔在了地上。 “你……”夏烛明都快疯了。 “我?”太监笑了笑,“我现在比你地位高,你现在就是个婢女,就别把自己再标榜成什么公主了。我告诉你,你在宫里还不如他们有用。” 太监指着夏烛明身后跪着不敢说话的下人们,朝她“呸”了一声转身就走。 夏烛明还没从这么大的冲击里缓过神来,自己当宠妃的时候从来虽然知道这宫里势利,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那个时候她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哄皇上高兴,让皇上满足,其他人都会屁颠屁颠地过来巴结她。 “滚起来吧。”之前站出来的几个壮汉现在又站在了她面前,只不过语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走了。” 夏烛明看着身边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父亲掏心掏肺对待的人们就这么背信弃义,置自己于不顾,心彻底凉透了。 等他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夏烛明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圣旨,仔细看了好几遍,发现根本就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又把它扔回了地上使劲儿踩。 “喂,你干嘛呢?”一个小宫女经过这里的时候就只有夏烛明一个人了,“你为什么哭了啊?” 小宫女看着夏烛明通红的眼眶和她身上截然不同的服饰,想了想又开口,“你是刚进宫吧,想家很正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是哪个司的?” “不知道。”夏烛明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是主管的公公还没来及的安排吧,要不你直接跟我走吧,我回去跟姑姑说一声就好了,她们人都很好的。”小宫女拉着夏烛明的手说。 她看夏烛明一直低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竟然也不生气,“你得快些决定,一会儿我就回去晚啦!”语气里反而带上了一丝嗔怪。 夏烛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少女,远远的脸蛋上点缀着闪着光的眼睛,看起来纯良无害,于是点了点头。 小宫女十分开心,拉着她就往反方向走。 还没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自己估计几辈子都忘不掉的面孔。尖酸刻薄似乎已经烙进了骨子里的人,那个把她推下水的人。 第2章 “你赶紧给我找好配料,不然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尖锐刺耳的声音比那个样貌都还要让人难受,传到夏烛明耳朵里更是让她想起闭眼之前无尽的黑暗与恐惧。
第3页 “她是……”夏烛明侧过身悄悄问了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小宫女抢答了。 “她叫倪似月,不是管事的姑姑,你看她好年轻呢,就是性格太泼辣了,大家都不怎么敢招惹她。”小宫女凑到她耳边说:“听说她父亲是朝廷里的大官呢,有权有势的,你也别惹着她了。” 夏烛明点点头。既然父亲是朝廷要员,背景来头不小,怎么可能把女儿送到这儿当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呢…… “让你去送个东西怎么这么慢?”明明正值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却一脸刻薄的女子走到她们面前,先是指责了一通小宫女,又面带讥笑地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夏烛明。 看见那双眼睛的时候,女子明显呆愣了一下。这双眼睛她估计太熟悉了,尤其是最后的深藏的惊恐与意外,那天她都见识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份紧张与惊诧并未持续多久,女子就迅速回归了正常。 “你哪儿来的?”倪似月抬着下巴问。 夏烛明不急着回答,老天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估计就是让她回来看看这个女的还能怎么作妖,顺便把她收拾一通再回到皇上身边。 她也打量着倪似月,人如其名,尖酸刻薄都盖不住眉眼间的俊俏。凌厉的眉峰配上上挑的眼尾,干脆利落和疏离之感顿显。薄薄的嘴唇是艷丽的红,像极了她的性格。 “问你话呢。”倪似月皱着眉,“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我是今天才进宫的宫女,叫夏烛明。”夏烛明平静地回答道,她倒想欣赏一下这后宫里最底层的女子们每天被大量的劳动压榨之后,怎么还有书里说的那样,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心情和精力勾心斗角。 “这都什么时节了,怎么会有才进宫的宫女,还只有一个?”倪似月双手抱在胸前说。 “是皇上特批的。”夏烛明十分谦逊,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要是让皇上在场,就算眼神再像,估计也不会联想到自己,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宠妃有一天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别人说话。 “你们站那儿絮絮叨叨半天干什么呢?”一个矮胖的女人扯着大嗓门走了过来,“嫌活儿不够多是吧?” “姑姑,她是今天新来的宫女。”倪似月转身立马变了个语气,十分乖顺地说。 姑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吩咐,“李公公没跟我说今天有新的宫女,是不是你乱说的?” 夏烛明摇摇头,“我的确是今天刚进宫的,皇上刚刚下了旨说让我听管事公公的安排,但是我一直等不到……” “宋姑姑,你……”一个尖细的男声在夏烛明身后响起,她回头一看是个瘦瘦的太监。 “李公公,有什么吩咐。”宋姑姑赶忙走到他面前弯了弯腰以示敬意。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今天要来一个小宫女。”李公公说着望了夏烛明一眼,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估计一眼就能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得烦请您帮忙好好照料照料。” “是是是,李公公的吩咐怎么可能不听呢。”宋姑姑扯出笑脸说,“您要不坐一会儿,我让她们给您倒点茶上点点心?” “不了,就不劳烦姑姑您了。”李公公说完转身欲走,“您可是大忙人啊,我就先告辞了。” “您慢走。”宋姑姑迎到了门口,看着李公公走远才返了回来。 “那看来是真的了。”宋姑姑站在夏烛明面前,“你就跟着她先去把住的地方收拾一下,因为宫女们睡觉的屋子已经住满了,你就只能住在柴房那儿了。” 宋姑姑示意小宫女带路,安排好就离开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倪似月瞥了她一眼,又换上了之前那副高傲不已的面孔,要不是鼻孔里没长眼珠子,估计都得直接用鼻孔看人了。 “你好好住着,有什么不适应的尽管开口跟姐姐说啊。”倪似月嘴上说着贴心的话,眼神却十分冷淡,没等夏烛明开口也转身走了。 “她……”夏烛明想问问小宫女倪似月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但是忽然想起来这些姑娘们应该都挺害怕她的,于是收回了未出口的话。 “什么啊?”小宫女眨着扑闪扑闪的眼睛问。 “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啊。”夏烛明扯开了话题。 “你叫我翡翠就好啦!”小宫女拉着夏烛明的手将她拽去了“柴房”。 夏烛明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说是柴房都高看这间小屋子了,里面确实堆满了柴火,不过墙上地上都有不明的黑色,上方不知道有多少蜘蛛结了网,一块块斑驳的墙体非常脏。 “……这个地方真的能住人吗?”夏烛明非常艰难地开口。 “环境是不太好,不过收拾一下还好。”翡翠先进屋把地上倒的柴都堆到了一边,“其实我还挺羡慕你可以一个人住的。” “这环境你还羡慕啊……”夏烛明十分不解,她上辈子住的也算得上金屋玉瓦了,这种屋子根本就不是她能想像得到的东西。
第4页 “唉……其实姐姐们人都还好,就是这宫里各种各样的事儿能把好人逼成坏人了。”翡翠看她愣在那里眉头紧皱,大概猜到了几分她估计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没见过这种场面。 “你要是觉得受不了的话我帮你打扫吧。”翡翠说。 夏烛明听她这么一说十分高兴,毕竟已经习惯了所有人顺着她的意愿无条件地伺候她。在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人心里,别人对她好是理所应当没有条件的。 也得亏翡翠性子好不计较,不然连一声道谢都听不到还要额外干这么多活儿,谁都不愿意。 翡翠这么一忙活就直接到了晚上,其他宫女们的活儿都差不多干完准备吃饭了,她才刚把床给夏烛明铺好。 这一下午翡翠进进出出给夏烛明张罗这忙活那,其他人都看在眼里,只要夏烛明这个被宠坏了的人看着她忙碌自己在旁边坐着发呆——她上辈子最热爱的事业。 两人去打饭的时候,夏烛明便见识到了翡翠口中“姐姐们”的真面目。 “哟,这不是我们今天新来的大小姐吗?”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开口说道:“这大半天的,把我们翡翠直接当丫鬟使了啊。” “没……没有。”翡翠急忙辩解道,“是她今天刚来,什么都不懂,姑姑让我帮帮她。” “哦,那你今天该干的活儿干完了吗?”女子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我刚可看见泔水桶还脏兮兮地放在那儿呢,要是一会儿姑姑看见了……” 翡翠听到这儿立马变了脸色,“我……我忘了,我现在就去倒!” 夏烛明看着翡翠慌慌张张地冲出去,又把目光放回了这个女子身上。估摸着是目光太有敌意,旁边的几个宫女也都放下了手里的碗站到了女子身后,颇有几分“你想造反先看看人数”的架势。 “你眼光还真是不错,一来就挑了个脾气最软最好欺负的。”女子走到夏烛明面前,食指抬了抬她的下巴,“不过我们可不是好捏的柿子,你给我小心点儿。” 夏烛明直接一巴掌把她的手甩开,从被父亲当成“贡品”远嫁以来积攒了好久的怨气终于在此时爆发了,打开她的手还不够,夏烛明又上前赏了她一巴掌。 真是便宜这个小贱人了,自己上辈子从来不用自己动手,嫌太脏了。还挺可惜,自己想经营一个温柔可人的形象,立马就破功了。 事实证明,虽然她是宠妃,享受着皇上的独一份的宠爱,但是没了这个头衔和身份,她的处事能力在后宫副本估计活不到第二天。 那群小宫女明显被她惊到了,扶住高挑女子的时候太过慌乱,正好撞到了站在一旁的倪似月身上,气氛顿时有些难以言喻。 “你们干什么?”倪似月沉着脸问。 “是这个新来的大小姐使唤了翡翠一下午,我们替翡翠生气呢。”高挑女子说。 夏烛明发现刚刚傲气的女子在倪似月面前也收敛了很多,似乎这里有一条看不见的阶级链,而自己和翡翠是最底层的人。 “这才刚来半天嘛,大小姐习性没改掉正常。”倪似月望着夏烛明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 夏烛明懒得跟她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多费口舌,看了一眼饭菜觉得寡淡不已,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咽得下去,索性不吃了回柴房。 一群人被她这一系列的行为再次惊到了,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但是都野到她们头上了,总该让她吃点苦,收收小姐脾气,不然真以为全天下都是她家的僕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夏烛明躺在硬得跟石头一样的床板上,深秋的气温已经很低了,薄薄的被子根本升不起一丝暖意。 “咕……”肚子又开始叫,夏烛明翻了个身捂着肚子,觉得自己不仅憋屈,而且倒霉至极。 实在是又冷又饿,根本睡不着,夏烛明干脆下床想出去找点吃的,就算是冷的她也认了,做人总得能屈能伸吧。 脚还没踩到地面,倒是先碰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夏烛明愣了一会儿汗毛全都立了起来,感觉是老鼠!! “啊!”夏烛明大叫了一声,恨不得把脚从腿上割下来,最后还是跳到了床上。 夏烛明缩在墙角处浑身发抖,窗户外面突然飘过了一个影子,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格外明显。 估计是哪个人起夜经过吧……夏烛明自我安慰道。 但是窗纸上渐渐渗出的红色让她的瞳孔勐然放大,影子又出现了! “啊啊啊啊!!!” 第3章 清冷昏暗的柴房里只有她一人,窗纸上的红色越渗越多,影子也停在了窗前不再走动。 夏烛明直接把破旧不堪还散发着怪异臭味的被子捂到了头上,不久前还嫌弃它来着,现在看来这是唯一能给予她安全感的东西了。 可是外面的影子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伸手敲了敲窗框。木质的窗框已经被岁月侵蚀得凹凸不平了,但是这声音对夏烛明的刺激颇大。 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紧闭着双眼,哪还有前世宠妃那股傲气和高贵,倒是很衬得上现在的处境。 我今晚不会又死了吧……这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就结束了,谁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重生一次啊……
第5页 都成这样了,运气还好? 夏烛明在极度惊吓的情况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就是鬼吗,自己都能重生一遍,还怕这玩意儿! 但是当她停止胡思乱想,再次集中精力听声音的时候,外面敲窗框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这就走了? 夏烛明小心翼翼地扯开一点被角,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窗户,影子不见了,但是窗纸已经被完全染成了红色,仿佛刚刚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 听觉上的刺激已经消失了,但是视觉上留下的心理阴影也不会那么快就消失。 本来这么久的路程身体上已经很吃不消了,再加上这样的待遇,心理落差着实很大。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夏烛明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但是今晚註定又难以入眠。 迷迷煳煳中仿佛还能闻见一点铁锈味,那不会是真的血吧…… “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宋姑姑粗犷的声音把夏烛明惊得差点蹦起来,但是她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望向窗户。 鲜艷血腥的红色已经没有了,粗糙的纸张泛着微微的黄色。 接着,夏烛明就被一脚踹在了肚子上,“赶紧给我滚起来干活儿!” 夏烛明半卧在地上捂着肚子,十分痛苦,眼神里却有着一丝阴翳和厌恶。 “还不服气是吧?我没打死你都是好的了!白白给我送个累赘过来,什么都不会干还占地方浪费粮食!”宋姑姑恨铁不成钢地又踢了她几脚。 夏烛明小脸发白。自己以后要是重回后位,这个女人一定是最先死的。 把自己收拾妥当,这还是夏烛明第一次穿用麻做的衣服。之前穿的和带来的衣服全都是丝绸锦缎,但是现在看来太多余了。 粗糙刺扎的质感让夏烛明极不适应,娇嫩的肌肤甚至隐约泛起了红疹。夏烛明没太在意,直接出了柴房。 院子里宫女们都秩序井然地忙着自己该干的事儿,只有她一副刚醒的样子格格不入。 “你还愣着!刚不够疼是吧!”宋姑姑瞪着眼睛沖她吼。 “我要干什么?”夏烛明挽起袖子问。 “给我滚到后面倒泔水桶去!”宋姑姑没好气儿地回答。 夏烛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泔水桶是什么,翡翠之前的任务就是刷这个。她顺着宋姑姑指的方向走过去。 到了地方夏烛明直接开始犯噁心,但是因为一点东西都没吃,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姐姐,你怎么来了?”蹲在地上认真刷泔水桶的翡翠听到动静扭头看到她十分惊讶,起身站到了她面前。 夏烛明刚刚还只是看到一堆油腻腻的混合物,现在闻到翡翠身上的味道,差点把胃都呕出来了。 翡翠看她这个样子赶紧往后退,到水池旁洗了手又回到前院端了碗水回来。 “姐姐喝点水吧。”翡翠把碗递给她。 夏烛明接过来之后一口咽了下去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她……她们让你干这种活儿啊?”夏烛明扶着树问。 “是啊,我年龄最小,她们都是姐姐,不愿意干就只能我干了。”翡翠笑笑。 “还说我欺负你,不知道谁欺负谁!”夏烛明十分生气,她虽然习惯了别人宠着她,但是也很讨厌这种没有理由地恃强凌弱。她虽骄纵,但对于以前的下人也是十分爱护的。 “以后跟着我,不久我就让你飞黄腾达!”夏烛明愤愤地说。 翡翠只当她是开玩笑,毕竟她这个性格还挺招人恨的。“姐姐,你以后别像昨天那样顶撞她们了。” “那怎么行,只准她们欺负我们,还不允许我们还手啊!”夏烛明的脾气是长年累月被宠坏的,一时半会儿自然改不过来。 “可是她们人多啊,只要想整你随时都可以,而且手段还很多。”翡翠低着头小声说。 夏烛明看她这个样子,猜到她之前可能也反抗过,但是估计被算计得十分痛苦,所以才会这么逆来顺受,还劝阻自己不要硬碰硬。 夏烛明嘆了口气,忽然又想起了昨晚的窗户,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只会玩儿阴的算什么,有本事正面来啊。”夏烛明嗤笑一声,她当宠妃的时候就十分看不惯后宫那些女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在背地里挣来抢去,最后斗得你死我活。 “姐姐别说了,赶紧干活儿吧。”翡翠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夏烛明侧了侧身子,余光里看见有个身材娇小的宫女在盯着自己。 “我来帮你吧。”夏烛明走到翡翠身边也蹲了下去,挽起袖子伸手碰了碰泔水桶。 忍着噁心把里面剩下的泔水都倒掉,夏烛明沖洗的时候污水溅了自己一身,这衣服要是每天都这样,那她过不了多久就没衣服穿了。 翡翠是真的很善良,看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场面,干脆自己倒泔水沖洗,然后把差不多干净了的桶给夏烛明,让她再沖洗一遍放回去。 这样的心意在一群趋炎附势歹毒阴险的人里显得格外珍贵,也让夏烛明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至少,这样的温暖比昨夜薄瘪的被子要有用很多。 一上午的时间艰难又漫长,夏烛明终于熬到了吃饭时间。
第6页 和翡翠把手洗干净到了前院,其他宫女们早把饭菜分完了,就留了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和一点菜汤稀稀拉拉地躺在锅底。 翡翠过去把馒头掰开,明显大了很多的那一半被送到了夏烛明手里,“姐姐你一天多没吃东西了,你把这个吃完再把汤喝了吧,我一会儿喝点水就好了。” “哟哟哟,姐妹情深啊,这才刚来多久就拉拢到僕人了。”高挑女子又站在一旁开口了。 “跟你有关系吗?”夏烛明拉着翡翠就想走,却被身后的倪似月拦下了。 夏烛明回头看了看高挑女子,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 “忙了一上午,你肯定累了,多吃点带油腥的东西,下午才更有力气干活儿。”倪似月说着就递给她一碗上面浮了一层厚厚油脂的汤。 夏烛明一看到这碗汤,再加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又开始犯噁心。 倪似月好像早有预料,把碗一丢就迅速躲到旁边。 碗碎了,脆生生的声音把屋里的宋姑姑招了出来。夏烛明一身的油污站在碗旁边,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捂着肚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你个败家玩意儿!”宋姑姑冲过来几巴掌拍在了夏烛明背上,差点把她拍得跪在地上,幸亏翡翠在旁边扶住了自己。 夏烛明身子骨本来就很弱,再加上这么来回折腾,视线里的东西越来越模煳,最后只剩下翡翠焦急的表情和残留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了!” 夏烛明睁开眼睛的时候柴房里空无一人,坐起来的时候才看见推门而入的翡翠。 “姐姐你醒了!”翡翠端着碗走过来。 夏烛明现在对碗有点莫名的恐惧,下意识就犯噁心。 “这是我刚偷偷熬的粥,你喝点吧。”翡翠坐到了床边,“宋姑姑刚说一会儿让你往太后的寝宫里送点东西,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帮你吧。” 夏烛明接过粥喝了一口,觉得十分可口,毕竟这是这么久唯一一点能让自己的胃舒服一点的东西了。 “不用了,你下午不是还有活儿要干吗?”夏烛明掀开被子下床,“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那你注意点儿啊,经过后湖的时候小心些。”翡翠瞄了眼窗外,低声说道。 夏烛明刚想问为什么,就觉得这个地方有点耳熟,勐然记起来自己就是在这儿被倪似月推下水死的! 看来这事儿还传的挺邪乎,不然翡翠也不会叫自己小心了。 整好自己的衣服,夏烛明去找宋姑姑问她需要自己送什么。 “你把这煲汤送到福禄宫,要是出问题你的头就保不住了。”宋姑姑说。 夏烛明接过汤,小心翼翼地走出司膳,竟然还有点开心,终于可以不用一直窝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自己毕竟住在宫里好多年,再怎么复杂的路也还是记得的,只不过后湖这个地方确实绕不过去,况且自己也很想去看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 夏烛明快到后湖的时候就听见那边有动静了,一瞬间昨晚所有的恐惧再次袭上了她的心头,手也开始哆嗦。 “浣清啊,你……” 听到这个声音和称唿,夏烛明顿时有些眼热。 皇上对自己果然是一片真心啊,自己无以为报。 但是还没等夏烛明走到皇上面前,自己就被发现了。 “何人在此?”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但是却意外地有些沙哑掺杂其中。 夏烛明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像之前的宫女们一样跪下磕头吗?可是自己…… “见到皇上还不跪下行礼?”旁边跟着的太监操着一口尖细的嗓音说。 夏烛明没有出声,只是端着汤从角落里站了出来,走到皇上面前,连头也没抬就直接跪下了。 皇上估摸着是哪个有攀龙附凤的想法的小宫女故意躲在那儿吸引自己的注意,毕竟这地方选的和她的动作都十分拙劣。 “你躲在那儿干嘛?”皇上开口问。 “臣……奴婢奉命给太后送汤。”夏烛明回答,依旧是低着头不敢看皇上,刚刚一开口差点就把熟悉的称谓叫了出来,她怕自己一抬头撞进皇上的眼睛里自己就止不住眼泪了。 “抬头。”皇上冷着脸说,本来想告诉她别白费这些心思,但是眼前的女子听他的命令抬起头之后,自己却惊住了。 无比相像的眼睛,乌黑的瞳孔颇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眼神十分纯净却又隐约透露出一丝古灵精怪。 “你……”皇上顿了顿,“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跪在地上的少女声音有些颤抖,“奴婢名为夏烛明。” 她看见皇上眼睛里闪过的一瞬间的失望,而后又像是庆幸似的嘆了口气。 “你赶紧走吧。”皇上下令。 夏烛明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朝皇上弯了弯腰转身欲走,却又被叫住。 “你……” 第4章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皇上盯着她的眼睛问。 “奴婢是司膳的宫女。”夏烛明答道。
第7页 皇上点点头不再言语,一旁站着的公公示意她可以走了。 这公公前后的态度对比也是够明显,之前那么不屑,皇上跟自己说过话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果然是在宫里呆了这么久的人,一句话就看得出来皇上对自己的印象不一般。以前自己在位的时候还经常来巴结自己,旁敲侧击地让自己在皇上面前多替他说点好话,毕竟“枕边风”没几个男人抵挡得住。 但是自己也不可能直接扑到皇上面前,说自己就是你最爱的浣清啊,任谁都不敢相信会有重生这件事。要不是她自己亲身经歷,她都会认为这事儿是异想天开。 夏烛明把汤送到了福禄宫,并不想那么快就回到司膳,好不容易能出来透透风。但是突然又想起来翡翠可能一个人在刷那些噁心油腻的泔水桶,自己又有点于心不忍。 对自己好的人太多太多了,皇上父母和身边围着的贴身宫女。真正爱自己的恐怕就没几个了,剩下的都是因为自己的地位或者权势,想要藉机攀附的人。 但是翡翠不一样,自己现在别说身份了,就连明天是死是活都不能保证,她还是一心一意地帮衬着自己。明明自己比她后进宫,却一直叫自己“姐姐”,不知道之前受了那些人多少委屈。 夏烛明这么想着就加快了步伐,想赶紧赶回司膳,要是活儿干不完,她们又只能等到最后吃残羹剩汤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司膳里面一阵闹腾,一群宫女叽叽喳喳围了一圈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吵什么吵!该干的都干完了吗?”宋姑姑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围成一团的宫女们听到斥责逐渐散开,夏烛明站在门口有些犹豫。 反倒是院子中央的倪似月看见她回来了,转身跟宋姑姑说:“姑姑,这是家父送给我最珍贵的东西,这要是丢了自己也就活不成了,还请姑姑为自己做主啊。” 这话说的声泪俱下,配上倪似月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想让人不心疼都难。 但是夏烛明并不担心,谁的东西丢了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任她们闹腾。再说,宋姑姑可是个极怕麻烦的人,搜来搜去浪费时间和精力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夏烛明正要进后院,却被宋姑姑叫住。 “你等会儿。”宋姑姑又朝另一边喊了一声:“都过来,我一会儿找几个公公来搜一遍,大家都站在院子里作证,从谁那儿搜出来的大家都看得见。” 这话一说出来,宫女们又开始小声议论,都在猜测着是谁拿的东西。夏烛明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看见从后院出来的翡翠,朝她招了招手。 翡翠笑着跑过来站到了夏烛明身边。 没一会儿,公公们就都过来了,也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进了宫女们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地查。 公公们的效率也很高,宫女们议论的正欢的时候就搜完出来了。 “姑姑,没找到。”领头的公公十分简洁地沖宋姑姑说。 宋姑姑点点头,向倪似月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倪似月眼圈顿时红了,身边的小宫女立即围上去七嘴八舌地安慰她。 “不是还有一个人的住处没查过吗?”站在倪似月身后的高挑女子说了句话。 这倒是提醒了众人,单独住在柴房里的夏烛明还没有被查过。 于是宋姑姑示意几个公公全都进了柴房。翡翠紧紧攥着夏烛明的胳膊,手心都出汗了。 “你不累吗?”夏烛明侧过头问她。 “姐姐,你不害怕吗?”翡翠颤颤巍巍地问。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又没……”夏烛明话还没说完,柴房里就传来了激动的声音。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太监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倪似月赶紧沖了过去,从他手里把玉佩抢到了自己手里,仔细翻看了一边,立刻把玉佩捂在怀里泣不成声。 宋姑姑望了夏烛明一眼,问小太监:“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是柴房里床边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包袱里。”小太监答道。 “偷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啊?”高挑女子又开口。 “这不是我拿的。”夏烛明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 “哟,这架势是还想打人呢?偷了东西不认错就算了,还想干嘛?”高挑女子十分不屑。 眼见着夏烛明的怒气快要抑制不住,身边一直拉着她的翡翠又收紧了手臂。 “姐姐,冷静。”翡翠小声说。 “行了,这是大家都看到的,这玉佩就是从你那儿找到的。”宋姑姑说:“大家都那么忙,谁有时间这么无聊陷害你。” 夏烛明不说话。 “再说,就算是要陷害你也没有理由,你这样子能对谁有威胁?”宋姑姑说完就招唿公公们回去忙自己的事儿。 围着的宫女们听了这话一阵闹笑。 自己确实对谁都没有什么威胁,不知道为何才来不久就被她们这样孤立对待,特别是倪似月和那个高挑的女子。 “刚刚那个说要查我房间的宫女叫什么?”夏烛明问身边还在发抖的翡翠,嘆了口气拍拍她的背,“没什么事儿。”
第8页 “不……姐姐你小心。”翡翠仿佛想起了什么让她十分害怕的东西,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冷汗。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夏烛明看她这状态不对劲儿,想扶她到一旁坐着。 “姑娘我叫于薇,有什么事儿大大方方地说,别在背后议论我。”高挑女子过来跟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似乎不愿意在她身边多停留一秒。 “烛明,你我本无怨,为何要偷我如此贵重之物?”倪似月吧嗒着眼泪说。 但是还没等夏烛明辩解,宋姑姑就回来了。 “按照规矩,偷东西在这儿是要被严惩的,所以你今晚就去‘提铃’吧。”宋姑姑安排完也走了。 翡翠忽然站起来捂着耳朵,然后叫着“我不要我不要”,最后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看起来十分诡异。 夏烛明估摸着就是“提铃”这件事儿让她如此害怕。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翡翠才缓过来,把夏烛明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她:“姐姐你今晚经过后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那里特别邪乎,经常会闹鬼。” 夏烛明还想问点什么,但是被宋姑姑的吼声打断了。 “你晚饭也别吃了,赶紧干完活儿就去提铃,要是不会就让翡翠告诉你或者一起去。”宋姑姑说。 夏烛明怕翡翠又和下午一样,却没想到她咬着牙说:“你要是害怕就叫上我吧。” 翡翠说出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没关系,你告诉我怎么做就好了,晚上你好好休息吧。”夏烛明拍拍她的肩膀说。 所谓“提铃”,即犯错宫女从干恭门出发,绕宫一周。整个过程,都要徐行正步,高唱天下太平,与铃声唿应。最可怕的并不是伴着铃铛唱歌,而是夜深人静之时在空无一人的宫中放声高歌,清冷诡异的气氛会让很多宫女惊吓不已。 而后湖,是前世宠妃死去的地方,并且这个地方怎么都绕不过去,处于一条必经之路上。 夏烛明带好了铃铛,踏出司膳时,夜幕已经在宫女们叽叽喳喳的话语中悄然降临。 等她走到干恭门的时候,宫里出了偶尔来往的侍卫,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她开口唱出声的时候,只要铃铛声和树上被惊起的鸟悽厉的叫声。 要说这宫里,冤假错案和怨亡之魂该是数不胜数的,那后湖肯定也死过不止一人了。白日阳气正盛时,看不出什么阴森怪异之感,可是真要一个人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行走,还真有些不寒而慄。 一路上夏烛明都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那晚的窗纸和之前听闻的鬼怪之事。就这么战战兢兢地走着,没多久就到了后湖。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偶尔几阵风吹过时未完全凋零的叶子还会发出些许声响,仔细听的话有些像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经过湖边的小路时,不知到底是自己的幻听还是真的有这种声音,总感觉有东西掉进水里,“扑通扑通”的动静。 夏烛明为了壮胆,唱歌的声音越来越大,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放在湖里,加快了步伐赶紧离开这里。 走过后湖之后,夏烛明深深地唿了口气,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不知道翡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会对后湖如此牴触。 再往前走就是皇上的寝宫了,夏烛明嗓子其实已经有些哑了,但是她也存了些别的心思,所以并没有减小音量,反而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放声唱歌。 还没走过的时候就被侍卫拦住了。 “为何在此胡乱喧譁?”侍卫把刀横在了夏烛明面前。 “我是在受罚。”夏烛明答道。 “赶紧走,皇上最近一直睡不安稳,要是再被吵醒了你就等着脑袋落地吧。”侍卫看她一个小姑娘大半夜在这宫中走一趟也不太愿意说重话。 “知道了。”夏烛明有些失望。 -- “刚刚是什么声音?”皇上问苏公公。 “估计是哪个小宫女又犯了错,被罚‘提铃‘。”苏公公答道。 其实皇上大可不必过问,只是这歌声着实熟悉,苏公公站了一会儿勐然想起来。 婉妃唱起歌来就是这个声音! 顿时一身冷汗直往下淌。 “你怎么了?”皇上看他突然抖了一下问。 第5章 “没怎么,就是……”苏公公顿了顿说:“突然有点冷。” “那你先不用站这儿了,去歇着。”皇上收回眼神继续看奏摺。 “那陛下您也早些休息。”苏公公说道。 皇上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 “您这是又到哪儿私会了啊?”于薇看见夏烛明进了司膳,突然站起来说。 院子里黑漆漆的,突然出现一个人把夏烛明吓了一跳,脑子里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怎么,不会说话了啊?”于薇又说。 夏烛明唱了一晚上,嗓子早已不堪重负,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喝点水休息,没想到被这个疯子纠缠不已。 “我问你话呢!你横什么横!”于薇看她这副样子十分生气,直接冲过来揪着她的衣领问。
第9页 “你给我松开!”夏烛明被她激怒了,扯着沙哑不已的嗓子吼出生。 怎么觉得于薇这语气和态度和当时推自己下水的人那么像呢?可自己当时明明看到的是倪似月的脸啊……还有,倪似月确实也和自己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性格,这到底怎么回事…… “啧。”于薇看着瞪着眼睛的夏烛明,上下仔细打量了许久,“你说你这样貌也并不出众,性格还十分讨人厌,怎么会有男人看上你,大晚上的冒着这等危险与你私通?况且你哪里来的自信对我们这种态度?这儿哪一个姑娘比不得你?” 夏烛明看她嘴巴都没停过,自己都替她嫌累,干脆就当看不见,直接避开她想进柴房休息。 刚走没几步,夏烛明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朝前一倾,幸好面前没有东西挡着她有点缓冲,不然直接磕上去就再也没有回位的机会了。有哪个君王愿意宠爱一个毁了容的妃子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烛明实在忍不下去了,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转身回到于薇面前,双手一推,也把毫无准备的于薇推得一个趔趄。 夏烛明趁她没反应过来直接进了柴房把门关住。 “谁大半夜在外面吵,还不睡觉想干什么?”宋姑姑在屋子里大吼,于薇也闭了嘴不敢出声。 夜晚又重新恢復了宁静。 第二天一大早,夏烛明是被宋姑姑一巴掌扇醒的。她晕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揪到了院子里,几个宫女过来把她按着跪在了地上。 “有人揭发,说你昨晚和宫中男子私通,你承不承认。”宋姑姑居高临下地问道。 “不。”这声回答简短有力,唯一不足的恐怕就是声音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更加沙哑。 “你绕宫中一周怎么可能用了那么久?”于薇出声道,“再说,这嗓子一听就猜到昨晚肯定逍遥了不少次吧。” 这话一出,宫女们顿时羞红了脸。她们大多还是豆蔻年华,未经人事定然对这种事充满了好奇却又十分羞涩。 “不许胡说。”宋姑姑呵斥道。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夏烛明身子挺得直直的说。 “很有骨气啊,可是昨晚有人跟着你,他说亲眼看见你跟皇上寝宫外的侍卫私会,你作何解释?”宋姑姑再次发问。 夏烛明愣了愣,没想到还有人被派去跟着自己绕着皇宫走了一圈……连自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都被如此对待,那自己之前作为宠妃的时候又在多少人的监视下生活? 这么一想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慄。 “姑姑你看,她无话可说了。”于薇十分兴奋地说。 宋姑姑瞥了她一眼,于薇顿时收回了一脸嬉笑。 “这回承认了吧?”宋姑姑跟她说完又朝门外喊:“进来吧。” 几个小太监涌入院里,把木板摆放好之后示意宋姑姑。 “你今天就在这里受罚,让她们都知道宫女私通侍卫是多大的罪过,得承担什么样的代价。开始吧。”宋姑姑起身道。 夏烛明双手被压在背后,拉起来趴在了板子上。 “你们放开她!”一直躲在人群背后的翡翠突然出声。 “怎么,你想跟她一起受罚?”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倪似月终于出声了。 “姐姐……姐姐昨晚明明是唱歌声音太大才把嗓子弄哑了的,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翡翠哽咽着辩解。 “她才来几天啊,你就对人家这么上心。我们相处了多久,姐姐们难道对你不够好吗?怎么不见你对我们这么死心塌地?”于薇又说了很多。 “愣着干什么?开始打啊?”于薇沖那几个小太监吼道。 小太监们被吓了一跳,立刻扬起板子。 夏烛明其实很想反抗,奈何被绑在板子上无法动弹。委屈,憋闷,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一来就遭受这些事情? 木板应声而下,想像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夏烛明睁开眼睛感觉到一个人趴在自己身上。 于薇站在一旁甚至开始拍手叫好,“好一处姐妹情深啊!” “你干什么?”夏烛明非常惊讶。 “姐姐,没关系的。”非常哭着说。 接下来的每一大板都实打实地落在了翡翠身上,夏烛明只觉得有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快要生生把自己烧死了。 后来身上的人环着自己的手渐渐松开,翡翠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 “行了,都散了,不干活在这儿看什么热闹呢?”宋姑姑沖宫女们撒了一通火。 小太监们把木板收拾好,夏烛明也被松开了。 自己身上竟是……一处伤痕都没有,可想而知这六十大板把翡翠打成了什么样。 “赶紧给我干活儿去!”宋姑姑推搡了一把夏烛明,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夏烛明把倒在地上的翡翠慢慢扶起来,用尽了全身力气把她拖到了柴房里让她趴在床上。接着把所有东西都堆在了门后,防止有人破门而入伤害她们。 现在是明白了,这宫里除非自己有地位有权势,否则连条狗都不如,谁都可以在你脸上踩一脚。也是自己被皇上宠坏了,竟是对这些事情并不熟悉,毕竟皇上宠起人来恨不得倾尽所有。
第10页 但再好,也都只是过去了,现在自己不说回到那个位置,连活不活得下去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夏烛明把翡翠的外衣褪下来,只见背上一片血肉模煳,看得夏烛明心惊肉跳直犯噁心,但是又从内心深处涌出一份感动和无数心疼。 就是放在以前,自己的贴身宫女未必都能豁出性命就自己。 她把翡翠背上的血迹擦去,又找来水小心擦洗。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还真是没什么用处啊,很多事情都做不好,难怪太后当时那么不待见自己,说自己魅惑君王。 把翡翠的伤口大致处理了一下之后,夏烛明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勐烈的敲门声貌似并不打算让她冷静思考。 “你们到底要干嘛?”夏烛明吼道。 “给你验身。”宋姑姑语气十分平静。 验……身?夏烛明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群人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你现在开门我们不强迫你,但要是让我们撞开门的话,你就算是干净的身子一会儿也不一定保得住了。”宋姑姑冷哼一声。 夏烛明又抱了几堆柴堆在了门口,虽然躲不过去,但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定就有什么转机了呢? 院子里的宫女们今天可算是经歷了一件刺激的事,每天日復一日的辛苦劳累过于无聊,这种事儿倒是很能激发她们的热情。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都快把院子炸了。 “我说你们干嘛呢这么吵?”苏公公站在门口叫了半天都没人理,看来这群人真是不想要命了。 站在人群外的一个小宫女看了他一眼,立刻拉了拉身边的姐妹。 “姑姑,苏公公来了!”于薇大叫了一声。 宋姑姑正在让一个小太监使劲儿撞门,但是刚开了一点点就被这个消息吓得转身就到门口恭迎苏公公。 “公公大老远跑来有何贵干啊?”宋姑姑声音带了些颤抖。 “你装什么傻?我来干什么你当真不知道?”苏公公环抱着手臂说。 宋姑姑一直弯着腰,这会儿有些难受,“公公请直说,老奴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 “皇上之前下令的荷花酥你们到底做出来了吗?”苏公公恨的牙痒痒,这老太婆到底是活腻了还是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司膳。 宋姑姑一惊,抬头偷偷瞄了苏公公一眼,不敢多说一句话。 “明天再做不出来你就等着掉脑袋吧!”苏公公说完就走,不给她在宫女面前留一点情面。 宋姑姑眼看着他走远了才敢直起腰,背过手锤了锤觉得僵硬不已。 “都听够了,看够了吗?”宋姑姑沉了沉嗓子,“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先给我做荷花酥!” 宫女们一听不用做脏活累活,立马喜笑颜开,反正这么多人,还都是心灵手巧的丫头,自己做不出来别人肯定会。 “那……姑姑我……”站在柴房门口的小太监怯生生地问。 “你什么你?赶紧滚!做不出来荷花酥大家一起送命!”宋姑姑大声朝柴房里说道。 荷花酥?这不是之前皇上最爱吃的自己做的点心吗?别人当然做不出来这一模一样的口味,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婉妃。 那该到自己报仇的时候了。 第6章 “我可以帮你们做出来荷花酥,但是你们得收敛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否则大家一起送命。”夏烛明站在门口沖门外叫道。 宋姑姑本来要赶着上庖屋催促宫女们做出来皇上要求的荷花酥。其实已经做了很多遍了,但是总是一次又一次达不到皇上的要求,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你说的话当真?”宋姑姑停住脚步回头问。 “要是有半分掺假,我自己以死谢罪。”夏烛明回头望了一眼依旧昏迷在床的翡翠,“不过……你们得把翡翠给治好,以后不许再欺负她。” 宋姑姑非常焦急,跟本没有太在意夏烛明到底说了些什么就急着答应:“行,那你赶紧出来去做。” 宋姑姑示意旁边的小太监赶紧滚开,给夏烛明让路。 夏烛明把门内堆的一堆东西全都弄开,自己走了出去,“那你找人给翡翠看病,我现在就去做。” “这可是我花了好多银子才让苏公公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宽限了一两天,要是你浪费了这个机会,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宋姑姑冷哼一声说道。 夏烛明没有理她,径直到了庖屋。 里面几个小宫女看她出现了,脸上都带了些戏嚯的笑,仔细看还微微有些脸红,估计是把于薇的一番话听进了心里,如果不是她们不敢得罪倪似月和于薇,肯定过来问自己这件事了。 夏烛明并不搭理她们,自己走到案台边开始翻找准备做荷花酥的食材,几个宫女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过来帮忙。 “让开。”夏烛明开口,嗓子依旧十分沙哑,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到,她轻轻嘆了口气。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其中一个和于薇关系比较好的宫女说。 “因为是我让她过来做的。”宋姑姑突然出现在门口。
第11页 那个宫女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再发一言。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太医,你放心,只要你做得出来,以后什么事儿都好说。”宋姑姑这次是望着正在忙碌的夏烛明的背影说。 “可是……”小宫女不服气地又说:“不是让我们做的吗?” “你要是做不出来去死的话愿意吗?”宋姑姑冷笑道,“别什么都和别人学,有些东西你天生就没有,也没有这个资格这么说话,再有一次你以为你的小姐们保得住你?” “是。”小宫女十分低落。 夏烛明往窗外望了一眼,这个窗户正对着柴房,里面确有一位太医正在查看翡翠的伤。于是她收心开始认真做荷花酥。 几个小宫女也跟着宋姑姑一齐出了庖屋,里面只有她一人。 但由于太久没有喝水再加上嗓子十分不适,夏烛明觉得嗓子现在大概在冒烟,火烧火燎地难受不已,于是一口气喝了太多水。 导致的结果就是后来实在忍不住只能趁擀好卷松弛的时候,自己跑出去解决了一下急事,又匆匆忙忙地赶回来洗了洗手继续做。 接下来就是用刀割出花瓣成型了。夏烛明把一个个糰子拿起来的时候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因为时间太过匆忙没有自己看。 庖屋外围着的都是小宫女,宋姑姑不让她们进来添乱,大家又无心去做其他的活儿,毕竟在这宫里,皇上的需求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律排在之后。 “她真能做出来吗?凭什么我们的性命都掌握在她手上啊?” “不管她人怎么样,只要能做出来救我们一命就是好的。” “这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她不也得死吗?这也是救她自己啊。” “都给我消停点,怎么一天到晚都在说,不嫌累吗?”宋姑姑也知道自己一直拖着这事儿没解决,临到最后关头急得直跳脚,恨不得把这群吵闹的宫女拉过去一人五十大板,直闹的人心烦意乱。 夏烛明端着一盘做好的荷花酥出来之后,众人都闭了嘴。毕竟,这卖相就已经十分完美了,再加上浓郁的香味,直勾得人垂涎欲滴。 宋姑姑看来也十分满意,接过了盘子就指挥几个宫女去收拾庖屋。 “做的还真是不错。”宋姑姑觉得这次过关估计是十有八九了,于是放下了心,笑着和夏烛明说话,“你进柴房看看翡翠吧,太医说只是点皮肉伤,没什么大碍,已经换了药包扎好了,要有什么事儿你再跟我说。” 夏烛明点了点头,果然这宫里只有有用处才有资格存活下去。她进柴房看见翡翠依旧是同样的姿势趴在床上。 走近坐在床边,翡翠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估计是刚刚上药时过于疼痛所致,整个人的表情也十分扭曲,不过还是看得出来少女长了一张清秀乖巧的脸。 夏烛明找来手帕洗干净之后仔细地给翡翠擦了汗,外头的宫女们也稍微放松了些开始说说笑笑地干自己的活儿,宋姑姑估计是兴奋地找人通知苏公公来拿荷花酥了。 院子里几棵树已经在有些冷意的风中变得光秃沉寂了,远处有几朵乌云正在缓缓袭来,像是预示着一场大雨的开始。 宋姑姑把荷花酥送走之后欣喜依旧,这件事儿其实已经让她提心弔胆很久了,奈何一直没有找到方法解决,现在也算是了结了一个心头大患了。 之后的时间里司膳难得有了些相安无事的氛围,夏烛明吃饭的时候再也不用吃她们剩的清汤寡水,甚至有人专门盛了最多的菜给她添在了碗里。 夏烛明只说了一声“谢谢”便再无其他。因为她深深地知道,这些人只是一时间因为自己有了利用价值才会如此趋炎附势,若是自己今日未能如期完成,不知还要落得多少数落。 晚上夏烛明回到柴房的时候,翡翠已经醒过来了,脸色比之前昏迷的时候好了很多。 “姐姐。”翡翠叫了她一声,然后又扭头看了看窗外,星月被大片的乌云遮的所剩无几,夜幕一片漆黑,一丝点缀都是奢侈。 “我睡了多久啊?她们有没有再为难你?”翡翠定了定神问道。 “其实没多久,你要是不舒服的话还可以再睡会儿,以后她们不会再欺负你了。”夏烛明走过去给她掖了掖被子,“你现在身体太弱,得小心别着凉了。” “姐姐,我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翡翠望着夏烛明,乌黑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 “怎么不一样了?”夏烛明有些好奇。 “你刚来的时候其实她们说的没错,有些高傲,而且我看你什么都不会做,就觉得你肯定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但是现在变得不那么不近人情了。”翡翠说。 “这宫里不是会让人变得歹毒和狠辣吗,怎么你说我反而变好了?”夏烛明有些想笑,这丫头看起来懵懵懂懂十分软弱,但是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只不过可能被欺负怕了,于是选择这样一种方式保护自己。 “所以你跟她们不一样,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一样。”翡翠坚定不已。 夏烛明拍了拍她的头,笑了笑又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倪似月和于薇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第12页 翡翠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想坐起来但是又牵扯到了伤口,“嘶”一声叫了出来。 “小心点,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夏烛明望着她说。 “其实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翡翠望了眼窗外,夏烛明瞭然起身把门打开看了一眼又关上,窗户也都确认紧闭之后才回到床边。 “我听姐姐们说,她们原来的性格并不是这样的,而是完全相反。但是不久之前她们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性格越来越像对方之前那样。据说是因为后湖。”翡翠低声说。 后湖?怎么又是后湖,那个湖到底有什么力量,能让自己重生,还能让性格不同的人突然变化。 “我知道了,你再休息吧,我一会儿也躺下了。”夏烛明结束了话题。 翡翠往里挪了挪,给夏烛明腾出了位子让她一会儿足够躺下。 -- “皇上,您没事儿吧?”苏公公在屋外等得十分焦虑,这才半天,皇上出恭大概都十几次了。 “要是经不住就叫太医吧,伤了龙体可怎么办啊?”苏公公又叫到。 皇上捂着肚子从里面出来,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嘴唇发白,面色如土。 苏公公一看这幅情景马上过去扶住皇上,颤颤巍巍地坐到了龙椅上。 “朕午后还是好好的,自从吃了那司膳送来的荷花酥之后肚子就十分疼痛,你去查清楚这是谁做的,朕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暗算朕!”皇上一拍桌子,苏公公吓得一抖。 眼看着皇上站了起来,以为他要发脾气,没想到又躲到了屏风后…… 苏公公干脆派了小太监去请太医,自己亲自去司膳一趟,这回那个老太婆可真是要人头落地了。 “嘭嘭嘭!”司膳的门在寂静的深夜被撞响。 “赶紧开门!”苏公公叫道。 一个小宫女揉着眼睛打开了门,然后一群侍卫就闯进了司膳。 “跟你们宋姑姑说,把做荷花酥的人交出来,不然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第7章 “谁大晚上的在闹什么?”宋姑姑听到这动静也被吵醒了。 “哟,宋姑姑这会儿竟然还有心思睡觉,看来是一点也不怕啊。”苏公公甩了甩手里的拂尘说道,“今儿这荷花酥谁做的,赶紧交出来。” “荷花酥……出什么事儿了吗?”宋姑姑不解,心里诽腹着觉得夏烛明这丫头真是靠不住。 “不跟你废话,赶紧交人。”苏公公十分不耐烦。 “去把夏烛明叫起来。”宋姑姑跟一旁的宫女说道。 小宫女赶忙冲到柴房门口开始大力敲门,没一会儿夏烛明就披散着头髮开了门。 这副模样还真是挺好看,难怪敢勾引男人。 小宫女心里想着但是没敢说出口,毕竟也见识过夏烛明的脾气。 夏烛明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被突然冲到面前的几个侍卫拉到了院子里,任她使尽全身力气都挣脱不了。 “你们是谁?要干嘛?干什么!”夏烛明边挣扎边叫喊,这动静硬是把宫女们都吵醒了,一个个全都到了院子里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这么多人,谁都没有动,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夏烛明被他们拉出了司膳。还是后知后觉的翡翠忍着身上的痛,咬牙跑出来看是怎么了。 可也只看到了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她怎么哭喊都无济于事。 “行了,有些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有些事我们更是管不了,她自己做的孽得自己去偿。”宋姑姑看翡翠哭得快要昏迷的状态,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言相劝。 没想到这一拍,直接把翡翠拍到了地上,吓得她赶紧让旁边的宫女们把人弄进了屋里。 -- “皇上,做荷花酥的人我已经带回来了,您看?”苏公公望着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的皇上说:“如何处置?” “问他到底什么目的,为何要在朕最爱的荷花酥上做手脚?”皇上闭着眼睛说。 “是。”苏公公答应后就退了出去,下了命令严刑审问夏烛明。 皇上虽然十分难受,但是还是想要去看一眼这个人到底是谁。虽然自己吃了之后肚子不舒服,可这次的荷花酥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隐约能感觉到和浣清手艺相差不了多少,只是味道有些奇怪,他怀疑有人故意放了东西。司膳的小宫女胆子肯定不会这么大。 皇上偷偷跟在苏公公身后去了关着夏烛明的房间,站在了屏风后。 夏烛明被扔在了地上,看得出那几个侍卫力气都很大,纤细白嫩的手腕已经发红了,她在地上揉着自己的手腕。 “你老实交代的话我们可以不那么残忍。”苏公公坐在椅子上整了整自己的拂尘,“但你要是不好好配合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这几个侍卫可都好久没碰过女人了,我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 夏烛明慢慢站了起来,“是荷花酥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还在装什么?”苏公公被气得想一脚踢过去,但是实在是今日过于疲惫不想动。 接着眼神示意侍卫开始用刑,夏烛明被逼的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想跑但是又被抓住了。
第13页 “住手。”皇上从屏风后面出来,几个侍卫立马跪下,苏公公也赶紧从椅子上起来行礼。 刚刚夏烛明一直背对着皇上,再加上深夜实现不太好,皇上并未发现是她,直到她转身欲逃才看清这张脸。 皇上走过去坐到了刚刚苏公公坐的椅子上问:“今日那荷花酥是你做的?” 夏烛明点点头,有些搞不清楚为何皇上会突然出现,而且把她救了下来。 “你可知朕吃了之后肚子有多难受?”皇上皱着眉头说:“朕与你可无怨,为何如此?” “皇上难道不觉得这荷花酥十分熟悉吗?”夏烛明想试探一下皇上是否是因为浣清而一直对荷花酥念念不忘。 “你知道些什么?”皇上听她这话定然有些蹊跷,这宫女自从上次见过一面后就印象深刻。无比相似的眼神一度让他觉得是浣清回来找自己了,那晚提铃宫女的歌声甚至觉得是自己思念过度出现了幻觉,这次又是十分熟悉的荷花酥。 她到底是谁?和浣清是什么关系?浣清……还好吗? 跪在地上的侍卫们被皇上下令退出了房间,一旁的苏公公听到这些谈话内容也不敢多发一言。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感觉皇上应该对荷花酥情有独钟。”夏烛明解释说,“奴婢也只是个刚进宫的小宫女,能知道些什么呢?” 皇上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再怎么相似,浣清也已经不在了,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你刚说什么?那几个侍卫几天没碰女人了想怎么样?”皇上扭头望着苏公公说。 “……没,我跟姑娘说笑呢,没有打算怎么样。”苏公公顿了顿,“要是他们真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绝对让他们不好过。” “那你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想害朕!”皇上又把目光放在了夏烛明身上。 纤弱的身形却有一头极好的秀髮,肤白如雪但一双眼睛却极有韵味。真是……像极了那人啊。 “皇上,若无他事,奴婢先行告退。”夏烛明低下头对皇上说。 “行了,你走吧。”皇上朝她摆摆手。 夏烛明得到允许转身轻轻嘆了口气,但是刚要出门的时候又被叫住。 “你……”皇上有些欲言又止。 “皇上但说无妨,奴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夏烛明转身朝皇上笑了笑。 皇上却愣住了,他记得,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笑是春天的时候,宫里的桃花开得正盛。浣清在花园里设了宴席,满园春色衬得浣清格外耀眼,那日心情也好到了极致,浣清一直挂着这样的笑容。 夏烛明捕捉到了皇上这一瞬小小的失神,自己仿佛也想到了什么,心里不禁泛出了一些酸,怎么还吃自己的醋啊…… 可是皇上,您的浣清就在您面前啊!夏烛明又突觉悲哀,明明两个人相爱,但是这中间是非阻碍太多。她无法解释证明自己就是浣清,而皇上虽然觉得两人无尽相似,但一方面认为浣清不可能再出现,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找一个替身来麻痹自己。 “皇上。”还是苏公公看见他一脸茫然开口叫了一声。 皇上清了清嗓子说:“你家里有没有……姐妹什么的。” “皇上,奴婢是土国来的公主,母亲并不是正室,奴婢也只是个庶女。母亲在产下奴婢的时候就死了,而那些兄弟姐妹跟我一点都不像。”夏烛明解释说。 “是我失礼了。”皇上有些失落,但突然又说:“你是……土国的公主?那你怎么会变成宫女?” “这不是皇上的安排吗?奴婢刚进宫那天是您下的旨啊。”夏烛明有些无奈,皇上这记性还真是比以前退化了不少。 皇上愣着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确有此事,当时自己心情十分低落,依旧沉浸在失去挚爱之人的深切悲痛中,自然是无意去管这些对他来说是闲杂人等的人,更何况还有些新欢的意味包含在内。 “是我疏忽了,要不你看你想要些什么,我尽量满足你。”皇上说:“但是我得提醒你,入后宫是不可能的,就算你通过各种方式达到了这个目的,也只会是冷宫。” 皇上这话说的确实不假,自从浣清去世后皇上就无心男女之事,一心扑在朝政上,可把后宫的妃子们和太后急得难受。 妃子们觉得这女人在的时候自己分不到一点宠,怎么死了之后还这么阴魂不散。而太后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到现在都没个孩子,那婉妃生不出也就算了,现在皇上也不愿意跟别人生了,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呆在司膳,挺好的。”夏烛明说。 “那你回去吧。”皇上指着苏公公,“去送姑娘一程。” “是。”苏公公跟在夏烛明身后出了门。 -- 司膳里没几个人还能安然入睡了,都焦急地等待着夏烛明的消息,其实担心的都是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最焦急的当属宋姑姑。 “这死丫头回来之后我非打断她的腿!”宋姑姑暴怒。 “还不一定回得来呢。”
第14页 “是啊,说不定皇上直接就赐死了,想让一个小宫女死还不是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那皇上让我们死也挺简单的。” “闭嘴,你会不会说话!” “……” “我这大老远就听见宋姑姑要打断谁的腿啊?”苏公公站到司膳门前说:“以后这个姑娘你们不要轻易动,不然皇上饶不了你们。” 众人一片茫然,不知道为何夏烛明就去了一个时辰就被皇上看上了?论姿色这些姐妹们也比她差不了多少,这狐狸精到底用了什么迷魂药,让这些男人都对她神魂颠倒的。 “皇上……不打算罚她?”宋姑姑睁大了眼睛问。 “为何要罚她?她给皇上做了那么好的荷花酥,皇上感激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罚她?”苏公公有些埋怨的语气。 “那……今天是找她去领赏的啊?”一直未出声的于薇开口了。 “是啊,怎么?你也想去?”苏公公眯缝着眼睛望向了于薇。 第8章 “不……不想。”于薇有些害怕。 “不想就闭嘴。”苏公公瞪了她一眼。 苏公公一行人不久便离开了司膳,剩下一群人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夏烛明,仿佛她是什么魅惑君王的妖怪。 “喂,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你是不是不久就要入后宫当妃子了?” “到时候你能不能在皇上面前帮我说几句话啊?” “去去去,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还敢跟夏烛明比。别想了。” “我先回去了。”夏烛明没有理会她们热烈又充满躁动的讨论,径直回了柴房,但是没一会儿就急匆匆地冲出来。 “翡翠被你们弄到哪儿了?”夏烛明眼睛瞪得一帮人都面面相觑。 “谁动她了,是她自己情绪激动晕过去了。”于薇说。 夏烛明直接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到她面前揪着她的衣领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于薇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以为有皇上护着你我就怕了!” 夏烛明直接松开手,往她肩膀上推了一把,“你说不说!” “干什么呢?”宋姑姑过去拉住了夏烛明,“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现在知道好好说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对我的?现在又是怎么对翡翠的?”夏烛明甩开了宋姑姑的手,“我嫌你脏,别碰我。” 宋姑姑估计是被这句话戳到了痛点,“你个死丫头还敢说这种话,不知道多少男人用过的贱人!” “姑姑,别跟她一般计较。”倪似月看准了时机拉住了宋姑姑。 “赶紧把你的翡翠弄回你的破柴房,再晚一会儿我直接把她扔井里。”宋姑姑大口喘着气,“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夏烛明赶忙进了宋姑姑的屋里,看见翡翠正趴在床上,眼圈通红,小脸上满是泪痕。 伸手把未干的眼泪帮她拭去,又把被子细心掖好。夏烛明摸到比平常厚实很多的被子才想起来,这里是宋姑姑的房间,只好把翡翠抱起来。 翡翠矮矮小小的,身子骨也纤细瘦弱,可对于一个什么重活都没干过的前任宠妃来说,把她弄进柴房,依旧是个很巨大的工程。 夏烛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她弄回去,最后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寒冷的夜里甚至还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对面那间还亮着灯的屋子没有出来一个人。 这个时候天也差不多快要亮了。夏烛明想着好歹还能再躺会儿,每天的活儿都很多,能多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便结束了,没想到夏烛明还没把位子捂热,司膳的门就又被敲响了。 “这谁啊,怎么一天到晚都不得消停?”宋姑姑也因为没睡好破口大骂,虽然这是她的常态。 “我们是奉皇上之命来调查的。”领头的侍卫解释说,但是脸上是严肃又有些可怕的神情,把宋姑姑一脸的不耐烦扫了个一干二净。 “那进来吧。”宋姑姑侧开了身子,给侍卫们让路。 侍卫们进了司膳也并不客气,训练有素地分成了几波人搜查不一样的屋子。 最先出来的是搜查宫女们住的房间的三个侍卫,速度很快,但是看被搜查过之后一片狼藉的房间也大概能猜出搜查还是十分细緻的。 “没有搜到什么可疑物品。”小侍卫汇报完毕后也站在院子里和其他人一起等待其他答案。 另外一些侍卫们相继从宋姑姑的屋子里,后院里,庖屋里等一些地方回来了,大家都是空手而归,什么都没有找到。 最后一个不起眼的侍卫从柴房里出来时,脸上是不可思议的喜悦,仿佛自己侦破了一桩大案,马上就能升官发财娶媳妇儿了。 “我找到啦!找到啦!”小侍卫手里拿着的是一点点没用完的巴豆。 其他宫女们立刻把视线全部都聚集到了夏烛明身上,但是夏烛明却又是惊讶又是茫然。 “这屋子是你住的地方吧?”领头的侍卫看了大家的神情也猜到了七八分。
第15页 夏烛明点点头并不打算辩解什么。 “行了,带走吧。”侍卫下令,夏烛明被两个男人又以同样的方式带到了监理台。 监理台是审问犯人,侦查案件的地方。监理师坐在牌匾下方看着被押上来的女子不禁有些疑惑。 苏公公通报给他的是想要暗杀皇上的兇手,但是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怎么可能突破皇上宫外的重重接近皇上,除非...... 她有心勾引。 “刚才已经有人告诉我大概的事情了,证据也在你那里找到了,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监理师问道。 夏烛明面色有些苍白,这是她第一次到这里来,这次重生不知道让她看见了多少这深深宫墙里被遮挡住的阴暗与腐朽,要是她一辈子都那么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体会得到皇上把多么宝贵又奢侈的东西都给予了她。 监理师看她不愿意说话又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夏烛明看着台上这个以前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请求自己的面孔出神。 “该不会是个哑巴或者有病吧?”监理师的不耐烦倒是盖过了疑惑。 “那些都是假的,我没有任何想要谋害皇上的想法,而且我也没有动机。”夏烛明动了动嘴,终于开口解释。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干的吗?”监理师顿了顿,“司膳的人也已经说过了,说你一直行为古怪且不愿与他人多来往,觉得你有些不单纯的目的。” “那我无话可说。”夏烛明已经对这些人不抱什么希望了,既然註定了要与自己为敌,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自己的机会。 监理师大概是看她难以沟通,半天问一句要么不说要么只是根本没有任何价值的一面之词,觉得这桩案件并没有什么意义。皇上身边的侍卫那么多,还有数不清的人在暗中监视保护着,这宫女就是插上了翅膀也接近不了皇上半步。 “那本官暂且饶你一命,从今日起你就去辛者库服劳役,不用呆在司膳了。”监理师说,他已经等不及要去怡红院找小珠儿了,不愿意跟这个呆呆傻傻的女子多费口舌浪费时间。 夏烛明听到这个决定不仅没有痛苦和失望,反而觉得浑身一阵轻松,再也不用每天面对一群那么讨厌的人了,只是..... 可能翡翠暂时又得受苦了,自己以后一定把她要到自己身边,好好对她。 夏烛明回到司膳收拾东西的时候,正在忙活的众人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围过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是你一步一步接近皇上的把戏吧。” “这手段还真是高明,皇上是不是把封赏你的时间提前了?” “这等狐媚手段还真不是一般人学的来的哦。” “我不在这儿了,从明天起我就去辛者库了。”夏烛明十分淡然,“没了我估计你们少了不少乐趣,只能又回到以前索然无味的日子了,真是可怜。” 几个不嫌事大的宫女看到她这副样子,气得直跳脚。 怎么会有人被罚去辛者库做苦力了还这么嚣张! -- “皇上,那个荷花酥的事情已经查清了。”苏公公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皇上,“我已经派人去彻查了司膳,确定就是之前那个宫女干的,绝对错不了。” “真的?”皇上有些惊讶,但是又有点好奇,“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被监理台罚去辛者库了,要我说,这处罚还是太轻了,至少应该......”苏公公还自顾自地在说,没看见皇上变了脸色。 最后得到的赏赐是皇上奋力的一脚。 “少说几句就不会这么招人恨了。”皇上咬牙切齿地说。 苏公公揉着自己的胳膊逃出了皇上的视线。 这小宫女......到底是为什么啊? -- “爹爹,您再给我点时间,我马上就能成功了。”倪似月带着黑色的头纱小声说。 面对的一个臃肿笨拙的男人,已经两鬓斑白了,“你再不抓紧时间,你哥就要在牢里被折磨死了!” 她从未听过父亲这等焦急担忧满溢出来的语气,心里不禁有些发酸。 从小到大,兄长永远是爹娘眼里心里的宝,自己从来什么都得不到。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心爱的男子,最后还是被爹娘送进了宫。 她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勾引皇上替哥哥求情,把他从大牢里捞出来。 呵,还真是可悲可笑啊。 “我说了,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把那个眼中的除掉之后,我马上就能成功了。”倪似月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但是面对把她养育到大的父亲,她也无从抵抗。 何况,她对哥哥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毕竟血浓于水,再怎么样那也是她至亲至爱的人。 倪似月回到宫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呈现一种十分憔悴的状态,看得于薇有些担心。 两人自从夏烛明来了之后关系就越走越近,于薇也对倪似月这个长得漂亮却又带着一股子傲气的人很是欣赏,于是自动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这对于夏烛明来说,自然也是个不好的预兆,所以离开了司膳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第16页 -- “欸,怎么是你啊?”正在院子里挑水的小太监看到带着包袱的夏烛明问。 这个小太监就是当初去司膳搜查柴房的那个,这才几天不见,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颧骨都凸了出来,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感觉。 “我今天开始就在这里了,还请多指教。”夏烛明礼貌性地鞠了个躬,“不过,你不是应该立功了吗,怎么会到了这儿?” “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那帮人,有几个是好东西?”小太监脸上泛着微笑,但总感觉有些可怖,“他们哪天会突然死掉呢?” 他把视线放到了夏烛明脸上,“要不,你猜猜?” 第9章 夏烛明被他这表情和语气吓到了,觉得这人有些不太对,于是并不打算和他耗费太多时间。 反正在哪里都是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她还得赶紧回到之前的位置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夺回来。还有倪似月这个把自己害死的人,翡翠的恩情也不能忘。 夏烛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辛者库里的人都有些病怏怏的,不光光是面色如土,精神也感觉十分恍惚。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管事的公公或者嬷嬷出现,于是她只好又回到了那个小太监面前。 “还是需要我吧?”小太监看她又回来,十分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可否告知姓名?”夏烛明开口问道。 “知不知道名字又如何,这里的人连畜生都不如,怎么还配得上名字啊。”小太监答非所问,眼神好似透过夏烛明看向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小太监估计就是精神恍惚最典型的代表了。 其实也挺容易理解,明明自己立了大功发现了要谋害皇上的兇手,眼见着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但是立马被打回了现实,落到了这般田地。 “我叫贺文。”小太监把挑上来的水又“扑扑通通”全都倒进了井里,看得夏烛明目瞪口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有些事儿是十分多余的,比如名字。”贺文抬头望着天,“你再等一会儿吧,那个老婆娘一会儿就办完事儿回来了。” 他口中的“老婆娘”大概就是这里掌事的嬷嬷了。 夏烛明干脆坐在了井边等着嬷嬷回来,这里大概是她有生之年见到的最破旧的地方了,比之前的柴房更甚。柴房好歹遮风挡雨,这里从有些房子估计都能看见星星,刚还看见有个人直接窝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不知道到底是睡过去了,还是已经死了。 期间有个披头散髮的小宫女跑到了井边,把头伸进了井里大声喊叫,把正在出神的夏烛明吓得差点叫出声。 “你......怎么了?”夏烛明看她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快要遮不住身子了,突然觉得这宫里还真是个噬人的怪物。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小宫女看见夏烛明要过来碰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又发现离井远了很多实施难度有些大,于是又一个箭步冲到了另一边。 “你冷静,我不碰你。”夏烛明刚要举起的手放了下去。 “哼。”一声嗤笑把夏烛明的注意力引了过去,是贺文。 他看着这个诡异的状况无动于衷,没有一丝劝阻的想法,反而觉得很好笑。 “自身都难保了,就别多管闲事儿了吧。”贺文双手抱在胸前靠在门框上说。 夏烛明觉得这些人都不正常,住在这儿恐怕比直接在后湖定居都可怕。 “哟,今儿是不是来了新人啊?”夏烛明听到一个尖细而又妖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门口一个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了的妇人打扮却十分精神,和这辛者库里其他人完全是两个模样。头髮盘的一丝不苟,额前连一点碎发都没有,眼睛里放着精明又有些危险的光。 夫人踱着步走近了夏烛明,围着她转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通,最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是这儿掌事的嬷嬷,姓张,叫我张嬷嬷就行。”妇人拉起夏烛明的手十分暧昧地捏了捏,然后靠近她的耳边深吸了一口气,“还挺干净。” 一旁疯疯癫癫的小宫女估计是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受了惊吓,直接冲上了井口,眼都不眨地跳了下去。 “啊啊啊!”夏烛明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吓得大叫,却没想到被张嬷嬷拉住了胳膊,最后抬起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不怕,这种事儿很正常的,习惯了就好。”张嬷嬷是趴在夏烛明的耳边吹着气说了这话。 夏烛明打小时候起就很讨厌别人这样做,因为她的耳朵着实敏感,后来被皇上发现了这点之后总是变着法儿地挑逗她。可是换了别人就不一样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宫里不熟悉的人对她冷漠相待了,一瞬间受到这么亲昵热情的迎接,怕是不怎么反应的过来。 夏烛明推开了仍然想要靠近的身子,感觉到张嬷嬷眉头皱了皱,然后自己离开了身子。 贺文依旧靠在门框上,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嬷嬷,我以后住哪里啊?”夏烛明等了这么久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你住那儿吧,单独的房间,而且我就住在隔壁,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来找我。”张嬷嬷指着右边一间看起来要比其他房间好得多的屋子说。
第17页 夏烛明给张嬷嬷鞠了一躬,“谢谢嬷嬷。” “我也是看你惹人喜欢,我们俩也有缘啊。”张嬷嬷盯着夏烛明的眼睛说。 “那我就先去收拾东西了。”夏烛明得到允许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房子内部简单朴实,但是该有的东西一点也不少,而且靠墙的一个木质架子看起来十分精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辛者库该有的样子。 “你不好奇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贺文又突然到了她的门前,又是相同的动作,让夏烛明怀疑他有点半身不遂,非要靠着东西才站得稳。 “对我好怎么了?”夏烛明虽然不习惯这有些过分的热情,但是因为前世享受过太多轻而易举就得到的宠爱了,现在张嬷嬷甚至让她有了点之前的感觉——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独一份的宠爱。 “那你可要自求多福了。”贺文说完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张嬷嬷提前就过来把她叫了去,叮嘱她多盛点饭不要饿着自己,要是想吃什么尽管说,她都会想办法去弄。 夏烛明道过谢之后又问:“嬷嬷我应该干点什么?” “哎哟,我本来是心疼你看你这么瘦瘦弱弱的,不想让你干活儿来着。”张嬷嬷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痛楚。 到这会儿夏烛明才真是觉得这种好有些离谱了,哪儿有被罚到辛者库,但是什么都不干纯享福的说法? “那我吃住都在这儿,什么都不做不是加重您的负担了吗?”夏烛明问。 “我果然没看错人。”张嬷嬷欣慰地拍了拍夏烛明的肩膀,碰到之后又不愿意拿开,摸到锁骨之后还是夏烛明往后退了一点,她才把手收回去。 “那既然你这么体贴,就去扫扫宫里的路吧,一般没有什么难度的。”张嬷嬷看她有些牴触自己刚刚的行为,也不再有别的动作。 -- 夏烛明和另外几个宫女吃完饭就出发去扫路了,宫里其实挺干净的,深秋时节该落的叶子都落光了,其他杂物也没有多少,任务还是相当轻松的。 只是她们快要完成的时候竟然遇上了圣驾,几个人赶忙跪在路边,低着头等圣驾从她们面前经过。 夏烛明还是忍不住偷偷抬头瞄了几眼,但是被随行的苏公公发现了这个小动作。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苏公公直接一脚踹在了夏烛明身上,把人踢得坐在了地上。 毫无防备的夏烛明抬起头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皇上的眼睛里。 “你怎么在这儿?”皇上下来站到了她面前。 “奴婢是被罚来扫路的。”夏烛明又恢復了原来的姿势,跪在了地上。 苏公公不知道竟然会遇到夏烛明,不然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这么对她,自己这次可要完蛋。 “起来吧,看看有没有伤到。”皇上伸出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 好啊!牧风你这么容易就对其他女人动心了?之前不是还说不可能入后宫吗?今天就能碰她了?口是心非的男人。 旁边仍旧跪着的宫女们用余光目睹了这一切,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摔碎了。 “是奴婢失礼了。”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毕竟离成功又近了一点。 其实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一面想着皇上千万不要接受自己,这就说明浣清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一,谁都替代不了。但是要是皇上真的对夏烛明毫无兴趣,那她重回后宫不知还要等多久。 “下次小心一些,我之后会好好罚他的。”皇上用凌厉的眼神瞥了一眼苏公公,吓得他一个冷颤低下了头。 毕竟也是他自己太冲动,有错在先。 “没事就好,要是发现有什么地方受伤了,就直接到殿里找苏公公,通报一声就派太医去给你看。”皇上语气十分温柔。 夏烛明再次听到这样的语气觉得有些恍如隔世,但是也确实是隔了一世了,她现在不是浣清,而是夏烛明。 不远处的假山后一双魅惑的眼睛正望着这边,把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尽收眼底。 恨意慢慢聚集,再加上一些不甘心和嫉妒,足够将一个女人点燃。 倪似月花了那么多心思都难以接近的皇上,却被夏烛明一次又一次不期而遇,甚至每次相遇两个人的距离都在以迅勐的速度拉近,自己却只能躲在背后看着他们郎情妾意。 怪不得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熟悉,和婉妃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狐狸味儿。 倪似月哼了一声暗下决心,一定得把这个祸害除掉! 第10章 倪似月站在容妃的寝宫前犹豫不决,但是想到正被关在牢里的哥哥,和皇上看向夏烛明时的眼神,突然下定了决心——就算自己没命了,也得把这个人除掉。 进去通报的小宫女出来领她去参见容妃。 倪似月直视前方,但是余光却被奢靡富贵的装潢吸引,精緻的木质雕刻,正散发着缕缕檀香的香炉,桌上的茶具也十分精美。 “参见容妃娘娘。”倪似月跪在了容妃面前,十分虔诚地说道。 “说吧,来找本宫何事?”容妃伸手拿起桌上的茶,送了一口到自己嘴里。
第18页 倪似月抿了抿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容妃注意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但说无妨,我不会把你怎样的。” “是这样的。”倪似月说:“奴婢近日注意到辛者库一个小宫女一直在有意接近皇上,皇上似乎还对她有些好感,每次都护着她。” 容妃勾了勾嘴角,觉得这个小宫女颇有些意思,于是站起来走到了她面前。 “这张小脸还不错。”容妃捏起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仔细看着。 倪似月虽然在司膳离嚣张跋扈高傲至极,但是面对身份悬殊如此巨大的容妃,还是非常害怕的。 “娘......娘娘。”倪似月下巴被捏的有些难受,果然这心狠手辣不是谣传。“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自一开始就与那个宫女结怨。” 容妃听到这儿眯了眯眼睛。 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嫉妒和仇恨生发出来的恶意呢? “那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容妃松开了手,“让我帮你除掉那个宫女?” “我是......倪如剑的妹妹。”倪似月不敢抬起手摸脸,只是动了动脸部的肌肉。 容妃勐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一把把倪似月从地上拽起来。 倪似月被吓了一跳,转而明白过来,容妃果然还未对自己的哥哥死心。 容妃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咳了一声示意守在一旁的下人们退下。 “娘娘......”琉璃刚出声也被容妃打断。 “你也出去!”容妃这四个字说得有些气急,听起来像是生气了。 “是。”琉璃缓缓退下。 殿里只剩两个人,倪似月站在容妃面前,看着她有些难以言说的表情,“娘娘,我哥现在被关在大牢里,需要您的帮助。” 容妃动了动眼睛,有些欲言又止。 倪似月从刚刚容妃听到倪如剑这个名字的反应就断定,他们俩情丝未断,而且容妃不仅念念不忘,甚至可能对她哥的感情比对皇上的都深。 毕竟,没有哪个人会对自己第一个深爱的人无动于衷。 “您大概也有所耳闻,我哥自从被皇上发现与您有关系之后就誓死护着您,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可是他现在就要被行刑了啊!”倪似月说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但是还是忍住了没有流泪。 “可是......我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容妃十分悲伤,“当初明明两情相悦,奈何造化弄人,硬生生把我们拆开。” 容妃突然变了语气,掺杂着恨意和不甘,“都怪那个人,明明早已心有所属,却还把这么一群年轻的姑娘困在这深宫之中,永远都等不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娘娘,我愿意辅佐您,帮您把我哥就出来,把他们都除掉。”倪似月诚恳至极。 “你疯了?”容妃惊讶不已,压低了声音说:“你想谋杀皇上?” “不,您不觉得,既然他们都让我们和最爱的人离散,那他们凭什么就能和相爱的人相依相偎?”倪似月眼神里刻着仇恨。 “你的意思是?”容妃坐回了塌子上,“把那个宫女弄死?那你哥要怎么救出来?” 倪似月其实心里早有打算,但是这个话说出来就有些失礼,正在斟酌着要不要开口,容妃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想让皇上把你纳入后宫,然后你想办法得到盛宠,皇上就很有可能原谅你哥?”容妃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有些不现实,但是我还是想试试,毕竟这样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倪似月回答。 “你想入这后宫,天天过独守空闺的生活?还是你真的觉得你能和之前的婉妃相媲美?”容妃说,“如果你抱着这样的想法,还是死心吧,婉妃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为什么?”倪似月十分不解,她只知道皇上将独一无二的宠爱完完全全的给了她,至于别人,毫无立足之地。 “你能做到皇上征战沙场杳无音讯的时候,自己执意跑到边关冒着被敌军擒获的危险去找他吗?”容妃顿了顿,似乎掺了些敬意在里面,“并且因为这件事毁了一个女人生孩子的机会,没有一点余地?” 倪似月惊讶的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妃嘆了口气,“还有一次,皇上生了重病,请了所有太医来看都诊治不了,最后是一个巫医说要一个人放血才有机会就过来。”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倪似月嘴硬道。 “要是需要你把全身的血都放干呢?”容妃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倪似月闭了嘴。是啊,她只看到了皇上对她的忠贞不移,但是却忽略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单方面无止境的付出,这份盛宠必然也是用了同等的付出才换来了。 婉妃配得上这份倾尽天下的爱。皇上也并不在意那些言论,各式各样的美人儿是多,但是肯为了他豁出性命,爱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权势地位的,恐怕只有婉妃一个。 “我会尽力的。”倪似月听了这番话有些丧气,但是觉得婉妃既然已经死了,如果再有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凭什么不能是自己?
第19页 “那我去跟管事的公公说一声,把你调过来吧。”容妃也想着救倪如剑,便决定赌一把。 -- “嬷嬷,我今日看到皇上亲自把倒在地上的夏烛明扶起来了。”今日和夏烛明一起扫路的小宫女跟在张嬷嬷身后说。 张嬷嬷本来干着活儿的双手停了下来,扭头望着宫女,“你说什么?” 宫女有些害怕,但是觉得一般嬷嬷都是很讨厌下人勾引皇上的行为,于是决定告诉嬷嬷。 张嬷嬷看宫女黑黑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格外没有存在感,塌下的鼻子衬得整张脸仿佛被压过一样平整,毫无起伏。 “你先去干活儿吧,我会怎么处理的。”张嬷嬷面无表情地说完就轰她走了。 “嬷嬷,您有什么事儿吗?”夏烛明点着蜡烛在缝自己已经被穿烂了的衣服,因为手法十分不娴熟,速度也很慢,好几次还差点把手戳破。 “没事儿,我就是来问问你。”张嬷嬷模样十分和善,笑起来也格外慈祥,“有没有相好的人啊?” 夏烛明一愣神,针就戳进了皮肤里。 “嘶。”夏烛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哎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张嬷嬷赶紧把她的手握到了自己手里,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把渗出来的血擦干。 “没事儿。”夏烛明试着把手抽回来,但是怎么都抽不动。 下人受点伤再正常不过,怎么会这么大惊小怪? 张嬷嬷把夏烛明的手和自己的手扣在一起,“我听珍珠说,今日皇上碰你了是吧?” 夏烛明抬起头勐然撞上张嬷嬷的眼神,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可是总觉得多了一分狠毒。 “......”夏烛明思索了一番,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你感觉怎样?”张嬷嬷扣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似乎要拽下来才肯罢休。 “不......没怎么样。”夏烛明说。 张嬷嬷忽然把手松开,站了起来,眼里又恢復了刚开始的汩汩善意,“你早些休息,有事儿直接到隔壁找我啊。” “是,谢谢嬷嬷。”夏烛明站起来把张嬷嬷送到了门口,自己又坐了回去。 深夜,夏烛明梦见有个人压在自己身上,像是梦魇,又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任凭自己怎么挣扎都挣脱不掉。 “放开......放开我!”夏烛明尖叫。 身上的东西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地开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 “啊!”夏烛明勐然睁开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清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 张嬷嬷正面目狰狞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要把它们全都弄下来。 “嬷嬷!嬷嬷你干什么?”夏烛明叫道。 “我干什么?你都把皇上的魂儿都勾走了,我要是不把你再拴牢点,你不得飞了?”张嬷嬷跨坐在夏烛明身上,也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 “来人啊!”夏烛明放声大叫,但是没叫几声就被张嬷嬷用布堵住了自己的嘴。 “你再叫也没用!”张嬷嬷面露笑容,可这笑在夏烛明看来,比恶鬼还要恐怖。 “嘭嘭嘭!”是门被撞击的声音。 张嬷嬷赶紧用准备好的绳子把夏烛明拴好,自己起身站到了门口听动静。 但是她还没站稳,就被撞开的门碰上了,接着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第11章 贺文依旧是靠在门框边上,“还是得靠我吧,我都跟你说了要小心。” 夏烛明“呜呜呜”地哼着,嘴巴里的东西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蠕动着示意贺文赶紧过来帮忙解开。 贺文把倒在地上的张嬷嬷踹了几脚,毫不留情,接着才走向夏烛明。 “你这次可算是把她得罪了。”贺文先拿走了堵在夏烛明嘴里的烂布。 “啊,憋死我了。”夏烛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贺文把她的手也都解开了。 “你怎么每次都靠在门框上?”夏烛明十分好奇他的出场方式。 “你先自求多福,问问自己该怎么处理这烂摊子吧!”贺文站了起来。 “人是你打晕的,我什么都没干,要担心的应该是你啊,关我什么事儿?”夏烛明忍着笑说。 “......”贺文扭过头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活得下去?” “唉,我就随便说说,自从进了这宫,一直都是各种事情堆在一起,连喘口气儿的机会都没有。”夏烛明有些伤感,相比之下,她上辈子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 “对了,你一开始就知道她喜欢女孩儿吧?”夏烛明拉了拉贺文的袖子,“为何要帮我?” “我哪儿帮你了?”贺文拍开自己袖子上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行了,把这收拾一下,不然一会儿要是有人发现就解释不清了。”夏烛明也站起来催促道。 “你以为你收拾了这事儿就能躲过去?”贺文无动于衷,“过于天真了吧?” “我没说能躲过去啊?”夏烛明站在张嬷嬷面前。
第20页 “那你就一点都不害怕?”贺文来了兴致,越聊越觉得这宫女有意思。 “你既然能把她打晕,就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夏烛明十分肯定。 “这么相信我啊?”贺文笑笑,“也是,这儿就我不怕死。” 夏烛明勐然回头,发现贺文没有门框靠了就靠在那个木质的架子上。 架子被一点点推开,后面竟是一个十分隐蔽的门,如果不是把架子弄开根本就发现不了。 “这......张嬷嬷是从这儿进来的?”夏烛明后知后觉,这才感到一阵心慌。 “是。”贺文盯着她,“每次来了她长得合她心意的小宫女,她都会让住在这里。” 夏烛明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脚边突然踢到一个东西,往下一看,是张嬷嬷的手。 “啊!”夏烛明吓得蹦到了贺文旁边。 “还记得你刚来看见的那个疯了的宫女吗?”贺文不理会她的恐惧,仿佛根本感受不到夏烛明此时的无助。 “她已经被张嬷嬷关在这里半个多月了,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她的叫声,撕心裂肺。”贺文继续说。 “你闭嘴!别说了。”夏烛明捂住耳朵。 贺文突然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掰了下来,强迫她必须听着,“所以,你得跟我一起,不然你绝对活不过明天。” 夏烛明此时眼里噙满了泪水,头髮经过这么半天的折腾凌乱不堪。 “你想要什么?”夏烛明颤抖着声音问。 “你是不是认识倪似月?”贺文说出的名字让夏烛明一惊。 他怎么会知道倪似月?还知道自己认识这个人?有什么目的? “认识。”夏烛明回答。 “那就行了。”贺文不愿意再多透露,“只要你能找机会让我多见见她,我就能保住你。”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夏烛明实在忍不住好奇,于是开口。 贺文想着她肯定要问和倪似月有关的,已经做好了拒绝的回答,没想到这夏烛明脑子和常人不太一样...... “张嬷嬷......为何会这样?”夏烛明有些犹豫。 贺文面无表情道:“她早些年刚进宫的时候被一群小侍卫半夜堵在后湖附近,毁了清白,从此之后看见男人那玩意儿就噁心,只能跟女的一起。” 宫里这事儿并不稀奇,所以夏烛明也没有觉得难以接受。无数个被困在这深深宫墙里的寂寞少女,得不到抚慰,于是互相结伴过日子,跟太监对食无益,都是一种解决需求的方法。 夏烛明嘆了口气,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张嬷嬷并没有如期醒来,而是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 夏烛明觉得可能是贺文动了手脚,但是问他却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答覆。 辛者库过了几日无主的日子,精神恍惚的一群人仿佛突然清醒了神志,兴奋不已。 夏烛明却没有那么开心,每日干完了不怎么繁重的活儿,就那么坐在院子里,盯着光秃秃的树,看着已经废弃的鸟巢。 “你每天都在想什么?”贺文看她这副样子,实在忍不住,过去坐在了她旁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天空连一只鸟的赏赐都吝啬。 “没想什么,就觉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夏烛明手撑着下巴说。 贺文轻笑,“你们到了年龄就出宫了,找个人嫁了过一辈子安稳日子,我们哪有这机会啊。” 夏烛明转头看向贺文,“你当初......为何要进宫?” 贺文对上夏烛明的眼睛,“明知故问有什么意思?” 夏烛明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贺文移开视线,目光渐渐失去焦点。 “我从小在外流浪,恰好遇见了倪似月,她那个时候还小,扎着两个小辫子叽叽喳喳。”贺文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表情都十分柔和。 “是她救了我一命,把我留在了倪府,我才有机会活到这么大。”贺文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很喜欢她,但是后来她父亲为了救儿子,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了宫,让她来勾引皇上。” 夏烛明嘴唇动了动,但是终究没说出什么。 难怪倪似月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她费尽心思都没能让皇上看见她的正脸,自己却能三番五次引起皇上的注意。 “不过......”贺文一瞬间有些失落,这在夏烛明看来十分不可思议。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的贺文,提到倪似月,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丰富的情绪变化。 “就算倪似月不进宫,她父亲也不会同意她跟我好的。”贺文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你就跟着她进了宫?”夏烛明十分不解,“为了她能做到这个份上,她没有给你什么回应吗?” 夏烛明想到自己之前为皇上所付出的一切,不仅不觉得难受,甚至会觉得很值得很庆幸,庆幸遇见了皇上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那些付出都被看在眼里,刻在心里。 “后来她长大了啊,就不是那个天天拉着我玩儿让我陪她的小姑娘了。很多富家子弟看她长得漂亮,也会上门提亲,她没挑花了眼就不错了。”贺文的眼神重新聚焦,表情也恢復了冷若冰霜,仿佛刚刚提到少女时期的倪似月时,那般动容全都是假象。
第21页 “我其实是在害怕,如果新来的嬷嬷比张嬷嬷更难缠怎么办。”夏烛明又嘆了口气。 “你年纪轻轻怎么老是嘆气?”贺文起身,“我可比你惨多了。” “我......”夏烛明话还没出口,就被门口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都不干活愣着干嘛?”这吼声让夏烛明差点以为是宋姑姑来了,仔细辨别的话,这嗓音甚至比宋姑姑还要雄厚。 进门的却是一个与声音极不匹配的矮小妇人,浑身都散发着弱小的感觉,但是一张口往往让人吓破了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儿的掌事嬷嬷,姓方。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现在既然归我管,就都得听我的。”方嬷嬷把院子里的人打量了一通,最后目光定在夏烛明身上。 夏烛明看见方嬷嬷沖自己笑了笑,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出于礼貌也朝她笑了笑。 方嬷嬷把活儿都安排好之后眼神示意夏烛明跟过来。 夏烛明经过这么几番奇奇怪怪的事,自然多留了份心眼,看见贺文也注意着这边,稍微放了心。 只要不出人命就好。 “我听说......”方嬷嬷把夏烛明拉到角落里小声说:“你勾引皇上有一套,能不能教教我?” 夏烛明愣了愣,看着方嬷嬷无比期待的眼神,正了正自己的神色,无比真诚地说:“皇上每月十六晚上都会独自去后湖边,你只要守在那里就行了。” 方嬷嬷有些怀疑,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事儿? “嬷嬷不信吗?”夏烛明摆出一副痛苦的神色,“其实奴婢并不想勾引皇上,很多次只是刚好遇到了,只有这个是奴婢经过这么久的观察才知道的。” “那你为何愿意告诉我?”方嬷嬷直接问。 “哎呀......”夏烛明有些扭捏,但最后还是装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以后这里不是归嬷嬷管了吗,我生性不爱干重活,还望嬷嬷多多照料。” 方嬷嬷笑了笑,“年纪轻轻就这么会做人。” 夏烛明看着方嬷嬷得意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这宫里她要是不动,早就被四面八方埋伏着的人弄死了。 而且她也没有那么狠的心,方嬷嬷顶多就是在那儿吹一晚上风,其他什么事儿都没有。 回头问起来,她也可以解释说估计皇上这月有事耽搁了。 但是方嬷嬷并不吃这一套,知道自己被耍了之后便留意着机会想狠狠羞辱夏烛明。 没想到,反而帮夏烛明又见了一次皇上。 第12章 “姐姐!” 熟悉的清脆声音响起,正在擦木桶的夏烛明停了手,抬起头一看是翡翠趴在墙上沖自己招手。 “你怎么来了?”夏烛明有些兴奋,但是看见翡翠大晚上爬上了这么高的墙,还是有些担心。 “我来给你送好吃的啊!”翡翠调整了一下姿势,“你接着!我不方便下去,一会儿就该回去了,不然会被发现的。” 夏烛明听她的话站到了墙边,踮着脚去接翡翠送过来的东西。 “姐姐,你拿到了我就走了啊!”翡翠压低了声音说。 “好,你小心点。”夏烛明看着翡翠消失在了视线中,心里泛起了汩汩感动。 这丫头,还真是一直都想着自己啊。说回来,自己离开司膳的时候她都还晕着呢,这会儿都活蹦乱跳了。 夏烛明打开木桶,醇香的排骨汤在冷夜里散发着无限的暖意。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待遇已经好久都不曾有过了。 趁着温热,夏烛明擦了擦手,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热汤,顿时感觉已经冰冷许久的手脚暖和了起来,脸上估计也渐渐红润了。 从那儿之后,翡翠经常会抽时间晚上跑过来给夏烛明送各种各样好吃的。 夏烛明问了她也只会说是司膳剩下的。 这么多好东西,司膳怎么可能有财力剩下来。就算是剩了,恐怕也是被那批宫女抢着分了个一干二净,也轮不到翡翠去吃。 夏烛明嘆了口气,以后一定要对这丫头更好才行。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自己送点好吃的...... -- “烛明啊。”方嬷嬷有天突然叫住夏烛明,“我晚上怎么老听见有人吃东西的声音?” 夏烛明愣了愣,“可能是有老鼠吧。” “老鼠吃东西的声音可跟人不一样啊。”方嬷嬷笑眯眯地说,但是声音着实让人觉得难受。 “嬷嬷的意思是,有人偷吃东西?”夏烛明说着话,但是手里的活儿并没停下。 前几天有个小宫女就是因为干活儿的时候和旁人闲谈了几句,就被按在院子里一阵好打。 “可是我到庖屋里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有少。”方嬷嬷依旧满脸笑意。 “那......”夏烛明不禁停了下来,“嬷嬷怀疑是我?” 既然已经发现没有偷吃庖屋里的东西,那无缘无故来找自己肯定是有所怀疑,甚至找到了什么证据。 “要不怎么说你聪明呢?”方嬷嬷也收起了笑意。 其实自从方嬷嬷那天从后湖回来,什么都没遇到,反而被晚上的阴森恐怖吓到之后,夏烛明就一直活在被监视中。
第22页 翡翠第一天给她送饭的时候,方嬷嬷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想看看这两个人能大胆多久。 “要是你没告诉她的话,那小姑娘消息还挺灵通的。”方嬷嬷手撑在磨具上,“知道你挺久没好好吃顿饭了吧。” “我进宫这么久,怎么就没遇见一个这么贴心的朋友呢?”方嬷嬷啧了一声。 “那嬷嬷打算如何处置?”夏烛明面无表情地问道。 “先别急啊。”方嬷嬷转过她的脸,让夏烛明直视她的眼睛,“我倒是真的好奇你有什么魔力,既能勾引皇上,还把身边的宫女圈的死死的?” “我就是个普通人。”夏烛明回答。 “行啊,那你今晚就也去后湖呆一晚上吧。”方嬷嬷又扯出了一个笑,“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不过分吧?” 没等夏烛明回答,方嬷嬷就哼了一声留给她一个背影。 今日刚好十六,皇上......可能会去吗? 这个日子是婉妃死去的日子,如若皇上还记着这份情谊的话,上天能不能眷顾自己一次? 这晚夏烛明其实隐隐有些期待,期待再次见到皇上,期待两人第一次独处。 早早地随意扒拉完了方嬷嬷留的剩饭,把手里的活儿都赶完之后,夏烛明甚至精心打扮了一下,满心欢喜地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等了一个多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这附近没有什么宫殿,偶尔会有几个巡逻的侍卫提着灯笼经过,在一片黑暗中闪出零星的光。 强劲的风颳得树枝打在一起,发出诡异的声响。夏烛明坐在湖边心底渗出了一丝凉意。 大概......是不会来了吧。 夏烛明起身还未走远,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湖边,突然发现小路上出现了一个人。 夏烛明瞬间紧张起来,这人未提灯笼,可依旧健步如飞,走路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武功极好。 想要赶紧跑开,但是被一下抓住手腕转过了身,脚下凸起的石头好巧不巧绊了一下,夏烛明毫无防备地往前一倒,扑进了一个极为熟悉的怀里。 “为何深夜在此?”眼前的人把她扶住之后就放开了她。 皇上其实早就知道这里有个人,在树后面躲了许久也观察了许久。也知道这人毫无攻击性,才敢孤身一身过来查看。 对上夏烛明的眼神,皇上严肃的神情掺杂了几分惊讶。 “怎么......是你?”皇上往后退了几步,似乎不敢相信。 “奴婢总感觉这里有声音,所以就来看看。”夏烛明解释道,“总觉得这儿十分熟悉。” 皇上皱了皱眉,“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你了。” 这次夏烛明倒是十分惊讶,没想到皇上还在这儿看见自己好多次。 内心不禁有些窃喜,引起心上人注意的方法就是经常出现在他的面前,最好还是无意间的。 不过自己还真是每月十六都回来转一圈,只不过没有守在这儿等很久,可能是每次她走的时 候刚好遇上皇上过来。 自己也只是和方嬷嬷随口一说,没想到说得这么准。 “而且......你好像也是每月十六才到此。”皇上依旧皱着眉头,好像在思索着这其中数不 清的微妙巧合,“说吧,你到底有何目的,或者说,你知道些什么?” “皇上,奴婢没有别的想法,刚刚也说了,只是觉得这里十分熟悉。”夏烛明移开视线望了望周围的风景。 皇上紧紧盯着她,但是越看越像是浣清的模样,两个人重合在一起,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再说,皇上既然能注意到我,说明您也每月十六都会来此。”夏烛明重新对上皇上的眼神,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勾了勾嘴角,“皇上有什么秘密在此吗?” 普通宫女当然不敢如此和皇上顶撞,但是夏烛明确定经过这么多次有意无意的巧合,皇上应该会有什么感觉,而且绝对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不然一开始也不会从苏公公手里救下自己。 皇上犹豫了一下,直接坐在了后湖旁的一块石头上,“我其实......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夏烛明也没料到皇上竟然真的会对一个卑贱如草芥的小宫女吐露心扉。 “很惊讶是吧。”皇上低下头,“我第一次见到你也很惊讶,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明明外貌五官都不相同,但是总给我一种感觉,你们是同一个人。” 夏烛明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皇上甚至没有自称“朕”,而像一个朋友似的跟自己聊天。 “你一直站着不累吗?”皇上望了望她,“你坐吧,这里也没有别人,不用这么拘谨。” “是。”夏烛明应了一声之后,慢吞吞地坐在了离皇上挺远的一块石头上。 皇上看她这动作笑了笑,“这么害怕啊?我还是第一次看有不想亲近我的宫女,别人争着抢着往我身边贴,你还专门离我远远的。” “皇上还看得挺明白。”夏烛明也笑了笑,“奴婢只是不想让皇上觉得自己是她人的替身罢了。” “有骨气。”皇上笑得更开心了,“你还挺有趣。”
第23页 “我这就叫有趣的话,那皇上平常该有多无趣啊。”夏烛明嘆了口气。 “你胆子真不小啊,敢跟我这么说话?”皇上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笑着,似乎因为她这样的讲话方式已经是朋友之间的模式了。 “皇上既然都跟我说心里话了,我也把皇上当成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啊,等价交换。”夏烛明笑着眨了眨眼。 皇上望着她笑意盈盈的侧脸,簌簌坠下的月光在她脸上蒙了一层模煳的光影,似是幻觉,似是梦境。 仿佛......是浣清回来看自己了。 浣清,我们都没有好好告别啊,你就这么走了。当初的那些约定,你要怎么让我一个人实现? “咳。”皇上勐然回神,为了掩饰尴尬咳嗽了一声。 “皇上怕是受寒了吧,要不赶紧回去。”夏烛明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奴婢也赶着回去了。” “你相信前世轮迴吗?”皇上突然开口,收起了笑颜和呆愣。 “我相信。”夏烛明却始终挂着微笑,在夜色的映衬下,一如最开始他见到浣清的模样。 “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就是死在了这片湖里。”皇上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夏烛明张着嘴巴愣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在皇上口中听到自己的死。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自己明明还站在相爱的人面前,却听他苦苦诉说着自己死后难以下咽的痛苦,哽在喉中谁都帮不了。 第13章 夏烛明听到这些话心里有些惊喜,但更多的也是悲伤和难过。 明明我自己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可是命运弄人。 两人又没头没脑地说了几句话,夏烛明就慌不择路地准备熘走。毕竟她也没有准备好面对皇上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只是碰巧,夏烛明转身往辛者库跑的时候,发现了躲在凉亭后的一个人。 个子不高,身形也很纤细,感觉应该是个姑娘。 夏烛明没有继续停留,一熘烟儿跑回了辛者库,大家都睡熟了,院子里一片沉寂。 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好生收拾了一下才入睡。 -- “娘娘,我就说皇上对她不一般吧,两人都在湖边私会了。”倪似月站在容妃面前,颇为生气。 之前容妃听倪似月讲得话经过验证,的确是对的。她们派了人跟在皇上身边,没想到还真撞见了和夏烛明在一起的场面。 容妃倒是淡定的很,不紧不慢道:“你生气又有何用?现在皇上连你是谁都不一样。” 这话把倪似月说得差点一口气儿没喘上来,但是没法沖容妃发火,于是还是压着脾气说: “娘娘打算怎么办?” “请她来坐坐,认识一下,看这个丫头片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容妃慢慢坐下整了整衣裳。 “去传令吧,把夏姑娘请过来。”容妃跟守在门口的小宫女说。 “是。”小宫女立刻前往司膳。 -- “夏姑娘在吗?”小宫女探了探头沖辛者库里喊了一声,但是大家都各忙各的活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小宫女无奈,只好沉了沉心走进了辛者库。 怎么说,这里也是宫中最苦,条件最差的地方。一般人根本就不愿意踏进一步。 “刚刚是你找我吗?”夏烛明站在小宫女身后突然出声。 小宫女被吓了一跳,紧张地说:“是,容妃娘娘有请,现在烦请您跟我走一趟吧。” 夏烛明愣了愣。 容妃?她无缘无故地找一个寻常宫女做什么?怎么自己自从进了宫就被各种人盯上,一点也不消停。 婉妃和容妃更是没什么怨恨。婉妃虽说盛宠无边,但是容妃似乎心思并不在这后宫争宠之上,每日过得简单随性,并不掺和其他妃子们的瞎折腾。 这也是后来皇上选她掌管后宫的原因之一,没有皇后的身份,但是手里的权力却是实打实的。 夏烛明让小宫女等一等,回屋里换了身衣裳才跟着她走了。 还没走到一半,夏烛明突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似乎也是一愣,没想到会突然遇见,反应过来后十分激动,直接冲到了夏烛明面前。 “烛明,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人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最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向古?”夏烛明还有些发愣,“你怎么跑到宫里来了?” 一旁的小宫女开始还觉得这人故意装作认识夏烛明,后来看到夏烛明这般反应,心里便觉得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可是这会儿,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倒是把自己困在了两难中。 “你先去跟容妃娘娘通报一声,我随后就去。”夏烛明跟小宫女说。 本来小宫女还想反驳,明明地位都一样,你甚至比我更低贱一些,凭什么如此命令我? 但是一转眼看见旁边的温向古,剑眉星目颇为英俊,可眼里分明是化不开的顽冰,看得人直发寒。 小宫女转身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你怎么进宫了?”夏烛明又问了一遍。
第24页 温向古看向她的时候眼里的冰倒是化开了,漾出了满眼的温柔缱绻,“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夏烛明想到自己一开始在进京的路上被拦下时,自己已经如此绝情,他怎么还是念念不忘,甚至专程进了宫。 “你......以什么身份进来的?”夏烛明好奇道。 以温向古这样的性格,断然不可能忍受宫刑这种屈辱。 “你来了这里之后我也一直在想办法,最后决定也过来。”温向古提到这事儿时颇为得意,“半路上好像遇见皇上出巡,当时有个刺客突然沖向了皇上的轿子,我就拦了下来救了皇上一命。最后皇上看我身手非常不错,就把我带在身边当了贴身侍卫。” 夏烛明都没想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又幸运的事儿。自己都还在原地踏步,偏偏温向古这么偶然就直接晋升到皇上身边了。 “皇上这么相信你啊?”夏烛明有些疑惑。 “一开始好像并不,但是当时皇上身边的人都染了病,病怏怏地肯定不能抵抗有歹心的人。”温向古把她拉到了附近一个亭子里,两人坐着交谈。 开始夏烛明还记着容妃娘娘在等着她,到后来听温向古越讲越来劲,毕竟在这宫里活了十几年,外头这般新奇刺激的经歷着实吸引人。 “半个多月的相处感觉皇上对我已经十分放心了。”温向古看她有兴趣,于是接着说:“后来我跟皇上说我没地方去,想进宫,皇上就直接把我带在了身边。” 夏烛明想了想,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你在宫里过得可好?我看你消瘦了不少,是不是受人欺负了?”温向古定定地望着她,“一开始是我冲动莽撞了,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夏烛明清了清嗓子,“我都说了,家父既然把我当作‘贡品’送了过来,我就得有这个责任。” “可是你现在并没有当上妃子,不是吗?”温向古有些焦急。 夏烛明总觉得,虽然在外人看来,温向古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但骨子里是小孩儿脾气,非得哄着让着。 “我在努力啊。”夏烛明十分坚定地回望,有些事可以哄可以让,但是该坚守的绝对不能退步。 “为什么啊?”温向古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因为我不好看?还是不体贴啊?” 夏烛明有些想笑,但是看见温向古的表情又笑不出来了,反而想深深地嘆口气。 这世上啊,爱而不得的人太多太多了,不是所有的深情和等待都可以得到相应的回报的。 “要是不够体贴惹你不开心的话,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让我不要在宫里,我也绝对不推脱。”温向古也十分坚定,但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可是你得跟我一起走。” 夏烛明终究还是笑出了声,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却是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你笑什么啊?”温向古实在捉摸不透夏烛明的心思,“不够好看吗?可是土国有很多女孩儿见到我就脸红啊。当时皇上也说看我长相端正,不像什么歪斜之人。” “唉,你都把我笑累了。”夏烛明缓了缓说:“不是你不好,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不用在我身上多费力气。你也说家里有那么多女孩儿喜欢你,哪一个不比我好啊?” “哪一个都比不上你。”温向古的眼神里不再是温柔,化开的冰被重新冻了起来,只是温度还欠些火候,只剩一堆支离破碎。 容妃来看到的一幕恰好是两人望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看起来深情款款。 这心里本来压着的火“腾”一下窜了老高,自己在宫里等了那么久,这狐狸精可好,又在外面勾引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一个不够还好几个?皇上说完了又和侍卫说? 容妃气沖沖地直接到了两人面前。 夏烛明看见容妃才勐然惊觉自己已经耽误了许久,立马跪下,“娘娘息怒,是奴婢疏忽,一时忘了赴约。” “我看你是浓情蜜意捨不得抽身吧?”容妃瞥了一眼温向古。 “参加娘娘。”温向古恢復了在外人面前的冷漠疏离。 “何人胆敢私闯后宫?”容妃不管跪在地上的夏烛明,把矛头对准了温向古。 温向古虽说在夏烛明面前是小孩儿,可也一人闯荡了这么久,该说什么做什么一丝一毫也不含煳。 “臣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有皇上的特许。”温向古拿出腰牌向容妃展示,“臣是夏烛明的表哥,因为她远嫁到此,家人十分不放心,故请求臣来探望她,若是耽搁了娘娘的要事,还请娘娘 多多恕罪。” 容妃虽狠辣,但也知道贴身侍卫并不那么好得罪,于是装作十分淡然的模样把夏烛明从地上扶了起来,“那你好好和你表兄叙旧,以后有机会我们再约。” “谢谢娘娘。”夏烛明松了口气,刚刚温向古的表现着实让她有些惊讶,原来还有这么一面。 孩子气是自己享有的特殊待遇啊。 夏烛明想明白之后心酸更是迅速发酵,这么好的男孩子啊,怎么偏偏就铁了心看上了自己......
第25页 两人把容妃送走之后意识到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宫里说话,被有心人一说就是重罪。 于是夏烛明匆匆告别,既然容妃已经见过了,那么自己也就不需要再专程跑一趟了。 “我先回去干活儿了。”夏烛明说完之后狠了狠心立刻就走,没想到还是被温向古拽住了手腕。 “你多珍重,我找到机会就去看你。”温向古的手心微微发烫,但是夏烛明心里却一阵一阵地发凉。 有些事,好像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容易。 第14章 “咚咚。”敲门声把正在睡梦中的夏烛明扰得十分不耐烦,压着脾气起身去看到底是谁大半夜不睡觉来敲门。 但是自己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蒙住了眼睛。 “是谁?”夏烛明愣了愣,可能是还没清醒过来,所以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你猜啊!”一丝俏皮掺杂在尾音里,在夏烛明耳边响起的清越男声终于让夏烛明清醒了过来。 夏烛明一把打开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转过身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来话。 温向古看到她这副震惊的模样不禁笑了笑,“你再保持这样的表情,我就想亲你了啊。” “别瞎说。”夏烛明倒是并没有什么反应,至少在她眼里,温向古只是朋友,这种话在她心里也泛不起什么涟漪。 温向古看她既不脸红也不害羞,倒是自讨了没趣,扭头环顾四周,“这地方这么破,怎么住得了人啊?” “那是你生活条件太好了。”夏烛明坐回床边打了个哈欠,半夜被吵醒还携着困意,这个哈欠打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之前住的地方比这儿破多了。”夏烛明接着补充。 “烛明。”温向古走到她的面前,半蹲下来说:“要不......你跟我走吧。” “哎哟你放过我吧,别开玩笑了,我困死了。”夏烛明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他插科打诨。 “我没有开玩笑,你看着我。”温向古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夏烛明直视自己的眼睛,“我喜欢你,很喜欢。” 夏烛明定了定神,没想到温向古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 “你跟我走吧,我们俩不管这些事儿,就过我们自己的日子。”温向古说到这件事儿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光,在黑暗里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更加耀眼。 夏烛明张了张嘴,似乎在斟酌该说些什么。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想了半天没想出要说什么,夏烛明只能嘆了口气。 “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就是喜欢你啊。”温向古辩驳道。 “如果我不是你心中喜欢的那个真正的夏烛明,而是别人呢?”夏烛明这次自己看向温向古的眼睛,把他盯着愣住。 “你......”温向古想用手背碰了碰夏烛明的额头,“是不是病了?” “我没病。”夏烛明巧妙地避开了这个动作。 温向古也是个聪明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夏烛明的态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是我唐突了。”温向古低下头,细长浓密的睫毛扑闪着,月光在上面跳着舞。 “你快回去吧,别让别人发现了。”夏烛明让他站起来,“你蹲了这么久不累吗?” “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温向古没有接她的话,一直低着头,手也有些颤抖,“问完我就走。” 夏烛明又深深地嘆了口气,“你说吧。” “你......有没有一瞬间的喜欢过我?”温向古依旧没有抬头。 “我一直是把你当朋友的。”夏烛明直接挑明了说,她不喜欢吊着别人不放,“而且,我也有心上人。” 温向古听到这句话勐地把头抬了起来,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夏烛明的眼睛里。 这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一双眼睛,可是现在,再这么看着,似乎有些不对。 “是谁?”温向古紧追不捨。 “你说的,问一个问题就走。”夏烛明不再退让。 温向古慢吞吞地站起来,告白这件事儿,有时候是胜利号角的吹响,有时候却是一段感情的终结。 无论你舍不捨得,有些事该结束的时候就像有预兆的颱风过境,你总是不相信,刻意地寻找着蛛丝马迹麻痹自己,告诉自己绝对不会。 可是颱风来的时候,席捲了一切你悉心搭建出来的美好,最后只剩下一片支离破碎。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温向古转身准备走。 夏烛明也从床上站了起来想要送送他,“不用说这话,是我应该谢谢你。” 每一份喜欢都是对于被喜欢者的莫大荣幸。这份小心翼翼、暗无天日却又汹涌澎湃的感情在很多时候都预示着,这个人很优秀,值得他人这样。 对于夏烛明目前的处境来说,温向古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无法给予回应,却能在无尽的打压和痛苦中得到这份坚定的支持。 把温向古送走后,夏烛明又打了个哈欠会床上睡了。 刚感觉迷迷煳煳地快要睡着了,就听见外面有人起床开始洗漱。 唉,这晚上算是一会儿都没睡好。
第26页 夏烛明换好衣服也出了门,迎面就撞上靠在门框上的贺文。 “你干嘛?”夏烛明被吓了一跳,看清是他之后松了口气,毕竟也是救过自己的人,很容易放下防备。 贺文勾着嘴角打量了她许久,目光最后落在了十分明显的乌青眼圈上,“昨晚没睡好啊?” 夏烛明点了点头,“有事吗?” “昨晚那个男人是谁?”贺文开门见山地说道。 夏烛明后背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还是装作淡定,“男人?什么男人?” “你跟我这儿有什么好装的?”贺文站直,嘴角一丝不明显的弧度也消失了,“那么大声只要不聋都听得到。” 不应该啊,昨晚自己说话都是压着嗓子的,怎么会被别人听了去? “我之前救了你,这次也该报答我了吧?”贺文说。 “你想让我做什么?”夏烛明瞪着眼睛看他。 “怎么?还想杀了我?”贺文笑笑,“这眼神真兇。” “赶紧说。”夏烛明有些不耐烦,“我还那么多活儿没干呢。” 一直觉得贺文是个好人,就算最开始有些奇怪,但至少救了自己,和跟自己说过和倪似月的故事,那这个人就不会坏到哪儿去。 但是,世上如此纯粹的善意本就稀少,更何况人心难测的宫中啊。 “你不是认识倪似月吗?”贺文再次向她确认。 夏烛明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你把她找过来,我想见见她。”贺文又靠在了门框上,手还抱在了胸前。 夏烛明有些不懂,“你自己不是也能找她?为何非要让我去?” “你觉得我去找她来,她会听我的吗?”贺文有些好笑,“而且,我也不是让你这么简单就把她叫来的。” “那你想干嘛?”夏烛明皱了皱眉。 贺文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丢下一句“你傍晚去找我我再告诉你”后转身就走。 夏烛明被留在原地一脸茫然,实在看不懂这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日的效率十分低,没睡好所以无精打采,跟蔫儿了的花儿似的,干什么都没力气。再加上早上贺文的话,更是惹得夏烛明心烦意乱。 终于熬到了傍晚,夏烛明也没有什么胃口,直接去找了坐在柴堆后面的贺文。 他一直坐在这里,偶尔会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姑姑也不管他,任凭他逍遥。 “你到底要让我干什么?”夏烛明问。 “你把倪似月骗到我房间里。”贺文盯着夏烛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把她骗过来,我救你的事儿就一笔勾销,昨晚那个男人我也当什么都没看见。” “威胁我?”夏烛明眯了眯眼睛,她最讨厌这一套。 自以为手里有别人很重要的把柄,其实是自己想太多。 “我可听说,侍卫和宫女私通是大忌,那个男人好像还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吧。”贺文伸 过胳膊想搂住夏烛明的肩,没想到她直接抬起手臂撞了自己一下。 疼的他呲牙咧嘴。 “我虽然不喜欢倪似月,但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儿也不是我干得出来的。”夏烛明并不想跟这种有龌龊心思的人多呆一秒。 “哟,还装上清高了。”贺文缓过来之后又恢復了原先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昨晚都和男人共处一室了,那事儿也做过了吧?” 夏烛明被他这话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也开始发烫,幸好夜色浓郁,看不出来什么。 “还是不同意?”贺文说,“你这么维护她,不让你们俩死在一块儿多可惜啊。” 夏烛明看见他又勾起了嘴角,“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不得好死的。” “那我等着。”夏烛明不怕得罪人,反正前世今生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得罪过多少人了。 有时候,必要的坚持是一个人最后的底线。 北方的冬季来得很早,这会儿外面唿唿刮着的风吹的人连表情都狰狞了。 皇宫里各宫的娘娘们也都赶着绣坊定做衣裳,准备在皇上面前尽展风采。 “皇上,您瞅瞅这些奏摺,都堆得没地方搁了啊。”苏公公把案上的奏摺整了整,“今年这春会怎么过啊,下头问我都问了好多遍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毛笔,两手撑在案上,“一切从简。” 回答也像话中一样,十分简洁。 “那春会大赏呢?”苏公公又问。 春会大赏是每年宫里必备的项目,许多舞女歌姬准备了表演,后宫佳丽们也都穿上华丽的衣裳出席,该是最热闹的时候。 “今年就算了吧。”皇上低沉着语气说,“边关的将士们归家都还遥遥无期。” 苏公公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婉妃这年去世,皇上连春会大赏都不办了啊。 也对,往年都是两人浓情蜜意,羡煞旁人,如今那个位上就只剩他孤零零一人了。 第15章 这个冬季过得格外冷清。
第27页 各宫的娘娘们用尽心思把自己打扮得比花儿还美,但是却毫无用武之地。久而久之,热情也都被纷纷而下的雪花扑了个一干二净。 夏烛明的日子也过得相当清净,容妃忙着过这个一年一次的节日根本没有心思理她这个没什么用的人,贺文也虽然说过那种话,可是平常还是神出鬼没,也不理别人,不知道整天在忙活什么。 一转眼,这短暂的美好日子就结束了,夏烛明看着宫里柳树刚刚发的新芽有些愣神。 往年这时候皇上会准备春日宴,因为总是会有春季选秀,一大批年轻貌美的美人儿排着队让皇上挑选。 自己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十分介意的,毕竟没有哪个人愿意和别人共享爱人。 但是她的心思皇上怎么可能不懂,所以会摆春日宴哄她开心,两人还约定等她身子好些之后亲自带她去江南。 夏烛明自嘲地笑了笑,这些事儿真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了。 不过这也预示着春季选秀要开始了。 她其实挺想去选秀现场的,但是估计有些困难,最后找到了管事的公公,塞给了他一包银子才把这事儿办妥。 她被安排去了端茶送水。 -- “皇上,您看这选秀定在什么时间好?”苏公公又提醒,自从这婉妃去世之后后宫这些事就全都需要皇上亲自掌管,容妃虽然名义上有些权力,但是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手里。 皇上喝了口茶说:“今年不能取消吗?” “哎哟,皇上您说什么呢?”苏公公一听这话十分着急,要是真不办了,那太后还不把自己弄死? 苏公公正着急呢,就听见脚步声往这边来了,扭头一看竟然是太后。 苏公公赶紧跪在一边闭上了嘴,这时候说什么都容易出错,干脆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哑巴。 “皇上,我都听见了。”太后被宫女搀扶着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皇上放下茶杯迎了上来,“哟,太后这会儿怎么有闲心过来了?” “有人跟我说,你到现在都没开始准备选秀的事儿?”太后皱着眉头开口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太后,这事儿有什么好着急的?”皇上一听这话就不太想继续往下说了。 “啪!”太后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桌子震动带着瓷器的晃荡吓得周围的下人们又把头低得更低了。 “你说什么话?是不是以后哪个女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了?那个婉妃死了你还这样?”太后动了气,“我看她死了才好,免得祸害......” “太后今日身子抱恙,扶她回宫。”皇上转身回了自己的龙椅。 “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太后气得直发抖,“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还膝下无子,你难道要让这个国家后继无人吗?” “这些您不用操心。”皇上面无表情地说,“有些事,强求不得。” 太后听他这语气就知道劝说一点效果都没有,干脆离开了这里准备自己去安排春日宴。 这回皇上就是想拦也没那么容易拦住了。 春日宴在紧张筹备下还是如期开展。 雍容华贵的装潢,飘着的隐约檀香让人心旷神怡,皇上迫于太后以死相逼的压力还是坐在了最上方,旁边坐着容妃。 倪似月自然是跟在了容妃身边,不过这会儿她跟容妃说自己有些事儿,得过一会儿才会过来。 “娘娘我来了。”倪似月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一群人都循声望了过去。 容妃皱了皱眉,倪似月虽然底子好,但是平日里并没有花什么心思打扮,现在这么稍微上了些粉,本就美艷的脸上更是添了几丝动人。 这会儿为何如此显眼,目的不言而喻。 可是这会儿不光容妃在,旁人自然也看得出来她那点心思。平常挺聪明个人,怎么这会儿用这种小把戏呢? 估计是这么久自己一点进展都没有,被家里逼急了,只能出此下策。 “过来吧。”容妃还是保持着淡定,把倪似月叫到了自己身边。 “皇上,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外面那些姑娘们估计等了挺久了。”容妃变了语气和皇上说。 皇上明显在走神,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回答说:“现在就开始吧。” “选秀现在开始!”旁边的公公听到指令大喊一声。 一个接一个满脸青春的姑娘们走了进来,把有些明显已经上了年岁的妃子看得十分艷羡。 轻盈安稳的步伐,摇曳的身姿和姣好的面容,把整间屋子都变成了花园。 可是皇上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面前的这些美人儿毫无兴趣。偶尔会抬头望望站在最角落的夏烛明,眼神也是飘忽不定的。 容妃一直注意着皇上的表情,仿佛她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又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咳。”容妃清了清嗓子,声音挺大,把皇上的心思拉了回来。 刚好碰上下一个姑娘进来,皇上扫了一眼之后眼睛就再也离不开她了。 一模一样的容貌和身形,甚至......连刚刚走路的样子都一样。 “浣......清?”皇上喊出了口,但是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收回了视线。
第28页 接着又瞟了一眼夏烛明,发现她也是瞪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 “皇上......”容妃开了口,“您要是喜欢就留下吧。” 皇上扭头看了容妃一眼,刚刚的惊讶还未平復,但是毕竟处理朝政这么多年,在这勾心斗角的宫中生活了这么久,有些事还是看得出来几分内情的。 “哼。”皇上起身欲走,但是被一旁太后派过来的公公给拦住了。 “皇上,太后有令,您不看完不允许离开。”公公丝毫不畏惧,毕竟给自己撑腰的是太后。 皇上紧了紧拳头,最后还是坐回了原处。 “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茶给皇上消消气?”苏公公在一旁气急败坏地说道。 夏烛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倒好了茶水端了过去。 估计是还沉浸在刚刚看到那个女子的震惊中,夏烛明心不在焉,走路也没注意到倪似月伸在 自己前方的脚。 “啊!”夏烛明被绊得往前一倾,手里的茶水全都倒了出去,泼在自己正前方的皇上身上。 “......”皇上愣了愣,“你干什么?” 倪似月本来以为皇上会气急败坏地沖她发一通火,然后下令把她拉出去狠狠地惩罚,没想到 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夏烛明知道自己闯了祸,赶忙跪下,“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啧,自己竟然有天会沦落至此。 “朕又没说你有罪,如此紧张干什么?”皇上让苏公公拿了帕子过来,自己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因为桌子的遮挡,其实皇上身上并没有溅到太多水。 皇上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再回过神仔细看看眼前的女子,虽然相貌几乎一样,但是刚刚明显被吓到了,嘴唇都发白。 浣清可不是这样的,她如此大胆跳脱,不会是这样的反应,连把朕惹生气了都不会这样。 她不是朕的浣清。 就算浣清真的回来了,明明这个跪着的夏烛明才更相像些。 最后这场选秀皇上还是谁都没有看上,只有那个让众人都震惊的女子在说完“奴婢名为唤晴”后被留了下来。 她跟去了容妃宫里。 当晚皇上的圣驾摆到容妃宫门口之后,容妃就知道自己有机会翻身了。 “今日那个叫......”皇上盯着容妃的眼睛,最后还是没叫出那个熟悉却又略微不同的名字。 容妃笑了笑,“确实是臣妾找来的。臣妾知道皇上还是忘不了婉妃,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皇上想要争辩什么,但最后还是说不出话。 “故人已逝,婉妃要是知道皇上这个样子,肯定也会不放心的。人总要往前看的,总是沉浸在过去就永远也走不出来。” “那你给朕送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皇上神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如果不能一蹴而就,那就循序渐进。”容妃早有准备,“一个那么长得像的女子,但是性格又截然相反,不是更能帮助皇上更快走出来吗?” 容妃没有再说话,留给皇上时间让他好好反应回味。 皇上出了凤熙宫之后没有坐圣驾,让身边的随从都散了,自己想要一个人散散心。 走着走着就到了后湖,皇上嘆了口气坐在了湖边。 沉默了许久,皇上终于还是开口了。 “浣清啊,你说我要是喜欢了别人,你会开心还是难过啊?”皇上自嘲地笑了笑,“我觉得 你肯定是难过,然后吵着闹着耍小脾气。” “你说你这么胡闹,朕......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还一直念念不忘呢?”皇上突然变得十分失落,都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夏烛明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怎么在这儿?”皇上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对着这片湖说了很多话了,夏烛明也一直在旁边听了很久。 “奴婢......”夏烛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说:“就是过来......散散心。” “那还真巧,我也过来散心。”皇上沖她笑笑,这个时候夏烛明总是让他觉得亲切又熟悉。 比起那个叫“唤青”的女人...... 第16章 “皇上,恕奴婢冒昧。”夏烛明斟酌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您今日对那个女子有何想法?” 皇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应该有些什么想法吗?这种事恐怕不是你该问的吧?” “奴婢没有别的意思,还请皇上恕罪。”夏烛明赶紧跪下道歉。 皇上自嘲地笑笑,“我没说要罚你,你怎么老是这么自觉认罪?” 夏烛明跪着没动。 “起来吧。”皇上起身把夏烛明扶了起来,“还每次都要让朕亲自扶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 “不不不......”夏烛明急忙辩解,立马站了起来,生怕被这么误会了。 “你慢点,我不会说中你的心事了吧?”皇上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这点把戏还真没有几个小宫女会用,太老套了。” 夏烛明站着低头不说话。
第29页 “我就觉得她是专门被人送来的,我刚去证实,确实如此。”皇上开口道。 夏烛明勐地抬头,十分惊讶皇上竟然会跟她说这事,明明之前还警告自己不要打那些心思,这也没过多久,怎么态度转变了这么多? “你应该也有所耳闻。”皇上顿了顿,“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不知为何,你总给我一种感觉,就是你和浣清是一样的。” 皇上直直地盯着夏烛明的眼睛,“我能透过你看见她。” 夏烛明没有迴避这个眼神,反而波澜不惊地就那么望着皇上。 “唉,都给我望对眼了......”皇上抬手揉了揉眼睛。 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句,夏烛明没绷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皇上也不恼,“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早派人拉下去了。” 夏烛明收起了笑容,忽然严肃道,“那我能不能问问皇上......” “为什么对你是特别的?”皇上接着说,“我都告诉你了,因为你能让我看见浣清。” “是比单纯的相貌相像更重要的。”皇上补充道。 “皇上还真是......一片痴情啊。”夏烛明觉得自己的福气还真是多,宫里美人如满天繁 星,可是皇上偏偏认准了自己这一个已经消逝了的。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你就是她。”皇上勾了勾嘴角,“可是,又怎么可能。” 我的确就是她啊!皇上! 但是这话夏烛明只敢在心里喊,实在是说不出口。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吧?”皇上看还在出神的夏烛明说。 “那奴婢先告退了?”夏烛明思忖良久,“皇上,奴婢再斗胆问一句,您是否相信死人復活 这件事?” 皇上皱了皱眉,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你相不相信婉妃只是身体死了,但是她的灵魂还附着再另一个人身上?”夏烛明直截了当地说。 “你......”皇上愣了愣,“如果是浣清的话,她不管变成什么样,变成谁,我都一如既往 地爱她。” 夏烛明笑着点了点头,“皇上,婉妃如果听到这话肯定开心极了。” “是啊,那丫头就喜欢听这些话。”皇上突然有些悲哀,“可是她在的时候我经常逗她,后来......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有些心意,总会感受到的。”夏烛明一直咧着嘴笑,看得出来十分高兴。 “你不是要回去了吗?站在那儿傻笑什么?”皇上恍惚道,竟然觉得是浣清在自己面前笑。 “那奴婢告退了。”夏烛明说。 皇上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夏烛明转身的时候用左手扯了扯衣裳,看得皇上又是一愣。 这是浣清每次下意识的小动作,她自己好像都没发现过,但是因为自己目视过许多次她离去 的背影,这个小细节已经印在他心里了。 这个小宫女不会吧?刚刚问的话也十分有指向性,如果单凭她自己说,朕肯定不会相信,那 莫名的熟悉感和自己的错觉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觉得他有必要找个时间向夏烛明确认一下某些事情。如果真的浣清又回来了,那他付出 什么都可以。 -- “你想干嘛?”倪似月刚准备躺下就听见外面有动静,起身到外面一看竟是容妃找来的那个 和婉妃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真名叫做欧阳珣。 女子顿住,不敢回头但是也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想跑啊?”倪似月走到她旁边,看她挂着包袱换了一身极朴素的衣裳。 “我......我我”欧阳珣结巴着说不出来话,她本就胆小,从小被父母当作下人使唤,尽干些粗活重活。 这样的生活环境下养成的性格怎么可能比得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婉妃,皇上觉得不对很正 常。 可是她知道,自己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就是连动物都不如的东西了,留在这里迟早是死路一条。回家虽然受罪,但好歹保得住命。 “你觉得。”倪似月转了转手上的玉镯,“我要是告诉容妃你想跑,她会怎样?” 欧阳珣惊恐转身,“扑通”一下跪在了倪似月面前,移到了她跟前紧紧抱着她的腿,“求你,不要。” 倪似月踢了踢腿,把欧阳珣甩在了地上,“脏不脏就过来碰我。”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不要告诉容妃娘娘,不要告诉她,求你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欧阳珣满脸泪水在地上给倪似月磕了几个头。 “真的什么都答应我?”倪似月想了想把欧阳珣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皇上现在已经知道你是容妃的人了,肯定对容妃心存芥蒂,毕竟那婉妃是他的白月光,谁都不允许亵渎。”倪似月冷哼了一声,“不如,你跟我一起,到时候成功了我们俩都有好日子 过,你也不用一辈子都委委屈屈地了。” 欧阳珣正处在极度恐慌中,恐怕倪似月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第30页 “嗯嗯。”欧阳珣使劲点了点头。 -- 夏烛明最近觉得可能是之前一段时间过得太滋润了,什么破事都没有,这会儿全都挤到了一块儿。 贺文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天天都出现在她面前,想尽了各种方法找碴。 明明已经光洁如新的桌子非要重擦,地扫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够,饭怎么做都不合口味...... “你是不是有毛病?”夏烛明终于忍不了了,一把把抹布扔在地上沖贺文吼道。 “哟,这就受不了了?那还怎么做皇上的女人?”贺文靠在门框上说。 “你要是真有能耐就自己去找倪似月啊?一天到晚磨磨唧唧算什么男人?”夏烛明被怒气沖昏了头脑,想都没想就说了这句话。 说完之后才觉得十分不妥。 贺文愣了愣,变了脸色,“你再说一遍?”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烛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仿佛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贺文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夏烛明把抹布捡了起来嘆了口气,继续擦架子上摆着的花瓶。 晚上的汤里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味道,但是饿了一天的夏烛明没管那么多,就着已经冷掉的馒 头填饱了肚子。 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给我醒醒!”贺文拿了一盆水泼在了夏烛明脸上。 夏烛明被一泼立马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脚全被绑了起来,动都动不了,“你干什么!” “喊吧,你喊多大声那些人都不会进来管的。”贺文笑笑,从旁边的碳火炉子里拿了已经烧好的铁棍。 “你想干什么?”夏烛明皱眉瞪着贺文。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得到倪似月。”贺文把烧红的铁棍放在了夏烛明面前,“不然, 你这个身子可能就不干净了啊,啧,真可惜......” 夏烛明本以为他会让自己毁容,没想到是更惨烈的手段,那何止是毁了清白,连命都没了。 “我都不是男人了,我讨厌的人怎么还能是一个合格的女人呢?”贺文的笑在冒烟的朦胧中 看得让人心惊胆战。 夏烛明闻着一股怪味,“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那我现在是故意的,你要不要帮我就一句话,我没时间跟你啰嗦!”贺文十分不耐烦。 “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夏烛明还是坚守自己的原则。 “好,有骨气,那我就不客气了。”贺文说着就要扒开夏烛明的衣裳。 夏烛明一挣扎贺文一只手就按不住她了,手里的铁棍一抖差点就落在了夏烛明身上。 夏烛明已经闭上眼做好准备了,但意料中的灼烧和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贺文闷声哼了一 声之后就离开了自己。 “烛明,你没事吧?”温向古扶起了窝在地上的夏烛明,把她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 夏烛明睁开眼睛,意识有些恍惚,“你怎么在这儿?” 这人总是在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我来了好几次了,之前一直看你好好的我就没想打扰你,这次刚好碰上这种事儿。”温向 古有些生气,“我不是跟你说了,这种地方呆不得。” 夏烛明侧身看了一眼贺文,估计是被温向古一掌拍在了脖子上,一点防备都没有地晕了过去。 “跟我走。”温向古一把把夏烛明拉到自己身边,感觉她十分抗拒,于是干脆抱了起来。 第17章 夏烛明被温向古轻轻放在了床上,手脚被绳子勒出来的印子看得温向古十分心疼。 “我看看。”温向古一下把夏烛明的手拉到了自己手里,“要不我直接请皇上赐婚吧?” “不不不!”夏烛明一听直接叫起来,“不行!” “唉,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就这么讨厌我啊?”温向古有些哭笑不得,“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的。” “对不起。”夏烛明愣了愣说,“我其实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夏烛明了,我进宫也不仅仅是因为父亲,就算没有他的命令我也会想尽方法进宫的。” 夏烛明的手抽了出去,只剩下温向古在她面前呆呆地站着。 “我喜欢的是皇上。”夏烛明忽然对上他的视线说。 “你?”温向古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喜欢......皇上?” “是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皇上。”夏烛明十分肯定。 “可是你根本就没有见过他,是我从小打到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温向古摇了摇头,并不相信这一套听起来很假的说辞,“你如果只是为了拒绝我,不需要用这种理由。” “我说的是真话,有些事不仅仅是陪伴就可以换来的。”夏烛明收拾了一下自己被弄皱的衣服,“今晚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就在这儿睡吧。”温向古转过身走到了门口,“我明天把你送回去,顺便把那个太监收拾一顿。” 夏烛明没有继续和他说话,躺下来闭上了眼睛,想着明天该怎么面对贺文。
第31页 第二天一早温向古就领着夏烛明回了辛者库,里面的人都惊住了,特别是方嬷嬷看她又勾搭上了一个男人,更觉得这女子狐腥味重。 “贺文在不在?”温向古面无表情地沖院子里喊了一声。 夏烛明站在他身后也不说话,只是阴沉着脸用目光把整个源自都扫视了一遍。 “找我干嘛?”贺文从夏烛明的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没想到一大清早就能看到这么刺激又曲折的故事。 “你自己知道。”温向古咬牙切齿地冲上去,但是被夏烛明一把拽住。 “冷静些!”夏烛明小声说了一句。 “你就别装什么贞洁烈女了。”贺文抬了抬下巴朝夏烛明说,“昨晚我去你屋里之后,又到人家屋里去了。” 这一番话听起来别有深意,激得温向古挣脱了夏烛明,直接一拳把贺文掀在了地上。 “你再说一遍这条命就别想要了。”温向古凌冽的目光狠狠地刺在贺文脸上,手掐着他的脖子蹦出了一根又一跟青筋。 夏烛明眼看着要出人命赶紧沖了上去,一把把正在气头上的温向古推开了,“你冷静点!” “咳咳。”贺文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不就是个侍卫吗?整天炫耀什么呢?你有本事今天就真的杀了我。” 说罢还附赠一个挑衅的微笑。 这明摆着就是把温向古激怒了之后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到时候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他就是一个杀人犯,怎么都摆脱不了的罪名,而且还涉嫌通/奸宫女。 温向古被夏烛明死命拽着,哼哧哼哧地大喘气来平復自己的心情。 看着贺文一步步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时,他被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席捲。 “看什么看!”恶狠狠地朝众人吼了一句之后扒开了夏烛明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辛者库的门。 夏烛明看着他有些狼狈的背影十分心酸。 温向古是真的觉得自己窝囊,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宫里,真正能给她庇护的人......就是她拼死也要见到的皇上吧。 可是,哪儿那么简单呢? 夏烛明当天吃饭时胃口就不大好,头总是昏昏沉沉的,干什么都没有力气。 这开春温差本就很大,昨夜还被泼了那么多水还受了刺激,身子也不大好,果然是染上了风寒。 “咳咳咳。”夏烛明咳了几声,觉得嗓子干涩疼痛,但是喝了很多水也无济于事。 “唉,那个侍卫是不是喜欢你?”贺文站在夏烛明房间门口隔着门问。 夏烛明顿了顿,最后理都没理他。 “你还在生气我做的事儿说的话吗?”贺文语气明显软了下来,“我就是和你闹着玩儿呢。” “我看那个侍卫和我挺像的,他喜欢你但是一直得不到你,我喜欢倪似月也得不到她,我就 想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贺文干脆直接说明了来意,还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滚。”夏烛明十分简短地回答道。 “你觉得今天闹了这么大的事儿,那些人不会到处说吗?”贺文似乎早有准备,“到时候把那侍卫一说出来,他的大好仕途可就毁了。” “说得跟你有办法阻止一样。”夏烛明嗤笑一声。 她不是什么纯洁白莲花,既然贺文那么恶劣地对待过她,她就不会轻易原谅。 已经搭建起来的心墙不可能立马就修復。 “你不觉得这些人一直怕我吗?”贺文低声笑道,“我敢让他们全部都像死人一样闭嘴。” 夏烛明听这话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怪早上温向古打贺文的时候旁边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有人还想出手相助。 可见贺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快点,我就想跟你聊聊。”贺文又开始不耐烦了,他每次的耐心似乎极为稀少,没多久便 暴露出急躁和焦虑的一面。 夏烛明搬了桌子椅子放在了门口,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抵着门,“你就这样说吧,你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但是你也得信守承诺。” “呵。”贺文轻笑,“你倒是防备的紧。” “你为什么不喜欢那个侍卫?”贺文开口问道。 “没什么原因。”夏烛明回答,但是又觉得这个答案贺文估计不太满意,怕他找茬于是赶紧补充道:“但是我和倪似月完全不一样,她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对你这么好,陪了你这么久你就不感动吗?”贺文接着问。 “感动是一回事儿,喜欢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夏烛明还想继续说下去,说你不要把你那种病态偏执的喜欢和温向古的相提并论,根本就不配。 但是她不敢说出口,她怕这种变态的心思再一次在自己身上萌发。 “所以要怎么样才能让倪似月喜欢我?”贺文焦躁地抓抓衣服,手心里早已湿漉不堪尽是汗。 “你可以托人去打听一下看倪似月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她心上人是什么样的。”夏烛明故 意这么说,因为倪似月的心上人就是皇上,贺文就算再怎么耍心机都不可能伤害到皇上。
第32页 门外的影子消失了,也没有问题继续问出来,夏烛明嘆了口气把椅子搬回了原处,但是桌子还留在门后卡着门,以防有人突然闯入。 她是真的怕了。 一大清早就被另几个宫女催促着出去修剪宫里的花草,夏烛明撑着晕晕乎乎的脑袋麻木地换 好了衣服。 外头阳光直直地照在她脸上,把眼睛刺得根本睁不开。 突然被一拽,夏烛明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衣裳被蹭了一层灰。 “哎呀你赶紧走,干活儿还要别人拉着你。”宫女十分不耐烦,“真是烦死了。” 她们先骂骂咧咧地走了,夏烛明只好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拿好工具跟在她们后面。 好容易踉跄着跟上了她们,蹲下修剪了一会儿低矮的灌木,夏烛明觉得自己的腿脚有些酸麻,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没想到勐然站起来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哎!”旁边的宫女被她这动静吓了一跳,躲开了之后又回到她身边,毫不留情地踹了她两脚。 她们身后不远处坐在圣驾上的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阴沉着脸下来走到她门旁边。 “啊,奴婢参见皇上。”几个宫女们慌乱不已,她们根本就没见过皇上几面,这会儿突然看见出现在她们面前穿着龙袍一脸凶神恶煞的人十分害怕。 皇上一言不发直接踹了她一脚,直接滚在了地上。 “这是朕赏你的,滚!”皇上咬牙说。 说完也不顾身边其他几个宫女的视线,直接把晕在地上的夏烛明打横抱了起来。 刚碰到夏烛明的身子就觉得她烫得不正常,“赶紧宣太医!” 苏公公被吓了一跳,立马安排人去找了太医,转眼就看见皇上抱着夏烛明望自己的寝宫走。 好嘛,这回整个宫里都知道这小宫女是您的人了,以后谁都不敢欺负她了。 皇上把夏烛明放在自己的龙床上时,一直伺候皇上的贴身宫女门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躺过这床的女人恐怕就只有婉妃一个,这浑身脏兮兮,衣服还破了的小宫女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们给她擦洗一下,再给她准备一身衣服。”皇上吩咐道,说完就想出去。 “皇上......”小宫女怯怯地问道,“是准备嫔妃的衣服,还是?” “你们穿的什么就给她准备什么!”皇上有些生气。 “是。”宫女赶紧低头不再说话。 -- “姑娘,您醒了?”长相清秀的小宫女笑着对她说。 “这是哪儿啊?”夏烛明揉揉眼睛望了这屋里一圈,觉得这房间富丽堂皇地有些不对。 “是朕的寝宫。”皇上站在门口说。 第18章 夏烛明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赶紧下床,但是腿还是软的,“皇上......” 皇上迅速冲过来拽住又要倒在地上的夏烛明,一把搂进了怀里,“你怎么老喜欢往地上躺?” “......”夏烛明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迅速把皇上推开,自己甩了甩腿扶着桌子站稳了。 “这么牴触我吗?”皇上有些惊讶,“之前......” “皇上,谢谢您救我。”夏烛明突然喊了一声打断了皇上说的话,把旁边的宫女们吓了一跳。 皇上估计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有些想不明白,“你......染了风寒,我让太医给你诊治过了。” “谢谢。”夏烛明低头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和这些人一个地位的奴婢,却被皇上如此对待。如果她找不到靠山,没有实际地位和权力,就算皇上再怎么关心,也保不准哪个人又起了歹心。 “要不......”皇上顿了顿,“你别在辛者库了,再回司膳吧。” 夏烛明赶紧摇头,司膳和辛者库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至少在辛者库不需要面对排挤讽刺和挖苦,也不用住时刻都有老鼠经过的柴房。 “皇上,奴婢先告退了。”夏烛明弯了弯腰得到允许之后就出了皇上的寝宫。 她嘆了口气,之后自己不知道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倪似月应该会出手了,这种事儿已经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了。 -- “夏姑娘......”夏烛明刚进辛者库的门就被宫女叫住,“你以后就不用在这儿了。” “为何?”夏烛明皱了皱眉,不懂怎么自己就突然连辛者库都不能呆了。 “您可以回司膳了,我这就去为您收拾东西,帮忙送过去。”宫女微笑着说。 “不了,我自己来就好。”夏烛明越过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她也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 包好包袱夏烛明也并没有留恋这里,就算条件好了那么一些,痛苦和挣扎已经烙在记忆里,这么一时半会儿根本抹不掉。 如果进退都是相当的苦难,那么就勇往直前。 夏烛明走在去司膳的路上,想着自己为何突然就被调了回来。 已经拒绝了皇上,那么皇上就不太可能再这么做。皇上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强迫他人的性格。
第33页 温向古有办法也最有可能做这件事。 他还真是不死心啊...... 刚进司膳,夏烛明还愣了一下,这里头的人自己怎么一个都不认得? “这位就是夏姑娘吧?”一个面色和善的嬷嬷看夏烛明愣在门口就主动迎了上来。 “是。”夏烛明回答。 已经被面容和善这个表象欺骗过的夏烛明此时还是保持着警惕。 “我是云嬷嬷。”夫人笑笑,弯弯的眼睛看起来纯良无害,“你就收拾一下搬到宫女们住的 房间去吧,我已经让她们都收拾好了。” “谢谢嬷嬷。”夏烛明回答。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那么多人一起住,不知道会不会又遇上倪似月和于薇那样的人。 对了,翡翠怎么也不在了? 夏烛明望向云嬷嬷的眼睛,“嬷嬷,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云嬷嬷笑笑,“是这里的人都很陌生吧?” 夏烛明点点头,“您知道一个叫翡翠的小宫女吗?” “以前这里管事的姑姑因为办事不力,皇上的要求老是拖沓延误,而且到了出宫的年龄,就直接出宫了。”云嬷嬷领着她到了住处,“其他的太监宫女们也都被打散,安排在各个宫中 了。” “我倒是没听说过翡翠,估计是被派到某个娘娘身边去了。”云嬷嬷打开门。 里面的摆设十分简洁,铺子上放着十几床被子,摆放摺叠得十分整齐。 “这些都是刚入宫的小宫女,一个个都胆小得紧,也都挺善良的,没什么坏心思。”云嬷嬷估计是知道她之前遇到的事,专门嘱咐道,“你资歷比她们都大,她们该叫你一声姐姐,所以你 就直接到庖屋去做饭吧,那些杂活就交给她们做了。” 夏烛明有些惊讶,如果她说的是真话并且没有什么阴谋,那这该是出了翡翠之外,第二个真 心对她好的人了。 “谢谢嬷嬷。”夏烛明十分诚恳地说道。 “行了,你好好收拾收拾吧,有什么事儿就过来找我。”嬷嬷走到门口说:“要是风寒还没好觉得不舒服,今天就可以先休息休息。” 这有些好过头了吧,夏烛明觉得自己现在承受不了这种没有缘由的好。 “是温大人告诉我多多照顾你的。”云嬷嬷看出了她的顾虑解释道。 夏烛明抬头沖云嬷嬷笑笑,“知道了,嬷嬷您先去忙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云嬷嬷补充道,“皇上需要的荷花酥我们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方法,做出让皇上满意的成品,所以需要你多用心。” 夏烛明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这天该是她重生之后过得最舒心的一天了。 没有人故意找碴,嬷嬷和善近人,那些小宫女们见到她就怯生生叫一句“姐姐好”。 心情好了病就好得更快,晚上的时候夏烛明就去了庖屋开始准备做荷花酥的食材,第二天就立马可以做出来给皇上送去。 这次她学聪明了,食材都留了一半,晚上的第二天就扔掉或者做别的,剩下的第二天再起来 做荷花酥。 第二天一早夏烛明就把做好的荷花酥放在了云嬷嬷的面前。 “速度这么快啊?”云嬷嬷非常惊讶,“你确定就这么点时间你就把皇上的喜好和口味研究透了?” “嬷嬷你信我。”夏烛明勾着嘴角笑笑。 云嬷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相信温大人送来的人,“行,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给皇上送去吧。” “什么时候送?”夏烛明把盖子盖好问。 “什么时候都可以。”云嬷嬷站了起来,“皇上的命令是我们什么时候做好了什么时候就可以送,他对于荷花酥是真的有超乎寻常的执念。” 当然,因为他只能从荷花酥里找到他的浣清的味道。 夏烛明把荷花酥包好之后就出发去了皇上的殿里,在殿外遇见了守着的苏公公。 “夏姑娘?”苏公公愣了愣。 “这是司膳给皇上做的荷花酥,烦请公公转交给皇上。”夏烛明解释道。 苏公公心里虽然纳闷,但是也知道有些事不该自己瞎问,于是识趣地闭了嘴。 “那我就先走了。”夏烛明说,“麻烦公公了。 苏公公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 “皇上,这是司膳刚送来的荷花酥。”苏公公等皇上把自己叫了进去才敢打扰。 皇上挑了挑眉,“拿上来吧。” 苏公公小心翼翼地送了上去,要是在自己这儿出了什么差错,这一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皇上掀开盖着的布,看到荷花酥的第一眼就怔住了。 一模一样的手法和外形,连气味都如此相似。 恍惚中还以为是浣清做好了呈上来的。 苏公公看皇上的表情,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是刚刚夏姑娘送过来的。” 皇上颇为意外地抬眼看向苏公公,思忖了一会儿说:“你去司膳问问这荷花酥是谁做的。”
第34页 说罢就拿起一块送进了嘴里,尝到味道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这个人一定是浣清,不可能再有人做得出来这样的味道了。 “现在就去!”皇上瞬间变得十分焦急起来。 苏公公立刻出去派人到司膳询问。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夏烛明又回到了殿里。 “这是你做的吗?”皇上已经把送来的荷花酥全都吃完了,因为焦急额前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夏烛明跪在地上说:“是奴婢做的。” “你们都下去!”皇上沖旁边站着的太监宫女们吼道。 这些多余的人迅速消失,并且把殿门也关上了。 皇上冲到夏烛明面前,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失态了,一把把她抱进怀里,越抱越紧。 “你......就是朕的浣清吧。”皇上不光声音在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 夏烛明闭着眼睛留下了眼泪,“皇上,您认得出我吗?”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十分熟悉,后来你又问我相不相信魂魄之类的东西。”皇上情绪非常激动,抱了一会儿之后双手捧着夏烛明的脸,眼睛里是说不尽的深情和惊喜。 “直到我越来越觉得你和浣清实在太像了,现在又吃到了只有你做得出来的荷花酥。”皇上看了她一会儿又把她揽进了怀里。 “皇上,你不怕吗?”夏烛明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皇上轻笑着说。 听到这句话夏烛明也放下了心,抬起双臂抱住了皇上。 两人拥抱了许久才捨得放开。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皇上拉着夏烛明的手坐到了旁边。 皇上看着完全不同的长相,却总能透出几分熟悉,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夏烛明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我落水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 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坐在来京的轿子里了。” 皇上皱了皱眉,“你为何会落水?” 第19章 “有个宫女把我推下去的。”夏烛明解释道。 “谁?还在宫里吗?”皇上盯着夏烛明的眼睛,十分焦急地问。 “在吧,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见过她了,不知道被调到了哪里。”夏烛明回答。 皇上皱起了眉头,似乎在考虑着怎么查明这件事。 “皇上。”夏烛明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奴婢有一事相求。” “还叫奴婢啊?”皇上对这个称唿颇为不满。 “我确实还是个宫女啊。”夏烛明笑笑,“皇上,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马上封你为妃。”皇上信誓旦旦地保证到,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最爱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再回去受委屈。 皇上拉起夏烛明的手,触感与往前大不相同,粗糙的手掌,上面还有些厚厚的茧子,看得皇上心疼不已。 “皇上,奴婢没事。”夏烛明安抚地握了握皇上的手,“只是突然一个小宫女变成了皇上最受宠的妃子,大家难免会怀疑。” “怀疑什么?”皇上有些不解,自己喜欢谁封谁为妃别人管不了。 “要是皇上您一直宠爱后宫倒还好,只是您一直忙于国事,奴婢突然像以前的婉妃一样宠冠后宫,不说别的妃子们会怎么对待奴婢,太后恐怕也不会同意。”夏烛明解释道。 毕竟,太后一直十分不喜欢婉妃。 生不出来孩子,却还独独地受着无与伦比的宠爱。 皇上动了动嘴,倒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所以,奴婢想恳求皇上,就让奴婢自己处理这些事,也给其他人一个缓冲的机会。”夏烛明眼神温柔地看向皇上,“否则,嫉妒心一旦升起,谁都保不准会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了......” 皇上一听这话立马把她抱进了怀里,力气甚至比刚刚还要大些,“不要说这种话。” “皇上能答应奴婢吗?”夏烛明拍拍皇上的背。 皇上犹豫着点了点头,“不过你得跟我保证,如果有谁欺负你,或者有心谋害你,你一定得给朕说。” “我保证。”夏烛明笑了笑。 从皇上的宫殿里出来话,夏烛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雨后初晴的阳光气息,一扫之前沉重的阴霾感。 走到司膳门口发现大家都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你们......”夏烛明愣了愣,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姑娘,我们托你的福领了赏!”一个矮矮的小宫女叫了一声。 “是啊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赏赐!”旁边的宫女也开始附和。 “进来吧,我们为了感谢你,给你做了好东西。”云嬷嬷把夏烛明拉到了庖屋里,案板上摆了很多新鲜的菜。 “今天大家就一起吃吧。”云嬷嬷望着夏烛明轻轻的笑道,“也是庆祝你到御膳房去。” “御膳房?”夏烛明惊讶道,“我怎么又去御膳房了?” “刚刚来派赏的公公顺便宣了旨,说皇上很满意你做的荷花酥,要把你调到御膳房去,专门给皇上做。”云嬷嬷解释道。
第35页 “是啊,我们还没来得及恭喜姐姐呢!”小宫女兴奋的叫道。 “行了行了,大家都收拾一下,赶紧开始吃饭了!”云嬷嬷说。 这顿饭大概是这辈子目前为止吃得最好的了,夏烛明心里想道。 这几天的变动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总归都是好事,比之前那段时 间老是摊上各种事要强上许多。 云嬷嬷派了两个小太监帮夏烛明拿包袱并且把她送到御膳房。 御膳房总管是个公公,也听闻了夏烛明的事,早早迎在了门口。 “夏姑娘好,我是这儿的总管,以后叫我周公公就好。”周公公笑笑。 “是,以后烦请多指教。”夏烛明给他鞠了个躬。 “那姑娘先跟随我去看看房间可否满意。”周公公侧身带路,夏烛明跟在了他身后。 一推开门夏烛明瞪得眼睛都圆了,这分明是妃子才有的待遇,怎么会给一个普通的小宫女? “这......”夏烛明欲言又止。 周公公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道:“姑娘不必惊讶,能做出皇上满意的荷花酥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儿,而且皇上也吩咐过要我们不能亏待了你。” “你们俩先把东西放进去吧。”周公公对两个小太监说。 -- “皇上这就把她从辛者库捞出来调到御膳房了?”容妃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倪似月。 “是的,不知那夏烛明到底使了什么诡计,竟然比婉妃手段还厉害。”倪似月提起夏烛明的 时候眼睛里都在冒火,“连面都没见着几次,竟然进展这么快。” “你也别嫉妒,明明自己没有什么行动还眼馋别人。”容妃有些看不惯倪似月这样的态度。 “娘娘。”倪似月有些委屈,“您还帮着她说话。” “那你倒是给我相处个办法,我才能帮你啊?”容妃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你自己都不争气,我还怎么把你扶上墙啊?” 倪似月自尊心极强,本就容忍不了容妃这个说话难听的问题,现在又开始羞辱她,自然十分 不服气。 可是为了自己和家里,这份气她必须要受,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倪似月定了定神,哑着嗓子说:“娘娘,奴婢觉得不如直接下药吧,人死了也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 “你想怎么办?”容妃挑了挑眉,“派谁去?你去吗?” “御膳房也有很多打杂的太监宫女,找一个可靠些的,趁夏烛明不注意就可以了。”倪似月勾了勾嘴角,胸有成竹。 “行,那你去安排吧,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不然就不要天天在我面前抱怨皇上看不见 你。”容妃扯了扯衣裳。 倪似月当晚就穿了一身黑到了御膳房,但是还没进去就被一个人拉住了。 “谁?”倪似月回头,凌厉的眼神把身后的人看得一愣。 “阿月,我终于见到你了。”贺文十分激动,拽着倪似月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你放手!”倪似月使劲甩开他的手,“你怎么在这儿?想干嘛?” “夏烛明被调到这里了,我就知道你肯定等不了会来找她算帐,我果然没有猜错。”贺文颇为得意地说。 倪似月冷哼一声,“那你还真是厉害。” “阿月,你跟我好吧,我一定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贺文一步一步逼近倪似月。 倪似月赶紧双手推着贺文,防止他离自己太近,“你先站住再说!” 贺文果然停下了脚步,“你所有的要求我都会答应的,只要你愿意再像以前一样跟我好。” 倪似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嘴上说:“这话当真?” 贺文使劲点了点头,“真的。” “那你找机会把这个放进夏烛明的饭里。”倪似月把贺文的手拉了过来,把一包东西放进了他手里,然后捏着他的手握了握。 贺文估计从来都没有跟倪似月有过这样的接触,一瞬间有些呆愣,反应过来之后就十分不自然。 “我......”贺文犹豫了一会儿。 “只要这事儿办成了,我就跟你好。”倪似月盯着他说。 贺文没料到倪似月真的会答应他,顿时开心到不能自已,把那包东西装好之后笑得合不拢嘴,“你放心吧,我一定办成。” “不过。”倪似月没有被他的兴奋所感染,“如果有人问起,你不能说是我让你放的。” 贺文点点头,“这我知道。” “你说是那个和婉妃长得一样的女子交代你这么做的。”倪似月接着说。 “好。”贺文十分坚定。 毕竟,他为了倪似月可以忍受宫刑,忍受寻常男子所不能接受的奇耻大辱,这点事儿自己不在话下。 他为了倪似月,心甘情愿。 “那我们就这么约好了。”贺文眼睛都在发光。 倪似月没有和他对视,避开了他炽热的眼神,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时夏烛明正在房里准备吃饭,但是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她到院子里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
第36页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回到房里后一切如常,正要端起碗喝汤的时候,大门被敲响了。 夏烛明只好再次去开了门。 “姐姐!”翡翠看见夏烛明的一瞬间直接扑到了她身上。 “翡翠!”夏烛明叶眉料到会是她,眉眼间都染上了抑制不住的喜悦,“你怎么找到这儿来 了?” “你被皇上提拔的消息宫里都传遍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翡翠被夏烛明拉着进了房间。 “姐姐,这是什么啊,闻起来好香啊!”翡翠一进屋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饭。 “你还没吃饭呢?那你都吃了吧,我今晚刚好不怎么饿。”夏烛明笑笑,把碗推到了翡翠面前。 “御膳房伙食真好。”翡翠嘟囔了一声,“那我就只喝一口。 “你都喝了吧,没关系的。”夏烛明笑着站起来,把床上散着的衣服叠了叠。 翡翠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端起碗一口就喝了很多下去。 “姐姐,这汤闻起来香,但是喝起来有股奇怪的味道。”翡翠咂着嘴皱了皱眉,仿佛在回味什么,有些不信就又喝了一大口下去。 夏烛明叠好衣服之后转过身一看,翡翠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 她赶紧扑过去,翡翠面色苍白,眉头紧皱。 “翡翠!翡翠你怎么了?”夏烛明叫道。 第20章 翡翠嘴角流出血的时候,夏烛明就意识到她这是帮自己挡了一箭,要不现在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就是自己了。 夏烛明怎么喊翡翠都毫无反应,最后是院子里的人听到夏烛明撕心裂肺的声音闯进来扶起了翡翠。 “你们......快救救她!”夏烛明拉着周公公的袖子,声音有些哽咽,“能不能找太医帮忙?” 周公公看着夏烛明已经红了的眼眶说:“夏姑娘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帮忙找太医。” 得到回到的夏烛明一下坐到了地上,仿佛整个人的力气全被抽了出去,怔怔地望着门外翡翠被抬走的方向。 -- “夏姑娘,您节哀。”周公公有些不忍心,“这都多久没吃过饭了,这要是让皇上知道......” “别告诉他。”夏烛明声音沙哑着说。 翡翠是因为自己才丢了性命,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和皇上走得太近,如果不是自己进宫不久就树了这么多敌,翡翠怎么可能会死? 那么年轻的小姑娘,凭什么替自己送命? 周公公嘆了口气,出门之后缓缓关上了门。 夏烛明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有时候要是不提醒,连水都不喝。 这么下来,消瘦得十分迅速,脸都尖了不少,面色蜡黄,再加上肿胀的双眼,一点健康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砰砰。”门响了几声。 夏烛明就当没听到,这几天陆续有很□□番过来劝说自己,但是听过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外面那人又敲了几下,见还是没有动静,于是直接推门而入。 夏烛明十分惊恐地回过头,竟然是皇上...... 赶紧转身跪下,把头低了又低,小声说:“奴婢参加皇上。” 皇上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把脸抬了起来。 夏烛明撞进皇上的眼神里时,被其中的心疼缠得有些喘不过气。 “你就这样对朕心爱的女人?”皇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咬着牙说:“朕说要把你留在身边,你说你能处理好这些事,你看看现在呢?你把自己照顾成什么样子了?” “对不起。”夏烛明颤抖着说,“但是有人要杀我。” “那你就乖乖呆在朕的身边,谁敢动你一下,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皇上看她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夏烛明不说话,但是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皇上轻轻抱住了她,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放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 来,以后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夏烛明紧紧抱住皇上,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这要是换个人把眼泪都蹭到朕的龙袍上,现在早没命了。”皇上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侧过脸啄了一下她的耳朵。 夏烛明一顿,脸上耳朵上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皇上轻笑一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皇上照顾着夏烛明的情绪,最好的朋友刚刚死去,现在这么缠绵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你现在想不想回到朕的身边?”皇上把她抱了起来。 “皇上,我......”夏烛明被长久以来的勾心斗角磨掉了以前的嚣张和傲气,现在在皇上面前只剩下了脆弱和无助。 “我尊重你的选择。”皇上认真地说,“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为好。” 夏烛明点了点头,“好。” -- 皇上走了之后,夏烛明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通,准备去处理翡翠的后事。 既然已经决定要重返后宫,那这些事得先处理妥当,到时候才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更加险恶的人心。 夏烛明想了许久,在考虑到底是谁要对自己用如此狠毒的手段,思来想去还是把目标锁定在
第37页 了倪似月身上。 只不过倪似月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了,如果说和倪似月有关的人,就只有贺文了。 “贺文!”倪似月在辛者库门外大喊,嘶哑的声音都快噼了叉。 “夏姑娘?”以前共事的小宫女现在见到她不仅称唿变了,还把用鼻孔看人的臭毛病改得一干二净。 “贺文在不在?”夏烛明喘着粗气。 “他啊......”小宫女往院子里望了一眼,然后转过头说:“估计不在吧。” “找我什么事?”贺文从自己以前的屋子里出来,正靠在门框上系腰带。 夏烛明注意到小宫女脸上的红晕,皱了皱眉。 “我有事问你。”夏烛明推开拦在门口的小宫女,径直往贺文面前走了过去。 “什么事啊?”贺文漫不经心地问道。 夏烛明不做声,一把把贺文拉进了屋子里,“哐”一声把门关上。 “哟,怎么变得这么粗暴了?”贺文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夏烛明看着凌乱的床铺,才会想起来刚刚那个小宫女似乎有些衣衫不整。 “是不是你给我下的药?”夏烛明一把夺过贺文手里的水杯,把水泼了他一脸。 贺文并不介意,拿了手帕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擦干,“我们不是朋友吗?是朋友的话,我怎么会害你呢?” “呵,朋友?”夏烛明觉得十分可笑,“你还真是说得出口。” “我凭什么说不出口?”贺文站了起来,紧盯着夏烛明的眼睛,“我之前不是救过你吗?那 你连一点小忙都不肯帮?” “你确实不配‘朋友’这两个字。”贺文笑笑,“如果你没事的话就赶紧走,我很忙。” 贺文说罢就推开门走掉了。 夏烛明站在屋里生气但是没有一点办法,找不到证据,那些人是不会死心的。 打听到翡翠生前其实被调去了玉妃宫里,还听闻玉妃对翡翠十分器重,老实又不失机灵,长得也十分讨喜。 玉妃本人也是吃斋念佛的大善人,对谁都和善温柔,是宫里公认的温婉贤惠。 夏烛明直接跑到了玉妃宫中,托宫女进去报了个信就见到了玉妃。 贤淑端庄,虽然夏烛明之前见过很多次玉妃,但是离别许久再次相见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如此形容。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玉妃挑起嘴角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给翡翠那孩子一个交 代的。” 夏烛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一时之间热泪盈眶,吓得旁边的宫女赶紧递上帕子。 “你现在有什么发现吗?”玉妃放轻了声音问。 “应该和辛者库的一个太监有关。”夏烛明接过帕子捂在眼睛上半晌才拿下来。 “现在去把那个太监召过来。”玉妃沖门口的公公喊了一句。 “娘娘......”夏烛明刚想开口就被玉妃打断了。 “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事的,你一会儿躲起来就好了。”玉妃身子前倾抬了抬手,“赶紧起来吧,坐着喝口水。” “谢谢娘娘。”夏烛明十分感动。 -- “参见玉妃娘娘。”贺文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 “有人说是你害了我的宫女,你人罪吗?”玉妃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又用杯盖拨了拨浮在面上的茶叶。 “就是夏烛明说的吧,除了她还能有谁?”贺文冷笑。 “好好说话。”玉妃笑眯眯地开口,“要不然你看你能活多久。” “我都是她的朋友,她竟然还这么信不过我,是我看错人了。”贺文换了语气和表情,嘆了口气。 玉妃颇为惊讶地眨了眨眼,“朋友?” “是,我之前救过她。”贺文讥讽似的笑了笑,“最后还不是换来这个结果?” “这么快就要把我置于死地了。”贺文继续说。 站在屏风后面的夏烛明听着这些对话,胸腔中郁结的气快要把她憋死了,只好深唿吸来平復自己的情绪。 “她其实就是想把我除掉后,在辛者库发生的一切都没人会知道了。”贺文说。 “你乱说什么?”夏烛明实在是憋不了,直接站了出来大吼。 本来翡翠的意外离世就已经让她悲痛不堪了,现在又遇上这么一个满嘴瞎话,恶人先告状的东西。 玉妃皱了皱眉,“夏姑娘,你先回去,这儿我自有办法处理。” 故意也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在玉妃面前大吼大叫,夏烛明立刻跪下给玉妃磕了个头便听从命令告退了。 “行了,她现在走了,你给我说实话。”玉妃换上另外一副表情说道。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她在不在这些话都一样。”贺文非常不在乎。 “那好,有骨气。”玉妃面色更加阴沉,“去把他拖到那间屋子里开始审问,都敢到我头上欺负人了?” 接着贺文就感觉眼前一黑,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了一件黑漆漆的屋子里。
第38页 先是被一脚踹在了地上,然后手脚全都被捆了起来,整个人吊在了木棍上,嘴里也被塞进了脏兮兮的布。 “嗯。”一声闷哼泄露了鞭子打在皮肤上的痛感,接二连三落在身上的鞭打在肌肤上绽出了血红色的花。 直到快被打晕过去,一个壮汉突然揪住了他的辫子,恶狠狠地问道:“说不说?” 贺文不吭声,得来的就是更加惨重的毒打。 “说!我说!”贺文咬着脏布口齿不清地叫道。 “现在去跟娘娘说!”壮汉解开绳子又是一脚,把他揪到了玉妃面前。 第21章 “现在愿意说了?”玉妃看着跪在她面前满身血迹的贺文说,眼神里带了一丝嫌弃。 “是......是一个和婉妃长得很像的女子托我给夏烛明下的药。”贺文按照倪似月交代他的说。 玉妃挑了挑眉,“哦?是那个叫欧阳珣的女子吧?” 贺文愣了愣,他确实不知道那个女子的名字叫什么。 “我知道了。”玉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早这样说了多好啊,何必还白受这么多苦。” “回去吧。”玉妃命令道。 “谢谢娘娘。”贺文给玉妃磕了个头,十分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煳,裤子都和肉黏在了一起,贺文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宫殿。 还没等他慢吞吞地回到辛者库,就直接晕在了地上。 “唉!”路过的几个太监看他脑袋沖地直直地栽了下去,下意识跑了过来,“醒醒!”其中一个太监伸手拍了拍贺文的脸,发现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他好像是......辛者库的。”小太监看着他已经脏乱不堪的脸顿了顿说,“我感觉他应该是犯了大罪,要不我们......” 被惩罚成这样的人,就算他们把他送回了辛者库,最后的结果也是死。 几个太监手头的活儿还没忙完,就把贺文放在了地上不再管。 等他被人送回辛者库的时候,身子已经硬了。 这宫里,死了一个人再正常不过,只是对于辛者库里的人们来说,贺文是个例外,活得十分 潇洒,但最后还是落得个如此下场。 -- “娘娘,这次本来就快成功了......”倪似月有些不甘心地说。 早就有人过来告诉她说贺文死掉了,是被玉妃活活打死的。 她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悲伤或者痛心,而是......开心。 毕竟,少一个人直到这种事儿就少一分隐患。 就算贺文勉强算得上她的青梅竹马,他也只是个太监,以后也永远都只能是个太监。 容妃不想理她,她这样说完后并没有人搭话,屋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娘娘......”倪似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这次真的是那个叫翡翠的傢伙半路搅黄了,谁知道她会馋成那样。” “够了。”容妃十分看不惯她自己办事不力,还偏偏喜欢把责任往别人身上赶的样子。 倪似月赶紧闭了嘴。 “要不是你哥,就你这种性格的宫女,我都懒得看你一眼。”容妃翻了翻眼睛。 倪似月性子本身就自尊至极,这会儿也只得忍气吞声。 她已经习惯了为那个家付出,所以被送进来从一个千金小姐变成最底层的低贱宫女;也习惯 了被父母逼迫着为她哥哥献身,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委曲求全。 “要我是皇上,我也选夏烛明。”容妃说:“其实你高估了我对你哥的感情,我是有些念念不忘,但是没有到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的地步。” 倪似月勐然抬头。 “所以,我给了你几次机会,但是你三番五次地浪费搞砸,我的耐心和精力也被消磨光了。”容妃站了起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娘娘!”倪似月跪着挪到了容妃脚边,抱着她的腿哭着说:“我哥不能没有你啊!他是因为你才进的牢啊!您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容妃越听越气,干脆一脚把她踹开,“那我住了这么多年冷宫不是惩罚吗?” 倪似月看着容妃离开的背影,眼里的悲痛逐渐变了味,越来越阴翳和偏执。 如果要把她逼上绝路的话,那干脆同归于尽。 -- “娘......参加娘娘。”欧阳珣正在梳妆的时候突然被召见玉妃,吓得她头髮打了好几个结都没来得及梳通。 玉妃只是听说过这个女子,但是今日第一页看见她也着实被惊艷了一把。 是真的像婉妃。 皇上看着别扭不愿意给她机会的原因也很简单,婉妃身上那种自信是眼前这个女子再怎么用心都培养不出来的。 “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来问你一些事的。”玉妃笑笑。 欧阳珣也只是个寻常女子,没有经歷过宫中这么些争斗,看见玉妃对她笑就稍微放下了心。 “姑娘入座吧,给她沏茶。”玉妃吩咐道。 旁边的宫女早就明白玉妃的目的,一个眼神就知道要做些什么。 接下来的谈话十分顺畅,就算遇到欧阳珣回答的结结巴巴的问题,玉妃也绝不催促,更不会
第39页 咄咄逼人,给她留足了反应时间。 她因为这一笑和一杯茶,就把知道的事□□无巨细地全都捧了出来,任玉妃随意挑选。 “谢谢娘娘,那我就先告退了。”欧阳珣觉得玉妃人很好,也回了她一个笑。 “好,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来跟我说,受了委屈也有我帮你做主。”玉妃神色温柔地看着她,“我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投缘的人了。” 又一次谢过玉妃之后,欧阳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倪似月推开门找她商量事情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面色乌青死了。 她并不知道昨日欧阳珣去见了玉妃,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两天之内死了两个人,还都是和她的计划有关的人,那下一个...... 会是自己吗? --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音量变大后听着十分奇怪。 倪似月愣了愣,想着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最后还是躲回了自己房间里,趴在门上听着外面 的一切动静。 “皇上!”在屋里坐着的容妃听到皇上来了,赶紧站起来到门口迎接。 一脸的欣喜和抑制不住的兴奋在看到皇上脸色的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你跟我进来,其他人都在外面守着。”皇上径直进了屋里。 如果不是这种语气和表情说出来的话,听起来着实让人有些想入非非,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正在气头上。 “皇上......”容妃走到皇上面前,“为何如此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但是你为什么连一个毫无侵略性的小宫女都不放 过?”皇上紧盯着容妃的眼睛,里面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严肃和认真,还有那么一丝......失望。 容妃愣在原地想了想,实在没有印象自己对哪个小宫女做了什么事。 只有个夏烛明,还被另一个小宫女当了替死鬼。 皇上说的是这个死了的宫女?可是他不是喜欢夏烛明吗?怎么这会儿又来找自己说另一个女人? “为何不说话?”皇上哑着嗓子怒吼,“在考虑怎么编谎话圆过去吗?” “皇上?”容妃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置信,“您怎么能这么说臣妾?” 皇上冷哼一声,“别在这儿给我装可怜,你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 他本来想遵从夏烛明的意愿,不急着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可是却没想到容妃这边立马就要下 手。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但是也还是多亏了那个叫翡翠的宫女。 派去看着夏烛明的那个人回来跟自己说的时候,自己还是一阵后怕,差一点就又一次失去他的浣清了...... 这才气急败坏地立马找了过来质问容妃。 “你如果觉得这冷宫住着□□逸的话,我不介意把你送去佛塔。”皇上冷着脸移开视线。 “皇上。”容妃跪在了他面前,“您不相信臣妾就罢了,毕竟臣妾之前确实做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 “这还不够吗?”皇上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施捨给她。 “我今天就是来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有什么坏心思,尤其是对夏烛明。”皇上站起来绕过她出了门。 那天容妃一直在地上跪着,谁来劝都没用,一直跪倒了第二天。 也从那儿之后开始生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大不如从前,但是也还是对倪似月这个罪魁祸 首耍了手段。 毕竟,皇上再怎样都不会愿意让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入后宫,还是被很多男人糟蹋过的女人。 倪似月受了惊吓之后整天担惊受怕,总感觉那几个男人一直在自己身后盯着她,整个人迅速消受了下去。 但是还是强撑着精神度日,只不过如同行尸走肉。 -- “浣清,我准备就这两天下旨了。”皇上把正在研磨的夏烛明搂到了自己怀里,下巴在她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夏烛明笑笑,“皇上什么时候下旨都可以。” “那现在。”皇上凑到夏烛明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夏烛明又颤抖一下,“皇上,奴婢觉得太后那边可能不会同意......” 毕竟,太后一直都不喜欢婉妃。 皇上把她转了过来,两人面对着,“她之前那么不喜欢你,朕不还是把你保护的好好的。” “再说,朕的决定谁都左右不了。”皇上抬起手摸了摸夏烛明的脸,“唯一例外的,就是 你。” 夏烛明愣了愣,主动抱住了皇上。 两人直到外面有人敲门才分开。 “皇上……”苏公公打开门发现殿里只有两个人,表情变得十分微妙,“要不……我过会儿再来?” “不用了,你现在说。”皇上清了清嗓子。 “太后……在外头候着。”苏公公说。 第22章 “太后啊。”皇上笑着迎了上去。 “还知道我这个太后啊。”太后撇着嘴望了一眼夏烛明,然后直接略过她坐到了椅子上,“你都多久没来看过我了?”
第40页 “唉,这不是太多事儿堆着呢吗。”皇上指指桌子上摆着的一堆奏摺,“你看,这还有好多没批呢,明日怎么上朝啊?” “你也不操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儿,天天一门心思扑在国家上。”太后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也不小了,到了有孩子的年龄了,后宫那么多妃子你就真的一个也看不上吗?” 夏烛明有些紧张,太后信佛,也相信转世轮迴。连那些就见过婉妃几面的人都觉得自己和她□□颇为相似,太后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出呢? 皇上望了夏烛明一眼,发现她低着头自己在玩儿手指,“你去给太后倒杯茶来。” 夏烛明一怔,然后立马去提了茶壶来倒茶。 太后看见夏烛明娴熟的动作,和手上薄薄的一层茧子,手背上还有几处伤痕,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孩子确实和婉妃很像,但是婉妃那么个骄纵的样子,怎么可能愿意去做这种活儿,然后把 自己的手弄成这样? 太后一向喜欢认真踏实的人,这会儿倒是对夏烛明转变了态度。 “太后。”皇上看夏烛明已经倒完了茶,清了清嗓子说:“后宫那么多人,都抵不上一个我真正喜欢的。” “可是古往今来哪个皇上不是后宫三千佳丽?”太后听这话有些焦急。 “我后宫的妃子也不少,但是我要选的人不在,那她们就全都是摆设。”皇上勾着嘴角望向夏烛明说完这句话。 “那你自己有些分寸就好。”太后开口道,“只要你能给我个皇孙,我就心满意足了。” “太后放心吧。”皇上笑笑,“不过我还有一件事。” “你说吧。”太后本来就要站起来准备走了,现在又坐回了原处,夏烛明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差点被呛到。 “这件事我不是徵求您的意见,而是告诉您,不管您如何看待,我是不会改变我的想法的。”皇上说。 夏烛明直觉这事肯定跟自己有关,被握在手里的衣服褶皱越来越多,手心里也出了汗。 “我要立她为妃,而且不久会让她当皇后。”皇上在太后惊讶不已的眼神中望向夏烛明。 夏烛明一抬头满眼的慌乱被太后搜索的一干二净。 太后估计是许久都未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认真的。”皇上说,“时候不早了,太后先回去休息吧。” 夏烛明看着太后被扶着走出去,恍若一场梦。 “你怎么直接就跟太后说了啊?”夏烛明焦急得不得了,“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该怎么看我?” “现在就直接‘你我’相称,不说‘奴婢’了?”皇上轻笑,坐在了椅子上沖夏烛明招手示 意让她过来。 夏烛明晕晕乎乎地走了过去,有些害羞。 “都老夫老妻这么久了,还这么不好意思啊?”皇上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 己腿上。 “太后那儿到底要怎么办啊?”夏烛明还沉浸在刚刚太后打量自己的眼神里。 “你最该看中的不是我吗?”皇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其他人比朕还要重要吗?” “不不不。”夏烛明赶紧否认,“谁都没有你重要。” 皇上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就算听到过,也不是自己心爱之人说的,所以并无多少触动。 现在自己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失而復得后两人心意依然相通,这种感觉可遇不可求。 皇上盯着夏烛明看了一会儿,凑上去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两人唿吸交织间,皇上看见夏烛明的脸变得更红了。 “在我这里你也最重要。”皇上十分满意地说。 -- “娘娘,我们走吧。”容妃的贴身宫女背上包袱,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她看着容妃这副样子其实也挺不好受的,双眼深深凹陷了进去,以往红润饱满的脸颊现在皱纹横生,嘴唇裂了好几道印子也无暇顾及。 可是明明她刚进宫的时候,这是位容光焕发对她甚好的娘娘啊。 容妃浑身抖着站了起来,宫女迅速扶住了她的胳膊。 “你去把倪似月找来。”容妃开口,但是声音已经听不出来是一个正常女人了,沙哑到像是干渴了好多年的荒漠旅人。 \"娘娘。\"宫女十分不高兴,“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要见她啊,再说......” 再说她现在已经疯了,除了皇上谁都不认。 “呵。”容妃冷哼一声便再无下话。 已经没有人再任她差使了,干脆自己被扶着到了杂物房去看看倪似月现在到底如何。 一推开门,一股混杂着各种异味的味道把两个人差点熏得晕了过去,地上脏兮兮的布和衣裳 扔的乱七八糟,角落里窝着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 一看有人进来,这个女人先是大叫一声,然后双手抱住腿不停地颤抖。 “别装了,是我。”容妃说。 倪似月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已经跌到谷底的女人,却还打扮得一丝不苟,去个佛塔还当成要出
第41页 嫁似的。 “我们现在两清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容妃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环顾整个宫,一如既往地冷清衰败,可是一开始还有个盼头,后来啊,就不知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当了。 倪似月在脏成几缕的头髮的遮掩下勾起嘴角轻佻地笑了笑。 -- 大红色席捲了整个京城,比当时夏烛明来京时还要鲜艷热烈,仿佛满城都在庆祝这个盛大庄重的仪式。 着一袭红色的大袖衣,另披一件霞披,衣上精緻的龙凤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凤冠摆正,步 履纤纤。 在万人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皇帝身边,那些或嫉妒或艷羡的目光一一聚焦,仿佛万盏灯直直照在了夏烛明身上。 她不再是昏暗黑夜里一盏小小的烛台,只能隐约发出不惹人恼的微弱亮光,而是万众瞩目的能够站在天之骄子身边的炽热光源。 普照万物,滋润众生。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阶下的大臣们,身旁的妃子们一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烛明侧过头微笑着望向皇上。 皇上感受到她的注视,并未转头,但是夏烛明却捕捉到了他掩饰不住的满足和笑意。 -- “怎么样,做朕的女人是不是十分满足。”皇上夜里坐在龙榻上笑着说。 夏烛明心里高兴,但还是嘴硬着说:“那不还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吗?” “怎么,在朕之下还不够吗?”皇上挑了挑眉,走到夏烛明面前。 夏烛明还未听明白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便被打横抱了起来,最后坐到了皇上怀里。 “朕可都封你为阳明皇后了。”皇上低头满眼温柔地说,“以后可得乖乖呆在朕的身边。” 夏烛明对上他的眼神点了点头。 “好。”皇上眼神立马变了,极具侵略性地打量着夏烛明的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那朕现在就让你在我下面满足。” “啊!”夏烛明被勐然一转倒在了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实现就被皇上的身子全部占领。 芙蓉帐暖度春宵。 -- 第二日夏烛明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了。 “娘娘,皇上让奴婢告诉您他有早朝,就先不陪您了。”一旁守着的宫女突然开口把夏烛明吓了一跳。 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跟自己说话。 不过......还真是突然有点不太适应被叫“娘娘”了。 “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宫女说道。 “好。”夏烛明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小宫女仿佛受了什么惊吓,连连说道:“不不不,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按理说皇后册封的第一天该接受各位妃子的拜访请安,可是因为皇上的缘故,这后宫着实寂寥,自然也没有几个人一大早跑来请安。 闲来无事,夏烛明想要在宫里转转,于是身后就跟着好多宫女太监出行了。 这么一逛就逛到了后湖,夏烛明不禁有些感嘆,命运还真是神奇。 自己在这里死亡又重生,又在这里和皇上重新相识、结缘,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正坐在湖边静静回想这一系列的事情,旁边的侍卫突然一把抓过了夏烛明。 “娘娘小心!”幸好侍卫眼疾手快,把夏烛明拉到了旁边,不然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人给撞到了。 “站住!”眼见这人目的未达成想跑,几个侍卫迅速追了上去把人扣了回来。 夏烛明看见倪似月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眼前这人怎么会跟之前那个傲气的女子是同一个 人? 但是不管夏烛明现在作何反应,在倪似月的眼里都是胜利者的嘲笑和不屑。 自己明明哪一点都不输她,凭什么她能飞上枝头当凤凰,自己就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哥哥已经人头落地,父亲责怪她什么都做不好,既然都家破人亡了,那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一辈子都在为了家人奔波,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倪似月定了定神,转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岸上的人除了夏烛明,没有一个露出一分焦急的神色。 第23章 夏烛明虽然下意识地想要扑过去救人,但是她并不是不识好歹的白莲花,别人都已经三番五次要弄死她了,她更不会再傻到去就这种心肠歹毒的人。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没有自己的允许不敢轻易动手。 夏烛明当作没看到绕过了后湖。 她若是命好,便被其他人救了,若命不好葬在了这片湖里,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当晚夏烛明派人去看了看后湖,一片寂静。只有波光在月色的点缀下发光。 那些人拿了网想把尸体打捞出来,但是忙活了一晚上除了找到了一些垃圾之外,什么都没捞到。 这后湖还真是奇怪。 -- 这一日大清早夏烛明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去给太后请安。 要说这礼是早该拜的,但是她怕太后不愿意见她。 毕竟从一个卑微低贱的宫女突然之间变成了皇后,这差距连夏烛明自己一时之间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作为皇上的母亲呢?
第42页 再者......她估计是被看作了婉妃一样的狐媚子,勾得皇上一天到晚只会逍遥快活,国事处理得一塌煳涂。 于是被皇上特许可以准备好了再去请安。 夏烛明站在福禄宫外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走了进去。 “给太后请安。”夏烛明屈膝说道。 “免礼平身。”太后放下了手里的茶,又是一通打量,“你祖上是何处的?什么官职?” 夏烛明愣了愣,“臣妾是土国送来和亲的公主。” “那为何最初没有入后宫而是去当了宫女?”太后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 “刚刚进宫的时候这是皇上的旨意。”夏烛明如实作答。 “现在皇上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了你,甚至立刻让你当了皇后?”太后估计是十分不满皇上这个鲁莽至极的行为,说这话时语气里都掺着满满的不悦。 “......”夏烛明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太后也不好把人逼得太紧,“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过多干涉,但是请你做好该做的事情。” “请太后放心。”夏烛明低下了头,“臣妾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管好后宫。” “我说的不只是这件事。”太后说,“皇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孩子,你作为新晋皇后,自然得担负起这个重任。” 夏烛明一怔,这个重任自己怕是永远都完成不了。 自己已经大有进步了,婉妃才不会用这么低的姿态跟太后说话。 只是,婉妃没能完成的事情,现在的夏烛明恐怕依旧是无能为力。 -- “朕来了。”皇上还没踏进门就喊出了声,这一天的辛苦劳累在想到马上就能见夏烛明的时候便被一扫而光,自然是想赶紧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但是看到夏烛明的时候,她正坐在床边发呆,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茶杯出神。 “想什么呢?”皇上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拉过了她的手。 “皇上。”夏烛明被碰到才突然反应过来,“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合着你刚刚没听到朕叫你啊?”皇上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朕早上那么早就走了是有原因的。” 夏烛明望着皇上一脸迷茫,但是在皇上眼里这神色就是不相信。 “之前朕老是陪着你,你被太后说成那个样子,朕怎么可能忍心再让你被骂啊?”皇上解释道,“今早朕也实在不想起来,看着你睡在身旁的样子实在是安心得紧。” 夏烛明心里一阵阵发酸,没想到这么骄傲地位如此之高的皇上竟能为她想这么多...... “皇上。”夏烛明心里的酸直直地冲上了鼻子,连带着眼圈也有些泛红。 “你可别哭。”皇上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凑到她耳边把她的耳垂含进了嘴里。 等到他觉得耳朵已经热得发烫了才捨得松开,又吹了口气说:“留着点力气一会儿用。” 一说到这件事就正好戳中了夏烛明的痛处。 “我如果还是生不出来孩子怎么办?”夏烛明干脆直接说了出来,皇上对她这么上心,她更是不愿意让皇上一直处于这么个尴尬的状态。 “你刚刚就在想这个啊?”皇上挑着嘴角笑了笑,“是不是今天去跟太后请安,然后她又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是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夏烛明不想在背后这么说太后。 “你就别再掩饰了,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皇上依旧挂着微笑,把还在抗拒的夏烛明抱进了怀里。 “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在乎。”皇上望着夏烛明的眼睛,“我要的只是你。” 夏烛明没有开口,但是第一次主动地碰上了皇上的唇。 皇上也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反应过来之后笑着把她按在了床上。 一夜缠绵,无边浪漫。 -- 最近皇上的作息十分规律,早上赶去上朝,一天的忙碌之后又赶回明阳宫陪夏烛明。 惹得宫里其他妃子眼红不已。 若是以前说皇上不近女色对她们都不感兴趣也就罢了,甚至真的传出过皇上又断袖之癖的谣言。 但是现在又是独宠这么一个人,这人还和之前的婉妃性格大相迳庭。 “皇上,臣妾今日给你做了荷花酥。”夏烛明早早迎在门口等着皇上归来,一时之间竟像极了寻常百姓夫妻的日子。 “今日很开心啊。”皇上拉着她的手进了宫里。 “这话可不对。”夏烛明撇了撇嘴说。 “哦?”皇上饶有兴味地问:“怎么不对了?” “皇上在的每一天臣妾都无比开心。”夏烛明拿了一块荷花酥放在了皇上嘴边。 皇上一口吃进去故意舔了一下她的手指,看着她的眼神也十分露骨。 “您不累啊皇上。”夏烛明有些脸红。 “你没回来之前朕不知憋了多久。”皇上就喜欢看她这副害羞模样,“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全都补回来了,朕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但是臣妾最近着实有些不适......”夏烛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而且这月没有见红......”
第43页 皇上一愣,“我马上给你找太医来!” 就算皇上再怎么想要,但是只要一听自己身子不舒服也会立刻停下,她在皇上的分量绝对不少。 皇上战战兢兢地把夏烛明扶到了床上躺着,皱着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几次欲开口,但是又自己摇了摇头。 “皇上,别担心,臣妾没事的。”夏烛明朝他笑了笑,“臣妾也知道皇上心里在想什么。” 皇上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脚步坐到她旁边,“会不会是......” “皇上!太医来了!”苏公公火急火燎地带着身后的太医闯了进来,本来听皇上的语气意味皇后病重,现在突然看到这么幅神情的画面,苏公公觉得自己可能又要被打。 “要不小的先......”苏公公低着头说。 “张太医,快过来看看吧。”皇上直接忽略了苏公公,给张太医让了个位置。 太医过去先是测了测夏烛明的脉搏,然后朝皇上笑着说:“恭喜皇上了。” “真的?”皇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屋里踱来踱去,还咕哝着“太好了太好了”。 躺在床上的夏烛明也激动不已,避开众人的视线侧过脸掉下了眼泪。 “皇后!你听到了吗皇后!”皇上等太医走了之后瞬间扑到了床边,颤抖着握住夏烛明的手。 “你再也不用被那些人说闲话了!”皇上甚是欣慰。 夏烛明又是一愣,她本来以为皇上如此开心是因为终于有了孩子,却没想到皇上一心想着自己,这么开心仅仅是因为自己不会再被流言蜚语所困扰。 “皇上。”夏烛明揽过皇上的脖子,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我爱你。” 皇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继而绽放出了夏烛明看到过的最最灿烂的笑,比所有春光都要明媚,比世间所有景色都要美好。 “我也是。”皇上说。 -- 这消息不久便传遍了整个皇宫,最兴奋的实属太后了。听到的第一时间就感到阳明宫看望夏烛明。 “可得好好保重身子啊。”太后怜爱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夏烛明。 夏烛明自从知道怀孕后就真是长在床上了,不是她不愿意活动,实在是身边的所有人都太过小心翼翼了,走个路都恨不得腿长在他们身上,干脆躺在床上也不招人烦。 “是,臣妾会小心的。”夏烛明回给太后一个浅浅的笑容。 “太后也在啊!”皇上今日下午就直接来了,实在是心情太好,连处理公务的效率也高了不少。 “皇上今儿可知道早些回来了。”太后埋怨道。 “太后,这可就是您不厚道了。”皇上笑笑,“之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太后自知理亏,起身道:“既然皇上回来了,那哀家就先回去了,你可好好照料皇后啊。” 皇上点了点头,目送太后走出了阳明宫。 “现在是真的没有心事了吧。”皇上现在整日都挂着笑,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不少。 “还有呢。”夏烛明摇摇头。 “什么?”皇上信誓旦旦道:“只要你说得出来,朕就一定给你办妥。” “还有一桩心事就是想知道皇上到底是喜欢臣妾还是喜欢婉妃?”夏烛明笑得眼睛都弯了。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皇上低下头吻上了她,含煳间又道:“我都爱。” 第24章 完结章 “皇上,您说我这辈子竟然还能生的出孩子?”夏烛明看着在院子里和宫女玩耍的小阿哥说道。 “以后不许再问这种话!”皇上有些不悦,“都已经那么久的事儿了,我感觉啊。” 皇上顿了顿,把夏烛明的头转向了自己,两人对视着。 “可能你重生也是上天给了你一个机会,了结你的心事。”皇上怜爱地摸摸她的头髮继续说道:“不然你一辈子估计都惦记着孩子这件事了。” “我也觉得是换了个身体我才有机会的。”夏烛明笑着眨了眨眼,“这么说还得感谢倪似月把我推进了湖里。” “你再胡说!”皇上气得拍了一下她的头。 “不许你打额娘!”小阿哥跑进了房里扑到夏烛明身上,十分不开心地盯着皇上。 “朕可是你阿玛!”皇上心情好,便想逗逗这小孩儿。 平日里其实他放在夏烛明身上的心思比放在小阿哥上的不知多了多少倍,所以导致小阿哥对他并不亲近,两人最爱的都是夏烛明。 皇上还经常开玩笑跟小阿哥说“你以后总有一天要娶妻生子,但是你额娘永远是朕的”,把小阿哥气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不管,我就要额娘!”小阿哥抱着夏烛明,泪水顿时盈满了整个眼睛。 “永书乖,不哭了。”夏烛明把小阿哥抱到腿上坐着,用手帕细心擦掉了眼泪。 这又惹得皇上眼红嫉妒,“你可都不曾这么温柔地对朕!” “行了,你们还当真了?”夏烛明被这两个人搅得头疼。 “过几日我准备带你去江南了。”皇上勾着嘴角挑出了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
第44页 “这么早吗?”夏烛明把怀里的小阿哥安抚好之后,小阿哥又转移了注意力去院子里追蝴蝶玩儿。 “这事儿不是很早之前我们就约定好了吗?”皇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当时你不见的时候我还整天遗憾没有让你看到江南的好春光。” 两人把目光投向窗外。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一簇簇花儿争抢着绽放,各种颜色堆在一起却别有一番风味。柳叶已经完全抽条了,一阵风吹过来在院子里舒展着窈窕的身姿,似一群婀娜的美女。 “行了。”皇上笑意盈盈,“这景再美啊,都美不过我眼前的人。” “江南的春色比这里好看很多吧。”夏烛明眼睛里都是嚮往。 皇上点点头,刚要开口却被夏烛明捂住了嘴巴。 “我知道皇上又要说什么了。”夏烛明嗔怪道,“皇上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经常说话惹得臣妾生气,现在怎么一句比一句讨人欢心?” 皇上把夏烛明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手里,“因为从你离开之后我就觉得,还是你开心的样子最好。” -- 皇上的效率一向很高,并且因为急着履行两人的承诺,把春巡安排得既妥帖又靠前。 夏烛明这会儿也十分开心,在宫里自己收拾着出行的东西。 她从当上皇后开始,就一改之前做事的风格。对后宫的其他妃子们威严又不失温柔,护着一个底线,只要不过分,她就并不深究。对自己宫里的下人们呵护有加。 所以宫女们私下都觉得能去皇后宫里做事简直是好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娘娘,需要奴婢帮您做些什么吗?”贴身宫女琉璃在一旁站着问道。 夏烛明把要穿的衣裳一件件叠好,“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过......” 琉璃有些紧张,“娘娘尽管说,奴婢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帮娘娘办好。” “我是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江南。”夏烛明笑笑,“这宫里实属寂寞,我怕你呆在这里太久憋出病来。” 琉璃愣了愣。 “你要是觉得和我一起太过拘谨的话,也可以再带几个宫女和你一起。”夏烛明低下头一边整理一边说。 这个宫女是生小阿哥之前在宫门口捡到的,当时她脏兮兮地窝在地上,满头乱髮,手里还捧着半个坑坑洼洼的馒头,怯生生的眼神不敢和任何一个人对上。 夏烛明看见她的第一眼觉得这个孩子像极了当年的翡翠,二话不说就带回了自己宫里。 后来询问一番才知晓,她也是辛者库的宫女,因为被排挤折磨逃了出来,又听闻皇后十分心善才决定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自己是真的幸运。 只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身份悬殊太大,所以不可能再像姐妹一样相称,琉璃也比翡翠吃得苦头更多,胆子更小。 唯一一点夏烛明绝对不会怀疑的就是,她们都可以为了自己豁出命来。 “奴婢......”琉璃眼圈都红了,“奴婢跟着娘娘就好。” “你过来。”夏烛明沖她招招手,“把这些银子拿着,出巡前我给你几天休息的时间,回去好好陪陪你爹娘,这银子就拿给你爹爹治病。” 夏烛明把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放进了琉璃的口袋里。 “谢谢娘娘!”琉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夏烛明磕了好几个头。 “没关系的。”夏烛明笑着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用手帕给她擦了满脸的泪水,“行了,快去收拾东西吧。” 琉璃用力地点了点头,告退后又一个人躲进屋里哭了好久好久。 -- “皇后啊。”出巡前几日晚上皇上躺在夏烛明的身边问她,“朕一个贴身的侍卫要成婚了,你说朕到底是直接送他宅子加官进爵还是问一下他的意愿?” 夏烛明翻了个身正对着皇上,伸出手细细描摹着皇上的眉眼,“皇上怎么对这个侍卫这么上心啊?” “他救过好几次朕的命。”皇上回忆着说,“每次都是豁出了性命护着朕,要是没有他朕也早就不在了。” “那就先问问他的意见吧。”夏烛明说道,心里却隐约觉得哪里有些熟悉。 “朕也是这么觉得的。”皇上又继续说,“可是朕总觉得他无欲无求,刚进宫的时候还好,提过要来后宫找人,那个时候因为你不在,所以朕也不怎么关心后宫的事,所以特许他来过。” 夏烛明顿了一会儿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之后好像就失魂落魄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就一心一意在朕身边了。”皇上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这许配给他的姑娘还是张大人的千金啊,一开始对人家十分冷漠,后来才一点点好起来。” 夏烛明瞭然道:“一开始不了解嘛,后来慢慢喜欢上了就不一样了。” “你还挺了解。”皇上笑笑,“没几日就是他们成婚的时候了,朕打算等他们成婚后再去江南,这都安排好了。” “行,臣妾都听皇上的安排。”夏烛明说罢就被皇上拉进了怀里。 “那接下来也得好好听。”皇上翻身压到了夏烛明身上,“朕知道你身子不太好,所以好久都没有过了。”
第45页 露骨的眼神一寸又一寸划过夏烛明一点点露出来的皮肤,手也紧随其后,占领着刚刚已经宣誓过主权的位置。 皇上的唇先是落到了夏烛明的颈部,缓缓移动到耳侧,留下了一串濡湿的痕迹。 “嗯。”夏烛明身子本就敏感,耳垂突然被含进了嘴里,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声音在皇上听来十分悦耳,先是轻笑着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然后变本加厉地疼爱着耳朵,直到又红又烫才善罢甘休。 皇上动了动腰,身下的人脸也瞬间通红,想把被子扯上来遮住脸,双手却被猝不及防地按到了头顶。 “你自己说的。”皇上挑了挑眉,“都听朕的。” 一个又一个盈满爱意的亲吻落在了夏烛明身上,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绽开一朵朵粉红的花。 皇上的手也没闲着,一只按着夏烛明的双手,一只流连在纤细柔软的腰身,慢慢向下带给夏烛明无尽的欢悦。 “朕进去了。”皇上额头上蒙着一层汗趴在夏烛明耳边用气声说。 夏烛明现在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听不清皇上说了些什么,只感觉得到身上的手和强烈的冲击挺动。 “不要憋着。”皇上有些不满,粗喘着说:“朕想听。” 说完立刻趴下去亲了夏烛明的嘴唇,夏烛明本能的反应是仰着头继续索要亲吻。 皇上十分满意这个反应,轻啄了几下之后伸出舌头撬开夏烛明的唇熘了进去。 直到两人快要喘不过来□□上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夏烛明。 夏烛明大口大口唿吸着空气,这个时候最没有防备,于是皇上突然把她翻了个身迅速进攻,还在张着的嘴巴溢出了一句又一句甜腻又欢愉的叫声。 这一晚皇上把夏烛明折腾了好几次才放过她,结束的时候夏烛明连翻身都不愿意了。 最后还是皇上哄着把她抱起来擦了擦身子,擦完之后夏烛明直接睡了过去。 皇上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才安稳地闭上了眼睛。 -- “恭喜啊!” “是啊,大人真是好福气!” “我们大人也不差啊!人又潇洒俊俏武功还高强,深受皇上的重用!” 一个个来恭贺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祝福和喜悦,整个院子里的气氛也十分火热,大家都等着最令人期待的迎娶新娘。 小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时不时从酒席里抓几把糖,又打闹嬉戏着跑开。 温向古的心情也跟这气氛一样火热开心,里面吵得有些难受,干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没想到看见皇上远远地站在旁边,身边还跟着......皇后。 刚准备过去拜见皇上,就看见一个公公跑过来。 “温大人,皇上说您就不用过去了,安心准备婚事就好了。”公公开口说道。 温向古愣了愣,干脆抬起手沖那边挥了挥,然后挑出了一个十分明媚的笑容。 那边的皇上沖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他放下手准备转身的时候还是望了一眼夏烛明。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她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人,但是现在再见到心里竟然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了。 从那时她信誓旦旦得说“我喜欢皇上,我们不可能”的时候,温向古觉得她是异想天开,但是现在两人并肩而立,却又意外地般配。 她实现了自己一开始的愿望,而自己也遇到了应该珍视的人。 这个姑娘开始时也像极了当初的自己,捧了一颗真心送给心上人。不管你是珍惜还是践踏,我都愿意真诚到极致。 后来慢慢觉得这个姑娘也是真的可爱,想尽了鬼点子逗自己开心,偶尔还会闹闹小脾气,气鼓鼓的样子也着实惹人怜爱。 越相处越觉得,自己当初对夏烛明的感情慢慢消散,反而要是几天见不到张姑娘,心里就像是几千只蚂蚁爬来爬去。 这么一对璧人还真是让人艷羡。 -- 岸边的嫩绿接连不断地扑进眼睛里,船队缓缓行进,激起的浪花翻滚跳跃,把一众一直困在幽深宫中的人们吸引的移不开眼睛。 因为浣清本就是江南人,只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去了北方,而夏烛明这具身体却是西北方大漠里长大的。 所以这样壮阔的景象对她来说震撼还是相当大的,看见风带着浪潮扑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叫出了声。 “啧,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粗鄙之人。”玉妃这次硬是求着太后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 因为夏烛明的盛宠实在是太招人嫉妒,所以玉妃对她的敌意只能是越累计越多,找着机会就想讽刺她。 夏烛明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安心地看自己喜欢的风景。 “额娘!”永书颠颠地跑到她身边,因为船上的栏杆并不密实,所以小孩儿可以趴在上面,如果淘气的话头都可以伸出去。 夏烛明被永书冲过来的力气一撞,往后退了几步,“在这船上可不能像之前那么玩儿,会掉下去的。” “有额娘在,我不怕!”永书手叉腰说道。 玉妃站在一遍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娘娘,皇上叫您去里头呢。”琉璃过来指了指床仓。
第46页 “行了,你好好听话,额娘去找你皇阿玛了。”夏烛明把永书拉到琉璃面前准备走。 “我不要!”永书大喊道:“我就要额娘陪我!” 夏烛明蹲下去哄了他一会儿,见他是故意折腾便不准备再管他,刚起身要走没想到船一颠,夏烛明差点被绊得摔倒,永书也没坐稳,滚到了船边。 玉妃慢悠悠地挪了过去,趁夏烛明转身的时候把永书往船外狠推了一把。 “你干什么!”皇上突然冲出来,把玉妃吓得浑身哆嗦。 “呜呜呜”永书也受了惊吓,被琉璃抱在怀里递给了夏烛明。 “没事没事,额娘在呢。”夏烛明拍拍他的背,安抚这次真被吓着了的永书。 “你刚为什么推永书?”皇上一步步逼近玉妃,眼神里的兇狠是她从未见识过的。 “臣......臣妾刚刚也是吓着了想找地方扶着。”玉妃磕磕绊绊地编着理由,“不小心才推了小阿哥一把。” “小阿哥不哭了,是我不好。”玉妃说着就要上前去逗永书,没想到一靠近永书哭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之后玉妃知道自己这次大概是回不到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果不其然,刚靠岸她就被遣送回去,直接打入了冷宫。 -- 这趟旅程,这一辈子,皇上永远在她前面护着她。 把之前受过的苦和累,尽数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