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谁家男主开局送礼送三只猪崽》 第1章 家住海边儿?管这么宽! 商周晋安一十五年，南宁府，益州郡，永昌县，百花洞。 四月十三，小满。 此时已是未时（13：00—15：00），烈阳高悬，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李佩兰背着一背篓冒尖的鸡草，急匆匆往家里赶。 小满过后就是芒种了，到时候要下种子，可家里的地还没整理出来，这也就是今年雨水少，若是往年只怕种子早已下地了。 这两天全家出动，抓紧翻地，因着早上比较凉快，她就跟着多干了会儿活，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未时了，若不是老爷子喊有点饿，只怕她还没发觉已经到了饭点。 妇人被压弯了腰，步履匆忙，额头上的汗水将头发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有的汗珠则是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处，再一滴滴打在地上，随后融入泥土里，最后消失不见。 她想着再快点，再快点，老爷子跟孩子他爹还在地里干活呢。 现在天热，干的还是体力活，饿久了那胃可是烧着疼。 她走得匆忙，也就没注意到村尾大槐树下坐着的几个妇人。 “咔嚓、咔嚓！” 磕瓜子的声音在这炎热的中午，格外的清晰。 “呸、呸、呸！”妇人往地上呸了几口，“我说桂兰你家这什么瓜子，莫不是把坏的拿出来吃了，怎么还有霉的？” 刘桂兰瞥了她一眼，眼里带着讥讽，“你家的好，你倒是拿出来吃啊，你去问问，这谁家卖相好的不是拿去卖了，还跟你似的都留着自己嚼啊？” 说着，伸手一把将那人手里剩下的全拿了过来，“不吃拉倒，谁还求着你吃了！你家的好吃也不见你拿出来，吃别人的还挑三拣四的，惯的你！” 刘桂兰说完顺带着身子微微一转，只给那人留了个后脑勺。 “诶、诶、诶，”这人也是个脸皮厚的，她拍了拍刘桂兰的肩膀，“你看那个，是不是佩兰啊？” “啧、啧、啧，以前就属她家有钱，这风水轮流转啊，现在过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刘桂兰肩膀一甩，将她的手甩了下去，“我说张桂花，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么喜欢嚼舌根子怎么不去他家门口嚼？懒得搭理你，欺软怕硬的东西。”说着就起身走到路中央，等着李佩兰。 看着她脚步虚浮，颇为吃力的样子，刘桂兰将手里的瓜子塞口袋里，立马迎了上去。 “李姐姐，怎么背这么多？” 李佩兰停下脚步，艰难的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了几分虚弱的笑，气喘吁吁的。 “早上凉快就多干了会儿，没想到做过头了，这不赶着回去给老爷子他们做饭呢嘛，这鸡草都长在水边，可嫩了，若是不割，到时候老了也可惜，就都给背回来了。” 说着，她把背篓往上颠了颠，脸上的汗水流得更快了。 “你家鸡不是挺多的嘛，一会儿抱点回去，我家那几只也吃不了这么多。” “行啊！”刘桂兰没跟她客气，笑着应下，她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接过她的背篓，“李姐姐，我来吧！” 李佩兰也没客气，将背篓放了下来，“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客气啥，咱们俩谁跟谁啊，再说了你要跟我客气那我才要生气了呢，” 她颠了颠背篓，“而且这也没多重，不过，你身体不好怎么还下地啊？” 刘桂兰力气大，这点重量对于她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满满的一背篓鸡草，她就跟没背东西似的，步伐轻快得很。 李佩兰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柔和，“眼看着马上就要小满了，家里的地还没翻完，就想着跟着过来做点轻巧的活，也不累。” 刘桂兰点了点头，“小青怎么样了？身体好点没？” “差不多了，她爷心疼她，让她在家多歇两天。” 两人并肩而行，说说笑笑往村头走去。 李佩兰家住村头，刘桂兰家就在她家隔壁，两家交往甚密，关系也比较好。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张桂花呸了一口，跟身边的人说道：“这刘桂兰也不知道图什么，整天跟在李佩兰身后，跟个婆子似的，忙前忙后的，也不见她得了什么好处啊！” “谁知道呢，我也纳闷呢，你说这老苏家，就目前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她能落什么好处，毕竟又不是以前的老苏家了！” “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呢？” 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往年他们家的地可是最先翻好的，怎么今年这个点了才动手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桂花语气里满是酸味，“前两月，镇上有活，她家里的几个劳动力都去接活了，我估摸着赚了不少钱呢！” “赚再多又怎么样，欠了一屁股债，家里还有三个药罐子，这老的老，小的小，就靠那几个大老爷们儿，哪里扛得住，再能干，这身体早晚也要垮了！” “我听说她家老大前几天从山上滚下来，把脑袋磕破了？” “那可不，我亲眼看到的，满脸的血，人事不省的，还以为挺不过去了呢，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少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的声音不轻不响，温柔却又不失力量。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她们吓了一跳，这大概就是背后议论人，心虚了。 几人晃了晃神，随后回头看去，只见少女穿的很朴素，一身青衣，上面布满了补丁，衣服早已洗得发白，但胜在干净。 她站在太阳底下，满身的光，风声疏狂，带着阵阵热浪，刮得她墨发青裳胡乱飞扬。 许是大病初愈，她脸色带着些许苍白。 明明都是粗布裳，可少女脊背挺得笔直，一身气势从容且淡定。 让人看了不得不赞叹一声，这苏老太不愧是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这养出来的孙女，气质那是个顶个的好，根本不像是她们农户家的女娃子。 看到是她，几个妇人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脸上扬起笑，“呀，是小青啊，你怎么出来吹风了？身体好点了没？” 她笑得过于灿烂，就好似刚刚被抓包的不是她们一样。 苏子苓抬眸看着她们，不着痕迹的往前走了一步，最后停在她们三步开外的地方，脸上挂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冷弧。 “不出来又怎么能知道几位婶子竟然这般关心我呢，倒是我这个做小辈的不是了，让几位婶子如此惦记着。” 少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几位妇人面带尴尬，许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纷纷起身离开了。 看着张桂花也要走，苏子苓喊住了她，“桂花婶？” 没等她答应，苏子苓提步上前，两人并肩而行，“桂花婶，你家住哪儿来着？” 大概是少女语气过于柔和，并没有怒意，张桂花还以为她不计较了。 心想着到底是个女娃子，这要是被她娘听到了，指不定怎么撒泼呢！ 想都没想，就回道：“住村中，跟你们家就隔了几户人家而已。” “哦～”苏子苓尾音拖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住村中啊，我还以为是住海边呢，” 张桂花：“？” 说着她顿了顿，唇角微勾，侧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管那么宽！” 张桂花：“……” 张桂花：“！！！” 这妮子，她骂人！！！ 第2章 两人都嘎了 “小青啊，不是婶子说你，你这伶牙俐齿的，还是得改改，不然啊，这以后只怕不好嫁人啊！”张桂花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苏子苓闻言，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眼睛弯了弯，轻轻的笑出声，声音脆如铃铛。 她扭头看着张桂花，一双杏眼黑白分明，她问的认真，“桂花婶，那曼青姐现在都没嫁人，难道就是因为她伶牙俐齿？” 张桂花：“……” 张桂花呼吸有点快，她抚了抚胸口，指着苏子苓，“你……你……你” 少女偏了偏头，一脸无辜，眨了眨眼，“桂花婶，怎么了？难道是我说对了？” 说完，她还点了点头，特好心的替张桂花拍了拍背，“这都是小事儿，别气，别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这曼青姐也是，太不孝了，竟然将你气成这样，桂花婶，你回去后可要好好说说她，可不能再惯着了，不然真嫁不出去了，到时候还得你跟老余叔养着，毕竟……”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眼里多少有几分不怀好意。 张桂花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有不好的预感，这妮子，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逆天的话来。 苏子苓从不让人失望，“毕竟，曼青姐年纪也不小了，您呐，可得上点心了，有空在外边乘凉嚼舌根，还不如多替曼青姐相看几户人家，说不定就有那不长眼的看上了呢！” “你说对吧，桂花婶？”少女笑意盈盈。 张桂花气得气息都不稳了，喘着粗气，指着她，“你……你……” “怎样？是不是突然发现我人美心善？我也觉得，你看我多替你着想啊，像我这样替你操心的可不多了！” 苏子苓说着还点了点头，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 余曼青是张桂花的女儿，今年十九了，大了苏子苓三岁，在这里，十九岁其实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 而这余曼青生的随了她爹，虎背熊腰的，但是呢心气随了张桂花，好高骛远，嘴又碎，还好吃懒做的，一般好人家还真看不上她。 可笑的是，男方还没挑呢，余曼青先挑上了，说人家矮的、丑的、穷的，各种挑剔，好嘛，最后都没人上门来相看了。 不远处走来的两人，一人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一人频频点。 看到她们，张桂花腿不疼了，腰不酸了，就连呼吸也顺畅了。 她板着脸对着苏子苓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你曼青姐啊，最是孝敬我跟你老余叔了，家务她全包，都不舍得让我们沾手，而且空了空了就做绣活贴补家用，一个月能挣不老少呢。” 苏子苓背对着那两人，也就没看到她们，听到张桂花这么不要脸的说法，她都愣住了。 我去，这确定说的是余曼青？ 都要夸出一朵花了吧？ 她不确定的问道：“桂花婶，你确定你说的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桂花打断了。 张桂花笑眯眯的，语气格外温和，跟刚刚那个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人判若两样。 “哎呀，你这孩子，赶紧归家吧，你这一天天在家里闲着啥事也不干，也不知道帮忙做做饭，你娘刚刚急匆匆的从地里回来，估摸着是回去给你做饭了，你还不赶紧回去帮把手。” 苏子苓：“？” 她在口出什么狂言？ 直到身后的声音响起，苏子苓算是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了。 这算盘打的，算珠都要嘣她脸上了。 “桂花妹子，你在这儿呢？哎呀这不是巧了嘛，在这儿遇到了。” 那妇人头上包着一块布，一身红，一张大嘴涂得血红，嘴角上方有颗痣。 看到她这身打扮，苏子苓乐了。 她可算是知道张桂花刚刚那几句捧高踩低的话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哎呀，是老姐姐啊，你这是……” 她眼睛骨碌碌的转，装作是不知情。 媒婆捂嘴笑，“桂花妹子，大喜事啊，”她看了看苏子苓，“你看咱们这……” “哎呀，是我糊涂了，走走走，家里说，家里说。” 张桂花笑得合不拢嘴，领着那俩人就要往家里走，生怕走慢了苏子苓嘴里又要蹦出什么话来。 被人踩了两脚，苏子苓自然不会是当哑巴认了，她冲着张桂花道：“桂花婶，这是……又有人来相看曼青姐了？……” 张桂花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脸上的笑都僵了几分，“小青啊，你阿娘等你用饭呢，赶紧归家去吧。” 苏子苓唇角勾起，她本来也没打算说什么，这半句啊，够了！ 她笑得甜甜的，“我知道了，那桂花婶，我先回家了。” “欸，欸，快回去吧。”张桂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走一边深呼吸，刚刚可真是吓死她了。 来相看的妇人一脸狐疑的看着媒婆，低声问道：“不是说没相看过人家，她年龄大是因为照顾家中老爷子耽搁了？” 媒婆频频点头，“大妹子，一家有女百家求，这说明她人好啊，而且她确实是因为照顾老爷子，耽搁了，她跟老爷子关系好，硬是要替他守孝三年，你说这……” 那人点点头，“那确实是个孝顺的姑娘……” 也就是苏子苓不在，她若是听到这话…… 只怕是也要蹦出来几句：好家伙儿了！ 苏子苓没空搭理张桂花，她慢慢悠悠的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 她叫苏子苓，是个大学生，毕业后返乡回家搞农产品，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 本来干的好好的…… 她皱起了眉头，她是怎么死的来着？ 她想了半天，只是模糊的记得她上山去看果子，然后……滚下山坡？ 就…… 嘎了？ 她也不太确定，反正就是没了。 后来她一睁眼吧，就听说她还真就从山上滚下来了，哦，不对，是原主也从山上滚下来了。 不幸的是，她也嘎了。 嗯，她比较幸运，嘎了，又找了具身体，缝缝补补的还将就着用。 在家躺了几天，啥也不能干，这好不容易好了，也不让出门，这不，趁大家都不在，她偷溜出来了。 看着这荒芜之地，她叹了口气，又要从头来了。 上一世，辛辛苦苦奋斗了几年，好不容易打出了一片江山，看这一跤摔的，白干了！ 早知道，她就不出门了，几个破果子，有啥好看的嘛！ 这下好了，果子没看到，命也丢了。 “阿青！” “阿青，你在哪儿？” 听到声音，她叹了口气，这也算是被抓包了吧？看到她不在家，她阿娘还不知道她急成什么样呢。 到时候，一言不合，可能会水漫金山！ 她刚想完，就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一边跑一边喊人。 “阿娘，我在这儿呢！” 看到苏子苓那瞬间，她步伐加快了许多，小跑过来，一把抱住她，“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不是说了让你别出门吗？你这是打算急死娘啊？” 被抱住的瞬间，苏子苓身体僵硬，她还是不习惯跟人这样接触，可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穿越到这样的人家，也算是她最大的幸运了，想她在现代，也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所以她并没有见过亲生父母。 而现在的她，得到了上一世没有的父爱母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她努力适应她们的亲近，抬手拍了拍李佩兰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她，“阿娘，我没事，就是出来路边走走而已，我这天天待在家里都要发霉了，而且我都好了，大夫可交代了，我必须多走走，才能好得更快！” 李佩兰抓着她的手臂，仔细打量，看她是真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在家也能走啊，干嘛非要出来外面走？而且，你出门了也不知道跟你阿奶说一声……” 李佩兰眼眶微红，满头大汗，眼看着又要絮絮叨叨，苏子苓挽着她的手臂。 撒娇道：“好了，阿娘，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出门一定告诉阿奶，肯定不会让你担心的。” 李佩兰听了，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头，笑骂道：“你呀你，还想有下次啊？” “不想，我以后出门肯定事先报备！”少女搂着她，笑嘻嘻道。 李佩兰拆穿她，“我不同意你就不出门了？” 苏子苓：“……” “阿娘，你，应该不会这么残忍吧？” 李佩兰捏了捏她的脸，“你说呢？” 第3章 绣花?这活儿干不了一点儿 “肯定不能够啊，阿娘这么疼我！嘻嘻！”少女挽着她的手撒娇。 李佩兰笑了笑，任由她挽着，“好了，走快点，咱们回去做饭，你阿公他们还在地里呢。” “饭我已经做好了，本来想给你们送去的，但是我又找不到地儿。” “做好了？有没有伤到啊？不是跟你说了……” “阿娘，你又来了！我又不是泥娃娃，一摔就碎，我能干活！” “你不是泥娃娃还能摔个跤把脑袋摔破了？” 苏子苓：“……” 她想说：你听我狡辩，那不是我！ 可随即一想，她在现代直接摔嘎了…… 这就…… 行！认了吧！ “而且，你那双手也不是干活的手，你那是刺绣的，你阿奶教你的都忘了？” 苏子苓：“！！！” 糟糕！ 因为有记忆，所以这几天她应付起他们来也是游刃有余，可她怎么就忘了刺绣这回事儿呢？ 她压根不会啊！！！ 话说这老苏家以前也算得上是村里的富裕人家。 苏老太何青芝，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绣得一手好刺绣，二十岁的时候归家，那时候她也算是大龄了，后来嫁给了苏文竹，也就是苏老爷子。 苏老太比老爷子大两岁，老爷子年轻时学了一手打石的手艺，靠着这手艺在十里八村那可是出了名的。 当年想嫁他的姑娘那可是一点也不夸张，从村头排到村尾了。 苏老太虽然是丫鬟，但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待过，见识气质自是不一般，这不，被苏老爷子看上了。 两人育有三个儿子，老大苏忍冬，老二也就是她爹苏冬青，老三苏川柏。 家里人口多，加上苏老太刺绣的手艺跟苏老爷子会打石，这家里日子也是蒸蒸日上。 问题出就出在老大一家身上，这大伯父苏忍冬跟大伯母陆英，这两人，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 一向喜欢投机取巧，有天，打着说去镇上做生意的主意，骗了苏老太的钱，不曾想这二人拿着钱丢下了十岁的苏子仲，一去不回。 家里的钱大多给了他们，他们这一失踪，直接将苏老太气病了，当时治病花了不少钱，而且还都是借的。 苏家也因此走向了下坡路，日子越来越艰难。 苏子仲也就是她堂哥，则是刚满十岁就到了她家。 三叔苏川柏，为人比较木讷，也不能说是木讷，主要是小时候脑子受过伤，所以反应比较迟钝，也不怎么说话，但胜在勤劳能干活。 三婶百薇，是个哑巴，但为人勤奋老实，是个闲不住的，而且长得还好看，若是她会说话，只怕这亲事落不到三叔头上。 二人育有一女，苏子芩，今年八岁了，说到这个名字，她就想吐槽，她们这名字也太像了吧！！！ 莫不是为了省事？一个苏子苓，一个苏子芩，就差一个点！！！ 忘了说，她还有一个弟弟，亲的，一母同胞，叫苏子木，今年十岁了…… 不过，这老苏家对女娃子是真的好啊，不像其他人家，搞重男轻女那套，苏老太就稀罕孙女，主要也是她自己没女儿。 这不，苏子苓一出生，最欢喜的还是苏老太，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再大一点就手把手教她刺绣，也不让她干活。 苏子苓在脑海里将苏家所有人过了一个遍，在心里嘚吧嘚吧的吐槽了半天，根本没听到苏母的话。 看着自家闺女神游天外，李佩兰叹了口气，自从她摔了一跤后，就经常容易出神，一出就是大半天，看了大夫，人家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来，都说她脉象特别健康。 有时候她还真怕这闺女犯傻，就像现在这样，无缘无故的，就犯病了。 “青儿，阿娘说的你听到了没？” “啊？”苏子苓回过神来，“阿娘你刚刚说什么？” 这身体的名字，跟她现代的一样，但在这里她多了几个小名，她阿娘喜欢喊她青儿，有时候是小青，阿青，反正家里人喊啥的都有，乱七八糟的。 苏母叹了口气，果然，刚刚又犯傻了，“我说，你回去哄哄你阿奶，今天她不是说教你新的绣法吗，结果你跑没影了，她估计还气着呢！” 苏子苓一脸疑惑，“怎么哄？” 苏母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眼里满是心疼，她好好的一个聪明能干又机智的大闺女啊，怎么就这么倒霉，就是摔了一跤而已，还被摔得间歇性犯傻了。 你看，连哄老太太都不会了，要知道，她没摔傻前可是最会撒娇哄人了，现在哄个人都需要教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见苏母不说话，满脸心疼的看着她。 苏子苓：“……” 总觉得她阿娘又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几天她总这样，看着她的眼神，她都害怕。 “你就回去跟她说几句软话，你阿奶最疼你了，你哄哄她，撒撒娇，然后再跟她一起绣绣花就好了，她最喜欢跟你一起刺绣了。” 苏母声音轻轻的，说着还摸了摸她的头，生怕声音大了，又将她吓得犯病了。 苏母不说还好，她一说，苏子苓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刺绣？” 苏母点头。 苏子苓：“！！！” 那怎么行！！！ 她压根不会啊，这要去了，岂不是就穿帮了？ 不过，这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前几天还能借受伤的借口躲过去，可现在好了……再躲说不过去了吧？ 可她是真不会啊，但凡会一点也不至于这么慌了。 最起码的，就连针怎么拿都不知道，不对，针怎么拿还是知道的。 昨天她偷摸着根据记忆试了试…… 选了一个最简单的，树叶！ 结果…… 好好的一张叶子，最简单的一张叶子，成了一坨看不出形状的玩意儿。 当时她就愣住了，她，这都是按照记忆来的啊，怎么绣出来就不一样了呢？ 不应该啊…… 带着疑惑，她又试了一遍，没错，又试了一遍。 这次选了一个更简单的，一个心形，用回针绣勾个边，就勾个边！！！ 她以为她可以的，结果……很好，又是一坨不知名的物体产生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学废了？ 脑子会了，手跟不上…… 经过两次尝试，她决定放弃了，她不是这块料，就那么点东西，好家伙儿，给她扎的，手指上都是针眼。 这是人干的活吗？干不了，干不了，她是一点儿都干不了，谁爱干谁干吧！ 她啊，还是老老实实进山吧，刚刚去四周转了一圈，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呢。 看着苏子苓又在发愣，苏母再次叹气，她算是看出来了，她闺女，在抵触刺绣。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跟你阿奶一起刺绣的吗？” 苏子苓努了努鼻子，看着苏母道：“现在不喜欢了？” 她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能是摔跤摔的，我昨天试了试，拿起针手就抖得厉害，根本下不了针。”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阿娘，我不想刺绣了。” 她嘴一瘪，眼一红，苏母便投降了，“好好好，不绣了，不绣了，阿娘去跟你阿奶说去。” 此时苏母已经顾不上她说的是真是假了，大闺女哭，她心疼。 第4章 苏阿奶:我没有，不知道，不是我 两人还未到家门口，远远的便看到门边儿有个人影，正在张望。 “是小青回来了吗？” 她一只手抬起，放在眉毛上，一直张望。 苏阿奶经常刺绣，加上她年纪大了，眼神已经不太好了。 此时看得并不真切，只是看到那边隐约有两个身影。 “阿奶，是我！” 苏子苓出声，她小跑了几步，过去扶着苏老太，“阿奶，你怎么出来了？” 苏老太先是打量了她一番，看她没事，这才点了点她的头，“你这丫头，跑出去也不说一声，阿奶眼睛花了，隔远点都看不清人了，你说你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阿奶上哪找你去？” 苏阿奶今年五十五岁了，头发花白，但脊梁笔直，不像那些阿奶，被生活压弯了腰。 苏阿奶爱干净，头发梳得整齐，每根头发丝都在它该在的位置上，衣服洗得发白，透着皂角的清香。 “我错了，阿奶，下次一定不乱跑。”苏子苓乖乖巧巧的认错。 苏阿奶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你若是不想绣，那就不绣了，” 她这话一出，苏子苓都愣了一下，她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惊讶，“阿奶？” 苏阿奶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道：“你是阿奶带大的，你想什么以为能瞒得过我？” “阿奶英明，慧眼如炬，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行了，行了，少拍马屁！”苏阿奶笑骂道：“不学就不学吧，我也不是非要让你学，只不过现下世道难，女子总得有个伴身的技艺，这样去了婆家也能挺直腰板。” “那阿奶你还……” 苏阿奶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为什么我还同意你可以不用学了？” 苏子苓点点头。 “这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绣多了呀，对眼睛不好，对身体也不好，既然你不想学了，那就不学，阿奶就想着，你若是学会了，到时候那家人一直压榨你，把你当赚钱的工具怎么办？想了想还是觉得得教你点为人处世之道，只有自己立起来了，别人才不能欺负你。” “阿奶，你真好！”苏子苓抱着她的手臂，笑盈盈的。 “你少来，”苏阿奶娇嗔着瞪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房间里那两东西我没看到？” 苏子苓身体一顿，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她声音小小的，“阿奶，你都看到啦？” 她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看到了……”苏阿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母打断了，她解释道：“娘，青儿她绣成那样，主要还是她摔了一跤，也不知道伤了哪里，现下都拿不了针了，手抖的厉害。” 苏子苓回头看着苏母，眼里满是惊讶，“！！！” 脸上写满了：怎么连你也知道？ 苏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安抚着她。 听苏母这么说，苏阿奶皱了皱眉，“这么严重？” 她拉起苏子苓的手，仔细看着，外表并无异常。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干其他的没问题，就是一摸针就抖得厉害。” 苏阿奶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待过，“没关系，拿不了就拿不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拿不了咱就不绣了，咱们青儿这么聪明，会不会的也无所谓了。” 她笑得很和蔼，脸上的每条皱纹都透露着亲切感。 苏子苓：阿奶的滤镜有点厚啊！ 苏母跟在两人身后，听到苏阿奶的话，笑着摇了摇头，“娘，您就宠她吧，看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 “宠坏了，我也高兴！”苏阿奶有点任性，“你爹他们还没回来？” 苏母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对、对、对，我都给忘了，还要给爹他们送饭呢。” “饭我都温锅里了，可以直接送，阿娘你是在家吃还是去地里跟阿公他们一起？”苏子苓扶着苏阿奶，三人一起走向厨房。 苏家的房子可以说是村里最好的了，又结实又宽敞，正房加上客厅有三间，左边是苏老爷子苏阿奶住，右边是大伯他们住。 然后东厢房给了老二苏冬青也就是苏子苓一家，西厢房是三叔一家在住。 后来老大夫妻俩没了，老爷子当时就请族长将他们逐出了族谱，正房也就空了一间屋子出来。 空出来的一间现在也就给了苏子木跟苏子仲住，苏子苓单独住一间，苏子芩年纪小还跟三婶一起睡。 厨房在西厢房最里面，刚到厨房门口，苏子苓就看到了门边放着的那背篓鸡草。 她眼睛亮了亮，指着那背篓鸡草，“阿娘，这都是你割的？” 她眼睛亮得吓人，苏母点了点头，“对啊，背回来喂鸡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子苓打断了，“喂鸡！！！” 她音量略微提高了些，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苏母不知道她想干嘛，只是木木的点了点头。 苏子苓磨了磨牙，嘀嘀咕咕道：“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这可是马齿苋啊，竟然就这样拿来喂鸡！” 想到锅里那些苦唧唧的野菜，她脸色更难看了，马齿苋不香吗，干嘛要吃那些难吃的？ 她病的那几天，吃的还是红薯小米粥，连喝了三天，她当时还抱怨了，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结果，后面几天更难了，天天红薯玉米糊糊，菜呢不是野菜就是咸菜，当然了，更不可能有油水了。 苏子苓现在是一看到那些绿色的野菜，嘴里就泛苦，但不吃又不行。 看着苏子苓在掐嫩尖，苏母脸上仍旧是带着疑惑，“青儿，鸡不着急着喂，先吃饭吧！” 苏子苓语出惊人，“阿娘，这个不是用来喂鸡的，我择点用来凉拌了吃。” “这……能吃？”苏母在想，这孩子怕不是饿坏了吧？ “能啊，可好吃了，您就等着吃吧！”苏母割的这背篓马齿苋很嫩，割得也整齐，她择起来就比较快，片刻功夫便择够了。 “你听谁说的？”苏母还是不放心。 “我阿奶啊，她不是在大户人家待过吗，以前吃过！”苏子苓面不改色的说道。 屋里正在等着开饭的苏阿奶听到苏子苓提到她，她伸出头来，一头雾水。 “？？？” 她什么时候说的？ 她怎么不知道？ 苏子苓冲着她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她看没看清。 苏母自然也是注意到她了，“娘，这个真能吃……”以前怎么没听您提过？ 苏母一声娘刚出口，苏阿奶“咻”的一下缩回了头，根本不给苏母开口的机会。 她一本正经的坐在桌子边，嘴里嘀咕着，“别问我，别问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知道。” 看着她那利索的动作，苏子苓挑了挑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怎的，脑海里莫名浮现了一句话：对方撤回了一个小老太太！ 苏母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她看了看刚刚苏阿奶出现的位置，又看了看苏子苓，“你确定你阿奶说过？我怎么感觉她好像不知道啊？” 苏子苓默了默，“阿娘你想想，鸡都能吃，我们人肯定也能吃啊，而且，阿奶确实说过，只不过是她忘了。” 她声音落下，苏阿奶的声音自屋里响起，她声音很小，很轻，但耐不住苏子苓离她很近，“我没有，不是我，我不知道！” 苏子苓：“……” 苏母：“娘，您嘀咕什么呢？” 苏子苓面不改色的说道：“阿奶说她饿了，让咱们快点。” “阿娘，你替我生个火，锅里加一瓢水。”苏子苓站在井边洗菜。 这个井大概就是她最满意的地方了，取水特别方便，不像其他人家，还要挑水。 她洗得很认真，这马齿苋苏母是在水边割的，嫩归嫩，但难洗也是真难洗，水里的蚂蝗啊，虫啊那些经常附在叶子上。 这马齿苋是味中药材，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止血，止痢的功效。 而且它吃法多样，用来炒鸡蛋，煲汤，做饼，蒸鸡蛋，包包子、饺子或者凉拌都可以。 新鲜的马齿苋带有酸味，所以要用水焯了之后再凉拌。 水里加一点点盐马齿苋就不会变色，水里焯一下捞起来过凉水沥干。 没有辣椒油，但是…… 她目光放在门边上挂着的那几根辣椒，嘴角勾起，有这个也行！ 她将辣椒放灶坑里烤了烤，烤成胡辣椒，再揉碎了放到马齿苋里，加入一些蒜蓉，少许盐巴，搅拌搅拌便成了。 “可以了？”看着颜色鲜艳欲滴的凉拌小菜，苏母竟是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对啊。”苏子苓把她跟苏阿奶的那份扒出来，剩下的全装起来给苏母带到地里吃。 她夹了一点，自己尝了口，眼睛微微眯了眯，露出满意的笑容，就是这个味！ 看到苏母眼巴巴的看着她，苏子苓抿嘴笑了笑，夹了一点喂到苏母的嘴边，眼角眉梢皆带着笑意，“阿娘，尝尝？” 苏母：“……” 看着她脸上的笑，莫名的觉得瘆人。 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浮现了：总觉得你在拿我试毒！的想法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吃了。 入口脆嫩，酸辣爽口，而它还自带着一点点酸味，在这炎热的夏天，吃它最是开胃不过了。 第5章 终归不一样了 苏母眼睛亮了几分，“好吃！”说完还重重的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苏子苓下巴微微抬高了一点，脸上满是笑意，又带着一点臭屁，“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说完，她笑眯眯的看着苏母，“阿娘，那……”她故作停顿，尾音拖得老长，“剩下的还要喂鸡吗？” 苏母还没说话，坐在桌子边忍不住尝了一口的苏阿奶先开口了，“不喂了，这可比我们平常吃的苦菜好吃多了！” 说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们吃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儿啊？还没鸡吃的好！” 一向温婉尔雅的阿奶，竟也有绷不住的一天，苏子苓跟阿娘对视了一眼，“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苏母提着篮子，出门前不放心的叮嘱她，“你别乱跑，在家里好好休息，想出去玩的话再等两天，等你大哥得空了让他带你上山。” “知道了，阿娘你快去吧，我估摸着阿公他们饿惨了。”苏子苓表面上乖乖巧巧的应了下来，实则心思早就飞到山上去了。 “是了，是了，你灌水了没？”苏母慌慌张张的。 “早灌好了，吊在井里呢，我给你取去。”苏子苓取了水，将苏母送出门，蹦蹦跳跳的往厨房去，嘴里还哼着不成型的小曲。 苏阿奶没先吃，而是等着苏子苓一起，“阿奶，您怎么还没吃？” 听着她哼哼唧唧的声音，苏阿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想偷上山是吧？” 苏子苓：“嘎……” 她眨了眨眼睛，心里还在想，偷上山的想法该不会就要胎死腹中了吧？ 谁知苏阿奶没再说话了，“吃饭吧。” “哦。”苏子苓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拖出凳子，心不在焉的扒了一口红薯玉米糊糊，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这东西喝了好几天了，可她还是不习惯。 “好好吃饭。”看她心不在焉的，苏阿奶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苏子苓回过神来，勤快的给她夹了一筷子马齿苋，“阿奶，上山的事……” 苏阿奶还没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上山什么事？” 苏子苓：“……” 她顿时觉得嘴里的马齿苋不香了，她走出去，看到苏母在拿背篓，早上背回来的那些马齿苋已经被她放到了阴凉处。 看到苏子苓出来，她又问了一句，“上山咋了？” 苏子苓摇头，岔开话题，“阿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突然想到了河边还有好多这个……这个……”她指着马齿苋一时之间竟是叫不上名，她们往常都是鸡草猪草的喊。 苏子苓：“马齿苋。” “对、对、对，”苏母点头，“这不是想着河边还挺多的，不割的话，老了多可惜啊。” 苏阿奶听到了她的话，“割太多了那也吃不完啊？鸡也吃不了多少，阿青，这马齿苋？可以晒干吗？” 苏子苓还真就仔细想了想，“可以是可以，就是麻烦了一点……” 她还没说完，就被苏母打断了，“嗐，能有多麻烦，既然能晒，那就多割一点，回头就有菜吃了。” 说完，她放下手里的背篓，转身换了一个更大的。 苏子苓：“……” 她阿娘不会是想把那片马齿苋都薅秃了吧？ 马齿苋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又被人们誉为“长寿菜”，多吃对身体有好处，但……她也不想顿顿吃啊！ 再好吃的东西也顶不住每顿都吃吧？ 苏母一心想着这马齿苋可以晒干，那河边多得割不过来，若是都晒干了，冬天可就不愁没菜吃了。 心里都在惦记着马齿苋，自然将刚刚她听到的上山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拿了背篓就急匆匆的走了。 苏子苓叹了口气，上辈子她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大学毕业后义无反顾的选择回了农村。 她本就是在农家长大的，家里的这些琐碎事对她来说就是手拿把掐的，动作干净麻利得不像话。 看着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做饭都比别人好吃的孙女，苏阿奶心里仍有不解。 以前的阿青，可是从来不下厨的，家里人也没让她下过，可如今…… 她叹了口气。 苏子苓擦了擦手上的水，就听到了苏阿奶的叹气声，她走过来，趴在她背上，双手轻轻的环着她的脖子，“阿奶，叹什么气呢？” “怎么突然会下厨了？”苏阿奶还是问了出来。 这是她一把手带大的孙女，她的变化她自然看得出来。 苏子苓搂着她的手微微僵了僵，她没想到，苏阿奶竟然这么敏锐，可随后又了然，毕竟是在大户人家那种吃人的地方待过的，洞察人心这些自然也是学了几分的。 更何况还是她这么大个人。 她的小动作苏阿奶自然是感受到了，许久许久都没听到她说话，苏阿奶抬起手来，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吧。” “阿奶。”苏子苓垂眸看着这个小老太太，心里不可控制的涌上了几分暖流，她喊得认真切郑重，“阿奶，您只要知道，我是您的孙女就行……” 她还没说完，苏阿奶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她，“阿奶自然知道你是阿奶的亲亲孙女，我在李家的时候，也曾听人说过一些怪异之事，说这人啊，到鬼门关走一遭，总会见到些什么，忘了些什么，又得到些什么，” 她娓娓道来，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力量，“我想啊，你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忘了刺绣，但又学会了做饭，老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阿青的福啊，大着呢！” 这一刻的苏子苓，真的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阿奶，你怎么这么好呀？” 她头在苏阿奶的耳朵边蹭了蹭，撒着娇。 苏阿奶笑呵呵的摸了摸她的脸，“看吧，还是跟以前一样爱撒娇。” 苏阿奶摸着她的脸，脸上挂着笑，可眼睛却看向远方，她心里知道，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以前的阿青啊，会撒娇，但不会像现在的阿青一样，跟她这么亲近。 许是被娇养坏了，身上多少带了一些大小姐的脾气，假清高，对她们这些乡下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嫌弃的，可她却忘了，她自己也是乡下人。 反观现在的阿青，让她莫名有种好像这才是她的孙女。 “那，阿奶，您见多识广的，以后……”她没说出来，只是抱着苏阿奶的脖子嘿嘿傻笑。 “知道了，知道了，阿奶替你打掩护。”苏阿奶脸上满是无奈，眼里却全是笑意。 第6章 云初 “谢谢阿奶，”苏子苓欢呼着，吧唧一口亲在了阿奶的侧脸上。 “阿奶，您真好！您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孝敬您的，我会给您赚很多很多的银子，给您买好吃的，给您买绫罗绸缎……” 少女笑得好开心，开始给苏阿奶无限画饼。 “阿奶这把年纪了，牙口也不好，吃不了这么多饼，你呀，只要你过得好，阿奶就开心了。” 苏子苓虚虚的趴在她的背上，左右摇晃着，苏阿奶拍了拍她的手纵容着她。 “阿奶，这怎么会是画饼呢！”苏子苓努了努鼻子，“我认真的，您刚刚不是还说了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孙女的福啊，大着呢，您等着瞧吧！” “你不是要上山吗？再不走，你阿娘可就要回来了！”苏阿奶提醒道。 “哦，对，上山，阿奶记得打配合啊！”苏子苓松开了她的手，起身去拿背篓。 苏阿奶站在门边，轻声叮嘱着，“别去太高的山，就在附近溜达溜达好了。” 苏子苓对着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看着阿奶一脸疑惑，她笑了笑，“阿奶放心吧，我本来就打算去小坪山的，在那里转转就回来了。” 她背着背篓，朝着苏阿奶挥手。 苏阿奶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小心点儿，玩一会儿就赶紧回家。” “知道了，阿奶！”少女转过身来，遥遥的冲着她挥了挥手，“阿奶，您快回去吧，太阳晒。” 之所以叫小坪山，是因为，它跟别的那种抬头看不到顶的比起来，真的很矮，相对来说没那么陡。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每年这里的野菜那些就被孩童早早的搜刮干净了。 此时进这座山，那真的是啥啥没有。 许是大病初愈，这刚到山脚，苏子苓便已经有点气喘吁吁的，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喝了口水，仔细打量四周。 她们村叫百花洞，是个穷山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四面环山，想出门去镇上一趟，来回得三个时辰（六小时，不夸张，我们那边就是这个路程。） 所以村里大多数都是自给自足，真要缺啥了，攒一攒，攒得多了，这才会出一趟山。 “小青？怎么坐这儿呢？身体好了没？”一位背着柴火的妇人停下来问道。 苏子苓看得出神，都没发现她，直到她出声了才回过神来。 看着满头大汗的妇人，她站起身来，替她接着篮子，“我好多了，季婶儿你怎么背这么重，下次背轻点，多跑一趟。” 季云初笑了笑，坐在苏子苓旁边，她从怀里掏了一张帕子，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也不是很重，平常都是这么背的。” 她很讲究，同样是一身粗布麻衣，但在她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她的头发梳得也跟寻常妇人不一样，好似……更繁琐了些，脸上皮肤苍白，眼角眉梢带着倦意，手…… 苏子苓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那双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根根分明，指甲修得特别干净，不似一般农妇，指甲盖里始终有层泥。 只不过，那手指上，掌心里，布满了裂痕。 见苏子苓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手上，季云初看了看手里的帕子，轻声笑了笑，她将帕子递了过来。 苏子苓愣了愣，脸上满是疑惑。 季云初笑了笑，解释道：“我听村里人说，你跟着你阿奶在学刺绣，我这个花样是江都那边的，应该跟你们的不太一样。” 苏子苓了然，原来季云初以为她看上她的帕子了。 苏子苓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推了回去，季云初笑容淡了几分，“小青可是嫌弃……” 她还没说完，苏子苓打断了她的话，“不是嫌弃，是我已经绣不了了，”说着她低头看着双手。 “怎么会？”季云初轻呼一声。 “前几天不是摔了一跤嘛，手拿不了针了。”少女轻描淡写的说道。 季云初满脸心疼，刺绣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一门很厉害的手艺了，如今却不能绣了…… 苏子苓无所谓的笑了笑，“季婶儿，怎么没见允禾啊？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刘允禾，是她的女儿，也是苏子苓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大概是受她母亲的熏陶，她的言谈举止跟一般的小姑娘不一样，这也是原主比较喜欢跟她一起玩的原因。 季云初，大家都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通过刚刚她提到的江都（现扬州）…… 苏子苓垂下眼眸，看来她大户人家的身份是真的了。 至于为何流落到百花洞，众说纷纭，有的说她家道中落，有的说她是跟相好的私奔，被骗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她从未出面解释过。 当年她是被村里的老赖领回来的，还带着刘允禾，哦，那时候允禾还没改姓，还是姓的季。 村中不让外人落户，除非你有路引，但当时的季云初什么都没有，身上就一个包裹，里面有几件衣服。 她若是想在百花洞安家，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嫁到这里，由于她带了一个孩子，所以一般的人家是不会娶她的，除了…… 娶不上媳妇的刘二狗。 为了能给孩子一个安生之地，季云初嫁给了刘二狗，两人还育有一子，刚满三个月，这大概就是她脸色看起来比较苍白的原因了。 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说季云初好好的一棵白菜被一头大黑熊拱了，都暗叹可惜。 毕竟当初她刚来的时候长得着实好看，明眸皓齿，笑起来两眼弯弯，那皮肤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走起路来，婀娜多姿的。 再看现在，短短几年，就被蹉跎得老了十岁的样子。 刘二狗，村里人之所以喊他二赖子，主要是这人好吃懒做，还喜欢喝点小酒，每次一上头就打季云初母女俩。 季云初不仅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二赖子，家里地里的活都她一个人在干。 可着她霍霍，半个月前，那时候她还没穿过来，她也是根据脑海里的记忆，模糊记得，刘二狗，好像是死了。 摔死在家门口，第二天季云初起床开门，看到躺在地上，满脸都是血的刘二狗，吓得尖叫出声。 尖叫声引来了邻居，后来里正出面，安排人帮忙办了后事。 而苏父恰巧就是其中之一，原主隐约听了几句，好像是刘二狗不是摔死的，好像是后脑勺被开了瓢。 毕竟当初收尸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他是脸朝下的，真若是摔死了，那磕到的地方也就是脑门，而不是后脑勺。 这话是苏父跟苏阿奶还有苏老爷子在屋里说的，当时屋里沉默了许久。 最后是苏阿奶叹了口气，说了一句：“那孩子可怜，这件事就当不知道吧。” 再后面的话原主就没听到了，但是，既然连苏父都发现了异常，想来里正他们肯定也发现了，既然大家没说，苏父自然更不会说了。 提到女儿，季云初唇角缓缓上扬，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光，“阿禾在家里照顾弟弟呢，改天让她来找你玩。” 两人寒暄了几句，季云初背着柴火匆匆往家里赶。 虽然她被压弯了腰，但脚步生风，这对于她来说，应该也算是一次重生吧。 第7章 上山 看着季云初离开，苏子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转身往山上走，她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她。 “阿姐，阿姐！等等我！” 声音自身后传来，脆脆的，还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 苏子苓停下脚步，回首，只见不远处有个小男孩，一边跑，一边冲她挥手。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慢点跑！” 片刻功夫，苏子木便来到了她的跟前，少年双手杵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脸跑得通红，一身不太合身的粗布麻衣上是补丁摞补丁，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阿姐，你上哪儿去？” 他一边喘着，一边抬头问道。 “我进里面看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苏子苓指了指身后的林子说道。 苏子木一屁股坐在地上，顺手脱了鞋，倒过来，土哗啦啦倒出来一堆。 苏子苓这才注意到，鞋子早已破得不成样子，脚趾都露在了外面。 少年习以为常，倒了土，继续穿上，他指了指不远处，“我们在那边干活呢，阿娘一抬头就看到你跟季婶儿在这里说话，所以让我过来看着你。” 苏子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她阿娘，别人家的地都已经弄好了，就她们家的，草还站在地上。 两三亩地，上面干活的人就有六七个，除了她们家，没别家了。 苏子木也在看那边，发现苏母直起腰往这边看过来，苏子木还很开心的冲着她挥了挥手，大声喊着：“阿娘，我追上阿姐了！” 四处都是山，少年喊了一句，声音在山里阵阵回荡着。 苏子苓：“……” 说好了偷摸上山，还让阿奶打掩护，结果…… 直接被抓了个正着，这就算了，就冲刚刚苏子木喊的那几声，现在只怕这整个百花洞的人都知道她上山了。 “阿姐，你看到没，阿娘在看我们呢！”少年两眼弯弯，咧着嘴傻笑。 苏子苓：“……” 这货坑姐啊！！！ 苏子苓转身就往山里走，苏子木跟在身后，“阿姐，你上这来干嘛？” 苏子木今年满十岁了，这少年个头蹿得快，如今已经到她肩膀了，什么都好，就是…… 话太密了！ “来玩吗？这里没啥好玩的，也没野菜那些，就连鸟蛋都被掏绝了，这才真真是那什么，”他顿了顿，“对、对、对，这里才真的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苏子苓没说话，他也能自顾自的说着。 “阿姐，你今天做的那个鸡草真好吃，刚刚我又割了一大篮，晚点让大哥背回去。” “阿姐，你是怎么知道那鸡草可以吃的？阿公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这鸡草……” 听他左一句鸡草，右一句鸡草的，苏子苓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去，手动闭麦，直接给他嘴里塞了半截红薯。 “这不叫鸡草，人家有名字，叫马齿苋！记住了没？” 苏子木点了点头，随后取下红薯，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的，“阿姐，你怎么知道我饿了？竟然还带了红薯。” 苏子苓：“……” 她觉得，他若是一直吵吵，到晚上回家，她耳朵要废！ 苏子苓停了下来，认真问他，“你跟着来干嘛？” 苏子木眨巴眨巴眼睛，老实回答，“阿娘让我来的，说是看着你，怕你再摔了。……主要是怕你再摔一次，摔傻了。” 后面的话他说的很小声，就是在嘴巴边嘀咕。 “你说什么？” 少年摇头，“没什么，阿姐，你要去哪儿？咱们走吧！” 苏子苓：“我想一个人去！” “为什么？”苏子木不解。 “因为你的嘴巴太吵了！”苏子苓如实说道。 苏子木：“……” 他满脸不可置信，眼里写满了：我阿姐嫌弃我…… 我阿姐嫌我吵…… 我阿姐不想跟我一起走…… 即使他什么也没说，但脸上那受伤的表情着实丰富了些。 “你要跟着我也行！”苏子苓松了口。 听到可以跟着，苏子木眼睛亮了亮，他刚想说话，就听到苏子苓继续补充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少年想都没想，点头应下了，什么条件先别管，先应下再说，若是没跟她一起，晚上回去少不了又是一顿竹笋炒肉了。 他应下后，皱了皱眉，“你的条件该不会就是，让我别跟着你？或者是离你远点？我告诉你，这可不行啊！” 他摇了摇头，一脸不赞同，“阿娘可说了，让我贴身保护你！” 苏子苓瞥了他一眼，“我的是那么无理的人？” 苏子木就这样看着她，眼里写满了：你啥样自己心里没点数？ 苏子苓默了默，突然想起来，原主跟这个话唠弟弟关系好像也不是特别好。 主要是那姐们儿一整个特别高冷，除了对苏阿奶，其他人她都是没什么表情的。 “你只要闭嘴就行了。”苏子苓说完转身朝着里走。 苏子木闻言，大步跟上她，“得嘞！” 他应得好大声，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他步伐很大，往前两步顺手将她的背篓拿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这个阿姐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难以近人了。 “干嘛？”苏子苓看了他一眼。 苏子木自顾自的将背篓背在身上，嘴有点欠儿，他说：“就你那小体格，走路都困难，还背什么背篓，我怕你再把背篓摔坏了！这背篓也要好几文钱的！” 苏子苓：“……” 虽然知道这臭小子是心疼她，但是，这话怎么听了手怪氧的呢？ “苏子木！”她一字一顿的喊道。 “干嘛那么大声？我听得到！”少年掏了掏耳朵。 “臭小子，你咒我呢？”苏子苓轻轻的揪着他的耳朵。 他一声不吭。 “说话。”苏子苓摇了摇他耳朵。 少年转过头来，可怜巴巴的道：“你不让我说的。”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她话说到一半，看着少年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 刚刚，她提的条件好像就是：闭嘴？ 苏子苓努了努鼻子，转身往前走，苏子木跟了上来，“阿姐，你生气啦？” 十岁的少年，到底还是孩童心性，她一不说话，他便慌了神，苏子苓摸了摸他脑袋，“生什么气啊？赶紧跟上，跟丢了我可不找你啊！” 听到她说话，少年的脸上这才重新绽放出笑容来，“好嘞，你放心吧，这小坪山我闭着眼都能走出去。” “你经常来啊？”苏子苓看向他。 “也还行吧，阿姐你要找啥？说不定我见过呢？”苏子木跟在她后面，看她漫无目的的找，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苏子苓：“……” 我倒是也想说啊，问题是，形容不出来。 她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问了几个名字，“你听说过斑鸠树吗？” 苏子木摇了摇头。 “豆腐柴呢？” 苏子木再次摇头。 “斑鸠占？” …… “神仙豆腐柴？” …… 苏子苓已经不抱希望了，她问出了最后一个名字，“狐臭柴？” 苏子木紧锁的眉头竟是慢慢松开了来，他不确定道：“叶子有臭味？” 苏子苓眼睛亮了亮，点头，也不能说是臭味，因为就跟折耳根一样，喜欢的人觉得它香，不喜欢的人就觉得这是臭的。 “花很多？” 苏子苓点头。 “淡黄色的？” 她再次点头。 “叶子两面有短柔毛？” 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它，哪里有？” 苏子木倒也没捉弄她了，指了指与她们背道而驰的方向，“那边，很多。” “很多？”苏子苓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虽然她才来了没几天，但是苏家的情况她也弄清得差不多了。 那些说他们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话真不是夸张的。 家里人口多，她们一家四口，三叔家三口，加上老爷子、阿奶，还有大哥，十口人，即使顿顿红薯玉米糊糊也吃不了多久了。 而且还不扛饿，那糊糊稀得都能照镜子了，她刚刚做饭的时候看过了，红薯还有一些，但是要省着吃，吃到新粮出来，玉米面就别说了，估计还能吃个三五天的。 前几天不干重活的时候，她们家都是煮的野菜玉米糊糊，当然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多数是野菜，玉米面就象征性撒了两把，连红薯都给省了。 家里的人大多数是劳动力，饭量自然也大，就连正在长身体的苏子木都能咕噜咕噜干上两碗。 第8章 进山 这玉米糊糊吧，没有重活的时候还能对付两口，忍忍就过去了，但一旦开始干体力活，不吃饱那胃真的是烧着疼，一点力也使不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听说马齿苋可以吃，可以晒干储存，苏母就换个大背篓去背的原因了。 原先的时候，有苏阿奶跟原主刺绣，绣了就攒起来，两个月去镇上送一次，得来的钱就顺便买着粗粮回来。 可现在只有阿奶一个人绣了，她眼睛不太好，也绣不了多少，而且，她也不打算让她绣了，这以后只怕就要入不敷出了。 她必须得多找点吃的，或者是尽快赚钱。 而且，家里还欠了一屁股债，尽管苏父他们几人去镇上接了活，可赚来的钱大多数都拿去还债了。 再加上她前段时间摔了一跤，又花了不少钱，苏阿奶跟苏母也在隔三差五的喝药，如今家里真的是干净得老鼠都不乐意来了。 “多，就是那边陡了点，那面山一整面都是。”苏子木张开手比划着。 “不过，阿姐，你找它干嘛？”他不解道。 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东西，苏子苓也没告诉他干嘛用，而是摸了摸他的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还有多远？” 苏子木吸了吸鼻子，“快了，快了，我都闻到臭味了！” 苏子苓也跟着吸了吸鼻子。 …… 吸了一口气空气，什么都没闻到。 “到了！”苏子木指着前面那片灌木丛道。 像苏子木说的一样，真的很多！！ 放眼望去，这一面山坡上都是，此时，时间正好，树叶都抽了新叶，嫩绿嫩绿的，在太阳底下还泛着光。 这一瞬间，苏子苓眼睛亮得可怕，惊喜来得太突然了，竟然真的是斑鸠树，刚开始苏子木说这边好像有，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还真的是啊！ 未时末（15：00），阳光还是很烈，微风吹过，带来阵阵热气，树叶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左右摇晃着。 “阿姐，是你要找的东西吗？”苏子木回头看着她。 风很大，将她耳边的碎发吹乱了几分，少女一身粗布青裳站在林子里，金色的阳光破云而出，穿过树梢间隙落了她满身。 听到他的声音，苏子苓目光从斑鸠树上挪开，喜笑颜开的点了点头，“是这个！” 找到了它，也算是解决了苏家目前的一大难题了，起码可以多撑一段时间。 苏子木不明白这个狐臭柴有什么用，但看苏子苓一脸兴奋采摘叶子，他也只得跟着做。 “阿姐，你摘这叶子干嘛？”苏子木一边摘一边问。 “你猜猜看！”苏子苓此时心情很好，看着这满山坡的斑鸠树，就像是看到了银子在向她招手。 苏子木苦着一张脸，这味道，他真的是闻不习惯啊，“这么臭，我哪知道用来干嘛？总不能是拿来吃吧？” 他也就随口一说，哪知苏子苓竟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还有一丝惊讶。 “不……不会吧？”他不愿意相信，“这玩意儿这么臭，怎么吃啊？” 他嘴上虽然在抱怨，但手一直没停，麻利的采摘着。 “那等回去我做了你可别吃啊！”苏子苓哼着小曲儿，两只手齐动，动作快得都要出残影了。 听到不能吃，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中午吃的那个鸡草，那东西，他饿的时候吃过，酸不拉几的，可阿姐做的，就很好吃。 酸还是有点酸，但又带着辣味，特别是干活热得不行，吃上一口，忒爽！ “那可不行，我都有动手了，自然是要尝一尝的！”他声音小小的，哼哼唧唧的，可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慢下来。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便采摘了一背篓，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便也就没再耽搁。 苏子木背着背篓走在前面带路，苏子苓则是跟在他身后。 “子木，背篓给我背吧！”看着他瘦瘦的身体背着个大背篓，苏子苓终是良心发现了。 “得了吧你，这能有多重啊，你顾好自己，脚下踩实了。”苏子木没回头，背篓自然也没给她。 “哦。”苏子苓应了一声，乖乖的跟在身后，这山路对于她来说是小意思，但是耐不住这身体不瓷实啊。 虽然身在农家，但这娇养的跟镇上的姑娘似的。 “这不是来时的路啊？”看着方向明显不对，苏子苓皱了皱眉。 “我带你抄近路，你就放心吧，我经常走的，丢不了，再说了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即使卖了，也得有人要不是？”少年不过十岁，可嘴皮子伶俐得很，就是这贬低她的话，怎么听着那么欠揍呢？ “会不会说话？你姐姐我，上得了天堂，下得了厨房，通情达理、秀外慧中、人见人爱的，怎么就没人要了？” 她话音落下，就看到苏子木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的？我都替你害臊。” 苏子苓：“……” 这弟弟应该不是亲的，她得回去问问，这也太能气人了！ 一路上，两人互怼，那少年竟不落下风。 苏子苓想，他脑子这么灵活，若是去念书，肯定能有出息。 “子木，你想去念书吗？” 苏子木轻快的步伐顿了顿，很快便恢复如常，他说：“不想，念书有什么好的，天天摇头晃脑，之乎者也，不去不去！” 他的动作，苏子苓尽收眼底，她说：“你放心，阿姐定会让你念上书的，不会太久。” 苏子木没说话，只是埋头往前走，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就老苏家目前的情况，有钱了只怕也是先去还债，哪有余钱供他念书啊？ 再说了，目前他啊，没什么大志向，填饱肚子就行！ 念书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一路上两人再无言语，苏子木这小子，虽然只有十岁，看着嘻嘻哈哈的，实则心思沉得很。 下山的路很快，一路上还遇到了几个人，少年也能熟络的跟他们打招呼，像个小大人似的。 两人到家时，家里的烟囱已经在冒烟了，苏子苓推开大门，“阿奶，我们回来啦！” 少女声音很大，足够让苏阿奶听到。 听到声音，苏阿奶从厨房里走出来，“回来啦？” 看着苏子木背着背篓，她说：“你出门的时候我都忘记跟你说了，你阿娘他们在小坪山脚种地，没被她看到吧？” 苏子苓：“……” 敢情她知道他们在那里干活啊！ 苏子苓丧着脸，“看到了，还派了侍卫保护我。”说着指了指苏子木。 “阿奶，一会儿我阿娘要是说我，您可得帮我啊！” “好、好、好，阿奶一定帮你！”她拍了拍苏子苓的手，看向一旁的苏子木。 “找了什么好东西啊？重不重，赶紧放地上，怎么还一直背着呢，你这傻小子！” 说完还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一巴掌，当然力道也不重。 “不重，阿奶，一点也不重，”说完他把背篓转过来给苏阿奶看了一眼，随后问苏子苓，“阿姐，放哪里？” “井边吧，一会儿洗了就可以做了！” 苏子苓指了指井的方向。 “这……摘一背篓叶子干嘛？”苏阿奶也是满脸疑惑。 苏子苓神神秘秘的，“等会儿您就知道了！”说完她还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苏阿奶笑了笑，“那行，那我就去做饭了？” “阿奶，您去歇着吧，等会儿我来做就行，我给您做点不一样的。” 苏子苓喝了口水，让苏子木去烧草木灰，“阿姐，咱们家没稻草。” 苏子苓：“……” 苏阿奶听到要稻草，她从屋里出来，“稻草的话隔壁你刘婶儿家里有，你过去要点就行。” 两家就一墙之隔，苏子木还没问要多少呢，隔壁的刘桂兰就听到了。 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要稻草啊？我家有，过来拿吧！” 苏子苓抹了把汗，这……还真的是一点秘密都没有啊！ 随便嚎一嗓子，人家就听到了。 “阿姐？”苏子木喊了她一声。 “去吧，抓一把就行。”苏子木拔腿就跑。 不过片刻功夫就回来了，苏子苓不得不再次叹了一句，真近啊！ “阿奶，锅里有热水没？” 第9章 豆腐成! “有，刚刚烧的。”苏阿奶搬了个凳子坐在亮光处，一针一线慢慢的绣着，她眼神越来越不好了，绣得极慢，苏子苓看着难受极了。 “阿奶，你别绣了，太阳都下山了。” 苏阿奶笑呵呵的，“天还没黑，阿奶能多绣一针是一针，这一个月下来啊，能换不少口粮呢。” “阿奶！”苏子苓声音提高了一些。 “好了，好了，阿奶不绣了。”苏阿奶无奈的收起针线。 抓紧挣钱的念头越发的强烈了。 苏阿奶是个闲不住的人，手里总要有点活才行。 苏子苓让她去帮忙烧草木灰了，现在烧一会儿用的时候差不多就该沉淀好了。 苏子苓在洗叶子，苏子木就蹲在她旁边看，看清楚后就跟着一起洗。 两个人洗速度就快了很多，洗好后她端着叶子往厨房去，而苏子木则是，她去哪儿，他跟到哪儿。 “你站远点儿，小心被热水溅到。” 苏子木着实是好奇，她如何把叶子变成吃的，就站在灶台边看着，听到苏子苓的话，也只是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走开。 洗好的叶子放在一个大盆里，从锅里舀了热水烫一烫，再找个棍子一直捣，直至将叶子捣成糊状。 苏子苓力气小，刚捣了没几下手便酸得抬不起来，动作也越来越慢。 她看着一旁的苏子木，她冲着他招了招手，“子木，快来帮把手。” “来了！”苏子木两眼亮晶晶的，刚刚就想试试了，看着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他接过木棒，用力的捣，“阿姐，要捣成什么样？” “你悠着点，别溅出来了，全捣碎了就行。”苏子苓站在一旁看着他捣。 “得嘞！”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能吃是能吃，但力气也是真的大，有了苏子木接手，叶子很快便被捣碎了。 “阿姐，好像不臭了耶，闻着还有一股清香！” 叶子里的胶质都被捣了出来，叶子里的清香也随之散发出来。 苏子苓拿了一块纱布，放在筲箕里，“你帮我提着纱布，我来倒。” 胶质物质慢慢被过滤下去，剩下的就将纱布口收紧，来回挤压，直至挤不出来。 最后加入适量的沉淀好的草木灰水，轻轻搅动，直到筷子遇到阻力，便可以了。 最后只需放在一旁静置半个时辰，晶莹剔透色如碧玉的神仙豆腐便做出来了。 苏子苓想着今晚吃神仙豆腐，估摸着喝不了多少糊糊，就只煮了一点点，苏阿奶坐在灶门前烧火，“我来煮吧，你去忙你的。” 眼看着老爷子他们就要回来了，苏阿奶接过了煮玉米糊糊的活。 家里也没什么调料，苏子苓就切了一些蒜蓉，又去把门口挂着的那把辣椒给揪了下来，同样是烤成糊辣椒，揉碎，加上一点酸柑的汁，这还是她回来时在路边薅的，加上盐巴，一碗简单的调料便好了。 苏子苓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并不知道她跟苏子木去摘叶子的事情已经传得整个村都知道了。 “我听说老苏家已经过不下去了！” “怎么说？” “今天下午，二强子他们说是看到老苏家的大丫头跟苏二牛去小坪山摘狐臭柴了！” “啊？摘那玩意儿干嘛？臭死了！” “听说是要拿回家吃！” “吃狐臭柴？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儿能吃？” “谁知道呢，想当初老苏家可是村里的富裕人家，都是他们家老大夫妻俩害的，他们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这一家子给他们擦屁股！呸，丧良心的玩意儿！” “指不定人家现在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潇洒着呢！” “呸！就那俩蠢货，指不定出了门就被骗得亵裤都没了！”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老苏家的过来了！” …… 一路走来，总能听到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可他们一走近，那些人就不说话了。 老苏家的人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 苏子苓姐弟俩跟苏阿奶坐在屋檐下择早上拿回来的马齿苋，祖孙仨说说笑笑的，气氛很是温馨。 直到听到了开门声，以及院子里传来的动静。 苏子苓起身走出去，便看到苏子仲背着一大背篓马齿苋，腰都压弯了。 紧接着就是跟在后面的苏父跟三叔也一人挑了一挑，苏老爷子则是扛着锄头，苏母跟三婶两人也一个抱了一抱。 看着堆成山的马齿苋，苏子苓被惊得目瞪口呆的，都忘了喊人。 “阿娘，怎么这么多？” “多吗？”苏母看了一眼她这一下午打下的江山，眼里都是满意。 苏子苓：“……” 不多吗？ 这都堆成山了！！！ 就是喂猪也能喂个七八天了吧？ 苏家的人都不觉得多，苏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小青今天做的这个鸡草还蛮好吃的，比苦菜好吃多了，既然能晒，我想着明天再去割点。” 苏子苓：“……” 还割？ 此时的她已经麻木了，也不想纠正他们，这是马齿苋，不是鸡草！不是鸡草！！！ 苏父走过来，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了几个野地瓜出来，“青儿，给你。” 苏子苓眼睛亮了亮，“阿爹，是野地瓜！！你哪来的？”（有图） 苏父挠了挠头，“割地边的草时发现的，”他还特意解释了一句，“我们都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 苏子木眼睛瞟了一眼便挪开了，此时他满心满眼都是那盆碧绿碧绿的东西。 苏老爷子在井边洗着手，“老婆子，饭好了没？” “好了，好了，今天的晚饭是阿青做的，她又弄出来了一些你们没见过的。”苏阿奶笑呵呵的回应着。 这边看他们在洗手，苏子苓就赶紧进厨房去划神仙豆腐了。 一人一海碗，怕他们吃不了辣椒，苏子苓还少放了一些调料。 “阿姐，这是啥？”苏子木跟在她旁边，看着直流口水，特别是那个蘸水，轻轻一搅动，那酸辣的味道扑鼻而来，嘴里的口水一直在分泌。 “神仙豆腐！” “豆腐？”苏子木嘴角抽了抽，眼里写满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骗我有意思吗？ 第10章 用树叶做的豆腐 苏子苓挑眉，“真是豆腐，你不是看着我做的吗？你还出了不少力呢。” 这下苏子木直接翻白眼了，“阿姐，你见过不用豆子做的豆腐吗？”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都是看傻子的眼神，她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看盆里的东西，“这不就是吗？神仙豆腐啊！” 苏子木：“……” 恰巧此时苏老爷子他们也进来了，正好听到后半句话，“豆腐？小青想吃豆腐了？再等两天，阿公让人给你带点回来。” 俗语说：“贵人吃贵物，穷人吃豆腐”。但豆腐对于他们家来说，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苏子木先开口了，“阿公，有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哦？”苏老爷子，摸了摸胡子，“问吧，你想问什么？” 苏子木：“阿公可曾听过不用豆子做的豆腐？” 苏老爷子：“……” 他一巴掌拍在苏子木后脑勺上，“臭小子，拿你阿公开涮呢？不用豆子做，还能叫豆腐吗？” 苏子木被打了，反而还很兴奋，他看向苏子苓，“你看吧，阿公也说了，不是用豆子做的，不能称之为豆腐！” “怎么回事儿？”苏老爷子看向苏子苓。 “呀？这是什么？”苏母先看到桌子上的神仙豆腐，惊讶出声。 “我阿姐说了，这是神仙豆腐！”苏子木迫不及待的回复道。 “豆腐？”苏母也疑惑，“我们家没豆子了呀，阿青你还会做豆腐啊？” 见大家的目光都聚在她的身上，苏子苓解释道：“这是用狐臭柴的叶子做成的神仙豆腐。” 她顺带将那个古老的故事拿出来给大家说了一遍，苏老爷子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嗯，这名字好，确实配得上神仙豆腐四个字。” 苏子木：“阿公，你刚刚还说了，不是用豆子做的，不能称之为豆腐！” 苏阿公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了，“话多，吃饭！” 苏子木瘪了瘪嘴，满脸委屈，小声嘀咕着，“真双标！” 苏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语气略显阴森，“你说什么？” 苏子木打了个寒颤，嬉皮笑脸道：“我说，阿公您今天辛苦了，赶紧尝尝，做这豆腐我可是也出了不少力的！” 他笑得颇为谄媚，顺道端了一海碗给老爷子。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围在桌子边上，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大碗神仙豆腐，桌子中央摆的是玉米糊糊。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吃，苏子苓笑了笑，“拌起来就可以吃了！” 说完她又盛了两海碗给苏子木，“子木，你送两碗给隔壁刘婶他们尝尝。” 毕竟刚刚还去她家要了一把稻草，邻里之间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苏子木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端上神仙豆腐就匆匆往外跑。 苏子苓看得心惊，追出去了一截，“子木，你慢点，别洒了。” “放心吧阿姐，洒不了，你们可别都吃完了啊，记得给我留点！”他都没回头，一边走一边喊道。 “碗记得拿回来！”苏子苓话音落下，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青儿，快来吃饭吧，你别管他，他自己知道拿回来的。”苏母看她站在外面，喊了一句。 听到他知道，苏子苓也就进了厨房，看大家吃的香，她自己尝了口。 眼睛眯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味道不错，没想到这么成功！ “阿奶，阿公味道怎么样？” “好吃！”苏阿奶跟老爷子吃的还算文雅，慢慢的来，苏父还有三叔他们吃的就比较快了。 就连一向不喜欢说话的堂妹苏子芩也吃的呼噜呼噜的。 听到苏子苓的话，她怯生生的抬起头，对着苏子苓道：“好吃！”声音脆生生的。 她的那碗比较小，辣椒也少，苏子苓看她的身板以为够了，没想到她很快就吃完了一碗，她舔了舔嘴唇，眼巴巴的看着苏子苓。 “还要吗？” 苏子芩眼睛亮了亮，声音小小的，“还可以吃吗？”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当然可以啊，今天管饱！” 看着她想吃却不敢开口的模样，苏子苓心里难受极了，她已经八岁了，可看她的模样，说她四五岁只怕也有人信。 大概是三婶不会说话，三叔不喜欢说话的原因，她比较胆小，苏阿奶也把她带在身边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更害怕了。 最后就是，三婶去哪儿，她跟哪儿，而三婶不会说话，也就没人跟苏子芩说话，如此循环，到了八岁了，她还是特别怕人。 听到可以吃饱，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吓人，头一次她鼓起勇气，“大姐！还要！” 苏川柏没说话，但是三婶却咳了一声。 听到咳嗽声，苏子芩看了她一眼，举着碗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苏阿奶看着她，笑了笑，“阿秀，吃饱了没？” 苏子芩怯生生的看了她娘一眼，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敢开口。 苏子苓接过碗，又给她盛了半碗，摸了摸她的头，“吃吧，不够了再喊大姐，大姐给你盛。” 百薇没什么表情，只是埋头吃她自己的，眼看着就要见底，苏子苓接过她的碗，又给她加了一碗，“三婶，多吃点，以后这神仙豆腐啊，管够！” 百薇愣了愣，看着眼前的那碗神仙豆腐，眼眶红了起来，她接过碗，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子苓知道她的想法，她不能说话，三叔又是个木讷的，阿秀又小，帮不了家里什么，她就想着，多干活，少吃点，这样，应该就不会讨人嫌了。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她爹娘都嫌弃她，嫌她吃的多，手脚慢，嫌她不会说话。 后来嫁到了老苏家，虽然还是吃不饱，但是她最起码她没饿过，她能上桌一起吃，所以她想着，她要多做事，少吃饭，这样也许就不会讨人嫌了。 但是她大概不知道，老苏家的人从来没有嫌弃过她。 苏老爷子吃了一碗，又去盛，“小青，你的意思是这个真是树叶做的？” 苏子苓压低了声音，“阿公，我还能骗您嘛，您若不信，就问问阿奶，阿奶可是从头看到尾的。” 第11章 卖豆腐 看到苏阿奶点头，苏老爷子直呼妙哉，他声音小了许多，“没想到，这还真是树叶做的啊，那以后岂不是就不用愁没粮了？” 苏子木速度很快，送过去便跑着回来了，进门就听到了苏老爷子的话，他翻了个白眼，“阿公，您想得真美！树叶不会老不会黄吗？” 苏子苓：“……” 虽然你说的是对的，但是…… 你确定这样说话没问题？那可是一家之主啊！ 果不其然，他刚走进去，苏老爷子就随手扯了根柴火棍，“臭小子，你刚刚说什么？” 苏子木：“……”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想都没想，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阿公，我错了，我刚刚的意思是，您说的对，咱们以后可不就不愁没粮了嘛，那狐臭柴满山坡都是！” 俗话还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就不信了，他笑得这么灿烂，阿公还舍得下手！ 少年笑得谄媚，眼珠子却在骨碌碌的转，苏子苓见状摇了摇头，这臭小子，真的是很聪明啊，不念书，浪费了。 然而，事实证明，还真有伸手就打笑脸人的，苏老爷子看他这模样，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实在气不过，扔了棍子，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滚起来吃饭！” 苏子木摸了摸后脑勺，脸皱成一团，“阿公，您这下手也太狠了点吧？这本来就不够聪明了，再这样拍下去，变傻也是迟早的事！” 苏子木嘀嘀咕咕的坐下去，端起碗就开始吃，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苏老爷子嘴角抽了抽，“我是没让你吃饭还是怎么着？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阿公，我饿啊！”少年嘴巴鼓鼓喃喃的，吐字不太清晰。 片刻功夫他一碗神仙豆腐下肚，“阿姐，再来一碗！” 苏老爷子咳了一声，苏子木立马将手缩了回来，“我自己来，自己来。” 苏子木一连吃了两碗,这才有了饱意，他摸了摸肚子，喜滋滋的说：“没想到啊，这狐臭柴竟然能做出这么美味的豆腐来, 小坪山西面一整坡都是这个树，这以后没什么事, 我天天去摘，又好吃又顶饱，这一年下来，能省不少粮呢！” “哦，对了。”他放下碗，从裤兜里掏了一把辣椒出来递给苏子苓，“阿姐，我看你中午拌鸡草，晚上拌这个豆腐都用到了这个，刚好看到刘婶家门口也挂了一串，我就扯了一把。” 苏子苓：“……” 你这顺手牵羊牵的，还真是…… 她竖起了大拇指，“棒！” 苏子木嘿嘿一笑，苏母满头黑线，一巴掌打开苏子苓的手，“棒什么棒，胡来，怎么能随便拿人家东西，走，你跟我去赔罪去。” 她话音落下，刘桂兰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了，“赔罪？赔什么罪？” “哟，吃着呢？” “桂兰来啦？吃了没？一起再吃点！” 苏阿奶站起来问道。 “吃了，吃了，早吃了，不过你们家二牛给我家送的那个豆腐，我尝了一口，”她点了点头，也竖了一个大拇指，“真好吃，这要是白天的时候吃上一碗，那才叫爽！” “是吧？这都是小青做的，这孩子，没事儿就喜欢瞎琢磨，”苏母站起身来，给她拿了个凳子，指挥苏子木去倒了杯水。 “怎么算是瞎琢磨呢，这豆腐，不仅颜色漂亮，口感也好，若是带到集市上卖，肯定不愁卖，可惜了。” 确实可惜，集市离她们太远了。 苏母将苏子木拉过来，“他婶子，对不住啊，这孩子，刚刚出来时，顺手就把你家的番椒拿过来了。” 说着，她看向苏子木，“还不过来赔罪。” “诶、诶、诶，李姐姐，你这是干嘛呢！”刘桂兰赶紧制止了苏母的动作，“这玩意儿吃又不好吃，吃上一口烧得心口疼，我也就是看它红彤彤的长得好看，这才摘了一些挂在门口，刚刚我给二牛拿了一碗糙米，他没要，指着门口的番辣非要那个。” “我让他都拿走吧，结果，这小子，揪了一把就跑了，这不，我给你送过来了。” 说着，她把脚边的那两串番辣递给了苏母。 苏母笑了笑，“这……多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给我的还少吗？”她站起身，“叔，婶，我就先回去了，家里就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欸，本想留你歇会儿的，孩子太小，你赶紧回去吧。”苏阿奶笑着说道。 “我送送你。”苏母起身，跟在她身后。 看大家都吃饱了，百薇起身收碗筷，就连小小的阿秀都在帮忙擦桌子。 “三婶，我来洗吧，你也辛苦了一天了。”苏子苓走过去要接替她洗碗。 百薇摆了摆手，将她推开，示意她洗就好了。 “小青，你过来，阿公有事问你。”苏老爷子坐在桌子边，冲着苏子苓招了招手。 百薇看向她，冲着她笑了笑，示意她过去吧。 “阿公，怎么了？” “这豆腐，真是叶子做的？”哪怕到了现在，已经吃了两碗豆腐的苏老爷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苏子苓还没说话，苏阿奶笑骂着轻轻的拍了他一巴掌，“你这老头子，我都亲眼看着他们姐弟做的，还能骗你不成。” 苏老爷子脸上表情讪讪的，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一声，“这以后啊，让你大哥跟你上山，你别一个人去，不安全。” 说完他看向苏子仲，“仲儿，你从明天起就别去下地了，要保护好你妹妹。” 苏子仲点了点头，沉声道：“知道了，阿公。” 苏子仲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也只比苏子苓大一岁，但他明显少年老成。 这大概也是跟他父母有关，他才十岁，父母就丢下他走了。 那时候他已经记事了，而苏阿奶又被气得大病一场，家里欠下巨额债务，如今苏家如此困难，都是老大两口子引起的。 也因为这件事，他话少，干活时也特别卖力。 “这个不着急，”苏子苓看向苏老爷子，她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阿公，你觉得这个豆腐怎么样？好吃吗？” 老爷子点了点头，“好吃，清凉爽滑，细嫩爽口，酸酸辣辣的很是开胃，若是白天干活的时候来上一碗，那才叫绝。”说着他眯起眼睛，一脸享受。 “阿公，你觉得，若是挑出去卖钱，你觉得怎么样？”她试探性的开口。 听到卖钱，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到了此刻，苏老爷子才发觉，他们家大孙女是真的不一样了。 第12章 后脑勺都叫你拍平了 前几天看到她，隐隐觉得懂事了许多，可如今一看，却又好像不仅仅是懂事那么回事儿。 还不待他想明白，苏阿奶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青儿问你话呢！” 苏老爷子回过神来，随后皱了皱眉，沉思片刻，“你有想法了？说说。” “这满山坡都是斑鸠树……”她刚说了半句，就发现大家的目光不对劲，苏母她们几个女性更是脸色有点不自然，眼神飘忽，苏子苓秒懂。 她咳嗽了一声，改了口，“这满山坡都是狐臭柴，咱们自己吃肯定是吃不了多少的，到时候老了可就做不了豆腐了，我想着，若是做了以后，我跟大哥白天挑着担子走村串户吆喝，应该能卖一些，毕竟也不贵，而且好吃还顶饱。” 她话音落下，苏子木不满了，“为什么是你跟大哥去卖，我也能挑担子！”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想到刚刚刘桂兰的称呼，憋着笑，说了一句，“二牛别闹！” 苏子木：“……” 他好气！ 这鬼名字，怎么又被翻出来了？ 他小声嘀咕，“白天还喊人家子木，二弟，现在喊人家二牛，我就知道……” 他还没说完，苏母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别说话，听你阿姐说。” 苏子木一脸委屈的捂着后脑勺，这一天天的，就知道打他后脑勺，都给打平了都！ 苏阿奶想得更细一些，“你打算卖多少钱一碗？” “两文钱一碗吧，咱们碗大，而且还是拌好直接可以吃的，两文钱一碗刚刚好。”苏子苓斟酌了一下，定下了价格。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苏子木眼睛先亮了，“两文钱一碗，那咱们岂不是要发财了？” 还不等其他人说话，他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我跟阿姐今天摘的那背篓，做了这么一大盆，咱们应该吃了二十碗左右，给刘婶家送了两碗，盆里好像还有一些吃剩的，这样一来，一背篓大概可以做三十碗左右，那岂不是一背篓六十文？” 这个数字太惊人，他们家一年到头也只不过挣个五两银子左右，这一背篓就有六十文？ “二牛，你们这一背篓，摘了多少棵树？”苏父看着他，眼睛贼亮，嘴唇都激动得有点颤抖了。 苏子木皱了皱眉，“都说了，别喊我二牛，我都这么大了……” 他还没说完，苏母又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问你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你爹问你话呢！” 苏子木：“……” 他想说：阿娘，你刚刚拍的那巴掌还在隐隐作痛，现在又来了一巴掌…… 头都麻了。 他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总不能看着他小，又是男孩子，就可劲儿霍霍他吧？ “啧，让你说个话这么费劲儿，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就一声不吭？”苏母看着他这委屈巴巴的模样就有点来气。 “坐旁边去，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整的跟小媳妇儿似的，满脸幽怨！” 苏子木更委屈了，他一句话没说，被数落了一顿，还挨了两？三？…… 算了，数不清了，反正就是挨了很多个巴掌。 苏子木站起身来，走到另一边坐下，他寻思着，坐她对面，这下她手没那么长，总该打不着了吧？ 第13章 不跑的话，今晚要趴着睡了 结果，苏母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那张委屈巴巴的脸。 苏母：“……” “你坐那儿干嘛？挤到你三叔了，小孩子家家的，别听大人说话，去旁边玩吧！”也不知道苏母是有多嫌弃这个儿子，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赶他。 苏子木：“……” 他已经十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苏子木一脸无语，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心想着，让我去玩是吧？ 让我离远点是吧？ 门外总该远了吧？他正好去消消食，不让他听？ 哼！他还不想听呢！ “你去哪儿？”看着苏子木走到门边了，苏母喊住他。 苏子木回头看着她，控诉道：“你不是说让我去旁边玩吗？厨房玩不开，院子里正合适！”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苏子木跟苏母就是相爱相杀。 她冲着苏子木招了招手，“过来吧，坐我旁边。” “哦。”他应了一声，乖乖巧巧的坐在苏子苓旁边，坐下后还不忘了冲苏母挑了挑眉，脸上满是得意。 苏母：“……” 她这是生了个什么玩意儿啊？这么气人！ 苏母是属于比较泼辣一点的那种，但是因为她身体不好，病怏怏的，这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性格，会自动将她归类于柔弱女子。 最后还是苏子苓回答了苏父的问题，“没摘多少，就摘了三四个树杈吧。” 苏子木点头补充道：“这还不是特别大的树杈，我估摸着，一棵树能做好几百碗呢！这样下来，一棵树挣个一两银子不成问题！” 苏母又抬手了，苏子木下意识的躲到苏子苓身后，发觉到苏母打不到他后，他又得意了。 “阿娘，你什么时候才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总这么暴躁……” “你说什么？”苏母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苏子木看了一眼她的神情，脸上的笑瞬间收起，变脸速度之快，求生欲之强，直接将苏子苓惊住了。 只见那少年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说，我阿娘是世上最好的阿娘，温柔贤惠、通情达理、勤俭持家、美丽大方、厨艺精湛，”看到苏母脸色有所回暖，他小声说了一句。 “若是不打我后脑勺就更好了！” 苏子苓：“……” 这小子总被打还是有原因的！ 后面的话他说的太小声，苏母没听到，不然，估摸着又是一场大战。 苏母：“别以为你说几句实话我就不说你了，你知道一两银子有多少吗？一棵树就能赚一两银子，你可真敢说！” 苏子苓：“……” 好吧，她可算是知道苏子木的自恋与话唠是遗传的谁了，这母子俩，还真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言归正传，她开口，“恐怕还不止呢。” 听她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她解释道：“狐臭柴可以从四月一直做到十一月，只要不伤了树枝，雨水充足，它就会一直长叶子。” 众人：“……” 震惊过后就是大喜，看着灶台上装豆腐的盆,，里头还剩了些，若是真能卖钱…… 钱啊！卖钱啊！！这可都是钱啊！！ 那满山坡的狐臭柴那得值多少钱啊！ 好多钱这个想法在众人脑海里无限放大，久久回不过神来。 “阿公，你觉得可行吗？” “行！这可太行了！” 苏老爷子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清脆的声音听着都疼，可他好似没感觉似的。 苏老爷子确实没感到疼，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恨不得现在就连夜上山摘叶子。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眼神宛若一潭死水的苏子仲，此时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两文一碗会不会太贵了些？”他说出了心中的顾虑，鸡蛋一文钱一个，这两文钱都两个鸡蛋了呢。 苏阿奶闻言也点了点头，“确实，两文一碗确实是贵了些，可若是一文钱一碗的话，这可能连个辛苦钱都算不上，做这个东西也是要体力的。” “村里的人大多数日子都是过得紧巴巴的，手里没几个钱，就是有了只怕也不舍得花两文钱买一碗豆腐。” 苏阿奶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哗”的浇在了众人的头上，刚刚燃起来的火瞬间被悉数浇灭了。 一个个低下了头，丧成一片。 也是啊，这钱哪有那么容易挣的嘛，他们几个劳动力，一年下来也只能赚个四五两银子。 苏子木皱了皱眉，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了，这说不定是改变他们家现状的唯一机会。 “难道就不做了吗？” “做！”苏子苓沉声道，语气铿锵有力，“既然两文一碗太贵，那咱们就两文钱一碗，三文钱两碗，五文钱三碗，十文钱六碗！” “实在不行，也可以以物换物！” “怎么个换法？”听到她的价格，众人又觉得可行了。 “也可以用鸡蛋，糙米，豆子，这些来换，也不必拘泥于换什么，咱们家也没什么粮食，只要是吃的都可以看着换。” “我看这样行！”苏阿奶笑着点了点头。 苏子苓：“那明天早上我们就去摘，做了以后中午再挑着去卖！” “行，那就这么着吧，明天子仲跟着小青上山摘狐臭柴跟去卖豆腐，”说完苏老爷子看向苏母跟白薇，“你们俩在家跟你娘把鸡草择出来，我们爷仨还是去下地。” “阿公，我呢？”苏子木站起身来问道。 “我也想跟大哥他们一起！” “行、行、行，不过你可得听你大哥阿姐的话，不然回来给你竹笋炒肉吃！”苏老爷子叮嘱道。 苏子木：“……”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阿公，现在还有一个难题？”苏子苓开口。 “缺什么？”苏老爷子问道。 苏子苓：“一对桶，我想要有隔层的那种，现在还不明显，等过段时间天气热了，可以在桶底放上一层冰，有隔层的话豆腐会更冰冰凉凉一点。” “行，我给你做！”老爷子一口应下。 “还有就是这个。”她将刘桂兰拿过来的辣椒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你是说番椒？”苏老爷子皱了皱眉头，“这玩意儿不好吃，辣得烧心，去年村尾那个刘老汉，饿得遭不住，吃了几根番椒，后来直接痛死了，从那以后再没人吃过了，我们家里那串还是二牛这小子去摘的，串起来挂门口，说是好看。” 苏子苓：“番椒是不能直接吃的，但是用来做调料就很香，而且豆腐若是少了番椒就没味道了！” “那怎么办？这玩意儿没人吃，自然也没人种啊！”苏母急了。 “我知道哪里有！”苏子木出声。 见大家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吞了吞口水，赶紧开口，生怕慢了一息他阿娘的铁砂掌就要落他后脑勺上了。 “天门山深处那里有个沟，常年有水，那里就长了一大片，我拿回来的那些就是在那里摘的，”说着他挠了挠头，“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还有没有了。” 说完，他也不停留，拔腿就往外跑，“太晚了，我去睡了，阿姐，明天早上去的时候喊我啊！” 人早已看不到身影，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苏子苓一脸莫名，“他跑那么快干嘛？” 苏子仲起身，难得的又说了一句，“不跑的话，今晚估计要趴着睡了。” 苏子苓：“？” 第14章 她啊，要在这里扎根了 很快，苏母就给了她答案。 “苏—子—木！”她喊得很大声，一字一顿的喊着。 她一边喊一边顺手扯了根烧火棍，动作之麻利，熟练，惊得苏子苓目瞪口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去后山，别去后山，怎么就不听呢？你非要哪天被野狼叼走了才听是吧？” 门被拍得“啪啪”作响，“你给我把门打开！” “不！”少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开了门你就要打我，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现在手里肯定拿着烧火棍的吧？” 苏子苓站在门口，听到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猜得很准啊！” 苏阿奶路过她身边时听到了她的话，笑得意味深长，“你猜他为什么猜的那么准？” 苏子苓：“？” “我哪知道啊，除非……” 苏老爷子打断她的话，接着她的话说道：“这种事经常发生。” 苏子苓：“……” 没毛病！就是…… 怎么感觉这一家子都有点说相声的天赋呢？一唱一和的，配合得还挺好。 苏老爷子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番椒的事你别急，也别让那臭小子带你去，家里的这点番椒估计还能用两天，两天时间家里的地也差不多该弄完了，到时候让你爹跟你三叔带你去。” “真这么危险？”苏子苓不解。 苏老爷子一脸严肃，“你可别不当回事儿啊，不危险你娘能一听到二牛进山就那么气急败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两年没人去了，前几年那山里可是死了不少人呢，只要进去了，基本没出来。” 苏子苓没想到这么严重，她点了点头，“阿公你放心吧，我不会独自去的。”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苏老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睡觉吧，明天有得忙呢。” 苏子苓站在院子里，看着陆陆续续回房的家人，心里的不安，终是落地了。 她啊，要在这里扎根了呢。 “娘，我好像听到二牛哥的声音了！” “是吧，这就是不睡觉的下场，一顿竹笋炒肉！” “娘，我不想吃竹笋炒肉，疼！” “那还不赶紧过来洗脚睡觉！” “来了，来了，我要睡觉，我不要吃竹笋炒肉！” 苏子苓：“……” 好家伙儿，苏子木这还成了反面教材了是吧！ 听着刘桂兰跟孩子对话的声音从隔壁院子里清晰的传来，苏子苓再次感叹了一下，真的是太近了，近得跟一家人似的，就好似中间隔了个篱笆。 基本声音大点，隔壁准能听到！ 苏母跟苏子木吵了半天也没把门打开，苏母也吵累了，她一回头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苏子苓。 “青儿？怎么还不回房睡觉？” “这就去，阿娘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吧。”说完她看向了苏子木的房间，“二牛他就是话密了点，调皮了点，人聪明着呢，你好好跟他说，他能听得进去。” “聪明什么，笨死了！让他别去，别去，他不听，非要跟大人对着来，我是他娘还能害他嘛！”苏母还是很气。 那座山你具体说有什么，大家都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只知道，进去的人，都没出来。 “你别着急嘛，二牛其实什么都懂，我还想着，等赚了钱，手头宽裕了，就送他去念书，我看他是个念书的好苗子。”苏子苓扶着苏母的手，细细的跟她说着。 苏母停下来，仔细看着她的眉眼，摸了摸她的头，“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该操心的是我们这些做爹娘的。你就做你喜欢做的事就行，卖豆腐也别有太大的压力，能卖多少是多少，卖不了也没事，咱自己吃！还能省不少粮呢。” “我知道了，阿娘，你快回去睡觉吧。” 看着苏母进了屋，苏子苓这才返回房间。 这个点就躺在床上，苏子苓根本睡不着。 她盯着屋顶，脑子转得飞快，神仙豆腐应该能赚到一些钱，但都是些辛苦钱，每天靠挑担也卖不了多少，这样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想要摆脱困境，还是得赚钱，可…… 她翻了个身，在脑子里搜刮了一番，发现原主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村里，山里的事一概不知。 还真的就是天天坐在家里绣花，上次摔下山，好像还真是她第一次上山。 原因是…… 她去干嘛来着？ 苏子苓眉头紧皱，任凭她怎么想也没想起来原主到底是为什么上山，只知道，她第一次上山，就嘎了。 也难怪苏母她们不放心她进山。 不过，还是得进山一趟，多摸摸情况，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赚钱的法子，目前嘛！ 有神仙豆腐卖也不错！ 睡觉，睡觉！ 她拉起被子，再次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百花洞四面环山，昼夜温差较大，别的地方这个时候该睡凉席了，而他们晚上睡觉还需要盖被子。 次日，天刚刚蒙蒙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院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动作轻点，青儿还在睡，我估计昨天累惨了。” “一会儿上山你们兄弟俩多帮着她一点。” 苏阿奶声音很小，细细碎碎的叮嘱着苏子木跟苏子仲。 “子仲，你年长些，挑担子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 “阿奶，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会护着妹妹的。”少年声音很低，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起伏。 苏子苓皱了皱眉，还以为在做梦，迷迷糊糊的又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苏母起来做早饭，苏老爷子他们吃了饭就要下地。 昨晚的豆腐还有许多，但大早上的也不好一人吃一碗凉的，她就煮了一锅红薯玉米糊糊，难得的是她还加了两把米。 嗯，虽然并看不出来，但她真的加了。 家里有五只鸡，每天都能收三四个蛋，家里也舍不得吃，就攒着，一个月出山一趟，去换点针头线脑，盐啊之类的。 想着这两天干重活，而苏子苓又大病初愈，昨天又干了活，今天还要做豆腐，思来想去，苏母奢侈了一把，拿了五个蛋，兑了一瓢水，打算蒸个蛋羹出来给大家补补。 想到苏子苓喜欢吃那个番椒，她从柜子里抱了一个坛子出来，从筷子夹了半碗番椒。 这是她前年泡的，番椒洗了以后丢坛子里，往里撒了两把盐，没菜的时候用来下玉米糊糊，但太辣了，一家人一顿估计也就吃两根。 后来就一直没吃过，但也没舍得丢，毕竟里面放了不少盐呢。 “阿娘，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苏子苓洗漱好，懒洋洋的走了进来，看到苏母在灶台上忙活，走过去就抱着她的腰，趴在她后背上撒娇。 苏母回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眼底的疲倦，“没睡够啊？那一会儿吃了饭再回去睡会儿，摘叶子的活让二牛带着子仲去就行，你不必跟着跑了。” “嗯～不要。”苏子苓摇了摇头，“我也想多出去走走。” 她是真的没想到原主身体这么娇生惯养的，昨天就走了那么几步而已，今天竟然感觉浑身酸痛，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多锻炼啊！ 不是小姐的命，生了小姐的病！ 矫情！ 她趴在苏母背上，鼻子吸了吸，“阿娘，我好像闻到了鸡蛋的味道。” “就你鼻子灵，去喊你阿公他们过来吃饭吧！”苏母笑着说道。 “哦。”她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刚走了两步，又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嗯？”她扭头看去，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碗泡椒，颜色红艳艳的，一点也没坏或者软趴趴的。 她眼睛亮了亮，“阿娘，怎么有这个？” 苏母看了一眼，“前年腌的了，太辣都没人吃，就放着没动，我想着你要用，就拿了一点出来想问问你，这个能不能用。” “能、能、能，这可太能了！”苏子苓语气略显激动。 “用这个拌出来，可比昨天那个还要好吃！”说着她端起碗走向灶台，“正好给你们尝尝。” 第15章 吃人的山 用泡椒拌出来的味道会更香一些，而且，大概是因为穷的原因，家里没油水，这泡椒没沾过油，一点都没坏，味道格外的霸道。 苏子苓还在剁着，酸、香、辣各种味道直冲上头，嘴里的口水忍不住的自动分泌。 泡椒的红，神仙豆腐的绿，两种颜色的搭配，给人带来了视觉上的冲击，让本就嫩滑爽口的豆腐又多了几分食欲。 一家人齐聚一堂，“哇，今天这么丰富啊，还有鸡蛋羹吃！” 苏子木惊叹出声。 看大家都入座了，苏阿奶站起身来分蛋羹，每人一勺，确保大家都能吃上。 老苏家并没有那种，女人不能吃，孩子不能吃，要给男人吃的说法。 一直以来，吃肉或者是吃蛋苏阿奶都会给大家分一分，确保大家都能吃上。 最后剩下一点汤，苏阿奶全部分给苏子苓了，她说：“你身体刚好，多补补。” “谢谢阿奶！” 苏子苓还特意看了一眼，大家都埋头吃，神色并无异常，对于苏阿奶的动作，他们好像没感觉？或者说他们觉得这是应该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阿姐，你怎么不吃啊？”苏子木抬头就发现她在发呆。 他也没等苏子苓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是我感觉错了吗？怎么感觉今早的豆腐比昨晚的还要好吃啊？” “我也觉得。”苏老爷子夹了一筷子，吃得津津有味，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 苏母笑了笑，“因为今早用的是我泡的那个番椒拌的。” “就是那坛子你泡了三年都没吃完的番椒？”苏子木说话不过脑子，直接吼了出来。 众人：“……” 你是个会说话的。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也没必要这么吼出来吧？你娘不要脸的吗？ 苏冬青瞥了一眼他那不懂事儿的好大儿，摇了摇头，救不了了。 苏母神色不太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吃饱了吗？” 这小子后知后觉，他转过身，将碗护得严严实实的，梗着脖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还得是阿娘，看看，就连这没人吃的番椒都能弄得这么好吃，这要换别人啊，看都不带看的，阿娘，过几天我再去摘点儿，到时候你多泡点，我爱吃！” 苏母揪着他的耳朵，“你果然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阿娘，疼！疼！疼！”苏子木捂着耳朵。 “知道疼就好，昨天晚上怎么跟你说的？别去后山，别去后山，你长本事儿了？这睡一觉起来，就给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阿娘！”苏子木起身，“都说了，雷不打吃饭人，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这俩都占了，你怎么还下得去手啊？怪疼的！” 他一边揉耳朵，一边嘀咕，一边还不忘了往嘴里扒拉神仙豆腐。 苏老爷子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苏子木悄悄看了他一眼，规规矩矩的坐好。 见他坐好，苏老爷子这才开口，“你娘也是为了你好，后山确实不能去，那就是个吃人的山。” “阿公，那山里到底有什么？”见他们三令五申的重复着不能去后山，这避之若鹜的态度，彻底激起了苏子苓的好奇心。 苏老爷子咀嚼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抬眸看向几个孩子，就连老大苏子仲都在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没人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前些年闹饥荒，村里的青壮年进山找吃的，一个都没出来。” “那会不会是他们跑了？” 苏老爷子摇了摇头，“不会，这媳妇、孩子、老人都在，他们不可能会跑的。确切的说，当年其实是有一个人出来了的，他当时都跑到林子边上了，浑身是血，那脸上都是疙瘩，都看不出他本来的样貌了。” “我们赶到时，他还有最后一口气，只说了一句不能进山便没了。” “后来呢？”苏子苓是想问还有没有人再进去过。 苏老爷子自然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的，“有啊，人饿到了极点，都会易子而食，更何况那郁郁葱葱的一座大山呢，只不过结果也是一样的，有进无出。” 屋里静悄悄的，都没人说话了。 “所以也不是我们不让你们去，而是那座山确实是危险，大人进去了都出不来，更何况你们还是孩子呢。” 老爷子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无奈。 听到苏老爷子说了那人的症状，苏子苓眉头皱了皱，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快到她无法抓住。 “阿娘，”苏子木掀起眼皮，看了苏母一眼，“我以后都不去了，你别生气了。” 苏母摸了摸他的头，“吃饭。” 刘桂兰进来时，就发现一家人气氛低迷的很，“婶子？” 她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句，苏家人都起身，“桂兰来了？用过饭了没？来一起吃点儿。” 苏阿奶走过来，笑着问道。 “吃过了，吃过了，”刘桂兰摆了摆手，“我就想着你家下地下得早，特意过来早点。” 她将手里的那半提篮番椒提了起来，“昨天吃了你们家那豆腐，真好吃，我看你们那上面好像是放了番椒的，我家里还有点，也没人吃，就想着给你们家送来了。” 苏母也在一旁，见状她接过番椒，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哎呀，我这正需要呢，刚刚还在犯愁上哪找番椒去，没想到你就送上门来了，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客气啥，你那豆腐做的真好吃，下次做记得再给我送点尝尝就行，哈哈哈哈！”刘桂兰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都是真性情，意气相合，且相交多年，关系好到跟亲姐妹似的，说起话来自是随意了许多。 “没问题，一会儿小青她们就要做了，到时候晚点给你送点过去。”苏母满口应下。 “那我算是有口福了，”她说着就转身往外走，这也就是她，知分寸，若是换个人只怕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做的。 “婶子、老叔，那你们用饭，我就先回去了。” “这就走了？歇一会儿嘛，这好不容易过来一趟。” “孩子他爹也在等着我下地呢，再说了，哪里是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这见天儿的就往这里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才是我家呢，婶子别送了，就几步路的事儿。” “桂兰，等等，篮子不要了？”苏母追着出来，篮子里装了一些红薯算是回礼。 第16章 谁才是小孩儿? “你放这些东西干嘛？”刘桂兰一看到红薯脸色就变了，“跟我客气啊？” 苏母将提篮挂她手上，不让她推回来，“哪能总吃你的，又不是饕餮，只进不出的，你拿着吧，不然下次你再拿东西过来我可不好意思接了。” 刘桂兰家里也不容易，人口多，老的老，小的小，几个妯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刘桂兰皱着眉，“可是你们家这情况……” “什么情况？”苏母板着脸，“赶紧拿着吧，不然我可就要翻脸了！” 刘桂兰接过篮子，“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吃过饭后，家里的几个劳动力继续下地，百薇跟苏母则是在家里择昨晚挑回来的马齿苋。 “青儿，这个要怎么晒啊？” 苏母对着那边正在戴帽子的苏子苓问了一句，昨天上山没戴帽子，脸上头发上沾了不少蜘蛛网，而且今天太阳比较晒，所以她找了顶草帽。 “可以清洗干净后直接晒干，也可以先焯水，变色了捞出来，过凉水后切碎了再晒，若是想做成梅干菜，那就焯水晒干后，进行一个三蒸三晒就行。” 苏子苓头也不抬，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她说完后发现院子里没声音，抬头看去，就发现苏母、百薇还有秀儿，都在看着她。 苏子苓一脸莫名，“怎么了？” “有点儿麻烦……”秀儿小小的说了一声，百薇反应很快，轻轻的拍了她手臂一下，再冲着她摇了摇头。 “这样能行吗？”苏母怀疑。 苏子苓点了点头，“行啊，可好吃了，特别是梅干菜，到了冬天用来扣肉最香了，切碎的马齿苋用来包包子也很好吃。” 说到梅干菜扣肉，苏子苓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她可太馋这一口了。 天天吃素就算了，还吃不饱，哪怕就是现在吃神仙豆腐吃饱了，但也不扛饿啊。 没油水，没一会儿就饿得饥肠辘辘的。 李佩兰：“你怎么知道的？” 苏子苓：“……” 早知道就少说两句了，她嘴角抽了抽，眸光微闪，理直气壮道：“听我阿奶说的。” 刚踏出一只脚，打算从屋里出来的苏阿奶：“……” 她默默的缩回了脚，突然觉得，屋里也挺好的，光线刚刚好，没那么暗了。 这一幕，刚刚好被择菜的百薇跟苏母看到，两人对视了一眼，总觉得有些不靠谱，或者说，总觉得这祖孙俩有秘密。 一时之间，院里都没人说话，静悄悄的，还是苏子木这个活宝打破了寂静。 “阿姐，你还走不走啊？再不出发天都要黑了，还要不要去卖豆腐了？” “来了，来了！”苏子苓背上背篓就往外跑，边跑边说，“阿娘，我先走了，你们慢慢择。” 看着少女逃也似的背影，苏母看向百薇，“弟妹，这还要择吗？” 她总觉得苏子苓不太靠谱的样子，特别是苏阿奶那只撤回去的脚。 百薇笑着点了点头，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苏母见状，叹了口气，也继续择。 这边，刚出了门苏子仲就把苏子苓的背篓拿过去了，“大哥，我可以自己背。” 那少年低头看了她一眼，许久才开口，“慢！” 他声音有点低，冷冷的，没什么感情。 苏子木“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哈哈哈哈，阿姐，大哥说你腿短，走太慢了！” 苏子苓：“……” 你厉害啊，人家只说了一个慢，你竟然连腿脚短都理解出来了。 她目光幽幽的落在了他的腿上，“也不知道是谁腿最短。” “嘎……”笑得正欢的苏子木直接僵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他的小短腿，气哼哼的，“我腿短那是因为我还小，再说了，我腿短但是我不慢啊，而且我还能跑……” 他还没说完，苏子仲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 “大哥！怎么连你也要打我后脑勺？”他控诉道。 “那是你阿姐，没大没小！”他这一句话，让苏子苓惊讶的挑了挑眉。 原来会说话啊，她还以为他不会说话呢，前几天没遇上，昨晚加今早，这人都没说话，说了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三人一路往小坪山去，此时还早，不少人家都没出门，他们一路上也就没遇到什么人。 不过苏子苓身体确实不行，有点跟不上苏子仲他们，那两人走走又停停的等着她，到了山上，她早已累趴，而苏子仲他们却已经开始摘叶子了。 “阿姐，你就在树下玩会儿吧，等我们摘够了就回去了。”苏子木一本正经的说着。 苏子苓：“……” 到底谁才是小孩子？ 第17章 我就知道你是羡慕我家 苏子仲干活麻利，动作特别快，再加上最近狐臭柴的叶子比较嫩都不用挑，所以不多会儿便摘够了。 巳时（9：00—11：00）三人便到家了，门刚一打开，苏子木便咋咋呼呼的喊着，“阿娘，我们回来啦！” “挺快啊！”苏母还在清洗马齿笕。 “大哥比较快，阿姐还捡了很多地木耳跟野蒜，说是晚上给我们拌着吃！” “地木耳？”苏母回头看了一眼，她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什么东西？” “这个，这个！”少年兴致冲冲的，苏母看了一眼。 “……” 嗯，确定了，又是见过没吃过的东西。 “阿娘，我们回来了。”苏子苓慢了一步，苏子仲则是跟在她的身后。 苏母看到她回来，走过去接住她的篮子，“你去歇会儿吧，这里我们来。” 看了看日头，苏子苓也没推脱，“那行，我去烧水跟准备草木灰。” 说完她对着苏子木道：“二牛，你带着阿娘他们把叶子洗出来。” 苏子木站在井边，打了一瓢水，咕噜咕噜的喝着，听到苏子苓的话，他放下瓢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一边擦嘴一边去找大盆，“阿娘，如果这豆腐能挣钱，得换个大点的盆吗，这个都洗不开。” “这才哪到哪啊？一文钱没挣，要求还怪多，赶紧洗，不然赶不上人家饭点了！” 都是干活麻利的人，清洗起叶子来也是又快又干净，就连小小的阿秀也跟着帮忙一起洗。 他们洗完苏子苓的水也烧好了，剩下的就是体力活了，五个人一人一盆，站在桌子边，灶台上乒乒乓乓的捣叶子。 人多速度也快，半个时辰不到便已经全部做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它成型。 苏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若不是我亲自做了，还真不敢相信，这叶子竟然能做出豆腐来，而且还这么简单，就是那个碱水的量比较难控制。” “哎，青儿，你说的那个碱水是怎么做的？” “用草木灰，下次我教你吧！”苏子苓已经开始张罗午饭了。 “行！你教会了我，以后阿娘就能在家里做了，你也不用这么辛苦。”苏母点头说道。 苏子苓：“……” 辛苦？ 她？ 她默了默，真的很想说，不累的，奈何苏大小姐的身体真的不行啊！ 她再次下定决心，多锻炼。 午饭做了一点黑面窝窝头，加了黑面红薯还有玉米面，吃起来比较糙，但是扛饿。 野蒜她打算留着明天吃，配上两个鸡蛋，炒着吃才香，地木耳摘得比较多，就清洗了一些出来，用水焯一焯，放上蒜蓉跟她配置的拌神仙豆腐的调料，搅拌搅拌，又是一道美味的凉拌菜。 最后她用回来时在路边掐的龙葵尖打了一个汤，刮了刮油罐，撒了些盐巴就可以了。 看着那上面漂着的几朵油花，苏子苓竟莫名的感到满足，终于是见到一点油腥了。 窝窝头配地木耳加神仙豆腐，再来上一碗热腾腾的龙葵汤，几人吃的肚皮都溜圆了。 就连一直话少的苏子仲眉眼间都舒展了一些，阿秀最是绷不住，难得吃饱了，家里人又少，她欢喜得不行。 颠颠颠的跑过来，抱着苏子苓，抿着嘴怯生生的笑了笑，“大姐，我今天吃得好饱啊！” 她是真的开心，向来怯生生的眼神此时闪着光，亮晶晶的，她看向苏子苓时，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蜡黄的小脸在此时竟也有了些许光泽。 苏子苓看着有些难受，老苏家人口多，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三叔脑子不太好，也不喜欢说话，三婶是哑巴，只有小小的阿秀。 三婶教不了她什么，只能带着她多干活，少吃东西，而她又怕人，不敢靠近阿奶，也不敢跟阿公说话。 就连苏母也只是偶尔能跟她说上几句，现如今，看她愿意亲近苏子苓，百薇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也知道自己教不了孩子什么，可她总是怕人，又不愿意离开她。 现如今，看苏子苓不嫌弃她，阿秀也愿意亲近苏子苓，她总算是松了口气了。 以苏子苓的本事，阿秀若是能学个一两分的，以后也就不用替她发愁了。 苏子苓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开心吗？”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心，”说完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很开心。” “开心就好，你乖乖听话，以后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真的吗？”她仰着小脑袋，眼里像是盛满了星河。 “真的。”苏子苓笑着点了点。 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百薇便将阿秀拉了过去，苏子苓对着她笑了笑。 “阿娘，时间不早了，我们便出发了。” 苏母正在装苏老爷子他们的午饭，听到苏子苓的话，她头也没抬，“我这边也快好了，我跟你们一起出去吧。” “不用了阿娘，我跟大哥顺便去送吧，反正也顺路，地上很多干活的人，我们去试试水。”苏子苓背着背篓，里面装了几个碗跟几双筷子，筷子是今早苏老爷子跟苏父他们临时削了几双，碗就拿了家里的。 “就你们俩行吗？”苏母不太放心，苏子仲不怎么说话，苏子苓呢又是个姑娘，村里人都认不全，让他们出去吆喝，还真放不下心来。 “你放心吧阿娘，我们可以的。”苏子苓冲着她挥了挥手。 苏母不放心又跟了一小截，苏子仲挑着担子，“二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青的。” “那你们别走远，去隔壁村转转就赶紧回来吧。”苏母停了下来。 “阿娘，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回来的很早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苏母叹了口气，“佩兰？” 不远处一个提着篮子的妇人喊了她一声，“在这儿干嘛呢？你家晌午送了？” “送了，两孩子送的，”苏母停下来站在原地，“你也是去送晌午啊？” “是啊，唉，愁死了，这几天天气越发炎热，当家的吃啥都说淡，嘴里没味道，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这不，上张屠户家割了一斤肉，给他包了几个白面包子。” 苏母没接话，暗暗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还是你们家好，清清淡淡的吃点，也不会闹肚子，我们家这……吃了油水，总跑厕所！” 苏母的脸还未拉下，便听到苏子木的声音自门边传来。 “我就知道你是羡慕我家，难怪了，总是看到你跟别人嘀咕我家，原来是羡慕啊，那你早说啊，早知道你这么羡慕，我就留你吃顿饭了，虽然我家穷吧，但是添双筷子的事还是能做到的。” 少年声音轻快，还带着几分童音，杨玉梅转过头去，就看到苏子木靠在门边，笑嘻嘻的。 他好像就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他说的话，却又字字句句都带着深意。 杨玉梅脸上的笑都僵住了，带了几分尴尬，“谁跟别人嘀咕你家了，二牛，你可别乱说话啊！” “没有吗？”少年捏着下巴，认真思考，“我想想啊……” “我没记错啊，你确实说了的，”苏子木看着她，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这老苏家啊，日子是越来越难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想当年啊，孩子他爹去跟他家借十文钱，不借！嘿！这就是报应啊，俗话说的好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他们家那老大啊，都被宠的不成样子了，哪还有点乡下人的样子啊，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十里八村的，估摸着也没人敢要，这要娶回家啊……” 第18章 狗咬你一口?起锅烧水，炖了它! 苏子木还没学完，杨玉梅已经怕了，看着身旁随时要反扑的苏母，她讪讪的笑了笑，“那什么，佩兰，我还要赶着去送饭就不跟你聊了，先走了哈！” “站住！”苏母沉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你这一天天吃饱了撑的是吧？手伸得长就算了，舌头也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心里没点数？” 杨玉梅停下了脚步，“李佩兰，给你脸了是吧？你说谁手长呢？”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苏子木跑过来扶着苏母，他娘太彪悍了，那嘴嘚吧嘚吧嘚，但是吧，她那小体格不太行，他得拉着点，可不能让她吃亏了。 “说谁你自己心里真没点儿数？” 他一脸嫌弃，“自己手长就算了，家里两个小崽子也有样学样，与其天天盯着我家是吃糠咽菜还是喝西北风，你不如好好教教他们怎么做人，别整天偷鸡摸狗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一脸懊恼，“看我，怎么忘了这茬，这叫什么来着，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要改？难喽！” 说完，他扶着苏母，“阿娘，咱们回家吧，用我阿姐的话来说，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咬回去吧？也不嫌脏！” 苏子苓：“？” 还有我的事儿？ 苏母气不过，“那也不能不咬吧？就放任她在这里狂吠？” “这有什么，起锅烧水，一锅炖了呗！”少年漫不经心的说着，余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可他说出口的话，无端的却让杨玉梅打了个寒颤。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了苏阿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 她脸色更难看了，眼神里带着几分怕意。 苏阿奶先是看了他们母子俩一眼，这才扬起笑，对着杨玉梅道：“玉梅这是去送饭啊？” 她虽是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杨玉梅提着篮子的手慢慢收紧。 “是啊婶子，你在家啊？”她吞了吞口水，声音小了许多，再没了刚刚跟苏母叫板时的嚣张跋扈。 苏阿奶慢慢的走了出来，“人老了，不中用了，眼也花了，不过，” 她顿了顿，定定的看着杨玉梅，直至发现她脸色煞白，这才开口，“不过，耳朵还算中用，最近村里的风啊，有点大，还带着沙子，玉梅外出可得小心点儿。” 苏阿奶的话不算直白，但杨玉梅却听懂了，她嘴角扯了扯，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婶子放心，我知道了。” 说完，她微微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再次被苏阿奶叫停。 “对了，关于我家阿青的事……她好与坏，好像跟你并无关系吧？老婆子我啊，没什么能耐，但大户人家的那些手段也曾见识过不少，我可不希望再次见到，你……懂我的意思吧？” 苏阿奶就站在门外，身体站的笔直，哪怕五十多岁，仪态也是好得让人羡慕，只见她语气不轻不慢，随意至极，可就是那一身的气势，无端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杨玉梅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婶子。” 她应了一声，转身狼狈不堪的逃走。 苏子木见状，扬了扬眉，冲着苏阿奶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阿奶！” 随后还对着苏母道：“阿娘，你学着点吧，可别别人激你两句，你就狗急跳墙，跟人家跳起来撕咬，像什么样子，你多跟阿奶学学，学着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苏母：“……” “狗急跳墙？” “跳起来撕咬？” 苏母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苏子木得意的神色瞬间僵在了脸上，心里暗道一声：糟了！得意过头了！ 他反应极快，几乎是苏母话音落下，他便下意识的松开了扶着她的手，撒腿就往门外跑。 人都看不见了，声音才从外面传来，“阿娘，我去帮我阿姐卖豆腐去，她脸皮薄，估计张不开口。” “臭小子，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苏子木一口气跑出了老远，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苏母没跟来，他咧嘴笑了笑，随即也不着急跑了。 慢慢悠悠的朝着苏阿公他们干活的方向走去，看到路边的狗尾巴草，顺手扯了一根，叼在嘴里，手里还甩着根艾草，嘴里哼着小曲，脚步踢踢踏踏的。 另一边，苏子木嘴里脸皮薄不好意思张嘴苏子苓，见人就喊，叔叔婶婶干活啊？吃了没啊？ 这社交能力，一路上引得苏子仲的目光频频投向她。 人家看她们挑着担子就问她干嘛去，嘿！正合她意，这生意不就来了嘛！ 她张口就是：去卖豆腐，顺便去送饭。 而且此时又刚好是大家吃晌午的时间，家家户户的，为了多干点儿活，都是让孩子送饭到地里。 看到他们在吃饭，苏子苓直接拌了一海碗神仙豆腐，分给大家尝尝，别说，还真换了几碗。 刚开始说两文钱一碗，三文两碗的时候还有人犹豫，毕竟这年头，谁手里也不宽裕。 后来听说可以用粮食换，不管是鸡蛋、糙米、小麦、玉米、黄豆、豌豆，蚕豆，甚至连菜都可以换，大家纷纷嚷着要。 “小青给我一碗！” “一碗哪够啊，我家四个人呢，小青给我家一人来上一碗，这鬼天气，热死了，还是这豆腐吃着开胃又爽口，主要是下饭！” “好嘞，叔，不着急，我这带的多着呢！”苏子苓笑眯眯的给他们拌好，直接倒他们碗里。 “小青，你这豆腐是拿什么做的？怎么是绿色的？” 那男的大大咧咧的问了出来，苏子苓还没说话，就听到了“啪”的一声，声音极大，苏子苓都吓了一跳。 “爹，你打我干嘛？” “你不该打吗？也不看看你问的是什么混账话，这是能问的？那是人家谋生的手艺，都是一个村的，你说她是告诉你好，还是不告诉你好？”老爷子板着一张脸训斥着他。 随后转过头来，满脸笑意的对着苏子苓道：“青丫头，别跟你叔计较，他这混账玩意儿，说话都不过脑子。” “叔公，没事的，那你们先吃着，我去给我阿公他们送饭。”苏子苓将东西都放好，对着老爷子笑了笑。 “行，你们快去忙吧，豆子晚上我让你叔给你送过来哈！”老爷子吃得开心，那碗金灿灿的面馃饭（有图），跟神仙豆腐简直就是绝配。 苏子苓也馋，她们家的玉米糊糊是直接磨成粉没有过筛子的，吃起来拉嗓子，不像面馃儿，口感就要好的多，吃起来就像是有着玉米清香的小麦疙瘩。 第19章 老苏家吃树叶 像这个面馃饭，就不能是用简单的石磨研磨，需要用水磨，水磨比石磨磨出来要细的多。 最后还要再过两次筛，这个玉米面才能用，最后是打面馃，打面馃要用簸箕，力道与旋律及其复杂，会的人也并不多。 “没事叔公，你们若是忙的话，我大哥过来取也一样的，那你们忙，我们先走了。” “大哥，走了！”看着呆呆的苏子仲，苏子苓挑了挑眉，喊了他一声。 少年回过神来，他怕她跟不上，停在一旁，让她走在前。 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子苓尽收眼底，“大哥，你想问什么？”最后还是她开的口。 “你……”苏子仲刚说了一个字，就停下了。 “你是想说，我脸皮厚？”少女调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 苏子仲低头接话，脸上表情有点讪讪的，苏子苓就知道她猜对了。 “做生意嘛，脸皮薄可不行，再说了，都快要饿死了，还死要面子干嘛，除了活受罪，也没什么好处了。而且咱们可是堂堂正正的做生意，又不偷不抢的，怕什么！” “嗯，不怕。”少年跟在她身后，低低的跟着应了一声。 片刻之后，就到了他们家地里，苏子苓将东西放在地边的树下，冲着那边干活的几人遥遥的喊了一声，“阿公，过来吃饭啦！” 听到她的声音，周边的人纷纷直起了腰，一副看笑话的模样看着他们家。 “昨天有人说他们家去摘狐臭柴的叶子吃，当时我还不信，结果，今早我又看到了，三个孩子去摘的，一人背了一背篓！” “那玩意儿能吃？” “那谁知道，又没人试过，而且那狐臭柴带着一股臭味，怎么吃啊！” “走、走、走，咱们过去看看这老苏家是不是在吃树叶，正好也到晌午时间了。” “都是邻里邻居的，若真是到了吃树叶的地步，再怎么着也要帮衬一把吧？” 这人话音一落，其他人纷纷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要帮你帮，我们可没有余粮，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又好过了？” “就是，你想当好人，我们可不拦着你，但你可别带上我们啊！” 苏老爷子他们在水边洗了把手，坐在树底下的石头上，“青丫头，今天怎么是你们来送饭，你阿娘呢？？” 苏子苓一边把饭菜拿出来，一边回他，“我阿娘她们还有得忙呢，我跟大哥去卖豆腐，就想着顺道送过来了！” 老爷子接过碗，先来了一碗豆腐，“怎么样？有人问没？没有也没关系，咱们自己吃也挺好的。” “有啊，一路过来换了好几碗呢，虽然没人掏钱买，但是用粮食换也还行，换上几个月，咱们家今年的粮食就够吃了。” 苏子苓把饭菜全部摆好，正打算走，就看到那边过来了一群人，她把背篓放好，坐在一旁等着。 苏子仲担子都挑起来了，看她坐下后，又把桶放好，乖乖站在一旁等着。 老爷子显然没想到还真能换到粮食，“是嘛，那今年可就要松快许多了，不过你们可别走远啊，就附近这一两个村子跑跑就行了。” “知道了，阿公，我们也没打算走远，今天带的也不多，我还想着早点卖完了回来去摘明天的叶子呢，明天多做点，出发早点，应该可以换更多。” 听到她们回来后还要去摘狐臭柴的叶子，苏老爷子咀嚼的动作一顿，他看了看地，“你们卖完就直接回家吧，我们早点收工去摘，这边离得近，拐个弯就到了。” “也行。”苏子苓点头，她们这一挑还不知道卖到什么时候呢，路又难走，回来再去山上她估计也够呛。 苏老爷子又看向苏子仲，“子仲，你年长一些，要照顾好妹妹。” 苏子仲还没说话，苏子苓先出声了，“阿公，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了，大哥这一担子已经够重了，你们别总给他心里压力。他虽然是大哥，但是也纵没有他一定要顾好我的道理，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照顾好大哥呢？” 从昨天晚上决定去卖豆腐起，家里的几个大人，一直在说：子仲你年纪大些，要顾好妹妹。 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虽然他们这样是为了她好，但是也不能这样忽视苏子仲啊，他也是苏家的人。 苏子仲愣了愣，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随后，他转过头来看向老爷子，“阿公，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老爷子也没生气，而是看向苏子苓，笑着说：“青丫头长大了，也知道心疼哥哥了。” “苏老哥，吃饭呢？”那群人，已经快要到跟前了。 苏老爷子抬眸看去，应了一声，“是啊，你们吃了没？没吃一起吃点！” “一起吃点就不用了，我们的也送到了！” “一起吃点？吃……”树叶吗？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在看到苏家人的菜时，戛然而止。 “呵呵，文叔，你这吃的啥呀？怎么感觉没见过啊？”男子嬉皮笑脸的。 苏老爷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都不想回他的话，这人也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干活也是偷奸耍滑的那种，而且，这人跟狐狸似的，油嘴滑舌的，老爷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再加上他刚刚只说了半句的话，苏老爷子就更不想说话了。 苏子苓可不会放过这个卖豆腐的机会，她站起身来，“这是豆腐，这个天气凉拌了吃最是解暑，几位叔伯可要尝尝？” 少女笑意盈盈，一身青裳在阳光下好似泛着光，微风拂动着她的碎发，她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拿起一碗拌好的豆腐，送到几人跟前，让他们尝了尝。 “文叔，你家这豆腐哪里买的？真好吃，我也去买点尝尝！” 听到他要买，苏老爷子冷着的脸瞬间回暖，“哦，你说这豆腐啊，这豆腐是我家小青做的，她正好要去卖。” 这两极分化的态度，直接给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变脸，那人都愣住了。 他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的桶，嘴角抽了抽，“青儿妹妹，你这豆腐怎么卖啊？” 苏子苓拿碗的动作一顿，她直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叔伯，你这辈分，喊错了吧？” 第20章 免费品尝?＝不要钱 他身后一老伯，撸起袖子朝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臭小子！这是在村里，你以为还是你在镇上的时候啊？你给我把那轻浮的性子收起来，不然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苏永安撇了撇嘴，摸着头，“糟老头子，你打那么大力，脑浆子都给我打出来了，到时候傻了，谁给老苏家传宗接代啊？” 苏姓，在百花洞是大姓，近百户人家，一半以上是姓苏，其余都是杂七杂八的。 “你个糟心玩意儿，生出来只怕也是不省心的，还不如打傻算了！”苏文富恨铁不成钢道。 骂完苏永安，他看向苏老爷子，“大哥，这小子不知轻重，说话也轻浮，你别跟他计较。”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一起吃点吧！” “不了，不了，永安他娘也送来了。” 苏文富跟苏老爷子是同辈分的，苏老爷子年长他一些，他自是该称呼他一声大哥。 “你还要不要？”经过那声青儿妹妹，以及苏文富的话，苏子苓可算是想起他来了。 苏永安，念过几年书，现在在镇上的酒楼里做伙计，人还算是比较聪明的，就是…… 不着调。 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也得亏他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若是有钱人家，以他的相貌，那妥妥的花花公子没得跑了。 “要、要、要，多少钱一碗？”苏永安看着那碧绿色的豆腐，眼睛都亮了。 “两文一碗，三文两碗，五文三碗！”苏子苓就这样看着他，语气如常的报着价。 “那来三碗！”苏永安看了看那边正在摆饭的苏柳氏跟他家老头子，还是决定一人点一碗。 “行，你去拿碗过来，我碗不够！”看他家有碗，苏子苓打着能不沾自己的就不沾。 苏永安给了钱就去拿碗，他走开的空隙，其他人开始嘀咕，“虽然说味道确实可以，但是这也太贵了吧？” “就是，白豆腐也才两文钱一块，她这一碗就要两文钱，也太贵了吧！” 听到她们抱怨，苏子苓也没生气，她解释道：“白豆腐一块两文钱，它一块可切不了这么一碗，而且我这个还是给你们拌好的，可以直接吃，调料什么的就相当于送你们了。” “再说了，这个豆腐可没有白豆腐的豆腥味，几位婶子若是嫌贵的话，可以用粗粮，或者菜、鸡蛋之类的来换的。” 听苏子苓说可以用换，她们瞬间就不觉得贵了，味道是真的好，刚刚她们就尝了一块，那味道简直了！ “那换的话，什么时候给东西？总不能现在跑回去拿吧？” “不能够，各位婶子你们若是忙的话，晚上我跟我大哥回来的时候可以顺道去家里收。”少女态度出奇的好，耐心很足。 “那行！给我两碗！” “那我也来两碗尝尝！” “给我三碗，我要三碗，还有没有了？” 一堆人将苏子苓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吵得人耳朵疼。 “各位婶子，各位婶子，有，豆腐很多，大家别急，你们把碗拿好了，我给你们拌！” 苏子苓嗓音不够大，根本吼不过这群大婶，苏子仲皱了皱眉，“都别挤！” 少年声音嘹亮，带着几分怒意，他声音落下，苏子苓瞬间就感觉到耳边清净了。 她笑了笑，安抚着众人，很快便卖了十几碗，捏着手里的钱，还有晚上要回去收的粮食，苏子苓跟苏子仲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两人就顺着大田小道走，一路吆喝，当然吆喝的是苏子木，他来得及时，两人刚准备起身走，就被他赶上了。 与百花洞比较近的就是王家村，他们在百花洞隔壁那座山的山脚，兄妹三人从小路走，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就是衣服上沾了许多鬼针草，因为没什么人走那条路，那路的两边都长满了鬼针草，三人出了树林，刚好到王家村的村口，而他们已然被扎成了刺猬。 浑身都是鬼针草，走起路来还扎人，无奈，三人坐在路边，将鬼针草拔完才进村吆喝。 王家村的人家相比起百花洞来说就少了很多，他们估摸着就五六十户人家，她们到村里时，正好是妇人回家做饭的时间。 一声“卖豆腐嘞！”响起，家家户户在家里的人都以为是听错了，毕竟他们这里偏僻啊，出趟山都不容易，怎么可能有人会来卖豆腐呢？ “卖豆腐嘞！新鲜的豆腐，酸辣爽口的豆腐！” 直到叫卖声再次响起，还伴随着苏子木敲破锣的声音，大家回过神来，端起盆就往外跑。 这豆腐可是个好东西，他们村子偏僻，也没人会做，一年到头来都吃不上几次，这有人来卖了，定要买上一些尝尝。 苏子苓看着苏子木手里的破锣，嘴角抽了抽，“你哪来的破锣？” “路上捡的，我记得卖货郎来村里叫卖好像也是用的锣，这玩意儿响起来可比用嗓子干嚎好多了。”苏子木一边解释一边敲破锣，还不忘了嚎上两嗓子。 苏子仲目光落在锣上，许久他才开口，“这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有点眼熟啊，好像是阿公的那个！” 苏老爷子确实有个锣，若是哪家办白事都会请他去帮忙敲锣。 苏子木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他刚想说什么，突然！ 眼睛瞪得老大，只见他抬手指着不远处，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子苓跟苏子仲见状，皱了皱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子木摇头，急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道：“那……那边……” “那边……”怎么了？ 苏子苓只说了两个字，剩余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只见不远处，一群妇人，没错！ 是一群！ 她们手里有的拿着碗，有的拿着盆，有的拿着葫芦瓢，一窝蜂的涌过来。 声音极大，特别激动，有的人还破了音，“卖豆腐的？在哪里？” “人呢？走了没？” “快、快、快，跑快点，晚了就没了！” 她们到村口的大槐树下时，就看到苏子苓他们三人，那些人皱了皱眉，还是问了一句，“可是你们在卖豆腐？” 苏子木愣愣的点了点头，苏子仲直接呆住了，只有苏子苓，很快便回过神来，她笑着招呼着她们。 “是我们，婶子，要来点豆腐不？” 听到是他们在卖，那群人松了口气，围了上来，“要、要、要，豆腐怎么卖的？” 苏子苓打开桶，看着碧绿色的神仙豆腐，她们都傻眼了。 “这豆腐……坏了？” “对啊，怎么是绿色的？” 苏子苓手脚麻利的拌了一海碗出来，解释道：“各位婶子，这豆腐没坏，这是神仙豆腐，我们加了一点清热解毒的草药在里面，这夏天吃了啊，可以解暑，我这里拌了一些，给大家免费品尝。” 免费？ 众人眼睛亮了，免费=不要钱啊！ 每个人都上前来尝了一块，很快一海碗便吃完了，大家犹意未尽，砸吧砸吧嘴，脑子里就三个字： 真好吃！ 第21章 以物换豆腐 “小姑娘，你这豆腐怎么卖啊？” “对啊，这吃着怎么跟一般豆腐好像不太一样，这个买回去要怎么吃？我们自己做的能有你拌的这个好吃吗？” 各位大婶七嘴八舌的，吵得脑瓜子嗡嗡的，这时候苏子木的破锣就派上用场了。 只听到“duang”的一声，众人安静了下来。 苏子苓看向苏子木，她冲着他挑了挑眉，竖了一个大拇指，“各位婶子，咱们的豆腐是按碗卖的，而且是替你们拌好的，就跟刚刚的一样，你们拿回家就可以吃，不需要再做了。” “豆腐是两文钱一碗，三文钱两碗，五文钱三碗，若是没有钱的也可以回家拿东西来换，鸡蛋、糙米、小麦、玉米、黄豆、豌豆、蚕豆或者家里有吃不完的菜都可以拿来置换。” 她声音落下，在场的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买豆腐，另一半则是回家拿粮食了。 还有的人一边跑，一边喊，“小姑娘，你别走啊，等等我，我回去拿粮食，我家很近的，一会儿就来了。” 苏子苓在拌豆腐，苏子仲收钱，苏子木则是乐呵呵的应道：“婶儿，你慢点，不着急的哈，我们不走，等着你嘞！” 少年笑得乐呵呵的，眼里闪着光，这可都是钱啊，没想到这狐臭柴的叶子做出来的豆腐竟然这么好吃，更没想到，这豆腐竟然这么受欢迎！ 想到那漫山遍野的狐臭柴，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心里直呼：发财了，发财了！ “小姑娘，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找到这里来卖的？” “隔壁百花洞的，站在村头就能看到你们村，就试着过来看看。” “呀？百花洞的啊？那小路可难走了，这几年没什么人走，估计路上都长满草了！” 苏子苓一边跟她们寒暄，一边划豆腐，拌豆腐，两不耽误。 “那可不，那鬼针草，长得密密麻麻的，我们兄妹仨出来时，都扎成豪猪了！” 少女风趣幽默，为人随和，把各位婶子逗得哈哈大笑。 “小姑娘，明天还来吗？” 不过片刻功夫，豆腐都被一抢而光，苏子苓他们在整理换来的粮食，有些买的少的人就站在一旁询问。 “你们家豆腐太好吃了，我家人多，就这一碗，估摸着就尝个味儿，你明天来的话，我多买点。” “来啊，多谢各位婶子喜欢吃，明天还来，估摸着比今天早一点儿！” “诶！好嘞，你放心我回去就通知她们，这么好吃的豆腐，明天只怕买的人更多，你多做点啊！” 苏子苓挥手跟她们告别。 三人脸上带着笑，步伐轻快！ ……不对，轻快的只有苏子苓，苏子仲来时挑了一担豆腐，估摸着七八十斤，这回去了，又挑了一担粮食。 苏子苓背着背篓，背篓里就是碗筷跟一点菜干，苏子木则是背了半麻袋青菜那些。 “大哥，肩膀痛不痛？要不我挑一会儿吧？”看着苏子仲满头大汗，苏子苓赶忙出声。 “不痛，这才哪到哪啊，再来这么一堆我也能挑！” 许是因为挣了一点钱，豆腐生意好，有了粮食跟盼头，少年不再绷着脸，眉眼之间都带着些许笑意。 难得的他主动开口，“一会儿回去看看阿公他们摘的多不多，不够的话明天早上咱们再多摘点，到时候直接挑到这里来卖，就不在村里耽搁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也赞同，“但是，这个桶最多也就只能装这么多了，再多也拿不过来，今晚回去去刘婶家借一对桶，明天我跟你一起挑，我估摸着一人一担也可以卖完。” 山路难走，挑的又是桶，稍走不稳桶就会打晃，以苏子苓的小身板，根本就挑不动，所以苏子仲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第22章 五十文巨款 苏子木就没那么客气了啊，他直接怼，“让三叔，或者是三婶跟着来还差不多，就你这身板，走路都困难，还想挑豆腐？做梦呢不是！” “嘿！二牛，你怎么说话呢？”苏子苓拉着他的麻袋不让他走。 “阿姐，你放开！再不走快点天都要黑了！”苏子木把麻袋往上颠了颠，继续说道：“今天走这么远，你又一直吼着，我都怕你明天腰酸腿疼的起不来。” “那不能够，爬我也要爬过来！”谁也别想阻拦她赚钱！ 三人紧赶慢赶还是没在天黑前赶到家，苏父他们拿着火把找了出来，在村尾接到了他们。 “怎么回来这么晚？” 苏父接过了苏子仲的担子，而三叔则是替苏子木背菜。 “我们去了王家村卖，人比较多，等她们回家拿粮食耽搁了一会儿，下山的路比较难走，就晚了一点。” 苏子仲没说话，而是将苏子苓的背篓接了过去。 “都卖完了？”苏父音量提高了一些，语气里满是惊讶。 “对啊，还不够卖呢，明天得多带点过去。”苏子苓拿着火把走在前面照路。 还未到家门口，远远的便看到了有人举着火把等在门外。 苏子木像个小炮仗，直接冲了过去，也不管门口站着的是阿奶还是阿娘，先一嗓子嚎了起来，“阿娘！我回来啦！我跟你讲我们今天……” 苏子苓眉心跳了跳，赶忙出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二牛！” “啊？”少年一脸懵的转过头来，“干嘛啊！阿姐？” “你不是饿了吗？”苏子苓真怕他嘴里又蹦出一句赚了钱的话来，这地方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俗话说得好，财不外露！ “对哦！”随着苏子苓走近，给他使了个眼色，苏子木很快反应过来，“阿娘，饭好了没？饿死我了！” “好了，好了，早好了，就等着你们兄妹几个呢，怎么这么晚啊？不是都说了回来早点的嘛，这山里乌漆麻黑的，路又难走！”苏母看着三人，絮絮叨叨起来。 苏阿奶也站在一旁，看着几人安全回来，她也没说什么，苏子苓走到她身边，挽着她的手，“让阿奶担心。” 苏阿奶拍了拍她的手，“怎么样？累惨了吧？” 爬山涉水的，少女的头发早已经凌乱，苏阿奶将她的头发往耳后别，眼里满是心疼。 “阿奶，我不累，”少女笑眯眯的，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在苏阿奶耳边悄悄的说道：“阿奶，我们今天赚到钱啦！还换了好多的粮食。” 说到赚到钱了，她两眼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欢喜。 进了屋，苏母打了一盆热水给他们，“来洗把手、洗把脸准备吃饭了。” 知道苏子苓爱干净，两个男孩子都让她先洗。 晚饭做的很简单，一个凉拌马齿苋，一碗神仙豆腐，两个菜都是酸辣爽口又开胃的。 难得的是有一碗腊肉，晶莹剔透的，大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还烧了一个灰灰菜汤，用的是煮腊肉的汤，直接把灰灰草放进去，味道十分鲜美。 这汤比较咸，但油水足，苏母特地多加了水，炖了满满一大锅，灰灰菜放的也多。 开动前，老规矩，苏阿奶起身把肉分了，也不多，就一人一片，但大家都吃得很满足。 一顿饭下来，个个都吃的肚子溜圆，坐在凳子上，根本不想动。 苏子木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的说道：“若是每天都有肉吃就好了！” “你小子，做梦呢，这肉还是前年的了，去年都没做腊肉，今晚这是最后一块了，下次想吃啊，等过年吧，到时候看看手头紧不紧，不紧就上镇上买点。”苏母瞥了他一眼。 说完后她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苏子苓身上，“怎么样？卖了多少？” “都卖完了！”少女喝了杯水语气淡定的说道。 “卖……卖完了？”苏母一脸不可置信。 她指了指刚刚苏父挑进来放在一旁的担子，“那里面装的不是豆腐？” 苏子苓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苏子木：“阿娘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着他们神秘兮兮的表情，苏母一脸忐忑的走过去，掀开盖在上面的木盖，映入眼帘的是乱七八糟的粗粮。 “阿娘，麻袋里还有呢，背篓里也有一点。”苏子木嫌惊喜不够大，再次提醒她看麻袋跟背篓。 刚刚苏父挑着担子进厨房，看着沉甸甸的，苏母还以为是没人买。 没想到，竟然都是换的粮食那些，她眼里满是激动，“这么多粮食，够咱们家吃几天了。” “不止呢，”苏子苓笑着将收到的钱拿了出来，“哗啦啦”的倒在桌子上，一文一文的数了起来。 “五十文文钱。”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就连老爷子都绷不住了，竖起了耳朵，“多少？” “除了那一担粮食，半麻袋青菜跟菜干，还有五十文钱！”苏子苓又说了一遍。 “我滴个乖乖，这比咱们父子仨干一天苦力赚的还要多啊！”老爷子喃喃自语。 “你们这是跑了多远啊？”苏阿奶一脸心疼，想着那么多豆腐都卖完了，想来跑了不少地方。 苏子苓笑着应她，“不远，我们就在对门山的王家村卖的，而且还不够卖呢，有些人还没买到，我们说好了明天直接送去她们村，多做点！” “那么多还不够卖？”苏父惊讶出声，“这王家村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她们村比我们村还要封闭，想出去一趟更难，常年吃不上豆腐那些，这好不容易有人来卖了，自然是要买来尝尝，再说了，咱们家的豆腐量大，又便宜，自然是受欢迎的。”苏子苓解释道。 “阿奶，这钱你收着。”苏子苓将钱推到苏阿奶跟前，老苏家的钱财暂时还是苏阿奶在掌管，谁要用钱了，就会跟她拿。 “爹，你们摘的叶子够吧？我打算明天做两担，出发的早点，这样回来估计就不会摸黑了。” 苏父：“摘了三背篓，我估摸着两担估计不够，这样明早我跟你三叔起早点，再去摘两背篓回来。” 苏子苓点了点头，她也没说自己去摘就行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 “现在还有一个难题！” 她话音落下，所有人看着她，“桶不够，咱们家只有一对。” “明天先去隔壁借一对，我明天不下地了，打一对出来。”老爷子沉思了片刻，做出了决定。 第23章 破锣 家里的地，还可以先往后放放，反正一两天就能搞定，目前还是赚钱要紧。 苏老爷子沉思了片刻，“明天挑两担的话，老二你跟着去吧，去王家村的路我估摸着不好走，你顺便帮几个孩子清一清路。” 说完后他看向苏阿奶她们，“你们娘儿几个就在家里把粮食挑一挑，下午有时间就去把明天要用的狐臭柴叶子摘好。” 苏父一口应下，“知道了，爹。” “那就先这样吧，今天累了一天了，都早点睡觉。” 苏老爷子起身往外走去。 第一天刚赚了钱，大家心里都充满了干劲儿，就连最小的阿秀在苏老爷子走后，屁颠屁颠的走过来，拉着苏子苓的手道：“大姐，我也可以卖豆腐，摘狐臭柴叶子。” 她仰着头看着苏子苓，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着光。 不知道怎么摘狐臭柴叶子，也不知道豆腐怎么卖，但是她知道，卖了豆腐，就可以吃饱了，跟这几天一样，吃得饱饱的。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卖豆腐的地方太远了，阿秀还去不了，你负责在家里喂好鸡，跟扫地，可以吗？”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可以！” “真乖，快回去睡觉吧，等大姐姐赚了钱，给你买糖吃！”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道。 哪知，阿秀摇了摇头，“阿秀不想吃糖！” “嗯？”苏子苓挑了挑眉，好笑道：“那你想吃什么？” “阿秀想吃肉！”她说的很大声，说完还咽了咽口水。 阿秀今年八岁了，但长得小小的，从她会吃东西到现在，吃肉的次数屈指可数，特别是今晚尝了一块腊肉后，更想吃了。 “行！”苏子苓一口应下，“大姐赚了钱就给你买肉吃，好吧？” “嗯！”她点了点头，这才拉着百薇去睡觉。 苏子苓目送她离开，回过头来发现苏阿奶还没走，她坐了过去，“阿奶，您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看着她一脸疲倦，可眼里却闪着光，苏阿奶摸了摸她的头发，“累坏了吧？” 苏子苓摇摇头，“阿奶，我不累，想到能赚钱，我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你啊你，”苏阿奶一脸无奈，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变得这么财迷了？” “阿奶，我这可不是财迷，我想赚钱，让你们都吃上肉，吃上白面馒头，吃上大米饭，我想让二牛去念书，让大哥娶个好媳妇，让阿秀学一身本事能自立，让阿奶你别再刺绣，让阿公他们每天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那你呢？”苏阿奶问道。 “我？”苏子苓有一瞬间的迷茫，很快她笑了笑，“我啊，我就负责赚钱啊，负责把阿奶养得白白胖胖，貌美如花的！” “这一走出去啊，阿奶就是百花洞里最美的小老太太！” 苏阿奶将头扭到一边，眼角泛了红，她把钱拿出来，塞她手里，“这钱，你自己留着，攒着，将来做嫁妆。” 苏子苓：“……” 她想说，阿奶，我才十六！ 可随即一想，她现在已经不是在现代了，在这里，十六……真的可以嫁人了。 “阿奶，给您，您就收着吧，我以后还会赚钱的，赚很多很多的钱。” 看着这个傻丫头，苏阿奶无奈的摇头失笑，最后还是给她留了一半。 第二天早上，苏子苓果然睡过头了，她起来的时候苏父跟三叔已经将狐臭柴叶子摘回来了，此时一大家子人坐在井边洗叶子。 大家边洗边说话，但声音却被压得极小，直到听到苏子苓开门的声音，大家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醒了？醒了就洗把脸，吃饭了。” 苏母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清洗。 “子仲，去喊二牛起床吃饭了！” 苏阿奶坐在一旁刺绣，看到苏子苓她笑了笑，“怎么样，腿疼吗？” 苏子苓拍了拍小腿，“还行，看来昨晚阿奶给我弄的那个泡脚的还挺有用。” “能没用嘛，以前在李家啊，他们家的夫人最喜欢用这个泡了，说是可以祛寒解乏。” 苏子苓点点头，确实，艾草泡脚驱寒、温通经脉。 这时苏母抬头看向她，“阿青，家里稻草没了，可以用别的吗？不行我再去你刘婶家要点。” 苏子苓愣了愣，“灶洞里的草木灰好像可以，我一会儿试试。” 早饭吃的是红薯，蒸红薯，很甜，有个野蒜，苏母打了两个鸡蛋一起炒了吃，同样还有一碗凉拌马齿苋跟凉拌豆腐，最后是昨晚煮腊肉的汤。 那个汤苏母分成了两份，昨晚煮灰灰草用了一半，另一半就吊井里，今早用来煮龙葵尖。 红薯作为主食是不够的，所以一人一个红薯还有一碗玉米糊糊。 大约是菜多了起来，就连玉米糊糊苏子苓都感觉没那么难吃了。 吃了饭，她先把草木灰泡起来，过滤再沉淀，其他人分工合作，洗叶子的洗叶子，烧火的烧火。 苏子苓烫好了叶子后，苏父跟三叔还有苏子仲负责捣，他们力气大，捣得很快，捣好后苏子苓就负责过滤跟加入碱水。 一时之间，这个小院忙得热火朝天的，像是一条流水线似的，每个人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不过半个时辰，所有的豆腐便做好了。 看着一院子绿油油的豆腐，大家都松了口气，苏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豆腐可比做白豆腐简单多了。” 苏母剜了他一眼，“哪里简单了，最难的一步是阿青在做，不然你自己加碱水试试？” 苏父摸了摸鼻子，没敢吭声。 “这样就好了吗？”他看向苏子苓。 苏子苓：“再等两刻钟（半个小时），定型了就可以了。” 苏子仲已经在准备木桶了，苏子木也将他的破锣拿了出来，正在做木桶的苏老爷子手一顿，“你把锣拿出来干嘛？” 苏子木此时是一点也不害怕了，“敲啊！” 苏老爷子：“……” 手有点痒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他不知道锣是用来敲的吗？ 苏子木：“我不敲锣大家怎么知道我们来卖豆腐了，我这一声锣响，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我们来卖豆腐了，这可比嗓子喊好多了。” 苏老爷子默了默，随后起身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锣，然后回了屋里，片刻之后，又重新拿了一个…… 破锣！ 这次真的是破锣了，上面被敲得凹凸不平，边边都变形了，但胜在还响，苏子木想着有胜于无嘛，就接了过来。 第24章 卖完了 豆腐定型后苏子苓将其划成四四方方的块，随后装入桶里，做好的调料被她装到几个竹筒里，一切准备好之后几人就出发了。 苏父跟苏子仲一人挑了一担，苏子苓则是背着调料、碗、筷那些，苏子木拎着他的破锣，一路敲着，随着锣声落下，紧跟着的是他的吆喝声。 “卖豆腐嘞！刚出锅的豆腐！好吃的翡翠神仙豆腐！” 随着他的吆喝，别说，在百花洞还真卖出去了几碗。 看着苏父也跟着去，不少人打趣道：“冬青叔，你也跟着他们卖豆腐啊？地不种了？” “就是啊，冬青你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啊，让几个孩子去就好了。” 苏父笑了笑，说道：“怎么能说是胡闹呢，都是为了糊口，哥几个，我家这豆腐吃的怎么样？” “别说，你家这豆腐，吃一次就上瘾了，酸酸辣辣的，而且最绝的是这豆腐没有白豆腐的腥味。” 大家纷纷竖起了大拇指，拍手称赞。 吃完后纷纷将碗还回来，苏子苓则是倒了水将碗清洗好。 “冬青叔，粮食晚上给你送过来啊！” “行嘞！没问题！”苏父笑呵呵的应着。 他们没在村里过多的停留，而是挑着担子直接往王家村的方向去。 经过他们昨天回来走了两次，路已经很明显了，但同样还有很多鬼针草，苏父走在前面被扎得最多，苏子苓他们走在后面就只是零星的扎了一些。 半个时辰后，到了王家村头，还是那棵槐树下，几人没着急着叫卖，而是坐在树下先拔起了鬼针草。 苏父一边拔一边嘀咕着，“晚上回去我拿镰刀剐一剐这些草，这也才两年没来，怎么就长这么旺了？” “爹，你是昨天没来，昨天我们扎得比今天多的多，我姐还说了，扎了跟豪猪似的。”苏子木手脚快，不过片刻功夫就拔干净了。 他看了苏子苓一眼，“阿姐，我开始敲了？” “行！”苏子苓拔下最后一根鬼针草，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随着“duang”的一声响起，少年刚喊了半句，“卖豆腐嘞！……” 后面的还没喊出来，离得近的几家便已经提着粮食，拿着盆冲了出来。 颇有种逃荒时官府施粥难民抢粥的气势。 苏父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傻了眼，苏子木站在一旁的石头上，敲起了锣，吆喝着卖豆腐。 同样是苏子苓拌豆腐，苏子仲收钱，苏父…… 他不知道要干嘛，傻傻的看着把他们围起来的那些妇人。 苏子苓用手拐了拐他，“爹，收粮。” “哦、哦、哦，”他这才回过神来收粮。 “小青，给我多来点，我要五碗！” “我要三碗！” “三碗哪够啊，她们这好不容易来一次，指不定哪天就不来了，我多要点，我也要五碗。” 昨天来了一次，大家都熟了一些，大多数大娘对她的称呼直接从小姑娘变成了小青。 知道可以用粮食还有鸡蛋菜那些换，这次大多数人都是带好了粮食来的，付钱的就少了很多。 “大娘别急，别急，今天带的多，都够的哈，你们别挤，这人一乱啊我这边速度就慢了！” 苏子苓笑着跟她们说着。 那些人倒也体谅她，还真就不挤了，甚至还排起了队来，只不过排的是三排。 看着长长的队伍，苏父都惊呆了。 他问了一句，“你们这是村里人都来完了？” 他惊讶于这些人全村出动，但是落在那些妇人耳朵里，就成了，“村里还有人没来吗？” “应该来得差不多了，昨天在小青这里买了一些豆腐回去，哎呀，那味道是真真的好啊，又爽口，又下饭，我家当家的每次到了夏天，都吃不下饭，这有了豆腐，直接吃了两大碗。” “谁说不是呢，我家那老太太，也是好几天不想吃饭了，买了个豆腐回去，昨晚破天荒的吃了一碗，而且这豆腐是真好吃，全家老小都喜欢。” “对啊，又便宜，量还大，而且还没有白豆腐的豆腥味，我家那怀了身孕的媳妇，吃啥吐啥，急死我了，眼瞅着瘦得厉害。” “这不，昨天听到有人卖豆腐，她说想吃，我就出来买了两碗，没想到，都不够她吃的，而且吃了这豆腐也不吐了。” 这些大娘说得激动，那唾沫星子漫天飞的，说到激动的地方还用手比划起来。 总之就是，男女老少都喜欢，吃了豆腐个个生龙活虎了。 被她们说的这么夸张，得亏这豆腐是苏子苓自己做的，不然她也得怀疑一下，这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她笑着说道：“各位大娘，这豆腐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奇啊，只不过是最近天气炎热，食欲下降，嘴比较淡，所以吃一点酸酸辣辣的东西就会觉得精神好了很多，比较开胃，你们这说的，我还以为我是在卖神丹妙药呢。” “哈哈哈哈，小青说的也对，不过小青啊，明天还来吗？” 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来！承蒙各位大娘的厚爱，怎么着也要让你们吃上我家的豆腐啊！”她笑着回道。 大家都是知分寸的人，从来不会开口过问这豆腐是怎么做的，拿什么做的，毕竟这是人家用来糊口的手艺。 一个时辰，所有的豆腐都卖光了，剩下的就是这一地的粮食，得亏今天带的袋子多。 苏父收的时候就将粮食分好了类，等人走完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全是笑容。 “没想到这豆腐这么好卖啊！一会儿咱们走快点，顺道再去摘点狐臭柴的叶子，我估摸着你阿娘他们摘的可能不够卖。” “顺道？”苏子木一脸狐疑，“爹从这里回去跟小坪山可不顺道。” “谁说我们去小坪山了？”苏父把桶里的水都倒了，然后把桶倒立着，控一控水份，太阳比较大，没一会儿桶就干了。 他把粮食装好，跟苏子仲一人挑了一担，“咱们去小坡头摘，那里也有很多。” “小坡头也有？”这个苏子木还真不知道。 “有啊，去年砍柴的时候见到过，有一片，但不是特别多。”苏父仍旧是走在最前面，时不时的还回头叮嘱苏子苓他们，小心脚下。 第25章 镇上 申时（15：00—17：00），三人便已经来到了小坡头，今天出发的早，而且是直接来的王家村，路上都没怎么耽搁，加上卖的时候大家比较配合，回来的时间自然就早了很多。 苏父将担子放在路边，他拿过背篓，“我跟仲儿去摘就行了，你们俩在这里守着东西。” 苏子苓知道，她去了也就是拖后腿，反正也帮不上忙，就乖乖的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 苏子木则是喊了一天，不想说话了，看苏子苓坐在地上，他也跟着做。 最后直接是躺在草坪上了，看着蓝天白云，头顶上飞过的林中鸟，苏子木问道：“阿姐，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念书了？” 他想着，像现在这样，他们家应该很快便能还清欠的钱了，最迟明年，他应该就可以念书了，十二岁，虽然晚了点，但是，他会用功的，好好念书，将来…… 将来啊，带阿姐她们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用再卖豆腐了。 想着未来，他眼睛都亮了许多。 苏子苓扭头看了他一眼，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渴望与野心，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当然了，这个豆腐还能卖很久呢，到时候这个村卖不了了，咱们换个村，明年，明年阿姐一定让你去念书。” 微风缓缓，躺在树下的两人根本没感受到炎热，躺在草坪上，舒服得昏昏欲睡。 风过树摇，阳光破云而出，穿过树叶的间隙，细细碎碎的洒在地上，洒在两人的脸上。 就在他们快要睡着时，苏父他们回来了，“怎么躺地上呢，快起来，小心着凉了！” 两人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郁郁葱葱的那背篓叶子，苏子苓挑了挑眉，“我怎么感觉这个叶子怎么比小坪山的还要大一些？” 苏父将背篓提起来，放苏子苓的背上，“小坪山比较干，没什么水分，这里水分要充足些，叶子自然就大了。” 苏子苓点点头，“这里面多吗？” “还行，卖个几天还是可以的。”苏父回道。 几人走得很快，申时末便到家了。（17：00） 他们到家时苏老爷子的桶已经做好了一只，苏阿奶坐在老爷子不远处刺绣，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其乐融融的。 苏母跟白薇刚摘了叶子回来，此时正在清洗，想着早上井水比较凉，她们就在下午洗好，明天早上就可以直接做了。 听到推门声，院子里干活的几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门边。 看到是他们，几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接着他们。 “今天怎么那么早啊？” 苏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这还是去摘了一背篓叶子呢，不然回来的更早。” 他进屋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你们是不知道那生意有多好，二牛的锣一响，那些人直接冲出来，喘个气的功夫，直接将我们给围住了，而且她们买的还多，一个王家村就把两担豆腐全卖完了。” “这么好卖？”苏母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你是没看到那场面，人都给吓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闹灾荒了呢。”苏父笑呵呵的说着。 说完他看向老爷子，“爹，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多卖点，这两担豆腐，屁大会儿功夫就给抢光了。” 苏子苓不同意，她看向苏父，“我觉得咱们暂时还是按两担来吧，每天两担就行，卖上几天我估摸着吃的人就少了。” “到时候卖不开了，咱们再看看别的村子。” “毕竟咱们家里的地那些也要忙，不能把全部的人都抽出来卖豆腐吧？” 苏老爷子一听，是这个理儿，就点了点头，“青丫头说的在理，就按你们现在这样，一天两担也挺好的，后面卖不动了再去别的村看看。” 他看着几人挑回来的粮食，“就这样卖上个把两个月的，加上咱们自己的粮食，我估摸着今年的粮食就够吃了。” 苏子苓没说话，她的本意可不是粮食够吃那么简单，她要赚钱啊！ 她想着，靠卖豆腐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还得去镇上看看。 想着她看向了苏老爷子，“阿公，再卖上两天我打算去镇上看看。” 苏阿奶掌钱，可拍案的还是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箍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你是想买什么？路太远，买东西的话，我看看谁要出山，让他们帮忙带。”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小买卖，到时候起早点，咱们担上几担豆腐去试试。” 苏老爷子一听，默了默，他觉得苏子苓还是天真了。 “山路不好走，到镇上估摸着要走一个半时辰左右，这一来一回的，人都受不了，别说还要挑一担豆腐了。” 苏子苓皱了皱眉，这是她没考虑到的。 出过山的苏父显然想到了什么，他嘿嘿笑了起来，“翻了这座山，就是大路了，那边有个村子，里面有牛车，要不我去问问，租一天的牛车，咱们多挑几担豆腐去？” 苏子苓眼睛亮了亮，“阿公，可以吗？” “也行，那就再等两天，昨天才是集市，现在去估摸着人也少，过几天让你爹提前去找好牛车，咱们豆腐做早点，一人一担，估摸着能成。” 听到他应下，苏子苓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想去看看，打听打听还有什么能做的，光卖豆腐是可以吃喝不愁了，但是别的还是不行，比如还债，还有苏子木要去念书，苏子仲也大了，到时候估计也要娶媳妇了。 想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明她就是个小姑娘，结果现在倒好，操起了老妈子的心。 苏阿奶见状，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能去镇上就这么开心啊？” 苏子苓努了努鼻子，“开心，”她趴在苏阿奶耳边，小声说着，“主要是我馋肉了，而且家里的油盐那些都没了，得去看看。” 阿奶笑着点了点她的头，也没说什么。 第26章 李老伯 就这样，苏子苓带着二牛跟苏子仲，三人每天挑着担子走家串户的卖豆腐。 她没让苏父跟着了，而是她自己挑担子，经过几天的锻炼，她身体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脆皮了，现在挑一担豆腐还是可以的。 四天过去了，收获颇丰，钱也收了一些，但是更多的收获还是粮食跟各种菜。 粮食主要以：糙米、荞麦、玉米、黄豆、豌豆、蚕豆为主，其他的干菜也收了一些。 就连红薯都收了几筐。 眼看着明天就是赶集的日子了，这天苏父出山去找牛车，苏母白薇还有苏川柏三人则是去摘叶子。 就连苏子苓他们卖豆腐回来也摘了两背篓，家里的地已经翻好了，现在就等着下雨播种了。 一时之间家里便没什么活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卖豆腐了。 因着明天要去镇上，苏家的人都忙了起来，忙得脚不沾地的。 从下午开始，苏母她们负责洗叶子，苏子木被打发出去摘酸柑了，家里没有醋，只能用酸柑代替。 酸柑里自带果香，跟神仙豆腐就是绝配。 苏子苓则是在沉淀草木灰跟烧水，切配料那些。 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的，人多速度快，天摸黑的时候所有豆腐都做完了。 一家人坐在一旁，累得都不想动了，最后看着满院子的豆腐，却又出奇的满足。 天刚刚黑下来，苏父便到家了。 他刚进门，就对上了苏子苓那亮晶晶的眼睛，“爹，怎么样？说好了没？” 苏父喝了口热水，这才开口，“找好了，我想着咱们的豆腐是天气越热越好吃，所以就告诉他正午出发（12：00），未时初的时候差不多就到了（13：00），时间刚刚好，那个点赶集的人也到了，也是吃饭的点，想来生意不会太差。” 苏子苓点了点头，“找好了就行，吃饭吧，就等你了。”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的很简单，但是大家都吃得很香，虽然还是没在油水，但是跟以前比起来，这已经好多了，起码现在能吃饱了。 “那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出发？我想着早点起来装豆腐。”苏子苓给大家一人舀了一碗蛋花汤。 “辰时吧（7：00—9：00），山路难走，还要挑豆腐，出发早点，慢慢走。” 苏父喝了一口热汤，瞬间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没了。 吃完饭就各自回屋了，这点是苏子苓还没习惯的，在现代，吃了饭后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视，哪怕是躺床上了还要刷会手机，可现在真的就是，吃了饭，天一黑就睡。 次日，天刚蒙蒙亮，苏母就起来了，她去做饭，白薇则是在划豆腐。 阿秀跟苏子木还有苏阿奶还在睡，其他人基本上都起了，就连一向最晚起床的苏子苓今天也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苏母烧了热水给她洗漱，看着她哈欠连天的，她满眼心疼，“怎么不多睡会儿？还早呢，等饭熟了阿娘再喊你。” “不睡了。”苏子苓摇了摇头，大约是想着今天可以去镇上赶集，她一晚上兴奋的几乎都没怎么睡，这天刚刚亮便又醒了过来。 吃了饭，几人挑上豆腐，就往山外走去，苏父、苏川柏、还有白薇，苏子仲，四人一人挑了一担。 一路上山路崎岖，若不是有苏父在前面带路，估计她们都找不到路，一个时辰，这才堪堪走出了山，一条灰尘飞扬的大路就在眼前，路边停着一辆牛车。 看到苏父，他从牛车上跳下来，冲着他们挥手，“这边！” 看着他们的豆腐，老伯皱了皱眉，“这么多豆腐，人就只能上两个了。” 苏父笑着对他说：“就去两个，家里也忙得不可开交。” 苏子苓则是将早早拌好的豆腐递给他，“大伯，来尝尝。” 老伯摇了摇手，“不用，不用，我吃过饭了。” “您尝个味，让您等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就当是给您赔个罪了，您尝着，我们去装车。” 李老伯看着手里的那碗碧绿碧绿的豆腐，闻着那酸酸辣辣的味道，吞了吞口水。 没忍住，尝了一口，他眼睛瞬间瞪大了，这豆腐…… 跟他平常吃的可不一样啊！ 颜色不一样，这个吃起来酸辣q弹爽口，而且没有白豆腐的豆腥味，且这东西还自带一股清香，冰冰凉凉的，吃下去很是解暑。 他家日子也算不错，经常能吃到镇上的白豆腐，而且他经常跑镇上，可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色儿的豆腐啊。 没忍住，他又多吃了两口，越吃越酸爽，越吃越上瘾。 他虽是好奇这是什么豆腐，但是该懂的规矩他还是懂的，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一碗豆腐下肚，后面的豆腐也装好了，他走过去，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他对着苏父道：“老弟，你这豆腐怎么卖啊？我能不能买点给家人尝尝？” 苏父看向苏子苓。 李老伯还以为他们怕耽搁时间，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庄，“你们放心，肯定不会耽搁你们时间的，我们村子就在那里，很近的，我在这里吼一声老婆子就出来了。” 苏子苓笑了笑，“当然可以啊，我们这豆腐两文钱一碗，三文钱两碗，五文钱三碗，老伯你看你需要多少？” 李老伯瞪大了眼睛，“这么大一碗才两文钱？” 看到苏子苓点头，他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可看着这家人，一看就是老实人，他提点道：“你们家这豆腐好吃，而且还是独一份的，老汉我跑车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里有这样的豆腐。” “而且你们量还大，还是拌好直接可以吃的，我提个建议哈，听不听就看你们的了。” 苏子苓对着他鞠了一躬，“老伯你说，你愿意提点我们，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瞒您说，我们村里比较远，没怎么去过镇里，对物价还真不了解。” 李老伯叹了口气，“我要三碗，你先拌着，我去喊老婆子一声，再慢慢跟你们说。” 老伯走过去一点，路边有棵树，很粗，但胜在好攀爬，只见老伯抱着树杆，三两下就爬上去了。 他站在树杈上，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桂英，桂英！” 周围都是山，他的回音传得很远，他话音落下那边便传来的回应，“咋啦？” “你拿个盆子出来，我买了点豆腐！”他这不喊不要紧，一听有人卖豆腐，村里在家的人都跟着端着盆出来了。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再次体会到了交通全靠走，通讯全靠吼了。 上一世，她们小时候就这样，饭熟了，妈妈站在门口吼两声吃饭了，基本上全村的人都能听到。 李老伯跳下树，拍了拍手上的灰，走过来继续说道：“你这豆腐量大，好吃，还是独一份，你就是卖三文一碗都不愁卖，而且，你还搞这个五文三碗，能挣钱吗？”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我们就是在村里卖卖，您也知道，村里基本没啥钱，都是用粮食换的，所以就便宜了些，赚个辛苦钱，这不是第一次出山嘛，出一次山也怪不容易的，我就想着先试试水，得亏是遇到老伯你提醒了。” 李老伯看她长得好看，又会说话，忍不住多唠叨了几句，“你也别老伯老伯的喊了，我姓李，你就喊我一声李伯，李老伯也行。” 苏子苓笑眯眯的喊了一声，“李老伯。” 李老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再次跟她说着，“你这豆腐啊，绝对不够卖，你就是卖个四文一碗都大有人抢，若是运气好遇到大户人家出来采买，那才叫发了。” “你个糟老头子，又跟人家胡说八道什么呢？”一个妇人，远远的看到李老伯就吼了起来。 李老伯转身，在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那群人时，嘴角抽了抽，“她们怎么跟来了？” 李大娘回头看了一眼，“不是你说有人卖豆腐？她们听到了自然是就跟着出来了。” 第27章 有钱不赚，王八蛋 她走上前来，“我看看什么豆腐啊，你嚎那么大声，就不能晚上带着回来？” 苏子苓冲着她笑了笑，“大娘，是神仙豆腐。” 说着给她尝了一块，李大娘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吃，怎么卖的？给我来两份。” 苏子苓将拌好的豆腐放她盆里，“两文钱一碗，李老伯已经付过钱了。” 最后，苏子苓还是决定卖两文钱一碗，就不搞三文两碗的活动了，能赚一点是一点，毕竟她们这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李大娘站一旁，“还挺便宜的啊，不过你这豆腐怎么跟一般豆腐颜色不一样？” 她话刚落下，李老伯就虎着一张脸，“你话怎么那么多，买了就赶紧回去。” 李大娘也回过神来了，知道她问了不该问的，她讪讪的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身后的人涌上来买豆腐时，苏子苓都是先拌一碗给她们尝尝，“这什么豆腐啊，一点豆腥味都没有，这么好吃，酸酸辣辣的，而且还带着一股清香，这怎么卖啊？” 苏子苓还没开口，李老伯开口了，“五文两碗，给你们便宜价了，买了就赶紧散了，她这豆腐拿到县上，都是三文一碗的。” “五文两碗？那也还行，给我两碗！” “我也要两碗！” “我要四碗！” 就这样，苏子苓他们还没有出发，便先卖完了一桶，等人走完了，李老伯看着她道：“怎么样？我就说你这豆腐好卖，尝过的都说好，卖三文都行！” 苏子苓将空桶递给苏父，对着李老伯道：“那还得多谢李老伯了，没想到我家豆腐竟然这么受欢迎。” 说完对着苏父道：“爹，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们，晚点我们坐李老伯的牛车回来就行了。” 苏父点头，“行，那你们小心点儿。” 坐上了牛车，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暑气，李老伯将钱递给她，苏子苓没接，“李老伯，这次就当是感谢你的提点了，不然我们兄妹俩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呢，这钱可不能收，就当是感谢你的。” 李老伯见她坚持不收，嘿嘿一笑，“行吧，一会儿卖豆腐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保证很快就卖光了。” 李老伯很健谈，苏子苓问了他很多事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一路上聊得甚是开心。 因为卖豆腐耽搁了一会儿，此时到镇上刚好是未时初（13：00）。 牛车一进去便感受到了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李老伯笑得乐呵呵的，“怎么样，热闹吧？” 苏子苓点了点头，“热闹。” “这算什么，坐稳了，我带你们去卖菜那边，那边更热闹，人更多。” 就这样，到卖菜的那条街时，牛车已经进不去了，李老伯将牛栓在一旁，还帮着他们卸货，“来这里，这位置好。” 苏子苓负责摆摊，苏子仲跟李老伯则是帮忙卸桶，来来回回几趟，这才将豆腐搬下来完。 听说牛车停那里要收费，苏子苓对着李老伯道：“李老伯，你去城门口等我们吧，我们卖了就出来。” 李老伯不放心，他说：“我替你们看一会儿！” 只见苏子苓熟练的拌好一海碗豆腐，将桶里的豆腐露出来一桶，开始吆喝。 “卖豆腐嘞，走过路过的瞧一瞧，看一看，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 整条街都是吆喝声，可她的声音独特，清脆，在一众吆喝声中让人一瞬间就听到了。 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笑得很甜，“免费尝一尝，好吃了再买，不好吃不要钱。” 免费尝一尝？她让苏老爷子削了很多签子，看到有人过来她就给人家 一听免费，很多人围了过来，“小姑娘，不好吃不要钱？” “不要，大娘，你尝一尝。” 听到不要钱，本来还犹豫的人都围了过来，你一块我一块，很快一碗豆腐就被尝完了。 站在前面的人意犹未尽，开口问的还是老三样，这是什么做的？怎么颜色跟其他豆腐不一样？最后就是怎么没有豆腥味了。 苏子苓还是一样的回答，豆腐里加了清热去火的草药，所以颜色是绿色的，至于怎么没有豆腥味，苏子苓笑而不语，就送了四个字：独家秘方。 听了她的解释，终于有人问价格了，“你家这豆腐怎么卖？” “三文钱一碗。”最后她还是决定听李老伯的话，定了三文一碗。 “行，给我来三碗！” 第一单就这样开了，有了第一单就有第二单，很快前面尝过的那些人或多或少的都买了。 后面没尝过的还在犹豫，“还可以尝吗？” “当然可以啊！”苏子苓笑着又拌了一海碗出来。 看着她应付得过来，李老伯欣慰的笑了，他拍了拍苏子仲的手，“我在城门口等你们。” 苏子仲点头，他也忙，可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收钱收到手抽筋了。 同样的，只要尝过的，大家都买了，就这样，她明明来的最晚，但是她生意最好，摊位已经被围得严丝合缝的。 最后不过半个时辰，七桶豆腐被全部卖光，还有不少人没买到，纷纷问道：“小姑娘，你家明天还来不来卖？” 苏子苓犹豫了一会儿，来一趟县里可抵得上在村里卖好几天了，可是…… 她估摸着家里估计没摘那么多叶子，也就没应下了。 那些人见了立马急了，“你来嘛，你来我们都来买。” “对啊，对啊，我就尝了一口，都没买到！” 苏子苓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各位大娘，我们家比较远，进出一趟也不容易，而且，我估摸着家里做的豆腐可能没多少……” 她还没说完，那些大娘很是善解人意，“没事，没事，你今晚回去了也还可以做，明天你可以来晚一点，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小姑娘你一定要来啊。” 苏子苓：“……” 有钱不赚，王八蛋！ 她咬了咬牙，笑眯眯的应下，“好嘞，感谢各位大娘的照顾，我明天一定来，就是时间可能会晚点儿。” 大家纷纷摆了摆手，表示道，“只要你来了就行，晚点就晚点吧！” 第28章 买买买 看着这些人的背影，苏子苓估摸着若是再来两桶估计都不够卖。 旁边的人羡慕极了，他看着来得最晚，却走得最早的苏子苓，酸得不行。 可当他吃了一口碗里的豆腐后，瞬间就不酸了。 这是真好吃啊！呜呜呜……他就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活该人家赚钱！ 两人提着七只桶，走得特别艰难，刚到城门口，李老伯就跑过来接他们，“都卖完了？” 看到他们点头，李老伯眼里满是震惊，虽然他想过会很好卖，也想过会卖得很快，却没想到这么快啊！ 把桶放好，苏子苓对着李老伯道：“李老伯，麻烦你再等等我们，我们还要去买些东西。” “去吧，去吧，不着急！”李老伯坐在牛车上，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两人再次朝着城里走去，苏子仲看着身边的女孩，一直没说话，许是他目光太过灼热，苏子苓看了他一眼。 “大哥？怎么了？” 苏子仲嘴唇嗫嚅了几下，“明天还来？” 苏子苓点了点头，“来啊，干嘛不来，来县里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赚钱啊，一碗三文钱，不仅比在家里卖的多，挣也比在家里挣得多呢，而且县里需求量更大。” 苏子仲皱眉，“只怕摘的叶子不够，还有番椒也没多少了。” 说到番椒，苏子苓眼睛亮了亮，“一会儿咱们去粮油铺看看，说不定有卖呢。” 两人首当其冲就是去卖肉的地方，苏子苓快馋死了，她想吃肉，想吃油荤。 她除了那天吃了一块腊肉，就一直没吃过肉了，她都快要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此时已经接近未时末（15：00），肉也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零星的一块肥肉，估摸着两斤的样子，瘦肉三斤的样子，其他的就是一些骨头，还有…… 苏子苓目光落在一旁那堆臭烘烘的下水上，她眼睛亮得吓人，猪肉老板看她一直盯着下水，以为她是买不起肉。 “小姑娘，买下水啊？” 苏子苓点点头，她此时她满脑子都是红烧肥肠、麻辣肥肠、干煸肥肠、溜肥肠、爆炒肥肠、干锅肥肠…… 想着想着，她吸溜了一下口水，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大叔怎么卖？” 她馋成这样，猪肉老板将下水提了出来，他虽然已经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但是味道还是很大。 “这样吧，这玩意儿也没人吃，算你八文钱算了。” 苏子仲皱了皱眉，伸手拉了拉苏子苓，他想说别买，这玩意儿又臭又腥，也没肉，还要八文钱，太不划算了。 结果，他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苏子苓点头了。 八文钱？一堆肥肠加猪肚？ 苏子苓眼睛亮得不行，可以，便宜，太划算了好吧！ 感受到手上的拉力，她看向苏子仲，“大哥？” 苏子仲看她买都买了，就摇了摇头。 苏子苓也没多想，她指了指肥肉，“这个呢？” “肥肉十八文一斤，瘦肉十五文。” “骨头呢？”苏子苓又将目光放在了那堆骨头上。 看她问了这个又问那个的，眼巴巴的看着肉，也是怪可怜的，杨屠户想了想道：“这样两文钱，你若是要，便拿走吧！” 苏子苓眼睛更亮了，她没说要，最后目光落在肥肉跟瘦肉身上。 她大手一挥，“叔，把这肥肉跟瘦肉都给我包起来！” 杨屠户：“……” 不是，敢情还是个大客户啊？ 那刚刚还装得一副买不起肉的样子…… 他心里吐槽归吐槽，却还是麻利的称起了肉。 “肥肉两斤一，算你两斤好了，瘦肉两斤九……” 杨屠户默了默，怎么办，差一两，刚刚那一两可以不算吗？ 他的表情丝毫没掩饰，苏子苓憋笑憋得难受，她指着骨头道：“叔，你看我都买了这么多了，这骨头，要不就送我了吧？” 杨屠户咬了咬牙，“行，送你了，”他看着一旁的猪下水，沉默了片刻，“这个你要不要？要的话也送你了。” 苏子苓本来是打算买的，听到他说送，眼睛都亮了，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要！谢谢大叔。” 她声音贼洪亮，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最后她付了八十一文钱，跟苏子仲拎着肉往城门口走去。 两人将肉送了出去，又返回来买其他的东西。 他们直接去了粮店，虽然这段时间家里换了不少粮食，但是苏子苓馋白面了。 进到店里，看着白面、黑面，荞麦面各种面都有，“老板，白面怎么卖？” 伙计看了一眼两人的打扮，倒也没有看不起他们，而是细细讲解着，“白面三十五文一斤，黑面十文一斤，荞麦面八文一斤，”想了想他又把米的价格也介绍了一番。 “精米三十文，糙米十文，陈米七十五文一斗。（一斗大约12斤）” 他们家这家庭，吃精米白面什么的那就是扯淡，不过可以掺和着来一点，尝一尝味道还可以。 她想了想，“我要一斤白面，五斤荞麦面，一斗陈米。” 伙计动作麻利，很快便称好了，一共一百五十文钱，苏子苓付钱时心疼得直突突，可随后想了想明天还要来卖豆腐，便又没那么难受了。 钱嘛，赚了不就是用来花的嘛，再赚不就好了…… 好吧，她安慰不下去了，心还是好疼啊…… 她围着店里走了一圈，“伙计，你们这里有番椒吗？” 伙计摇了摇头，“没有，那玩意儿谁吃啊，吃一口，心口烧着疼，你要？” 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你知道哪里有？” 伙计：“……”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啊！ 苏子苓看他的眼神，莫名给了他一种他是块香饽饽的感觉，这丫头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一口。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你若是要的话，我可以回村里收一点，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会挂一些在家里。” “要！我要！有多少要多少！”她点了点头。 伙计：“那行，你下次集市再来拿吧。” 苏子苓转了一圈，想买的东西太多，奈何她…… 没钱啊！！！ 第29章 萝卜骨头汤 最后看了一眼白得刺眼的精米跟白面，她依依不舍的出了粮油铺子，多赚钱！离大口吃肉，大碗白米饭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她没敢多逛，时间紧迫，回去后还要去摘狐臭柴叶子，跟做准备工作，明天还要再来镇上一趟…… 事情多的，她头疼，买了米面就匆匆往城门口去，就连答应了阿秀的糖她都没来得及买。 苏子仲拎着东西，“肉是不是买多了？” 苏子苓愣了愣，“多吗？” 苏子仲点头，老实说道：“咱们家一年到头都买不了这么多肉。” “不多不多，”苏子苓摆了摆手，“家里油罐子都见底了，昨天阿奶打汤的时候把油罐都给涮了，正好肥肉用来熬油，猪油渣还可以用来包个包子，炒个白菜之类的，可香了。” “瘦肉先吊井里，反正也不会坏，慢慢吃呗，骨头跟下水是屠户送的，不要白不要，晚上回去砍个萝卜出来炖骨头汤，撒上把葱花……” 她还没说完，苏子仲拉了拉她的手，“别说了。”饿！ 苏子苓也饿，两人到城门口时，李老伯坐在车上等他们，他跟旁边一起等人的大叔聊着天，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他们出来，他迎了上来，“都买完了？时间还早呢。” 他想着苏子苓她们地方远，好不容易来一趟，该买的东西应该很多才对，没想到她们出来这么快。 “买完了，李老伯咱们走吧！”苏子仲将东西都放外面，没放桶里，主要是怕油腥味沾桶里了影响豆腐的味道。 下水则是他拎着，怕弄脏李老伯的牛车，他手一直抬着，水就滴在了外面。 李老伯看了一眼，“苏小子，你那下水拎着干嘛？手不酸啊，放车上好了。” 苏子仲：“我怕弄脏了您的牛车。” 李老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嗐，这有啥，弄脏了咱再洗就是了，你放车上好了。” 听他这么说，苏子仲也就把下水放车上了，只不过也是放在车尾的一个角落里。 苏子苓提到了明天还要来的事，“李老伯，我们明天还要来一趟，你可不可以再送送我们？你放心，我们会加钱的。” 李老伯回头看了她一眼，“可以是可以，但是明天不是集市啊！” 苏子苓：“今天还有很多人尝了没买到，就让我明天过来，说是晚点也没关系，我想着在村里卖也是卖，来镇上也是卖，就答应了。” “那行啊，也别说什么加钱不加钱的事儿了，你明天再给我带点豆腐就行！”李老伯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您放心，只要您喜欢吃，随时都有！”苏子苓笑着应道。 李老伯赶着牛，“你们明天大概什么时辰到？若是时间不好定的话，那你们到了今天的地方喊我一声就行了，我家离得近，能听到。” “那行，到时候我们到了再喊您。” 定好了时间，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时间久。 快要到他们上车的地方时，远远的就看到有一个人等在路边，苏子仲愣了愣，“妹妹，好像是二伯。” “啊？”苏子苓半天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苏父站在路边，不时的张望。 她挥了挥手，“爹！” 苏父往前了几步，牛车停稳后他才上前来，看着车上的空桶，他眼里都是欣喜，“这么快就都卖完了？” “嗯，还不够卖呢！”苏子苓将桶递给他。 李老伯将牛栓好，下车来帮忙，他笑呵呵的对着苏父道：“我就说你们家豆腐好吃，肯定不愁卖，苏老弟你是没看到那场面，火爆着呢，买豆腐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直接将小青他们给围住了，半个时辰不到，全卖完了，走过路过的都想尝一尝。” 李老伯健谈，今天白得了她们三碗豆腐，明天还要租车，他自然就话多了些。 苏父闻言，对着他道谢，“今天还要多谢老哥你了。” “谢什么，还是你们家豆腐做的好，几位，这也到饭点了，要不进家里吃点再回去？”李老伯解了拴牛的绳子，对着他们道。 “不了李老伯，我们也赶时间，那就按咱们刚刚说的，明天我们到了这里再喊您哈。”苏子苓笑眯眯的拒绝了他的邀饭。 “行。”李老伯坐上牛车，“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路上小心点儿啊。” 跟李老伯告别后，三人挑着桶，拎着肉就进了山林。 “爹，你怎么没回去啊，我不是说了我们能找得到路的嘛。” 苏父走在最前面，苏子苓在中间，苏子仲走在最后，赶山路有个说法，走前面不费劲儿，走最后面的要抬前面的脚后跟，所以走不动。 前面要探路，所以苏父走在前面。 “我这不是想着你们两个人拿这么多桶估计拿不赢嘛，不过你们刚刚说明天还在这里等是怎么回事儿？” 苏子苓将豆腐特别好卖，一抢而光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还有很多人没买到，让我明天再来。我想着出来县里卖一次都抵得上在村里卖七八天了，虽然累是累了点儿，但是挣得多。” “而且，爹你猜猜我们卖多少钱一碗？”苏子苓神神秘秘的问道。 苏父愣了愣，“你们不是说两文钱吗？” “不！”苏子苓声音都高了一些，“是三文！” 苏父惊讶出声，“三文？” 林中鸟被吓得四处散开。 苏子苓：“对！” 苏父还是不敢相信，“一碗？” “嗯，你没听错，就是三文钱一碗，而且还是抢着买的！”感受着包里沉甸甸的钱，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已然是一个小财迷的模样。 “我滴个乖乖，这县里的人都这么有钱的吗？” 苏父着实是被吓到了，要知道，在村里两文钱一碗他们都嫌贵的，要不是这是自家做的，两文钱一碗他们可吃不起。 苏子苓：“爹，这就叫物以稀为贵，李老伯说了，就我们家这豆腐，五文钱一碗都要得，县里他们都卖白豆腐，只有咱们的是绿色的，而且量大，我们还帮忙拌好，主要是好吃，自然不愁没客人了。” 第30章 熬猪油渣 “那你明天打算做多少？”苏父问道。 苏子苓想了想，出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也要多做点吧。 “比今天多一担吧。” 苏父皱了皱眉，有点担心，“今天是集市，所以才卖得快，明天不是集市估计卖不了多少。” “没事，卖不完的咱们一路叫卖回来，我看了，这边村子还挺多的。”苏子苓可不担心卖不完，“我还是比较担心今天我阿娘她们摘的叶子不够。” 苏父看了看日头，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估摸着申时末（17：00）咱们就到家了，现在昼长夜短，戌时中（20：00）天才黑，还来得及，咱们走快点，回去还能摘几背篓。” “番椒也不够了，刚刚我问了粮油铺的伙计，店里没有，不过他说了等他回村里去帮忙收一些，也不知道有多少。”苏子苓还是担心辣椒，没了辣椒这神仙豆腐可就是没滋没味了。 当然也可以放糖，但现在糖那么贵，成本大大的提高了，再卖这个价估摸着就挣不到钱了。 苏父沉思了半天，“村里也有一些，我回去问问，不够的话，咱们抽个时间，进山一趟，估摸着能摘不少。” 三人想着要回去摘狐臭柴的叶子，一路上走得很快，都没有歇气，走得快，天又热，带来的水都被喝完了。 回到家时，比预计的戌时末（17：00）还要早一点点，阿秀就坐在门口，手里拿着根棍子，来回在地上划拉，时不时的就要往村口看一眼。 在看到那几个身影时，她眼睛亮了亮，起身就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喊，“阿娘，阿娘，大姐他们回来啦！” 白薇不会说话，看着跑到她跟前的女儿，她摸了摸她的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示意她去喊苏阿奶。 阿秀犹豫了一会儿，走到苏阿奶的门口，“阿奶，大姐她们回来了！” 苏阿奶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来。 正好苏子苓她们推门而入，看着院子里的三人，她笑嘻嘻的喊了一声，“阿奶，我回来啦！” 随后四处张望，“阿奶，我阿娘还有阿公他们呢？” 白薇走上前来接着他们的桶，苏阿奶也走了过来，“你阿公、阿娘还有三叔都去摘狐臭柴叶子了，你三婶刚从地里回来，她想着去接他们，这不还没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桶，“都卖完了？” “嗯哪，都不够卖的，”她笑得很开心，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了。 阿秀就站在她的脚边，抱着她的腿，仰着头，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苏子苓：“……” 完了！这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上一世，小时候大人去赶集，她们就在家里眼巴巴的等着，看到父母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要看看买糖了没有。 而且，她前几天刚答应了要给阿秀买糖…… 她摸了摸阿秀的头，“今天时间赶，大姐姐没买糖。” 听到没买糖，阿秀亮晶晶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一点点失去光彩，直到听到苏子苓说：“不过，”她顿了顿，将手里的肉拎起来给她看，“大姐姐今天买了肉哦，我一会儿给你熬猪油渣吃好不好？” 听到猪油渣，她眼睛贼亮，重重的点了点头，软软糯糯又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好。” 她只吃过一次猪油渣，好像是三年前了，就尝了一块，她记得猪油渣好像是香香脆脆的，一口咬下去，还会滋油。 想着想着，她咽了咽口水，声音清清脆脆的，透着一股子欣喜和激动，“大姐姐，我不吃糖了，我想吃猪油渣！” “行！吃猪油渣，那你一会儿可得帮大姐姐烧火哦。”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已经顺了好多了。 大概是最近吃饱了一些，脸也没那么黄了，眼睛里都有了光。 “好！”她点了点头，就颠儿颠儿去后院抱柴火。 看着白薇背背篓要出门，苏父喊住了她，“弟妹你等会儿，我喝口水跟你一起去。” 苏阿奶想着他今天赶了路，“你今天赶了路，就在家里歇一会儿吧，别去了。” 苏父在井边舀了瓢水，一饮而尽，这才有空说话，“不行，估计还要跑两趟呢，小青豆腐卖得好，好多人还跟她定了一些，明天还得出山去镇上一趟，而且，做的还要比今天的多一担。” “这么多？”苏阿奶都惊了，“那你们快去吧，我去做饭，回来就可以吃了。” 苏父都没歇气，放好桶，喝了水汗都来不及擦，就挑了两只背篓出门了。 没错，一背篓一背篓的背他嫌慢，就挑了两只背篓。 见他挑两只，苏子仲愣了愣，把自己背的那只丢一旁，也去挑了一对背篓。 目送着他们三人出门，苏阿奶则是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苏子苓还在井边喝水，阿秀的火已经生起来了，她在厨房里守着，也不出来，“大姐，火生好了。” “欸，马上来。” 苏子苓喝了一口水，从背篓里把肉跟骨头拿出来，拎着进了厨房，没清洗的肥肠被她放在了水井旁。 “怎么买了这么多？”苏阿奶这才看到她拎了两串肉，一串骨头。 “这骨头也没什么吃头，怎么还花这钱。” 苏子苓笑了笑解释道：“阿奶，那骨头没要钱，卖猪肉的屠户看我们买的多，送的，外面还有呢，还送了一副猪下水。” 她一边说一边切肥肉，“这肥肉用来熬油，我看家里都没油了，这干活不吃油荤哪行啊。而且猪油渣子也是一道美味，用来炒菜吃特别香。” “骨头呢一会儿拿一根去炖汤吧，加个萝卜，做一道萝卜骨头汤，骨头他送的多，咱们吊井里一天吃一根沾沾油荤。” “至于那瘦肉，咱们就做小炒吧，也吊井里，咱们家井深，温度低，一时半会儿的坏不了，或者也可以剁了加点猪油渣子包包子吃，我还买了一斤白面呢。” 听着少女一样样细细数来，苏阿奶嘴角缓缓上扬，“我就想着你赚点钱不容易，咱们该省着点花。” 锅里加了点水，苏子苓将洗好的肥肉放进锅里，这才对着阿秀道：“阿秀，烧大火，等水咕噜咕噜冒泡了就小火知道吧，不然火太大了猪油要粘锅。” “嗯，我知道了，阿姐，”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看好锅的，大姐你去旁边休息会儿。” 她抬手轻轻推了推苏子苓，示意她去休息。 看她在烧火，苏子苓这才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缓了缓。 这还是这具身体头一次走这么远的路，刚刚走着只觉得酸，此时坐下后才感觉到，抖得厉害。 第31章 撑到了 看着在另一个锅上做饭的苏阿奶，苏子苓这才回答她的话，“阿奶，我知道了，没乱花钱，咱也不是天天吃，就偶尔吃一次嘛，而且你看我阿公，三叔他们，都瘦了好多了，钱没了再挣，这人垮了，可就真没了。” 见少女说的头头是道，苏阿奶走过来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我说不过你。” 苏子苓估摸着水热了，就过去翻了翻肉，这肉得偶尔翻一翻，不翻容易粘锅，但是翻勤快了猪油渣容易碎。 看着苏阿奶的玉米糊糊下锅了，她对着她道：“阿奶你帮我看着油锅，我去把下水清洗了。” 苏阿奶没洗过那玩意儿，“你知道怎么洗吧？” 苏子苓点了点头，“知道。” 废话，这玩意儿，上一世杀年猪的时候天天洗。 不过，用白面洗还是算了，她心疼，就买了一斤白面，估计都不够霍霍的。 她拿了镰刀出门，去砍了一根嫩的芭蕉树，又摘了几个酸柑，再加上家里的花椒粉，没有白糖，不然加点白糖洗得更干净。 她先用水冲洗了一遍，然后是玉米面、剁碎的芭蕉树还有酸柑，三遍清洗过后再来一遍花椒粉。（我们老家是这样洗的，应该还要加香油跟白糖跟啤酒，考虑到没有，就省了） 就这样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没异味了，水是清的才算洗好。 这时厨房里已经传来阵阵清香了，她端着洗好的肥肠走了进去，就看到阿奶在翻油渣。 看到她进来，苏阿奶让到一旁，“你看看可以了吗？” 苏阿奶不怎么进厨房，有些东西她知道的并不多。 “再来一会儿吧，不过猪油可以打起来了。” 小的猪油渣已经黄了，但大块的仍旧是有点白，把熬出来的猪油打起来，小的油渣可以盛出来了，大的还能再熬一熬。 她们家油罐子小，两斤的肥肉差不多就把油罐装满了，看着金灿灿的油渣子，以及坐在灶洞门口烧火一直吞口水的阿秀。 她笑了笑，捡了一颗给她。 “有点烫，吹一吹啊。” “嗯。”阿秀看着手里的油渣子，轻轻的吹着气，秀气的鼻子轻轻的耸动着，没忍住嗷呜一口吃了。 一口咬下去，还有轻微的油滋出来，香香脆脆的，她眼睛亮晶晶的，吃完后砸吧砸吧嘴，仰着头看着苏子苓，“大姐，猪油渣好好吃！” “是吧？等大姐赚钱了，天天给你买猪油渣吃！” “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姐我也会洗叶子，我也可以上山摘叶子，我也可以帮忙的。”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小，你就负责把鸡喂好就行了！”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声响，苏子苓不用出去都知道是他们回来了，因为她听到了苏子木咋咋呼呼的声音。 “阿娘，阿娘，我闻到了猪油渣的香味，我该不会是饿昏了吧？” 他耸动着鼻子，顺着气味一路走到厨房来，看到那一海碗猪油渣，他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抓了一颗就扔嘴里。 苏子苓拍了他手一巴掌，“小心烫！” “好香啊！” 苏子苓看着他这副馋样，笑骂道：“去洗手去，准备吃饭了！” “得嘞！” 锅里有油，她往锅里放了一些蒜末跟辣椒段，把早上焯过水的马齿苋抓了一些出来，放进去炒一炒，顺便撒了一些猪油渣，一道香喷喷的猪油渣炒马齿苋就好了。 她看了看锣锅里熬着的骨头汤，汤已经发白，萝卜用筷子一夹就断，尝了尝咸淡，刚刚好，最后撒上一把葱花便出锅了。 家里人洗了手陆陆续续进来，闻着一屋子的油香，每个人都馋得吞口水。 晚饭吃的很丰富，主食还是玉米糊糊，然后是一碗猪油渣炒马齿苋，一大锅萝卜骨头汤，一碗凉拌神仙豆腐，最后是凉拌马齿苋。 三菜一汤，全家人吃得喷香，肥肠她刚刚焯了水，打算明天再吃，也就没做。 饭后大家都没动，吃太撑了，这应该是这几年来吃得最饱的一顿了，哪怕就是过年的时候，也只是吃个八分饱，今天直接撑到了。 这时苏老爷子才想起来问情况。 在山上的时候苏父因为没去镇上，说的不清不楚的，刚刚一回来闻着猪油渣的香味，哪还有心思问别的，一顿饭下来，静悄悄的，都只顾着吃了。 所有菜吃了精光，就连那一大锅萝卜骨头汤都喝了只剩下一碗。 那根骨头，苏子苓用砍刀砍成两段，拿了支筷子给苏子木跟阿秀，让他们吸着吃骨髓。 “情况怎么样？你爹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把我都给听糊涂了。” 苏老爷子一脸嫌弃的瞥了苏父一眼。 “今天带去的豆腐都卖完了！”苏子苓笑眯眯的，“而且还不够卖，我想着明天多做一担子，到时候阿公你可能要跟着去送了。” “那没事，歇一会儿大家一起把叶子洗了，明天就可以直接做了，早出门早回来。”苏老爷子点了点。 “你们猜猜多少钱一碗？”她故作神秘。 “不是三文钱两碗吗？” 苏子苓摇头。 “提醒一下，我没有绑着卖，都是一碗一碗卖的。” “难不成是两文钱一碗？” 苏子苓比了三根手指，“三文，一碗！” “三文？”众人惊呼出声。 苏子苓点头，“对！而且是每一碗都是三文！” 众人眼里的震惊迟迟没散去，“三文一碗？而且人家抢着买？不够卖？” “对！”苏子苓点头。 苏子木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吞了吞口水，眼睛瞪的老大，“我的个乖乖，这城里人这么喜欢吃素的吗？” 他心跳的很快，‘咚咚、咚咚’好似要跳出来一般。三文钱一碗啊！三文钱啊！要知道他们在村里卖才三文钱两碗啊！ “阿姐，那你岂不是要天天出去卖了？你受得了？”虽然赚钱，但苏子木转念一想，天天这么赶，苏子苓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苏子苓：“我先卖几天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固定的客源，若是找到了到时候大家就可以换着去卖了！” “那我们以后就多摘点叶子，摘回来就洗好，这样你们回来就可以休息了。”苏母说道。 她还是心疼苏子苓他们，这赶了这么远的路，回来了一口气没歇，做饭的做饭，摘叶子的摘叶子。 阿秀仰着脑袋，“大姐姐，我也可以做活，我会喂好鸡的，我还会洗叶子！” 她觉得猪油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她舔了舔嘴唇，猪油渣的香味好像还残留在唇齿之间。 苏子木举手，“我！我知道哪里有番椒，我明天起去找番椒！” 他说完就发现苏母瞪着他，他缩了缩脖子，“不去天门山，别的地方有。” 看着大家都充满了干劲儿，苏子苓觉得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全家人一起使劲儿，她就不信了，这日子还能起不来。 第32章 没让你嫁人，是让你娶个孙女婿回来 最后，她把今天的钱倒了出来，哗啦啦的倒了一桌子，看着这么多钱，大家眼睛都直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家里的钱都是苏阿奶在掌管，但她手里也没什么钱，基本上有一点就还给别人了，最后留在手里的基本就是百八十文的。 他们今天挑了四担，也就是八桶，一桶神仙豆腐差不多就是三十碗的样子，八桶就是两百四十碗。 其中一桶是卖给了李老伯他们村里的，而且还有几碗是给大家免费品尝的，所以三文一碗的算下来估计也就只有七桶。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苏子苓一文一文的数，她数满一百文就放一堆，满一百文就放一堆，总共放了四堆，还剩下一点。 见她数完，大家都盯着她，“阿姐，怎么样？有多少？” “这里还有四百七十文，我买肉用了八十一文，买米面用了一百五十文，相当于咱们今天一共赚了七百零一文钱。”别说是老苏家的人了，就连苏子苓都激动了。 “一天七百文，一个月三十天，那岂不是……”苏父激动得嘴唇发颤，算了半天没算出来。 “一天七百文，一个月三十天，一个月下来就是两万一千文，也就是相当于二十一两银子。”答案苏子木脱口而出。 “多少？”苏母惊呼出声。 苏子木翻了个白眼，“按今天这个量的话一个月差不多就是二十一两银子，若是再加量的话只会更多。” 苏子苓眉头高挑，转头看向苏子木，眼里满是惊讶，她摸了摸他的头，“可以啊二牛，你怎么算这么快的？” 苏子木一脸诧异的看着她，“这还需要算吗？” 苏子苓：“……” 他接着说道：“这不是想一想就行了吗？” 苏子苓：“……” 虽然知道你聪明，但是……这样凡尔赛你确定没问题？ 但也就是他的凡尔赛，更加坚定了苏子苓要送他去念书的念头。 要知道，他也就是跟着苏阿奶认识了几个三瓜两枣，正经字没写过，就口头上会几个，没想到他在算术这一道还挺有天赋。 “一个月二……二十一两银子？” 就连苏老爷子都激动得结结巴巴的，手微微发抖，他轻轻的碰了碰铜钱，也只是碰了碰就缩回来了。 也不怪他们如此惊讶，这个年代一般农民家庭每年的收入大约在三到十两之间，手工艺者跟小商贩每年大约在二十到五十两之间。 而他们家，四个劳动力，一年下来也只不过挣个五两左右，抛去吃穿用度，剩下的还了债，手里基本也就没什么钱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所以，他们也没想到，那漫山遍野的狐臭柴叶子，人人嫌弃的狐臭柴叶子竟然能吃，还能做出美味的神仙豆腐。 更没想到的是还能赚钱，刚开始在村里换个粗粮啊，赚个几十文他们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可今天！！！ 一天就赚了七百文，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对，差不多就是二十几两的样子，明天咱们做五担，大约就是九百文左右，但是还要送人一点，免费试吃一点，估摸着也就还剩下个八百四五十文了。”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抛下了多大的炸弹，还在说着，“不过没关系，咱们慢慢来嘛，一天加一点，一天加一点争取早日日收过一两银子。” 以前她说这话家里人肯定会觉得她疯了，可如今看着桌子上的钱大家都觉得她就是说一天挣二两都正常。 苏老爷子盯着钱，眼里满是泪花，“一个月就算是十五两，咱们四个月左右差不多就能把债还完了。” 家里还有六十两的巨债，这些年陆陆续续还了一些，现在还剩下六十两，若是苏子苓不卖豆腐，没挣到钱，估摸着他们还需要十五年左右才能还清。 想着今年就能把债还清了，老爷子松了口气，他真怕他到地底下了都还惦记着这一屁股的债。 “阿公，会还清的，咱们一家人，力往一处使，很快就能还清的，”她目光落在苏子木身上，“明年就可以送二牛去学堂了，也可以给大哥说个媳妇，给阿秀找个师傅，学个手艺，给阿奶跟我阿娘找个好大夫，以后啊，你们就坐在那里，” 她指了指院子，“等找个时间，在那里种一棵柿子树，到时候我在树下放两个躺椅，阿公跟阿奶你们就在树底下乘凉，到了秋天啊，那满枝头的柿子，黄澄澄的，可甜了。” “若是吃不完啊，还可以削了皮挂起来做成柿饼，可好吃了。” “至于三叔跟三婶，你们也别急，以后啊，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当然了，你们也还年轻，也可以再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的，到时候如果是弟弟，就送去学堂念书，是妹妹啊，就跟阿秀一样，找个师傅，或者你们若是放心的话跟着我也行。” 说着，说着，她嘿嘿笑了起来，“嘿嘿，不过你们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我这人不怎么着调，别到时候妹妹带坏了又来找我麻烦。” 苏川柏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她，有点木木的，三婶则是笑着摇摇头，眼里有感激，或者也是在说不会怪她。 在白薇心里，苏子苓变了，她现在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对谁都一视同仁，为人也随和起来了，又能挣钱，也不嫌弃她们家，而且对阿秀还特别好，这让她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好好干活。 苏阿奶也是两眼泪汪汪的，她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辛苦我的阿青了，不过你也得想想你自己啊。”苏阿奶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苏子苓也没动，就任由她抱着，她在她怀里蹭了蹭，声音喃喃的，她说：“不辛苦，想到大家都能吃上肉，吃上白面白米饭，想到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我就很开心，而且，我也想过我自己啊，我就这样赖着阿奶一辈子，到时候您热了我给您扇扇子，冷了我让人给您砌个炕，您想吃啥我就给您做啥，天天跟在您身后，烦死您。” “你这坏丫头，你可别扰了我的清净啊，你到时候啊，就给我找个上门孙女婿，把你嫁出去了，你虽然不会吃亏，但阿奶舍不得，阿奶啊，就想你在跟前，找个老实的，勤快的人，咱让他上门来。” 苏阿奶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嘴角上扬，眼里满是笑意。 “阿奶，”苏子苓直起身来，“我可不要嫁人！我这才刚开始赚钱，您就烦我了！” “你胡说，哪有让你嫁人了？阿奶说的分明是让你娶个孙女婿回来。” 苏阿奶的话音落下，一屋子的人都在哈哈大笑。 苏子苓囧得一脸。 看大家都很开心，白薇起身，将碗筷收了，去洗碗筷收拾灶台。 “好了，好了，该干活了，把叶子洗出来，明天就可以直接做了。”苏老爷子起身发话。 第33章 季云初病 大家都起身去清洗叶子，就连阿秀都跟着去了，小小的她，耐心格外的好，一张叶子一张叶子的清洗，洗得格外干净。 而苏子苓则是被他们赶了出来，“你去歇着吧，这多大点活啊，还不够我们洗呢，你去路边薅两把艾草回来，好好泡泡脚，不然你明天估计走不了路了。” 苏阿奶不知何时，拿了一双鞋出来，“阿青。” “嗳，怎么了阿奶？” 她转过身，就看到苏阿奶朝她走来，“我给你做了双鞋，一会儿试试合不合脚。” 是一双青色的布鞋，上面还有一朵花，“阿奶，我还有鞋的，怎么又给我做啊。” 苏阿奶将她的碎发往耳后别，笑着跟她说着，“你去县里边卖豆腐，可得干净一点，不然人家一看你邋里邋遢的，谁还买你的豆腐啊。” 看到这双鞋，她又想到了苏子木那双脚趾露在外面的。 她叹了口气，苏阿奶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其他人也有，时间紧，我就先给你做了一双，其他人的慢慢做，他们也不着急穿。” 苏子苓抱了抱苏阿奶，“那阿奶你也别太累了。” “不累不累，你都不让阿奶刺绣了，我现在呀，闲人一个。”苏阿奶笑呵呵的说着。 自从卖豆腐可以赚钱后，苏子苓就没让苏阿奶刺绣了，那玩意儿耗费心神，而且伤眼睛，阿奶年纪大了，本就看不清东西，再刺绣的话还会伤到自己，所以苏子苓就没让她绣了。 当然了，她肯定没那么听话的，有时候苏子苓不在，苏阿奶还会偷着绣，被苏子苓抓包后，狠狠说了一顿才算是彻底放弃了。 苏子苓听苏母的，出门去找艾草，今天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此时她脚底板痛得，都要麻木了。 一打开门，她就看到了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苏子苓皱了皱眉，最近她们家动作确实挺大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 她站在原地没出去，而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引起了苏子木的注意力。 他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苏子苓“嘘”了一声，让他别说话，随后又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苏子木一脸狐疑，悄摸摸的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阿姐，咋了？” 苏子苓下巴抬了抬，方向是门口不远处那个草丛后面，苏子木了然，他从厨房后门出去，苏子苓就从正门出去，两人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怎么是你？” 听到苏子木出声，苏子苓赶紧走了过去。 就看到一个女孩，衣衫褴褛，头发也没好好的梳，她蹲在角落里，没敢抬头。 苏子苓一脸疑惑，很显然她没看出来这是谁。 苏子木提醒道：“刘允禾。” 苏子苓：“？” 苏子木一头黑线，“你那个好朋友，允禾。” 苏子苓：“……” 她搜刮了一下记忆，发现…… 还真是她，可是，怎么跟她记忆里那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判若两人了呢？ “你先回去吧。”苏子苓对着苏子木说道。 看着他进门了，她才蹲下身，“允禾？”她试探性的开口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刘允禾怯生生的抬起脸来看了她一眼，“阿青。” 她嗓音沙哑得厉害，眼眶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苏子苓轻声询问。 刘允禾看着她，突然有点不敢开口了，阿青变化好大啊，跟她记忆中那个阿青好像不一样了呢。 她嘴唇微张，嗫嚅了几下，却迟迟没有开口。 “允禾？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久，她还是开了口，“我阿娘，她病了，我弟弟才三个月，已经好几天没有喝奶了，家里……”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是苏子苓却懂了，刘二狗死后，就剩她们母女\/子三个，所有的重担就都落在了季云初的身上，而且还有一屁股的债。 她要喂孩子，还要干活，身体自然就垮了。 “你等我一会儿。”苏子苓起身走回去。 看到她回来，苏母她们都抬头看向她，“阿青，怎么了？” “季婶病了，我过去看看。”厨房里并没有什么吃的了，就剩了一小碗萝卜骨头汤，三四口的样子，本来要倒了的，但是白薇没舍得就留着了。 苏子苓端上那碗汤，又盛了一碗玉米糊糊，玉米糊糊剩下的还挺多的，其他的都吃了个精光。 她端着东西出来，苏母她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她出来时，刘允禾就站在那看着，死死的盯着门口生怕她不出来了，看到她出来，她眼睛明显亮了一些。 “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刘允禾在看到玉米糊糊那瞬间，嘴唇嗫嚅了几下，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把目光移开。 她，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她家住的离苏子苓家也不算远，她们家算是村中上的位置，还未进门，远远的苏子苓就听到了季云初的咳嗽声，以及很微弱的孩子的哭声。 她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么严重了，比她更快的是刘允禾，她顾不上苏子苓，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擦眼泪。 “娘，阿娘，你怎么样？” 苏子苓进来时，就看到她在给季云初喂水，季云初喝了一口水后，明显缓过来一些，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床前的苏子苓。 她唇角扯了扯，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孩子睡在她身侧，此时正跟猫咪一样呜咽着。 “小青你来了？你往外间去，我怕传给你了。” 苏子苓皱了皱眉，看向刘允禾，“把你弟弟抱出来，他人小，抵抗力又差，不能跟你母亲一起睡。” 她叹了口气，“季婶，你这病得这么严重，怎么都不说啊？” 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在发烧，很明显是累的，月子没做好，身体还没恢复就去干活下地，估摸着是着凉了，再加上她吃不好，没什么营养，这才病来如山倒。 而且，这里没大夫，想要请大夫还需要去县里，这十里八村的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 季云初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这么严重，还想着估摸是着凉了，睡一觉就好了，没想到这么严重，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个村的，而且允禾还是我朋友，”她把萝卜骨头汤拿过来给季云初，“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了，就剩了一碗汤，你先喝着。” 看着季云初喝下去，她又把玉米糊糊一分为二，得亏她拿的是大海碗，若是盛汤这个，估计还真不够。 第34章 谢谢你阿青 她把少的给季云初，多的那份给了刘允禾，“你先吃点，我去给你煮个汤驱驱寒，今晚先捂一捂，明天早上若是还不行就去找大夫。” 季云初接过玉米糊糊，先是对着苏子苓笑了笑，“麻烦小青你了。” 刘允禾一边喝玉米糊糊一边抱着她弟弟，苏子苓皱了皱眉，看季云初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奶的人，大人还可以喝点糊糊，这小孩子…… “季婶，这孩子可以喝玉米糊糊吗？” 季云初愣了愣，“可以喝一点点，” 苏子苓看了看玉米糊糊，细的应该可以喝，但是她这个，好像有点粗啊，她也不敢喂，“算了，这玉米糊糊太粗了，我回去给它重新煮点吧。” 她回去抓了一把米，放在锣锅上，煮成米汤，又去找了姜、蒜、花椒跟葱白，加了一点点红糖，这还是苏阿奶压箱底的，就抠了大拇指大那么一小块，给季云初煮了一碗姜汤。（我们感冒的时候，我妈就这样煮的） 她姜下得重，就想着看看能不能给她驱寒。 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苏母闻声而来，“阿青，你干嘛呢？没吃饱啊？” “不是，季婶病了，还挺严重的，我给她煮碗姜汤，而且看她那样子估摸着也没奶水了，孩子才三个月大，饿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我想着给他煮点米汤。”苏子苓一边搅动着米汤，一边回答。 “这么严重？”苏母显然也吓了一跳。 “对啊，都下不来床了，而且看允禾那样子好像饿了好久了，阿娘，咱们家不是还有一些红薯的吗，我想拿几个去给她们，暂时先渡一下。” 苏母一听，转身就拿个个提篮，“我去给你装，这母女仨也是怪可怜的。” 苏母装了一提篮红薯，估摸着够她们吃个四五天的样子，“需要我跟你去吗？” “我去就行了吧？我怕你去了她们不会收，我跟允禾玩得好，她应该不会多想。” 季云初哪里都好，就是骨子里带着点傲气？ 要苏子苓说，这种时候了还要什么脸要什么骨气啊，活着最重要啊！ 不过，这大概跟她从小的教养跟生活环境有关系，被教养得太好了，以至于一板一眼的，都不会偷奸耍滑。 显然苏母也想到了季云初那点臭毛病，“也是，我去了估摸着她也不会收，还是你去吧。” 苏子苓再次到刘家时，屋里只有孩子的哭声以及刘允禾哄他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汤跟玉米糊糊的原因，季云初的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 她把那碗浓稠的米汤递给刘允禾，“你去拿个勺子，把米汤喂你弟弟。” 其实刘允禾还没有吃饱，但是在看到这碗米汤时，她丝毫没有眼馋的意思，一点都没有。 她把姜汤递给了季云初，“季婶，我给你熬了一碗姜汤，料有点重，估摸着会很难喝，这是驱寒的。”说着她用勺子先自己喝了一口，才把碗给季云初。 闻着浓浓的姜味，以及暗红的颜色，季云初眼眶微微泛红，她说：“小时候我生病了，我阿娘也会为我煮一碗姜汤，那时候的我嫌难喝，非要我阿娘给糖才喝。” 苏子苓打趣道：“那完了，我可没糖哄你喝姜汤了，而且我这姜汤跟一般的不一样，还加了其他的驱寒的。” 听到苏子苓说没糖哄她，季云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得要谢谢阿青你了，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你放心，以后你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说，我定是义不容辞的。” 说完她仰头将姜汤一饮而尽。 苏子苓看着她晃了神，曾经那个喝姜汤都耍赖，需要阿娘用糖哄着的小姑娘，如今这么难喝的姜汤，她竟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她阿娘若是看到如今的她……只怕是要心疼死的吧？ 她娇宠着长大的囡囡，竟是吃了这么多的苦…… 一碗姜汤下去，肚子里暖洋洋的，她将被子捂紧，“阿青，你这姜汤果真神奇，这一到肚里，浑身都开始暖洋洋了。” “看来是起效了，那明天早上我再熬一碗过来，估摸着喝上两天就差不多了，季婶，你先捂着汗，我去看看允禾。” 季云初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病了几天了，每天昏昏沉沉的睡，如今倒也不困，吃饱了又喝了姜汤，她竟是感觉身体有了些许力气了。 苏子苓走出去转了一圈，看到刘允禾在哄她弟弟，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轻声问道：“睡着了？” 刘允禾点了点，“嗯，吃饱了便睡着了。” 她看向苏子苓，郑重说道：“谢谢你阿青。” “客气什么，”她捏了捏宝宝的脸，“他叫什么名字？” 刘允禾看着怀里的弟弟，“远志，季远志。” 苏子苓轻轻的“嗯？”了一声，眼里有不解。 “姓季，跟我阿娘姓，我也是。”刘允禾说道。 不对，应该是季允禾了。 苏子苓笑了笑，“嗯，很好听。” 季允禾把弟弟放到床上，这才出来跟苏子苓说话。 “我阿娘她……” 她问了一半才想起来，苏子苓也不是大夫，她也只不过比她大三岁而已。 苏子苓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会好起来的。” 她指了指门边的红薯，“我给你拿了一点红薯，你阿娘那边别给她喝冷水了，还有你弟弟也是，要喝温水，或者凉白开。” 季允禾点了点头，“嗯，我记下了。” 两人走到院子里，此时天已经开始慢慢暗下来，季允禾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她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你阿青。” 谢谢你愿意帮我，谢谢你在其他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站出来帮我。 她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便消散，轻到无人听到。 “嗯？”苏子苓回头，“你说什么？” 季允禾摇摇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跑去厨房，拎了几串番椒出来。 她眼里有一丝笑意，“我听说你们家在找这个，给你。” 苏子苓愣了愣，“全给我啊？” “嗯。”季允禾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们家用不上，听说可以吃，但我们也不会吃，放在这里坏了还不如给你呢。” 苏子苓接过了，“谢谢允禾，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现在正需要这个呢。” 看到她接了，季允禾眼里的笑意更甚了一些，也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总算是帮到她一点点了。 “不，我该谢谢你才对。”她认真的说着。 两人相视一笑，苏子苓笑容突然顿住，她鼻头耸动，轻轻的闻了闻。 季允禾显然不知道怎么了，“阿青？怎么了？” 第35章 酱油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苏子苓鼻子耸动着，循着味道而去。 最后停在了墙脚的位置，那个角落里有一口大缸，上面罩着一个筛子，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允禾，这里面是什么？” 季允禾看了一眼大缸，“是我阿娘做的酱油。” 苏子苓：“！！！” “酱油？”她声音提高了一些。 季允禾一脸莫名，她点了点头，“对啊。” 苏子苓则是满脸激动，她也要去买来着，结果给忘了，后来还想自己做一点，一直没时间。 “我可以看看吗？” 季允禾抿嘴笑了笑，“当然可以啊，”说着她掀开了筛子，里面发酵得黢黑的豆露了出来。 “好像快要好了。” 季允禾点了点，“我阿娘说还要半个多月才行。” “等好了你记得卖我一点啊。”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盯着那口大缸，眼馋得很。 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而且酱油很贵，通常只有富贵人家还有达官贵人能吃得上，对于她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吃不吃都一样。 “你要啊？”季允禾看向她。 苏子苓点点头。 “那你等我，我给你拿去，我这里有我阿娘以前酿的，好像还有一坛没有开封的，你拿回去就可以直接用了。”季允禾留下一句话就往屋里跑。 片刻之后，苏子苓看着怀里的那坛子酱油，愣住了，“多少钱，我回去给你拿。” “钱？”季允禾笑了笑，“要什么钱，给你了。” 苏子苓：“……” “给……给我了？” 这就是隐形的土豪吗？ 季允禾笑眯眯的，“对啊，不够的话过几天你再过来拿，还有。” 最后苏子苓临走的时候还是去跟季云初说了一声，谁知道，季云初的态度跟季允禾一样。 “给钱？给什么钱？这东西不值钱的，你拿去用吧，不够了再来，婶子这里还有呢。” 苏子苓：“……” 不是，你家这穷得吃不上饭了，家里放着两缸酱油是闹哪样？ 她试探性的询问，“季婶，你就没想过，去卖酱油吗？这东西还挺贵的。” 季云初愣住了。 很好，从她的表情，苏子苓知道了，她还真没想过。 季云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他管得严，不让出山，怕我跑了，而且出山一趟也不容易，把允禾放家里跟他一起我又不放心，所以一直没考虑过出去卖酱油的事。” 说着她眼角微微扬起，带着些许解脱，“去年做了一缸，送人了一些，自己吃一些，还剩几坛，我听说你们家在卖豆腐，还是拌好的，用得着的话你就拿去用吧，不够又来拿，我今年又做了一点。” “行！”苏子苓笑得两眼弯弯的，她是真的开心，有酱油了，神仙豆腐的味道会更好，“那我就先拿走了，明早再把钱给你送过来。” 听说要给钱，季云初板起了脸，“给什么钱啊，这么见外，你拿回去用吧，就当是季婶送你的，你看你，这次救了我们娘仨的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呢。”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跟阿禾是好朋友啊。”少女笑意盈盈，说得真情实意。 季云初躺在床上，脸色已经没那么苍白的，额头已然出了一些汗，可她精神看上去竟是好了许多，“那不就得了，以后可不许跟我提给钱的事了，不然季婶可就要翻脸了啊！” 苏子苓扬眉，“那我可就真不提了，”她看了看天色，“季婶，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再过来看你，我就先回去了。” “诶，我让阿禾送送你。”她挣扎着起身。 苏子苓将她的被子压紧，“你别动，捂着汗呢，别进风了。” 看着她躺好后，苏子苓这才说道：“不用送了，几步路的距离，阿禾还要看远志呢，季婶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嗳，那你慢点啊。” 从季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风声缓缓，吹得树枝左右摇晃，树叶“沙沙”作响。 少女迎风而来，一身青裳被风吹得衣袂飞扬。 不远处悄然亮起一束火光，风吹，火光摇曳，来人走得很慢，小心翼翼的护住了火苗。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看着那个隐隐绰绰的人影，那人出了声，“是小青吗？” 是苏子仲的声音。 苏子苓弯了眉眼，唇角上扬，“大哥，是我！” 说完，她小跑起来，苏子仲拿着火把，“别跑，小心摔了。” 月色破云而出，她停在他两步开外的地方，仰着头看他，“大哥，你怎么来了？” 少女眉眼如月牙弯弯，眼眸里笑意盈然。 “天黑了也不见你回来，阿奶让我来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接过她手里的提篮。 待看清里面提着的是个坛子后，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东西？” “哦，季婶给的一坛子酱油，回去倒出来，得把坛子还给她。”火把上那微弱的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那好似随时都要熄灭的光，却照亮了两人回家的路。 “给钱了没？”苏子仲沉声问道。 苏子苓摇了摇头，“没，她不要。” “那你明天给她家送点吃的吧，她们家也不容易，而且这酱油也是金贵之物。”苏子仲仔细叮嘱着。 “我知道的大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以后若是有机会，肯定是要拉一把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如今她们家也只不过是稍有改善，远没有到走出困境的地步。 她不会说大话说一定会怎么样，会怎么帮，她总得先顾好自己吧，别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要硬撑着去拉别人一把。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你拖着她一起落入河底，要么就是她拖着你一起，最终不是同归于尽，就是两败俱伤。 “你有数就行。”苏子仲话本就少，几句话说完就不主动开口了。 除非是苏子苓问他，问一句他答一句的。 苏家门口有火光，远远的看去，那束光极其微弱，可在黑暗里却又那么的明亮，“是我阿娘吗？” 隔得还有点远，看不清，苏子仲却“嗯”了一声，“我出来时，二伯娘在点火把，应该是她。” 苏子苓嘴角翘得高高的，她如今也是有人接，有人等的人了。 “阿娘，外面有点凉，你怎么等在外面啊？”苏子苓握着她的手，并没有什么温度。 虽然说白天比较热，但到了夜里，温差较大，苏母身体又比较弱，吹了风容易着凉。 “阿娘不冷，怎么才回来啊，你季婶她很严重吗？” 母女俩并肩而行，“我看着好多了，精神了许多，明天早上起早点再过去看看，阿娘你明早做饭多放点玉米糊糊吧，再熬点米汤，骨头我吊在井里，还是熬萝卜骨头汤，多加点水，到时候给季婶她们送点。” 玉米糊糊给季允禾，跟大家吃一样的，米汤熬了给远志喝，他还小，虽然玉米糊糊也能吃，但总怕他卡住，萝卜骨头汤多放水，多熬一熬，大家都可以喝。 少女考虑周到，苏母满脸欣慰，她拉着她的手，替她暖着。 “好，阿娘记下了，子仲拎着啥？” “季婶给的酱油，好大一坛子呢，给钱她也不要，现在她病了，咱们先照顾着一点儿。” “是这个理儿，邻里邻居的，应该的，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前咱们有事她也有帮衬着的，而且人家还给了这么金贵的东西，你做的对，你说的阿娘都记下了，你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母女俩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淹没在黑夜里，声音越来越小，蝉鸣声越来越大，最后只余风吹树摇，树叶的“沙沙”声。 第36章 观音草 翌日一早，天刚刚蒙蒙亮，苏子苓便起床了，惦记着季云初她们，还有豆腐的事儿，天一亮便再也睡不着了。 大约是昨天走的路比较多，腿酸疼得厉害，她昨晚一沾枕头，立马便睡着了。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了紧涩的声音，她一推开门，便看到了院子里忙忙碌碌的景象，她原以为她起的已经够早了，在屋里一点声响都没听到，没想到…… 这一个起的比一个还早啊！ 满院子里的人，听到开门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的开关，动作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她。 苏子苓：“……” 苏子苓揉眼睛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早啊！” 她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开关，话音落下，众人又忙碌了起来。 苏母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看着苏子苓道：“怎么起这么早？被他们吵醒了？真是的，都说了动作轻点轻点，一个个笨手笨脚的。” 众人：“……” 他们已经够轻了，真的是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啊！ 呼吸都不敢大口，生怕吵醒了她，就连屁都给憋着了，没敢放，生怕不小心将苏子苓嘣醒了。（萝卜吃多了，容易排气） “不是他们吵醒我的，想着季婶她们家的事，睡不着，不过你们怎么起这么早？我以为我已经够早了。”苏子苓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身上有劲儿了许多。 “都睡不着，只要想到这一天赚七八百文钱谁还睡得着啊，你阿奶都起了，在厨房里烧火呢。”苏母憋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 提到苏阿奶，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阿奶上了年纪了，身体又不太好，怕冷，所以晚上睡的早，早上太阳不出来她基本不起床。 如今，竟然比苏子苓起的还早，果然啊，金钱的力量就是强大。 “我们这边准备动手做豆腐了，你那个碱水是怎么做的？”苏母问道。 她们还真不知道碱水是怎么做，每次做的时候都是苏子苓端出来的，看着跟清水并无异样，可跟那狐臭柴的叶子倒一起，就会起反应，还怪神奇的。 而且，那个量，她们也不懂，还不知道一盆应该倒多少碱水。 “哦，没事，我来弄就行。”她刚走了两步，就发现苏母跟在她身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阿娘，我教你怎么做吧，掌握了碱水的量，你以后就可以自己做了。” “好！”苏母答得尤为大声，两眼亮晶晶的，脸上是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直到…… 她一脸惊恐，“这……这……你说的碱水就是灶灰？” 苏子苓瞥了她一眼，“这是草木灰。” 苏母：“……” 所以，她们一直在吃灶灰？ 以前她们各忙各的，还真不知道苏子苓的碱水是怎么弄出来，可如今一看…… 苏母觉得，她的三观被颠覆了。 直到那盆灰色的草木灰慢慢的沉淀，最后过滤，直至变成清水。 她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这……这……这怎么变清了？” 苏子苓没跟她解释怎么回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只怕她阿娘的三观会再次被颠碎。 “阿娘？会了没？” 苏母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苏子苓：“？” 苏母还在盯着那盆过滤好的碱水，她努力将目光移开，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苏子苓，她说：“不确定，我感觉眼睛会了，手会不会还不知道。” “噗……哈哈哈哈，阿娘，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苏子苓笑得不行，这不就是典型的那种，学废了嘛！ 苏母咳嗽了一声，强装镇定，“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这边要开始做饭了。” 她把苏子苓推了出去，苏子苓一脸无奈，笑太大声了，她阿娘好像恼羞成怒了。 她被苏母推着后背，她扭头回看，“阿娘，我不出去……” “厨房太挤了，你去外面待着吧。”苏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苏子苓一脸无奈，“不是，我要给季婶熬姜汤啊！” 苏母动作一顿，随后撤回了手，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到灶台上开始忙活。 火塘边上已经在煮着骨头汤了，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香味阵阵扑鼻而来。 苏子苓坐在旁边，烤着火，拿了一个陶罐，给季云初熬姜汤。 今天的姜放的跟昨天的差不多，只不过今天少了红糖。 “阿奶～” 苏阿奶看了她一眼，“没糖了，真没了。” 苏子苓瘪了瘪嘴，“我昨天去拿的时候还有一点的，你给我嘛，一会儿我给你重新买一点。” 苏阿奶摇了摇头，“昨晚二牛估计是着凉了，我把最后的那点红糖给你阿娘了，她也是煮了姜汤给二牛喝。” “啊？”苏子苓这才想起，这个家里好像就苏子木没起，就连阿秀都起了，她还以为是这两天累惨了，所以多睡了会。 没糖就没糖吧，她就这样熬着，然后去看苏子木了。 她敲了敲门，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自里面传来，“干嘛？” 他估计是难受，声音有气无力的。 “二牛，是我，你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里面又没声音了，她又重重的敲了几下，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便是拖拖踏踏的脚步声。 “咯吱”一声，门开了，强烈的光让少年不适的闭上了眼睛，他抬手遮了遮，“怎么了？阿姐？” 少年睡眼惺忪，头发凌乱，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 苏子苓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有点烫，但是分不清究竟是发烧了还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原因。 “你怎么样？哪里还难受？” 他清了清喉咙，“嗓子有点疼，好像有点冒虚汗。” “行，我知道了，你快回床上吧。”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苏子木：“……” 知道了？ 她知道啥了？ 少年愣了愣，又拖拖踏踏的回到床上，将被子裹紧，又睡了过去。 她回到厨房，“阿奶，你帮我看着点姜汤，差不多就拿出来吧。” 看她又是提篮，又是药锄又是镰刀的，苏阿奶一脸好奇，“你干嘛去？” “去后山一趟，很快回来。” 苏母：“马上做豆腐了，你不在谁放碱水啊？” 苏子苓头也不回，“你们先捣吧，估计你们还没捣出来我就回来了。” 她一路小跑，说是后山真的就是后山，离她们家也就三百米的样子。 她那天去溜达的时候，看到这里有一片观音草，当时还想着要挖回去种家里，结果一直没时间，现在正好挖回去，煮了水给二牛跟季云初一人一碗。 这一碗下去，估摸着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注：作者在老家感冒是真的不用吃药，我妈妈就会给我煮姜汤或者是观音草，效果嘎嘎好，不认识的不要乱来哈，乖！摸摸头） 第37章 你去……割了把草? 她挖到了观音草后就往家里走，并没有过多的停留，也是怕回去晚了没人加碱水。 她速度很快，到家时还气喘吁吁的，院子里的人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各忙各的了。 原先豆腐做的少，就在厨房里做，后来豆腐越做越多，厨房已经不够他们造了，就改到院子里了。 家里的桌子都被放在院子里，每个人捣一个盆，也得亏这些盆是木制的，这要跟现代一样是塑料，估摸着早锤坏了。 她进到厨房，姜汤已经放在一旁温着了，看着她手里的……草？ 最起码苏母是这样想的，“你去割了把……草？” 苏子苓：“……” 虽然它看着确实像草，但人家不是啊， “这是观音草，一种药，我熬一点给二牛喝，喝上两次估计就差不多好了。” 苏母点了点头，“果然是草。” 苏子苓：“……” 捂脸，没毛病，人家名字里确实有个草。 她这边观音草刚煮上，门外苏父便喊她了，“小青，可以加碱水了。” “哦，来了。”她放下罐子就往外跑，还不忘了让苏阿奶帮她看着火。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的，隔壁自然也听到了动静。 “桂兰，桂兰！” “嗳，大嫂，怎么了？” 刘桂兰还在厨房里做饭，朱萸站在院子里吼，这几天听着隔壁的动静，那热火朝天的劲儿，她心里痒得难受，想去看一眼吧，她跟老苏家关系又不太好。 本来还可以忍忍的，可昨天晚上那个猪油渣的香味，馋得她一晚上没睡着，就连她儿子都被馋哭了，直嚷嚷着要吃猪油渣。 她不想吃吗？ 她也想啊！气得她啪啪打了孩子几巴掌，那孩子嚎了一晚上。 好不容易熬过来了，结果！！ 她今天早上闻到了什么？骨头汤的味道！！ 天杀的，这老苏家最近是在干嘛？咋就突然暴富了呢？ 她突然就想到了前几天村里人说他家在卖豆腐的事儿。 今天怎么着也要去探个究竟。 刘桂兰从厨房里出来，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看着站在院子里趾高气昂的朱萸，“大嫂什么事？” 朱萸指了指隔壁，“你去看看她们家在干嘛！” 刘桂兰：“……” 她翻了个白眼，一句话没说，直接转身回了厨房。 她们家还没分家，也姓苏，苏老爷子跟苏老太还在，天天喊着口号，父母在，不分家！ 刘桂兰轻嗤一声，一堆吸血鬼，只会动嘴，动个手跟要他们命似的。 “不是，你什么态度，我让你去看看怎么了？”刘桂兰的态度直接将朱萸气得跳脚。 刘桂兰停下脚步，不耐烦的转过身来看着她，“我说大嫂，我态度还不够明显吗？你想看啊？” 朱萸点头。 刘桂兰不屑轻嗤一声，“你想看就自己去看啊，关我屁事啊，又不是我想看。” 说完也不搭理她，直接进了厨房，“砰”的一声将门关了起来。 今天轮到她做饭，可老太太将肉啊那些都藏起来了，油罐子也空了，那油罐做汤的时候都不知道被涮过多少次了。 天天吃野菜玉米红薯粥，喝得她都要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老爷子老太太偏心，有时候他们干活回来进厨房都能闻到油香味，灶台上有时候会有碎的鸡蛋屑，或者是饼渣子。 她知道，老太太又给几个孙子开小灶了，当然这孙子并不包括她儿子，就好似她的儿子不是她孙子一样。 她有时候也在想，只要老太太一碗水端平，对她儿子也跟对其他两房的一样就行，对她怎么样她无所谓。 可是…… 她叹了口气，随即咬咬牙，这家迟早要分了它。 见刘桂兰不去，还甩脸色，朱萸跺了跺脚，转身一个人出门，刚到门边，她又走回来了，十分大方的去拎了几个红薯，朝着老苏家去。 敲门声响起时，老苏家的豆腐都做好了，此时正在沉淀。 听到敲门声，所有人都愣了愣，随后面面相觑，这个点儿，会是谁来？ 一般这个点儿大家都在做饭，或者是吃了饭下地去了，就是串门也会挑晚上，这大早上的…… 这时苏子木已经起床了，他在一旁洗漱，隔壁院子里的争吵声他听到了，苏父他们在捣叶子估摸着没听到。 此时听到敲门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他走向大门，满脸不耐，“谁呀？” 朱萸显然也听出了他的声音，“是二牛吗？我是你朱婶儿，你开开门，我有事找你娘。” 苏子木没开门，反而还将门杠上了。 他双手环臂，侧靠在门上“哦，我娘不在，你晚点过来吧。” 朱萸：“你娘不在啊？那没关系，我找你阿奶也行。” 少年直接靠在门上，闭着眼睛，感受暖洋洋的阳光，“朱婶，你来的很不巧，我阿奶也不在。” 门外的朱萸磨了磨牙，到了现在她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子明摆着不想让她进去。 “二牛，你把门开开，你们家大人都有谁在啊？朱婶真有事，”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别说你们家大人一个都不在家啊！” “呀！”少年故作惊讶出声，声音浮夸，“朱婶，你还真厉害，一猜就中，你咋知道我家大人都不在的。” “我阿娘他们出门前可是交代了的，只有我们几个小孩子在家，无论谁来了都不能开门，现在好多拐子都是打着我是你家亲戚，我是你家姨，我是你家婶的名义，骗孩子开门，最后就是把孩子给拐卖了，太可怕了。” “朱婶，你若是真有事那晚上再来吧，晚上我阿娘她们就该回来了。” 说完也不管门外的朱萸被气成什么样，他这一通怼结束，瞬间感觉神清气爽的，就连刚刚那点不舒服都消失不见了。 看到苏子苓站在厨房门口冲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他嘴角上扬，下巴微微抬了抬，颇为得意。 朱萸在门口站了会儿，看她们家确实没开门的打算，就拎着她的红薯气鼓鼓的回去了。 老苏家围着桌子吃饭，苏子苓先把季云初她们的分出来，放在锅里温着。 苏阿奶看向老爷子，显然刚刚的动静她也听到了，“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人家都来了，连门都没让进，说不定真有什么事呢？” 第38章 告状?这不是你经常干的事儿? 苏老爷子还没说话，苏子木先忍不了了，他喝了一口汤，感觉浑身都舒服多了。 “有什么好不好的，刚刚你们是没听到，我可都听清了，她使唤刘婶过来看，估摸着是想看咱们怎么做豆腐的，刘婶没理她，她这才自己过来的。” “她这人，无利不起早，以后咱们可都要注意点，她估计不会轻易放手的，若是别人说起来，你们就说你们不在家，是我没让进不就好了，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说我一个孩子了！” “噗……哈哈哈哈，二牛说的对，她还能跟个孩子计较不成？”苏子苓看着二牛那分析得头头是道，随后又耍宝的模样，笑得不行。 “这样说来，她是盯上咱们家了？”苏母一脸担忧。 “盯上也正常的，两家隔得这么近，说话大点声都能听见，更何况咱们这忙进忙出的那么大动静呢。” “盯就盯吧，咱们平时把门关上，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做。” 苏子苓喝了口汤，一脸平静道。 只有苏子仲，他看向两家中间隔的那堵墙，“可能拦不住。”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将正在吃饭的大家的目光都拉到了他的身上。 “什么拦不住？”苏老爷子问了一句。 “墙太矮，在院子里做不安全。”他解释道。 大家面面相觑，一脸后怕，特别是苏母，她以前就经常站在墙边跟刘桂兰唠嗑，她那边若是站在石头上，还真能看到这边院子里的情况。 “那怎么办？总不能不做了吧？”苏母一脸心疼，这一天可是七八百文钱呢。 苏父若有所思，“要不，” 他一出声，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挠了挠头，“要不把墙加高？” 众人：“……” “无缘无故的加高墙说不过去吧？而且还是两家的墙，又不是咱们自己的围墙，自己的你可以随便加，这两家人的还真不好弄，再说了，隔壁住的是刘桂兰他们，老大家住那一边呢，这一加高，只怕伤了感情……” 这边老苏家边吃饭边讨论，那边刘桂兰听到朱萸摔门的声音她冷笑一声，看样子是吃了闭门羹了。 她打开门看了看围墙，若有所思，随后关上厨房门，往老苏家去。 门再次被敲响，众人愣了愣，“该不会又来了吧？” 苏子苓放下碗筷，“我去看看，说不定不是，你们先吃着。” 苏子木喝了一碗汤，对着苏子苓的背影道：“阿姐，别嘴下留情，你若是吵不过记得喊我。” “知道了。”苏子苓没回头，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敲门声再次响起，苏子苓声音淡淡的问道：“谁呀？” “小青呀？是我，你刘婶。”刘桂兰的声音传来，苏子苓拔了门闩，“刘婶？进来吧。” 刘桂兰眼睛没有四处看，她也没进去，就站在门边，“刚刚我大嫂没进来吧？” 苏子苓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笑，“我们没听到声音，是二牛出来跟她说的话，这孩子不懂事，都没让人进来。” 刘桂兰松了口气，“没进来就好，没进来就好，”随后她压低了声音，“以后你们进进出出的，门关好点，还有跟你阿公他们说一声，赶紧把我们两家中间那堵墙给加高点，我怕她贼心不死。” 听了她的话，苏子苓挑了挑眉，“这……不太好吧？” 刘桂兰：“你还小，你不懂，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得抓紧时间加起来，现在大家都不容易，你们这好不容易学了个手艺，若是真让她看了去，那还得了啊。” “行！我回头就跟我阿公说。”苏子苓点头，“刘婶进来坐一坐嘛？”她再次让开道。 刘桂兰摆了摆手，“什么回头啊，现在进去就说，我就不做了，锅里还煮着饭呢。” 听到她说煮饭，苏子苓好似想到了什么，“刘婶，你等我会儿。” 她回厨房拿了一个碗，给她装了一碗拌好的神仙豆腐。 “今天又做了一点，你拿回去尝尝。” 这次刘桂兰没拒绝，“行，这个我喜欢，你家这豆腐做的好吃，你苏二伯就好这口。” 苏子苓笑了笑，“喜欢吃就好，下次做了再喊你。” “行，我记住了，你快回去吧，记得把门关好。”刘桂兰说完也不等苏子苓回话，转身就走了。 回到家门口，她偷摸着伸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这才躲躲藏藏的将那碗神仙豆腐拿回来她们自己的屋里，藏了起来。 苏文元在屋里玩，看到刘桂兰端了神仙豆腐进来，眼睛都亮了，“阿娘，好吃的豆腐！” “嘘！”刘桂兰嘘了一声，“小点声。” 苏文元捂住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豆腐，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用气音，小小的说道：“阿娘，我可以尝尝吗？” 刘桂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可以啊，等阿娘给你拿筷子。” 刘桂兰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朱萸站在门口，刘桂兰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她也不知道这人来了多久了。 她故作镇定，斜了她一眼，“怎么，大嫂现在是有了偷听人墙脚的毛病了？” 朱萸脸色颇为尴尬，她没回答刘桂兰的问题，而是率先发难，“你刚刚去哪了？” 刘桂兰可不怕她，她冷冷一笑，“怎么现在拉s拉尿都要向你禀告了？” 朱萸：“你是不是去隔壁了？” “嗤！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啊？自家事不上心，专门盯别人家啊？有点风吹草动的，你比谁都跑得快！” 她走出来，将朱萸撞到一边，“让让，好狗不挡道！” 朱萸：“刘桂兰，你信不信我去告诉娘你偷懒？” “去啊，这种事你不是经常做嘛！”刘桂兰丝毫不在乎，理都没理她，直接往厨房去，“你最好赶紧去，麻溜的去，最好让老太太把我家赶出去，这样大家就谁都不碍谁的眼了。” 朱萸气不过，转身找老太太告状去了。 刘桂兰轻嗤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与嘲讽。 这朱萸，是朱家村的人，她爹是个卖货郎，走家串户的，比起一般人家，家里要富裕的多。 当初老太太看上她，还不就是看到了她们情况比较好。 谁知道，这就是娶了个懒婆娘，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可谁叫人家命好呢，他爹隔三差五的送点东西过来，把老太太哄的团团转。 第39章 加高院墙 她倒是巴不得朱萸去告状，天天告，最好老太太一怒之下把她们家赶出门。 她看了看锅里的饭，快熟了，把火撤了，慢慢闷着吧。 她拿了筷子，回到屋里，就发现苏文元蹲在一个角落里，她招了招手，“元元，你蹲那里干嘛？” 苏文元今年才四岁，他站起来，朝着刘桂兰走过来，小声说道：“坏人来了。” 刘桂兰捏了捏他脸，“嗯，坏人来了，躲好，”她看了看刚刚放在柜子上的豆腐，已经没了踪影。 “元元，好吃的豆腐呢？” 苏文元转身走回去，从他刚刚蹲的那地方拿出来一碗豆腐。 他声音小小的，“在这儿呢！藏起来坏人就找不到了。” 刘桂兰揉了揉他的头发，又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元元真棒，筷子给你。” 小小的元元，拿着长长的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却是率先喂给了刘桂兰，“阿娘吃。” 看她吃下去了，他又去夹自己的，“元元吃！” 豆腐入口，他眯起了眼睛，小声说：“阿娘，豆腐好好吃。” ～ 这边苏子苓回了厨房，大家都看向她，“谁呀？” 苏子苓：“刘婶。” “她有什么事？”苏家人对朱萸跟刘桂兰的态度截然不同，朱萸来了，都是问，她来干嘛！ 刘桂兰就是她有什么事？ “刘婶让我们进出把门关好，刚刚你们还纠结加高院墙呢，这不，她主动提出来了，让阿公今天就赶紧加，她怕她家那个大嫂过来蹲墙头。” “她们家也是，一言难尽，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怎么想的，”苏母吐槽了两句，随后看向苏阿奶。 “娘，你说会不会是苏广白不是亲生的？” 苏广白也就是刘桂兰男人，排老二，朱萸嫁的是老大，苏天冬，老三苏谷南，还有个闺女，嫁在镇上，这玩意儿，也不是个好东西，不回来还好，这一回来啊，蹉跎的还是老二一家。 苏阿奶难得的翻了个白眼，“不是亲生的？你以为以那老太太的尿性她会把人养大？” 苏阿奶这问题…… 犀利！一针见血！ “那怎么还有人的心偏成这样啊？”苏母不解。 但是苏子木十分理解，听到苏母这句话，他就一直看着她，苏母后知后觉，还给他舀了碗汤，“吃吧。” 片刻之后，他还在看。 苏母皱眉，“吃啊，你看我干嘛？” 苏子木叹了口气，“阿娘，不止有人的心是偏的，还有的人没有心呢。” 他这意有所指的，苏子苓憋不住了，她就说嘛！这小子，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这都是凭实力挨的揍啊！ 但是这次，可能是老天爷看他病了，放过他了，因为…… 苏母没听出了言外之意。 只见苏母点了点头，颇为认同他的话，“你说的对，有的人的心就是偏的，有的人是没心，还有黑心的呢。” 苏阿奶：“……” 这傻儿媳…… 也挺好，不过她比较庆幸的是，两个孙子孙女没遗传到她的“天真”。 苏老爷子考虑了片刻，“行，一会儿把豆腐送出山了就回来加高，还是跟昨天一样，老二你在那里等他们兄妹俩，我跟老三回来砌，老二媳妇跟老三媳妇你们辛苦点，摘叶子的活交给你们了，多跑几趟。” 大家齐齐点头。 苏子木举手，“阿公，我好了，我也可以去摘！” 苏老爷子点头，“行，你也跟着去吧。” 吃了饭苏子苓准备调料，她把留出来的饭菜拿给苏母，“阿娘，你把药跟饭给阿禾她们母女送去，我这边走不开。” “行，药是哪罐？”看着两个土罐，苏母愣住了。 “有草那个是给二牛的，让他趁热喝了，有姜味的是给季婶的，你顺便看看她好点没，不行我们今天正好把大夫请着回来。” 苏子苓一边剁泡椒一边说着。 “行，知道了。”苏母动作麻利，将东西都装好，“二牛，你别装死，过来喝药了。” “啊～”苏子木声音拖得老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怎么还有我的啊？我这都好了！” “赶紧喝了，这个又不难喝！”苏子苓笑了笑，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苏子木，“不会吧，你竟然害怕喝药！” 少年身体一僵，他梗着脖子，“谁……谁害怕喝药了？” “哦，你不怕啊？”苏子苓声音里都是笑意，“那你喝一个证明给我看看。” “喝就喝！”少年语气中气十足，光听声音确实是不怕，前提是得忽略他的同手同脚！ 泡椒、糊辣椒、蒜蓉、刺芹（老缅芫荽或者老缅香菜）、盐巴、酱油、酸柑…… 唔……调料越来越多了，若是哪天有了菜油，炸个辣椒油那就更香了。 所有调料准备好，白薇也把豆腐划好装在桶里，只要苏子苓这边弄好就可以出发了。 家里几个劳动力也已经准备好，就差苏母那边了。 大概是知道这边等着出发，她没耽搁太久，苏子苓这边刚准备好她就到家了。 跑得气喘吁吁，“怎么样阿娘？还需要找大夫吗？” 苏母喘着粗气，摆了摆手，“不用，我看着挺好的，都能下地了，她也说没事了。” 苏子苓松了口气，“那就行，阿娘，那我们出发了。” “行，路上小心点儿！” 就这样，一行五人，一人挑了一担，苏子苓的那担要轻很多，大头基本上都加在苏父跟三叔苏川柏的桶里了。 这个桶是苏老爷子做的，加大号的，比一般的桶要大上许多。 苏子苓走在老爷子身后，“阿公，我想着，这个院墙你跟我三叔一天估计弄不好，要不请两个人吧，争取一天弄好，带他们一顿午饭，等下午我回来把那盆肥肠给做了，就当是肉菜了。” “也行！”老爷子也想得透，越早做好，越好，别耽搁了挣钱。 “等回来我就去请你两个叔公过来帮忙，这几天他们也没什么事了，估摸着都闲着，而且都是自家人，随便吃点就行，不讲究那些。” 这两个叔公是老爷子的两个弟弟，家里条件相比起村里人也还说得过去，都是好相处的人，有事说一声他们就会来帮忙，欠的债里面也有他们的。 当年苏阿奶生病，多亏了他们借钱给老苏家，不然，苏阿奶能不能挺过来都不好说。 第40章 战力惊人的大娘们 “那行，家里还有肥肠，骨头好像也还有几根，瘦肉我还吊井里呢，那这些就不用买了。”苏子苓盘点了一下昨天买回来的东西，这样一算，好像真的不用买了。 “不用买了，够了，家里有啥吃啥，你几个叔公都不是讲究人。”苏老爷子沉声道。 苏子苓跟在他身后，“阿公，累不累？累的话就歇一会儿，不着急的，今天出发的比昨天早。” 这也要得益于家里人太兴奋，一个个的睡不着，大早上的就干劲十足的起来做豆腐。 “不累，这才哪到哪啊，你阿公我啊，以前做石匠的时候，那两百斤的石头，都能轻松抱起来，现在啊～” 他叹息一声，“老喽！老喽！” 几人走走停停，才巳时初（9：00）便到了昨天上车的地方。 老爷子将桶放稳，左右看了看，“你们找的牛车呢？别不靠谱吧？” 苏子苓看向苏子仲，“大哥，你去还是我去？” 苏子仲看了看那棵树，“我去。” 只见他三两下就上了树，手围在嘴边，成喇叭形状，“李老伯，李老伯，出发了！” 他声音很大，四面是山，声音阵阵回荡着。 山里声音落下，那边便传来了回声，“来喽！” 他这一开嗓，动的不只是他，还有昨天那些买过豆腐的人。 好家伙儿，他赶着牛车在前，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大家怪自觉的，都拿上了盆，不像昨天，有的人没拿盆又重新回家去拿了。 苏老爷子看着这阵仗，“租个牛车这么大阵仗？还需要人护送？” 苏子苓：“……” 别说苏子苓了，就连一向沉稳的苏子仲都没憋住，嘴角抽了抽，说了句，“那些人是来卖豆腐的。” “买……买豆腐的？”苏老爷子结巴道。 很快，他便惊得嘴巴都闭不上了，一看到她们等在这里，那群人也不等牛车了，直接一拥而上。 “小青，给我来五碗！” “我要三碗！” “我也要五碗！” 众人伸着手，把她们围了起来，苏子苓跟苏子仲很是淡定，毕竟昨天在县里，情况比这个还要夸张，但从来没见过的苏老爷子，直接吓得失去了表情管理。 哪怕是已经见过一次的苏父，还是再次被震撼到了。 “各位大娘，各位大娘，大家别挤啊，等我把豆腐搬上车了再来拌，这放地上我也拌不了啊！” 苏子苓大声喊着。 李老伯赶着牛车上来了，他就比较豪迈了，“让一让，让一让，豆腐装好了再买啊，着什么急！” 众人退到一边，几人把豆腐放上车，刚放好那群人又围了过来，你一碗，我一碗，这个三碗，那个五碗，很快苏子苓挑的那一担便卖完了。 人群散去，苏老爷子离家出走的语言终于回来了，却也只回来了五个字，“我滴个乖乖……” 李老伯看向苏子苓，“这位是？” “我阿公，那边的是我三叔，这我阿爹，你昨天见过的，”她看向苏老爷子，“阿公，这是李老伯，昨天卖豆腐多亏了他的提醒。” 李老伯健谈，“苏老哥，你这孙女很能干啊，这做豆腐的手艺一绝，拌的调料也是见所未见，在我们这边可受欢迎了。” “多亏了李老弟，不然这两孩子一头雾水，两眼一抹黑的。” “阿公，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也要出发了，还不知道今天情况怎么样呢。”苏子苓跟苏子仲上了牛车。 “行，都小心点儿，卖不完也没事，时间差不多就赶紧回家，别摸黑了。”苏老爷子提着那对空桶，细细叮嘱着。 “知道了，阿公，你们赶紧回去吧！”苏子苓坐在车上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半个时辰，牛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县城，此时恰好是巳时中（10：00）。 有了昨天的经验，李老伯直接将牛车赶到了她昨天摆摊的地方。 因为今天不是集市，所以摆摊的人确实少了很多，但有一群人，特别显目，她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盆，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神情很是激动。 在看到牛车缓缓驶来的时候，那群人眼睛一亮，唰的一下就冲了上来。 李老伯寸步难行，牛车停不稳，东西也搬不下来。 又到了苏子苓出场了，她站在牛车上，颤颤巍巍的，腿有点抖，“各位大娘，大家别挤，今天豆腐带的多，每个人都有，所以能不能往后退一点点，让我把牛车停稳啊，不然咱们一直卖不了豆腐啊！” 众人闻言，都有乖乖往后退，李老伯松了口气，把牛车停稳后，东西搬下来，他牵着牛就飞跑，也等不得赶牛了，生怕晚一步又被围了起来。 “小青，给我来十碗，”她把钱给苏子仲后，趁苏子苓拌豆腐的功夫，跟她闲聊了起来。 “你今天来得挺早啊，我还想着你估计会来的晚呢，也得亏了我早早的等着，不然只怕是又买不到了。” 苏子苓动作麻利，头也没抬，一边熟练的放调料，在葫芦瓢里来回颠簸，拌匀后倒到大娘的盆里，又开始拌第二份。 “对，今天来的早了点，我也很担心，担心来了以后你们都不在，也不知道要去哪找，还想着带个铜锣，一路走一路叫卖呢。” 她说完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能够啊，你们家这豆腐实在是太好吃了，这天气最适合来上一碗了，酸酸辣辣的，开胃又爽口，不过今天的闻着味道好像更好了些。” “对的，今天多加了两味调料，味道确实更好一些。”很快第一个十碗便拌完了。 “小青，给我来五碗！” 就这样，你五碗，我十碗的，很快便卖光了五桶，人群散去，还剩下三桶。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揉了揉手腕，一直舀东西，拌豆腐，来回颠簸瓢，她的手腕已经开始泛红了。 苏子仲垂眸看着她泛红的手腕，以及她轻轻揉捏的动作，眉头皱了皱。 他倒是想帮忙，但是…… 他试过几次，调味料不是放多了就是放少了，明明他已经看了那么多次了，可一上手就不行。 “很疼吗？我给你买点药膏。” “不用！没什么事儿，就是看着红而已，不疼的，还有三桶，咱们再等等，若是没人来，咱们可能要换个地方了。” （跟我妈妈去过一次集市，好可怕，那次是抢玉米，好像是一块钱一根，自己挑，然后一大群大娘，一哄而上，哇咔咔咔，战斗力惊人啊！我直接从最里面被挤出局了，不过我妈妈战斗力惊人，哈哈哈哈） 第41章 反向抹零 街角的另一端，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懒洋洋的倚靠在墙上，双手环臂，目睹了整个过程。 刚开始发现街角有许多人聚集时，他们皱了皱眉，以为是有突发情况，直到一辆牛车缓缓驶来，然后那群人像是恶狼扑食一样扑了上去，再到人群里突然站起来一个青裳少女。 她一身寻常的农家粗布青裳，站在人群里，仍旧遮不住她那一身的风姿卓然，一头青丝没有像寻常女儿家那样盘起来，反而像京城的男儿一般，束起了高发。（寻常农家男子的头发都是头顶一个啾用布包着） 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打扮素净，不施粉黛，可举手投足间，一举一动都给人很优雅的感觉。 她那么独特，独特到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站在人群中，阳光下，烈日笼罩着她，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少女迎风而立，一头青丝随风翻飞，她笑意盈盈，三言两语便让那群人乖乖听话退步三尺。 那姑娘嗓音清脆，笑语盈盈，跟众人交谈甚欢，一抬眸，眼里是遮不住的笑意，流转着万千的光华。 人群退去，她站在那，动作随意的活动着筋骨，明明是粗鲁的动作，可由她做起来，却分外的赏心悦目。 “陆哥？”男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反应，他又喊了一声。 “陆哥？” “嗯？”少年回神，垂眸看着他，“何事？” 那小兵嘿嘿一笑，“那边那个，不知道在卖什么，生意好火爆啊，好像是吃的，要不……嘿嘿嘿” 他试探性的问道：“要不，咱们去尝一尝？” 就在他以为少年不会答应时，只见他唇角微勾，语气轻扬，“行啊！” “嘎……” “啊？” 少年看了他一眼，挑眉，难得的好耐心，“我说行！” 男子：“……” 没想到陆哥答应得这么爽快，他还准备了好多说辞呢，没想到都用不上！ 少年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不想去？那回吧！” “去、去、去！”男子生怕他反悔，率先走了出去。 少年唇角勾了勾，戴上幂篱，步履从容的跟了上去。 他还未到，男子已经站在小摊前面了，远远的都能听到他叽叽喳喳的声音。 “姑娘，你们这是卖的什么？” 少女声音清脆，言语简练，“豆腐。” “豆腐？绿色的？”男子语气里的惊讶掩盖不住，“可以吃吗？” 少女并没有生气，她笑了笑，自信且从容，“我们这里可以免费品尝，不好吃不要钱，你可以试试。” 这时，少年走了过来，站在男子身边，看着绿色的…… 他偏了偏头。 豆腐？ 幂篱下他的眼里满是疑惑、不解，等等。 “陆哥，绿色的豆腐！我尝了一块，还挺好吃的。”男子显然是个吃货，眼巴巴的看着少年。 “怎么卖？”少年声音轻扬，慵懒，又带着几分漠然。 苏子苓愣了愣，这么矛盾的声音……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无非就是自己改变了声线。 她垂下眼眸，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一个卖豆腐的，他就是一个食客，其他的，一无所知。 她声音平静，“三文一碗。” “陆哥，陆哥，三文耶，来一碗，来一碗。”男子拉了拉他的袖子。 “姑娘，我们没带东西，可以用你的碗吃吗？刚刚大老远就看到了好多人在买，肯定很好吃！”男子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豆腐，口水在口腔里疯狂的分泌。 “当然可以。”苏子苓应了一声，随后看向苏子仲，“大哥，拿两只碗，还有筷子。” 苏子苓拌好后递给他们，两人就站在路边，大口吃了起来，戴幂篱的显然要斯文许多，他转过身去，苏子苓看不清他是怎么吃的，另一个男子…… 看着那狼吞虎咽的吃相，苏子苓垂下眼眸，不提也罢！ 不过，这两人确定是一伙儿的？怎么差异如此之大？ 一个斯斯文文，看着不好接触，一个大大咧咧，是个吃货，吃起东西来，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的。 他一边吃一边夸，“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 戴幂篱的少年显然很嫌弃他，脚步往旁边挪了挪，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模样。 可那男子却好似没发觉似的，一个劲儿往少年身边凑，嘴里塞着东西，他说话含糊不清的。 “陆哥，这么好吃又解暑，咱们给兄弟们带点回去吧？” 少年语气随意至极，“行啊！” 听到他应下，男子走到苏子苓跟前，递上他的空碗，笑嘻嘻的说道：“姑娘，再来一碗！” 苏子苓点了点头，又给他续上了一碗。 他一边吃一边说：“剩下的我们都要了，你帮我全部拌了吧！” 苏子苓：“！！！” 刚刚还特别淡定的脸，此时已然喜笑颜开。 这妥妥的财神爷啊。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全部？” 男子点头，“全部。” 苏子苓：“我们这里没那么多碗……” 男子看了一眼，刚想说那就算了，结果就听到那少年的声音传来，“那就拌了倒桶里，桶，我们买了！” 他吐字缓慢，咬字清晰，语气略带张扬，幂篱下眉眼桀骜，唇角上扬，显然是对他吃到的东西很是满意。 听到对方连桶买了，苏子苓也不再犹豫，直接动手划豆腐，拌豆腐，动作麻利、流畅。 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丝毫不带停顿，像是已经做了几十年的老手。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吃完了，碗放在一旁，他目光一直落在苏子苓的手上。 他戴着幂篱，苏子苓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看她，所以也就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吱声。 “你……”他突然开口，“做了很久了？” 苏子苓没抬头，“没，十几天吧。” “嗯？”他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疑惑。 苏子苓又说了一遍，“没有很久，就十几天。” 少年点点头，并没有接话，一时之间，这个小摊位静悄悄的，无人说话，苏子苓丝毫不受影响，一旁的苏子仲就…… 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少年身上，目光刚触及到他，就缩了回来，少年不悦皱眉。 那一身凌人的气势随之而来，压迫感十足，苏子苓扭头看了苏子仲一眼，“大哥！” 语气不轻不重，但任谁都听出了其中的提醒，警告之意。 苏子仲低下头，那股压迫感才渐渐消失。 “好了，”苏子苓抬起头看向他，“你们的三桶豆腐。” 她的出声，打破了这瞬间的寂静。 “多少钱？”男子拿出钱袋，看着她。 “三桶共九十三碗，三文一碗一共是两百七十九文，桶两只四十文，一共三百一十九文钱，给您抹个零，给我三百二十文就好了。” 少女算的极快，几乎是男子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已经算好了。 这一幕引得少年又多看了她一眼，他低低的轻笑出声，眼里满是玩味，“现在抹零是这么抹的？” 苏子苓：“……” 完蛋！ 在现代的时候经常这么跟朋友开玩笑，没想到，现在脱口而出了！ 少年并没有过多计较，他也只是笑了笑，伸手从男子手里拿了一两银子，直接丢给她。 苏子苓下意识的一把接住，在看清是一两银子的瞬间，嘴角抽了抽，“两位，我们小本买卖，赚个辛苦钱，这……银子太大了，找不开。” 男子提着两只桶，少年空手，听到她的话，他没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用找了。” 话音落下，两人便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苏子苓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直呼发财了！遇到财神爷了！ 那两人走了很远了，可他们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 “陆哥。” “嗯？” “给五百文算了，干嘛给一两？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买了她们的桶，她们明天还怎么做买卖？” “也是哦，不过他们这豆腐可真好吃，若是在上京里卖估计更抢手！” …… 上京？ 苏子苓默念了一遍，他们现在所在的朝代是一个她没有听说过的。 商周，此时是晋安一十五年，上京……只怕就是京城了吧？ 见她一直盯着那两人的背影，苏子仲喊了她一声，“小青。” “啊？”苏子苓回头过来，“怎么了大哥？” “明天不卖了吗？”他问。 “卖啊，干嘛不卖！”苏子苓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复到，她心情很好的还哼起了小曲儿。 “卖……那你还把桶都给卖了？” 苏子苓愣住了！ 对哦！桶都卖了，明天拿什么装豆腐？ 她嘴角抽了抽，颇为心疼，可随即想到他们给的小费，嘴角又扬了起来。 “没事，明天休息一天吧，正好明天进山找找番椒，后天是集市了，后天多拉一点过来卖，顺便去粮油店拿番椒。” 第42章 卖豆腐的小姑娘 两人东西收拾好正打算回家，突然街角乌泱泱的又冲出来了一群人。 “卖豆腐的小姑娘，等等，等等我们啊！” “大娘，今天没豆腐了，已经卖完了。”苏子苓停下来，回复道。 “没了？”她声音出奇的大。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刚刚杨嫂子回去的时候还说了，有三桶呢，这……这……这咋可能就没了？” “对啊，小姑娘，这一盏茶功夫不到，怎么可能就没了，快快快，给我十碗。” 苏子苓一脸无奈，“大娘真是对不住了，真卖完了，刚刚来了两个人，三桶一起买了。” “又没买到！我昨天都只买了两碗尝尝味道，谁知道，今天买都买不到了！” “早知道我就跟杨嫂子一起出来了！” “小姑娘，你明天还来不？” 众人满脸期待的看着她，仿佛只要她说不来，她们就哭给她看！ 苏子苓左右为难，她看向苏子仲。 她本意是求救，谁知道，这少年竟然意会错了，他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来！” 他声音尤为洪亮，最起码苏子苓从来没听到过他这么大声说话。 众人松了口气，“明天还来就好，还来就好，那我明天要早点出来等着。” “我也是，你来的时候喊我，早点出来我就不信还买不到了。” 众人陆陆续续的回家，苏子苓看着苏子仲，她一脸无奈，“大哥，不是说了明天不来嘛？” 苏子仲愣住了。 “……” “你看我，不就是说要来吗？” 苏子苓：“我是想让你拒绝。” 苏子仲：“！！！” “怎么办？” 家里没桶了，总共五对，十只桶，今天卖了两只，就只剩下八只了，倒也还能卖，就是…… 太少了，跑一趟不划算。 “回去看吧，不行就去借几只。”两人拿着东西朝着城门口去。 城门口就李老伯一个人等在那里，旁边空荡荡的，看到她们，他起身迎了上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桶。 “今天比昨天还要快，你们这生意算是打开了。”他笑呵呵的。 “咦？我怎么记得是八只桶啊？”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桶被卖了，有个人买得比较多，没地方装，就连着桶一起买了。” “哦、哦、哦，坐好了，咱们出发了！”李老伯坐好后，看向后面的两人。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炙热的阳光，加上徐徐的微风，竟是别有一番惬意。 苏子苓坐在牛车上，一路昏昏欲睡。 午时末（13：00）便已经到了下车的地方，苏父同样是蹲在路边等着，看到他们回来了，乐呵呵的走上前来。 “今天怎么这么快？” 他接过桶，显然也发现数量不对，“桶掉了吗？怎么还差两只？” “被卖了。”苏子仲语气平淡的的回道。 “李老伯，这个给你。”苏子苓给了他三十文钱，随后还给他留了两碗豆腐。 李老伯笑呵呵的接过钱，“怎么还给我留了，下次就别留着了，都卖了，多卖点钱。” 苏子苓：“没事，这以后啊，还要继续辛苦李老伯呢。” 李老伯接过豆腐，“你等等啊，我喊你大娘拿碗出来。” 他在旁边喊了两声，片刻之后李大娘就出来了，她走得极快。 豆腐倒好后，李大娘把碗还了回来，顺带还给她带了两串番椒，“我听你李伯说你们在找这个，刚好家里有点，我们也不会吃，就给你带过来了。” 苏子苓也没客气，“谢谢大娘，你这可是雪中送炭啊，我手里的都用完了，正愁着上哪买呢。” “你还要买？”李大娘一脸疑惑。 “对，大娘若是知道谁家有，记得帮我问问卖不卖。”苏子苓一边装番椒，一边回道。 李大娘：“你大概需要多少？” “自然是有多少要多少了！”苏子苓想都没想就说道。 现在还没人种番椒，而且现在种这玩意儿，产量极低，大家手里有的，也只不过是上山的时候遇到，采了一点罢了。 李大娘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们这边有座山啊，水量足，我知道山里有一片，一年四季都在结，一会我给你找去。” “真的吗？那真是谢谢大娘了，大娘记得摘红色的跟干的就行，绿色的可不能摘。”苏子苓听到她说有一片，顿时喜上眉梢。 “行，我知道了，明天还是在这里等你们吗？”李大娘问。 “对，”苏子苓点头，“时间不定，还是跟今天一样，我们到了再喊李老伯吧。” “行。” 几人说好了就分道而走，李大娘坐在牛车上，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哈哈大笑。 苏子苓看着羡慕极了，“爹，等咱们赚了钱，也买一头牛吧。” 少女口出狂言，显然把她一前一后的两人都吓到了。 两人都没说话，她又继续说道：“到时候买两头吧，一头黄牛用来驮东西，一头水牛用来耕地。” 苏父：“……” 苏子仲：“……” 他们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又听到她说：“等路通了，就买匹马吧，配辆马车，等明年二牛去念书了，可以让他学一学，骑马去，若是走路那太遭罪了，起早贪黑的，他还小，咱们也不放心。” 两人：“！！！” 什么玩意儿？买马？ 这就买马了？ 还要买马车？ 二牛骑马去念书？ 苏父重重的咳了一声，“咳……那什么，小青啊，咱们才刚做了几天生意，不着急，慢慢来。” “嗯，爹你说的也对，不过今天的钱比昨天多了不少，光后面那个人给的小费就有六百多文，差不多七百文，今天收益估计快要有两贯了？” “多少？”苏父脚一崴，破了音。 苏子苓回头看了他一眼，“爹，你没事吧？” 苏父摆摆手，“没事，你说今天赚了……多……多少？” 他声音都带着颤音。 四周都是山林，阳光没能完全照进来，只有细细碎碎的一些落了下来，风吹得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响。 山里有点凉，加上“呜呜”的声音，一个人走还真有点怕。 “回家说，回家说，这山里也太冷了吧？”苏子苓搓了搓手臂。 苏父：“这算什么，天门山有一面山可是常年没阳光，那露水从早到晚就没干过。” 许是赚了钱，几人都不觉得累，步伐比平时都快了许多。 原本一个时辰的路，他们硬是提前一盏茶的时间到家。 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喊她，“大姐，大姐！” 是阿秀，她站在门口一直朝她们挥手。 经过苏子苓这半个月的努力，阿秀总算是添了几分活力，大概是能吃饱了，她脸上的笑多了些，也喜欢说话了，唯唯诺诺的气息也不见了。 看着她们走近，她往门内跑去，大老远就能听到她脆生生的声音，“阿奶、阿娘，大姐他们回来啦！” 苏子苓她们一推开门，就看到苏老爷子、苏川柏还有两个跟老爷子差不多的老头，想来这就是老爷子的两个弟弟了。 苏父先开的口，“三叔，四叔。” 那两个老爷子点了点头，苏老爷子看着苏子苓，指着其中一人说道：“这是你三叔公，那是你四叔公。” 苏子苓笑着点了点头，乖乖的喊人，“三叔公，四叔公。” 两个老爷子点了点头，“你们这是……上哪去了？” 苏老爷子接过话，“不是跟你们提过一嘴嘛，这丫头学了一手做豆腐的手艺，这两天就往各村跑，挣个辛苦钱。” 两个老爷子没多问，点了点头，继续干活，“那挺不错的，能挣一点是一点，这年头越来越难了，往年这个时候苗都长出来了，今年还没下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种。” 苏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天，“快了，月底就是芒种了，估摸着芒种可以下种。” 第43章 酸辣肥肠 苏阿奶闻声走了出来，温声道：“回来了？你阿娘她们上山去了，你去歇会儿，我做饭去，也差不多该做晌午了。” “我来做吧，阿奶你帮我生火。”苏子苓将东西放下，随着苏阿奶一起走向厨房。 苏子仲拿了两只背篓去接苏母她们，苏父则是跟几个老爷子一起加高院墙。 请人帮忙可就不能吃玉米糊糊的，得做点干的，她拿了一盆红薯，切成颗粒，舀了两碗陈米，加上玉米面，蒸了个玉米红薯陈米干饭。 菜准备的还算好，一个凉拌神仙豆腐，一个萝卜骨头汤，一大海碗的酸辣肥肠。 肥肠已经焯过水了，所以可以直接炒，锅里放油，将葱、姜、蒜、花椒炒香，倒入肥肠煸炒，最后加一点苏母泡的泡椒跟腌菜，加入水开始煮。 考虑到苏老爷子他们已经老了，所以肥肠苏子苓就多煮了会，尽量煮得耙一些，最后加入一些葱花就可以出锅了。 两个菜一个汤看着有些少，她便拿了一些腌菜出来，又炒了一个瘦肉。 昨天买的瘦肉还没吃，一直掉井里，想着家里有客，便又切了一些出来炒。 腌菜炒肉，酸酸辣辣的最是下饭，它的味道很霸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菜好了，苏母她们还没回来，她便将菜温在锅里。 苏老爷子他们的进度还是很快的，已经加了一半了，估摸着天黑之前可以全部加完。 少女手里拿着一根红薯，削了皮的，她靠在门边，“咔嚓、咔嚓”的啃着。 “阿公，今天有个人买豆腐买的多，连着桶一起买走了，我们明天的桶好像不够了。” 苏老爷子动作一顿，“桶都给卖了？” 少女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嗯。” “你卖的多少钱一对？” “四十文。”她老实回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价位，就想着木盆十文一个，木桶差不多就是二十文一只，阿公，没卖便宜了吧？” 三叔公转过头来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侄孙女会做生意啊，这木桶我们买是三十文一对，你这赚了，绝对赚了。” 苏老爷子：“卖了就卖了吧，明天我再做几只。” “等着用啊？”四叔公问。 苏子苓点了点头，“嗯，急用，明天桶不够了，出一趟山也不容易，带的少了划不来。” 四叔公：“你让你大哥上我家取吧，我家里有几对，也用不到。” 三叔公也笑呵呵的跟着说：“若是你四叔公家的不够，那就上我家，把我家的也拿来用。” “行啊，既然两位叔公开口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苏子苓笑嘻嘻的。 “桶借你可以，不过，得让我们尝尝你做的豆腐吧？”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啊，听村里人嘀咕了几句，说你们家这豆腐跟一般豆腐不一样，我们还没尝过呢。” 两位叔公打趣着。 苏父开口赔不是，“是侄儿考虑不周，当时想着给您们送点尝尝来着，这地里也忙，几个孩子又要卖豆腐，忙得我是焦头烂额的，一下子又给忘了。” 说话间，苏母她们回来了，底下是狐臭柴叶子，但是上面都盖了一层薄薄的鸡草，或者是野菜。 两个叔公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里都写满了：没想到，老大的日子如今已经过得如此艰难了。 村里那些人说的没错，已经开始吃鸡草了，这一次性还是这么多。 两人都打定了主意，回去后给他们家送点红薯玉米的，先度过这段时间。 看到她们回来了，苏子苓打了洗手水，“阿公，下来洗手吃饭了！” 老爷子忙完手里的那点活，对着两个弟弟道：“走，吃饭去，吃了再来干，看来今天是可以干完了。” 两个老爷子也没推脱，拍了拍手从高处跳下来，“大哥，怎么突然想起来加高院子了？” “小青不是开始做豆腐了嘛，隔壁那个老大家的，今天过来敲门了，我看着这墙头有点矮，还是加一加保险。” “难怪今天一天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三叔公气笑了。 十几个人，一张桌子坐不下，苏子苓就摆了两张，她们刚好可以坐小孩儿那桌，所有的菜分成两份。 两个叔公一进来，看到这一桌子的菜，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大海碗的肥肠，一碗萝卜骨头汤，一碗绿色的豆腐，还有瘦肉炒腌菜。 空气中都是肉的香味，两个老爷子吞了吞口水，虽然他们俩家比老苏家的日子要好一点，但是也只是好一点而已。 这肉他们也是好久没吃过了。 想到刚刚看到的鸡草跟野菜，他们觉得苏老爷子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他们看向苏老爷子，“大哥，怎么还整这么多？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 “是啊，你这……又是骨头汤，又是肉，又是大肠的，什么家庭经得住你们这样造啊？而且做的还是干饭，弄碗玉米糊糊得了，你这是打算让我们一顿造了，你们家以后不吃了是吧？” 苏子苓舀饭的手顿了顿，“叔公，你们就放心吃吧，这肥肠啊不贵，我昨天去县里买的，这一副肥肠加猪肚子一共才8文钱，可以吃好几顿呢。” “不贵也经不住这样吃啊，你这有大肠，肉就可以不用做了，都是自己人，随便对付两口就行，又没有外人。”三叔公一脸心疼。 “好了，好了，孩子做都做出来了，赶紧吃吧！”苏老爷子还把他珍藏了许久的黄酒拿了出来，兄弟三人一人倒了两口，抿了抿，直呼过瘾。 “这个就是你们家做的豆腐？” “对，怎么样？可还合胃口？”苏老爷子眉头高高挑起。 “确实不错，这玩意儿在附近村子里卖卖估计也吃的开！”两位叔公尝过以后齐齐点头。 “这大肠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吃，没想到一点也不比肉差！” “那是因为青丫头做的好，去年我去老刘家帮忙，他们家也做了，啧！”三叔公说完摇了摇头，那一声轻“啧”说明了一切。 “咋样？” “还能怎么样，一股猪s味，估摸着没洗干净。” “他们家啊，惯是节省惯了。” “不提了，不提了，不过这豆腐确实不错，还有吗？待会儿带点回去给她们尝尝。” 苏子苓：“有，都给您们准备好了，回去就可以吃。” 第44章 白薇变动 吃过晌午，几个老爷子并没有多歇，而是开始加班加点，争取今天完工。 苏母她们则是打了水在后院里洗叶子，想着这门生意还不稳，也没赚多少钱，就没在人前露出来。 也不是她们自私，想帮人，也得自己有实力了再提，如今这才开始，就带人，她们也不蠢。 天色渐渐变黑，几个老爷子早早收了工，苏老爷子留他们吃饭，两人没答应，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白天造了那么多，晚上再留下就说不过去了。 二人端着豆腐就回去了，临走还叫上了苏子仲跟二牛，让他们回去拿桶。 晚上，吃完饭后，屋里难得的点上了烛火，又到了一家人最开心的时候，数钱！ 苏子苓将钱全部倒出来，在一堆“哗啦啦”的声音中，有一个声音特别突出。 “砰”的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一坨银子，混在一堆铜钱里，格外的显目。 “这……这……” 苏老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子苓十分淡定的将银子拿出来放在一旁，开始数铜钱。 “多少？” 所有人盯着她。 “牛车费花了三十文，送了李老伯两碗，免费试吃又吃了两碗，一共赚了一两银子零五百三十文钱。” “我去！一两银子！这么多！” 所有人乐得不行。 苏子苓：“明天就不一定有这么多了，今天这一两银子主要是，那两只桶的功劳，两只桶加豆腐也才三百多文，人家直接给了一两，剩下的说不让找了，不然今天只怕也是只有八百多文到九百文。” 所有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阿姐，八九百文还不行吗？这已经很多了！” 苏子木嘴角抽了抽。 苏子苓：“……” 她想一天一两，早日过上有米有肉，有车没负债的日子！ 苏阿奶将钱收了起来，问道明天的安排。 苏子苓沉默了片刻，“明天还得去，答应了那些大娘了，而且赶牛车的李老伯他们家今天要去采番椒，我明天得去给钱，后天集市也要去，后天我想多做一点，而且我还问粮油店的伙计问了一些番椒。”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番椒的事你别担心，我已经在村里问了一些了，一文两文的都给了他们一些钱，我估摸着够用一段时间了。” 苏母提到，“山上的狐臭柴叶子已经摘了大半了，按现在这个速度，估计它抽叶的速度要跟不上了。” 苏母说完看向苏子苓。 苏子苓点了点头，“没事，能做几天做几天，不行的话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一棵狐臭柴摘光后，一般二十天之内就会长出新的叶子，按理是跟得上的，但最近又在加量，估摸着还真接不上了。 苏子苓想了想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让三婶跟我们一起去卖。” 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待下文。 “咱们不能光卖豆腐，虽然每天有将近一两的银子，但是路程太远了，来回一次也麻烦，每个月光牛车费估摸着就要三百多文，这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苏子木也点了点头，“虽然豆腐每天都供不应求，但我们一个是运不出去，还有一个就是山上的叶子估计供不上，所以还是得进山再找找狐臭柴。” 苏子苓摸了摸他的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以后若是狐臭柴叶子跟不上咱们就得想想别的，所以我想把三婶喊上，我先教她怎么放调料，以后就让她跟子木去县里卖，县里我已经卖了几天了，可以说还是比较稳定的。” 苏母跃跃欲试，“我去吧，我跟二牛去。” 苏子苓一脸无奈，“阿娘，你身体不好，来回走路两个时辰，坐牛车一个时辰，你身体受得了？” 苏母：“……” 这破身体！真是不争气！ 苏老爷子皱了皱眉，“你让你三婶跟二牛去县里，那你跟子仲呢？” 苏子苓沉默了片刻，“光靠卖豆腐速度太慢了，我还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卖的，所以想进山去看看……”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不确定了，“这样吧，三婶还是先跟我们去，先学着，哪怕就是她不去县里卖了，也可以在村里或者附近卖一卖的。” 苏老爷子若有所思，大家都在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他沉思了片刻，一拍大腿，“行，老三家的先跟着去学，学会了你要做什么就去做，进山的话得喊上你大哥，可不能一个人进山。” 前半句是对白薇说的，后半句才看向苏子苓。 苏子苓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阿公，我不会一个人进山的。” 除了白薇有所变动，其他人都是照旧，安排好事宜，众人散去，各回各屋。 夜里，白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不能说话，苏川柏又是个只知道干活其他一事不知的人。 现在遇到这种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苏子苓让她去学拌豆腐卖豆腐，这是她没想到的。 第一反应是高兴、激动，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们都愿意教给她，其次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担忧。 她怕她做不好，学不会，到时候辜负了她们的期望。 她翻来覆去的，苏川柏自然也是被吵醒了，他什么都不懂，但是却知道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温热的掌心带着安抚的力量。 就这样，他的手一直轻轻拍着她，犹如儿时母亲哄孩子入睡一般。 在他的安抚下，白薇安然入睡。 次日，天蒙蒙亮，家里其他人还没醒，白薇便起来了。 她动作很轻，洗漱完后就把厨房的火生了起来。 老苏家的厨房应该是整个百花洞最大的，有两个灶台，一个用来做饭，一个用来烧水做豆腐刚刚好。 她动作很轻，但苏母她们的觉也很浅，时间一到便起来了。 看着白薇一个人忙活着，苏母打了个哈欠，“弟妹，怎么起这么早？时间还早可以多睡会儿的。” 白薇笑着摆了摆手。 苏母一起来，苏家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一切照旧，每个人找到自己的岗位，开始了新的一天。 巳时初（9：00）出发，因为有白薇跟着，今天多做了一担豆腐，六个人，一人一担，浩浩荡荡的出发。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这个点大家基本上都去下地了。 除了朱萸，她靠在自家的门口，手里拿着把瓜子，就这样看着老苏家的人离开。 眼见人都走光了，她眸光闪了闪，拍拍手里的灰，朝着老苏家走去。 开门的是苏阿奶，看到苏阿奶朱萸脸上挂着笑，“婶儿，在家呢？” 院子里听到她声音的苏子木翻了个白眼，嘀咕着，“不在家你跟鬼说话呢？” 他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朱萸听清，苏母闻言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 朱萸脸上表情一顿，僵在了原地。 苏阿奶：“在呢，小朱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朱萸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婶子说笑了，我昨天早上过来，你们家二牛说你们都不在家……” 她还没说完就被苏阿奶打断了，“哦，对昨天确实不在家，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看着苏阿奶一脸笑意盈盈，话里话外都是：有事说事，没事混蛋的意思，朱萸一时之间那脸色就跟调色盘似的。 她咳了一声，“婶子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家在做豆腐……” 苏阿奶恍然，“哦，你来买豆腐啊？” 朱萸：“……” 她咬了咬牙，“对。” 最后，朱萸没讨到好，反而还出了血，看着手里的豆腐，她一脸肉疼，她是干嘛来的？她是来问这豆腐是拿什么做的，而不是来掏钱的！ 两文钱啊，可心疼死她了，不过，这豆腐看着好像确实不一样。 回家的路上她就没忍住，迫不及待的用手抓了一块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难怪他们家都能吃上肉了。 第45章 鹿门山 “大伯，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苏子苓她们刚进山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们，众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是苏永安，那少年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嬉皮笑脸的。 众人转个身的功夫他便小跑着追了上来。 苏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去镇上，你这是……回去上工了？” “对。”他点头，笑眯眯的看着苏子苓，“大侄女儿，我帮你吧！” 苏子苓挑了挑眉，也没跟他客气，“行啊，那就多谢永安叔了。” 苏永安只比她大两岁，但他辈分比较大，所以两人差不多年纪，但苏子苓却还要称呼他一声叔。 苏子苓的担子倒也不重，他接过后还有心思打趣她，“你倒也不客气。” “是吧？”少女走在他身后，“你也不错啊，这次没喊错人了。” 苏永安噎住，他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心道：这妮子还挺记仇啊，上次喊了声青儿妹妹竟然记到了现在。 “那什么，你们这是、去镇上卖豆腐？” “对。”苏子苓点头。 “不会是要走路去吧？”苏永安问道。 苏子苓：“找了牛车的，出了山林就坐牛车去。” 苏永安点了点头，“这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不过你们家人多可以分几批的，来镇上几个，去附近村子里卖两个，西边鹿门山那边有个山坳，很平坦，我听一个镖局的朋友说过，他们经常走那条路，你可以去那边试试，运气好一天若是遇上两个镖队或者是商队之类的，也能卖不少。” 苏子苓眼睛亮了亮，“鹿门山？远不远？” 苏永安闻言，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是疑惑。 苏子苓：“？” “怎么了？” 苏永安摇了摇头，继续走路，“你不知道鹿门山在哪儿？” “不知道。”苏子苓老实回答。 “噗……哈哈哈哈哈”苏永安笑了出来，“你出去了可别说你是百花洞的人啊，你竟然连鹿门山在哪儿都不知道。” 苏子苓翻了个白眼，拉着他的桶，“我不知道鹿门山很奇怪吗？” 山路难走，苏子苓又拉着他的桶，苏永安寸步难行，“你先松开。” “我是不是百花洞的人？” 苏永安嘴角抽了抽，赶紧改口，“是、是、是，你是！” 他话音落下，苏子苓便松了手，他小声嘀咕着：“臭丫头，还挺记仇啊！” “你说什么？大点声，没听见！”苏子苓是真没听见，但她觉得，这人不太正经，嘴里估摸着也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我说，鹿门山不远，走上一须臾的功夫就到了。”这丫头记仇，苏永安不敢胡说八道，只得老实回答。 “一须臾？”苏子苓小声嘀咕着，也就是四十八分钟左右，“那确实挺近的。” 苏永安点头，“是吧，可比你跑县里近多了。” “那改天我去看看，”苏子苓看着前面走远的苏老爷子，出声催促道：“永安叔，你行不行啊？掉队了！” 苏永安：“……” 你不问东问西的我能落后？ “记得去看啊，改天发达了，记得别忘了你永安叔。”苏永安加快了步伐。 苏子苓颇为敷衍的点了点头，“忘不了，忘不了，对了，你在县里干嘛来着？” 苏永安换了一个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杂货铺里做伙计。” “那你一个月多少银子？”苏子苓顺手揪了一根草，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 苏永安轻声调笑道：“怎么，不想卖豆腐了，想来当伙计？” “不、不、不，我就是纯粹好奇。” “一个月啊，五百文。” 苏子苓点了点头，已经算很不错了，他一个人一年下来就有六两银子，而他们家种田干苦力，全家人一年下来也才五两。 她随口说了一句，“等我以后发达了，你回来跟我干算了，我给你一两银子一个月。” 苏永安哈哈大笑起来，“行啊，等你发达了叔回来跟你干。” 今天多做了一担豆腐，人也多了一个，得亏苏永安吃不了苦自己也喊了一辆牛车，苏子苓就光明正大的蹭上了他的牛车。 白薇上手很快，只是看苏子苓拌了几次便能学了几分，苏子苓再稍稍提点她一下，拌了几次下来，便已经可以独自上手了。 看白薇已经可以自己做了，苏子苓就让苏子仲带着她跟苏子木出了两天的摊，二人配合得也算默契。 看他们可以独立出摊，苏子苓也就没管了，这几天在村里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番椒，苏子苓都是按两文钱一斤给她们算的。 再加上粮油店的伙计给她收的，还有李大娘他们家采的，前前后后收了差不多二十斤的样子，够用很长时间了。 第一茬叶子估计还能卖几天，第二茬陆陆续续也可以摘一些了，这几天她们去小坡头找了一些，把小坡头的摘完估计就能接得上了。 所有的一切安排妥当，苏子苓便将重心放到了苏永安说的鹿门山那里。 一大早，两人一人挑了一担豆腐，脚步匆匆往鹿门山赶去。 前两天过来踩过点，这里确实每天都有商队或者是押镖的队伍经过。 他们选择走这个山坳而不是走官道主要是这边近，往山坳走就能赶在天黑前在镇子上落脚，若是走官道就只能在外面露宿了。 不过鹿门山确实近，两人走了三刻（45分钟）便已经到了，前两天来踩点的时候，顺便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有张桌子，用来拌豆腐出餐的。 一旁有个简易的灶，用来烧水，想着路过的人可以喝碗热茶。 前段时间跟村民换了不少的大麦，苏子苓就简单的炒制了一番，现在用热水一煮，就是一碗喷香的大麦茶了。 她还没来得及上山，她想着等下雨了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找到茶叶，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泡茶而不是煮大麦茶了。 两人准备好已经是巳时（9：00—11：00），刚喘了两口气便听到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后面的快点，快点跟上了，前面有个山坳，休息一会儿就出发，不然晚上不能在镇上落脚了。” “后面的跟上了，别掉队了！” 陆陆续续的声音传来，两人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严阵以待。 “头儿，前面有个棚子！” “停下！”为首的男人抬手示意车队停下，他面色沉重，看向一旁的男子，“去，看一下什么情况！” “好嘞！”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男人皱了皱眉，提醒道：“小心点儿，不可大意了！” 男子快跑的步伐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男人，“头儿的意思是……” 男人面色并不好，手落在腰侧，紧紧的握着刀柄，“不确定，一直以来咱们走这条道都没见过这个棚子，现在突然出现了，不排除有山匪或者是敌家的可能。” 第46章 镖队 男子听到他这么说，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我知道了头儿。” 他的步伐变得沉重了许多，握着刀柄的手渐渐收紧，指关节已然泛白。 一步、两步、他手指攥了攥，额头上冷汗慢慢往下滑，直到看到棚子里的少年少女，他愣了愣。 听到脚步声，那少女抬眸，眼里都是笑意，她说：“客官，可要来碗大麦茶或者豆腐？” 那少女看到他，并没有害怕的神色，她笑意盈盈的站在棚子里。 微风徐徐，她那乌黑的发被风吹乱了几分，有几缕垂在耳侧，显得她越发的明媚清丽。 男子看呆了眼，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客官？”看他愣住了，苏子苓又喊了一声。 男人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你们是？” “哦，我们兄妹俩是附近的村民，听说这边经常有商队经过，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卖点茶水糊口。”苏子苓解释道。 另一边的男人看男子迟迟没回去，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脸色越发严峻，周身散发着阵阵寒气。 “三儿，怎么回事儿？” 他提步上前，腰间的刀已经抽出了一截。 陈三回过神来，看向迎面而来的男人，他冲着他挥了挥手，“头儿，是附近的村民，卖茶水的！” 男人闻言，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走了过来，直到看到苏子苓他们兄妹二人，这才放松下来。 陈三走到他身边，“头儿。” 男人点了点头，“去把队伍拉过来。”说完他走了几步，站在棚子前，仔细打量着。 看着棚子里咕噜噜冒泡的大麦茶，以及摆在一旁的豆腐，他眸光闪了闪。 空气中弥漫着大麦茶的清香，这大早上的起来就赶路，此时已到饭点，他们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本来就打算在这里稍作休息啃点干粮的，没想到竟然还有热茶。 他嗓音沙哑，低沉，就跟烂破锣似的，“怎么卖？” 苏子苓倒了一碗大麦茶给他，“茶水一文钱一碗，豆腐三文一碗。” 她并没有坐地起价，仍旧是跟县里卖的一个价。 男人点了点头，“先来五十碗豆腐，三十碗茶水。” “好嘞！”少女闻言，笑着应了一声，声音极为清脆。 大麦茶是已经煮好的，但这一壶不够顶多二十碗，苏子仲去倒茶，倒好后跑去后面不远处接水。 那里有块巨大的石头，底下是空的，下雨天可以容纳三四个人躲雨，石缝里有一股泉水，不大，就筷子粗那么大一股。 前两天她们在那里挖了个池子，此时已经蓄满了水。 他打了水后放到灶上，添了些柴火，便将倒好的茶水端给那些陆陆续续走过来的人。 家里没那么多碗，现在用的这些还是苏老爷子砍了两棵巨龙竹做的。 男人打量着手里的竹碗，看向正在拌豆腐的苏子苓，“你们家这碗……” 他话还没说完，正在拌豆腐的苏子苓抬起头来看向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骄傲，“我阿公做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男人：“……” 这女娃子，是不知道怕的吗？他脸上那么大一道疤是看不到吗？ 许是她太过于松弛，说话不带颤音，拌豆腐的动作也很利落，男人竟是难得的勾了勾唇角。 却也只是勾了勾，还不待人看清便又恢复如常。 陈三听到苏子苓那随意的语气，就好似跟村里人唠嗑一样，他不由的替她抹了把汗，心想：这妮子胆子是真大啊！就连他都不敢这么随意的跟头儿说话。 “还行。”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是真的还行，大麦茶里本就带着麦子的清香，用了竹碗后，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竹子特有的清香，使这茶味道更浓郁了些。 赶了一早上的路，热得大汗淋漓的，此时坐在山坳里，竟是意外的清爽，微风轻拂着脸颊，带来无尽的凉意。 再喝上一口大麦茶，看着葱葱郁郁的山林，竟是难得的感到了几分惬意。 “豆腐好了，可以过来端了。”苏子苓喊了一声。 豆腐是提前划好的，她只要舀到瓢里直接拌就行，众人一碗热茶下肚，正好可以吃上豆腐。 陈三率先走过去的，他端了一碗给男人，“头儿。” 看着男人接过了，他才去端自己的。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走过来，端起豆腐就吃，出门在外并没有那么多讲究，有的人席地而坐、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一时之间，这山坳里竟都是他们吃豆腐的声音。 陈三边走边吃，他站在棚子前，“小姑娘，你这真是豆腐？” 少女点头，“如假包换。” “感觉跟一般豆腐不一样啊，不过你别说，还挺好吃的，还有吗，剩下的都给我们拌了吧。” 陈三头埋在碗里，一直往嘴里扒拉。 苏子苓看了看桶里的豆腐，“还有七十碗的样子，你们吃得了？” 一桶可以划三十碗，他们两个人四桶，就是一百二十碗，想着第一天出来，就只挑了两担。毕竟这里离家近，若是卖完的早还可以回家取。 陈三嘿嘿一笑，“七十碗吃不完了，再来二十碗吧。” 说完他将碗放在餐台上，“先给我续一碗，太好吃了。” 因着要赶路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吃完了之后将碗放回了来，陈三摸了摸肚子，“小姑娘，算一下多少钱？” 七十碗豆腐二百一十文，茶水前前后后五十五碗的样子，她抹了个零头，“两百六十文。” 她话音落下，男人突然出声，“两百六十五文。” 苏子苓歪头看向他。 男人站起身，“五十五碗茶。” 陈三了然，数了两百六十五文钱给她，临走他还冲苏子苓挥了挥手，“小姑娘，你以后会经常在这里卖豆腐吗？” 苏子苓顿了顿，冲着他点了点头。 看她点头，陈三笑得更开心了，他说：“你家豆腐很好吃啊，下次我们路过还来，”想了想，他提醒道：“后面还有一个大商队，我估摸着你今天的豆腐不够卖了，下次可以多做一点，胆子大点，走这条路的商队镖队多着呢。”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三儿，走了！” “来了头儿！”他应了一声，冲着苏子苓她们笑了笑，便追了上去。 第47章 一天抵半年收入 随着队伍离开，苏子仲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看着一旁没事人一样的苏子苓，“阿青，你怎么不怕？” “啊？”苏子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她笑了笑，“我也怕啊！” 苏子仲：“……” 我信你个鬼！ 你害怕？ 你害怕你跟人家说话就跟跟村里人聊天似的一样随意，你若是不怕呢？ 大概是他眼里的意思太过明显，苏子苓笑了笑，“越是怕那才越要放松，你哆哆嗦嗦的，人家看着也不开心，一个不开心就会拔刀，你看到他们的刀了没，那都是杀过人的。” 苏子苓一本正经的吓唬着苏子仲，偏偏他还信了，脸色一下子就煞白煞白的。 看他信了，苏子苓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苏子仲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吓唬他。 少年耳朵瞬间就通红，他收起碗，放在一旁洗了起来。 “大哥，我来洗吧！” 苏子苓笑着蹲下身去，苏子仲摇摇头，“我洗，你歇会儿。” 苏子苓也没闲着，也跟着一起洗，她说：“听刚刚那人的意思是后面还有商队，大哥，要不你回家去，把家里的那担挑过来，顺便让我阿娘她们再做一点，到时候给我们送过来。” 苏子仲洗碗的手顿了顿，“来得及吗？” “来得及，时间还早，也不用做多，让她们再做一担就行。”苏子苓一边洗一边说道。 苏子仲站起身，“行，那我回去挑。” 他拿起桶，突然想起来，他若是走了，那岂不是就只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了？ 他犹豫了，“阿青，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明天多带点过来就行。” “嗯？”苏子苓抬头看向他，她眼里都是疑惑，不明白刚刚还答应了的，怎么这就反悔了。 “我回家的话，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苏子仲说道。 “我没事，你快去快回就行，”苏子苓笑了笑，继续低头洗碗，“这边经常有人走，那些野兽其实是不敢下来的，你快回去吧，不然待会儿来人了可就真的没得卖了！” 苏子仲还在犹豫，“你真的可以？” “那要不然你把刀给我留下？”苏子苓逗他。 没想到他还真就认真了，从腰间把砍柴刀解下来递给她，“给你。” 苏子苓：“……” 看她没接，他手又抬高了一点，“拿着防身。” 少年颇为倔强，一副她不接他就不走的模样，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了刀，“那大哥你路上小心点儿。” 苏子仲点了点头，留下一句“我很快就来”便转身离开了。 他步伐迈得很大，也很快，路好走的地方他直接跑了起来。 苏子苓一个人守着棚子，洗完碗后，她又去打了一壶水架在灶上烧着。 她一个人坐在棚子里，百无聊赖的等着。 苏子仲速度很快，来回就用了半个时辰，他到的时候棚子前面围满了人，还有一辆看起来很华丽的马车。 他来到马车旁，看着那些人，竟是有点束手束脚的不敢往前走了。 苏子苓忙得不可开交，一抬头就看到苏子仲挑着一担豆腐，站在一旁没敢走过来。 她笑着招了招手，“大哥，快过来帮忙！” 她一出声，站在棚子前的那些侍卫便都回头看向他，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苏子仲身体僵住，一句来了愣是没说出口，只是挑着担子埋头进了棚子里。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吃上了东西，苏子苓这才松了口气，剩下的五十碗豆腐竟是刚刚好够他们吃。 这时，马车里传来了声音，“嬷嬷。” 一个妇人闻言，走了过去，站在马车旁毕恭毕敬的，“小姐？”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最后那嬷嬷端着一个陶器，陶器里有一把米，手里拿着一份肉干，“这位姑娘，可否借灶台一用。” 苏子苓笑了笑，退到一旁，“嬷嬷自便。” 那妇人煮好了粥便端到了马车里，直到离开，那马车里的人都不曾露过面，只不过离开的时候直接给了一两银子。 “嬷嬷，我们这小本买卖，找不开。”苏子苓将银子推了回去。 那嬷嬷留下一句“不用找了”便离开了。 目送他们离开后，苏母她们又送了一担豆腐过来，刚好遇到陈三他说的那个大商队，五六十人，都是男子饭量极大，两担豆腐都被他们包圆了。 四担豆腐全部卖完也才申时初（15：00），同样是四担豆腐，苏子苓他们就比苏子木他们去县里卖的足足快了半个时辰。 苏子苓他们赚了一两银子零五百文，而苏子木他们则是赚了六百九十文。 “那今天岂不是一共赚了两千一百九十文钱？”苏子木一脸震惊的看向苏子苓。 看到苏子苓点头，全家人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多……多少？” 饶是苏老爷子都绷不住了，一脸吃惊，眼睛瞪得老大。 “二两银子零一百九十文。”苏子苓还算淡定。 “一天二两银子？”苏母直接吓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所有人心跳得很快。 一天二两银子啊！这都快要赶上她们家半年的收入了。 第48章 苏母:等等，你先别想 “我滴个乖乖，那这一个月下来岂不是就能还清债务了？” 苏父两眼冒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乐得合不拢嘴。 就连苏阿奶跟苏老爷子脸上都乐开了花。 “今天能赚这么多主要还是有人出手大方，给了一些小费，下次就不一定了，不过咱们可以适当的增加一些吃食，以后肯定是挣得越来越多的。” 苏子苓将银子都收好，放到袋子里递给了苏阿奶。 拿着钱袋子，苏阿奶的手轻轻的颤抖着，二两多银子啊，这得是半年的收入了。 她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想她当初在大户人家时，一年也有个八九两银子的。 只不过…… 想到那个小畜牲，她眸光暗了暗。 若是那小畜牲没把钱骗走，他们家也不至于走向没落。 苏阿奶的情绪变化苏子苓很快便注意到了，她抬起手来放在苏阿奶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安抚。 “增加吃食？”苏母疑惑出声，“家里也没什么能卖的啊？” 苏子苓垂下眼眸，思考了半晌，确实，家里如今的粗粮也只不过是刚刚够吃，根本拿不出来多余的去卖。 而山坳里过往的人基本上都是长途跋涉的，他们也许不会要求特别好吃跟精致，但一定是要饱腹感强的。 “我抽空再琢磨琢磨。”苏子苓想着山坳里的小摊得尽快步入正轨，她得上山去看看了。 只不过…… 她目光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苏母身上，可随即又想到了她的身体，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的过于明显，苏老爷子开口。 “青丫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苏子苓点点头，“我想让我娘跟大哥去山坳里卖豆腐，但是……” 苏母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她一拍手，摩拳擦掌的，“行啊，可以，我没问题，明天我就跟你们去，我也会拌豆腐了，拌出来的味道不比你差，卖个豆腐而已，能有什么为难的。” 她话音落下，苏子仲就扭头看着她，脸上一言难尽。 苏母被看得一脸莫名，她摸了摸脸，“子仲，你这么看我干嘛？” 苏子仲叹了口气，“卖豆腐确实不难，难的是要敢面对那些客人。” 苏母闻言，松了口气，“嗐，这有什么难的，不都是人嘛，他掏钱我卖豆腐，没问题的。” 苏子仲：“来的不是一般的客人，都是些刀口舔血的镖队，或者是达官贵族，坐着大马车，身边几十个侍卫那种，一个个面无表情，有的脸上还有疤，身上还有血渍……” 苏子仲面无表情的开始胡说八道，听他越说越离谱，苏子苓憋笑憋得难受。 “我今天直接被吓傻了，一句话没敢说，都是小青在卖，我就负责烧个水，倒个茶的，若是大伯母跟我一起去，我想着……”他还没说完，就被苏母打断了。 只见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淡然无存，她说：“等等，你先别想。” 她扭头看向苏子苓，“青儿，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她吞了吞口水，没问出来。 苏子苓点了点头，“咱们的客人基本上就是镖队跟商队，至于达官贵人跟侍卫哪有那么多……” 她还没说完，又被苏母打断了，“那就是真的有带刀的人？” 苏子苓点头，今天遇到的确实都带着刀。 “阿娘你放心，他们就是带着防身的，又不会对我们出手。” 苏母摆摆手，“不行，不行，我干不了，我这看到刀估摸着手就要抖了，”她看向苏子苓，“青儿，既然这么危险，咱们还是别去山坳里卖了吧，去县里也一样能赚钱的。” 苏母的担忧苏子苓能理解，他们害怕的情绪她也知道，她们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就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而且这个时代阶级制度森严，在县里见到个衙役都要躲得远远的，更何况是这些镖队呢。 其实苏子苓也怕，但是…… 她更怕穷啊！ “我是这样想的，反正最近也没雨，家家户户的都没事儿做，我想让季婶跟着去，让她跟我大哥去卖，这样我就有时间多做点其他的吃食了。” “云初？”苏母皱了皱眉，“她能行嘛？我看她胆子比我还小，看着温温柔柔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苏子苓：“阿娘，那你可就小瞧了季婶了，她可是从大地方来的，以前没少跟这类人打交道，怎么可能胆子小。” 苏父皱眉，“那些不都是流言吗？” 苏子苓笑得意味深长，“爹，你要知道，无风不起浪啊。”哪有平白无故的流言。 苏阿奶一语中的，“你打算给她多少钱一天？” “十文？”她试探性的开口，看他们反对又继续说道：“暂时只能这么多，这以后若是情况好了，咱们再酌情加工钱嘛。” 苏阿奶点了点头，“也行，那抽个空去问一问她的意见吧，她若是不同意咱们也无法，可不能仗着之前那点恩情强来啊。” “阿奶！”苏子苓一脸无奈，“我们又不是土匪，季婶不同意我们肯定不会强求啊。” 苏母自告奋勇站起身来，“我去问吧，”说着取了个篮子往地窖去，“顺便给她送点红薯跟干菜。” 干菜是前段时间在附近几个村子换豆腐换的，都是些白菜青菜之类的，吃不了怕坏了，苏母就焯了水全给晒干了，想来今年冬天是不缺菜吃了。 苏母行事风风火火的，动作也快，晚间便带来了消息，季云初同意了，明天就跟着一起去。 苏子苓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也算是间接性的帮了她了，一举两得，而她也可以放手上山了。 接下来几天都是苏子苓带着苏子仲跟季云初一起去的山坳，季云初不愧是大地方来的，面对那些人丝毫不犯怵，自信且从容，跟谁都能搭得上话，为人又亲和。 每天的豆腐量也在增加，持续了两天后，苏子苓就让她跟苏子仲独自去了。 四月二十九，芒种，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昨天就开始阴天，也就没去卖豆腐，今天这雨终是落了下来。 第49章 预订 大家都松了口气，这雨再不来啊，可就要到端阳节了（端午节）。 端阳节都没雨，今年这种子可就别想下地了。 不过这雨也算来得及时，这阵雨过后，估摸着山上的狐臭柴新叶就要抽得更快了。 苏子苓刚把苏子仲他们安排好，还想着上山能找点啥，结果这早上刚起来就下起了雨。 虽是夏天的雨，但在山里，一下雨气温就骤降，冻得人直哆嗦。 飘着细雨，啥也干不了，正好一家人就在厨房里烧了个火塘，全家一起围着烤火。 火塘边围了一圈红薯，这也就是现在日子没那么紧了，这要搁以前哪敢这么吃啊。 火烧得很旺，红薯散发着阵阵香气，苏子苓去粮仓里抓了一碗蚕豆，扒一点热灶灰出来将蚕豆扔进去，片刻之后蚕豆就两面焦黄，灶灰里发出“噗、噗”的放气声，这时蚕豆便已经熟了。 一时之间厨房里都是“咯噔、咯噔”的吃蚕豆声，苏老爷子给红薯翻了个面，用手捏了捏，感觉已经熟了，这才夹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他一边拍一边感叹，“这也就是现在，前两年哪敢这么吃啊。” 他说着将红薯掰成两截，一截给了苏阿奶，一截给了苏子苓。 白心的红薯，虽然外皮有点焦，但很糯，冒着热气的红薯香味也四散开来，苏子苓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烫得她直摇头。 苏阿奶笑着拍了她一巴掌，“烫到了吧？让你猴急。” 苏子苓笑了笑，轻轻吹了吹，又咬了一口，嘴里有东西，她说话含糊不清的，“甜！” “喜欢吃就多吃点，今年的粮看着够吃了，这红薯可就多出来了。”苏阿奶剥了皮，也咬了一口，“今年放的时间久，比往年的甜。” 苏子木也在吃，听到苏阿奶的话，他说：“哪是今年的甜啊，往年的也甜啊，只不过是舍不得这样烤着吃罢了。” 苏母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苏父添了根柴火，火叶子左右摇曳，火星慢慢升起，“这雨来得及时，雨晴了估摸着就可以下种子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下种是大事，卖豆腐的事就往后推一推吧。” 苏老爷子：“没事，耽搁不了挣钱，下种也就是两天的事儿。” 苏子苓点头，确实，地都是翻好的，现成的去种，家里人多，也就三十多亩地，而下种子又快，两天也就差不多了。（雨后直接下种是很快的，我们家一百多亩，三个人，纯人工也就四天的样子。） 这时，大门被敲响，“砰、砰、砰”的声音像是要将大门撞开一般，伴随着的是门外的喊声。 “佩兰，佩兰，在家吗？” 下着雨，大家又在说话，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苏子苓啃红薯的动作顿了顿，“阿娘，门外是不是有人？” 大家都没说话，停了下来，“佩兰，佩兰。” 苏母应了一声，“来了”就起身去开门。 苏子仲站了起来，“二伯母，我去吧。” 他取了门后的竹叶帽子，冲了出去。 门一打开，看到是里正的媳妇儿，苏子仲愣了愣，“花大娘，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苏母站在门口，看到是李云花，脸上扬起了笑，“哟，这可是稀客啊，今天这吹的是哪门子风啊，竟把花大姐吹到我家来了？” 李云花笑着拍了她一巴掌，“去你的，你这忙的，也不见上我家去坐坐啊。” 屋里的众人都站起了身，苏阿奶笑着道：“云花来了？你这是没打伞啊？快过来烤烤。”苏阿奶说着挪了个凳子到她旁边，顺便还给她递了个红薯。 李云花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接了过去。 “诶，婶子，你这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呀？” 她一边剥皮一边说道。 苏阿奶笑了笑，“最近好多了，这臭丫头，也不让刺绣了，天天闲着，能不好嘛。” 李云花看了苏子苓一眼，“还不好嘛，这说明小青心疼你呀。” “这几天不见，小青这是大变样啊，我估摸着在路上看到都要不敢认人了。” “还不是就这样，”苏阿奶笑骂道：“天天往山上跑，喊都喊不住。” 李云花笑了笑没接话，苏阿奶这明贬暗褒的话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婶子，是这样的，过两天明涛不是要成亲了嘛，他们家想着要摆几桌，也不请多，就请请家里的，听说你们家小青手艺好，又做得一手好豆腐，明涛他爹托我过来问问，能不能给他们家做上几桌？” 李云花说明了来意。 苏子苓：“？？？” 我手艺好？我怎么不知道？ 苏阿奶笑了笑，“臭丫头那手艺不太行，自己吃还行，若是出去掌勺只怕是要闹笑话了，若是订豆腐的话你让他家给个准话，要多少碗，我们这边好做下，到时候直接送过去就行。你也知道，这雨晴了就要下种子了，不知道他家是定了哪天？” 苏阿奶委婉的拒绝了让苏子苓去掌勺的活。 李云花也没多说，她笑了笑，“日子定在了五月初八，村里也没多少人，他们家想着订个两百碗的样子，到时候还是要小青帮忙拌好。大家都好这口，都说小青拌的味道好。” 苏阿奶点了点头，“行，那到时候我们做了送过来，让臭丫头去他们拌就行。” 苏阿奶没拒绝，笑着应下了。 听到他们应下，李云花反而有点开不了口了，面带尴尬，犹犹豫豫的，“那个，婶子，明涛他们家让我帮忙问问，这豆腐，还能不能用粮食换啊？” 这年头谁家也不容易，更何况是他们村，这出入也不方便，饿不死就算好的了，所以大多数人手里也没多少钱。 “可以啊，到时候直接用粮食换就好了，没啥的。” 听到苏阿奶的话，李云花这才松了口气，“行，那婶子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你们直接将豆腐送过去就行，到了那天只怕还是要麻烦佩兰去帮把手。” “行，没问题。”苏母应下。 “那我就先回去了，婶子，叔，你们歇着，有空就到家里来啊。”李云花起身寒暄着，苏母去送的她，两人又在屋檐下嘀咕了几句，李云花这才走了。 第50章 三合面猫耳朵 李云花走了以后他们才开始说话。 “两百碗？”苏父嘀咕了一句，“他家这是打算两顿都吃豆腐了？” 苏阿奶瞥了他一眼，“话那么多，抱柴火去。” “哦。”苏父将手里的那根柴丢到火塘里，起身去柴房抱柴火。 “阿奶？”苏子苓看向苏阿奶。 “都是家族的人，到时候做了给送过去就行，礼的话随个五文钱，再给十个蛋好了。”苏阿奶声音淡淡的。 这苏明涛家也是姓苏，在这百花洞所有姓苏的基本上就是一个家族，只不过是每个分支不一样罢了。 真要理起来，估计一表千里了，都是祖上几辈的亲，现在真要理起来，还真亲不到哪里去。 而且这苏明涛家的条件也不太好，但是比起老苏家，他们家最起码没欠什么钱，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至于苏阿奶不想让苏子苓去掌勺也是因为这家人比较抠搜，到时候若是做不好估计又要到处说三道四了。 若不是念着他们家也姓苏，只怕苏阿奶都不想答应给他们家换豆腐。 “行。”苏子苓点头，本来这些人她也不怎么熟，“到时候做了在家里拌好让大哥直接送过去吧，我就不去了。” 苏老爷子喝了口热水，“不想去就不去，反正去他家也是吃豆腐，在家里吃也一样。” 看着这淅淅沥沥的雨，苏子苓想到了上次买的一斤白面还没吃，她抿了抿嘴唇看向苏阿奶。 “阿奶，咱们今天吃猫耳朵吧？” “猫耳朵？”苏阿奶一脸疑惑，显然是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苏子苓愣了愣，解释道：“我上次不是买了一斤白面还没吃嘛，正好那瘦肉还剩点，我煮个面疙瘩吧。” 她换了个说法。 “行，想吃就去做吧，东西放哪儿你也知道。”苏阿奶伸手在火边烘着手。 老苏家就这点跟别人家不一样，别人家有点好东西老太太都会锁起来，跟防贼似的。 而他们家不会，都是放柜子里，也锁，只不过钥匙都是放在柜子顶上，谁都可以开。 看苏子苓起身，白薇也跟着一起去忙活。 “我给你烧火。”苏母跟着站了起来。 上次那瘦肉没吃完，苏母用盐巴跟花椒粉将它腌了起来，然后挂在梁上，每次生火都能熏到它，熏了这么多天肉已然干巴了。 苏子苓先把肉取下来，用热水泡着，又泡了一点经过苏母她们三蒸三晒的马齿苋梅干菜。 她拿了一些野蒜，还有白菜那些给白薇，“三婶你帮我把这些菜洗一洗，”她又将前两天在山上摘的野西红柿提出来。（有图） “酸茄也要洗一碗。” 白薇接过，走到门边去洗菜。 苏子苓把白面取了出来，显然是不可能吃纯白面的，她又舀了两碗荞麦面跟半碗水磨磨的玉米面。 自从上次她看到有人吃面馃儿后，馋得她直流口水，后来跟苏阿奶说了一遍，苏阿奶就让苏父背了半麻袋玉米去磨了。 水磨磨出来的玉米面比一般石磨磨的要细很多，基本可以媲美白面了。 白面居多，加上荞麦面跟玉米面揉出来竟也没有特别的粗。 她往面里放了一丢丢盐，揉好后就放一边醒着了。 热水泡着的肉苏母已经端去清洗了，她就拿了配菜过来切。 姜、蒜还有泡椒，切好后又切了一碗酸茄。 “阿娘，可以生火了。” “来了。”苏母将洗好的肉放灶台上，开始生火。 锅里放猪油，将切好的瘦肉放下去煎一煎，炒出肉香在放入姜蒜跟泡椒。 最后是酸茄、白菜、梅干菜依次下锅，白菜蔫了之后锅里加入水。 因为肉里已经有盐了，而且揉面的时候面里也加了一些，所以调味的时候苏子苓就没放盐，直接加了花椒面、酱油跟草果面。 大约是酸茄加的多，整个汤都是红色的，空气中弥漫着香味，苏子木馋得一直守在灶台边。 看着这浓郁的汤，他眼睛亮晶晶，“阿姐，这个汤看着好像蛮好喝的，要不，我替你尝尝咸淡？” 苏子苓弹了弹他的额头，“你可是哥哥，怎么比阿秀还馋？” 苏子木摸了摸后脑勺，看着一旁乖乖坐着烤火的阿秀，脸上难得的有一丝羞涩。 苏子苓打了一碗汤，放了两把勺子，“去吧，跟阿秀一起喝。” 因为要煮猫耳朵，所以她特意多加了好多水，一来是面吸水，放少了会粘稠，二来是这个酸茄煮的汤特别好喝，天气冷，喝上一口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诶！”少年声音很大，特别响亮，语气里都是开心，他端着一碗汤，冲着阿秀招了招手，“阿秀快来！” 阿秀起身，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他的身后，“二牛哥哥，我来了。” 苏子木给她递勺子的动作一顿，板着脸道：“什么二牛哥哥，喊二哥，不然不给你喝！” 阿秀一脸茫然，她看了看她娘，又看了看苏子苓，见大家都在忙，她瘪了瘪嘴，不情不愿的喊着，“二哥。” 少年喜笑颜开，摸了摸她的头，把勺子递给她，“乖，记住了以后喊二哥，别跟你二伯母学，喊什么二牛哥哥，只能喊二哥，听到了没？” 阿秀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二牛哥哥。” 苏子木：“……” 心好累！掰不过来了！ 他把碗举高，咬牙切齿道：“喊什么？” 小小的阿秀仰着头看着那碗汤，砸吧砸吧嘴，“二哥。” 苏子木又得意了，“下次再喊二牛哥哥，打你哦！” 此时的阿秀已经顾不上他在说什么了，她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一口喝下去，眼睛都眯了起来。 “大姐。”她冲着苏子苓喊了一声。 “咋了？”苏子苓搅了搅锅，感觉白菜已经软了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 阿秀扬着大大的笑，两只眼睛成月牙状，脆生生的说：“好喝！” 她还学着苏子苓的模样，竖了一个大拇指，这是她看大姐夸人时做的。 “好喝呀？”苏子苓笑弯了眼，“等会儿下了猫耳朵更好喝。” 第51章 野番茄 野番茄煮的汤比较浓稠，它比后世那些大个的好吃多了。 汤在锅里沸腾，白菜、梅干菜、瘦肉接连翻涌起来，看汤煮得差不多了，苏子苓把醒好的面拿过来，又重新揉了揉。 开始下面。 用大拇指、食指、中指三个指头揪，揪出来的面疙瘩就跟猫咪的耳朵一样，中间薄，四边微卷。 她揪面的速度很快，动作流利，苏母的眼睛都要跟不上她的手了。 她说：“我可算是知道这面疙瘩为啥叫猫耳朵了。” 苏子苓笑了笑，看向她，“像吧？”她说着话，可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像！”苏母点了点头，看着锅里已经熟了翻涌起来的那些面疙瘩，“熟了更像了，需要把前面下的捞起来吗？” “不用，我这里快揪完了。”苏子苓将手里最后一点面剂子揪完，拿起锅铲搅了搅，以防粘锅。 “差不多可以出锅了，阿娘，可以拉桌子了。” “行。”苏母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把桌子擦干净，去放酱菜的坛子里捞了半碗泡椒跟腌菜。 这边苏子苓将切得细碎的野蒜撒入锅里，再翻搅两下，便出锅了。 每人一大海碗，红的汤、绿的蒜、灰白色的面疙瘩，加上袅袅升起的热气，光是看着这鲜明的色彩，便让人食欲大开。 阿秀跟二牛埋头吃，话都没空说了，明明烫得厉害，可他们都舍不得吐出来，一个劲儿的哈气。 苏阿奶被逗乐了，她轻轻的搅动着碗里的面疙瘩，“慢点，慢点，这也没人跟你们抢啊。” “阿奶，好吃！”苏子木抬头，“您快尝尝，这可比那什么面条、馒头、饺子好吃多了！” 苏母笑骂道：“你都没吃过面条、馒头、饺子，咋就知道这个比那些好吃了？” 苏子木轻哼了一声，“我不管，在我心里这个就是最好吃的。” 看他吃的香，苏母笑了笑，可很快便垂下了眼眸，眼里的笑意荡然无存，终究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本事，孩子这么大了，连白面馒头面条都没吃过。 没人注意到她的情绪，苏父吃了几口看她没动，他手轻轻的碰了碰她，“快吃啊，现在吃刚刚好，过会儿就要凉了，这种天气喝上一口可真暖和。” 说完他把碗里的肉夹给了苏母，侧过身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快吃。” 苏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块肉她也没有夹还给他，而是夹起来吃了，她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嗔怪，“哪里用得着你给我夹，我碗里有。” “你身体弱，多吃点。”苏父就说了这么一句，就开始呼噜呼噜的喝汤了。 苏阿奶看了一眼还在灶台上忙活的苏子苓，“阿青，先过来吃饭，吃了再去收拾。” “诶，马上。”苏子苓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她把锅里的汤都舀到了一个盆子里，又把锅洗干净，锅里加了两瓢水，一会儿吃了饭就可以用热水洗碗了。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拖开椅子坐了下来，“灶台上还有呢，不够吃的自己去舀啊。” 她做的足够多，加上菜啊那些加的多，几碗面就煮了一大盆连十碗。 “这酸茄没想到煮汤还挺好喝的，你说咱们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玩意儿能吃啊？”苏父喝了口汤，问道。 苏子木：“这颜色越鲜艳的，搁你们眼里就越毒，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吃，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能活到现在都是命大。” “嘿，你这臭小子！”苏父刚举起手，苏子木缩了缩脖子，“干嘛，干嘛？雷不打吃饭人，你可别动手啊，我阿奶阿公可都看着呢。” 苏父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面疙瘩，“等会儿再收拾你。” 苏母看向苏子苓，“青儿，你怎么知道这红果可以吃啊？” 苏母她们一直把这野西红柿按颜色称为红果，它颜色鲜艳，一长一大片，对于她们没吃过的来说，这根本不敢尝试。 苏子苓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连夹菜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停顿，胡说八道的解释张口就来，“我阿奶告诉我的。” 苏阿奶刚喝了一口汤就听到了她的话，瞬间就感觉这汤不鲜了。 “……” “娘，这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啊？”苏父问。 苏阿奶：“……” 我以前也不知道啊！ 我也是刚知道我知道这红果可以吃！ 苏阿奶面色镇定，就是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她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两下。 她垂下眼眸，大家都看不清她的神情，“以前我没出门，自然是没机会见到，而且你们也没问过我啊！” 她说的理直气壮。 语气丝毫不虚。 众人：“……” 可大家莫名就是觉得她有点虚是怎么回事儿？ 不管了，这汤是真好喝啊！ 索性大家也没有仔细追问，苏子木很快便吃完了一碗，他摸了摸圆溜溜的肚子，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的。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没吃饱就去灶台上舀，多着呢。” 苏母瞥了一眼他的小动作，拆穿道：“他哪里是没吃饱啊，你看那肚子，溜圆，我估摸着是猪瘾犯了，馋的。” 苏子苓：“……” 阿娘，你说话再这么紧跟潮流，我都要怀疑，你才是穿越的那个了。 苏子木站起身，“我再喝碗汤，这汤真好喝，不过这……” 他顿了顿看向苏子苓，“阿姐，这叫啥来着？” 苏子苓：“酸茄。” “哦。”苏子木先是喝了一口汤，头微微后仰，发出一声喟叹，“真好喝！” 他瘫在椅子上，吃的太饱了，一碗热汤下去，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太舒服了，都不想动。 “这酸茄，我在小坪山见过，红彤彤的一大片呢，我估摸着可以摘一篮子了。等雨晴了我就去找找看，不过阿姐，这酸茄除了做汤还可以怎么吃？” “可以炒鸡蛋、也可以凉拌、或者是做个酸茄蛋汤，也可以生吃。” 听她说完，阿秀抬起头来看向苏子木，颇有几分奶声奶气的，“二哥，你去的时候喊我，我也喜欢吃酸茄。” “行啊！”苏子木笑了笑，抬手揉了她的头发两把，刚刚还梳得顺滑的头发瞬间就变成了鸡窝头。 苏子仲抬头看向他，“天门山不能去。” 苏子木脸上的笑僵了僵，对上苏子仲的目光，他摸了摸鼻头，“大哥你咋知道天门山也有啊？” 第52章 麦芽糖 他这话一出，家里人都不吃饭了，全部抬起头来看向他们两个。 苏子仲：“……” 这算是把他拉下水了吧？ “你们两个……”苏母刚开口，苏子木就怂了吧唧的招了，“阿娘，我没去，真没去，就是路过的时候看到山边有，那红艳艳的一大片，估计有好几十斤呢。” 苏母把目光从苏子木身上移开，落在了苏子仲身上。 少年本就沉默寡言，向来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更黑了一些。 他低头喝了一口汤，故作从容道：“二伯母放心，我也没进去，我也是路过的时候看到的。” 少年轻飘飘的一句话，苏母便收回了目光，她说：“真不是不让你们去，是那座山真不能去啊，可别为了两口吃的，把命丢那里面了。” 苏子仲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二伯母你放心吧，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苏母点了点头，转头就看到不当回事儿嬉皮笑脸的苏子木。 “……” 火一下子从脚后跟冒到头发尖，“特别是你，二牛！” 苏子木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一脸懵的看向苏母。 “说你呢，让我知道你偷摸着进天门山，腿给你打折了！” 苏子木：“……” 他一脸不可置信，抬起手指，指了指苏子仲，又指了指自己，“怎么大哥就是点点头，到我就是‘特别是你！’跟腿打折了？” “不是阿娘，我在你这里就没有一点点信誉了？”他抬起手来，掐着小拇指尖，比划了一下。 “信誉？”苏母瞥了他一眼，“你有这玩意儿？” 也不怪苏母整天盯着他，苏子木这年纪，正好是一个人厌狗嫌的年纪，而他又有点小聪明，比较皮，一天不打他，不叮嘱他苏母都担心得不行，每天都是三令五申的。 苏子木：“……” 得嘞，他还是闭嘴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阿娘就是不放心他。 看众人吃完，白薇起身主动收起碗筷，苏母帮着她一起，洗好碗，收拾好灶台，看着锅里温着的一碗猫耳朵，苏母一脸疑惑。 “青儿，这锅里怎么还有一碗猫耳朵？” 苏母不提她都要忘了。 苏子苓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声音清脆响亮，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都想问一句： 咱就是说，拍这么重，不疼吗？ “我给忘了，刚刚想着给季婶她们送点过去的。” 因为季云初送了她一坛子酱油，后来又找她帮忙卖豆腐，两家一来二去的倒是更熟了一些，关系都比以前亲密了。 恰巧此时。 季云初穿着蓑衣，头上戴着竹叶帽来到门口，大门被敲响，苏子木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是她，苏子木让到一旁，乖乖的喊了一声，“季婶儿。” “嗳！” 季云初笑着应了一声，在水塘边洗了洗草鞋上的泥巴，“你娘她们在家吧？” 听到动静，苏母站在厨房门口，看到是她，笑着应了一句，“在呢，在呢，云初来了？快进来烤烤火，这大冷的天，裤脚都湿透了。” “嗳，佩兰姐，我做了一点麦芽糖，就想着送过来给小青阿秀她们甜甜嘴。”她说着取下了蓑衣，小心翼翼的将她护在蓑衣下的麦芽糖拿了出来。 苏母接过碗，“你就留着给允禾他们姐弟俩吃好了，怎么还送过来啊？” 季云初将蓑衣挂在外面，取了帽子，走到火塘边，接过苏子苓给她倒的水。 她笑了笑，喝了一口大麦茶，坐在火边稍稍暖和了一些，“没事，家里做的还有，她们也吃不了多少，我想着天气不太好，放久了估摸着不行，正好给小青她们甜甜嘴。” “你也不容易，一个人还要带两个孩子，这个家就靠你撑着了，家里有个什么事的别顾及，过来说一声就行，都是邻里邻居的，相互帮一把是应当的。”苏阿奶看着季云初真心觉得她不容易。 季云初红了眼眶， 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好在允禾也大了，可以帮我带着远志，”说着她脸带感激的看向苏子苓，“也得多亏了小青，让我帮忙卖豆腐，不然还不知道我们娘儿几个要怎么熬呢。” “季婶，说这些可就见外了，”苏子苓笑意盈盈的，“你这么说的话，我还得说说拿了你一坛子酱油的事呢，我这是不是也得跟你算算账啊？” 季云初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都说了是送你的，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是吧，你看你看，你这就双标了，只能你自己提，还不允许我们提了。”少女眼里带着笑意，打趣的意味十足。 季云初是个聪明人，她轻笑了一声，“是、是、是，倒是我的不是了，那我就不提了。” 季云初并没有多坐，想着远志还小，又是下雨天，她就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临走苏子苓将留好的那碗猫耳朵递给她，“我还想着给你送过去的，没想到你就来了，那正好，还省的再跑一次了。” 看着是白面疙瘩，季云初并没有接，而是推拒着，“这个不能要，真不能要。”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哪有端人家一海碗面疙瘩的。 苏母佯装生气，“你不要啊？那你把你带来的麦芽糖也端着回去吧。” 苏母这耍赖的行为倒是将季云初整不会了。 她将求助的目光落在苏子苓身上，“季婶，你就拿着吧，你看着面多，其实没多少面，大多数都是些白菜，拿着吧。” 看他们家不容拒绝的态度，个个都是一副‘你不要面疙瘩那就把麦芽糖端回去’的模样，她无奈摇头失笑，接过了猫耳朵。 季云初走后，苏子苓她们围着火塘烤火，家长里短的唠了唠，最后实在太无聊了，苏子苓提议，“阿奶，咱们家今年的粮食不算新粮都够吃了，那红薯是不是就多了？” 苏阿奶挑了挑眉，看向她，“你想干嘛？” 苏子苓摸了摸鼻头，嘿嘿一笑，“我想着用红薯做个新吃食试试，若是可行咱们家的棚子里又可以多一样吃食卖了。” “而且，红薯好种植，产量也高，若是可行，咱们今年就可以多种一点，也可以让村里人多种一点，到时候收过来做小吃。” 听到新吃食，阿秀眼睛都亮了，自从苏子苓摔伤好了以后，她吃到了好多以前没吃过的东西。 还吃上了肉、骨头汤、白面猫耳朵、猪油渣，最重要的是，她能吃饱了。 她好喜欢现在的大姐啊！ 第53章 藠头 阿秀屁颠儿屁颠儿的从白薇身边跑过来，抱着苏子苓的手，轻轻摇晃着，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大姐，大姐，是什么吃食呀？” 苏子苓见状，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个小馋猫。” 苏老爷子并没有犹豫很久，他喝了口大麦茶，“做吧，你试试看，成咱们今年多种一点，到时候再开点荒也行，至于让大家都种……” 他犹豫了片刻，“看他们自己的，就是你不提他们也会种很多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确实，红薯相对来说高产，好成活，而且还饱腹，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种很多。 苏老爷子说完又喝了一口大麦茶，他最近好像爱上了大麦茶，原先都是喝冷水，苏子苓怎么说都不听，老爷子非要说井水凉快。 自从她炒制了大麦茶后，这家里的人基本上都爱上了大麦茶了，井水那是看都不看了。 苏子苓想着，改天上山去看看哪里有茶树，这场雨过后也该抽芽了。 苏子仲起身，“要拿红薯？” 苏子苓点头。 “我去吧，拿多少？”他问。 苏子苓犹豫了一会儿，报了一个数，“两筐吧！” 两筐大概也就是一百多斤的样子。 她说了两筐后苏子仲拿了筐就去装红薯，而苏子苓则是抬眸打量了一圈，看看家里人都是什么反应。 毕竟红薯在以前是他们家主要的粮食，也就是这段时间卖豆腐换了一些粗粮，她又买了一些荞麦面那些，所以红薯就吃的少了。 现在她张口就是拿一百斤红薯做吃食，还是先试试，她以为他们会颇有微词的，没想到， 苏阿奶：“够不够？不够再装一筐，这红薯放着也发芽了，吃了也好。” 苏老爷子点点头，“多做点也行，反正红薯还很多。” 苏父则是直接站起身去拿筐，“那我再去装点。” 苏母：“青儿，需要怎么做？洗还是削皮？” 苏子苓：“……”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愣了愣，随后唇角上扬，“阿奶，你们就不怕我做不成功浪费了呀？” 苏阿奶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会浪费，这个红薯怎么做都能吃，就是真做坏了也没事，还可以用来喂鸡。” 听她这么说，苏子苓笑了笑，也就放开手来做了，“先洗，洗了以后再切成小块，最后到磨里磨。” 没错，苏子苓想做红薯粉卖，小小红薯粉有大用，可以做粉条，也可以做苕皮，无论是做干粉条还是卖酸辣粉，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红薯好成活，高产，用它再合适不过了。 “行！”说干就干，苏母卷起袖子，找了两个大盆就放在门边等着洗，而白薇则是去拿了菜刀、菜板跟簸箕，到时候直接在簸箕里剁。 苏父跟苏子仲搬了两筐红薯出来，放到现在红薯身上其实是没多少泥巴了，用玉米壳搓一搓很快便干净了。 一时之间，厨房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洗红薯的洗红薯，剁红薯的剁红薯，苏父他们则是去洗石磨了。 家里的石磨比一般人家的要大，这个是苏老爷子自己打的，磨齿也比一般的深，当初苏阿奶磨豆子的时候不止一次抱怨过，不太好用，太笨了，她一个人力气太小根本操作不了，没想到用来磨红薯倒是刚刚好。 也得亏家里人多，大家分工合作，一整套流水线下来，竟是意外的快。 红薯磨出来后，苏子苓负责过滤，过滤好的水就放在一旁沉淀着。 红薯渣她也没浪费，收集起来了，打算晚上打两个蛋，加点荞麦面粉用来煎个饼吃。 不过一个时辰，便忙活完了，众人又回到了火塘边，苏子木手指冻得通红，他伸手在火上烤着。 “阿姐，这样就行了？这要怎么吃？跟做白豆腐一样，放锅里煮吗？” 众人也好奇，红薯他们都是煮着吃、蒸着吃、烤着吃，像她这样磨出来不要渣只要水的，他们委实想不到要怎么吃。 苏子苓：“还不行，得沉淀一晚上，明天早上还要换水洗粉，明天中午吧，估计就能吃了。” “那红薯渣呢？不要了吗？”苏母问道，那一盆渣子，若是不要了她还挺心疼的，毕竟这都是粮食啊。 “要，晚上打两个蛋加点荞麦面切上一把野蒜咱们用来煎饼吃。”苏子苓说道。 听到鸡蛋，苏子木跟阿秀眼睛都亮了。 她们还真没怎么吃过鸡蛋，虽然这两天陆续吃了两次肉了，但还是有点馋鸡蛋的。 “野蒜炒鸡蛋好吃。”阿秀咂吧咂吧嘴，十足的一个馋猫。 野蒜炒鸡蛋还是上次苏子苓做了一次，全家人都特别喜欢吃。 “这野蒜的吃法也挺多的，凉拌好吃，腌制的也好吃，当然了炒肉炒鸡蛋更好吃了。”苏子木说道。 当然了，他得了苏母一个白眼，“你这猪瘾犯起来，还有你不吃的？” 苏子木：“……”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苏子仲，苏子仲往火塘里添了根柴，“野蒜小坡头那边还挺多的，也没什么人去挖，个头更大一些。” “多大？”苏子苓出声，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都是光。 苏子仲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他愣了愣，用食指比了比，“差不多就指头一般大小。” “那咱们找个时间去多挖点，叶子可以用来炒着吃，或者是做调料，它的果咱们洗洗可以用来腌藠头吃，脆生生的，酸酸辣辣的，可下饭了。” 光是听她这么说，大家嘴里的口水都开始泛滥了。 苏子仲点头，“行，等那天不去卖豆腐了咱们再去挖。” 藠头（图片） 第54章 番茄蛋汤配窝窝头 昨天还是毛毛细雨，今天又稍稍大了些，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着，下了一夜也不见停。 早上起来，感觉温度好似更低了些，苏子苓刚打开门就被冻得打了一个哆嗦，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了一种此时已经入冬的感觉。 苏母往院子里泼了一瓢水，刚好看到她打了一个寒颤，她笑了笑，“起了啊？怎么不多睡会儿？有点凉，加件衣服。” “嗳，知道了阿娘！”苏子苓应了一声，又退回屋里，重新加了一件衣服。 听到苏母的声音，坐在厨房里烤火的苏子木跑了出来，“阿娘，是我阿姐起来了？” “起了，起了，你别出来，沾了雨水要着凉的。”苏母看着苏子木那蠢蠢欲动想跑过去找苏子苓的脚，喝止了他。 苏子木重新坐了回去，可头却频频往外看，嘴里一直嘀咕着，“我阿姐怎么还不来？” “她到底起没起啊？” 苏子苓还在门外就听到了他的嘀咕，“起了，起了，催命呢？天晴了没时间睡懒觉，这下雨了也不让睡啊？” 苏子木挠了挠头，“也不是，我这不是着急想看你做的那个红薯嘛！要不，你瞅一眼看看成没成？” 苏子苓打了个哈欠，听到她的话，嘴都没闭上，她愣住了。 苏子木挑眉，“你，”他顿了顿，眼里有几分揶揄，“该不会是忘了吧？” 苏子苓：“……” 昨天吃太饱，昨晚那个红薯饼又是蛋又是野蒜的，太香了，所以晚上这一觉睡的，梦里全是红烧肉跟把子肉，馋得她啊，把红薯粉都给忘了。 她捂嘴，“没有的事儿，我洗漱了就去看。” 心想着，真忘了我也不能告诉你啊！ 火塘边还在烤着红薯，苏老爷子这耐心显然比苏子苓好，所以红薯烤得很好，表皮不像昨天的都烤焦了。 厨房里弥漫着红薯的香气，那边苏母在做玉米窝窝头，大约是解决了这一年的口粮问题，苏母现在做饭都舍得多用点料了，也不必跟从前似的，每天想着如何掺水，如何省吃俭用，如何匀着让粮食能够吃通一整年。 大约是牵挂着昨天做的红薯粉，苏子木尤为的勤快，听到苏子苓要去洗漱，他还主动帮忙打了热水给苏子苓洗脸。 洗漱完后，苏子苓跟苏子木二人合力试了一下，没端起那个盆，无奈只得向苏父求助。 “爹帮把手，端不动。” “嗳，来了。”苏父放下手里的蚕豆，拍拍手上的灰，“端哪里去？” “门边吧，先把水倒了看看。”苏子苓指了指厨房门口。 “行。”苏父把袖子卷起来，看着苏子苓他们姐弟俩，脸上满是嫌弃，“去、去、去，你们俩一边待着去。” “我来吧。”苏子仲将二人拉到一旁，苏子苓还好，只是握了一下手臂，而苏子木则是被拎着领子提到了一旁。 苏子木：“……” 看了看苏子仲的大高个，又看了看自己这小身板，气得他打空拳。 苏子苓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多吃点饭，你也会长高的。” “小青，你过来看着，这水倒多少合适啊？” 苏父喊了一声。 “来了，”苏子苓走过去，低声交代着，“全部倒出去，不过得轻点，慢慢倒，可别晃到底下沉淀的粉了。” 上面的水比较混浊，但随着水流出去，底下的粉逐渐露了出来，粉还不是特别的白，上面还有一些黄色的附着物。 “可以了。”看着水倒得差不多了，苏子苓喊住了他们。 “阿姐，这就是你要做的新吃食？怎么感觉有点少啊？”苏子木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门口。 苏子苓看了看盆底那层厚厚的粉，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显然她是很满意的，这出粉率算是很高了。 “把剩下的也倒了吧。” 等剩下的三个大盆里的水都倒了，苏子苓笑得更开心了，他指挥着几人又往盆里倒了清水，拿了根棍子，搅了搅，再次洗粉沉淀。 “好了，再沉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晚上咱们吃红薯粉！”苏子苓擦了擦手上的水，对着大家说道。 苏母那边的窝窝头也蒸好了，她洗了一碗野番茄，“青儿，这汤怎么打？” 苏子苓卷起了袖子，接过菜刀，“我来吧阿娘。” 她先切野番茄，抽空跟苏母说：“阿娘，捞点泡番椒吧，再用热水泡一点梅干菜。” “嗳，行。” 苏母一边泡梅干菜一边说着，“你别说，这马齿苋做的梅干菜还挺好吃的，就是做起来麻烦了一点，等哪天抽空了再去割点回来做，这到了冬天可就成了抢手的东西了。” 苏子苓笑着回应她，“等哪天我去买点肉回来，给你们做个梅菜扣肉，那才叫美味呢，而且它吃法还挺多的，可以用来煮汤，炖肉、做饼，或者泡一泡加点鸡蛋、番椒、肉之类的，就是个下饭的外婆菜。” 说着她看向苏母，“阿娘，拿两个鸡蛋吧，我炒个梅干菜，用来配窝窝头刚刚好。” “行！”苏母擦了擦手上的水，将她捞出来的番椒放一旁，到屋里捡了五个鸡蛋出来。 原先家里的鸡蛋都是攒着用来换油盐针头线脑的，现在家里有了卖豆腐的生意，日子稍稍没那么紧了。 这鸡蛋也就陆陆续续拿出来吃了。 “这么多！”看到是五个鸡蛋，苏子苓还挺吃惊的，眉头挑了挑，声音里带着笑意。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鸡蛋也放不住，家里粮食也够吃了，这鸡蛋也就拿出来自己吃吧，也不值几个钱。” 苏母将鸡蛋放下后，就站在一旁看苏子苓做菜，这些她们没吃过的东西，她都不会做，一般是看苏子苓做上一次，她才学着做。 “我想着你这又要打汤，又要炒梅干菜的，就多拿了几个。” 苏子苓笑了笑，对着灶门口的白薇说道：“三婶，要大火。” 白薇点了点头，往灶里添了两根柴。 她先做的番茄鸡蛋汤，这样等汤出锅，梅干菜泡得也就差不多了。 野番茄做的汤真的很绝，颜色比一般的西红柿红，味道也要浓郁一些，最后出锅的时候，撒上一把野蒜末，色香味俱全！ 第55章 马齿苋梅干菜 上次的猪油渣还剩了一点点，苏子苓一次性拿出来全炒了。 她先是煎了蛋，碾碎，加入猪油渣、番椒、野蒜，最后加入了泡好的梅干菜，撒了盐跟酱油，简单的调了味便出锅了。 虽然没有那些调味品，但是做出来的菜一点也不比现在的差，这大约就是食材比较新鲜跟全天然的原因。 每人舀了一碗汤，窝窝头里加上炒好的梅干菜，一口咬下去，玉米的清香，猪油渣的脆香、鸡蛋的美味，还有番椒的辣，梅干菜那特殊的香气与嚼劲与窝窝头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火花，深深的刺激着味蕾。 一口窝窝头一口梅干菜，最后再来一口番茄蛋汤，那简直就是绝配。 家里人多，天气又比较冷，所以番茄蛋汤苏子苓就煮了满满的一大盆汤，下饭的梅干菜，遇上窝窝头，最终的归宿就是，全部吃光。 一顿饭吃下来，个个都吃的肚子溜圆，坐在椅子上都不想动，大家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很是满足愉快。 吃了这一顿梅干菜后，也更加坚定了苏母想再割一些马齿苋的想法。 最近时常能吃到马齿苋，苏子苓的手艺巧，变着花样做，凉拌马齿苋、清炒马齿苋、做成梅干菜后，还可以炒鸡蛋、炒肉，而且听苏子苓说还可以炖肉，做汤，她就更期待了。 特别是今天这道炒梅干菜，家里人算是彻底的喜欢上这吃食了。 就连小阿秀都摸了摸肚子，对着苏母说道：“二伯母，你去割了回来，我帮你择菜，阿秀也喜欢吃。” “好！”苏母揉了揉她的头，“等哪天天放晴了，我喊上你娘，咱们一起去割，再担上几篮回来，这个冬天就可以敞开了肚皮吃了。” 白薇不会说话，她就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苏子苓，也学着她的模样，竖了一个大拇指。 众人都歇着，白薇起身收了碗筷，麻利的收拾了灶台，苏子苓起身擦桌子，被苏母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你歇着吧，我来就行。” 苏子苓看了看外面的天，神色有些许担忧，“这雨下得有点小啊，只怕种子还是下不了地。” 苏老爷可不这样想，他拔了拔柴，火苗更旺了些，“这样的雨才好，就这样绵绵的下上个三四天，那才透，不然雨太大了，雨水都落不到土里，只怕是都流走了。” 苏子苓看向老爷子，“这样吗？” “嗯。”老爷子一脸笑意，“这雨来得刚刚好，下上几天差不多就透了，到时候天一晴就可以下种子了。” 苏子木扭头看向苏老爷子，“阿公，这雨晴了是不是就要长菌子了？” 苏老爷子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大麦茶，“哪那么快，这阵雨下透了，要等太阳晒几天，再来一次雨就要长了，估摸着怎么也要到夏至了。” 捡菌子？ 苏子苓眼睛贼亮，这个她喜欢。 上一世就很喜欢，六七岁吧，她那时候是下午三点半放学，放学后就拿着小提篮跟在爷爷的身后，一起去找菌子。 每天都能有收获，村里有收菌子的，一次卖个三五毛的，可高兴了。 有时候运气好也能挣个七八毛一块的，那就拿一毛出来，买根辣条，剩下的就上交，可以说找菌子是她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了。 夏至的话…… 苏子苓掰着手指算了算，现在是五月初一，还有四天就是端阳节了，距离夏至也就…… 半个月的时间，那也快了。 苏子苓：“还有四天就端阳节了，家里有秫米吗？”（糯米） 苏母愣了愣，“好像有人换了一点，好几碗呢，包角黍也够了。”（粽子） 苏子苓点了点头，她想着若是没有的话，就是下雨都要去县里买点，有的话那就更好了。 而且，家里条件还不是很好，还欠着一屁股债，也不能放开了吃，粽子的话就随意包点，一人吃两个好了。 在古代就这点不好，下雨天都没事干，太闲了。 苏子木伸了个懒腰，“阿姐，我回去睡会儿，你一会儿做吃的记得喊我啊！” 苏子苓：“知道了。” 苏母笑骂道：“臭小子，干啥都不忘了那口吃的。” 少年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阿娘，看你这话说的，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就是为了衣食住行嘛，有这条件还不赶紧吃，以后想吃都没机会了。” “这臭小子……”苏母骂完后，停了停，“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天气冷，前面烤火烤得受不了，这背后又冷得不行，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苏阿奶也受不了了，“我也回房，你们没事就回去歇着吧，这雨停了就要下种了，估摸着又要辛苦好几天了。” 苏老爷子没回房，还在烤火，苏子苓突然想起来，一会儿做粉条的器具还没有。 “阿公，家里还有葫芦瓢吗？大一点的。” 苏老爷子愣了愣，仔细回想着，“我记得应该有吧？” 他不确定的说道，随后扭头四处张望，“我记得去年好像割了好几个的，你要瓢干嘛？用着的坏了？” “不是，”苏子苓摇头，“一会儿要做粉条，我需要用两个大一点的葫芦瓢，一个打大孔，一个打小孔。” “行，”苏老爷子扶着椅子站起身，“我去给你找找，要多大的？” “比咱们家那个喝水瓢大一点吧。” 家里那个喝水的水瓢还真不大，估摸着就够舀一碗水的样子，但是打水的那个就太大了。 不过片刻功夫，苏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四个大小不同的瓢，都是清洗好的，里面的瓤啊仔啊的，都清洗干净了，就是放的时间久了，看着灰很大。 “你看看哪个合适？”苏老爷子将瓢伸过来给她看。 苏子苓选了两个合适的，“就这两个吧。” “行，你跟我说要什么孔，我给你打。”苏老爷子是石匠，工具还是挺多的，虽然这几年用的少了，但是那工具一上手，还是那么熟练。 苏母坐在火塘边帮苏子木缝裤子，“这二牛，也不知道干嘛了，这裤子整天破，缝都缝不过来。” 第56章 绝世美味折耳根!!! 苏子苓抽空看了一眼。 “……” 裤子已经洗得发白，上面补丁摞补丁的，都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了。 “阿娘，这个还真不能怪二牛，他这裤子都穿了多少年了，早就糟了。” 看苏母腿上那些渣就知道，这裤子，若是摔一跤，或者是被树枝挂一下，估摸着就要漏屁股蛋子了。 苏母拿起来看了几眼，随即扔在一旁，也不补了，“算了，再补估摸着不出两天又要破了，我记得你爹有条短的，给他改改吧。” 村里就这样，爹穿不了大儿子穿，大儿子穿不了了就小儿子穿，一条裤子指不定多少人穿呢。 “改天天晴了我去县里买几尺布吧，给家里人都添两身衣服。”苏子苓说道。 苏母还在改裤子，她眯着眼在穿针，听到苏子苓的话，针都不穿了，“废那钱干嘛，我们都还有得穿，你去买你自己的吧，做身漂亮的，”她顿了顿， “给阿秀也扯一身，她人小用不了多少布，买回来我跟你阿奶都能做，可不兴买那成衣啊，死贵死贵的。” 苏子苓：“你们都多少年没穿新衣服了？你都说了要不了多少钱，改天我去扯布，多扯点老板还能给我便宜点呢，到时候一人做一身。” 苏老爷子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小青，你看看行不行。” “可以耶！”苏子苓拿起来左右看了看，“这可太行了，下一个的孔要比这个再大一点。” 苏子苓满脸都是笑意，苏老爷子不愧是手艺人啊，哪怕他没见过，苏子苓说出来他也能做得有模有样的。 想着晚上要吃酸辣粉，苏子苓就去粮仓里拿了一点黄豆跟花生出来，她拿了个浅锅，这个锅很小，是为了方便带去山里做饭用的。 她懒得去烧大灶的火，就在火塘上炒了黄豆跟油炸花生。 想着做饭还有一会儿，雨也不是特别大，她拿了篮子跟锄头，披上蓑衣跟竹叶帽，“阿娘，我去掐点青菜啊，一会儿煮粉吃。” 苏母闻言，放下手里的活，“我跟你去吧。” “不用了，你身体不好，可别再着凉了，而且我又不走远，去田边摘一点就回来。”说完就冲了出去，生怕苏母跟上。 看着她在雨中的背影，苏母皱了皱眉，眼里还有一丝担忧，“这孩子……” 她转身走到苏子木的门口，敲了敲门，“二牛，二牛，醒醒！” 苏子木睡得迷迷糊糊的，这种天气最是适合睡觉了，听到声音，他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苏子仲起身打开门，“怎么了，二婶？” 苏母：“二牛起了没？他姐去田边择菜了，这又下着雨，我有点不放心，让他去看看。” “二牛还睡着，我去看吧。”说完他便换了双草鞋，披上蓑衣戴上帽子，“二婶，确定是田边？” “对啊，她是这么说的，咱们家也就秧田边种了一点菜了。”苏母回道。 “行，我知道了，您别担心，我去看看。”少年说完就冲进了雨中。 村里有条沟，里面的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所以水沟两边都是田，用来种稻谷，那田边就有几块陡坡地，不大，就几分，苏老爷子就带着两个儿子去开采了出来，用来种菜。 别人家见了也跟着去开，所以那田边的陡坡地就成了菜地。 地里也没啥，一半用来育红薯苗，他们这边育苗都是种的红薯下去，长了苗以后用扦插的方式种植。 此时红薯苗长得正好，葱葱郁郁的，红薯尖也特别嫩。 另一半就是种了一些寻常的菜，什么萝卜、白菜、香菜、老青菜之类的，白菜还好，青菜苏子苓不太喜欢吃，有点苦，但是打个蘸水蘸着吃的话她还是喜欢的。 她掐了几根青菜，剩下的就去掐了红薯尖，红薯尖也好吃，清炒、凉拌，或者是煮了都行，配红薯粉是刚刚好。 看着地里的荠菜长得比较肥，她就多挖了点，要她说，青菜还不如这个荠菜。 看着挖得差不多了，她走到沟边洗了洗鞋，出来的时候换了草鞋，现在鞋子裹得全是泥巴。 因着水沟常年有水，所以沟边长了不少的水芹菜，又肥又嫩，没忍住又掐了两把，水芹菜比较旺盛，她直接拔了两根草把水芹菜捆起来了。 她刚绑好，就听到苏子仲在喊她，“小青，小青？” “嗳，在这儿呢。”苏子苓起身，冲着他挥了挥手。 “大哥，你怎么来了？” 苏子仲接过她手里的锄头跟篮子，“二婶不放心你，让我出来看看，够了没？” 苏子苓指了指刚刚来时看到的折耳根，“去那里再挖点折耳根就行了。” 苏子仲点头，往她指的方向走去。 “挖哪个？”看着田埂上的草，苏子仲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个！”苏子苓蹲下身给他指了指泛着红色的嫩芽。 此时的折耳根刚发芽，嫩芽还是红色的，叶子都是两瓣两瓣的，看着有点像红薯叶。 此时吃正是时候，嫩！ 吃红薯粉怎么能少得了折耳根呢。 苏子仲看着那叶子，迟迟没动手。 “大哥？咋了？”苏子苓一脸疑问。 苏子仲犹豫了片刻，抬头看着她，“你确定这个能吃？” 苏子苓：“……” “这个不能吃吗？” 刚刚看他没动手，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吃不习惯呢，从来没想过，他们可能不知道折耳根能吃…… 苏子仲反问：“这个能吃吗？” 兄妹俩面面相觑。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能吃。” 听到她说能吃，苏子仲也就开挖了，“又是阿奶告诉你的？” 苏子苓脸不红心不跳的重重的点了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又回了一句，“对！” 阿奶啊，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谁让你最有说服力呢，这锅您就再背一背吧。 “大哥，别挖太狠了，挖浅点，别把人家的田埂挖坏了，咱们就挖上面一截好了，叶子也挺好吃的，改天再来挖根。” 苏子仲抬头看着她，“还来？” 苏子苓：“……” “这个很好吃啊，好吃干嘛不来，你放心，你一定会爱上它的，折耳根可是万能的，不论做啥，放点折耳根准没错！” 苏子苓极力推荐。 苏子仲：“……” 我咋就不信呢？我都闻到腥味了！ ———— 小剧场 苏子苓：折耳根！！！绝绝子，一定要试试！ 苏子仲：“……” 最后！ 真香！ 第57章 没有折耳根的红薯粉是没有灵魂的 闻着越来越浓郁的腥味，苏子仲不止一次的怀疑，这…… 真能吃？ 苏子苓好似没看出他的犹豫，指着一旁又粗又嫩的折耳根，“大哥，大哥，这里，这棵，那棵，对、对、对，都要！” 苏子苓越看越兴奋，此时正是吃折耳根的好时节，不用挖太深，一指的深度便足以，这样刚刚好，又有清香的根，肥硕的叶，口感最佳。 不论是凉拌还是切碎了加粉里，都是一绝。 而且，这折耳根又名鱼腥草，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可谓是多多益善啊！ 苏子苓拔得起劲儿，苏子仲看着满得溢出来的篮子，一脸无奈，“小青，还不够吗？” 苏子苓撅着屁股，还在拔，拔了之后还不忘了在田里用水清洗一下，“再来点，再来点，这里的好肥啊！” 这就够了？才哪到哪啊，试问，看到这么大片折耳根，谁会忍得住不挖啊！ “篮子装不下了！”苏子仲再次提醒。 “嘎？”苏子苓直起了腰，看着满满当当的篮子，一脸遗憾，“还可以……” 她还没说完，苏子仲好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压不了了，我已经压过了。” 苏子苓看看篮子，又看了看田埂上没挖的折耳根，一脸肉疼，“那下次拿个大点的背篓来挖吧！” 说着她不甘心的弯下腰，又薅了两棵，这才作罢。 苏子仲提着篮子，扛着锄头，让到一旁，“你走前面。” “哦。”苏子苓不太开心，这一大片折耳根就这样错过了。 苏子仲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无奈，“下次喊我，我背个大点的背篓……”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走在前面的少女咻的一下蹲了下去，她还不忘了说：“大哥，等等，这里有薄荷！” 苏子仲：“……” 少女絮絮叨叨的，“煮红薯粉的话放点薄荷也挺香的，而且凉拌也很好吃。” 苏子仲挑眉，“你确定你是煮粉？” “啊？”苏子苓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抬起头看向他，眼里满是疑问。 “你这粉里，又要加红薯尖，还要加青菜，还有荠菜、折耳根、薄荷，还有这个水芹菜……这是吃粉还是吃菜？”难得的是，少年那一成不变的脸上终于带了几分打趣。 “这不重要！”苏子苓小手一挥，她才不管呢，没有折耳根薄荷的红薯粉是没有灵魂的。 薄荷长在水边，又嫩又肥，而且还特别干净，她掐了一点，顺着水清洗了一下，扯了两根秧草绑上，拎在手里。 “大哥，这薄荷也没人吃吗？” “有啊，吃的少，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拿，也就是栽秧的时候，放水的时候会顺手掐一点。” 两人一边走一边唠。 回到家时，家里人都起来了，又围在火边烤火，苏母就坐在门口，一直往外张望，直到听到声音，门被推开那瞬间，她才松了口气。 放下手里在补的裤子，起身迎接，“湿了没有？快回房换衣服去。” 苏子苓取下蓑衣跟帽子，重重的跺了跺脚，把泥巴跺下来，看着旁边接的屋檐水，她直接舀了几瓢，冲洗了一下。 “阿娘，我没湿，不用换。” 苏母又看向苏子仲，“子仲湿了没？湿了就去换了，可不兴穿湿的，要着凉的。” “二婶，我也没湿。”苏子仲将篮子递给她，也在一旁冲洗。 苏母看着篮子里那乱七八糟的东西，“这……这能吃吗？” 苏子苓接过篮子，进了厨房，“能啊，阿娘你还不信我啊，我拿回来的那定然是错不了的。” 她看了看沉淀着的粉，水已经清了，隐约能看到底下的粉，“爹，你跟大哥帮我把这个水倒了吧，跟早上一样，轻点，别晃到粉了。” 苏父：“嗳，知道了。” 看他们去倒水，苏子苓开始往锅里倒水，“阿娘，生火！” “来了，来了！” 她从菜篮子里每种菜都拿了一些出来递给白薇，“三婶，这个就交给你了。” 白薇笑着点头接过。 厨房里一片热火朝天，每个人手里都有活，老苏家就这点好，不会说全闲着，让谁独自去做，而是眼里都有活，看到哪里忙不过来了就搭把手。 看他们倒完了水，苏子苓拿了纱布先吊了一些粉出来，一会儿就直接用水粉煮，剩下的可以吊起来，等水分吊干了就可以晾起来了。 她拿了一个盆，用热水加少量的粉沏糊，再陆续往盆里加粉，用力的往下按，最后是耍粉，感觉差不多了就可以上葫芦瓢里漏粉了。 她给苏母拿了一双特别长的筷子，“阿娘，一会儿粉漏下去，漂浮起来你就帮忙把粉捞到那个盆里。” 一旁的灶台上是她提前准备好的一盆冷水，粉出锅后要过凉，这样韧劲才会更好。 苏母从未见过这阵仗，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激动的，“捞出来就行了？” “嗯，咱们先做一顿的好了，剩下的粉吊着，想吃了再做就行。” 苏子苓的粉已经上瓢，她轻轻拍打着瓢，粉无比丝滑的往下落，一条条白线落到水里，慢慢变透明，再漂浮起来。 看到漂浮起来的粉，苏母眼疾手快，直接抄了出来放冷水盆里。 两个人的合作显然很合拍，一个漏粉，一个捞粉，片刻功夫，便已经做出了一大盆。 苏子木候在一旁，小手蠢蠢欲动的想去捞粉吃，苏子苓余光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想干嘛。 “别乱动，还没熟，小心吃了拉肚子啊。” 听到没熟，他缩回了手，“阿姐，这是什么呀？怎么看着那么像他们说的面条啊？”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哟，你还知道面条呢？” “永安叔跟我们说的，他说用骨头汤做的面条，可香了。” 苏子苓一边往锅里烫菜，一边问道：“这是红薯粉，不是面条，想吃面条啊？” 苏子木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想吃，我觉得阿姐你做的这个红薯粉肯定比面条好吃，昨天的猫耳朵也好吃，都是白面做的，想来面条跟猫耳朵是一样的。” 苏子苓没拆穿他的小心思，“改天我去县里买点白面，回来给你做。” 苏子木没说话，只不过眼睛更亮了些，嘴角上扬的弧度颇有几分压制不住。 第58章 新吃食 苏子苓把红薯尖、荠菜、薄荷都往锅里扔，来回搅了搅，看着变色了就把粉捞出来，重新回锅煮。 锅里的水是刚刚好的，她就直接在锅里调味了，加了盐、酱油、花椒，一勺猪油，搅和搅和就舀到了碗里。 每个碗里撒上野蒜末跟花生、黄豆，又切了两个酸柑，每个碗里滴上几滴。 折耳根切成碎，怕他们吃不习惯，就每个碗里放了一点点，唯独她自己的，加了一大把。 锅里烧了油，她弄了个红油番椒，听着那刺啦刺啦的油声，苏母一脸心疼，可在闻到油番椒的香味时，瞬间就不觉得心疼了。 除了阿秀的，其他人的她都加了红油辣椒，阿秀还小，怕她吃不了，就没给她加。 “可以端过去了。” 众人过来端碗，看着那红色的汤，绿色的菜，透明的粉，眼里都是惊奇。 特别是那酸酸辣辣的味道直冲脑门，口水自动分泌，大家端着自己的碗，坐在桌子边，迫不及待的便开始吃了起来。 苏子苓则是又拌了一个凉拌折耳根跟凉拌薄荷。 难得的是，大家竟然都不讨喜折耳根，吃得很是欢喜。 许是第一次吃这样的粉，大家都没空说话，低着头一个劲儿嗦粉。 苏子苓也觉得好吃，但是还差点肉哨，她觉得若是有肉哨肯定更香。 阿秀看了看自己这清汤寡水的粉，又看了看大家红彤彤的粉，瘪了瘪嘴，“大姐，我的怎么跟大家的不一样？” 苏子苓哭笑不得，“你要番椒吗？” “要！”她点了点头。 苏子苓给她加了半勺，看着汤上飘着红油了她才满意。 番椒比较辣，阿秀被辣得鼻头红红的，“阿秀，吃不了我给你换一碗不辣的。” “不要。”她护着碗，“这个好吃，”说完她看向桌子上的折耳根，“我还想加这个！” “行！” 吃了一半，众人这才放慢了速度，“青儿，这是什么草？还怪好吃的。” 苏子苓：“……” 你们这是统一管不认识的都叫草吗？ “折耳根，好吃吧？” “好吃，这凉拌的最好吃，有股特别的清香味。” “阿公，你觉得这粉拿去棚子里卖怎么样？”苏子苓喝了口汤，看向老爷子。 大家七嘴八舌的发表意见。 苏老爷子：“可以，我看这买卖行，红薯比较多，放的也久，我觉得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好卖！冬天吃上一碗浑身暖和，夏天来上一碗酸酸辣辣的开胃。” 苏母尤其喜欢，但是想到这个油番椒，她皱了皱眉，“这番椒竟然还用油泼，这成本好像大了些，你可想好了卖多少钱一碗合适？” 苏阿奶：“我也觉得可行，这吃法倒是新鲜，我也不曾见过。” 苏阿奶这话一出苏子苓就暗道一声糟糕。 果不其然，刚刚还七嘴八舌的众人，都不说话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齐刷刷的抬头看向苏阿奶。 苏阿奶还未察觉到她说错了话，见大家都看着她，她一脸莫名，“吃啊，都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吃的。” 苏父咽下了口里的粉，“娘，你说这粉你也不曾见过。” 苏阿奶点点头，“对啊，第一次吃，头一次听闻。” 苏子仲：“小青不是说是你告诉她的吗？” 苏阿奶抬头看向苏子苓。 “……” 她眼里写满了：又是我告诉你的？ 苏子苓点头，理直气壮的：是啊，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苏阿奶：“……” 说漏嘴了，咋整？ 苏子苓：要不……您试着圆回来看看？ 苏阿奶：你当他们都是傻子吗？ 不过片刻功夫，祖孙俩已然用眼神交流了一波，还有来有往的。 众人都看着她们俩，两人的目光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你来我往的。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最后以苏阿奶眯了眯眼睛威胁她：自己的锅自己背！胜出。 苏子苓瘪了瘪嘴，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她喝了口汤，也不敢看众人，“听过往的商客说的，他们走的地方多，见识广，听他们说了几句，我就想着试试，没想到还真成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听商客说的啊，那下次遇到人家了，要好好谢谢他，请人家吃个粉。” 苏子苓连连点头，希望这一趴赶紧过，“应该的，应该的。” 看到大家都信了，苏子苓松了口气，她一抬头就发现对面的苏子仲在看着她。 眼里是：哪个商客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苏子苓：“……” 漏网之鱼？ 她赶忙夹了一筷子折耳根给苏子仲，“大哥，多吃点，这个可好吃了，这还是你挖的呢。” 实则眼里满是：求饶。 苏子仲没吭声，低头嗦粉。 苏老爷子问道：“这两筐红薯能出多少粉？” 苏子苓大概估算了一下（实则是作者去网上查了查，大概的数值哈，别较真。） “咱们家这个出粉率还挺高的，估计得有两斗了（20斤），做粉的话，加点菜、肉、汤之类的，估摸着五六十碗吧，就是工序繁杂了些，估计会很累。”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这点累算什么，总好过饿肚子吧，再说了，农户人，哪有不累的，我觉得这个粉挺好，可以做，想好多少钱一碗了没？” 苏子苓点头，“心里大概有个估算，首先做红薯粉工序繁杂，其次成本也大，不管是花生、黄豆还是油辣椒，成本都大了很多，青菜还好，自家菜园子里就有，即使不够，红薯尖或者是野菜也行，主要还是油比较贵，而且路过的都是些不缺钱的主，我想着加肉的定个十文，不加肉的定个八文，你们觉得怎么样？”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不敢吃了，看着自己碗里的粉，想的是，这可是八文钱啊！就这样被霍霍了？ 八文啊！！！ 瞬间觉得粉不香了。 苏子木两眼放光，“红薯刚出来的时候一般是一文钱一斤，放到现在稍贵，是两文一斤，一百斤红薯那就是一百文到两百文之间，买的多的话还可以压压价，可以稳定在一百五十文一百斤。” “按一百斤红薯出六十碗粉来算，即使八文一碗，那也就是四百八十文，减去成本一百五十文，就算油盐还有豆子那些三十文嘛，我们还能净赚三百文！” “阿公！我觉得这吃食可以卖！净赚啊！” 三百文！！！ 一百斤红薯他们加工一下，就可以赚三百文！！！ 第59章 刘桂兰分家 众人被三百文这个数字咂得晕乎乎的，毕竟若是卖红薯，这一百斤红薯顶天了也就只能卖两百文，没想到，现在这样一加工，竟然能赚这么多！ 这对于众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多了，毕竟红薯是真的多，家家户户都有。 可苏子苓不这么觉得，这其实只能算是挣个辛苦钱而已，在这里，没有那些机器，全是靠的手工，每天累死累活的，也就这么点钱。 但！积少成多嘛！ 特别是看大家都干劲儿十足的，苏子苓觉得，离还清债务又近了一步。 这几天卖豆腐，赚了十两左右的银子，但他们还没开始还债，苏老爷子想着，等月底了，再一次性去还。 最后她拍板，“既然大家都觉得行，那趁这几天下雨，咱们就把粉都做出来吧，等天晴了，先下种子，我抽空去县里一趟，买点肉买点油那些，咱们准备准备，就把摊支起来吧！” “说干就干！先用家里的红薯做，等不够了再去村里买一些。”苏老爷子出声。 吃完饭后，白薇收拾桌子，清洗灶台，苏父他们则是去地窖里把红薯搬出来。 苏母她们就在门口洗红薯，苏子仲他们剁红薯，最后是苏父跟老爷子磨红薯，苏子苓再来过滤。 得亏是老苏家人多，这样安排下来，竟是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就连小小的阿秀都跟着去洗红薯了。 想着下雨，天气冷，水又凉，不让她洗还不行，但是剁红薯也不能让她去，怕她玩刀弄伤了自己。 老苏家动静很大，即使下着雨也掩盖不了声音，听着乒乒乓乓的声音，朱萸的心又痒了。 他们家也在厨房烤火，巧的是他们家的厨房跟苏子苓家挨着，有点什么动静都听得到。 朱萸嗑着瓜子，看似是在跟老太太说话，实则是对刘桂兰说的。 “娘，你看这老苏家，不知道又在干嘛了，整天乒乒乓乓的，而且这伙食啊，是越来越好了，就她们家那个不爱说话的哑巴丫头，最近看着脸上都长了不少肉了，话也多了些，你说她们家这豆腐生意就真这么好？” 老太太那倒三角的眼睛斜了她一眼，“好不好做你不会去问啊，问我我能知道？” 朱萸陪着笑，“娘，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想着咱们都是老苏家的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若是跟他们家处好关系，这做豆腐的生意带咱们一点，咱们家这日子不就好起来了吗？” “到时候您呐，想吃啥吃啥，也不用下地了，你说是不是？” 一旁的刘桂兰听到这话，低下了头，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嗤！整天白日做梦，还真敢想！ 以前人家困难的时候怎么不提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苏字？ 这是忘了人家上门的时候你们是如何冷嘲热讽把人赶出门的了？ 再说了，人家凭啥就要带你们啊？凭你们屁股朝前脸朝后？ 呸！什么玩意儿啊！ 她清醒想的通，可别人不这么想，老太太竟然还真的考虑起了朱萸说的话。 老太太皱了皱眉，看向朱萸，“怎么个处关系？要不拎点东西去看看？” 朱萸凑了过去，在闻到老太太身上的味道时，皱了皱眉，眼里满是嫌弃，但她很快便恢复如常，挽着老太太的手亲昵的说着。 “娘，你忘了，”她下巴抬了抬，方向是刘桂兰的位置，“弟妹不是跟他们家李佩兰关系很好的。” 她只说了一半，老太太却懂了，瞬间喜上心头，她轻咳了一声，“那什么，老二家的，你去隔壁看看他们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是邻里邻居的，而且都是老苏家的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过去看看，若是忙不过来把老二，你爹叫上，反正都没事做。” 刘桂兰：“……” 老太太这算盘打的，算珠都要嘣她脸上了，她是没想到，这俩人一个敢说，一个还真敢想啊！ 咋就这厚的脸皮呢？ 哪来的脸啊她们？ 看刘桂兰不动，老太太皱了皱眉，“老二家的，怎么还不去！” 刘桂兰抬起头，看向老太太，“我不去，谁好奇让谁去，我是没这个脸。” “你怎么说话呢？”老太太声音尖锐，她看向苏广白，“老二，你看看你娶的什么媳妇，这是要气死我吗？” 苏广白没动，语气淡淡的，“我觉得挺好的，您若是看不惯了，就把我们分出去也行，这样就不会碍你眼了，你也落得个清净，也就没人气你了，多好啊！” 苏老爷子皱着眉，“老二，怎么说话的？” 苏广白直起身，“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怎么，平时不吭声逆来顺受的觉得理所当然，现在说个实话还不习惯了？” 他语气里的嘲讽过于明显，也或许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的反抗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老大苏广生干咳了两声，出来和稀泥，“老二，少说两句，看你把爹娘气的，非要气出个好歹才甘心是吧？” 苏广白看向他，“是我气的？大哥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两口子每天当牛做马的伺候你们，还不让说句实话了？你是最没发言权，家里那么多地，你认得全吗？你只怕是地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还有老三，说是去念书，这都多少年了，念出个什么名堂没有？除了伸手往家里要钱，他还干过什么？还有老四呢，她现在是嫁到镇上了，她一回来，蹉跎的还是我媳妇。” “怎么，活该我家当牛做马啊？我不说别的，就连同样是孙子，你都要避着文元给他们开小灶，怎么文元不是你们的孙子？” 苏广白一口气说出了苏家的现状，一时之间整个厨房里都静悄悄的。 片刻，苏老太太回过神来，“好啊你，我竟是不知道，你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的不满跟怨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广白打断了，他斜了老太太一眼，“我不该不满吗？我不该有怨气吗？” 他一把将苏文元拉到跟前，“你看看文元，你再看看大哥家的文武，同样的年龄，文武高了文元整整一个头，两个文元只怕也称不过文武吧？我不该不满吗？” 老太太气得，手都抖了起来，指着刘桂兰道：“是不是她撺掇的你？” “好你个刘桂兰，我怎么就让老二娶了你这个搅家精啊，啊！” 苏广白轻笑一声，“得了吧，需要她撺掇吗？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实？” 第60章 成功分了 “既然这样，那就分家吧！”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 “爹！这怎么行！” “老头子！” 就连苏广白都没想到，老爷子竟然就这么松了口。 听到分家，大家神情各异，刘桂兰是松了口气的，能分家自然是好的，哪怕什么都不给，她也乐意，她不愿再被这群吸血鬼啃食了。 朱萸也不同意，这要分了家，那以后做饭家务岂不是都归她了？ 老大苏天冬也不同意，这分了家，没了老二，这活岂不是都归他了？他才不要下地呢！ 可以说除了老二一家，其他人是都不愿意分家的。 即使他们再不同意，但老爷子拍案的事，再如何也改变不了，哪怕是老太太撒泼打滚。 “我不同意，这父母在，不分家，我们都还健在，分了家让别人如何看我们？有我在，这个家就别想分！” 老爷子难得硬气一回，“行啊，那你就回娘家吧，今天这个家我分定了！” 刘桂兰想，这老爷子平时闷不吭声的，没想到这次总算是做了件对的事了。 老太太听到回娘家的话，立马不敢说话了，刘桂兰心里嗤笑一声，果真是欺软怕硬。 最后苏家还是分家了，分得特别快，粮食粗粮别想了，就给她们分了一堆红薯，其他的一点没有。 老太太护得严，要死要活的，老爷子也没办法，送她回娘家的话都不好使了。 其他的器具，锄头就一把，镰刀也是，刀口已钝了，而且还有不少锯齿，刘桂兰气得不行，想去理论。 苏广白将她拉了回来，“没关系，咱们慢慢来，我会给你置办回来的，一样一样的给你置办回来，委屈你了。” 刘桂兰摇了摇头，“不委屈，咱们好日子在后头呢。” 刘桂兰坚信，离了那家吸血鬼，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比没分家差。 土地是按平均分的，分成了四份，老爷子跟老太太跟了老大家，所以老大家土地就是两份，老三在镇上，他的土地也就由老爷子去种，而老二家，虽然平均分，但他们家的土地最差，最为贫瘠。 其他的东西老太太看得严，什么都不让动，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哭天喊地的，最后是刘桂兰退步了，她也不稀罕要她那些破东西。 厨房本来应该是两家一起用的，老太太也不让，她就给老二家分了几个碗跟一个锣锅，其他的都没给，分完就直接把门锁了。 但刘桂兰不在意，一个灶而已，在哪里做不是做？ 全部分完，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刘桂兰一家三口就缩在屋里，看着自己的那点家当，都笑出了声，他们并不气馁，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分家，怎样都行。 听着隔壁传来的声响，刘桂兰看向苏广白，“老二，我去隔壁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咱们晚上做饭可能还要借一借他们家的厨房。” 毕竟现在下着雨，不适合擂灶。 苏广白一听，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把门锁上。” 两人相视一笑，锁了门，带着苏文元，一家三口往老苏家去。 看着雨中他们的步伐，朱萸骂骂咧咧的。 老苏家的门被敲响时，大家都没空，只得指使最小的阿秀，“阿秀，戴上帽子去看一下是谁。” “好。”她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踮着脚去够挂在柱子上的竹叶帽，奈何她太矮了，怎么也够不到。 “二哥。”她委屈巴巴的喊着。 “哈哈哈哈，你个小冬瓜，让你不多吃点饭，给你！”苏子木捏了捏她的脸，把帽子给她。 竹叶帽很大，阿秀戴起来她整个人都淋不到雨，像是一把伞似的，她开了门，看着门口的一家三口，歪着脑袋，想了许久。 “阿秀，谁呀？” 刘桂兰笑了笑，“隔壁的刘婶，忘了我了？” 阿秀眼睛亮了亮，转身朝着院子里喊，“是隔壁刘婶。” 苏母抬起头，没起身，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桂兰吗？快进来吧！” “嗳，是我，方便进来吗？”刘桂兰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问，就连苏广白踏进去了一只脚都被她拉回来。 苏广白一脸莫名，“干嘛？” 刘桂兰白了他一眼，“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反倒是笨起来了？” “听这动静，他们家明显是在做东西，人家糊口的手艺，你就这么白咧咧的看了去？” 苏广白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直到苏母的声音传来，“进来吧，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走吧。”刘桂兰拍了拍苏广白，又转身把门关好，一进去就看到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的。 刘桂兰笑着说：“我这算是来的是时候啊，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客气。” 苏母真没客气，“你可别想偷懒啊，快过来这里帮把手，哎哟喂，这老腰，受不了。” 苏母直起腰，轻轻的捶了捶。 刘桂兰也不问这是做什么，直接搬了个矮凳子坐到苏母旁边，拿起玉米壳就开始洗了起来，“你歇会儿，我帮你洗。” 她是干活的一把手，做什么都干净利索，洗起红薯来又快又干净。 苏母也开始接着洗，“不能歇，不能歇，趁着下雨赶紧洗了，不然雨晴了就要去下种了，可没那个空。” 看苏广白还站在那里，刘桂兰看了他一眼，“你把文元放下来吧，去看看子仲那边需不需要帮忙的。” 苏父抬头看了一眼，“老二来了？过来搭把手。” 苏文元就乖乖巧巧的蹲在刘桂兰身边玩，也不吵不闹。 苏母看了一眼，“哎呀，文元好乖啊，不像我家二牛，皮死了。” “娘，你又说我坏话！”一旁的苏子木抗议道。 “二牛聪明，活泼，学什么都快，我家这个随了他爹，憨憨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她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丝毫没停，甚至还越来越快了。 苏母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道：“你们家刚刚怎么回事儿？听动静还挺大的。” “分家了。”刘桂兰轻描淡写的说着。 “啊？”苏母停了下来，“这么快的吗？这刚分家，不是应该搬东西，整理整理资产？” 刘桂兰轻嗤一声，“那也得人家分给我们啊！” 第61章 远亲不如近邻 “啊？”苏母一脸吃惊。 刘桂兰倒是习以为常，“分点东西跟要了那老巫婆的命一样，要死要活的，刀子都架在脖子上了，我也不能真抢啊，不然这老巫婆指不定怎么赖呢。” 苏母点了点头，这倒是，不管谁摊上那老太太都有得受。 “分了好，分了好，这以后啊你只要顾好自己的小家就行，也没以前累了，东西少点就少点吧，能分了就行。” 刘桂兰接话，“我也是这样想的，能分家我也是没想到的，这老爷子也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了。” 苏母：“田地那些怎么分？” “田地那些倒是有平分的，就是你也知道，那老巫婆的心是偏的，我们家自然也分不到什么好地。”刘桂兰看得开，只要能分家，这日子怎么也不会比以前难过。 “看开点，看开点，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苏母安慰道。 “我不气，也看得开，我们一家三口劲儿往一处使，日子总归是越来越好的。” 苏母：“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也别客气。” “你这样说了我可就真不客气了，”刘桂兰笑着说，“厨房本来是两家人一起用的，结果老巫婆把门锁了，不让用，这两天又下雨，也没地方垒灶，我就想着你们家用完了借我使使。” “行啊，我还以为是啥事呢，没问题。你要用就过来用好了，这用得着说？”苏母一口应下。 “不过，”她顿了顿，“依你家那老太太的性子，她会给你分粮食？” 刘桂兰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是，看得透透的，自然是没分的，不过给了几袋红薯，也能挺一挺，等种子下地了，老二就出去找点活做做，到时候地里的活我一个人也能行，他做上几个月，估摸着这个年也差不了，熬得过去。” 苏母皱眉，她以为那老太太多少会做做样子，给点粮食，没想到，她这是脸都不要了啊。 “你这光吃红薯也不行吧？也不扛饿，这样，我家里还有些粗粮，你拿点去吃，怎么也得扛到新粮出来吧。” “不用，不用，你们家也不容易，哪能要你粮食啊，等雨晴了，去挖点野菜什么的掺着吃，我算了算，够吃到新粮出来。”刘桂兰拒绝了。 苏母笑骂道：“谁说给你了？你想的倒是美，这是借你的，等你粮食出来了是要还的。” 刘桂兰：“那也不能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母打断了，“你听我说，你自己倒是无所谓，老二要干重活，文元还小，天天吃野菜红薯扛得住？” “你也别犟，我家若是真困难，我也不会说借你的话，前几天小青她们去卖豆腐，家里松快了许多，今年粮食也够吃了，若真困难，我也张不开这个嘴，你就接着吧，可不许再客气了，” 说完苏母笑了笑，打趣她，“你若是真过意不去啊，就多过来帮我干干活吧。” 她这话一出，刘桂兰反而自在了许多，“嗐，不就是干活嘛，你忙不过来了就喊我，离得这么近，你吱一声我也能听得到。” “还吱一声，你当我是老鼠啊？” 说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刘桂兰低下了头，眼眶瞬间湿润，眼泪不争气的滴在水盆里，她声音很轻，“李姐，谢谢你。” 苏母：“谢什么，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平时你也没少帮我啊，都说了远亲不如近邻，可不许掉金豆子啊！” 刘桂兰笑着点头，可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些。 她心如明镜。 你看啊，就是一个邻居，平时大家互相帮帮忙，这遇到困难了，她都能这样帮她。 可那家人呢，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又做了什么？ 他们两口子每天累死累活的干，结果，得不到半句好话，还被区别对待。 所以啊，有些人是真的没有心的。 一直忙活到天快黑，众人才停了下来，刘桂兰直起了腰，开玩笑道：“你们家这不会是把一年的红薯都给洗了吧？” 苏母挑眉，“还真让你猜准了，快进来烤烤火，一会儿在这吃了饭再回去，这一天的，冻坏了吧？” “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啊！”刘桂兰笑着回应。 “客气啥，赶紧烤烤，不过我家也没啥吃的，咱就将就将就吧。”苏母拉着她去烤火。 苏阿奶显然也听到了她的话，“快过来烤烤，今天还真是多亏了你跟老二，今晚就在这吃饭吧，也就添两双筷子的事，别客气。” 本来老苏家是一天吃两顿饭的，但是刘桂兰她们又过来帮忙了大半天，不做饭也不好，所以苏子苓就早早的过来做饭了。 主食做的是玉米糊糊，做红薯粉来不及了，她就煮了一锅玉米糊糊，但她煮的玉米糊糊可比一般人家的稠多了，不似以前吃的，清得能当镜子照。 想着光糊糊不太行，又在火边烤了一圈红薯，这俩算做是主食了。 她又泡了一点马齿苋梅干菜，加了蛋跟番椒，炒出来下饭。 水芹菜她择去老梗跟老叶，焯了水，用大蒜番椒炝炒了一下，那香味飘的甚远，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猪油跟辣椒大蒜的清香，而且水芹菜口感脆嫩香辣，很是美味，也最是下饭了。 许是上辈子的待客之道，苏子苓总觉得缺道肉菜，但家里没肉了，就连大骨头都熬汤喝完了。 所以她又拿了两个蛋，用来炒野蒜，鸡蛋炒野蒜也是老苏家的最爱，那喜爱程度都快赶得上肉了。 她最后又拌了一大碗折耳根跟薄荷，看了看人很多，她又打了一个荠菜汤。 本来想打野番茄蛋汤的，但是今天的蛋用得够多了，她就简单做了个荠菜汤。 但是也很美味，荠菜鲜嫩，加了猪油就更快美味了，特别是加了野蒜末，那香味更加浓郁。 第62章 晒垫 这一顿饭吃下来，在刘桂兰一家三口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他们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老苏家确实不一样了。 同样简单的食材，她们家做出了各种的花样，都是她们没见过了，还有从鸡蛋跟放油的情况来看，李佩兰确实没说假话，她们家的粮是真的够吃一年了。 她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叫折耳根的东西，她见过，田边很多，还有那个梅干菜，味道清香又下饭。 看苏文元喜欢吃，刘桂兰没忍住问了苏母这是怎么做的，特别是听说这是用鸡草做的，她心里那个震惊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出了老苏家的门，苏广白一言不发，一手抱着苏文元一手打着伞。 刘桂兰披着蓑衣戴着帽子，她跟在那父子俩身后，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门，她咳了一声。 “老二。” “嗯？”苏广白顿住，看向她，“咋了？” 刘桂兰想了想提醒道：“一会儿回去，若是爹娘或者其他人问你……” 她还没说完就被苏广白打断了，“我知道，我也不傻，不会说的。” “嗯。”刘桂兰应了一声，不放心的看向苏文元，“元元，回去后若是有人问你二牛哥家在干嘛，或者是问你看到了什么，你就说不知道，或者是跑过来找阿娘知道吗？” 苏文元虽然才四岁，但他已经懂事了，他知道阿公阿奶不喜欢他，也知道文武哥哥不跟他玩，偷偷的躲起来吃好吃的。 他还见过阿奶给他们吃鸡蛋，而他什么都没有。 阿奶是坏蛋，大伯娘也是，她们经常欺负阿娘。 苏文元瘪了瘪嘴，重重的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去大爷爷家，一进门就跟二牛哥哥去玩了。” 刘桂兰闻言，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的头发，“嗯，文元真棒，等今年过年了，阿娘给你做面条吃！” “阿娘，我不吃面条，红薯也很好吃的，特别是烤的很甜，你给我烤红薯吃就好了，元元不吃面条，元元会很快长大，然后帮阿娘干活。” 小小的孩童，他也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被人喜欢，会被区别对待，但他知道，他的阿娘很辛苦。 童言童语，大概是这个世上最甜的糖了，刘桂兰泪眼婆娑，摸了摸他的头，“好，阿娘给你烤红薯吃！” 苏广白一言不发，只是那双黑沉平静如水的眸子更加坚毅了些。 一家三口走得很慢，周身的雨淅淅沥沥的，雨中还夹杂着冷风，可三人并不觉得冷，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儿，心里一片暖阳。 刘桂兰：“李姐借了咱们家一袋粗粮，我再去挖点野菜，加上红薯我估摸着可以吃到新粮出来了。” “这年头谁家也不好过，那粮食就是命，而且这无亲无故的，这种时候还愿意帮咱们的也就是他们家了，这份恩情咱们得记着，若是他们有需要搭把手的你就辛苦点，搭把手，过两天雨晴了就下种，咱们家地少，到时候种完了记得去帮帮忙。” 刘桂兰絮絮叨叨的提醒着。 苏广白面上并无不耐，刘桂兰说着，他就听着，她说完他点头。 “我知道，我都记着呢，孰轻孰重，孰亲孰近我还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去帮大哥他们的。” 刘桂兰这么提醒他，最主要还是怕他心软，怕那老太婆随意哼哼两句他就屁颠屁颠跑去帮忙。 刘桂兰松了口气，“你也别怪我啰嗦，别说我心狠，我嫁过来这些年也算是任劳任怨了，她们是怎么对待咱们家的，你也看得清，从前那孝道压着你，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如今咱们已经分家了，得顾着自己的小家。” “我也不是说分了家就不管他们了，如今他们有自己的土地，自己吃，以后他们若是说跟我们，跟大哥还是老三我都没意见。” “跟哪家那他们那份土地就要给哪家，即使跟咱们，我也不会说缺了他们吃穿虐待他们，若是没跟，每年该多少养老钱咱们照出。” 刘桂兰细细跟他掰扯着其中的道理。 苏广白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桂兰，我没怪你，这些年苦了你了，是我没本事，让你们娘俩受委屈了，你放心，这一笔笔一件件的，我都记着呢。” 外面风雨飘摇，屋里烛火摇曳。 “这苏老头，做的也太过了！”苏老爷子叹了口气。 苏阿奶语气平平，轻轻拔了拔火，“过什么，他能让老二一家分出来，也算是做了件对的事了，若是不分出来，指不定还要怎么搓磨他们一家呢，现在分出来了，难是难了点，但也是个好的开始，以他们两口子的勤快劲儿，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苏母皱着眉插了一句，“那老太太分粮食的时候就只给他们分了一点红薯，粗粮是一点都没给，我想着这也挺不到新粮出，就把粗粮借给她了一袋。” 苏阿奶点了点头，“能帮就帮帮吧，最主要的还是靠他们自己，咱们家自己都欠了一屁股债。” 苏母明白苏阿奶的意思，帮得上的帮一帮，其他的他们也无能为力，那一屁股的债，可还一分都没还呢。 “娘，你放心吧，我不会犯糊涂的。” 夜色慢慢降临，雨没有停的趋势，苏老爷子率先起身，“都早点睡吧，明天接着磨红薯，这雨我估摸着还要下两天的。” 还真让老爷子说准了，这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五天，这五天老苏家也是没闲着，地窖里的红薯都被她们拿出来洗洗做粉了。 洗好的粉都放在簸箕里晾着，家里的簸箕不够用，还去借了几个，后来实在不行，苏父冒雨去砍了两根竹子回来，老爷子跟苏父一起临时编晒垫。（图） 也得亏是老苏家房间够宽敞，不然只怕也是没地方晾。 这几天下雨，也下不了地，刘桂兰一家总是抽了空就过来帮忙，但是没在老苏家吃饭，基本上是干了活就走，拦都拦不住。 第63章 下种 第六天，天终于放晴了，老苏家全部出动，当然苏子苓跟阿秀没让去。 苏子苓负责做饭，送饭，阿秀负责喂鸡打扫卫生。 刘桂兰一家是真的快，夫妻俩干了两天，种子全部下地，也真就像刘桂兰说的那样，夫妻俩拿上工具就去帮老苏家了。 有了他们夫妻俩帮忙，老苏家的种子也是下得前所未有的快，三天就全种完了。 这边大家基本上都是种玉米，玉米的产量要比其他的高一些。 其他人家还留了地出来种红薯，老苏家没留，苏老头听了苏子苓的话，直接把红薯种玉米地就行。 在玉米开花的时候，把它两边的土垄起来，直接将红薯苗扦插在玉米树下就行。 一来有玉米树遮阳红薯苗没那么容易被晒死，成活率会更高，二来种植红薯跟玉米其实是互不影响的，等玉米一收，红薯刚好可以翻藤，这样种出来的红薯结得更多。 看别人家都种完了，而刘桂兰一家还帮别人家种也不帮他们，气得一旁的苏老太太直跺脚，指着刘桂兰一家骂白眼狼。 往年有刘桂兰夫妻俩干，他们家的种子也是下得挺快的，今年少了他们俩，苏老头家的种子迟迟不能下地。 老大不是干活的料，朱萸也是，两人就属于干活屎尿多的人，老三不在家，全靠老头老太太，哪里种得下去。 而且他们这边的天气也是出了名的怪，老话说“十天下雨一天干。” 真不夸张，下了十天的雨，只要出一天的太阳，晚上路上的泥基本就半干了。 五天种子种不完，那就要等下一次下雨了，不然种下去也是长不出来的。 家里的地种完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看看玉米发芽的情况，若是缺的多，那就要挑水去补种，若是缺的少，也可以不补。 收工的早，两家人一起回家，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后天就端阳节了，明天是集市，刘婶你要不要上街，咱们可以一起去。”苏子苓拎着篮子，里面有她刚刚采摘的粽叶。 晚上回去把粽叶焯水，放一旁泡着，明天就可以包粽子了。 刘桂兰犹豫了一会儿，她是想去的，但是她手里并没有多少钱。 想想刚分家，什么都缺，她咬了咬牙，“去，小青你要去吗？那去的时候喊我一声。” “行，”苏子苓笑着点头，“只要你等得就行，我们明天要挑几担豆腐去卖，只怕会去得晚。” 刘桂兰一挥手，“没事，你们要挑豆腐啊？我也可以帮忙挑一担，反正空走也是走。”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苏子苓应下了，她想着到时候给她付两文钱的挑担钱就行，也不能说人家帮忙你就理所应当的接受。 回家后苏子苓全家出动，背上背篓上山采狐臭柴叶子，好几天没去卖豆腐了，而且又是端阳节，估摸着会很好卖。 苏阿奶带着阿秀在家，她们把红薯粉都搬出来了，放在太阳底下慢慢晒着。 阿秀性子有点慢吞吞的，但是她做事比较细心，她搬了个凳子就坐在院子里，慢慢的翻晒着。 几天没上山，苏子木就跟那脱缰的野马似的，到处撒野，气得苏母一直在后面喊。 “慢点，慢点！小心青苔！” 下过雨，树林里的青苔就特别滑，特别是石头上的，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就会摔跤。 苏父他们在小坪山摘叶子，苏子苓就背着她的小背篓，在山里慢慢悠悠的晃着。 苏母抽空看了一眼，发现她已经走远了，她对着一旁的苏子木道：“二牛，你跟着你姐姐，别让她走丢了。” “嗳，知道了！”苏子木又薅了两把叶子，这才拔腿朝着苏子苓的方向追去。 “阿姐！阿姐！等等我！” 苏子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来了？” 苏子木：“阿娘不放心，怕你走丢了，让我看着点你。” 苏子苓摸了摸鼻头，她还真有可能走丢，毕竟这边的山她都没进过，一进了山林，基本是东南西北不分的。 还记得她上一世，放假回家她阿奶让她去放牛，那时候她家里有五头黄牛，要赶到山上去。 林子比较大，进了山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得亏她家的牛比较温驯，不会漫山遍野的跑。 每天下午四点，时间一到，有一头公牛就会带头往家走，第一天放牛，她找不到路，就跟在牛屁股后面，得亏牛认路，不然只怕她也丢了。 “好好看路，老抬着头干嘛！” 看苏子木东张西望的，这棵树上瞅瞅，那棵树上看看，东看西看就是不看路，苏子苓皱了皱眉，提醒他。 “哦，我看看有没有鸟蛋。” 苏子苓：“……”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见了树就想爬，看到树上有个窝就想掏，也不管是老鼠窝还是鸟窝，都想爬上去看看。 “鸟窝有什么好掏的，走我带你挖宝去。” 苏子木扭头看向她，“你只怕路都找不到，我怕你把我带沟里去！还挖宝呢，什么宝？赖蝈宝吗？（蛤蟆）” 苏子苓：“……” 这小子总挨打是有原因的，这嘴太毒了！ 你说这好好的一个孩子，聪明伶俐的，结果……他长了张嘴。 “给你三息，自己想想该怎么改口！” 看着苏子苓那阴恻恻的目光，苏子木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阿姐你找不到路这不是还有我的嘛，我给你带路，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他心想，就你这方向感，我就是往西了你也不知道啊！ 苏子苓挑了挑眉，没再说话，而是开始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看着跟在身后的少年，她唇角勾了勾，心里轻哼两声，她就说嘛，怎么别人家都有血脉压制，她却没有！ 原来是没捏住命门啊！ 看着她走的方向，苏子木皱了皱眉，“阿姐，不能再往里走了，再过去就是天门山的分界线了。” 她们这一片都是山连着山，分界点是个沟或者山坳之类的，翻过去就是另一座山。 “嘘！”苏子苓嘘了一声，“怕阿娘他们听不到啊，喊那么大声。” 苏子木压低了声音，“不能再过去了，过去就是天门山了，会挨揍的。”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她以为他说不能过去了是因为害怕山里有什么东西，没想到是怕挨揍啊。 第64章 百年老茶树 “你不说阿娘不会知道的，咱们不进去，就里面那里转转。” 苏子苓指了指不远处。 苏子木都没多犹豫，直接跟着去了。 往前走了几步，苏子苓眼睛都亮了几分，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见前面有两棵茶树，长得很高，特别茂盛。 看样子是百年老茶树了，此时已经开始抽新芽了，正适合采摘。 少女眼里的喜悦掩盖不住，苏子木看了看头顶的树，又看了看苏子苓，他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阿姐，这树……咋了？可以吃？” 不怪他这么问，毕竟上次找的树叶就是用来吃的。 “可以啊，可以用来凉拌，煮汤、炒蛋都行，只不过它最大的价值是用来泡水喝。” 听到泡水喝，苏子木撇了撇嘴，那他不感兴趣了，若是像那狐臭柴叶子一样可以做的还行，泡水喝啊，他还不如喝大麦茶呢，那个香！ 他这刚吐槽完，转眼就看到苏子苓将篮子背好，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就准备爬树。 苏子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篮子，苏子苓没注意被扯退后了两三步，她一脸莫名的看着苏子木，“你干嘛？” 苏子木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那你干嘛？” 苏子苓理直气壮的，“不够明显吗？爬树啊！” 少女太过理直气壮，苏子木都被整不会了，他嘴角抽了抽，也不喊阿姐了，而是直呼其名。 “苏子苓，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 苏子苓：“？” 恶毒？ 她？ 苏子苓皱了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吗？就你这小体格，你还爬树，你这想害谁呢？你明知道阿娘让我来盯着你，结果你竟然去爬树，这要摔下来了，摔个缺胳膊断腿的，阿娘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苏子苓：“……” 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就不能盼我点好，再说了，你盼什么不好，盼我缺胳膊断腿？ 苏子苓退到一旁，“那你来。” 苏子木接过背篓，抬头看着树，“来就来，摘什么，还是叶子吗？” “不是，”苏子苓摇头，“掐尖，那个嫩绿色的尖。” “知道了，你可不许爬啊，不然，”他举起拳头，挥舞着，“打断你的腿！” “你小心点啊，摘不到的就算了。”苏子苓看着树上的苏子木，眼里还是有点担心。 苏子木可不怕，他把篮子挂在树上，他则是坐在树杈上，一边采茶叶一边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看不起谁呢，这点高度都不叫事。” 苏子木在树上摘，苏子苓就围着茶树摘底下的，够得着的够得着的摘了。 期间她还看到了几朵松叶菌，也能吃，但是它的口感有点滑滑的，苏子苓不喜欢就没摘。 苏子木很快便摘完了一棵，他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那棵还要采吗？” 他着不远处那棵问道。 “摘。”苏子苓点头，她把她采到的放到篮子里，两人朝着不远处的那棵茶树走去，途中苏子苓指着松叶菌道：“你看，有菌子了。” 苏子木只是看了一眼，“这玩意儿不能吃，而且长得还贼多，漫山遍野都是，不过这玩意儿都出了，说明其他的菌子很快也要出了。” 他说的倒是没错，松叶菌是所有菌子里最先长出来的，再等个三五天的，估摸着其他菌子就要陆陆续续长出来了。 两人采完茶叶都过去半个时辰了，林子外面传来了苏母他们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外走。 等出了天门山边界，这才敢应她，“阿娘，我们在这呢！”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统一口供，“回去可不许说漏嘴了！”苏子木最怕。 苏子苓：“知道了，我又不傻！” 苏子木：“阿娘问起来就说在附近，若是知道咱们进了天门山，哪怕只是边界，估摸着我的两条腿就要保不住了！” “知道了，知道了，”苏子苓懒洋洋的应着，抬眸看到不远处的苏母，她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到了，到了，别说了。” 苏母站在树底下，一脸担忧，“上哪去了你们？喊了那么久都没应。” 苏子苓指了指不远处，“在那边转了转，没听到。” 苏母看了一眼篮子，“这又是啥？也能做吃的？” 苏子苓：“茶叶。” “茶叶？”苏老爷子声音微微高了些，“就是茶楼里那金贵物？” 见苏老爷子认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苏父：“爹，你知道？” 苏老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我前几年去县里帮人打石磨，路过茶楼听别人提了几句，说是那上好的茶叶要九百文一斤，最次的也要二十几文一斤呢。” 说着他嘿嘿笑了一声，“我去打石磨那家也是做小生意的，家里有点茶叶，有幸喝了一杯，听说是二十文一斤的，这玩意儿，好喝是好喝，就是贵。” 苏子苓挑了挑眉，她想说，不止呢，真正特别好的茶叶，几百两一斤呢，就连她采的这个百年老茶树，烤制出来只怕也要好几百文一斤呢。 不过这些话她没说出来，怕刺激到老爷子。 听苏老爷子这么说，苏母的眼睛都亮了，“爹，照你这么说，这茶叶那岂不是特别值钱？” “那当然了，这都是那些大户人家喝的，咱们小老百姓啊，喝点大麦茶得了。”老爷子感叹了一句。 苏父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既然这么值钱，那咱们去采了卖吧！” 苏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就你聪明，我们不想吗？” 苏父：“爹，这里头还有别的门道？” 苏老爷子担起一担叶子走在前面，“这茶叶啊，不能这样直接卖，我看那户人家泡的，那茶叶是卷起来的，而且是干的，听说需要炒。” 苏父挠了挠头，“这……还要炒？” 苏老爷子摇摇头，“我也不懂，知道的这点还是道听途说呢。” 说着他顿了顿，音量提高了一些，“青丫头，你摘这茶叶，难道是知道怎么炒？” 第65章 炒茶 苏子仲看向苏子苓，然后就看到她十分淡定了看了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开始胡说八道。 “会一点点，听我阿奶说过，阿奶以前在那户人家的时候，见过怎么炒，咱们可以试试。” 苏老爷子点点头，“还是你阿奶厉害，”他嘿嘿一笑，话音一转，“不过还是我厉害，嘿嘿，娶到了你阿奶！” 苏母：“这个炒茶很难吗？” 苏子苓想了想，特别专业的她不会，但是简单炒制了自己吃的话她还真会。 上一世她出生于九十年代，村子比较偏僻，日子很难过，她周末经常跟爷爷上山采野茶，回来后就自己炒。 一斤也能卖个四五块钱呢，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还行吧，我先试试，到时候可以教你。” 苏母应了一声，“行！”语气里满是激动，苏母比较好学，只要是能挣钱，她都想试上一试。 看着这一群人没一个怀疑她， 苏子仲：“……” 不是，就没人怀疑她说的话吗？ 这阿奶都不在，她什么时候跟她说过的？ 一群人，背的背，挑的挑，一路回去遇到不少人。 “冬青，不是，你们家这是……”那人看着老苏家这背的背挑的挑的，满脸疑惑，“什么情况啊？” 苏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了看苏子苓又看了看苏老爷子。 他这模样落在村民眼里就是，难以启齿。 那人叹了口气，“你们家不是都开始卖豆腐了嘛，怎么还这么吃啊？” “这样下去不行，你们家田地又多，这么吃身体哪里扛得住啊，这样吧，你晚上到我家来，先拿上一斗回家对付着吃。” 苏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咳……咳，那什么，不用了，家里有粮，这玩意不是用来吃的。我拿回家是用它的颜色来染豆腐的。” 那人恍然大悟，“哦，这样啊，不过，这个能吃？” 苏老爷子点点头，一本正经的科普道：“能，特意问过镇上的大夫的，说这是味药材，用来染豆腐不仅颜色好看，让豆腐没有豆腥味，还能起到清热解暑的功效。” “哦，这样啊，”那人四处张望，“你这人，咋不长心眼呢，这可是你们家营生的秘密，可不兴到处说，嘴巴严实点。” “快回去吧，趁现在人少走快点，不然我怕人多了那些人又问东问西的。” “唉，老哥，那我们先走了，你有空上家里来串串啊。”苏老爷子应了一声，领着大家往回赶。 回到家太阳还没落山，现在昼长夜短，太阳要酉时末（19：00）才下山，天黑的话是戌时中了（20：30的样子）。 到家后喝了口水，大家都没歇，苏老爷子发话，“都别歇了，一鼓作气把叶子洗完，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做豆腐，青丫头你……” 苏子苓指着背篓里的茶叶道：“阿公，我去把茶叶炒出来，不然明天早上就要焉了。” 苏老爷子点头，“行，那你去弄你的，我们就都来洗叶子，”他看向苏阿奶，“老婆子，那你就负责做饭吧。” 苏母想的周到，“阿青，你那需要帮忙吗？” “要，让阿秀过来帮我烧火吧，”说着她突然想到，家里的锅好像粘过油，“咱们家还有没粘过油的锅吗？炒菜那个好像不太行，那个锅炒出来估计会一股菜味。” 家里的锅不行？ 苏父直起身想了想，随后站了起来，“等着，我去借锅。” 炒茶叶对环境的要求也高，不能有其他的异味，不然茶叶的味道就会被破坏了。 所以还不能在厨房里炒，苏子苓看向苏老爷子。 “阿公，可能得麻烦你先在外面垒个灶了，灶房里阿奶要做饭，有其他的味道的话茶叶的味道估计会被破坏了。” 苏老爷子点点头，“小事儿。” 苏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活，在院子的一角搭了个灶，没有多复杂，就简单的搬了几个石头搭了一个雏形。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说：“先将就着用，明天抽空再好好弄一下。” “行。”苏子苓点头。 这时苏父回来了，他速度很快，将锅放在灶上，喘得厉害。 苏母：“哟，挺快啊。” 苏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怕小青着急用，借了就回来了。” 锅洗得很干净，能看得出来，这是经常用的，“爹，你跟谁借的？这没炒过菜吧？” “没炒过，跟你季婶借的，她家不是也有两只锅嘛，这个一直是烧水用的，没炒过菜。” 苏父说完还帮忙把火生好，对着一旁的阿秀道：“阿秀，过来帮你大姐姐看着火。” 早在一旁候着的阿秀闻言，搬着小凳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坐在灶门口。 “阿姐，要大火还是小火？” “先大火，一会儿让你撤柴的时候再撤。”苏子苓又将锅认认真真的洗了一遍，等锅里的水汽干了，手伸到锅上面，能感受得到锅底的温度时，就可以把茶叶下锅了。 刚开始是生锅，温度会高一点，等茶叶炒到变色，变柔软就可以撤柴，用小火了。 一次性还不能炒太多，不然会出现炒不开，受热不均匀的问题。 茶叶下锅，锅里发出呲呲的声音，苏子苓下手，直接翻炒，手指穿过茶叶，抬高，茶叶自指缝中落在，如此循环，一刻都不能停下。 阿秀看不懂，但是她知道锅很烫，她站了起来，小脸皱成了包子，“阿姐，你这样不烫手吗？” 听到她的话，洗叶子的众人停了下来，看向她的方向。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担忧。 苏子苓笑了笑，“不烫，我这个没摸到锅的，阿秀，把火撤出来一点，要小火了。” “好。”她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把柴一根根的撤出来，只留了两根在里面。 茶叶已经全部变软，她开始杀青了，这一锅相当于是青锅。 在锅里来回揉捻时茶叶水分快速蒸发，利用微火让茶叶在锅中萎凋，可以很好的阻断茶叶发酵的过程，并且还能将茶汁的精华完全保留住。 边揉捻边抖散茶团，这样可以散发热气。 最后当叶片皱缩成条，基本成型时，且有粘手感，即可进行第三步，也称为熟锅。 第66章 七八十文一斤? 熟锅的温度就要比青锅的温度更低一些，它主要是起到一个定型的作用，直至炒至茶香四溢，约莫四五成干便可出锅了。 她把茶叶放在苏老爷子炒制的新簸箕里，随后放到一旁的太阳底下晾着，她炒得比较干，估摸着晒上两个小时明天就可以拿去茶楼问一问了。 这一锅炒完，苏子苓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阿秀颠儿颠儿的跑去拿毛巾，“阿姐，擦汗。” 苏子苓擦了把汗，“阿秀，烧大火。” “嗳！好。”她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开始往里添柴。 看着苏子苓满脸通红，一头的汗，苏母皱了皱眉，“阿青，太热的话就歇一歇，不然你告诉我怎么炒，我来。” 苏父在一旁拆台，“这里面讲究大着呢，你看看就会了？” 苏母：“……” “那你去！” 苏父偷瞄了她一眼，看着她的眼神，怂了，“我笨手笨脚的，哪里学得会，你聪明，还是你去吧。” 看他这么怂，一旁的苏子木轻嗤一声，嘲笑意味十足。 苏父扭头就瞪了他一眼，“嗤什么嗤，还不洗快点，就数你最慢。” 苏子木：“？” 他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有没有搞错啊？ 谁慢？ 谁慢？？ 他都洗了一筐了，苏父那边才洗了半筐，当然谁让他小呢，完全不敢反抗，只得埋头哼哧哼哧的开始洗。 苏子苓笑了笑，“不用了阿娘，还有三锅估计就炒完了，这个活不累人，我先炒了试试，改天再教你。” 心想着明天拿去试试水，苏子苓每一步都炒得格外小心。 她想得清楚，光靠卖豆腐是发不了家致不了富的，而且那狐臭柴的叶子也就那几个月可以卖，过了十月狐臭柴就会凋零，虽然说还早，但是八月一过，基本上它们就不会再发了。 所以，若是八月份全部把树叶摘了，他们可能就做不了豆腐生意了。 虽然也有了卖红薯粉的意思，但没去试过，所以好不好卖还不清楚，现在只得从茶叶上下功夫了。 就是那里只有两棵，这也卖不了多少，她一边炒一边想着。 “阿公，你还知道哪里有这个茶树吗？” 苏老爷子还没想到，苏子仲先出声了，“上次我跟二叔在小坡头摘狐臭柴叶子，我在那边好像见到了几棵，树挺大的，看着叶子跟你这个也像，但是不确定是不是。” 这时苏老爷子也想起来了，“黑石岭那边好像有一片。” “一片？”苏子苓惊呼出声。 苏老爷子点点头，开始娓娓道来，“以前隔壁的朱家村里有个大户人家，他们家包了一片山头，好像种的就是这个。” 听到他说是别人家种的，苏子苓泄了气，“阿公，那是人家的，我想问的是山上无主的。” “你听我说完嘛！”苏老爷子直起身，目光看向远方，“后来这户人家不知道犯了啥事，没了，这片茶地也就成了无主的了。” “啊？”苏子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那他们村里就没有人去采摘？” “鬼认识那玩意儿啊，就是认识了也不会炒啊，我估摸着应该是荒废了，等明天送你们上车后我摸过去看看，若是真荒废了，那可就便宜我们了。” 苏子苓点点头，“但也不能大摇大摆的去，得防着点别人，若是被人看到了，估计又要生出事端。” 苏阿奶从厨房里走出来，“是这个理，这没人要的东西啊，放在那里大家都不会去拿，就是一片荒山，可若有人能用它挣钱了，那估计就一堆人去抢了，到时候那就是一个宝山了。” “好了没你们，可以吃饭了！” “快了阿奶，我这里还有一锅，你帮我把这个散开，晒到太阳底下吧。”苏子苓都来不及去晾晒茶叶，把第三锅出了后，直接炒第四锅。 苏阿奶也是做活细致之人，她轻轻的将茶叶散开，晒到太阳底下，还把前面晒的那两锅翻了翻。 一时之间，这个小院子里茶香四溢。 苏老爷子吸了吸鼻子，“还挺香。” “是吧，”苏子苓闻言笑了笑，“一会儿我炒完了，给您泡上一壶试试，这第一杯茶呀，肯定得是阿公您先尝。” 苏老爷子笑着挥了挥手，“不用不用，我喝大麦茶也一样，我看你弄的这么精细，是打算拿去卖？” 苏子苓头也不回的继续翻炒，“对，我炒得比较好，现在晾晒几个时辰，明天应该可以戴着去试试门路，应该没问题。” 苏阿奶走过来替她擦了擦汗，“我觉得没问题，你这炒的不比卖着的差，看茶形、色泽，香味远胜过那些普通的差，卖个七八十文一斤估计不成问题。” 苏阿奶这话，可把院子里的众人惊住了。 苏子木都被吓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结结巴巴的。 “七……七……七八十文一斤？” 看到苏阿奶点头，他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阿奶，没这么夸张吧？” 他们的关注点在价格上，七八十文？苏子苓觉得不止，苏阿奶的这个估价只是以她目前看到的来判断，等完全干了以后，还可以从质感跟茶汤上来再做判断，她觉得卖个一百文一斤，估计不成问题。 苏子苓比较在意的是，“阿奶，您还会看茶的品质好坏呢？” “阿奶哪会那个啊，”苏阿奶笑着摇摇头，“以前在那户大户人家时，经常泡茶，我看那个还比不上你做的，她们家那个好像是五十文一斤吧，所以我估你这个七八十文，我也就是估个大概，到时候还得人家茶楼的看了才算。” 苏子苓点点头，说话间最后一锅茶也出锅了，苏阿奶接了过去，“我去晒吧，你歇歇，看你这满头大汗的。” 阿秀跑过来，拉着苏子苓，让她坐在凳子上，小小的阿秀奶声奶气的说着，“阿姐，我替你捏捏肩。” 她人小没什么力，捏着像挠痒痒似的，苏子苓捶了捶腰，“阿秀，你替我捶捶腰吧，使点劲儿啊。” “好。”她应了一声，蹲下身去给苏子苓捶腰，时不时的还会问一句，“阿姐，重不重？要不要轻点？” 虽然她捏肩没什么力道，但是捶腰确实刚刚好的。 第67章 红薯凉粉 苏阿奶做的饭很简单，主食还是玉米糊糊，但是里面加了一些米，她还额外的蒸了一些红薯出来，怕大家吃不饱。 菜就是凉拌灰灰菜，刚刚回来的时候，在路边看到的。 那里有一块地，三四分的样子，也不知是谁家的，别人家的种子都出芽了，这块还荒着，里面长满了野菜杂草。 刚好就有一片灰灰菜，苏子苓去掐了一把，回来跟苏阿奶说，焯一下水直接用她弄的那个蘸水凉拌着吃就行。 灰灰菜的口感超好，特别的嫩，比白菜那些好吃多了，用来打汤、清炒、凉拌都可以。 家里人都很喜欢吃那个折耳根，苏子苓他们下雨那天挖的吃完了，昨天又去挖了一次，挖了满满的一背篓，挖的时候还遇到了刘桂兰，她也在挖。 拌了满满的一盆折耳根，加了香菜跟蒜泥油泼番椒还有酱油，味道杠杠的。 还有一碗汤，苏阿奶用马齿苋梅干菜打的，特别好喝，带着梅干菜特有的清香。 虽然只有两菜一汤，但是苏阿奶做的量大，足够一家人吃了。 苏阿奶：“我本想着学着青儿做粉条的样子做碗粉条出来拌着吃的，但是我不会做，今晚就这么多菜了，将就着吃吧。” 苏子苓抿嘴笑了笑，“等我抽个时间做多一点，到时候晒干了给你放着，想吃了或者是做菜都可以直接做，明天我去买点猪肉回来，再去地里砍棵白菜，咱们吃个猪肉炖粉条，那味道，贼巴适。” “行行行，你这抽空抽空的，看看你给自己揽了多少活了。” 苏老爷子喝了口汤，问道：“你要做茶叶的话，我明天帮你把灶搭好一点，不过是不是得重新买只锅啊？” “再等等吧，”苏子苓想了想道，“市场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先不卖，等明天去看看那片茶林还在不在，是不是有主的再决定。” “也是，若是被人占了或者不在了，买个锅回来也是白瞎。”苏老爷子点了点头。 苏阿奶：“家里油没多少了，我看还得买点回来。” 苏子苓：“我知道了阿奶，您就是不说我也会买的，我想去山坳那边试试卖红薯粉，红薯粉哨子需要肉，明天去早点，我得先把肉买好。” 自从家里开始做豆腐以后，苏母苏阿奶她们做饭都舍得放油了，又是炒菜，又是煎蛋的，这油就下去得很快。 像以前打汤的话那油都是用筷子沾一点，现在是直接放一小块，更何况若是苏子苓做饭的话她用的油就更多了。 还特别喜欢炒鸡蛋，炒野蒜野番茄那些，以前可以吃一年的油，现在一个月差不多就给霍霍完了。 “你别忘了，还有几天就到那家的喜事了，还答应了他家要做两百碗豆腐呢。”苏母提醒道。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阿娘，得亏你记着，我差点都要忘了。” “没事，我们现在也能做了，调料三婶也会拌，小青忙她的就行，这个不用管。”苏子仲接话。 苏母提到，“盐也要买点，家里也没多少了。” “行，我记下了。”苏子苓点头应下。 饭后大家洗漱好各自回房睡觉，想着晾在屋檐下的茶叶，以及已经收好的那些红薯粉，苏子苓脸上的笑逐渐放大。 真好啊！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等月底还了债，就会轻松许多了。 到时候让三婶她们去卖豆腐，苏子仲跟季云初仍旧是苏山坳卖，她先带着她们卖几天红薯粉看看，到时候季云初学会了就可以让她们单独出摊了。 而她就可以专心炒茶叶，等月底把，菌子估计也就出了，到时候去捡菌子，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 苏子苓是越想越兴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醒来后只记得梦里都是那捡不完的菌子，漫山遍野都是。 她起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做豆腐了，苏子苓再次成为了最后一个起床的。 其实她也没有睡懒觉，她也是起得一天比一天早了，奈何还是早不过家里的人。 她先去查看了茶叶，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太阳现在已经到了大门口，她把簸箕搬出去，晒在太阳底下，打算在晒一晒，等会儿出发的时候再装。 装？ 苏子苓愣住了，“阿公，一会儿那茶叶怎么装啊？” 苏老爷子：“可以装竹筒里，家里有几个龙竹砍的竹筒，估计两个就够了。” 苏子苓松了口气，“那就行，我还在想若是用布袋子装只怕会弄碎不少呢。” 她手里抓了一小撮茶叶，昨晚说给老爷子泡茶的，结果吃了饭就给忘了。 火塘上有烧着的开水，她倒了一点洗漱，这才去给苏老爷子泡茶。 她刚刚特意看了茶叶的质感，还不错，出乎她的预料，品质好的茶叶，用手轻轻一捏就能捏碎，品质差的则相反，不易碎。 她把茶叶放碗里，往里倒入开水，开水缓缓注入，茶香已经开始四溢，茶叶随着水波起伏，四散，观其形完整，并没有出现碎渣。 冲泡后汤色明亮，叶底鲜活，且浓度较高，并没有出现汤色黯淡混浊、叶底瘦小的情况，种种情况看来，这次的茶，品质上成。 “阿公，快来试试我给你泡的茶。”她声音的喜意过于浓烈，苏母炒着菜都听出来了，她扭头看了她一眼，“做的怎么样？” “很成功，估计可以卖个好价格了。”苏子苓笑眯眯的。 她去舀了一碗粉出来，“阿娘你炒好了喊我，我阿奶好像想吃粉了，今天做个不一样的。” “行。” 苏父他们豆腐做好苏母的饭刚好也熟了，苏子苓还在做红薯粉。 她本来想做个红薯凉粉来着，后来想了想，做了也等不及吃了，就改做粉条了，粉条拌着吃也是一样的。 烫一点灰灰菜，切点折耳根，把上次吃剩的油炸花生碾碎加里面，拌出来又是一道酸酸辣辣的开胃菜。 全家人都特别喜欢。 她还做了红薯凉粉，可以放着定型，等晚上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第68章 拦我财神爷? 吃过饭，把豆腐都装好，苏子苓站在墙边吼了一声，“刘婶，该出发了！” “嗳，来了。”刘桂兰应了一声，仔细交代着苏广白。 “白天文元饿了你就给他吃个红薯，热一热，别让他吃冷的，柜子里还有几个鸡蛋，你给他煮一个，白天也别去干活了，歇一天，在家陪陪文元。” 苏广白点头，“我知道了，赶紧去吧，别叫人家等着。” 刘桂兰捏了捏苏文元的脸蛋，“元元，今天你爹跟你在家，要乖不许哭听到没？饿了就告诉你爹，等娘回来了，给你带糖吃。” “好！阿娘你快去吧，阿青姐姐在喊你呢。”小小的男孩，奶声奶气的说着。 刘桂兰背了个背篓，里面装着她绣的一些帕子跟做的鞋垫，攒了许久了，希望多少可以换点钱，买点盐啊针头线脑的。 肉她不敢想，还是再等等吧，年底，年底一定让元元吃上肉。 她拿着扁担，到老苏家时，就看到了满院子的桶，每个桶里都装满了豆腐，苏子仲正在拿芭蕉叶盖桶，以防路上掉灰啊草啊的进去。 想着好几天没去卖豆腐了，而且明天又是端阳节，苏子苓就想着多做一些豆腐。 做了有八担，也就是十六桶，前所未有的多，看着满院子的桶，刘桂兰一时之间竟是不敢踏进去了。 还是苏子苓装茶叶回来，转个身正好看到她，“刘婶来了？我们这边也好了，马上出发。” “做这么多，能卖得完吗？”这是刘桂兰第一次问关于她们家卖豆腐的事。 苏子苓心里有了打算，也就没瞒着她，“想着有几天没去了，我估摸着应该能卖得完。” 刘桂兰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了。 在看到苏子苓也要挑一担时，刘桂兰这才出声，“小青也要挑啊？” “对啊，今天做多了，院子里还有一担呢，想着等晚上回来了在村里卖着试试看。”苏子苓背好篮子，挑了比较少的那担。 刘桂兰不知道她们租了牛车，以为是要挑到县里，想着晚上回来估摸着都要天黑了，哪还有时间去卖豆腐啊？ 而且这个天气，豆腐多放一晚上，估计就得坏，不坏味道也会走味，这东西卖的就是一个口碑，若是坏了味道，只怕以后就不好卖了。 想到这，她再也忍不住了，“嗐，还等什么晚上回来啊，你二叔不是闲着的吗，让他挑，刚刚好。” 苏子苓愣了愣，随后看向苏老爷子，苏老爷子没同意，“老二要在家陪文元呢，他走了放孩子一个人在家你放心？” “嗐！这有啥，我婶儿不是在家的吗，让文元跟她待一天没事，他挺乖的，也不会吵闹，就这样说定了，这豆腐也不能过夜，而且这晚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回来了还要包角黍（粽子），哪还有空卖豆腐啊？” 说着也不等他们拒绝，她直接站在墙边喊，“老二，老二！” 苏广白：“咋了？什么东西忘了拿？” “你把门锁上，拿一根扁担带上文元过来这边。”刘桂兰怕朱萸听到，那婆娘肚子里憋着坏，别到时候又坏事，所以她声音压低了许多。 苏广白没多问，按刘桂兰说的，锁了门拿上扁担牵着苏文元就过来了。 “咋……咋了？”看到一院子的桶，苏广白就没有刘桂兰稳得住，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刘桂兰：“婶子他们这豆腐做多了，刚好有一担没人挑，我想着你闲着也是闲着，帮忙送一送，文元就让他跟婶儿在家好了，晚上再回来接。” 苏广白呆呆的点了点头，还没从这么多豆腐中回过神来。 刘桂兰牵着苏文元的手，“元元，你去跟太奶待一天，不许哭，要乖乖的知道没？阿娘晚上就来接你。” “好。”苏文元不哭也不闹，就站在苏阿奶的腿边，拉着她的手。 一行八人，每人一担豆腐，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也得亏她们家在村头第一家，若是在村尾或者村中，只怕少不了被问东问西的围观。 刘桂兰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力气也大，挑一担走山路完全没问题，苏广白就更别说了，挑着一担豆腐，走起山路来如履平地。 他甚至还接过了苏子苓的篮子，听到她说里面有茶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二叔会小心的。” 他这大半辈子没出过几次山，家里需要买什么都是老三去置办，或者是老大，而他，只有干不完的活，种不完的地。 所以自然是不知道茶叶是什么东西，但是他想，能让苏子苓小心的，绝对是好东西，他小心着便是了。 出了山林，众人松了口气，这到了大路，可就好走多了，也不用担心路滑会摔倒之类的。 看苏父他们把桶放在路边休息，苏广白也就跟着放下了，直到苏子仲爬到树上喊李老伯的时候，他才察觉不对。 “叔，咱们是在这里卖吗？” 苏老爷子擦了擦汗，“不是，去县里卖，他这是找了牛车呢，靠我们两条腿，得走到什么时候啊，只怕回家都要摸黑了。” “牛……牛车？” 片刻之后，两辆牛车缓缓驶来，还不待他感叹有两辆牛车时，就看到牛车后跟着的那群人。 毫不夸张，二三十个妇人，手里拿着盆的，提着布袋子的，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冲过来。 苏广白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以为是这个村子的人排外，不让在这里逗留，他拿起扁担护在身前，对着身后的苏老爷子他们道：“叔，你们赶紧走，我来拦着她们！” 苏老爷子：“？” 什么玩意儿？ 苏父：“？？” 拦谁？ 苏子苓也一头雾水，“？？？” 不会是要拦我的财神爷吧？ 所有人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没搞懂他是什么意思。 看大家没动，他捏着扁担的手紧了紧，扭头对着身后的人吼了一句，“快走啊！” 然后…… 然后那群妇人，掠过了他，直奔苏子苓而去，独留他在原地风中凌乱。 苏广白：“？？？” 怎么回事儿？ 不是排外？ 第69章 生意火爆 “小青姑娘，你可算是来了，这都好几天没吃到你家豆腐了。” “对啊，对啊，今天准备的够不够啊？我打算多买点！” “我也是，下雨那几天来不了还不想，这天都晴开了三四天了，还不见你来，这天越热啊，就越馋！”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围着苏子苓，七嘴八舌的，根本没有旁人插嘴的份。 “够、够、够，各位大娘放心吧，今天带的足够多，老规矩啊，我先把豆腐装车了。”苏子苓笑意盈盈的跟她们寒暄着。 “我们懂，来、来、来，帮忙搭把手，可别耽搁了小青上县里。” 其中一个大娘一挥手，众人纷纷帮忙把豆腐装上车，一人一桶，竟是都没有苏父他们发挥的余地。 李大娘也来了，她站在最前面，笑呵呵的，“这群人啊，可算是馋上你做的这个豆腐了，天天来我家问，‘小青姑娘什么时候来卖豆腐啊？她是不是来过了？这都几天了，该不会不卖了吧？’唉呀，把我跟你李老伯吵得不行，天天盯着我家牛车有没有出门，这一出门，duang的一下，也不知道是谁，还敲上锣了！” 苏子苓了然一笑，难怪刚刚苏子仲喊完后听到了两声破锣的声音，还想着是不是哪家有事，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啊！ “李大姐，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这要不敲谁知道小青来了呀！” “对啊，对啊，她家豆腐不仅好吃，实惠量大，还顶饱，这可比其他那些吃食强多了。” “好了，好了，谢谢各位大娘们喜欢，我这边好了，谁先来啊？”苏子苓打断了她们的话，今天时间紧，任务重，得抓紧了，买的东西还挺多。 听到可以开始了，大家也不抢自觉的排起了队来。 “先给我来十碗，我估计明天端阳节小青又来不了。” 苏子苓点点头，“对的，明天来不了，得后天来了，来了会在这里喊李老伯的，大家听到了都可以出来买。” 一个人拌比较慢，白薇跟着苏子木卖了几天，她也过来跟着一起拌，两个人一起，速度顿时就快了许多。 “啊？明天不来了？我只拿了五碗豆腐的粗粮，你明天不来的话，那我也多买点，”说着她退出了队伍，“你们先，你们先，我让孩子他爹再给我送点粮食过来。” 说完就手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朝着村子的方向吼了起来。 许多人都跟着她吼，有的让送粮食，有的让送钱出来，一时之间整个山里都回荡着她们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很是震撼。 “那我也来十碗，多加点调料啊小青，以前我们都吃不了辣的，不过你这拌出来的，越吃越上头。” “好嘞，你放心，辣给你加足了。”有的喜欢加辣，有的喜欢加老缅香菜，苏子苓都会答应给加。 说到香菜，她突然想起来，“大娘，我这次带了一味新的调料，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我拌一碗你们尝尝味道，喜欢的话就加，不喜欢我就不加了。” “行啊，小青你加的调料那定然是很好吃的。” 苏子苓磨了一些花生碎，又切了一些折耳根碎，她尝试着拌了一碗，她自己还挺喜欢的，不知道别人吃不吃得习惯。 她把调料拿出来，拌了一碗，插上签子，大家也不吃太多，每个人到她的时候就尝一块，这样就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尝到了。 入口，那些人就愣住了，怎么说呢，在原先酸酸辣辣的味道上，又多了一丝花生的脆，跟折耳根的香。 “大娘，怎么样？”苏子苓喊了她一声。 那人回过神来，眼睛亮晶晶的，频频点头，“要、要、要，你这味道，可太合我口味了，我再多加两碗。” “行，大家喜欢就好。” 就这样，每个尝过的基本上都加了花生碎跟折耳根。 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豆腐已经去了四桶，大娘她们的战斗力依然迅猛。 “呼！”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苏子苓松了口气。 李大娘还没买，她还在一旁等着，本来刚刚就到她了，苏子苓非要让她再等等，让其他人先买。 “累惨了吧？”李大娘笑着问道，“这群人，就跟八百年没吃过一样，天天来家里看你大伯，若是他不在家，定是问一句，他是不是帮小青送豆腐去了？” 苏子苓摇摇头，“不累，能得大家喜欢也是我们的荣幸，自从卖豆腐以来大家都支持着我，每次都来捧场，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谢谢李老伯。” 苏子苓一边帮她拌豆腐，一边说着，“当初我们第一次出来，两眼一抹黑，多亏了李老伯提醒，这价格也是他帮我们提的呢，不然我估计还在卖两文一碗，三文两碗呢。” “大娘，你要不要花生碎跟折耳根？” 李大娘还没出声，李老伯先忍不住了，“要、要、要，这个我喜欢！” 李大娘笑着斜了他一眼，“你什么不喜欢啊？真是的。” 说完她看向苏子苓，“小青啊，你们家还收那个番椒吗？刚刚那些人，自己不问，非要我来问你，不要也没事，反正晒了也能放得住。” 听到番椒，苏子苓眼睛都亮了几分，“大娘，你们家还有番椒呢？多吗？” 李大娘想了想，“估计不老少呢，家家户户都采了一些，不会比上次的少。不过你放心，她们都晒干了的，没有湿的了。” 苏子苓点头，“要，有多少要多少，这样，一会儿麻烦大娘回去帮我告诉她们，等我回来了，再来收。” “行，我回去告诉她们一声，明天是端阳节，我估摸着今天都在家，不会出门的，放心吧。” 李大娘说完豆腐已经拌好了，苏子苓给她拌了五碗，他们家人少，也就没多拌，当然了最后也没收她的钱，两人来回拉扯了半天。 最后李老伯咳嗽一声，“行了，行了，她不收你就赶紧回去吧，别耽搁她时间。” 不出意外，得了李大娘一个白眼，“你这老头子，天天白吃人家的，脸皮咋那么厚呢？” 李老伯摸了摸鼻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回去把你弄的那个草果给她准备好。” “行，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就不耽搁你们时间了，早去早回，小青晚上回来到家里吃饭啊！”李大娘摆了摆手，就回去了。 十六桶豆腐，瞬间就去了四桶，一个牛车装了八桶加一个人，另一个牛车装了四桶加两个人。 看着一旁的苏父他们，苏子苓交代着，“阿公，你们先回去吧，不过还是要留一个人在这里等着，我估摸着晚上东西会很多，还要到李老伯他们村里拿番椒呢。” 第70章 收番椒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快去吧你们，我让你爹在这里等着，我去山里溜达溜达。” 苏子苓点头，知道他说的山就是那片茶林。 看着牛车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苏广白还没回过神来。 苏老爷子他们都挑起了空桶，就发现他还愣在原地，苏老爷子喊了他一声，“老二，老二？” 苏广白回过神来，可目光却仍旧有点木木的，“叔，咋了？” 苏老爷子忍俊不禁，“老二，回家了，你发什么愣呢？” 苏广白“哦，哦哦，”他点了点头，跟上他们。 忍了忍，没忍住，他挠了挠头，“叔。” “咋了？”苏老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苏广白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急得脸都红了，苏老爷子自然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今天早上苏子苓还跟他说了，打算带着他们一起做，若是他问起来也不必隐瞒。 “没……没啥！”想到了刘桂兰的叮嘱，苏广白忍住了。 苏老爷子挑眉，他都准备说了，结果你不打算问了？ 他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更加满意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苏广白脸上带着几分羞涩，挠了挠头，“叔，你们家生意一直都这么火爆啊？” 苏老爷子点头，“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反应也跟你差不多，好家伙儿，那些人就跟抢吃似的。” 苏广白一脸后怕，“那可不，太吓人了，我看着她们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还以为是过来打人呢。” “习惯了就好了。”苏老爷子道。 苏广白点了点头，而他还没意识到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晚上过来家里吃饭吧，有点事跟你们说。” 苏广白没多想，点头应下了。 走到一半，苏老爷子停了下来，他跟苏父几人说：“你们先回去，我去上面溜达溜达。” 苏父他们知道他去干嘛，自然是点头应下，而苏广白则没想那么多，就提醒了老爷子注意安全。 牛车上。 想着今天豆腐多，人也多就喊了两辆牛车，苏子仲独自坐豆腐多的那一辆，负责扶着一点豆腐，苏子苓跟刘桂兰则是坐在豆腐少的那辆上。 看着上了牛车就沉默不语的刘桂兰，苏子苓大概知道刚刚那一幕对于她的冲击力有多大。 “刘婶？” “……” “刘婶？”苏子苓提高了音量。 “啊？”刘桂兰回过神来，还有点懵，“怎……怎么了？” “没事，看你一直发呆，还以为你不舒服呢。”苏子苓摇头。 刘桂兰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被吓的，刚刚那群人太凶了，我以为是她们排外不让人停留呢。” “排外？还有村子排外呢？”苏子苓好奇的问道。 “有啊，我娘家隔壁那个村子，就排外得很，都不让人进，他们也不出。” 苏子苓点头，这种情况，她还真没听说过。 “小青……” 刘桂兰欲言又止的，嘴唇嗫嚅了几下，苏子苓在等她说话，哪知她迟迟没有开口。 “刘婶你想说啥？” “那个番椒？”刘桂兰脸上带了几分不好意思。 苏子苓恍然，“哦，对，我家在收番椒，干的三文一斤，湿的一文，但是只要红的，绿的不要。” 刘桂兰脸上带上了几分喜悦，“我知道我娘家那边的山里有一片，估摸着能摘不少，这摘了，你们家要得了那么多吗？” “要得了，刘婶你也看到了，我家这豆腐每天要用多少番椒来拌，量需要的大着呢，我家还专门留了一块地用来种番椒呢。” 山上摘野生的总归是会有用完的一天，苏子苓就跟家里人商量了一番，打算今年先种个一亩地看看。 对于她的主意大家都没意见，所以地就留了一块出来，还没下雨那几天，苏子苓就将种子育起来了，这两天已经开始发芽了。 一般辣椒是在三月中旬四月上旬进行定植的，但她过来的晚，所以定植估摸着要到五月中旬了。 也得亏他们这里气候得天独厚，属于亚热带，种植得晚并不影响收获。 而且她还跟李老伯家买了一些牛粪，她跟李老伯说了，牛粪帮她弄碎一点晒干，她这样比较好用。 结果李老伯笑着摇了摇手，“你就是想要大块的我还拿不出来呢。” 原来他家的牛白天会一直栓在院子角落里，水牛拉粪认位置，只会拉在一个地方。 而他家里养了不少鸡，那牛粪就被鸡搜得，全是粉碎了，就跟土一样，细得很。 这正合苏子苓意，她跟李老伯买了很多，大意就是有多少要多少。 “还要自己种？”刘桂兰都惊呆了，这年头，土地都是用来种粮食的，谁会去种这种产量不行还不能当主食的东西啊？ “对啊，实在是需要的量太大了，估计以后会需要的越来越多呢，你们家若是有也可以拿过来的，我家都收。” 听到多少都收，刘桂兰蠢蠢欲动了，眼里满是激动，“那行，我回去了就告诉你二叔，到时候去摘两天，我娘家那边有很多，都没人吃，估计能摘好几十斤呢。” 而且因为雨水少的缘故，那些番椒都是生长在水分充足的地方，那上面许多番椒都是挂在树上就干了。 摘个几十斤，那岂不是有个三五十文钱了？ 想到这，刘桂兰都要有点坐不住了，恨不得立马背上背篓上山去摘番椒，这哪是番椒啊，这是钱！ 漫山遍野的钱！ 一路上两人都没在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苏子苓想的是往后要走的路，卖些什么，怎么卖。 还有那些交好的人家，也要拉一把，这样才能把生意扩大，才能赚更多的钱，而且也能帮到他们。 刘桂兰想的是，哪座山里有番椒，她娘家那边的山，还有村里的山，或者是以前她去过的。 她打算仔细想想，到时候跟老二一起去。 一天摘个两三斤的，也比出去干苦力强多了。 或者是也像苏子苓家一样，自己种植一片？ 想到家里还留着几分菜地，她想着要不就用菜地种吧，浇水打理也方便，吃的菜的话，那就去多挖点野菜好了，到时候晒干了也能吃。 越想心里越觉得可行，心里好似燃烧了一团火焰，让她坐立难安，恨不得立马就回去。 进山摘番椒，回家种番椒。 第71章 谁说孩子呢? 今天的速度慢了许多，一来是豆腐太多了，怕有颠簸，所以慢了一些，还有就是明天是端阳节，今天上县里赶集的人尤为的多。 哪怕出发的早，到了县里，也已经是巳时了（9：00—11：00）。 县里的人尤其的多，特别是卖菜的那条街，牛车都进不去，无奈，她们只能停在外面。 苏子仲眉心皱得，都要可以夹死苍蝇了，“小青，怎么办？进不去。” 苏子苓倒是不着急，她对着两个李老伯道：“李老伯，把那个车的豆腐下下来，把牛车赶出去，你的车就留在这里，把牛牵出去吧，我们在这里卖就行。” 李老伯：“这里都没什么人……” 他话刚说一半，就看到对面有个女的，也在看他们。 看到他们那瞬间，那女的眼睛骤然瞪大，随后满是激动，她扭头转身就跑了。 李老伯：“……” 见鬼了？ 他这么吓人的？ “没事老伯，摆这里就行，我们吆喝两声，估计就来人了，实在不行也可以慢慢的叫卖。”苏子苓是真的不担心，她那么多的老客户，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等着她呢。 “那行，我还是在门口等你，那他就先回去了？”李老伯指了指同行的那人。 “对。”苏子苓拿出了二十文钱给他，“叔，这是您的车费，您这边就可以先走了，我们做李老伯的回去就行。” 那人笑着接过钱，“行，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有需要还可以喊我啊！” 李老伯也牵着牛往门口去，脸上还是有点担忧的，毕竟连地方都没挤进去，也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找到这里。 刘桂兰显然是第一次来县里，整个人有点拘谨，不知所措，看着苏子苓落落大方的模样，心里不禁又升起了几分崇拜。 苏子苓将东西都摆好，这才看向一旁的刘桂兰，“刘婶，你是要自己去逛逛，还是等我们一起？” 刘桂兰笑了笑，“婶儿还是等等你们一起吧，不怕你笑话，我这是头一次进县城，两眼一抹黑，我还真怕自己走丢了。” “那行，你在旁边等等，我这边应该会很快的。” 刘桂兰：“？” 很快？ 这都摆出来一会儿了，一个人都没…… 她还没嘀咕完，眼睛徒然瞪大，“小……小青，” “啊？咋了？”苏子苓回头看向她，见她一脸惊恐，她皱了皱眉，“刘婶，怎么了？” 只见她指着街道另一边，“人……人……好多人……” 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而来，有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被挤了过来。 闹哄哄的一片，这一幕，让不少店铺里的人都伸出头来看。 “什么情况啊这是？” “土匪进城了？” “去你大爷的，你见过土匪白天进城的？你当咱们那些守城军都是摆设啊？” “不是，那她们这是闹哪样？” 任由大家想破了头也没想到，竟然是一碗豆腐引起的盛况。 “小青姑娘，你终于来啦！我们可想死你了！” “对啊，对啊，日也盼月也盼，就盼着姑娘您哪，早点来！” “小青姑娘，今天豆腐够吧？不行，我得多买点，不然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 苏子苓苦笑不得的，“各位姐姐，大娘，我后天还来的，所以大家别担心买不到，大家也别买多了，够吃就行，这豆腐啊，隔夜了味道就不好了，咱们买够吃一顿的就行，让后面来的晚的也能尝尝。” “嗐，小青姑娘这你就想多了，我们买的啊，都不够一顿造的，哪来的隔夜啊？” “就是啊，每次都觉得买的已经够多了，好家伙，是我低估了家里人的胃口！” “姐姐，大娘们，别挤啊，咱们老规矩！”苏子苓已然做好准备开始卖了。 “懂！我们都懂！” 大家自动排队，长长的两个对于，从街脚一直排，起码目前看不到哪里是头。 “懂？什么规矩？” “不是，你们在干嘛？怎么把我也挤进来了？” 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不明所以的人。 “咦？你不是来买豆腐的？” “不是啊？”那人一脸莫名。 “不是你排什么队啊？赶紧出去！” 那人一脸懵。 “……” 他反应过来后，开始抱怨，“不是，我也没排队啊！我好好的走在街上，你们这一窝蜂的挤过来，我出都出不去，脚都没落地，就被你们挤着过来了！” 众人：“……” 大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孩子，对不住啊，我们太着急了，她家这豆腐啊，属实好吃得不行，不跑不行啊，不跑就买不到了！” 那人：“？？？” 说谁孩子呢？？？ 他只是矮了点而已，怎么就是孩子了？？？ 他想哭，可又无法反驳，若他说他不是孩子，只怕这群人又会说，一个成年人，你这么大点？ 为了不二次伤害，他厚着脸皮应下了，他此时就是个孩子。 “大姐，什么豆腐啊，值得你们这么抢？” “神仙豆腐！！保你吃过一次性就忘不了！” “那我也尝尝！”说着他又挤了进去。 众人：“？” “你不是不吃的吗？” “对啊，你下次来吧！” 那人哭丧着一张脸，“姐姐，我刚刚被挤了一路……” 大家受不了，“行、行、行，你排你排，可不兴哭啊！” 看着长长的队伍，刘桂兰许久才回过神来，她走到苏子苓旁边，还没说话，后面排队的就有人出声了。 “哎，哎，哎，那谁，怎么还插队呢？” “就是，大家都排队，咋还兴着插队呢？” 刘桂兰一脸懵，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竟有点社恐了，指了指自己，“你们说我吗？” “可不就是你嘛，卖小青姑娘家的豆腐，可得讲规矩，那就是排队！” “各位，各位！”见众人误会了，苏子苓也是哭笑不得，“这是我村里的婶子，跟着来帮忙的，她不买。” “哦～这样啊，”那些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住，对不住，误会你了。” 刘桂兰连连摆手，看向苏子苓，“小青，有什么我能做的？” 第72章 买肉 苏子苓看了看队伍，“这样，我来放调料，你来拌，拌好了直接倒她们盆里就行。” “行！”刘桂兰站到她旁边，两人合作，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大家要的比较多，都是一人十碗十碗的来，十二桶豆腐也就是三百六十碗，苏子苓因为加了花生碎跟折耳根，又拌了几碗出来给大家尝，看她们要不要新调料。 出乎意料的是，都受到了大家的喜爱，所有人都加了花生碎跟折耳根。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豆腐都卖完了，苏子苓还好，刘桂兰累得不轻，手腕都酸得不行，再加上紧张，头上冒了不少的汗。 “多亏了刘婶你帮忙，不然只怕还卖不完呢。”苏子苓一边收东西，一边笑着说道。 刘桂兰是头一次见这种阵仗，“你这豆腐做少了，我看还有好多人没买到呢。” 苏子苓：“那也没办法，路太远，豆腐也运不出来，只能是有多少卖多少了。” 刘桂兰点了点头，“确实，确实离得近就好了，我看这情况，只怕是做多少都卖得完！” “没那么夸张！”苏子苓看向苏子仲，“大哥，你把车推出去给老伯，我先去买肉，人太多，去晚了怕没了。” 苏子仲点头，然后把钱袋递给她。 “刘婶，你是还背了什么东西来卖吗？” 刘桂兰点头，“我自己绣的几张帕子跟鞋垫，想着能换多少是多少，没事，我这不急，我先跟你一起去买肉吧。” “也行，买了再去布庄。” 两人朝着卖猪肉的摊子走去，明天是端阳，所以今天人多，买肉的也多了几家，不然只怕苏子苓还真买不到肉。 她还是到上次买肉的那个摊子，一看到她，杨屠户眼睛都亮了，这姑娘他记得，是个大客户啊！ 今天卖肉的多了几家，他还以为要卖不完了，没想到啊，看来是可以早收工了。 “小姑娘，又来买肉啊？”他笑呵呵的打招呼。 苏子苓挑了挑眉，她没想到，这人还记得她，“大叔，你还记得我啊？” 杨屠户笑得更开心了，“记得，记得！”你可是财神爷啊，哪里会记不得，毕竟十里八村的，向你一样买肉的就没多少。 看着摊子上的肉还有不少，肥肉、瘦肉、五花肉，难得的是猪板油还在，骨头也在，肥肠也放在一旁。 苏子苓眼睛亮晶晶的，好啊，都还在呢是吧？ “叔，没涨价吧？” 杨屠户摇头，“不能够，不能够，都这个价！” 苏子苓点头，小手一挥，“叔猪板油多少钱一斤啊？你帮我称一下这个猪板油有多少斤？” “得嘞！”苏子苓一开口，杨屠户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有三斤，旺旺的，二十文一斤。” 苏子苓点头，比肥肉贵一点，斤数也正常，在现代一头猪也才十斤左右的板油，这个能有三斤，可怜这头猪挺肥的。 “再给我称三斤肥肉，瘦肉五斤，五花来三斤。” 随着苏子苓说的越久，杨屠户笑得越灿烂，割起肉来，手起刀落，甚至还会给称得旺旺的。 “猪板油三斤六十文，肥肉三斤五十四文，瘦肉五斤七十五文，五花肉三斤五十一文，一共是……” 难得的，杨屠户拿出了他那已经生灰了的算盘，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到，毕竟平时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一斤两斤的买，想苏子苓这样，动不动就十几斤一起买的还真没有。 还不待他算出来，苏子苓已经报价了，“一共是两百四十文，叔你看对不对？” 猪肉摊子前就剩下噼里啪啦的算盘声，片刻之后，杨屠户笑得满脸褶子，“对对对，小姑娘你算的真快，是两百四十文，这样，” 他把一旁的那堆骨头拿过来放在肉上，“这骨头送你了，还有这个，”猪大肠他也提了过来，“你好像喜欢这个，这个也送给你了。” “谢谢叔！”苏子苓笑得格外开心，白搭的才是最香的。 她麻利的付了钱，把背篓里的茶叶拿出了放在刘桂兰的背篓里，把肉一样样装好。 她才装好，苏子仲就来了，他背过篮子，肥肠只是简单的清洗，所以他也就拿在手上拎着，“我先送出去，一会儿去哪找你们？” “你不用进来了，你陪李老伯等着吧，我们先去布庄，然后还要去买些调料那些……”苏子苓说到一半想起来，她还要买点布，上次说了给家里人做衣服。 “那你来布庄找我们吧，我们先去布庄卖帕子，我还要买点布。” 苏子仲点头，背着篮子朝着城门外走去。 “叔，那你卖着，我们就先走了，还要谢谢你的骨头跟大肠。” 杨屠户大手一挥，笑得豪迈，“谢什么，是我要多谢你，每次都来支持我，”他心想是，这骨头跟大肠每次都卖不出去，他都是拎回家自己吃，早吃腻了。 而且，他那婆娘最讨厌处理肥肠了，又难洗，做出来也不见得好吃，每次都发牢骚。 上次回去说有个小姑娘，特别喜欢肥肠，而且出手大方，一次买很多肉，她婆娘听了直接跟他说，下次她再来，你就把这些送她，她喜欢，你乐意，还能留住一个大客户，没想到还真是。 “谢谢叔，我可喜欢这个肥肠了，下次还来你这里买！”苏子苓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她是特别喜欢吃肥肠。 杨屠户听了，笑得更开心了，“行，下次叔还给你留着。” 两人从猪肉摊子离开，朝着布庄的方向走去，想着苏子苓买那么多的肉，刘桂兰提醒了一句，“小青，你别怪刘婶多嘴，这个天气肉买多了放不住。” 苏子苓笑了笑，“没事的刘婶，这肉啊，我不是买来吃的，我是用来做新吃食的。” 听她这样说，刘桂兰才松了口气，“那就行，那就行，我就怕你会觉得我多嘴，不过这个天气确实是越来越热了，这肉不吊井里，两天就坏了。” “怎么会呢，我知道你也是看我小，大人不在身边这才提醒我的，我又怎么可能好赖不知，”两人先路过了茶楼，苏子苓脚步顿了顿。 “怎么了？”刘桂兰问。 苏子苓：“刘婶，我自己炒了点茶叶，我进去问问看他们要不要，你要不要一起进去？” 看到这种茶楼，刘桂兰本能的打退堂鼓，她退后了一步，本来想说她就不进去了，可又想到苏子苓是还是个孩子。 她咬咬牙，“行，婶儿陪你进去，壮壮胆儿！” 第73章 卖茶 两人进了茶楼，小二迎了上来，他并没有因为两人的穿着便看不起人，而是颇有耐心。 “两位，喝点什么？” 一楼人少，稀稀拉拉的几个，一楼是价格比较低的茶，几文钱一壶，好多人都能喝得起。 二楼三楼才是雅座，价格略高，楼层越高的价格相对的也就越高。 刘桂兰进了茶楼，感觉她自己都不是自己了，手脚僵硬，不听使唤，就连刚刚进门前扬起的笑，此时也僵住了。 苏子苓倒是面色从容，她笑了笑，把茶叶拿出来，“小二哥你好，我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收不收茶叶？” 小二本来都想说不收的，但她打开竹筒的那瞬间，他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到了嘴边拒绝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您给看看，这是我们自己炒的，茶叶采自百年老茶，您帮忙看看，行不行？” 看少女一身粗布麻衣，却笑意盈盈丝毫不露怯的模样，小二难得的生出了几分佩服来。 看她这模样也只不过十五六岁，这般仪态，只怕是她家中那小妹再学个几年都学不来的。 看出了她的不易，小二就想着看一眼，毕竟是百年老茶呢，即使炒制的不行，味道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他抱着这种心态，接过了竹筒，只一眼，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一脸见了鬼的模样，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你说这是你自己炒的？” 苏子苓点头，“对的，您觉得怎么样？可以收吗？” 小二嘴角抽了抽，怎么样？ 这可太好了，好吧？ 虽然他只是个小二，但是他天天泡茶，见过的好茶叶却不少，自然也是学了点皮毛的。 就这个茶，观其外形，胜过太多好茶了，而且颜色也好，不像有些茶，颜色深浅不一。 再其次是味道，这个茶的味道，像清晨的露中的茶叶，透着清新，淡雅的味道。 “你等等，我让掌柜的来看看。”说着，他倒出了两匹茶叶，将竹筒盖好还给苏子苓，步履匆匆的往后面走去。 片刻之后，他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十岁，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神色的长袍，脸上有小撮胡须，步履略显匆忙，却又很轻快，眼里的激动掩盖不住。 看到苏子苓她们，他脸上并没有出现其他的表情，笑得和煦，“就是两位带来的茶叶？可否让老夫再看一次？” 他看着刘桂兰问道。 刘桂兰吓得，结结巴巴，“是，是她的茶叶，不是小妇人的。” 掌柜眼里满是惊讶，他还以为这两人是一家的，所以特意问了年长的刘桂兰。 听到她说不是她的，掌柜将目光放到苏子苓身上，只见她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自是可以，掌柜的请看。” 她将竹筒再次打开，递给掌柜。 掌柜的看得就比较细致了，他先是取了一匹，手指轻捻，茶叶便已经碎了，且香味浓郁，他吩咐小二，“去准备一壶开水。” “是。”小二退了出去，他知道，掌柜的意思就是他要亲自泡了。 小二离开后，掌柜的将两人引到了隔间里，“两位稍等。” 他招待得很周到，甚至还配了茶水跟点心。 他给两人倒了一杯茶，将点心往她们面前推了推，“听小二说，这茶是你自己炒制的？” 苏子苓点头，“确是小女，胡乱尝试了两次，也不知行不行，就想着来问问，我心里其实也着实没底。” 掌柜：“……” 心里没底？ 我可没看出来你心很慌，心里没底的样子。 谁家好人心里没底却一脸淡定且从容？反正他是没见过！ 掌柜也知道，苏子苓如此说，只不过是不想多提及炒茶的方法罢了，他也识趣没再问，毕竟这是人家的手艺。 片刻之后，小二提给开水进来了，掌柜的看向苏子苓，“刚刚忘了问，不知可否让我泡一壶？” “掌柜请便。” 苏子苓也知道，判断这个茶好不好，除了质感，还要从茶形，茶汤来判断。 质感可以捏碎了感受，但茶形与茶汤却要冲泡了才可知。 随着开水缓缓注入，茶叶开始舒展，茶香四溢，茶汤清明，掌柜眼里的激动掩盖不住，还未品尝，便先开口称赞，“好茶！” 口感醇厚，茶香浓郁，层次感分明且还带着丝丝回甘，随着品尝的越久，掌柜的眼睛越亮。 最后却仍旧是一句，“不愧是百年老茶树的新茶，这茶，你们带了多少？” 苏子苓将背篓里的那几个竹筒都拿了出来，“就这么多。”她在家的时候称过了，有三斤多，她取了一个整数，剩下的留给老爷子喝了。 “不知道你们心里是什么价位？”掌柜摸了摸胡子，眯着眼睛，这就是一副活脱脱的狐狸样，狡猾！ 苏子苓轻笑了一声，暗道：奸商啊？ 不巧了，她也是狐狸，既然如此，见招拆招呗。 苏子苓喝了口茶，笑意盈盈的看着掌柜，“不知掌柜能给个什么价位？” 掌柜愣了愣，这球又回来了？ 两人来回试探对方的底价，但苏子苓又怎么会让他如意呢？ 还不待他说话，那少女又开口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也在隔壁茶楼问了问，那掌柜的不太识货，竟然只出了六百文一斤，就是不知掌柜的能出多少价？” 掌柜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刘桂兰则是一脸懵，她心想，刚刚她们也没去别的地方啊？不是直接到这里来了吗？ 但是她没说话，就乖乖的坐着，喝茶，吃点心，吃的时候还偷偷往兜里藏了一块，想着回去了给文元吃。 看掌柜不说话，苏子苓叹了口气，“唉，看来掌柜的也出不上价，那我还是去隔壁茶楼问问吧。”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顺带收了茶叶，掌柜见状，脸上带着几分着急，“小姑娘等等，等等。” 他一脸无奈，“别那么着急嘛，做生意就是要有来有往的嘛，我这还没出价格呢，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要的价？” 掌柜的此时就一个想法，先稳住他，可不能让她去隔壁茶楼，那可是他的死对头，这茶叶若是落他们手里了，只怕他就更打不过了。 以前两家势均力敌，如今也不知道他们家哪里搞了一点好茶，竟是有隐隐要压他们一头的趋势。 这茶，无论如何，他都得拿下了！ 不过这狗东西，给了六百文的高价，竟然都没拿下？ 但是这茶确实是好茶，就是五两银子一斤也要的，不过…… 他偷偷看了苏子苓一眼。 这小姑娘有点难搞啊，她好像很懂的样子，若是价格低了，只怕是拿不下！ 看他在纠结，苏子苓出声，“这百年老茶树，家里倒是有好几棵的，一年下来估摸着也能采不少茶叶，就是其他的茶叶，按我这个炒制出来，只怕也能超过大多数的茶叶了……” 她说了一半，但掌柜的听懂了，他眼睛亮得吓人。 最后轻咳了一声，“那什么，若是小姑娘你以后的茶叶都能供给我家，你这百年老茶，我给你一两银子一斤，你看怎么样？” 苏子苓垂下眼眸，心里轻笑一声，哟，这么多，看来还可以再加点啊！ 少女没说话，掌柜的从胜券在握，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得有点难安，忐忑。 苏子苓这才抬头看向他，“掌柜的，不老实啊，我看我还是……” “二两，不能再多了！”掌柜的咬咬牙，一口价二两。 苏子苓先是愣了愣，她心里的价位差不多就是一两左右，想不到这人能给这么多。 少女轻笑一声，“成交！” 随着她话音落下，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心落入肚子里。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他无奈轻笑一声，“小姑娘有两下子啊！” “失敬失敬，比不过掌柜的，都是为了生活，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掌柜的见谅。” 少女起身落落大方的作揖赔礼。 此时掌柜的再看她，已然不是刚刚的想法了。 初见，只觉得她落落大方，有点见识，此时已然是不敢小觑了她。 第74章 王掌柜 “嗐！”他挥了挥手，“你也别掌柜长掌柜短的了，老夫姓王，你可以唤我一声王叔。” 苏子苓从善如流，“王叔。” 王怀摸了摸胡子，颇为满意，他把茶叶递给小二，“去称一下，顺便把银子结了。” “是。”小二退下后，王怀看向苏子苓，“还不知道小姑娘你怎么称呼？” “我姓苏，名子苓，称呼，王叔随意即可。” 少女始终从容不迫的模样，让王怀颇为满意，又高看了她几分。 “那我便称呼你为小苏好了，你说的百年老茶树？”王怀一脸笑意问道。 苏子苓：“刚刚说的也是实话，家里确实有几棵百年老茶树，以后采了定然是先送来给王叔的。” 王怀笑得更开心了，“那其他的茶叶？” “我觉得王叔不必如此着急，可以等我下次送茶过来的时候再行商定。” 少女说话滴水不漏，却也有理有据，王怀更加觉得给她二两一斤，自己赚了。 “那行，那我可就期待着苏丫头你的新茶叶了？” 小二推门而入，“回掌柜的，有三斤，共六两银子。” 王怀点点头，把银子递给苏子苓。 “王叔，那我们便先走一步了，下次有了新茶叶再来叨扰。”苏子苓微微点头，拉上手脚僵硬的刘桂兰离开了。 二人一离开，王怀便迫不及待要看茶叶，“快快快，茶叶呢，给我拿过来。” 小二一脸莫名，却还是将茶叶取过来给他，只见王怀拿了茶叶便直奔三楼。 话说刘桂兰她们。 出了茶楼后，刘桂兰这才松了口气，“小青，小青，你可真厉害，我进到那茶楼里就吓得手脚僵硬了。” 苏子苓笑了笑，语气略带夸张，“不瞒刘婶你，我也怕，吓死了都，心跳得特别快，只不过啊，我演得好，人看不出来。” 刘桂兰一脸崇拜，就差冒星星眼了，她可算是知道人家为啥能赚钱了，就这脑子，这份从容，她只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刘婶，布庄，走吧。”晃神间，两人来到了布庄门前。 她们这个速度快，价格基本都是定好的，帕子三文钱一条，鞋垫两文钱一双，也就是挣个辛苦钱。 拿着手里的几十文钱，刘桂兰喜滋滋的，苏子苓则是开始看起了布来。 她没打算买特别好的，干活穿的嘛，还是粗布麻衣最好了，耐磨。 “掌柜的，这布怎么卖？”她指着一起靛蓝色的粗布问道。 “这种麻的两百文一匹，旁边的棉的要五百文一匹。”掌柜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头发高高盘起，显得十分清爽干练。 “我要两匹麻的，深浅色各来一匹。”苏子苓想了想，今年先买麻的吧，等年底了，债还清了，再来买两匹棉的，那时候正好过年。 掌柜的犹豫了一会儿，提醒道：“一匹差不多可以做十件成人的衣服了，你这会不会有点多？” “不瞒掌柜的，我家人多，十几口人呢，一匹不太够。”苏子苓笑着说道。 买两匹的话，正好可以一人做一身，刚刚好。 掌柜点了点头，也不再劝了，拿了两匹布出来，苏子苓看着一旁的碎布头，“掌柜的，我想问问，那个，可以卖吗？” 掌柜的愣了愣，看了眼她们的打扮随后笑了笑，“看你们今天买的多，这布头，算是送你们了。” “谢谢掌柜的。”少女笑得尤为开心，感谢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苏子苓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送给她了，她本来是想着买回去挑挑拣拣的，大块的可以做鞋，小的，细碎的就用来当被芯。 苏子仲没进来，他就在门口等着，直到苏子苓喊他，他才进来拿布。 看着少女买了这么多，他有点担心，“小青，钱还够吗？” “够的，够的，我再去买点盐那些，咱们就回去了，还得去收番椒呢。”苏子苓点点头。 “大哥，你在车上等我们就行，我们很快的。” 最后两人去粮油铺买了盐，刘桂兰买了两斤秫米，苏子苓又买了五斤白面。 她想着偶尔打打牙祭还是可以的，其他粮食可以不用买，家里还有豆腐换的粗粮跟上次买的荞麦面那些，够吃到新粮出了。 从粮油铺出来，两人便直接朝着城门口去。 看到她们出来，李老伯这才赶紧坐正了，“青丫头，买这么多东西啊？” “对，家里人好多年没做过新衣服了，就想着一人做一身，其他零零碎碎的都买了一点，就出来的晚了些。”苏子苓坐好后就扶着布匹那些，苏子仲则是拎着肥肠跟扶着那篮子肉。 “坐好喽！”李老伯喊了一声，就开始赶牛。 到李老伯他们村口时，苏父还在那里等着，看到牛车他就赶紧起身，把东西都卸下来，又去李老伯家收了番椒。 人挺多的，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在李老伯家等着了，苏子苓到了以后就直接称。 干的三文一斤，湿的一文一斤，收了差不多有十多斤，最后用的还是李老伯家的麻袋，商量好了下次来的时候再还给他家。 最后就是李大娘极力挽留苏子苓在那里吃饭了，两人拉扯了许久，最后还是苏子苓说村里有人家要办喜事，着急着回去做豆腐，李大娘这才放她离开。 最后走的时候还送了她一碗草果，苏子苓说要给钱，这玩意儿贵，谁知道李大娘说不值钱，她在山上摘的，家里后院就有种了一片。 苏子苓厚着脸皮跟她要了两棵，打算回去种起来。 今天到家的时候稍微晚了些，买东西卖东西花了太多时间，加上回来的时候东西太多，就走得慢了些。 得亏刘桂兰跟着，她帮忙背了一些东西，不然只怕会更晚。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17：00—19：00），太阳已经开始擦山，橘色的阳光打在身上，已无了白天的灼热感。 炊烟袅袅升起，乌鸦阵阵归隐山林。 大地被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外衣，添了几分宁静与祥和，处处透漏着烟火气息。 率先打破这份宁静的是阿秀的声音，“阿奶，大姐他们回来啦！” 第75章 雇工 苏文元一直坐在院子里，也不哭也不闹，听到阿秀喊大姐回来了，他跑得飞快，嗖的一下就跑出来了。 远远的看到刘桂兰的身影，他瘪了瘪嘴，朝着她飞奔而去。 “阿娘！”声音清亮，又带着一丝丝委屈。 他像个小炮仗似的，直接冲向刘桂兰，抱着她的腿，“阿娘，你怎么才回来啊？” 刘桂兰蹲下身去抱起他，“怎么了？想阿娘了？” “嗯。”苏文元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 “今天跟太奶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啊？没哭鼻子吧？”刘桂兰把他眼角的泪擦去，逗着他。 “没，元元可听话了，阿娘，我跟你说，太奶今天给我弄了一个好吃的，还给我煎了蛋，带着猪油香的，我跟阿秀姐姐一人一个。” 苏文元两只手紧紧的搂着刘桂兰的脖子，小嘴一刻没停，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是嘛？那都吃到煎蛋了，干嘛还哭鼻子？羞不羞啊你？” 刘桂兰背篓里还有苏子苓的东西，她也就抱着苏文元进了老苏家。 “回来了？赶紧洗手准备吃饭了！”苏母从厨房里出来，顺手接过她们的东西。 苏子苓喝了口水，“阿娘，你做了什么菜啊？” 苏母在放置东西，听到了她的话，声音自厨房里传来，“有个野番茄炒蛋，凉拌豆腐，还凉拌了一个灰灰菜，一个折耳根，打了一个豆粉浆，你早上做的那个怎么吃我也不会弄就没弄。” 豆粉浆是用豌豆粉做的，锅里烧开水，加入少许的盐跟花椒，磨细的豌豆粉先用冷水稀释，这样不容易结团，水开后把稀释好的豆粉水慢慢倒下去，一边倒一边搅和，水开了之后就可以出锅了。 这样的豆粉浆一点也不比豆浆差，甚至更好喝，起码苏子苓是更喜欢豌豆粉浆的。 苏子苓一听，几乎全是凉拌菜，平时这样吃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天刘桂兰夫妻俩刚帮忙挑了担子，而且她又买了肉。 想到这，她对着苏母道：“阿娘，你帮我把火生起来，我再炒个热菜吧。” “行。”苏母应了一声就去生火了。 到了夏天，天气比较炎热，吃什么都不好吃，所以她们家都比较喜欢凉拌菜，又爽口开胃还下饭。 苏子苓切了一刀五花肉，又去坛子里掏了一碗腌菜，腌菜炒五花肉，最是下饭。 早上做的凉粉，她也切成条，凉拌了吃。 所有菜上桌，苏子木已经把凳子、碗筷都摆好了。 “子木，去喊你阿公他们过来吃饭了！”苏母将灶洞里未燃完的柴熄了，头也不回的对着苏子木道。 “嗳！”苏子木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片刻之后，人陆陆续续的进来，苏子苓一看，刘桂兰一家三口不在，“刘婶她们呢？” 苏父：“回去了。” 苏母皱眉，“你咋不喊着她呢？” “喊了，没喊住，一溜烟就跑了。” “我去喊。”苏母擦了擦手上的水，站在墙边，“桂兰，桂兰？” “嗳，李姐，咋了？”刘桂兰在墙那边应了一声。 “快过来吃饭了。” “我们就不过来了，我家煮着了。”刘桂兰拒绝道。 苏母声音又大了些，“你这人，咋就不听话呢，早上就说了来我家吃，死犟死犟的，赶紧过来，把老二叫上，我家老爷子找你们有点事儿。” 苏母没等她拒绝，又接着说道：“快点啊，就等着你家呢。” 说完就回屋里了。 片刻之后，苏广白抱着苏文元，刘桂兰走在后，看到她们，大家都站了起来。 “快来坐，快来坐，这早上就说了在这吃饭，怎么饭点到了还叫都叫不住呢？”苏阿奶笑着说道。 刘桂兰：“婶，我家这天天跑你家蹭饭，这整得不好意思了。” “嗐，就一顿饭，多大点事啊，赶紧动筷子吧。” 苏老爷子率先动筷，“粗茶淡饭，粗茶淡饭，也没啥好招待的，将就着吃。” 苏广白坐在老爷子旁边，他说了他才开口，“叔，刚刚李姐说你找我们什么事儿啊？” “吃，边吃边聊。”老爷子看向苏子苓，“青丫头，你说吧。” “是这样的，你们也看到了，我家这边卖豆腐量比较大，而且人又分为两拨，我这边又要做新吃食，又要炒制茶叶，家里人手就显得不太够了。” “我这边请了季婶帮忙卖豆腐，开的工钱是十文一天，我这边县里暂时是二牛跟我三婶去卖，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意向，若是可以工钱也是一个人一天十文钱。” 一天十文钱，两个人就是二十文，一个月下来就是六百文，一年下来就是七两银子零二百文。 两人在心里仔细的盘算了一番，越算越心动，可随即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人，刘桂兰打了退堂鼓。 她犹犹豫豫的半晌，开口道：“谢谢小青你能第一个想到我家，我倒也想去，但是，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说话，而且……” 苏子苓明白她的顾虑，“这样吧，你们每天帮忙送豆腐吧，像今天一样，送了回来后你们先跟我阿公他们一起上山去采狐臭柴叶子，先看看怎么采，采多少，以后采叶子的活就归你们，也是同样的算你们一人十文钱一天，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这……”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的惊喜都要掩盖不住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若是苏广白去码头干苦力，一年下来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而现在，他们夫妻俩，就早上帮忙送一担豆腐，白天采采叶子，一年下来就有七两多银子，而且还不耽搁干地里的活。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 两人被砸得晕晕乎乎的，不过刘桂兰还是反应很快的，“这……十文是不是太多了？要不算八文好了，八文一天都算多的了。” 苏子苓笑着摇摇头，“不多，只怕以后需要的豆腐会越来越多，你们工作量就会增加，而且若是我家需要做其他的，估计也会要找你们帮忙的。” 刘桂兰连连应声，“干啥都行，毕竟我们也是拿着工钱的，以后有事儿你们尽管吱声，我们夫妻俩肯定是没二话的，就是文元……” 她低头看着正在哼哧哼哧干饭的苏文元。 苏阿奶笑了笑，“我在家也没什么事，你可以把孩子放我这里。” “那怎么好意思，这拿着您家给的工钱，还要麻烦您帮忙带孩子……”刘桂兰急得脸都红了。 “多大点事啊，文元本来就很乖，把他放院子里他自己能玩一整天，不费什么事，好了，就这样说定了，赶紧吃饭吧，再不吃就冷了。” 看他们都不夹肉吃，苏阿奶拿了个勺子，从一边分着过去，每个人都一样，既有腌菜，又有肉。 酸酸辣辣的腌菜炒肉配上玉米面馃，又香又下饭。 第76章 这茶，烫嘴 吃过饭后刘桂兰一家三口就回去了，在屋里，把苏文元哄睡着后，夫妻俩都有点睡不着了，坐在床边，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刘桂兰先开的口，“先让婶子带文元几天，但也不能一直这样。” 苏广白点点头，确实，拿人家的工钱，哪还有让人家帮忙带孩子的道理？ 刘桂兰抿了抿嘴唇，“老二，我想把我娘接过来，让她帮忙带带孩子。” 苏广白犹豫了片刻，“你大嫂他们能同意吗？” 刘桂兰冷哼一声，“她们巴不得把我娘送走呢。” 刘父早逝，刘母拉扯着刘桂兰他们兄妹三人长大，刘桂兰远嫁了，家里就剩老大跟老三。 早些年两人都成亲了，可对于刘母的赡养两人却互相推脱。 老大媳妇是个厉害的，刘桂兰大哥被训得服服帖帖的。 老三不争气，好吃懒做的，他媳妇倒是个好的，但也管不住老三，自己都养不活，哪里还能管得了老太太？ 苏广白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那行，等明涛他家喜事那天，我跑一趟，去把娘接过来。” 刘桂兰想了想，抬头看向他，“我跟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就行，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苏广白还以为她是不放心，怕那两个混账兄弟对他出手。 刘桂兰笑了笑，“我们那边有座山，我小时候见过那里有很多番椒，我们顺道去采了，到时候拿回来给小青他们，她家现在到处买番椒呢。” 苏广白嘿嘿一笑，“行。” 熄了灯，两人躺在床上，一时之间竟是毫无睡意，每天每人十文钱啊！ 想想就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恨不得现在就起床去干活。 老苏家。 在刘桂兰一家三口走后，苏子苓将今天采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肥肉、猪板油、瘦肉、五花肉应有尽有，还有杨屠户送的那堆猪骨头，摆了满满一桌子，至于肥肠，苏子苓放盆里，扔在井边了，想着一会儿再去洗。 “阿姐，好多肉啊！还有骨头，又可以熬萝卜骨头汤喝了！”阿秀站在桌子边，看着一桌子肉，咂吧咂吧嘴，两眼亮晶晶的。 她指着那块肥肉道：“阿姐，那个是用来熬猪油渣的吗？” “对，”苏子苓指了指猪板油，“这个也是用来熬猪油渣的！” “哇！”阿秀两眼亮晶晶的，笑得特别开心，她仰着头看着苏子苓，她说：“阿姐，我最喜欢猪油渣了！” 苏子苓揉了揉她的头发，“行，阿姐一会儿就给你熬猪油渣，让你明天起来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猪油渣好不好？” “好！”她点点头，一脸馋样。 “怎么买了这么多？”苏母看着这一桌子的肉，有点肉疼。 “阿娘你忘了？我们明天要去山坳里试试红薯粉好不好卖，卖红薯粉要肉哨子，这肥肉跟猪板油用来熬猪油，瘦肉跟五花肉掺和着剁了做哨子，骨头跟外面的肥肠是屠户送的，没要钱。” 苏子苓将肥肉跟猪板油放到大盆里，一会儿要熬猪油，瘦肉跟肥肉放一个盆里，一会儿就可以剁了。 “看我，又忘了这茬，不过你买这么些肉，钱够没？”早上出发时，苏阿奶给她拿钱，苏子苓没接，此时看她买的这么多东西，苏母才惊觉，钱可能不够。 “够的，”苏子苓又把盐跟白面拿了出来，最后是那两匹布，她抱过来时，大家都惊呆了。 这谁家好人买布是按匹来买的？而且一买就买两匹。 苏阿奶：“你这……不花钱的吗？” “花啊，总不能是白给的吧？”苏子苓笑笑，将两匹布放在苏阿奶旁边，“阿奶，辛苦您了，深色的给阿公他们，浅色的给我们，正好可以一人做一身衣服。” 说着她把布庄掌柜送的那包碎布拖了过来，“阿奶，您再看看这个，看看还能不能做个鞋子什么的？” 苏阿奶打开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眼了，她伸手翻了翻，只见底下的布更大块，“能，够做好多鞋子了，特别碎的那种还可以塞被子里当被芯，到了冬天可暖和了。” 苏阿奶摸了摸布，欲言又止的看着苏子苓，“你捡钱了？” 苏子苓被苏阿奶弄得哭笑不得，“哪有，这碎布没要钱，掌柜的看我买的多送的。” 苏阿奶：“那你这钱可不够啊！” “两匹布花了四百文，肉花了两百四十文，两斤盐八十文，五斤白面一百七十五文，收了几十斤番椒差不多五十文，牛车费三十文，一共才花了九百七十五文钱。” 她话音落下，屋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嘶！” “这接近一两银子了，果真是花钱容易赚钱难啊！” 苏母：“那今天豆腐卖了多少钱？” “在李老伯他们村卖了四桶，按五文两碗来的，一共卖了四桶，就是三百文，剩下的十二桶是按三文一碗来的，卖了一千零八十文，抛去送了的跟免费品尝的，今天的豆腐一共卖了一千三百五十文。” 说着，她就把剩下的铜钱放桌子上，在哗啦啦的铜钱声中，“砰”的那声特别突兀。 所有人直勾勾的盯着那一两银子，所有人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敢置信，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这……这怎么回事儿？”苏父结结巴巴的问道。 苏子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本来还想等会儿拿出来的，它竟然掉出来了。 苏老爷子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应该是你娘给她拿的吧？”他不太确定道。 “我没有！”苏阿奶否认。 所有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她，“真捡钱了？”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解释着，她真怕她再不开口这些人又要脑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吧，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是卖茶叶的钱！” “什么？” “卖茶叶？” “那么点茶叶值这么多钱？”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苏子苓挑了挑眉，“还不止呢。” 随着她话音落下，众人屏住呼吸，总觉得她要给他们一个雷了，震天响的那种。 果不其然！ “砰、砰、砰” 随着几声重物落下的声音，大家低头朝着桌子上看去。 “……” 厨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说话，就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1、2、3、4、5、6……】 所有人在心里默默数了一遍又一遍，都不敢出声，生怕这是一个梦。 六两银子啊，他的老天爷！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那点茶叶有多少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还是苏老爷子亲自称的呢，三斤，旺旺的。 你告诉他三斤茶叶六两银子？别开玩笑了，这是茶叶，不是金子！ “不是，你们什么表情？这真是卖茶叶卖的，我都说了，百年老茶树，贵的很，一斤二两银子不是很合理吗？” 看他们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不说话，苏子苓被这氛围搞得受不了，这才出声。 苏老爷子：“二两银子一斤？” 苏子苓点头，“对啊！” 苏阿奶：“三斤六两？” 苏子苓再次点头，“没错！” 苏子木幽幽的出声，“一斤二两银子合理吗？” 所有人摇头，合理个鬼啊，这说好听的是茶叶，这不认识的它就是树叶！ 二两银子一斤？见鬼吧！ 苏子苓真的是无奈了，“不是，我骗你们干嘛，百年老茶树，再加上炒制的好，掌柜的给我算二两银子一斤，他还说了，以后有茶叶都可以送过去。” 看她不像是开玩笑，众人再次沉默了，特别是苏老爷子，他起身，把苏子苓给他留的那半斤茶叶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一言不发，轻轻的推到苏子苓面前。 苏子苓：“？？？” 苏老爷子：“烫嘴！” “噗……哈哈哈哈哈！”苏子苓是真的没忍住。 苏老爷子：“……” 不是烫嘴是什么？二两银子一斤啊！二两啊！！！ 他这半斤就是一两银子啊！不是烫嘴是什么？ “真二两银子一斤啊？”苏父再次确定。 第77章 荒废的茶林 “对！”苏子苓点头，“但也仅限于是百年老茶，一般的茶叶就卖不上这个价了。” 苏子苓说完看向苏老爷子，“阿公，你去看那片茶林怎么样了？” 苏老爷子坐直了身体，习惯性的倒了一杯茶，刚喂到嘴边，他突然的顿了顿，随后又放下，心里想的都是：二两银子一斤啊！ “荒废了，草比茶树都高，这也说明了没有人去采。” 苏子苓点点头，“抽芽情况如何？” 苏老爷子：“还不错，基本都抽了，大小看着跟你那天采的差不多。” 那就是等着采了…… 一时之间，苏子苓竟有几分焦头烂额，她要去卖红薯粉，而且明天是第一天，她得亲自去看看情况，还得教季云初怎么做，所以是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去采茶的。 显然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个情况，这茶叶目前来看，情景很好，起码是最赚钱的，若是说因为没时间就这样放弃了，他们肯定不甘心。 这时，苏老爷子发话了，“这样，二牛跟老三家的还是去县城卖豆腐，明天小青先跟着子仲跟季云初去山坳卖豆腐跟红薯粉，我们带着隔壁老二家两口子去摘狐臭柴叶子，明天暂时先这样，我看那茶叶还可以缓一天。” “后天可以让子仲跟季云初单独去卖，狐臭柴叶子老二家两口子包了，咱们剩下的人就去采茶叶怎么样？多带几个背篓跟麻袋，那玩意儿轻，一次性可以多背点。” “行，那暂时也就只好先这样了。”苏子苓点头。 苏老爷子看向苏子苓，“我们叶子已经洗好了，明天可以直接做，你那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活？趁天还没黑赶紧分给大家做了。” “外面大肠还没洗，猪油等着熬，瘦肉等着剁碎，还有番椒也要再舂一点，花生也要再剥一点。” 苏子苓一样样细细数来，竟发现还有这么多活等着做。 苏母起身，“大肠我来洗吧，这个我擅长。” 白薇也跟着站起来去剁肉，苏子仲则是去拿了番椒，“要舂多少？” 苏子苓想了想，酸辣粉跟神仙豆腐都需要辣椒，“多舂一点吧，需要的量越来越多了。” 少年一声不吭，端着一簸箕辣椒朝着石臼走去。 苏子苓提醒道：“大哥，戴个面巾，番椒呛鼻。” “好。” 苏阿奶则是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你们都有事做了，那我去剥花生吧。” 最后只有猪油没人熬了，“阿秀，快来给大姐生火。” “嗳！好！”她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然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指使着苏子木，“二哥，帮我抱点柴过来，我抱不动。” 苏子苓先洗了板油跟肥肉，再切成块，锅里放了少量的水，把猪油放下锅，她提醒苏阿奶，“阿奶，你帮我搅着点锅。” 苏阿奶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上哪去？” “去摘点菜，明天煮粉用。”苏子苓背了个背篓，把镰刀扔里面，扛了一把锄头就要出发。 苏阿奶：“让二牛跟你去吧，他不是闲着吗，或者喊你爹也行。” “我去吧，我跟阿姐去。”苏子木刚好抱柴火进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木屑，也背了一只背篓。 “阿姐，锄头给我吧！” 两人朝着田边去，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两人非常快，在地里掐了一些红薯尖，砍了一棵白菜，地里有一片灰灰菜他们也一起掐了，捆成小捆小捆的，拿起来也方便。 香菜拔了两棵，又在田边找了一些荠菜跟折耳根，就连薄荷都掐了好多，洗好后捆起来放背篓里。 很快两人便挖够了两背篓，苏子木洗好了脚，看了一眼蹲在田边发愣的苏子苓，“阿姐，赶紧洗洗回去了。” 他喊了一声，苏子苓没动，他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也学着她的模样蹲了下去，“阿姐，看啥呢？” 苏子苓抬了抬下巴，“你看，那些田螺是不是很可爱？” 苏子木：“……” 他瞥了一眼田里的螺蛳，无语至极，“你没见过螺蛳啊？这田里到处都是，有啥可爱的？又不能吃，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走了！” “能吃！”苏子苓站起身，脱了鞋就要下田，吓得苏子木赶紧拉住了她，“阿姐，你干嘛啊？” “捡螺蛳啊！你别看它肉比较少，可好吃了！”苏子苓撇开他的手，下到了田里，弯着腰就开始捡。 “真能吃？”苏子木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能啊，等我做出来你不就知道了？”上次来的时候下雨，她并没有注意看，没想到这田里竟然有这么多螺蛳，而且个头还不小呢。 “你小心点儿，可别踩到人家的秧了！”看着苏子苓那寸步难行，走得歪歪扭扭的，他心都提起来了。 五月下了雨，家家户户都把秧插上了。 “我知道了，你别傻站着啊，赶紧把菜送回去，给我送只桶来。”看他还傻愣愣站在田边，苏子苓催促道。 “知道了。”苏子木背起背篓就往家走，片刻不敢歇，等他提着桶来到田边时，只见那少女已经捡完了。 她坐在田埂上洗着脚，身后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风吹过，掀起了一层层绿色波浪。 微风打在脸上，田间沟边是田蛙“呱呱”的叫声。 日落西山，余晖撒在水面上，风吹过泛起了层层涟漪。 “还愣着干嘛？赶紧捡起来走了！” 苏子木嘴角抽了抽，看着田埂堆积如山的螺蛳，“全部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不全部我捡起来干嘛？” 苏子木叹了口气，直接把桶放倒，扫垃圾似的把螺蛳全部扫入桶里，看着冒尖的那桶田螺，苏子木一时之间竟是提不起来。 “我来吧，你去背篮子。”苏子苓轻笑一声。 第78章 炒哨子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不少人，看到他们又是野菜，又是螺蛳，引得众人频频回头。 “不是说老苏家靠卖豆腐日子好过起来了吗？怎么又是野菜又是螺蛳的？而且那螺蛳不能吃吧？” “我哪知道啊，说他家日子好过起来了还不是朱萸那婆娘说的，她说的话能信嘛？听听就好了！” “这人就是闲的，一天天没事做，东家长西家短的。” “这你可就说错了，她啊，最近忙着嘞，都蜕了层皮了！” “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啊，前几天不是分家了嘛，听说老二一家啥都没分到。” “没分到那也比分不了家强啊，就他们夫妻俩那勤快劲，日子只会比老大他们两家过的好！” “这倒是，不过你还没说呢，蜕什么皮？” “你想啊，这以前没分家的时候，那家里的活地里的活都归老二两口子，这朱萸就跟个大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突然分了家，依那老太太的性子，这家务十有八九是落朱萸头上了。” “她应该不会做吧。” “不做？呵！肯定不做啊，所以我才说得蜕一层皮了，你是不知道，这几日他们家啊可热闹了？” …… 身后那些声音渐渐消失，苏子苓也没管，主要是没心思，这一桶螺太重了，她手勒得通红，两只手捣腾着来都不行。 “不行了，不行了，我提不动了，你回去让阿爹过来接一接我。”苏子苓直接把桶放地上，不走了。 苏子木看了看距离，也没多少了，“那你在这里等着啊，我回去喊阿爹。” 苏父来的时候，她正在慢慢的移动，速度比蜗牛也快不到哪里去。 “我来吧。”苏父接过桶，“捡这么多干嘛？养着玩啊？” 苏子苓擦了擦额头的汗，“吃啊。”苏父动作一顿，满脸疑惑的看着她，“这玩意儿可以吃？” “可以啊。” 两人回到家中，满院子飘着猪油的香味，听到开门声，阿秀拿着一块金黄的油渣子，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阿姐，吃！”她踮着脚，拿着猪油渣的手高高举起。 苏子苓弯腰，一口咬住，猪油渣还带着余温，一口咬下去，嘎嘣脆，还有油滋出来。 “阿奶都熬好了？” “嗯。”阿秀围在她的身边，“阿姐，你捡这么多螺蛳干嘛？敲了喂鸡吗？” 苏子苓将螺蛳都倒在了大盆里，又往里面放了些水，抓了一把盐丢里面，给螺蛳吐沙子。 做完这些，她才起身，捏了捏阿秀的脸，大概是这段时间吃的好了点，她脸上开始有点肉肉了。 “明天你就知道了！”她故作神秘。 夜幕降临，圆月入盘挂树梢。 月色如水，洒下一地银霜。 厨房里点着烛火，苏子苓还在炸花生跟制作红油辣椒还有炒哨子。 她想着这锅都沾油了，一次性就都做了吧，免得明天早上时间不够又匆匆忙忙的。 红油辣椒的油用的也是猪油，她先是用花椒、草果、八角、香菜、葱、姜、蒜把油炸香，然后再慢慢的把油倒入辣椒碗里，一边倒一边搅和。 红油辣椒那霸道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这小味儿，一闻就上头，一上头就口水泛滥，一家老小馋的，都跑厨房来看了，看到是辣椒，又走开了。 最后是炒哨子，家里没有豆瓣酱，炒哨子苏子苓就用了一点糍粑辣椒，加上花椒粉、酱油、葱、姜、蒜、草果，以及少量的糖提鲜，盐她并没有放太多，因为哨子少，太咸了也会影响口感。 她还把苏老爷子珍藏已久的黄酒都翻出来了，倒了一点在里面，可以杀菌，生意不好的话也可以多放两天。 大晚上的，苏家的院子里都是一股浓浓的酱肉味，风一吹那味道飘去老远，不少人家的孩子闻到了都馋得嗷嗷叫。 一切忙完，夜已经深了，苏子苓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脑子都没来得及转，就已经去见周公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半山腰飘着浓浓的迷雾，路边的草上还挂着露珠，露珠在太阳底下泛着光，山林里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莫名的让人有了几分身处仙境的感觉。 刘桂兰夫妻俩早早的就起来了，收拾好自个，简单吃了几口饭，把家里的鸡喂好，锁了门就往老苏家去。 想着那十文的工钱，两人心里则在想着，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得早点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搭把手的。 现在庄稼还没出，可以帮忙多干点，等地里长草了，需要施肥了，可能就要干不了活了。 不过他们家地不多，也耽搁不了几天，到时候也能赚钱，一天二十文，一个月就是六百文啊，这得买多少粗粮啊！ 苏广白越想越觉得这日子真的是越来越有盼头了，他甚至觉得，今年干一年，明天都可以去买头猪崽回来，等到了过年，就可以杀年猪了！ 老苏家早饭做的陈米红薯粥，这还是上次苏子苓买的那一斗，苏母跟苏阿奶做饭都没舍得放，就跟药引似的，每次都是抓一把。 苏子苓看了一眼，都要生虫了，所以昨晚临睡前，她跟苏母提了一句，今早就吃上了软糯香甜的陈米红薯粥。 同样是搭了几个凉拌菜下粥，特别难得的是，苏母剁了一些瘦肉在粥里，有了油腥的粥吃起来更加的香了。 炒的哨子苏母没舍得拿出来吃，都惦记着卖钱的事，她还说了，这以后赚了钱啊，想什么时候吃都行，现在不馋这一口。 刘桂兰夫妻俩过来的时候，老苏家的饭刚吃完。 第79章 卖红薯粉 敲门声响起时，苏母正在收桌子，手里端着碗筷，她扭头看向大门的方向，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谁呀？” “李姐，是我们！”刘桂兰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哦，桂兰啊，”苏母看着苏子木，“二牛，去开门去。” “桂兰来这么早啊，吃了没？”苏阿奶起身问道。 “吃过了婶子，我们就想着早早过来帮忙，看看有没有需要搭把手的。”刘桂兰把苏文元放下，卷起袖子就开始找活。 “不着急，不着急，歇会儿吧，等这边水烧好了再开始。”苏阿奶笑着出声打断了她的目光。 因为今天做的豆腐多，而且苏子苓他们打算早点去山坳，所以就先做了饭，再做豆腐。 做红薯粉苏子苓想熬个骨头汤，晚上熬好的话第二天就不新鲜，就想着一大早起早点，直接去山里熬，可以先卖红薯粉。 豆腐的话，苏母已经可以很好的掌握碱水的量了，她完全可以独立做了。 等豆腐做好了再让刘桂兰夫妻俩送到山坳就行。 吃了饭苏子苓就开始收拾一会儿要带走的东西，红薯粉的话她想先带十斤干粉，到时候卖不完也可以拿回来，不够卖的话再回家取就是了。 目前老苏家是只有几十斤红薯了，那一地窖的红薯都被打成粉了，不过结果还算喜人，前前后后打了两百多斤的干粉，就是把苏母心疼坏了。 那一地窖的红薯，就出了那么点粉，那些红薯渣子也没浪费，全给晒干了，想着可以慢慢吃，煮稀饭的时候可以加一点进去，又能管饱也不浪费。 做红薯粉，除了准备好的番椒油、花生、黄豆、青菜、哨子、干粉还得拿上一根骨头，锅得拿两个，一个煮汤的大锣锅，一个煮粉的锅。 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真不少，苏子仲挑了一担，苏子苓还背了一背篓。 出门前苏子苓还不忘了提醒苏阿奶，“阿奶，记得帮我给螺蛳换水，换好后往水里扔把盐。” “知道了，知道了。”苏阿奶的声音自屋里传来，她的窗户大开着，可以看到她正在低着头在裁衣服。 看只有她们两人，苏母追着出来，“怎么就你们俩，你季婶儿呢？” 苏子苓：“哦，我正打算过去告诉她呢，你们多做点豆腐，做好后让季婶儿给二叔他们带路，到时候直接送过来就行。” “行，路上小心啊。”目送他们离开，苏母这才将门关上。 家里的锅带走了一口，就只剩下一口了，苏父借的那口，没拿出来用，被放在角落里，怕用了之后再炒茶就用不了了。 一口锅烧的水根本不够，无奈只得把烧水壶也用上了。 今天的豆腐多了两个人做的很快，但也把刘桂兰夫妻俩震惊到了，刚开始加热水捣树叶他们没什么反应，后来过滤汁液她们也没太多表情，直到苏母往里加了一些清水。 那一碗澄清的水在她们眼里就是井水。 加了碱水后豆腐也没有立马成，众人就趁这个时间，上山采了一趟树叶，是苏父带着他们去的。 而苏母跟白薇则是在包粽子，粽叶已经焯过水了，现在就可以直接包，她们吃的是白粽，直接蘸麦芽糖吃，刚好上次季云初给的麦芽糖还在。 秫米不多，却也包了四十多个，包好后泡一泡水，过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下锅煮了。 苏父他们回来的很快，每人摘了一背篓就回来了，因为惦记着一会儿还要去送豆腐的事。 路过季云初家门口的时候，苏父顺带喊了她一嗓子，一行人回到苏家，院子里摆着的豆腐早已成型了。 刘桂兰两口子震惊得合不上嘴，刚刚出门时还是一盆盆绿色的叶汁呢，咋这么会儿功夫就成豆腐了？ 她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李姐，这个就是咱们平时吃的那个豆腐？”到了此时，豆腐已经划好装桶了，刘桂兰仍旧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就是那个豆腐。”最后一块装好，刘桂兰她们一人一担，将苏子木跟白薇送到李老伯家门口，今天量没有增加，同样是五担，所以就只租了一辆牛车。 回到家后刘桂兰跟苏广白、季云初还有苏父，一人一担往山坳里送去。 苏子苓跟苏子仲今天可以说是到得最早的一天了，苏子仲去捡了些柴，苏子苓则是在熬大骨汤跟烧水，顺便把红薯粉给调出来，一会儿来人了就可以直接下粉了。 一切准备做好，太阳还没照到山坳里，山间吹着微风，有丝丝凉意。 袅袅的炊烟，给此处带来了些许的烟火气息，见还没有人来，苏子苓对苏子仲说：“大哥，咱们再去捡点柴火吧，现在两口锅一个壶，还要一直烧，我怕捡的柴不够。” 苏子仲往火塘里添了两根柴，站起身，“我去捡就行了，你在这里看着。” 苏子苓想了想，指着打水的地方，“我上次打水看到那边有不少野蒜，我去挖几棵，正好做调料放红薯粉里。” “没带菜刀怎么切？总不能用手扭吧？”苏子仲皱了皱眉。 “我带了。”只见苏子苓从篮子里拿出来一把菜刀，她甚至把菜板也带上了。 “那你别跑远了。”苏子仲提醒道，这个地方比较阴凉，而且这个山坳虽然平但是又处于两座山之间，谁也不知道山里有没有野猪那些。 “知道了。”苏子苓拿上镰刀就往前脚跑去，那个地方有水，大概是水分充足的原因，野蒜长得出奇的肥。 她挖的不多，想着现在挖一点，够用就行，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再来挖点，带着回家炒肉吃。 她正在水边洗野蒜，就听到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她站起身，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马，马车上拉着许多东西，用东西盖着，看不清是什么，不少带刀的人走在两侧，时刻警惕着。 看到不远处有棚子，且还有烟火，骨头汤的香味弥漫在山间，众人欣喜，“老大，前面有个茶棚。” “小心点儿！” 他们没停下，但是握着刀柄的手慢慢收紧，刀抽出来了两分。 来到棚子前，看到苏子苓一个小姑娘在切野蒜，他们松了口气。 “各位客官，要点什么？茶水还是酸辣粉？” 他们还没说话，苏子苓先开口了。 第80章 加肉加辣! 他们没说要什么，“小姑娘，你怎么会想起来到这里摆摊啊？从前好像没见过啊？” 这样的试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苏子苓已经习惯了，“我是附近的村民，村里离县城太远，没办法就跟哥哥在这里摆摊给各位路过的客人提供一些茶水，赚个辛苦钱来糊口。” “哥哥？”几人四顾环看，显然是在看苏子仲。 “对，我哥去捡柴了。”她话音落下，就看到苏子仲从不远处的山上下来，肩上扛着一捆柴。 苏子苓下巴抬了抬，“喏，那就是我大哥！” 众人回首，看到苏子仲那瞬间，显然警惕都放松了。 这个少女气质太过从容，她们还不敢确定她是否就是真的村民，但看到苏子仲那瞬间，嗯，地道的村民，错不了。 他们看了一眼就扭过头来，看着锅里沸腾的汤，空气中都是肉香味，他们这才察觉到饿了。 吞了吞口水，问道：“怎么卖？” 苏子苓语速均匀，吐字清晰，“大麦茶一文钱一碗，酸辣粉素的八文，加肉哨的十文。” 这个价格对于这些人来说还真不贵，“先一人来一碗茶水，不够再加，粉要加肉哨的，先来三十碗。” “好嘞！客人稍等！”少女喜笑颜开的，声音都透亮了几分。 苏子苓一直忐忑，十文会不会太贵了，没想到这些人都不曾犹豫，开口就是三十碗，看来下次可以考虑加个蛋什么的。 对了！ 也可以加点卤肥肠，今天回去把肥肠卤上，明天带过来试试，采茶叶的事可以让阿公他们先去，红薯粉这边她还得再盯两天。 耍粉漏粉一气呵成，锅里的水滚烫，红薯粉下锅没多大会儿便飘起来了，她一个人还是有点手忙脚乱的。 苏子仲在倒茶水，也没空来帮她。 她就一次性漏十碗的粉，顺便把青菜那些扔进去烫熟。 煮粉的时间里，她顺便把调料打好，哨子放碗地，还有花椒粉、辣椒油，因为是猪油炒的，所以都沉淀了，把它们放碗底，加上一勺汤就可以烫熟了。 在加辣椒油的时候她顿了顿，“客人，需要加辣吗？” 这些人也不知道辣是什么，直接问，“加辣好吃还是不加好吃？” 苏子苓：“加辣要更好吃点。” “那就加辣！” 怕他们吃不了辣，苏子苓就放了一点点。 粉熟了之后一起捞出，青菜放在粉的上面，最后加入野蒜末、酱油跟油渣花生，折耳根也只放了少许，最后加上一勺骨头汤，她拿来酸柑，切开每一碗里滴入几滴酸柑汁就好了。 因为肉哨跟骨头汤里带着盐，所以粉里她也就没加盐了。 十碗粉很快便做好了，她喊来苏子仲端粉，而她则继续漏粉。 “老板，不是说有肉的吗？怎么就几根青菜啊？” 看着是素粉，一片肉都没有，那些人黑了脸。 “有的，有的，肉在碗底，各位吃的时候记得先拌匀了。”苏子苓一边漏粉一边说。 听了她的话，那些人搅了搅粉，看到肉哨翻起来了，连忙跟她道歉。 “有了，有了，对不住啊小姑娘，错怪你了！” “不过下次你记得提醒一下，不然我怕别人也不知道。” 苏子苓轻笑一声，有肉是小姑娘，没肉就是老板，“是我疏忽了，还要多谢几位的提醒了，各位客人，粉怎么样啊？” “老板，你别再问了，我们的好了没，这也太馋人了！” 没吃到粉的人开始催促了，是真受不了了。 大早上天还不亮就开始赶路，到了这里早就饿了，这荒郊野外的，偏偏这里还有一锅骨头汤，隔老远都能闻到，馋人得很。 大家都没吃到还好，偏偏有几人提前开始吃了，刚端上来的时候，他们还真没这么馋，毕竟挺素的，可他们随意的搅拌搅拌，地上的肉露出来了。 白色的汤底开始变色，透明的粉，红色的汤，绿色的青菜，再加上汤里飘着的野蒜末，看着就让人口水泛滥。 偏偏那些人吃的动静还特别大，嗦螺粉的声音跟穿耳魔音似的，三十六d环绕，那几人又站在风口，风一吹，不得了了。 那酸酸辣辣的味道立马弥漫在空气中，本就饥饿难耐的几人更忍不住了，直接起身等在苏子苓的锅边。 “快了，快了，马上！” 苏子苓打调料的动作更快了，所有调料放完倒入红薯粉，加上青菜点缀，最后撒上迷人的野蒜末，又十碗粉出锅了。 这次不需要苏子仲端了，“可以了吗？” “可以了。”听到苏子苓说可以了，早早等候在这里的人直接端起碗就跑，后面没拿到的气得跺脚。 “小姑娘，你这是什么粉啊，我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也从来没见过。” 有人端着碗站在她旁边跟她唠起了嗑。 “红薯粉，味道怎么样？我这也是第一次出来卖！”苏子苓头也不抬，一边漏粉一边问道。 “可以，特别好吃，酸酸辣辣的特别开胃，粉也是q弹爽滑，肉哨也特别香，嘿嘿就是如果还可以加点大片的肉就好了，不过老板，这红色的是什么？” 粉下完了，苏子苓扔了把青菜下去，开始调第三批的料，“番椒。” “番椒？”那人喝了口汤，皱着眉一直在想。 “是不是那种红色的，一条一条的，生吃特别辣那种？”他眼睛亮的可怕。 苏子苓：“对，你见过哪里有？” 那人埋头嗦粉，最后连汤都没放过，他擦了擦嘴，把碗放台子上，“再来一碗！” “咱们大周没有，但是隔壁大梁有啊，我们有次去送货，见过那边很多。” 最后十碗粉出锅，又有几人过来，“再来一碗，太好吃了！” 苏子苓又开始漏粉，她看了最前面那人一眼，“那大梁离咱们这里有多远？” 那人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你要这个番椒啊？” 苏子苓点点头，“对啊，我们用的这些都是在山里找的，东一颗西一颗的，大抵是不够用。” “那你也去不了，大梁离这远着呢，走路得两个月，骑马也要二十多天。” “老板，你这粉不能带路上吃吗？这粉这么好吃，若是路上饿了就自己煮一碗，多方便。” “现在不行，下次吧，等你们下次路过了我给你们做干粉，随时想吃随时煮就行，很方便。”苏子苓想着，再买一顿时间，得抽个空做点干粉出来，这些过路的商客肯定会买，到时候又是一笔收入。 第81章 打包带走 “行，那可说好了啊，下次过来你给我们弄点可以带走的。” 苏子苓笑着点点头，“你的粉好了。” 那人接粉的空隙，偷瞄了那个老大一眼，他压低了声音，“下次多加点肉，大块的，我们老大不缺钱。”说完还冲着苏子苓挤了挤眼睛。 苏子苓感到好笑，却也点头应下，毕竟他说的对，下次胆子可以大点，加点肉加点蛋还有卤肥肠那些。 “都吃好了没？吃好了该出发了！” 男人站起身询问，好几人还在嗦粉，听到他的话，直接仰头往嘴里塞，最后连汤都给喝完了。 “多少钱？” 前面点了三十碗，后面加了十碗，十文一碗就是四百文，茶水的话…… 其实还真算不清多少碗，刚开始是一人一碗，后面是他们自己续了一壶，一壶差不多就是三十碗的样子。 她选了折中，“四百五十文。” 数了五百文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丢下五百文铜钱，留下一句“不用找了”便带着队伍离开了。 人走了，兄妹二人开始收拾残局，洗碗筷，现在她们家的碗已经不是竹碗了。 卖了几天豆腐后，感觉生意还不错，苏子苓就买了一些碗回来，就是每天还要背来背去的比较麻烦，但藏山里又不太放心，谁也不知道到了晚上山里会不会有野兽出来捣乱。 这群人走了没多久，后来又来了一个商队，这队人要更多一些，他们也是点了茶水跟红薯粉，全部都是加肉哨的。 红薯粉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在他们吃到尾声时，苏父他们送豆腐来了，看到季云初苏子苓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搭把手了。 “老板，你们这是送的什么呀？”看到他们挑了八桶东西，这群人伸着脖子看，眼里都是好奇。 “是豆腐，这个客人要尝尝吗？” 听到是豆腐，那些人瞬间没了兴趣，有了加肉的热汤粉，谁还吃豆腐啊，又不是肉。 “豆腐啊？不了不了！” 这些人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 苏子苓还是拿了一块出来，拌好了送过去，“这豆腐也是我家的特色菜，各位不要也没关系，可以尝尝，这碗就算是我送给大家的了。” 众人本来还不想吃的，但一看到那绿色的豆腐，一个个化身成了好奇宝宝。 “绿色的？” “豆腐？” “老黄，你家不就是做豆腐的吗？你见过这样的豆腐吗？” “没有。这确实是豆腐？” 苏子苓笑而不语，只是端着的碗往上抬了抬，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尝尝不就知道了？ “我先来！”那个被称作老黄的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委实是好奇得紧，他家做豆腐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豆腐。 只一口，他眼睛陡然瞪大，缓缓扭头看向苏子苓，“这不是豆腐！”他很肯定的道。 一块吃完，又夹了一块，“最起码不是黄豆做的豆腐。”说完还点了点头。 苏子苓夸道：“客人好舌头，确实不是黄豆做的，但也确实是豆腐。” 其他人都在看着老黄，想从他嘴里得出好不好吃的结论。 谁知，这人一块接一块的吃，话是一句没少说，但好不好吃你倒是吭声啊！ “老黄，味道怎么样？” “是啊，你别光顾着吃啊！” 别人看着都馋得慌，老黄大概是知道瞒不过了，直接把剩下的半碗倒他自己碗里。 别人见状，瞪大了眼睛，“卧槽！老黄你不当人！” “啧！你们怎么还不长记性啊，我都说了我家有只狗就叫老黄你们还不信！” 也有聪明人直接跟苏子苓说：“老板，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一碗！” “给我也来一碗！” 就这样，刚开始都不吃，后面大家都每人点了一碗。 苏子苓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好、好、好，马上啊，马上！” 拌豆腐比较快，再加上有季云初，两个人拌就更快了。 “我去，这豆腐绝啊，口感q弹嫩滑，还有淡淡的清香，又没有寻常豆腐的豆腥味，酸酸辣辣的甚合我胃。” 赞扬声一片，也有人陆陆续续加粉加豆腐的， “老板，你这豆腐多少钱一碗啊？” 苏子苓：“三文。” “那你在给我们拌三十碗，我们带在路上吃。” “行！”苏子苓刚应下，这人就被拍了一巴掌，“三十碗够谁吃啊？去了下个城池还不一定能吃得到，” 他声音粗犷，财大气粗的，“老板，来五十碗！这要带，那就大家一人一碗啊！” “行！你们有桶吗？我给们拌桶里，到时候可以直接舀着吃。”听到他又加了二十碗，苏子苓此时看他们都觉得甚是可爱，这可是她的财神爷啊！ “桶？” “有、有、有，等我一会儿啊！” 他们上路锅碗瓢盆之类的其实都有带，有时候会有城镇休息，有时候又会在野外露营。 但是城镇上的消费太高，他们基本会选择野外，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带点干粮菜干的自己做饭。 遇到苏子苓她们的时候他们也没想买的，但是耐不住她做的东西太香了，那骨头汤的味道，一直诱惑着他们，最主要是，便宜！ 骨头汤的粉，那么大碗，加肉才十文一碗，而且那豆腐，更划算了，才三文。 他们就想着，多买点，到下个饭点的时候，自己煮个粥，直接配着这豆腐就能吃，也不需要再做菜了。 他很快拿了桶过来，苏子苓还帮忙打水洗了洗，“天气热，这豆腐尽量别太闷着，不然估计要坏。” 那男子点头，“那我跟你们一样盖吧，能把你们的叶子给我一张吗？” 刚刚苏父他们过来时他看到了，每个桶上面都盖着一张叶子。 “行。”苏子苓跟季云初两个人拌，刘桂兰负责把他们吃完的碗收一起，就蹲在一个角落里，跟苏子仲在洗碗。 向来能说的她，看到这么些人直接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 一盏茶的功夫，豆腐拌好了，这群人也吃饱喝足，“老板多少钱？” “你们是要了四十碗红薯粉四百文，吃了四十碗豆腐是一百二十文，打包了五十碗是一百五十文，茶水算你们五十碗好了，五十文钱，一共是七百二十文。” “给你，数一下啊。”男人麻利的给了钱，扭头就跟身后的人说，“真特么划算，吃饱喝足还打包了一堆，竟然才七百多文，要知道这么些东西在镇上吃的话，一两银子都不一定够。” 其他人纷纷点头，“问题是他们做的也不一定有这个好吃！” “就是，量也跟不上这里！” 众人越说越满意，“妹子！你们是天天在这里卖还是隔段时间来一次？” 好家伙儿，苏子苓都惊呆了，刚刚还老板，这会儿就妹子了？ 她也是个顺杆子往上爬的人，“大哥，你放心，只要不下雨，我家天天来！” 那男人满嘴络腮胡，一把拍在苏子苓的肩膀上，“你放心，下次大哥还在照顾你生意！” 苏子苓：“……” 看苏子苓被拍的一个趔趄，疼得龇牙咧嘴的，那男人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没事，是我小身板太小了！”苏子苓安慰自己，这是财神爷，而且看样子还是普通老百姓组织起来的商队，并不是大户人家那种的。 想来这些人会经常出来倒卖货物，所以才会为了省钱选择经常露宿野外。 第82章 别太多，两三百斤也还行 苏子苓也就随口一说，谁知道这人还真点了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确实瘦，你记得多吃点，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们路过其他地方可以给你带，但是” 他又嘿嘿傻笑起来了，“得给钱，不过你放心，我们不赚你钱的。” 听到他说可以带东西，苏子苓最先想到的就是番椒，“你知道番椒吗？我想要番椒？” “番椒？”马上揪着小胡子，想了半天，“是什么东西？” 苏子苓：“……” 你都不知道番椒是什么，那你刚刚思考了半天是在干嘛？ 苏子苓跟他形容了一下，越说他眼睛越亮，“刚刚吃的粉跟豆腐里那个红红的就是番椒对不对？” 苏子苓点头。 谁知道他转身就往车队跑，片刻之后拎了一麻袋东西过来。 他“砰”的一下丢在地上，开始解麻袋头，“是这个吗？” 他抓了一把给苏子苓。 “对！”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 “嘿嘿，那这袋就给你了，我比较好这一口，见到有人卖就买了点，路上吃的时嘴比较淡，就用来蘸盐巴吃。” 男人把口袋拎起来递给苏子苓，“这不行，得给钱，下次你见到了记得帮我多买点。” “多少钱大哥你说个数。” “那你就给十文好了。”那人也老实，并没有多要。 苏子苓提了提，约莫估算了一下，大概二十斤的样子，因为是湿的，而且这个番椒品种不一样，看起来个头要大些。 苏子苓数了二十文钱给他，“我这里也没有称，称不了，我给你算二十斤好了，我在村里收都是一文钱一斤，我也给你这个价吧。” 看着手里的二十文钱，那男人愣了愣，要知道他这番椒，只花了十文钱啊，这就赚了十文了？ 他傻傻的抬起头，“你还要？” 苏子苓：“对。” “很多？” 苏子苓皱了皱眉，“也别太多吧，两三百斤还是可以的，等用完再买。” 毕竟这玩意儿也不能放太快，基本上一年半左右，就会生虫子了。 也……别太多？ 两三百斤？ 你不觉得这俩很矛盾吗？ “哦，哦，行，那下次我给你带吧，还是要这个湿的对吧？” “有干的那就要干的，没有就要湿的，没事，我不挑！” 大胡子：“……” 众人离开后，刘桂兰她们已经把碗那些都洗好了，还去不远处打了水来烧着。 “爹，你跟刘婶他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仨就行了，明天还有那家人定的两百碗豆腐，今天摘叶子得多摘点。”苏子苓提醒道。 “嗳，知道了，我们早上就已经去摘过一趟了，一会儿回去摘两趟估摸着就差不多了。” “这次这雨来得及时，咱们第一次摘过的那些又可以陆陆续续摘了，不过我想着再留一留，等小坪山那边的第一次全部摘完就先去小坡头摘，那里也有，我顺道去看看那几棵是不是茶树。” 苏子苓点了点头，“今天就去小坡头吧，先看看茶树，是的话咱们抽个时间去先采了，百年老茶树的茶叶要贵一点。” “行，那一会儿我们就去看，”说着他看向季云初，“小青这丫头胆子闷（大），你帮忙看着点。” 季云初笑着点点头，“你放心吧。” 苏父他们离开后一直没啥人来，苏子仲又去捡柴了，做这个红薯粉确实费柴，而且那骨头汤也要有小火温着，不然冷了就不好。 苏子苓则是带着季云初去挖野蒜去了，刚刚挖的那把，已经用完了。 到了下午，又来了一个商队跟一个镖队，苏子苓煮红薯粉，季云初拌豆腐，两人配合得还挺好。 特别是季云初很聪明，上手特别快，看苏子苓煮了两锅粉，她便学会了，便连味道都调得很好。 最后那个镖队来的时候，苏子苓直接选择去拌豆腐，让季云初一个人独立完成煮红薯跟调味的活。 整个过程下来，没有一点失误，本来还想明天跟着过来的苏子苓此时改变主意了，她明天还是去采茶叶吧，毕竟那个也耽搁不得。 谁让人家金贵呢！ 还不到申时（15：00—17：00），所有东西都卖完了，三人挑着空桶，背着背篓就往家里赶。 “季婶，加了煮红薯粉，工作量就增加了许多，我明天让刘婶过来帮帮你吧，一个人顾两头好像有点吃力。” 最起码苏子苓觉得由她来都有点累。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刘姐就让她做其他的吧，我这边其实还蛮轻松的，因为客人又不是一直有，他们这来了就忙那么一会儿，没人来的时候我就可以休息了。”季云初说话还是那么温温柔柔的，但她干活却一点也不温柔，速度很快，又利落。 苏子苓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儿，忙就忙那一阵，忙过了就好了。 “那行，你明天一个人试试，不行的话就跟我说，我也会让我大哥多帮着你一点的。” “一会儿你叫上允禾到我家吃饭吧，正好我可以教你怎么调粉耍粉，昨天买了点肥肠，我打算卤了，明天你带着过来，若是有人要加肉哨跟肥肠的话就多收两文钱，十二文一碗，若是只加肉哨那就是十文，不加这些要素粉的话就是八文。” 季云初点头，“好，我记下了。” 想到家里的酱油快要用完了，“季婶，你那酱油好了没？好了的话就卖我一些吧。” “行，一会儿我带着过来。”到了季家门口，季云初去接季允禾跟季远志，而苏子苓跟苏子仲则是回了家。 敲门声响起，坐在凳子上玩的苏文元“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大门。 “阿秀姐姐，我娘他们回来了！” 阿秀颠儿颠儿颠儿的去开门，看到是苏子苓，她笑得两眼弯成了月牙。 扭头对着苏文元道：“是我阿姐回来了！” 苏阿奶刚做完一件衣服，在院子里活动，看到苏子苓他们，她笑了笑，“今天这么早啊？” “嗯，今天商队多，买的也多。”苏子苓走进来还不忘了跟苏子仲说，“别关门，季婶马上过来了。” “红薯粉怎么样？还卖得开吗？”问完苏阿奶就笑了。 “看我，你们都收摊回来了，那东西肯定很好卖。” 苏子苓：“还行吧，我觉得若是多带点，卖到酉时也是可以的。（17：00—19：00）” “要做饭了吧？我去，你歇会儿。”苏阿奶说着就要往厨房去。 “不用了阿奶，做饭有点早，我想把昨天焯了水的那个肥肠卤起来，明天带着去加在粉里卖。” “对了，今晚季婶儿她们要到家里来吃饭。” 少女的声音自厨房里传来，苏阿奶慢慢的走了过去。 “没事，你安排就行，我给你生火吧。” “行！嘻嘻！” 第83章 卤肥肠 肥肠是焯过水的可以直接用，苏子苓就去找卤料了，家里没什么卤料，只能东拼西凑的。 盐、大蒜、酱油、大葱？没有，但是有小葱，问题不大。 姜、丁香也没有，那就不要了，八角、草果。 砂仁？她好像记得门口有一颗，茴香籽？只有小茴香籽，好像也行，桂皮没有，肉豆蔻没有。 陈皮？家里有放干了的酸柑皮，好像跟陈皮也差不多。 就这样，苏子苓按照脑海里的卤料包东拼西凑的找齐了调料。 将找来的卤料放入锅里，大火烧开，放入肥肠煮个半个时辰，让肥肠完全浸泡在卤汤里。 半个时辰后再改为小火煮至肥肠软烂入味，最后关火，让肥肠和汤汁放凉。 这做法简单是简单，就是有点费调料。 “阿姐，你在煮什么，好香啊！”阿秀闻着味就找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苏文元。 他没敢进来，就站在门边看着。 苏子苓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属你鼻子最灵。” 她从浸泡着的盆里取了一截肥肠出来，切成两块，一人给了一块。 “小心烫啊。” 阿秀拿到了以后吹了吹，嗷呜一口就吃了，一双大眼睛好吃的眯了起来。 “阿姐，香！” 看苏文元没接，阿秀接过肥肠，递给他，“吃！” 短短的一个字，她说的斩钉截铁，颇有气势。 苏文元看了苏子苓一眼，又在阿秀的目光下接了过去，他小心的吹了吹，明明很馋，却始终没舍得放入口中。 苏子苓挑了挑眉，“怎么了？不喜欢吗？” 苏文元愣了愣，抬起头来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喜欢，但是我想留给我阿娘，白天太奶奶已经给我吃了鸡蛋了，我想把这个肉留给阿娘。” 苏子苓愣了愣，摸了摸他的头，“你自己吃吧，我这里还有，一会儿你再给你阿娘带回去就好了。” 苏文元愣了愣，随后唇角向上扬，这才吃了那块肥肠。 阿秀看着他，“好吃吗？” 苏文元点点头，“好吃。”是真好吃，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那唇边还带着肥肠的香味。 苏子苓调料放的多，水也多，现在熬出来了卤汁还有很多，她打算用这个卤汁来做一个猪肉炖粉条。 正好可以教季云初怎么调粉耍粉，想到卤汁拌饭也很好吃，她打算今晚做个干饭。 舀了两碗米，切了一盆红薯粒，又打了一盆玉米面馃。 米饭跟红薯混合，面馃放在最上面。 昨天买的五花肉还留了一点，苏子苓特意留的，用来做猪肉炖粉条，本来还想做梅菜扣肉的，但是肉没了，只能下次再做了。 家里好像没什么菜，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 今天挖了新鲜的野蒜，苏子苓打算用来炒鸡蛋，拌一个百吃不厌豆腐，再加上猪肉炖粉条好像差不多了。 汤也不用打了，刚刚煮米的时候，她有沥了米汤，很浓稠。 想到季云初家的那个小孩子，她又打了一个蛋，蒸了碗蛋羹。 他们家现在是不缺鸡蛋吃了，因为不用攒着拿去卖，所以家里那五只母鸡每天生三四个，完全够吃。 她把甑子端起来，洗锅，再加入水，家里没有干粉丝，得先把红薯粉做出来，一会儿可以直接加粉就行。 她水刚倒好，季云初便带着季允禾姐弟俩过来了。 她们来时，苏阿奶还在做衣服，是阿秀去开的门。 “季婶儿。”看到人，她乖乖巧巧的叫人。 阿秀是真的越来越活泼了，原先不爱说话，一直躲在白薇身后，也不敢抬头看人。 现在不一样了，她长了些肉，见人也会喊了，最明显的是她没有一直找白薇了，也会跟苏文元玩了。 “嗳，阿秀真乖，你阿奶跟阿姐呢？”季云初抱着季远志，季允禾则是抱着一坛子酱油。 “我阿奶在做衣服，阿姐在做饭。” 听到动静，苏阿奶走了出来，“云初来了？” “婶子。” “小青在厨房呢，”苏阿奶冲着厨房喊了一声，“小青，小青。” “阿奶，我听到了。”苏子苓正在切肉，“让季婶进来吧。” 几人进了厨房，苏子苓先是看向季允禾，“阿禾，你好久都没来找我玩了。” 季允禾笑笑，把酱油放桌子上，“我这不是来了嘛，需要帮忙吗？” “你抱你弟弟吧，我跟你阿娘有事儿说。”锅里的水开了，但她没调粉，而是一直等着季云初过来。 季云初把季远志放给她，“你去外边玩会儿，不喊你别进来。” “哦。”她也没问为什么，抱着弟弟就出去了。 苏子苓笑了笑，“这又没什么，不用这么谨慎的。” 季云初没说话，“现在是要调料了吗？” “对，就等你来了。”苏子苓把盆里粉拿过来，开始仔细跟她讲，多少粉多少水，如何打磨等等，说的很详细。 “没事，我给你再拿点干粉试试。” 因为想着她还是要上手实操，所以她调的也不多，让季云初单独调一次，这粉加起来就刚刚好。 不得不夸季云初是真的有天赋，很聪明，稍微干了一点点，但是不影响漏粉，若是多做几次估计就会更好了。 粉条捞出来后，她就开始炖粉条了，白菜是昨天砍的，今天用的是野菜那些，所以白菜还没吃。 五花肉煎至两面金黄盛出，锅里留底油将葱姜蒜干辣椒段炒香，放入白菜一起翻炒，最后把肉放入，加入卤汁跟一瓢水，加盐、酱油，水开后再把粉条放进去，滴入几滴酸柑汁。 大火煮开小火慢炖，一柱香的功夫撒上葱花就可以出锅了。 她做的量大，想着人多就煮了一大盆，采刚出锅，那边苏父他们就回来了。 一行五人，每人都挑了一担叶子，加上早上采的那一趟，明天的基本够了。 想着苏子木跟白薇还没回来，苏子苓就把菜都温锅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菜香，刘桂兰知道，她们家的饭熟了，放下东西后，她擦了擦汗，“婶儿，小青，我们就先回去喂鸡了，等会儿再回来忙哈。” 苏阿奶赶紧出来，“饭都熟了，在这里吃饭了。” 第84章 一碗蒸蛋 谁家都不容易，哪能天天跑别人家吃饭，而且他们家还给了工钱的。 刘桂兰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她笑着拒绝，说回去喂鸡，苏阿奶也没过多的挽留。 “文元，快来，咱们回家了。”刘桂兰冲着苏文元招了招手。 苏子苓舀了一碗肥肠，肥肠基本就是一个人两块，卤汁给的多一点，想着给他们拌饭吃。 “刘婶，让你们在这里吃你们又不吃，来把这个带上。” 远远的就闻到了肉香，刘桂兰哪里敢要，她把手背在身后，“不能要，不能要，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碗肥肠而已，没花钱，还是说你嫌弃了？”苏子苓故作不高兴板着脸。 刘桂兰无奈只得接过，心里暗暗发誓，早点把她娘接过来，多帮苏子苓他们家做活，不然都对不起这份工钱跟这些吃的。 苏阿奶突然想起来今天是端阳节，早上煮了粽子苏子苓都没吃到。 “阿青，阿青。” 苏子苓闻声跑到她窗口，“咋了阿奶？” 苏阿奶在穿针，眼睛花了，不太好使，怎么也穿不上，“你帮我把这个针穿上。” 苏子苓接过针，直接给她插在线团上了，“别缝了，出来透透气，这刚不让你刺绣，你就开始做衣服，眼睛都不要了？再说了这衣服也没要你一天做出来，快出来透透气。” 苏阿奶哭笑不得，“好、好、好，不缝了，出来透气，你这丫头，凶得狠。” “阿奶你说什么？” 苏阿奶变脸也快，“我说，今天早上煮了粽子，你跟你大哥也没吃到，我给你们留着呢，赶紧去拿了吃，剩余的那几个是你阿娘多包的，她想着你季婶家今年估计没包，就多包了几个，也不多，一人一个吧。” “我知道了，我去热热就吃。” 她扶着苏阿奶出来，苏阿奶还不让，“我还没老到让人扶的地步，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看着她走的方向，苏子苓语气淡淡的“哦”了一声，“那你就在这里吧，可别妄想去玩水啊！” 苏阿奶往前走的步伐一顿，一脸幽怨的看着她，“什么叫玩水？我那是去洗树叶，是干活。” “那我不管，你去了就是想玩水，你这要是着凉了，估摸着又要喝一大堆药……” 苏子苓话还没说完，苏阿奶刚踏出去的脚立马撤了回来，“你快去忙吧，我就在这里活动活动筋骨。” 苏阿奶是上了年纪了越发像小孩子，每次她们洗叶子她都想去弄，也就只有苏子苓说的话她才能听得进去。 当然了，也是因为苏子苓抓住了她怕喝药的软肋。 水井边，季云初跟苏母她们在洗叶子，她跟苏母也很聊的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家都在哈哈大笑。 苏子苓进厨房，把粽子给热上，其实就苏阿奶跟苏阿公每人吃了一个，其他人都没吃，主要是没来得及。 她把所有的粽子都蒸上了，一次性吃完拉倒，想吃下次再包也行，反正她们现在吃个粽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片刻之后，苏子木他们也回来了，这小子，门敲得“砰砰”作响。 一开门就是，“阿姐，我好饿啊，饭熟了没？” 说完他吸了吸鼻子，“好香啊，阿姐做了啥好吃的？” “就你鼻子灵，”老苏家又一个鼻子特别灵的，闻着味就知道有好吃的。 “快洗个手吃饭了。” “好嘞！吃饭了！今天我真的饿惨了，估计是早上吃太早了。”他一边嘀咕一边去洗手。 到底是才十岁的男孩，听到开饭了还能高兴的起蹦。 苏子苓：“你人就在县里，满大街都是吃的，你就不知道去买个饼？” 苏子木翻了个白眼，“花那冤枉钱干嘛，人傻钱多啊？那做的又不好吃，量还少，问题是还死贵死贵的，这不就是花了钱还吃不饱嘛！” “那你守着几大桶豆腐，饿了就不知道吃一碗？”苏子苓揪了揪他耳朵，“你别告诉我这个也贵啊！” “阿姐，你是不知道，那些大娘看到豆腐的模样，那简直是想把桶都给抢了，你说我若是吃了一碗，她们估计都要抢回去！”想到大家争抢着买豆腐的模样，他打了个寒颤。 “夸张了啊，搞得你阿姐我没去卖过一样，赶紧的别贫了，快去吃饭！” “阿公，季婶，吃饭了！” 苏阿公起身，伸了个懒腰，“吃饭了，吃饭了，吃了再来洗，季家丫头，走别洗了，吃饭去。” 众人上桌时，苏子苓姐弟二人已经把菜摆好了，那一大盆猪肉炖粉条是重点，所以摆在最中间，周边都是凉拌小菜，米汤放在一个角落里。 苏子苓把蒸的鸡蛋放在季云初面前，“季婶，这个给远志，勺子在这里。” 季云初愣了愣，眼眶有点红，远志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吃过鸡蛋呢，没想到…… “不用这么麻烦的，大人吃什么就给她吃什么好了。” 自从那次她生病后，就没有奶水了，季远志一直都是吃玉米糊糊，或者是把红薯捣碎加水煮成粥那样给他吃。 “不麻烦，不麻烦，是吧！”苏子苓捏了捏他的小脸，季远志什么也不懂，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苏子苓把粽子也拿出来了，此时吃正好，不是太烫，温度温温的。 一人发了一个粽子，季云初送过来的那碗麦芽糖被分成了几份，大家先吃了粽子，喝了碗米汤才开始动筷子。 肥肠她切的少，但是卤汁打了很多，她站起来分菜，也不多，一人两块，但是块头比较大。 她说：“肥肠我切的少，大家尝尝味，剩下的我留着明天拿去卖，等下次多买点再吃个够，不过这个卤汁很绝啊，拌饭超好吃，可以随意造，不够了盆里还有。” 说是随意造，还真就随意造。 第85章 苏阿奶数钱 肥肠很入味，炖得也很烂乎，那晶莹剔透的粉条就更入味了，一口下去，满嘴留香，卤汁跟五花肉的味道完全融入到了里面。 最绝的还是那卤汁拌面馃饭，金灿灿的面馃饭淋上一勺卤汁，满嘴喷香，吃得人停不下来。 一顿饭下来，个个吃得肚皮溜圆，就连季远志都打了一个蛋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茶足饭饱，苏老爷子看向苏子苓，“明天怎么安排？” 苏子苓看向季云初，“明天山坳那边我想让季婶儿跟我大哥去，像今天一样，出发早点，先去把骨头汤煮上，把粉调好，豆腐的话到时候咱们这边做好了送过去就行。” “摘叶子这边就交给刘婶跟二叔，爹，你去小坡头看到茶树了没？” 苏子苓突然想起来，苏父今天去看茶树的事。 “看到了，而且每棵树隔的都不远，我数了，有五棵，叶子跟你摘的很像，但是不是百年老茶树我就不知道了。”苏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苏子苓点了点头，“明天豆腐送完了我们去看看，五棵的话应该很快便可以摘完，下午时间多再去茶林看看。” 苏阿奶提醒道：“明天是明涛家的喜事，还要给他们家送两百碗豆腐，小季应该要去吃席的吧？” 季云初摇摇头，“让允禾去就好了，随了礼吃了饭就回来，我就不去了，那我明早早点过来。”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正常出摊。” 季云初那边可以独自出摊，苏子苓也就没那么累了，可以放开手全力去炒制茶叶。 吃了饭刘桂兰夫妻俩又过来帮忙了，明天要给有喜事那家送豆腐，他家要得急，早上就要吃，明天早上再做肯定是来不及了。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半夜起来做好，到时候露在院子里，早上就可以拌了直接送过去。 夜里，苏阿奶将她的宝贝柜子打开了，这钥匙只有她有，平时苏老爷子都碰不到。 苏老爷子躺在床上，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翻了个身，面向苏阿奶的方向。 “大晚上的不睡觉，捣腾什么呢？” 苏阿奶从大柜子里抱出来一个小匣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回到了床上，她把被子掀开到一旁，推了推苏老爷子。 “你起来点儿。” 苏老爷子：“……” 他坐起身，也不知道她要干嘛，看着她穿的单薄，就给苏阿奶披了一件外套。 苏阿奶打开匣子，里面的半筐铜钱，以及几个碎银子。 她把今晚的放进去，然后全部倒在床上，一个一个数了起来。 先数的银子，前前后后拿回来了十两，她放到一旁，然后去找了麻线来串铜钱。 这钱拿回来后她都没点过，基本上就是当天大家一起看看有多少，然后苏阿奶就全收起来了，今天正好可以全部点一遍。 “你这老婆子，怎么突然想起来数钱了？” 苏阿奶数了一半，被打断了，她都忘了数了几文了。 苏阿奶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别说话，我都数忘了。” 苏老爷子哈哈一笑，“二百五十文。” 苏阿奶瞪着他，“你才二百五呢！” 苏老爷子：“……” 他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刚刚数到二百五十文了。” 苏阿奶“哦”了一声就开始继续数，数满一千文就串成一串。 床上铺满了铜钱，苏阿奶越数越开心，这日子啊，总算是越过越好了。 苏阿奶伸了个懒腰，“总算是数完了，我这眼睛啊，都看花了。” 半晌没听到苏老爷子应她，苏阿奶看了他一眼，“咋不说话？” 苏老爷子：“你不让说的。” 刚刚苏阿奶说了让他别说话，他还真就全程都不敢吭声。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老爷子看了一眼堆成小山的铜钱，“有多少钱了？” 苏阿奶将钱一点点放回去，锁好，“有二十两了，改天找个时间去把村里的还一还吧，现在都知道咱们卖豆腐赚钱了，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行，但我想先把老二媳妇娘家的还了，这些年他们也不容易，还总贴补咱们。”苏老爷子沉声道。 “再拖一拖吧，把村里的还了，按现在豆腐跟红薯粉的红火，估计月底就能还清了，而且还有茶叶呢。”苏阿奶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苏母娘家那边总归是自己人，可以晚两天还，村里这些若是不还了，只怕到时候会闹事。 李佩兰的娘家是打猎的，是猎户，家里也有两个哥哥，就她一个女儿，所以老李家也是特别宠她。 当年苏家的条件也是比较好的，若是没有苏老大那回事儿，只怕家中的几个男孩如今都在念书了。 前几年山里猎物还比较多，老李家的日子就比较好，出了苏老大那件事，老李家也是掏了十两银子借他们家。 给苏母跟苏阿奶看病，后来也断断续续的贴补着一些，这两年山里猎物少了，打不到猎收入也就少了。 而老李家两个儿子都成了亲，有了孩子，家里人口一多，花销自然就大了，光是吃饭都是一大笔钱。 这两年老李家也是过得拮据，但从来没催过他们家还钱，这手里有了钱，苏老爷子就想着先还他们的。 不过听了苏阿奶的话，他觉得有理，有些人偏激起来是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苏阿奶把匣子放柜子里，再把柜子也上锁了，“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堆事儿呢，对了，明天谁去明涛家？” 苏老爷子愣了愣，“我去吧，我送去，看小青的样子她也不想去。” 苏阿奶“嗯”了一声，“不去就不去吧，也没啥好吃的，你明天去的话，带十个鸡蛋吧，再随五文铜钱。” “这么多？”苏老爷子皱了皱眉，“要不五文铜钱好了，鸡蛋就不随了，留着给孩子们吃。” “空手去你好意思？”苏阿奶扭头看了他一眼。 苏老爷子，“我都一把年纪了，有啥好不好意思的，就这样了，就他们家那抠毛样，你送再多他们也不会还回来，给五文铜钱都是多的了，一般人家都是两文三文的。” 苏阿奶气笑了，“你也说了是一般人家，咱们可都是老苏家，是家门。” 苏老爷子躺下，把被子给苏阿奶拢了拢，“你别管，我明天去就行了，睡觉，睡觉，还有，你做衣服是不是有点赶了？又不着急穿，慢慢做就行了……” 苏老爷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是淡淡的呼噜声传来。 苏阿奶无声的笑了笑，拢了一下被子，带着笑意进入梦中。 第86章 搂席没搂成 次日一早，苏老爷子把拌好的豆腐送去给苏明涛家，回来时扛了一麻袋粗粮，还是杂七杂八的，老爷子一路回来一路骂骂咧咧的，气得不轻。 一进门就把粮食扔一边，脸黑得跟家里的锅底似的。 “阿公，你不是吃席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苏子苓问。 苏老爷子破口大骂，“还吃什么，气都气饱了了！” “两百碗豆腐，四百文钱，你说你掏不出钱跟我换粮食我也同意了，可你们看看他给的什么玩意儿？这么糊弄人的吗？” 苏子苓打开看了一眼，玉米、糙米、豆子啥的都有，而且是混合的，挑选出来估计会很费时间。 最主要的是，这些粮食也不太好，全是虫咬过的，吃起来估计是满嘴虫屎味。 这种粮，在市面上也就三四文一斤，这一袋，估摸着也就两百文不到，难怪苏老爷子这么气。 “知道他们抠门，没想到抠成这样，我以为今天是大喜日子，他们怎么也不会太过分，总归是还要点脸的，没想到，这脸都不要了！” 苏阿奶看得开，“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们家是什么人，算了算了，就当吃点亏吧，以后少来往就好了。” 苏阿奶转身进厨房，突然想起来，“你随份子钱了没？” 苏老爷子愣了愣。 很显然他忘了，嘀咕了一句，“得亏没带鸡蛋过去，不然更亏。” 他嘟喃着把钱拿出来，“二牛，二牛，来去把礼随了。” 搂席啊，估计是所有小孩子喜欢的，也包括苏子木，他洗了洗手，接过钱，“阿公，那我去了。” 苏老爷子挥了挥手，话都不想说，显然气得不轻，苏子木走到门边时，又被他喊住了，“回来早点，还要进县城呢。” “知道了！” 苏子木知道早点回来，但是没想到这么早！ 一盏茶的功夫，他也骂骂咧咧的回来了，一进门就是，“阿娘，饭熟了没，饿死我了！” 众人：“……”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不是，你去随了五文钱的礼，饭也不吃就回来了？好歹得把礼钱吃回来吧？” 苏子木气的，脸都红了，“那也要吃得饱啊！想吃回本？做梦吧！” 说实话，苏子苓醒来这么多天，头一次见他被气成河豚，“到底咋了？” 他像是开了话闸，“你是不知道他家的做法有多恶心，一道热菜都没有，全是凉拌菜，跟咱们家订的豆腐，两百碗啊，一天三顿都够了，结果，一桌摆半碗，剩下的就是苦菜、萝卜、白菜、水煮的水煮，凉拌的凉拌，这是吃席？一点油水都没有，谁家摆客是这样的？日子再难，都会有热菜，有肉，好家伙，他这还不如不摆呢。” 向来啥也不懂的阿秀突然开口了，“不摆的话，那岂不是收不到礼钱了么？” 萝卜头阿秀，仰着头看着哥哥姐姐，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里面透着清澈的愚蠢。 苏子木：“……” 苏子苓：“……” 突然好有道理是怎么回事儿？ “好了，好了，别气了，阿娘那边在做饭了，先来捣叶子。”苏子苓揉了揉他的头。 苏子木：“还是好气，越想越气，你说怎么有人这么会算呢？” 他捣叶子的力道出奇的大，看得苏子苓胆战心惊，“你悠着点，别把盆给阿娘捣破了，不然我估摸着你今早要吃竹笋炒肉了！” 苏子木动作一顿，他放轻了许多。 可语气还是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一会儿要吃那个卤肉汁拌饭，吃两大碗！不！吃三大碗！” 苏子苓：“……” “你该不会是想吃卤肉汁拌饭才回来的吧？” 看着苏子木被打断了的节奏，苏子苓觉得自己真相了。 苏子木回来没多久，苏广白也吃席回来了，路过家门口他喊了刘桂兰一声，夫妻俩就开始上工了。 豆腐刚做了两盆，苏母饭好了，“先吃饭，吃了让子仲他们赶紧出发，咱们再来做豆腐。” “老二、桂兰，吃了没？没吃就一起。”苏母冲着院子里捣叶子的两人喊了一声。 “吃了，刚从明涛家回来，你们赶紧吃吧。” 吃了饭，季云初也过来了，她背背篓，里面是调料干粉还有骨头肉啊那些，苏子仲则是背着两个锅。 吃了饭众人就赶紧过来做豆腐，时间紧，是真的一分都不能耽搁。 众人出门送豆腐，苏子苓就背了背篓先出发去小坡头，“阿奶，我先去了，等阿公他们回来你再告诉他们一声。” “知道了，你小心点儿，别上树啊。”苏阿奶的声音自屋里传来。 小坡头苏子苓没去过，还是那天卖豆腐路过一次，却也只是坐路边上歇了歇，她根本没进去，所以也不知道茶树的具体位置，但好在小坡头不大，转两圈总归是能找到的。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估摸着是去做客了。 等出了村子，就是一大片田地，地埂上绿茵茵的，长满了车前草跟鬼针草那些。 地上也开始泛绿，仔细看能看到玉米已经开始冒头了，苏子苓顺便绕路去看了她家的地。 玉米长的挺好的，就是草也很好，两瓣两瓣的，铺满了地，看着这大太阳，再过个两三天过来铲地刚刚好。 草铲了一天就能被晒死。 她转了一圈，就往上山的路走去。 小坡头虽然小，但是很陡，树林也很茂密，显然这边是没什么人来的。 也是，这里面一没有野菜，二没有吃的，谁闲着没事会来啊？ 苏子苓走得比较艰难，草鞋有点滑，她每走一步都要拉着那些藤条或者是扶着树，不然真怕她一不小心就从半山腰直接嗦到山脚了。 从山脚一路爬上来并没有看到她想要的茶树，苏子苓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的，她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问一问苏父具体位置了。 她喝了口水，没有选择直接往上爬，而是迂回着往里走了些，最里面有个深沟，里面有水哗哗的声音，是那种像瀑布一样，从高处落下的声音。 里面水分充足，且又有阳光，苏子苓觉得，那边有茶树的几率更大一些。 第87章 野鸡蛋 一路往里走，目之所及都是葱葱郁郁的树，空气中的风带着水汽，打在人的脸上凉凉的。 草丛里传来“噗……lulu”的声音，苏子苓被吓得跳了起来，心脏狂跳，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它有种快要跳出来的感觉。 苏子苓缓了缓，看着飞走的野鸡，她目光落在那微微摇晃着的草丛里。 她找了根棍子，一路敲敲打打，把草往两边扒开，很快就看到了被隐藏在树根底下的窝。 藏得很深，若是它不自己飞出来，这很难被人发现。 苏子苓数了数，有五个蛋，看来是正在产蛋，而不是孵蛋，她把蛋全捡了，并没有留一个的想法。 这些家伙，机灵得很，只要被人发现了窝，它就生气了，会重新换一个，所以留给它也没用，留着也是便宜了蛇虫鼠蚁，还不如她吃了呢。 放好蛋后，她继续往里走，流水的声音更清晰了些，里面也更凉快，刚走了没多久，她便发现了第一棵茶树。 茶树很粗，主干有海碗粗了，起码苏子苓两只手是捏不拢的，估摸着也有百年了，即使没有，差点也不大。 听苏父说几棵茶树相隔不远，她就在附近溜达了一圈，五棵，一棵不落。 刚下了雨没几天，茶树抽芽的情况比上次她摘的那两棵好多了，那两棵摘了三斤多，这几棵应该可以摘十斤左右。 她找了一棵最好爬的树，篮子被她背在身后，爬树好像是每个农村孩子都会的技能，她采摘的速度很快，她找了个树杈，把自己卡在那里，试了试，还挺稳，就放开手采摘了。 等苏父他们来的时候，她已经摘了两棵了，带来的篮子都摘满了。 苏父把水递给她，“你上树了？怎么不等我们来？” “没事，我挑了两棵矮的，不难爬。” 苏父往手心里呸了口唾沫，“老三，你那棵，我这棵。” 苏川柏也没说话，一声不吭朝着旁边那棵树走去。 苏老爷子跟苏子苓就在树底下摘，“我二叔他们回来了没？” “没，送了子木他们的我们就过来了，山坳那边让他们去送，送了在回来摘叶子。”苏老爷子先是看了看苏子苓怎么采才开始动手。 “来得及吗？最近需要的量越来越大了。” 苏老爷子：“来得及，他们都是挑了一担，篮子上面还要加两麻袋，跑个三趟估摸着就差不多了，我估计等我们去那边采回来，他们叶子都洗好了。” “阿公，一会儿回去了我就要炒茶叶了，估计不能跟你们去了，这茶叶放到晚上都要蔫了。”苏子苓一边采一边说道。 “没事，我跟你爹还有三叔去就行了，到时候等你三婶还有子木回来也可以顺道来采点，问题不大，茶林不大，我估摸着三四天就能采完了。” 苏子苓点头，“那时间刚刚好，茶叶采完刚好可以去除草了，我今天绕道去看了一眼，玉米冒头了，就是草有点多。” “嗯，到时候拿点灶灰去撒一点，不然估计会有虫子咬。” 爷孙俩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从茶叶说到庄稼，又从庄稼说到了红薯。 “红薯粉卖得挺好的，今天回去看看加了肥肠的卖得怎么样，可以的话以后就要多买点肉跟肥肠了。” “我还想做点干粉，到时候可以卖给那些货商，但我们家这点，估计没几天就卖完了，可能还接不上，我想着是不是要在村里买点？” 苏老爷子沉思了片刻，“我找个时间吧，把村里欠的钱还了，到时候让里正在村里说一声，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卖的，不行就到别的村看看。” “以后若是长久做红薯粉，光那红薯渣子都没法处理。”苏老爷子叹了口气。 “这有啥的，到时候去抓几头猪崽，全用来喂猪，过年咱们还能杀上年猪了。”苏子苓想得开。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也行，等我去问问谁家有，到时候去抓两头。” “下次赶集我得去一趟，现在开始炒茶了不能还用季婶家的锅，我们得自己买。阿公，那铁锅贵吗？”苏子苓想着，不贵的话买三口，到时候可以分成生锅、青锅、熟锅，三个人一起炒，这样更好控制火候。 老爷子想了想，“我们家买的时候是一百五十文一口，现在也不知道涨没涨价。” 一百五十文？也还能接受。 “过两天吧，顺便去买肥肠那些，我打算买三口。” “三口？”苏老爷子扭头看向她，“会不会太多了？” “这炒茶分三锅，生锅、青锅、熟锅，得用三个锅，这样三个人一起炒速度会快很多，不然若是一口锅我一个人炒，根本炒不过来。”苏子苓解释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行，你自己看着买吧。” 几人边说边采，速度倒也快，剩下的三棵树，不过半个时辰便采完了。 大家没有停留，采完了就往家里赶，赶着去下一个地方。 回到家时，刘桂兰夫妻二人去山坳送豆腐还没回来，苏老爷子他们歇了一会儿就出发了。 苏子苓则是在家里炒茶叶。 “阿秀，过来生火。” “嗳，来了。”阿秀丢下苏文元，小跑着过来。 “跟上次一样哈，别太大了。”苏子苓交代着。 “知道了阿姐！” 阿秀现在生火跟掌握火候感觉比苏子苓都要略胜几分。 苏子苓炒茶的空隙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苏阿奶，“阿奶，别一直在屋里缝，出来走走啊，又不着急穿，不用那么赶。”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刚回屋你就开始说，这衣服只怕是过年都穿不上哦。”苏阿奶头也没抬，继续缝。 “那不能够，过两天下雨了，整天整天没事干，可以让我阿娘三婶她们跟你一起做啊，人多可快了。” “那你怎么不做啊？”苏阿奶笑着问道。 苏子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可别，我可不会缝，那东西，缝不了一点儿，只怕到时候那衣服都被缝成一团了，头跟屁股都分不清。” 苏子苓现在是彻底拿不了针线了，反正她是学不会了。 第88章 接刘母 炒上几次，她动作娴熟，速度越发快了，刘桂兰夫妻俩回来时，她已经出了两锅了。 刘桂兰她们一次性拿够了篮子跟麻袋，想着两个人一次次送回来太耽搁时间，而他们今天还想着回去接人，刘桂兰就让苏广白送回来。 她一个人在山里摘，等他送一趟再来时，她基本上又摘够一趟的了。 就这样，两人一个送，一个摘，速度倒也出奇的快。 一个半时辰就摘够了明天的量，两人没多歇，刘桂兰擦了擦汗，“婶儿，我跟老二想回去把我娘接过来，今晚回来估计要摸黑了，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看着文元一会儿？” “行啊，快去吧，快去吧！”苏阿奶应了下来，苏文元本来就乖，都不需要怎么操心，他跟阿秀也玩的来。 刘桂兰跟苏文元说了几句，两人就匆匆离开了，看得出来很急。 刘桂兰娘家离百花洞也不是很远，就两座山的距离，两人走路快，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接刘母出奇的顺利，就像刘桂兰说的，那两个嫂子弟妹的，巴不得没有刘母呢。 三人没在家里多停留，带上刘母的换洗衣服就离开了。 “二丫，这东西不好吃，烧得心慌，摘了干嘛？娘也知道你跟老二日子不容易，你顾好你自己的小家就行了，不必管娘，娘还没老，有手有脚的，饿不死。” 刘母语重心长的继续说着，“你们也还没分家，这上有婆婆下有孩子的，自己很多事也做不了主，一会儿啊，你们就回去，娘自己回去就行，我一个人开锅，她们没意见的。” 刘桂兰听了她娘的话，心里堵的慌，“娘，我们已经分家了，虽然日子也没有特别好过，但是会越来越好的，我们摘这个番椒也不是拿回去吃，是拿去卖的，一文钱一斤呢。” 怕刘母不去，刘桂兰故意说道：“而且我们接你过来可不是让你过来享福的，我跟老二在村里帮工，一个人一天十文钱，但是文元没人带，而且做饭那些也耗费时间，我们就想着接您过去，帮我们带带文元，做个饭喂个鸡啥的，您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们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刘母被这些消息震惊得一愣一愣的，“分家了？” 刘桂兰点头，“嗯，分了几天了。” “这玩意儿一文钱一斤？” “对！” “你们俩一天挣二十文钱？” “嗯，一个月六百文，一年七两多银子，而且她们说了，若是以后增加工作量的话还会加工钱。” 刘母摘番椒的速度快了许多，“那还等什么，快摘啊，以前咋没听说呢，要知道我早来摘了。” 她还不忘了叮嘱刘桂兰夫妻俩，“给你们开这么高的工钱你们可得好好干，可不兴偷奸耍滑的啊，还有，这番椒坏了的别弄进去。” “知道了娘。” “所以我们才想着把您接过来，帮忙带孩子，不然我们真没法好好干活，这一天拿着人家二十文钱的工钱呢，心里不得劲儿。” 刘母：“那孩子谁帮你带？你婆婆吗？” 刘桂兰：“不是，文元放在了我们干活这家，这两天都是请她帮忙看的。” “那可不行，这人家给你们开工钱，你们怎么还让人帮忙看孩子呢？摘快点摘快点，你们这俩孩子，怎么这么不会做事啊？”刘母急了。 苏广白拱火，“是啊，是啊，这不没个大人看着还真不行，娘，你就跟我们一起住吧，我们给您养老。” 刘母摘番椒的动作顿了顿，瞬间红了眼眶，家里那两个亲生儿子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他们都不曾说过这话。 “赶紧摘，这里没了隔壁那个山坳里还有，那个也是干干湿湿的，但是个头比这个好多了，正好也可以拔点野蒜，那里的野蒜个头有大拇指那么大了。”刘母的声音显然轻快了许多。 “那正好可以多拔点，给我们隔壁家送点，她们家做吃食每次都要用很多。”刘桂兰听说有个头大的野蒜，眼睛都亮了几分。 刘母一边摘一边问，“给你们这么高的工钱，是让你们去干嘛？” 刘桂兰：“每天送两担豆腐，然后就是去摘叶子。” 刘母颇为吃惊，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这？”“昂。”刘桂兰点点头。 “听你的意思是她们家是卖豆腐的是吧？你们这活也太轻松了点，可得帮人家好好干。” “知道了娘，我们肯定会好好干的。” 苏广白带了两个麻袋都装满了，夫妻二人一人扛了一袋，刘母则是背着她的换洗衣服跟抱了一捆野蒜。 这野蒜不仅个头大，就连叶子都肥。 三人回来的晚了点，天已经黑了，就着月光慢慢摸索着回家。 回到家时，已是入夜时分，月色如水，笼罩着整个百花洞 ，听到动静，村里的狗开始狂吠，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老苏家还没睡，一来是等苏广白夫妻俩来接孩子，二来是苏子苓的茶叶刚炒完没多久。 大家吃了饭坐在桌子边开始盘算今天的收益和往后要走的方向。 敲门声响起时，坐在火塘边昏昏欲睡的苏文元瞬间清醒了，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太奶奶，是不是我阿娘他们回来了？” 苏阿奶摸了摸他的头，“你跟二牛哥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走吧。”苏子木伸出手来，苏文元握着他的手拖着他往门口跑。 “二牛哥哥你快点，肯定是我阿娘她们回来了。” “你慢点，他们回来了又不会跑。” 门一打开。 “阿娘！”苏文元清脆响亮，透着一股激动与欣喜。 “嗳，元元有没有乖乖听话啊？”刘桂兰扛着麻袋，“元元往旁边点，阿娘手没空。” 苏文元退到一旁，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我有乖乖听话，也有好好吃饭，阿娘，我今天还吃了野鸡蛋呢，是大姐在山里捡的，可香了。阿娘你扛的什么东西啊？” 听到动静，苏父他们赶紧起身过来接着，“这什么东西，还怪沉的。” “番椒，在山里遇到了就想着摘了回来，耽搁了点时间。”苏广白擦了擦汗。 “这就是你娘了是吧？”苏阿奶出声，“这大晚上，估摸着都没吃饭，大妹子，快进来坐，进来坐，我们这席刚收起来，正好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刘母颇为客气，“我们吃过了，从家里吃了才往回赶的，来老姐姐，路上挖了点野蒜，听桂兰说你们有用，还要多谢你们帮着这俩孩子。” 第89章 走!买肉去!包饺子! 夜色已深，也就没有过多寒暄，称了番椒，一共一百二十多斤，给钱的时候夫妻俩一直推脱不接。 “这不一样，工钱是工钱，番椒钱是番椒钱，咋还混为一谈呢。”最后她们接了一百二十文，多余的是说什么都没接。 他们走后，苏父他们就把番椒倒出来了，苏老爷子在院子下面搭了一个晒架，上面铺着晒垫，直接把番椒倒那上面晒着。 家里陆陆续续的消耗，陆陆续续的收进来，目前还供得上，若是再扩大规模，只怕是就不够了。 苏子苓也将目光寄托在过往的商客上，希望他们能给她带来一些好消息。 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天卖豆腐、红薯粉、炒茶叶，各司其职。 茶叶全部采完了，一称，收获喜人，百年老茶树有十二斤，比她预想的还要多一点。 普通的茶叶也有三十五斤。 红薯粉加了卤肥肠也特别好卖，季云初会卖，每碗里加两节，那一锅肥肠也能卖个三四天。 后来苏子木他们去卖豆腐就会经常带着大肠回来。 “哟，青丫头今天进城了？”看到是苏子苓去卖豆腐李老伯还是挺意外的，毕竟已经很久没看到她了。 “对，今天有点其他的东西要卖，所以进城一趟。”今天豆腐少一担，但是多了两麻袋竹筒装着的茶叶。 到了县里，先去卖豆腐，其实现在卖豆腐已经很快了，每次她们到的时候那些大娘都已经等在这里了。 老苏家的豆腐，一传十十传百，出了名的好吃，每天的客人都络绎不绝。 豆腐卖完后，仍旧是李老伯在门口等着，苏子苓带着苏子木去茶楼。 再次踏进茶楼小二一眼就认出了她，看到她那瞬间，喜笑颜开。 “苏小姐您可算是来了，我们掌柜的啊，天天盼着您来，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喊掌柜的。”小二办事周到，把她们引到雅间，还上了茶水跟点心。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掌柜的推开门看到苏子苓，立马眼里含泪，“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请人帮忙打听你在哪了。” 苏子苓：“……” 这么严重？ “可是茶叶不好卖？”她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王怀拍了大腿一巴掌，丝毫不顾及形象了，“好卖，那可太好卖了，这茶一出，三天便卖完了，我这店里啊，天天都是盼新茶的人。” “这次看着你带的不少啊？”王怀看着麻袋，搓了搓手，看着就一脸猥琐的模样。 “百年老茶没多少，大多数是新茶。”苏子苓将百年老茶拿出来给他。 王怀打开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就是这个味，不过……” 他倒出来捻了一匹叶子，“你这炒制的手法是越发娴熟了，火候明显也比上次好了很多……” “哦？那这样说来，岂不是可以加点价了？”王怀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子苓打断了。 他嘴角抽了抽，“百年老茶树每斤再给你加二百文。” 苏子苓挑眉，她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还真加了。 “那就多谢王叔了，您再看看这新茶。” 苏子苓把新茶递给他。 新茶无论是从形还是色跟百年的都相差无几，区别就区别在这年份上。 看到这成色，王怀的嘴角慢慢上扬，压都压不住，上次那三斤茶叶，主家拿了一斤，剩下两斤他留着在茶楼里卖，没想到啊，这茶叶一出，客流量直接翻了几番。 隔壁隐隐有压他一头的茶楼生意一落千丈，后来听到他们在找苏子苓，吓得他一身冷汗，生怕那边的人开的价比他高，把人拉走了。 但好在他没找到人，那边也没找到。 “这新茶，我给你一两银子一斤。” 苏子苓挑眉，这么多？ 她心里也有预估，想着顶多就是七百文，看在老茶的份上，可能会有八百，没想到他直接开一两的高价。 苏子苓挑了挑眉，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王叔可是还有其他条件？” 王怀笑了，“你果然聪明，我希望你的茶叶只能卖给我家。” 这不就是……独家嘛！ 少女笑意盈盈，“就这么简单？” 王怀点头，“对。” “行。”苏子苓答应得干脆利落的，卖谁不是卖，最主要是她已经跟这老狐狸打过交道了，总比那些没打过的要稳妥些。 两人谈妥，苏子木已经将桌子上的糕点吃完了，太噎了，他还喝了杯茶，苦得他脸都皱起来了。 十二斤老茶就是二十六两四百文，三十五斤新茶就是三十五两，一共是六十一两四百文。 听到这个数字时，苏子木吓得，嘴巴久久合不拢。 我的个乖乖！ 卖了一个多月的豆腐也才赚了二十多两银子，这采了几天的茶竟然就六十一两了？ 出了茶楼他还没回过神来，心里都是我滴个亲娘嘞，发财啦！ 以后可得多采点茶，不对，是多去山里转转，看哪里有茶树。 这沉甸甸的银子，让苏子苓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她拍了拍苏子木的头顶，“二牛，走，咱们买肉去，今晚回去包饺子吃！” 上次买回去的五斤白面一直没空吃，每天忙得屁颠屁颠的，现在可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上次吃饭的时候阿公还说了，赚的那些钱他已经拿去还债了，家里六十两的负债，还了二十两，还欠着四十两，后面几天又陆陆续续进账，估摸着有个七八两的样子。 现在有六十两，加上家里的就是七十不到，还了四十两，家里估摸着还能剩个二三十两的银子，这一算，苏子苓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些。 已经开始存钱了，再卖两次茶叶，估摸着就可以考虑买头牛了，每次去山坳里也不方便，买头黄牛到时候可以用来驮东西。 条件允许还可以再买头水牛，黄牛用来驮东西，水牛用来耕地，各司其职，还可以买几头猪崽，过年就可以杀年猪了。 而且红薯粉卖得也很好，她在想是不是可以盖个作坊，到时候做点红薯干粉出来，这个应该会很受欢迎。 前段时间一直说做都没空，天天忙着炒茶叶，不过…… 她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咧嘴笑了，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第90章 买香料，卤肉 两人直奔肉铺，今天刚好是集市，卖肉的也来了三家，摊子上剩的肉都大差不差的，苏子苓还是先去的杨屠户那儿，毕竟一直在他那里买肉。 “哟！小青来了，这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看到苏子苓，杨屠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眼里就差冒星星了。 在他眼里，苏子苓=财神爷！ 每次她一来，都是大几十斤的肉，好几次都直接把他铺子扫光了。 哪怕就是后来她没来集市了，她弟弟也经常来买肥肠，他还给算便宜了呢，本来八文钱一份，他直接算他五文钱，就连骨头都是随意的收个一两文钱。 毕竟那玩意儿没人吃，又没肉，让他们熬个光骨头几个小时？柴不用砍的吗？ 所以，他也乐得做这好人，几根没人要的骨头能留住一个大客人，多划算啊！ 他把肉拢了拢，“今天要点啥？” 苏子苓扫了一眼，案板上已经没多少肉了，骨头还在，肥肠…… 她看了一圈，没看到，杨屠户嘿嘿一笑，“肥肠都给你留着呢。” 原来苏子苓就跟他说过，肥肠留给她，因为红薯粉里加卤肥肠跟卤肉特别受欢迎，而且肥肠价格又便宜，所以他家的肥肠基本上都是苏子苓包了。 “称一下，我都要了吧！”苏子苓大手一挥，十分豪气。 “好嘞！”杨屠户笑得更开心了，“肥肉五斤，五花肉三斤，瘦肉三斤，肥肠算你五文，这堆骨头搭给你了！” 杨屠户也大方，那堆骨头起码有四五根，虽然说光溜溜的没什么肉吧，但是熬汤还是很香的，特别是骨髓。 但她们家的骨头基本上都是拿去熬汤配着红薯粉卖了。 “肥肉五斤九十文，五花肉三斤五十一文，瘦肉四十五文，肥肠五文，一共是一百九十一文，给一百九十文就行了。” 杨屠户笑呵呵的，一边用稻草把肉串好，一边报价。 篮子里垫了芭蕉叶，苏子木把肉都放篮子里，肥肠则是拎着，苏子苓麻利的付了钱。 还不忘了交代杨屠户，“叔，肥肠跟骨头记得给我留着啊！” “记着呢，记着呢！”杨屠户笑得太大声，一边回话一边收拾摊子，旁边那几个屠户见了直接羡慕惨了。 眼见着大家的情况都不相上下，结果你来了个大哥直接偷塔？这搁谁不羡慕啊！ 其中一人见状，“小姑娘，我家的猪大肠也还在，也是五文钱，你要不要？” 苏子苓闻言，脚步顿了顿，“要！” 五文钱，一副猪大肠还把猪肚算里面，多划算啊！ 旁边那几人见状也跟着有样学样，最后五文钱一副猪大肠，苏子苓直接拿下了三副，加上杨屠户那里买的，就是四副。 想着三斤五花肉，根本不够吃的，她又重新买了三斤。 三斤用来卤，三斤用来做梅菜扣肉，一次性吃个够！ 四份猪大肠，苏子木左手拎着一份，右手拎着一份，一脸生无可恋，这猪大肠好吃是好吃，但这也太臭了吧？ 杨屠户见状，直接把桶借给他们了，“小青，来放这里，桶借给你们。” “谢谢叔，这没桶我还真不好拎回去，味太冲了。”苏子苓松了口气，刚刚她还在想呢，要不把卖豆腐的桶拿一只出来装。 “多大点儿事啊，下次记得拎着过来就行。”杨屠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苏子苓背着一背篓肉，苏子木独自提那桶肥肠，“二牛，咱们先送出去再回来买东西吧，这味有点大。” “行，不过你还要买啥？”苏子木拎着比较困难，苏子苓搭了把手。 “买点香料，回去卤肥肠跟卤肉，最近红薯粉越来越好卖了，肉跟肥肠的需求量都在增加。”两人边说边往城门口走去。 李老伯把牛拴在木桩上，他就坐在牛车上，一直注意着城门口的方向。 因老苏家一直卖豆腐租他的牛车，他们家的日子也日渐好了起来。 他一天三十文钱，一个月下来九百文，将近一两银子的收入，这搁以前哪敢想啊！ 他旁边也有一个赶牛车的，两人相识已久，看着李老伯脸色日渐圆润，就连身子骨都硬朗了起来，他满脸的羡慕。 “还是老李你好啊，这一天三十文，一个月下来就快要有一两银子了。” 李老伯笑呵呵的，“运气，运气，都是托了主家的福，”余光扫到城门口那两人时，他立马站了起来，“不说了，我先去搭把手。” 他小跑着上前，接过苏子木手里的桶，“哟，买了不少啊！不过这玩意儿可不好洗。” 以前也有不少人因为它价格便宜买过，但做出来大多都是原汁原味，而且它又特别难清洗，做出来又不好吃，渐渐的也就没什么人买了。 “确实有点难清洗，但是调料足够的话味道比肉还好吃。”老苏家的都好这一口。 特别是那个卤汁，拌饭超绝，就连阿秀都能连吃两碗。 “李老伯，你帮我们看着，我们还要再买点东西。” 李老伯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时间还早呢。” 看着那一背篓肉，旁边那车夫眼馋得很，“啧啧啧，这一出手就是一背篓，看来家底丰厚啊，老李，她家到底是干嘛的？这么有钱！” 李老伯白了他一眼，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不该问的事你少打听！” 说完就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那人轻嗤一声，暗自在心里嘀咕：嗤！有啥了不起的，真要那么有钱，还会买一桶猪大肠？ 粮食什么的家里还有粗粮，苏子苓也就没去粮食铺子，而是直接来到了药铺。 做卤肉需要买香料，前几次做的那些也很好吃，但是总归是香料不齐，苏子苓就想着，今天来了就一次性买齐吧。 百草堂。 苏子苓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这还是她问了杨屠户才知道的。 这边靠近菜市的是价格比较便宜的药铺，一般村民采了药啊，或者是生病啊都到这里来，这是价格更适合他们。 药铺里面坐着一个坐堂大夫，六十多岁的样子，胡子发白，前面有三人正在排队。 柜台里面有个中年人，正在给人抓药，看到苏子苓她们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两位，看病还是抓药？” “看病那边排队，抓药的话到这边。” 说完他把药包起来，递给面前的人，仔细叮嘱着她有哪些忌口的。 看到妇人走了，苏子苓这才走上前去，“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桂皮、肉蔻、香叶、公丁香、甘草、陈皮？” 八角、草果、砂仁还有茴香家里就有，其他这些实在是找不到了才来买的。 第91章 牵牛巷 “有，你要多少？” “每样给我来二两吧。” “六十文钱。”那人抓好后将香料递给苏子苓。 苏子苓付了钱，心疼得抽抽的，就这么点东西，五文钱一两，哪怕她身上揣着巨款，仍旧觉得贵得离谱，心想着还是得进深山找找，不然成本太高了。 这可比肉贵多了。 苏子木看了看那点东西，“阿姐，买这玩意儿干嘛？阿奶的药吗？” “不是药，是香料，阿奶的药还有，过段时间再来抓吧。”苏子苓把香料放好，往街道另一边走去。 “不是药？”苏子木语气微微提高了一些，“不是药还这么贵！”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吃卤肥肠吗，没有香料就卤不了。” 听到她这么说，少年脸色变得特别快，“卤肉？这么点应该不够吧？要不再买点？” 两人越走越偏，苏子木皱了皱眉，“阿姐，我们去哪儿？” “牵牛巷！” “哪儿！！！”苏子木惊呼出声。 牵牛巷也就是活畜市，刚刚问了杨屠户才得到的地方。 这里在县城外围一些，是单独的一条巷子，里面有牛、马、驴还有猪崽那些。 苏子苓一直都想买头牛，一来可以省很多力，二来还可以造粪，这粪在现在可是个好东西啊，没有肥料，庄稼就全靠它了。 “不是，你这就买上牛了？咱们俩行吗？要不改天让阿公跟着来一起看看？” 他嘴上是这样说，可眼睛却亮得吓人，嘴角压都压不住。 “想啥呢你？”苏子苓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咱们就是来看看，先探探价格好心里有个数，到时候买牛肯定得喊上阿公啊，只不过估计还得再等等，手里钱不够啊！” 这次回去，债就可以还清了，只不过还清了估摸着手里也没多少钱了。 苏子木：“……” 白高兴了，还以为今天可以牵着牛回去了呢！ 他还想着，到时候他牵着牛，全村的人都来围观，多拉风啊！ 进了巷子，嗯，味道有点大，人也多。 那些活畜都是被拴着的，主人就在旁边守着，一路走来，她听了一耳，大概的要价都是在十到三十两之间，马就更贵了，翻倍，十五到五十之间，驴稍微便宜点，十两以内。 啧！ 逛了一圈，苏子苓就带着一脸兴奋的苏子木赶紧撤了，没钱啊！ 这溜了一圈，感觉离她买牛的日子，还很远。 “阿姐，刚刚那头牛，你看到了没，又高又大，比李老伯家那头壮多了，力气肯定很大！” 苏子木两眼亮晶晶的，看得出来，他很喜欢。 苏子苓淡淡的“哦”了一声，“那头啊？我也看到了，”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漂亮？” 苏子苓瞥了他一眼，“三十两。” “什么？”苏子木没反应过来。 “那头牛，要价三十两。”这么贵，能不好看嘛！ 苏子木：“嘎……” 他吞了吞口水，“多少？” 刚刚他只顾着看了，都没注意听，视线完全挪不开。 苏子苓：“那头牛，要三十两银子，估摸着你卖一个月豆腐也就差不多了。” 苏子木咳了一声，“那什么，嘿嘿，我觉得那牛也就那样，一般，一般，等下次咱们再来，肯定有好的。” 三十两啊，搁以前不疼不病的得攒六七年才能买得上。 等还了钱，也不用很久，估摸着六月初就可以买了。 今天回到家稍晚了些，苏子仲他们今天回来的很早，像他们在山坳里卖，每天都有客人，但来的时间跟人数都是不定的，所以人多的时候她们就回来得早，人少就会晚些。 刘桂兰夫妻俩也是，速度越来越快了，前两天把家里的草除完了，还来帮苏子苓家除。 有了刘母帮忙做饭带孩子，他们出来帮工的时间就更多了些，每天送完豆腐就回来摘叶子，摘够了就负责清洗出来。 苏子苓想着，这个月过完了，每天再给她们涨两文钱，按一天十二文来。 “阿秀快来开门，我们回来啦！” 听到声音，阿秀小跑着过来开门，门一打开，她便扑了过去，抱着苏子苓的腿，“阿姐！” 苏子苓捏了捏她的脸，“走，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苏阿奶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在县里转了转，就晚了些，”家里没人，明天要用的叶子已经清洗干净摆在一旁了。 “我阿公他们呢？” “去采茶了，想着你们第一次摘的那几棵茶叶估摸着又可以采了，就去山上了。”苏阿奶过来接着她们的桶。 “哟，这么多肥肠。” “嗯，先放着晚上洗吧，阿奶，我们今晚吃饺子吧？”苏子苓把肥肠桶放在一旁，背着肉进了厨房。 看她这样子，苏阿奶就知道，那茶叶估摸着没少赚，“想吃什么馅的？” 苏子苓想了想，“就吃荠菜猪肉馅，还有野蒜鸡蛋馅吧？” “行，刚好你大哥他们带了一些野蒜回来，我去帮你择采。”苏阿奶拿了野蒜去择。 苏子木则是拿了锄头跟篮子，“阿姐，我去挖荠菜吧。” “行，小心点啊，你去田边挖吧，我们家菜地里有，顺便挖点折耳根回来。” “知道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他的声音自大门外传来。 “阿姐，我给你生火！”阿秀主动坐到了灶门前。 “现在还不生火，阿秀你过来。”苏子苓把肉拿出来，从篮子里拿了一包红薯糖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她拿了一块给阿秀。 “糖！”阿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声音透亮又带着几分欣喜。 “给你，去吃吧。” 红薯糖是用红薯熬的，焦香酥脆，“阿奶，给你一块。” 苏阿奶擦了擦手上的泥，“我牙不好，咬得动吗？” “咬得动，这很酥的。” “今天赚了很多钱啊？又买了这么多肉？”苏阿奶咬了一口，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 “唔……还好吧，先不告诉你，等晚上大家回来了在一起看，保证吓您跳。”苏子苓一边和面一边说。 “也没有买很多，我还想再买点的，但是拿不了那么多，肥肠的话就全卤了，咱们吃一点，剩下的拿去卖，这样一算，其实也没多少了。” 第92章 包饺子 五斤白面苏子苓全用了，和好后便放一边醒着，开始剁肉馅。 她把肥肉跟瘦肉一样割了一点出来剁，没有用五花肉，五花肉她想着用来卤一点，还有梅菜扣肉，说了很多次了，都没吃上，明天得安排上了。 把猪肉剁碎放一旁，荠菜焯水挤干水分，切成末加里面，加一个鸡蛋，一点点盐，再加点酱油，顺时针搅和搅和，荠菜猪肉馅就好了。 野蒜切成末，将炒熟的鸡蛋碎倒里面，加上盐跟酱油，搅拌均匀就可以了。 苏母她们回来时，苏阿奶她们正在包饺子，已经包了五十几个了。 “呀！今天吃饺子啊？”苏母把茶叶放在院子里，一进门就看到她们祖孙三人在包饺子。 “阿娘快来帮忙，我感觉包不完了。”看着刚包了五分之一的面，苏子苓一脸痛苦。 苏母洗了手进来，“你这和了多少面啊？” “五斤啊！全和了！”苏子苓想着，一斤面粉也就五六十个饺子，五斤三百个左右，家里十个人，一人二十个饺子要的吧？胃口大点的三十个估计也能吃下，所以她就全和了。（上网搜了，一个饺子皮6-10克，一斤面粉加水220克左右和成面团大概就是700克，可以做约60-70个饺子皮；可以包60-70个饺子。） “你这全白面啊？”苏母一边问一边包。 “嗯，想着都赚钱了，吃顿饺子庆祝庆祝，就没加荞麦面。”苏子苓有苏母跟白薇的加入，苏子苓被挤到一旁去擀皮了。 “吃呗，想吃了就吃，钱嘛，慢慢赚好了。” 苏母跟白薇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功夫，两人都包了十个了，反而是苏子苓擀皮擀不赢了。 “阿娘，你是不知道，我阿姐啊，都敢去看牛了，我们今天去牵牛巷，那里好多牛、马、驴子，猪也多！”苏子木也在帮忙包，而且速度还不慢。 “什么看牛？”苏老爷子进门喝茶，就听到了苏子木的话。 “去牵牛巷看了看牛的价格，想着攒攒钱，买头牛，等收庄稼啊，去山坳摆摊的时候就可以驮东西了，还能耕地那些，可以省点力。”苏子苓直起腰，捶了捶。 苏母走过去，“你来包，我来擀。” 苏老爷子喝了口茶，“卖牛？价格怎么样？” “高低不一的，十到三十两之间。”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价，不过，咱们不着急，再缓缓吧，等把债还清了再买也不迟。” 苏阿奶也跟着出声，“再缓缓，别着急，你外婆家那边，还欠着十两呢，再攒攒，月底了去把他们家的还了，都欠了好多年了，听说他们这几年过得也不太好。” 苏母擀皮的动作顿了顿，她低着头，眼眶微微泛红。 苏阿奶又看向苏子苓，“你鬼主意多，到时候你跟你阿娘，还有你爹带着子木一起去，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生钱的法子，拉一拉他们，这几年猎物也没那么多了，都不敢往深处去，那林子深处也是危险得很。” 苏子苓：“还等什么月底啊，明天去都行。” 苏阿奶瞥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我这不是想着，再等等月底了银子攒够了带着银子去嘛！” 苏子苓轻咳了一声，到一旁去洗手。 苏子木贼嘻嘻的对着苏阿奶道：“阿奶，您还不知道吧，我今天赚大钱了，家里的债可以一次性还清了！” 厨房里顿时静悄悄的，不论是擀皮的，包饺子的，喝水的，都抬头看向他。 “你说什么？” 苏子木挑了挑眉，“我说，咱们家的债，可以一次性还清了！” “你这小子，尽说胡话！”苏母手上有面，直接抬脚踢了他一下。 家里一共欠了六十两银子，上次还了二十两，现在还欠着四十两，他说可以一次性还清了？ 想屁吃呢，那点茶叶能卖四十两银子？ 就算那老茶二两银子一斤，也才不过二十六两，离四十两远着呢。 而且其他的茶叶她可是听苏阿奶说过了，顶多七八十文一斤，就这，已经算是上好的茶叶了。 就算是一百文一斤，那茶叶顶多就是三两多四两银子。 “阿姐！”苏子木委屈巴巴，他又挨揍了，怎么说实话都没人信啊？ 苏子苓擦了擦手上的水，“这次二牛真没胡说。” 听到她的话，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她把银子掏出来，“砰”的一声，银子与桌子碰撞出重重的声音。 听到声音，众人愣了愣，心里都在想：听这声音，这银子，只怕不少啊！ 苏子苓把钱袋子打开，“老茶树的价格掌柜的给上调了一些，一斤两千二百文，其他的茶叶统统算一两银子一斤。” “多少？”苏父刚进门就听到一两银子一斤。 “一两银子一斤，十二斤老茶是二十六两零四百文钱，三十五斤新茶是三十五两，所以，今天茶叶一共卖了六十一两四百文。” 她话音落下，整个厨房静得可怕，只有苏子木轱辘轱辘擀面皮的声音。 因为苏母没擀赢，只得他自己动手了。 苏父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多……多少？你再说一次？” “六十一两四百文。” 苏子苓刚说完，就听到空气中传来“啪”的一声，只见他抽了自己一巴掌。 随后乐呵呵的，“爹，疼，不是梦！” 苏子苓：“……” 这傻爹！ 苏子木：“……” 嘶！这声，能不疼嘛！ 以他多年挨打的经验，听这声音，下狠手了！ 啧！他爹可真狠，这动起手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苏老爷子虽然也震惊，但是……听了苏父的巴掌声，他觉得他也醒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抬起茶壶，倒了杯茶。 可他倒茶的手，却在微微颤抖，茶水都洒了出来。 老爷子此时满脑子都是：这泼天的富贵啊！ 终于轮到他家了！ 他努力绷住上扬的嘴角，茶到了嘴边，他突然顿住了，随后叹了口气，把茶放下！ “阿公？”苏子苓疑惑。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这茶也烫嘴！” 与此同时，苏子木跟老爷子同一时间，他摇了摇头，“烫嘴啊！” 苏子苓：“……” 老爷子想着，原来的二两银子一斤，他没舍得喝，后来有了新茶，她想着，这个应该不贵了吧？ 谁知道！还是这么贵！这段时间，他跟老二老三，父子三人差不多喝了有一斤了吧？ 那可是一两银子啊！ 还有，还有！他还给他那两个弟弟一人送了一斤！ 二两银子啊！ 苏老爷子越想越气，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一下一下的拍着胸口。 第93章 长菌子了没? 苏子苓还真怕苏老爷子气晕了，赶紧岔开话题，“阿公，你们今天去采老茶，抽芽情况怎么样？” “还行，我看着比你第一次采的多点，改天去看看小坡头的，估计也可以采第二轮了，茶林那边也要去看看。”苏老爷子一边喝茶一边说。 果然，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那不着急，不过，阿公，你们去采茶见到菌子了没？这明天就夏至了。”苏子苓满脸期待的看着老爷子，她可是念了了许久了，一直想上山去捡菌子。 苏老爷子：“有了，有了，只不过都是些不能吃的菌子，灰灰菌跟火炭菌还要再等等，现在还没有出呢。” 听到有菌子了，苏子苓眼睛都亮了起来，“阿公，都是些什么样的菌子？” 苏老爷子想了想，眉头紧皱，“五颜六色的？反正杂七杂八的，各种形状颜色都有。” 苏子苓：“！！！” 五颜六色？ 不行，她明天要上山去看看。 她把银子递给苏阿奶，“阿奶，阿奶，快去藏起来，我要下饺子了！” 苏阿奶拍了拍手上的灰，接过银子，“既然银子够了，那你们抽个时间去你外婆家吧。” 苏子苓摆了摆手，“不着急，不着急，再等几天，这两手空空的怎么去啊？等改天集市了，去买点肉啊那些，带着去。” 主要是她想先去捡菌子！ “那也行，那一会儿吃了饭，让你阿公去把你几个叔公家的还有里正家的给还了，再不还啊，只怕要起矛盾了。”苏阿奶边走边说。 “行啊，你们做主就行。”苏子苓无所谓，不过她手里其实也有私房钱，苏阿奶偷偷给的，让她偷偷藏起来。 另外，苏子苓还知道，苏阿奶还给了苏母跟三婶钱，她们俩手里约莫一人有个一两的银子。 虽然也不买什么，但手里有钱总归是不一样的。 人多包饺子就是快，刚刚就苏子苓她们三人，包得她头都大了，看着这摆得满满当当的几百个饺子，苏子苓笑得更开心了。 “阿秀，生火！” “好。”她脆生生的应了一句。 认认真真的说：“阿姐，我还想吃凉拌折耳根，加花生碎的那种。” “行！”苏子苓笑着应下，“正好你二哥刚刚挖了新鲜的。” 听到阿秀说吃折耳根，白薇便端着盆出去洗了。 苏母看了看橱柜，“还有花生碎吗？” 苏子苓：“就放橱柜里，你看看，若是不在那就是没了。” 苏母拿了个簸箕，“那我去拿点出来剥吧，应该是用完了。” 她去粮仓里拿了一些出来，苏父也坐过来跟她一起剥，苏母剥着剥着眉头都皱起来了。 “这花生也太浪费了吧？往常这花生够吃一年了，今年的看着就要见底了。” 苏子木“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阿娘，往常吃一年是因为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吃，今年这是用来做生意了。” 被拆台的苏母：“……” “没事阿娘，到时候村里问一问有没有人家卖就好了，咱们再买点。” “阿姐，水开了！”阿秀提醒道。 “好，下饺子喽！”苏子苓先下了五十个，想着怕破皮，就多煮两锅。 水开后加入一瓢冷水，再次开锅再加，如此三次后，饺子便可以出锅了。 但是她们家包的好像有点大，苏子苓不放心，舀了一个出来，用筷子夹开，“熟了，可以出锅了，阿秀，快去把你的碗拿来！” 阿秀早就站在锅边，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翻腾的饺子，听到熟了，去拿碗，她甚至高兴得一蹦一跳的。 “喔！吃饺子喽！” 她想把碗摆在灶台上，但是她太矮了，够不到，眼巴巴的看着苏子苓，“阿姐。” 苏子苓接过碗，一碗十个饺子，先盛了五碗出来，又下了八十个，这次她多放了几个。 刚刚煮的时候发现，五十个有点少，锅里的水还挺宽的。 那边苏子木已经把桌子凳子拉好了，折耳根还没拌，因为没有花生碎了。 “阿秀，花生碎没了，要不咱们下次再拌吧？”苏母跟她打着商量。 阿秀端着她的饺子，太烫了，她一直在吹，饺子的香气直扑她的鼻子里，馋得她一直在吞口水。 听到苏母的话，她乖乖的点了点头，“好。” 刚出锅的饺子先给了年长的苏老爷子跟苏阿奶，还有年纪最小的阿秀。 剩下的两碗给了苏子木跟苏子仲。 苏子苓还给他们打了蘸水，放了醋跟辣椒油的，辣椒油她舀了一点在碗里，再用饺子汤烫了烫猪油便融化了。 第二锅饺子也很快出锅，苏子苓舀起来后，便把剩下的一次性倒入锅里，三百多个饺子，一个不留，全煮了。 “阿青，快来吃吧，我来看着锅。”苏母端着碗站在锅边。 “不用，我这边马上熟了，你快去吃吧。”苏子苓加了瓢冷水进去，问他们，“谁的没有了？可以过来加了。” 苏子苓以为最先吃完的应该是苏老爷子跟苏父他们，没想到是苏子木跟阿秀。 “阿姐，我的没了！”阿秀甚至还把碗倒扣过来给她看，真的是一滴汤都不剩。 “没有了就过来吧，”她又给她加了五个，“吹吹又吃，小心烫。” “知道了。”她甚至等不及坐下，一边走一边吹。 苏子苓把所有饺子都舀起来了，放在桌子中央，“自己吃自己添啊！” 看着锅里乳白的汤，苏子苓往里面扔了两把荠菜，加了点猪油跟盐巴调味，煮开后舀到盆里。 “我煮了汤，有没有人要喝的？” 苏阿奶伸手接着，“给我打一碗。” “汤放这里了，大家自己舀啊，”看他们都放不开吃，苏子苓又说道，“这饺子今晚得吃完了，不然明天就坏了。” 苏老爷子喝汤的动作顿了顿，“吊井里应该没事。” “那明天早上就成一锅黏糊糊的，黏黏糊糊的，怎么吃啊？” 听她这么说，苏老爷子仰头把汤喝完，“那我再来一碗，老二，老三，多吃点。” 本来打算多喝几碗汤，把饺子留给明早再吃的众人，听到苏老爷子的话，一人又舀了一碗。 阿秀吃了十二个饺子，现在在喝汤，她轻轻的吹着汤，笑得眉眼弯弯的，“阿姐，饺子真好吃！” “喜欢吧？”苏子苓把两个馅的都煮一起了，她还是比较喜欢荠菜的，野蒜也可以，下次试试野蒜猪肉馅的肯定更好吃。 “喜欢。”她脆生生的应道。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就多吃点。”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吃饺子，也是苏子木第一次吃，从前听说过，却从不知道是什么味，如今第一次吃到了便欢喜得不得了。 阿秀摸了摸肚子，“饱了，吃不下了。” 第94章 新衣服 一顿饭下来，三百多个饺子，一盆饺子荠菜汤都给吃完了，一个个吃得饱饱的。 吃饺子吃到撑，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而且还是猪肉馅的饺子。 苏子木砸吧砸吧嘴，“阿姐，什么时候还能再吃啊？” “好好干活，想吃了下次再去买白面好了。” 苏老爷子歇了一会儿，“老婆子，把银子给我，趁天还没黑完，我去把钱还了。” 看了看刚刚落山的太阳，苏子苓也站了起来，“阿娘，你们收一下碗，趁天没黑，我去把茶叶炒了。” 苏母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三四锅的茶，一会儿就好了。”苏子苓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来就行。 苏母转身去收碗筷，发现白薇已经在洗了，她便又把花生端出来，在屋檐底下剥着。 苏阿奶则是回了房给苏老爷子拿银子。 片刻之后手里还拿着三套衣服，“二牛，二牛。” “咋了阿奶？”苏子木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手里都是泥巴。 “你干嘛去了，手上那么多泥巴？”苏阿奶爱干净，看到他脏兮兮的模样，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 苏子木笑嘻嘻的去洗手，“我看到后院的菜园子里有朵菇，贼香，想把它挖出来。” 菇？ 很香？ 苏子苓生火的动作一顿，她觉得她可以先去看看再回来生火。 “这衣服给你，回房试试看合不合身。”苏阿奶把那套深色的衣服递给他。 “有新衣服穿了？嘿嘿！”他把手放到背后，擦了擦手上的水，小心的接过，“我阿姐有吗？” “有，快回去换。” “好嘞！”他蹦蹦跳跳的往屋里去，看着他屁股上那两个巴掌印，苏阿奶眉心跳了跳，一次性转过头不看了。 “老三家的。”白薇刚收拾好灶台，就听到苏阿奶喊她，她走出来。 “给你做了身衣服，回房试试看合不合身。”苏阿奶把衣服递给她。 白薇看着那身浅色的新衣服，愣了愣，迟迟没有接。 苏阿奶手抬了抬，“给你的，回去试试。” 白薇这才回过神来，她摆了摆手，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苏母，她的意思很明显，这衣服给大嫂。 “每个人都有，你大嫂也有，只是还没做，这不是想着你跟二牛天天跑县里卖豆腐，可不能穿得那么破破烂烂的了，得干净点，不然人家怎么敢买豆腐？接着吧。” 听到苏阿奶这么说，她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衣服。 “回房换了出来我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得改改。” 白薇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阿奶的声音再次传来，她点了点头。 苏阿奶叹了口气，白薇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若是不让她穿出来看看，她指定舍不得试。 看着苏子苓的背影，“青儿，你上哪去？过来试衣服。” 苏子苓手刚放在后院的门上，就听到苏阿奶喊她。 “阿奶，我上个茅房又回来试。”说完她开了门就进了后院。 苏阿奶：“那你快点啊。” 苏阿奶话音落下，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茅房不在那边！！ 后院有很小的一块地，一分不到的样子，平时就种点调料之类的。 苏子苓进了园子，鼻子轻轻嗅了嗅，她已经闻到香味了，熟悉又令人激动的香味！ 她刚走了两步，那生姜地中间就有一朵又白又大的菌子！ 鸡枞菌！！！ 苏子苓眼睛亮了亮，想来刚刚苏子木也是在这里拔的。 姜树被折断了几棵，不远处丢在地上的一朵鸡枞菌已经散了架。 苏子苓一脸心疼，小心捡起来放一旁，把站在地里的那朵拔起来，她又找了找，没了，就这两朵，不过还挺大，而且也够新鲜，加两个鸡蛋，够吃一顿了。 她喜滋滋的拿着两朵鸡枞菌出来，就看到苏阿奶还在院子里站着。 “你把屎拉我菜园子里了？” 苏子苓：“……” 苏子苓都懵了，前一秒还沉浸在找到鸡枞菌的喜悦里，后一秒阿奶来了一句：你把屎拉我菜园子里了？ 这搁谁谁不懵啊！ “没……没啊！” “你不是说去茅房？那你跑菜园子里去了，不是拉里面了是干嘛？” 苏子苓哭笑不得，“我听到二牛说有朵菇就想着去看看，阿奶你看！” 她把菌子举起来给苏阿奶看。 苏阿奶现在算是摸清她的脾性了，但凡她拿回来的，不是能吃，就是能吃！反正是值钱的。 “能卖钱？”她问了一句。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没有人买我不知道，但是可以吃，特别香，一会儿洗了明早蒸蛋吃。” 苏阿奶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了，“快去洗手出来试衣服。” 苏子苓刚放好鸡枞菌出来，就看到苏子木在院子里拍马屁。 “阿奶，还得是您，这衣服做的真合身！您看看，我是不是又俊俏了几分？” 苏子木：“……” 苏阿奶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别动，我看看。” 阿奶仔细替他扯了扯衣角，“还不错，刚好合适，我还往大了做一点的，没想到还是刚刚好。” 苏子木嘿嘿一笑，“最近吃的多，我自己都感觉到蹿个头了。” 第95章 鸡枞菌 苏阿奶点了点，“还有鞋子，你等会儿啊，我去取。” 苏阿奶慢悠悠的转身，苏子木拉住了她，“阿奶，在哪里，我去拿吧！” “你进屋，在门后面那个柜子上。” “行，我知道了。”苏子木应了一声。 看白薇迟迟没出来，“老三家的，是不合适吗？不合适拿出来我改改。” 屋里还没换衣服的白薇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赶紧把衣服换上。 片刻之后才走了出来，站在苏阿奶身前，转了个圈。 苏阿奶点了点头，“还不错，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可以改改。” 白薇笑着摇了摇头。 “阿奶，是这几双吗？” 苏子木抱了三双鞋子，男款的一双，女款的两双。 “对，”她把女款大的那双给了白薇，男款的给了苏子木，“来试试合不合脚。” 剩下的那双更精致一些，颜色更年轻一些，“青儿，过来试试你的。” 苏子苓的火已经生起来了，“阿奶我不着急，我先炒茶叶，晚点试也可以。” 苏阿奶看她在忙，点了点头，“那我帮你放屋里了，晚上你试试看，不合适再改。” “嗳，知道了。”苏子苓应了一声，一边炒茶叶一边想刚刚的菌子。 鸡枞都出了，想来其他的菌子应该也出了吧？ 她想了想，喊来了苏子木，“二牛，二牛。” “洗脚试鞋呢，咋了阿姐？” 这是苏子木的第一双新布鞋，以前穿的都是苏子仲穿不了的给他。 家里就这样，大的穿了穿不了就给小的，如今他也是有新鞋的人了！ 阿秀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苏阿奶摸了摸她的头，“阿秀的阿奶还没来得及做，先给哥哥姐姐做，她们要出门卖豆腐，咱们在家里的可以慢慢做，阿奶明天就给你做好不好？” 阿秀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阿奶，我不着急的，”她声音脆生生，“你先给大哥他们做好了，他们要走很远的路，要见很多人，他们还要挣钱，先给他们做，阿秀的可以慢慢做。” 说完后她想了想，又说道：“阿奶，你别一直做，要多出来走走。”说完她还点了点头，“这是阿姐说的。” 苏阿奶笑着应下，“好，阿奶慢慢做。” “怎么样，合脚不？” 苏子木走了两步，“合脚。” “要走远路的，你看看夹不夹脚，别到时候磨起水泡来。”苏阿奶再次问道。 “不夹，还有点松的，这样刚刚好。”苏子木蹦了两下，新鞋果然不一样，感觉走起来都轻了些。 “老三家的，你的小不小？” 白薇摇头。 “小了一定要说，不然要受罪的。” 白薇再次摇头，她甚至还蹲下身捏了捏鞋尖给苏阿奶看。 苏阿奶点了点头，“合脚就行，唉，人老了，做起来也慢，这么多天了才做了三身。” “阿奶，实在不行，让我娘跟你一起做，两个人应该要快些。”苏子苓一边揉茶一边说着。 “还耽搁一个人干嘛？你阿公他们的可以慢慢做，反正都是干活穿的，先把你们几个的做出来就不着急了，子仲的也做了一半了，估计再有两天就差不多了。” 苏子木回屋把新衣服鞋子换了下来，过来帮苏子苓烧火，“阿姐，你刚刚喊我干嘛？” “你说你在园子里看到一朵菇，什么菇？” 苏子木挠了挠头，“我不认识啊，就是看到挺好看的，想挖出来玩。” “不认识？”苏子苓音量提高了一些。 苏子木摇头。 苏子苓：“那你见过这个菇哪里还有吗？” “山里啊，”说完他压低了声音，“天门山外围就特别多，我们去玩见过几次，那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片的，估摸着一片摘个一大背篓不成问题。” 苏子苓眼睛前所未有的亮，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漫山遍野？ 白茫茫一片？ 这是形容鸡枞菌的？松叶菌还差不多，也就只有这玩意泛滥成灾。 “真的假的？莫不是在骗人吧？” 苏子木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苏母，声音压得更低了，“我骗你干嘛，今年不知道，去年，太饿了，我跟铁蛋去山里找吃的，遇到一只野鸡，受伤了，跑得不快，我们一路追，结果没注意，进了天门山，那边，就咱们院子里那菇，我去，真多啊，而且还特别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 苏子苓一脸好笑，“野鸡呢？最后抓到了没？” “抓到了，最后两家一家一半，咱们家的用来煲了汤，里面加了很多灰灰菌，啧啧啧，”他回味无穷的摇了摇头，“别提那味道有多美了！” 两人头对头，嘀嘀咕咕的说着，说完又笑笑，笑了又头挨着头说。 一旁的苏母皱了皱眉，“二牛，嘀咕啥呢？你别给你姐使坏啊！” “阿娘，我怎么就使坏了？我跟我阿姐学炒茶叶呢！”苏子木一脸委屈道。 苏子苓：“……” 你可真敢说！ 苏母眼里有疑惑，有不解，最后还是说了一句，“那你好好学。” “嗳！”他应了一声，又靠近了一些，“阿姐，你问这个干嘛？” 问完他满脸笑意，“嘿嘿嘿嘿，是不是那个菌子可以吃啊？” 苏子苓挑眉，她没想到，这小子脑子转得这么快！ 苏子苓的表情他看得清楚，看到她挑眉，苏子木就知道，他猜对了。 “真的可以啊？？那改天咱们去找找！” “这个菌子……”苏子苓停了停，“把火给我撤了一点，茶叶要焦了。” “哦、哦、哦，”他手忙脚乱的赶紧撤柴，“这个菌子咋了？” 苏子苓故作神秘，“有可能，可以赚钱！” “赚钱！”他声音提高了一些。 注意到苏母的目光，他讪讪一笑，压低了声音，“真可以？” 他想，那地方年年都长菌子，一长就是白茫茫的一片，若是真能卖钱，那得卖多少钱啊？ 得亏苏子苓不知道他这么想，不然就会知道，这小子，没说实话。 什么去年不小心去的？这天门山外围，估计他都跑遍了。 “改天我去县里问问。”苏子苓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毕竟看村里人好像没人吃，外面有没有人认识可就不好说了。 （关于野鸡，想跟你们说个事，是真能抓到，我抓过一只，当时它钻荆棘丛里了，我一把薅住它的尾巴，那个毛特别长，还很漂亮，好家伙，那荆棘丛给我扎的，都是刺，那鸡还弃尾跑了，然后，我阿公一扁担，给它敲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96章 收红薯 夜半时分，苏子苓茶叶都炒完了，还不见苏老爷子回来。 她看向苏父，“阿爹，你带个火把去接一接吧，这天都黑了。” 苏阿奶拦住了他，“不用去，估摸着是跟你两个叔公喝上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话音落下，村里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狗吠音，苏阿奶笑了笑，“你听，这不就回来了嘛！” 果然，片刻之后，大门被敲响，苏父开的门，门一打开，就看到苏老爷子眼睛迷迷瞪瞪的，整个人都被架着。 “永元？”苏父声音略带惊讶，“这什么情况？” 苏永元也就是三叔公的大儿子，他扶着苏老爷子进门，一脸无奈，“大伯开心，就跟我爹还有四叔多喝了几杯。” 苏父也帮忙，两人将苏老爷扶到屋里，“永元，坐着歇会儿喝口茶吧。” 苏永元本来想把苏老爷子送回来就走的，听到苏父他们挽留，他也就留了一会儿。 苏父给他倒了杯茶，苏永元摆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你们留给卖吧，我听大伯说这茶叶老贵了。” “倒都倒了，喝吧，”苏父把茶往他跟前推了推，“你别听我爹胡说，值钱的都拿去卖了，这留下的都是不值什么钱的。” 苏永元这才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茶，确实好喝。” 他说不出来哪里好，但就是莫名的喜欢，且还是越喝越喜欢。 自从上次苏老爷子给他们两家一家送了一斤以后，他们就天天喝，饭后不来上一杯都感觉不得劲儿。 “好喝一会儿再带点回去，顺带给四叔也带点。”苏父起身，又给他添了一点。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四叔估计会很开心，他最好这一口了。”苏永元没客气，笑着应下了。 想到家里的红薯粉日渐减少，苏子苓想着是时候该买红薯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多余的。 想到这儿，她也就问出来了，“阿元叔，你们家今年红薯有囤的多的吗？” 苏永元喝茶的动作一顿，“今年确实比往年多囤了不少。” 苏子苓闻言，两眼弯弯，“那打算卖吗？卖的话卖我们一些。” “你家的不够啊？不够直接去扛几麻袋过来好了，说什么卖不卖的啊！”他笑着摆了摆手。 苏子苓：“不是几麻袋，要很多的，我家的都用完了，所以就想着问问，你们有没有多余卖的，有的话，我家要买一些。” 苏永元：“……” “你家的都没了？” 看到苏子苓点头，他觉得这是在开玩笑，这可是要吃到新粮出的，结果，这红薯还没种，他们家就全造完了！ 他嘴角抽了抽，“我估摸着应该比往年多个三四百斤，哪天要了直接过来拉就行。” 苏子苓点头，“我家目前收三文钱两斤，你若是知道哪些人家有卖的，记得帮我问问。” 老苏家在村头，跟大多数人家离得比较远，平时也不容易遇上，但苏永元家就在大寨里，村子中间，人家多，平时大家没事啊都会串个门之类的。 “三文钱两斤？”苏永元声音提高了一些，“不是，你疯了吧？这红薯都没人买，而且即使有人买，那也是一文一斤，你这……图什么？” “阿元叔，不瞒你说，我们家不是在卖豆腐，还在山坳那边摆了个小摊嘛，这红薯就是用来卖的！”苏子苓打算实话实说，毕竟都是老苏家的人。 “卖红薯？”苏永元皱了皱眉，“那你这也赚不到什么钱啊，你收就收三文钱两斤……价太高了，一文钱一斤，我去帮你问问。” “也不是卖红薯，是把红薯做成粉条来卖，工序繁杂了些，赚个辛苦钱，这样，没洗的一文钱一斤，洗好没泥巴的三文钱两斤，到时候你帮忙问问。” 一文钱一斤肯定是有人卖的，到时候那钱就可以去买点粗粮，若是洗了以后三文钱两斤，苏子苓觉得，大家估计都会选择洗了来卖。 这样也好，省了一些她们家洗红薯的功夫。 “行，我抽时间问问，”他一口应下，可随即又想到，“等着用吗？等着用我明天就去问。” 苏子苓：“不着急，三五天内给我个准信就行。” “行，那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红薯的事我见到人就帮你们问问。”苏永元起身离开。 夜黑风高，天空中都是乌云，月亮隐隐绰绰的藏在云里，看不清。 苏永元没拿火把，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走。 降温了，一阵夜风吹来，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可心里却一片火热。 三文钱两斤，一百斤红薯就是一百五十文，糙米才五文钱一斤，这一百斤红薯可以换三十斤糙米了，糙米吃起来会比红薯更顶饱一些。 他们家去年种的红薯比较多，而且收成也比较好，个头又大，他想着，估摸着可以拿出来个八九百斤，到一千斤来卖，到时候就是一千五百文钱。 用来买糙米苞米的，也可以吃到新粮下来了。 越想他心里越热得厉害，脚步都快了不少。 苏永元离开后，苏父他们都看向苏子苓，“青儿，你是打算？” 苏子苓点了点头，“对，我想着扩大红薯粉的生产，不止是卖酸辣粉，我们还可以卖干粉，到时候那些路过的客商都会争着抢着来买的，或者是拿到县里卖也方便。” “今年雨水有点少，茶树抽芽的情况有点不太乐观，我今天炒茶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次的芽远没有上次采的好。” 苏父也点了点头，“确实，今年跟往年比起来雨水确实少了不少，而且今年的雨下的也比较晚一些，我们今天去采茶的时候顺便去看了玉米地的草，发现玉米已经开始卷叶了，再有七八天不来雨，只怕是要晒死了。” 说到雨水的问题，家里的人都愁容满面，庄稼人就是这样，没办法，靠天吃饭嘛。 老天爷赏饭吃，风调雨顺的，那一年的庄稼收成就特别好，它若是不赏，那也没办法。 客厅大门敞开，门外的寒风穿门而入，带来了丝丝凉意，苏子苓抬头看了一眼，没看到月亮，只有隐隐白光让人知道，被云遮住了。 “雨快来了，估摸着就这两天的事儿。” “别想了，都去睡吧，明天起来该干嘛干嘛去。”苏阿奶站起身来，一边说一边打哈欠。 “阿奶，我阿公那里，需要醒酒汤吗？我去煮一碗。”苏子苓扶着她，天黑了，她眼睛不太好，也怕她磕了碰了的。 小老太太身子骨脆，不像小孩那么皮实，耐摔。 第97章 鸡枞菌蒸蛋 “不用，不用，他睡一觉就好了煮什么醒酒汤啊，你们也赶紧去睡吧，明天还有的忙呢。”苏阿奶赶忙出声，生怕说完了苏子苓就去煮了。 一路上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走的这几步完全是凭感觉走的，苏子苓皱了皱眉，“二牛，把油灯拿过来。” “不用，我看得到。”苏阿奶有点倔。 “哦，”苏子苓淡淡的哦了一声，我不跟她犟，“阿奶，是我看不到。” 把苏阿奶送回房后，油灯也就留给她了，苏老爷子今晚喝了一杯，也怕他要起夜啊，或者是不舒服的。 躺在床上，苏子苓叹了口气，家里就一个油灯，而且也舍不得点，她想着改天上山捡点松香，到时候回来做一点，这样晚上也就方便多了。 许是白天去看了牛，这一晚上，苏子苓梦到她去放牛了，赶着一大群膘肥体壮的牛，满山坡的跑。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很多菌子，满山遍野都是，捡都捡不完那种。 她一边捡一边哈哈大笑，最后…… 她是笑醒的。 一睁开眼就看到苏母坐在她床边，满脸担忧，看到她醒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苏子苓吓了一跳，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她阿娘放大的脸盘子。 她揉了揉眼睛，“阿娘，你干嘛？” 苏母：“我还想问你，你干嘛呢，大早上起来就听到你哈哈哈哈笑个不停，人也叫不醒。咋了，梦里捡钱了？” 苏子苓：“……” 可不就是捡钱了嘛，那满地的菌子，那一大群牛…… 她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点，“梦到上山捡菌子了，可开心了。” 苏母起身，“嗯，看出来了，这大早上的，全家人都被你的笑声吵醒了，快起来洗把脸。” “嗯，知道了。” 苏母走后，她将被子裹紧，一骨碌滚到靠墙的地方，又眯了一会儿。 没睡着，最后起床了。 一出门，明显感觉到今天温度有点低，往常这个时候，对面山尖上已经照到太阳了，可今天还没看到。 天上的云朵也多了起来，不似前几天，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 苏老爷子也在看天，“我估摸着这几天就要下雨了，咱们趁雨没来先把茶叶给采了吧。” “行。”苏子苓点了点头，“阿公，头疼不疼？我给你煮碗醒酒汤？” 苏老爷子摆了摆手，“不用，昨晚跟你三叔公四叔公多喝了两杯，他们也不容易，能帮咱们就帮一把吧。” 苏子苓：“我知道，昨晚阿元叔送你回来的时候我还跟他说了，我们收红薯，三文钱两斤，我估摸着他们家能卖不少，做粉的时候再请他们来帮忙好了，给工钱。” “你说过了就行，慢慢来吧，咱们这也才刚还清债务，能帮一把帮一把，帮不了……”他顿了顿，“帮不了那也没办法。” “小青，你这碗里的是什么？”苏母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问。 “还要吗？不要我就给倒了。” “别，还要。”苏子苓赶紧跑过去阻止，一把将碗拿过来放桌子上，生怕晚一步就被苏母倒了，“阿娘你去跟我爹他们做豆腐吧，我洗把脸过来做饭！” “也行！”听到苏子苓要做饭，她解围裙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莫名有一种要逃离此处的感觉。 “昨晚那个肥肠我跟你三婶一起洗的，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也忒难洗了，我焯了水，给你放桶里吊在了井里。” “知道了，一会儿就卤了。” 得先把饭做了，让苏子仲吃了饭先去出摊。 她把马齿苋梅干菜拿出来泡起来，一会儿做个梅菜扣肉，想了好久了。 主食做的还是陈米红薯玉米面馃饭，玉米面馃占多数，陈米最少，这也算是她发明的三合饭了。 不过吃这个是真顶饱，还耐饿。 煮米的功夫，她把五花肉放锣锅里煮着，煮上三刻，再捞出来，控干水分，给皮扎孔，涂抹上酱油，锅里倒油，五成热把猪皮朝下，放肉进锅里炸。 炸至两面金黄捞出放冷水里，先把梅菜炒出来，锅里留油，放入干辣椒、葱、姜、蒜爆香，再把攥干水分的梅菜倒进去，炒出香味，盛出。 洗锅，锅里加水，五花肉切成厚片，用酱油胡椒、草果粉、糖，把肉揉搓均匀，放在碗底，再把炒好的梅菜倒进去。 把碗放锅里，再把甑子放锅里，饭熟了梅菜扣肉也就可以刚好出锅。 梅菜扣肉都放进锅里了，苏子苓才想起来，鸡枞菌还没蒸，她又去拿了几个鸡蛋，打碎了跟鸡枞菌一起蒸，只是简单的加了盐，跟一小块猪油。 调好后把鸡枞放甑子里，鸡蛋熟的快，所以跟饭熟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有肉有蛋，还有米汤，苏子苓就不打算做热菜了，简单的拌了一个折耳根，又把没吃完的野番茄洗了一碗出来，也切了凉拌。 看鸡枞蒸蛋已经熟了，苏子苓拿筷子把饭挑了挑，这样可以让它松散一点，红薯已经软烂，玉米面馃也已经熟了，她就把饭端出来。 甑子一拔出锅，锅底的梅菜扣肉的香气就飘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肉馅。 闻到这味道，苏子木就知道，苏子苓又做好吃的了。他对着一旁的阿秀道：“阿秀，快去看看阿姐做了啥好吃的。” 阿秀闻言，两眼亮晶晶的，站起来就往屋里跑，“阿姐！” 苏子苓一转身就看到她站在灶台边，两眼亮晶晶的的看着灶台上的肉。 眼睛发光，小嘴砸吧砸吧的，一直在吞口水。 “怎么了？饿了？” 阿秀点了点头。 “那你去喊阿奶她们过来吃饭吧。” 苏子苓把饭菜摆好，没看到苏母她们进来，她就想着把肉跟肥肠卤上，等苏老爷子他们送豆腐回来，估摸着肉就卤好了，到时候正好出发去采茶叶。 第98章 这下好了，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哟，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还在院子里就闻到香味了？”苏老爷子拎着他的茶壶，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正中央的那碗梅菜扣肉。 “梅菜扣肉跟鸡枞菌蒸蛋。”苏子苓把饭盛好，大家已经坐好了。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碗颜色鲜亮的梅菜扣肉上，蒸鸡蛋自然而然的就被她们忽略了，也就没听到这是菌子。 苏老爷子先动筷子，夹了一块肉，一入口，他眼睛就亮了，“老婆子，你尝尝这个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入口即化的感觉，好吃！适合咱们牙口不好的人吃。” “你们也吃，多吃点，这个肉做的好。” 听到苏老爷子这么说，大家都动起了筷子，苏子木早就忍不住了，一听好吃，他站起身夹了一块。 果真如苏老爷子说的一般，肉嫩多汁，入口即化，且肥而不腻，瘦肉也不会柴。 一时之间，众人竟是都没空说话了，埋头干饭，得亏她做的肉多，不然只怕是一人两片就要吃完了。 肉没了，就连梅干菜都被他们舀起来拌饭吃，光顾着吃梅菜扣肉，其他的菜大家竟是都没顾上。 直到一盆梅菜扣肉被吃了个干净，他们才开始吃其他的菜。 苏子木：“咦？这鸡蛋里的是什么？” “菌子啊！”苏子苓也吃了，这鸡枞菌果然名不虚传，不需要太多调料，简单的盐跟油做出来便如此美味鲜嫩。 “菌子？”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 “你……哪来的菌子？”苏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苏子苓指了指后院，“在后面的菜园子里啊，就只有两朵，有点少，不过还是挺好吃的，对吧？” “后院！！！” 苏母吓得，嘴巴都开始颤抖了。 “对啊，咋了？你们施肥了？”苏子苓夹了一筷子折耳根，吃得喷香。 众人都不敢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特别是苏父他们吓的，嘴巴张着，满嘴的饭，嘴角还挂着一根鸡枞菌。 这一瞬间，他嚼也不是，吐也不是。 只有苏子苓，阿秀还有苏子木他们三跟没事人一样，还在继续吃。 苏母脸色有点难看，她扫视了一圈，“你们，谁没吃啊？” 苏阿奶：“……” “都吃了。” 还是她分的蛋呢，这不是想着，只有这么一碗，一人一勺分了刚刚好，谁都能吃上，谁知道…… “别吃了！”苏母拍了苏子木一巴掌。 苏子木一脸莫名的，“咋了？有毒啊？” 苏阿奶叹了口气，唉！这下好了，全家都吃了，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苏子木又扒了一口，“我阿姐说这个可以吃啊，你们干嘛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再说了，要真有毒，早该发作了，咱们都吃了这么久了，啥事没有，那说明没毒啊！” 苏父一想，也对哈，他又吃了一口蛋，嘿嘿一笑，“二牛说的在理，嘿嘿，你们别说，这菌子确实蛮好吃的。” 苏母：“……” 你心咋那大呢？ “这没毒，能吃，快吃吧！”苏子苓憋笑憋得难受。 苏母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吃了那么多了，不差最后这几口了，不过跟孩子他爹说的一样，还真挺好吃的。 “青儿，你咋知道这菌子能吃的？” 苏子苓还没说话，苏阿奶开口了，“我告诉她的。” 众人：“……” 不是，当我们傻还是咋的？ 刚刚您也被吓得够呛啊，脸色煞白煞白的，可不像是知道这菌子能吃的样子。 苏阿奶脸不红心不跳的替苏子苓背锅，“刚刚没看出来，它这跟鸡蛋混在一起，都看不出它本来的样子了，我一时之间没认出来这不是正常嘛，这玩意儿我真见过，大户人家管它叫鸡脚菇，好像还挺值钱的。” 咋说的还跟真的似的！ 苏子苓就坐在苏阿奶旁边，她轻轻的凑了过去，在她耳边道：“阿奶，真的假的？” 苏阿奶面不改色，丝毫没有犹豫，“假的。” 苏子苓：“……” 听了个正着的苏老爷子：“……” 总觉得这老婆子在想方设法的给他下毒！ “假的你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的，不怕有毒啊？” 苏阿奶想了想，“我确实见过鸡脚菇，感觉跟这个挺像的，就是颜色不一样。” “啥色儿的？”苏子苓摘的这朵是黑头的。 “黄色的，那个有点大，一朵都够一大碗的了，虽然颜色不一样，大小不一样，但是，味道闻着都差不多。”苏阿奶仔细回想了一下。 苏老爷子：“……” 你这……还不如不说呢！ 苏子苓点了点头，“那可能是黄皮鸡枞。” 苏阿奶又问道：“你确定这能吃？” “能，都这么久了，要出事早出了。” 苏阿奶点点头，“有理，既然能吃，那我就放心了！” 苏老爷子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们祖孙俩一眼。 不放心又能咋的？这吃都吃了。 苏父心是真大，一点也没怀疑，“这菌子真好吃，我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来着，改天去山上找找。” 一顿饭下来，苏老爷子是吃了心惊胆战的，莫名有种从生死边缘爬回来了的感觉！ 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所有的菜都被一扫而空，特别是梅菜扣肉，尤其受欢迎。 当然了，不是菌子不受欢迎，主要是刚刚那来了一出，众人被吓得不轻，啥味都没吃出来，吃出来也给搞忘了。 只有苏子木跟阿秀，一直嚷嚷着上山找菌子。 吃了饭，苏子仲跟踩着点上门的季云初去山坳里出摊了。 苏父他们继续做豆腐，刚刚没做完，还有几盆没做。 苏子苓则是烧火继续卤肉跟洗碗筷。 豆腐做完，天上的乌云也散开了，太阳悬在天空中。 “小青，把茶叶搬出来晒起，太阳出来了！”苏母一边加碱水一边喊。 苏子苓擦了擦手上的水，“咦？太阳又出来了？看早上那乌云压顶的，我还以为要下雨了呢。” 苏老爷子又抬头看了看天，“一时半会儿下不来，估摸着还要再阴个几天才会下。” 第99章 进山找菌子 百花洞的天气就是这样，有点诡异莫测的感觉，十里不同天不是说着玩的。 它处在这四面环山的地方，气候跟别的地方不可同日而语，哪怕就是隔壁跟她们隔着一座山的王家村，他们的气候跟百花洞都不一样。 “那正好，这批茶叶采完来上一场雨，下一批茶叶估摸着会抽得更好。”苏子苓也盼着下雨了。 “二牛，今天卖了豆腐去买几斤白面。”苏子苓想着等她做个酵母（可以用玉米做），到时候可以蒸馒头包子吃。 “买多少？” 苏子苓：“十斤吧，到时候蒸个馒头包子的，想吃面条也可以做。” 苏阿奶抬头看向她，“我记得家里好像还有半袋子小麦啊，白面就不用买了吧，一会儿让你阿公或者你爹，给你磨一点好了。” “啊？”苏子苓一脸懵，“家里有小麦吗？” 她怎么不记得？ “有，你们不在家，有些人上家里来换豆腐，陆陆续续攒的，磨了应该可以吃好久了。”苏阿奶坐在屋檐下慢慢悠悠的缝着衣服。 苏子苓摆了摆手，“那不用买了，把家里的吃完再说吧。” 豆腐好了以后，苏父他们去送豆腐了，顺带拿了几个麻袋，“小青，你不用去了，我跟你爹先去看看能不能采，那边荒废太久了，都没人管理，草比茶树高，我估摸着可能都还没抽芽。” “行，那我下午跟刘婶她们去摘叶子。” “不用，不用，你在家里好好歇歇，我跟你二叔去就行了。”刘桂兰笑着说道。 她们家的工钱还没到结算的时间，但是上次卖番椒卖了一些钱，也算有个进项了，前两天苏广白还去了一趟县里，买了几斤粗粮，还买了一斤肉。 一来是好久没吃了，二来是刘母也来了几天了，三是她们家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就想着买一斤肉，也不多，大家尝尝味。 等以后有钱了再多卖点，或者等过年攒到钱了，卖一只腿，回来腌腊肉。 大家都走了，院子里就剩苏阿奶，阿秀跟苏子苓，苏子苓把卤肉肥肠盛出来后，就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坐不住了，满脑子都是梦里的那片菌子，心痒难耐。 “阿秀，跟不跟我一起出去玩？” “去哪儿玩？”阿秀在剁鸡草，她剁得很细致，一开始大家都不让她碰，但她说她可以。 后来苏老爷子给她找了一把小一点的菜刀，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的，用刀可以，手千万别伸进去。 她倒也听话，做事虽然慢吞吞的，但是胜在耐心，细致。 “山里，去转转。” “我去！”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两眼亮晶晶的。 她已经很久没上过山了，以前跟着白薇的时候还可以去地里，现在她就只能天天在家里喂鸡，扫地。 不过，自从她们家开始卖豆腐了以后，院子里时不时会飘出来肉香，从那以后，村里好多小孩都喜欢来找她玩。 但她才不要跟她们玩呢！她要帮阿姐干活，她也想赚钱。 “阿奶，我带着阿秀出去转转。”苏子苓背起背篓，跟苏阿奶打了个招呼。 “去吧，去吧，别走远啊！” 阿秀也把她的小背篓背上了，很小一只，是苏老爷子特意给她编的。 老爷子是石匠，但木匠的活也会一点，像编个背篓晒垫的也不在话下。 带着阿秀，怕她饿，苏子苓就带了两块红薯糖，这玩意儿也没有藏起来，而是就放在橱柜里，苏子苓跟他们说过了，谁想吃了自己去拿就行。 灌了一竹筒水，拿上草帽，带着阿秀就往后背山走去。 带着阿秀她没想着去太远的地方，就想着在后面转转。 “小青？你这带着阿秀是上哪儿去？”一位扛着柴的阿伯问道。 苏子苓停下脚步，对着那人笑了笑，“我们就随意到山里转转，刘伯你家的柴还不够烧啊？” 一般砍柴，村里都会组织在寒冬腊月砍，定一个时间，其他时间是不允许砍的，但是也有些人家不够烧，偷着摸着去砍一点，都是村里人，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嗳，还差点，去年砍柴的时候你伯娘不是扭到脚了嘛，耽搁了几天，家里的柴不够烧，我就想着抽空抽空的过来砍一点。” “嗳，刘伯你扛着柴就赶紧回去吧，这一棵树怪沉的。” 刘伯跟她老伴儿也是可怜人，有一儿一女，儿子不争气，家里的家当都败光了，后来人去哪儿了也不知道。 女儿呢，外嫁了，几年回不来一次，回来一次也帮不上什么，远水解不了近渴。 刘伯换了个肩，提醒道：“那你们别进太里面了，刚刚砍柴的时候见到了不少被野畜拱过的土，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你们就在外围转转就赶紧回去吧。” “嗳，知道了，我们不进去，就在外面转转。”苏子苓笑着应了下来。 刘伯刚要走，突然想起来，“唉，小青，我听说你们家要买红薯哦？” “对，刘伯你要卖吗？” 刘伯点了点头，“对，家里有几百斤，我跟你伯娘也吃不了多少，今天早上听到永元再问，我就听了一耳朵，你们家要的多吗？” 苏子苓：“暂时先买个几千斤吧，后续再看情况。” 听到是真的在买，刘伯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那行，我今晚回去洗了，明早给你们家送过来。” “嗳，行，我们不着急的，你先把自己吃的留够了，剩下的再拿出来卖就行。” “够吃的，够吃的，我跟老婆子吃不了多少，这多着的买了也好，买点油盐针头线脑的，我听说你们家经常进城里啊？那到时候还得麻袋你们帮忙带回来呢。” 刘伯笑得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嗳，没事，有啥要带的你说一声就行。” 见她们要进山，刘伯也就没多说，扛着柴就往家里赶了。 两人也没多逗留，直接往山里去，刚进山阿秀就被糊了一脸蜘蛛网，“呸、呸、呸” “咋了？”苏子苓站在她不远处，还以为她摔跤啃到泥巴了。 第100章 红见手青 “阿姐，有蜘蛛网！”阿秀委屈巴巴的说道。 “那你折个树枝，边走边扫一扫。”苏子苓就有拿着树枝，林子里蜘蛛网太多了，几乎每两棵树之间都会有，一不小心就会被糊一脸。 两人慢慢摸索着，外围有点干，什么也没找到，苏子苓就带着阿秀往里走了走，越往里走越潮湿，慢慢的也见到了一些松叶菌，但这不是苏子苓要找的，这玩意儿她不喜欢吃，太滑了。 “阿秀，找到菌子了没？”苏子苓靠在树上，用手扇了扇风，这山坡有点陡，爬得她满头大汗的。 阿秀没怎么进过山，所以并不认识什么菌子，她认识的也就是家里常吃的灰灰菌跟火炭菌还有乌枞菌，所以刚进山苏子苓就告诉她了，不管看到什么菌子都要喊她过去看看。 “没看到灰灰菌，但是有这个！”只见她举着一朵红色的菌子，成人拳头大小，隔太远苏子苓有点看不清，“阿姐，阿姐，你快来，这菌子还会害羞呢！” 阿秀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声音里都透着开心。 菌子害羞？ 菌子还会害羞？ 苏子苓被搞得一愣一愣的，这时阿秀的声音又传来了，“阿姐，这个菌子好好玩啊，这里还有好多，长得胖嘟嘟的，摸一摸还会害羞。” “我踩一个看看会不会嘎嘣脆！”说着她就抬起脚。 “等等！”苏子苓突然出声。 阿秀被吓得，呆住了，脚提着，一副金鸡独立的模样，一动不敢动。 “阿秀，你别动啊，我马上过来！” 苏子苓声音里透着兴奋，胖嘟嘟的、红色的、还会害羞，这不就是红葱嘛！ 俗称，红见手青！（放个图） “阿……阿姐，我可以动了吗？” 看到苏子苓的时候，阿秀已经开始站不稳了，跟个不倒翁似的，摇摇晃晃的。 苏子苓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以动了，我是让你别踩菌子，不是让你站着别动。” 阿秀退后了两步，把手里的菌子递给苏子苓看，“阿姐，阿姐，你看这个菌子，真的会害羞。” 果真是红葱，只是那菌子的模样…… 着实有点惨不忍睹啊。 只见那菌杆已经被她全部捏青，甚至隐隐有点青到发黑，她邀功似的，把菌子举起来，摸了摸菌子的牙齿，“阿姐，你看，是不是害羞了？” 特别棒，一模一个印，好好一朵菌子，摸得她都不忍心吃了。 “好了，别玩了，给我吧，放背篓里。”苏子苓从树根下拿了一些青苔垫在背篓底下，把菌子小心的放在里面。 “你说哪里还有很多？”苏子苓看了一眼，没看到哪里还有。 “这里！”阿秀走上前，扒开草丛，只见草丛中间那一个个鼓包都是。 把鼓包上的松叶扒开，底下就是通红的见手青了。 “阿秀真棒，你再看看旁边有没有？” 苏子苓摘得很小心。 “阿姐，”阿秀就蹲在她旁边看得认真，“这个能吃吗？” “可以啊，好吃得能把舌头都给吞了。”特别是见手青盖饭、见手青炒饭都特别好吃。 嗯……就是做不好的话，会有一丢丢危险，但是！！！菌子没毒啊！她坚信，菌子是绝对没有毒的。 在现代，她们世世代代都在吃，人人都爱吃的菌子，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比猪油渣还好吃吗？”阿秀扒拉着草，一边找一边问。 苏子苓肯定道：“必须的，比猪油渣鲜多了！” 听到比猪油渣好吃，阿秀的眼睛都亮了，找得更加仔细了，所以…… “阿姐，我又发现了！” 苏子苓刚捡完，就听到她又找到了，想都没想就跑过去了，她想但凡她多愣一秒，都是对菌子的不尊重。 然而…… “阿秀，”苏子苓哭笑不得的，“你这是把人家孙子都翻出来了呀，再养养吧，过两天再来摘。” 只见她把草扒开，里面有小指头尖那么大一点点，用老人的话来说就是，眼都没睁开呢，就被你翻出来了。 阿秀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可是阿姐，好吃！” 苏子苓：“……” 好吃你也不能把人家孙子给扒拉出来啊！ “这太小了，都不够塞牙缝呢，你把草盖回来，再养两天，它就跟你拳头一样大了，到时候吃着才过瘾。” “哦，好吧！”她不情不愿的把草盖回来，又继续找。 才刚下过一场雨，菌子也才陆陆续续的开始长，苏子苓想着，若是再来一场雨，只怕这菌子就要如雨后春笋般捡都捡不完了。 “阿姐，这里有黄色的菌子，也会害羞！”阿秀举着一朵大大的黄见手青，“阿姐，这个能吃吗？” 苏子苓：“？？？” 不是，你找菌子这么厉害的吗？ “可以！” 苏子苓刚捡了一朵黑大脚，还是个骨朵的，这个也很好吃。 菌子还没有出太多，但目前找的也够吃一顿了，但苏子苓还不想回去，就带着阿秀往里又走了走。 两人慢慢的找着，东一朵，西一朵的，竟是也找了小半背篓。 种类也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黄见手青、红见手青、黑见手青，还有黑大脚，乌枞菌，还找到了几朵喇叭菌跟扫把菌。 “阿姐，你快来！”阿秀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声音又尖又亮的。 “咋了？咋了？”苏子苓正在捡菌子，听到她的声音，菌子都没捡，篮子还放在一旁，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结果…… 阿秀指着她面前那棵倒在地上的树，一脸兴奋，“阿姐，阿姐，这个可不可以吃？好多菌子啊！”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她刚刚喊那么大声，她还以为是遇到蛇了呢。 不过，她目光落在那棵枯树上，眼睛亮了亮，香信！ 一人都抱不过来的枯树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香信，放眼望去，全是菌子，若是密集恐惧症来了只怕是看一眼就晕倒了。 阿秀还在看着她，“阿姐，这个可以吃吗？闻着好香啊！” “可以吃，你先别动啊，我去拿背篓。”苏子苓往回走的步伐都快了许多，这么大一棵啊，只怕她背篓都要装不下了。 “哦。”阿秀乖乖的应了一声，“吧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棵菌子，生怕一眨眼就没了。 苏子苓回来的时候，她“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阿姐，我可以捡吗？” 苏子苓一直没让她捡，就是怕菌子下面有蚂蚁啊或者毛毛虫之类的会咬到她，可此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她无法拒绝。 她想，若是她跟她阿娘一起去捡菌子，然后看着满地的菌子，却一个都不能捡，只怕她会更难受。 “捡吧，放你的小背篓里，捡满了咱们就回去了。” “好！”阿秀应了一声，声音响响亮亮的，透着一股子欢喜和激动，两只大眼睛都弯了起来。 第101章 香信 “你捡大的，慢慢捡别给弄坏了知道不？”苏子苓一边捡一边叮嘱着她。 “知道了，阿姐！”阿秀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她的小背篓放在两腿中间，坐着捡。 她捡得格外认真，挑着最大朵的捡，慢条斯理的，竟是一朵也没弄坏。 这么多菌子，都捡回家，到时候全晒干了，到了冬天饭桌上又多了一道菜，尤其是拿来炖汤，滋补又暖身。 特别是香信，但是这菌子吧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鸡！而且她家的五只母鸡都在生蛋，只怕是不能宰了吃。 但是这么好的香信若是不配只鸡的话岂不是暴殄天物？ 回去就买只鸡，来一锅小鸡炖蘑菇！ “阿姐！我背篓满了，装不下了。”阿秀的篮子特别小，是苏老爷子特意编的，估摸着就能装个两斤的样子。 若是遇到大一点的牛肝菌只怕一朵就能装满了。 苏子苓看了一眼，乐不可支，只见她的小背篓装得满满当当的，满到口的时候，她一朵一朵的插的，整个背篓就像个大蘑菇一样。 “你这样装不会掉吗？” 她轻轻的晃了晃，“不会，我插得可严实了，不过这背篓确实有点小，晚上回去让阿公给我编一只大的，下次就可以装多一点。” “行，下次装多点，你乖乖待着别动啊，捡完了咱们就回家。”苏子苓一边说一边捡，说话并不耽搁她捡菌，手上的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 她背篓也满了，但是树上还有三分一的香信，她又不想再跑一次，就到旁边割了一把茅草，长在石头缝里的茅草，特别旺盛，这割下来阿秀都没茅草高。 苏子苓把茅草的一端绑住，然后中间开花，另外割了茅草来编一个篮子。 编法很简单，一前一后的交织法，丑是丑了点，但实用。 估摸着一个不够，她又编了一个，有了篮子，她又继续捡。 片刻以后，终于捡完了。 她甩了甩手，伸了个懒腰，可算是体验了一把捡菌子捡到手抽筋的感觉了。 “走了，阿秀，咱们回家喽！”苏子苓背着一背篓，手里还拎着两个茅草编的丑提篮。 树林茂密，山路又陡，两人走得很慢，几乎是每走两步苏子苓就要提醒阿秀，慢点。 两人到家时，苏父他们还没回来，刘桂兰夫妻俩则是去摘叶子了，此时老苏家就苏阿奶一个人在家。 “阿奶，我们回来啦！” 还在门外，阿秀就开始喊了，门被她敲得“砰、砰”作响。 “来了，来了，别敲了。”门刚打开，阿秀就把背转过去，“阿奶、阿奶，你看，我捡了好多菌子。” 苏阿奶挑了挑眉，“香信啊！” 苏子苓眼里都是惊讶，“阿奶，您认识啊？” “认识啊，大户人家经常拿来炖鸡，那汤可鲜美了。” 苏子苓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阿奶，您实话告诉我，真认识假认识啊？你放心，现在没人在家，他们听不到！” 苏阿奶也学着她的模样，压低了声音回她，“这次这个真认识，我还会做嘞！” “嗯？”苏子苓惊得，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你什么表情？”苏阿奶皱皱眉。 苏子苓：“……” 她对苏阿奶的厨艺有了深刻的认识，做个饭还行，但是千万别炒菜！ 明明都是一样的做法，可偏偏她做出来的，嗯…… 只能说吃不死人！ 每每想到这里，苏子苓就不由的为老苏家所有受过她美食荼毒的人拘了一把泪。 真是辛苦他们了！ 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真的是全靠老祖宗在地下社交啊，那腿只怕都要跑细一圈了。 “嘿嘿，那什么，阿奶你们以前吃过啊？”苏子苓赶紧叉开话题，她真怕阿奶这个厨房黑洞一时兴起就要去做饭。 苏阿奶摇了摇头，“没有，我估摸着你阿公他们应该是不知道可以吃，都没见采回来过，这些年吃的大多数都是灰灰菌、火炭菌跟乌枞菌，其他的没吃过。” 苏阿奶身体一直不好，隔三差五的还要喝药，她年轻的时候苏老爷子就不让她下地了，她一般都是在家刺绣，所以这些年她真的是没上过山。 有些东西她认识，但是她又没见到，苏父他们见到了，但是又不认识，就这样，这菌子估摸着就是一茬一茬的坏在了树上了。 “你们怎么捡了这么多？山上菌子很多了吗？”苏阿奶接过了苏子苓手上的那两包菌子。 “还不怎么出，东一朵西一朵的，这个香信还是阿秀找到的，刚好遇到了一棵树，全捡了就这么多了！” 苏子苓她们把菌子放在屋檐下，“阿奶，你说是直接洗了自己吃还是拉去县里试试看能不能买？” “要不自己吃吧，这玩意儿认识的人也不多，而且明天也不是集市，最主要是它开过了一点了，咱们自己吃刚刚好，放到明天，牛车再颠簸一下，去到县里只怕是没有什么卖相了。” 苏子苓也是这样想的，今天捡刚刚好，开的大朵大朵的，今天拿去卖也没问题。 但若是放到明天再去，就会锈了，卖相也不好了。 “那我洗了晒起来吧，冬天了拿出来炖鸡。” “我跟你一起择吧。”苏阿奶拿了一把镰刀，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她旁边。 苏子苓拖了一个大盆过来，往里倒了两桶水，一会儿菌子择好了就直接扔里面。 “阿姐，我想跟你一起。”阿秀蹲在她前面，眼巴巴的看着。 “不行，你不能拿镰刀，你去洗菌子吧，洗干净了就一朵一朵的摆在簸箕里晒起来。” 择菌子要用镰刀把根部的泥土，草还有发黑的表皮削了，菌帽上的草啊之类的也要拿了。 阿秀还小，她用镰刀的话，没轻没重的怕她会伤到自己。 第102章 干椒见手青 “好吧！”她搬了小凳子，挪到盆的另一边，开始仔细的清洗。 苏子苓：“阿秀，记得看看它牙齿里面有没有草跟虫子，有草的要洗干净，有虫的就不能要了，知道吧？” “嗯，我知道了！”阿秀虽然人小，但是她做事比苏子木靠谱多了，苏子木聪明是聪明，但是却是个急性子。 苏子苓看了，阿秀洗的不仅干净，还没有把菌子揉熟了，有的牙齿都没怎么碰到，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精细活。 所有香信择完，苏阿奶看着篮子底下那些红红黄黄黑黑的菌子，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下。 见手青是苏子苓打算晚上炒了吃的，她打算全做了，炒一大盆，到时候用来盖饭吃。 她进厨房里拿了一个盆出来，就看到苏阿奶石化在了原地。 她把盆放在一边，看了苏阿奶一眼，“阿奶，咋了？” 苏阿奶嘴唇嗫嚅了几下，“我好像看到你太奶了！” 苏子苓：“……” 她看了看篮子里的菌子，又看了看苏阿奶，“不至于吧？” 随后她又问道：“您尝了？” 苏阿奶：“……” “你是多盼着我去找你太奶啊？”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那您在哪看到的我太奶啊？” 苏阿奶盯着这五颜六色的菌子，感觉眼睛更花了，“你要是把这玩意儿给我们吃了，那就真是去见你太奶了。” “啊？”苏子苓愣了愣，“阿奶，你认识这些菌子啊？” 苏阿奶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是知道有毒，好多年前的事了，我跟你阿公刚成亲没多久，那年干旱，地里颗粒无收，靠着朝廷的救助粮过活，但是那时候一家也分不到几口，没办法，只得挖芭蕉根、茅草根、橄榄树皮吃，熬过了那年，第二年有雨了，但种子刚下地，家里无一粒粮，又只得把目光放到山里。” “青黄不接的时候，雨水多，山里菌子泛滥，但也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但那时候不吃就得饿死，哪还管得上有没有毒啊。” “你阿公都是挑认识的捡，就吃些灰灰菌火炭菌，村里有几户人家，人口多，没办法了，总不能看着老人孩子饿死，就摘了些红红黄黄的菌子回来吃，吃了没多久，天刚黑，全家都疯了。” “说有僵尸在啃他们，大家拦都拦不住，他们力气变得很大，一直在拍打自己，好像不知道疼痛似的，拿到石头、棍棒，或者是刀子都往身上砍，有的被砍死了，有的疯疯癫癫跑山里了，反正就是，这菌子闹人。” 苏子苓：“……” “阿奶，这菌子能吃，没毒！” 苏阿奶瞥了她一眼，“你吃过啊？” 苏子苓点头，“吃过！可鲜了！” 苏阿奶满脸心疼，摸了摸她的小脸，“难怪，我好好的一个大孙女，都被毒傻了！” 苏子苓：“……” 阿奶说我傻…… “这玩意儿不能吃，你一会儿给我全扔了，你别趁我不注意煮了吃，到时候一家子整整齐齐的躺板板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子苓嘀咕了一句，“阿奶，若是真躺板板了，估摸着也收拾不了了吧？” 苏阿奶：“……” 苏子苓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了。 苏阿奶咬牙切齿道：“真躺板板了，我到地底下收拾你！”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扔！”苏子苓敷衍道。 哼！扔是不可能扔的，一会儿她炒了，自己吃！ 菌子它有什么错？ 见手青怎么可能有毒？ 真要出问题了，那也是油不够多！大蒜少了！辣椒没放够或者是火候不够，没炒熟！ 怎么可能是菌子有毒嘛！ 看着她们俩在洗菌子，苏子苓悄摸的把菌子换了个背篓，把地上的泥巴草屑扫到她的篮子里，还特意告诉了苏阿奶一声，“阿奶，我扔菌子去了！” “去吧，去吧，倒远点，别扔门口了！” 苏阿奶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确实是那只背篓了也就没管了，又继续低头洗菌子。 苏子苓出门溜达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回走，她打算回去了就炒一碗，自己先吃了，到时候看她没事，她们估计就敢吃了，不敢也没事，她一个人吃也行。 她回来时苏阿奶她们还在洗，她往厨房走去，“阿奶，我有点饿了，想煮碗粉吃，你们吃不吃？” “你煮自己的吧，”苏阿奶说完又看向阿秀，“你饿不饿？让你阿姐给你煮一碗。” “饿！”她点了点头。 苏子苓拿了荞麦面，简单的给阿秀煮了一碗猫耳朵，里面用的是番茄鸡蛋的汤底，撒上一把蒜末，香味扑鼻。 煮好了后，她就开始炒自己的菌子了。 她打算做一个干椒炒见手青。 她统一选了红见手青，把它外表的泥土洗干净后，切成均匀的薄片。 红见手青看着是红的，切出来就是黄色的，等切完就会完全变成了青色。 她准备了足够多的干辣椒跟大蒜。 辣椒切成段，大蒜切片，锅里多放油，辣椒大蒜炒出香味后，把红见手青倒进去。 用大火爆炒，且不停的翻炒，随着温度升高，见手青的靛蓝色会慢慢褪去，直至炒熟，再加入盐调味，再翻搅均匀便可出锅了。 她先把锅、菜板、菜刀那些清洗了几遍，这才喊阿秀进来端她的猫耳朵。 苏子苓则是端着一大碗干椒见手青吃得津津有味！ 入口鲜香且特别嫩，刚吃了两口，苏子苓就去舀了一碗饭，从烧水壶里倒了开水烫一烫饭，把水沥干，再烫一次，基本上饭就热了。（没有热水壶的时候，家里的火塘基本是不熄火的，上面都会有一壶开水） 饭软了以后，她直接把干椒见手青盖在饭上，一碗香喷喷的见手青盖饭便完成了。 可惜了没有大白米饭，不然她只怕是能连干三碗。 阿秀坐在一旁，咕噜咕噜的吃着荞麦面猫耳朵，可眼睛却一直盯着苏子苓，她鼻子吸了吸。 “阿姐，你吃的啥？好香！” “你闻错了，是你的猫耳朵香。”苏子苓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阿秀摇了摇头，“不是，是你的菌子香！” 苏子苓：“……” “这个你不能吃。” 阿秀：“为什么？” 苏子苓：“有毒！” 阿秀愣了愣，随后头微微偏着，“有毒你为什么还吃？” 苏子苓理直气壮道：“因为我要替你试毒！” 阿秀：“？？？” “那有毒吗？” 苏子苓停下思考了片刻，“暂时没有！” 听到没毒，阿秀眼睛亮了亮，“那我是不是可以吃了？” 苏子苓摇摇头，“还不行！” 阿秀懵了：(˙o˙) “为什么？”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因为还没到毒发时间！” 阿秀：(??﹏??) 总感觉你在忽悠我！ —————— 六千，补完了，补完了，不欠你们了，呜呜呜，写到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希望明天中午睡醒，多多的催更，多多的评论！爱你们！！ 第103章 买鸡 “阿奶，我去买只鸡，咱们晚上吃小鸡炖香信吧？” 见手青苏子苓炒的多，加上又干了一碗饭，所以菌子没吃完，她想着晚上吃小鸡炖香信，所以就留了点肚子，剩下没吃完的见手青，她放在橱柜最高处了。 “买鸡？没听说谁家卖啊！”苏阿奶起身进屋，片刻之后来到厨房。 “你去你三叔公家问问，他家鸡多，要卖也是他家会卖。”说完给了她六十文钱。 “现在也不知道多少钱一只，你先拿着，不够下次再送去也行。” “我知道，上次去卖活畜的地方问了一句，母鸡四十文，公鸡三十文。”苏子苓没接钱，她将钱推了回去。 “阿奶，我有钱，上次你给我的还没花呢。” 苏阿奶嗔了她一眼，“上次的是上次的，给你的是给你的，你拿着就是了，女孩子家家的，手里还是要有点钱，”说着她叹了口气，“这些钱都是你赚的，按理说应该……” “阿奶！” 苏子苓打断了她的话，接过铜钱，“按理说我应该出门了，不然鸡就炖不熟了。” “你这丫头，”苏阿奶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知道你不想听这些，但阿奶还是要说一句，你赚的这些钱啊，阿奶都存着，到时候给你做嫁妆。” “什么我赚的？这是大家赚的，全家人一起赚的，有您，有阿公、也有阿秀，三叔……这是全家一起赚的，明明大家都出力了，怎么能算是我赚的呢？你看二牛跟我三婶，每天走那么远，看我爹他们，每天上山下地的，大家都辛苦，以后你可不许这样说了啊！” 苏子苓把钱装好，想着早上做的豆腐还有一些，就拌了两碗放篮子里，拎着去给两个叔公家一家一碗。 自从县里山坳两边都开始卖豆腐以后，家里做豆腐都会多做一桶，放家里。 有时候也会有人到家里来换，苏阿奶在家也可以帮忙换一些。 若是当天没卖完，那就自己吃一点，刘桂兰家分一点，季云初家分一点，也就不剩多少了。 “好、好、好，不说了，你快去吧，剩下这点菌子我跟阿秀洗好了，也没多少了。”苏阿奶笑着，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可眼里却是无限的欣慰。 三叔公跟四叔公家是在一个院子里的，有点类似四合院，东厢房一家，西厢房住一家，正屋加上客厅有三间房，左右两间房一家一间，中间的客厅两家共同使用。 她去的时候，大家都在院子里挑红薯，“三叔公，三叔婆，在家呢？” 看到是她，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迎接，“呀？小青啊，”三叔婆看了看天，打趣道：“今天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啊，这是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这里了？” 苏子苓笑了笑，“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来了嘛！” 听到院子里的热闹声，四叔公他们家也从屋子出来了，“小青来啦？坐一会儿，坐一会儿，我这灰头土脸的，洗把脸就来。” 四叔婆看到苏子苓显然也很开心。 “不着急，我就是过来坐坐，”她把篮子打开，“顺便给你们送点豆腐，平时也不见你们到家里去。” 三叔婆擦了擦灰，“来都来了还带东西干嘛，你们自己留着卖钱好了。” “卖的是卖的，这自己吃还是要吃的。”四叔婆洗了手也过来接着，她也没说客套话。 笑呵呵的，“不过我还真就喜欢你家这豆腐，味道没得说，你四叔公啊，每次吃这豆腐都要倒上一口酒，也不知道图什么，就一口，抿个几十次。” 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酒很贵，平时大家都不喝，但是家里来客了还是要倒一杯出来招呼客人的。 三叔公跟四叔公就好这一口，但也就是偶尔倒一口，抿上几次，尝尝味。 两个叔婆把豆腐送进厨房里，换了碗，把碗洗好又还给苏子苓。 “三叔婆，你们这是？”看着满院子的红薯，又看着她们挑挑拣拣的，苏子苓不解。 “嗐，这不是听到你阿元叔说你们要买红薯嘛，我就想着，自己吃也吃不完，一次性拿出来挑挑洗洗都给你家得了，这囤地窖里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等新粮出来，地窖里的估计要爬藤了。” 三叔婆倒了杯水，又拿了一碗瓜子，忙前忙后的。 苏子苓喊住了她，“叔婆别忙了，我坐会儿就得回去做饭了，我估摸着我阿公他们也快要回来了。” 三叔婆又进了屋里，片刻之后给她拿了一碗桑葚出来，“来，吃桑泡儿，我估摸着你今年应该还没吃过，今天早上你三叔公刚摘的，我还想着晚上给你们送点，没想到你就来了。” 苏子苓笑嘻嘻的，“那说明我鼻子尖，闻到了。” 桑葚个头不大，跟黄泡儿差不多，不像后世的，个头又大又长，但这个野生的，而且还熟透了，就特别甜。 苏子苓看了一眼她们挑出来的，就是有的被虫啃了一半，坑坑洼洼的，但里面是没坏的，而且不影响吃。 “叔婆，不用这么挑，你就把那种坏了的，吃不了的挑了就行，像这种坑坑洼洼的并不影响吃，不用挑出来。” “这样啊？不是说要拿去卖吗？这长得不好看的只怕人家不买的吧？” 三叔婆一愣一愣的。 “不是这样拿出去卖，还要加工的。”苏子苓并没有细说，“到时候忙不过来了，估计还得请两位叔婆去帮帮忙嘞！” “你尽管开口，这一大家子人呢，忙不过来就说，别客气。” 三叔婆一边说一边给她手里塞瓜子，“这瓜子去年的，长势比较好，今年又种了一些，瓜子仁都要比别的饱满一些，你多吃点。” 苏子苓照单全收，直到最后手塞不下了，“够了，够了，三叔婆，我拿不下了，”她笑着放回去了一些。 “既然你说别客气我可就真不客气了啊，叔婆你家有鸡要卖吗？” 三叔婆愣了愣，“有倒是有，你买鸡干嘛？我记得你家不是有几只的吗？不生蛋了？” 三叔公皱了皱眉，“你这老婆子，问那多干嘛，有你就去给小青抓来就是了。” 第104章 小鸡炖香信 三叔婆突然反应过来，上次老头子去帮忙加高围墙回来后，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过，有些东西别多问。 “行，我给你抓去，要公的母的？” “公的就行，今天去山里捡了几朵菌子，想着来买只鸡回去炖了吃，我家那几只母鸡都在生蛋，杀了吃，我阿奶舍不得。” 听到三叔公的话，苏子苓的笑意更甚了些。 这两家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毕竟他们家这几年没少受他们的照拂。 “那行，我给你抓只大的，本来想着也是多再养几天，让你三叔公全部背出去卖了的。”三叔婆拿了根麻绳挂在凳子上，卷起袖子就去抓鸡。 她家鸡养得挺多，用栅栏围起来养的，四周都是山林，若是不围起来的话山里那些专门吃鸡的野物很多，一晚上能给你咬死一大片，哭都没地方哭，这咬死了你也不敢吃，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毒啊之类的。（是真的气，我家的就是散养，去年过年的时候开始的，一两个月，咬死了七八十只） 栅栏围着的鸡没那么野，还是很温驯的，三叔婆就丢了把鸡草，那些鸡就都跑过来吃了。 片刻之后，三叔婆拎着一只大公鸡，头发上还有几根鸡毛，她呸了几口，“呸、呸、呸” “这鸡毛，飞得哪哪都是！” “老头子，来把脚绑起来，拎着翅膀我怕小青半路就给拎没了！” 大公鸡还在扑腾，她一只手抓着脚，一只手抓住翅膀，“这鸡有点年纪了，多炖炖，不然估计咬不动。” “嗳，知道了，三叔婆，你这鸡养得真好，真肥！”确实很肥，油光水滑的，比一般人家养的好。 像她家的，一个啄一个，个个歪瓜裂枣五官不正，那冠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有的甚至都秃了，尾巴上来一点的地方，光秃秃的，最长的尾巴毛也给啄没了。 “那是因为你妹妹天天去抓虫子抓蚯蚓给它们吃。” 妹妹，也就是阿元叔家的女儿叫苏子秋，年纪跟阿秀差不多大，苏子苓见过一次，她个子要比阿秀高得多，人也更开朗一些。 “哎，子秋人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三叔婆：“不知道又到哪里去疯了，跟个小子似的，满山跑。” “子秋活泼，不像阿秀，有点犯懒，性子也慢吞吞的。”鸡个头大，苏子苓给了四十文钱。 “多了，多了，哪要得了这么多啊，你三叔公背到县里也才三十文一只。”三叔婆把钱退了回来。 “不多，你们家这鸡个头大，一个顶集市上的两个了，我这一只鸡的钱买到了两只鸡的肉，多划算啊，你拿着吧，我先走了，家里还没生火呢！” 苏子苓也不给她们拒绝的机会，放下钱，一手拎鸡，一手拎篮子，转身就跑。 看着跟着出来的三叔婆，她跑得更快了。 “你这丫头，跑啥呢，有空就过来坐坐啊！”三叔婆站在大门口，看着那个身影，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 “嗳，知道了！”少女站在不远处，朝着她挥了挥手，“叔婆，你们有空上来坐啊！” “知道了！”三叔婆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那个身影，对着身边的三叔公道：“这丫头，变化可真大！” “这就是老人常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初大家都以为她撑不过来了，没想到硬是熬过来了，这罪也遭了，是该享福了。” 三叔公神神叨叨的。 “说人话！”三叔婆没惯着他。 三叔公脚步一顿，咳了一声，“就是摔了一跤，开窍了。” “哦，”三叔婆淡淡的哦了一声，“下次有话直说，别东扯西扯的。” 三叔公摇了摇头，“不过，你刚刚抓的那只鸡怎么像是你说要留着做种鸡的那只？” “就是那只，种鸡哪只不行啊，只要是公的就可以，他们家人多，鸡小了怕不够吃，卖了就卖了吧，人家还多给了十文呢。”三叔婆进屋把钱放好，两人又开始挑红薯了。 “一会儿洗了就晾起来，明天早上估摸着水就没了，白天再给送过去吧。”三叔婆想着，刚洗了送过去不合适，有水的话压称。 “白天？”三叔公摇摇头，“白天不行，白天他们都忙，人都不在家，送过去谁称啊？你指望大嫂啊？她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天晚上送过去吧，晚上估摸着都回来了。” “行！”三叔婆应了一声。 回到家，看着手里的大公鸡，祖孙三人面面相觑，“阿奶，你会杀不？” 苏阿奶摇头。 苏阿奶看向她，“你也不敢？” 苏子苓欲哭无泪，“阿奶，我不是不敢，我是不会杀！” 两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放到第三人身上，呃…… 阿秀眨了眨眼睛，“我可以喂鸡。” 苏子苓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算了，算了，等阿公回来吧。” “等我回来干嘛？” 说曹操曹操就到，苏子苓话音刚落下，苏老爷子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阿公，你们回来了？” 苏老爷子手里还有一根胳膊粗的干柴，他把柴扔到一旁，“没下雨，抽芽抽的少。” 几人一人挑了两麻袋，他把茶叶放一边，“下次估计要等很久了，没雨一时半会儿抽不出来。” “没事，有多少算多少吧，阿公，你歇一会儿帮我把这只鸡宰了吧！”苏子苓指了指一旁被绑住脚的大公鸡。 “今天啥好日子，都吃鸡庆祝了？” “进山里捡了些香信，想着杀只鸡一起炖了。”苏子苓把刀碗拿出来给苏阿公以后便回厨房做饭了。 “开水烧了没？” “烧了。”苏子苓的声音自厨房里传来。 苏老爷子点点头，“有就行，那我杀了。” 苏子苓米刚下锅，苏母就进屋来接替她，“你去炒茶叶吧，我来做。” “也行，阿娘，等鸡收拾好了喊我来炖啊！” “知道了，快去吧！” 苏母没有挑重担，但是已经开始跟着苏父他们一起上山了，不知道是营养跟上来了还是其他的，感觉苏母的身体并没有以前那么孱弱了。 第105章 我阿姐在家吃这么好? 苏子苓这边刚炒了一锅茶叶出来，苏母那边就在喊她了。 “已经收拾好了，这个要怎么炖？” 看着这一大盆鸡肉，苏母犯了愁，“这只锣锅好像炖不下吧？” “我记得家里不是还有一只特别大的嘛，用那个炖，一次性全炖了得了，炖一半的话，家里人多，到口不到肚的，啥味都吃不出来就没了。” “行，吃了省事。” 苏母拿了锣锅出来后便帮忙烧火，苏子苓把鸡肉洗了沥在一边。 锅里油冒烟了下鸡块，爆炒至金黄色加入大葱、花椒、八角、姜片翻炒过后加入香信继续翻炒。 加盐跟酱油调味，再把鸡肉盛到锣锅里加入没过鸡肉的清水，大火煮开后小火慢炖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不过想着这只鸡有点老了，苏子苓就提醒苏母，“阿娘，这鸡多炖炖，三叔婆说它有点年纪了。” “行，我记住了。”苏母点头。“今晚应该不用做菜了吧？” 她想着有那么大一锅鸡肉了，其他菜可以不用做了。 “再拌两个凉拌菜吧。” 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刘桂兰夫妻俩已经送回来一趟叶子了，现在去摘第二趟。 “阿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做了啥好吃的，馋死我了，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苏子木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进来。 “炖了鸡，今天怎么样？”苏子苓一边炒一边抬头看向他。 “老样子啊，每天都是那么人，卖完了就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跑。 嘴里嚷嚷着，“阿娘，我快饿死了，有啥可以吃的，让我垫吧垫吧！” 他到处张望。 “红薯吃不吃？灶洞里烤了两个。” 这段时候他个子蹿得快，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也饿得快。 “红薯？那来一根吧，饿死我了，咦？” 他打开橱柜，看到最上面的那碗炒见手青，鼻子微微耸动，还挺香的！ “阿娘，这是什么？” 苏母看了一眼，“我哪知道，估摸着是你阿姐做的吧！” 干椒见手青上面已经凝结了一层猪油，苏子木实在是饿，“阿娘，我打点鸡汤烫一烫吧。” 苏母看他饿得不行，拿了把勺子给他，“去吧，少吃点，一会儿留着肚子吃鸡肉。” 此时的苏子木哪还顾得上鸡肉不鸡肉的，加了两勺汤，见手青里的油完全融了，他喝了一口，“啊！真鲜，阿娘这什么东西啊，好好吃！” 他拿了筷子，夹了一筷子喂给苏母。 入口带着鸡肉的清香，再咀嚼菌子又嫩又滑，鲜嫩多汁。 “再给我来一口。”苏母眼睛都亮了。 苏子木又给她喂了一口，“阿娘，来勺米饭吧，绝对下饭！” 苏母想了想，“马上吃饭了，你这再打勺汤喝了吧，饭一会儿吃。” “也行！”苏子木跟苏母，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把苏子苓剩下的半碗干椒见手青全给吃了。 苏子木甚至还去打了汤，刷碗。 吃完后他砸吧砸吧嘴，“我阿姐在家吃这么好啊？也不知道是啥，但是怎么感觉有点像菌子啊？” 苏母也觉得是，“她跟阿秀上山采了菌子，估计是炒的菌子，我看外面还有很多的，等明天让她再多炒点。” 苏子木：“！！！” “找菌子不喊我，我也想去！” “你去了就没人卖豆腐了，再说了这几天还没怎么出，再等几天吧，菌子多了你再去找。”苏母把碗洗了，拿了筷子去夹了一块鸡肉给他，“尝一下，咬得动吗？盐够不够？” 鸡肉有点烫，苏子木两只手来回捯，“我倒是咬得动，我阿奶她们估计不行，再来一会儿吧，盐够了，不用再加了。” “行，那就再来会儿，你去看看你大哥她们回来了没？”苏母把盖子盖上，又往里添了几根柴火。 “哦，”苏子木又去灶洞里掏了根红薯，拍了拍表皮上的灰，撕开外皮，里面白色的肉质露了出来，甚至还是糖水往下流。 苏子木吸溜了一口，“他们不是每天都比我们快的嘛，今天怎么突然晚了？” “红薯粉带的多，这几天带的越来越多了，估摸着今天是过往商队比较少。” 苏母把甑子端起，锅里加了瓢水，就出去洗叶子了。 “阿秀，饿不饿？”看到在帮苏子苓烧火的阿秀，苏子木把红薯一分为二，给了她一半。 阿秀摇了摇头，“不饿。”她白天刚吃了一碗荞面猫耳朵。 “三婶？”苏子木又将红薯递给白薇，白薇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茶叶，告诉他没空。 “都不吃，那我全吃了。”苏子木嘀咕着往门外走去。 白薇已经学会了炒茶叶，但还不熟练，一般苏子苓都让她炒最后一锅，熟锅，这个相对来说，火候掌握好便很简单了。 苏子苓抬头看了一眼往外走的苏子木，“二牛，你上哪儿去？” “阿娘让我去看看大哥怎么还没回来。”他站在门边，嘴里还塞着红薯，还没出门，他便又跑回来了。 “不行，不行，太噎了，我喝口水先。” “阿娘，你把鸡肉盛两碗出来，让二牛给三叔公跟四叔公家送去吧。”苏子苓一边翻茶叶一边说道。 “行。”苏母放下手里的活，进厨房去舀鸡肉。 虽然是一整只鸡，但人多鸡肉少，菌子跟汤比较多，苏母就按人头，每人有一块鸡肉，菌子跟汤多舀了些。 “你慢点啊，别撒了。”苏母仔细叮嘱着他。 “知道了！”他端着两个碗，又怕踢到石头之类的会撒了，他想了想还是拿了个食盒。 多少年没用过了，颜色都掉完了，年代感很足，这食盒还是苏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给苏阿奶做的，带个饭点心啥的，又好看，又好装，东西也不容易撒。 苏子木刚出门，便看到苏子仲他们回来了。 “二牛，你上哪儿去？” “我阿娘让我出来看看你们怎么还没回来，大哥卖完了？”苏子木瞅了一眼她们的背篓。 “卖完了，今天商队来的晚，耽搁了一会儿。” 苏子木点了点头，“那你们快回去吧，我去三叔公家一趟。” 第106章 阿娘，你别担心，咱们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儿了 苏母还给季云初跟刘桂兰他们两家各舀了一碗，基本上都是菌子，鸡肉少，汤多给了些。 “桂兰，云初，来来来，今天小青她们上山捡了菌子，煮了一点，你们拿回去尝尝鲜。” 鸡肉在碗底，菌子飘在上面，两家人都以为只是菌子，也没多想就接过了。 “呀，菌子出了？这闻着还怪香嘞，改天有空了我们也去捡点。”刘桂兰笑呵呵的。 “出了，但是不多，雨水不足，估摸着再来一场雨就差不多了。” “那行，我们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端走端走。” 几人端着菌子回家做饭，老苏家这边也准备开饭了，饭菜都上桌了，苏子木还没回来。 苏母嘀咕了一句，“这二牛也是，送个菌子，半天不回来，他莫不是在他三叔公家吃了吧？” 苏子木提着食盒，刚到厨房门口，便听到了苏母的话，“我回来啦！” “快、快、快，就等你呢，怎么这么慢？” “我三叔公他们，硬要给我塞东西，”他把食盒放在灶台上，“杂七杂八的给了一堆，都放碗里呢。” 苏母打开看了一眼，有他们自己做的酱菜，还有一块拳头大的腊肉，一巴掌长的腊肠。 “你这孩子，那肉啊腊肠的是可以拿的吗？有酱菜就行了，家里就那么点吃的，你还都给拿回来了。” 苏子木喝了一口汤，“我也说不要啊，但是我哪是她们的对手啊，阿姐这菌汤可真鲜，这哪找的？” 苏子苓指了指后面，“就后面山啊，这菌子是阿秀找的，她找菌子好厉害哦，感觉我眼睛没她好使。” “阿秀找的？”苏子木看了她一眼，给她夹了一块鸡肉，没什么骨头那种，“来、来、来，大功臣，多吃点。” 看着一旁在放肉，装酱菜的苏母，苏父给她碗里夹了两块鸡肉，“别弄了，快过来吃饭吧，吃完了在弄。” 苏老爷子喝了口汤，“这汤鲜，鸡肉炖得也烂乎。”人老了牙口就不行了，太硬的也咬不动，只能吃点软烂的，像那个扣肉也是，烂烂乎乎的，就很适合他们。 苏子木超级喜欢那个香信，“阿姐，这是什么菌子啊，感觉颜色跟火炭菌很像，但又不是火炭菌。” “香信。” “香信？什么东西？没听过！”苏子木先是愣了愣，随后摇摇头。 “一种长在树上的菌子，阿奶说大户人家最喜欢吃了，就是这样，拿来炖鸡。” 她不说还好，一说到是苏阿奶说的，苏老爷子夹着菌子的手都有点抖了。 早上苏阿奶跟苏子苓的话还历历在目，他突然有点不敢吃了。 苏阿奶看了他一眼，随后给他碗里舀了一大勺，汤也有菌子也有，“吃啊，多吃点。” 苏子苓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她白天的干椒见手青好像还有一半没吃。 她起身去橱柜那里找，门一打开，柜子里东西一览无余，放在最上面那层的那只碗，不见了。 苏子苓愣了愣，缓缓转过头来，“阿娘，橱柜里最上面那层放着的那只碗呢？” “我不知道啊？”苏母摇了摇头。 “我知道，”苏子木突然出声，“它里面是不是装了半碗菌子？” 苏子苓点点头，“东西呢？” 苏子木：“我吃了啊，不过你别说，这个菌子真好吃，我就从来没吃过那么嫩那么鲜的菌子。” 苏子苓：“……” “全吃了？” 苏子苓一脸不可置信。 “昂。”苏子木一脸理直气壮的，“就那么点，还不够塞牙缝呢。”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你都不问问那是什么菌子你也敢吃。” “什……什么菌子？”苏子木都懵了。 苏子苓去墙脚，把她藏在那里还没择的见手青拿了出来。 一看到那红红黄黄的菌子，一大家子人脸色都不好了，很凝重。 苏子木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欲哭无泪道：“我吃的该不会就是这个闹人菌吧？” 看到苏子苓缓缓点了点头，他“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阿娘，我要死了……” 苏母拍了拍他背，安抚着他，“不会死，不会死，你看你这不是没事嘛，还能哇哇乱叫……” 她话还没说完，苏子木就止住了哭声，眼泪还挂在脸上，他说：“阿娘，你也吃了。” 苏母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苏子木这下也不哭了，擦了擦眼泪，又打了勺鸡汤，嘀嘀咕咕的，“反正早晚都是死，我是不做饿死鬼的，我要饱饱的吃，”说着他还给苏母舀了一勺。 壮气凌云道：“吃！阿娘你别担心，咱们娘俩黄泉路上好歹有个伴儿。” 苏母：“……” 谢谢，我还不想走！ 她的心情异常复杂，好消息是，她并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坏消息是，她吃的那个确实是闹人菌。 “不是，我又没说这菌子不能吃，咋就严重到下黄泉了？”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能吃吗？”苏子木脸上还挂着眼泪。 “你看我像有事吗？我白天就吃了，不也好好的，谁让你贪嘴偷吃的。” 苏子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太饿了，不过，这菌子真能吃？不是说闹人的吗？” 他看向苏阿奶。 苏阿奶脸色也不太好看，“不是让你扔了吗？” “扔了，后来觉得可惜又捡回来了，而且这个菌子真的能吃，你看我都吃了半天了，啥事也没有啊，二牛，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子苓摸了摸苏子木的头。 苏子木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 苏子苓皱眉，“什么？” “我还想吃！”他吸了吸鼻子，“那个菌子好好吃，我还想吃！” 苏子苓：“……” “阿娘，你没不舒服吧？” 苏母摇了摇头，“我也没事。” “阿奶，你看，我们都没事，我都吃了大半天了，要闹人早闹了。”苏子苓看向苏阿奶。 苏阿奶叹了口气，但脸色还是说不上好，“能吃就行，能吃就行。” 苏阿奶不放心道：“你真没哪里不舒服？” 苏子苓摇摇头，“阿奶，你放心吧，我好着呢。” 听到她这样说，再看她本人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再加上苏子木跟苏母都没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苏子苓笑了笑，“这菌子是真好吃，不闹人的，你说的那家人吃了以后看到僵尸啃人，可能是因为她们没煮熟，出现幻觉了。” “就跟豆角一样，不煮熟吃了就会上吐下泻的，那也是中毒。” 说到吃了豆角上吐下泻。全家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苏阿奶。 苏阿奶：“……” 跟我有什么关系，拉肚子是因为你们坐了冷地板着凉了，上吐是因为吃多了，跟她的豆角可没关系。 第107章 干椒见手青配馒头 “能吃就行，能吃就行！”苏老爷子松了口气，“吃饭吧。” 只有苏子木，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他又开始惦记着吃了，“阿姐，你明天记得一定要炒这个菌子，安抚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苏子苓：“……” “不怕闹人了？” 苏子木翻了个白眼，他算是知道苏子苓刚刚是故意吓他了，“你都没死，我怕啥，反正你比我吃的多，你在我前面吃，要死也是你先死。” 苏老爷子再次发话，“吃饭吧，明天不去采茶了，但是估摸着你三叔公他们要送红薯来了，到时候又要磨红薯。” 苏子苓轻轻的“嗯”了一声，“今天我去的时候她们就在挑洗了，估计明天会送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五月十六，夏至，早上起来天空黑蒙蒙的，乌云压在山顶上，像是要掉下来一般。 “要下雨了，把该收的都收起来。”苏老爷子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就开始收东西。 听到下雨，全家都动了起来，院子里晒着的衣服，昨天晾晒的菌子，昨晚炒制的茶叶，特别是茶叶，金贵得很，那是一丁点水都不能沾，不然就全坏了。 东西刚刚收完，就看到不远处的山上雾蒙蒙的一片，雨已经开始下了。 所有的树叶都被放在厨房里，看着这一厨房的树叶，苏老爷子叹了口气，“先放着吧，不能用再扔了。” “没事，咱们做一些，自己吃点，给二叔他们送点，还有季婶家、三叔公四叔公他们，一家多送点，总归是吃到肚子里了，也不算浪费。”苏子苓乐观的很。 这还只是叶子，若是做好了豆腐下雨卖不出去，那才叫浪费呢。 再说了，这一场雨落下，那些树又会抽出新的叶子来。 听她这么说，笼罩在大家心头上的雾霾总算散了些，天天做着豆腐，自然是心疼这些叶子怕浪费了的。 细雨绵绵，伴随着阵阵微风。 苏老爷子松了口气，“这庄稼，可算是得救了。” 一下雨温度就极低，厨房里烧着火塘，大家都围在这里烤火。 “阿青，那些菌子怎么弄，这下雨了只怕是晒不干了，我估摸着明天可能就要坏了。”苏母满脸心疼，毕竟这菌子熬的汤是真好喝啊。 “烧锅水，把菌子烫一烫就捞出来，然后在锅里烤着吧。”苏子苓说着就起身去做。 上一世，她阿奶就是这么教她的，不能用火，要用火炭，慢慢的烤，勤翻面，这样也能烤干，味道也是差不多的。 “能行吗？这火只怕不好控吧？”苏母嘴上这样说，但手却已经在生火了。 “能行，水开了就把柴撤了，我烫一烫菌子就放锅里烤着，等灶洞里没温度了再从火塘里铲一点火炭过来就行，慢慢烤着，晚上就差不多干了。” 锅里烧着水，苏子苓去看了一眼前两天她用玉米面做的发酵粉，已经可以用了，“爹，你帮我磨点小麦粉吧，咱们今天蒸个馒头吃。” “这个好！”苏子木看向她，“阿姐，我跟你讲，这馒头就得配昨天炒的那个菌子，那绝对好吃！”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知道了。” 烧水壶里的水已经开了，苏老爷子拿来了盆要做豆腐。 “我来吧阿公！”苏子仲接过木棍开始捣叶子。 下雨天能做的事并不多，但大家都找到了事情做。 苏阿奶跟白薇在做衣服，苏父在磨面，苏子仲在做豆腐，苏子苓跟苏母在给菌子焯水。 一时之间，厨房里倒也忙得热火朝天的。 苏父动作很快，他磨了两次，面很细，苏子苓用酵母粉揉了面，放在灶台上发酵。 灶台上温度高，发酵起来会更快一点。 菌子焯了水她便捞出来了，放在一旁沥水，还得煮点玉米糊糊，光吃馒头只怕是遭不住。 别说，好久没吃玉米糊糊了，再次做起来她竟也有了一丝馋意。 这次做玉米糊糊的面是用水磨磨的，比以前吃的那种细，以前吃的拉嗓子，现在煮出来玉米浓香丝滑。 玉米糊糊做好后盛出来放到另一个锅里温着，她把肥肠跟卤肉切了一大碗出来，放锅里热着，她又去择菌子。 这玩意儿她不放心她们做，昨晚吃过饭后便交代了，谁都别碰，别择别炒，都留给她做就行。 同样是做的干椒见手青，她切的时候，全家人都看着，但随着那菌子的颜色渐渐变青，她们的神色也从兴奋慢慢变成了忐忑。 “这玩意儿，吃了真没事？” “这看着不像没毒的样子啊？” 最后看着菜板上那黑漆漆的一菜板见手青，大家都开始犹豫了。 苏子木：“阿姐，你确定这个是昨天我吃的那个菌子？这色（shai）都对不上啊！” “你等我炒出来就知道了！”炒见手青三要素：多油、多辣椒大蒜，还有就是大火爆炒。 “阿娘，要大火。”她锅里放了油，把辣椒大蒜爆香后，直接倒入见手青，“次啦”一声，锅气升腾，厨房里烟雾缭绕的。 随着翻炒，菌子渐渐褪色，香味弥漫开来，“褪色了，褪色了，果然是跟昨天的一样！”苏子木一步都不曾走开，就站在那里等着。 菌子出锅后，她看了看醒发的面团，“小青，这面怎么变大了？” 面虽然有点发黄，但体积变大了两倍多，苏母满脸惊讶。 “加了发酵粉的，这样蒸出来的馒头松软，不会显得邦邦硬。” 灶洞里烧着大火，馒头下锅蒸了十五分钟便可出锅了。 家里没有蒸笼，苏子苓是用筛子蒸的，锅里加水，放上两根棍子，把筛子放在棍子上，而且筛子不能碰到水，直接把揉好的馒头放上去蒸，又方便速度又快。 掀开锅盖，一阵阵白色蒸汽散开来，锅里馒头的清香瞬间弥漫在空气里。 待看清了那馒头的个头，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们也买过馒头，可没有这么大，而且，她们是看着馒头下锅的，放下去的时候是鸭蛋大小，出锅后变成拳头大了。 而且，一口咬下去，宣软香甜，满口清香。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吃过的馒头吗？ 在没有落魄之前，他们家也是会偶尔上县里买馒头吃的，那集市上的馒头，虽然也比他们自己做的软，但绝对不像今天这个。 ps：（更多了？催更少了那么多，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108章 批发豆腐 一口馒头一口卤肉，再来上一口菌子，喝上一口顺滑香甜的玉米糊糊，所有人眯起了眼睛，香迷糊了有没有？ 阿秀“嗷呜”一口咬下去，含糊不清的说着，“阿姐，这个馒头，好软！好甜！” 说着她用力捏了捏，馒头瘪了下去，手松开后，馒头开始慢慢回弹，眨眼功夫便又恢复了原样。 她眨巴着眼睛，眼里都是好奇，一边玩一边吃，啃上两口馒头，再塞一块肥肠，有点噎了就喝口玉米糊糊顺顺。 “玉米糊糊也好吃，不拉嗓子！” 说着她又咕噜咕噜喝了两口，一抬头，嘴唇上一圈玉米糊糊，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苏子苓点了点头，确实很软她也没想到，自己做的酵母粉竟然这么成功。 就连苏阿奶都特别喜欢，“青儿，你这馒头加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宣软？我记得我们在街上买的也没这么软啊！” “我用玉米做了一点发酵粉，改天用荞麦面发一点，荞麦面做的馒头也很好吃。”自己种的麦子磨出来的面，确实比后世的好吃太多了。 “这个好吃，”苏父一口接一口的，吃得喷香，“你说若是去山坳里卖馒头是不是更挣钱？”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随后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苏子苓。 显然大家都觉得可以试试。 苏子苓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可行性，不算不知道，一算人都懵了。 “阿奶，县里馒头多少钱一个？” 苏阿奶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一文啊！” 一文……这卖馒头的都是做慈善的吗？ 苏子苓喝了口玉米糊糊压了压惊，随后摇摇头，“那这个吃食做不了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她。 “白面三十五文一斤，一斤面只能做二十个左右的馒头，一文钱一个，一斤面岂不是就是二十文钱，我还要倒贴十五文？” 苏子苓摇摇头，这生意没法做，做不了一点。 这要卖馒头，岂不是亏得苦茶子都没了？ 做不了，做不了，知道的你是卖馒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做慈善呢！ “噗……哈哈哈哈” 苏阿奶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以为人家卖的馒头就是纯白面啊？那不得亏死，还不是各种面掺一点，你这丫头，平时挺聪明的，这时候咋脑子就转不动了？” 苏子苓：“……” 说好的白面馒头的…… 你们这样做，那岂不是，就是诈骗？ 不是纯白面的话…… 她想了想，一斤白面掺一斤黑面，一斤玉米细面，一斤荞麦面，这样子的话就是四斤面，可以做八十个左右的馒头。 她的馒头比较大，又很软，在山坳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可以卖两文钱一个，八十个馒头也就是一百六十文钱。 白面三十五文一斤，黑面是十文，荞麦面是八文一斤，玉米是自家的，市面上也是五文一斤，这样一算，成本就是五十八文钱，利润也很可观啊！ 四斤面可以赚一百零两文，若是做成了素菜包子，一斤面可以做三十个包子，四斤就是一百二十个。 卖一文五一个，一百二十个包子就是一百八十文，素菜的话可以用青菜、野菜、白菜之类的，稍微加点猪油提提味就行，四斤包子下来也能赚个一百二十多文钱。 若是菜不够，也可以做香信包，或者杂菌包（杂菌就是没毒的，不包括见手青那些），这些都是不要钱的，山里就有。 好像……可以耶！ 越想，苏子苓眼睛越亮，过往商客镖队可以在原地吃红薯粉跟豆腐，包子馒头可以打包带走！ 她仿佛看到无数银子朝着她滚滚而来。 众人吃得正香，她“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家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脸莫名的看着她，而苏子苓却丝毫没有察觉。 她一脸激动，“我觉得这个吃食可以做！” 她把刚刚脑海里所想的说了一遍，苏老爷子也跟着激动得面红耳赤的，苏父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一个字， “干！” 苏子苓扫视了一圈，大家都点了点头，这个怎么算都划算啊！ “那行，阿公这两天下雨，那你这两天辛苦点，把蒸笼做出来，咱们做大一点，多做几层。” 苏老爷子点点头，“行，多做几个，到时候我去山坳里再给你垒两个灶，再搭个大点的棚子。” 若是再加上卖包子的话，家里人手好像就更加不够了，她想了想，道：“我想先试试，若是可以的话，县城那边咱们就先不做了。” “不做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被嘣了一脸。 苏母：“为什么？” 苏子木：“对啊，每天一两多银子呢！” 苏父点点头，“确实，一个月下来也有三十多两呢！” 苏老爷子什么也没说，但是眉头紧皱，显然他也不太理解。 苏子仲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苏阿奶望向她，神情淡淡的，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你有想法了？” 苏子苓点点头，开口道：“也不是说不做了，豆腐照做，咱们换个法子赚钱。” “我算了一下，一天六担豆腐，十二桶，也就是三百六十碗，一碗三文，每天可以赚一千零八十文钱，刨去每天三十文的马车钱，十文的调料钱，利润还有一千零四十文左右。” “县城太远，咱们每天还要分两个人出去，大哥也要去山坳里卖，若果我也去卖馒头的话咱们家就剩下四个人了，到时候还要送豆腐，采茶叶、炒茶叶，红薯粉也等着做了，过两天地里得除草，咱们家人手完全不够啊。” 她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难道就这样不做了吗？每天一两银子啊？”苏子木满脸心疼。 “也不是说不做了，咱们换个法子，豆腐照做，只不过可以让别人去卖，照样可以赚钱。”苏子苓解释道。 “让别人去卖？”苏老爷子的眉头都快要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他急得不行，“你说清楚点。” “咱们可以让三叔公跟四叔公家去卖，咱们每天照样做豆腐，按三文钱两碗的价卖给她们，她们可以到县里卖三文钱一碗，这样一来，咱们即使不去县里每天也有五六百文的收入，三叔公四叔公两家每天也有几百文收入。” “而且，他们人多，两家人一起送豆腐卖的只会更多，到时候再喊两个马车，我估摸着咱们每天的豆腐量还得翻倍，这样一来，咱们每天只要负责做豆腐就行，即使不去卖，也有几百文到一两的银子进账。” 苏子苓一口气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 最后还是苏子木先开的口，“还……还能这样？” 苏子苓笑着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可以？咱们只要负责做豆腐跟提供调料就可以了，而且县城里的人都吃惯了咱们家的豆腐，他们现在去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往那里一摆，这就是白捡钱啊！” 第109章 玉米发糕 苏子木眨了眨眼睛，“这样一来，那我跟三婶岂不是就失业了？”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到时候山坳里的摊子支起来了，三婶就可以去那里卖馒头了，我就可以回来把红薯作坊支起来，开始制作干红薯粉，你的话，可以考虑去念书了。” “家里的债都还清了，手里也有了一点余钱，你先去念书，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这样也行，那改天我把你三叔公他们请来，到时候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 苏老爷子也看得明白，按目前苏子苓说的，又是卖馒头，又是卖红薯粉，她还要开作坊，还有山里的茶叶，还有干红薯粉，家里这点人手确实忙不过来。 “再等等吧，这几天咱们先卖着，等雨晴了我去试试看包子馒头的生意怎么样，不过我估摸着不会太差！” 苏子苓想了想，又想到了她外婆家，“阿公，你看这天也干不了活卖不了豆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去我外婆家走一遭？” “这雨天路滑，可以等天晴了再去的。”苏老爷子不赞同。 “天晴了到处是菌子，我要去捡菌子，卖馒头，若是馒头生意顺利，叔公他们同意卖豆腐，我还要带叔公他们几天，而且还要抽空去看看学馆，安排二牛念书的事，哪还有空啊，以后只怕越来越忙了。” 天晴了山上的菌子那是一片一片的，还指着这些菌子能赚一波钱呢！ 即使不能赚，也可以晒干，以后包包子用，或者是冬天在棚子里卖个野菌汤，那不馋死人了嘛！ 苏母皱了皱眉，“二牛念书这个事，要不再等等？” 苏子苓：“还等啊？他都十岁了，不能再等了，阿娘你不是烦他一天天调皮捣蛋嘛，那正好，直接打包送学馆去，眼不见心不烦！” 苏母一听，有理！ 随后点头，“行，雨停了就赶紧去打听打听，趁早送走！” 苏子木：“……” 他阿娘到底是有多烦他啊？ 不过，终于可以去念书了！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压都压不住，只好用力的咬了两口馒头。 念书啊，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听到苏子苓说的那些事，苏老爷子头都麻了！一拍大腿，“去，吃了饭你们收拾收拾，一家四口都去！” 不过，虽然事情越来越多，但也越来越有盼头了啊！ 日子也在一天天变好，现在这日子，以前哪敢想，瞅瞅现在，都吃上干饭了，还有白面馒头，昨天吃的鸡，今天的卤肉，这搁以前哪敢想啊！ 以前吃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了，油水都见不到，现在呢，肉也经常吃了，菜也是，都是炒菜，油水足足的。 “家里也没点肉啊那些的，总不好两手空空的去，”苏子苓看了一眼今早刚做的豆腐，“正好把豆腐带上，阿奶，布还有剩的嘛？” 苏阿奶笑笑，“多着呢，每个颜色都剩了半匹左右，到时候你给带上。” 苏子苓点点头，“那行，家里的等下次再卖好了。” “不用卖了，家里人每人都做了一身衣服了，再卖得冬天了，到时候再一人做身厚实点的。” 虽然衣服还没做好，但是苏阿奶把用的都已经裁完了，剩下的刚好可以带上。 “还是要买，到时候给二牛做两身长袍，他要念书了，可不能再穿现在这种了，他人又皮，那些衣服都糟了，若是在学馆里破了可没人帮他缝。” 苏阿奶一想，也是，“那到时候买颜色深点的，我怕浅的不耐脏。” 苏子苓点点头，随后嘟喃了几句，“早知道就多买点肉了，这些年都没怎么孝敬过两个舅舅跟外公外婆。” “不用带肉，虽然这些年猎物少了，但野鸡野兔竹鼠什么的你舅舅他们还是经常能吃到的，他们不缺肉吃，把豆腐带上，还有两匹布呢，也差不多了。”苏母开口。 苏母也有许久没回去了，她身体不太好走不了太远的路，上次回去还是去年清明的时候了，那时候李阿婆摔了一跤，她咬着牙回去看了一眼，回来后硬是在床上躺了两天。 苏子苓想了想，“我做个玉米发糕吧，这玩意儿也挺好吃的，多做点也算是一个糕点了。” “快吗？下雨天路不太好走，趁现在雨小，山路没起水，走起来可能还快点，再晚点只怕是要滑了。” 苏老爷子看着外面的毛毛细雨，神色有了几分担忧。 “快！”苏子苓把最后一口玉米糊糊喝了，放下碗筷，“我先去发面，一会儿东西准备好就差不多可以蒸了，用锣锅，也很快的。” 发酵粉她做的还挺多的，正好可以用上，家里人也没吃过，她就想着一次性多做点，都尝尝味。 家里也没个零嘴啥的，正好做了下雨天在家里能吃。 玉米发糕做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玉米面多一点，加少量的面粉，往里打了两个鸡蛋，加上发酵粉，用的红糖温水和面。 她还切了点野枣在里面，面团和的比较软，和好后上面罩了一个盆，放在灶台上醒发着。 等面发到一倍大小，再来揉面，排出气，“阿娘，帮我生火。” “唉，来了！”苏母也不懂，苏子苓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她拿了一个盆，垫了芭蕉叶，还抹了油，以防发糕粘在上面。 抹好油后，把面倒进去，手里沾点水，把表面抹平，然后进行二次醒发。 等锅里的水开，面也发至两倍大小，直接上锅蒸就行。 “这就行了？”苏母挑了挑眉，感觉也挺简单的。 “差不多了，阿娘去换衣服吧，东西拿好出发时估摸着就差不多熟了。”苏子苓点点头。 一家四口去换衣服，火让白薇帮忙看着，大火蒸一刻就行，到时候就可以把火熄了，再闷上一盏茶功夫就可以出锅了。 东西不多，一桶豆腐，剩下的那一匹布，苏阿奶把粗粮又给她们装了半麻袋，就连那天买的红薯糖苏阿奶都给拿出来了。 “还有好些呢，带着去，咱们想吃下次再去买。” 说着又把苏子苓卤的卤肉卤肥肠也装了一些，卤肥肠多，刚做了一天，都没卖多少，天就下雨了，想着放不了多久，就多装了些。 一家四口穿的都是新衣服，鞋子还是草鞋，主要是下雨穿布鞋糟蹋了。 第110章 她那倒霉姑娘回来了 零零碎碎的东西还不少，苏子木很兴奋，这应该是他第二次去舅舅家，特别是穿上了新衣服，整个人显得特别活泼。 “咦？阿姐，没下雨了！” 他站在门口往外看。 苏子苓也看了一眼，天还是黑蒙蒙的，感觉雨随时都会下。 刚刚就飞了一点毛毛雨，现在又停了，她出去走了走，鞋上沾了一层泥，把打湿的那层表皮粘走后，可以看到，底下的土还是干的。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估摸着一会儿雨还得来，咱们抓紧了。” “我们都好了，就等你了，怎么样，你的发糕好了没？”苏母围过来等着看情况。 “应该可以了。”苏子苓掀开锅盖，锅里的热气一下子便升了起来，一时之间啥也看不清，但玉米的清甜随着热气的升腾，四散开来，“好香啊！”苏子木吸了吸鼻子。 热气散去，锅里的发糕映入眼帘，肉丸可见的蓬松感，表皮上还有许多红色的野枣附着在上面。 苏子苓拍了拍，弹性十足，眼里都是笑意，还算满意。她她拿了抹布端出来，在菜板上铺了一张芭蕉叶，把玉米发糕倒扣出来。 芭蕉叶上抹了油，发糕很好脱，并没有粘得哪哪都是。 她拿刀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放在食盒里，装了满满一食盒，剩下的分给了家里人。 发糕做得很成功，蜂窝均匀，弹性十足，轻轻一捏便又弹了回来，怎么也不会塌。 加了野枣在里面，不仅好吃，还增加了一些别样的风味。 看着手里精致的糕点，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下口了，苏子苓先尝了一口，甜度刚刚好，还有淡淡的枣香，“怎么都不吃啊？我感觉还行。” “我都不知道原来玉米还可以这么好吃？”苏子木一脸惊奇。 苏子仲点了点头，“感觉可以卖！” 苏子苓：“……” 苏父点点头，赞同，“好吃，确实可以拿去卖！” 就连苏阿奶都觉得不错，“我也是头一次吃，感觉比糕点铺子里卖的还要松软一些。” “好吃就行，卖的话，”她顿了顿，她其实并不看好，这糕点还是女的喜欢吃一点，男的估计不会买，“以后再说吧，阿奶，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再回来。” “行，路上慢点啊！” “那些叶子可以做一些豆腐出来，到时候给大家分一分，用不了的就扔了吧，也别心疼。”想着苏老爷子那一脸心疼的样子，她真怕她们不在家，家里的几人就顿顿吃豆腐。 “知道了，你别焦心家里，快去吧，我怕一会儿又要下雨。”苏阿奶催促着她们赶紧出发。 没有下雨，但空气中的潮湿感很重，四人脚程很快，苏父挑着担子，粗粮一头，豆腐一头，苏子苓提着食盒，里面是糕点跟卤肉，苏母背着篮子里面装了糖跟布。 苏子木就打顺手了，时不时的提醒苏子苓，“阿姐，那里有菌子，好像是我们吃的那个闹人菌。” “阿姐，阿姐，青头菌，真的是青头菌！” “死人手，那里还有一片死人手！那旁边的好像是老人头！” 苏子苓眉心跳了跳，这鬼天气，又是老人头，又是死人手的，她忍无可忍，吼了一句，“闭嘴！” “哦。”苏子木语气瞬间就蔫了。 苏子苓舅舅家也不算远，翻过两个山头就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的路。 刚翻过一座山，明显的感觉到空气中的干燥，不像刚刚在山林里，湿答答的。 又翻过了一座山，这边艳阳高照，热得人大汗淋漓的。 “这鬼天气，我们难道不是同一片天？”苏子木嘟喃着。 苏父换了个肩，“这你就不懂了吧，十里不同天，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阿娘，还有多久啊？” 苏子苓拎着手有点酸。 “阿姐，我拎会儿。”苏子木也不等她说话，便将食盒拎了过去。 “快了，快了，翻过前面那个坡就可以看到你舅舅家了。”苏母擦了擦汗，声音里都带着喜悦。 苏子木小声道：“你刚刚也是这样说的，翻过这座山就到了，结果，翻了一山还有一山。” 果不其然，翻过前面那个坡，确实可以看到她舅舅家，但…… 她们在山头啊！！！ 舅舅家在对面那个半山腰，不过这下坡路要好走一点，到了半山腰，有条大路，顺着大路过去就到了柳树沟。 李母背了一篮子鸡草，就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直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愣是没听出来是李佩兰她们的声音。 她心里还暗自嘀咕，这群人这是来走亲戚了？也没听说谁家亲戚这么有钱的啊，又是布匹又是粮食，还穿新衣服。 结果，越看越不对劲，刚刚走大路还没多想，这走着走着，咋往那小路去了呢？ 那小路可是去往她家的，那条路也直通往她家啊，难不成是来她家的？ 她还琢磨，她家也没有这样的亲戚啊？ 也不怪她没往李佩兰的身上想，想她上次跟苏冬青回来时，两人穿的都是那洗得发白的衣服，虽然说不至于补丁摞补丁，但总归还是有俩补丁的。 直到她听到小路上面有人在干活，喊了一嗓子。 “佩兰？是佩兰吗？” 苏家一家四口停了下来，苏母应了一声，“是我嘞，婶儿，你薅草啊？今年这庄稼长得可真好！” “嗐，就这样，虫子多得狠，草又长得快，庄稼都长不过草，你这是回娘家啊？” “对，好久没回来了，回来看看，这个点也不知道我娘她们在不在家。” “你娘，”那人直起身来，指着她身后道：“那不就是你娘吗，在你身后嘞！” 李母：“……” 啥玩意儿？ 前面的是她家那倒霉姑娘？ 苏家一家四口缓缓转身，就跟李母来了四目相对。 第111章 大力舅舅 李佩兰愣了愣，“娘？” 李母很快回过神来，几步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呀，真是你啊，咋回来啦？” 李佩兰眼眶微红，“想你跟爹了，就想着回来看看。” 李母一见她这模样就头疼，“得、得、得，眼泪收着点，咋还没改了这哭哭啼啼的毛病？” 苏子苓：“……” 她娘，是她外婆亲生的吧？ 看这脸是亲生的啊！ 李佩兰把背篓给苏子苓，“娘，我来背吧。” 李母一脸嫌弃，“你那小身板，只怕还没我硬朗呢，” 苏子苓：“……” 很好，她这外婆是煽情不了一点啊！ 她有点想笑。 李母目光落在她们姐弟俩身上，刚刚看苏母那颇为嫌弃的眼神瞬间消失不见，笑得一脸和蔼。 “这就是小青跟二牛吧？长得真快，外婆上次见你们，还是二牛满月的时候，那时候小青才这么大呢。”说着用手比了比。 姐弟俩甜甜的喊了一声，“外婆。” “嗳，长得真快！走走走，回去外婆给你们做肉吃，刚好早上你大舅猎了两只兔子，”说着她还把李佩兰扒开一点，“你走后面。” 苏父挑着担子，老老实实的喊了声，“娘。” 李母到也热情，“冬青来了，重不重啊？你说你来了就来了，咋还带这么多东西呢，我跟你爹不愁吃不愁穿的，再说了还有你两个大哥呢。你们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下次别带东西来了，你们人到了就行，我们见着高兴。” 苏子苓跟苏子木姐弟俩面面相觑，搞不懂什么情况。 苏子苓挑了挑眉：啥情况啊？阿娘这么不受待见的？难不成是重男轻女？ 苏子木撇嘴，摇了摇头：我哪知道啊，我都没见过人！ 苏子苓：难不成阿娘真是捡来的？ 苏子木点点头，还真有可能！ 姐弟俩对视一眼，觉得自己真相了，然后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冬青嘿嘿一笑，“不重，娘，也没多少东西。” 李母朝着对面喊了一嗓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大柱，大柱，冬青来了，过来接一下！” “嗳，妹夫来了？马上到！”那边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说是马上到真就马上到。 几人说句话的功夫，那人就到了。 长得又高又壮的，就是有点黑，笑起来声音很粗，却又带着豪爽。 他先是看向李佩兰，眼睛亮晶晶的，“小兰回来了？” 这才接过苏冬青的担子，“妹夫，我来吧。” 他比苏父高上一头，苏冬青根本没拒绝的机会。 那担子少说也有七八十斤，他一只手就拎了起来，轻轻松松就放肩膀上了。 苏子苓跟苏子木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娘，我来吧。” 李母点头，放下背篓，给他放背上，他竟然…… 一点都不吃力！ 挑一担背一背篓，步伐还很轻松。 “这就是我那两个外甥女跟外甥了吧？这一眨眼都这么大了，”说着他皱了皱眉，“就是有点瘦，不过没事，” 他笑了笑，“大舅早上刚打了两只兔子，一会儿好好给你们补补。” 苏子苓兄妹俩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大舅。” 他还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嘿嘿，走走走，你舅母她们都在家，你几个表哥也在，一会儿带你们进山溜达溜达，再打了野鸡啥的，晚上炖汤喝！” 进山！打猎！ 苏子木眼睛都亮了，立马跟上去，“大舅，你可以教我打猎吗？我也想学，到时候就可以进山打猎了！” “可以啊！你几个表哥都是我教的，不过他们准头不太行，也就偶尔能打到一两只，还得练练！”说到家里的臭小子，他满脸嫌弃。 苏子木眼睛更亮了，“表哥能打到猎物了？好厉害啊，我也要学！” “可以是可以，”李大柱打量了他一番，随后说道：“不过你这小身板，估计还得再练几年，” 看到苏子木垮下去的脸，他有点无措，“那什么，那是因为你年纪小，你多练练，长大了就可以了。”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舅你别管他，他也就三分钟热度，现在好奇想学一学看一看，过段时间他就给忘了。” 听着苏子苓这一声大舅，李大柱挠了挠头，心想还是闺女好啊，看着就软软糯糯的，多可爱啊，不像家里的几个臭小子。 一个比一个皮，一个比一个能吃！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门口，刚进大门，李大柱就一声吼，“婉秀，快来看谁来了！” 杨婉秀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李大柱的声音，几个大步就走了出来，“呀！佩兰回来啦？妹夫也来了？” 目光移到苏子苓她们身上，两人乖乖的喊了一声，“大舅母。” “嗳。”她笑得很开心，目光在苏子苓身上怎么也挪不开，“一眨眼小青就这么大了，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快快快，把东西放着，咋还带这么多东西啊，留着自己吃好了，你们也不容易，不用惦记着我们，你们人来了我们就比什么都开心了。” 她连一手接过李佩兰的背篓，一手接过苏子木手里的食盒，就跟拎小鸡仔似的，轻轻松松。 苏子苓：“……” 不是，这家里人力气都这么大的吗？ “大舅母，食盒里有我做的一点糕点，跟卤肥肠，记得拿出来，闷着估计会馊。”苏子苓提醒她。 杨婉秀一听是她做的，当即便打开了，“呀，这都你做的？” 看到苏子苓点头，她笑得更开心了，“手可真巧，看着就好吃，正好，一会儿给你外公下酒，他就好这一口了。” —————— （只有八千，一会儿补上两千） 第112章 掌勺 李大柱招呼着苏冬青进客厅休息，“妹夫，来来来，到屋里坐。” 苏冬青坐下后，李大柱站在门外吼了一嗓子，“木蓝，木蓝！” “嗳，来了！”一个小男孩，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应了一声后就往家里赶。 “大伯，你喊我呢？”他没注意到家里有人，一溜烟就跑了进去。 这才注意到坐在屋里的苏冬青跟苏子木，他愣了愣，有点局促。 李大柱对着他道：“这你姑父，”随后他看向苏子木，“你们俩好像是同年的，我还真不知道谁大一点？” 李木蓝点点头，声音响亮，“姑父。” 苏冬青笑了笑，“二牛六月份的。” 李大柱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那声音清脆又响亮，听着都疼，他却好像没感觉似的。 “木蓝四月的，大二牛两月。” “这是你表弟，你带着他出去溜达溜达，顺便喊你阿公他们回来吃饭了，就说你姑姑一家回来了。” “对了，你姑姑跟表姐在厨房，记得去打个招呼啊。” 李木蓝眼睛都亮了几分，“姑姑回来了？” 说完就往门外跑，风风火火的，刚走了两步，他突然顿住，挠了挠头，“二牛表弟，走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 苏子木看向苏冬青，看到他爹点头，他才站起身跟着李木蓝。 “姑姑！”李木蓝先去了厨房，看到正在厨房里择菜的苏子苓，他挠了挠头，声音都小了许多，“表姐。” 苏子苓笑着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小表弟了吧？” 杨婉秀笑着接话，“对，你二舅舅家老二，好像是跟二牛同年的吧。” “那长得可真快，这个头，比二牛高了一个头了！”李佩兰惊叹道。 杨婉秀看向李木蓝，“去喊你阿公他们回来吧。” 他点了点头，拉上苏子木就往外跑，他长得高，身体也壮实些，天天山上跑，自然是跑得飞快的。 苏子木瘦瘦小小的，感觉有种被李木蓝拖着跑的既视感。 杨婉秀嘴角抽了抽，“木蓝，你慢点跑，等等你表弟啊！” 她话音落下，已经看不到人了，转过身来跟李佩兰吐槽，“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还真是那个理，四个大小子，一人一顿要吃三大碗，有时候饿很了还不够，我跟你二嫂，不管谁做饭，怕得很，就没有哪次是做够吃的，天天套甑底。（吃精光，还不够）”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别看二牛那小身板，以前是吃不饱，现在有条件了，一顿也能吃两大碗，饭后还得来碗汤。”李佩兰坐在灶洞门前烧火。 杨婉秀还在收拾兔子，“不是我说你，这来都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你们家日子也不容易，还带了那么多粮食干嘛？这不是去别的地方，你这是回家，还整这么客气。” 苏母往灶洞里添了两根柴，“也没多少，还没跟你说过，小青做了点小买卖，家里没那么困难了，已经好多了。” 听到苏子苓在做小买卖，杨婉秀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笑意，“是嘛？那还是阿青厉害，只不过你就是家里没那么紧了也别这么大手大脚的，我可看了啊，那两半匹布可不便宜，还有粮食这些杂七杂八的，我们这边能过得去，你不必记挂着。” 兔子收拾好，她拿起剁刀就要剁兔子，想到苏子苓，她顿了顿，“阿青，这兔子你喜欢怎么吃？” 苏子苓顿了顿，她想吃红烧兔，或者是冷吃兔，但是…… “我怎么都行，大舅母你就按你们平时吃的来做好了，我们不挑。” 杨婉秀点头，手起刀落，动作麻利的很，“那行，我就直接一锅炖了好了，加点芋头一起炖上，软乎的。” 苏子苓：“……”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杨婉秀没注意到苏子苓的神情，她看着桶里的豆腐，有点为难，“阿青，你们带的这个是啥？怎么个吃法？” “豆腐，直接拌了吃就行。”苏子苓把背篓里的调料拿出来，怕这边没辣椒，找不到调味料，她直接把调料都拿着过来了。 “那行，我也没弄过这个，你来弄吧。”杨婉秀说着给她拿了一个盆，没错，就是一个盆。 人多得拌一盆，不然只怕是不够吃。 苏子苓看了眼肥肥的兔子，她试探性的开口，“大舅母，要不，我来炒菜吧？” 杨婉秀愣了愣，随后解下围裙给她，“行啊，那我可就轻松了，需要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李佩兰摇了摇头，打趣道：“大嫂，你还真让她掌勺啊？” 杨婉秀直接把围裙给苏子苓系上了，“这有什么，正好我们都尝尝外甥女的手艺。” 李佩兰看向苏子苓，“你可悠着点啊，别把你舅母这点油给霍霍完了。” 苏子苓在家炒菜放多少油苏母心里是有数的，但到了这里，到底不比在家里，所以多少还是要有个数。 杨婉秀一听，还不等苏子苓开口，她摆了摆手，“随便霍霍，我们就不缺油吃了，今年你大舅跟二舅猎了两头野猪，那油我们都自己留下了，去年没怎么打到大的猎物，过年的时候就去集市上买了一些，还没吃完呢，你就放心霍霍吧。” “再说了，我们一年到头吃不了多少油，你几个表哥表弟的，平时隔三差五的抓只野鸡，捉个竹鼠的，那些东西都带油，都不用放油，而且，” 她指了指头顶，苏子苓看了一眼，好家伙，好几块腊肉。 “我们都不怎么炒菜，基本都是煮的，切两片腊肉下去，油有了，盐也够了，省事……” 她话还没说完，李母从门外进来，接过了她的话，“你那是省事吗？还不是因为不会做。” 杨婉秀：“……” 娘，我不要面子的吗？好歹给我留点啊！！！ 李佩兰憋笑憋得难受，肩膀一耸一耸的，李母瞥了她一眼，“笑什么，就你那手艺也好意思笑？” 李佩兰：“……” 她，这算是被中伤了吧？ 无差别攻击啊！！！ 她收起了笑，看向苏子苓，“那什么，青儿，把围裙给你外婆，让她给你露一手！” 李母：“……” 第113章 红烧兔肉 这棉袄丢出去几年再回来，过来已经不暖和了！ 看着外婆那僵住的脸，苏子苓挑眉，她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没错，老李家这一群女人，厨艺都不咋的，不然放着这一屋子的油啊肉啊的，也不至于天天吃水煮菜。 就连还未谋面的二舅母都……只会水煮菜，加盐加肉，最后就是，能吃。 “阿婆，食盒里有发糕，我做的。”苏子苓把食盒挪过来一点。 李母看着那黄澄澄，松松软软的糕点，眼睛都亮了起来，“你做的？” 看到苏子苓点头，她满脸骄傲，“真厉害，我看集市上做的都没你这个好，”她掰了一小块，很小的一块，“甜，还松软，这什么做的，我咋吃着有苞米的味道呢？” “就是用玉米面做的，一会儿饭熟的时候，让舅母把它放甑子里热一热，热的吃起来更香。”苏子苓在准备佐料，一边切，一边说。 “真是苞米做的啊？真厉害，我们就只能煮个玉米糊糊吃，你这切的啥？咋这么眼熟呢？” 苏子苓在切番椒，她带的豆腐多，怕调料不够，就把干番椒也带了一把，没想到，刚好可以用来炒兔子。 “番椒，跟村里人买的，用来拌豆腐，拌小菜都很好吃，炒菜的时候加一点味道也大大不一样。” “番椒？”李母皱眉，“我记得我好像在哪见过，咋没印象了呢？” 杨婉秀看了一眼，“哦，这个啊，我在云雾岭见过，那一片有。” “对对对，是那里，我想起来了。”她仔细看着苏子苓做，稍微靠近一点就感受到了番椒的刺鼻，她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这真能吃？”她开始怀疑。 “能吃，阿婆，你别靠太近了，它比较呛人。”苏子苓把所有配料都切好，好在她们家最起码的葱姜蒜八角那些都有。 “阿青，饭熟了。”杨婉秀在用筷子松饭，她煮得也是杂粮饭，用冷水泡好的蚕豆豌豆，加上红薯芋头以及少量的大米，一起煮，煮了以后再蒸，现在松一松，让五谷杂粮拌得更均匀一些。 她用筷子夹了一颗蚕豆豌豆，手指轻轻一捏便烂了，芋头、红薯也是，早已经软烂了。 苏子苓把食盒递给她，“把发糕沾放进去，肥肠跟卤肉也放里面蒸一会儿吧，一会儿就不用再热一次了。” 切好的卤肉跟肥肠有满满的一大海碗，现在是冷的，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那香味却还是若有似无的散了出来。 杨婉秀吞了吞口水，她拿着发糕的手都有点抖，平时力气大，干活也是使大力，像现在这样，捏着这糕点，她都不敢用力，生怕给捏碎了。 特别是它本身就富有弹性，拿在手上还会轻微晃动，她就更加小心了。 杨婉秀准备的食材很多，剁了两只兔子，一会儿直接红烧就行，锣锅里还煮着一块腊肉，跟腊肉一起的是豌豆，看着已经起沙了，再来一会儿差不多就可以出锅了。 甑子里还有一碗卤肉卤肥肠，还拌了一盆豆腐，五个菜了，按理说应该差不多了，但是，想到人多，她又看了看其他的菜。 刚刚她们进门李母没跟着，就是去菜园子里掐菜了，有一把青菜，可以用来清炒，还有一把豌豆尖，这是李母种的，专门用来掐尖的。 豌豆尖可以用来打个汤，这样一来，菜好像就差不多了。 她看了眼甑子里的卤肉已经热了，就把甑子拔起来了，锅里的水还是开的，她直接把兔子倒进去焯水。 焯好后捞出，过冷水沥在一旁，再用盐、酱油葱、姜、蒜腌制起来。 苏子苓比较想感叹的是，虽然老李家的女人不咋会做饭，但，调料还挺齐全的。 她这边刚腌制上，就听到苏子木跟李木蓝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表哥快点、快点，要掉了。” 两人直冲厨房，只听到“砰”的一声，不知道他们往桶里扔了什么，桶里的水溅了出来，地上湿了一片。 “扔的啥东西？”杨婉秀好奇的看了一眼。 “鱼，大哥抓得，让我拿回来做了吃！”李木蓝擦了擦头上的汗。 “鱼？”杨婉秀跟李母异口同声，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不吃了，不吃了，这鱼不吃也罢，家里菜凑合凑合够吃了。” 苏子苓看了一眼，眉头高挑，还挺大。 “也可以养着明早再吃，今天这菜差不多了。”苏子苓也觉得菜够了，都六菜一汤了，而且量还大，估计都吃不完。 “放不到明早吧？”李木蓝看着桶里的鱼，“它都开始翻肚皮了。” 李母：“不，它没翻肚皮，它只是喜欢仰泳而已。” 苏子苓：“……” “要不，还是吃了吧？”这鱼是真死了，放明白估摸要坏。 李母转过身来摸摸苏子苓的头，“阿青，这玩意儿不好吃，死了就死了吧，咱们吃兔子，吃腊肉，腊肉不够吃这房梁上还有，吃那玩意儿干嘛，腥得要死，还不好吃。” 苏子苓觉得，她应该是真相了。 大舅母跟李阿婆不想做这个鱼，可能是因为不会做，所以觉得太腥了，不好吃。 “阿婆，我来做吧，我做鱼可好吃了。” 看着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李阿婆也不想拒绝，想着一会儿若是太难吃了，她就分菜，全部分给老头子跟她两个舅舅，还有那四个臭小子，七个人一人吃几口就没了，这样一想，她也就点了头。 “行，做吧，需要啥，我给你找。”李阿婆开口，她看向李木蓝，“去喊你爹过来收拾鱼，还有，你阿公他们呢？还没回来？” 李木蓝：“听到姑姑带着表姐她们回来了，我阿公去捞河虾了。” “河虾再等半个月才肥，现在也没多少肉。”李阿婆嘟喃着，又问了一遍苏子苓要啥。 “有腌菜吗？要一碗腌菜。”苏子苓想做一个不太正宗的酸菜鱼。 “有，我给你捞去，一碗够吗？”杨婉秀拿了碗就准备去捞。 “够了，一碗就行。” 苏子苓把锅洗开，准备先做红烧兔子，鱼先腌制着，等兔子熟了刚好可以做鱼。 第114章 酸菜鱼 李大舅收拾得很快，也很干净，显然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了，“需要炖吗？我直接剁好？” “不用了，我一会儿切吧。”苏子苓赶紧出声，生怕大舅动作太快，咔咔咔一顿操作给她剁了。 她先做红烧兔子，油锅热直接把兔子倒进去，“次啦”一声，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 李木蓝走近了几步，“表姐，你好厉害啊，我还没吃过这样做的兔子呢，闻着比炖的好吃多了。” 说着他看了看一旁的杨婉秀跟李阿婆，他压低了声音说：“大伯母跟我娘还有阿奶，她们就只会一个菜，水煮，全都是，虽然有油有盐吧，但是没啥味道。” 他还说：“表姐，等我阿娘回来了，你教她两招，让她学点皮毛就行，不然我估摸着要一直吃水煮菜了。”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教你好了，你自己学会了，想吃啥做啥。” 苏子苓本意也只是打趣他，谁知道他竟然真的当真了。 听到苏子苓的话，他眼睛都亮了，“你说的对，表姐你跟我讲讲，怎么做，注意啥的，不对，不对，应该是先放什么再放什么，先记顺序对吧？” 苏子苓：“……” “你认真的？” “啊？”他挠了挠头，“我看起来不认真吗？” 苏子苓摇了摇头，就是因为太认真了，所以她害怕。 “你先看着吧，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学不会，先看看。”她敷衍道。 “行！”哪知这少年竟然真的十分认真的看了起来。 兔子炸到金黄起皮便可捞出来放在一旁备用，锅里留少量底油，下入八角、茴香、姜片、大葱和辣椒，炒出香味后，再次倒入兔肉，煸炒一盏茶的功夫。 然后带入清水，本来应该是倒底高汤的，没有那就清水代替吧。 再加花椒，中火煮着，趁煮兔子的时间，她去把鱼切了。 用盐跟花椒腌制着，看着一旁她拍碎的葱姜，她问道：“家里有酒吗？” 李阿婆：“有，你外公好这一口，家里有备，你要用吗？” “要一点点，这个鱼太腥了，要用酒去去腥。”听到苏子苓这么说，李阿婆直接把酒坛子都搬过来了。 “确实，这鱼我们做过几次，大家都不喜欢吃，太腥了。” 苏子苓倒了一点酒在眼里，然后加入葱姜末，用手揉了揉全部倒进鱼里，搅拌均匀。 “平时吃太腥的话可以用酒加葱姜末腌一腌，这样做出来就不腥了。” 杨婉秀跟李阿婆站在一旁频频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下次再试试。” 把鱼腌制着，她去看了看锅里的兔子，已经炖到酥烂了，她加了酱油、陈醋和少量的盐调味。 夹了一块给旁边守着的李木蓝，“怎么样，咸淡如何？” 李木蓝两眼泪汪汪的，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把苏子苓都吓了一跳，“咋……咋了？太辣了？吃不了辣？” 苏子苓炒兔子的时候，加了不少辣椒进去，她想着这样更入味一点。 李木蓝摇了摇头，“太好吃了！！怎么还有这么好吃的兔肉？呜呜呜，我平时吃的都是啥呀？那么炖兔子，简直是糟蹋了兔子，真的，太难吃了……” 他还没说完，李阿婆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你说啥？” 李木蓝撒腿就跑，“表姐，盐够了，我去喊阿公他们回来吃饭。” “臭小子，跑得挺快！” 苏子苓自己尝了一快，兔肉已经烂乎了，盐刚刚好，“阿娘，烧大火，准备收汁了。” 她拿了一点面粉勾个芡，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红薯淀粉或者是玉米淀粉那些，只能少数的面粉代替了，最后撒上一把葱花，一盆香喷喷的红烧兔子便好了。 兔子出锅可以接着做鱼，锅里下油，把花椒、腌菜、葱、姜、蒜、辣椒爆香，锅里倒入清水，把鱼头倒下去，一起熬汤。 大火煮开，熬一柱香的时间，尝尝咸淡，调个味，再把鱼排放进去一起熬。 等鱼排煮好了就把所有的鱼配料都捞出来，只剩下汤。 锅里的汤滚烫，最后下入腌制好的鱼肉，煮开便出锅，不宜多煮，不然鱼肉会散，口感也会差很多。 出锅后，撒上一把葱花，她用油爆了一点花椒跟辣椒，直接淋在鱼上，“次啦”一声，满厨房的香味。 馋得厨房里的几人直吞口水。 李阿婆一边看一遍点头一边吞口水，“难怪做起来这么麻烦，这味道，确实香，就这腌菜汤，配着米饭我都能吃几大碗。” 杨婉秀点点头，“娘，木蓝说的对，以往的鱼白瞎了。” 苏子苓最后清炒了一个青菜，又煮了一个豌豆尖汤，里面加了一点腊肉丝，吃起来味道会更浓香一点。 家里人多，一张桌子坐不下，杨婉秀她们又去拉了一张出来，拼接在一起。 红烧兔肉跟酸菜鱼并排摆在正中央，然后是一碗腊肉，煮到出沙的豌豆，凉拌豆腐，卤肉跟卤肥肠，炒青菜，豌豆尖汤，七菜一汤，摆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 还有苏子苓做的玉米发糕，满满一盆，也摆在一旁。 等凳子摆好，李老爷子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刚进门就听到了李老爷子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哪呢？不是说我那外孙女来了吗？” 苏子苓挑了挑眉，这么豪迈的吗？ “外公，”看着后面那一群人，她依次喊出来，管他谁是谁呢，喊了你们自己认！ “二舅、二舅母、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弟。” “表妹来了？”几个表哥也是特别开朗豪爽的人。 老李家的人，有一个特征，那就是长得高，跟壮实，但又不是那种特别吓人的壮。 “哎哟，这几年不见，外甥女都长这么大了？”二舅母孔春妮走上前来，“走了这么远的路，累吧？一会泡个脚，我有一个泡脚的方子，泡了很舒服的，不管再累，一包下去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二舅舅也特别高，但是声音没大舅那么粗犷，“长这么大都没来过舅舅家，这次可得多住几天啊。” “好啊，”苏子苓笑意盈盈的应了下来，“到时候舅舅、舅母别嫌我烦就行。” 第115章 河虾 李老爷子走上前来，把二舅舅李大力给挤到一旁，“小青，来来来，看看外公给你弄了什么好东西！” 他拎着一只桶，桶里装了半桶河虾，密密麻麻的，“哇，这么多河虾！” “多吗？这才哪到哪，一会吃了饭，让你表哥带你去，那边多得很，你多带几天，六月份的河虾更肥。” 李老爷子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下巴上的胡子跟着一翘一翘的。 “你个老头子，你倒是让她过来吃饭啊，再拉着她说会儿话，菜都要凉了。”李阿婆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李老爷子挠了挠头，“是我太开心了，走走走，洗手吃饭！”他把桶放在一旁，去井边打了水洗手。 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味，他鼻子吸了吸，“今天你们娘母几个谁掌勺啊，这菜有点香啊！” 家里人什么水平老爷子也是一清二楚，哪怕就是出嫁的李佩兰也是，跟李阿婆的手艺是不相上下的。 “我们哪有这本事啊，今天是小青掌勺，咱们算是有口福了！”杨婉秀笑着说道。 老李家人多，十口人，加上苏子苓她们四个，就是十四个，两张拼起来的桌子上坐得满满当当的。 看到那一大桌子菜，老李家的人都惊呆了。 李老爷子凳子刚拖出来，“嚯！这么丰盛啊？不行，不行，得整上一杯。” 他又去拿酒坛子，“冬青来不来？” 苏冬青：“来。” 这老丈人都发话了，不能喝也要能啊！ 两个舅舅一人倒了半杯，苏冬青就要了一口的样子，李老爷子最多，杯子都快要满了。 李阿婆瞪了他一眼，他倒酒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倒出来的酒又匀回去了一些。 李阿婆先分了发糕，“这糕点还是阿青做的呢，来都尝一尝。” 出锅的时候，看着大块的李阿婆都把它分开了，全部分成均匀的小块，每人拿了一块后还有剩余。 “小青做的？”二舅母满脸吃惊，“我还以为是买的呢，心想着花那钱干嘛，这做的真好啊，比集市上的糕点好吃多了，她们那些还没你这个松软。” “这什么做的？难不难？不难教教我，我很喜欢吃这个。” 苏子苓没要发糕，她在家里已经吃过了，想吃回去还可以做，她舀了碗米饭，浇了勺酸菜汤，吃得喷香。 听到孔春妮的话，她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这才回她，“用玉米面做的，不难，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很好学的。” “不难就行，那一会儿吃完饭了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做的。” 她话刚说完，李木蓝就开始拆台，“得了吧您，我表姐就是手把手教你，你也不一定学的会，靠嘴说的，只怕是这后面的还没说完你前面的就忘得差不多了。” “臭小子，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啊？”孔春妮揪着他的耳朵。 “疼、疼、疼，阿娘你下手轻点啊！” 苏子苓摇头失笑，这李木蓝的嘴，跟二牛有得一拼。 大表哥李泽漆跟三表弟李泽兰是大舅舅家的，一个十八一个十四。 二表哥李木槿跟小表弟李木蓝是二舅舅家的，一个十六，一个十岁，年龄相差还是有点大。 大家平时都是大郎、二郎、三郎的喊，到了老四就成了木蓝。 李阿婆也很喜欢吃，上了年纪的人，太甜了不喜欢，太淡了又没味，太硬的啃不动，流食吧吃了不顶饱，难得这个发糕很合她胃口。 “确实好啊，又松又软，还不腻，甜度刚刚好，而且还透着一股奶香。” 李老爷子三两口吃完，虽然这个发糕确实很好吃，但他更想尝尝红彤彤的兔子跟酸菜鱼，哦，最重要的是卤肥肠。 他一口肥肠，一口小酒，再来上一口兔肉，最后尝了尝酸菜鱼，整个人都要被香迷糊了。 “你们都尝尝，这鱼一点也不腥，就它这个汤，配饭吃，绝了。” 炒青菜他看都没看，“咦？这是什么？”他夹了一块豆腐，酸辣爽口又开胃，又嫩又弹，他连吃了两口都没尝出来是什么。 “豆腐，小青不是在做生意嘛，就是卖这个豆腐的。”李佩兰笑着回他。 “这也是小青做的？”李老爷子瞪大了眼睛。 看到李佩兰点头，他一脸佩服，“不得了哦，小青这手艺，都可以开酒楼了。” 李阿婆问道：“你刚刚说做生意我也没问你，做的怎么样？” “还行，每天有个差不多一两银子的进项吧！”苏子苓没说实话。 “一两！！！” 她听到了快递落地的声音，整个桌子上静悄悄的，大家都看向她。 苏子苓眨眨眼，“咋了？我也觉得有点少，这每天送去县里也很累的。” 众人：“……” 他们还不知道凡尔赛，只觉得，这卖个豆腐就能一天一两银子进项？ 一个月三十两？ 他们家这么多劳动力，一年也才八九两银子，人多吃的多，加上人情往来，一年到头也剩不了什么，若是孩子成亲起个房的只怕是要负债了！ 杨婉秀吞了吞口水，“这么好卖的吗？” “也还行，三文钱一碗，一天卖个十一二桶的样子。” “三……三文钱？” 她们看了看桌上的那一大盆，又看了看苏子苓，我的老天爷，这得多少钱啊！ 这一盆，可不止三五碗的啊！ 这一顿饭老李家众人吃得是又香又惊吓。 最后说到是用树叶做的豆腐，他们已经麻了，原来还以为是豆子做的，还想着豆子也不便宜，好嘛，现在告诉他们，用的是叶子做的。 麻了，麻了！ 他们都麻了！ 可惜的是，他们这边并没有狐臭柴叶子，不然苏子苓还想着教教他们怎么做，这附近村子挺多，离集市也不远，去哪里卖都方便，结果一问，没有。 都说没见过。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那碗炒青菜跟腊肉，其他的菜都吃了个精光，特别是酸菜鱼，全家都喜欢吃。 李老爷子还说了，下次捞出来就这么吃，大舅母拍了拍胸脯说她会做，全程都看着苏子苓做的，已经学会了。 李老爷子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下次想吃了带着鱼去找青丫头好了。” 杨婉秀：“……” 几个意思？ 她真的学会了！！ 怎么没人信她呢？ 第116章 魔芋泛滥成灾 吃过饭，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太阳也还没下山，几个表哥就带着苏子苓姐弟俩出门溜达了。 一路往山里去，路过地边时，苏子苓的目光完全被一些随意丢弃的黑乎乎的东西给吸引住了目光。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是，魔芋吧？ 看苏子苓蹲在路边东扒拉，西扒拉的，就是不走，几个表哥表弟的又走了回来。 “咋了表妹？走不动了？” 苏子苓摇摇头，抬起头来时两眼亮晶晶的，亮得有点吓人。 李泽漆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表哥，这个是什么？” 他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这东西？不知道，吃又不能吃，繁殖得倒是挺快，满地都是，而且那苗子长得比苞米树都肥，而且还不会死。你瞅瞅这苞米地，放眼望去，冒头那些都是。” 说到这玩意儿，他满脸怨气，“你看嘛，这都挖出来敲成几瓣晒路边了，都死不了，刚开始挖出来大家还以为可以吃，就有人拿回去试吃了，第二天全家都没了。” “大家这才知道这玩意儿不能吃，而且怎么也弄不死，在地里挖成几瓣，来年就发几棵，越来越多，没办法，大家就挖了背出来路边晒着，你看晒了两个月了，都不见死。” 晒在太阳底下，大多数都蔫了，但都在发芽，大概是吸收不到养分，叶子很小，黄到有点透明。 “走吧表妹，咱们进山去，打个野鸡野兔的，回来烤着吃。”二表哥李木槿开口道。 “不去了！”苏子苓摆了摆手，还去什么山里啊，这路上的才是大宝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不过还是苏子木了解苏子苓，“阿姐，你看这么仔细，这玩意儿可以吃？” 苏子苓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不可以，表妹，这玩意儿真不能吃，会出人命的！” 几个表哥表弟都急了。 只有苏子木，听到说可以吃，他也开始帮忙找了起来。 李木蓝拉了他一把，“二牛，别胡闹，这真不能吃！” “表哥，你放心吧，我阿姐说能吃，那就一定能吃！” 李子木在心里暗自嘀咕：他阿姐可是连闹人菌都做出来吃了的人，这小小黑疙瘩如何能拦住她！ 大家都说那闹人菌有毒，你瞅他们也吃了，现如今不也是活蹦乱跳的嘛！ 看着几个表哥忧心忡忡的，苏子木站起来安慰他们，“安啦，安啦，你们信我阿姐，”说着还故作老成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我跟你们说个事儿。” 他压低了声音，五个人头对头，在那里嘀嘀咕咕的。 李木蓝：“卧槽！” 苏子木捂住他的嘴，偷偷看了苏子苓一眼，看到她没注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你小点声，我阿姐不让说。” 李木蓝点点头，压低了声音，“真吃了闹人菌？” 苏子木点头，“那还能有假，我们全家都吃了，红的、黄的、黑的，都吃了，啥颜色的都有，吃了两顿呢。” 李木蓝：“不怕吃了全家一起躺板板？” 苏子木：“……” 突然不想理他了！ 李泽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不能说，他咳嗽了一声，拍了李木蓝一巴掌，示意他少说话。 继而看向苏子木，“表弟你继续说。” “我跟你们讲，那闹人菌是真好吃，特别是配馒头，绝了，我一连吃了三个馒头。” “不是说有毒，不能吃吗？” “对啊，不是说村里有人被闹了吗？” “这我哪知道啊，不过看我阿姐的意思是，确实有毒，但是别人不会做，吃了就会闹人，可能是他们做的方法不对，所以，我觉得这黑疙瘩应该也能吃，只是你们不会做，才会闹人。” “这样的吗？” “肯定是的，我阿姐说了，很多食物做法不对，或者时间不到都会有毒，最简单的，像是豆角，若是煮的时间不到，吃了是会上吐下泻的，这也是中毒。” 几个弟兄面面相觑，“原来豆角也会中毒啊！” 李木槿：“难怪阿奶跟大伯母做的我们吃了就拉肚子，而我阿娘做的又不会，我一直以为是着凉了，都没怀疑过是豆角没煮熟！” “我也是，我也是，我一直以为是我身体太差，所以每顿饭都多吃一碗，想着多吃饭身体壮！” 苏子木：“……” 苏子木突然有点同情他们了，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能活到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而他完全忘了，以前苏子苓不做饭时，苏母也是这么做的，毕竟都是老李家出来的，厨艺都出奇的一致。 “那……”老大李泽漆犹豫了一下，“这个黑疙瘩怎么说？” 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叫啥，听苏子木这么叫，他也跟着叫了。 “什么怎么说，能让我阿姐两眼亮晶晶的东西，我告诉你们，绝对差不了，她那么挑的人都喜欢吃，那说明真的好吃！” 李木蓝卷起袖子，“那还等什么？捡啊！” 气势冲冲的，“全部搬回家！” 苏子苓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挑挑拣拣起来。 苏子木蹲在她身边，“阿姐，挑什么样的，我们跟你一起！” 苏子苓挑眉，“不进山了？” “不进了！”还进个鬼啊，这玩意儿要真能吃，那岂不是发了！ 几个弟兄都忙活了起来。 “挑大的，水分充足的，好的。” “得嘞！” “收到！” “开工！” 几个表哥表弟的，斗志盎然的投入到了找魔芋的队伍里。 “表妹，这个怎么样？”老大李泽漆找到一个特别大的，抱着就噔噔噔的跑了过来。 “可以。” 李泽兰也不甘示弱，“表姐，表姐，这个呢？” “不错！！” 就这样，你一个我一个的，还真翻出来不少好的。 就这样，一行人刚出来，又回去了。 不同的是每个人手上都或多或少的抱着几个黑疙瘩。 同样的开场白，同样的话，只是不同的人喊。 李木蓝抱着魔芋，像个小炮仗似的，冲了进去，“阿奶，阿奶，快来看看我表姐找到啥好东西了！” 声音之大，他话音落下了，大山里还在阵阵回荡着。 “啥好东西？” 李阿婆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几人一人抱了几个黑疙瘩，她挂在脸上的笑瞬间撤回。 然后就开始四处张望寻找东西，一看她这模样，几个李家小伙子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放下魔芋拔腿就往门外跑。 李阿婆终于找到扫帚了，扫帚捏在手里，健步如飞，冲了出去。 “几个兔崽子！这什么东西啊，也敢往家里拿？啊？不长记性是吧？” “阿奶，不是我们要的，是表姐，表姐说拿的。”李木蓝鬼哭狼嚎的。 “放屁！她不知道情况，你们还能不知道？我看你们就是皮痒了！” “阿奶，别追了！！有人看着呢！” “有人看着你们才会长记性，一天天的，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别跑，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站住？”李木蓝冷笑一声，“站住给你打啊？我又不傻！” “老四，少说两句！” “就是，本来意思意思，追个一盏茶功夫就差不多了，你这一激，不得一柱香啊？” 李木蓝：“那怎么办？” “当然是求救啊，你傻啊！” “表姐，救命啊啊啊啊！” “我阿奶杀人了！！” 苏子苓：“……” 院子里的苏子苓跟苏子木根本没反应过来。 只觉得身后嗖的一声，几个表哥表弟没了。 眼前又“嗖”的一声，一阵风刮过，李阿婆没了！ 两人面面相觑，听着外面的对话跟惨叫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进去还是在院里等我。 难怪初见面李阿婆就说李佩兰，你那小身板只怕还没我硬朗，现在看来，确实比不过啊！ 外面的惨叫声还在继续，苏子木看向她，“怎么办？救不救？” 苏子苓：“怎么救？” 苏子木一个转身，就看到拿着棍子一步步走来的李佩兰，他把魔芋塞苏子苓手里，撒腿就跑。 苏子苓：“？？？” 什么情况？ “苏子木！！！你给我站住！！！” 李佩兰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苏子苓点了点头，嗯，如此看来，她阿娘确实比不过阿婆。 “阿姐，救我！！！！” 苏子苓：“……” 她在想，她要不要也跟着跑一个？不然是不是显得不合群？ 第117章 做魔芋豆腐 片刻之后，几个表哥表弟低头耷耳的走进来，身后跟着李阿婆，她手里还拿着扫把，时不时的就敲打一下地板吓人，听到动静，年纪小的两个表弟直接一个哆嗦。 “给我站那边反省去，一天天不让人省心。” 显然几个表哥表弟的都已经习惯了，自觉的站到一旁，面壁思过，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阿娘，疼、疼、疼，这都到阿婆家了，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咱们回家再说不行吗？” 这边李佩兰也揪着苏子木的耳朵回来了。 “少废话，你阿姐脑子不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不知道帮忙劝着点她，你还跟着她胡来？” 苏子苓：“？？？” 不是，她脑子啥时候不好的？ 她这么想，苏子木也是这么问的，“我阿姐什么时候脑子不好的？我看她挺好的，比以前聪明多了！” “你还顶嘴？你都不关心她，你就没发现，自从她摔了一跤以后，经常会发呆吗？” 苏子苓：“？？？” 她那是发呆吗？她是在放空！放空！ 苏子木揉了揉耳朵，“我看我阿姐挺好的，又聪明，手艺又好，哪傻了？” 看他们都站好后，李阿婆这才收了身上的气势，刚刚还词言厉色，这转个身的功夫脸上瞬间挂上了笑，若刚刚是冬天，那现在就是瞬间进入春天了。 她来到苏子苓面前，“青儿，这玩意儿不能吃，会闹人，你想吃其他的什么，你说，我让你两个舅舅去给你弄来。” 苏子苓目光落在她身后，那五个面壁思过的少年齐刷刷的看向她，目光幽怨。 她嘴角抽了抽，清了一下嗓子，“阿婆，这个东西可以吃，真的。” 李佩兰明显也知道魔芋吃了会死人的事，“阿青听话，这东西真不能吃，你不知道以前村里就有人吃了给闹死了。” 苏子苓叹了口气，“阿娘，你也不信我，你忘了，那菌子你也说是闹人，还不是吃了，而且什么事都没有。” 李佩兰：“……” 她犹豫了，经过这一个多月，她知道苏子苓从来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既然她说这个能吃…… 也许真的能吃也说不定。 她看向李阿婆，“娘，要不让她试试？那家人吃了都闹死了，我估摸着是做法不对，或者是跟其他东西逗（相冲）了。” “这不可能，哪还有别的东西给她们吃啊，当时就是背了这玩意回去，直接煮着吃的。”李阿婆摇摇头说道。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她们都还年轻，所以印象还算深刻。 苏子苓开口了，“这东西不能直接切块煮着吃，那样吃确实会中毒，轻则晕眩呕吐，重则死亡，而且这个东西是用来做豆腐的，你们若是不信，我先做出来，到时候给鸡啊狗啊的试试不就行了？” 几人一听，好像有道理，若真的可以吃，那发财了，这得省多少粮食啊，特别是他们家人还多，若是不能吃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丢一只鸡而已。 太阳西斜，落霞的余晖给小村庄披上了一层橘色薄纱，软烟若雾，随风飘拂。 让这方寸之地，瞬间充满了烟火的气息。 “这怎么弄？你说我们动手！”两个舅母也出来了，众人围着她，等着她发话。 “先削皮，”没有可以擦丝或者是把魔芋变成絮状的物体，她犯了难。 “你们先把皮削了，我去找个东西。” 院子里人多，魔芋本来也不多，大家七手八脚的，开始削皮。 苏子苓想到了搓衣板，但是好像不太行，摩擦力不够，石磨的话，那个磨齿好像也是还差一点力道。 东转转西转转的，一无所获，最后到厨房里，拿了一个还没用过的筲箕，表面粗糙，而且中间有缝隙，刚好可以用。 她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弄好了，黑黢黢的魔芋经过她们的清洗跟去皮，此时已经变得白白净净的。 她拿了一个大盆，就开始擦魔芋，两个舅母见状，也来帮忙，又去找了一个筲箕，刚好两个人用一个擦，速度快了许多。 “这擦完了要怎么做？”看她兴致勃勃的，几个舅母也乐意配合着她，不管最后能不能吃。 “烧水煮。”苏子苓直起腰来，捶了捶背，这个活是真废腰啊。 一个舅母负责生火，一个负责往锅里倒水，李佩兰完全没发挥的余地，她跟李阿婆就负责跟在她们后面看。 水加好后，把擦好的魔芋放入锅里，一边煮一边搅拌，“阿娘，你帮我做的碱水。” “哦，哦，”李佩兰没想到她会突然喊她，“跟咱们家那个豆腐的一样吗？” “对，多过滤一点。” “这颜色……”杨婉秀有点后怕，眉心突突的跳，她压低了声音跟孔春妮咬耳朵，“真能吃？” 孔春妮：“……” 她哪知道啊！ 不过，看着就像有毒的！而且毒性还挺大，你瞅瞅那颜色！ 锅里的魔芋已经沸腾，苏子苓一边加入碱水，一边搅拌，随着碱水的加入魔芋絮慢慢变硬，最后成了果冻状。 “咦？”杨婉秀惊讶出声。 “这……咋变了？” “而且似乎还有点淡淡的香味。” “难不成真能吃？” 就连那几个站在墙角的表哥不知何时也围在了厨房里。 再煮上一会儿，魔芋絮已经成了魔芋豆腐，苏子苓用菜刀把它划开，再加入适量碱水煮一次，慢慢的就变成了浅灰色。 “这……就可以了？”杨婉秀目瞪口呆的，她没想到，这泛滥成灾的黑疙瘩竟然真的可以做出东西来，就是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还不行，一会儿冷了以后浸泡在冷水里，明天早上就可以吃了。”苏子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一次就成功了，手艺还没疏松。 一通忙活下来，天边最后一丝晚霞已然退去，明月入盘过树梢。 众人洗了脚，回屋睡觉。 李家四个弟兄两个屋子，苏子木就跟李木蓝挤一张床，他们年龄一样，都比较皮，有话说。 苏父跟李老爷子一个屋，李佩兰跟苏子苓跟李阿婆一个屋。 只要李佩兰回来，她一般都是跟李阿婆一个屋睡的，而且还是睡一张床。 第118章 李阿婆态度缘由 “阿婆，这个给你。”苏子苓拿了一个荷包递给她。 刚开始李阿婆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也没有多想，她还以为是苏子苓绣的荷包，里面有干花那种的，一接过来，她就知道不对劲儿了。 重量不对。 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十两银子，她抬起头来看向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你这……” 苏子苓嘿嘿一笑，“我阿娘不是跟您提了嘛，做了点小生意，还行。” 李阿婆把银子推了回来，“你这不是刚起步嘛，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而且你们家里本身就欠了不少债，我们不着急，你先把别人的给还了吧。” “你们现在在做生意，也有了起色，若是一直拖着不还，只怕他们会说闲话，出幺蛾子。” 李阿婆面色凝重，细细跟她掰扯着其中的趋避利害。 “阿婆。”苏子苓把银子放她手里，又把她的手指紧紧闭起来，“您就拿着吧，村里的那些我阿公都去还了，本来想着早点来还的，接过迟迟抽不出来空，这不，今天下雨了，想着反正也做不了生意，就过来了。” 听她这样说，李阿婆也就把银子收下了，她摸了摸苏子苓的头，“我都听你阿娘说了，苦了你了，这好好的手艺说没就没了，不过也没事，你以后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帕子，你来阿婆家，阿婆给你做。” 看着一脸心疼的李阿婆，苏子苓满头黑线。 苦了她了？ 不不不，她可没觉得苦！ 你要她天天坐在那房里绣花？那她绝对会再滚一次山坡，看看能不能滚回去。 绣花？ 开什么玩笑，秀不了，一点都秀不了！ 她讪讪一笑，“呵呵，那什么，阿婆我困了，我先睡了。” “睡吧，睡吧，赶了这么远的路，肯定辛苦。” 这一夜她睡的并不好，晚上李阿婆跟她阿娘说话的声音总是隐隐约约的传来，哪怕她们压低了声音。 特别是鸡刚打鸣的时候，她们又开始说了。 苏子苓翻了个身，把被子拉高一点，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心想，这两人都不困的吗？ 秉烛夜谈？ 她还听到了李佩兰隐隐绰绰的抽泣声。 “你这丫头，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老大家那个媳妇，看着她是个搅家精，你非要犟，你看看你这身体……” “娘，你这话都说过多少次了，冬青对我很好，两个孩子也很懂事，而且我婆母她们也并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只是……” “只是没想到有老大那么个孽障是吧？” “以前过成那个死样子也不知道回来说一声，你还真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嫁出去就不要娘家人了？若不是你大哥路过去看你，还不知道你过成那样，他若是不去，你能活得到现在？” 李佩兰没说话，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静悄悄的，而此时的苏子苓也没了睡意。 她又翻了个身，在脑海里想了想，当年的事。 七年前了，她当时跟阿秀差不多大。 具体记不得了，只是隐约记得，当初李佩兰生苏子木的时候难产，差点没挺过来，好了以后身体也是病病弱弱的。 当时老大两口子还没跑，家里日子也算可以，顶多就是大伯母作一作，但有苏阿奶在，她也不敢过分。 后来她跟老大去跟苏阿奶要钱，说是做生意，当时家里有些存银，苏阿奶也就给了他们一点，谁知道他们看到了放钱的地方，白天趁大家不在，把钱给卷跑了。 李佩兰当时牵着苏子木，赶着一头猪回来，一进门就发现他们从苏阿奶屋里出来。 李佩兰也没多想，就问了一句，结果老大心虚，推了她一把，撂下一句“多管闲事！”就拉着媳妇跑了。 当时李佩兰就摔在了地上，头磕在了一旁的磨刀石上，流了很多血，把苏子木吓得嗷嗷哭，这才引来了苏广白，当时他若是没过来，只怕李佩兰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苏阿奶因为这事一蹶不振，大病了一场，李佩兰也是，家里又没钱，只好东家借一点，西家借一点。 她在床上躺了许久，家里一穷二白的，又有两个病人，当时的老苏家一片阴霾。 为了给她们买药请大夫，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老爷子都开始打卖地的主意了。 那时候李大柱刚好上门，看到这情况，连夜回家，东拼西凑的搞了十两银子给他们家。 李阿婆一直就特别气李佩兰这个事，她们家是猎户出身，她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儿，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也没吃太多苦，家里两个哥哥都宠着她，结果，她都快死了，硬是没想起家里人来。 苏子苓垂下眼眸，难怪刚见面时，李阿婆对她娘是那个态度了，这又气又心疼的。 “娘，当时家里情况确实很乱，一团糟，顾得上这个顾不了那个的，我当时是以为挺不过去了，所以才没带话回来，也是怕你们伤心，” 李佩兰说着，轻轻的抽泣了起来，那几年是真的苦啊。 一家十口人，两个病人，天天吃药，苏子木才三岁，阿秀两岁不到，苏子仲也才十岁，苏子苓九岁，这一家子，全靠那三个大男人跟白薇，哪里顶得住嘛。 一年到头来，连她们的药钱都搞不够，真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李阿婆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想了，现在日子也好起来，你就好好过，别总惦记着家里，有你两个哥哥，我跟你爹饿不着，你把日子过好了，我跟你爹比什么都开心。” “嗯。”李佩兰点了点头，“得亏小青，这摔了一跤后，虽然刚开始会犯迷糊，但现在好多了，而且我看她也聪明了好多，而且我看她跟老太太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 “现在家里在做的几个小吃食都是她想出来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 李阿婆以前也见过苏子苓，那时候的她，有点清高，跟她们也不太亲近，可如今看来，好像是变了不少。 “她哪学的这些东西？稀奇古怪的。” “说是老太太教的。” 李阿婆点点头，“那也不奇怪，苏家老太太当年可是在大户人家待过，见识啊那些自然是我们比不得的。” 李佩兰轻轻嗯了一声，“嗯，我看她弄那个魔芋豆腐，好像就是有让你们去卖的意思。” 第119章 酸菜魔芋 “这样？”李阿婆睡不着了，“那起来起来，去看看情况怎么样，”李阿婆起来穿衣服，还不忘了提醒她，“你动作轻点，别吵到小青了。” 本来也没什么大动作的李佩兰：“……” 刚刚还抱着她，心肝宝贝的疼，这转眼就…… “娘，咱们起这么早也没用啊，这东西咱们也不会做。” 李阿婆：“……” 好像是哦！ “那就去做饭吧，饭熟了估摸着她也醒了。” 李佩兰看了她一眼，“要不，咱们再躺会？我怕这饭吃了……”我们就回不去了。 后面半句她没敢说，因为李阿婆在瞪着她。 两人打开门，她们还以为她们起得够早了，没想到李大柱他们更早。 “大哥，这么早你们是去干嘛？” “去山里转转，看看能不能逮只野鸡啥的，给小青尝尝。”李大柱兄弟俩带着几个儿子，正准备出门。 “行，那回来早点啊，我们开始煮饭了。”李佩兰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她开始做饭了，那两个哥哥的腿好像有点打闪闪。 李木蓝抬头看了一眼李大力，“爹，姑姑做饭怎么样？是不是跟表姐一样厉害？” 李大柱跟李大力兄弟俩对视了一眼，“跟你阿奶一样厉害。” 众人：“……” “可不可以让表姐做啊？” “就是，表妹做的菜可太好吃了，这样一对比，我都不知道这些年吃的是啥！” 几个父子俩嘀嘀咕咕的往山里去，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鸟儿被人吃！ 最好能抓个野鸡野兔啥的，再不济竹鼠也行，就表姐那手艺，做啥都好吃！ 进了山，几个少年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满山林的蹿。 这边，李佩兰她们起来后，苏子苓也睡不着了，穿了衣服，一边打呵欠一边走向厨房。 她是真的没睡够，这一晚上的，大半夜了，她们母女俩还嘀嘀咕咕的，今天早上也是，天不亮又开始说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也吵得她根本就不能深度睡眠。 “咋就起了？再多睡会儿呗？”李阿婆在烧水，李佩兰在做饭。 “不了，我起来看看昨晚的豆腐。”她脚步拖拖踏的，整个人看起来都没啥精神。 这次的魔芋豆腐还挺成功了，做了一桶一大盆，颜色是浅灰色的，她拿起来看了看，还不错。 “怎么样？”李佩兰也蹲在地上看着。 “还不错，一会儿试试味道，应该差不了。就是番椒没了，一会儿弄个腌菜炒着吃吧。” “要番椒？”杨婉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就昨天你用来炒兔子那个？” “对。”苏子苓点头。 杨婉秀拿起背篓，“我知道哪里有，我去找找，还需要什么别的吗？” 苏子苓想了想，“野蒜？” “行，这玩意儿多，满地都是，随便薅两把都够吃一顿了，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就回来。”杨婉秀也是，风风火火的，拿起背篓锄头就走了。 孔春妮则是背着篮子去割鸡草，本来应该昨天下午去割的，但是苏子苓她们一来也就没去干活。 “小青，井水凉，我给你加点热水。”苏子苓拿了一个柳树枝跟盐巴在刷牙，李阿婆打了一瓢热水给她加盆里。 早饭还是苏子苓做的，主食做了玉米糊糊，李阿婆担心她们半路饿肚子，又做了一些糙米五谷杂粮饭。 菜也很简单，同样是凉拌豆腐，还有个河虾，她用油炸了，做了香酥河虾，魔芋豆腐我们酸菜炒的，做了个酸菜魔芋。 腊肉她用油煎了煎，丢了几把野蒜进去，加入一些番椒，做了一个野蒜炒腊肉。 因为大舅母他们找了番椒，她又凉拌了一个魔芋豆腐。 李阿奶还拿了一个腊猪脚，在火上烧得黢黑，洗出来就是黄澄澄的，在腊猪脚汤里切了一个鱼头。 五个菜一汤，腊猪脚芋头汤，味道鲜美的都把舌头吞了，芋头软糯又粉粉的，而且特别入味，汤也很鲜，炖了满满的一大碗，都被全部吃完了。 酸菜魔芋，因为加了番椒的缘故，酸酸辣辣的，特别下饭。 凉拌的那个就更别说了，她烧了个番椒油，没有其他调料，就放了盐和蒜泥，然后把魔芋豆腐倒进碗里，拌匀了就可以吃，酸酸辣辣的口感甚是开胃爽口。 一顿饭下来，个个都吃的肚皮溜圆，特别是李木蓝他们几个弟兄，一个个瘫在椅子上不想动，扬着的嘴角里满是满足跟愉悦。 依然是还沉浸在美食里，“表姐做饭太好吃了！表姐，你别回去了吧，在这里多待几天。” 苏子苓似笑非笑看着他，“多待几天给你做饭吃？” “呃……”他挠了挠头，“嘿嘿，那什么，我这不是想着再给你抓点鱼抓点河虾之类的嘛，我们这边水多，鱼虾也多，就是没啥人吃。” 说实话，李阿婆家这边比百花洞好多了，她们这边水更多，庄稼也要好很多，水产丰富，就是大家不怎么会做了吃，因为太腥了。 像虾呀那些，又舍不得放油，又不会处理，煮出来自然没多好吃。 “我教过两位舅母怎么去腥了，到时候可以让她们给你们做。”苏子苓还挺喜欢吃河虾的，大概是没人吃，虾很多，也很肥。 “我去给你抓点带回去吃，这河里还挺多的，等六七月份，那时候河虾就更肥了，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李木蓝越说越兴奋了。 他拎了两只桶，喊上几个哥哥一起去，苏子木没抓过，也跟着泡了。 一时之间，家里就剩几个大人了。 第120章 归家 “大舅你觉得这魔芋豆腐怎么样？”苏子苓看向他。 李大柱显然是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平时大多吃的都是水煮的，这突然换个口味，咦，还挺好吃的。 他点了点头，“好吃，不管是拌的还是炒的，都很好吃。” 苏子苓：“这魔芋豆腐不仅可以拌可以炒，还能煮能烤，多样化的，而且做法方便又简单，你们这边魔芋也挺多的，你们就没想着做了出去卖点钱？” 卖钱？ 老李家这一群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想过。 “能行吗？”杨婉秀眼睛都亮起来了，却又带着些不确定。 “为什么不行？你们就弄点调料，到时候拌一碗让他们试吃，自然会有人买，而且你们离集市近，附近村子多，还可以走村串户的去卖，再告诉他们，怎么吃，这钱不就来了吗？我当初跟我大哥去卖也这样，走家串户的，每天也能挣个一两百文。” 听了苏子苓的话，他们也心动了，一群人都蠢蠢欲动的。 “还有你们这边不是鱼很多吗？可以做成火培鱼，鱼干，咸鱼，还有虾也是，处理好了以后拿到镇上的酒楼去卖，能赚不少钱呢。” “你们这边得天独厚，很适合魔芋生长，若是野生的那些不够用了，你们还可以自己种一些，这玩意，很好活的，等你们魔芋豆腐生意做大了，可以找个牛车，直接运去镇上的酒楼里，跟他们订个长期合作的契约，每天做了直接送过去就行。” 苏子苓越说，他们越心动，热血澎湃的，恨不得马上就开始行动起来。 杨婉秀拉着她的手，“小青，你再跟我们讲讲怎么做，还有步骤，最重要的是，放那个碱水那步。” 孔春妮频频点头，“对对对，放碱水那里，放多少合适，什么时候放最好……” 苏子苓仔细跟她们说了一遍又一遍，再加上昨天已经看过她是怎么做的，所以她多说几遍便立住了。 “行！一会儿我们就再去背几个回来做了试试看。” 本来想吃了饭就回去的，但李佩兰不放心两个嫂子，就跟苏子苓说了，吃了午饭再走吧，顺便还可以再手把手教教她们怎么做。 苏子苓一听，也行。 就这样，一行人又去背了一堆魔芋回来，苏子苓这次没动手，就让她们自己做，哪里不对，或者是忘了又提醒两句。 在苏子苓的提醒下，两个舅母磕磕碰碰的也算是把魔芋豆腐做出来了，没有她做的那么好，但也还过得去。 多做几遍是没有问题的。 吃了午饭，一家四口踏上了回家的路，苏父来时挑了粮食跟豆腐，回去时挑了两桶鱼跟虾。 看苏子苓爱吃，几个表哥表弟去给她捞的，早上两个舅舅也抓了两只野鸡，当然了，打死了，也就直接收拾了拿着回去吃。 李阿婆她们都舍不得苏子苓，一直把她们送到山头，依依不舍的。 “小青，有空了就常来，想吃鱼了虾了的就过来，让你两个表哥给你捞。” “是啊，是啊，表姐，你要经常来玩啊！”李木蓝尤为不舍，因为他再也吃不到苏子苓做的饭了，他甚至还红了眼眶。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要不你跟我去，去玩几个月，等收庄稼了再回来。” 李木蓝眼睛一亮，跃跃欲试，“可以吗？” 看到苏子苓点头，他扭头看向孔春妮，“娘，我可不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孔春妮的手缓缓抬起，五指成拳，一点点收紧。 李木蓝瞳孔震了震，随后看向苏子苓，“表姐，我就不去了，下次吧，我娘他们想试试那个魔芋豆腐，我也要在家帮忙，等不忙了我一定来。” 分开后，一家四口踏上了回家的路，跟昨天来时一样，柳树沟艳阳高照，而他们百花洞一直在下雨，淅淅沥沥的。 到家时已是酉时（17：00—19：00），一直下雨，天也是灰蒙蒙的。 门被敲响时，苏老爷子在做蒸笼，苏阿奶跟白薇坐在火边做衣服。 “应该是小青她们回来了！子仲，去开门。” 苏子仲放下手里的竹片，戴上帽子就去开门。 看苏子苓跟苏子木冷得哆哆嗦嗦的，苏子仲皱了皱眉，“快进来，去烤烤火。” 苏阿奶站在门边，看着湿漉漉的几人，皱了皱眉，“都湿透了，赶紧去换衣服，换好了过来烤火。” 她回房拿了一点红糖，在陶罐里放了葱白、生姜跟花椒，煮了一大罐姜汤。 “好冷啊！”苏子苓搓着手赶紧坐过去烤火。 苏阿奶摸了摸她的手，“下雨冷的，你们又被淋湿了，我煮了姜汤，一会儿喝一碗驱驱寒，你阿婆她们怎么样？” “挺好的，比我想的好点，还教了她们一个小吃食的法子，估摸着应该能挣一点钱。” “阿公，你这蒸笼几层了？” “我昨天做了一个，五层的，感觉差不多了，怕不够，今天又做一个，到时候先用着，不够再做打算。”苏老爷子头也不抬的继续做。 下雨天也看不到太阳，苏子苓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已经不早了，“阿奶，你们吃了没？” 苏阿奶放下手里的衣服，“没呢，这一天天歇着也不饿，就想着晚点吃，你烤烤火，我来做吧。” 苏子苓组织了她，“我来吧阿奶，我几个舅舅给我弄了两只野鸡，这个天气也不会坏，咱们明天再吃，不过可以试试这个虾跟鱼，几个表哥表弟抓的，很好吃。” “对了，”苏阿奶突然出声，“你前两天抓的那个螺蛳还要吗？我每天都换一次水，也不知道你还要不要了，不要就敲了喂鸡吧。” “要要要！”苏阿奶不说苏子苓都要忘了，那天她抓了螺蛳还没吃。 “那咱们今天就弄了来吃吧！”她去看了一眼，泥沙已经吐得很干净了，水特别的清，就是螺蛳还有点脏。 她拿了两个丝瓜瓤跟剪刀，苏母跟她一起洗“这玩意，怎么吃啊，全是硬邦邦的壳，这肉也拿不出来吃啊！” “把屁股剪了可以吸出来，不行的话还有签子。”苏子苓一边洗一边剪。 第121章 麻辣田螺 苏母看了两眼后，“你去做饭吧，我让二牛过来一起洗。” 阿秀也过来了，苏母没让她碰，“你别动冷水，小心着凉了可是要喝药的。” 旁边的苏子木看了她一眼，“阿娘，你咋不怕我着凉呢？” “你皮糙肉厚的，估摸着没事，就是着凉了也没事，你阿奶有在熬姜汤呢，真着凉了就灌上两碗姜汤，出个汗就好了。” 苏子木：“……” 又是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一天！ 主食她做了一个玉米糊糊，她们家自从吃过那种细的玉米糊糊后就没吃过那种拉嗓子的了。 做了一个香酥河虾，煮了一个酸菜鱼，加了很多辣椒，最后还炒了一个麻辣田螺。 田螺去尾后清洗两遍，沥干水分，锅里放多点油，将葱、姜、蒜、番椒、八角炒香，再加入一点糍粑番椒，炒出红油后直接倒入螺蛳，大火翻炒。 加酱油、盐、醋少许的糖调味，翻炒均匀后倒入一点点黄酒，加入清水，大火开煮，直到汤汁收至一半便可出锅了。 满满的一桌，都是大家没吃过的，苏老爷子吸了一口田螺，便站起来去倒酒了，不多，估摸着一两的样子。 “这田螺好吃是好吃，就是肉少了点。”苏父吃的超快，面前已经堆了一堆壳。 阿秀也很喜欢，拿了根签子，慢慢的挑着吃。 “没想到这田螺这么好吃，”苏子木也喜欢，一吃一个不吱声，“田里那么多，吃都吃不完，咱们是不是可以这样子炒了放山坳里卖啊？到时候给他们路过的人带着边走边吃。” “小青，你觉得呢？”大家都看向她。 苏子苓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不过，得慢慢来。 “不着急，等雨晴了试试馒头包子的生意，可以的话再把田螺加上，反正田里那么多，也没人吃。” “也是，不过这雨估摸着还要下两天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苏老爷子抿了一口酒，吃上两口田螺，整个人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吃了饭就各回各屋睡觉了。 下雨天格外的好睡觉，这一夜苏子苓睡得很沉，早上起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是天仍旧没晴。 苏母已经开始做饭了，苏父刚刚去抱柴火的时候发现屋顶漏水，柴已经湿了一片。 这个柴房并不是用的瓦片，而是茅草，有一个地方渗水渗得厉害。 苏父搬来梯子，在柴房里修着，乒乒乓乓的的响了一早上。 苏子苓起来时，苏老爷子还在做蒸笼，苏阿奶的衣服还没做完，“怎么起了？下雨天啥都干不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够了。”她伸了个懒腰。 苏阿奶给火边的红薯翻了个面，“那就去洗漱吧，洗了过来吃红薯。” “嗯。”她打了盆热水，“阿娘，你在做什么？” 她看了一眼，她打算做玉米糊糊，锅里在烧着水。 “玉米糊糊，还是你想吃别的？”苏母看了她一眼。 “我来做吧，咱们吃个酸辣粉怎么样？我记得还有好多卤肥肠呢，一起吃了吧，下次出摊再重新买，不然我怕放坏了。” “也行，那我把鸡炖上？用鸡汤煮红薯粉？”苏母拿着一只锣锅。 “也行，你放点葱、姜、蒜那些，去去腥。”苏子苓端着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我知道，我都会了。”苏母拿了一只鸡出来，另一只她抹点盐，直接给挂起来了。 苏子木也起来了，他揉了揉眼睛，眼一睁就是，“阿姐今天早上吃什么？” 苏子苓吐了嘴里的漱口水，“吃了饭上山去不去？” “上山？”苏子木瞬间就清醒了，“去去去，是去找菌子吗？” “嗯。”苏子苓看了看天气，“下了两天的雨了，估摸着出了不少菌子，天晴了还可以找两天，等路不烂了，又要去摆摊了，估计就没时间了。” “行，我去，咱们叫上大哥？” “也行，一人找个一背篓，可以吃好久了，若是找到鸡枞菌，还可以拿去县里卖。” “鸡枞菌？”苏子木认识的菌子并不多，也就经常吃的那两三种，“就是那天蒸蛋那个？” “对。”苏子苓点头，“你不是说你在别的地方见过吗？这又是下雨又是打雷的，估计要长了。” “行，那你赶紧去做饭，我把背篓、帽子、镰刀那些找好，吃了饭就出发，对了，别做太复杂的，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苏子苓：“……” 这真的是，无人可抵挡得住找菌子的诱惑啊！ 天天把吃的挂在嘴边的人，为了早点上山，都可以随便对付一口了。 早饭做的酸辣粉，她还炸了河虾，放了超多的小料，然后把野鸡肉撕成条，每一碗上门加一把，再舀上两勺鸡汤撒上一把葱花，配上红彤彤的番椒油，滴上几滴酸柑，那味道，隔着老远都味道了。 苏子苓还炸了一碗菌子，就是苏阿奶用锅烤出来的那个香信，她用油炸了一下，撒上番椒面和盐巴，焦香酥脆的，让人吃了还想吃。 吃过饭后，大家又各司其职，苏子苓好了苏子仲，三人偷摸着出门。 这种阴天，带着一点雾，找菌子最好找了。 苏子木早已经等不及了，今天吃饭都快了许多，一出门，没有大人看着，他撒腿就跑，跟脱缰的野马似的。 苏子仲还不知道要去干嘛，苏子苓喊了他一声，拿起帽子篮子就出来了，看着苏子木的背影他皱了皱眉，“咱们去哪儿？” “找菌子！”苏子苓也激动，上次她都没找到多少，大多数的菌子还都是阿秀找的，这下了两天雨，估摸着已经出了很多了。 苏子仲点点头，“什么菌子都要吗？” “倒也不是，像那个老人头、红红菌就不要，那天吃的那些见手青都要，那个好吃，还有其他的你不认识可以问我。” 像大红菌苏子苓听说别的地方也吃，还有蛋黄菌也有人吃，但是她不吃，她还是吃点闹人的吧，这个安全一点。 苏子仲点点头，“好。” 下了两天的雨，这菌子果然没让苏子苓失望，刚进山没多久，就看到了两朵乌枞菌跟青头菌，还都是骨朵，这种大小的，可以说是精品了，口感特别的好。 ———— 这章有点短，还差八百，我一会就补在后面，（补完了！）另外，我南川大宝贝，我真的哭死，你这是在包养我吗？我冲了咖啡，一会儿给你加更一章，呜呜呜 第122章 捡木耳 雨暂时停了，但草上，树枝上都是水珠，一路走来裤腿已经被打湿了。 三人分开找，相隔不远，最起码抬头就能看到彼此。 他们手里都有镰刀，或者是棍子，敲敲打打的，一来是打草惊蛇，二来是翻开草可以看到底下的菌子。 大自然果真不会让人失望，苏子苓看到了一顿红见手青，把草扒开，草底下的菌子一朵接一朵的映入眼帘。 菌帽粉粉嫩嫩的，上面还挂着水珠，菌帽不大，但它肚子尤其的肥，胖嘟嘟的。 她们这里的菌子都认坑，每一种菌子生长的地方都不一样，它们都有自己的菌窝，从来不会说杂七杂八的菌子都长在一起。 这一片红见手青长得肥，又是骨朵，特别压称，捡完这一片差不多有个两斤的样子，她往前走了走，又看到了几朵青头菌，青头菌生长的地方没什么草，比较秃。 放眼望去，都是一个个顶着青苔的小鼓包，有的是拱起来了一个土堆，扒开后里面就是一朵朵青头菌。 大约是没人找，那菌子都是成片成片的长，这一片是青头菌，那一片是扫把菌，还有各种见手青，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直接捡到手软。 苏子苓干脆将背篓放在一旁，两只手一起捡，越捡越多。 半个时辰不到，她的背篓就快要满了，放眼望去，什么菌子都有，什么红见手青、黄见手青、黑见手青、草沉香菌、黄沉香菌、乌枞菌、青头菌、黑大脚、谷熟菌、扫把菌，就连喇叭菌都找了一片。（我们那边品种真的多，还有很多种就不写了。） “阿姐，阿姐，你那边有菌子没？”苏子木扯着嗓子喊。 苏子苓看了眼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我背篓满了，你们背篓满了没？” “满了？？？”苏子木声音特别大，惊得林中鸟四散而飞。 隔得远，苏子苓并没有听清，她以为苏子木说他们的篮子也满了。 “满了那就回家吧，我看那的山又被包起来了，估摸着又要来雨了。”苏子苓背上背篓，朝着外面走去。 苏子木跟苏子仲面面相觑，“我阿姐说她背篓满了？” 苏子仲没说话，他看了眼自己的背篓，脸色肉眼可见的黑，只见他背篓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朵菌子。 苏子木要好一点，他找了一片红见手青，背篓底起码盖严了。 两人来到苏子苓旁边时，就看到她背篓都冒尖了，她把背篓放在一旁，还在捡菌子。 苏子木歪着头，“阿姐，这黑不溜秋的，也能吃？” 苏子苓捡的是黑大脚，也属于牛肝菌的一种，而且还是没有毒的。 “能啊！”苏子苓捡完起身，把菌子一朵一朵的插在背篓里。 是的，她背篓满得放不下了，只能见缝插菌，“我看看你们捡的都是什么菌？” 苏子仲跟苏子木对视了一眼，认命般的把背篓放在苏子苓眼前。 看着两个空空如也的背篓。 苏子苓：“……” “咋了？这满山坡的菌子，你们不喜欢啊？” “还是颜色不合心意？” 苏子木声音小了许多，“如果我说我走的地方不长菌子你信吗？” 苏子苓：“你觉得呢？” 看他们并没有找到多少，苏子苓就把手里的放他们的背篓里。 认命的背上背篓，“走吧，去那边找找。” 接下来跟苏子苓一起捡菌子，直接把苏子木都吓傻了。 “阿姐？这种也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 “哦。”苏子木只能也跟着捡。 过了一会儿。 “阿姐，那是死人手，不能吃！” “哪来的死人手？这是扫把菌！” 苏子木也就愣了愣，看她捡，也跟着一起捡了。 “阿姐……” 苏子苓忍无可忍，“闭嘴！” 苏子木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 等这一片捡完了，背着背篓又往里走了走。 “你刚刚想说啥？”苏子苓捡了几朵拳头大的沉香菌，心情好了不少，这一朵估摸着怎么也要有个半斤八两的吧？ 苏子木：“我想说，刚刚我们捡菌子那个地方，我看到有棵树上长了好多菌子，想问问你能不能吃。” 苏子苓：“……” “什么颜色的？” “黑色的啊，那树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但是它没有菌杆。”苏子木想了想，说道。 苏子苓：“！！！” 黑色的，长树上，没有菌杆，怎么越听越像木耳啊？ 越想越有可能是，她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很多吗？” 苏子木点头，“多，那树很粗，反正我是抱不住，估摸着可以摘一篮了，每一片都特别大。” “走，回去看看。”若真是木耳，那就太好了，晒干了以后做红薯粉的时候可以切成丝加进去一点点，即可以丰富口感，还可以提升味道。 而且木耳晒干了也特别好储存，到了冬天泡一泡，可以焯了水凉拌了吃，也可以炒肉，或者裹上鸡蛋面糊在油锅里炸着吃也行，也可以煮汤，冬天来上一碗，浑身都暖洋洋的。 当然也可以炒白菜、腊肉或者是跟泡萝卜一起泡也行，泡起来一晚上就可以吃了，特别脆，酸酸辣辣的很是开胃。 木耳的吃法可以说比其他菌子多多了。 “阿姐，那呢，在那呢。”苏子木指着不远处的那棵大树。 苏子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卧槽！！！ 那是一棵槐树，很粗，但已经枯了，像苏子木说的，一个人根本抱不过来。 那树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木耳，一朵挨着一朵，而且还特别大，摘个一背篓是没啥问题了。 “阿姐？” 看苏子苓仰头看着那棵树，一动也不动，苏子木拉了拉她的衣角。 “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全摘了！”她放下背篓，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指挥着千军万马的感觉。 她把苏子仲捡的菌子跟苏子木的放一起了，空出一个篮子来，到树上去摘木耳。 苏子木跃跃欲试，“阿姐，我来爬吧！” “树滑你小心点！”苏子苓把树下面的摘了，苏子木爬到树上，又把背篓递给他。 第123章 菌子酱 苏子木在树上摘木耳，苏子仲在旁边看着，帮忙接一接篮子，苏子苓又到旁边捡了一些鸡枞花。 鸡枞花味道跟鸡枞差不多，但是个头又特别小，口感也比鸡枞好，打汤或者蒸蛋特别好吃。 就是个头比较小，捡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不然很容易便碎了，也不能一朵一朵散装着放背篓里，需要跟豌豆尖红薯尖一样，一把一把的绑起来。 这样更容易清洗，也不会碎。 “阿姐，摘完了，走不走？”苏子苓还在捡鸡枞花，苏子木那边就已经摘完了。 “摘了多少啊？”她站起来看了一眼。 “满了。”苏子木拍了拍手上的树皮，“回家了吧，我感觉在下雨了。” 天又开始飘毛毛细雨了，苏子苓看了看剩下的那一片，“我把这点捡了就来。” 最后一把捡完，她拿着四把鸡枞花走过去放好，“走吧，还真下雨了，过两天来估计会更多。” 三只背篓，满了两只，还有一只只有半背篓，三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捡，等出了山没满的那背篓也满了。 苏子木一路惊呼，“原来这些都可以吃啊，我们刚刚也看到了，但是不知道所以没摘。” 三人一人背着一背篓，冒着雨往家里赶。 “我说怎么吃了饭就不见人影了，原来是跑山里去了，湿透了没？”苏母打开门就看到她们仨，一人背着一背篓菌子。 “裤子湿了，衣服穿着蓑衣没湿。”几人将菌子放在厨房口边。 “感觉去换了过来烤烤，这么冷的天，不在家里烤火还往山里钻。”看着她们湿了一半的裤子，苏母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三人回房换了衣服，来到厨房就是一人先喝了一碗姜汤，没放糖那种。 “哟，找了这么多啊？”苏阿奶看着满满当当的三背篓菌子，忍不住出声。 苏子苓拿了几个簸箕出来，开始捡菌子，把菌盖上的草给抹了，还有有泥巴的菌杆要掐掉，然后一朵一朵的摆出来。 这样晾着可以多放两天。 “嗯，雨晴了太阳一晒，估计会更多。” “那可以多捡一点，晒干了像早上一样，用油炸一下，撒点盐也很好吃，香香脆脆的。”早上炸了一碗干菌子，全家都喜欢，因为撒了盐巴、花椒跟番椒，吃起来香香脆脆，麻麻辣辣的，也可以当成一个小零嘴来吃。 “喜欢吃炸菌子啊？那这个喇叭菌炸出来更好吃，比香信好吃多了。” 苏子苓把杂菌挑出来，打算焯了水用来烤干，其他的见手青那些，要单独处理。 喇叭菌也就是炸干菌子好吃，炒了吃口感就没那么好了，而且它还比较难处理，因形似喇叭而出名，上面有黏黏糊糊的东西，需要全部刮洗干净，底下长满了牙齿，也要全部刮了。 鸡枞花她单独放，打算一会用来煮个汤，打上两个蛋，撒上一把葱花，那味道，美得很！ 她把所有菌子晾好，又去做饭吃，天又开始下雨，冷风嗖嗖的吹，她打算煮个玉米糊糊，再蒸个窝窝头，加个鸡枞花汤，鱼还活着，她就先把河虾拿出来给炒了，又炒了一大盘见手青，干椒见手青已经成了全家人的最爱。 玉米糊糊有点粘稠，把麻麻辣辣的干椒见手青舀一点在玉米糊糊里，一口下去，玉米的清香，见手青的鲜美，麻辣，直接让味蕾爆炸，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给吞了。 窝窝头里塞满见手青，两口一个，两口一个，吃的贼香。 “这见手青可真好吃，雨晴了多找点回来，晒干了冬天吃。”苏母赞不绝口，刚开始误食了苏子苓那半碗见手青可把她吓得不轻，后来听她说可以吃，而且他们吃了也没事，她算是彻底爱上了。 “也可以拿回来做成菌子酱，或者是用番椒花椒那些调料一起炸干了放坛子里，用猪油密封保存，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等卖点大米回来，不想做饭的时候直接拿一点出来，吃猪油见手青拌饭，加点酱油撒点葱花，喷香！” 苏子苓越说，他们越馋，明明刚吃过的饭。 “那行，等明天雨晴了咱们也上山去捡，反正下了雨也做不了生意，不如趁此机会多捡点，若是可以，还可以做成小青说的那个菌子酱去卖，那东西能放的时间久，肯定好吃！” 苏母难得聪明了一回，最起码苏子苓没想到可以卖菌子酱，她顶多就是想着找点没毒的鸡枞菌、竹荪之类的去卖。 这见手青虽然能吃，但她也不敢拿出去卖啊。 就是人家敢买她也不敢卖，万一人家做的时候没忍住，偷尝了一口，或者是没做熟，蒜啊油啊的没放够，吃了以后躺板板那她岂不是就完蛋了。 所以她一直想着，这些菌子找了自己吃，像杂菌啊鸡枞菌啊那些再拿出去卖好了，现在听苏母这样一说，她觉得可行！ 直接做成菌子酱去卖，成本高她就做小一点的坛子，想来那些路过的商队跟镖队是很乐意买的。 路上烧个水，煮个汤的，直接放一点菌子酱进去，这油啊盐啊调料啊的都齐全了，他们买一坛子菌子酱相当于是买了油、盐、菌子还有调味料啊！ 这多划算啊！ “阿娘你说的对，咱们多找点，到时候全部做成菌子酱，里面加点猪油渣或者是炸干瘦肉那些，绝对好吃，到时候去定一批小坛子，专门装菌子酱，等天晴了就拿去山坳里试试，肯定很好卖！” 苏子苓越说越激动，说干就干，现在天还没黑完，她还可以炒一碗菌子酱出来试试看，正好家里油渣啊花生啊什么的都齐全。 “阿娘，天还没黑，咱们先试一点看看呗？”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苏母袖子一卷，“行，大家一起，我们帮忙洗菌子，你来告诉我们怎么做。” 苏母跟白薇起身去拿了大盆过来洗菌子，苏子苓则是去准备佐料，今晚先试试，可以的话明天就可以全家一起去找。 若是不好吃也没关系，还是可以晒干了吃的，吃干菌子，油炸菌子也不错。 第124章 全家一起上山 菌子洗干净后切成手指头大小的颗粒，锅中放宽油，把菌子倒进去用小火慢慢的炸，炸到变黄的时候，把菌子铲到一旁，往锅里下入葱白、蒜末、姜粒、花椒粉、糍粑番椒、盐、少许酱油。 爆香后把菌子跟调料翻搅均匀，再放入油炸花生、猪油渣，还有干番椒段，撒上一把芝麻，便可出锅了。 菌子表皮被炒得金黄，表面还附着着芝麻跟番茄，麻麻辣辣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闻到这味道，口水不停的在嘴里分泌。 苏子苓拿了几双筷子，“来都尝尝什么怎么样？” “我先来，我先来，我来替你们尝尝有没有毒！”苏子木迫不及待的拿了筷子先尝了一口。 “我去，不行！” 一口下去，他便放下了筷子，便走开了，搞得众人一脸懵。 苏子苓愣了愣，翻车了？ 不能吧？ 她自己尝了一口，很好吃啊！ “这么好吃的菌子酱，必须得配主食啊，有干饭最好了，拌饭吃，绝对下饭，没干饭也没事，我觉得跟这个窝窝头也挺配的，嘿嘿！” 他笑了两声，把刚刚吃剩下的几个窝窝头连盆端过来了。 他还拿了一把小勺子，舀了一勺菌子酱，放窝窝头里，一口咬下去，他眼睛都眯起来了，“嗯～就是这个味，太绝了！” “脆脆的猪油渣，香香的花生跟芝麻，还有菌子的鲜美，再加上麻麻辣辣的调味料，以及脆脆的番椒段，配上这个窝窝头，简直不要太好吃啊！” “阿姐，这个菌子酱绝对可以卖爆了！” “你不是刚吃饭嘛，还能吃得下？”苏母看了他一眼。 “阿娘你不懂，你要是尝了这个菌子酱就不会这么说了，”说着他还给苏母弄了一个，“你尝尝，你尝尝，不好吃你打我！” 苏母半信半疑的接过，一口咬下去，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窝窝头竟然这么好吃。 “爹，娘你们都尝尝，这个真好吃！” 就这样，一家人刚吃了饭，菌子酱出来了又吃了一次，一个一个窝窝头下肚，犹意未尽的。 苏父摸了摸肚子，“若是配的馒头就更好吃了。” 没有窝窝头了，苏子木还在吃菌子，“我觉得这个酱拌饭，拌面条、做红薯粉哨子，或者是配馒头窝窝头都好吃！” 他砸吧砸吧嘴，“不对，我觉得就是配鞋底都好吃！” 吃饱喝足，到嘴还馋，闻到这满屋子的菌子香味就想吃，苏母喝了一瓢水，“不行了又撑又馋的，不能待在厨房了，我要回屋了，明天起来吃了饭全家上山去找菌子，什么菌都要！全摘回来，做菌子酱！” “阿娘，也不是什么菌都能要的，像那个马屎菌、老人头、老母猪青这些肯定是不能吃的，吃了这玩意儿真的会躺板板。”苏子苓打趣道。 苏母：“那咱们就摘咱们今天洗的这些嘛，我都记住了得！” 第二天。 惦记着山里的菌子，大家起的都很早，从昨天开始，这雨就没有一整天都在下了，而是一阵一阵的来。 这会儿就没再下，一直包着山的雾也散开了些，但天仍旧是阴沉沉的。 早上就没做复杂的，主食还是玉米糊糊，把那个菌子酱热了热，又做了一个菌汤，里面切了几片三叔公家给的腊肉。 煮了条鱼，红烧的，虾已经吃完了，苏子木嚷嚷着改天进山里看看，山里也有不少的溪啊河啊的。 众人吃的很快，吃完了碗都没洗，就丢在灶台上留给苏阿奶。 除了苏阿奶跟阿秀，其他人全部都上山了，每人一个背篓，戴着帽子，拿着镰刀棍子那些。 早上洗菌子的时候，苏子苓又教了他们一遍，让他们记清楚哪些可以捡。 出门时苏子苓还不忘了让苏阿奶给她烤几个红薯，毕竟找菌子也是一个体力活。 他们今天没从昨天的那座山进，而是换了一个方向，全家人成扇形散开，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果然，一夜过去，今天的菌子比昨天的大多了。 基本都不用扒开草丛就能看到了，比较多的还是黄见手青跟黑见手青，红见手青相对来说会少一点。 像乌枞菌跟谷熟菌就是找到一朵就能发现一片，这两种菌子一般都是一片一片的长在一起。 苏子仲跟苏子木昨天跟着苏子苓来过一次，大多数菌子都已经记住了，但苏母他们还记不清，遇到不认识的都会跑过来问她。 苏子苓找的最多，什么颜色的都有，她甚至还找到了一片鸡油菌跟白葱，也就是白见手青，它跟红见手青差不多，只不过红见手青的菌帽更红，挨着土的菌杆也是红色的。 而白见手青是菌杆是白色的，菌帽的颜色很淡，是粉色的。 奶浆菌也找了不少，就是没见到鸡枞菌，苏子苓想着，改天得去苏子木说的天门山看看，还得偷偷的去。 这么多菌子，若是雨水好的话可以一直捡到九月十月份，好几个月呢，那得做多少菌子酱啊！ 她想还是得先做一批出来，过两天去卖馒头包子的时候去试试看，不过就冲这个味道，她都不担心卖不出去。 杂菌那些可以晒干了自己吃，多储存点干菜干菌子的，到时候冬天就不愁没菜吃了。 做菌子酱，最好吃的还是见手青跟沉香菌那些，杂七杂八的菌子各有各的吃法，也好吃，但不适合做菌子酱。 但是相对来说见手青的数量要比杂菌少多了，不过也得亏了村里没人来捡，光她们家的话，这么多山，一天估计可以捡好几篮哦。 越想越激动，苏子苓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腾腾燃烧。 她看得也就越发仔细了，今天捡的菌子个头是刚刚好的，若是明天过来，估摸着就要开伞了，开了伞的菌子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第125章 县城 半个时辰不到，她的背篓已经满了，苏子苓直起身来看了看，发现苏母她们就在她不远处，一个个弯着腰捡。 “阿娘，找了多少了？” 苏母闻言，乐得合不拢嘴，“半背篓了，快满了，你捡了多少啊，跑那么快？” 苏子苓速度快，走在她们前面许多。 “我阿姐的肯定是满了。”苏子木也直起了身来，“她背篓若是不满的话，她都不会说话的，是吧阿姐？” 苏子苓挑了挑眉，“对，我的满了。” 她把背篓放在原地，开始在附近找，捡了就放在地上，等苏母她们过来直接装背篓就行。 半个时辰，所有人的背篓都满了，天又开始下起了毛毛雨。 “走了，回家了，等雨晴了再来。”苏母把菌子捡完喊他们。 苏子木捡上头了，明明背篓都满了，还是舍不得走，“阿娘，要不你们送回去，一会儿给我带个背篓过来好了，我不想回去了。” “走了，淋了雨要着凉的，等天晴了又来，回去洗菌子做菌子酱，这个放久了也不新鲜。”苏子苓站在一旁催促着他。 到家后，大家拿了簸箕筛子出来捡菌子，见手青那些放盆里，做菌子酱，杂菌就擦了草跟叶子摆在簸箕里晾着。 苏子仲他们负责给菌子分类，苏子苓则负责洗菌子，顺便看看他们有没有捡了有毒的，苏母跟白薇则是负责切。 苏子苓还顺便把佐料那些拿出来，让苏母她们一起切好。 切完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看着那两大盆菌子，苏子苓把家里的油都给放完了，光糍粑番椒就放了两海碗，干番椒段放了一瓢。 再加上葱姜蒜末八角草果的，全部翻搅均匀，那香味一飘，整个村头的人家都闻到了。 “明天要去买油了，这油都给霍霍完了。”苏子苓拿了一个大盆装菌子酱，她想着等凉一点再装到坛子里。 苏母拿了一个新坛子，还没用过，用酒消了消毒，倒扣在一旁。 苏母也皱了皱眉，“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也忒费油了，咱们先试着卖卖看，好卖就做，不好卖就晒干了冬天自己吃算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明天去县里买几个坛子，用来装菌子酱，顺便买点猪油回来熬油。” “坛子？”苏老爷子抬头看向她，“什么样的坛子？” 苏子苓抬起手给他比了比，“差不多就这么大吧，太大了价格贵估摸着不好卖。” 她说的也就是比碗大一点的坛子，坛子太大了价格就得提起来，估摸着那些人会嫌贵，还是坛子小一点便宜一点的卖好了。 “这样啊，”苏老爷子想了想，“我记得村里那个老王头家两口子俩以前就是烧这玩意的，赚的也不多，但日子还算可以，后来家里出了个败家子，全给败光了，儿子死了就死了，还给老两口留了一屁股债。” “一会儿我去问问，他家要还做的话，就省的跑县里买了，路又远，这玩意又容易碎，也不好拿。” “也行，那阿公你抽空去问问。” 说动就动，下雨天也没啥事做，苏老爷子戴上帽子蓑衣就出发了。 苏子苓看了看天色，做饭还太早，她就想着蒸笼都做出来了，得把发酵粉给做出吧，上次做的，还剩下一点点了。 当天夜里雨就晴了，果然，第二天早上太阳就出来了。 一场雨过后，地里的草长疯了，跟庄稼比塞长个子一般，这才几天，地里便绿油油的，已经看不到庄稼了。 但是也没办法，路还很烂，到处是淤泥，下地也下不了，起码得等太阳晒上两天。 想着也干不了活，苏子苓吃了饭，背上茶叶带着苏子仲就往县里去了。 其他人照旧，仍旧是背着背篓去捡菌子。 到了县里，同样是先去送的茶叶，这次不多，百年老茶两斤，新茶十斤。 也就是十二两银子零四百文，拿了钱两人没有多停留，路太难走了，耽搁不得。 卖了茶叶他们便直接去了猪肉脯子，把猪板油跟肥肉全部买完了。 两斤猪板油四十文，十斤肥肉一百八十文，还有五斤瘦肉七十五文钱，苏子苓也全拿了，她想着到时候直接剁碎了加在菌子酱里面就更香了。 同样是五文钱把肥肠带上了，又送了几根猪骨头。 买肉一共花了三百文，杨屠户乐得合不拢嘴，他想着今天虽然是集市，但刚下了雨，估摸着没多少人来，就宰了一头小一点的猪，他还以为卖不完了呢，没想到苏子苓又帮他扫光了。 买了肉后，两人去了粮油铺，去买面，要做包子馒头了，没面可不行，家里有玉米面了，那她就买点荞麦面、黑面跟白面好了。 看他们背着那么多肉，伙计说话时脸上的笑都灿烂了几分，“两位想买点什么？” 价格是早已知晓的，苏子苓也就没有多磨蹭，“我要十斤白面，二十斤黑面，三十斤荞麦面。” 苏子苓一开口，那伙计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要这么多。 看他半天没动，苏子苓皱了皱眉，“伙计？” “诶，两位稍等。”伙计回过神来，接过苏子苓手里的袋子就去装面。 他没想到啊，这两人竟然买这么多，一开口就是几十斤面，这只有大户人家敢这么买了吧？ 可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啊？ 伙计摇了摇头，装面的动作更快了些。 十斤白面三百五十文钱，二十斤黑面两百文钱，三十斤荞麦面二百四十文钱，买面一共花了七百九十文钱。 两人从粮油铺出来，两个背篓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了，东西买完两人朝着城门外走去。 那里有牛车在等，还是李老伯的，只不过今天不是租的，而是他们出来时刚好遇上李老伯送村里人来县里，一个人三文钱，苏子苓她们跟着一起坐了过来。 搭了一程牛车，为两人节省了不少时间，但刚下过雨，路又特别滑，两人到家时，已经是戌时初了。（19：00） 太阳已经西斜，落霞的余晖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特别长。 村庄的上空飘着袅袅炊烟，孤雁划过长空，往山里飞去。 村子里不时传来鸡鸣狗吠的声音，以及大人的吼叫声。 第126章 煎饼 “回来了？”苏母开的门，看两人背了那么多东西，赶紧上手帮忙接过，“怎么这么多，早知道让你爹跟你们一起去了。” 看两人脚上都是泥巴，苏母拎了两桶水，“来，赶紧冲冲泥巴，我烧了热水一会儿顺便把脚洗了。” 两人去县城一般都是穿布鞋的，但刚下过雨，路比较滑，所以就穿了草鞋。 “阿娘，你们今天收获怎么样？”苏子苓一边洗脚一边问。 “还可以，今天找的见手青多一点，我们还没洗，想着等你回来看看我们有没有捡到什么不能吃的。” 说到今天捡的菌子，苏母笑开了花，今天她们五个人，又捡了五背篓，而且还是见手青最多。 “行，一会儿我就去看。”昨天他们捡的苏子苓也全部看过了，没有其他不能吃的菌子，捡的全都是她拿回家吃的那些。 “我们还去看了小坪头的茶叶，没找到，你们是在哪里采的？我问二牛了，他也没说，支支吾吾的说什么忘了。”苏母疑惑。 苏子木说他忘了苏母是不信的，毕竟他从小在山里跑，哪里有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 苏子苓：“……” 她要是说她也忘了，应该，能说得过去吧？ 这要说是在天门山外围，估摸着她的腿能被打折了。 “那地方比较隐秘，改天我跟二牛再去看看。” 苏母没多想，她把苏子苓她们买的东西一点一点拿出来，“嗯，要记着点，别忘了，小坡头的在后面采两天，我们今天去看，也发了很多芽了，估摸着两三天就可以去采了。” “我知道了。”茶叶目前还是家里的收入大头，怎么可能会忘。 “对了，你季婶还有二叔他们今天过来了，问明天去不去出摊。” “明天？”苏子苓把鞋子刷干净放在院子里晾着水分，“路太难走了，而且山里也潮湿，估计火不好生，人也容易着凉，算了，明天过了再说吧，也不着急这两天。” 苏母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过来问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开摊，他们好把地里的草给除了，这两天不出摊，估摸着他们回去除草，这样也好，等他们草除完，路也干了，刚好可以去出摊。” “阿娘，咱们家的呢？是不是也该除了？” “不着急，先去找两天菌子，后天吧，后天再去除，咱们人多，一两天就除完了。”苏母把肥肠拿出来清洗，剩余的东西就放厨房里。 苏阿奶出来看了一眼，“要不先吃饭吧？俩孩子赶了一天的路了，吃了饭再来洗。” “阿娘，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来熬猪油，肥肠洗了今晚焯个水就行，明天再卤吧。”赶了一天的路，而且路又特别难走，她还背了几十斤的东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晚饭是白薇做的，她手艺比苏母好一点，主食是玉米糊糊，桶里还有一点虾，她学着苏子苓的做法，拿来炸了，又把昨晚做的菌子酱热了一碗出来，剩下的那只鸡煮了一半，里面加了很多牛肝菌跟青头菌。 她还在汤里放了几颗野枣，撒上一把葱花，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 鸡肉炖的够久，已经自己脱骨了，用青头菌煲的鸡汤鲜得能把舌头都吞了。 “我想明天去出摊。”她突然出声。 苏母看向她，“刚刚不是说不去了吗？” “明天不卖豆腐，就卖红薯粉跟馒头。我想先去试试，看看菌子酱好不好卖，这样我也好看看要不要继续做了。”苏子苓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若是不去的话，她们一直找菌子，家里都要放不下了，这见手青她也不敢拿出去卖。 苏老爷子喝了口汤，“也行，那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又要蒸馒头又要煮粉的。” 苏母看向她，“卖红薯粉的话好像没有卤肥肠跟卤肉了。” 苏子苓：“忙得过来，今晚把面发上，明天去早点，直接把馒头蒸起来，到时候就可以直接煮粉了。没有卤肉也没事，正好明天卖菌子酱，我带上几个鸡蛋吧，到时候煎了加在上面。” “那也行，明天早上让你爹送你们过去，顺便挑着柴过去，估摸着山上的燃不起来。”苏母点了点头，顺便给苏子苓舀了两块鸡肉。 “行，明天后天先去试试水，等草除完了，路也干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加上豆腐就行。” 吃了饭，苏母去洗肥肠，白薇负责洗碗筷，苏子苓切肉熬猪油渣，顺便和面。 和面的时候她加了一点猪油跟盐，用了一斤白面，一斤黑面，两斤荞麦面，又加了一斤玉米面。 一斤面可以做二十个左右的馒头，她用了五斤，差不多就是一百个左右，两文钱一个，也就是两百文钱。 第一天，先去试试水，情况好再陆续加量。 面和好后，就用一个大盆倒扣着，放在桌子上醒发着。 大晚上的，猪油渣的香味飘出了很远，苏子苓甚至听到了隔壁朱萸家的孩子被馋哭了。 朱萸气不过，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骂了半天，口干舌燥的，见没人搭理她，自知无趣便又回房打孩子了。 分了家后，老太太掌家，朱萸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那么轻松了，每天要干活，还要带孩子，老太太变着法的开始给她加活。 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下地，那家里的活就一根手指头都不碰，若是在家做饭，那就别想让她下地，愣的怕横的，横的怕死皮赖脸还不要脸的，老太太也拿她没办法。 这两人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三天打一架，跟戏帮子似的，各种笑话尽出，还不带重样的。 “阿青，你那怎么样了？好了没？”苏母端着肥肠进来。 “快了，已经在打油了，再来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看着锅里金灿灿的油渣子，油罐里的油，她脸上的笑也多了，“这次的肉好像更肥一些，油都多熬了很多。” “嗯，这次的肥肉多，猪板油才两斤。”苏子苓把熟了的猪油渣铲出来，大块的就留在锅里熬一熬。 “这锅太油了，一会打喝汤唰一唰吧，不然可惜了。”看着油滋滋的锅，苏母满脸心疼，这么多油，若是直接洗了，多可惜啊，要知道以前炒菜，这么些油，够吃几天了。 “要不我调点面糊，直接煎几张蔬菜饼？明天早上起来打个汤，把饼热一热就可以吃了。”苏子苓也觉得锅太油了。 “也行，我帮你看着锅，你去弄吧。”苏母接过了锅铲。 苏子苓看到门口的篮子里有一些莴笋叶，“阿娘，这个莴笋叶还要吗？” “不要了，这次种的没种好，太忙了都没来得及去浇水，莴笋都没肉，细高细高的，我想着一次性砍回来喂鸡好了，咋了？”苏母伸着头看了一眼。 “没事。”苏子苓挑着嫩的叶子，择了一把出来，清洗干净后，挤干水分，再切碎。 第127章 卖馒头 把切好的莴笋叶放盆里，打入三个鸡蛋，加入少许的盐，搅拌均匀后少量多次加入玉米面跟白面。 一边搅一边加，她想吃饼软一点的，就稍稍又加了一点清水，面调好后放一旁醒着。 油渣子出锅后，灶里已经没有火了，只剩红红的火炭。 苏母扒了扒火炭，“青儿，还要烧柴吗？” “不用了阿娘，火底就够了，火大了估摸着要糊。”她搅了搅面，拿了把勺，舀了一勺面糊，放锅里，再慢慢摊开。 锅里发出次啦次啦的声音，饼很薄，熟得也快，两面金黄便出锅再煎下一个。 金黄的薄饼，还夹着绿绿的蔬菜，表皮隐隐泛着油光，麦香味特别的足。 饼煎完她洗了锅，往锅里倒了两瓢水。 苏母往灶里塞了几根柴，“你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这里我来就好了。” 苏子苓打了个哈欠，“那我去睡了，阿娘你弄完早点睡。” “去吧，我这里很快的。” 翌日，公鸡才打鸣苏子苓便醒了。 推开门，天才蒙蒙亮，天边泛着鱼肚白，雨刚晴，山顶上雾蒙蒙的。 微风吹来，有一丝凉意，苏子苓先去烧火，用热水洗了脸才开始做饭。 她打算随便对付一口，白天饿了可以在山坳里煮一碗粉。 她煮了一碗野菌汤，把昨晚煎的饼拿出来热了热，又热了一碗菌子酱，切了萝卜丝、白菜丝，还剁了一点泡椒，可以直接卷着吃。 她起来没多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床了。 苏子仲准备一会儿要用的东西，苏父去捆了两捆柴。 吃了饭后三人就出发了。 到鹿门山山坳时，太阳还没照到，山坳里有点凉，草上还有露水，得亏棚子里是干的，不然只怕是火都生不起来。 两个灶，一个蒸馒头一个煮粉，火塘里熬着骨头汤。 苏子苓先把红薯粉调好，才去蒸的馒头，面醒发得特别好，一把抓开里面都是蜂窝状。 苏老爷子的蒸笼做的不是很大，一层可以蒸二十五个馒头，一百个刚好四层。 馒头上锅后进行了二次醒发，馒头发至两倍大小才开始生火。 馒头蒸上了苏子苓才有空去把所有的小料给摆出来，就连菌子酱都摆了一坛，放在最醒目的地方。 随着锅里温度升高，坛子里最上面的猪油开始慢慢融化，坛子不大，一坛子菌子估摸着有三碗的样子，粗略估计有一斤的样子。 这个菌子酱成本大，里面有肉还有花生芝麻之类的，最重要的是猪油，这个凝固下来全是油。 一斤猪板油二十文钱，而一斤猪板油只能出七两的油，再加上调料还有坛子的钱，找菌子还有做菌子酱也需要人工，所以她打算卖五十文一坛。 一切准备就绪，太阳也照到了山坳里，草上的露珠泛着光，晶莹剔透的。 伴随着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林中鸟被惊得纷纷四散开来。 “大哥，果然有个茶棚子，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呢！”一道欣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去看看去！” 苏子苓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有用！ 为了能吸引到更多的人走这边，苏子苓跟苏子仲在官道跟这条路的岔路口那里立了一个牌子。 写着，【前面有食肆，供酸辣爽口的神仙豆腐、酸爽开胃的酸辣粉（可加肉加蛋）、又大又软的馒头，超级无敌下饭的菌子酱，麦香十足的大麦茶，请君速来。】 走这条道的人本就是为了赶时间，好早点去下一个镇子休息，而且，马上到吃饭时间了，他们本来是打算啃干粮的。 看到这牌子，就抱着来看看是真是假的态度，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他们就不用啃那硬邦邦的干粮了，若是假的， 哼！如此捉弄人的东西，下次回来定要砸了它。 那人小跑着上前，还未到棚子前，便闻到了浓浓的香味，骨头汤跟麦香。 他站在棚子前，看着火塘上咕噜咕噜冒着烟的汤，热气腾腾的蒸笼，以及一旁翻滚着的开水。 嘴角咧开，抑制不住的开心，“小姑娘，你这都有啥？” 苏子苓打开蒸笼盖子，“有又大又软的馒头，还有骨头汤底的酸辣粉，可以加鸡蛋，今天的肉没了，那边还有茶水，一文钱一碗。” 蒸笼一打开，热气腾腾升起，拳头那么大的馒头映入眼帘。 男子咽了咽口水，“怎么卖的？” “馒头两文钱一个，酸辣粉加蛋十文一碗，不加蛋八文一碗。”苏子苓将蒸笼盖上，“客官，要几碗？” 男子挠了挠头，“你等等啊！” 说完他就噔噔噔跑回去了，苏子苓看了一眼，他站在那个男人面前，指了指棚子，又说了什么，又比划一下，看起来有点激动。 那男的点了点头，他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再次跑回来。 “先来二十个馒头，再来二十碗粉，都加蛋，茶水先上一壶。” 苏子苓笑开了眼，“好嘞，您稍等。” 苏子仲负责倒茶水跟送馒头，他拿了一个盆，二十馒头分两次给。 没有桌子凳子，他们就站着，有的做旁边那些石头上，有的做马车子，人手一个馒头。 看着那又大又软的馒头，显然都愣了愣，他们自家媳妇做的馒头都是邦邦硬，街上买的也软，但不像这样，感觉握在手里跟棉花似的。 一口咬下去，香软可口，带着浓浓的麦香，口感细腻，慢慢咀嚼着舌尖上又传来了细微的甜味。 “卧槽，这是馒头？” “是馒头，看样子应该是二合面馒头，不是白面馒头。” “二合面馒头都这么好吃，那白面馒头呢？” “不是，如果这个是馒头的话，那我以前吃的都是啥呀？” “小姑娘，你这馒头怎么做的？怎么这么软啊？” 苏子苓一边下粉一边回答他，“客官，这可是不能说的秘密，祖上传下来的，这我要说了，还怎么糊口啊？”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是我鲁莽了，馒头还有吗？再来二十个。” 后面的人也在起哄，“对对对，再来二十个，这一个哪里顶事啊！” “客官，这边粉快要好了，吃了馒头只怕是吃不了粉了，要不，你们先吃粉，若是不饱再加馒头？” 苏子苓把刚刚煮好的粉捞出来，又把第二锅下下去。 她都是一次性煮十碗，这样速度快，还能提高上粉速度，不会让顾客等太久。 第128章 开张了 “也行，粉好了是吧？”那人盯着碗里的粉，眼里满是好奇，他们商队走了那么多地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粉。 “马上。”把粉下了，苏子苓便开始放调料。 每碗里放个蛋，这个蛋是提前煎好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加，她就只煎了三十个，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去了二十个，她想着等人走了再煎几个出来，只怕今天带的鸡蛋要不够了。 加了蛋以后，再把那些调料小料的放上，最后再放一小勺菌子酱，小料便加好了，最后再撒上葱花，淋上一大勺飘着肉香的骨头汤。 随着骨头汤加入，本就融了一半的菌子酱彻底融化了。 焦糖色的菌子酱，金黄的鸡蛋，白色的汤底，绿色的葱花，透明的粉条，还有一角的红色番椒油，各种颜色的组合，带来的不仅是视觉上冲击，还有嗅觉上的享受。 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那人吞了吞口水，“小姑娘，好了没？” 再不好，他都要上手端了，他的娘嘞，这也太香了吧！根本忍不住啊！ “好了，好了，这里十碗，剩下的还要等一会儿！” 苏子苓放好调料后便让苏子仲端出去，锅里的粉已经浮起来了，再搅一搅差不多就可以出锅了。 前面的已经吃上了，后面的十碗苏子苓还在调味。 那些拿到粉的，都来不及搅拌，就先夹了几颗菌子尝了尝，这才边搅拌边喝了口汤。 一时之间，山坳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嗦粉声，没吃到的馋得眼睛发直，直吞口水。 “小姑娘，好了没？”他们等不了了，直接过来催苏子苓，“麻烦快一点。” 馋得他们直跺脚，那酸辣粉的味道太霸道了，酸酸辣辣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随着微微浮动的风，扑鼻而来，馋得他们口水不停的分泌。 “好了，好了，别急啊！” 最后一碗汤淋上，那些人都等不及苏子仲端出去了，直接在那里伸手接着，“直接给我吧，不用端出来了。” 大家很自觉的排在那里，拿到粉的瞬间，深吸了一口气，来不及搅拌，直接咬了一口蛋再去拌粉。 这一口下去，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但是， “小姑娘，再给我拿二十个馒头，我要带着路上吃！” 那人想了想，现在吃饱了，但下一顿还没有着落啊，虽然说比集市上卖的贵了点，但是这馒头个头大啊，又软又好吃，这个价格，合理！ 再说了，这荒郊野岭的，能吃上口热乎的已经很好了，更别说味道还这么好吃！ “没问题，客官，要不要试试我家的菌子酱，用猪油做的，里面加了肉沫还有菌子、花生芝麻等等这种调料，可以用来拌面、拌饭，吃馒头的时候在里面夹一点，味道特别好。” 苏子苓一边拿馒头一边推荐菌子酱。 “菌子酱？” “就是碗里这个黑黑的小颗粒？” “对，就是那个，这两天刚长了菌子，我们自己做了一些。” 见手青跟牛肝菌的肉比较厚实，用来做菌子酱最合适，其他的杂菌肉要薄一些，做出来口感也大大不一样，用油一炸，那本就薄薄的肉就更少了，吃起来没什么口感。 “刚刚看你在加，还以为也是秘制的酱料不卖的，也就没问，没想到是可以卖的啊！”那人脸上肉眼可见的高兴。 “卖的，只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家的菌子酱用料真的是扎实，都是新鲜的菌子跟肉沫，还有各种小料，所以价格会略微高一些。” 苏子苓从篮子里拿了两坛出来。 听到她说价格略高，那些人面面相觑，“怎么卖的？” 苏子苓：“五十文一坛，一坛差不多就是一斤的样子。” 听到五十文一坛，那些人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刚刚听她说价格会高一些，还以为会很贵呢，没想到是五十文啊！ 按理来说五十文一坛是贵了的，但是这个菌子用料扎实，味道又特别鲜，他们尝过了，觉得值这个价，就是再贵一点也值。 “老板，我们要两坛。”那人大手一挥，想着两坛够吃两天了，两天后估摸着也要到家了。 “嗳，行！” 看他们一口气拿了两坛，苏子苓笑得合不拢嘴，这菌子酱的生意总算是开张了，这是个好兆头。 那群人见她这模样，纷纷打趣她，“小姑娘，你看我们都这么照顾你生意了，是不是应该送我们一点菌子酱尝尝啊？” “行！你们是我的第一个菌子酱客人，理应送你们一碗。”她笑着拿了碗出来，把灶台上已经彻底融化了的菌子酱舀了一碗给他们。 那群人本就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还真送。 已经吃完了粉的，直接拿了一个馒头，按苏子苓说的那样，舀了一点菌子酱夹在馒头中间，一口咬下去。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与刚刚的微甜不同，此时的馒头口感更加的丰富，麦子的清香混杂着玉米的香味，还有菌子的鲜，肉粒多香，花生的脆，芝麻的干香，还有麻麻辣辣的味道。 一时之间，他都傻了，嚼了几口后，就傻住了。 旁边的人注意到了他的状态，“咋了？” 那人眼神放空，他有点想哭，“太好吃了。” “德行！”那人瞥了他一眼，也拿了一个馒头夹着吃。 常年在外奔波，他们的胃口也变大了许多，有得吃的时候尽量吃饱，鬼知道下一顿是啃干粮还是吃野菜。 所以有吃的的时候他们会尽量多吃点， 第129章 回头客 “卧槽，大哥，这个酱真可以，咱们应该多买点，下次煮汤做饭的时候有它就够了，这里面，啥都有，盐、油、肉、花生芝麻都齐全，香着嘞！” 见这两人吃的香，那些人吃完了粉也开始吃馒头夹菌子酱，最后就是他们还没走，又把那二十个馒头吃了，最后又拿了两坛子菌子酱。 第一天东西太多，苏子苓也就没带太多菌子酱，就带了十坛，没想到这会儿就去了一半了。 “小姑娘，多少钱？”吃饱喝足，他们准备启程。 四坛菌子酱两百文，二十碗红薯粉两百文，四十个馒头八十文，还有茶水二十文。 “刚好五百文。” 苏子仲把碗收回来在一旁清洗着，苏子苓则是把灶台案板给打扫干净。 收了钱那些人便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了问她，是不是会一直在这里卖，他们下次经过好过来吃东西。 中午的时候，苏母她们找菌子还过来看了苏子苓她们，给她们带了饭，顺便送了两担豆腐过来。 出门时她把肥肠放锅里，调料都放好了，让苏母看着火，熟了就捞起来卤着就行。 这不，他们做了饭送过来，还给她们带了卤肥肠，中午吃的是红薯干饭，同样是搭了玉米面馃的。 凉拌了一个折耳根，还有油炸菌子跟猪油渣炒白菜。 “阿娘，你们怎么来了？”看到她们苏子苓还挺意外的。 “这不是怕你们饿嘛，我估摸着这红薯粉你们肯定舍不得吃，就给你们送过来了，顺便啊送了点豆腐过来，早上去小坡头找菌子，就摘了两麻袋叶子，抓紧时间做了给你们送过来。”苏母把饭递给他们，“趁现在没人，赶紧去吃饭吧，我替你们看着。” “阿娘你真好！”她笑嘻嘻的接过食盒跟苏子仲坐在一旁吃饭。 看他们俩吃得狼吞虎咽的，苏母脸上都是心疼，“慢点，慢点。” “饿！”苏子苓嘴里塞着饭，吐字含糊不清的。 “饿你也不知道吃点，这自己守着一个摊子，这么多粉啊馒头啊的，随便吃点也行啊！”苏母站在灶台前，又帮忙擦了一遍灶台，母女俩擦了一遍又一遍，干净得都要可以照镜子了。 这不是想着一碗粉能卖十文钱嘛，他们也没多饿，就想着卖完了又回家吃。 刚刚是真不觉得饿，如今看到苏母送的饭了，才感觉到饿得不行了。 “生意怎么样？馒头有人买吧？” 苏子苓点点头，“有，今天过去了两拨商队，馒头卖了七十个，现在还有三十个，菌子酱卖了七坛，还剩两坛了，估计今天可以卖完，阿娘你们放心捡吧。” 苏母松了口气，随后便笑了起来，“那看来还行啊，那今天晚上可以多醒发点面，明天把剩余的菌子酱都带过来，今晚回去把今天捡的那些都给做成菌子酱。” “我看路已经没那么烂了，明天应该可以出山了吧？要不一会儿回去让她们去摘叶子，明天去县里卖豆腐？”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着急，后天出摊也行，你明天着急忙慌的出摊，刘婶她们的草还没除完呢，一次性后天出摊好了。” “也是，我就是看那些叶子长得太好了，这一场雨过后，全抽出来了，又嫩又绿的。”苏母想到早上看到的那些叶子，心痒得厉害。 在她眼里，那些可都是银子啊！ “不着急，我这边馒头菌子酱那些再稳定稳定，明天晚上去找找三叔公他们，让他们后天跟着去看看，到时候再来谈谈卖豆腐的事。” 苏子苓一边吃，一边说。 “他们肯定会同意的，到时候估计豆腐做的要比咱们现在还多，那叶子很快便会被摘完的，等三叔公他们接手了县城里豆腐的生意，到时候咱们的时间就更多了些，可以去捡菌子跟采茶叶。” 苏母点点头，“我也不懂这些，你看着来好了……” 她话说到一半，“诶，小青，那边是不是来人了？” 苏子苓站起身看了一眼，“对，来人了。” “小青姑娘，来三十大麦茶，三十碗豆腐。” 一听声音，苏子苓眼睛都亮了些，老熟人啊！ “三哥？” 陈三挠了挠头，“嘿嘿，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了！”第一个客户，印象深着嘞，苏子苓放下碗，“我们现在新加了红薯粉，可以加蛋加肥肠，还有又大又软的馒头，你只要豆腐不来点其他的？” 陈三打量了一番，随后挠挠头，“我去问问头儿。” “行。” 苏母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带着刀的人，吓得脸色苍白，一句话都不敢说。 特别是看到那个头儿脸上还有道疤，她直接大气都不敢出了。 片刻之后，陈三又跑了过来，“十碗豆腐，三十碗红薯粉，加肥肠的，再加三十个馒头。” 刚好还剩三十个馒头，苏子仲直接拿出来送过去。 苏子苓一边下粉一边对着他们道：“三哥，给你们送碗菌子酱，加在馒头里，可好吃了。” “嗳，知道了！小青妹子，你快点啊，我们都饿了！” 陈三啃了一口馒头，冲着她笑了笑。 第130章 放开胆，多做点 “阿娘，你帮忙把豆腐拌了吧。”苏子苓一边下粉一边对苏母说道。 “嗳，知道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手都有点哆嗦。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声音压低了些，“阿娘，别怕，咱们卖东西，他们买东西，吃了就走，没事的。” 苏母想告诉她，她没事，嘴角扬了扬，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做你的，别管我。” 看她这模样，苏子苓真担心她手一哆嗦，调料给放错了。 “阿娘，要不你来下粉，我来拌？” “不用，我可以。”她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手还是有点抖，但放调料的时候还是会斟酌斟酌。 苏子苓没理解她的心情，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妇，大半辈子就窝在那个小山村里，没出过山，村子外的人都很少接触过。 在这个阶级制度森严的年代，看到这些生活在刀口上的人，他们身上的戾气多少让她胆颤。 陈三啃着馒头，笑嘻嘻的走过来，侧身倚在案板前。 “小青妹妹，馒头还有吗？再给我们上三十个。” “没啦，今天做的少，都卖完了，下次，下次一定多做点。”苏子苓笑着回道。 陈三砸吧砸吧嘴，“你胆子别小，多做点，这人来人往的，还怕卖不完？再说了，就凭你这个手艺，多少都不够卖的。” “还有那个，”他下巴抬了抬，“菌子酱是吧？” 他凑近了一些，嬉皮笑脸的，“卖不卖？卖我一点，这菌子酱够味儿，我估摸着来碗白米饭，那才下饭哦。” 苏子苓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三哥你，这菌子酱可以用来拌面、拌饭，煮汤，或者是卷饼，夹馒头都特别好吃，就是吧，我们的用料你也看到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陈三打断了，“你就说怎么卖吧？” 他没回头，手指指了指身后，“这玩意儿，我们头儿喜欢得很，我看他吃什么东西都很克制，今年难得的多吃了几口菌子酱，你说多少钱吧，卖我一点。” 苏子苓拿了两坛出来，“五十文一坛。” 陈三挑了挑眉，眼里笑意明显，“行，值这个价！” “那是，我做生意，三哥你该放心才是，我的用料都是实打实的吃得出来的，毕竟在这山坳里，靠的就是大家，可做不得假。” 说出这个价格苏子苓是真不虚，她的成本就很高，而且用料也是看得见的，五十文，真不贵。 “你不会就这两坛吧？”陈三下巴抬了抬，方向是她那菌子酱的地方，“底下肯定还有，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哥帮你包圆了。” 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三哥的法眼。” 她先把粉捞出来，又把第二锅下下去。 “你稍等，我怕这粉粘糊了。”她先把调料小料都加上，又把卤肥肠给加上。 撒上葱花，加了菌子酱，直接淋上番椒油跟骨头汤。 “好了三哥，可以端走了。” 陈三也没走，而是扭头冲着后面在喝茶的那些兄弟吼了一嗓子，“兄弟们，来端粉了。” 因为是老熟人了，他们点了粉，馒头，还点了豆腐，苏子苓就让苏子仲把里面唯一一张简陋的桌子抬了出去，给他们放豆腐。 摆桌子上，当成菜来夹着吃。 “你别扯别的，把菌子酱拿出来！”他们走南闯北的，说话声音本就生硬，此时他稍微大了点声，颇有一种强盗的感觉，吓得苏母一个哆嗦，放调料的勺子直接给掉地上了。 这动静，引得陈三跟苏子苓纷纷扭头看去。 “阿娘，没事。”苏子苓安抚了她一下，扭过头来看向陈三。 她摇头失笑，“三哥，你可小点声吧，吓到我娘了。” 陈三挠了挠头，“那什么，婶子你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我这人嗓门天生就大，声音一大就有点唬人，也就是唬人，我是好人的，真的。” 苏母：“……” 你手上别拿着刀我就信你！ “我也没说不卖啊！”剩下五坛苏子苓全拿出来了，“还有五坛，你全要了？” 陈三皱了皱眉，“才五坛啊？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坛八坛的。” 他把菌子酱拿出来，赶紧抱走，屁颠屁颠的抱去邀功。 跑了两趟就全抱过去了，“一会儿一起结账啊！你也不知道多做点，这你要做个几百坛，我都能给你清空了。” 苏子苓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真的？” “我还能骗你？”他身体前倾，凑过来一点，“这味道，我跟你讲，到时候拉到荒漠那边去卖……” 说到一半，他突然刹车，咳嗽了一声，直起身来，“总之，你可以多做点，有多少我要多少。” 他没说完，但是苏子苓懂了，这玩意儿味道好，而且又能储存，卖到荒漠那边去，就是一个好价格。 “这可是你说的啊！”苏子苓捞出第二锅粉，“我可就真做了。” “做、做、做！”陈三点头，“多做点，这趟我们走的不久，估摸着下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会过来拿。” “行，那我就放开手脚做了，一直担心卖不出去，所以就只是做了一点点过来试试。”说话间，第二锅粉也好了。 陈三就端了一碗，站在这里吃，一边吃一边跟苏子苓聊天。 “我说小青妹子，你这手艺是真不错啊，做啥都好吃，你这要是在镇上开个酒楼，这不得日进斗金啊！”他喝了一口汤，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可别，就我这三脚猫的手艺，可开不了酒楼，我若是开了酒楼，谁给你们做吃的？” 陈三一想，“也是，那你还是在这里做吧，地方够大，到时候多卖点东西，我们就有口福了。” “三哥。”苏子苓冲着他招了招手。 陈三上前了一些，“咋啦？” “碗。” “哦。” 苏子苓给他加了个煎蛋，看着碗里的蛋，陈三愣了愣，“你这……” 少女笑眯眯的，“煎多了，没人吃。” 陈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鬼的没人吃。 他夹起煎蛋，咬了一大口，“谢了啊！” “谢什么，一会儿你们路上遇到商队什么的，告诉他们走小道，来我这里吃饭啊，嘿嘿，给我介绍生意。” “行啊！”陈三一口应下，“我们知道的商队镖队还挺多的，到时候我告诉他们来这里吃，你做的东西好吃，他们绝对喜欢。” 第三锅粉也好了，镖队里的人都吃上了粉，苏子苓也闲了下来。 她拿着抹布，将灶头打扫干净。 陈三吸溜了一口粉，“我说小青妹子，这个粉怎么做的？又弹又软糯的，若是能一直吃到就好了。” “红薯做的，等我过段时间，做一点干粉，你们就可以带着路上吃了，到时候烧一锅谁，把粉丢下去，舀上一勺菌子酱，就搞定了，随随便便在哪都能吃！” 苏子苓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种打广告的机会的。 第131章 五星好评 “这么好？那你赶紧做，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吃那些难啃的干粮了。”听到粉也可以带上路，陈三还是蛮期待的。 陈三吃完了也没回去，把碗放着就在这里跟苏子苓唠嗑，他走过的地方多，又是个能说会道的，再加上苏子苓胆子也大，也不像别的那些人一样，见到他们就颤颤巍巍的。 而且她的想法也很有意思，两人聊得颇为投缘，直到那人喊了他一声。 “三儿。” “嗳，头儿！” 陈三扭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对着苏子苓道：“我过去看看。” 片刻之后他走过来，“小青妹子，结账，我们得赶路了。” 十碗豆腐三十文，三十碗红薯粉三百文，三十个馒头六十文，再加上五坛子菌子酱就是两百五十文，三十碗茶水就是三十文。 “一共是六百七十文。” 陈三掏了钱，还多给了十文钱，苏子苓数了数，“三哥，多了。” 陈三摇了摇手，“不多，不多，我们头儿说了，你比较迷糊，总是容易漏数茶水，好了我们走了，下次多做点，胆子别那么小，听到没？” 苏子苓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她不是迷糊，也不是漏数，她习惯性的只算点的那碗茶水，后面续的基本上都不会去数。 看到人离开，苏母这才放松下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难怪没人敢来卖，这也太吓人了吧。” 她把东西收拾好，对着苏子苓道：“你爹他们在山上捡菌子，我去看看去，你们这边卖得差不多了吧？时间差不多就赶紧回去吧。” 看着苏母那带着几分急促的步伐，苏子苓端起刚刚吃了一半的饭，脸上满是不解。 苏子苓：“？？？” “我阿娘咋了？” 苏子仲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此时饭也已经冷了，苏子苓舀了一勺骨头汤浇在饭上，又舀了一勺菌子酱，搅拌均匀，坐在凳子上便开吃了起来。 来到官道，看到苏子苓他们立的那个木牌，陈三挑了挑眉，“头儿，你看。” 他抬了抬下巴，方向是不远处立着的木牌。 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但眼里划过一丝赞赏。 陈三抽出匕首，端在木牌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他站起身后，端详了一会儿，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显然是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临走前，男人又瞟了一眼，看到那木牌上介绍着食肆里有什么，字迹清秀工整。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最下面潦潦草草的那几个字上时，嘴角不可控制的抽了抽，只见那下面写着：好吃！吃过的都说好！ “……” 苏子苓没看到，不然她就知道陈三给了她一个五星好评。 馒头已经卖完了，就剩下红薯粉跟豆腐，下午又来了两个商队，基本上东西就被包圆了。 这一天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菌子酱很受欢迎，可以放心做了，馒头也是，大家在原地吃了都想再买一些带着路上吃。 苏子苓觉得，胆子可以大点，今晚多发一点面。 今天收工比较早，回去后苏子苓就开始择菌子，把杂菌跟牛肝菌见手青分开，杂菌清洗干净后直接晾晒，牛肝菌跟见手青则是洗了以后用来做菌子酱。 刚买的瘦肉还没用，她打算今天全用了，早上苏母他们找了几背篓，差不多都是牛肝菌跟见手青，下午找的就杂七杂八的，杂菌跟见手青各占一半。 她先把菌子分开，阿秀跟苏子仲负责清洗杂菌跟晾晒，苏子苓则负责清洗见手青。 等苏母她们回来时，饭已经做好了，菌子也已经洗得差不多了。 晚饭主食是玉米糊糊，苏母她们回来时还挖了一把野蒜，苏子苓切了一点腊肉出来，直接做了一个野蒜炒腊肉。 莴笋叶还剩一些，苏子苓挑挑拣拣的，给莴笋叶焯了一下水，变色了就捞出来，过凉水，拧干水后切成段，凉拌了吃。 牛肝菌很多，她炒了一个干椒牛肝菌，炒来炒去，老苏家最喜欢的还是干椒牛肝菌。 最后做了一个鸡枞花汤，这个菌子还是挺多的，就是不好捡，也不太好放，但是味道特别好，上次打了一次汤，苏母她们都很喜欢，再次见到大家都会捡了绑起来带回家。 吃了饭后，苏母她们负责切菌子，苏子苓则是继续清洗她们刚刚捡回来的菌子。 洗完后她负责去准备配料跟剁肉，一时之间这个小厨房又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菌子酱做完，把明天要用的面揉好，这一天才算是结束了。 苏子苓躺在床上，听着耳边传来的虫鸣声，脑子极为缓慢的转动着。 她想，明天可以再带十坛菌子酱过去，红薯粉目前先别加量，还是按以前的量来卖。 豆腐可以自己做一点，像今天一样，由苏母他们送过去。 馒头，今晚的面翻倍了，整整和了十斤面，一斤面可以做二十个馒头，十斤就是……十斤就是…… 就是，多少来着？ 脑子已经困成了浆糊，还没等它得出答案，她的眼睛便已经闭了起来。 实在是累惨了，一夜无梦。 大约是惦记着早起进山蒸馒头的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苏子苓便醒过来了。 她起来时厨房里已经有了火光，苏子苓打了个哈欠，脚步拖拖踏踏的朝着厨房走去。 一进门就发现了苏母在烧火，听到动静苏母回头看了一眼，“怎么起这么早？再多睡会儿啊！” 苏子苓摇了摇头，又打了一个哈欠，眼泪婆娑的，“不睡了，还有的忙呢，阿娘，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啊？” 苏母往灶里添了两根柴，拿来了洗脸盆，给苏子苓打了一瓢热水，“我想着起来给你们做点早饭，你们这出摊出的早，总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去，这白天饭又晚，怕你饿到了。” “那随便对付一口得了，一人一碗玉米糊糊也行。”苏子苓端着洗脸盆，有气无力的往外走去。 苏母真煮了两碗玉米糊糊，想着一会热点菌子酱搭配着吃也不错，再加点腌菜，又香又下饭。 想着一会儿苏老爷子他们也要起床了，苏母就把火塘里的火也给生起来了。 橘黄色的火光笼罩着这个小屋，早晨的风穿门而入，火光左右摇曳，苏母的身影落在墙上，带来了浓烈、厚重的温暖感与烟火气息。 第132章 多加两担豆腐 煮玉米糊糊可以说是最快的早饭了，而且她们家现在的玉米糊糊都是水磨磨的，不像以前的那样，拉嗓子。 现在的玉米糊糊很细，煮出来就跟现代的芝麻糊似的，既有玉米的清香，又特别香甜可口，再搭上腌菜跟菌子，简直不要太配了。 苏母坐在火塘边烧着水，苏子苓跟苏子仲则是坐在桌子边吃早饭。 老苏家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打着哈欠起床，苏子苓抬头看了一眼，“阿公，你要不要吃点？我阿娘做的比较多。” 苏老爷子摇了摇头，“不吃了，你们吃吧。” 他们家没有吃早点的习惯，一般早上起来去下地，到了午时左右才回来吃饭。（11：00—13：00） 第二餐就是下午酉时左右（17：00—19：00），但是前段时间为了苏子苓她们可以早点出发去县里卖豆腐，早饭就吃得早了点，现在不卖了早饭时间又恢复到了跟以前一样了。 “昨天的柴用完了没？”苏父走进来，倒了杯茶。 苏子苓摇头，“没，还有不少呢，再去山里捡一点估摸着就差不多了。” “那就行。”苏父喝了口茶，“我估摸着今天再晒一天路面就差不多了，一会儿得去通知你刘婶她们，明天要上工了。” “嗯，别忘了季婶那边也要说一声。”苏子苓放下碗筷，喝了口热水，起身准备东西。 “那今天还是做了豆腐就送过来？”苏母往火塘里添了两根柴，给红薯翻了个面。 苏子苓想了想，昨天收工还挺早的，“今天可以多加两担，我估摸着能行。” “行，一会儿我们先去摘叶子回来做豆腐，等豆腐沉淀的时间可以去捡一趟菌子，捡了回来刚好可以给你们送山坳里去，顺便去鹿门山溜达溜达，那边估摸着菌子也不少。” 苏母用火钳把红薯夹出来，捏了捏，自己软了，她把表皮的灰拍了。 “一会儿把这两个红薯带着去，白天饭送的晚的话可以垫垫肚子，或者是你们自己煮一碗粉，也别舍不得吃，守着那么大一个吃食摊子，哪还有天天饿肚子的道理？” “知道了，阿娘，饿不到我们的。” 天已经大亮，两人收拾好东西，便出发了。 苏子苓她们去出摊，老苏家的人也收拾好准备上山了，除了苏阿奶跟阿秀，其他人都是人手一个背篓，他们先去摘了叶子，回来把豆腐做了，放在院子里沉淀着。 趁这个时间差，背着背篓去屋后的山上捡菌子，菌子酱的收益还是挺可观的，所以不论是杂菌还是见手青，他们都不挑，全捡了。 特别是杂菌，尤其的多，喇叭菌跟扫把菌还有奶浆菌都是一片一片的，捡都捡不完。 不管能不能卖钱，他们想着捡回家做菜也不错啊，到了冬天，能吃的菜可就少了，到时候把菌子拿出来，可以煮汤，可以炒，可以炖肉，吃法多样。 所以哪怕杂菌不值钱，苏母他们也是越捡越上头，看着这些成片成片的菌子，乐得合不拢嘴。 看杂菌太多，苏母她们干脆在山里就直接把菌子分好了，一个背篓装见手青，一个背篓放牛肝菌，一个放杂菌。 这样回家就不用再重新分拣了，最后就是六个背篓，三个背篓装满了杂菌，一个装的见手青，还有两个装的牛肝菌。 苏母她们也没想到能捡这么多，他们还以为前天刚捡，今天应该很少才对，没想到，才半个时辰，背篓就满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估摸着豆腐也好了，大家就也就没多逗留，想着还要给苏子苓她们送豆腐，这可耽搁不得。 回到家，把杂菌放一边给阿秀在家里洗，她虽然人小，做事慢，但胜在认真，洗得干净，也很有耐心。 见手青那些她们都是统一放在厨房的角落里，苏子苓不让他们碰，一来是怕她们捡了有毒的菌子，还有一个是怕阿秀人小，不小心弄坏了菌子，舔了手指，或者是其他的，怕她躺板板。 所以，第一天捡菌子回来她就交代了，菌子捡回来，杂菌可以碰，但见手青那些要放着，等她回来弄。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毒也是真的毒。 而且这里又不是现代，也没有专门会解这个毒的大夫，真不小心吃了，那可就真躺板板了，还有盖的那种。 “阿秀，厨房里的菌子你别碰，把院子里的洗了就行了，知道没？”临走前苏母不放心的再次叮嘱她。 阿秀搬了一个小凳子，盆里苏母帮她打了满满的一盆水，她弯着腰，拿了一张玉米壳，慢慢的洗着菌子。 听到苏母的话，她直起身来，点了点头，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二伯母，我知道了。” 苏母不太放心，“娘，你看着点阿秀，别让她碰厨房里的菌子，还有，若是水不够了你帮忙打两桶。” “知道了，你们赶紧去吧，我这里还有两针，收针了就去跟她一起洗。”苏阿奶还在做衣服，全家十口人的衣服也是个大工程。 好在下雨那几天白薇跟她做了两天，差不多都做完了，只不过衣服做完了，估摸着她又要开始张罗鞋子了。 苏子苓拿回来那么多碎布头子，够做很多鞋了。 “行，那娘，我们就走了，你记得把门关好了，我们送了就回来，饭等我回来做好了。” 这个点吃饭时间还早，苏母就想着先把豆腐送过去，顺便去那边捡点菌子，回来再做饭就刚刚好。 吃了饭还可以再去鹿门山那边捡，顺便给苏子苓她们送午饭。 第133章 陈三介绍来的镖队 苏母她们到的时候，苏子苓她们那里正好有一个镖队停在那里。 远远的就听到他们在问，“小姑娘，我听小三说你们这里还有什么绿色的豆腐，让我一定要尝尝，给我整两碗上来。” 苏子苓愣了愣，“小……三？” 那人摸了摸头，嘿嘿一笑，“看我，就是陈三阿，这小子，小我几岁，我们都这么喊他的。” “哦，你说的三哥啊，”苏子苓点头，“豆腐现在还没送来，不过我这里还有馒头，红薯粉，你可以尝尝。” 男人又挠了挠头，“我听他说还有个什么秘制菌子酱，这个总归有吧？” 苏子苓笑了笑，“有，有，有，这个可以带着路上吃，拌饭、拌面、煮汤都可以，烧锅热水就行，这里面用料齐全，油啊肉啊都有。” “那行，馒头啊粉啊的都给我来一点，你看着上，我这班兄弟比较能吃，还有，别忘了那个菌子酱啊，我倒要尝尝看，能让小三吹上天的东西有多好吃。” 他刚回队伍里，苏母她们便挑着豆腐来了，苏子苓喊住了他，“客官，豆腐来了，还要吗？”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要，你尽管上就行！” 看着他一副哥有的是钱的模样，苏子苓还真就好好的给他们整了一顿，料加足足的，红薯粉那是蛋啊肉啊的都加上，馒头先上三十个，还给他们上了一碗菌子酱，热好的。 豆腐也是，先上了三十碗，让他们吃着，这边才开始下粉。 一群人吃的狼吞虎咽的，苏子苓都要怀疑他们这是饿了多少天了。 一人一碗豆腐一个馒头下肚，感觉跟没吃似的，“小姑娘，我们的东西就没了？” “有、有、有！马上来！” 苏母过来下粉，苏子苓负责放调料加小料，苏子仲去收碗，白薇就负责在一旁洗碗。 红薯粉加好料后，便直接端过去，那些人也不讲究，有的坐石头上，有的站着，有的坐地上，没办法，凳子不够。 苏子苓想着，得抽个空，让苏阿公做几条长板凳跟长桌子了。 一桌面对面坐人，能坐二三十那种。 红薯粉一端上去，那些人眼都直了，他们哪见过这玩意儿啊！ 荤素搭配，而且还摆盘，透明的粉，绿色的菜，还有煎得两面金黄的鸡蛋，卤得油光滑亮的肥肠，中间还点缀着黑色的菌子酱。 鲜红的番椒油，翠绿的葱花，发白的汤底，一角的油炸花生，两棵站着的薄荷，无一不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众人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的搅拌均匀后，先喝了一口汤，随后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舒服！” “小姑娘，你这汤，熬得好啊！” “这蛋煎得真香，没少放油！” 确实，现在大家吃煎蛋，那都锅底擦一点油，保证不粘锅，油不够，吃起来就有点铁锈的味道，苏子苓这个，油放得足，鸡蛋都是炸得金黄的。 “这肥肠卤得好！太入味了！” “这粉也绝！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粉。” “这个菌子酱果真是白搭啊，夹馒头好吃，拌粉也好吃，我估摸着拌饭更好吃，小姑娘，你这有多少，我都要了！” 果真是财大气粗，但苏子苓有想法，她想让更多人尝到菌子酱，而不是个别几个人，更多人喜欢，这菌子酱的道路就会多几条。 “还有五坛，能要得了吗？” “要得了，要得了，你多做一点，下次路过我再来买！”男人头也不抬，一边嗦粉一边说道。 “嗳，行。那我给你拿出来了。” 看到她这里不忙了，苏母她们背着背篓就往山上去了，这菌子酱果然好卖啊，趁现在有，多找点，不然只怕是不够卖！ 茶足饭饱，一群人犹意未尽，“再给我来三十个馒头我们路上吃，小姑娘算一下多少钱？” “六十个馒头一百二十文，三十碗豆腐九十文，一碟菌子酱五文，三十碗红薯粉三百六十文，五坛菌子酱是二百五十文，茶水是三十文。” 红薯粉加肥肠又加蛋是十二文一碗，茶水苏子苓没空去数喝了多少碗了，一次性按三十文一壶算给他们，这样他们就可以无限续了。（别犟，我们农村的烧水壶特别大） “一共是八百五十五文。” 那人麻利的付了钱，拿着馒头离开了。 装馒头用的是他们自己的布袋，苏子苓这里暂时没有可以让他们打包带走的东西，她还在想，要不，编几个竹篮？ 可一想竹篮成本也挺大的，就是布袋子成本也大，那还是算了吧，想带走的，得自备袋子，没有的就只能是原地吃了。 忙活了半天，肚子有点空，苏子苓把苏母给她烤的红薯拿出来，放在火边烤着。 她又去打扫灶台跟案板，就一早上的功夫加上前面卖的，两百个馒头已经去了一半，苏子苓想着，今晚回去还能再多发点面。 今天带的豆腐多，馒头也多了一倍，但收工也没比昨天晚多少。 回家后苏子苓在家洗菌子，切菌子跟做菌子酱，而苏母她们则是上山去摘叶子，明天要去县城里卖豆腐了，准备工作得做起来，而且这么多天没去了，豆腐还要多做点，不然只怕是要不够卖。 “阿公，一会儿你去三叔公家跟四叔公家走一趟吧，让他们晚上到家里来吃饭！” 苏子苓想着，县里卖豆腐这个事得提上日程了，不然是真忙不过来啊。 “行，一会儿我走一趟，那你多做点饭，也不用特意，咱们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好了，你那个卤肥肠还有吗？有的话就切一碗出来，你两个叔公也好这口。” 苏老爷子拿了两个背篓，还拿了麻袋，想着多装点，反正也不重，懒得跑几次了。 “嗳，我知道了。” 她想着明天去卖豆腐，顺便多采买点面粉，各种面粉都要，还要买油，做菌子酱实在是太费油了，但收入也是可观的。 明天最重要的是，她要去看看学馆，找到合适的就尽快让苏子木去念书吧，可不能再耽搁了。 第134章 外包豆腐 今天菌子多，苏子苓一个人忙了好久，也只是把菌子洗完，没来得及切菌子，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先去生火做饭。 想着菌子酱可以早点再做，菌子洗好后她放在角落里，用一个簸箕把菌子盖住了。 主要是怕别人看到了也跟着去吃，到时候真要躺板板了，那就麻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一次性藏好了。 想着家里多两个人，主食她就做了白米红薯玉米面馃饭，白米最少，玉米面馃要多一些。 菜也很简单，热了一碗菌子酱，用猪油渣炒了一碗白菜，看家里还有两块豆腐，她也给凉拌了吃，也有好多天没吃过了。 还有苏老爷子点的卤肥肠，碗里本也没多少了，她就一次性全切了，想着明天就不卖了，到时候买新鲜的回来再卤。 四个菜，量也挺大的，估摸着差不多了，苏子苓就做了一个菌子汤，吃剩的鸡还剩半只，苏母用盐腌制着，有点咸，苏子苓冷水热水的洗了好几次，最后下菌子的时候就不用放盐了，就感觉是刚刚好的。 饭好了苏老爷子他们还没回来，苏子苓就在一边切菌子，这两天找的就卖了十九坛，家里做好的还有二十多坛，今天捡的这些做出来，估摸着又要有个十几二十坛了。 她想着先把县城这边的豆腐跟苏子木上学的事搞定，到时候季云初来帮忙出摊，多一个人就可以多带一些过去卖了。 这两天她跟苏子仲，带的东西又多又杂的，菌子也就没带多，就每天先带十坛。 看苏子苓一个人坐在那里切，旁边又堆了那么多菌子，苏阿奶拿了一个凳子出来，“阿青，我来跟你一起切吧。” “不用了阿奶，我慢慢切，一会儿我阿娘他们回来了也可以跟我一起，这菌子也就看着多，其实没多少的。” 苏子苓切的很快，菜刀碰到菜板的声音在院子里有节奏的响起。 直到听到门外传来了声音，她起身把菌子盖起来，这才去开门。 “阿公，你们回来了！” 她往后看了看，两位叔公就在后面，她笑了笑，喊了一声，“三叔公，四叔公。” “嗳，小青在家啊，饭好了没？”两位叔公笑眯眯的。 “好了，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她笑着应了一声，进屋去打洗手水。 “二牛，把水端出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苏子木接过盆，虽然声音压低了很多，但仍旧掩盖不住他的激动，“阿姐，好多菌子啊，那小坪山，到处都是草沉香，我们捡了好多！” “那叶子岂不是没摘够？” 苏子木点头，“够的，够的，我们带了麻袋，菌子放背篓里，叶子都放麻袋了，而且麻袋放在背篓上面，别人都看不到我们背的是什么。” “行了，快去洗手。”苏子苓轻轻拍了他一巴掌，催促他去洗手。 苏子苓把菜端上桌，摆好了之后喊了一句，“吃饭了。” 大家陆续进屋，看着满桌子的菜，三叔公四叔公皱了皱眉。 “这每次喊我们来都吃这么好，再这样破费我们下次可不敢来了啊！” “好什么！”老爷子给他们倒了杯茶，“赶紧坐下，这鸡是小青他舅舅给他打的，菌子是山里捡的，豆腐也是自己做的，这肥肠也要不了多少钱，你说哪里破费了。” 听他这么说两个叔公还真反驳不了。 卤肥肠的汁还有菌子酱用来拌饭真的是一绝，又好吃又下饭，菌子汤又特别的鲜，搭配上酸酸辣辣甚是开胃的豆腐，这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吃得很满足。 茶足饭饱，两位叔公靠在椅子上，“这喊我们俩来，是有啥事？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可看苏老爷子这气定神闲的模样，两人又觉得应该不是遇到困难了。 苏老爷子看向苏子苓，“小青你来说吧，这东西，我也不是很明白。” 他老了，脑子转不动了，趁还能干活，还是多干活吧，反正她脑子里那些东西，他也整不明白。 “是这样的，两位叔公也知道我们在县里卖豆腐，如今人手比较紧张，我们还有其他的事，就想问问两位叔公有没有意向。” 听到她这么说，两位叔公都没多想，“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忙不过来嘛，忙不过来你喊一声好了，家里人都闲着呢。” 四叔公：“是啊，下次忙不过来说一声好了，还整这花里胡哨的一套。” 四叔公下巴抬了抬，他说的花里胡哨就是指这一桌子饭菜。 苏子苓笑了笑，“两位叔公没理解我的意思。” 两老头皱了皱眉，看向她，眼里满是疑惑。只听见她开始缓缓道来，“我们到县里卖豆腐是三文钱一碗，就想问问，两位叔公想不想去，我们做了豆腐，以一文半一碗卖给两位叔公，你们直接送到县里卖就行。” “而且我们经常卖，客人什么的都是稳定的，你们人多，一家人卖个六七担是没问题的。” “一桶三十碗，可以赚个四十五文钱左右，你们若是有意向，明天让两个婶子过来，跟着去县里看看情况，到时候做不做的你们再定夺，若是你们不做我们就重新找人。” 她话音落下，这两老头都愣住了，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 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还欠了你们三四五六千？嘿嘿，我尽快补上哈 第135章 豆腐批发成功 一天一家卖六担，也就是十二桶，一桶三十碗十二桶就是三百六十碗，一碗一文半，一天下来就是…… 五百四十文！！！ 这是一个惊天的数字，一天五百多文，一个月下来岂不是就有…… 十六两！！！ 不敢细想，两位叔公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的瞳孔，在剧烈的震动。 十六两啊！！ 他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干，到头来也才四五两银子，除去吃穿用度，也没剩多少了，这也还算过得去，当然前提是没有头疼脑热的。 若是再生个病，吃个药啥的，到了年底就别想存钱了，不借都是好的了。 苏老爷子喝了口茶，“老三，老四，你们怎么说？” 两位叔公回过神来，看到大家都在看他们，两人顿时有点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 三叔公吞了吞口水，激动得脸色通红，“这么多钱，你们自己去卖好了，若是忙不过来我跟老四那是随叫随到，你不必为了照顾我们这么做。” 四叔公也冷静了下来，附和道：“是啊，不必为了照顾我们这么做，你们若是忙不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想帮他们一把是真，做不过来也是真，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苏子苓第一个想到了他们。 “不是特意为了照顾你们，主要还是我们这边忙不过来了，去县城都是二牛跟我三婶去的，不过我这边打算送二牛去学馆了，所以家里人手就明显不足，而且，我还打算卖红薯粉，到时候估摸着就更忙不过来了。”苏子苓解释道。 提到红薯，两个叔公也是恍然，“上次洗了红薯说给你们送过来的，结果那天就下雨了，一直没空，雨晴了这两天又在忙地里的草，你不提我都给忘了，这样，明天早上我让你几个叔叔给你们送过来。” 苏子苓点点头，是要提上日程了，家里的红薯粉也是快要见底了，估摸着再卖个四五天就要没了。 “行，那这样，明天早上我们差不多是辰时末出发（9：00），到时候让两个婶子过来，跟着去县里看看情况，两位叔公觉得怎么样？” 两位叔公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行，也不用等明天回来再定了，这样，我们干，明天直接让她们跟着去学学怎么卖，你那几个婶子都有点木讷，到时候你多跟她们说说，等她们上手了，我们就接过来。”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苏子苓笑了笑，“不过到时候估计还得要辛苦两位婶子了，我们打算多做两担，到时候要麻烦她们帮忙挑一挑了。” “多大点事啊，人够不够，不够你几个叔叔还在家闲着呢。”三叔公笑着摆了摆手。 苏子苓：“够了，够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辰时末出发，不过家里扁担不够，到时候还要两位婶子带一下扁担。” “行，我回去告诉她们，不过，”三叔公顿了顿，欲言又止的。 “三叔公是觉得哪里还有问题？” “就是关于钱，我们到时候是要一个月一给还是当天的当天给？” 他觉得还是要问清楚，毕竟牵扯到钱，俗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人家不提，他们也不能当作是没有这回事儿。 苏老爷子他们兄弟姐妹有五个，老爷子是老大，老二外嫁了，也不能说是外嫁，应该说是跟人跑了，具体在哪里不清楚，只是刚开始那两年听人说那家人还挺有钱的，目前就是没有来往。 老三苏芫华，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就是那天送老爷子回来的苏永元，老二叫苏永成，女儿嫁在了外村。 老四苏芫河，家里三个儿子，老大苏永康，老二苏永明，老三苏永兴。 他们两家都是劳动力比较多，关系也比较好，谁家忙不过来都会帮把手。 苏子苓想了想，“一个月一给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每天的量也不一样，这样吧咱们就当天给，至于是早上给还是晚上卖了豆腐回来给看你们方便。” “行。”两位叔公觉得可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忙着。” “还早啊，天还没黑呢，再坐会儿。” 全家人起身，挽留着。 两位叔公进来时也看到了院子里摆着的那些东西，显然他们还有事要忙，这种时候多坐会，岂不是耽搁人家的活嘛。 “不坐了，我们也回去告诉他们一声，把红薯装筐，明天给你们送过来，你们忙着吧，不用送了。” 目送两个叔公离开，刚刚还悠闲唠着嗑的小院，瞬间进入了忙碌模式。 洗叶子的洗叶子，切菌子的切菌子，每个人都忙成了陀螺，一天天脚不沾地的，但大家又都很开心。 忙碌意味着他们可以赚钱，可以吃饱饭，日子也会越来越好，所以就连小小的阿秀都会帮着干活。 家里的鸡是她在喂，地也是她扫的，平时洗叶子洗菌子的她也会跟着一起。 两位叔公家，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听着两个老爷子带来的消息，全家人都被这个消息咂得晕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三叔公清了清嗓子，“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我想着明天早上老大媳妇跟着去看看，手脚麻利点，眼里要有活，多帮忙搭把手，不懂的就要问清楚。” 苏永元媳妇李氏很兴奋，激动得手都在抖，“爹，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苏芫华点点头，看向苏芫河，“老四，你们家谁去？” 苏芫河看了一眼，“让老婆子去吧，还是得有老人看着点，都是年纪轻的只怕做事没个轻重，不懂分寸。” 苏芫华点点头，“也行，明天老婆子饭做早点，她们出发的早，吃了饭咱们就把红薯给大哥送过去，到时候看看他们有没有哪里需要搭把手的，这一天这么多钱，他们完全可以自己赚，如今喊我们去卖，多半是为了照顾我们。” 老三想得清楚，这一家五百多文钱，一天两家人就是一两多银子，他们可以自己赚的，现如今这样，也是为了照顾自家人。 “嗯，我们知道的爹。”所有人点头应下，他们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那三哥，咱们到时候是怎么个算法？”苏芫河问道。 苏芫华：“明天先去看看，我听说他们是租的牛车，到时候我估摸着咱们也要租，先看看一天能卖多少，到时候扣除车费，豆腐钱，剩下的五五分好了。” 这一晚，两家人都激动得迟迟睡不着，第二天天还未亮便起床忙活起来了。 第136章 卖红薯 女人负责做饭，男的负责把红薯一担一担的挑去老苏家。 大门被敲响时，苏子苓她们还没起床，只有苏母一个人起床，在厨房里生着火。 “三叔，四叔，阿元，怎么这么早啊？” 两位老爷子笑了笑，“反正也睡不着，又怕你们等着用，就想着先送过来好了。” “这要放哪里？我们一次性给你堆好了，免得你们再麻烦一次。”几位叔公叔叔的挑着担子，站在院子里。 苏母四处张望了一眼，“你们先放着，我问问我爹。” 苏母话音落下，苏老爷子已经出来了，“老三，你们这么早啊。” “大哥，你看一下，红薯放哪里啊，我们一次性堆好了。” “不着急，进来喝杯茶。”苏老爷子去打水洗漱，两位叔公带着几个叔叔进了厨房，苏母给泡了一壶茶。 听到院里的动静，老苏家的人也陆陆续续起来了。 苏老爷子嘱咐苏父，“你去把称拿出来，一次性称了，一会儿把钱给结了。” 家里没有纸笔，苏子苓就拿了一个炭，记在了石头上。 听到动静，刘桂兰两口子也过来了，帮忙捣叶子，一时之间院子两派景象，一半坐在厨房门口捣叶子，一半在院子一角称红薯。 两位叔公，一家卖了五百斤，一家六百斤，总和起来一千一百斤。 按一文半一斤，一家是七百五十文，一家是九百文。 拿着那沉甸甸的铜钱，两家的人都喜笑颜开的，一路上不少人看到了都免不住问一嘴，“咋的，捡钱了？笑这么开心？” 可不就是捡钱了嘛，听说他们卖了几百斤红薯，按一文半一斤卖的，大家都惊呆了。 这前两天听说老苏家要买红薯，但一直都不见有人去卖，后面也没听见说了，他们还以为是假的呢，谁知道还真有人去卖了。 “真的，假的，你们是兄弟，可别筐我们啊！”许多人都不敢相信，都是村里人，谁家里还没个几百斤红薯啊，勤快点的人家，会种两次，空地种一次，玉米通花了又在玉米树底下种一茬。 像老三老四家就这样，种两次，家里都有个一千多斤的红薯，虽然还是吃不了白米白面，但是红薯可以吃到饱啊。 “骗你们干嘛，我们这挑了一早上了，不信啊，你们自己问去，这红薯还堆他们家院子里呢。” 留下这句话，两个老苏家的人就头也不回的回家去了。 回去吃饭，今天要上县城啊，得抓紧时间，可不能让人家等。 所有人步伐生风，浑身充满了力气。 一时之间村里不少人家都开始蠢蠢欲动，把自家要吃的留够，然后看看有没有多余的，有的就赶紧洗，洗好了晾着，水分干了就送去老苏家。 家里没有多余的人家则是懊悔，早知道就多种一点了。 四叔婆带着李氏提前来到了老苏家等着，看得出来两人都很激动，对这次机会很是看中，两人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 她们到时，院子里摆着许多盆豆腐，翠绿翠绿的，桶放在一旁。 苏子苓他们在吃饭，刘桂兰两口子是吃了饭过来的，现在他们在划豆腐，然后装在桶里。 四叔婆看了一会儿，就带着李氏一起动手，跟着划。 辰时末（9：00），准时出发。 苏子仲跟季云初去山坳里卖，今天没有包子，就卖红薯粉跟豆腐，菌子酱也没带去。 苏子苓还有苏父，苏老爷子，加上三叔三婶，还有刘桂兰夫妻俩，四叔婆她们，一共是九个人。 一人挑了一担豆腐，这也算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了。 出了山林就到了大路，苏子苓去喊了李老伯，顺便还找了他们村里一个有牛车的老汉，一次性找两个牛车。 有三四天没出来卖豆腐了，听到苏子苓喊李老伯，村里在家的大娘们，纷纷拿着盆出来买豆腐。 你四碗，我五碗的，片刻功夫就解决了两桶，看着这火爆程度，吓得一旁的四叔婆跟李氏都说不出来话了。 买豆腐的人散去后，苏子苓带上白薇跟四叔婆还有李氏，坐上牛车就往县里去了。 今天去的人多，苏子苓也就没让苏父在路边等着了，让他带着两个空桶跟老爷子他们一道回去，该找菌子找菌子。 苏老爷子还顺道去瞅了一眼茶叶，想着下了一场雨，又晴了两天了，估摸着也该抽芽了。 大路也还有特别难走的地方，有水潭的地方苏子苓她们就下来，还要帮忙推一推牛车。 没水的地方又坐牛车。 李老伯悠闲的赶着牛车，“青丫头，这次又换人了？” 他说的是那边的四叔婆跟婶子。 “对，以后就是我婶子跟叔婆过来卖了，我们估计要长期租牛车了，李老伯，你看长期租能不能给便宜点啊？”苏子苓笑嘻嘻的问。 苏子苓原先是按天算，来一天给一天，不来就没钱，集市的时候李老伯送人去县里，一趟差不多就是五十多文，当初想到苏子苓一直包，就跟老伯讲了价，定了三十文一天。 李老伯仔细盘算了一番，按月算的话，那就是一个月一结算，所以不管你来几天，这个钱都得出。 像苏子苓那个，虽然给的多，但她们不是天天来，有时候有事来不了，有时候是下雨啊那些来不了，所以一个月下来，也就是六百多文。 按月算的话……李老伯想了想，他们若是不租，平时牛也是闲着，也就集市那天能赚个四五十文，一个月下来也就是两三百文而已。 这样一算，他好像没有什么道理不答应啊，“行啊，给你们算六百五十文一个月怎么样？” “行！那就多谢李老伯了！”苏子苓笑着应下，这平均一天下来就是二十二文不到，划算多了。 苏子苓又跟李老伯说道：“老伯，再跟您商量个事呗！” 李老伯哈哈大笑起来，“说吧，你这丫头，又有啥事啊？” “我叔婆她们是两家人，所以豆腐会比较多，一辆牛车是不够的，你回去村里能不能帮忙再问一辆牛车，他不用像你一样等着我们卖完，只要把豆腐送到县里就可以返回了，所以他这个钱要少点，一个月三百文，你帮忙问问有没有人愿意。” 第137章 月租牛车 她话音落下，李老伯还没说话，后面那辆赶牛车的老汉就听到了。 “小姑娘，你看我行不行？” “啊？”苏子苓回头看向他，她没想到他耳朵那么灵，竟然听到了。 看苏子苓没说话，那人急了，三百文一个月啊，而且只是帮忙送送豆腐，送完了人就可以回了，一天花两个小时，一个月就能赚三百文，多划算啊。 而且还不耽搁下地干活，这一个月下来，钱也赚了，活也干了，两不耽误。 “你放心，我肯定是随叫随到的，我家跟老李家也近，你喊一声，我就能听到的。” 他补充道，生怕苏子苓不用他，毕竟这钱赚着比较轻松，虽然比老李少了一半，但怎么看也是他这个划算啊。 老李送去了还要在那里等着他们卖完，晚上回来的时候还要拉人拉东西的，所以人家赚那钱他真不眼红，毕竟他一天就耽搁去了。 “行啊，那到时候李老伯出来的时候你就跟着一起，因为是月结，所以车费咱们就每个月月初给一半，月底给一半怎么样？” 他愿意那是再好不过了，也免得她再去麻烦李老伯找人。 “李老伯，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我没问题，我信得过你。”李老伯没有犹豫。 后面那人也一口应了下来。 四叔婆她们两人全程都没插上话，就这样看着苏子苓麻利的替她们把马车都定好了。 一个月下来，那车费就是九百五十文，两家人平摊，那每家每个月就是四百七十五文，这样看来，还是蛮划算的，相当于是一天的豆腐钱。 半个时辰后，牛车摇摇晃晃的进了县城，今天来的不是很早，路难走，耽搁了一会儿，这会儿到县里已经是午时了（12：00）。 而今天又正好是集市，跟上次一样，好位置基本上都被抢光了。 看着乌泱泱的菜市，而她们连街道都挤不进去，四叔婆跟李春香满脸担忧。 “小青，这位置不行啊，要不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位置？” 苏子苓丝毫不着急，她已经开始卸豆腐了，“四叔婆，不着急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看她这么从容，王张花竟也没那么担心了。 豆腐还没卸完，她们就发现了街道上的人开始涌动了，看样子人潮还是朝她们这个方向来的。 王张花退开了几步，“这些人是在干嘛，那边有什么吗？” 她一个劲儿的看向另一边，丝毫没想过这些人是冲着豆腐来的，或者说是不敢想。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那些人嘴里喊着，“小青姑娘，你来了？” “你这好久没来了，我们每天都来看一眼，你今天终于来了！” “小青姑娘，今天带的够吧？可别像上一次一样，卖到后面没了。” “就是啊，你们家多做一点啊，每次都只能尝个味，根本没有一次是吃够的。” 苏子苓笑意盈盈的抬起手来，“各位大娘听我说，” 她一抬手，大家就安静了下来，后面来的已经自觉的开始排队了。 “今天豆腐带得够的，两车呢，大家别急啊，慢慢来。” “我不急，我不急，”最前面的大娘摆了摆手，随后把盆伸出去，“先给我来五碗。” 众人：“……” 街道上瞬间安静下来，片刻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去你的，你不是不着急吗？” “就是啊，你排第一你是不着急了。” “够了啊，我只要了五碗，再说，我就要十碗了，后面的买不到可不许怪我啊！” “算你狠！” 众人嬉笑不止。 看着这场面，四叔婆跟李春香都傻眼了，愣在一旁，等她们回过神来时，就看到苏子苓跟白薇在拌豆腐，两个人动作麻利，流畅，那速度快的都要出残影了。 两人见状，赶紧上前来，“小青，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 苏子苓忙得头也没回，“叔婆，你们先看着，等我忙过这一会儿再来教你们。” “嗳，你忙，我们在这边看着。”两人稍稍退后了半步，就在一旁看着。 李春香拉了拉王张花的袖子，“四婶，咱们到时候也这么多人吗？” 王张花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那肯定了，这些人都是认摊的，咱们好好做，以后她们就只认老苏家的豆腐了。” “嗯。”李春香点了点头，眼睛盯着苏子苓的手，心里再次不由的对这个谈吐优雅的小姑娘心生佩服。 只见她笑容满面，谁跟她说话她都能接得上，丝毫不露怯，整个人自信又落落大方的。 一波人忙过了，苏子苓稍微没那么忙了，现在的人都是陆陆续续的闻风而来。 而带来的十八桶豆腐，在村里卖了两桶，刚刚卖了十桶，现在还剩下六桶。 看着这六桶豆腐，王张花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小青，现在没人来了，是不是要换个地方？” “不用，一会儿人就来了。”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她侧开身体，开始教她们，一碗豆腐放多少调料，怎么拌才能使豆腐不破且完好无损，而且还能拌得均匀。 两人都是做饭的一把手，对于调料的掌握学起来也要快的多。 刚开始拌出来不是太淡就是太辣，拌出来的那些都被几人给吃了，苏子苓又仔细跟她们说了几遍，可算是能上手了。 后面陆续来人，人多了苏子苓就负责收钱让白薇拌着，四叔婆慢慢上手，人少了就让李氏也跟着一起。 就这样，一个时辰后，所有豆腐都卖完了，四叔婆跟李春香也学得差不多了。 几人收了桶，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聊，“四叔婆，我看你们也学得差不多了，明天我让我三婶再跟着你们一天，估计后天你们就可以独自上手了。” “行，明天让你三婶再跟一天，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四叔婆笑得合不拢嘴。 “小青，这生意是每天都这样吗？” “差不多吧，等你们下次出摊的时候可以出发的再早一点，到时候可以占个好位置，若是这里卖不完了，可以赶着牛车，顺着街喊了一喊，有人听到了自然就出来了。” “不过估计都不用你们去喊，差不多到点了她们就会来的，到时候你们还是按这个价格来，可别想着涨价，这样容易坏了口碑。”苏子苓提醒道。 第138章 学馆 “不会，不会，你放心吧，你卖多少我们就卖多少。”四叔婆保证道。 苏子苓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城门口的李老伯身上，“牛车我帮你们问好了，两辆车一个月九百五十文钱，你们两家平摊一下，一个月也就四百七十五文，我跟李老伯商量好了，月初给一半，月末给一半，等回去了记得跟两位叔公说清楚。” “嗳，我们记住了，你做事我们自然是放心的，看你这事事都替我们想好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四叔婆言语间带着感激。 “四叔婆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啊，以前我家困难时你们也没少帮忙啊。” 苏子苓声音轻轻柔柔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苏子苓跟他打招呼“李老伯。” 李老伯起身过来接桶，“嗳，今天这么快啊？” “嘿嘿，还行，”苏子苓嘿嘿一笑，“老伯，你等我们一会儿啊，我还要去买点东西。” “去吧，去吧，不着急的。”李老伯一边把桶绑在车上固定，一边回复着。 “四叔婆，你们还要逛逛吗？”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去看看，多熟悉熟悉，“去。” 苏子苓先去买了肉，还是杨屠户那里，他今天杀的猪大，肉还剩的多，但猪板油已经没了。 他一脸惋惜，“要知道你今天来我就给你留着了，都这个点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就卖给别人了，刚刚拿走。” “没事，我买肉也行。” 最后买了十五斤瘦肉，瘦肉剁碎了加在菌子酱里，现在瘦肉用的越来越多了。 肥肉要了十斤，五花肉只有六斤了，苏子苓也就全拿了，五花肉可以卤了，然后加在红薯粉上。 肥肠同样是留到最后，花了五文钱，骨头只有三根了，杨屠户看她把肉都买完了，也不想再继续卖那几根骨头了，一次性就送给了苏子苓。 一副肥肠有点少，苏子苓又看了看旁边那家的，把他家的肥肠也买了。 最后买肉跟肥肠一共花了五百一十七文钱，付了钱她又去了粮油店。 白面太贵了，她称了二十斤，黑面称了五十斤，荞麦面也要了五十斤，一共花了一千六百文钱。 这一眨眼的功夫，二两银子没了，苏子苓肉疼得，心直抽抽。 一旁的四叔婆跟李氏看她这样买东西，也被吓到了，二两银子啊，放个屁还没散味的功夫，她就给花完了，不过她们也不眼红，或者说她乱花钱什么的。 毕竟就刚刚卖豆腐的那一幕，给她们带来的震撼到了现在还没散去。 她们若是有这能力，有这生钱的功夫，她们也花，说不定花的比她还要凶，再说了，她这个买回去也是全家人一起吃，又不是买她自己的东西，这委实算不上乱花钱。 她们若是赚钱了，只怕也是这样，先改善伙食。 白薇跟李氏一人扛了五十斤，苏子苓则是拎着肥肠跟二十斤白面，四叔婆帮忙背肉。 把东西送到牛车上，苏子苓又返回了县里，她要去看看学馆，刚刚卖豆腐的时候，跟各位大娘唠了唠，顺便问了问学馆的事，最后得出了一家还算不错的。 一来是价格适合她们这样的人家，二来是这个夫子人比较好，为人虽然随和，但是对于学业这块，看得很严。 眼看着越走越偏僻，白薇拉了拉她的袖子，眉头皱了皱，显然是在问去哪。 “我跟那些大娘打听了一下，这条巷子里有个学馆还不错，虽然偏僻了些，但价格啊，教学啊的都很适合二牛，咱们先去摸摸情况。” 听到要送苏子木来念书，四叔婆都惊住了，“小青，你们要送二牛来学馆？” “对啊，他年纪也差不多了，前几年家里情况不太好，现在条件允许了，自然是要送他来念书的，多读点书总归是好的。”苏子苓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四叔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小青，读书不是说说而已，你也别嫌叔婆管的多，你可知道，这读书可是个烧钱的事？家里你阿奶她们知道吗？” “知道的，这是大家商量后的结果，”苏子苓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读书确实烧钱，但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以前家里没条件我们就不说了，既然有条件了那就去读，不求他青云直上做个大官，就想着他多念书，多识字，这样以后走出去了才不会露怯，也不会被人骗。” “你们想好了就行。”四叔婆没多说，其实她也知道多读书好，但是家里没那个条件，也没法。 只不过…… 她看着苏子苓的背影，想着以她的聪明跟手艺，只怕这书还真能让二牛读起来了，那孩子也聪明，以后说不定老苏家还真就能出一个秀才之类的。 几人去了巷子里，她们都没敢进去，只有苏子苓一人进去的。 一踏进去，就听到了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苏子苓晃了晃神，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种回到了小学时候的感觉。 她小学时，学校条件并不好，就是在平地上搭的棚子，四根柱子都是用竹子立起来的，没有瓦片，用的是防水布一样的东西，黑不溜秋的，还很臭。 到了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地上都是水，等雨晴了就去端一些沙子过来把水潭填起来。 这里的条件也不是很好，门窗屋子都很旧，但是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 有两间讲堂，一左一右，一间里面学子小一些，一间大一点。 夫子也是两人，看年纪跟估摸着五十有了，苏子苓没进去打扰，而是退后了一些。 她想着等他们下课了再去问问，这时有一个妇人提着一篮子菜走了进来，看着苏子苓那瞬间，她愣了愣。 “姑娘，你这是来找人的？” 苏子苓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是，家弟已经十岁了，想着送他进学馆，所以提前来看看。” 那妇人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你弟弟今天有跟着过来吗？” 苏子苓摇了摇头。 妇人又道：“那这样，你明天再带着弟弟过来见夫子，你弟弟没来的话，收不收的夫子也说不准。” 妇人很有耐心，讲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就跟冬日里的暖阳似的，苏子苓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了一遍，她并没有半点不耐，仔细的跟苏子苓讲解着。 第139章 奇怪规矩 从学馆里出来，已经未时末了（15：00），苏子苓她们并没有多耽搁，直接往家里赶。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西斜，阿秀听到敲门声时，跑得飞快，一溜烟就到了门口，苏母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已经把门打开了。 “嘿，这孩子，平时慢吞吞的，这时候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 “估计是小青她们回来了，一天没看到她娘了。”苏母跟苏阿奶坐在院子里洗杂菌，见手青那些还没洗，苏子苓不让动，她们也就没动。 “回来啦？”苏阿奶看着门口的几人，“今天怎么这么晚？不好卖吗？” 苏子苓背着面，还挑着桶，“不是，卖豆腐倒是挺快的，不是说了要送二牛去念书嘛，我去看了看学馆，耽搁了一会儿。” 苏子木也在家，他们捡菌子回来后就在院子里分拣菌子，拣完后苏父带着他们在剁红薯，想着红薯粉快用完了，慢慢做着，能做多少是多少。 听到声音，他跑出来看了一眼，听到学馆，他眼睛都亮了，噔噔噔跑进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四叔婆，婶子喝水。” 苏母起身，“没看到你四叔婆她们还挑着东西呢吗？莽莽撞撞的。” 转身又对着两人道：“辛苦四婶跟春香了，进屋里来，饭都熟了，就等你们回来开饭了。” 两人把东西放在客厅门口，接过水喝了一口，微微喘了口气，“不吃了，得抓紧回家了，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而且你这挺忙的，就不耽搁你们做活了。” “耽搁不了，一顿饭的功夫，四婶，春香，饭都好了，吃了再回去啊！” 四叔婆带着李春香，一边往外走一边拒绝。 苏母关了门，嘀咕着，“这么忙，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阿娘。”苏子苓哭笑不得的，“这么大的事，她们哪还有心思吃饭啊，估摸着心早飞回家了，而且家里人也等着消息呢。” “也是，”苏母点点头，“背着这么多东西，路又难走，还爬坡，饿坏了吧？” “有点，主要是今天买的东西多，多亏了有四叔婆她们，不然我跟三婶还真背不回来。”一百多斤的东西，加上桶，估计也有两百斤了。 四个人每个人背五十多斤，刚刚好，再多一点，估计就要回来得更晚。 “吃饭，吃饭，”苏母把东西搬进厨房放好，开始摆菜。 “二牛，喊你阿公他们吃饭了，吃了饭再去做。” “刘婶她们呢？”苏子苓看了看，没看到刘桂兰他们。 苏母一边端菜一边说：“洗完叶子就回去了，这菌子也不敢让她们碰，但是我觉得下次时间宽裕的话，可以让她们帮忙剁一剁红薯。” 苏子苓点点头，“也行，你们看着来就行，我大哥那边怎么样？” “回来得挺早的……”苏母还没说完，就被苏子木打断了，他拉了拉苏子苓的手，“阿姐，阿姐。” “嗯？”苏子苓低头，“咋了？” “学馆，学馆的事。”他眼睛亮晶晶的，难得的看起来竟是稳重了许多。 “什么学馆的事？”苏老爷子他们陆续进来。 苏子苓笑了笑，“前两天不是一直在说送二牛去学馆的事儿嘛，我今天就去看了看。” 苏老爷子恍然，“看我，都给忙忘了，那你看得怎么样了？” “别站着了，来、来、来，先吃饭，边吃边说。”苏阿奶拉了拉苏老爷子。 晚饭是苏母做的，一成不变的玉米糊糊，苏子苓以前并不喜欢喝，因为拉嗓子，但现在用的细玉米面，她又不讨厌了。 还有半截四叔公家给的腊肠，苏母用来炒了野蒜，凉拌了一碗折耳根，加了红油番椒、蒜末跟花生碎，特别的开胃又下饭。 这几天找的菌子比较多，苏母做了一个菌子汤，又用番椒炒了一碗乌枞菌。 苏子苓先喝了一口汤，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山路太远，又背了五六十斤的东西，给她累惨了。 苏子苓本来是打算吃了饭说的，但是一抬头就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等着她开口，特别是苏子木，连饭都不吃了，眼巴巴的看着。 “我今天去看了，那学馆就在牵牛巷旁边，偏是偏了点，但读书也适合，比较静，学馆里有三个夫子，但我今天只看到了两个，年长的两位夫子，一位教的是十三岁以上的，另一位教的是十岁到十三岁的。还有一位我没见到，听说教的是十岁以下的。” “那两位年长的夫子一位是秀才一位是进士，那位年轻的也是秀才，听说明年就要去参加乡试了，我问了好些大娘，都说那个学馆好，我去看了看，觉得还行。” “就是去了以后就要住学馆里了，若是家在附近，想回家的也行，吃饭的话有一位大娘在做，人还挺好的。” “束修呢？”这应该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了。 苏子苓把自己问到的都告诉了他们，“每年二两银子。” 苏老爷子点点头，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二两也还行，还负担得起。 苏母问道：“食宿那些怎么说？” “吃饭的话每年五百文铜钱，若是自己做或者去外面吃也行，住的话自己带行李，不出钱。” 苏母点头，倒也行，不算贵。 “你有没有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去学馆？” 苏子苓沉默了一会儿，“没说可不可以念书，明天还要带二牛去见见夫子，这是学馆里的规矩，说是每个学子入馆前夫子都会见一见，若是不合适的，就让读一年，认认字就行了，没必要浪费钱死读书，若是聪明的那自然是倾囊相授。” “二牛年纪比一般孩子大了一些，估摸着是想看看他合不合适。” “这么奇怪？”苏老爷子看向她，“这念书不是交束修就行了吗？” 苏子苓解释道：“那是别的学馆，这个学馆虽然偏僻了点，夫子少了点，但听那些大娘说，已经出来了好几个秀才了，进士都教出来了一个。” “既然这么厉害，那怎么人还这么少？夫子也少，听你说的，位置还偏僻？”苏父不解。 苏子苓：“……” 敢情她刚刚白说那么多了？ 第140章 阿姐，选不上怎么办? 苏子木皱了皱眉，“爹，你怎么那么笨，你没听我阿姐说了吗？” “夫子要亲自考查，若是太笨的就不会收，那肯定是夫子严格，要求高那些人达不到要求自然是进不了学馆了。” 苏子木说着说着声音都小了，“阿姐，你说我会不会不合适啊？夫子会不会不要我啊？” “不会，你那么聪明，肯定能行的。”苏子苓给他舀了一勺汤，“快吃饭吧，明天还得再去一趟，我估摸着得把行李那些准备好。” 苏子木愣了愣，他没想到那么快，“若是夫子不要我呢？” “没事，不要就换个学馆呗，再怎么样也要念几年书，多认几个字，实在不行，就回来跟阿姐卖豆腐。”苏子苓完全不担心他进不了的事，以他的算术天赋，怎么着也能多念几年。 “那你明天还要去县里？”苏母问。 “要去，本来四叔婆她们那边还要带一天的，现在二牛去学馆这事也没着落，正好再去瞅一眼，问题不大。”苏子苓安抚着他们。 苏老爷子点点头，“这些事我们也不懂，不过你永安叔念过书，可以去问问你叔公，苏永安去学馆的事都是他打点的，咱们是不是也要送点礼啊那些打点一下？” “不用，我都打听好了，到时候直接带二牛去就好了，别整这些虚的，听说那两夫子脾气不太好，不喜欢收东西。” “那行，那我们就不管了，”老爷子点点头，看向苏子木，“二牛，去了学馆以后要好好念书，跟同窗之间要好好相处，你脾气也收着点，别跟在家里一样，一跳八丈高。” “我知道了。”苏子木乖乖的点了点头。 读书是个烧钱的事，每年的束修，伙食，还有笔墨纸砚那些，这玩意儿死贵。 若是只读个几年还好，若是长久读下去，只怕没有个十年是不行的，这压力可不小。 吃了饭，苏子苓先把肥肉给熬上，然后搬了凳子在一旁洗菌子，今晚猪油熬出来刚好可以做菌子酱。 老苏家这边忙得热火朝天的，另一边两个苏家也是等得挠心挠肝的。 不知道第几次了，杨秀一直往门口看，做事都不专心了，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怎么还不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 苏芫华皱了皱眉，“你这老婆子，能不能别转了？我头都转晕了。” “你不担心吗？这天都快要黑了，还不见回来，这生意到底成不成啊？” “你在这里转上两圈就知道成不成了？赶紧做饭去吧你，别等老大媳妇回来了，你饭还不熟。” “饭熟了，甑子拔起来就能吃了，问题是现在……” 她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门外的两人，她“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来了来了，回来了。” “老大家的，怎么说？”她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娘，我喝口水先。” 两家人难得的围在一起吃饭，把饭菜都摆在一起，围了一大桌。 “赶紧说说，怎么样啊？行不行啊？” 最后还是王张花开口，“怎么样？这可太行了，你们是没看到，那些人啊抢着买，就跟前些年那流民看到施粥的棚子一样，一拥而上，太吓人了。” 李春香也点了点头，“那么多豆腐，小青跟三嫂一起拌，半个多时辰就全卖完了，而且，就在那大路边上，那个村子里的人一出来就买光了两桶。” 苏芫华皱了皱眉，“就是出了林子那条路边上的村子？” 他去县里卖鸡走过两次，那里有个村子记得很清楚。 李春香：“对的，就是那个村子，小青她们租的牛车就是在那里租的，她租是按天算，一辆牛车三十文，但是她帮我们租的是按月算的，两辆牛车一个月九百五十文，每家每个月给四百七十五文，也就是小青帮我们找，若是我们自己找这个价只怕是租不到。” 两个老爷子点点头，“有没有说怎么给钱的事？” “说了，月初一次，月末一次，分两次给。” “不是这么好卖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小青买东西花了点时间，后来又去找学馆耽搁了一会儿。” “找学馆？？？” “谁要去念书？” “二牛，估计明天就要送去了。”王张花一边吃饭一边说。 老四苏芫河：“读书是个烧银子的事，这一读啊，就是好多年，不老少钱呢，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 “我觉得按小青那个头脑，供个读书人不成问题，我今晚进去院子里，看她们家在忙，估摸着又在做新吃食了。”王张花道。 四老爷子立马提醒她，“不管看到了什么，你们嘴都闭紧点，可别嘴上不把门，到处乱说，你看看这生意，若真跟你们说的一样，那就是白捡钱啊，咱们可不能做那白眼狼。” “知道了，还用你这老头子说，佩兰留我们在那里吃饭我都没留，直接就回来了，这些东西咱们少看点，就怕哪天不小心说出去了。” 三老爷子：“不过这豆腐生意咱们真的是占大便宜了，你们地里的草除完了看看大哥家的忙得过来不，忙不过来就搭把手。” “知道了。” “吃饭吧，小青说了，明天还要再早一点，今天去的就有点晚了，明天我们再去学一天，我估摸着后天咱们就可以出摊了。”王张花说着，又想到了苏子苓，“小青那丫头，变化真大，都快要认不出来了，站在那人群里，跟谁都能搭得上话。” 三老爷子点点头，确实，苏子苓是肉眼可见的自信了起来，说起话来就跟会发光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做了这么久生意，能不变嘛，这债还清了，没压力了自然人都要轻松一点，不过能说会道这点，你们得多学学，就跟你们在村里唠嗑一样，放开点，可别到时候人家一问话，你半天不吭声。”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这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下来了，明天最后一天了，后天他们就要独自去县里摆摊了。 从后天开始，就要赚钱了，一天几百文啊，想想就激动。 天已经暗了下去，老苏家还没忙完。 苏老爷子他们还在滤粉，苏子苓刚把猪油熬完，现在又在做菌子酱。 “青儿，你赶紧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这锅我来看着好了。”苏母满脸心疼。 苏子苓翻了翻菌子，“不用了阿娘，我不困，这边马上就好了。” 主要是她也不敢让苏母看，若是刚好有没熟的，别人吃了躺板板了那就不好了。 苏母没去睡，而是坐在灶门口给她烧火，“这二牛都要去学馆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待得住。”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阿娘，他还没去呢。” 她想这大概就是，远的香，近的臭了，在眼前的时候各种嫌弃，这走了吧又各种想念。 ———— 好消息，出评分了。 坏消息，只有6.8。 更坏的，昨天刚出，就来了一个差评，心肝儿疼 第141章 去学馆 次日一早，王张花她们果然来得很早，她们俩到老苏家时，院子里正忙得热火朝天的。 看到她们，苏子苓他们纷纷出声打招呼，“四叔婆，婶子，你们来了？屋里坐吧，我们这里也差不多了。” 苏子仲跟季云初已经出发去山坳了，苏子苓他们吃了饭正在划豆腐。 她们今天也算起的早，因为想着还要送苏子木去学馆的事，就想着起早点，到时候出发早点，卖完了就把他念书的事给定下。 四叔婆看院里忙成一片，她挥了挥手，“不用招呼我了，赶紧忙你的吧。”说着她把袖子卷了起来，在井边洗了把手，也加入到了其中，“这怎么弄，我也来。” 苏子苓也只是愣了愣，很快便回过神来了，“我来划，四叔婆你帮忙装桶吧。” 一旁的李春香也趁机说话，“我呢，我做什么？” 苏子苓看了一眼院子，没看到芭蕉叶，“婶子你去砍几张芭蕉叶吧，到时候用来盖豆腐。” “行。”李春香点了点头，抄起院子边上的镰刀，就往门外去。 人多力量大，有了她们俩的加入，速度快了许多，辰时初（7：00）便已经装好，整装待发。 苏子苓没让刘桂兰夫妻俩跟着去送，而是让他们送去山坳里，苏子仲他们也在等着。 今天七个人，挑了十四桶，同样是出了山林就喊李老伯他们，今天虽然豆腐只有七担，但是人多，所以同样是喊了两辆马车。 苏子木今天看起来格外的稳重，平时话超多，现在一句话没有，面无表情的，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他穿着苏阿奶给他做的新衣服跟新鞋子，坐在牛车上规规矩矩的，动也不敢动。 “二牛，二牛！” 四叔婆喊了两遍，苏子木才反应过来，“四叔婆，咋了？” “你嘀咕啥呢？”王张花一脸笑意，打趣着他。 苏子木挠了挠头，有点不太好意思，“我姐说夫子要亲自考察，我怕过不了，就把永安叔教我的三字经那些给背了背。” 苏永安念过书，但并没有念多久，他那人虽然不太正经，却是却很聪明，那时候他念了书回家也不吝啬，有感兴趣的小辈问他，他也会教。 苏子木就跟他学了一些简单的，但他记忆好，现在都还记得，昨天听苏子苓说夫子会考察，他便又绞尽脑汁的把自己知道的又背了几遍。 “别担心，你那么聪明肯定能过。” 苏子木也想说自己不担心，但是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算了，他还是再背背书吧。 随即便又看着路边，眼神放空，嘴里嘀嘀咕咕的。 到县里的时候是巳时末（11：00），比昨天快了半个时辰，今天不是集市，菜市场没那么多人摆摊，苏子苓她们把牛车往里赶了赶，找了个好位置，便停下来了。 白薇今天没跟着来，想着有苏子苓带着王张花她们也就够了，家里也忙得不可开交，她在家里也可以去捡菌子，或者是采茶叶。 她们刚摆好没多久，便有人来了，看到她们的时候很是惊讶。 “呀？小青？你们今天来卖豆腐啊？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苏子苓笑了笑，一边让四叔婆上前过来拌豆腐，一边回她，“来的，来的，只要不下雨每天都会出来的，大娘以后记得出来捧场啊。” “给我来五碗。”她麻利的付了钱，“你不说我都天天来，家里人都喜欢这一口，这到了夏天啊，热得遭不住，吃上一碗酸酸辣辣的豆腐，不仅解暑，还开胃，特别是家里的老人，牙口又不好，别的也吃不了，还挑食，到了夏天，啥都吃不下。” “你们家这豆腐不一样，她们咬得动，味道还好，一天吃不到，还不习惯嘞。”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 苏子苓接过话，“对，这几天确实越来越热了，我家阿奶也是，身体不太好，吃别的都是一点点，跟喂猫似的，但是这豆腐她也能吃一大碗。” 苏子苓一边唠一边看着四叔婆跟李春香拌豆腐，拌好后把豆腐倒给那人的盆里，“大娘，你的豆腐拌好了，回去遇到熟人记得帮我说一声，就说我们家今天有来卖豆腐。” 为此，苏子苓还特意送了她半碗豆腐，给她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摆手，“放心吧，放心吧，逢人我就说，你等着啊，不出半个时辰，人都出来了。” “嗳，那就谢谢大娘了，喜欢吃下次再来啊！” “嗳，来的，来的，每天来。”大娘乐得不行，把盆里的豆腐放进篮子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 一旁的李春香看得肉疼，这半碗豆腐一文半钱呢，说送就送。 肉疼归肉疼，但她也没有多问。 直到片刻之后，街道上涌出来一群大娘，她们来得很急，“呀！真在，我还以为余家嫂子骗我呢。” “得亏来看了，不然今天就要错过了。” 一群人喜滋滋的，你三碗，我五碗的，片刻功夫卖了一桶下去，李春香瞬间就不肉疼了。 她现在才明白了苏子苓的用意，再次看向她时，眼里的崇拜都要溢出来了。 看这会儿没人了，李春香看着苏子苓道：“小青，你可真厉害，刚刚我还在想，半碗豆腐一文半钱呢，就这么给了，没想到这大姐认识这么多人啊，这半碗豆腐，给的值。” 苏子苓笑了笑，“这做生意啊，送的送，搭的搭，才有得赚，这些大娘都是一个巷子里的，送她一点豆腐，她回去也就是吼一嗓子的事，她得了豆腐，咱们得了客人，何乐而不为呢。” 四叔婆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别看这摊子小，这里面学问大着呢。” 几人刚说了两句话，又有人来买豆腐了，有些人是本来就要来买菜，有的人是听到别人说了就匆匆赶来。 就这样，几人聊了几句来客人了就忙起来，没客人了她们逮着空就开始问苏子苓。 问的仔细，答的耐心。 时间过得飞快，午时未过完豆腐便卖完了，这半天下来，苏子苓没帮忙搭过一次手，都是站在一旁收钱。 全程都是由李春香跟王张花来拌，两人进步很快，已经可以自己上手了。 苏子苓帮忙把木桶收起来，“看这情况明天四叔婆你们就可以自己出摊了。” 四叔婆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差不多了，那我们明天开始？” 苏子苓：“可以，豆腐还是先准备跟今天一样的数吧，你们先卖着，可以的话后天再加量。” “行。”四叔婆笑着应了下来，“明天先来试试，那我们明天早上是直接过来挑豆腐？” “对，时间跟今天差不多，牛车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跟李老伯说一声就行，或者明天你们到了吼一嗓子也行。”苏子苓把她桶放好，拎出了一早准备好的食盒。 “行。”四叔婆点头，“我们去城门口等你，你们快去吧。” 第142章 入学 苏子苓拎着食盒，里面是她自己做的玉米发糕，还装了两碗豆腐，以及一坛子菌子酱。 苏子木则是背着他的被褥，身上还挎着一个包，苏阿奶给他缝的。 越靠近巷子，他的心情越忐忑，越接近他神色越发严肃，等到了学馆门口，他已然跟个小老头似的，眉心紧皱，面色沉重。 苏子苓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别紧张，有阿姐呢。” 苏子木愣了愣，仰头看着这个并不比他高多少的阿姐，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嗯，我知道。” 嘴上说着不紧张，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加油啊苏子木，可不能让他阿姐失望啊！ 她们这次来的时间比较巧，几个夫子都没在上课，进了学馆以后，那夫子没说什么，只是看了苏子苓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苏子木身上。 目光落在他身上，沉重，打量，又或者其它，苏子木心里忐忑极了。 就在他快要绷不住了的时候，那夫子终于开口了，“你，跟我进来吧。” 说完他就进了屋里，眼神都没多给苏子苓一个，苏子木把被褥放下跟着走了进去。 苏子苓挑了挑眉，这夫子，脾气果真如那些大娘说的一样，怪得很。 一旁的妇女见状，心里有些尴尬，但面色如常，显然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姑娘你别在意，这杨夫子啊，就是这个脾气，不过他是有真本事的人，若是你弟弟真入了他的眼，考个童生啥的，那是没问题的。” 苏子苓笑了笑，把食盒递给她，“大娘，这里面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小吃食，一会儿麻烦你帮忙加给几个夫子他们。” 那妇人迟迟没接，“这不合理，夫子严明禁止了不许收礼的，我若是接了，只怕就不能在这地方待了。” 苏子苓把食盒打开，“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吃食，你瞅瞅。” 食盒有两层，上面一层放着两碗豆腐，一打开，那酸酸辣辣的味道便扑鼻而来，翠绿色的豆腐被红色的番椒点缀着，豆腐的表面还有芝麻花生碎等附着在上面。 那酸柑的味道，一入鼻，便让人口齿生津。 妇人有点犹豫，最近太热了，几个夫子胃口都不大好。 看出她的犹豫，苏子苓把食盒又往前递了递，“我家是卖这个豆腐的，在菜市那边，每天都来，这种天气，吃豆腐最是开胃了，再说了这也算不上是礼物，”苏子苓眨眨眼，“您就当是我给我弟弟带的，他一个人吃不了，所以给大家分了分。” 看着她如此俏皮的模样，妇女笑了出来，接过了食盒，看到苏子苓瞥了一眼那边的屋子，她安抚道：“你放心吧，这么久还没出来，说明你弟弟很聪明，夫子很喜欢他，若是愚钝之人，早就出来了。” 听了她这话，苏子苓松了口气，这也算是变相的告诉她，苏子木没问题了。 妇人把食盒提进去屋里，片刻之后把盒子还给苏子苓，院子里有棵石榴树，上面挂满了小小的果实，有的则还是花苞。 石榴树下有个石桌，两人就坐在那里，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直到听到开门声响起，苏子苓立马起身，看向那边。 苏子木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神色看不出来什么，但他的步伐肉眼可见的轻松。 “怎么样？” 苏子木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听到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苏子苓挑眉，刚想开口，就见他绷不住了。 嘴角根本压不住，一点点上扬，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不大，却满是激动跟兴奋，“夫子收了我了。” 苏子苓想，若是此时在外面无人的地方，这小子只怕是要一蹦三尺高了。 苏子苓摸了摸他的头，“你看吧，我就说了，你肯定行，你在这里等着我。” 苏子苓进去把束修还有伙食费那些都交了，再出来时，眼里的笑意更甚了一些。 两人去了住处，把被褥铺好，看他兴致突然不高，苏子苓揉了揉他的，“咋啦？高兴坏了？” 苏子木瘪了瘪嘴，“我想家了！”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家了？想阿娘的巴掌？还是阿爹的脚？” 苏子木：“……” 他隐隐觉得后脑勺跟屁股在痛。 看着苏子苓眼里的笑，他移开眼，咳嗽了一声，“那什么，也不是很想，阿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念书的。” 苏子苓揉了揉他的头，“你们不是有旬假的吗？（十天为一旬，一旬有一天假）到时候你可以跟着四叔婆他们的牛车一起回来。” 苏子木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惊讶，“这你都知道了？” “嗯哼！”苏子苓下巴抬了抬，“不然你以为你进去那段时间我在干嘛？小看你阿姐了不是？” 跟陈大娘聊天的功夫，苏子苓把很多东西都打听清楚了，就连哪家书斋墨阁好都知道了。 “走吧，我带你去买笔墨纸砚。” “阿姐，我听说笔墨纸砚特别贵，就是在烧银子。”他知道赚钱的不容易，这段时间跟着跑县城，接触了不少。 “别担心，你阿姐会挣钱啊！小孩子想那么多担心长不高。”苏子苓边走边跟他说着。 想到了刚刚夫子把他喊进去那么久，苏子苓好奇的问道：“夫子把你喊进去是问你什么了？” 苏子木愣了愣，眼睛眨了眨，他突然想到了刚刚一踏进屋子时夫子说的那句话。 他说：“你很不错，最起码没有喜形于色，你可能不知道，许多学子来了都没扛住我的打量，都不用进这屋子，便吓跑了。” 苏子木：“……” 他想说，我也怕啊！ 他也差点没绷住，只不过是被吓傻了而已，若是他再瞪两眼，他估摸着也要吓哭。 第143章 文房四宝 出了巷子，姐弟二人朝着书斋墨阁去，听陈大娘说，在她们学馆里念书的人，大多数都是家里不是很富裕的，出了这条巷子，在对面有个书斋，这里的学子用的都是他家的笔墨纸砚。 因为便宜。 一踏进书斋，一股墨香扑鼻而来，苏子苓脚步顿了顿，目光从屋里一扫而过。 书斋不大，但五脏俱全，该有的应有尽有，感受到有人进来，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挂上了和煦的笑容。 “两位要买点什么？” 看着这一屋子的东西，苏子苓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她直接开门见山，“我们是对面学馆的，我弟弟今天刚进学馆，夫子推荐我们到这里来买文房书具，我们也不太懂，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不知道是不是苏子苓的错觉，在听到是隔壁学馆的时候，掌柜脸上的笑好似更真实了些。 “刚入学馆，那买两套基础的换着用就行。”他又到一旁的架子上，拿出来两刀纸，“这是黄麻纸，质地坚韧、耐久，只要不受潮，便不会变质，适合刚入学的学子用来练字。” 苏子苓接过黄麻纸，掌柜的又拿了一刀白麻纸出来，“这是白麻纸，可以用来写文章，他刚入学，黄麻纸可以拿两刀，白麻纸一刀足以。” “这个是麻沙纸，跟黄麻纸差不多，但价格要略微贵一点。” 苏子苓左手黄麻纸，右手白麻纸，她低头看着。 白麻纸呈白色表面光滑，背面略显粗糙，而且还有少量的草秆、纸屑粘在上面。 黄麻纸则是呈淡黄色，比白麻纸厚一些，虽只有一字之差，但黄麻纸较之要更为粗糙一些。 二者都是麻纸，帘子纹都比较宽，大约有二指左右。 麻沙纸也是黄色的，但又没有黄麻纸黄，薄厚程度、韧性也与麻纸差不多，但麻沙纸的帘子纹就不明显。 苏子苓按掌柜的意思，拿了两刀黄麻纸跟一刀白麻纸，“掌柜的，这怎么卖？” “这一刀纸是十张，黄麻纸二十文一刀，麻沙纸是二十五文一刀，白麻纸是三十文一刀。”掌柜的把麻沙纸放了回去。 “其它的东西有吗？” 苏子苓摇摇头。 掌柜的又走向另一个架子，“这一套笔、墨、砚三两银子，笔格，用来架笔，笔筒用来放毛笔的，还有笔洗、笔掭、镇纸。差不多就这么多了细致点也能用个好几年的，砚匣、墨匣这些你们看看，回家了让大人给做一个就行，不必花这钱，若是做不了再来买也行。” 掌柜的也算是厚道之人，该买的该避的坑他都给说了出来。 苏子苓点了点头，“那就这些吧，麻烦掌柜的帮忙算算多少钱？” 掌柜的拿着东西回了柜台，“笔、墨、砚是三两银子，两刀黄麻纸一刀白麻纸是七十文，笔格、笔筒、笔洗、笔掭、镇纸这些是八百文，一共是三两八钱七十文。” 苏子苓暗暗咋舌，比她想的要贵的多，要不是她开始做小生意，只怕是真的供不起一个读书人。 难怪大家都说读书就是在烧银子，可不就是烧银子嘛，这才是刚开始，以后的纸啊笔啊墨啊的，那些也是一大笔开销。 这入学就交了二两银子，加上伙食五百文，还有今天的六两多银子，按他们家以前的收入，这一年到头来都不够一个读书人用的。 难怪那么多人读个书把家底都给掏空了，而且这家书斋相对来说还是选的最便宜的，真不敢想那些好一点的，得花多少银子。 两人从书斋出来，苏子木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刚刚进去的时候那眼珠子一直骨碌碌转着，眼里的兴奋压制不住。 此时，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咋了？” 苏子木语气低低的，“阿姐，要不咱们不念了吧。” “嗯？”苏子苓语气微微提高了一些，有点不敢置信，“咋了？” “太烧银子了。”他瘪了瘪嘴，“这么一点东西，你要卖多少天的豆腐才卖得到啊。” 苏子苓拍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没手下留情，“这是你该想的？还有，你是不是小看你阿姐了？既然进了学馆，你就专心念书，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而且这也不是你该想的，只要你好好念书，这就不是烧银子，知道没？” 苏子木摸着后脑勺，头一次没喊疼，“嗯，我知道了。” 他兴致仍旧不高，他太知道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了。 他经历过那种吃不饱的日子，后来慢慢的开始卖豆腐，一碗一碗的顶着太阳去卖。 每天就几百文钱，后来最多也就一两银子，可他这啥都没干，还没开始学，就花了七八两。 苏子苓知道他心思沉，她叹了口气，“你好好学，既然阿姐送你来了学馆，那定然是能供得起你的，别想太多知道没？” ———— 今天去拜了菩萨，坐了五个多小时地铁，所以只写了六千，剩下的我记着呢，今晚一定补完哈，明天早上起来就有了 第144章 做梦捡钱了 王张花她们等在城门口，看到苏子苓一个人出来，几人喜上眉梢，“二牛这是过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过了。” “哎呀，我就说嘛，二牛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肯定没问题的。”王张花乐得合不拢嘴，“那他那边安顿好了没？东西那些有没有买齐全？” “安顿好了，四叔婆你就放心吧，走吧咱们回去吧。”苏子苓上了牛车。 “咱们老苏家总算是又有一个读书人了，就二牛这机灵劲儿，说不定还真能考个秀才呢。” “考不考秀才的另说，我也就是想着他能多认几个字，多读书总归是好的。”苏子苓没那种他一定要考个秀才的想法，能考自然是好的，考不上也没事，多认几个字，出门总归不会被骗。 一路上牛车摇摇晃晃的，回到李老伯他们村口时，苏子苓跟他定下了时间，明天就由四叔婆她们自己来了。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今天去安顿苏子木进学馆的事，尽管来的早，但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天边落日的余晖撒在鱼鳞般的云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村庄上空炊烟袅袅升起，再随风飘散。 归雁划过长空，留下啼鸣，空气中隐隐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让本就饥肠辘辘的人，更加的归心似箭。 “四叔婆，婶子，进来坐坐啊！”来到家门口，苏子苓挽留她们。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坐了，你赶紧进去吧，我估摸着家里人都挺担心二牛的。”四叔婆摆了摆手拒绝了。 听到门外传来声音，苏母起身打开门，“回来啦？” 随后目光落在王张花她们身上，“四婶，春香，进来坐坐啊，这都到家门口了。” “真不坐了，你们快回去吧。”四叔婆笑着看向苏子苓，“小青，那我们明天早上还是跟今天一样，辰时过来啊。” “行，我们这边会提前做好的，”苏子苓点头，“那四叔婆你们慢走，我就不留你们了。” 王张花她们在的时候，李佩兰还算稳得住，这人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询问情况，“怎么样？二牛这是进去了？” 苏子苓：“……” 这得亏是在现在，若是搁现代，你这么说话，人家还以为苏子木犯什么法了呢。 “成了，交了束修还买了笔墨纸砚那些。”苏子苓喝了口水，“下次回来要一旬以后，一旬有一天假。” 苏母松了口气，想到笔墨纸砚，她皱了皱眉，“那些东西不便宜吧？” 苏子苓点头，“有点，束修交了二两，伙食费是五百文，笔墨纸砚那些差不多四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都说读书烧银子，就这一会儿功夫，搁以前顶咱们一年的收入了。”苏老爷子喝了口茶，压压惊。 这提到银子，感觉气氛都低迷了许多，“读书嘛，哪有不烧银子的，阿公，你想想这也就是多采几背篓茶叶的事，问题不大。” 随即她岔开了话题，“你们今天去看茶叶了没？” 苏老爷子的注意力果然被拉回来了，“顺道去看了一眼，差不多可以采了。” 苏子苓点头，“明天咱们起早点，早点把豆腐做好，到时候四叔婆他们来了就可以直接挑走了。” “现在我们不用卖豆腐跟送豆腐，相对来说要轻松一些，刘婶他们还是去采叶子，阿公你们明天去采茶叶吧，我今晚把面醒发，然后明天跟大哥他们去山坳，到时候看看季婶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若是可以的话，那边就交给她了。” 苏子苓有条不紊的把明天的活给安排好，众人没意见，苏阿奶见状站起身来，“既然都商量好了，那就开饭吧，吃了饭该干嘛干嘛。” 吃了饭苏子苓去洗菌子，白薇她们负责切，苏父他们则是去捣红薯，一天虽然做不了多少，但积少成多嘛。 白天事情太多，也就收了工后有这点空闲了。 菌子在锅里炸着，苏子苓又去把面发了起来，这次她发的比较多，直接揉了二十斤的面，一斤面二十个馒头，二十斤就是四百个。 四百个馒头也就是八百文钱，豆腐在山坳里也卖得开，一天估摸着可以卖四担左右，比起县里差不了多少。 一桶三十碗，八桶就是两百四十碗，也就是七百二十文，感觉跟馒头的收益差不多。 但馒头成本大，豆腐差不多就是净利润，所以还是豆腐划算一点。 不过往长久了说，馒头数量若是跟得上，也挺赚钱的。 红薯粉现在差不多都是定量了，眼瞅着粉不够了，但是一直抽不出手来做粉，现在大概一天就是一百五十碗左右，加上蛋啊肉啊的，一天大概能有个一千七八百文，接近二两银子了。 菌子酱不稳定，苏子苓才买过两天，但基本上也是有多少卖多少，她明天打算拿个二十坛，也就是一两银子。 还有茶水钱，一天也能卖个一百多接近两百文的样子。 这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一天的收入大概在四两多银子，看着挺多，扣除了那些成本，利润…… 嘿嘿，也挺可观的，按这情况发展，一个月下来，得有小一百两银子了。 哦，还有县城里的豆腐，虽然她们没去卖了，但一天也能有个几百文的。 一个月下来也有十多两银子。 苏子苓躺在床上，越想越兴奋，这样下去，月底她就可以去买牛了。 苏子苓一直想买头牛，到时候去山坳里就方便多了，等到了收庄稼的时候也可以用来驮庄稼，还可以用来耕地，有了牛要方便得多。 前面赚的钱，还了债，还剩个十几二十两的样子，苏子木上学花了几两，所以钱一直没攒够，而且就这么点钱，还真不能一次性给霍霍了。 当天夜里，苏子苓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银子，她背着背篓一直捡一直捡，一阵风吹过，灰尘眯了她的眼，她甩了甩头，再看向马路时，就发现那些银子没了。 她看了看手里捏着的牛粪，整个人都不好了，再回头看她的背篓，她满满的一背篓银子…… 全变成了牛粪…… 气得她一屁股坐在马路上嚎，嚎着嚎着就醒了，最可耻的是，醒来的时候，眼角竟然是湿的。 …… 第145章 朱萸卖过玉米饼子 第二天，四叔公他们来得很早，他们到时，苏子苓他们豆腐都装好了，八担豆腐，两家人一家出了四个劳动力。 负责送到李老伯他们村口，看着她们坐上了牛车，四叔公他们才返回来，除了四叔婆跟李春香去卖豆腐，苏永元也跟着去了。 就两个女人去卖，家里人多少有些不放心，想着有个男的跟着，总归要放心许多。 苏子苓则是跟着苏子仲他们一起去山坳里出摊，苏子仲还有苏父，加上刘桂兰夫妻俩，四个人一人挑了一担豆腐。 苏子苓就负责背粉还有菌子酱跟醒发好的面，季云初就挑了蒸笼还有锅那些杂七杂八的。 一行六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鹿门山去，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在地里干活的人，但那些人也就只敢议论议论。 “啧、啧、啧，这老苏家，赚麻了！” “可不是嘛，你看看，这都找上工了，听说那刘桂兰夫妻俩还有季云初都是被雇的，一天十个铜钱呢。” “我擦，这么多！” “谁说不是呢，三个人，一天的工钱就三十文，可见老苏家没少赚钱。” “肯定没少赚钱，听说村里那些债，他们都还完了。” “我滴老天爷，这老苏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羡慕不来，羡慕不来，不过我倒是挺馋那十文一天的工钱的，不知道他们家还要不要人？” “我滴个乖乖，一个人一天十文钱，三个人就是三十文，一个月下来那不就是……九百文！！！” “嘿，刘桂兰他们刚分家，这夫妻俩一天就开始赚二十文钱，你说苏老头子他们现在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苏老头子他们肠子悔没悔青我不知道，但是朱萸跟老太婆的牙龈肯定是咬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这一个月光工钱就九百文，那老苏家一个月岂不是要赚个几十两？” 田地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没这么夸张吧？” “不好说，听说他们在鹿门山那边山坳里卖茶水，茶水都一文钱一碗呢，肯定挣钱。” “别想了，这钱啊，活该他们家挣，咱们可挣不了！” 这人的话，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他知道的更多，大家都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怎么说？” “这钱别人还真赚不了，你们知道他们的东西是卖给什么人吗？”这人神神秘秘的问道。 大家摇了摇头，“你快说，我们要知道还问你干嘛！” “就是，别卖关子了！” 那人咳嗽了一声，“如果这生意真那么好赚，你觉得那山坳里还会只有她们一家？” 众人恍然，对啊，若是真那么好做，也不至于只有他们家了。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也就是想想，自己吃的饭都是糊弄着来的，这东西要做了卖给别人？ 谁吃啊！ “就在刘桂兰夫妻俩去帮忙了几天后，朱萸也跟着去卖了一天，她做了些玉米饼子，也烧了水背着去。” “嗤！她还以为她也能挣大钱了呢，这一去，好家伙，差点没把她吓死，背着她的玉米饼子爬爬跌跌的回来了，嚷嚷着再也不去了，那一盆玉米饼子，听说她们家吃了好几天才吃完。” 他话音落下，一群人对视了一眼，哄堂大笑。 笑声传出几里地，惊得树上的鸟四散开来。 “不是，她看到啥了？” “这也就是我说老苏家活该挣这钱的原因了，能路过那山坳的都是什么人你们肯定想不到。” 他说完停了下来，看着众人被吊足了胃口，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什么人？” “就是，好你个老小子，专吊人胃口是吧？” “路过那山坳的不是镖队就是商队，也有大户人家侍卫那些，你们没见过，那些镖队，凶神恶煞的，都带着刀，脸上还有疤，络腮胡，看你一眼，腿都抖了。” “嘶！！！” 听到他的话，大家倒吸一口凉气，“这老苏家怎么敢？” 那人哼哼，“老苏家肯定不敢，别看苏子仲那小子天天去，他也吓得够呛，一句话不敢说。” “啊？”众人不解。 “那他们怎么卖的？” “他们都怕，但是奈何老苏家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片子啊！”那人叹息一声。 “谁？” “丫头片子？” “难道是他家小青？” “除了她还能有谁！”那人哼哼着，但语气里满是佩服，“胆子虎得狠，跟那些人称兄道妹的。” “嘶！那这钱，确实活该她们挣！不过，”这人话音一转，“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那人愣了愣，随后耍赖，“你们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不怕的就去试试，害怕的就老老实实的干活吧，指不定老苏家有大动作，想起我们的好呢。” “哈哈哈哈，看他这样子，只怕也是不甘心去试过了，结果被吓回来了。” 人越聚越多，大家都站在地边唠嗑。 “说啥呢，这么开心？” “说老苏家呢，这不刚看到他们家出摊去了，而且还雇了三个人，估摸着挣大钱了。” “雇三个人？” “对啊，刘桂兰夫妻俩，还有季云初，听说是十文钱一天呢，干完老苏家的活，还能回去干自己的，这挣钱种地两不耽误啊！” “这说的，我也想去了，就是不知道还要不要人了！” “你们这消息也不行啊！太落后了！” “啊？你还知道啥？” 后来那人清了清嗓子，“苏老三跟苏老四家也跟着老苏家干了，今早刚出发，一家挑了四担豆腐，估摸着也能挣不少！” “嘶！果真是搞大动作啊，这一下子把他的两个弟弟家都给拉起来了！” “我眼红了，来，快告诉我，他们家还干嘛了！都怪我家离他们家太远，这么多消息都不知道！” “听说他们家在收红薯，洗好的送去，一文半一斤，苏老三跟苏老四家好像一家卖了几百斤。” “原来这消息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是假的呢。” 毕竟都是山里人，就是买红薯那也是买几十斤，顶多了就是一百斤，这一买就是大几百上千斤的，搁谁都不敢相信啊！ “是真的，我家今早洗了五百斤晾在院子里，打算晚上过去问问，明天给送过去方不方便！” 第146章 各位，收收刀，吓到我们了 “我擦，那我也回去洗点，我家今年的也能多个一两百斤，卖了去换点盐巴吃吃，这盐都吃完了半个月了！浑身不得劲儿！” 听他这样说，大家都不干活了，纷纷要回家去洗红薯，有的说省一省，卖几十斤的，卖一两百斤的都有。 这年头，口粮刚好够吃的还真没多少，但是油盐得吃啊，不吃没劲儿。 都想着到时候多挖点山茅野菜的混着吃，省一省，怎么也够他们吃到出新粮了。 “哎，哎，哎？咋都走了呢？再唠一会儿呗！” “不唠了，不唠了，回家洗红薯去。” “啧！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 朱萸还有其他人跟着去山坳的事，苏子苓知道，就在刘桂兰夫妻俩过来帮忙没两天，朱萸就跟着去了，当时还是苏子仲回来告诉她的。 刚好那天苏子苓没去，听到这事后苏子苓也并没有生气，倒是家里人气得不轻。 苏子苓告诉她们，不用管，这山坳又不是她们家的，而且这人来人往的，她们可以来卖，那别人自然也可以。 只是苏子苓没想到，来了好几个人，但都被吓回去了。 这点她是真没想到，所以后来苏母来送豆腐，被吓得发抖，她才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此时的几人还不知道这些人被彻底绝了也要去山坳里试试的想法。 她们到山坳里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人在休息了，看到她们突然出现，那些人一脸防备，眼里满是警惕，手里的刀瞬间拔出来了一半。 苏子苓愣了愣，随即扫了一眼，以为他们是镖队什么的，可能是在运送贵重物品，便也没多在意，继续走了，其他几人则是被吓得不敢前进，腿都有点发抖。 苏子苓走了两步发觉没人跟上，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轻声失笑。 她把东西放在棚子里，自顾自的开始忙活起来，头也没抬，声音却传了出来。 “各位，这棚子是我们家搭的，每天都在这里卖点茶水吃食的，我们就是附近的村民，能不能请你们把刀收收，吓到我们了。” 说完后，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可以请你们喝茶水。” 苏子仲他们：“……” 好像说错了，吓到的是他们，没有她！ 拔刀的人：“……” 吓到你们了？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被吓到了！ 所以，那句“吓到我们了”的那个我可以去了，留个们就行。 还有！ 谁稀罕你的茶水了？ 苏子苓说完，发现山坳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抬头看了一眼。 嗯，苏子仲他们还在原地，没敢过来。 那群拔刀的人刀也没收回去，就…… 莫有有点像在对峙？ 她叹了口气，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笑，“我们真是村民，就是在这里卖茶水的。” 那群人不为所动，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却有掩盖不住的疲态，像是…… 连夜赶路？ 而且他们还如此警惕，不太像是一般的镖队跟商队，因为他们并没有押送什么东西。 就只有人跟马，看他们的行头，有点像轻装上阵，可能连吃的都没带。 警惕、防备、赶夜路、带刀、有纪律…… 苏子苓越看心越惊，面上神色不变，但只有她知道，她心跳加速了。 她觉得她好像猜到了这些人是什么人了。 苏子苓垂下眼眸，再次抬头时，故作镇定，保持跟刚刚一样的神态，既然这群人不收刀，那就不收呗。 她看向苏子仲他们，“大哥，快过来吧，没事的。” 苏子仲：“……” 他也想，但是腿脚不听使唤。 刘桂兰夫妻俩直接吓得，脸色都白了，最后还是季云初，咬了咬牙，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 但是也只是坚持了那么一段路，进了棚子，东西刚放下，她就一屁股坐地上了，手脚抖得厉害，站都站不起来。 苏子苓伸手去拉她，季云初苦笑着摇摇头，“站不起来，让我缓缓。” 苏子苓点头，看着外面不敢进来的几人，叹了口气，选择出去接他们。 因为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苏老爷子就抽空把棚子扩充了一下。 他在大棚子旁边又搭了一个小的，用来蒸馒头那些，苏子苓把蒸笼那些放到小棚子里，开始在那边生火。 季云初已经缓过来了，她也开始烧大灶上的火，准备烧水调粉。 刘桂兰夫妻俩还有苏父根本不敢出去，把豆腐放下后就缩在棚子里，苏子仲还好，硬着头皮去后面打了水回来熬汤跟烧水煮大麦茶。 看着这一大家子人竟然真的不管他们了，开始自顾自的生火做饭。 那群人面面相觑，脑海里全是问号。 有人低声问了一句，“现在的村民胆子都这么大的？” 有人用气音回他，“不，胆子大的只有那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苏子苓的身上。 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身粗布麻衣，上面有零星几个补丁，看似破旧，但洗得特别干净。 一头青丝被她高高盘起，没有什么饰品，只有一根简单的木簪，远远看去显得她多了几分英气。 仔细看又会发现，她虽打扮朴素，神色却十分镇定，她微微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明明是一身粗布麻衣，可偏偏却掩盖不住那一身的风骨傲然。 风骨傲然？ 那群人愣了愣，他们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形容她。 再次看去，只见她站在灶台前，低头做着手里的事，动作麻利，丝毫不曾有停顿或者哆嗦，就好像他们的存在，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她站在棚子里，太阳爬上山头，阳光穿过树梢缝隙，落了她满身。 少女在阳光下，看着手里的一个个成型的馒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山坳里风大，吹得她衣摆左右晃动，耳边的碎发被风吹乱了，有几缕格外调皮垂在了她的耳侧，显得她带了几分柔和与清丽。 “大哥，帮我添点柴，我手没空，添不了。” 她身体前倾，对着隔壁棚子喊了一句。 她生的并不如那些上京里的大家小姐一样好看，但此时，她站在阳光下，被风吹乱了头发，身体微微前倾，眸里笑意盈盈，说话时眉眼鲜活灵动得有些过分。 就好似，那画里的美人，活过来了。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抖那么的赏心悦目。 不像上京里的那些木头美人，走路不敢大步，说话不敢大声，就连笑，都被束缚着。 而这个山间的少女，她更为鲜活，更加肆意。 第147章 豆腐怎么卖? 就这样，那群人拔刀看着棚子里的人，棚子里的人分两种，一边战战兢兢，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他们，而且还是偷偷的瞄。 另一边呢，她好似很高兴，嘴里哼着小调，隔的不算远，但她唱得很小声，断断续续的，那些人听不清她唱的是什么，但从时不时传来的音符里能感觉得出来，是小调。 当然高兴了，苏子苓嘴角一直上扬着，压都压不住，这么多人啊，他们若是吃饱了，那得多少钱啊！ 苏子苓想得通透，她就是一个卖馒头的，只要把这些人当成是食客就好了，别的， 也没有别的，她一个小农女，手无缚鸡之力，看到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就吓得瑟瑟发抖，她能做得了什么呢，对吧。 她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蒸馒头跟干饭！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苏子苓的馒头全部捏好了，正在进行二次醒发。 那边骨头汤也开始咕噜咕噜的冒泡了，季云初的水已经开始冒鱼泡，粉调好放在一旁。 各种调味料摆在案板上，煎得金黄的鸡蛋，卤得油光滑亮的肥肠，还有看着耙呼呼，油滋滋的卤肉。 香味还没有传出来，那群人就被馋得吞口水了。 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昨晚赶了一夜的路，此时刚歇了一会儿，苏子苓她们就来了。 而且，还在他们面前蒸馒头，煮骨头汤，最重要的是，那个鸡蛋煎的真的很黄啊，边边的蛋白看着还是脆的，那卤肉，还是五花的…… 这饿了一天了，突然让他们看到这个，疲态什么的早没了，只剩下吞口水，但他们又不敢乱动。 片刻之后，山坳里传来了马蹄声，那群人齐齐扭头看去，虽然还没有看到人，但那群刚刚还馋得流口水的人，瞬间变得目光凌厉起来。 刚刚只抽出来一半的刀，此时“唰”的一声，全抽出来了，握着刀的手不断收紧，眼睛紧紧的盯着山坳的尽头。 山坳里此时静悄悄的，所有人没有动，就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空气中只有时不时传来的柴火燃烧的“啪、啪”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哒、哒、哒、哒” 马蹄声回荡在山坳里，回声加上马蹄声，气氛越来越紧张。 就连苏子苓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这群人，她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甚至还想过，这些人会不会打起来，打起来她们要往哪里跑…… 还没等她想出结果，就见那群人松了口气。 苏子苓看了一眼，山坳的尽头来了一匹马，马上有个黑衣男子。 待马越来越近，那群人把刀收了起来，迎了上去。 “陆哥！” “陆哥！” “陆哥，回来了！” 那群人微微上前走了两步，语气里满是惊喜与兴奋。 此时，苏子苓才看清，马上是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 少年着黑衣，束高发，策马而来，墨发迎风翻飞，衣袂翩翩飞扬。 “吁！” 他勒住缰绳，马停了下来，少年翻身翩然落地。 那群人上前牵住马，“陆哥，情况怎么样？” 少年没说话，只是侧头看向旁边的棚子，看到棚子里的少女时，他微微愣了愣，眸色诧异，随后点头示意。 苏子苓：“？” 她微微偏了偏头，眼里带着疑惑：他们，认识？ 少年站在人群里，一身黑衣翻飞，眉眼飞扬绝艳，身上自带一股凌人之势。 两人四目相对，不知身旁的人说了什么，那少年安安静静的听着，忽的，唇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清透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山坳里一直隐隐绰绰的阳光，在这一刹那，破开云层，翻过树梢，高悬于空，阳光瞬间席卷万里，落了少年满身。 他收回目光，看向众人，随后唇角微勾，语气轻扬，“先吃东西，稍后再说。” 众人：“？” 然后他没有管其他人怎么想，转身朝着苏子苓走去。 那风姿卓然的少年，行走在阳光下，一步步朝着她而来。 “啪”的一声，他的剑放在了案板上，声音轻扬又带着几分漠然，“豆腐怎么卖？” 苏子苓：“……” 那群人：“……” 陆哥，你这，多少有点不礼貌吧？哪有人上来就问人家豆腐怎么卖的！ 看苏子苓没说话，少年挑了挑眉，微微偏着头，眼里有疑惑，“不卖豆腐了？”他问的认真。 他看着棚子里的东西，“那都有些什么吃的？” 随着他站定，苏子苓愣了愣，少年不是冷白皮，但比身后那群人还是要白上许多。 他左眼角下有颗泪痣，望向你时，那双眼眸里光华万千。 “嗯？”他挑眉，嗓音慵懒，尾音婉转拖长。 苏子苓回过神来，就发现那少年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似好笑，似打趣。 苏子苓：“……” 这少年，有毒吧！！！ 都是第一次见面，干嘛搞得像是很熟一样？ 特别是她余光不小心扫了一眼后面，就发现刚刚那群特别高冷，拔刀干净利落的人正一脸八卦的看着她。 “有豆腐、红薯粉，馒头还需要一会儿。” 少年点头，“先上豆腐，五十碗，再来五十碗红薯粉。” “红薯粉要加蛋还是加卤肥肠或者卤肉？”苏子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可少年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恼怒，很轻微，不易被人察觉。 他还没说话，又听到一道马蹄声传来，还伴随着一道臭屁的声音。 “陆哥，等等我啊！” “这都到镇上了，也不等我吃点东西！” “我都饿了三天了，再饿下去，你就要失去你英俊潇洒，聪明伶俐，活泼开朗，可爱大方，武艺高强……” 他一口气不带喘的说了一串成语，随后又嘀咕着，“哎，优点太多了也愁啊，数都数不完。” 陆晏：“……” 苏子苓挑眉，看了他一眼，难得的从他脸上看到一丝龟裂。 看到众人，那人松了口气，勒住缰绳，翩然落地。 小跑着来到少年身边，“陆哥，你跑那么快干嘛，这前面有没有肉吃，再说了，你跑这么快，还不是要等我……嘎？” 他话说到一半，眼睛陡然瞪大，一个劲儿的吞口水，嘴里嘀咕着，“真的有肉吃啊！” 苏子苓感到好笑，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发现他直勾勾的盯着那盆卤肉，馋得直吞口水。 陆晏眉心突突的跳，看着他这副馋样，简直没眼看。 第148章 别怕，他们不敢打人的 “陆哥！”他声音变大，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陆晏，“原来前面真的有肉啊！” 陆晏嘴角抽了抽，“我不是你。” “哦。”他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后指着那盆肉，“老板，我要吃肉，给我上肉，我要一盆肉！” 苏子苓：“……” 这是饿了多久了？ 陆晏斜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陆安渝，我是没给你吃饭吗？” 后面的众人默默的后退了半步，陆哥这语气，陆安渝那小子要遭殃了！ 可惜了，这要换平时早吓到他了，可此时那少年眼里全是肉。 “那可不，”他撇了撇嘴，“都饿了三天了！” 身后的人嘴角抽了抽，小声说道：“我们才出发一天一夜。” 陆安渝愣了愣，随后梗着脖子，“那我就是前几天就开始饿了，我不管，我要吃肉，老板，赶紧上……” “咦？” 看到苏子苓时，他眸光亮了亮，“是你啊？” 苏子苓：“？” 咋的，又认识？ 不是，这兄弟俩咋都一个毛病啊？自来熟？ “那正好，小姑娘给我上五十碗豆腐！” 众人：“……” 不是，人家这里没豆腐啊！ 这是逼着人家转行呢？ “行，你稍等。”苏子苓点头。 众人：“……” 不是，真有豆腐啊？ 陆安渝指着肉，“肉、肉、肉，别忘了给我上肉。” 陆晏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拎着他的领窝，往外拖，“你给我闭嘴！”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把人丢一边后，陆晏看向苏子苓，“先上五十碗豆腐，红薯粉有什么加什么。” 苏子苓愣了愣，“全加？” “嗯，”陆晏点头，“有茶水吗？” “有。” 就这样，山坳里瞬间忙了起来，苏子仲去上茶水，他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此时更加难看了，又冷又臭，其实就是吓僵了。 他泡好了茶，把烧水壶直接给给他们放面前，又把杯子送过去，死活不敢一杯一杯的给他们倒好。 好在那群人不计较，自己动起了手。 馒头还没熟，苏子苓就过来煮红薯粉，季云初负责拌豆腐。 陆安渝又跑了过来，就站在案板前看着，看苏子苓把白花花的粉放到瓢里，看着粉慢慢漏到锅里。 遇热水粉开始变透明，随后浮起来，他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吗？”苏子苓指了指锅里的粉。 陆安渝点头，“好神奇。” “红薯粉。”苏子苓笑着回答。 红薯他知道，但是红薯粉是什么东西？ 陆安渝满头疑问，实在想不通，他摇了摇头，再次看向苏子苓。 “小姑娘，你怎么跑这里来卖了？”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的娃娃脸，再听他一口一个小姑娘，嘴角抽了抽，“我十六了。” “哦，”他点点头，“小姑娘，你……” 苏子苓打断了他的话，“你多大了？” 陆安渝一脸莫名，“十四。” 苏子苓一脸认真的看向他，“我十六，你十四。” 她提醒得够明显，陆安渝可算是回过神来了，他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嘻嘻的，“姐姐，你怎么不去县里卖了？” 这一声姐姐，苏子苓嘴角没绷住，笑了，“县里太远了，让家里人去卖了。” 陆安渝馋得不行，目光一直落在锅里的粉上，“哦哦，那你是怎么想到来这里卖的？” “这边来来往往的商队、镖队都挺多的，就想着过来试试，”看他馋得不行，苏子苓把拌好的豆腐拿过来，递给他一碗。 果然，那少年眼睛亮得吓人，他接过碗，先吃了一口，一脸满足，“姐姐，我感觉这豆腐味道比原来的好吃耶。” “是吧，我后面加了一些调料，原来……”苏子苓愣了愣，“你原来买过啊？” 陆安渝头也不抬，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嗯嗯嗯。” 待嘴里豆腐吃完后，他才开口，“你在县里卖的时候买过，你忘了，我们还买了两只桶，当时你还说要给我们抹零来着。” 苏子苓：“……” 她好像有点印象了，好像是被她反向抹零，然后给了她一两银子，还没让找补那个。 想到这里，她嘴角开始上扬了，这可是她的财神爷啊！ 想到这里，她夹了一个煎蛋加给陆安渝，“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嗯嗯嗯，姐姐，你这个煎蛋煎得好好！”陆安渝一碗豆腐一个煎蛋下肚后，才感觉好了许多。 苏子苓也觉得她煎蛋的技术越来越好了，“是吧，用猪油煎的，而且还是糖心。” 那边拌好了二十碗豆腐，都不敢端出去的季云初，走过来拉了拉苏子苓的袖子。 “嗯？”苏子苓看向她。 季云初指了指豆腐，苏子苓了然，她还没开口，陆安渝便开口了，“那边的，过来两个人端豆腐过去，吃饭都不积极，怎么还要人给你们端过去啊？” 看着他此时的模样，苏子苓没憋住，轻笑出声，真的是，奶凶奶凶的呢。 众人：“……” 不是，哪家酒楼吃东西是要自己端的？ 他们也不敢说，也不敢问，毕竟这小崽子不可怕，可谁让他有陆哥护着呢，他们可打不过陆哥。 人群里乖乖的出来了几个人自己端过去。 陆安渝满意的点点头，还不忘了安抚季云初，“你别怕，他们不敢打人的。” 季云初：“……” 谢谢，你还不如不安慰呢。 众人：“……” 你要不要看看你说了啥？ 什么叫他们不敢啊？说的好像他们本来就打人似的！ 第149章 姐姐，给我加肉! 看着棚子里瑟瑟发抖的刘桂兰夫妻俩，以及一旁面色僵硬的苏子仲，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季云初，陆晏皱眉，一字一顿的喊到，“陆安渝！” 少年回头，傻乎乎的，“干嘛呢哥？我吃豆腐呢，咦？你还没吃到啊？” 看陆晏手里空空的，陆安渝十分好心的过去端了一碗刚拌好的豆腐，“来，哥，味道比上次还要好吃，多吃的，下次指不定就吃不到了。” 苏子苓：“……” 这倒霉弟弟，怎么比她家的还要倒霉啊？ 下次就吃不到了？诅咒谁呢？ 诅咒她嘎还是诅咒他哥嘎？ 陆晏眉心跳得厉害，“闭嘴！” “哦。”陆安渝乖乖的哦了一声，让他闭嘴他倒也真闭嘴了。 转身的时候还不忘了把豆腐塞陆晏手里，然后就看着他，不说话，主打表演一个什么叫欲言又止。 一副你不让我说，我就一直看着你的表情。 陆晏：“说。” 陆安渝原本向下的嘴角瞬间就扬了起来，“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哦！” 在陆晏再次发作前，他说了一句，“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就回到了案板前，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粉，乖乖的等着苏子苓的投喂，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鬼。 陆晏：“……”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看着面前的少年，苏子苓绷不住了，看着他，认真的问了一句，“我家豆腐很烫嘴吗？” 陆安渝乖乖的摇了摇头，“没有啊，姐姐，粉什么时候好？”说着他还舔了舔嘴唇，馋得不行。 “马上。” 第一锅粉出锅，所有调料放完，再加上煎蛋、卤肉、卤肥肠，最后来上一勺菌子酱，加上油番椒，撒上葱花，一勺滚烫的骨头汤从上淋下，一碗冒尖的红薯粉就好了。 红薯粉冒着热气，碗里的肉颤颤巍巍的，随着碗被放下，那肉还在晃动，风一吹那股酸酸辣辣的味道直冲脑门。 陆安渝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好了。”随着苏子苓话音落下，陆安渝再也忍不住了，他先端了一碗，就坐在旁边的桌子上。 迫不及待的便先尝了一口，烫得他嘶哈嘶哈的。 “拌匀了再吃。”苏子苓看了他一眼，继续下粉。 “唔……知道了。”虽然粉太烫，但他先吃上了卤肉。 那么大一片卤肉，他两口就吃完了，一边拌粉，一边还不忘了交代那些人，“自己过去端啊。” 他自来熟的，有那么一瞬间苏子苓都以为他才是那个主人。 他一边吃一边还不忘了催促陆晏，“陆哥，你快点吃，一定要尝尝这个粉，好好吃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陆晏慢条斯理的吃着豆腐，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你上次吃豆腐也是这样说的。” 陆安渝顿了顿，随后喝了一口汤，“那是因为豆腐也是姐姐做的，姐姐做出来的，都好吃。” “哦，是吗？”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他顿了顿，陆安渝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听陆晏幽幽的开口，“上次的卤面、上上次的大葱猪肉馅包子，上上上次的烤鸡，还有……” 陆晏还没说完，陆安渝立马起身，小跑到苏子苓面前，声音尤为的大，像是要盖住陆晏的声音一般。 “姐姐，加肉！！”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晏唇角勾起，吃完最后一块豆腐，轻笑一声，暗骂道：小兔崽子！ 察觉到身后突然变黑，陆安渝扭头看了一眼，就发现陆晏站在他身后，他垂下眼眸，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苏子苓。 “好了没？” “马上！”苏子苓头也没抬，手上动作飞快。 陆晏看着案板上那一排排调料，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那一坛子菌子酱上。 菌子酱受到加热，已经从凝结状态化开，此时油汪汪的，里面的肉粒清晰可见，还有花生碎芝麻粒，以及菌子颗粒。 “这是什么？” 第三锅粉出锅，苏子苓把调料放好，推到一旁，等他们自取。 “菌子酱，要来一碗吗？” 陆晏点头，“要。” 苏子苓把第四锅粉下锅了，这才抬头回他，“配馒头、拌饭、拌面、拌粉，或者煮汤也可以，馒头熟了，要吗？” 陆晏犹豫了一会，扭头看向不远处狼吞虎咽的兄弟，“要，来五十个。” “行。”苏子苓点头，一旁的季云初此时已经闲下来了，她的五十碗豆腐早已经拌完了。 “季婶，你来煮粉。” 季云初“嗯”了一声，过来接替苏子苓的活。 蒸笼打开，热气腾腾往上升起，阻隔了他们的视线，热气散开后，蒸笼里那灰灰盼盼的馒头映入眼帘。 陆安渝端着碗，跟着苏子苓走，看到那么大的馒头，他都忘了嗦粉了，“姐，你这馒头多少钱一个？” “两文啊。”苏子苓一边回答他，一边把馒头捡出来盆里。 “那你亏大发了，这么大的馒头才两文钱，我看别人卖的虽然才一文钱，但是比你这个可小太多了。”馒头啊，陆安渝不感兴趣了，因为他有粉有肉了。 若是啥吃的都没有，那他还挺稀罕的，现在跟粉比起来，馒头的诱惑力就没那么大了。 “还行吧，赚个辛苦钱。” 这馒头用的是发酵粉醒发的，所以看起来就会特别大，其实它的面剂子跟一文钱一个的面剂子是差不多一样大的，这样算起来，她还是赚了的。 陆安渝大神经，但陆晏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忽然偏了下头，“你这馒头，” 他没了下文，苏子苓看向他，“嗯？”尾音上扬，询问他什么意思。 他唇角微微勾了勾，徐徐笑道：“跟别人的不一样。” 算不上夸奖，但苏子苓莫名的感到高兴，她扬了扬眉，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客人好眼力。” 不一样？ 陆安渝后知后觉，“哪里不一样？” 他怎么没看出来？这看着跟别家的也一样啊！都是灰不溜秋的，还算不上是纯白面。 看到陆晏亲自接过馒头，陆安渝就更好奇了，像个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陆晏身后，“陆哥，给我尝尝。” 第150章 我也不想答应的，可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陆安渝三两口把红薯粉吃了，就连汤他都一口没剩，吃完后就眼巴巴的盯着那盆馒头。 “你还没吃饱？”陆晏看了他一眼。 陆安渝摸了摸肚子，“饱了，但是不影响我还能吃一个包子。” 苏子苓给他们端了一碗菌子酱，给陆晏上了一碗粉，“来，菌子酱配馒头更好吃。” “把馒头掰开，中间夹上菌子酱。” 陆安渝乖乖照做，馒头一掰开，他就傻眼了，“姐，你这是馒头？” “对啊！不然嘞？这总不能是包子吧。”苏子苓挑眉。 陆安渝想说，他其实是吃过馒头的，这别人家的馒头也不长这样啊。 那馒头热的时候还算软，但冷了以后邦邦硬，但是这个…… 他都不敢用力捏，感觉轻飘飘，软绵绵的，就跟棉花似的。 他半信半疑，跟着苏子苓说的，馒头掰开后把菌子酱夹到里面，在苏子苓略带期盼的目光下，他试探性的咬了一小口。 随后眼睛突然骤亮，一句话没来得及说，狂炫了一个馒头，吃完后又去拿第二个。 陆晏直接连盆端走，陆安渝拿了个空，“陆哥！” 语气里满是控诉，他委屈巴巴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我最后再吃一个，就一个。” 陆晏留了一个，把馒头递给了其他人，“一会儿还要赶路，你确定还要吃？” 陆安渝愣了愣，随后瘪了瘪嘴，看着别人吃。手里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 骑马赶路不能吃太撑了，不然就有得他受了。 在看到陆晏夹菌子酱的时候，他眼睛亮了亮，偷摸着把里面的菌子粒都吃光了。 吃一颗，看一眼陆晏，吃一颗又看一眼，跟做贼似的。 “这酱，卖吗？”陆晏吃了两口，看向苏子苓。 “卖！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两人几乎是同时问出。 “家里差不多有个五十坛。”苏子苓想了想，说了个大概的数。 其实她也没数过，但她估摸着一百坛应该是有的。 少年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眼里意味深长，“一百坛。” 苏子苓瞳孔放大，就这么一瞬间，陆晏知道，他猜对了。 “我全要了。” 苏子苓：“……” “只有五十坛。” 陆晏咬了一口馒头，没有半句好吃或者夸奖的话，但他的眼神，以及浑身那个愉悦的氛围无不告诉周围的人，他很喜欢。 陆安渝看得最清楚，他看向苏子苓，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你这个菌子酱超级无敌巨好吃，你就卖给我们吧。” 说着，他侧过身来，压低了声音，“我给你加钱。” 苏子苓眼睛亮了亮，她倒也不是不想卖，一来是想留给陈三他们，二来是他若是今天要的话，时间太赶，一百坛送过来太赶了。 估计时间来不及。 虽然陆安渝的声音确实很小，但陆晏是练武之人耳力非凡，陆安渝的话，他听了个全。 当然了，苏子苓的变化他也尽收眼底。 苏子苓清了清嗓子，在陆晏打趣的目光下，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道：“先说好，今天要的话只能送五十坛过来。” “五天后过来取……”陆晏开口。 这菌子酱，委实下饭，若是带回去了，正好可以改善改善弟兄们那一成不变的伙食。 看到苏子苓松了口气时，他又开口，“三百坛。” 苏子苓：“……” 她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她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没有。” 家里就有一百坛左右，想在五天，不对，是四天，他是第五天过来取。 想在四天之内做好两百坛，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哪有那么多菌子给她捡？就是有，她们家也忙不过来啊！ 地里的草等着除，红薯等着打粉，茶叶等着采，还要做豆腐…… 就是把她掰成八瓣也做不出来。 陆晏不恼，吃完了馒头后，开始慢慢悠悠的吃粉，一块卤肉入口，香得他眼睛都微微眯了眯。 “你们家菌子酱多少钱一坛？” 苏子苓：“五十文。” 她想着，这价格，他应该不会要太多了吧？ 谁知。 “八十文，”他抬头看向苏子苓，眼里有细细碎碎的光，“我给你八十文一坛，五天后我要三百坛。” “成交！” 他话音刚落下，苏子苓丝毫没有犹豫，一口应下！ 八十文一坛，嗯，她努努力，也不是不行。 再说了，草也不是非要这两天除，也可以再等两天，红薯粉也不着急慢慢做呗，无伤大雅，茶叶可以同时进行，耽搁不了，但是菌子等不了啊！ 这不赶紧捡，它就要开伞了，开了伞口感大大降低，也就不值钱了。 所以，菌子得抓紧，一点也等不了！ 她绝对不是因为他给的钱多才答应的！嗯，绝对不是！ 不过，三百坛菌子，嘿嘿嘿，八十文一坛，三百坛也就是二十四两银子。 五天，一天四两多，嗯，很划算，快要赶得上她一天卖吃食的钱了。 她本来也不想答应的，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陆安渝：“……” 他都说了加钱了，她都不答应，一听说八十文一坛她就应下了，所以，是他给的不够多？ 陆晏低头，喝了一口汤，放下碗，看向身后的那群人，“饱了没？” “陆哥，饱了！” 陆晏点了点头，屈指轻叩桌面，看向陆安渝，“结账。” 陆安渝一脸不可置信，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我结？” “嗯。”陆晏挑眉，“有意见？” 陆安渝瘪了瘪嘴，“没有，”然后乖乖掏出钱袋子，“可是为什么是我结啊？” 陆晏笑了，“因为你吃的多啊！” 陆安渝：“……” 刚掏出来的钱袋子，他一秒没犹豫，立马塞了回去，哼！ 他也是有脾气的人，这账，他还就不结了呢！ 陆晏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了声响，很大声，像是撞断了枯树的声音。 所有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手里握着刀，面色严肃，全力戒备。 气氛一时之间凝重到了极点，就连跳脱如陆安渝的他，都收起了脸上的笑。 一张娃娃脸，在此时满是杀意。 苏子苓愣了愣，刚刚那个嬉皮笑脸，追着喊她姐姐的少年，好像就是一个影子一般，风一吹就散了，现在只剩下这个满身杀意的少年。 第151章 三只豹纹色的猪崽 “陆哥？” 陆晏走上前去，那些人让开了一条道，他站在最前面。 “什么情况？” 有人支吾着，“可能是野猪？” 听到这个回答，陆晏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有人补充道：“我们看过了，四周没人，还真有可能是野猪，山上不少地方都有被拱过的痕迹，看脚印跟被拱的面积，预估是头雄性。” 野猪？ 苏子苓抬头看向山上，她来了这么久，也没遇到过啊！ “你们两个，跟我去看看。”陆晏脸色算不上好看，他提着剑就朝着有声音的地方走去。 “陆哥！”陆安渝拿着刀，往前走了两步。 陆晏没回头，“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随后嘱咐留在原地的人，“保护好他。” “是！” 这一刻，苏子苓再次把目光落在了陆安渝的身上，他好像…… 地位更高一点？ 陆安渝退了回来，看到苏子苓的瞬间，他脸色缓了缓，但也没了刚刚的模样。 “姐姐，多少钱？” 苏子苓此时也不会把他当成一般的人来对待了。 “五十碗豆腐一百五十文，五十碗红薯粉七百文，茶水三十文，五十个包子一百文，一碗菌子酱五文，一共是九百八十五文钱。” 陆安渝拿出了一两银子给她，“不用找了。” 给了钱他就一言不发，目光一直落在陆晏离开的方向。 苏子苓把碗收起来，一群人在棚子里洗碗，刘桂兰夫妻俩还有苏父，一直在棚子里，没敢出去。 看到她进来，苏父看向她，“怎么回事儿？” 苏子苓摇了摇头，“爹，这山里有野猪吗？” 苏父想了想，道：“有，但也没人见过，山里到处被拱烂了，但只要不往深处走，也遇不到。” 苏子苓点了点头，没说话。 苏父问道：“咋了？” “野猪好像跑出来了。” “跑出来了？”苏父声音突然提高，前面那些人纷纷回头看向他。 吓得他赶紧闭嘴。 等那些人扭过头了，他才松了口气，他压低了声音，“要不，咱们先撤？这玩意儿凶得狠，真跑下来了，咱们也打不过啊！” “再等等。” 想到那个拎着剑就往山里冲的少年，她想再等等，指不定他就把野猪给宰了呢。 也有可能不是野猪，只是枯树枝被风吹断了而已。 众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陆晏去的方向。 片刻之后。 “陆哥！”陆安渝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子苓循声看去，只见那几个人从山上下来，四个人拖着一只野猪。 一人拎着一只腿，看着有点吃力，猪背是擦着地的。 陆安渝跑上前去，“陆哥呢？” 他往后看了看，没看到陆晏。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往山里去了。”有人回答。 陆安渝就在山脚等着。 那几人把野猪丢在了空地上，苏子苓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 真丑！ 不过目测这体重估计接近三百斤了，若是他们碰到的话，估计都跑不过。 棚子里的众人看着那头野猪，心有余悸。 外面那群人则是馋得流口水，“这野猪可真肥，得不少肉吧！” “不过这要怎么带走？” 这是个难题，若是刚刚没吃饭还好，他们可以直接宰了烤着吃，现在刚吃饱，肚子里是一点东西都装不下了。 “陆哥！”陆安渝带着雀跃的声音响起，在山坳里回荡着。 众人看去，只见他手里好像拎着几个什么东西，蹦哒得很欢快。 “陆哥，你哪抓的？”陆安渝接过一个。 “提耳朵，小心咬到你。”陆晏提醒道。 陆安渝哼哼了两声，“它敢咬我，我就烧火烤了它！” “陆哥，你哪抓的野猪崽？” “山里。”他看着那头野猪，“去那边把它处理了。” “卸肉块，骨头、内脏还有头那些就不要了，丢远点。” “是！”一群人拎着野猪往远处走。 苏子苓的目光追随着那头野猪移动，等陆晏站在她面前时，她脸上挂着笑，有点谄媚，“那个你们不要内脏啊？要不，卖给我呗！” 陆晏笑了笑，“不卖！” 苏子苓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 陆晏：“不过，可以给你。” 苏子苓刚落下的笑又回来了，她笑得欢快，“谢谢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拿了一个桶一个盆，想着盆可以用来装血，桶装内脏那些，骨头可以放背篓里。 猪血拿回家可以炒一盆猪血旺，那玩意炒好后放坛子里，可以吃半个月不会坏，特别的下饭。 骨头刚好可以熬汤，内脏可以爆炒，怎么都好吃。 “这个给你。” 苏子苓看着他手里那三只豹纹色的猪崽，愣了愣，“给我？” 陆晏点了点头，“嗯，就剩这三只了，它母亲死了，剩下那些崽子也没了，这几只命大，你若是不要，估摸着也活不了几天了。” 苏子苓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野猪崽跟家猪崽除了颜色不一样，其实区别还真不大。 而且估摸着是刚出生不久的原因，这猪崽还很小，再加上陆晏说的它们的娘死了，所以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虚弱。 不养的话，丢山里不超过两天，绝对会嘎。 她再次看向他，“真给我啊？” 陆晏挑眉，“不要？那我丢了。” “要、要、要！”苏子苓赶紧接了过去，她把桶跟盆给苏子仲，“大哥，你去接猪血，把内脏丢桶里，骨头那些也要。” 苏子仲：“……” 看着苏子苓那亮晶晶的眼睛，他咬了咬牙，接过桶跟盆，认命的朝着那群人走去。 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那三头小野猪，她搓了搓手，“真给我啊？那多不好意思啊！”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从她动作上丝毫看不出来，她接过野猪，从背篓里拿了一根绳子，直接把猪崽子五花大绑，随后放进篮子里。 “要不，我给你点钱？就当是我跟你买的吧。” 苏子苓一边说，一边开始绑第二只。 陆晏笑了笑，“不必，你若真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 他顿了顿，好似再思考，“那就再给我加两百坛菌子酱吧。” 苏子苓绑猪的动作顿住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苏子苓：“……” 什么玩意儿？还要两百坛？ 苏子苓：“！！！” 她把手里的那只猪崽子塞回陆晏手里，又把绑好的那两只也还给了他。 “我不要了，你拿走吧！” 陆晏：“……” 第152章 大订单 陆晏低声轻笑，“不是，你本来就是要卖菌子酱的，这买的多了，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 苏子苓又拿过猪崽，放背篓里，“买的越多我肯定越高兴啊，但是前提是没有期限，这四天时间，我哪里能做得出来那么多嘛，我就是能做，那山里也长不了那么多菌子啊。” 谁会放着银子不挣嘛，若是可以，她肯定也是希望越多越好啊！ 陆晏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尽量做，有多少我要多少，五天后你把东西带过来等着我就行，不过，还是想请你尽量多做点，我们很需要。” 看着他眼里的认真，苏子苓愣了愣，垂下眼眸，“知道了，我尽量做。” 不知道为什么，苏子苓从他眼里看到了他真的很需要这批菌子酱。 他拿了五两银子给苏子苓，“这算是定金。” 苏子苓没接，她摇了摇头，“不用。” “你不怕我定了然后又反悔不要？”陆晏挑眉。 苏子苓白了他一眼，“你不要别的商队也会要，很多人跟我预订了的。” 两人说话间苏子仲端着一盆猪血过来了，满满当当的一盆，苏子苓看得眉开眼笑的，他把猪血放下，然后又去提桶，背背篓，一趟又一趟的，把猪血、内脏、骨头都拿了回来，最后甚至是把猪头都给拿回来了。 苏子苓：“……” “你们猪头也不要？” 陆晏摇了摇头，“带不了。” 这要是在营地，或者是平时，那肯定得要，但他们一会儿还有事要办，这也带不了。 肉还可以带着上路，到时候到下一个镇上卖了一部分，自己留着吃一点，其他的是真带不了。 他看向苏子苓，“有多余的盐吗？还有调料，给我一点，”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给钱。” 苏子苓转身，把调料那些打包了一部分给他，“只有这么多了。” 陆晏点头，给她银子。 “不用了，这也不值钱，再说了你还给了我三只猪崽跟那么多内脏呢。” 陆晏也没强求，“再给我拿五十个馒头，”这馒头他可以带着路上吃，“这里还有菌子酱吗？我带几坛路上吃。” 陆安渝去取布袋子，装好了馒头后又给他们拿了三坛菌子酱。 想着他们路上轻装简行的，带太多不方便，也就只拿了三坛。 陆晏拿了三百四十文钱给她，菌子酱的价格按八十文一坛算的。 苏子苓没接，“不用了，我还拿了你三头猪崽呢，就当是猪崽钱吧。” 陆晏挑了挑眉，“真不要？” 苏子苓摇头。 少年轻笑出声，“拿着吧，你们也不容易。” 苏子苓这人，一向不喜欢欠人，这个钱是说什么都不能要的。 她退后了一步，“我真不要，你再给我，菌子酱减半啊！”她威胁道。 陆晏都气笑了，“行！不要就不要吧！” 他收回了钱，那些人已经收拾完毕了，陆看了一眼不远处，“都处理干净了？” “放心吧陆哥，皮啊那些的，我们扔得远的，血那些也没漏地上，处理野猪的地方我们用新土盖了一下的。” 陆晏点头，显然很满意，他也是怕血腥味还有油腥味那些，再引来其他的东西。 他看向苏子苓，“这个地方不太安全，尽量不要太晚回去，平时拿着刀那些防身。” 苏子苓点头，“有带刀的。” “嗯，我们还有事，那就先走了，菌子酱你尽量做，有多少算多少，我五天后过来拿。”陆晏说完，便翻身上马。 陆安渝骑在马上，冲着苏子苓一个劲儿的挥手，“姐，记得多做点菌子酱啊，多放那个辣的，很过瘾。” “知道了。”苏子苓笑着应了一声。 一群人打马过山坳，随着马蹄声远去，她又回到了棚子里，开始忙碌起来。 人都走完了，苏父他们松了口气，“这也太危险了，小青，要不咱们不摆了，去县里卖吧，远点就远点，少挣一点也没关系。” “爹，没事的，这山坳里人来来往往的，不会有事的，你是跟刘婶他们一起回去，还是去旁边山里捡捡菌子？” “我去旁边捡点菌子，到时候一起回去吧。”苏父想了想道。 苏子苓点头，“也行，”她把骨头跟猪头还有内脏那些让刘桂兰夫妻俩带着回去，猪崽那些拿不赢的话，她们回去的时候再一起带着回去也行。 几人说话间，又有人来了，目测三四十人的样子。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 “老大，真的有吃的，陈三那小子没骗咱们！” “谅他也不敢，不然腿给他打断喽！” 那人嗓门很大，凶巴巴的，“老板，有什么吃的？都给哥几个上上来。” 刘桂兰他们本来要走的，被吓得都不敢走了。 刚刚陆晏他们是看着杀伐果断，气势逼人，而这群人若是很粗暴，看着就像那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 苏子苓看向刘桂兰他们，下巴抬了抬，示意他们走吧。 苏父背起背篓，都打算进山了，看到这情况，又停了下来。 “有馒头、豆腐还有红薯粉，客官，需要茶水吗？”苏子苓站在棚子里，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要，先上茶，把你们这能吃的都上一遍。”那人大手一挥，很是豪气。 “爹，你进山吧，小心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下来吧，咱们回去再说。”苏子苓抽空对着一旁的苏父道。 苏冬青脸上满是担忧，“你一个人行吗，他们看起来，”他压低了声音，“不好惹。” “没事的，你快去吧！” 第153章 猪崽会吃草了 “季婶，拌豆腐。”苏子苓数了一下人，“先拌三十碗。” 季云初点了点头，她还算稳得住，只要不是陆晏他们那样气势凌人的，她都没事。 看季云初手脚麻利的拌起豆腐，苏子苓先把馒头给他们上了，又上了一碗菌子酱，“各位，这算是咱们山里的特色，这馒头掰开了夹着菌子酱更好吃，你们先吃着，豆腐马上来。” 那群人围在一起，你一个我一个的吃了起来，大概是常年走南闯北，这吃东西就粗了许多。 一碗菌子酱吃完了，那些人竟然还有一半的人没夹到菌子酱。 那人一拍桌子，“老板，这个什么菜啊，再来一碗。” 力道很大，苏子苓都看到了，苏老爷子做的那个简易桌子，已经开始晃晃悠悠了。 “马上来。”她又舀了一碗菌子酱送过去。 季云初动作快，已经拌了十碗豆腐了，苏子苓把菌子酱送过去后，“各位，那边豆腐已经好了，麻烦来两个人端一下。” 那些人有点骂骂咧咧的。 “不是，怎么还自己端啊？” “就是！别家不都是给我们端上来的嘛！” “是啊，我们可是掏了钱的，怎么还自己干上活了？” 那个头头坐在桌子边上，听到他们的抱怨，他皱了皱眉，“嚷什么，嚷什么？端一下能死啊？不吃是吧？再唧唧歪歪的就给老子滚！” 那些人瞬间不敢开口了，山坳里静悄悄的，苏子苓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的问题，我们这边马上上菜。” 那男人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只管做，让他们端就是了，端个菜还唧唧歪歪的。” 那群人被训的安安静静的，一句嘴都不敢回，那男人一嘴络腮胡，他走了过来，“小姑娘，你跟刀疤是怎么认识的？” 苏子苓皱了皱眉，眼里满是疑惑，“你说的，是谁？” 那男人嘿嘿一笑，“刀疤啊！” 苏子苓摇头，“不认识。” “不可能，不认识他还告诉我这里有好吃的，他这明显是让我们罩着你啊！”男人一挥手，根本不信苏子苓不认识刀疤。 “你可能搞错了，我真不认识什么刀疤！”苏子苓道。 男人一脸疑惑，嘴里嘀咕着，“不可能啊，刀疤都说了这里有好吃的，而且陈三那小子还打包票了，说不好吃他回来给我带酒，真搞错了？” “陈三？”苏子苓出声。 “昂。” 苏子苓点头，“陈三我认识，在我这里吃过两次，三哥很照顾我生意。” 男人一听她的话，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你看嘛，我就说了，你肯定认识，刀疤就是陈三他大哥。” “哦～”苏子苓恍然，“他没怎么说过话，就是在这里吃了两次豆腐而已。” 苏子苓一锅粉出锅了，“客官，加点什么？有煎蛋、卤肉、卤肥肠。” “都加！加满了！”男人大手一挥。 苏子苓：“……” 她没有随便加，还是按一人一份的来，本来今天还多带了一些肉的，但是看现在这情况，今天的肉那些估计要不够了。 男人一边吃豆腐，一边看着盆里的肉，“再加点，再加点，肉太少了！” 他一碗豆腐吃完，犹意未尽，“再给我来一碗豆腐，你们家这豆腐，酸酸辣辣的让人胃口大开啊。” 苏子苓点了点头，“红薯粉也是酸酸辣辣的，你再点一碗豆腐的话，只怕红薯粉要吃不下了。” 男人拍了拍肚子，“吃得下，吃得下，你尽管上。” 这个商队一共才三十人，最后吃了四十碗豆腐五十碗红薯粉，还吃了三十个馒头，又买了五坛菌子酱。 连走了又要了三十个馒头，打算在路上吃。 队伍送走了一队又来一队，今天的人来得比较密集，才申时便全部卖完了（15：00—17：00）。 把东西收拾好，苏子苓站在山坳里喊了一声，“爹，回家了！” “嗳，马上，小青，你给我送只背篓上来，顺着坡爬上来就行。”苏父的声音自半山腰传来。 苏子仲拿了背篓，“我去吧，你在这里等着。” 苏子苓点头，“大哥，把刀带上，小心点。” 苏子苓就坐在石头上等着，看着背篓里的小野猪崽，她揪了一把嫩的车前草跟鬼针草给它们，还舀了水，一只给喂了一点。 车前草跟鬼针草就扔在它们嘴边，刚开始还挺有骨气的，苏子苓看着它们就死活不吃。 等她起身去放碗回来，就发现背篓里的草少了，看到她回来，那三只猪崽子又开始一动不动了。 若不是看到有只猪崽子的嘴角还有半截露在外面的鬼针草，她还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能吃就好，苏子苓松了口气，还真怕它们不吃东西，到时候只怕养不活。 如今看它们会吃，她可算是放心了，想到家里的那些红薯渣，她想着把红薯渣给它们吃，这样等明年就有年猪杀了。 今年的话估计来不及了，养到明年，估计会有个三四百斤。 她又去找了一些比较嫩的猪草扔在背篓里给它们。 苏子仲他们下来时，她正在看猪崽子吃草。 “小青，走吧。”苏父喊了她一声。 看到猪崽子吃草，他眼睛亮了亮，“哟，会吃草啊？那好养活了。” “嗯，没啥问题，回去垒个结实点的猪圈，再给它们割点干草垫起来，问题不大。”看着这满满的两背篓菌子，苏子苓都惊呆了。 “爹，咋找了这么多？” 苏父：“刚好遇到了一片，捡完就有半背篓了，我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一颗你说的那个香信，就让子仲送了背篓上去，这菌子好吃，晒干了炖汤。” “这个也可以做菌子酱，这个菌子做的菌子也很香的。”苏子苓想着，那几百瓶的菌子酱，光见手青跟牛肝菌估计不够，若是有香信那些其实也可以做，这玩意儿也特别的香。 “走吧，这几天还有得忙呢。”苏子苓背起猪崽，手里拎着猪头。 苏父跟苏子仲背着菌子，还拎着锅那些，季云初则是挑了锅碗瓢盆还有蒸笼。 一群人，累得够呛，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 呃……关于大家说的更新太晚的事，我也想早点更新，但是写不出来（号啕大哭），所以，我想了想，要不……我明天请假，然后给你们调更新时间？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154章 搭猪圈 回到家时，刚好酉时初（17：00）。 远远的就看到阿秀坐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回来，她眼睛亮了亮站起身，冲着他们挥了挥手，“阿姐！” 喊完她就冲着门内喊了一声，“阿奶，我阿姐回来了！” 声音清清脆脆的，带着一股子欣喜与兴奋。 喊完她就朝着苏子苓她们飞奔而来，“慢点，别摔了！” 她像个小炮仗似的，嗖的一下就冲了过来，看到她手里的猪头时被吓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阿姐，这是什么呀？” 她退到苏子仲的身后，拉着他的衣角，伸出半个头来，偷偷瞄了一眼，看到那长长的獠牙，她又缩了回去。 苏子苓往前走了一点，把猪头挡住，回头笑着对她说：“这是猪头，你别看，一会儿回去卤了，咱们晚上吃猪头肉。” 听到肉，她眼睛亮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嗯，阿秀不怕。” 苏阿奶也来到了门口，她手扶着门框，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回来啦？” 看到她手里的猪头，她伸手过来接，“给我吧，这哪来的野猪？白天看老二夫妻俩拿了一堆内脏跟骨头那些回来，我看两人好像被吓到了，脸色都有点白，也说不清楚。” 苏子苓错开手，“这个重，阿奶你看看我背了什么。” 看着苏子苓笑得神秘兮兮的，苏阿奶好奇的往她背篓里看了一眼，“呀！哪来的猪崽？” 听到猪崽，阿秀也不害怕了，她跑上前来，轻轻拉着背篓底，“猪崽在哪里？我也要看。” 她踮起脚尖还是看不到，她瘪了瘪嘴，看向苏阿奶，“阿奶，我看不到。” 苏阿奶揉了揉她的头发，“进院里看吧，你阿姐还背着东西呢。” 这边苏子苓她们还没进院子，苏老爷子他们就背着菌子回来了。 苏阿奶笑着道：“你们这是约好了一起回来的吗？这么巧。” 刘桂兰他们回来时，苏老爷子他们并不在家，所以还不知道已经拿回来了一些骨头内脏的事，此时看到苏子苓手里的野猪头时，也是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遇到野猪了？” 苏子苓摇了摇头，“没有，这是路过的镖队猎的，头啊内脏啊那些他们带不走，就都给我们了。”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猪头，“给我吧，一会儿收拾了晚上炖着吃，正好让你四叔公他们过来吃饭。” “行，这天气也放不了多久，不过猪头肉可以卤了卖，今晚可以把内脏那些吃完了。”苏子苓甩了甩手，显然已经酸得不行了。 院子里刘桂兰夫妻俩正在洗叶子，苏子苓的背篓刚放下，阿秀就迫不及待跑过来，“阿姐，给我看看猪崽，我要看猪崽。” 苏老爷子他们放下背篓，“什么猪崽？” 阿秀趴在背篓边上，“阿姐背回来的猪崽。” 一群人围了过来，就连刘桂兰他们都过来看了。 三只豹纹色的猪崽子，被五花大绑的丢在背篓里，里面还有一些吃剩的鬼针草那些，看到这么多人，它们轻轻的哼哼了两声。 “这是……”苏老爷子愣了愣，“野猪崽？” “对，”苏子苓点头，“它们的娘死了，听说有很多猪崽的，就剩这三只了，那个猎到野猪的镖队就把猪崽给我们了。” “给？”苏阿奶看了她一眼，“没要钱？这么好啊！” 苏子苓：“呃……其实也不算是给吧，他们买馒头跟菌子酱的钱我就没收，也算是给钱的。” 苏阿奶看着这三只小猪崽，越看越喜欢，她们村里还没有人能养猪呢，她们也算是头一户了，这要是养到明年，刚好可以做年猪，到时候做个腊肉、腊肠、排骨鲊之类的，能吃好久呢。 “买馒头的钱？那才几个钱啊！” 苏子苓想了想，“五十个馒头三坛子菌子酱，差不多两百五十文吧。” 苏阿奶：“……” “五十个馒头三坛子菌子酱你就换了三只猪崽？” “昂。”苏子苓点头。 苏阿奶轻轻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不是占人家便宜了嘛，你还拿了这么多内脏跟猪头，怎么也应该再给人家一点银子。” 苏子苓努了努鼻子，“我给了，他不要，他还说了，我们不要的话他就扔了，那我下次见他，多给他点菌子酱好了。” 苏阿奶点头，“那也行，到时候多给他们点吃的，可不能平白无故占人家便宜，该给的还是要给。” “我知道了阿奶。” 苏子苓点头，她也没想占她便宜，下次多送他两坛菌子酱好了，一头两百斤的猪，约莫也就是三两左右的银子，这猪崽子，一两百文一头，应该可以吧？ 阿秀乐呵呵的，她伸出手指，试探性的戳了一下，又缩了回来，看猪崽没事，又去摸了摸。 “阿姐，”她看向苏子苓，“这小猪崽可以给我喂吗？” “可以啊！”苏子苓点头。 听到苏子苓答应了，阿秀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站起身噔噔噔的往屋里跑。 片刻之后，抓了一把红薯渣出来，“阿姐，可以给它们吃这个吗？” “可以是可以，等阿公他们搭个猪圈出来，咱们再喂吧，它们这样绑着也吃不到。” “哦，那我等会儿再喂。”阿秀把红薯渣放回去，又颠儿颠儿的跑出来。 看到家里新添的成员，大家都特别高兴，苏老爷子袖子一卷，也不休息了，“行，那我跟老二老三就把猪圈给整出来，”说着他看向苏阿奶，“你先把饭煮上，菜一会儿让小青过来炒。” 苏阿奶点头应下，转身往厨房去。 季云初则是跟刘桂兰夫妻俩一起洗叶子，苏子苓跟苏母还有白薇则是在洗菌子。 苏母一边洗菌子一边担忧，“也不知道你四叔婆她们豆腐卖得怎么样了，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这要是卖不出去，那岂不是坑了他们？” “阿娘，你就放心吧，我估摸着她们是不太熟，再加上第一次独自卖，所以可能耽搁了一些时间，不会卖不出去的。”苏子苓手脚麻利得很，两只手同时挑拣，苏母跟白薇则是一人洗杂菌一人洗见手青。 苏母：“你们今天回来的倒是挺早，都卖完了？” “卖完了，”苏子苓点头，笑得神秘兮兮的，“而且还有一个大好的消息，估摸着接下来有得忙了。” “什么好消息？”苏母白薇都抬起头来看向她。 “等晚饭吃了再说。” 第155章 全家都来帮忙 苏老爷子带着两个儿子在院子边上搭猪圈，想着野猪破坏力强，猪圈的墙都是用的石头垒的，而且还是用泥巴来粘合石头。 只有三头猪，所以猪圈弄得也不大，三个人在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忙着，速度倒也很快，石头是现成的，就是挖土和土费点劲儿，房梁什么的就更方便了，直接砍几棵龙竹就行，屋顶的话暂时的没有茅草，今晚可以将就一下，明天再去割也行。 院子里忙忙碌碌的，院子外隐约有声音传来，直到敲门声响起，“阿秀，开门去。” “阿秀，是谁呀？”苏子苓没抬头，拣菌子拣得手都出残影了。 “是我们，都在家呢？”四叔婆他们走了进来，苏子苓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几人喜笑颜开的，她就知道，豆腐卖完了。 “四叔婆，情况怎么样？” “顺得很，刚摆好那些人就来了，就是第一天没你看着，有点手忙脚乱的，耽搁了一会儿，明天估计就要快多了。”王张花一边说一边朝着苏子苓她们走去。 她也没见外，直接搬了一个凳子，坐在苏母旁边，一起洗菌子。 就连李春香都自觉的加了进来。 “顺就好，刚刚我阿娘还在担心呢，还想着这个点了都不见你们回来，怕卖不出去。” “你这豆腐做的好，而且调料也好吃，别人啊模仿不来，而且还是量大便宜，整个县城都是独一家的，这生意怎么也差不了。”王张花一边洗一边说着，看得出来，这赚钱了她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 苏永元他们兄弟俩则是朝着苏老爷子他们走去，“大伯，这是忙啥呢？” 苏老爷子停下了手里的活，拍了拍手上的灰，“这不是小青抓了三只猪崽仔嘛，给它们搭个猪圈。” “猪崽仔？” 几人声音都提高了些。 苏老爷子点点头，“对，听说是镖队猎到的，有三只，她就给买下来了。” 怕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去，苏老爷子也没说是人家给的，而是说了是买的。 “野猪崽啊？” “对，是野猪，所以这墙得垒结实了，不然估计经不住它们霍霍，现在还好，大了可就麻烦了。”苏老爷子一边垒墙一边说道。 “那没事，现在还是猪崽仔，养养就养熟了，养熟了野性也就磨平了。”苏永元卷起袖子，“大伯我们来搭把手。” “行啊，正好晚上在这里吃饭，刚刚还跟小青说了，把拿内脏给做了，这天气，一顿吃了得了。”苏老爷子乐呵呵的说着。 “行啊，那我们兄弟俩可就有口福了。”大家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这些垒墙和泥的活做起来也是手拿把掐的。 苏永元看着垒墙的人够了，“大伯，房梁用什么？家里有备的吗？” 苏老爷子：“没有，想着去砍几棵龙竹算了，那玩意粗，也结实。” “行，那我去砍吧。”苏永元拿上砍刀出门了。 四叔公家的大儿子苏永康，帮忙端了几粪箕土，看了看四周，没看到茅草，“大伯，你这用啥盖屋顶啊？” “用茅草，这不家里没现成的，先把架子搭起来，明天再去割去。” “茅草啊？”不远处的王张花听到了，她看向苏永康，“永康，咱们家里不是有现成的吗？你回去拿过来用好了。” “那怎么行，四婶，你们那是留着用的吧？我们明天再去割就好了。”苏母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了，不用了，这点草也是原先盖鸡圈剩下的，还有好些呢，你们不用到了后面估计也就是用来引火了。”王张花笑着说道。 苏永康回去背草，回来的时候还把三叔公四叔公都给带来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都是人，人多，那个小猪圈很快就有了雏形。 苏阿奶的米控了水倒甑子里蒸上了，“小青你去炒菜吧。” 苏阿奶也过来洗菌子，看到王张花她们也在，她笑着问道：“刚刚没看到，弟妹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嫂。”王张花点了点头，“回来了一会儿了。” 苏子苓快速的把最后的一点菌子分拣完，洗了把手，“阿奶，你洗杂菌好了，别碰见手青。”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苏阿奶把凳子挪过来，跟王张花一起洗菌子。 刚刚光顾着说卖豆腐的事，王张花都没注意洗的是啥菌子，现在听到苏子苓说的，她看了看她们洗的两盆菌子。 手顿时就僵在了半空中，她吞了吞口水，“大嫂，你们怎么把这菌子捡回来了？这玩意儿闹人啊！” “小青让捡的，她说了，只要做好了其实是没毒的，所以一直都是她在处理跟炒，都不让我们碰，不过你还真别说，这闹人菌可真好吃，鲜得很，可不是灰灰菌那些能比的。”苏阿奶笑着说道。 说完了还不忘了提醒她们，“你们不会做的话可别轻易尝试啊，听小青说这玩意弄不好的话还是会闹人的。” 王张花一脸惊恐，“你们已经吃过了？” 苏阿奶点点头，“嗯，吃了好几天了，一会儿你们也尝尝。” 王张花：“……” 大可不必！这玩意儿吃了是真的会躺板板啊！ 苏阿奶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放心，小青做的吃了不会躺板板的，别人做的就不一定了。” 王张花：“……” 不用说了，她这人运气一向不好，就是小青做的她也不敢吃！ 李春香：“……” 算了，她还是洗完回家吃吧！ 王张花也不敢提菌子的事了，又跟苏母她们聊起了豆腐的事。 “我想着再稳两天，这几天还是每天八担，等我们熟练了再跟你们说，我觉得再加上个三四担的也不成问题。” “县里外围都没去叫卖过呢，我们就在菜市那里摆了摆，听说外围有很多巷子，住着不少人呢，到时候我再摸摸情况，估计可以多卖几担。” 王张花越说越激动，今天挑了八担去，也就是十六桶，一桶三十碗，十六桶就是四百八十碗，一文半一碗，也有七百二十文，她们两家人每家可以分三百六十文呢。 这一天就三百六十文，都快赶得上人家县里那些伙计一个月的工钱了。 这还只是开始，以后慢慢的肯定是越来越多的，即使是按最少的三百六十文一天来算，一个月下来除了牛车费也有十两银子呢，都赶上他们家一年的收入了。 第156章 猪内脏全席 越想王张花就越开心，整个人亢奋得不行，干起活来也是，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 苏子苓看着桶里的内脏跟猪血，想着家里没有水腌菜，等会儿得去找点野油菜回来腌起来，现在天气热今天腌了明天晚上估摸着就酸了，到时候再炒猪血旺也行，晚上把猪血放井里吊着，估摸着应该不会坏。 想着猪血也挺多的，她就舀了一碗出来做蒸猪血。 切点葱花姜末，放入盐跟猪油，再打一个鸡蛋搅拌均匀，最后把猪血倒进去，再倒入一碗温水，差不多就是一比一的样子，搅匀后放一旁，等会直接上锅蒸就行。 猪肝她打算用来爆炒，洗干净后加入一点黄酒、酱油、花椒、草果粉、盐、淀粉抓匀腌制一刻钟。 腌猪肝的时候她就把猪心切成四瓣，洗去血水后下锅焯水，水开后撇去浮沫捞出来用清水再次洗干净。 锅里倒入清水，加入葱、姜、蒜跟黄酒，把猪心放进去煮着。 趁煮心的功夫，她把猪肺拿出来清洗，她打算做个猪肺汤，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但是特别难清洗，比肥肠都要难洗，而且这还是野猪的，腥味就更重了，若是做不好只怕是没人敢吃了。 她用盐跟玉米面来来回回洗了七八遍，看着差不多了才停下。 看着锅里的猪心，她用筷子戳了戳，感觉没有血水了就捞出来放在一旁备用。 把锅洗干净，放油，把姜片、葱白、猪肺一起倒入锅里，再放一点黄酒一起翻炒直到水份炒干，猪肺炒开始变黄便可以捞出来了。 把炒好的猪肺放入锣锅里加上一根猪骨头跟姜片，大火熬煮。 汤微微发白后切一颗萝卜放进去，一直煮着。 猪肺汤在一旁熬着，苏子苓就松了口气了，她就怕等开饭了，萝卜还咬不动。 锅里加水，她先把猪血蒸上，蒸猪血的功夫，她把猪心给撕了，顺着纹理，把猪心撕成细丝，加上拌豆腐用的调料，再加一点油炸花生跟折耳根叶子，拌了满满的一盆红油猪心。 猪血蒸熟后就可以炒猪肝了，锅中放油烧至冒烟，用大火把猪肝炒至变色就赶紧捞出来。 锅里少许油，放入番椒、泡椒跟姜丝炒出香味，再倒入猪肝翻炒均匀。 用少许酱油调味，再倒入野蒜翻炒，大火翻炒上几次就可以出锅了。 所有菜出锅，苏子苓看了看锣锅里的萝卜，还没怎么耙，想到人多，她又拌了一个豆腐。 算了算菜，一个猪肺汤、爆炒猪肝、凉拌猪心、蒸猪血还有凉拌豆腐，四菜一汤，好像还差点意思。 她又去拿了一些牛肝菌进来，炒了一个干椒牛肝菌出来，又倒了点油，炸了一个干菌子，撒上盐、花椒粉跟番椒，吃起来就是香香脆脆，麻麻辣辣的。 嗯，六菜一汤，量大，菜又多，刚刚好。 她把桌子拉出来在院子里，又去客厅搬了张出来，把两张桌子拼一起，对着那边在屋顶铺茅草的几人喊了一声，“阿公，三叔公，下来吃饭了。” “嗳，来了来了。” 苏老爷子直起身来，捶了捶腰，看向两个弟弟，“老三老四，先吃饭，吃了再来弄，没多少了，一会儿就能弄完了。” “行，先吃饭。”三叔公拍了拍手上的灰。 听到喊吃饭，苏母她们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洗了手都来帮忙端菜。 说到吃饭，王张花她们都站起身要走，苏阿奶直接把门给闩起来了，“今天都别走了，在这里吃饭吧，忙了一天了，小青她们不是拿了一些猪内脏回来嘛，就在这里吃了，天气太热了，这东西放不住。” 王张花看向四叔公，老爷子洗了把手，“在这吃就在这吃吧，回去也没啥事，你们帮忙把这些料理完了再回去。” 苏子苓端着一大盆蒸猪血出来，“都别走了，今天做的菜可多了，来来来，正好尝尝我的手艺啊！” 四叔婆她们帮忙拿凳子，端菜，乐呵呵的，“小青的手艺那定然是没得说的，就拿豆腐来说吧，多少人吃了还想吃，而且就连调料也是，明明我们天天在田埂上见到，谁都没想到还可以拿来拌着吃。” 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苏老爷子笑眯眯的起身，“这么多下酒菜，不整上一口好像说不过去啊。” 等他拿着酒坛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消失了，“咋了阿公？”苏子苓看着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出声问道。 苏老爷子皱眉，本来还可以喝三四次的，可现在估计就剩一杯了，今晚喝了就没了。 “这坛子是漏了？还是没盖好？我酒怎么少了那么多？” 苏子苓：“……” “那什么，阿公，我炒菜的时候用了一点点。”说着她掐着手指头比了比。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用了就用了吧。” 三叔公哈哈大笑，“够吗不够让阿元回去拿，我那里还有一点。” “够了，够了，整一口就行。”真的是三个人每个倒了小半杯，两口的样子。 “明天四叔婆她们上县里，到时候让她们帮忙打一点回来好了，这些内脏不用酒腌一腌还真吃不了，腥。” “还真的是，我说你炒的菜咋没腥味呢，原来是这样啊。”四叔婆听了恍然大悟。 苏子苓点头，“吃鱼也一样，用酒跟葱姜腌一腌就没啥腥味了。” “那我改天得试试了，正好河里鱼挺多的，到时候去抓一些。”刘桂兰也说道。 三叔公抿了一口酒，“这猪肝炒得好啊，嫩，你几个叔婆婶子都炒不出来这么嫩。” “炒这猪肝要油多，也就是现在，搁以前我也炒不出来，顶多就是用来拌的。”苏子苓笑了笑说着。 四叔公看向苏老爷子，“大哥，你们地里草还不除啊？我今天路过，看着已经绿了，再等两天只怕是庄稼都要轧瞎了。” 苏老爷子喝了口酒，“明天去，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明天怎么也要先把草给除了再说。” 第157章 阿姐，猪猪吃食了 苏子苓：“要不，咱们请几个人帮忙吧，我这边接了一个大订单，只怕是时间有点紧。” 苏老爷子想了想，点点头，“行，晚上我去请人，争取明天一天就把活干了。” 三叔公打了一碗汤，“请什么人啊，咱们这一家子就够了，明天把她们卖豆腐的人送走，我们就回来，我估摸着这么多人一天应该差不多可以除完了。” 苏老爷子看向他，“你们的不用除了？” “早除完了，现下也没什么事，像这种情况你喊一声就完了，还请什么人啊！”四叔公也跟着说道。 “行，”苏老爷子点头，“那明天你们都过来，帮忙辛苦一天。” 一顿饭吃下来，个个吃的肚子溜圆，歇了一会儿老爷子他们继续把没完成的猪圈屋顶给铺好。 剩下的茅草顺便就扔在一个角落里，给猪崽睡觉，苏永元还用龙竹根部做了一个猪槽。 家里也有石猪槽的，但太高了，小猪够不到，就用竹子做了一个，刚刚好够它们吃。 猪圈弄好，猪槽固定好，苏子苓就把猪崽放进去了。 一解开绳子，猪崽受了惊，三小只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苏子苓把刚刚煮好的红薯渣拿了出来，里面还加了一些筛出来的玉米麸皮，她用棍子搅了搅，已经不烫了，有点温温的。 不过她这算是喂的奢侈了，没卖豆腐以前她们家吃的也不过如此，现如今猪都吃这么好了。 苏阿奶她们也没说什么，毕竟猪崽仔小，需要好好的喂养着，若是光吃草，只怕是养不活，养活了只怕也是干瘦干瘦的。 现在还小，可以喂精细一点，再大一点就不能这么喂了，遭不住。 得煮猪草了，猪草加上红薯，再喂点刷锅水，那猪贼肯长。 刷锅水可是个好东西，如今她们家炒菜油开始多了，这刷锅水里可是都带着油啊盐啊的，猪吃了肯长。 熬得稠稠的红薯渣，苏子苓用刷锅水兑了兑，倒在了猪槽里，有人看着，猪崽仔迟迟不敢过来。 苏老爷子把猪圈门给关上了，“好了，人围着它们也不敢过来吃，一会儿再来看看情况。” 众人散开，该干嘛干嘛去。 苏老爷子跟两个叔公去喝茶了，苏子苓在洗见手青，苏母跟白薇负责切，四叔婆她们还没走，还在帮忙洗杂菌。 四叔婆一边洗，一边看苏母她们切出来的菌子，没切的时候还挺好的，这刚切第一刀，嗯，黄色的，没毛病，第二刀落下，前面切的已经开始慢慢变青。 第三刀落下，第一刀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黄色了，第四刀落下，很好，第一刀青得发黑了。 这一变化，直接将帮忙洗菌子的几人吓得，脸色都白了。 “小……小青，那闹人菌真能吃？我怎么看着毒性很大的样子？”四叔婆说话都开始哆嗦了。 “会做的还好，不会做的是真有毒，你们没做过，别轻易尝试，不过你们洗着的那些杂菌是没毒的，可以吃。”四叔婆她们洗的就是青头菌、乌枞菌、扫把菌、奶浆菌跟喇叭菌那些，见手青没让她们碰。 四叔婆看着手里那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菌子，嘴角抽了抽，“这些也能吃？” 苏子苓没回答她，反而是问她，“四叔婆，刚刚吃的那个香香脆脆的那个，好吃不？” “好吃，又香又脆，麻麻辣辣的，平时还可以当成小零嘴。”四叔婆回味了一番。 苏子苓点点头，“嗯，你吃的那个就是现在洗着的这种菌子。” 四叔婆：“……” 她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是怎么回事儿？菌子开始闹人了？ “这些菌子不闹人，我们家吃了不老少了呢，别吃那边变色的那个就行。” 听到苏子苓说她们吃过很多次了，四叔婆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很好，还活着。 “那我认真记记，这晒干了炸着吃还挺香的。” 苏子苓点头，“对，到了冬天用热气泡一泡，可以炒着吃，或者煮汤都行，又或者像我们一样，用油炸着吃。” 苏子苓跟四叔婆说着菌子的吃法，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那边阿秀噔噔噔跑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悄悄的在她耳边说着。 “阿姐，猪猪吃猪食了。” 就这样，两姐妹悄摸摸的摸了过去，阿秀在圈门口，透过缝隙看，苏子苓则是从墙头上看下去。 前面的墙垒的不高，就到胸口的位置，这样方便观察猪崽。 她看了一眼，猪崽仔吃得很欢快，三只猪崽排排站，一口接一口的吃，看得出来，饿狠了，估摸着有两天没喝到奶了。 苏子苓做的不多，一是怕猪崽吃不了，二是怕它们吃撑了，就给控制了一下。 猪崽吃完了就乖乖回到墙脚有草的地方睡成一团。 三小只团成一团，哼哼唧唧的，嘴上粘着的玉米糊弄得身上到处都是。 看它们睡下，苏子苓又把刷锅水倒了一些在槽里，想着晚上它们渴了可以喝。 苏子苓回去做菌子酱，而阿秀就蹲在圈门口，一直看着三只猪崽。 一直到日落西山，所有菌子清洗完，王张花她们把钱结算了这才回家。 看着桌子上的七百二十文钱，一屋子的人眼睛瞪得溜圆，一脸不敢置信，“这……都不用卖豆腐，每天就能有七八百文收入？” 苏子苓抬了抬下巴，“嗯哼。” 苏老爷子皱了皱眉，“她们这钱会不会少了点？” 苏子苓还没说话，苏阿奶先忍不住了，“你这老头子，县里的客源是咱们打通的，豆腐也是咱们做好的，就连调料也是咱们拌好提供的，她们就是拉着豆腐直接去卖而已，咋就少了？” 苏老爷子一声不敢吭，摸了摸鼻子，战术性喝水。 ———— 本来想请假的，但是吧，怕你们都跑了，就起来写了八千，还有两千明天补上，现在在写明天的了，来统一意见，你们都哪个时间段看？更新时间你们说了算哈 第158章 三百坛菌子酱 苏母看向苏子苓，“青儿，你刚刚说的大订单是什么？” 刚刚有人，再加上人不齐，所以苏母就忍着一直没问，现在大家都坐在一块儿了，她自然是忍不住了。 “就是今天猎到野猪的那群人，他们跟咱们家定了三百坛菌子酱，而且还是加了钱的，八十文一坛。”苏子苓高高兴兴的说着，看着大家脸上的震惊，她好似还嫌这个消息不够大一般，又接着说道。 “他说五天后来山坳里取，至少是三百坛，当然了他也说了越多越好，有多少他要多少。” 她话音落下，整个厨房都静悄悄的，无一人说话。 许久，苏母吞了吞口水，“三……三百坛？”她不敢置信的伸出三根手指。 苏子苓点点头，“他说最少三百坛，有的话就是越多越好了。” 苏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天的时候光顾着害怕了，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苏子苓跟那些人说了啥他是一个字都没听到，此时听到苏子苓说的话，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我的个乖乖，三百坛，那得多少银子啊？” 苏子苓笑眯眯的，“还不止呢，其他的商队也有人要，也是说有多少要多少，我估摸着草除完了咱们抓狂上山，附近这几座山找完了就跑远点，趁这个季节，多找点，能卖不少钱呢。” “这么多人要？”就连苏老爷子也是迟迟回不过神来。 “对啊，”苏子苓点头，“那人给咱们加钱，就是让我们多找点，现在家里还有一百坛左右，明天去除草，那咱们就剩下三天时间了，全家出动，一天找个一百多坛还是可以的。” “八十文一坛，就算是四百坛，那也就是三十二两银子，快要赶上咱们出摊半个月的收入了。” “多少！！！”苏父起身。 苏子苓眨巴眨巴眼睛，“四百坛的话就是三十二两，找的多的话估计还好更多，买回来的油估计就只够做菌子，但是肉的话就不够了，明天让四叔婆她们帮忙带点肥肉跟瘦肉回来，一次性多买点，省得天天跑。” 除了苏川柏，其他人都激动不已，心跳加速，像是要蹦出胸膛一般，就连阿秀都仰着头看着她，三十二两有多少，具体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是很多很多的银子。 “阿姐，我会找菌子，我找菌子厉害，我也要去！”她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子苓。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好啊，到时候把你的小背篓背上，咱们一起去。” 阿秀虽然人小，但她找菌子是真的厉害，起码苏子苓是找不过她的。 “不过，你不在家喂猪了？” 阿秀皱了皱眉，那张稍微有了些肉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跟包子似的，她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看向苏阿奶，“先让阿奶帮忙喂两天，等我把山里的菌子找完了就回来喂。” 苏阿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菌子哪里找得完啊，等你找完估摸着都要九月底十月了，到时候啊，小猪崽都变成大猪崽了。” 阿秀将求救目光投向白薇，白薇摸了摸她的头发，脸上挂着笑。 “没事，那早上让阿奶喂，咱们阿秀晚上喂不就好了。”早上出发的早来不及喂，但是晚上要回来拣菌子洗菌子那些，所以晚上回到的早，让苏阿奶把猪食给熬好，她回来喂也是可以的。 听到苏子苓让她晚上喂，阿秀眼睛亮晶晶的，“好，那我晚上喂！” 苏老爷子喝了口茶，“这三天时间够不够哦，你跟子仲还有出摊，我们明天要去除草，就三天时间，这几个人只怕是有点悬。” “我就不去了，我把面醒发好，到时候让季婶直接蒸就好了，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到时候拌豆腐那些让大哥搭把手，两个人完全忙得过来。” 她想了想，又道：“明天你们去除草，三叔公他们不是要过来帮忙嘛，我估计一天就能除完，明天早上我跟大哥他们一起去山坳，我帮忙把馒头蒸起来，顺便去山上捡点菌子，早饭让阿奶做一下，我估摸着时间回来炒菜就好了。” 苏老爷子点点头，“也行，你若是来不及就让你阿奶直接做了也行。” 苏父认真听着，听到苏子苓说要去山坳那里找菌子，他这才插嘴，“你就去昨天我捡的那面山坡那里捡，那里菌子肥，前几天都没去找到，好多都开伞了，怪可惜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哪座山没去过，菌子多，那座山的菌子又太瘦，又说到今年庄稼长得比较好，会有个好收成。 最后还说到六月下旬红薯的种植，种多少合适，一家人围在厨房，唠着往后要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捋出来。 越捋就越发觉得这日子充实，有盼头了，现在也没欠钱了，手里还存了一点钱，二牛也去念书了，家里吃食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家有猪了，好好养养，明年就可以杀年猪了，过个充实的年，再等个把月，去县里买头牛，到时候收庄稼耕地什么的就方便多了。 平时去山坳也能让它驮点东西，然后拴在山坳里还没吃草，那牛造的粪还可以给庄稼施肥，施了肥明天的收成只怕是就要更好了。 “佩兰，佩兰，在不在家？” 有声音自门外传来，这声音苏子苓不认识，起码没听过。 苏母起身，站在厨房门口，“在家的，是秀芹吗？” “是我，我找你有点事儿。” 苏母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来了，来了。” 门一打开，就看到门口站着好几个妇人，苏母挑眉，“快进来坐吧。” “不了，不了，我们就是想来问问，你们家还要不要红薯了，我们白天洗了一些，现在水分都晾干了，你们家若是还要的话我们就给送过来。” 王秀芹看着她，麻利的把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她，等她说话。 “红薯啊？要的，要的，洗好了就送过来吧，像水分不干的就再晾晾，有坏的就挑出来，其他的也没啥要求了。”苏母笑眯眯的点头。 第159章 苏子苓:我嘎了?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她说要，那几人都松了口气，随后满脸欣喜，“那行，我们回去挑过来，水分的话早就干了，红薯我们挑的都是好的匀称的，你放心绝对没有坏的。” “对、对、对，我们都是挑了又挑的，绝对没有坏的。”其他人也跟着连声附和。 苏母点头，“那行，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挑过来就行，我娘平时也在家的，到时候过了称直接给钱就行。” “我们现在就回去挑，你们家现在有空的吧？” “可以，现在有空。” 听到苏母这样说，那群人匆匆赶回家，都要回去挑红薯过来卖。 苏母没关大门，就这样打开着。 回到厨房，苏子苓又在做菌子酱了，看到她进来，问了句，“阿娘，这么晚了谁呀？” “你秀芹婶子她们，问我们还要不要红薯了，我说要，她们一会儿就送过来，我琢磨着要不把晾晒着的菌子收起来？” 苏母倒也不是怕那些人看到了都去采，主要是怕她们分不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到时候吃出个好歹只怕是又要赖上她们家了，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次性从根源上断绝。 “行，收回来或者盖上也行，估摸着应该没人那么手欠去翻东西吧？”苏子苓一边翻搅菌子一边说道。 锅上热气腾腾的，菌子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苏母深吸了一口气，“一会儿把厨房门也给关上，你就别出去了。” 这边交代完就赶紧去收东西，苏母这才最后一簸箕菌子收好，那边就听到了门外有声音传来。 乌泱泱的，一群人，每个都挑了一担红薯，看样子都是全家出动。 苏老爷子拿了称出来，一家一家的称，来的人多，大概有七八户。 多的有三四百斤，少的就一百多斤，全部称完大概有个一千七八百斤，堆在屋檐下，跟个小山包似的。 那群人拿了钱，欢欢喜喜的回家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语气里满是欢喜，此时钱到手了她们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这老苏家，真是发财了，这么多钱，说拿就拿出来。” “我刚刚还有闻到肉香呢，不知道又在做啥吃的。” “听说她家今天遇到野猪了，好像是刚好被路过的镖队给救了吧，那野猪头人家也带不走，好像是把猪头给她们家了，刚刚那味道，估摸着是熬猪头肉呢。” 说到猪头肉，几人都馋得咽口水，她们也有两个月没吃过肉了，本来只要不想也不是那么馋，这突然闻到肉香，瞬间就感觉肚子饥肠咕噜的。 “我去，这么好？还给了一个猪头？” “好什么好，都遇到野猪了还好，这要是没镖队路过呢？还不得被野猪咬死。” “说的也是，太危险了，也活该人家挣钱，这钱咱们是挣不了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说是人吓得不轻，苏老二家两口子回到家了那脸都煞白的煞白的。” “嘶！这人没事吧？” “估摸着没事，看他们家的样子也不像有事，但是刚刚好像没看到她家小青，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传的，越传越离谱，从： 老苏家今天去山坳里摆摊遇到野猪了，万幸刚好被路过的镖队给救了，不然只怕是凶多吉少。 变成了：老苏家今天在山坳里遇到野猪了，虽然被路过的镖队给救了，但是听说人凶多吉少了。 再到：老苏家今天遇到野猪了，听说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有人问：谁凶多吉少？ 小青啊，她不是去山坳了嘛，估计人快不行了，今晚有人去卖红薯，都没看到她人。 流言愈演愈烈：老苏家那大孙女，听说被野猪咬了，只有一口气了，可能挺不过去了。 什么！！！ 老苏家那大孙女没气了？咱们是不是要去看看啊？ 流言传到苏子苓的耳朵里时，她人已经没了。 苏子苓：“……” 她在想，她要不要诈个尸？ 次日，公鸡打鸣，天还没完全亮，苏子苓便起床了。 她先看了看醒发好的面，再把一会儿该带的东西准备好，弄好后天已经亮了，她煮了一锅玉米糊糊，热了菌子酱，又切了一碗猪头肉。 这是她昨天晚上卤的，连着肥肠一起卤了，卤汁比较多，这在盆里泡了一晚上，肉更加入味了。 苏子苓把肉放锅里蒸着，等苏母她们起来时，饭已经熟了。 主食是玉米糊糊，配上猪头肉跟菌子酱，一家人吃的喷香。 每人吃了一碗垫垫肚子便出发去地里了，到了午时再回来吃饭。（11：00—13：00） 临出发前，苏子苓还不忘了提醒苏阿奶，“阿奶，饭多做点，做个陈米红薯玉米面馃饭吧，剩下的那些陈米一次性放了好了，等改天有空了再去买。” 苏子苓想着，人多，而且今天有卤肉汁，这东西下饭得很，就怕饭少了到时候不够吃。 “阿秀，你到田边去挖点折耳根回来，咱们中午拌着吃，水芹菜也掐一点回来，还有半份猪肝，咱们中午吃芹菜炒猪肝。” 阿秀背着她的小背篓，拿着一把锄头，锄头拖地上，“我知道了阿姐，我去挖满满一背篓，我要多挖点，我喜欢吃。” 阿秀慢慢走着，背上背着个背篓，背篓一搭一搭的，锄头她没扛起来，而是拖在地上。 “阿姐，你要快点回来，我要跟你去捡菌子。” “知道了，”苏子苓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点，挖了就回家洗，别在水沟里洗听到没？” 水沟并不深，但以防万一，苏子苓都不让她在那里洗。 “知道了，我挖了就回来。”她认真的点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阿姐，水芹菜要掐多少？这么多？还是这么多？” 她把锄头放地上，两只手比划着。 “有你两只手捏起来那么多就行。” 第160章 季允禾记账 到了山坳里，苏子仲去生火煮骨头汤，他熬骨头汤已经很厉害了，按苏子苓教的，他熬出来的骨头汤比苏母还要略胜一筹。 季云初则是生火烧水，调粉，苏子苓把面揉了揉，捏好后进行二次醒发，她把火生起来，“季婶，一会儿水开了把蒸笼放下去就行，馒头我已经捏好了。” “嗳，知道了，你去忙吧，这里我来就行。”季云初笑着应了一声。 苏子苓背着背篓，拿上镰刀，镰刀的柄她让苏阿公重新帮忙弄了，弄得特别长，翻草的时候就不用一直弯着腰了，站着也能翻。 草翻开就能看到菌子，她没有迎着苏父昨天走的地方走，而是错开了一些，果然像他说的，这边的菌子特别的肥，黑见手青都是成片成片的长，而且个头大，都是拳头大一朵，根部特别粗。 最难得的是还没有开伞，苏子苓一边往上走一边找。 前两天又下雨的原因，其他那些杂菌也陆陆续续的长了，比如火炭菌跟灰灰菌，苏子苓就遇到了两片，她都有点不想捡了，现在时间赶，她就想多捡点见手青牛肝菌那些。 可看着这肥硕的骨朵，若是不捡着实有点可惜，而且灰灰菌用来打汤味道丝毫不比鸡枞菌差。 最后她还是捡了，说到鸡枞菌，找了这么多天，除了在她家后院的地里捡了两朵，就再也没捡到过了。 她想着，改天还得去天门山看看，偷摸的去。 她刚爬到半山腰，背篓已经满了，最后苏子苓就地割了一捆山草，想着拿着回去，到时候扔给猪崽仔，猪吃水食的话，圈还是湿的快的，所以得经常铺草，不然睡湿地要生病。 她下来时，季云初她们在招呼客人，苏子苓看了看时间还早，就把背篓放一旁，洗了把手过来帮忙。 一轮客送走后，馒头已经去了四分之一，大多数人都是在原地吃几个，感觉好吃又会带一些在路上吃，顺带着还带动了菌子酱的生意。 “你们忙着，我先回去了，饿的话就煮粉吃，这守着这么多吃的还饿肚子就说不过去了。”她笑着打趣两人。 “我们不饿，都是吃过饭了才出来的，而且这活不累人，哪那么容易饿啊！”季云初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笑着说道。 苏子苓把草放在背篓上面，扯了根藤子加固了一下，“那我回去了，一会儿带着阿秀过来给你们送饭，我看上面这山菌子还挺多的，先来这边捡。” “小青。” 苏子苓背篓刚背起来，就听到季云初喊她，“咋了季婶？”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子苓还以为她等着花钱，“我想着这个月也没几天了，晚上回去咱们把工钱给算一算吧，你这边着急用可以先结算了。” 季云初一听，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能不能把阿禾带上，你放心，阿禾不要工钱的，我教过她一些算术，收个钱做个账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主要是咱们东西越来越多，客人也多，有的还要订货，我就想着做个账比较好，以后也好查看。” 苏子苓愣了愣，她原来也想过这个事，当时想的是等再做大点就把苏永安给挖回来，让他帮忙管着，他好歹也读过书，管这事肯定没问题，没想到季云初这边也想到了。 看苏子苓迟迟没说话，季云初还以为她不同意，她笑了笑，“没事，我也就是想着问问而已，你不必觉得为难……” 她话还没说完，苏子苓就应下了，“好啊，还是季婶你想的周到，我原先想的是再做大一点去找个记账的，没想到你也考虑到了，那你明天把阿禾带着过来嘛，工钱的话，第一个月咱们给两百一十文，咱们看看情况，后续好的话也可以加工钱。” 季云初受宠若惊，她摆了摆手死活不要工钱，“不用给钱，我就是想着把她们姐弟俩带着，让阿禾多接触接触人，你放心，我肯定会看着她的，不会出错的。” “哪有白干的道理？一个月两百一十文，就这样说定了。”苏子苓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明天把她带过来就行，”她抬头看了看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忙着吧。” 这个时间点不少妇人都急匆匆的赶着回家去做饭，男人还在地里忙着，她们回来做了饭再送去地里吃。 现在这个节令，几乎就是争分夺秒，草多在地里一天，庄稼的养分就要被多抢去一点。 早一天晚一天除草，庄稼都大大的不一样，所以大家都在抢时间，舍不得把时间浪费在回家的路上。 不少人看到苏子苓都吓了一跳。 “小……小青？” “嗳，是我，婶子回家做饭呢？”苏子苓停下来，对着那人笑了笑。 “她们不是说，说你……”那人嘴角抽了抽，说不出来。 苏子苓歪了歪头，“说我咋了？” 旁边有人也好奇，“不是说你们昨天遇到野猪，你被咬了？” 苏子苓：“……” 她被咬了？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再说了，她又不是白菜，猪咬她干嘛？ “什么是被野猪咬了，我听到的是说她只剩一口气了，估摸着凶多吉少，熬不过昨晚！”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野猪被路过的镖队给打死了，我们没被咬，那野猪还没下山呢，就被他们打了，各位婶子看我像是被咬了只剩一口气的样子？” 那些人看了看她的面色，又看了看她背着的草，纷纷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还想着晚上抽个空去看看你嘞，不过没事就行，这些人也是听风就是雨的。” “让几位婶子担忧了，我们都没事。” “不过，你背这草干嘛？这山草引火还没有松毛好使呢。” 苏子苓把背篓往上颠了颠，“我这是割回去给猪崽仔垫圈的，猪崽仔小，怕着凉了。” 几人边走边说，“你家都买猪崽了？” 第161章 送饭 “对，只不过是野猪崽，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熟。”苏子苓点头，她也没说是人家送的，就怕她们又开始胡说八道，或者是莽撞的直接上山去抓。 “猪崽不大的话能养熟，就怕是半大的，破坏力又强还咬人，那种就不能养了，得直接宰了吃。” “猪崽不大，估摸着刚满月的样子。” 苏子苓跟她们一路唠着回来，来到分叉口，她们回村尾，苏子苓走上一条回村头。 分开后苏子苓加快了步伐，她怕时间来不及，毕竟是请了人帮忙除草的，这饭要晚了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苏子苓到家时已是巳时（9：00—11：00），阿秀在水井边洗着折耳根，太阳照到院子里了，苏阿奶把杂菌都拿出来晒起。 看到她回来，阿秀站起身，哒哒哒的跑过来，仰着头看着苏子苓，一脸求表扬，“阿姐，猪猪已经喂了，是我喂的。” “是嘛，阿秀真棒。”苏子苓把背篓放在院子里，又把割的草放在猪圈的横梁上搭着。 她顺便看了一眼，小猪还在吃食，它们吃的快，那嘴上头上都是浆糊，发现苏子苓站在那里，猪崽就停下来，看了她一些，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没动作又继续吃了。 小猪的适应能力很强，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惶恐了。 “菌子很多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苏阿奶把背篓拿到一旁，她打算把菌子分拣出来，到时候把杂菌焯一下水，直接晾晒起来，这几天天气比较好，晒上三四天，菌子就干了。 “对，那边的山咱们没去到，都是在附近找的，那边还蛮多的，一会儿吃了饭我跟阿秀去，背篓再背大一点。”苏子苓站在井边洗手，边洗边说。 “我也跟你们去吧，在家里闲着也没事。” “怎么没事，你在家看着猪崽，把菌子这些洗洗，事情多着呢，”苏子苓一直不让苏阿奶上山，她人老了，身体也不太好，山坡又陡峭，她若是没踩稳，摔一跤，或者是累伤了，到时候又要受罪。 “今早我四叔婆她们来的早吗？” “早，你出去没多大会儿她们就来了，那时候豆腐刚做完没多久，还没凝起来呢。” 苏阿奶看了她一眼，“你打算做什么菜？要不要帮忙？” “不用，”苏子苓过来拿了一些牛肝菌，打算再炒一盘，这个刚采的比较新鲜，“阿奶你饭熟了？” “熟了，都端起来好久了，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菜，我就没动。”苏阿奶挑了一个很肥的骨朵给她，“这个好，又嫩又脆的。” “阿奶，这饭她们回来吃还是要送到地里啊？我阿公有说吗？” “说了，让送去地里，到时候就在地里吃，想着回来浪费时间，你阿公也着急，这几百坛菌子酱呢，以前没人要那就找点自己吃，现在人家抢着要，山里又那么多，他急得很。”苏阿奶笑了笑，“昨晚睡觉的时候还在说呢，每次看到菌子坏了，他都心疼得紧。” “没事，时间够，一会儿我跟阿秀去送饭，送了我们就直接去鹿门山吧，顺便把大哥他们的也带过去。” 说到苏子仲他们，苏子苓又想到了季云初说的，“阿奶，季婶刚刚跟我说想让阿禾过来帮忙记账，收个钱之类的。” 苏阿奶顿了顿，“你看着办吧，记清楚也好，反正每天拿出去多少东西咱们心里都有数，基本上拿回来的钱都大差不差的，不过以后这东西越卖越多，找一个也行，不过她会吗？” “季婶说她教过了，还说了不要工钱，我想了想先给她一个月两百一十文钱吧，先做着，到时候看看情况，行的话再加钱，不行的话想来季婶自己也会说的。” “嗯，这样也行，你看着来吧，你阿公他们也不懂这些，顶多就是多出几把力。”苏阿奶轻轻的说着。 昨晚把猪肺全部清洗出来炒了，但是熬汤没熬完，苏子苓先把猪肺萝卜汤给煮起来，再去炒其他的。 天气太热，她拌了一碗豆腐，一碗折耳根，剩下的猪肝她用来炒芹菜，猪腰子她用来做了爆炒腰花，又切了一碗猪头肉，卤肉汁她也热了很多，到时候可以用来拌饭。 最后炒了一碗干椒牛肝菌，一共六菜一汤，她先去地里送饭，拎了一个食盒一个篮子，才把菜装完，饭的话她是装盆里用背篓背，阿秀则是拎着一锅萝卜猪肺汤。 送到地里后她们就回来了，回家把自己的吃了，又把给苏子仲他们留的装起来，“阿奶，我们走了，你把门关好。” “知道了，你带着阿秀就别去林子太深的地方。”苏阿奶站在门边看着她们的身影。 阿秀第一次来鹿门山这边，她背着背篓走在前面，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话多得很。 现在遇到人她也不躲了，而是大大方方的跟人打招呼，小嘴巴甜的，让人看了都想捏一捏她的脸蛋。 把草除完后，剩下的三天时间，全家一起上山找菌子，就跟阿秀都跟着大人跑。 每天跑三次，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会回来的很早，吃完饭就是做菌子酱。 几天下来收获颇丰，就是苦了苏阿奶，每天都有分拣不完的菌子。 期间还让四叔婆她们帮忙买了一次肥肉跟瘦肉，全用来做菌子酱了。 原先苏阿公去定制的坛子都用完了，那天听到她说要几百个，又去找他们家，给做了几百个出来。 看着屋里整整齐齐的几百坛菌子酱，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做了五六百坛，但也比他原先说的三百坛多出了一百坛。 这几天又陆陆续续的卖了一些，苏子苓数了数，“四百五十坛。” 她伸了个懒腰，这几天是真的累坏了，马不停蹄的，捡菌子，做菌子酱，就连杂菌都已经晒了一麻袋了。 苏子苓想着，要不明天拿出去看看能不能给卖了，看现在这情况，以后估计还能找很多，自家也吃不了这么老些。 “四百五十坛，那得多少钱？”一家人都看着她，满脸激动。 “三十六两。” 第162章 季云初教诲 她话音落下，屋里响起了吸气声，“这么多，三天时间三十六两，那一天岂不是就有十几两了？” “差不多吧，但是也别忘了咱们肉啊油啊还有番椒、花生的成本，这些也要钱的。”苏子苓说着。 “那些才几个钱啊，往多了算，就算六两嘛，那也还有三十两呢。”苏父喜滋滋的，“这样看来，还是捡菌子最划算啊！” 苏母瞥了他一眼，“捡菌子是划算，但也经不住这么薅啊，这才几天，山都要被薅秃了，得缓缓。” 苏子苓点头，“确实，菌子长不过来了，这两天可以去远点的山找，咱们早上捡菌子，白天跟下午就回来做红薯粉吧，”苏子苓看向苏老爷子，“阿公，到时候你做两个脚踩的杵臼吧，用手舂的太费劲儿了。” “行！”苏老爷子喝了口茶，“菌子少了那就先把茶叶采回来吧，我估摸着能采不老少了。” “行，这两天我们边采茶叶边找菌子，等杵臼好了咱们就做红薯粉。”苏子苓一锤定音。 “明天先送菌子酱去山坳，回来的时候可以把小坡头跟小坪山的茶叶给采着回来，后天再去茶林看看。” 小坪山跟小坡头那边只有几棵百年老茶树，这个采起来要快很多。 “都去睡觉吧，明天起早点，你两个叔公家的豆腐也是越做越多，咱们得做早点，别总是让人家过来等，还有，二牛是不是快要放假了？”苏老爷子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苏子苓算了算日子，“还有三天，刚好把茶叶采了，到时候去县里送茶叶，我去接他。” 苏老爷子点点头没说话，回屋去睡觉了。 众人散去，第二天，大家都起的很早，因为不知道陆安渝他们什么时候来拿菌子酱，所以苏子苓她们就起得特别早。 刘桂兰夫妻俩还有苏子苓、苏子仲还有季云初跟阿禾，一行六人都没有把菌子酱装完，后来又让苏川柏跟白薇跟着，八个人才把东西拿完。 苏母她们则是在家里做豆腐，等菌子酱送过去后，刘桂兰她们又回来帮忙，好在鹿门山跟家里隔得不远，不然只怕是更忙不过来了。 今天到的早，山坳凉凉的，苏子苓他们先生火，熬汤的熬汤，蒸馒头的蒸馒头，调粉的调粉，三个人各忙各的。 哦，不对，是六个人，还有季允禾跟她弟弟，她背着弟弟，坐在凳子上帮苏子苓生火。 起的早，季远志还在季允禾的背上呼呼大睡，因为季云初赚了钱的原因，她们家饮食比以前好了不少，季远志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的，可以看得出来，季允禾将他照顾得很好。 山坳里的棚子已经小有规模，两个棚子并联，前面有简易的长桌跟长凳，一次性可以坐三四十人那种。 刚开始这桌子凳子还刚刚好，后来就不够用了，苏老爷子又来做了一个，现在就是一次性来七八十人都可以坐得下，苏子苓不仅一次感慨，得亏山坳宽敞，不然只怕是容不下那么多人。 馒头也是越做越多了，由原来的一百个，后面慢慢增加成两百，四百，如今已经增加到了八百，而且还不够卖，一般都是馒头最快卖完。 大家基本上都是在山坳里吃一些，再打包一些带在路上吃，特别是回头客，他们打包的最多。 因为一般的白面馒头冷了就邦邦硬，而苏子苓做的，就是冷了，也是特别的软，所以大家每次带走都是四五十的拿。 苏子苓还想着，忙过这段时间，再把馒头增加一些，或者是做一些花卷或者包子之类的，花样可以再多一点。 “阿青，你好厉害啊，我回去也学着做馒头了，但是做出来还是邦邦硬，一点也不像你的这么软……”季允禾刚出声，就被季云初喝止住了。 “阿禾，过来帮我搭把手，我这边手不得空。” 季允禾还不知道她娘其实不是让她去帮忙，苏子苓看向季云初，只见她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这边手上有粉，我看水有点少，得添一些。” “没事，”苏子苓也没在意，“我这边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季允禾过去添了两瓢水，“阿娘，你这水也不少啊……” 季云初脸色并不好，“我是不是教过你，让你别乱问？小青能让我们来帮忙已经是大恩了，这可是人家赚钱的手艺，你就不能问。” 季允禾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嘴唇，“阿娘，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慨一下而已，我记着阿青的恩情呢，她帮了我们家，没有她你跟远志还不一定怎么样呢，现在她又给了我们工钱，一个月五百多文呢，这么多我已经很知足了，这换以前我哪敢想啊。” 她抬头看向季云初，眼神坚定，“阿娘，你放心吧，我是你的女儿，自然不会是那等白眼狼的，我刚刚就是说错话了，以后不问就是了，阿青是我的好姐妹，又帮了我们，我肯定是不会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的。” 看她眼神坚定，一脸认真的模样，季云初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阿娘也不是故意凶你……” 季云初声音有点哽咽，主要还是以前吃了太多的苦，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她必定是要加倍珍惜与维护的，她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了。 季允禾拍了拍她的背，压低了声音，“阿娘，我懂的，我也不求大富大贵，每天这样跟着阿青也很好啊，吃喝不愁，还有余钱，还能长见识，又不用受人的气，我已经很知足了，所以我肯定会好好学习，好好帮阿青记好账的。” “阿娘，你可不许哭啊，一会儿会被阿青发现的。”季允禾笑着替她擦了眼泪，“你别哭了，我以后肯定会注意的，我先过去了？” “嗯，去吧，手脚勤快点儿。”看到季允禾这么懂事，季云初又欣慰又难受。 看到季允禾回来，苏子苓看了她一眼，从神情上并看不出什么，“你想学蒸馒头啊……” 她还没说完，季允禾摆了摆手，“不学，不学，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你可别当真啊。” 苏子苓轻笑一声，“不教你，看把你吓的，我的馒头发的好主要是我做了一个发酵粉，等晚上回去给你一点，你拿着回家自己蒸着吃。” 季允禾笑了，“真给我啊？” 第163章 姐，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我哥了? 苏子苓挑眉，“不然嘞？” 季允禾低下头，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火，“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配方也来这里开个馒头摊子？” 苏子苓低笑出声，“你会吗？” 季允禾摇了摇头，声音坚定且铿锵有力，“不会。” 苏子苓没看她，她一边捏馒头一边说道：“你若是想开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再说了这馒头这么松软的秘方就是那个发酵粉，那玩意儿，你还真做不出来。” “谢谢你，阿青。”季允禾声音低低的。 “干什么？别撒娇也别煽情啊，你别以为撒撒娇就可以不干活了，快去，把外面桌子凳子上的水擦一擦！”苏子苓声音有点大。 季允禾唇角勾了勾，刚刚喊动的情绪荡然无存，这人啊…… 她摇了摇头，“知道了，你个苏扒皮，就知道压榨我！” “嘿！”苏子苓轻轻拐了她一下，“我现在可是你的老板，你好好说话，不然，哼哼哼，扣你工钱！” “你扣呗！”季允禾擦着桌子，还不忘了冲她做鬼脸，“你扣了我再吃回来！” 看两人这般打闹，季云初垂下眼眸，眼里满是笑意。 “说真的，一会儿给你点发酵粉，回去自己蒸着吃。” “行啊！你给我，我哪还有不要的道理啊！嘻嘻，我不介意你多给点！”季允禾擦完桌子，笑嘻嘻的走进来。 “美得你，不许贪心啊，不然让你天天干活！” “说你是苏扒皮你还不信，你看吧，整天想压榨我！” 两人笑嘻嘻的打嘴仗，让原本冷冷清清的山坳都热闹了起来。 馒头刚上锅没一会儿，苏子苓就听到了山坳尽头传来的马蹄声，以及骨碌碌的马车轮子声，她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还没看到人。 季允禾也听到了，她收起了脸上的笑，老实站在棚子里。 “这么早的吗？”季允禾嘀咕了一句。 苏子苓摇摇头，“不清楚。”这好像还真是她们摆摊以来遇到来得最早的人，毕竟她们的骨头汤也才刚刚煮开，季云初大锅里的水都还没开。 现在吃东西，只怕是没啥味道。 马车声音一直在山坳里响着，却迟迟没有出现。 季允禾都感觉奇怪了，“阿青，怎么回事儿？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清楚，听车轱辘的声音，我估摸着可能是东西太重了，所以速度慢？” 许久。许久。 车轱辘的声音越来越近，苏再次抬头看去，终于看到人了。 确实是运着东西，马车走中间，两边有人护着，季允禾跟着出来看，苏子苓回头看了她一眼，“背着你弟弟到后面去。” 季允禾没问为什么，她点了点头照做。 看服装跟那天的陆安渝他们很像，但苏子苓不太确定是不是他们，毕竟那么多人，她不可能每个面孔都记得住。 而且队伍里也没看到陆安渝他们兄弟两人，马车一路行驶，并没有停下的趋势，苏子苓没站在外面了，而是也回到了棚子里，该干嘛干嘛。 这些人若是真要吃东西，自然会停下的，可如今最前面的马车都已经走出去那么远了，还没停下来，想来只怕是不会停了。 就在苏子苓觉得这个商队不会停下来时，最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整个队伍停在了山坳里，这时，轻快的马蹄声响起，“吁！” “姐，你们来得可真早啊！我还以为我们会来早了呢！”陆安渝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旁边的人，笑嘻嘻走向棚子。 “因为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到，所以特意来早了一点，没想到还是你们更早，吃饭还要再等会儿，还没熟呢。”苏子苓又往灶洞里添了几根柴。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正好歇一会儿，给我累惨了，姐，有茶水不？给我来一碗。”陆安渝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趴着。 苏子苓端着茶水出来，她看了一眼，没看到陆晏，“你哥呢？” 陆安渝接过喝了一口，“嗯？” “姐，你这茶叶？” 他仔细品了一番，“汤色明亮，叶底鲜活，口感醇厚，茶香浓郁，层次感分明，而且还带着丝丝回甘……” 陆安渝一碗茶下肚，眼睛亮得吓人，“姐，再给我来一碗！” 苏子苓又给他续上，“感觉怎么样？” “好茶！”他赞了一口，“这茶叶你哪里买的？给我也买一点，我下次过来拿。” 苏子苓挑了挑眉，“买的？” 见她这似笑非笑的表情，陆安渝一脸惊讶，“这……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她把茶壶放桌子上，“自己倒吧，我去忙了。” 陆安渝追着上去，“姐！这茶叶真是你炒的？” “嗯哼！”苏子苓轻哼一声。 陆安渝眼睛亮得吓人，“姐，姐你就是我亲姐，你卖我一点呗！” “现在没有了，卖完了，你要的话，下次我给你留着，你是要这个，还是要试试百年老茶？” “还有百年老茶？”陆安渝声音都大了许多。 苏子苓点头，“有，比较少。”她带过来的这些都是一些碎茶叶而已，口感跟一般没什么区别，但是茶形不太好，所以卖不了什么好价格，她也就拿了一些过来卖茶水。 当然了，一般的商队那就煮大麦茶好了，像陆安渝他们这样的，看着非富即贵的，才能给茶叶卖上好价格。 “那我要百年老茶，你给我留着啊，我哥也喜欢喝茶，到时候你多留点。” “你哥呢？怎么没看到人啊？”苏子苓又问了一遍。 陆安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随后身体往前倾，压低了声音，“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我我哥了？” 苏子苓：“……”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是吗？”陆安渝挠了挠头，“可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你都问了两遍我哥了！” 苏子苓：“……” 所以，刚刚没回答，并不是因为没听到，而是纯粹装的？ “我只是怕他不在的话，那他订的那些菌子酱岂不是就没人付钱了？” 陆安渝：“……” “所以，你只是单纯的怕你的菌子酱没人要？” 苏子苓挑眉，“不然嘞？” “你糊涂啊姐！”陆安渝恨铁不成钢的，“你要是把我哥拿下了，还愁什么没人买啊，你这有多少他要多少，保管你日进百金啊！” 第164章 虽然我大哥不靠谱，但是我靠谱啊! “夸张了啊！”苏子苓笑了笑，掀开蒸笼查看馒头的情况。 陆安渝鼻子动了动，“姐，熟了没？给我先来一个。” “熟了。”苏子苓给他拿了一个馒头，随后把灶里的火给熄了。 又给他舀了一碗骨头汤，撒了盐跟葱花，把刚刚热好的菌子酱拿了一些出来给他，“吃吧。” 随后看了一眼守着马车的人，“他们不吃吗？” 陆安渝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满嘴的麦香跟菌子的清香，“吃，再等会儿，我哥还没来呢。” 提到陆晏，陆安渝兴致勃勃的，他一边吃一边说：“姐，说真的，你考虑考虑。” 苏子苓一脸莫名，“考虑什么？” “我哥啊！”陆安渝咽下馒头，喝了口骨头汤，“我跟你说，我哥这人很厉害的，虽然他嘴毒了点，冷漠无情了点，小气了点，不解风情了点，性子急了点，做事浮躁了点，嗯……好像也没什么缺点了。” 苏子苓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目光往他身后瞟了一眼，“那他也没啥优点了，还考虑啥？” “怎么没有！”陆安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哥他长得俊啊！人又高，力气还大，而且武功高，没人能打的过他……” “等等，”苏子苓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没人能打的过他，那他要是打我怎么办？” 陆安渝：“……” 他愣了愣，把最后一口馒头塞到嘴里，“你说的也对，那你还是别喜欢他了，我不能因为你做的东西好吃就坑了你。” 苏子苓：“……” 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反驳你哥不会打人吗？ 啧！ 这倒霉弟弟，实锤了，绝对是亲的，不是亲的他还说不出这种话呢。 陆安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想起来了，我大哥不靠谱，但是，我靠谱啊！这样，我娶你吧，我不会打人的，因为我武功不好！” 苏子苓：“……” 看着陆晏那慢慢变黑的脸色，她嘴角抽了抽，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安渝也跟着笑了，“姐，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我长得也好看，还有钱，最主要是我不会打人，虽然我武功不太好，但是保护你肯定是没问题的。” “我看你是脑子不太好！” 陆晏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听到他的声音，陆安渝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嘴角努力往上扬，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眼神满是幽怨，瘪了瘪嘴，看着苏子苓，眸里写满了：我哥来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苏子苓挑了挑眉：你又没让我提醒你！ 陆安渝眼神越发黯淡了：你变了，你不是我亲姐了！ 苏子苓唇角微微勾了勾，越发的理直气壮：我本来就不是你姐，别瞎攀关系！ 片刻功夫，两人在陆晏看不到的地方已然用眼神交流了一波，打的有来有回的。 “嗯？”陆晏轻轻一个嗯，尾音拖长，带着无限的危险。 陆安渝认命了，努力扯了一个笑容，站起身来，结果，腿一软，吧唧一下一屁股坐地上了。 “大……大哥，”他仰着头看着陆晏，欲哭无泪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面色清冷的少年往前走了一步，垂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从你说我嘴毒了点，冷酷无情了点，小气了点的时候。” 陆安渝：“……” 那岂不是从头听到尾了？ 他手指扒拉着草，一根一根的揪掉，那小片地方立马秃了。 他小声嘀咕着，“那我前面还夸你了呢！” “哦？”陆晏挑眉，低声轻笑，“你夸我了？” 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风轻云淡。 陆安渝眼睛亮了亮，咦？听这个语气是…… 不生气了？ “嗯！夸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仰着头看着陆晏，马屁拍得贼拉响，“大哥优点那么多，哪里还用得着夸啊，那是说都说不完！” “哦。”陆晏声音淡淡的，“没听到。” 陆安渝：“……” 他瘪了瘪嘴，低下了头用手指抠着土，始终不敢抬头看陆晏。 陆晏面无表情的说：“别抠了，再抠你也抠不出一个洞钻进去。” 苏子苓：“……” 她觉得陆安渝有一点说的还是对的，特别精准，那就是这人确实是嘴毒了点。 “大哥，我错了！”陆安渝有点发虚，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陆晏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碗茶，“还有，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娶媳妇？而且她多大你知道？你觉得合适吗？” 苏子苓：“？” 年龄攻击？ 陆安渝愣了愣，竟也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我十四了，可以考虑了，而且姐姐才十六，我觉得刚刚好。”说完还点了点头。 陆晏望向不远处，风吹树叶，耳边都是沙沙声，他右手摩挲着茶碗，轻抿了一口，身体顿了顿，垂眸看着碗里的茶汤，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随后又抿了一口，语气淡淡的。 “刚刚好什么，你忘了陆家祖训了？陆家男儿行及冠之礼后方可娶亲，你行及冠之礼还要六年，你觉得还合适吗？” 陆安渝摇了摇头，“不合适。” 苏子苓：“……” 你们就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还有，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 啧！攻击一个女孩子的年龄真的很没品啊！ 苏子苓磨了磨牙，走过去，一把夺过陆晏手里的茶碗，顺便把茶壶也给拎走了。 陆晏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苏子苓那有点气呼呼的背影，一脸莫名，“你这是……” 苏子苓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没给钱，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陆晏：“……”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陆安渝，他们像是付不起钱的人吗？ “你没给钱？” 陆安渝傻愣愣的抬起头，他整个人还沉浸在以后不能天天吃苏子苓做的东西的痛苦中，听到陆晏的话，他摇摇头，“没。” 陆晏嘴角抽了抽，他拿了一两银子出来，放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子苓。 然后他就看到，那姑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阴转晴！ 看到银子，苏子苓眼睛亮了亮，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公子，你的茶！” 还特别贴心的给他倒好，“公子，小心烫！” 陆晏：“……” 陆安渝：“……” 服务这么周到的？ 他怎么没这待遇？ 第165章 以药为名，苓耳即卷耳 陆晏接过茶，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还不知掌柜的如何称呼？” 他歪了歪头。 那姑娘笑语盈盈，眼眸清澈，她摆了摆手，整个人洒脱极了。 “什么掌柜不掌柜的，折煞我了，小女子姓苏，家中长辈并无学识，所以以药为名，苓耳即卷耳。” 陆晏轻笑了一声，低头喝茶，眼里则是闪过方才不经意间看到的少女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看到银子时变脸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说话的时候眉眼又鲜活灵动得过分，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说不清的洒脱，道不明的韵味。 陆安渝还坐在地上，满脸不解，他抬手轻轻拉了拉陆晏的衣角，“陆哥，苏什么？” 陆晏垂眸看着他，“地上不凉？” 陆安渝愣了愣，小声问道：“你不生气了？” “我生气你就继续坐着？” 陆安渝闻言，咧嘴笑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嬉皮笑脸的，“嘿嘿，我就知道陆哥不会真的生我气的，”说着他把陆晏放在桌子上的银子拿了回来。 “我请客，这就吃个饭，哪能让陆哥你掏钱啊！” 话是这样说，但他拿着银子的手却慢慢缩了回去，银子顺势落入了他的钱袋里。 陆晏余光瞥了一眼，气笑了，“你不是说你请客？你这是在干嘛？” 陆安渝收银子的手一顿，“那什么，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先借我使使，等我回去了就还你。” 陆晏是真的气笑了，“拿着我的银子请我吃饭？” “是借！我会还的！” “不借，放回来！” “不是，这么点银子你都不借，你怎么这么小气啊？”陆安渝嘟喃着，脸上都是不满，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银子放回桌上。 陆晏耷拉着眼皮，一只手端着茶碗，一只指节屈起来，轻轻敲着桌子，“这么点钱银子你都要借，”他斜了他一眼，“你可真没用！” 陆安渝：“……”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她这是，看了一出被单方面虐杀的戏？ 陆安渝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不可置信。 说他穷？ 这个可就忍不了了。 可以说他武功不高、人不聪明，说他长得不俊他都能忍，说他穷？ 对不起，忍不了一点！ 他这人菜过，但还真没穷过！ 他磨了磨牙，把钱袋子拿出来，“碰”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气鼓鼓的喊着，“姐！上菜！” 陆晏看了一眼钱袋子，伸出手去，慢悠悠的拖到了自己面前，再抬头看向苏子苓，“有多少馒头？我全要了！” 全要了？苏子苓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好嘞！有四百个，在这吃还是要带走？” “带走！”陆晏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再来五十碗红薯粉，加肉加蛋，豆腐也来五十碗。” 随着他点的东西越多，陆安渝脸色越难看，一脸心疼，他的钱啊！！！ 边关那鬼地方，苦得要死，他就靠这点钱买点东西打牙祭了，这全给他霍霍完了，他以后还过不过了？ 他拉了拉陆晏的袖子，“陆哥，大哥，哥，我亲哥，你手下留情啊！这好歹给我留点啊！” 那边的季云初已经在下粉了，苏子苓去给他们装馒头。 “今天豆腐还没来，只有红薯粉。” 她话音落下，陆安渝松了口气，很好，又省了一点。 陆晏则是用余光看了一眼陆安渝的反应，故作惋惜，“没有啊，那真可惜，都吃不到了。” “不可惜，不可惜，一点也不可惜，咱们不是还有粉的嘛，还打包了馒头，配上菌子酱，四百个馒头都够咱们吃两顿了。”陆安渝生怕陆晏大手一挥，又点上几碗粉。 “哦，对！”陆晏看向他，“你不提醒我，我都快要忘了，还有菌子酱，有多少坛一起结算了吧！” 陆安渝：“……” 看着陆晏从钱袋里拿出一个又一个的银锭子，他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他就不该多嘴，不该说话，他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坐着等吃就好了。 “四百个馒头八百文，五十碗红薯粉六百文，茶水六十文，菌子酱有四百五十坛，是都要吗？” 四百个馒头，装了二十个布袋子，这边装完那边他们就拿过去放车上了。 “都要。”陆晏点头。 “四百五十坛菌子酱是三十六两银子，加上馒头跟红薯粉一共是三十八两银子。”苏子苓指了指一旁的箱子，“都在那里了。” 为了方便抬过来跟方便他们带走，苏老爷子还做了几个箱子，一共装了九个箱子。 本来苏子苓也只想收他五十文一坛的，但是他这个要的急，还多加了肉，又做了箱子，所以最后还是以八十文一坛来算。 陆晏把银子数够，放在了桌子上，看着那些银子，陆安渝心疼得不行。 最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陆晏把他的钱袋子收入怀中，他弱弱的开口，“哥，那是我的钱袋。” “哦，对，”陆晏回过神来，把钱袋子拿出来，然后…… 他把里面的银子全倒出来，把袋子还给了陆安渝。 陆安渝：“……” 还他个袋子是怎么回事儿？他的是钱袋子，不是袋子！！！ 看着陆安渝被气得跳脚，苏子苓再次感叹，这做大哥的是真的有点狗啊！ 红薯粉还没煮出来，陆晏指挥着众人把菌子酱搬到车上放好。 苏子苓乐呵呵的收了银子，去跟季云初煮粉，两个人一起速度就快了许多。 每一碗粉都是加肉加蛋的，单一的加蛋或者加肉是十文钱一碗，都加的苏子苓算十二文一碗。 吃粉的时候那些人都是一批一批过来吃的，没吃的就守着马车，神情严肃，已然是一副戒备的状态。 苏子苓看了两眼，看不到那里面装了什么，看车辙印跟麻袋，苏子苓猜测应该是粮食之类的。 “苏掌柜，”陆晏一边拌粉一边喊了她一声。 苏子苓把调料放好，招呼着苏子仲端到桌子上，她擦了擦手上的水。 “怎么了？” “这个粉卖不卖？我想买一点带走。”陆晏没看她，而是专心跟粉奋斗。 苏子苓解释道：“这带不走，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陆晏拌粉的动作顿了顿，“我说的是干的，不是煮好的。” 第166章 她叫，苏子苓 “哦。”苏子苓恍然，“这个目前没有卖的，不过你再等一个月过来就有了，到时候可以直接买干粉，热水泡一泡就能吃。” 陆晏点头，“那行，有了的话你就给我留着，有多少要多少！” 苏子苓愣了愣，“你这是……” “我们是粮商，捣到别的地方去卖。”陆晏胡说八道。 苏子苓：“……” 粮商长你们这样的？ 她也没拆穿，只是点了点头，有钱不赚王八蛋，这可不是她的风格，“行，那你什么时候来提记得提前说一声，不然着急忙慌的我恐怕是没办法运过来。” “嗯，这个你不用担心。” 陆晏他们并没有过多停留，吃完了粉就出发了，至始至终，除了知道他姓陆，跟他说他是粮商，其他的苏子苓一概不知。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棚子，陆安渝看向陆晏，“陆哥，她叫什么你猜出来了没？” 陆晏默念，姓苏，以药入名，苓耳即卷耳…… 陆晏唇角勾起，轻轻的吐出了三个字，“苏子苓。” 他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便消散在空中。 陆安渝没听清，他扯着嗓子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陆晏看了他一眼，打马往前去，再无言语。 托陆安渝他们的福，这天收工异常的早，没了馒头，只剩下粉跟豆腐，刚过午时，东西便已经全部卖完了。 余下两天时间，苏子苓她们一边采茶一边捡菌子，菌子酱还是有多少就拿去卖多少，并没有留着。 就连晒干的杂菌都卖了一些，干菌子按二十文一斤卖的，多少能挣一点。 六月初一，小暑，今天是苏子木旬假的日子，一大早苏子苓就起床了。 她把一旁发的玉米面拿出来，她想着去县里一趟也不容易，能挣一点是一点，所以想做点玉米发糕出来看看，能不能卖了。 好卖的话，她就可以多做一点，也拿到山坳里去卖。 玉米便宜，才五文钱一斤，家里还有许多，若是不够了在村里或者别的村子里也能买到。 玉米发糕成本低，而且也容易做，还特别饱腹，她想着若是好卖，也可以直接找人去县里卖。 这样山坳县里两边都不落下。 听到厨房里有声响，苏母也跟着起床了，“青儿？怎么起这么早？” “这是做玉米发糕呢？” 锅里已经在烧着水了，苏子苓切了一碗野枣肉放在一旁，“嗯，起早点，我做点玉米发糕去县里试试看，还要去接二牛，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下学。” “行，那你把饭也做了吧，你爹他们也起来了，把豆腐做好，你正好跟你四叔婆她们一起。”苏母打了个哈欠，拿着盆去井边打水洗漱。 老苏家的人陆陆续续的起床，那边大门也被敲响了，打开门一看，是刘桂兰夫妻俩过来帮忙做豆腐了。 他们现在基本上就是除了吃饭时间回家，其他时间都在帮忙干活。 “刘婶你们来了。”苏子苓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今天晚上别走太快了，咱们把工钱给结了。” “嗳，好。” 听到发工钱了，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激动得脸都红了，干起活来像是打了鸡血。 水开后苏母他们把水打出去做豆腐，苏子苓就开始做饭了，主食吃的玉米糊糊，家里的米已经没了，她想着今天得买点糙米，光吃红薯粉跟玉米糊糊还真不行。 昨天采的茶叶比较嫩，她拿了一些出来，焯了水放在一旁，现在刚好可以拿来凉拌了吃。 豆腐他们家差不多已经吃腻了，苏子苓就炸了一碗干菌子，又泡了一把木耳，一半凉拌，一半用来炒肉。 上次的猪血她用炒面粉还有水腌菜做了一大坛子的酸猪血旺，家里人都特别喜欢，特别是吃干饭的时候，用来拌饭最下饭了。 她炒了一大坛，现在也只剩下半坛了，想着苏子木回来了还能尝个味。 饭熟了以后她就开始蒸玉米发糕，她打算用背篓装，在背篓里垫上芭蕉叶，这样玉米发糕就不会气蒸起水汽了。 她做了三锅，有七八斤的样子，一斤分成十块，她打算卖五文钱一块，这八斤发糕就是四百文钱。 这八斤发糕她才用了六斤的玉米面，一斤玉米面用水大概是四两，六斤玉米面加上水跟野枣肉，做出来就八斤左右。 六斤玉米面是三十文钱，糖她用的是麦芽糖，一百五十文一斤，今天用了半斤，也就是七十五文，加上玉米面的成本，一共是一百零五文。 也就是说，这八斤玉米发糕，就挣了两百九十五文钱。 这样一算，好像是玉米发糕利润更可观啊！ 玉米发糕她蒸好后就放在灶上晾着，若是不晾的话它捂在背篓里会有水汽，有水汽发糕就会黏糊糊的。 因为用了发酵粉的原因，这玉米发糕即使凉了，也不好发硬，仍旧是蓬松宣软。 看着灶台上的那些发糕，苏老爷子喝了口玉米糊糊，“小青，怎么做了这么多玉米发糕？要拿到山坳里去卖吗？” 苏子苓摇了摇头，“一会儿去接二牛，我想背着去县里试试。” 苏老爷子点点头，“杵臼已经做好一个了，一会儿我们还是上山捡一趟菌子，中午回来就开始做红薯粉。” “可以，工序你们也知道了，可以慢慢做了，刚好我今天去县城，正好多买几块纱布回来滤粉。”看着院子里那堆红薯，苏子苓担心洗过了放不久就要坏。 “阿公，要不你就别上山了，一会儿接着凿杵臼吧，咱们得多请几个人，尽快把红薯粉做出来，不然风吹日晒的，我怕它要坏。” “行。”苏老爷子一口应下，这时院子里传来动静，苏子苓起身看了一眼，“四叔婆，你们这么早啊？吃过了没？没有的话正好这里摆上了。” “吃过了，吃过了，你们赶紧吃吧，我们自己装就好了。”王张花笑着摆了摆手。 苏子苓搬了几个凳子出来，“那你们先坐一会儿，这豆腐还得再沉淀一会儿，刚好我今天要进城去接二牛，跟你们一道。” 第167章 卖玉米发糕 “二牛今天放假了？”王张花她们坐在屋檐下，苏母给她们沏了壶茶。 “对，满一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下学，刚好家里缺了不少东西，小青就想着一次性去买，顺便接二牛。” “快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们。”看老苏家的人一个个都出来说话，三叔公挥了挥手。 看着那边那个崭新的杵臼，两位叔公一起走过去看了一眼。 又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刚开始凿的，两人回过身来，“大哥，你这凿这么多杵臼干嘛？有人要吗？” “不是，是自己用，这两个还不够呢，估摸着还得再凿几个。”苏老爷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很急吗？” “嗯，这两天着急用，你们家里忙完了没？忙完了过来帮我凿两天。”老爷子声音淡淡的。 “行啊，一会儿送了豆腐就回来凿，反正家里也没啥活了，哪里还需要人？家里都闲着呢。”两位叔公倒了杯茶，随口就应下了。 “要、要、要，阿元他们若是得空就过来帮我剁一剁红薯吧，这一大堆活，忙得屁股不着地的。”苏老爷子三两口吃完就出来了。 “行，需要帮忙你吱一声就行。” 吃了饭，四叔婆她们开始装豆腐，苏子苓装玉米发糕跟茶叶，刘桂兰夫妻俩则是跟苏子仲他们一起，送豆腐去山坳里。 到了县城，王张花她们卖豆腐，苏子苓就在旁边卖发糕，她就拿了一块出来，切成红枣大小，给她们免费试吃。 半个月没见苏子苓，看到她也在，那些人还挺意外的，“小青姑娘，好没看到你来卖豆腐了，”看着她的背篓，那人问了一句，“你这是卖的什么新吃食？” 苏子苓笑了笑，“家里比较忙，就让我四叔婆她们过来卖了，今天带了一点玉米发糕，里面放了麦芽糖跟酸枣。” 说着她把切好的那些端过来，“来，大家都尝尝，可是免费试吃的。” 不少已经买好了豆腐的都过来她跟前唠嗑，看着她拿出来的玉米发糕，那些人还都尝了尝。 光看外表就是绝对很好看，金黄色的玉米发糕，表面光滑还有红色的果肉点缀，里面是蜂窝状，时不时的也能看到红色的酸枣肉。 “我试试，小青姑娘做的糕点那味道自然是不会差的。”不管是恭维还是真心实意，好多人都跟着尝了。 “宣软，甜而不腻，有玉米的香还带着淡淡的枣香，吃到有果肉的地方就是酸酸甜甜的。”越吃那些人眼睛越亮。 “小青姑娘，你这糕点怎么买的？” 苏子苓笑了笑，把背篓掀开，露出了里面切好的玉米发糕，“五文钱一块。” 五文钱，有些人犹豫了，说实在的，五文钱有点贵了，但是看了看块头跟刚刚的味道，还是有不少人买了。 “给我装两块，这糕点吃着比糕点铺的还要好吃，那边也是好几十文一斤呢，这个块头还这么大。” “也是，这玩意儿感觉还挺饱肚的，小青姑娘，给我也来两块。” “给我一块，回去给孩子吃，省得他天天盯着糕点铺，那玩意儿死贵死贵的。” “是啊，是啊，不仅贵，感觉吃起来还没这个松软，我家老太太牙口不好，又吃不了太甜的，感觉这个刚刚好，小青姑娘，给我来五块。” 五块？ 苏子苓看向那个妇人，“大娘，天气热了糕点放不住，你可以少买两块，若是绝对好吃，下次再来买好了。” “不多，不多，”那大娘摆了摆手，“家里人口多，若是买少了，只怕大家都尝不上味道。” 听她这样说，苏子苓也就给她装了五块，用纸给包起来。 哪怕是第一次来卖，苏子苓的速度也很快，片刻功夫就已经卖完了，背篓里她还留了几块，打算一会儿带去学馆给三位夫子还有做饭的大娘。 苏子苓收起了背篓，四叔婆她们还没卖完，还剩下几桶。 “四叔婆，你们在这里卖着，我去看看二牛下学了没，一会儿你们卖完了，若是我们还没出来，那你们就在城门口等等我们。” “嗳，好，知道了，你快去吧！” 她们两人忙得都没空看她，一边拌豆腐一边收钱，顺便回了她一句。 苏子苓背着背篓先去了学馆，她也不知道苏子木什么时候来下学，怕去晚了两个会错过。 她到学馆时，那些学子还在上课，她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陈大娘就出来了。 “呀？小青来了？” 苏子苓站起身，“陈大娘，我来接我弟弟，他们要什么时候下学啊？” 陈大娘走过来，“还有一会儿呢，得未时末去了（15：00）。” 苏子苓点了点头，把糕点拿了出来，“这是我做的一点发糕，给几位夫子跟大娘一起尝尝。” “哎呀，做的真漂亮，不过这哪能每次都吃你的东西啊，这又是你带着过来卖的吧？” 看到苏子苓点头，陈大娘拍了拍她的手，“你也不容易，你弟弟念书花销也比较大，后续只怕还要花更多呢，你就自己留着卖好了，不必拿过来了。” 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大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糕点不值钱的，真是我自己做的，你就收下吧，这以后啊，还得麻烦你帮忙多看着点我弟弟呢。” 实在是推脱不开，陈大娘也就收下了，“子木啊，这孩子聪明着呢，我家那老头子常常夸他，你别看他一直拉着一张脸，这私底下啊，总说要好好的教子木，要看着他一点，不能让他走了歪路浪费了这大好的天赋。” 第168章 采购 陈大娘所说的夫子也就是陈夫子，是她的夫君，两人年纪都大了，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陈夫子是个进士，他考上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 他考了多少年，陈大娘就陪了他多少年，看着自家娘子因为操劳日渐消瘦，有了白发，他当时就决定放弃了，不考了。 而且他为人刻板，学不来那套虚与委蛇，哪怕就是考中了那又怎么样？朝堂上风雨飘摇，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最后他想明白了，报效朝廷也不一定非要入朝，所以他带着陈大娘回到了永昌县。 家里父母在他回来后没两年都去了，家中也有兄长，田地那些他没有要，而是选择了在县里开了这个小学馆，带着陈大娘在这里教书。 赚不了什么钱，也就够个温饱，他常常跟陈大娘说对不住她。 本来他教的应该是十三岁以上的孩子，但那天苏子木入学的时候是他考验的，当天晚上就跟自家娘子说了，这孩子，聪明，只要不被别人带歪，经受住诱惑，考个进士还是没问题的。 后来他就时不时的给苏子木开个小灶之类的，他这举动也就引得那个年轻的夫子注意到了他。 苏子苓听了也很高兴，没想到这调皮捣蛋的臭小子，还挺受欢迎的。 “他们离下学还有好一会儿呢，你若是还有其他的事就去忙，等他下学了我告诉他让他在这里等你。” 陈大娘也知道，她们家路远，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所以每次出来肯定都是要采买很多东西的。 苏子苓面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那就麻烦大娘你帮忙告诉子木一声，让他下学了在这里等我，我这边还真有不少东西需要采买。” “去吧，去吧，买东西小心点，钱财要放好。”陈大娘笑着挥了挥手。 苏子苓背着背篓，步伐轻快了许多，知道苏子木待得习惯就好，其他的等他出来了再详细问问。 苏子苓先去的茶馆，把这两天的采的茶叶给卖了，百年老茶只拿来了五斤，剩下的留给陆安渝他们。 普通的茶叶有十五斤，这次采的还算多，估计是刚下过雨的原因。 茶叶一共卖了二十七两银子，结账时掌柜的一直在苏子苓耳边说着，百年老茶太少了，让她多采点，可以加价的。 这次他还真就给加了价，原本百年老茶是二两二钱一斤，现在直接给加到了二两四钱，苏子苓就多得了一两银子。 从茶楼出来后，苏子苓直接去买肉，家里要做菌子酱，油就去得特别快，瘦肉还好，只是加一点在里面，提提味。 她买了十斤肥肉，十斤五花肉，五斤瘦肉，猪头没人要，三十文钱她给拿下了，相当于两斤肉的钱，还蛮划算的。 肥肠被卖了，猪大骨还有两根，杨屠户很大方，也是送给了苏子苓。 每次来他都会给送点骨头啊，或者是多给你切上二两肉，时间久了苏子苓还挺不好意思的。 所以今天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两碗豆腐给他，这可把杨屠户乐坏了，他说他吃过两次，他媳妇去买的，但很多时候她去都卖完了。 就偶尔碰巧了买到一点尝尝，他乐呵呵的接过豆腐，又往苏子苓背篓里丢了两根骨头。 苏子苓也没拒绝，与人相交嘛，那就有来有往。 买肉一共花了她四百五十五文钱，把肉装背篓里，她又去了粮油铺子。 上次买的一百二十斤面也是所剩无几了，她这次想多买点，现在每天四五百个馒头都不够卖的，多买点面可以适当的加量。 今早出门前跟苏父他们说好了，在李老伯他们村口等着，到时候好帮忙背面粉，不然她们几个人还真弄不回去。 听到脚步声，店小二没抬头，机械化的说了一句，“客官要买点什么？” “小二，你们这里可以帮忙送到城门口吗？” 听到她的话店小二立马放下手里的活，一抬头就看到了苏子苓，他先是愣了愣，随后笑开了花，这人他记得，大客户啊，上次买了一百多斤的面。 “可以的，买的多也可以帮忙送到家。” 苏子苓点了点头，最后要了五十斤白面，八十斤荞麦面跟八十斤黑面。 一共花了三两一钱九十文，跟上次比翻了一番。 付了钱后，苏子苓让店小二帮忙送到城门口，听到是送到城门口，店小二就推了板车出来，苏子苓带着他一起，把粮食一起放牛车上。 今天是集市，跟李老伯一起送豆腐的那人没像往常一样提前回去，苏子苓就把东西放他车上，刚好包了他的车，只是回去这一趟，所以收了十五文钱。 放好东西后，她又去买了些盐跟香料，看时间还没到苏子木下学时间，她一个人去了牵牛巷。 想买牛很久了，上一次来是因为钱不够，这次，她摸了摸钱袋子，除了刚刚卖茶叶得的二十几两，苏阿奶单独给了她二十两。 若是看到喜欢的，可以买着回去，若是没有那下次再来也一样。 一进入牵牛巷，看到她是一个人，还是个小姑娘，基本上都没什么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这么大的人，身上能有几个钱，更别提是看牛了。 苏子苓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看着，大家都以为她不懂，所以没人来烦她，她看得更仔细了些。 上一世，她阿公阿奶就养了好几头牛，她放假回家不是放牛就是去割草，看个牛什么的，她还是有把握的。（前面有提到过上一世她家里养了牛，所以她真会看牛） 别人看牛，多少会有人上前去问，去介绍，苏子苓是真的无人问津，她一路看过来，都没看到什么合心意的。 而且这些人还胡乱要价，就在她以为今天会空手而归时，角落里的一头牛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她就停在原地多看了一眼，卖牛的是爷孙两个，孙女看样子跟阿秀差不多大，七八岁的样子，她乖乖的坐在石头上，手里抱着一个鸡蛋大小的窝窝头，邦邦硬，她倒了一些水出来，就着水咽下去。 老大爷头发花白，衣服补丁摞补丁，就连脚上的草鞋都破损了不少。 第169章 吃那么多盐，是因为吃不起饭吗? 注意到苏子苓，他站起身来，“小姑娘买牛啊？你看看我家这头，还年轻，刚满六岁，力气大着呢，而且也很温驯，可以驮可以耕地，拉车都行的。” 不少人看到这老头给苏子苓介绍，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围了过来，“牛是温驯，可它是头母的啊，这母牛力气哪里跟得上公牛啊！” “就是啊，大爷，你就是着急着卖也别这么草率啊，这小姑娘，她会看牛吗她？指不定人家就是过来玩的，你可别白费功夫了。” “就是、就是，还有，你说这牛六岁就六岁啊？” 大爷有点着急，看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急得手都有点微微颤抖，“真的是刚满六岁，这牛原本就是家里的母牛生的，我怎么会记错呢。” “哦～是你家自己的母牛生的？那更说不清了，自己家母牛生的，那还不是你说多少岁就多少岁！” “这样，看这小姑娘也不像是会看牛的，大爷，你少点，我帮你买了，省得你一直在这里摆着，我看你也来了快一个月了吧？省得你来回跑，你少点，我不嫌弃是头母牛，我要了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冷笑一声，还真是， 她说呢，这人怎么一直在放狗屁，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这位……”苏子苓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叔！” 听到她开口，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小姑娘有事儿？” 那人看了看牛，又看了看苏子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你是想请我帮你看牛是吧？” 他左右张望，“你家大人呢？没来？” 苏子苓歪了歪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来又如何？没来又如何？” 那人见状，立马就明白了，苏子苓是一个人，他笑得猥琐，“小姑娘，我告诉你，这牛要不得，这大爷，在牵牛巷摆了差不多一个月了，硬是没卖出去，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什么？”苏子苓故作不知，好奇的问道。 “这是头母牛，力气不大比不上公牛，干不了什么活，而且你看看这屁股瘦的，就是一个骨头架子了，这懒洋洋的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少说也有十二三岁了吧，这就是头老牛，高龄了，回家啥也干不了，养两年估计就不行了。” 苏子苓闻言，挑了挑眉，低低的笑出声来。 那人脸上的笑僵住了，有几分恼怒，“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啊！”苏子苓唇角勾了勾，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眼里的嘲讽掩盖不住，“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响，算珠子都要嘣我脸上了。” 看到旁边的人都一脸狐疑的看着他，那男的开始慌了，他后退了两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子苓往前一步，明明一身粗布麻衣，可身上的气势颇为凌人，将那人吓得脸色都不自然了起来。 “大爷家的牛迟迟卖不出去，我想这一个月来，少不了你的‘帮忙’吧？” 帮忙二字，她咬得格外的重，嘲讽跟不屑扑面而来，遮羞布被掀开，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好像还真是，我前两个集市也来了，当时也想看这头牛来着，好像就是他告诉我的，这头老了，太瘦，还是母牛，所以我就绕开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来看了两次了迟迟没买到合心意的，本来是母牛公牛都行的，但听说这头牛力气小，年纪大，好像还有病，我就没看了。” “这么看来就是他在捣鬼了？” “不是，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跟那老大爷有仇啊？” 苏子苓冷笑一声，“为了什么？那就要问问他了？不过，” 她歪了歪头，看着那男人，“我猜你是想让大家都别去买，大爷又着急用钱，所以你想低价拿下，对吧？” 听到旁边的议论声，还有苏子苓的话，那男人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他率先发制人，指着苏子苓道：“臭丫头，你别污蔑人！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需要你提醒？”苏子苓白了他一眼，随后转身走向那头牛。 她伸手摸了摸牛的头，这头牛确实温驯，动都没动一下，“至于你说这牛十二三岁？你是眼瞎了还是没眼珠子？” “懂的人都知道，判断牛的年龄更为常用且精准的方法就是看牛的牙齿，”她将牛的头抬高一些，掀开它的上嘴唇。 “牛犊刚出生时长出的牙齿叫乳门齿，出生三到四个月，它所有的乳门齿基本上就长齐了。紧接着开始出现磨损，大概在两岁左右时，开始脱落第一对门牙。” “长出永久齿，永久齿比乳门齿要厚很多，而且还特别大，排列整齐为浅黄色。之后每年都会换一对乳门齿，长出永久齿，大概在五岁左右，牙齿便会全部换完，换完以后牙齿会依次出现磨损，这头牛，就是六岁。” 她话音落下，整条街都静悄悄的，无一人说话，苏子苓勾了勾唇角。 嗯。 又让她装到了！ 那男的还不死心，“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个屁啊，你说几岁就几岁？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扰乱市场了。老子说它几岁就是几岁，你懂个锤子啊！” “老子看牛的时候你才多大啊？就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男人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你们是信她还是信我？我看牛这么多年了，哪次失过手了？” 他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看了看苏子苓，这女娃子确实年纪不大，众人有点动摇了。 那男的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他勾了勾唇角，再接再厉，“小姑娘，你别从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几句话就出来胡咧咧，这牛可不是你那么看的，再说了，这头牛状态确实不好，我这么做可是为你好，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见识自然也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苏子苓轻笑出声，“没见识不可怕，可怕的是固步自封，自以为是，还没脑子，又不讲道理。” “还有，” 她顿了顿，“你说你为我好？我需要你为我好？你说你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 她点了点头，“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难怪你这么闲，还有，你吃那么多盐，是因为吃不起饭吗？” 第170章 买牛 “噗……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笑的，一时之间巷子里都是笑声。 “这小姑娘，嘴皮子厉害的很！” “确实，最主要是还特别有意思！” “是吧，我也没见过这么骂人的，可真有意思！” “不过，她说的那个看牛年龄的到底准不准啊？” 有人挠头，“我不会看，到我阿公会看，好像就是看的牙齿！” “嘶！” 众人倒吸一口气。 “那她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若是真的，那也太厉害了吧！” 在笑声中，男人脸色彻底黑如锅底，“既然你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的，你倒是买下它啊！” 苏子苓围着这头牛转了几圈，仔细看着，她确实有意想买这头牛，虽然这头牛是母的，还有点瘦，但确实很温驯，最主要是…… 苏子苓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看着它的尾巴根部，她有点纠结了。 听到男人的话，看着周围的人，还有那缩在一旁的爷孙俩，苏子苓决定买下这头牛。 经过这么一闹，只怕别人也不敢买了，大爷又急需用钱，到了最后说不定还真被这男的钻了空子。 “我本来就打算买这头牛的，只不过你刚刚怎么说的，这头牛十二三岁？有病？是老牛？” 她笑意盈盈的走向他，“那你是不是该向大爷道个歉啊？” 男人后退一步，“我道什么歉啊？我告诉你，买了这头牛你早晚要后悔！” “你管我后不后悔，你，道歉！”苏子苓收了脸上的笑，有点不耐烦了。 “我凭什么道歉？”那人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 “你不该道歉吗？人家着急用钱不然谁会卖牛啊？而你做了什么？无缘无故，无冤无仇的，你到处说人家坏话，败坏人家的名声，让他们在这里逗留了一个月之久，你不该道歉吗？” 舆论的风波瞬间偏向了苏子苓这边。 “就是啊！你做了那么多，道个歉不过分吧？” “这人也忒坏了，他家好像也在卖牛，大家可别去他家买了，指不定怎么坑人呢！” “他家也卖？那我们以后可得绕远的。” “卖！他家好像就是倒卖牛生意的，这么针对这大爷，指不定就是想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呢！” “啧啧啧，这人心都是黑的！” “黑的？我看是没有心才对！”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那男的面如死灰，他看向老大爷他们，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他就想着让那老大爷松口，可苏子苓又怎么会让他如意呢？ 她一个箭步，挡在了大爷的面前，阻断了那人的视线，“看什么看，道歉！” 男人磨了磨牙，“我劝你别太过分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是不要太斤斤计较的好，吃亏是福！” 苏子苓都气笑了，“谁要跟你日后好相见了？还有，我这人呢，就是喜欢斤斤计较，所以，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的，道歉！” 苏子苓让开一步，让大爷他们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吃亏是福？那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换作是你，在那里卖东西，有个王八犊子，天天在客人面前说，哎呀，那家东西不行，不干净，吃了坏肚子，让你十天半个月的都卖不出去，你能接受？” 喜提王八犊子称号的那个男人：“……” 他磨蹭了半天，声音跟蚊虫似的，“大爷，对不住了。” 苏子苓掏了掏耳朵，“大点声，没听见，没吃饭还是盐吃多了？” 众人：“……” 笑岔气了怎么办？ 不少人笑出了猪叫声，鹅叫声。 一条巷子里都是‘鹅鹅鹅鹅……’ 男人面目狰狞，“你别太过分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子苓打断了，“怎么又说吃亏是福？那我们就祝你福如东海，寿比昙花！” 男人面色通红，他往前两步，举起了手，苏子苓后退，“干嘛呢，干嘛呢，不想道歉还想打人啊？” 周围的人见状，围了上来，将她护住，“你干嘛，想打人啊？” “就是，做错了事不道歉还打人，真没用！大丈夫就应该能屈能伸，错了就错了，不道歉就算了，还打人，以后大家都离他远点，鬼知道他会不会打人哦。” 众人围在一起，闹哄哄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捕头来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一甩袖子，脚底抹油跑了。 众人散去后，老大爷跟牵着他孙女走上前来，“谢谢你啊小姑娘，不然我只怕还不知道这牛为什么会无人问津了。” 苏子苓挥了挥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大爷你这牛多少钱啊？我买了。” 大爷愣了愣，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不用这么帮我，现在大家知道情况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买了。” 苏子苓摸了摸牛，越看越喜欢，“大爷，我是真的很喜欢这头牛，这一条巷子我从头看到尾，就你这头最和我心意，我不是要帮你才买的，是真的需要。” 听她这么说，大爷松了口气，“那人虽然其他的都在胡扯，但有一点他没说错，这头牛这两天有点精神不济，要不你还是看看别人的牛吧。” 精神不济？ 苏子苓愣了愣，牛是有点懒，但也不至于精神不济吧？ “吃草喝水都正常吧？” 大爷点头，“正常的，就是没有前几天活泼好动了。” 苏子苓走上前去，掰开牛嘴，把他的舌头扯出来看了一眼，看完她就松了口气，生怕这牛是长了麻钉。 “吃喝正常就行，大爷，你说个价吧！” 这头牛虽然瘦了点，但不是主人家缺它吃喝，而是它属于那种不挂肉的牛，看着干瘦，但力气还挺大，主要是不挑嘴，好喂养。 大爷犹豫了一会儿，说了一个价，“二十两银子。” 说完后他偷偷的打量着苏子苓，生怕她会觉得贵。 苏子苓点了点头，二十两确实不贵，公牛一半都是二十七八三十两，就连大多数母牛都二十四五两。 但那些牛是属于看起来毛比较亮，又顺滑，还有膘的，这头看起来是真的显瘦。 第171章 岁桉 看苏子苓迟迟没说话，大爷也有点着急，家里老伴儿病了，需要用钱治病，不然他也舍不得卖这牛，毕竟养了五六年了。 但是家里确实没办法了，该卖的都卖完了了，这牛也是家里最值钱的牲畜了，前两次来没卖掉，他把家里的地还有鸡鸭那些都给卖了，今天再卖不出去，老伴儿的药就要断了。 “这样，二十两银子，我把那副鞍子跟驮架都送给你。” 看到鞍子跟驮架，苏子苓眼睛都亮了，“行，大爷，你帮我把鞍子套上，我买了。” 要做一个牛鞍也不容易，更何况还有架子，这些东西做出来不合身，也会磨牛，鞍子不合身牛还会踢脚，这有现成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数了二十两银子出来侧着身，趁没人注意，把银子递给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去牵牛。 牛鞍套好，她牵着牛绳，挥了挥手“大爷，我走了啊！” 见她真把牛买了，周围的人都一愣一愣的，随后围了上来。 “大爷，你那牛真六岁？” 大爷牵着孙女，背着背篓，“真六岁，那女娃子没说错。” “不可能，哪有那么准的，大爷现在牛都卖了，你实话实说，那牛多少岁！” 众人还是不相信，苏子苓能看出来那牛多少岁，他们都以为是大爷在配合。 大爷牵着孙女往药铺的方向去，“真六岁，这牛是我从小养大的，不可能记错的。” 看着他们的背影，众人傻愣愣的，最后留下一地唏嘘。 “我的个乖乖！真这么牛啊！我顶多就是看看健不健康，漂不漂亮，其他的懂个锤子啊！” “这女娃子，有两下子啊！” 苏子苓不知道大家在背后怎么议论，一路喜滋滋的，心里直呼发财了。 她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苏子木应该下学了，也就没把牛送出去，反正牵牛巷离苏子木的学馆不远，她直接牵着牛就过去了。 她还没到学馆门口，远远的就看到苏子木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把牛牵进去，“子木！”她冲着他使劲儿挥了挥手。 苏子木愣了愣，随后大喜，背着他的包就飞奔过来。 “阿姐！”苏子木眼睛睁得大大的，围着牛走了一圈，“你买牛了啊？” “对啊，怎么样？”苏子苓摸了摸牛头，安抚着它别乱动。 “真好看，就是，”他皱了皱眉，“是不是太瘦了点？好像还是母牛！” 在这里大家买牛首要的都会去买公牛，公牛力气大，驮东西，拉车或者是耕地会更有力气一些，母牛都是其次的。 “是有点瘦，养养就好了，而且，”苏子苓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苏子木眼睛越来越亮，“真的？” “嗯哼！”苏子苓抬了抬下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苏子木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发财了，发财了，这头牛买的真好，阿姐还是你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她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走了，回家了。” “不过，二牛，你是不是长高了？” 苏子木摸了摸后脑勺，“是长高了一些，不过阿姐你能不能别喊我二牛了，你不知道，刚刚我站在学馆门口，看到你挥手的时候，生怕你嘴里蹦出一句二牛来。”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哟，上了学就不能喊二牛了？” 苏子木努了努鼻子，“也不是不能喊，你在家里喊没事，你别在学馆喊，有点土，再说了，夫子给我取字了！” 他下巴高高抬起，颇为骄傲。 “哦？取的什么？”苏子苓挑眉，看来这夫子是真喜欢他啊。 “岁桉！”苏子木声音尤为响亮，透着一股子欣喜。 可以听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苏子苓勾了勾唇，轻声默念，“岁桉，岁桉，话平安，道平安，岁岁平安日日欢，好字，看来你夫子很喜欢你啊！” 苏子木回过头来，“阿姐！”满脸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它的寓意的？” 苏子苓笑得得意，“因为我聪明啊！” 苏子木撇了撇嘴，“夫子给我取的时候也没告诉我是什么意思，我可是琢磨了好久才懂的。” 几日不见，他更成熟了些，穿着一身长袍，背着包，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在学馆里的事。 话还是一样的多，但不再是那些调皮捣蛋没有营养的话了，张口闭口都是夫子说了，夫子告诉我的，书里怎么说的，我学会了什么。 最后是，他回头看着苏子苓，“阿姐，我抬笔写的第一个字就是苏，最先学会的是你的名字，”说着他抬了抬下巴，“不过还是我的最好写。” 苏子苓摸了摸他的头，“纸还有吗？还缺不缺其他的？” “不缺，不缺，我的纸还多着呢。”他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省着用了？这纸可不能省，字得好好练才行。”苏子苓皱眉，这小子看着大大咧咧的，实则心思还是有点重，她就怕他怕花钱，一直省着舍不得用。 “没省，我有好好练字的，只不过一般夫子都是给我们个沙盘，让我们在沙盘里练习，练得差不多了才会上纸上写。” “这样可以省好多纸呢，而且也没耽搁练字，我们有个同窗，他家里条件就不是很好，他没交伙食费，都是借了学馆的灶自己做的，每天就吃玉米糊糊，我见过夫子有偷偷给他加粮，不然他那点粮，哪能吃这么久啊！” 苏子苓：“那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吃得饱吗？” “吃得饱，跟在家里差不多，陈大娘做饭还挺好吃的，她每个星期都会给我们熬一锅骨头汤，每五天可以吃一片肉，肉还挺大的，但是我更喜欢阿姐你做的卤肉！”苏子木咂吧咂吧嘴，显然是馋了。 他们这伙食，其实也算不错了，但他们家情况好一点，没少吃肉，这小子现在五天吃一次肉，估计馋狠了。 “买了，我刚买了肉，回去就给你做，明天什么时候来学馆？” 第172章 人不如牛 “没说，什么时候来都行，不耽搁后天的课就行。我想着可以跟四叔婆她们一起，这样既可以坐牛车，还不用耽搁你们送我。”苏子木有自己的主见。 苏子苓皱了皱眉，“会不会太早了点？这样吧，咱们吃了午饭再来，让阿爹把你送到李老伯他们村口，到时候找个牛车送你，不过这样你一个人怕不怕？” 苏子木摇摇头，“我可以跟四叔婆他们一起的，这样还省了一趟牛车钱。” “不差这点，前两天买了几百坛菌子酱，赚了三十几两呢，突然想起来，明天你来的时候带两坛菌子酱，你自己吃一坛，给夫子一坛，吃饭的时候你舀出来一点让陈大娘帮你热热。” 苏子苓想着，今晚回去做两坛肉多的，这样就能让苏子木吃上肉了。 “这个可以，到时候舀点在汤里，估摸着都是肉香了。” 姐弟俩边走边说，到城门口时四叔婆她们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到她们，几人先是愣了愣，这才迎了上来。 “小青，你这……这是……这谁的牛啊？” “我买的，想着回去耕地驮东西什么的，也方便。” 苏子苓丝毫不知道她这话的含金量，四叔婆跟李春香满脸震惊，围着牛左看看，右看看，“这牛真驯！” 脸上是说不出的羡慕，也有由衷的高兴，“这有牛可就方便多了，牛车估计是不行了，不过可以驮，到时候耕地也方便多了。” 李春香摸着牛不放，“牛粪也有了，这牛造一年的粪下来，得不老少呢，那玉米丢点粪，长得贼好，玉米树要粗一点，玉米棒子都要大的多。” 四叔婆点点头，是这个理。 她目光落在一旁的苏子木身上，“快让我看看这是谁？” 她笑呵呵的，“这几天不见都要认不出来！这读书人啊，看着就是不一样。” 看着苏子木那隐隐要上扬的唇角，苏子苓看向四叔婆，“四叔婆，你可别夸他，再夸啊，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阿姐！”苏子木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今天磨蹭大半天，到家估计太阳都要擦山了。”苏子苓摸了摸他的头，把他往牛车那边推。 大家上了牛车，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买的那头牛则是被苏子苓拴在了牛车上，它就在后面跟着走。 到了李老伯他们村口，苏子苓跟另一个赶车的大叔说好，明天未时末在这里等着（15：00）。 把买的东西卸下来，苏父拿了两个背篓出来挑，东西装好，看到苏子苓牵了一头牛，他都傻眼了。 “小青，你这是，牵的谁家的牛啊？” “我们家的啊！阿爹，感觉怎么样？”苏子苓轻轻拍了拍牛头。 苏父把担子放在地上，跑回来看着牛，激动得双手颤抖，嘴唇也跟着抖，“你，你买的？” 苏子点头，“对啊，想着买回来驮驮东西之类的，有牛方便多了，阿爹，你觉得这牛怎么样？” 苏父点点头，“可以，就是，”他皱了皱眉，“没事，回去好生养养，会胖的，花了多少钱啊？” “二十两银子！还送了牛鞍跟架子。” 苏父点点头，“价格也合适，你说你这孩子，咋都不提前说一声，这突然就买了一头牛回来，家里都没关的地方，”说到牛圈，他转身去挑担子，“走走走，抓紧走，得回去盖牛圈呢，不然今晚它估计要睡露天了，夜里温度低，可别冻病了。” 看着苏父忙前忙后，又是看牛又是卸东西的，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苏子木咳嗽了两声，苏父还在盯着牛，目光挪都挪不开。 苏子木：“……” “爹，你眼里只有牛是吧？我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到的！” 苏父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穿着长袍，背着包的儿子，他脸上立马挂起了笑，“二牛，你回来啦？在学馆习不习惯？” 苏子木还没说话，就听到那牛“哞”了一声，苏父的目光立马被吸引过去了，“这牛估计是饿了，走吧，走吧，回去还得给它割草去。” 苏子木：“……” 看着苏父的背影，他觉得他今天回家的待遇估计也就是这样了，看到牛谁还想得起他啊！ 他爹就是最好的例子，儿子不如牛！ 他抬头看向苏子苓，“阿姐，还是你对我好！” 苏子苓在路边水沟上扯了一把嫩嫩的草喂到牛的嘴边，看到它吃了还不忘了摸摸它的头。 听到苏子木的声音，她“啊？”了一声，扭过头来，“你说什么？” 苏子木：“……” 算了，算了，他跟头牛较什么劲儿啊！ 看着苏子苓的目光，他随口说了句，“哦，我说这牛真乖，吃口也好。” 苏子苓笑了，“对吧，我也觉得！” 苏子木：“……” 算了，毁灭吧！ 就问学馆，为什么会有旬假这种东西，好好念书不好吗？ 那牛是真的饿了，一路走一路吃，直接拉低了回家的进度，最后无奈，苏子苓把牛嘴套给它带上了。 回到家时，真的是太阳开始擦山了，远远的就听到老苏家的院子里传来叮叮叮的声音。 苏老爷子带着两个弟弟在凿杵臼，一天下来，三个人凿了半个，进度缓慢。 大门被敲响时，阿秀跟苏阿奶在洗菌子，家里有人帮忙，苏母跟白薇就在准备晚饭，家里有人饭可不能晚点了。 “阿秀，去开门，估计是你大姐姐回来了！”苏阿奶抬头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嗳！”阿秀甩了甩手上的水，噔噔噔的跑过去开门，大门一打开，就看到了挑着东西的苏父。 她愣了愣，弱弱的喊了一声“二伯”，喊完就往旁边让让，看到苏子木她脸上的笑肉眼可见的绽放开来。 “二哥！” 看到苏子苓还牵着牛时，眼睛都瞪大了，“阿姐，大牛！” 苏子苓还没说话，阿秀就跑进去了，“阿奶，阿姐买了牛，大牛，黄色的！” 她声音很大，清清脆脆的，透着一股子欢喜，大家闻言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苏母她们都从厨房里出来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大门口。 第173章 忘记买米了 所有人眼里只有那头黄牛，挑着担子的苏父，刚从学馆回来的苏子木，就连苏子苓都被忽视了一个彻底。 “我滴个乖乖，这牛可真……”苏母想说真壮，可溜达了一圈，看了看那屁股，瞬间改了口，“大啊！” 三叔公他们也跟着围了过来，“买牛了？”每个人都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稀罕得不行。 百花洞七八十户人家，村里有牛的就一户，他家人少，但每年春耕秋收他家都是最快的。 只有一头牛大家就是想借都借不到，劳动力多的基本上就自己动手了，劳动力少的那也没法，请人也请不起，只得自己咬牙干了。 “这牛好啊！”苏老爷子摸了摸牛头，“别看它现在瘦，这段时间精心养一养，到了秋收就有膘了。” 这有了牛啊，不管是春耕秋收都能省不少力呢，平时还能驮驮东西，它造的粪来年还能用来给玉米施肥。 苏老爷子上手去摘鞍子，“这牛鞍也买了？得不少钱吧？” “鞍子是买牛那大爷送的，这牛花了二十两银子。”苏子苓背篓还没放下，苏母过来接过牛绳，摆了摆手示意她去放背篓。 听到二十两银子，众人点了点头，差不多都是这个价，也算不上贵。 两位叔公对视了一眼，二十两银子啊，他们还不敢想，不过以前的话估计是没指望了，但现在在卖豆腐，估摸着半年吧，他们也能买了。 买牛啊，只怕是成了所有农户人的执念了。 “这牛走了一路了，给它整点水吧，”苏老爷子看向苏母，“老二家的，去打点热水，给它放点盐，我得抓狂搭个棚子出来，不然晚上它都没地睡。” “大哥，我们来帮你吧，我觉得那猪圈旁边就挺合适的，可以直接打一起。”三叔公拿上工具指了指猪圈旁边的空位。 苏老爷子点点头，今天确实来不及了，只能搭个框架，把房顶给铺上，“也行，先在旁边搭个简易的，明天再好好捣鼓捣鼓。” “猪圈？”苏子木看向院子一角那个孤零零的茅草屋，眨了眨眼睛。 他这也才走了十天啊，这变化也太大了吧？都快不认识了。 阿秀站在他旁边，“对，那是猪圈，咱们家都有猪崽仔了，是我跟阿奶在喂的！” 苏子木一脸狐疑，猪崽都有了？ “阿秀，带我去看看。” “我不，”阿秀拐了拐肩膀，“你自己去吧，我要看大牛！” 说完也不管苏子木了，她仰着头看着苏子苓，“大姐，大姐，我想骑牛牛！” “只可以骑一会会儿哦，牛今天走累了，咱们改天再骑好吧？” “嗯！”阿秀重重的点了点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牛。 苏子苓把她抱起来，放到牛背上，这牛是真的乖，一动不动的。 当然了，阿秀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被她娘给抱下来了。 她也懂事，没闹，而是摸了摸牛的肚子，跑到门边拿了背篓跟镰刀，“这牛牛肚子都瘪了，肯定是饿了，阿娘，咱们去给它割草吧？” 白薇抬头看向苏阿奶，“去吧，让子仲也一起去，你们俩割的估计都不够吃。” 苏子木换了一身衣服，“阿奶，我也去。” 这时大家好像才发现了他。 “二牛回来了？看着长高了不少！”四叔公笑眯眯的摸了摸胡子。 “这念了书看着确实不一样了。”三叔公附和道。 苏母提着一桶温水出来，“咦？二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子木：“……” 他若是不出声，只怕是晚饭都没他的份吧？ “在你围着牛转，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的时候。” “对、对、对，牛还等着喝水呢！”苏母拎着桶放到牛的面前，解了牛嘴套。 这才直起身来看向他，“在学馆怎么样？同窗还好相处吗？夫子呢，他讲的能不能听懂？饭吃得饱吗？若是吃不饱以后你四叔婆她们去卖豆腐，我让她们给你带饭去，到时候你让那做饭的帮你热热就行。” 苏子木愣了愣，“吃得饱，不用给我带饭，再说了，都交了钱的，哪还有自己带饭的道理，夫子挺好的，还给我取了字呢，同窗也还行，相处得挺好的，阿娘，你别担心，我肯定能照顾好我自己的。” 苏子木这边心里暖洋洋的，刚有点感动，心想他阿娘还是关心他的，结果，就听到苏母说。 “我不是担心你，是担心你的同窗，你这个牛脾气，就怕你一言不合就动手，下手还没个轻重，这要是把同窗打伤了，还得你阿姐去赔礼道歉。” 苏子木：“……” 他只听到了，“次啦”一声，心里那团暖洋洋的火，熄灭了。 苏子苓憋笑憋得难受，“好了阿娘，你别逗他了，”说完看向他，“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还是阿姐对我好，”听到吃的，苏子木的脸瞬间阴转晴，“我想吃梅菜扣肉、炸菌子、干椒见手青、猪肉炖粉条，菌子酱也想吃。” 他报了一连串的菜名，边报边吞口水。 “行，我去做，你们去割草吧。” 苏子木、苏子仲还有白薇三人拿了麻绳跟扦担，阿秀背着她的背篓，四人上山去割草了。 苏老爷子他们男的则是负责搭牛棚，苏阿奶跟刘桂兰、季云初在洗菌子，苏母给牛喂了水然后把牛拴在一旁，去帮苏子苓生火。 她一边生火，一边说着，“二牛这臭小子，在学馆估计是没吃饱，看着像是瘦了些，你晚上做菌子酱多放点肉，明天给他带着去。” “知道了，阿娘，回来的路上我还跟他说呢。”苏子苓把锅洗开，倒好水去舀米。 米缸一打开，她傻眼了。 “阿娘，我忘记买米了！” 苏母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没买就没买吧，以前没米也照样过，这样，你用荞麦面跟玉米面蒸一锅馒头，再煮一锅玉米糊糊，蒸上两个红薯，这也差不多了。” “这能行吗？”有人帮忙按理说应该是做干饭的。 苏母摆了摆手，“没事，就这么吃吧，还有那么多肉菜呢。” 第174章 搭牛棚 苏子苓舀了几碗荞麦面，黑面也加了不少，又舀了半碗白面，再加上玉米面，和了大半盆放在灶台上醒发着，她开始着手准备其他的配菜。 这边，白薇她们刚出门，就有不少人往他们家的方向来，看到几人纷纷问道。 “子仲，听说你家买牛了？” 苏子仲话少，他点了点头，“对。” “你们这是要去割草啊？” 苏子仲：“嗯。” 众人：“……” 不是，虽然知道你话少，但这是不是也太少了点？ 这买了牛了，都不激动的吗？ 众人把目光放到苏子木身上，他们还没开口，苏子木就立马抬手打住。 “我不知道啊，我这也是刚回来的，你们想知道啥去问我阿公不就行了，各位叔伯都让让啊，我们要去割草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这二牛咋这么精呢？” “人家都去念书了，能不精嘛！” “我滴个乖乖，这老苏家不得了啊，这养了猪，买了牛，还把二牛都送去上学了。” “不行，我得看看去，这苏老二两口子都去干了大半个月了，季云初也干了有一个月了，听说前两天还把她家季允禾也给弄去帮忙了，我这不说一天十文，给个七八文的也行啊，一个月下来也有好几百文呢。” “也是，一个月下来够买好多粗粮了，日子也不至于这么紧巴巴的。” “走走走，都去看看去，不过话可说好了啊，咱们是去求人的，可不兴说些不中听的话！” “对对对，可不带眼红的，谁若是不着四六的，也不用等老苏家动手了，我第一个动手了！” 这可是大家的活路，谁家不是过了紧巴巴的，若是多出了几百文钱来，买点粗粮，这一年就能挨过了，孩子多少可以吃口粘稠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老苏家去，人多动静还不小。 大老远的就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苏老爷子他们也没过多的在意，各自忙着手里的活。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苏老爷子爬在高处，看了一眼，“我怎么觉得这些人是朝着咱们家来的？” “不能吧？”苏父在底下给老爷子递竹子，他话音落下，那边敲门声就响起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苏老爷子在高处吼了一嗓子，“谁呀？” “大伯\/叔，是我们！” 七嘴八舌的，听着声音还挺多，苏老爷子抬了抬下巴，示意苏父去开门。 苏父门一打开，一群人涌了进来，开门的苏父被忽视了个遍，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一旁悠闲吃着玉米壳的黄牛身上。 “大伯，这就是你家买的牛啊？” “好温驯啊，一点也不像阿根叔家的，那头牛会踢人！” “那是公的肯定会踢了，这头是母的，听说母的要温驯一点。” “这倒是，阿根叔家的那头，惹到它了它还会顶人。” 一群人围着牛，这摸摸那摸摸的，三叔公挑了挑眉，笑骂道：“你们几个臭小子，干嘛来了？” “嘿嘿嘿，三叔，四叔，你们也在啊！这不是听说大伯家里买了牛嘛，我们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对对对，搭牛棚对吧，我们来，我们来，这个我们在行，人多力量大，天黑之前绝对能让牛住到里面去！” 大家七手八脚的，确实比他们几个人快的多了。 苏老爷子三兄弟都傻眼了，这还有人抢着干活呢？ 从前他们家可没这待遇啊！ “实话实说，到底干嘛来了？不说就赶紧回家去！”苏老爷子再次问道。 那群人摸了摸鼻子，个个脸上都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那什么，大伯，我们就是想问问你们家还缺不缺人。” “对、对、对，我们想着一天七八文也行，我们力气大，能挑能扛，若是有需要，大伯你喊我们一声？” 几人说着，手里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 苏老爷子想了想，“暂时没有，”他话音落下，那群人眼睛的光都暗了些。 苏老爷子半辈子都过来了，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无力感他再清楚不过了。 “小青，小青。”他在院子里好了苏子苓几声。 “咋了，阿公？” 苏子苓手里还粘着面粉，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人，愣了愣，喊了一声叔叔伯伯。 苏老爷子从高处下来，两人走到一旁说悄悄话。 听完苏老爷子的话，苏子苓愣了愣，“阿公你的意思是？” “我就想问问你，以后做东西还要不要人，你要做些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也没答应他们，就是想着先问问你。” “若是还雇人的话，他们也还行，都是勤快的，有力气是真舍得卖，不是那等偷奸耍滑的人。” 苏子苓点了点头，“再等几天吧，等杵臼好了以后就开始做红薯粉，估计要找几个力气大的。” 苏老爷子点点头，“那也行，我暂时不告诉他们，就说有活了再通知他们。” “嗯。”苏子苓应了一声，继续回去做饭。 晚间，苏子仲他们割草回来时，家里的牛圈已经好了，看着平地起牛圈，几人目瞪口呆。 冲着老爷子他们竖了个大拇指，“阿公，牛！” 苏老爷子挥了挥手，“嗐，光我们几个哪里这么快，你几个叔叔伯伯过来搭了把手。” 几人割的草有嫩的也有干的，嫩草丢给牛吃，干草给它铺圈里睡觉。 就连那几只猪崽都给它们丢了一捆在角落里，看着干干净净的猪圈，苏子木咋舌，“阿秀，这猪圈也是你打扫的？可真干净，猪粪都没一点。” 阿秀指了指一旁的桶，“猪粪铲出来了，阿姐说过两天去种番椒，攒着给番椒施肥。” 苏子木看了看侧边藏着的两桶猪粪，“……” 还专门做了一对桶出来装。 “丢好了没？好了就吃饭了，就等你们了！”苏母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几人在水井边洗了手，阿秀蹦蹦跳跳的进屋，朝着苏子苓邀功，“阿姐，我割的草嫩，大牛可喜欢吃了。” “是嘛！那奖励阿秀一个大馒头！”苏子苓给它拿了个馒头，里面夹了肉夹了梅菜还有菌子酱。 第175章 结工钱 人到齐了大家就开动了，主食是杂面馒头，一盆玉米糊糊，怕大家吃不饱，又蒸了一锅红薯。 菜简单做了几道，有苏子木要吃的梅菜扣肉、干椒见手青、炸干菌子，还有菌子酱。 还有一碗凉拌折耳根，怕吃的太腻，又拌了一碗豆腐。 又用杂菌煮了一锅菌子汤，自从苏子苓开始做饭后，她习惯性的每顿都做一碗汤，有时候是野菜汤、菌子汤，或者是豌豆粉浆。 苏子苓蒸的馒头又大又松软，全家人都吃得特别开心，两位叔公也是，学着苏子苓她们的吃法，把馒头掰开，夹上梅菜跟扣肉，再加上一点菌子酱，喷香。 好吃的根本停不下来，一口肉一口菜一口馒头，再来上一口汤，简直香迷糊了。 吃了馒头喝上一口玉米糊糊，玉米糊糊里加上一点干椒见手青，一口顺溜下去，浑身暖洋洋的，吃完了肉再来上一口凉拌菜，这滋味，赛过人家说的那什么山珍海味了。 反正老苏家的觉得，没有什么比馒头夹肉配菌子酱更好吃的了。 就这样，众人敞开了肚皮吃，一盆馒头所剩无几，玉米糊糊也快见底了，就连红薯都啃了两个。 大家都吃好了，苏子木看着最后一个馒头，想都没想，顺手就给拿过来了，“就一个了，不吃了怪可惜的，明天就坏了。” 说着就大大的咬了一口，把剩下的菌子汤倒碗里，刚好有一碗，碗底有点梅菜他都用馒头沾吧沾吧给吃了。 一顿饭结束，他躺在椅子上，打了个嗝。 苏母皱了皱眉，“你这是饿了多久了？吃不饱我让你四叔婆她们给你送点，可别饿着。” “吃得饱，吃得饱，我就是今天饿惨了。”苏子木摆了摆手。 吃过饭，两位叔公都早早的回去了。 今晚要结工钱，刘桂兰她们回去吃了饭就过来了。 季云初做的早，但也没满一个月，而且下雨还休息了几天，她一共是干了二十三天，季允禾干了五天。 季云初是说好了是十文一天，季允禾是七文，两个人就是两百六十五文。 “季婶，这是上个月的，这个月因为吃食慢慢增加，所以算你十二文一天，以后咱们就每个月一号结账，阿禾的还是先按七文一天来。” 季云初接过铜钱，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份量，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狗男人在的时候，身无分文的，好不容易刺绣有了几文也会被他拿走去买酒喝，她哪见过这么多的钱啊。 “小青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干的。”想着这个月涨了六十文，季云初眼里满是坚定。 她刚走出老苏家刘桂兰夫妻俩就过来了，他们在季云初后几天，只干了十八天，两个人就是三百六十文。 苏子苓暂时没提给他们涨工钱的事，现在是六月了，再摘两个月叶子这豆腐生意就做不成了。 到时候这两人也要回来做红薯粉，那时候再涨一点工钱也不迟。 夫妻俩拿着三百六十文钱，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里，就把门给关上了，夫妻俩把钱放在床上，慢慢的数着。 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拿了一个匣子出来，把钱放好，再上锁，最后把墙上的一块泥砖拆出来，匣子放进去后再把泥砖还原。 夫妻俩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两人都晕晕乎乎的，“老二，咱们真的挣钱了。”刘桂兰声音微微颤抖，黑夜里，那双眼睛格外的亮。 “嗯，挣钱了，以后会更多，咱们好好干，下个月就能领六百文了。” 苏广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快睡吧，明天还得干活呢，再过两天，不忙了咱们去县里买点肉，娘来了这么久了，都没吃过什么油荤。” “让四婶她们帮忙带一点回来也行，这少上一天工就要少十文钱，这十文钱都能买一斤黑面了。”刘桂兰翻了个身，声音嘟嘟喃喃的。 “行，让四婶她们帮忙带一斤回来，到时候咱们也吃个炖肉。”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就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夫妻俩沉沉睡去。 窗外月明星稀，虫鸣声不绝于耳。 第二天，天还灰蒙蒙的，公鸡才打头次鸣，院子里便传来了声响。 不大，却一直窸窸窣窣的，家里这又是牛又是猪的，苏母担心有人三只手。 她伸手推了推一旁呼呼大睡的苏父，“孩子他爹，起来了。” 苏父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起来，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声音喃喃的带着睡意，“干嘛？这才什么时辰啊，再睡一会儿。” 苏母又摇了摇他，“快起来了，我听到院子里有声响，别不是有人来偷牛吧！” 一听有人偷牛，苏父立马精神了，一把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眼睛还睁不开，随意套了一件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这样拖着出去。 夫妻俩看着厨房里隐隐绰绰的光，对视了一眼，“来偷吃的？” 一人拿了一根扁担，悄摸摸的来到厨房门口。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一把推开门，“哪来的小贼……” “二牛？” 夫妻俩愣了愣，“你起这么早干嘛？” 苏子木挠了挠头，“睡不着，就想着把火生起来，背背书。” 看着自家爹娘一人拿了一根扁担，他满脸不解，“爹，娘，你们这是？” “哦，追耗子呢！”苏母把扁担放到门后面，面不改色道。 苏父愣了愣，接过了话，“对，有耗子，这闹得人睡不着。” 两人属实没想到会是苏子木，毕竟这孩子原来可是一直喜欢睡懒觉的，全家人，就属他最后起床。 这谁知道念了两天书，竟然起这么早。 “二牛，你是不是饿了？” 苏母试探性问道。 苏子木摇摇头，“不饿，就是该起床念书了，我们在学馆也这样。” 苏父皱眉，“这么辛苦啊！” “你以为呢？书是那么好念的？”苏母白了他一眼，昨晚吃剩的几个红薯怕它馊了，她就吊井里了。 这会儿拿出来闻了闻，没啥异味，她把红薯架在火边烤着，“你记得翻面，饿了就先吃一个垫垫肚子，我去生火。” 第176章 栽番椒 听到动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床了，苏子苓起床，先去看了一眼牛，它睡在牛圈中间，慢慢悠悠的反刍。 苏子苓起来时，苏母的水差不多要开了，其他人洗漱完毕就开始做豆腐。 苏子苓则是去做饭，她做了昨晚苏子木点的猪肉白菜炖粉条，还有给他留的酸猪血，昨天买的那个猪头，昨晚她就给卤上了。 切了一碗猪耳朵跟猪舌头，猪脑花放了猪油、葱花、盐还有草果放锅里蒸熟，给苏阿奶吃了。 凉拌了一个野番茄，打了一个野菜汤。 主食是玉米糊糊跟荞麦水煎饼，水煎饼裹上菌子酱跟猪头肉，好吃到起飞。 “二牛，你什么时候去学馆？要跟你四叔婆她们一起吗？”苏父啃了一大口煎饼，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 “我阿姐说让我晚点去也行，她找了牛车在李老伯他们村口等我。”苏子木特别喜欢猪耳朵，感觉吃起来是脆脆的。 “那也行，一会儿你在家里看书，我们去把番椒给种了，种完回来再送你出去。” 苏子木：“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去干嘛！”苏母瞪了他一眼，“又没有多少，你爹都不去，就我跟你姐还有你三婶去，没多少，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可以再吃一顿午饭。” 苏子苓撒了一点番椒仔在后院里，发芽率挺高，前两天又下了雨，现在看着刚刚好可以种下去了。 吃了饭，苏子仲跟季云初去山坳里出摊，苏父他们把豆腐做完后，刘桂兰夫妻俩负责送过去。 苏老爷子他们在家里继续凿杵臼，苏子苓她们则是去种番椒。 白薇挑着两桶猪粪，三头猪崽，特别能吃也能拉，这八九天时间，拉了两半桶，到时候加点水也够用了。 苏母背着番椒苗，扛着锄头，阿秀背着她的小背篓，她要去割草。 苏子苓则是牵着牛，把牛牵出来溜达溜达，去干活的时候可以拴在一旁吃草。 “青儿，这牛咋看着犯懒呢？慢慢悠悠的。”苏母跟在牛后面，看着懒洋洋的好像没什么活力的牛，皱了皱眉。 “我估计是有崽了。”苏子苓语气轻轻的。 “啥玩意儿？”苏母差点被她的话吓死。 苏子苓愣了愣，“我没说过吗？” 阿秀看着她，“阿姐，你跟谁说了？” 苏子苓：“……” 她没说过？ 她摸了摸鼻子，“我看着这牛好像是有崽了，估计还有一两个月的样子，可能就要生了。” 苏母左看右看，“我这怎么看也不像啊？肚子也不大，这奶也没涨起来啊，我听人说，这牛要是有崽，提前一个半月就会涨奶，这怎么看也不像啊？用人的话说，就是没孕像。” 若不是看到了它的尾巴根部还有胎动，苏子苓也觉得不像有崽。 有的牛就是特别能藏肚子，这怀了跟没怀看着区别不大，还有的牛是提前一个多月开始涨奶，而有一种牛就是快要生了那几天才会涨奶。 “这牛肯定有崽，”到了地边，她把牛栓起来，“我都看到它胎动了。” 苏母一愣一愣的，“会不会是看错了？听说牛有四个胃，也可能是它翻胃呢。” “不可能，它胃动不是这样的，你过来看看，”苏子苓抓起苏母的手就放在牛肚子上，好一会儿，就能感受到它肚子在动，特别明显，鼓起来一大个包，就像是跟人怀孕时孩子拳打脚踢一模一样。 苏母看着它的肚子鼓起来一个包，慢慢的往上挪动，好一会儿才变平。 她看得一愣一愣的。 “阿娘，怎么样？” 苏母回过神来，眼睛直勾勾的，“好像真的是有崽耶！” “这太像了，我怀二牛时他就特别调皮，拳打脚踢的，跟这个很像。” 苏母摸了又摸，“那可得喂精细点，过两个月就有一头小牛犊子了，不过，” 她一脸狐疑的看向苏子苓，“这怀孕了的牛他们怎么会卖呢？” 苏子苓默了默，“可能是他们自己都没发现，我估摸着是去山上放牛，牛自己配的，而且这牛肚子也不显，看着也不像有崽的样子。还有一个就是那大爷急着用钱，这牛他养了六年了，若不是急需用钱，哪里舍得卖啊！” 苏母点点头，“那倒也是，既然有崽了，那就得好好喂，我觉得家里也得备上一些干草，这什么时候生也不知道，别到时候突然生了又着急忙慌的。” “还有，还有，平时出来放也得注意点，不放牛的话得提醒你阿奶多注意它。” 苏母显然很激动，有点语无伦次的感觉。 “好了阿娘，赶紧载番椒吧，让它在这里吃着草。”苏子苓推着苏母去载番椒，她不喊她，只怕她能说上一天。 阿秀背着小背篓，摸了又摸牛的肚子，“阿姐，我就在这里割草放牛吧。” “行，你别走远啊！” 白薇挖坑，苏母去栽，苏子苓则是去挑水回来浇。 挖好坑后每个坑里放一点点猪粪，再盖上一层土，最后才是栽番椒，苏子苓浇水。 猪粪若是不回一点土盖上，直接栽番椒的话，番椒的根会直接被烧死，盖上一点土，番椒成活后根部向下延伸，那时候碰到猪粪才能吸收养分。 番椒不多，也就七八分地，三个人栽了一个半时辰就全部栽完了。 就是挑水的地方有点远，栽完了苏子苓的水还没浇完。 白薇挑着粪桶去打水，苏母也跟着过去看，想着苏子苓挑了一天了，换换她，她们过去时，就看到她脱了鞋，裤腿高高卷起，站在河里。 看到这一幕，直接把苏母都给吓傻了，“苏子苓，你干嘛呢！” 这一声河东狮吼，把苏子苓吓得，跳了起来，“阿娘，河里有鱼！” 她举着手里的鱼，朝着苏母挥了挥手，笑得格外开心。 第177章 大头鱼 苏母沉着脸，“你赶紧给我上来！谁让你下去的？你不知道这条河冲走了多少人吗？” 苏子苓愣了愣，看了看到膝盖的水位，“阿娘，这水，也冲不走人吧？” “你赶紧给我上来，这村里孩子都冲走了多少了，你忘了？” 这还是苏母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可以想象得到她有多生气。 这条河平时水不深，若是刚下过雨的话水就特别湍急，前两年村里比较难，家家户户都吃不饱，村里的孩子就会来抓鱼，特别是下过雨后，鱼就特别多。 好几个孩子都是这样被冲走了，所以平时苏母她们都会耳提面命的告诉她们，不许到河边抓鱼。 这不，苏子苓打水的时候，看到河里那么多鱼，没忍住，就下去抓了两条，还被苏母当场抓包了，她不气爆了才怪。 苏子苓一边狡辩，一边认命的上岸，“他们被冲走那都是雨后发大水的时间，这平时这么点水哪里冲得走啊？” 她上岸后，把她抓的鱼一条一条的串起来，“阿娘，你看，回去可以做酸菜鱼吃了！这大头鱼肉质鲜美，红烧或者煮酸菜鱼都很好吃。” 她看向河里，看着慢慢游着的那些鱼，一脸可惜，她看向苏母，试探性问道：“要不，我再去抓两条？” 苏母：“……” 她用手指戳了戳苏子苓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无奈，“这么馋，也不知道随了谁！” 说完她脱了鞋，“你在上面，不许下来！” 苏子苓扁了扁嘴，“哦！” 随后在看到苏母丢上来的鱼时，她又笑开了花，用茅草串了两大串，“阿娘，够了，够了，快上来吧！” 看着水边的水香菜，苏子苓又去掐了两把，水香菜用来凉拌或者是煎蛋也特别好吃，煮鱼的时候也可以加一点进去，特别的香。 母女俩抓个鱼的功夫，最后剩的几桶水白薇也给挑完了。 看时间还早，苏母跟白薇商量着先把桶送回去顺便回去拿背篓，看时间还可以上山捡半个时辰的菌子。 苏子苓带着阿秀，把牛牵到山上去，牛被拴在山边，阿秀在那里守着，苏子苓则是拿着阿秀的小背篓去捡菌子。 她也没走远，就在附近转了转，这边的山她们很少来，就上次陆安渝他们要菌子酱的时候来捡过，时隔这么多天了，山上的菌子又开始泛滥了。 她进山没多久，就遇到了成片的草沉香菌，这座山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所以山上的松叶特别厚，每一朵菌子都躲在松叶下，顶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大鼓包。 远远的看着还以为是癞蛤蟆呢，苏子苓都没敢直接去捡，而是用一根棍子小心翼翼的扒开了一些松叶。 这才看到了是菌子，她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大喜，这边的草比较少，松叶特别厚，所以一眼望过去，都是鼓包。 她把背篓放在地上，一朵一朵的捡，每一朵都是拳头大小，没开伞，长得还肥嘟嘟的，伞帽也特别的厚实。 阿秀的背篓小，苏子苓就捡了七八朵，那背篓就装满了。 这边的沉香菌是真多啊，而且还肥嘟嘟的，她想着下午还得来这边捡，这边的又多又肥。 苏子苓越捡越上头，背篓装不下她就捡了放地上，等苏母她们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满地的菌子。 两人都不用去找了，直接装背篓就行，得亏了她们回去背的背篓大，是那种挑玉米的大背篓，若是背了小的，估摸着还得跑回家拿。 苏母也是乐开了花，一边装一边说着，“这边菌子可真多，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估摸着是雨刚下，都没长多少，没想到隔了几天过来这边菌子就长这么多了。” 白薇虽然不能说话，但她也很开心，脸上一直挂着笑意，手上的动作是又轻巧又利索。 “青儿，这边装不下了，咱们下午再过来吧。” 看着林子里捡得起劲儿的苏子苓，苏母赶紧打断她。 “嗳，知道了，我这里还有两朵，我捡了就出来。”苏子苓头也没抬，一直蹲在地上捡。 这菌子是越捡越多，等她把看到的这一片捡完，地上又堆起了一个小山包。 久久不见苏子苓出来，苏母就进去催她，看着眼前的那堆菌子，她嘴角抽了抽。 “这就是你说的两朵？”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你喊我的时候是还有两朵没捡。” 背篓放不下了，苏母割了一把茅草，把茅草两端捆起来，中间掏空，直接把菌子塞进去。 菌子太多，阿秀割的草喂牛了，她背着小背篓，苏母跟白薇也是，一人背了一背篓，还拎着一包。 苏子苓则是背着一背篓菌子，牵着牛，一行人迅速回了家。 吃过午饭，苏父送苏子木去县城，回来时他就背了一个包，这去的时候多了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两坛子菌子酱，多加肉的。 还给他放了一整个玉米发糕，两个馒头，还有一坛子的咸菜。 苏子木去学馆了，苏子苓她们则是继续去捡菌子，这两天杵臼还没好，那就赶紧捡菌子，不然过两天只怕是忙得没时间了。 一个时辰不到，三人的背篓又满了，回来后就没继续去捡了，得把今天捡的那些给做出来，不然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而且菌子盖上的草会粘得特别紧，不好洗。 所以她们都是当天捡的当天洗了做成菌子酱。 山坳里的生意井井有条的，有季允禾帮忙，苏子苓又增加了一个玉米发糕，也能卖一些，但是不如馒头好卖。 果真如她所想那样，山坳里的都是些男的，他们首先选择的是馒头，没有馒头了才会选择玉米发糕。 所以玉米发糕虽然也在卖，但是做的少，行情不如县城里的好。 往后的几天里，苏老爷子他们一直在赶工杵臼，苏子苓她们则是抓紧捡菌子，人多，捡的也多，基本上每天捡的菌子都能做个五六十坛菌子酱。 除了每日山坳里卖出去的，家里还积攒了一些，但苏子苓不着急，这菌子酱重油重盐还有番椒，又被猪油密封着，就是放几个月都不会坏，更何况陈三他们说要一批，还有陆安渝他们也是。 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回来拿了，她要做的就是趁现在菌子多，尽量多做一点。 就是现在卖不完也没是，等到了冬天，那可就成了抢手货了。 第178章 红薯粉流水线 六月中旬，又开始下雨了。 从昨天开始，山坳里就没去摆摊了，就连豆腐都没做了。 正好把重心都放在了做红薯粉上，苏子苓还特意问了刘桂兰夫妻俩还有季云初，要不要过来上工，同样是十文一天。 本来这种阴雨天，大家都不想出门，都喜欢在家里烧个火盆，烤个红薯，睡个懒觉之类的，但听说有钱拿，她们还是来了。 其实只要苏子苓说一声，就是没钱过来帮帮忙他们也会来的。 红薯是洗好的，堆在院子的一角，但是因为下雨，红薯上又溅到了一些泥水，所以还是要再清洗一遍。 因为有了脚踩式的杵臼，红薯就不用剁得太小块。 季云初跟刘桂兰负责清洗，苏广白还有苏母白薇负责把红薯砍成块。 剩下的人负责舂，苏子苓跟苏子仲就负责滤粉。 上次做了红薯粉后，苏老爷子就觉得家里的盆不够用，而且感觉特别小，看着装了一院子，实则盆小放不了多少。 后来他得空了就做，得空了就做，做了几个大盆，还做了几个跟浴桶一样的大桶。 盆大现在滤起粉来就方便多了。 人多速度很快，就是地方太窄了，有点活动不开。 每天做三个时辰，剩余的时间就坐一起烤火，烤红薯，苏子苓还会做一些小吃食，做点玉米发糕，或者炸点干菌子之类的。 香香脆脆的油炸菌子撒上芝麻番椒跟花椒，那是麻麻辣辣又香又脆的，大家都特别喜欢吃。 刘桂兰还说了，得空了让她娘去捡点灰灰菌跟火炭菌回来做，这菌子不仅可以做菜，这样做成小零嘴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特别喜欢吃。 做了三天，所有的红薯便全部做完了，看着滤出来的粉，苏子苓想着还得再去问问有没有人卖。 这么一点，都卖不了几天，更别说是做干粉了。 做出来的红薯渣就放在一旁晾着，苏母舍不得喂牛，就是猪也只是喂一点点，把猪草掺着一起喂。 苏子苓做饭每天都是糙米红薯玉米面馃干饭，苏母看着那些红薯渣，心疼得不行。 苏子苓也不是不做红薯渣吃，但是她做红薯渣的时候一般都是做成红薯饼，好吃是好吃就是又废油又废鸡蛋的，偶尔吃还行，天天吃遭不住。 然后苏母就不让她做饭了，让她歇着，苏母做饭就是天天玉米糊糊配红薯渣，吃得大家都一脸红薯色了。 看到那红薯渣就反胃，红薯渣没了粉跟甜味，吃起来就是没滋没味还软绵绵的。 “阿娘，你觉不觉得咱们家的猪崽瘦了？”苏子苓实在是吃不下了，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红薯渣。 “有吗？”苏母看着碗里的红薯渣顿了顿，随后夹了一筷子菌子酱拌了拌，硬吃。 说实话，菌子酱的美味也拯救不了红薯渣了。 “有，不信你问阿秀！”苏子苓指了指一旁吃了半天只吃了一口红薯渣的阿秀。 那三只猪崽一直都是阿秀在喂的，不管刮风下雨，阿秀雷打不动的按时喂猪。 三只猪崽长得贼快，但是这两天估计是伙食下降了，都不怎么肯长了。 阿秀重重的点了点头，“嗯，肚子都不怎么圆了，毛也不顺了，都炸起来了。′???`” 有阿秀跟苏阿奶喂猪，苏母都没怎么去看过，还真不清楚情况，听到猪崽瘦了，她皱了皱眉，“怎么会瘦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找人给看看？” 苏子苓还没来得及开口，阿秀就说了，她一脸认真的看着苏母，“二伯母，是因为猪猪的红薯渣少了，它吃的也少了。” 苏母：“……” 苏子苓看大家都吃得够够的了，若是天天吃红薯还好，红薯甜，还粉，现在这没滋没味的是真的不好吃。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娘，这红薯渣，咱们是非吃不可吗？” 苏母还在嘴硬，“我这不是寻思着不吃了就太浪费了嘛，而且这红薯渣可比那些芭蕉根啊之类的好吃多了……” 见大家都在看着她，她声音越说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她看着碗里的红薯渣，狠狠的扒了两口，囫囵吞了下去，想说这也还行啊！ 可看大家都不想吃，她弱弱的问道：“真那么难吃吗？” 众人点头，齐声说道：“难吃！” “我觉得，也……还行吧？”苏母底气不太足，她抬起碗可这第三口是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了。 “算了，算了！”她放下碗，放弃了，“不吃了，拿去喂猪喂牛吧，刚好牛有崽了，多吃点也行。” 她拿来泔水桶，把红薯渣全倒进去，“这些刚好提去喂牛吧！” “青儿，你看着做啥快，随便做点对付着吃吧！” 她红薯渣全部倒完，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一脸莫名的。 “牛有崽了？啥时候的事？” “对啊，这刚买回来没几天，也没看到它打栏啊！” “出去放牛的时候配的？” “也不对啊，咱们村里也没公牛啊？” 苏母看向苏子苓，“你没告诉他们啊？” 苏子苓一脸懵，她摇了摇头，“我以为你说过了。” 毕竟这种好消息，苏母是憋不住的。 哪知苏母嘴角抽了抽，“我也以为你告诉他们了。” 她还一直奇怪，这些人怎么这么淡定呢，原来是还不知道啊！ 苏子苓又把她买牛时发现的情况说了一遍，大家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这……准吗？”苏老爷子问道。 苏子苓摇摇头又点点头，“刚开始买的时候觉得七八成把握吧，现在是十成了！” 见大家还不明白，她又解释道：“这两天我观察了一下，已经开始胀奶了，估摸着就写十天半个月的就要生了。” 这也是她前天刚发现的，牛已经开始胀奶了，后乳房已经开始胀了，就乒乓球大小，今天去看的时候又大了一些，估摸着不是六月底生就是七月初五六了。 “这么快？我们这啥都没准备呢？”一想到马上家里就要添小牛犊子苏父满脸激动，可想到他们并没有经验，而且也不知道准备啥，又一脸愁容。 这脸色跟变色龙似的，变来变去的。 第179章 牛快生了 “也不用特意准备啥，多割点干草吧，到时候牛犊子可不能受冻，我还割了一些益母草，也晒得差不多了，等牛生的那几天给它做月子餐。” 苏子苓起身去做饭，红薯渣都被倒了，得重新做，其他的太麻烦，她就拿了一块肉出来，打算做一锅刀削面，正好家里有面，做起来也快。 她把肉啊野菜啊，还有前两天挖的野山药、菌子那些，全搞里头，汤底还是用野番茄。 红彤彤的野番茄低汤再配上肉菌子野菜那些，煮到咕噜咕噜冒泡，把菜捞起来，只留汤在锅里，把面给削下去，煮上一会儿把菜倒回去，再调个味，那面里吸满了汤汁，一口嗦下去，浑身舒坦。 “难怪我说你怎么每次回来都带上一捆草，原来是为了牛生崽准备啊？”苏父嗦了一大口粉，一脸满足，“还是这个吃着舒坦！” 苏母瞥了他一眼，眼神带刀，“你的意思是我做的吃着不舒坦了？” 苏父：“……” 一口粉含在嘴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看着苏母的眼神，他想说：舒不舒坦你心里没点儿数？ 你自己都吃不下去了，还不乐意让人说了？ 当然了，他也就只敢在心里嘟喃两句，可不敢说出来。 他把那口粉嗦了，一脸认真的看着苏母道：“怎么会儿呢，我最喜欢你做的饭了，都吃了这么多年了，一天吃不到你做的，我就浑身刺·舒·挠·坦。” 苏母目光阴恻恻的，“是吗？” 她挑了一筷子油番椒，拌到面里，“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做的饭，那晚上还是我做吧，咱们就吃红薯渣玉米糊糊，红薯渣饼，红薯……” “媳妇儿、媳妇儿、”眼看着苏母要做一桌子红薯渣宴，苏父赶紧出声打断，他怕他再不说话，晚上真就是一桌子红薯渣等着他了。 “那什么，你看你做饭多辛苦啊，这么辛苦的活还是交给孩子吧，你也该享享福了你说是吧？” 苏子苓：“……” 爹，你可真没出息！ 苏父眨了眨眼：没办法啊，这红薯渣他是真的吃得够够的了。 这以前没条件也就算了，现在好歹有条件了，那是不是可以适当的改善改善？ 这赚了钱不就是为了吃得好一点，穿得舒服一点嘛，不然赚那么多钱干嘛？ 苏母轻哼一声，这才算是放过了他，主要原因还是，那红薯渣她也吃不下了，一顿两顿还好，连续吃上几天…… 算了，受不了了，喂猪就喂猪吧，好歹没浪费，来年猪肥了还可以吃肉，这样一想，她好像也没那么心疼了。 苏阿奶喝了口汤，“这牛也要吃月子餐啊？” 苏子苓点点头，“嗯，得伺候得好一点，到时候给它熬一点益母草的水，用这个水烫玉米，玉米面烫熟了给它加个蛋吧，多了没有，一天一个还是可以的。” “还要喂鸡蛋？”苏母都惊了。 “没有糖，不然加点糖更好，每天一个鸡蛋，喂五六天就行，加上益母草它恢复得更快。”这也算是经验之谈了，上一世她阿公就是这么喂的。 那牛喝了红糖鸡蛋益母草水，恢复得特别快，六十天内就会再次打栏。 当时好多人都来跟她阿公取经，因为只有她家的牛是崽最密的，别人家都是三年抱俩崽，她家的就是一年一个，三年三个。 苏老爷子点点头，“也行，反正现在家里也不卖鸡蛋了，鸡蛋也还够吃，看着来就行，这些我们也不懂，你知道的话那到时候就交给你了，干草的话等雨晴了，晒两天太阳，我们去割几挑，你说的那个益母草，够不够？” “够了，就一头牛，吃不了多少。”苏子苓点点头，她突然想到昨天苏母给牛喂了煮过的红薯渣，“阿娘，下次喂牛红薯渣的话就喂生的吧，别喂熟的，到时候它反刍翻不开。” 苏母愣了愣，“为啥？这不是应该是熟的更好吗？” “猪当然是喂熟的更好，但是牛不一样，牛它反刍要回草，所以尽量不要喂熟的，喂多了到了胃里它翻不开。”苏子苓解释道。 苏母也没听懂，一脸懵，但是有一点她知道了，就是不能喂熟的。 “行，下次还是你去喂吧，我也不懂。” 家里的猪是阿秀在喂，牛是苏子苓在负责，也就是牛没草吃了，嚎的时候他们才会顺手给牛丢点草。 “那昨天喂了没事吧？”苏母脸上有一丝担忧。 苏子苓摇头，“喂的少没事。” 牛不反刍是很严重的事，特别是为了玉米粉跟红薯那些，它不反刍，吃的过多胃没办法翻开，就会涨肚子，肚子鼓得跟个气球似的。 吃了饭没事做，大家就在厨房里烤火，等雨小了一点，苏子苓又坐不住了，叫上苏子仲，两人又上山捡菌子去了。 小雨绵绵的，捡菌子最好捡了，捡的菌子还特别干净。 两人刚出门就遇到了三叔公他们俩，“三叔公、四叔公，上家里坐啊！” 两位叔公披着蓑衣戴着竹叶帽，“就是去你家来着，你们这是上哪去啊？” “嘿嘿，这不是看雨小了嘛，去山里溜达溜达，捡菌儿去。”苏子苓笑了笑。 三叔公提醒道：“那可别走远了，下雨天山滑，在平平的地方捡两朵算了。” 苏子苓点头应下，“嗳，不走远，我们就在附近转了转就回来了。” “去吧，去吧，我们就不耽搁你们了。”三叔公看她们是有分寸的人，也就没多说，摆了摆手让两人上山去。 “三叔公、四叔公别着急走，多在家里坐坐，晚上在家里吃饭得了。”苏子苓笑着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快去快回吧。” 与两位叔公分开后，两人就再没遇到其他人了，一路往西，越走苏子仲就越觉得不对劲儿。 “小青，咱们这是上哪座山？” “天门山啊！”苏子苓语气如常，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哪儿？” 苏子仲声音都提高了一些。 “天门山，上次听你们说天门山边有野番茄时就想去了，一直没空，二牛还说了，那外围有鸡枞菌，咱们瞅瞅去！” 提到鸡枞菌，苏子苓明显特别的兴奋，就上次吃了两朵，后面就没见过了，其他菌子都快吃腻了，还没找到过鸡枞，苏子苓始终觉得今年找的菌子不完整。 第180章 进天门山 苏子仲嘴唇嗫嚅了几下，“二婶不让我们去天门山。” 苏子苓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苏子仲大概是没撒过谎，整个人都纠结极了，苏子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要不说，她不会知道的，安啦，安啦。” 雨慢慢的停了，兄妹俩站在天门山脚，看着那些参天大树，以及黑漆漆的林子，风一吹，林子里还传来了“呜呜”的声音，苏子仲又打起了退堂鼓。 “小青，要不，咱们去隔壁捡吧，也一样的。” 这座山常年没人进去，所以根本没路，树长得特别高，底下的丛林也深，枝繁叶茂的。 林子里常年照不到什么阳光，就显得异常潮湿和阴森。 “没事大哥，咱们就在外围，不进去深处。”这种深山，她心里其实不会犯怵，上一世她也经常一个人进深山，偷柴。 阿公阿奶上了年纪了，放柴日就那么几天，他们砍不够一年的量，苏子苓就偷摸着进深山偷。 外围的不能偷，动静大了会被守山人抓到，抓到那可是要罚款的。 两人拿着镰刀，把面前的草扒开，慢慢的探进去。 林子里雨水充足，红见手青倒是捡了不少，就是没看到鸡枞菌。 苏子苓也没往里走，而是迎着外围找，外围水分够，还能有阳光，要长也是外围长，越到里面越不见光，更不可能有鸡枞菌了。 红、黄、黑、白各种见手青都捡到了不少，背篓都满了一只了，还是没遇到鸡枞，蚂蚁包倒是看到了几个，但是也没有鸡枞菌。 就在苏子苓快要放弃了的时候，她鼻子动了动，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她扭头看向苏子仲，“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苏子仲停下脚步，仔细闻了闻，“还真有！” “是鸡枞菌，快快快，肯定就在附近了！”苏子苓加快了步伐，语气里满是兴奋。 找鸡枞菌，若是你闻到味道了，那菌子也就不远了。 两人虽然走的快，但一路上的菌子也没放过，“小青！” 苏子苓还在捡菌子，听到苏子仲喊她，她站起身来，“咋了大哥？” “你看！”苏子仲指着前面那白花花的一片菌子，“是不是你要找的？” 苏子苓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好多鸡枞菌啊！ 一朵挨着一朵，白花花的一大片。 许久才回过神来，“是这个！！！” 她把手里的那朵红见手青放到背篓里，迫不及待的就往前走。 鸡枞的种类也多，分黑头鸡枞、白头鸡枞、黄皮鸡枞、火把鸡枞跟鸡枞花。 口感最好的是黑头鸡枞，其次是白头鸡枞，这一片就是白头鸡枞，而且数量可观。 其中鸡枞花最小，只有拇指头大小，是成片生长的，黄皮鸡枞是最大的，最大的跟簸箕差不多大，经常有人说菌之大，一锅炖不下，说的就是黄皮鸡枞。 黄皮鸡枞就不是成片生长，一般都是两三朵这样子。 鸡枞菌肉厚肥厚、质细丝白、细腻、肉嫩、味清香甜脆，而且还白搭。 可以与蔬菜、鱼、鸡、鸭等等各种肉搭配，炒、炸、腌、拌、烤，清蒸或者是做菌菇汤都可以，味道鲜美，还有一种特别的清香。 两人把见手青并到一个背篓里，这样鸡枞菌就可以装一起了。 下了雨，土质松软，鸡枞菌特别的好拔出来，都不用拿个棍子去撬。 两个人都特别小心，生怕把菌帽给弄坏了，“得亏咱们今天来了，若是明天来就没这么新鲜了。” 苏子苓笑得合不拢嘴，心想着这回去了高低不得宰只鸡来一起炖了？ “这个菌子闻着好香啊，也不知道跟见手青比起来哪个味道更好吃一点。”苏子仲一边说一边拔。 虽然他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是耐不住它数量多啊，任谁看到这白花花的一大片都会激动的吧？ “各有千秋吧！”苏子苓想了想说道，“不过这个菌子得跟鸡一起吃，那是最好吃的，或者是跟鸡蛋一起清蒸也行。” “跟鸡一起炖？有上次那个香信炖鸡好吃吗？”上次摘了一背篓香信，她们就买了只鸡炖着吃，那味道，别提多鲜美了。 “那这个就要略胜一筹了，一会儿回去顺便去四叔公家买只鸡，晚上就吃鸡枞炖鸡。”苏子苓想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么多，这个菌子也可以做菌子酱吗？不能做的话也那就只能做干菌子了。” 拿出去卖那是不现实的，下雨天山路难走，只怕还没到县里，菌子就要被摔个稀碎了。 “可以做油鸡枞，这玩意儿可比菌子酱贵多了，起码得翻好几个倍。”苏子苓一边说一边拔，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翻好几个倍？”苏子仲在嘴边嘀咕着，“一坛子菌子酱就是五十文，哦不对，涨价了，是八十文，翻几个倍，那一坛油鸡枞岂不是就要……”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上百文一坛？” 自从陆安渝他们拿了那几百坛菌子酱后，苏子苓就把价格提到八十文一坛了。 毕竟他们拿了那么多都是八十文一坛，这卖给别人还是五十文的话多少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就加价了。 苏子苓点头，“四五百文一坛不成问题，当然了，这个也要找对客户，像一般的人肯定是吃不起的。” “四五百文！！！！”苏子仲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想着这一片做个四五坛是不成问题的。 那光这一片菌子岂不是就有小二两银子了？ 越想他越激动，看着已经满了的背篓，跟地上才捡了一半的鸡枞菌，他说：“咱们送回去再来一次吧，还有这么多呢！” 苏子苓也是这么想的，“行！” 两人速度很快，想着山上那一大片鸡枞菌根本不敢在路上逗留。 就是回到了家里，水都没喝一口，放下背篓，交代了一句“先别碰菌子”就拿上空背篓匆匆往山里跑了。 第181章 过敏 虽然别人都不敢来这座山，也没人认识这菌子，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心里就是有种怕被别人摘了的感觉。 直到到了山里，看着原封不动的菌子，这才松了口气。 把这一片捡完，捡了一背篓，两人又继续找了一会儿，陆陆续续的也捡到了一些，但是再没遇到成片成片的了，差不多都是一丛一丛的，就十几朵一丛的样子。 两人仔细转悠着，鸡枞菌是没了，但是鸡油菌还有见手青那些还是挺多的。 “大哥，咱们……”苏子苓捡完了一片鸡油菌，直起身来喊了苏子仲一声，她想说背篓快满了，可以慢慢逛着出山了。 可她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眉头就皱了起来。 苏子仲挠了挠脖子，听她只说了半句，就问道：“咋了？” “你脖子怎么了？”苏子苓走近了几步，看得更仔细了些。 脖子上起了一片细细的疹子，被他一挠，整个脖子都红了。 “不知道啊，可能是被虫子咬了吧，有点痒，但没事，咱们再找找吧。”他也没当回事儿，进山被虫子咬那是经常有的事，都习惯了。 苏子苓皱了皱眉，“你这不像是被虫子咬了，你是不是碰了什么……” 她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你拿的那是什么？” 苏子仲看了一眼手上的树枝，“蜘蛛网太多了，糊得我一头一脸都是，就顺手折了根树枝扫蜘蛛网，你要吗？给你。” 苏子苓一把抢过来，丢得远远的，“走、走、走，赶紧走，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什么都敢碰啊？不知道的也乱碰。” 苏子仲一脸懵，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是被苏子苓拉着走的。 “那树枝咋了？” “那是漆树，你过敏了，还好发现的及时，若是严重了会死人的！”苏子苓也是后怕不已。 越想越怕，一路上骂骂咧咧的，“你也是，痒了也不知道说，我若是没发现你是不是还继续忍着？” 苏子仲抬眸偷偷的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就被吼了。 “看什么看？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苏子仲：“……” 看着在气头上的苏子苓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也没感觉到多痒，那什么漆树的，我都没见过，哪里知道我还会过敏了。”他小声嘟喃着。 苏子苓一想，也是哈，估计这些人都不认识漆树，哪里知道自己会不会过敏啊！ 苏子仲突然想到了那些死在天门山的人，“小青，你说那些死在天门山里的人会不会就像你说的，是漆树过敏死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以后看到漆树就离远点，别碰。”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算了，你以后还是别去天门山了。” 苏子仲挠了挠脖子，看向苏子苓，“那你也别去了，太危险了。” 苏子苓摇头，“我又不会过敏，我就是碰了也没事。” “为什么？”苏子仲不解。 苏子苓：“……” 她哪里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她上辈子就不会过敏，小时候去山里捡菌子，她的两个堂姐就会过敏，还是特别严重的那种。 好多人都是碰了才会过敏，她两个堂姐都是离得近点都会过敏，所以每次捡菌子，她们都会记住漆树的位置，然后避开，或者是她遇到了会提醒她们别过来。 “可能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吧。”苏子苓随意敷衍着，毕竟她真不知道为什么。 在路上看到了酸柑她随手摘了两个，提醒苏子仲，“你别抓了，忍着点，一会儿回去烫一盆艾草，用艾草洗个澡，再把酸柑涂上就不痒了，估计两三天那些疹子就会散了。” 没有柠檬，不然涂柠檬会更好。 两人回到家，看到苏子仲脖子上都是疹子，一家人都担心极了，“怎么回事儿？被什么咬了？” “哎呀呀，我就说嘛，下雨天别进山，山里虫子多，看这咬的，痒不痒啊？” “阿娘，不是虫子咬的，我大哥不知道，碰了那个漆树是过敏了，一会儿洗个澡就好了，两三天就差不多散了。”苏子苓拦住了苏母他们。 把火塘上烧着的热水倒在放有艾草的盆里，递给了苏子仲，“大哥，你兑点冷水先去擦一擦，我这边再烧一点热水。” 苏子仲点头，接过盆去杂物房后面洗澡了。 杂物房后面苏父他们弄了一个洗澡的屋子，主要是洗澡不方便，所以苏子苓说了以后他们就给搭了一个。 “这漆树是什么啊？你有没有事？”苏母拉着苏子苓的手上下打量着她。 “阿娘，我没事，我不会过敏，这漆树过敏也是分人的，有的人会过敏有的人不会。” 苏子苓把蓑衣解了，在火边烤着手。 “你们是在哪里碰到的漆树啊，知道了下次就避开那个地方。”听到苏子苓说她没事，苏母松了口气。 “小坪山那边，我们在那里捡菌子，可能是走得太过去了，就是挨天门山的界线那边有长。”苏子苓还是没说是去了天门山，她想着改天得再找个机会去天门山，得把情况弄清楚。 若是真的有漆树，那种特别高的那种，那那些死在天门山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漆树过敏了。 漆树啊，对于过敏的人来说是致命的，但是对于她来说可就是宝啊！ 成年的漆树会开花长仔，漆仔可以炸漆仔油，那到时候她们家可就不缺油吃了。 漆仔油到时候还可以用来做火锅底料，这样一想，苏子苓就更想去看看了。 不过目前刚出了苏子仲过敏的事，还是再等等吧，目前不适合顶风作案。 苏阿奶也是一脸后怕，“知道在哪里就行，下去得离得远远的，知道不？” 离得远远的？ 那不可能，她改天还得去一次呢！ 若是有漆树，那可就不止一次了，得经常去！ 她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应得好好的，“知道了，阿奶。” “裤子都湿了，快回去换了吧，小心着凉了。”苏母摸了摸她的衣服，发现没湿，就是裤子湿了半截。 第182章 菌菇火锅 苏子苓指了指烧水壶里的水，苏母把她往外推，“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换衣服，你大哥这边我们看着呢。” 苏子苓刚走到门边，突然想起来，“阿娘，我先去三叔公家一趟，我们捡了一些鸡枞菌，我想晚上做个菌菇火锅。” 苏母起身，“那我去买吧，你赶紧换衣服。” “不用了，你别出来，我这都湿了，一次性买了回来再换吧，”她把蓑衣披上，一边戴帽子一边说着，“阿娘，你把火生起来，把水烧着吧，一会儿回来收拾鸡。” “行，路滑你小心点儿啊。” 她的声音刚落下，苏子苓已经冲进了雨里，“知道了。” 苏子苓到三叔公家时，他们两家人围在一个厨房里烤火，她一进门，厨房门口的狗就出声了。 “大黄！嘴痒了？” 三叔婆起身出来，就看到了门口的苏子苓，“小青来了，快、快、快进来，这都湿透了，过来烤烤火。” 狗嚎了两声，看到是苏子苓后尾巴摇得飞快，都出残影了。 她一边解蓑衣一边看向脚边的狗，“好像上次来的时候没看到它。” “不下雨就到处溜达，都不着家的，这下雨了没地去，自然就乖乖在家了，不过，它都没见过你，竟然也不叫？” 三叔婆一脸惊奇，毕竟这只狗是出了名的凶，别人进家门那是一直追着咬，而苏子苓来了就只是她进门时干嚎了两声，现在都不吱声了。 “狗不要亲戚你不知道？”三叔公他们都来到了门边，“小青来了？快进来坐。” “嗳，三叔公、四叔公、四叔婆……”然后就是一串叔叔婶婶的喊了个遍。 “你这下雨天忙活啥呢？裤腿都湿透了。”四叔婆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到火边坐下。 三叔婆则是进屋拿了一点红糖，给她倒了杯红糖水，“小青，来，喝杯水暖暖。” 苏子苓接过水暖了暖手，这才开口说道：“跟我大哥上山捡了两筐菌子，想着晚上吃菌菇火锅，所以来买只鸡。” 她看向三叔婆，“三叔婆，还有鸡吗？” “有，不就是鸡嘛，还有好几只嘞，小鸡也孵了一些，要鸡是吧？歇会儿我给你抓去。”三叔婆给她拿了烤红薯，“来吃个红薯，还热乎着呢，这家里也没啥好吃的。”她四处找了找。 苏子苓喊住了她，“三叔婆，别忙了，我这边要回去熬鸡汤。” 三叔公喝了口茶，“老婆子，小青等着用你就先给她把鸡抓了吧。” “行，”三叔婆点头，“有两只公鸡我留着做种鸡，给你抓只母鸡行吧？” “可以的。”苏子苓点头，母鸡煲的汤更好喝，只不过公鸡肉会更嫩一点。 三叔婆急性子，动作也麻利，戴上竹叶帽就去鸡圈里逮鸡。 下雨天鸡都没出来活动，全部缩在鸡圈了，更加方便了三叔婆逮。 她动作很快，鸡刚叫了一声，就被逮了，出来时鸡脚都给绑好了。 苏子苓给她拿钱，她没接，“不用，不用，这才几文钱啊，拿去吃吧。” 两人来回推拒了半天，苏子苓把钱塞她手里，三叔婆又推了回来。 苏子苓摇了摇头，把蓑衣披上，看向屋里的众人，“三叔公、四叔公，你们晚上就别做饭了，全部上我家来吃吧，今晚吃个菌菇火锅，你们都没吃过的。” “不来了，不来了，你们自己吃吧，不用等我们。”三叔公摆了摆手。 “我跟我哥捡了两背篓菌子，你们都没吃过菌菇火锅呢，晚上上来吃饭啊，我就不下来叫了。” 说完也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一手塞钱，一手拎着鸡，嗖的一下就冲进了雨中。 看着手里的钱，三叔婆在原地跺脚，“这孩子，咋就不听话呢。” 三叔公老神在在的，“给了你就收下吧，家里不是还有一块腊肉吗，一会儿带上了去吃饭去。” 三叔婆把钱收起来，一边嘀咕一边去找东西，“就这最后一块了，想吃得年尾做了。” 三叔公：“没了就没了吧，现在赚了钱买新鲜的吃也一样的，你看看还有什么菜，都带上一点，上去吃饭去。” “真去啊？”三叔婆翻了一块腊肉出来，又去地窖里看了看，拿了一根大薯，这大薯还是一月份的时候上山挖的。 当时挖了两麻袋，储存在地窖里，他们家都是偶尔拿出来吃一个，这大薯个头大，煮出来软软糯糯的，口感跟芋头差不多。 “去吧，我们四个老家伙去好了，让他们小的在家里吃吧。”三叔公说完看了一眼大薯，“这个头有点小啊，再加一个吧。” 三叔婆把大薯放篮子里，“我想着大薯就拿一个，然后再添几个芋头你觉得怎么样？” “也行，你看着拿吧。”三叔公点头。 四叔公看他们在拿东西，他也看向四叔婆，“你也去拿点，我记得好像还有两根腊排是吧？把它带上，其他的你做的水腌菜啊，自己种的豆子那些，都带上一点，对了，鸭蛋不是吃不完了嘛，给装十来个吧，天气热了，吃不完又要坏。” “行，”四叔婆点头，转身去拿东西。 两位叔婆每人都提了一个篮子，装得满满当当的，“走吧，趁现在雨小，再等会儿只怕是又要下大了。” 四个人戴上竹叶帽，提着篮子就出发，三叔婆来到门口，停了下来，“老头子，要不咱们抓两只鸡崽子过去？” “我看行，”三叔公接过篮子，“给她家抓两只公鸡吧，这样她们自己的鸡也可以孵小鸡。” 三叔婆点头，“我先看看能不能抓得到，现在公鸡母鸡还不是特别明显，有点不好区分。” 这窝鸡崽出了有一个月了，才拳头那么大，尾巴都开始窜出来了，就是颜色都差不多，不好分辨公母。 鸡崽子她们家现在孵出来的有两窝，另外那窝刚出没几天，不好养活，这拳头大小的那窝就好成活多了。 四叔公家鸡不多，就有四五只下蛋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两家一个院子，她们家养鸡就一直不成器，旺不起来。 后来就去抓了几只鸭子，鸭子就好养多了，家里的孩子白天把鸭子赶出去，晚上再赶回来，鸭子很肥，蛋下得也挺多的。 第183章 江沙炒红薯干 四叔公还没说话，四叔婆就把篮子塞他手里，“你拿着，我去逮两只鸭子。” 鸭子繁殖得也挺快，很多时候它生蛋都是藏起来的，等你发现的时候，一般都是它带着崽子出来了。 “直接给逮一窝吧，这玩意儿肉也不好吃，就蛋还凑活，卖也卖不上价什么价！”四叔公颇为嫌弃。 当初他们养这鸭子是想着好成活，繁殖快，长得也快。 不是有句俗话叫：三个月的鸭，抓起抓起杀。 鸭子是长得快，但是价格不好啊，只有鸡的一半价格，就连蛋都比鸡蛋便宜。 后来他们自己也杀过鸭子吃，好家伙，柴得不行，咬都咬不动，还特别腥。 从那以后他们就再没杀过鸭子了，这养鸭没两年，家里已经有二十多快三十只了。 四个人，拎篮子的拎篮子，拎鸡的拎鸡，拎鸭的拎鸭，倒是谁的手都没闲着。 他们到时，苏父的鸡已经收拾出来了，苏子苓在放调料准备炖鸡汤。 大门被敲响，苏子苓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估计是我三叔公他们来了。” “我去开门！”阿秀蹦起来，急匆匆的朝着大门而去。 苏阿奶也跟在她身后，门一打开，就看到她们手里的东西，苏阿奶短暂的愣住了。 还是在听到阿秀的声音后才回过神来。 “三叔公、四叔公，三叔婆、四叔婆你们来啦！” 阿秀现在已经活泼得跟正常孩子一样了，最近满山跑，回来后还要喂猪，运动量大，吃的也多，个头蹿得很快。 “嗳，来了，来了，这几天不见，阿秀又长高了！” 这段时间阿秀天天跟着苏子苓，早上捡菌子去的早，有时候四叔婆他们过来挑豆腐时她又没起，所以也有几天没见了。 “这来就来了，拿这么多东西干嘛？”苏阿奶嗔怪道。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鸡崽子也不值钱，我看着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公鸡，想着你们养养到时候自家的鸡下的蛋就可以孵了。” “刚刚小青那丫头去抓鸡，说不要钱不要钱，硬是塞过来，这孩子，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了。” 苏阿奶接过鸡崽子，喊了苏母一声，“佩兰，佩兰。” “嗳，娘，咋了？”苏母手不得空，她在剥花生。 “你来把这鸡崽子鸭崽子的给放好，先用背篓罩两天，驯了再放出来。”苏阿奶拿了只背篓，把鸡崽鸭崽子都放里面，母鸭子是直接拎着的。 凶得很，因为没绑脚，它那脚到处抓，苏阿奶手上被抓了几个印。 “分开罩，不然这鸭子估计会把鸡啄死。” “哎，知道了。”苏母接过鸡鸭，往鸡圈去，虽然她们家鸡少，但是圈真不小，刚好可以把鸡鸭罩里面，拿个竹槽，放点水放点糠拌的菜叶子。 苏阿奶领着两个叔婆往厨房里走，“这鸡鸭你们都养了那么久了，粮食也吃了不少，不留着去县里卖，还全给我逮过来了。” “这鸭子不值钱，二十文一只，是鸡的一半，而且这肉也不好吃，又柴又腥的，也就是蛋还能吃一吃，我跟老头子商量了，今年养到过年，全卖了得了，又能吃，又不值钱的。”四叔婆愤愤不平。 “四叔婆，什么东西不值钱？”苏子苓把鸡一整只放进去了，她打算先熬汤，等鸡肉脱骨了再把肉全撕下来，做成凉拌鸡丝，鸡骨架的话就扔回锅里，继续煲汤。 “说鸭子呢，你四叔婆给你逮了一窝鸭子。”苏阿奶笑着说道。 苏子苓闻言，抬头看向她们，“四叔婆家还有鸭子呢？” “还有鸡！”阿秀仰着头看着她，“阿姐，三叔婆还给抓了鸡崽子。” 两位叔婆把菜篮子放桌子上，四叔婆走到灶台边，“鸭子养了有二三十只吧，谁也没数，这过几天又跑回来一窝，过几天又跑回来一窝，我是养不过来了，而且也不值钱。” “有没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 “不用，不用，你们去歇着吧，我这个很快的，等鸡汤熬好了就可以开饭了。”苏子苓手里有油，她用手肘把四叔婆推过去让她去歇着。 看她们都去坐着了，她才开口，“鸭子怎么会不值钱呢？这做烤鸭、卤鸭、煲个酸萝卜老鸭汤什么，可好吃了。” “这活畜市场上不管多大，都是二十文一只，若是太小的，还不值那个价呢。”苏阿奶给她递了把红薯干。 她抓了几粒，“哪里好吃了，我们吃过一次，那肉是又柴又腥的。” 四叔公在一旁拆台，“小青手艺好，她说好吃那肯定好吃，你做的腥可能是你手艺不好，可别赖鸭子身上。” 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咦？这红薯干怎么做的？还怪脆的，我牙口不好也特别好咬。”三叔婆显然很喜欢吃红薯干，一粒接一粒的吃。 “小青做的，她先煮，不用煮太耙，然后切成颗粒晒干，晒干后用江沙来炒，江沙炒的好吃，又干净又脆。”苏阿奶也喜欢这个小零嘴，吃起来特别的脆。 “小青怪找得到吃，我们就只会天天煮了烤了来吃。”三叔婆看着两面金黄，都看不出是红薯做的红薯干，不由得感叹道。 “这丫头，就是嘴馋，她自己想吃，什么都做得出来。”苏阿奶看似是在嫌弃她，实则脸上都是骄傲。 三叔婆说：“改天我也回去做了试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不过你们那江沙哪里拿的？” “江沙？”苏阿奶扭头四处看，“小青去拿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有，不过她拿回来的还有两筒，一会儿你们拿着回去吧。” “不用不用，拿一筒就行了，都拿走了你们还用什么。”四叔婆摆了摆手。 苏子苓灶台上忙完了，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没事，拿回去用吧，我用到再去拿就好了。” 看苏子苓在看鸡熬得怎么样，三叔婆提醒道：“篮子里我跟你四叔婆拿了点菜，你看看要不要做了吃，做的话，我们来削皮。” 苏子苓把锅里的浮沫舀出来，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汤，又把锅盖盖了回去。 第184章 鸭蛋 “呀，还有鸭蛋啊？”苏子苓翻开看了看，什么都有。 四叔婆点头，“对，前年捉回来的，去年开始生蛋，鸭子自己偷摸着孵化了一些，今年鸭子多了好多，一天多的话能收十二三个，少的话就是七八个，家里人都吃腻了，我想着雨晴了背到县里去卖了算了。” 这一天平均下来差不多十个，一个月下来也有三百个多个了，苏子苓眼睛亮了亮。 “四叔婆，你不用拿到县里去卖了，直接卖给我吧。” 她可以用来做咸鸭蛋，或者是皮蛋也行，做成皮蛋等番椒大一点，烤一烤，可以做个青椒擂皮蛋，也是一道下饭小菜呢。 “你要啊？行啊！雨晴了我给你送上来。”四叔婆点头应下。 苏子苓：“这鸭蛋你去县里卖是怎么卖的？” “鸡蛋是一文半一个，鸭蛋就是一文，当初想着的就是养鸡不成器，所以才改养鸭的，谁知道鸭子较鸡竟然差这么多。”四叔婆说道。 苏子苓点头，她记得鸭蛋好像就是这个价格，“那就一文一个，往后有多少我要多少。” “要这么多？”四叔婆都惊了，“你用来干嘛？煎了卖吗？” “暂时还不确定，我到时候要先试试看，做不成的话煎成煎蛋也可以卖，总归是不愁卖不出去的。” 雨渐渐停了，苏子苓起身，“四叔婆你们坐着，我去田边掐点佐料。” “我跟你去吧！”苏子仲也跟着起身，他脖子上脸上都是小疹子，但好在不痒了。 “不用了，我地里扯一点就回来了。”苏子苓拿上背篓跟帽子，带了把镰刀就出发了。 到了门口，都还能听到厨房里的声音。 “子仲这是咋了？刚刚都没注意到。” 苏子仲话本来就比较少，人多了更是沉默寡言的，存在感也低，只要不开口说话，其他人很容易便将他忽略了。 “这下着雨的，兄妹俩去捡菌子，碰到什么漆树了，就起了一堆疹子。”苏阿奶说道。 “这要去看大夫的吧？” “不用，不用，小青给他擦过药了，已经不痒了，再等个两三天差不多就散了。” …… 苏子苓先去菜地里，掐了一把菜苔、红薯尖、青菜、灰灰菜、香菜，最后还砍了一颗白菜。 又在田埂上挖了一些折耳根、薄荷，马头兰也掐了一点，路过一片荨麻，她用镰刀小心的割了一把，就放在篮子最上面。 野蒜涮火锅也特别香，她还特意去挖了一把，杂七杂八的，篮子都满了她才回家。 回到家时，鸡肉已经可以很轻松的用手撕下来了，她把鸡肉都撕下来，又把鸡骨架丢进去熬着。 鸡肉撕成条用来凉拌，鸡枞菌她清洗了一盆，也是直接用手撕成大块的。 牛肝菌见手青都是切片，这个需要多煮一煮，鸡油菌那些就可以不用切，直接一整朵下锅。 所有野菜清洗过后单独分开来放，这么多人，怕不够吃，她又去拿了一个芋头，切成滚刀块，等一会儿菌子熟了再把芋头放下去，等吃到最后，芋头也就软烂了。 没有肉光吃素也不行，苏子苓又拿了一块五花肉出来，这还是前天买的呢，结果刚买回来就下雨了，出不了摊肉就只能自己吃了。 由于下雨，气温低，肉吊在井里两天也没坏，人多，三斤肉苏子苓就全切了。 还把卤的肥肠也拿出来了，等菌子熟了，肥肠直接一刷就可以吃了。 所有菜准备齐了她又去打了一个蘸水，把烤好的花生碎放里面，加上糍粑番椒，折耳根碎，葱花、蒜末、香菜、花椒、酱油，拌匀后放了一点猪油。 她把桌子拖过来，上面放满了菜跟菌子，蘸水是每个人一碗，大家就围着火塘吃，苏子苓负责下菜。 她先把见手青跟牛肝菌放下去，接着是鸡枞菌，这菌子要煮满两刻（30分钟）才能吃。 她把那盆凉拌鸡丝摆出来，里面加了折耳根的叶子还有萝卜丝、香菜、花生粒那些，用花椒粉、酱油、番椒油、芝麻酸柑等等拌出来，麻辣鲜香，酸爽脆口。 怕吃菌菇火锅他们吃不饱，苏子苓还蒸了几个荞麦馒头，馒头跟凉拌鸡丝简直就是绝配。 “先吃一个馒头垫垫肚子，这菌子还要一会儿才熟。” 凉拌鸡丝跟馒头放中间，每个人都够得到，锣锅里的菌子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鸡汤的香味跟菌子的清香，弥漫在厨房里，大家吃着馒头鸡丝，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口锅。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子苓先把原汤打了一些出来，倒在蘸水碗里，把猪油给化开。 “好了，可以吃了，都尝尝这个菌菇火锅，看看能不能吃习惯。” 苏子苓打完汤，就把芋头先放下去煮着，听到她说可以吃了，众人都动了起来。 “早就被这味道馋得流口水了，我先尝尝先。”苏老爷子带头，夹了一筷子菌子。 牛肝菌、见手青、鸡枞菌都有，菌子独有的清香，跟鸡汤的碰撞，给味蕾带来了不可思议的鲜美。 菌子碰到她打的蘸水，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嗯。”苏老爷子频频点头，“这个菌子可以，光嘴吃是一个味道，蘸了蘸水又是一个味道，都很好吃。” 说着他就放下了碗，起身去拿酒坛子，“这个怎么说也要整上一口，太鲜了。” 苏阿奶喜欢这个汤，她拿了一个空碗，打了一碗汤，“这汤可真鲜，这种天气喝上一口真的是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她喝了一口，就看到苏老爷子在倒酒，“你少喝一点，这只要有下酒菜，每天都想来上一口。” 上次苏子苓把酒用完了，第二天就去给他重新打了一坛。 只要是她做饭，有下酒菜，他都会倒上一点，抿一抿，不过他也有分寸，不会多喝，每次就两口。 第185章 荨麻 下折耳根，下马头兰，下灰灰菜，下香菜，下红薯尖等等这些他们都能接受，也觉得挺好吃的。 可下荨麻是认真的？ 看着那满满一锅荨麻，众人的筷子迟迟不敢伸到锅里，苏子苓把荨麻丢下锅，还用筷子给它翻了个面。 让荨麻完全浸泡到菌汤里，她夹了一筷子折耳根，一抬头就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 “都吃啊，别客气，菜还多着呢，若是吃不饱咱们一会儿还可以再下点面疙瘩之类的。” 她吃得喷香，折耳根煮火锅果然好吃，特别是跟菌菇火锅就更搭了。 “小青，要不，咱们再下点菌子吧？”苏老爷子也不敢下手了。 这荨麻，平时碰一下，给人豁得全是疙瘩，痒得不行，这谁敢吃啊？ 再说了，这荨麻浑身都是刺，你确定吃了不扎嘴？不豁嘴？ 再有一点，就算真的能吃，这玩意儿能好吃？ 苏子苓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可以啊，把锅里的菜捞完了再下菌子吧，这菌子熟的慢。” 苏老爷子：“……” 得了，还是绕不过吃荨麻这关。 苏子苓说完她就夹了一筷子荨麻放碗里，沾了沾蘸水，轻轻吹了一下，就直接塞嘴里了。 她再次去夹的时候，就发现大家都没在吃了，“怎……怎么了？” 苏母：“这荨麻，能吃？” 苏子苓眨了眨眼，点头，“能啊！” 苏阿奶：“不豁嘴？” 苏子苓摇摇头，“不豁。” 苏父：“好吃吗？” 苏子苓：“还行。” 这下苏子苓可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动筷子了，“这荨麻挺好吃的，大家都试试嘛，不豁嘴的。” 看她吃的欢，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忍住，夹了一根，试了试。 口感有点像南瓜尖，味道清雅可口，带着淡淡的甜味。 多煮一煮，叶子耙了以后就是另一种风味。 “嗯？”三叔公眉梢挑起，眼里盛满了惊讶，“还真的挺好吃的。” 苏老爷子也点了点头，“确实不错，没想到这荨麻浑身都是刺，味道竟然这么好。” 四叔婆也挺喜欢的，“小青，这荨麻味道确实不错，它还有其他的吃法吗？应该可以煮汤吧？” “可以的，”苏子苓把菜都捞出来在盆里，刚刚煮的芋头她用筷子戳了戳，已经耙了，也就一起捞出来了。 “可以煮汤，清炒，或者焯水凉拌，也可以像今天这样直接涮着吃，”她其实想说的是，裹上面粉鸡蛋液，用油炸出来的会更好吃。 炸得金黄酥脆的，出锅时再撒上番椒、花椒还有芝麻，那味道香香脆脆麻麻辣辣之中还带着荨麻的清香。 “就是去择的时候小心点，用镰刀或者镰刀割，不能碰，不然该豁人还是豁。”苏子苓提醒道。 “行，改天我去弄点回来试试，这从来没吃过，没想到味道还挺好吃的。”三叔婆也跟着说道。 “大哥，我看你院子里的红薯都做完了，还要吗？”三叔公抿了一口酒，抬头看向苏老爷子。 “要，”苏老爷子夹了一块芋头，“咱们村里能卖的基本上都卖了，剩下的估计都要留着吃，我得去别的村问一问，还要的多呢。” “我家里还有几百斤，等我洗了给你送过来。” 听到他的话，苏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你都卖了，这几个月吃啥？别到时候接不上新粮啊。” “不会，家里还是要留一点的，但不会留那么多了，现在手里有两闲钱了，到时候去买点糙米掺着吃。” 苏芫华想得明白，红薯不耐饿，既然现在手里有钱了，他更愿意卖了红薯去买糙米吃，糙米更顶饱一些。 “你想清楚就行，到时候洗了直接送家里来吧。”老爷子点头。 他扭头就发现苏芫河也在看着他，“老四，你不会也要卖吧？” “呵呵，对，我那也有几百斤，到时候留一点吃的，就都送过来吧，反正也吃够了，正好试试荞麦面粉糙米那些是啥味。” 一顿火锅吃到天黑，菜被一扫而光，菌子也吃了两盆，满满一锅鸡汤也全部加完。 “还是这菌菇火锅吃了舒服啊，浑身暖洋洋的，下雨的这点寒气都被驱散了。”四叔公起身，“大哥、大嫂你们歇着，我们回去了。” “再歇一会儿嘛，时间还早着呢，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大家起身相送。 “天黑路不好走，还滑，就不歇了，改天再来串门。” 回去的路上，两家人还说了，今年一定要多种点红薯，这几天做了那么多杵臼，看这架势是要放开手脚干了。 红薯这东西，产量高，还好打理，多种点即可以卖钱，自己也可以吃。 这雨连绵了几天，总算是放晴了，连天雨过后路滑，什么活都不好做，老苏家的人又开始捡菌子了。 雨后菌子长得又多又肥，所以他们就早上捡菌子，下午开始做红薯粉。 阿秀负责烧火，第一道工序是调熟欠，熟欠调好后是和粉，这个工序苏子苓一个人还真完成不了，因为量大，还是个力气活。 所以便喊了苏父跟苏子仲帮忙，厨房太窄，活动不开，所以就搬到院子里来做了。 把炒茶叶的锅给搬开，换上新的锅，一个用来下粉，另外两个锅用来冷却就刚刚好。 水的温度就是要保持要开不开的状态，好在阿秀烧火烧惯了，对于火候的把控还是手拿把掐的。 苏子苓下粉，白薇负责捞粉，苏母过第一道凉水，苏川柏是过第二道凉水，苏父负责洗粉，苏子仲负责晾粉。 苏老爷子则是负责给苏子苓添粉，得亏她们家人多，这一条流水线下来，人竟然是刚刚好的。 八个人一条流水线刚刚好，刚开始大家还会有点手忙脚乱的，后面慢慢的就开始熟练了。 就是苏子苓那里比较不容易，她漏粉的瓢没有悬挂的地方，都是用手拿着，一只手拿瓢一只手轻轻拍打着瓢使粉漏下去。 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手酸的不行，心想着下次做得把瓢挂起来，也不能再用手拍了，得做个木锤子或者是棍子之类的用来敲粉，手拍下去的话，估计要废。 第186章 粉条 粉条就晾在院子里，苏老爷子搭了几根竹子，仔细的刷洗干净，粉条直接挂上去就行。 整整一个时辰，和好的粉才做完，苏子苓甩了甩酸到发软的手，“再做一锅，咱们一次性做完了吧，做完了再歇。” 苏母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心疼的不行，“青儿，要不让你爹来，或者你大哥来？”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来吧，后面再慢慢教你们，到时候可以搭个三脚架在这里，把瓢给挂起来，这样估计会省很多力。” 苏老爷子若有所思，“我抽空了再想想，还有这瓢我总感觉不太结实，咱们用铁打一个出来是不是要好得多？” “铁瓢肯定是要好用一些，到时候可以悬挂起来，都不用手敲，直接拿个棍子敲，这样更省力。”苏子苓说道。 第二锅粉结束，太阳已经西斜了，前面晒的粉条已经半干，后面的还在滴水。 看着这满院子的粉条，老苏家的人都是满脸喜气，“这粉条可真好看，透亮透亮的，这要晒多久啊？” 苏子苓一边洗手一边回答，“这种天气，得要两天，晒干了好保存。” 苏母点点头，她反正也不懂，女儿说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那这个要卖多少钱一斤才合适？” “这一斤干粉条泡发了差不多是三斤半湿的，大概可以煮七碗左右的粉，加上菜码那些，可以煮十碗左右，咱们一碗是十文钱，这一斤粉条差不多就是一百文的样子，到时候咱们做点蔬菜干跟调味料，一斤粉条配上蔬菜干跟调味料，差不多就是一百五十文一斤，你们觉得怎么样？”苏子苓大概想了想，觉得这个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 大家面面相觑，苏老爷子皱了皱眉，“会不会太贵了点？” “阿公，咱们也不能只考虑红薯的成本，还得算算人工，这一斤红薯才出多少粉啊，咱们工序又复杂，而且还是带配料的，他们想吃可以随时煮，烧一锅水，把菜包调料包跟粉条一起放进去，水开就可以直接吃，这多方便啊。” 苏子苓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他主要还是怕价格高了卖不出去，而且老实人做久了，都做不来奸商的事。 “还有一点就是，咱们的粉条不是卖给寻常百姓的，这个价格她们确实是吃不起，但是可以卖给有钱人啊，或者卖去酒楼，那些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卖给酒楼的话都不用给蔬菜干那些，他们自己会研制吃法，他们卖的话，一碗估计得四五十文钱都可能。” “除了酒楼还有商队那些，前两天还有人跟我定粉条呢，菌子酱粉条，有多少他要多少。” 听到苏子苓这样说，苏老爷子的顾虑才彻底消失，“既然这样，那就按你说的价格来吧。” 把院子打扫干净，苏子苓去做饭，苏母她们洗菌子，阿秀去喂她的猪，苏老爷子他们看时间还早，就背着背篓上山去了，打算趁蘑菇多的时候多捡点，能捡多少钱多少，这可都是钱啊。 一切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雨后的两三天就这样度过，早上全家捡菌子，白天一起做粉条，下午就是各忙各的，做饭、喂猪、洗菌子、做菌子酱，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三天后，粉条做完了，路面也彻底干了，苏子仲跟季云初继续去山坳里卖红薯粉跟馒头、玉米发糕、菌子酱还有豆腐。 刘桂兰夫妻俩还是摘叶子洗叶子跟一起做豆腐，虽然她们现在知道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了，但是碱水的事苏母他们是一个字都没透漏。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现有的红薯粉都被做成了粉条，但新的红薯也陆续到了。 两个叔公家又抬了一千多斤过来，就连远处的村子苏子苓都让人去问了问，只要有的都可以抬过来卖。 一时之间还掀起了一波卖红薯的风潮，红薯这玩意儿，那真的是家家户户都有啊，今年看着庄稼长得不错，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收粮食了，不少人家还有多的红薯。 心想着放着也就放坏了，还不如卖了呢，卖了换点针头线脑柴米油盐的也行啊！ 就连李老伯他们村里听说她们家要红薯，不少人都会抬过来卖，路是远了点，早出晚归的，但大家伙的心都是暖洋洋的。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啊！ 就是走起路来都脚下生风了，还有那种特别远的人家，他们会组成一个队，今天挑你家的，明天我家的，后天他家的。 这人一多啊，干起活来也有劲儿了，也不觉得累。 短短十天时间，院子都被红薯堆满了，这还不算陆陆续续已经做了一些的。 这天又收了一堆红薯，看着个头颜色，苏母特别满意，“我还担心这收的多了那些人会以次充好呢，没想到一个坏的都没有，而且还洗得贼干净，水分也是晾得干干的。” 苏子苓一边切红薯一边说着，“就算是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以次充好啊。” 苏母好奇，“为什么？这量这么多，要是想把坏的掺和在里面那可太容易了。” 苏子苓一脸无奈的笑了笑，“阿娘，我看着很傻吗？” 苏母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是阿秀知道啊，她天天跟在苏子苓屁股后面，跟个小跟屁虫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 “哦？”苏母看向她，“你大姐姐又跟你说了？” 阿秀摇摇头，“不是，是我看到的。” 说完她站起身来，学着那天苏子苓的模样，一字一句的说道：“各位，我们这个是长久的生意，未来不管多少年，只要你们有红薯都可以给我送来，有多少我收多少，” “但是！” 但是二字被她咬得极重，她还学着苏子苓的模样，目光一一从面前的那些人的脸上扫过。 “若是有人以次充好，那你们这个村的红薯就不用再送过来了。” 阿秀说完就坐下了，现场的人都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苏子苓说得这么狠。 若是有一家以次充好，那这个村的红薯她就不收了，对，是连带责任，一整个村的都不要，而不是一家。 苏阿奶点头，“这个好，你若是说谁以次充好就不要她家的，那可能就他们自己监督自己，你这样说他们整个村的人都会相互监督的，这样谁都不敢放坏的进来。” 确实是这样，那天苏子苓说完以后，那些人显然都被吓得不轻，若是谁家的不好不要她家的那还行，没多大威力，可若是一个人犯错，全村都不要，那大家就会相互监督了。 都怕被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院子里传来“tuo、tuo、tuo”的声音，阿秀拿着刀在剁猪草，她剁得很细，剁完了用开水烫熟，再把早上熬的红薯渣子倒里面，搅和搅和倒给猪吃。 在她的照料下，三只小猪长得很快，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估摸着长了有个十斤左右的肉。 第187章 牛犊子 苏阿奶还说了，照这样喂下去，等明年杀猪了，那不得两三百斤啊。 “哞” 大家都在干活，大黄牛突然吼了一声，苏母看了一眼。 “青儿，你今天是不是忘记给牛丢草了？” “没，草够了的，估计是喝水时间快到了。”苏子苓头也不抬的继续切红薯。 “这干草也备得够多了，这牛怎么还不生啊？”老爷子问道。 雨晴了以后，大家不管是出门干嘛，都会随手割一捆草背着回来，一来二去的，牛圈上面的房梁上已经放满了草。 当时苏子苓说的是六月底七月初生，随着时间过去，离她说的日期越来越近，可牛还没反应，大家都挺担心的。 “快了，我看它的奶胀得很，估摸着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原本听苏子苓说这头牛有崽，他们还是半信半疑的，可这几天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它开始攒奶了，而且越来越鼓。 牛还在叫，苏子苓放下手里的刀，过去瞅了一眼，发现它在翘尾巴，而且还有些暴躁，一直在牛圈里走来走去的。 走上一会儿就躺下去，刚躺上没两分钟，又起来走了，今天丢给它的草也没吃完。 苏子苓皱了皱眉，把圈门打开，慢慢的哄着它，去它后面看了一眼，屁股不是很干净，羊水已经破了。 苏子苓挑了挑眉，把门关上，脸上挂着化不开的喜气。 “咋了？”苏母看了她一眼。 苏子苓笑了笑，“我阿公这嘴，开了光了，牛要生了。” “这么快？”大家都起身去看，回来时看到苏子苓还在剁红薯，苏阿奶都好奇了，她怎么还这么淡定啊。 “你不着急？” 苏子苓笑了笑，“还早呢，没那么快，阿奶你若是着急的话可以找两件不穿的衣服出来，一会儿用来擦小牛。” “行，”苏阿奶去找那种不要的衣服去了，看大家都这么激动，苏子苓也坐不住了。 她去拿了一点益母草放锅里熬着，又去舀了一碗玉米麸皮出来，把烧开的益母草水直接倒玉米麸皮里，搅拌均匀。 水够烫，玉米麸皮很快便熟了，她还打了一个鸡蛋进去，想着喂个五天左右就差不多了，一天一个也不算多。 玉米麸皮有点稠，苏子苓又加了一点冷水进去，正好可以降温，顺带着把牛的水也给喂了。 闻着那浓浓的药味，苏阿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真的是药喝多了，现在闻到药味都怕，“这药你不是说生了以后喂吗？现在喂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益母草有活血跟清热解毒的功效，产前喂加快它生产速度，也可以让胎衣出来得很快，产后喂是帮它排东西的，恢复起来会更好。”苏子苓用手试了试水温，感觉可以了就拎进去喂牛。 喝了药后，它明显没那么躁动了，睡在牛圈中间，已经开始发力了。 苏子苓一步也不敢走开，就在牛圈里守着。 “小青，”苏阿奶喊了她一声，“要不你出来吧，这要怎么弄你告诉你阿娘，让她去，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弄这个不好。” 苏子苓愣了愣，她倒是忘了，这是在古代了，在现代时，家里的牛生产都是她接生的，这一看到牛要生了，都忘了她已经换地方了。 “阿奶，这个也没法说啊，而且说了我阿娘也不一定会弄，要不这样，你去看门去，别让人进来也就没人知道了。” 苏阿奶：“……”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啊！ 最后，还是苏老爷子去说了两句，苏阿奶才没说话，然后…… 她真的就去看大门了，把大门紧紧关起来不说，她还要去守着。 牛躺了一会儿，又起来溜达了，溜了几圈又躺下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硬是折腾了半个时辰，苏子苓终于看到牛犊子的手了。 看到手的那瞬间她松了口气，这期间她也是提着一口气，愣是一步都不敢走开。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牛犊还没出来，苏子苓皱了皱眉，再这样下去，小牛会有窒息的风险，无奈，她只能上手了。 她一个人先试了试，有点滑，使不上劲儿，“三婶，三婶，过来帮帮我。” 白薇放下手里的活就小跑着过来。 “你拉这只手，我拉这只，我喊使劲儿你再使劲，力稍微要往下拽拽。” 白薇听的认真，苏子苓说完她就点了点头，示意她听懂了。 两个人一起就快多了，跟着母牛的节奏，它使劲儿人跟着使，三两下小牛犊就出来了。 还挺壮，就这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舌头伸得老长，鼻腔里呼噜呼噜的响着。 白薇脸上满是担忧，她用手肘拐了拐苏子苓，询问怎么回事儿。 “没事，被羊水呛到了。”说完她拎着两只后腿，分了一只给白薇，“三婶，你一只我一只，咱们抬高一点，把他挂起来，控一控羊水。” 白薇点头，她也不懂，只能是苏子苓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两人把牛犊高高举起，使劲儿控了控，又用手抠了抠它的口腔，确定没有羊水了就放下来了。 用破衣服把它身上擦干，擦了一会儿，母牛起身了，过来舔小牛身上的东西。 “阿姐，生了吗？”阿秀站在外面，大牛挡住了她，看不清。 “生了，”擦得差不多了，苏子苓就扶着它，尝试让它站起来。 刚开始腿很软，站不稳，有点软趴趴的，苏子苓扶了它好一会儿，它才歪歪扭扭的站稳。 手一松开，它就开始打晃晃，母牛轻轻舔一舔它的头，就把它舔得“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倒下去后又尝试着站起来，来来回回好久，它才彻底站稳。 站稳后就开始摇摇晃晃的找奶吃了，小犊子还挺有劲儿，吃得“啧啧”作响，一看母牛不踢它，苏子苓就跟白薇出去了。 新生牛犊最怕的还是怕母牛不给它喝奶，那一脚踢过去，牛犊直接被甩到半边了。 第188章 请人 “怎么样？”她一出来，大家就围了上来。 “没事了，精心喂养着就行。”苏子苓洗了把手，看着身上脏兮兮的，“我去换个衣服出来再说。” “去吧，去吧。”苏阿奶见生了，就没守着门了。 苏子苓换好衣服出来，就发现一家子都围在牛圈门口看，阿秀看不到，是被她爹抱起来骑在脖子上看的。 “爹，这牛犊好可爱啊，晃晃悠悠的。”阿秀笑得咯咯咯的，显然是开心极了。 “嗯。”苏川柏应了一声，他不懂，但是他能感受到，大家都挺开心的。 “青儿，生了个什么，公的母的？”看到她来，苏母往旁边让了让。 “公的。”苏子苓也开心，牛生产挺顺利的，而且小牛犊比较健康。 “阿公，明天让四叔婆她们帮忙带块肉吧，咱们后天帮牛供供山。” “行啊！”苏老爷子一口应下，乐呵呵的，“公牛好啊，这养一养，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就可以教驮了，等后年吧，就可以耕地了。” “哟，这是干嘛呢？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这是遇到啥好事儿了？” 苏子苓回头，看到是四叔婆跟李春香，两人笑眯眯的。 “四叔婆，婶子。”苏子苓喊了一声，“前段时间不是买了头牛嘛，刚刚生了一头小牛犊。” “生牛犊了？”两人显然都惊住了，愣了愣立马上前来看。 “呀！这牛犊可真好啊！”四叔婆羡慕极了，但更多的还是开心，“小青会选牛啊，这刚回来半个月，就生犊子了。” 听她这样说，苏阿奶接过了话，“她会选什么，这还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让她给撞上了呗。” 苏子苓附和道：“我哪会选什么牛啊，当初买它还不是因为那老大爷急需用钱，他在那条街上摆了一个月了，愣是没卖出去，又被耍了阴招，而且我看着价格也合适就给买下来了。” 她把那个老大爷被人欺负了的事说了一遍，那两人才没有纠结在她是不是会看牛上。 这种话是千万不能说的，不然到时候大家都让你帮忙看，这看的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这要是看差了，只怕是要反目成仇啊！ 所以这种谣言可不能传出去，有点苗头就要扼杀在摇篮里。 “张花，春香进来屋里坐，这牛圈味道大得很。”苏阿奶招呼着她们往屋里去。 两人看得犹意未尽的，根本看不够，这小牛犊子可太招人稀罕了。 大眼睛，长睫毛，毛茸茸的，耳朵忽闪忽闪的，个头也很小只，看着就很可爱。 有人，苏子苓就不方便再进去看了，她拿了只粪桶，在白薇耳边小声说了句，“三婶，你进去守着，等胎衣下了就把胎衣装桶里，可不能让牛给吃了。” 白薇点点头，进去了。 牛啊猪啊的，生产后会吃自己的胎衣，猪还好，但是牛不能吃，它嚼不动，而且牛是食草动物，吃了不能反刍，消化不掉，到时候严重了还可能会死，所以还是要守着它才放心。 四叔婆她们没有多待，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阿奶，我四叔婆她们来说什么？” “说什么啊，说明天要出摊了，让我们多做点豆腐，她们要十五担。” 苏子苓点了点，“咱们家也要卖五担的样子，这样一来就是二十担了，一会刘婶她们回来告诉她们，今天要多摘点。” “差不了太多，刚刚就送回来一趟了，我估摸着再摘两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洗完叶子估计天也要黑了。”脚边都是红薯，苏阿奶把红薯堆起来一点，叹了口气。 “这红薯还做不完，又有人送来了，院子里都要堆不下了。” “明天请几个人吧，花个两三天的时间，把红薯一次性做完，后续送来也就有地方放了。”看时间不早了，苏子苓起身去做饭。 这一天天的，不管是做菌子酱还是剁红薯，这手酸的抬不起来了。 大家一个个的，都累得不行了，钱是挣到了，但人也累的不轻，她想着该请几个人了，再这么干下去，迟早得废！ “请人？”苏老爷子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叹了口气，“请吧，请吧，想好给多少钱一天了没？” 显然，苏老爷子还是心疼钱，但看大家都累得不轻，他也够呛了，最后还是妥协了。 “还是十文，请男的吧，都是苦力活，晚上还得辛苦阿公你跑一趟，请五六个吧，我估摸着加上咱们自己人，两三天估计就可以做完了。” 前面几个人都是十文，这些人若是加工钱那也说不过去，但这又是苦力活，按理说工钱是有点低的，苏子苓就想着要不管一顿饭？反正最多也就三天时间，估计就差不多可以做完了。 红薯粉磨完到时候做粉条就没那么辛苦了。 苏老爷子点头应下，“行，我一会儿去看看。” “你行什么行，还一会儿，现在就去吧，这个点做活的估计都回家了，再晚点路都看不到了，回来又要摸黑。”苏阿奶瞥了他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苏老爷子摸了摸鼻子，起身就去请人了，丝毫不敢耽搁，生怕苏阿奶又要念叨几句。 第189章 来得早 次日一早，苏子苓她们还在洗漱，大门就被敲响了。 苏母开的门，一打开那群男人嘿嘿一笑，纷纷跟苏母打招呼，“嫂子！” 看到其他人在洗漱，他们脸上带了几分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们这是来早了吗？” “没事，没事，进来坐吧，你大哥他们都起了，进来坐会儿再开工吧。”苏母笑着将他们迎了进来。 来人都是跟苏父同辈的，这一辈就属他年龄最大，当然了，若是老大没出那荒唐事，苏父也只能是老二。 苏母把凳子搬出来，放在院子里，“你们先坐会儿，”她还贴心的给泡了一壶茶出来。 看着苏母进厨房了，那几人骚动了起来。 “都怪你们，我就说这个点来太早了吧，你们还不信！” “这来得早总比来得晚好吧？” “就是，若是来晚了多尴尬啊，一进门，人家已经在干了，你好意思拿那工钱？” 昨晚苏老爷子去请人，听说十文一天，都激动坏了，所以家里都商量着，这得好好卖力气，干得好了，下次才能优先考虑他们。 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都让家里力气最大，最勤快的来。 这不，激动了一晚上，没怎么睡着，这一起床啊，根本等不了，洗漱完就来了。 因为苏子仲他们出发的早，所以他们家现在是每天吃三顿了。 早上吃点玉米糊糊配咸菜垫吧垫吧，让苏子仲他们出发去鹿门山，他们走后在家的才开始做豆腐，豆腐做好了才有空做其他的。 “阿旺，你们吃了没？没吃一起吃点？”苏阿奶站在门口喊道。 “伯母，我们没有这么早吃的习惯，一会儿回家吃就行，不用管我们，你们赶紧吃吧。”说完后他觉得他们这样坐着也不是回事儿，又问了一句。 “大伯，现在有我们要干的活儿吗？我们可以先干着，这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主要是他觉得这一天十文钱，他得对得起这个价。 苏老爷子愣了愣，看向苏子苓，“让他先切红薯？” 苏子苓看了一眼锅里的水，“要不让他们捣叶子吧，等他们捣好一盆，我们也吃好了，正好可以去放碱水，豆腐做好了咱们正好可以开始剁红薯。” “也行！”苏老爷子点点头，正好这时刘桂兰夫妻俩过来了。 门还是院子里的人帮忙开的，夫妻俩一进门看到院子里那么多人，都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一路迷迷糊糊的进了院子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苏广白低头在自家媳妇耳边说道：“媳妇，这该不会是咱们来晚了，小青他们又重新请人了吧？” 刘桂兰摇摇头，“不应该啊，我们来得也不晚啊。” 两人今天来的算是早的了，当然，也是因为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才赶紧出的门。 一般他们都会估摸着时间，等苏子苓她们的饭吃得差不多了才会过来。 苏老爷子还想着教他们呢，一抬头刚好看到刘桂兰他们，他笑呵呵的指了指两人，“老二，你们来得正好，教教他们怎么捣叶子，我们这边吃完了就过来。” 苏广白愣了愣，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了大伯。” 他把盆那些摆好，叶子放好，去厨房里拎了一桶开水出来，把杵棒递给他们，简单示范了一下，大家都懂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都是杵叶子的声音，还有他们低声讨论的声音。 “二哥，你们每天就是干这个啊？” 苏广白点点头，但没细说，“你们过来是干嘛的？” “说是杵红薯，估计有两三天的活，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不？” 刘桂兰下巴抬了抬，“喏，红薯就在那呢，一会儿洗了再切块，然后就是用杵臼开始舂烂。” 这些工序她们也知道一点，前两天来做过，所以也不陌生。 “我滴个乖乖，这么多红薯啊！” 刘桂兰一个女人，动作丝毫不比那群男人慢，“这才哪到哪啊，每天都在做，每天都有人送来呢，隔了几个山头的也有人送来。” “隔了几个山头？”有个年轻的问道，“这么远，那一天岂不是就只能送一趟了？” “那有什么办法？大人天天吃红薯可以，但老人孩子不行啊，一点营养都没有，总得换点针头线脑之类的吧？” 县里也有人买，但是买的少，都是买几根尝尝味，也卖不上什么价。 也就只有苏子苓了，收一文半一斤，所以挑个一两百斤过来卖，就能得个几百文，到时候能买好些东西了。 所以听到隔了几个山头都有人来送，大家都理解，换作是他们，他们也会去送，一天送一趟，总归还是能卖一些钱的。 “昨晚我阿公他们还说了，今年多种红薯，多开荒，全给种上，一年也能卖不少钱。” “我家也是，这两天就种了一批，我娘他们说了，包谷收了以后再种一批秋薯，收成可能没那么好，但是也能结不少。” “不是，若是大伯他们家要不了这么多怎么办？你说若是养了猪啊牛啊的，还可以拿来喂，咱们这啥都没有的，种多了岂不是就堆着了？” 刘桂兰捣好了一盆，熟练的拿来纱布过滤，“这你们就别担心了，小青说了，这红薯啊，有多少要多少，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滥竽充数，不然，整个村的红薯她都不收。” “那不能够！谁会干那种没良心的事啊！” “就是，我爹他们前两天送来的，别说坏的了，就是歪瓜裂枣长得不好看的都给挑出来了，说是留着自己吃！” “只要没坏，歪瓜裂枣的倒是没啥事，别说二哥不告诉你们，”苏广白压低了声音，“好好干，多卖力，后边多的是活呢。” “怎么说？”一群人全都好奇的看向他。 “这么多红薯，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送来，而且咱们都种这么多，那来卖过的人肯定也会多种啊，到了下半年，估计红薯能堆得跟屋子一般高了。” 听到苏广白这么说，大家眼睛都亮了。 “二哥你说的对！我出门前我爹还说了，让我别偷懒，好好卖力气，嘿嘿，我这人不太聪明，但是力气多啊！” 第190章 不让苏阿奶喂牛 听了苏广白的话，大家干得越发卖力了，苏子苓一碗玉米糊糊还没喝完，这些人第一批已经杵完了。 刘桂兰站在院子里喊她，“小青，我们这边杵完了，也过滤好了。” “嗳，马上来。”苏子苓赶紧放下碗筷，端着碱水出来，看着一盆盆过滤好的汁液，以及满血复活的众人，嘴角抽了抽，她都有点怀疑这群人是不是打了鸡血了！ 她放碱水，刘桂兰夫妻俩又带着他们做第二批，看着他们的动作，苏子苓觉得，她饭还没吃完，估计这豆腐就要做完了。 “今天的豆腐咱们估计插不上手了。”苏子苓坐下后喝了一口玉米糊糊，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咋了？”苏母看了她一眼。 “刚刚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做了一半了，我估计咱们饭吃完，今天的豆腐估计就结束了。” 众人闻言，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果然如苏子苓所说的一样，他们饭吃好，这群人已经在收尾了。 豆腐做完后，放一旁沉淀，季云初母女两人准时出现，三人拿上东西去鹿门山摆摊，院子里的人开始做红薯粉。 苏老爷子请了八个人，加上他们自家六个人，就是十四人，还有刘桂兰夫妻也能做上两个时辰，那就是十六个人。 地上铺了一个晒垫，剁成块的红薯就堆在里面，家里有四个杵臼，两个人一组，刚好请的那几人把这个力气活给揽下了。 苏母跟白薇就负责清洗，苏老爷子苏父还有苏川柏他们父子三加上苏广白负责剁成块。 刘桂兰跟苏子苓就负责滤粉，一切有条不紊的。 大家争分夺秒的忙着做红薯，阿秀则是生火煮红薯喂猪。 她忙完了还会帮忙一起洗红薯。 苏阿奶烧了一锅水，看着一旁的益母草犯了难，“青儿，小青，这益母草放多少啊？” 苏子苓甩了甩手上的水，“刘婶，你先滤着，我去看看。” “去吧，去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刘桂兰忙得头都没空抬。 苏子苓去把牛的药给弄好，兑好了水，一次性给喂好了。 苏阿奶跟在她身后，“我来喂好了，你快去忙吧。” “我喂吧，”苏子苓没让她接手，她把桶放牛跟前，看着牛在吃，她摸了摸它的头，扶着桶，怕人走开牛就把桶弄倒。 她提醒苏阿奶，“阿奶，我们不在家你可不许进来喂牛啊。” “虽然这牛挺温驯的，但是它笨头笨脑的，这要没看到撞到了你，那可就惨了。” “知道了，知道了。”苏阿奶站在门外，一脸无奈。 苏子苓不让她喂牛，怕牛撞到她，猪还可以让她喂，毕竟猪崽仔小，但是再过一顿时间，估计猪也不能让她喂了。 看母牛快吃完了，她松开了手，走向一旁蜷缩成一团的小牛犊子。 轻轻摸了摸它的背，它把头抬起来，看到是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朝着母牛去。 “这小牛犊，不让人摸了！”她轻笑一声。 苏阿奶也伸着脖子看，“我看天气不错，下午把它牵出来溜达溜达吧。” “还不行，后天吧，现在还不能见风，等明天供了山后再开出来吧。”苏子苓看牛吃完了，就把桶拎出来了，顺便给它丢了一点草。 “等会儿记得提醒你四叔婆，让她帮忙买两块肉，你不是说明天要用嘛。” “我记着呢，阿奶，这院子里人来人往的，我怕他们会撞到你，要不，你到上面去？”苏子苓指了指上面。 苏阿奶笑着瞥了她一眼，“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苏阿奶刚回到屋里，就听到有人在敲门了。 “哟，挺热闹啊！”四叔婆一进门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小青，豆腐好了没？” “应该差不多了，”苏子苓刚滤了两瓢粉，又放下了手上的活。 豆腐放在角落里，她看了看，已经成型了，“可以了。” 把准备好的桶拿出来，苏阿奶也来帮忙装桶，这个苏子苓没有赶她了，给她搬了个凳子，放在一旁，让她慢慢装。 这边舂红薯的几人，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看到他们早上杵的叶子，变成了一块块碧绿剔透的豆腐，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 “我的个乖乖，这豆腐竟然是叶子做成的？” “这么简单吗？” “简单吗？” “不简单？只要把叶子捣碎，然后倒入清水，等一会儿就变成了豆腐，难道还不简单？” 他话音落下，大家齐刷刷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就你是大聪明，这要真是清水，那二嫂还喊小青干嘛？她自己上得了！” “就是，你也不动动你那猪脑子，若真那么简单，还能没人学了去？这豆腐的关键啊，就在小青的那碗水里。首先那是什么水没人知道，其次，掌握倒的量也是关键，就咱们这脑子，我觉得体力活挺适合我的！” “就是，我就有把子力气，脑力？有不了一点！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不过我得提醒你小子，可别乱来啊！” “就是，你敢胡来，咱们哥几个打断你的腿！” “嘶！你们也太狠了吧？我就是说说而已，又不会来真的！” “说说也不行！” “就是！力气多就赶紧干活，多干点！” “我是想说……” “乖，你没啥想说的，用点力，赶紧舂！” “……” “不是……” “就你话多！” 半天，这人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刚开口就被各位哥哥打断了，他撇了撇嘴，继续舂。 过了好半天，看大家都没说话，他说：“我刚刚是想说，我知道哪里有那个叶子，也不知道大伯他们家还要不要，要的话十文一天我也可以去摘，不对，八文也行。” “啊？”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对啊，不然嘞？” 大家面面相觑，脸上满是不好意思，“那你一会儿问问大伯就行，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去问小青，问她更好。” “为啥？” “我也不知道为啥，总觉得这个家里是她说的算。” 大家都一副“你疯了吧”的表情看着他。 他也没解释，这没法解释啊！ 第191章 苏永和也去过天门山 豆腐装好，苏子苓拿了两百文铜钱给她，“四叔婆，你帮我买九斤五花肉，要一副猪下水，如果猪头还在的话把猪头也带上，就去上次咱们去的那个杨屠户那里买。” “钱你先拿着，若是不够的话你先把我垫上，回来我再给你。” 苏子苓算好了，九斤五花肉是一百五十三文，猪头是三十文，猪下水是五文，全部一起就是一百八十八文，按理是够了，但她还是多给了几文，以防万一。 “行，不过你买这么多啊？”四叔婆接过钱装好，这才看向她。 苏子苓下巴抬了抬，“那么多人帮忙呢，而且，牛刚生犊子，明天也要用到。” 四叔婆点点头，“这倒也是，有用那没法子这个省不得，行，我进了县城就先去帮你买肉。” 四叔婆一行人挑上豆腐就出门了，还剩五担，苏父他们也不剁了，洗了把手，准备把豆腐送到山坳里去。 “大伯，我们去送吧！” “对！我们力气大，我们跟着大哥去送吧！” 最后就是苏广白、苏父还有三个是请来的人，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往山坳里去。 在家里的人就都来剁红薯，只有四个人在舂，舂的人少了，苏子苓跟刘桂兰就过滤得过来了。 刚刚四个杵臼给苏子苓她们忙得，直接过滤不过来，旁边还堆了一大桶，现在就两个杵臼，两人慢慢的开始清理刚刚堆的。 “这豆腐越做越多，刘婶，你跟二叔还忙得过来吧？” 刘桂兰笑了笑，“忙得过来，就是叶子好像长不赢了，虽然刚下过雨，但是要抽叶估计还要一顿时间，只怕是要接不上了。” 说到小坪山那边的叶子要接不上了，刘桂兰满脸愁容，这叶子没了，岂不是就代表着她们要没活干了？ “没事，没了咱们就停几天，到时候也有别的事忙。”这个结果苏子苓早想到了，虽然今年雨水也算及时，但他们需求量越来越多，供不上是迟早的事。 刘桂兰松了口气，有活干就行，他们夫妻俩这一个月六百文呢，种地可种不出来这么多。 刚刚说知道哪里有叶子那人，跟苏老爷子一起剁红薯块，他看都不看刀，就这样一直砍，看得苏老爷子眉心直跳。 “阿和，看刀，别砍到手了！” 苏永和嘿嘿一笑，“我看着呢大伯，”他剁得很快，每一块都很均匀，“大伯，我问你个事儿呗！” 苏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儿？” “你们家做豆腐那个叶子，还要吗？我知道哪里还有！” 苏老爷子剁红薯的手顿了顿，“多吗？” 苏永和想了想，“还行吧，三四十棵还是有的，估计也能做一顿时间。”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小青，狐臭柴的叶子还要吗？你阿和叔说他知道哪里还有。” 苏永和：“……” 还真是问小青啊？ 听到还有别的狐臭柴，苏子苓眼睛亮了亮，“要！” “那我以后可以去摘了过来给你们吗？不用十文一天，八文就行！”他开口说道。 苏子苓歪了歪头，“摘叶子这活有人了，不过我可以给你安排别的活，你只要告诉我在哪里就行了！” 苏永和一脸纠结，他放下刀来到苏子苓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大侄女，也不是叔不告诉你，是那个地方别人也去不了啊！” 别人去不了的地方？ 苏子苓眼睛陡然瞪大，无声的说了三个字，“天门山？” 苏永和点了点头。 如果天门山有，别人又不知道那就说得过去了，毕竟没有多少人不怕死往里冲。 不过…… 苏子苓打量了他一番，“你从那里出来没起疹子？” 苏永和眼睛瞪大，“你怎么知道去了那里会长疹子？” 苏子苓垂下眼眸，看来那里有大漆树的几率又大了些，“所以你长了？” 苏永和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弟，我们刚进去，他就浑身痒得不行，我就不敢冒进了，立马带着他回来了，后来我一个人悄悄去过，不过也不敢深入。” 苏子苓挑眉，“后来又去了一次也没长？” 苏永和嘿嘿一笑，举起了一只手。 苏子苓一脸莫名，就听到他说：“是五次，我去都没事，奇怪得很，我弟弟就不行，后来又带他去了一次，这次也是，刚进去，就开始痒了，这山邪门的很。” 苏子苓点了点头，那看来苏永和也跟她一样，不过过敏，“你不怕？” “怕啊，可是不去就要饿肚子，那山里危险是危险了些，但也因为这样，所以没人敢去，山里吃的多着呢，我还掏了一窝蜂蜜。” 前面说怕时，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苏子苓还真没看出来他有怕，后面说到蜂蜜，他又得意得不行。 虽然他辈分大，可年纪却只比苏子苓大一岁，也才十七而已。 她听苏老爷子说过，他家里就他跟他弟弟还有一个眼瞎的阿奶，请他多少也是有点要照顾他家的意思。 苏老爷子想着都是姓苏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以前他们也难过，帮不了，现在有条件了，多少帮忙拉一把。 他父亲前几年上了战场，去的第一年还有信传回来，还带了钱，后来就没消息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但苏子苓想，多半人是没了吧。 没了钱，他娘一个人撑不住这个家，就跑了。 留下十三四岁的苏永和跟小他两岁的弟弟，还带着一个看不见的阿奶。 从那时候起，他们兄弟俩就撑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地是他跟弟弟一起种的，刚开始没什么经验，收成也不好，只能靠野菜充饥。 后来他就经常往山里跑，时不时能弄到点东西，就这样，慢慢的日子好起来了。 好起来，也仅限于能吃半饱。 所以，他怕那山里的危险，可他更怕饿肚子。 “有蜂蜜？”苏子苓眼睛亮了亮。 “有啊，我掏了两三次呢，每次都有一碗多，就是不敢往深了去，不然我估计里面更多。” 两人都是吃货，说起吃的，一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苏子苓想着苏子仲进不了天门山，但苏永和可以啊！“改天我跟你去！咱们好好探探！” 第192章 接活 “你……你跟我去？”苏永和都被吓到了。 苏子苓点头，“对啊！” “不行，不行，不行！”苏永和摇了摇头，“那山邪门得很，你还是一个小姑娘，若是进去出来也一身疙瘩，我可负不了责啊！”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负个鬼的责，不瞒你说，我跟我大哥也去过，前两天下雨的时候刚去的，我大哥也是起了好多疹子，但我没事，我觉得咱们俩可以去试试。” “你也没事？”苏永和瞪大了眼睛，两人相见恨晚，“要我带你去也行，那叶子的事？” “行，那你去摘吧，太老的不要，你一天摘个七八篮就行，若是挑筐的话就四次。” 苏子苓没有犹豫，答应他了，“不过你若是太闲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安排点活。” “什么活？”苏永和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苏子苓。 “去王家村卖豆腐，去不去？摘叶子给你算十文一天，卖豆腐再给你加十文！”苏子苓想着，既然叶子多了，王家村也可以继续去卖了。 毕竟他们刚开始就是去的王家村卖，一天两担也还行！ 他若是去的话，一天一担，也就是九十文钱，除去二十文的工钱，还有七十文，去除了调料钱，也还能挣个六十文左右。 别看一天只有六十文，一个月下来也就一两八钱了，不老少了呢。 苏永和算了算，“那就是一天二十文了？” “对！”苏子苓点头。 苏永和乐得，见牙不见眼的，“那我去！不过我可以把我弟弟带上吗？” “也行，若是他也卖一担那也算他十文一天！” 苏永和本意是想让他弟弟跟着做个伴，谁知道苏子苓竟然还给开钱啊！ 他们兄弟俩一天三十文，一个月下来那就是…… 九百文！！！ 快要一两银子了！ 苏永和越算呼吸越急促，九百文啊！他一年到头都挣不了这么多！ 就算是只做两个月，这一两八钱银子，够他们祖孙三过个肥年了！ 他若是再能从山里淘点好东西，明年也能过得去了！ 这样一想，他立马就应了下来，“行，什么时候开始？” 苏子苓瞥了他一眼，“你别着急着答应啊，你接了两个活，那就是你早上挑豆腐去卖，卖完了回来还要去摘叶子，你考虑好了。” 苏永和摆了摆手，“这有啥好考虑的，到时候我让我弟弟在外面等着，我去摘了送出来，时间完全够。” “行，”苏子苓点头，“那等把红薯粉做完了你再去卖豆腐跟摘叶子吧。” “行！”他乐呵呵的回去继续切红薯了，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许多。 等苏父他们送豆腐回来已经是巳时了（9：00—11：00），因为说好了今天带他们一顿饭，苏母提醒苏子苓。 “小青，该去做饭了。” “嗳，知道了阿娘。”最后把白薇换过来跟刘桂兰一起滤粉，苏子苓则是去做饭。 上次买了一些糙米，她多舀了两碗，同样是搭上红薯粒跟玉米面馃三合一，仅仅吃糙米饭她们家还没那个实力，这么多人，可不是吃一碗两碗的。 因为是力气活，所以她煮了干饭，怕不够吃，又用荞麦跟玉米面和一起，做了荞麦玉米面馒头，既有荞麦的清香，又有玉米的香甜，加上是发酵过的，那馒头一个个的，是又大又松软。 菜做的很简单，不要钱的杂菌，炒了一大盆，豆腐也是，都是自家做的，直接搬了一盆出来。 把四叔婆给的那根腊排骨洗洗放锅里熬着，再把大薯削皮切滚刀放进去煮着。 大薯这玩意儿做法最是简单了，只需要炖的软软烂烂的就行，因为腊排里有盐，所以大薯不用放盐咸淡就刚刚好，只需要出锅时撒上一把葱花就行，炖得软烂的芋头，口感软软糯糯的，还特别粉，味道也是鲜美可口 她特意还多加了一些水，想着这个汤会很好喝。 最后又拌了一盆折耳根，天气热了，吃凉拌菜最是开胃，酸酸辣辣的，饭都能多吃两碗。 她看了看，家里的肉都用完了，四叔婆买的还没回来，那就只能炒个鸡蛋了，鸡蛋也算荤菜。 她洗了一盆野番茄，做了一盆野番茄炒蛋，红色的番茄，金黄色的鸡蛋，撒上一把葱花，那小味，噌的一下就出来了。 菜做的都是大盆，人太多，中午吃饭就摆了两桌，就连刘桂兰夫妻俩都被留下一起吃了。 看着这一桌子菜，不仅香味扑鼻，而且看着都特别有食欲，大家吞了吞口水，都不敢动手，他们哪吃过这些啊！ 平时都是红薯玉米糊糊，清得能当镜子用。 这又是馒头又是干饭，虽然这干饭是糙米红薯加玉米，但也是干饭啊！还有那鸡蛋，这可是荤菜啊，而且这一盘子得用了四五个吧？ 四五个鸡蛋，好几文钱呢！ 苏父起身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糙米红薯玉米面馃饭，又给他们分了一个馒头，馒头苏子苓做的不多，就按人头来，每人一个。 “吃啊，都愣着干嘛？”看他们都不吃，苏老爷子提醒他们。 “大伯，你家这伙食，也整太好了吧？” “就是啊，弄这么好，我们都不敢吃了！” 苏老爷子一听，乐了，“有啥不敢吃的？放心吃，没毒！” “这又是干饭又是馒头的，还有鸡蛋，还有这豆腐也是，听说你们都是用来卖的，这整这么好，我们哪吃过这么老些好东西啊！” “就是，大伯你们明天要还这样，我们可就要回家吃了啊！” “行、行、行，明天喝玉米糊糊，来、来、来赶紧动手吧！”苏老爷子一脸无奈。 苏子苓做饭，任谁吃了都是一吃一个不吱声。 有点菜看着平平无奇，比如那个大薯，再比如那个折耳根，结果大家吃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一口馒头一口折耳根，一口豆腐，吃的噎了再来一口大薯汤，这吃的，那才叫一个舒服啊！ 野番茄炒蛋怕大家夹不起来，苏子苓就放了一把勺子在里面，大家都是无师自通，舀上两勺番茄炒蛋浇在饭上，香得大家头都抬不起来了，一直埋头吃。 还有菌子，看着五颜六色的，大家一开始还不敢吃，毕竟他们常吃的就灰灰菌跟火炭菌，好家伙，这头一次看到一盆跟彩虹一样五颜六色菌子，大家愣是谁都不敢下手。 第193章 酸扒菜 他们觉得，这山里的菌子种类估摸着都在这里了，品种多颜色艳，那毒性可想而知。 然而在他们乱七八糟脑补的时候，老苏家的人吃得不亦乐乎，这些杂菌苏子苓炒的都是那种特别嫩的，吃着口感比较脆滑又比较鲜的。 菌子配馒头，香迷糊了。 看他们吃得那么香，慢慢一盆菌子眼见着就慢慢变少，他们坐不住了，心想着他家自己也吃，估计…… 不闹人吧？ 也不知是谁先尝了一口，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那真的是抢着吃啊！ 一顿饭下来，吃了个精光，就连汤都没剩一口，放菌子的盆还被人打了一勺汤，涮了涮，看着他们的杰作，大家都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大伯，你家这饭菜做的，太好吃了，我们这一不小心没收住……” “没事，这本就是做出来吃的，不吃完留着干嘛？”苏老爷子摆了摆手，他吃的也很满足。 果然啊，人多吃饭都要香一点。 吃过饭，刘桂兰夫妻俩去摘叶子了，剩下的人就在家里做红薯粉，大概是吃了饭，伙食又好的原因，大家干起活来格外的卖力。 一天时间，院子里的红薯就去了一半，苏子苓原本觉得可能要三天才能做完的红薯，按今天的进度来说，估计两天就能收工了。 晚上没有菌子酱做，但是有四叔婆带回来的五花肉跟猪头还有肥肠。 老样子，杨屠户还是送了几根骨头，虽然说没啥肉，就光秃秃的一根，但是用来熬汤还是很好喝的，苏子苓打算明天拿一根来，熬个菌子汤。 跟以往一样，苏母跟白薇去清洗肥肠，苏子苓处理猪头跟卤猪头，等肥肠洗好，锅里的汤也浓稠了，肥肠焯水后放入锅中，跟猪头一起卤。 第二天。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苏子苓他们起得更早了，最起码苏永和他们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洗漱好了。 同样是他们吃饭，那些人帮忙做豆腐，做完豆腐他们也没闲着，直接动手去剁红薯、舂红薯，都不用苏子苓他们开口，自己就找活做了。 等他们吃完饭出来，那边已经舂了一大桶红薯了。 想着明天苏永和也要挑两担豆腐去卖，苏子苓就没让刘桂兰夫妻俩继续帮忙了，直接让他们去摘叶子。 白薇跟苏子苓滤粉，有时候滤不过来了苏母也会过来搭把手。 等到了做饭时间，她就过来接手，换苏子苓去做饭。 看了看厨房里面的菜，苏子苓先把大骨汤熬上，等汤浓稠了直接放菌子进去就行。 把汤熬上她又拿了一把木耳出来泡上，一会儿可以用来凉拌。 做好这些她拿了个篮子去了田边的菜地，掐了几张老青菜，这种菜用来炒会太老，而且还有点苦，但是若是煮酸扒菜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再打个蘸水，美得很。 掐了老青菜她又去拔了几棵香菜，挖了一把折耳根就回去了。 主食还是老三样，只不过今天没有馒头只有干饭，馒头换成了玉米糊糊。 昨晚的猪头肉她切了一盘，主要还是猪耳朵跟猪舌头还有猪鼻子那些，切出来凉拌，跟折耳根一起。 菌子汤出锅后，她把汤倒出来，用锣锅去煮酸扒菜，锅里放了一把切碎的野番茄，还有几片她前几天在山里摘的野酸木瓜。 结得还挺多的，就是有点小，好多被蜂子顶过了，表面坑坑洼洼的。 现在还是绿色的，没有成熟，但是用来做菜也可以吃了，她就摘了两个，想着等七八月熟了再去摘回来，切成片晒干了储存，可以用来泡茶，也可以用来泡成醋拌菜吃。 或者是可以煮酸扒菜、酸木瓜鱼，还可以用盐水泡起来，过几个月吃就不酸了，蘸着番椒，当成水果吃。 这酸木瓜吃法多样，不仅可以做菜，还可以做水果，苏子苓想着到时候全摘了，有多的就泡起来，明年夏天可以在山坳里卖，又是一个新吃食。 锅里放了野番茄碎跟酸木瓜片后再切几片腊肉，三四片就行，然后锅里倒入清水，等汤开了把老青菜放进去。 青菜不能用刀切，要用手直接拧，青菜下锅后再往过来丢一把番椒跟草果，撒一点盐就可以一直熬，直到菜变黄，菜梗变耙就熟了。 这时候就需要打个蘸水了，折耳根碎、香菜碎、蒜末、胡番椒、花椒、酱油，再舀一勺原汤搅拌均匀就可以了。 一道酸酸辣辣烂乎乎的酸扒菜就成了。 第一次知道青菜的这个吃法，大家都傻眼了，他们就知道平时煮出来的苦了吧唧的，野菜都比这青菜好吃，没想到青菜竟然还有翻身的一天？ “小青，你这厨艺，真没得说，都可以开酒楼了！” “就是，这个青菜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你别说这样一煮还真就好吃多了，酸酸辣辣的，菜也烂乎乎的，还不苦！特别是配这个蘸水！太好吃了！” 苏子苓也喜欢，前段时间因为没有酸木瓜所以就一直没做，这还是第一次做呢。 “这个做法很简单的，你们去山里找几个酸木瓜，切成片一起煮就行了，到时候加点盐、酱油、草果、番椒，有肉的放点肉没有就放点油也行，多煮煮就行了。” “得了，听你说着都麻烦得很，你叔婆他们估计也没那个耐心，都是糊弄着往锅里一扔，煮熟就行。” “嗐！谁家不是啊，我家也那样，不过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啥啊，想吃好的等有条件再说吧！不过不得不说，还是肉好吃啊，这猪头肉做的，我就没吃过比这个好吃的！” “得了吧你，上次吃肉都是几年前了，哪还记得肉的味道啊！” “你说的也是！”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格外的好，他们干的活主家满意，主家带的饭他们也吃得开心。 第194章 烤肉 午饭结束，大家伙并没有多歇，心想着吃了人家那么多好东西呢，得争取今天把活干完，他们倒也想明天再干一天活的，但是心里过意不去啊。 人家这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又是荤菜又是骨头汤的，昨天馒头今天猪头肉，这要是还拖到明天，那真是对不起他们家了。 人多就是快，两天时间那一院子的红薯都给磨完了，前两天那院子里都是堆的红薯，现在是摆了满院子的盆。 红薯磨完了那些人就回去了，后面做粉条的活就是自家人慢慢做了，一边晒粉一边做粉条倒也没那么累，苏永和他们兄弟俩第二天就来老苏家报到。 别看他是个男孩，学起东西来脑子转起来快得很，苏子苓还怕他掌握不准放多少料，所以还让老爷子特意为他做了几个调料勺子。 他上手快，第一天去的王家村卖，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一共才花了两个时辰，回来后兄弟二人就去了天门山摘叶子。 当然了，只有苏永和进去，他弟弟负责在山外接应。 进入七月，天气比较好。 老苏家的安排还是一成不变，卖豆腐的卖豆腐，摆摊的摆摊，剩下的人就是早上捡菌子，中午吃了饭就开始做粉条，晚上做菌子酱。 做了小半个月粉条才做完，中间还去采了茶叶，除了玉米地的草跟番椒地的草。 七月没下雨，番椒地还去浇了一次水，大概是有猪粪作为底肥的缘故，番椒树长得很粗，叶子颜色绿油油的，长得比较快的已经挂着花苞了。 菌子还在陆陆续续的捡，除了每天卖出去的，家里还有八百多坛。 这菌子坛子是特定的，比较小巧，苏子苓她们前前后后买了差不多三千个了，间接的把老王头家两口子都给带富了。 他们两口子现在除了下地，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烧坛子，这一个多月的收入都快要赶上他们夫妻二人一年的收入了。 照这样下去，还清债务是指日可待啊。 夫妻俩每每想到这里，干起活来浑身充满了力气，也做得更加仔细了。 粉条全部做完有六百多斤，到了现在还有人陆陆续续的送过来，但是没空磨粉。 苏子苓就想着还是先攒着，攒得多了再请人也行，像这次一样，多请几个人，也就是一百多文的工钱，那么多红薯，两天就给磨完了，这样自家人也可以轻松一点。 粉条已经堆在屋子里了，苏子苓还特意抽空去县里了一趟，顺便去看苏子木。 他上次旬假没回来，想着家里人忙，他回来也就是住一晚，也帮不上忙，第二天还要耽搁人送，他就想着一次性就不回来了，还是等放田假的时候再回来吧，那时候假期长。 苏子苓去的时候给他带了两坛菌子酱，加肉的，还带了一些豆腐，让陈大娘给学子们加餐，最后是玉米发糕，也带了一块，就连馒头都给他带了几个，跟陈大娘说好了，蒸饭的时候顺便帮他热热。 苏子苓送来的东西都不值钱，但是大家都喜欢吃，俗话说吃人嘴软嘛，帮忙热馒头这点小事陈大娘一口应下了。 最后怕苏子木要买别的东西，苏子苓还给他拿了一些钱。 从学馆出来，苏子苓径直去了肉铺，肥肉、瘦肉、猪头、猪下水等等买了一大堆，又去药铺买了一些香料，还买了一些包糕点用的油纸。 回去时有四叔婆她们帮忙背东西，也就没让人来接她。 “小青，咋又买这么多肉啊，前两天买的不是还没用完吗？” 苏母看着满满当当的一背篓肉，一边整理一边问她。 “哦，用来做粉条的佐料包的，我把这肉烤出来，到时候跟粉条配套卖，那些路上的人想吃，直接放调料包煮就行了。” 粉条做完活就没那么多活了，大家都轻松了许多，趁这时间，苏子苓让苏老爷子给她弄了个烤窑，到时候用来烤肉干那些。 她想着这粉条的主要客户暂时还得定位在行走的商队跟镖队上，他们走的地方多，也不一定每天都能走到镇上住宿，大多时候他们都是露宿在外的。 在路上能吃的也就是干粮了，毕竟其他的又放不住，不过她的粉条可不一样，能储存，不易坏，做法简单。 只要烧锅热水，把粉条往里一扔，调料包一放，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吃到热乎乎的有菜还有肉的粉，出门在外多方便啊。 不过这又是肉又是菜的，价格还得往上提提。 苏子苓把香料油纸那些放好，“今天天气好，正好把蔬菜干也给做了吧！” 早上出门时她让苏母去砍菜了，菜地里的菜都快要老了，她想着还不如全砍了做成菜干吧，砍完了再种别的。 “行啊，菜我跟你三婶都洗好也择好了，不过不知道怎么弄，所以就放院子里了。” 苏母直接把菜全搬进来了，“就这么多了，你看够不够？” 苏子苓看了一眼，都是些白菜、青菜、香菜、葱、野蒜的，就连野菜也挖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装了满满的两大篮。 想着过两天下雨就要去种红薯了，所以红薯尖就没掐。 “先做这么多吧，后面不够再说。”这两篮菜她估摸着应该是够了，后面再做的话就要去买了。 “阿娘，你帮我生火吧，咱们先把菜烫了。” “行！” 母女俩一人生火一人倒水，水开后往里面加点油跟盐，这样烫出来的菜颜色会更好看。 白菜、青菜那些叶片厚的就多烫烫，像葱啊香菜啊这样的，就可以不用烫，直接切碎了晒就行。 青菜捞出来后立马过凉水，然后切碎了撒到晒垫上晒起来就行。 日头足，切的碎，估摸着两天时间就能晒干巴了，菜烫完后是苏母跟白薇去切，苏子苓则是把烤炉生起来，再去准备烤肉粒。 猪肉切成颗粒撒点黄酒用盐、酱油、草果、花椒粉葱姜蒜末腌制起来，先用油炸一炸，再放到烤窑里慢慢烤。 她让苏老爷子做的这种烤窑是可以一直添柴的，有点类似于以前用来烤辣椒的烤窑。 全程都是小火慢烤，中间看看肉粒，别让它焦了就行。 第195章 鹿耳韭 烤着肉粒，苏子苓又去做了几罐子辣酱，这次的罐子更小了些，每个都跟小孩拳头般大小。 苏子苓想的就是一罐子辣酱刚好够一斤粉条，再配上菜干跟肉粒，刚好可以卖两百文一斤，若是不要佐料的，就一百五十文一斤，想要什么样的大家都可以选择。 路上吃适合买有调料的，若是买回家里吃，那就可以不用调料，自己熬个汤再添点菜啊之类的，就更美了。 用猪油做的辣酱始终不太行，天太热的话容易化，若是有漆仔油就好了。 苏子苓一边烤一边想着，得抽个空进天门山看看，若真有漆仔树的话，九月份差不多就成熟了，可以有三个月的采摘时间。 “大侄女儿！我回来啦！”听到这个声音，苏子苓嘴角抽了抽。 苏永和跟他弟弟苏永宁两人挑着桶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们兄弟俩每天挑着豆腐走家串户的卖，王家村卖了三天，看买的人少了就换个村庄。 也能卖，就是路太远了些，但这俩小子本就是吃苦长大的，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他们怕的是饿肚子。 所以他们每天就挑着豆腐走更远的地方去卖，七八天的时间，收获颇丰。 都是村里人买，所以苏子苓告诉他，有钱的给钱，没钱的也可以用粮食换。 换的东西那叫一个种类齐全啊，菜干，新鲜的蔬菜，或者是糙米、荞麦、玉米粒、黄豆、豌豆、蚕豆等等，当然了换的最多的还是玉米。 不过不管换了什么，只要是粮食就行，像糙米可以自己吃，荞麦跟玉米粒可以磨成面做馒头卖，豌豆蚕豆可以泡发了加根骨头一起熬，熬得软耙耙的，下饭得很。 黄豆可以多攒攒，做个白豆腐之类的也行，总归是都能吃的。 知道苏子苓她们家喜欢吃野蒜，而且还拿去卖，所以回来的途中若是遇到了他们兄弟俩都会停下来挖一把拿着回来。 有时候是一把野菜，有时候是一把野蒜，他不是在苏子苓家吃过一次凉拌木耳嘛，后来遇到了几片，他都采着回来给苏子苓了。 当时苏子苓让他拿回家吃的，他挠了挠头满脸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着他不会做，让她做好了分他一碗就行。 后来他每次拿回来的菜苏子苓做了都会给他一海碗，拿回家祖孙三人分着吃。 苏子苓也说过好几次，让他别拿了，卖完了就直接回来，毕竟他还有其他的活，卖了豆腐还要去摘叶子，若是路上耽搁太久了只怕下午回来摘叶子就要摸黑了。 说了好几次，他也不听，每次遇到新奇的果子，或者是其他的野菜，他都不会放过，全部拿回来给苏子苓。 “大侄女儿，看看我今天给你带你什么好东西！” 苏永和还没进门，透着欣喜与激动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听他这语气，苏子苓就知道，肯定是又发现什么野菜了。 门一打开，他熟练的打着招呼，“嫂子，婶儿，你们都在家呢？” 苏母笑着接过他的桶，“对，今天在家里晒菜干，也就没出门，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豆腐好卖，我们嚎上一嗓子，那些人就都跑出来了，一抢而光，根本不够卖，明天还去这个村，他们村子大，没见过这样的豆腐，估计可以卖好几天呢。”苏永和放下篮子，去接苏永宁的桶。 苏母点了点头，“屋里有凉开水，自己去倒了喝啊！” “嗳，嫂子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们。”兄弟俩朝着苏子苓又去，苏永宁拉着她，“大侄女儿，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她没记错的话，她好像还大他一岁吧？ “你怎么也跟你哥学坏了？喊名字不行吗？非得喊大侄女儿，”她撇了撇嘴，“难听死了。” 苏永和嘿嘿一笑，“那没办法，谁让你辈分小呢。”说着他鼻子动了动，“你这烤的什么，好香啊！” “就你鼻子灵，”苏子苓打开门，肉香扑鼻而来，她翻了翻肉粒，抓了两颗给他们，“我烤的肉粒，来尝尝。” 肉粒还没烤干，表皮微微焦黄，上面有番椒跟芝麻粒，闻着就是麻麻辣辣的香味。 苏子苓尝了一颗，外焦里嫩，很入味，咸淡也刚刚好，微微辣，配上番椒酱跟蔬菜干应该很不错。 “唔……好吃，这又是你琢磨的新吃食吗？” 苏永和好奇的看着她。 苏子苓点头，“对，到时候跟粉条搭配着卖，很方便，只要有开水，把粉条、蔬菜干、肉粒番椒酱放进去，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吃了。” “这么方便？”兄弟俩眼睛瞪得大大的。 看到苏子苓点头，苏永和嘿嘿一笑，“我努力挣钱，有钱了也买一点尝尝。” 苏子苓语气如常，“你想吃啊？一会儿我给你拿点回去。” “不用，不用，不用！”苏永和手都快摆出残影了。 他也知道，苏子苓卖的这些东西都很贵，都是用来卖钱的，他哪里还能没脸没皮的要吃啊。 他们家没多少地，种出来的粮食交了税也没剩多少，大多数时间都是靠野菜充饥。 后来他偶尔能逮一点野兔啥的，但也舍不得吃，一般都是拿去换粮食。 往年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山里找野菜跟菌子的，别人家找了是做菜，他找了是做主食来吃的。 现在他们兄弟俩都有工钱了，一天三十文，一个月下来，可以换一百多斤杂粮了呢，掺点野菜红薯啥的，能吃三个月了。 所以苦点累点走远点又算什么，苏子苓帮了他这么多，他总不能跟一个蜱虫似的，只进不出吧。 “刚刚那么咋咋呼呼的，这是又找了啥好东西啊？” 听到苏子苓的声音，他回过神来，“你过来看看。” 篮子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苏子苓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心里有了猜测。 “瞅瞅，认识不？”他把篮子上面盖着的叶子拿开，里面装了大半篮鹿耳韭。 “鹿耳韭？”苏子苓眼睛亮了起来，拿了一把在鼻尖闻了闻。 苏永和：“你知道啊？” “对，”苏子苓看了一下，还挺嫩的，“你哪里找的？按理这个点鹿耳韭都老了。” 三四五月才是吃鹿耳韭的最佳时间，七月份的鹿耳韭已经开花老了。 —————— （今天请假了，听大家说节奏慢了，看着乏味，我就想着，好好整理一下故事主线，直接加快节奏吧） 第196章 烤菜干 “回来的路上见到的，我也纳闷呢，这片鹿耳韭怎么还没老，不过我猜估计是那边温度低的原因，又或者是那边雨水来得晚，所以发芽发的晚。” 这个季节找到鹿耳韭，苏永和也很惊讶。 “那你们爬得很高哦，下次别去了，豆腐卖完了就直接回来。” 苏子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鹿耳韭的生长环境比较苛刻，而且还是在深山里，一般的海拔低的山里还没有。 “不高，不高，是我哥去追野兔见到的。”苏永宁说道。 “野兔呢？” 苏永和：“……” “追丢了。” 苏子苓看他那囧样，乐得不行，“今晚在这里吃饭吧，我炒个鸡蛋鹿耳韭吃，再包几个鹿耳韭的饺子。” 这东西还真的是难得的可贵，一年也就那两个月可以吃到，现在还能找到一片，那真的是走大运了。 “不了，不了，这玩意儿我们不喜欢吃。”兄弟俩说完都不给苏子苓反应的时间，直接跑了。 他们俩的饭量，他们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这本来就拿着这么多工钱了，这又吃又拿的不太好。 “这俩孩子，跑那么快干嘛？”看着他们的背影，苏母一觉好奇。 “去摘叶子呢，”苏子苓拿着篮子，“阿娘，咱们晚上包几个鹿耳韭饺子吧，正好家里还有一点新鲜肉。” 苏母过来看了一眼，“呀！这个季节还有鹿耳韭啊？可真难得，包吧，白面不够的话掺点荞麦面。” “嗳。”苏子苓应了一声，就去忙活了，饺子要包，但不是一次性吃个饱，家里这么多口人，吃到饱那得包多少个啊！ 她想着每人包四五个就行，尝尝味道吧，再做一点其他的主食。 晚上吃的鹿耳韭饺子，主食红薯饭，又炒了一个鹿耳韭鸡蛋，拌了几个凉拌菜，一家人吃的别提多满足了。 苏永和兄弟俩最后还是没在他们家吃饭，苏子苓就给他拿了一碗饺子，一个人三个，又拿了一碗凉拌木耳给他带回去吃。 兄弟俩一路上别提多开心了，哪怕只有几个，但也开心，因为他们还没吃过饺子呢。 “哥，咱们得好好干！” “嗯。好好干。” “大侄女儿人好好，不仅要我们干活，还给工钱，现在又给吃的。” “你知道就好，咱们得记着大侄女儿的恩情啊！” “嗯，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干活的，以后遇到了好吃的，还给大侄女儿带。” 他们兄弟俩都清楚，苏子苓让他们去卖豆腐，给他们这么高的工钱，多半是起了帮扶的心，不然村里那么多人，找谁不比找他们强啊？ 力气比他们大的，比他们成熟的，比他们聪明的，比他们还会说话的，那是比比皆是，所以苏子苓凭什么选他们啊？ 吃饱喝足，一家人坐在厨房里没动，苏老爷子喝了口茶，看向苏子苓，“小青，明天怎么安排啊？”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我今晚多发了一点面，明天带上粉条我跟大哥他们去山坳里试试看，你们的话还是老样子吧，捡菌子跟采茶叶，我估摸着茶叶差不多又可以采了。” “行。”苏老爷子点头。 苏母看向她，“那菜还没晒干啊，能行嘛？” “我刚刚放烤窑里了，烤一晚上明天估计就差不多了。” 太阳落下的时候苏子苓就把焯过水的蔬菜碎放窑子里一起烤了。 就是蔬菜比较薄又小，得时刻注意火候，不然要烤焦。 晚上临睡前，苏子苓把窑子里的火都给撤了，就放了几个木炭。 想着窑子里温度高，到了后半夜估计蔬菜也就干了。 半夜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子苓睡得沉，只是在听到声音时眉头皱了皱，又沉沉睡去了。 第二次是她起夜的时候，上了茅房回来，就看到有个黑影在窑子那里晃荡，给她吓得，瞌睡都没了。 那黑影好似也发现了她，“青儿？傻愣在那里干嘛，赶紧回去睡觉去。” “哦。”苏子苓木木的应了一声，晃晃悠悠的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阿娘？” “是我，咋了？睡蒙了？”苏母走过来揉了揉她的鸡窝头。 苏子苓摇了摇头，“你干嘛呢？” “添柴啊，我看这窑子里都没火了。”她说的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苏子苓：“……” 她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一晚上都在添柴？” 苏母：“那倒没有，也就添了两次而已。”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她也不回去睡觉了，直接去拿了油灯出来，去窑子里看蔬菜。 这油灯里的油还是她做的呢，天天上山，每次看到松树根部有松香她都会拿着回来，一起融了做灯油。 苏母看到她拿了灯脚步略显匆忙，她一脸懵跟了上去，“咋……咋了？” 苏子苓翻了翻蔬菜，已经完全干了，还好没有焦，不过也得亏发现的及时，不然等天亮了估计就成黑炭了。 肉粒她也看了一眼，外面已经脆了，但是中间还有一点点潮，“阿娘，不用添柴了，把添进去的撤出来吧，都干了。” “哦，好。” 刚添进去的柴还没开始燃，拿出来的时候还在冒烟，苏母舀了一瓢水浇上去，“次啦”一声看着没有火星了才停下。 “菜糊了没？我以为要一直添柴呢。”苏母站在一旁有点手足无措的。 “没糊，是我忘记告诉你们不用添柴的，还好香菜跟小葱放在最上面，若是放下面的话估计就糊了。” 苏子苓把菜放厨房里，“阿娘，快回去睡觉吧，不用再起来添柴了。” 苏母点点头，哪怕是回到屋里了仍旧是心有余悸，心想下次还是要问清楚好，差点就好心办坏事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迟迟没感觉到有人上床，苏冬青眉头皱了皱，翻过身来，就看到苏母一整个立在床前，“傻愣着干嘛呢？不困啊？赶紧上来睡觉。” 说着把被子掀开一角，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刚刚出去添柴，得亏小青看到了，不然明天早上那菜估计都糊完了。” 苏父拍了拍她的背，“这不是第一次没经验嘛，下次就知道了，赶紧睡吧，别想了。” 第197章 放牛 第二天。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老苏家的人就陆陆续续起来了。 苏子苓生火做饭，苏母他们把盆拿出来准备做豆腐。 刘桂兰夫妻俩还有苏永和他们都陆陆续续的过来帮忙。 特别是苏永和他们兄弟俩，原本他们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卖豆腐跟摘几篮叶子，可他们还是经常往老苏家跑。 把自己手头上的事做完了就帮着做其他的，特别是早上做豆腐，两人刚开始来得很快，大多时候苏子苓他们还没起他们就过来了。 听到院子里静悄悄的没动静，他们也不着急，就在门口等着，直到听到有人起床了才开始敲门。 他们来过两次后就被苏子苓发现了，让他们不用过来了，但是说不通，兄弟俩就跟头倔驴似的，苏子苓索性就由着他们，最后提了一点要求就是让他们过来晚点，别太早。 听到早上可以过来帮忙，兄弟俩这才笑着点头应下。 现在的豆腐是越做越多了。 四叔婆她们每天去县里要卖十七八担，也就是三十四桶，有时候是三十六桶。 苏子仲他们在山坳里一天也要卖十桶左右，苏永和他们兄弟俩很固定每天就是四桶。 得亏苏永和发现天门山里还有一些狐臭柴叶子，不然光小坪山的还真不够卖。 豆腐越做越多，随之而来的就是人也越来越多了。 他们自家有六个人，加上刘桂兰夫妻俩还有苏永和兄弟俩就是十个人，有时候季云初母女俩也会过来帮忙。 四叔婆她们有时候起的早也会过来帮忙，往常的豆腐都是要做半个时辰，现在二刻就做完了（30分钟）。 基本上他们家吃个饭的功夫，豆腐就沉淀好了，装好后大部队就各自出发了。 今天要带粉条去山坳里卖，粉条虽然轻但是多，苏子苓把牛给牵出来了，直接把粉条装大背篓里，给牛驮上。 苏父他们挑豆腐的挑豆腐，挑粉条的挑粉条，苏子苓也没闲着背了一麻袋粉条，牵着牛，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山坳里去。 山坳里的棚子已经初具规模了，棚子已经搭了四个，一个卖红薯粉，一个卖豆腐，一个卖馒头花卷跟玉米发糕，剩下的一个是刚搭的，用来卖干粉条。 这个棚子比较讲究，里面给搭了放粉条的地方，而不是直接放地上或者是石头上，苏老爷子他们用竹子搭了一个大床，这还是怕粉条放地上会受潮特意搭的。 这远远的看去，已经有点小集市的样子了，有棚子，还有简易的桌子凳子，桌子凳子也给加长了，就是一次性来七八十人也能坐得下。 到了山坳里，大家把东西都放到了相对应的棚子里，苏子苓牵着牛，她就站在原地等苏父他们过来端垛子。 把牛鞍那些给卸了，才把牛拴到一旁给它吃草，小牛犊到了山坳里就特别开心，拔腿就跑，满山坳里撒欢。 大母牛不找它，自己吃草，小牛犊也不找娘，娘儿俩就各忙各的。 见了阳光的小牛就是见风长，这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小牛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起来，毛发也是油光水滑的。 大概是喂得精细的原因，大母牛没掉膘，看着跟没生的时候没啥两样，苏母她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就这肚子，竟然藏了一个崽，还让人看不出来。 苏父他们送了豆腐就回去了，苏子苓他们就各忙各的。 苏子仲生火熬骨头汤，季云初生火烧水准备调粉，还要把佐料那些摆放出来。 季允禾背着她弟弟，把拌豆腐的调料那些都给摆放出来。 苏子苓就负责烧火捏馒头跟蒸发糕。 一切都井井有条，山坳里炊烟袅袅，远远的看去，就像山间升起了迷雾。 路口的路牌，从一开始苏子苓写了前面有食肆，卖豆腐、红薯粉跟馒头，到她的木牌上还有人留言好吃。 后来大家有样学样，都在上面写，直到写不下了，还有人直接再立一个牌子，就为了说一句好吃！ 到现在那路边已经立了好几个牌子了，苏子苓看到的时候也是颇有感触，她原本还想着怕木牌不显眼，别人看不到，一次性换个颜色鲜艳的木牌，可现在看到这个，她觉得不用换了，没有哪个木牌能比得过他们立的这些了。 “小姐，前面好像有卖吃食的？” 一辆马车停在路口，老妇人看着那些木牌，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 许久，就在大家觉得马车里的人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马车侧面的帘子被掀开，女子瞟了一眼，“去看看吧。” 说完她就放下了帘子，声音清冷，又很轻，一阵风吹过，帘子晃了晃，除了坐在马车外的老妇人，骑在马上的侍卫，好似听到了，又好似没听到。 “是。”老妇人应了一声，指了指那条前往山坳的路，侍卫了然，率先打马前去打探。 片刻之后马蹄声响起，侍卫回来了，他冲着老妇人点了点头，车夫这才驾车跟上。 山坳里看着来了又去的人，季允禾一脸懵，“阿青，他咋又走了呢？” 苏子苓没太在意，继续往灶里添柴，“看样子估计是来看看是不是真有卖吃食，等着吧。” 苏子苓话音落下没多久，山坳里就传来了马蹄声跟车轱辘声，但是除了这些声音，一点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季允禾伸着脖子看，“这动静跟往常的商队还有镖队都不一样啊，咋都没人说话呢？” 往常的镖队跟商队路过这里，多少还是有点人声的，可今天这个，静悄悄的，除了马蹄声，真的是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在山坳里卖了这么久的东西，季云初也察觉出了不同，“阿禾，少说话，少看。” “哦。”季允禾应了一声，乖乖的回了棚子里。 片刻之后，一队人马缓缓驶来，两个骑马的侍卫打头阵，后面跟着两辆马车，赶马的车夫也很年轻，他旁边还坐着一个老妪，马车两边跟后面分别跟着护卫。 看到这阵仗，不难猜到，里面的人只怕是非富即贵了。 第198章 花卷 马车在来到棚子面前时停了下来，那老妇人先下的马车，朝着棚子走来。 她对着季云初道：“掌柜的，可以借个灶台吗？” 季云初看向苏子苓，见苏子苓点了点头，她才退后半步，“您随意。” 然后老妇人却没过去，而是顺着她刚刚看的方向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一旁的苏子苓。 苏子苓脸上挂着浅笑，她并没有上前寒暄，而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老妇人愣了愣，随后也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马车而去。 她先是站在马车外说着什么，随后才走向后面的那一辆马车，从上面拿了锅碗还有食物。 一小块肉脯，还有一把米跟焉了吧唧的青菜，她并没有用灶台，而是用了火塘，就在那上面熬着青菜瘦肉粥。 粥熬起来后，有个侍卫守在那里看着，老妇人朝着苏子苓走去，“小姑娘。” 苏子苓点了点头，“大娘，需要点什么？” 看她从容不迫，荣辱不惊的模样，老妇人面上不显，心里则是惊讶不已。 她目光落在灶台上，看着干净整洁的灶台，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你这都有什么？” 苏子苓掀开蒸笼，热气升起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她笑着说，“有馒头、花卷、发糕，旁边还有凉拌神仙豆腐跟酸辣红薯粉。” 随着热气散开一些，馒头跟花卷还有发糕的清香扑鼻而来，一直以来都是啃干粮的老妇人眼睛都亮了几分。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馒头，还有那花卷…… 她脑海里缓缓打出一串问号，心里想着，花卷是什么？ 心里这么想嘴里也就问出来了。 “跟馒头差不多，只不过花卷里多了一些油酥跟葱花，味道会更好一些。”苏子苓解释道。 老妇人点了点头，“怎么卖的？” “馒头两文钱一个，花卷因为多了油酥所以是两文半一个，发糕是五文钱一块，红薯粉素粉八文一碗，加肉十文，加蛋十文，全都家是十二文一碗，豆腐是三文钱一碗。” 苏子苓一口气报了出来，大气都不带喘的，她想得刻一个价目表了，到时候就挂外面，谁都能看到，价格一目了然，省得每次来人都要报价。 听到东西这么多，老妇人愣了愣，随后点头示意知道了。 这荒山野岭的，她怕不好吃，也就点的比较少，“馒头十个，花卷十个，发糕也来十块，先这么多吧。” 苏子苓点头，拿了盆出来，馒头花卷各放一半，发糕又单独放了一个盘子。 一共是九十五文，但老妇人给了一百文，苏子苓数出了五文还给她，“大娘，给多了。” 直到钱到了手里，这老妇人还有点愣住了，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实在呢，这要是换了别人，那也就接了，她倒好，直接给找回来了。 老妇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端着馒头朝着马车那边去。 把馒头花卷跟发糕发给那些侍卫，“随便吃两口吧，晚上到了镇上再去吃饭。” 她想着是先对付两口，晚上就能到下一个镇子了，到时候再去酒楼吃。 馒头分完，老妇人守在马车旁，目光落在不远处忙着的众人身上，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花卷。 一口咬下去，她就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缓缓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花卷。 这看着平平无奇的，怎么味道就这么好吃呢？ 她想不通，又咬了一口，花卷松软，还伴随着咸香、麻香跟葱花的味道。 花卷是一层一层的，跟她从前吃过的所有馒头包子还有糕点都不一样。 光一个花卷就这么好吃，她目光落在馒头跟发糕上，随后一一尝试，越吃她眼睛越亮。 最后又来到棚子前面，“还有多少花卷跟发糕？” 苏子苓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回来一般，脸上并无惊讶，“发糕还有四十个，花卷还多，大概九十个的样子。” 发糕是固定的，每天五十块，做多了怕卖不完，花卷是刚开始做，所以就只做了一百个，试试水。 如今看她的反应，想来是还不错了。 老妇人大手笔，“发糕我全要了，花卷再给我五十个。” “另外，”她目光看向旁边，“红薯粉十一碗肉蛋全加，豆腐也要十一碗。” 苏子苓点头，想到那个马车的繁华程度，她问了一句，“有没有忌口调料？” “其中一份要清淡点，”说完她朝着季云初那边去，苏子苓跟在她身后。 那么多调料，老妇人发现她竟然都不认识，苏子苓一一为她解释着，“这是野蒜、香菜、葱、油炸花生、蒜泥、折耳根、番椒，这个是辣的。” 老妇人：“有一碗什么都不加，剩下的都要。” 什么都不加？ 苏子苓愣了愣，那岂不是啥味都没有？想了想她把菌子酱拿出来，“什么都不加的话就没什么味道了，这个是我们做的菌子酱，你看要不加点菌子酱？味道不会太过浓郁。” 妇人不敢应下，“我可以先尝尝吗？” 看着她手里的半个馒头，苏子苓热了热菌子酱，“你可以把馒头掰开，放点菌子酱尝尝。” 老妇人照做，一口下去，看她的表情苏子苓很满意。 很好，一吃一个不吱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老妇人回过神来，“可以，加菌子酱，你这个酱，卖不卖？” “卖，”苏子苓点头，“八十文一坛。” “给我十坛，所有东西准备好放桌子上就行。”说完她就开始掏钱了。 苏子苓报价：“一共一两二钱九十文。” 接过钱后，各个棚子都忙了起来，苏子苓去装发糕跟花卷，季云初开始煮粉，豆腐那边是季允禾在拌。 “阿禾，十碗是正常料，剩下那碗加点醋、盐、花椒、花生碎就行，番椒滴两滴油吧，别放番椒。”苏子苓提醒道。 “嗳，知道了。”季允禾应了一声，就开始动起来了。 苏子苓没来的这段时间，忙不过来的时候季允禾都会给季云初打下去，如今她已经很熟练了，苏子苓想着，发工钱的时候得给她加点奖金，下个月再涨工钱，可不能让人家拿一份工钱打两份工。 那她岂不是成了苏扒皮了？ 第199章 方便粉条 片刻功夫，桌子上摆满了食物。 一盆花卷，一盆发糕，十一碗红薯粉，十一碗凉拌豆腐，十坛菌子酱，以及还有苏子苓送他们的那一碟菌子酱。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那些侍卫没忍住看了一眼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食物，喉结不自觉的开始滚动。 那老妇人先是去后面的马车里拿了干净的碗碟出来，装了一个花卷一个糕点送到马车里去。 随后把红薯粉跟豆腐送进去了以后她才出来端她自己的，她端了以后其他的侍卫才过来陆续端走。 一时之间整个山坳里都是嗦粉的声音。 “嬷嬷。” 声音自马车里传出来，老妇人放下碗走到一旁，凑耳过去。 她点了点头，继续吃粉。 吃完了以后她过来还碗，“小姑娘，你们家这个粉可以带到路上吃吗？我们想买点到路上自己煮了吃。” “可以的。”苏子苓点头，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都没推荐呢，她就自己过来问了。 苏子苓走到最边上那个棚子里，把捆好的粉条拿了出来。 粉条她都是用麻绳捆好了的，就按一斤一捆的来。 她拿了一捆粉条出来，又拿了一罐子番椒酱跟一小包蔬菜干，“这是一斤粉条，可以煮十二三碗的样子，若是自己再加点蔬菜那些会更多，这个是蔬菜干、猪肉粒、酸木瓜干跟番椒酱。” 她把蔬菜干跟番椒酱打开来给她看，“一斤粉条就配一包蔬菜干、一包猪肉粒、一包酸木瓜干跟一罐子番椒酱。” “不用担心不会做，这个做起来很方便的，烧一锅开水，把粉条放进去，同时放入蔬菜干、猪肉粒跟番椒酱就行，其他的调料都不用加，若是想吃其他的菜直接加进去就行。这个酸木瓜干不是用来煮的，拿个碗用开水把酸木瓜干泡起来，等粉条煮熟的时候直接把酸木瓜干的醋水加进去就行，喜欢酸的就多加点，不喜欢酸的就少加点。” 老妇人看得惊奇，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看了看菜干又看了看猪肉粒跟番椒酱，特别是那粉条，颜色比刚刚吃的那个淡一点，但是还能看得出来是同一种食物。 她看得眼热，她家小姐很喜欢吃这个粉条，若是路上有了这个粉条，那她家小姐就不用一路喝粥受委屈了。 这一路过来，她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越来越消瘦，也不是没路过城镇酒楼，可无论点什么，小姐都吃不下。 一路上也就喝两口粥，可刚刚她家小姐吃了花卷发糕跟粉条，就连那个豆腐都吃了不少，胃口好了许多。 特别是这粉条，酸酸辣辣的，甚是开胃。 “怎么卖的？” “带肉粒菜包的是两百文一斤，只要粉条的就是一百五十文一斤。”苏子苓把那些菜干都包起来。 这个酸木瓜干也是前几天晒的，晒的并不多，她想着醋不好带，用酸木瓜干泡了代替醋也行。 只不过酸木瓜比较少，等九月十月的时候滇橄榄就成熟了，到时候晒滇橄榄也行，这玩意儿多，漫山遍野都是，也能晒干了再用热水泡发当成醋用。 “给我来十斤！”听完苏子苓的介绍，老妇人毫不犹豫的就要了十斤。 苏子苓的声音不小，那边马车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听到老妇人只要了十斤，马车壁被敲响。 侍卫走向前，竖耳倾听，片刻后他点头走了过来。 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要五十斤！” 苏子苓：“……” 老妇人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他，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姐让买的。” 老妇人点点头，“那麻烦小姑娘给我们准备五十斤。” “嗳，好，你们稍等。” 苏子苓脸上挂满了笑，财神爷啊！ 她就说嘛，只要吃过了她的红薯粉，就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它的魅力！ 苏子仲过来帮忙，把粉条搬出来，再当着他们的面一捆一捆的装到麻袋里去。 粉条装了两麻烦，其他的调料包那些单独放一起，那些人把东西装上马车，扬长而去。 摸着怀里那一锭十两的银子，苏子苓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还得是红薯粉赚钱啊，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赚钱。 因为粉条被苏子苓做成了现代泡面的感觉，随吃随煮，料包齐全，做法简单，这简直就是居家旅行的最佳拍档。 所以不管是路过的商队还是镖队，又或者出远门的，有了粉条还带什么干粮啊，粉条不香吗？ 她有预感，粉条绝对会爆，以后提起这个山坳，让大家记忆犹新的绝对是红薯粉。 “小青。”看着傻乐的妹妹，苏子仲喊了她一声。 苏子苓从她发大财了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怎么了，大哥？” “刚刚那些人……” 苏子苓挥了挥手，“嗐，管她是谁呢，跟咱们没关系。” “不是，我是想说，她们的粥还在。” 苏子苓：“……” 她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那粥还在咕噜咕噜的冒泡，“先放着吧，不过估计她们也不会要了，锅碗那些洗了放好，若是下次遇到了再还给她们就是了。” 季云初她们在洗碗，苏子苓看牛把它面前的草都啃秃了就牵着它去水塘边喝了口水，回来的时候给它换了个位置。 小牛已经跑累了，睡在有太阳的地方晒肚皮，嘴巴一闭一合的在反刍。 看没什么人来，苏子苓拿上背篓，“大哥，来人了喊我啊，我去山里转转。” 苏子仲立马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苏子苓摆了摆手，“我不走远，就在前脚转转。” 这边的山也有几天没来了，虽然这半个月没下雨，但土里水分足，菌子还是特别的肥美。 看这天时估摸着只有中元节才有雨了，到时候还能再找一波。 菌子酱估计陆陆续续可以做到十月底到十一月。 刚进山她就捡了几朵牛肝菌，半开不开的，只要不是全开到也还行，若是全开的一般苏子苓会把它下面那层牙齿给去了，就要菌杆跟菌冒。 她没有走很远，就在附近转悠，听到马蹄声跟说话的声音她就开始往回走了。 第200章 再遇财神爷 “小青妹子，小青妹子！” 苏子苓还在前脚，就听到了陈三的声音，她嘴角抽了抽，加快了步伐。 “咦？怎么都不应我？难不成是没来？上次回来就没看到她了，难不成今天也不在？”陈三一个人嘀嘀咕咕的。 他们把马车停在棚子面前，陈三翻身下马，四处打量，没看到人后他皱了皱眉，来到季云初的棚子前，“你们掌柜的今天也没来？” 季云初刚想说苏子苓去山里了，一抬头就看到她刚好下来，“来了，在那边呢。” 陈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是苏子苓，他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小青妹子，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呢，你这老板当的有点不务正业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上次回来就没看到你。” 苏子苓笑了笑，看着他们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又出去啊？” “对，帮忙护送东西，有啥新鲜的吃食没？”陈三跟在苏子苓身后，看着她背篓里的菌子，“这些菌子能吃？” “能啊！上次你过来没吃到菌子酱？”苏子苓把背篓放下，洗了洗手，“馒头、花卷、红薯粉跟豆腐，还是这些，你要吃什么？” “吃到是吃到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菌子，”说完他挠了挠头，“花卷是什么？” 苏子苓打开蒸笼，拿了一个出来，“就是这个，你尝尝。” 旋螺状的花卷，上面有绿色的小葱，缝隙里还有调料，陈三尝了一口，眼睛亮了，“比馒头好吃，给我来三十个，馒头也来三十个，豆腐三十碗，红薯粉三十碗，红薯粉要全加啊！” 陈三吃着花卷，坐在桌子边上等着，“对了，菌子酱，多上两碗。” “行！”苏子苓一口应下，看来还是花卷好卖，一百个花卷就剩下十个了，下次可以多做点，想到了没跟他们说价格，苏子苓提醒了一句，“三哥，花卷是两文半一个，因为用了油酥，所以比馒头贵一点……” 她还没说完就被陈三打断了，“没事，没事，值这个价，你尽管上就行。” 等苏子苓端着一盆馒头一盆花卷出来的时候，他们的人都已经坐好了，就等着开饭了。 馒头刚放下去，大家就起身过来抢了，你一个我一个的，苏子苓盆还没放稳，馒头已经分配完了。 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她，齐刷刷的喊道：“小青妹子，菌子酱！” 苏子苓：“……” 她把花卷放下，转身去拿菌子酱，热好的菌子酱直接拿了一坛出来，又拿了两只碗，直接分好，还放了两双筷子给他们。 拌豆腐季允禾忙得过来，苏子苓就去帮季云初煮红薯粉。 季云初下粉，苏子苓负责打调料，粉熟了以后捞出来季云初接着下粉，剩下的就交给了苏子苓。 加好料淋上骨头汤，苏子苓把十碗粉全放到托盘里一次性端了出去，“让一让，你们的粉来了，小心烫。” 看苏子苓端着粉，陈三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嘴里，起身帮忙端粉，“这么烫，你喊我们自己端好了。” 他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的，但苏子苓却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没事，你们吃吧，菌子酱够吗？不够我再上一点？” “够了够了，你这里还有多少坛？一次性全给我吧，我带着路上吃。”陈三笑嘻嘻的说着。 苏子苓挑了挑眉，“还有二十坛左右，你要得了这么多？” “才二十坛，你就是两百坛我也能全给你拿了！” 陈三撇了撇嘴，显然是嫌二十坛太少了。 “可当真？” 陈三愣了愣，“什么？”他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两百坛菌子酱啊！”苏子苓说道。 陈三脸上笑意渐渐放大，“自然是当真的！你有啊？” 苏子苓点头，“有，只不过在家里，你若是等得了半个时辰，那我就给你送过来。” 陈三看向刀疤，“大哥？” 刀疤喝了口汤，没抬头，“行。” 半个时辰嘛，等他们吃完饭估计时间就差不多了。 苏子苓点头，“那行，你们在这里等我会儿，我们回去抬过来。” 陈三看向她，“需要帮忙吗？我找两个人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家里有人的，你们先吃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苏子苓拒绝了。 开玩笑，把人领回村，她脑子又没被门夹。 虽然知道这些人没恶意，但是以防万一啊，她还是自己辛苦一点吧。 她看向一旁起身打算跟她一起回去的苏子仲，“大哥，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苏子仲点头，这山坳里就季云初她们母子三，多少还是有点不安全，他留下比较好。 苏子苓跑得很快，怕耽搁他们的时间，两刻（30分钟）的路程她愣是只用了一刻（15分钟）。 跑到家时，脸颊通红，气喘吁吁的。 “小青？你咋回来了？”苏阿奶看她满头大汗，气都喘不过来，满脸心疼。 苏子苓双手杵在膝盖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有人要两百坛菌子酱，我回来喊人送过去，我爹他们在家吗？” 苏阿奶皱了皱眉，“去捡菌子还没回来呢，这样，我跟你送去吧。” 苏子苓：“……” 看苏子苓脸上写满了，‘阿奶你逗我玩呢’的表情，苏阿奶戳了戳她额头，“不是，你那是什么眼神？” “阿奶你别闹，咱们俩能抬两百坛菌子？顶多就是一百坛，而且，就你这小身板，抬去了只怕还得用牛驮你回来。” 苏子苓一脸无奈。 苏阿奶显然也想到了她的身体，她皱眉，“那怎么办？要不你去你三叔公家看看人在不在家，顺便借两对篮子，咱们家的你爹他们抬走了。” “行。我去看看。”苏子苓扭头就跑。 三叔公四叔公不在，但三叔婆跟她大儿子苏永元在家，“三叔婆，阿元叔，你们在家呢？” “小青来了？快进来坐。”三叔婆出门迎她。 “我就不做了，我是来请你们帮忙的。”苏子苓把事情跟她们一说，两人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立马挑上两对背篓就出发。 “走、走、走，时间可不等人啊，别让人家等不及走了。” 两百坛菌子酱，苏永元一个人挑了八十坛，苏子苓跟三叔婆每人挑了六十坛。 东西不重，又因为菌子酱都是装好的，每二十坛放一箱，挑起来也很好挑，还不会晃动，所以三人的速度也比较快。 等他们到山坳时比她说的半个时辰还要快上一些。 ———— hhhhhhh大家的留言我看到了，还有就是，马上就要开启多书名测试了，大家帮忙取取名字，在线征名，挺急的(?_?)（帮帮忙，叩谢！！） 第201章 凑个整数 三人来到山坳里时，陈三他们已经吃好了，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们猛的起身，十分警惕，在看到是苏子苓时又松了口气。 “小青妹子，你来了！”陈三笑呵呵的，仿佛刚刚那个眼带凶光的人不是他似的。 三叔婆她们两人看到这个阵仗吓得不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神恶煞的人，特别是在看到为首的男人脸上还有道疤的时候，恐惧直接到达顶端。 放下担子后，腿都开始哆嗦了，苏子仲见状，拉着两人往后面的棚子里退。 看到季云初她们都在棚子里，两人才松了口气，三叔婆拉了拉苏子仲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子仲，外面那些是什么人啊？看着凶神恶煞的，该不会是来打劫的吧？” 苏子仲愣了愣，随后看向外面那些人，还真别说，听三叔婆这么一说还真像是他们遇到了打劫的。 “他们就是路过的镖队，一会儿买了东西就走。” 三叔婆脸上没什么表情，木木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信没信。 二十坛一箱子，两百坛一共是十箱，箱子是苏老爷子做的，比较粗糙，就是几块很薄的木板钉成的。 苏子苓打开了一箱，“每箱二十坛，这里是十箱，一共两百坛，三哥可以查收。” 陈三也就看了两坛，每一坛都是用猪油密封着，量都是满满的，一箱有两层，每层十坛，中间还有干草稳固着。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刀疤，“大哥？” 刀疤“嗯”了一声，摆了摆手，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菌子酱抬上车。 “小青妹子，算一下多少钱？”陈三看向苏子苓。 “三十个花卷七十五文，三十个馒头六十文，三十碗豆腐九十文，三十碗红薯粉是三百六十文，两百零一坛菌子酱是十六两八十文，一共是十六两六钱六十五文。”苏子苓熟练的算出了价格。 陈三一边拿银子一边说着，“给我凑个整数，再拿十四个花卷。” 苏子苓接过银子，一锭十两的，一锭五两的，一锭一两的，剩下七百文都是串好的，一百文一串的那种。 “三哥，花卷还剩十个了，要不给你添五个馒头？” “也行！”陈三点头，拿了个布袋子就跟着去装馒头。 旁边的弟兄一听十五个馒头花卷？够谁吃呢？ 三十个弟兄，难不成一人半个？ “三儿，这十五个够谁吃啊？别那么小气，多拿点！” “就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后面一天可没地方给我们吃饭啊！” “对啊，多卖点，不讲多的，拿个五六十个还是可以的，一人两个，就着菌子酱，一顿饭就有着落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陈三气笑了。 笑骂道：“一群狗东西，整天净想着吃了！” 他扭头看向苏子苓，“再给我装五十个馒头。” 苏子苓点头，“馒头顶饱，晚上吃一顿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可不能留到明天早上啊，这种天气，明早就馊了。” “嗤！”陈三嗤笑一声，又掏了一百文钱出来，“那你可就多虑了，就他们那肚子，跟无底洞似的，这点馒头哪够他们造啊！” “不过说实在的，吃了你做的馒头，别人家的我们都下不了嘴了，邦邦硬，你这个就是放到晚上都是软的，不拉嗓子。” “我家馒头这么好吃，三哥你是不是得帮我找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啊？”苏子苓笑着打趣道。 “稀奇古怪的东西？”陈三挠了挠头，“你这还真难住我了。” 苏子苓馒头装好了递给他，“就吃的东西，你们不是去的地方远吗？你看一下别的地方有，我们这里没有的那些看着稀奇古怪的，但是又可以吃的东西，见到的话就给我带点回来瞅瞅，是我要的你就下次多带点回来就行。” 听到苏子苓这么说，陈三眼睛都亮了几分，“你这样一说，我还真就想起来了，行，下次遇到了都给你带点回来看看，喜欢下次多带点。” 他拎着馒头转身朝着马车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可以带在路上吃的粉有了没？” 苏子苓猛的拍了额头一巴掌，“有了，有了。” 陈三一脸幽怨，走了回来，“我不提你是不是就不卖给我了？怕我不给钱还是咋的？”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我这着急忙慌的回去取菌子酱，一下子还真没想起来。” 她把粉条拿出来，将做法，料包里都有些啥都给他一一介绍了一遍，最后说到“带料包的两百文一斤，不带的就是一百五十文一斤，你们煮的时候也可以再往里丢点青菜啊打个蛋啊之类的，当然也可以啥都不用放，一斤粉条大概就是可以煮十二三碗的样子。” 陈三点了点头，“你这里有多少，我全要了！” 苏子苓挑眉，下巴抬了抬，方向是不远处站着的刀疤，“你不用去问问你大哥？” “不用，这个就是路上吃的，有啥啊，若是没有你这个粉条，这一路只怕是都要啃干粮了，你不知道，一顿两顿的还好，天天啃是真受不了啊！”说到干粮陈三满面愁容。 苏子苓笑着问道：“我这里就有五十斤了，你都要得了？” “能能能，再多点也能要的，早知道你有粉条了刚刚就应该然后再送点过来，这点粉也就只够我们吃到目的地，回来的都还没着落呢。” 陈三又拿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出来，“下次我们回来估计就是八月节了（中秋），到时候你多放点粉条在这里，有多少要多少，你是不知道，你这玩意儿就是个抢手货，真到了大州府里，一两银子一斤都有人抢着买！” 苏子苓愣了愣，“真的假的？” 陈三提着粉条，“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嘛，若是在上京，这一碗粉在酒楼里都能卖上一两了。” 说完陈三摇了摇头，“可惜了，就是离得太远了，不然你还可以去试试。好了，我们走了，你们在这里卖东西也要小心点，这大深山老林的，怕有野猪野熊的。” “嗳，知道了，三哥，别忘了我让你找的东西啊！” 陈三把粉条放到车上，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忘不了，忘不了！” 第202章 种红薯 苏子苓算了算钱，光陈三他们这里就卖了二十六两八钱，前面那个老大娘他们卖了十一两三钱八十五文，一共就是三十八两一钱八十五文。 花卷、发糕跟粉条都卖完了，就剩下红薯粉、馒头跟豆腐了。 看着人走远了，三叔婆他们才走出来，说话都有点打哆嗦，“小青啊，没什么事我跟你阿元叔就先回去了啊！” 苏子苓：“三叔婆，不着急吃碗粉再回去吧，这一路赶得，都饿了。” “不吃了，不吃了，我们刚吃饭没多久，”三叔婆是一分钟都不想多留，人家能挣这钱，她是一点也不眼红。 “那行，那晚上上家里来吃饭吧，”想着粉条没了，苏子苓想了想，又补充道：“三叔婆，你回去的话看看我阿公他们在家没，在的话让他们给我送五十斤粉条过来，不在就算了。” 今天还早，都还没到午时呢（12：00），再送五十斤过来，说不定也能卖完了。 “嗳，知道了。”两人匆匆忙忙离开，这地方他们是一秒也不愿意多待。 季云初她们在打扫卫生，苏子苓就背着背篓又去捡菌子去了，她想着，抽空就过来捡点，抽空就过来捡点，等到了晚上，这一背篓也该满了。 苏父送粉条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末了（13：00），苏老爷子他们都跟着过来了，说是过来看看情况。 送了粉条正好可以在这几个山头捡菌子，等时间差不多了正好可以一起回去。 “阿公？你们咋都来了？”看到他们苏子苓还挺惊讶的。 “想着这边的山也有几天没来了，就过来看看，顺便捡菌子。”苏老爷子打量着棚子，“卖得咋样了？” “还行，”苏子苓帮着把粉条放进去，“早上带过来的一百斤都卖完了，菌子酱也卖了两百坛，发糕花卷那些也卖完了，就剩几个馒头跟豆腐红薯粉了。” “卖了一百斤了？”老爷子一脸不敢置信。 苏子苓点头，“对啊，所以才让三叔婆回去让你们给我送点过来。” 苏父掐了掐自己，“我的个乖乖，这一百斤你一上午就给卖完了？那咱们家里那点也卖不了多久啊！” “还不够卖呢，若是带的多估计都被那商队一扫而光了，他们说了，八月节的时候会路过这里，让咱们多备点，有多少他们要多少。” 听到苏子苓的话，苏父跟苏老爷子对视了一眼，苏父道：“爹，再收点红薯就请人开工吧，不然估计还真接不上。” 苏老爷子点点头，“这两天就安排。” 余下几日，苏子苓每天跟着跑山坳里卖粉条，多了一天一百来斤，少的时候就是五六十斤。 家里的粉条存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减少，她跟着跑山坳里，馒头花卷那些就开始加量了，她还新添了一个吃食，炸菌子。 都是在山坳里现炸的，实在是家里晒干的杂菌太多了，天天捡，晒了好几麻袋了，想着后续还要继续捡，就想着把晒干的卖了一点。 香香脆脆麻麻辣辣的炸菌子也很好卖，大多数人都是现吃一碗，又要带着路上吃一碗，而且也很实惠，八文钱一碗，又香又脆的让人吃了还想吃。 苏子苓忙着卖粉条，老苏家里则是忙得热火朝天了，苏老爷子又去请了人帮忙做红薯粉。 这次不带饭了，一天十二文的工钱，请了十个人帮忙，因为…… 红薯越来越多了。 本来只是收村里的，后面慢慢的外村的也来卖，哪怕隔得很远，他们也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亲戚传亲戚，好家伙，大家都知道她们家在收红薯了，还是一文半一斤。 请了十个村民，再加上自己人，做了三天了，还没做完。 人倒是够了，就是地方太窄了，都活动不开。 晚上吃饭时，家里人就在说这个事，“阿公要不咱们把旁边地买了，批下来盖个作坊吧，专门用来做红薯粉的。” 看老爷子犹豫，苏子苓又补充了几句，“咱们也不用盖青砖瓦房，就普通的木房就行，不过到时候地上得用石块铺一铺，不然土地板的话到时候估计就和了跟秧田一样了。” “马上就要种红薯了，到了十一二月，红薯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再盖可就来不及了。” 听完苏子苓的话，苏老爷子终于拍案了，“行，我去找里正把地批下来，等红薯种下去了咱们就开始盖。” 苏老爷子深知盖房的不易，青砖瓦房最贵，六十到一百两不等，木房次之，但也要三十到五十两，草房最便宜，十两不到就能盖好。 雨说来就来，缠缠绵绵的下了好几天，终于是在中元节过后那天晴了。 天一晴开，全村人都开始种红薯了，往年种的还没这么多，但在知道老苏家今年还会继续收红薯后，不管是卖过的还是没卖过的，都打算多种一点。 中元节的玉米已经开始上黄点了，到了八月份左右就可以收了，所以现在种红薯刚刚好。 既影响不到玉米的成长，玉米树还能给红薯苗遮挡太阳，大大的提高了红薯的成活率。 本该是清闲的季节，家家户户却忙得没空回去吃饭。 雨刚晴正适合扦插红薯，等太阳多照两天，土硬了，红薯藤也就插不下去了，所以大家都在赶节令。 “老王，你家这块也种啊？我怎么记得往年这片地都是闲着的？” “对，今年多种点，全给安排上，你家种了多少啊？” “不多，不多，也就七八亩地而已。” “嘶！你这也太狠了吧？往年就种两亩，今年就全给安排上了？” “往年那是种空地，今年看大家大家都种玉米地上了，那我不得跟上？你不种上到时候卖红薯的时候就只能眼馋了。” “这倒也是，不过你说老苏家教的这个方法靠谱不？从来没听过玉米树下种红薯的。” “应该能行吧，他们不是自己也种的吗？”“不管了，不管了，先种了再说吧，你赶紧回去吃饭吧，我得加把劲，这土已经有点干吧了，得赶紧种上，不然估计就种不下去了。” 第203章 起房盖作坊 “哎，你急啥啊，我听说老苏家把他家旁边那块空地给批下来了，说是要起房，你知道不？” “嘶！那么大块，全批下来了？” “对啊，虽然是荒地，但也是一两银子一亩的啊，那么多估计小十两银子去了。” “不是，他家房子不是够住了嘛，还是村里最好的，咋又起房了？” “听说是用来放红薯跟做红薯粉的，估计是要开个作坊了！” “开作坊？开作坊好啊，造福于咱们，到时候招人咱们本村的人就会被优先考虑，到时候若是轮得到我就好了，你看在他家做工的那些人，日子都肉眼可见的好多了。” “特别是苏永和他们兄弟俩，天天去卖豆腐，前两天看他们好像还吃上肉了，这俩小子，感觉脸上都开始有肉了。” 关于苏子苓家又要开始盖房的事，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是喜闻乐见的，盖房子要请人的吧？以后作坊开起来了要工人的吧？ 这一算下来，发现大家都有机会去上工了，他们这些人，大字不识一个，就是出去干苦力了，也挣不到多少，还不如在老苏家干呢。 最起码离得近，而且今年红薯种的多，到时候洗洗拿去一卖，都可以去换点糙米跟玉米那些了，就不用掺野菜跟树根那些了。 这多少是个盼头。 当然也有人骂骂咧咧的，朱萸她们家就闹得不可开交。 自从分家了以后，家里的活啊都落到朱萸跟苏老太身上了，两人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三天打一架，四天大干仗，一天天鸡飞狗跳的。 老大苏广生也是累得够呛，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地里的活他都不用做，现在没了刘桂兰夫妻俩，这脏活累活全落他身上了。 而且朱萸跟苏老太做的饭还贼难吃，跟刘桂兰做的比起来差远了，这吃又吃不好，休息也没好好休息，还天天干体力活，回家后这俩人又不是个安生的，吵得人头疼。 苏老头子就坐在门口，离得远远的，一边喝着水，一边看向外面，他在想这日子咋就过成这样了呢？ 里面又吵吵起来了。 朱萸将手里的扫帚狠狠的砸在地上，“你行你来啊，天天就知道张个嘴嚷嚷，有啥好嚷嚷的？也不嫌丢人，现在觉得刘桂兰好了？你去跟她们一起过啊，我又没拦着你，到时候你就看看她们两口子还要不要你就行了！” 苏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 她还没嚎完，朱萸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嚎，你接着嚎，嚎得再大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 说完视线落在了她的衣服上，“你就继续滚吧，反正衣服也不是我洗。” 朱萸说完就进屋收拾东西了，一手提着包袱，一手牵着苏文武，她对着屋里的苏广生道：“我回娘家待几天，这边啥时候人好了我再回来。” 说完也不给苏广生反应的机会，拉着苏文武的手就往门外走了。 看着朱萸的背影，苏老太拍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那双倒三角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她往厨房走去，心情很好的哼着不知道跑调跑到哪里的去了的小调。 从衣服兜里小心的拿出钥匙来，打开厨门拿了一块肉出来。 一边炒菜一边哼着小调。 苏广生跟苏老头竟然出奇一致的松了口气，耳边可算是清净了。 刘母带着苏文元躲到了老苏家，听到院子里没了动静，她也松了口气。 苏阿奶见状轻笑出声，“这次又因为什么闹起来了？” 刘母一边帮忙拣菌子一边说道：“她们闹起来还需要理由吗？天天吵得，心烦意乱的。” 吐槽完她才开始说起今天那两人闹的由头，“老二不是让他四婶帮忙带了两斤肉嘛，我看着挺肥的，炒了吃浪费了，就拿来熬油，这味道不就飘过去了嘛，她们家那小的就嚷嚷着要吃肉。” “老太太装听不见，这苏文武就又哭又闹的，朱萸回来看到了就吵起来了。” 苏阿奶也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刘母点点头，“这倒也是，自扫门前雪，不过老二两口子能有今天还是多亏了你们拉了他们一把，不然只怕是还在给那家子人当牛做马呢。” 刘桂兰种红薯回来，过来接她们刚好就听到了这句话，“娘，少说两句，咋又扯上那家子人了？” “没说，没说，是那俩人又闹起来，顺嘴提了一句。”刘母笑着说道。 “又闹了？”刘桂兰愣了愣，“难怪刚刚看到朱萸拿着包袱跟牵着苏文武急匆匆的走呢，这么看来是回娘家了。” “走了？” 刘桂兰点头，“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回去了也好，耳朵可以清净两天，这段时间真的是，吵得人心烦，她们有没有事不知道，但我知道，再吵下去，我估计要少活好几年了。”刘母悻悻说着。 看着原本应该在地里，却出现在这的女儿，她问道：“红薯插完了？” “插完了，剩下一点没苗了就不插了。”刘桂兰拉着苏文元的手，“婶，你忙着，我们就先回去了。” “嗳，去忙吧，有空过来坐坐啊。” 看刘桂兰她们回去了，苏阿奶也起身去做饭了，昨晚老爷子还说了，今天最后一天了，插完了就没了。 怕他们回来肚子饿，苏阿奶就把饭先做了。 红薯种完苏老爷子就把盖房的事给提上了日程了。 怕施工灰落在粉条上，所以她们先把粉条做完了再去动工。 捡菌子的事因为忙不过来，所以就捡的少了，但是菌子酱的生意又还不错，他们也舍不得说不做了。 最后就找了几个人去捡，为此苏子苓还特意耽搁了一天教她们认菌子。 找来的人都是干活麻利人也靠谱的那种，苏子苓没按多少钱一斤来算，而是统一开工钱，十文一天，不能低于三背篓菌子，不然就是八文一天了。 得到这个活大家还挺开心的，毕竟这菌子是真多啊，而且还是些她们都不敢吃的闹人菌。 既然她们家要，那她们就按着她说的做就行，只要不偷懒，一天十文钱轻轻松松到手了。 就是苦了苏母，让她天天分拣菌子，主要还是怕她们捡了不能吃的菌子回来。 不过好在没有这种情况，都是土生土长的百花洞人，山里有些什么菌子还是知道的。 只要说了要哪些，她们还是能轻而易举的记住的。 所有的一切安排妥当，苏子苓又开始了她的摆摊生活了。 屋里又堆了一屋子的粉条了，而且茶叶也攒了好多了，还不知道陆安渝他们到底还要不要，不要的话这茶叶她可就要背去县里卖了。 她后面又去卖过两次茶叶，见没有百年老茶，茶楼的掌柜都催过她好几次了。 第204章 陆靖宇 粉条的生意出奇的好，路过的商队镖队的都会买上几斤，主要是方便，而且还好吃，可比啃干粮好多了。 陈三他们就买的比较多，一路上也有遇到不少一起修整的镖队，荒郊野外的大家都在啃干粮。 而陈三他们直接烧了一锅水，粉条菜包一骨碌丢下去，他们甚至还去薅了几把野菜加在里面一起煮。 本来大家都不以为意，直到水开后，那香气顺着风阵阵传来，馋得大家直咽口水。 看了看自己手里邦邦硬的饼，咬不动就算了，还拉嗓子，全靠水送下去。 再看那边，每人端着一碗粉，吸溜吸溜的，又是菜又是肉还有粉条，这群狗东西，还故意馋人。 嗦粉的声音弄得老大了，特别是喝汤的时候，那一声声喟叹，勾得人牙痒痒。 “啊！太好吃了！你瞅瞅这大肉块，这肉酱，这番椒油，这大白菜，酸酸辣辣的，来上一口真舒服啊！” 陈三欠儿得很，他还走近了一些，一筷子挑起了一个粉条瀑布，一边摇头一边啧啧感叹，“啧、啧、啧，瞅瞅这粉条，晶莹剔透的，这肉块，这个，这个，你们不知道是啥吧？” 他拿了一坛一热好的菌子酱，从大家的鼻子面前一晃而过，“这个啊，是菌子酱，里面还有肉呢，你瞅瞅这油汪汪的，不说了，不说了，我饿了，先吃两口去！” 大家眼睛都看直了，结果这家伙没给尝尝味就算了，还只给看一眼就端走了。 众人：“……” 大家面面相觑，这谁能忍得了啊？ 大家齐齐点头，达成了共识，纷纷起身朝着陈三而去。 “三儿。” “嗳，咋嘞？”陈三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嗦了一口粉，再慢悠悠的回头。 一回头就看到了朝他而来的众人，“我去！” 他拔腿就跑，“干嘛啊你们，不带抢的啊！” “臭小子，知道怕了？我告诉你，晚了！兄弟们，干他丫的！” 看大家都在抢陈三的东西，不远处一个男的这才慢慢悠悠的起身，朝着刀疤走去，手里还拿着一个饼，他啃得津津有味的。 刀疤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吃着碗里的粉。 看刀疤不理他，男子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看着那群打闹的人。 他坐了半天，刀疤还是没说话，只是嗦粉的声音大了许多，男子忍不住，扭头看向他，“啧！我说你这人也是，我这么大个活人坐你旁边你看不到？” “看到了。”刀疤瞥了他一眼。 男子一噎，“……” “我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你，你也吃得下去？” 刀疤眼里都是好奇，“为何吃不下？香着嘞！” 男子抓狂了！ 这能不香吗？又是肉又是酱还有菜的，他都馋死了好吧？ 他嬉皮笑脸的一把揽住刀疤的肩膀，“哥，给我一口呗！” 刀疤侧过身，无情的把他的手拍掉，毫无感情道：“不给！” “嚯！这么小气，你忘了上次你们被人围了还是我……”救的你 他话还没说完，满满当当的一碗粉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上面铺满了肉粒，青菜还有油滋滋的酱。 刀疤挑眉，碗又往前送了送，“不吃？” “吃、吃、吃，”男子两手紧紧的端住碗，迫不及待的就嗦了一口，“好吃！哥，这东西哪搞的，也太适合咱们了吧，我也要去买点。” 看他吃的狼吞虎咽的，刀疤摇了摇头，“鹿门山那个山坳里买的，那里摆了几个棚子。” “鹿门山？”男子想了想，“我没走过那条小路，听说那条路近是近了点，但是不太安全。” “不安全？”刀疤呢喃了一句，“确实如此。” 好吃的太多了，根本不舍得走。 “你说啥？” 刀疤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这么俊的一张脸，你能不能注意点吃相？” “吃相？”他轻嗤一声，“我可没有那玩意儿。” 刀疤只觉得眼睛疼，这倒霉玩意儿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了一样。 “三儿。”看着那边的闹剧，刀疤喊了陈三一声。“让他们去吃吧。” “知道了。”陈三应了一声，看着自己面前这群豺狼虎豹，“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了，赶紧去拿碗来，锅里给你们煮着呢。” 看着那群吃得跟猪崽仔似的手下，男子一脸嫌弃，“没给你们吃过饭啊？瞅瞅这一个两个的，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刀疤补了一句，“你刚刚也这样。” 男子装作没听到，“哥，这玩意儿贵不贵？不贵我也整点去，这带在路上吃可太方便了。” “贵你就不买了？” “那不能够，贵的话就少买点。” “两百文一斤。” “价格还可以啊，划算，划算，下次我也走鹿门山算了。” …… 边关。 狂风过，黄沙四起，陆安渝呸了几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呸、呸、呸，这一张嘴满口沙子，你说这大梁人是怎么想的，天天这东戳一下，西捣一下的，你打你就堂堂正正的来啊，这捣一下就缩回去了，是几个意思？大……哥……哥” 在看到屋里的人时，他立马闭嘴，脸上表情讪讪的。 “哥，你怎么过来了？” 男子一身红色劲装，头发高高竖起，看到陆安渝也只是瞥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咋咋呼呼的毛病？” 陆安渝摸了摸鼻子，看向一旁站着的陆晏，他皱了皱眉，眸里写满了：我哥过来了，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声？ 陆晏神色淡淡的：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陆安渝：“……” 直到听到男子喝汤的声音，陆安渝视线才被拉回来，他不满的皱眉，“哥，你又过来偷我的酱吃！” 他走上前去，一把将吃了半坛子的菌子酱拿过来，封好口，藏起来，“我不是都给你分了几坛了吗？你怎么还过来偷吃我的，本来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够受的了，伙食还不好，我就这么一点酱了，你还偷吃！” 男子不慌不忙的擦了擦嘴，懒洋洋的撩起眼皮，“我让你来的？好好待在上京不待，非要跟着来！” 陆安渝撇了撇嘴，“你以为这愿意来啊？若不是父亲让我当什么狗屁世子，我才不想来呢，他跟母亲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换你，你也得跑……”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 第205章 自由身 “不对啊，这不管立嫡还是立长，这世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我啊？再说了我又这么废柴，父亲不可能这么想不开啊……” 他嘟喃了半天，随后缓缓看向男子，“是不是你跟父亲说了什么？” 男子喝了口茶，“这么说你自己，真的好吗？” 陆安渝一脸莫名，“什么？” 男子薄唇轻启，“废柴。” 陆安渝：“……” “我们现在是在说废柴的事吗？咱们是在说世子之位的事，凭什么就要我做啊？你回去跟父亲说，我无德无能、只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柴子弟，怎么能胜任得了？” 再说了，当了世子那么一大堆人盯着他，他还怎么出去玩儿？ 男子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这世子谁来当也不是我说的算啊。” “怎么不算，这世子之位本来就是你的，前面几年他们都喊你世子，”陆安渝看向一旁的陆晏，“陆大哥，你说是不是，你以前也唤我大哥世子的，对不对？” 陆晏：“……” 不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的目光，他颇为头疼，随后干脆装起了头疼，“我突然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陆安渝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陆晏还有这操作，这么蹩脚的理由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要编好歹也编个可信一点的啊？ 头疼？你听听，这可信吗？ 男子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 陆安渝干脆直接耍起了无赖，“我不管，这世子我是不会当的，父亲一日不改变主意，我就一日不回上京！哼！” 看着气哼哼离开的陆安渝，男子哭笑不得，“这臭小子，一路上没少给你招惹麻烦吧？” 陆晏摇了摇头，“不曾，”想到苏子苓，他满脸无奈的说道：“就是喜欢乱拉红线。” “哦？”男子来了兴趣。 陆晏将那天陆安渝如何推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男子笑得前俯后仰的，可在目光落到被风吹得前后晃动的帘子上时，眼里的笑意淡然无存。 “阿晏，” 他只是喊了一声陆晏的名字，之后就是久久无声，陆晏一直看着他。 直到他再次开口，“起风了。” 陆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大梁人的营地，陆晏明白，他说的起风了，是指对面大梁人的变动，他们随时都会发起进攻。 “你把安渝送回上京吧，回去了就别来了。当年你答应我父亲的三年之约已到，你如今已是自由身，不必再跟在我们身边。” 男子看着他，说的格外的认真。 陆晏皱了皱眉，一字一顿的喊道：“陆靖宇！” 陆靖宇掏了掏耳朵，“听着呢，这么大声干嘛？” “我不走。”陆晏沉着脸，浑身冷气嗖嗖往外冒。 “啧！”陆靖宇轻啧一声，“我说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陆晏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靖宇站起身来，一巴掌抽他后脑勺上了，“你这臭小子，你刚刚是不是冲我翻白眼了？没大没小的！” 他抬起手来，勾住他的肩膀，陆晏面无表情，直接将他的手抖下去。 陆靖宇：“……” “你看那边，”两人来到城楼上，陆靖宇指了指对面的营地，“大梁去年下半年几乎一滴雨都没下，种下去的庄稼颗粒无收，如今只怕是要狗急跳墙，安渝在这里不安全，你帮我把他送回去。” 陆晏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陆靖宇挑眉，“还有什么然后？然后你就自由了，去过你的生活……”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陆晏拉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阿晏。”陆靖宇喊住了他。 他提步上前，“你知道的，上京里一直不太安分，看似岁月静好的只是表面，暗地里实则波涛汹涌，送安渝回上京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帮我盯着点，你知道的，一直有人想我死在这边关。” 许久。 陆晏叹了口气，妥协了，“我知道了。” 他没有回头，语气却意外的沉重，“你保重，也放心，上京我帮你盯着。” “将军，对面有异动！” 陆靖宇收回目光，眼里一片阴寒，转身进屋，站在沙盘前久久不语。 …… 陆安渝几乎是被绑着回去的，一路上逃跑了几次，最后陆晏被折腾得烦不胜烦，直接将他绑了，丢在马车里。 “陆晏！！！” “嗯？”陆晏驱马来到马车旁边，“你说什么？” 听着他幽幽的语气，陆安渝很没骨气的缩了缩脖子，“陆大哥，你绑太紧了，能不能……” “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晏干脆利落的打断了。 陆安渝撇了撇嘴，“我想上茅房！” “憋着。” “我饿了！” “你刚吃过饭。” “我渴了！” “你刚刚还在说尿急。” “我……我……我，”陆安渝眼珠子转得贼快。 陆晏眉心跳了跳，“闭嘴！” “哦。”陆安渝终于偃旗息鼓了。 到了天门山那个岔路时，陆晏本来想着是走大路，不走山坳了，主要还是陆安渝鬼点子多，怕他趁机逃走。 “陆哥！到了没？我都饿扁了！” 这已经是陆安渝今天第十次问这句话了，从早上开始，他就不吃东西了，美其名曰，他要留着肚子去吃苏子苓的粉。 “马上，马上！” “你早上就在说马上，刚刚也是马上，现在又是马上，到底到了没？”陆安渝不满的问道。 “知道没到，你还一直问？”陆晏没好气道。 “我这不是饿了嘛！” “饿了马车里有吃的，自己吃，还是需要我喂你？” 陆安渝一路上都在找茬，找机会逃跑，陆晏怼了他一路，这小子还颇有几分越怼越勇的感觉。 第206章 我哥最疼我了 帘子被风吹开，陆安渝看着周边的树林，以及前方那隐隐绰绰的棚子，激动得在车厢里蠕动。 “姐，苏姐姐！救我！快救我！” 陆晏：“……” “闭嘴！” 陆安渝梗着脖子，轻哼一声，“我不！” 陆晏：“你不觉得丢人？” “有什么好丢人的？被绑的是我，一路饿得饥肠辘辘的也是我！” 看着他那跟鸡窝一样的头发，陆晏本来还想提醒他一句，可看他那傲娇的小表情，瞬间就不想开口了。 陆安渝就这样一路吼着过去，远远的苏子苓就听到了声音，苏子仲他们自然也听到了。 “小青？”他满脸担忧。 “没事，你进去忙吧。”苏子苓安抚道。 片刻之后，马车停在了棚子面前，苏子苓认出了陆晏。 她刚想开口，就听到了马车里传来的呜咽声，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 陆晏将马拴好，安抚道：“没事，在路上抓了只小狼崽子，一路上吵得不行，就被我绑上了。” 苏子苓半信半疑，她怎么觉得不像是狼崽子的声音呢？ 但看他站在马车前，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人接近，苏子苓也就没往前走，她点了点头，后退半步。 随后目光打量着队伍，久久没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她问道：“陆安渝呢？” 陆晏坐在桌子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他没回来，先给我上壶茶水。” 苏子苓皱了皱眉，提了一壶茶出来，看向他的目光始终是带着疑惑的，“可是我刚刚听到他喊我了。” 陆晏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你听错了。” 苏子苓：“……” 这人太过理直气壮，若不是听到马车上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她都要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 看苏子苓的目光一直落在马车上，陆晏敲了敲桌子，拉回了她的视线，“给我们一人上一碗粉，肉、鸡蛋、肥肠全加，豆腐也要一人一碗，一会儿给我装二十个馒头，菌子酱还有吗？” 他一口气点了这么多，彻底将苏子苓的目光拉了回来，“有、有、有，这里还有二十坛，你要多少？” 陆晏摇了摇头，“不够，家里还有吗？” “有，”苏子苓点头，“回去拿的话估计要半个时辰，你们可以等？” “可以。”陆晏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一旁的棚子里，只见那案板上放着一排粉条，排得整整齐齐的，一捆一捆的绑好码在那里。 陆晏见状，先是愣了愣，随后起身走了过去。 苏子苓跟在他身后，看他一直盯着粉条看，随后解释道：“这个就是粉条，配带料包，路上想吃随时可以煮。” 陆晏点头，“这里有多少？” 苏子苓：“今天就带了一百斤，这里估摸着还有七八十斤吧。” “家里的粉条给我留着，有多少我要多少，这里的我一会儿带走，你再给我送两百坛菌子酱过来，也要带着上路，剩下的下次过来拿。” 陆晏想着，这东西送去给陆靖宇再合适不过了。 苏子苓突然想起来，“上次你说的茶叶还要吗？不要的话我就要背去酒楼卖了。” “要。”陆晏点头，“一起带过来就行。” 苏子仲回去让人送菌子酱跟茶叶过来，苏子苓去煮粉。 想着一会儿要付钱，陆晏上了马车，看着还在蠕动的陆安渝，他伸出手来，在他身上一顿摸索。 片刻之后，他挑了挑眉，“你的钱呢？放哪儿了？” 陆安渝哼哼唧唧的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陆晏轻啧一声。 “我拿了你嘴里的布，你可不许喊啊！” 陆安渝闻言，眼睛都亮了，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待他嘴里的布一抽出来，他立马扯着嗓子喊，“姐，救我！苏姐姐！快救我！我哥要灭口了！” 苏子苓：“……” 她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可后来想了想，还是别去了吧，若是连她一起灭了怎么办？ “姐？姐？苏姐姐？” 陆安渝吼了半天，看没人回应，他都懵了。 陆晏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眼里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再吼两声试试，指不定她就来救你了。” “姐！救我！” 苏子苓弱弱的开口，“你是他弟他都要灭你的口，我就是外人，他若是连我一起灭了怎么办？” 陆晏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他反过来求陆晏，“哥，你让我下去吃口饭吧，我饿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跑的……咦？” 他看着自己举过耳边的手，有点懵，没明白它是怎么跑出来的，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绳子，松松垮垮的，他挣扎了一下，绳子就脱落了。 看着绳子也没了，他瞬间就收起了那副伏小做低的姿态，重重的“哼”了一声跳下了马车。 陆晏挑了挑眉，轻笑一声随后跟上。 落了地的少年好似脱缰的野马，拔腿狂欢，“姐！给我上粉！我要两碗！肉给我加满！” 苏子苓看了一眼，那边慢慢走过来的陆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咋逃出来了？” “哼！”陆安渝接过碗，先喝了一口汤，“就我哥那点小手段能难的了我？想出来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苏子苓：“……”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刚刚是谁在那鬼哭狼嚎的？ 陆安渝咬了一口肉，一脸满足，“我哥就是跟我闹着玩的，不然就是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真把我绑起来！” “你被绑了？”苏子苓瞪大了眼睛。 陆安渝愣了愣，“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向来只有我绑……绑……绑” 看到坐到他对面的陆晏，他一下子结巴了起来。 陆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绑什么？” “我是说你怎么可能舍得绑我，咱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关系却胜似亲兄弟，是吧陆哥？平时你最疼我了！”少年十分狗腿，笑得谄媚。 陆晏勾了勾唇角，“嗯，不疼你疼谁？” 陆安渝一脸得意的看向苏子苓，“姐，你看吧，我就说我哥最疼我了……” 陆晏：“所以，一会儿自己主动去把账结了吧。” 陆安渝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陆晏让他去结账，他缓缓扭过头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苏子苓憋笑，“嗯，是够疼你。” 陆安渝嘴角抽了抽，“哥，我合理怀疑，你把我放下来就是为了结账。” 陆晏抬头看向他，眉梢高高挑起，“哟，聪明了不少啊！” 陆安渝：“……” 还真让他猜对了！ 他撇了撇嘴，一言不发，抱起碗就往马车去，一边走一边嘀咕，“你就当我没下过这马车吧！” 第207章 让我大哥回去替你看山门吧 陆晏头也没抬，“慢走，不送！” “告辞！”陆安渝重重的哼了一声。 “对了，”陆晏看着桌子上红薯粉跟豆腐，提醒道：“你还有一碗粉跟豆腐没端到。” “对哦，我都给忘了！”他都走出去一截了，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还不忘了瞪陆晏一眼，“都是被你气的！哼！” “他今年多大了？”苏子苓忍俊不禁。 陆晏看了一眼那个傻子，“他啊？十四，不过你可以把他当成四岁。” 陆晏说完，看着那个气鼓鼓的背影，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不能再多了。” 看着那个气呼呼的背影，苏子苓肩膀抖动得厉害，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嗯，你说的对，不过你就是说他三岁其实也说得过去。” 苏子苓话音落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只见陆晏挑了挑眉，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苏子苓：“……” 她咳嗽了一声，“我不是说他幼稚，我的意思是……”她绞尽脑汁的圆话，“我的意思是他特别可爱，对，就是可爱！” 说完她还重重的点了点头，加重了可信度。 看着她结结巴巴的圆话，陆晏难得的竟然觉得有点……意外？ 毕竟每次看到她，她都是自信、落落大方的模样，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人她都从容淡定，处事游刃有余。 能想到在这山坳里做吃食生意，还能做得这么风生水起也是本事，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胆量面对那些过往的人的。 寻常百姓，看到华丽的马车，高头大马，带刀的人，那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的。 可这女子，她眼里丝毫不见惧意，就好似，他们这些人在她眼里与寻常百姓并无两样。 她，真的是寻常农家女子？ 陆晏不止一次这么怀疑。 “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子苓正在打扫灶台，听到他的问话，她愣了愣，随后抬头看向他。 少年眼里有太多的疑问与好奇，眸里充满了打量与探知。 苏子苓闻言，轻轻一笑，笑声清脆，她歪了歪头，转身向他走来，一边轻快的踱步，一边笑道：“我啊～” 尾音轻轻上扬，带着笑意。 她停在他的身前，身体微微前倾，两人平视，四目相对，她笑弯了眼，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鹿门山，“是那高山上的女土匪，专门在这里设道，拦截年轻英俊的少年郎。” 陆晏脸上的笑僵住，一阵风吹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他的表情，苏子苓觉得特别好玩，她又凑近了一点，笑得更加明媚了，杏眸里聚集了星星点点的光，“特别是，你这样的。” 她说的尤为的慢，“我还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英俊的，我觉得，你可以跟我回去当个压寨相公了。” 少女此时完全将女土匪演绎的淋漓尽致，说话气质都拿捏得死死的。 陆晏像是被点了穴位一般，直接愣住了。 想他跟在陆靖宇身边三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说几百，几十还是经历过的，如今也是身居六品侍卫。 跟了陆靖宇那杀神，上京里上到大家闺秀，下到小官小户，谁家姑娘看了他不是躲着走的？ 人都传，不怕陆靖宇怒，就怕陆靖宇笑，他一笑，陆晏就得拔刀。 可如今这小姑娘，不得不说，胆子还是挺大啊，都调戏到他头上来了！ 然后，还不待他出声，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陆安渝就出声了。 “姐，既然我哥都做了你的压寨相公了，那咱们这钱，”说着他嘿嘿笑了起来，“你看是不是就不用给了？毕竟都是一家人了对吧，这谈钱多见外啊！” 苏子苓：“……” 此时她脑海里就三个字：想白嫖？ 门都没有！ 她收了脸上那猥琐的笑，换了个表情，皮笑肉不笑的，“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这改见外还是得见外对吧，谈钱哪里就是伤感情了？这分明是感情的纽带！” 屁的感情，谁跟你有感情了？ 少攀关系，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钱！ 陆晏低低的笑出声，他算是明白了，这少女，只要跟钱扯上关系，她就跟那带了刺的豪猪一样，自己的领土，分毫不让。 “笑什么？”苏子苓撇了撇嘴，“小本生意啊，概不赊账！” 陆安渝坐过来，将空碗放在桌子上，“你刚刚还说你是土匪要抢我哥去做压寨相公，这翻脸咋就不认人了？” “我说你就信啊？”苏子苓瞥了他一眼。 陆安渝傻愣愣的，“信啊，为什么不信，你不知道，你刚刚那模样，跟女土匪一模一样的，别说你是演的，那么像，我可不信。” 苏子苓：“你见过女土匪？” 陆安渝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跟女土匪一样？” 陆安渝：“我看过话本子，话本子里的女土匪就是你这样的。” 苏子苓：“……” 有嘴说不清了。 一旁的陆晏，低笑出声，肩膀微微颤抖着，他喝了口茶，看向苏子苓，“刚刚不是跟你说了，他四岁嘛。” 潜意思，他四岁你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苏子苓恍然，也对哈！ 谁知，陆晏话音一转，“不过他有一点说的很对，你别说，你刚刚那模样，真的跟女土匪一模一样。” 苏子苓无力狡辩，“你见过？” 陆晏点头，“有幸见过一次。” 听到他见过，苏子苓来兴趣了，一脸八卦，“所以你被绑回去当过压寨相公？” 陆晏脸色僵了僵，再次低头喝茶，不说话。 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眼里满是熊熊的八卦之火，“然后呢？” “然后？”陆晏挑眉看她。 苏子苓频频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然后被我剿了。”陆晏语气淡淡的说道。 苏子苓叹了口气，“可惜了，所以，通过这件事告诉了咱们一个道理。” 陆安渝好奇，“什么道理？” “色字头上一把刀！” 陆安渝：“……” “那你还抢我大哥吗？”他弱弱的问道。 苏子苓摇头，“不抢了。” 陆安渝一听，急了，“你抢啊，你干嘛不抢了，你看我大哥，你仔细看看，他还是很好看的，武功又高，长得还俊，抢回去了还可以看山门。” 第208章 再哔哔把你丢土匪窝里做压寨相公 苏子苓：“……” 看山门？ 你可真敢说啊！ 不过，你确定你哥是这么用的？ 苏子苓瞥了他一眼，“抢回去干嘛？费劲巴拉的。” 陆安渝挠了挠头，“你若是觉得抢他费劲，我可以直接将他打包送上门去的！” 苏子苓一脸防备，“你好歹毒的心思！为了摸清我们的山寨在哪里，你竟然让你哥以身试险！” 陆安渝：“……” 看着发呆的陆安渝，苏子苓看向陆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没啥仇没啥怨吧？我咋觉得这小子不安好心呢？” 陆晏：“……” 他也觉得有仇，这小子，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把他送出去！ 看苏子说的一板一眼的，刚刚还只信了三分的陆安渝现在完全分不清真假了。 他弱弱的问了一句，“姐，你真的是土匪啊？” 苏子苓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对啊！” 陆安渝看了看苏子苓又看了看一旁的棚子，“那……那你是土匪的话，干嘛还出来卖吃食啊？土匪不都是直接动手抢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抢？土匪是我的主业，卖吃食是副业，主要是为了摸清路过的商队的情况，就刚刚，你们没来之前，我们刚抢完一队，这下山一次，够我们吃个十天半个月的了。” 陆安渝后退了半步，嘟喃着没想到苏子苓这么凶残，他还是离远点吧，真要动起手来，他哥也能挡一会儿。 本来还想着把他哥送去当压寨相公呢，以后就能吃到好多好吃的了，还不收钱。 最好是能把他哥绑住，到时候他就可以不用回上京了，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看陆安渝傻乎乎的，苏子苓轻笑一声，这人明显就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不谙世事。 她拿了两个花卷，又炸了一盘干菌子，“来送你们的。” 一看到吃的，陆安渝全然忘了害怕。 苏子苓也不逗他了，她拿了麻袋，把棚子里的粉条全部装起来给他们。 等他们吃好，苏子仲已经带着三个人过来了，挑了两百坛菌子酱，还拿了茶叶，又送了三十斤粉过来。 现在家里在施工，找人送东西倒是方便，那么多人，随便喊一声就行。 看着坐在那里吃东西的几人，特别是在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剑时，大家脸色都不太好，哪怕苏子仲已经提前打过预防了，但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会怕。 大家哆嗦着把担子放下，远远的站着。 “来，查收一下。”苏子苓把箱子打开，五箱菌子酱，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地上，每箱里面有二十坛，坛子跟坛子之间用干草隔着。 陆晏起身，打开看了两坛后就冲着不远处的人点了点头，“一共多少钱？” 他离开后，其他人就上前来把盖子盖好，菌子酱跟粉条都被抬上了马车。 “二十个馒头四十文，二十一碗红薯粉两百五十二文钱，二十碗豆腐六十文钱，两百坛菌子酱十六两银子，十斤茶叶，我卖到茶楼里是二两二钱一斤，所以是二十二两银子，粉条是两百文一斤，一共八十斤，也是十六两银子，一共是五十四两三钱零五十二文。” 陆晏看了看还在吃的陆安渝，嘴角抽了抽，他有时候也想不通，这小子出身侯府，生下来就吃穿不愁的，也没吃过什么苦，怎么一看到吃的就挪不动脚呢？ “茶水还有花卷跟菌子。”陆晏提醒道。 苏子苓摆了摆手，“不用给了，这些就当是回馈了，就当是感谢你们经常照顾我们的生意。” 苏子苓也是贼精明，这俩明显就是不缺钱的主，她也没必要计较这几文钱，他们这来一次就是好几十两的，抵她两三天的收入了。 陆晏挑了挑眉，看向陆安渝。 这时候的陆安渝就特别的聪明，一接受到他的目光他就知道是几个意思。 “哼！”他轻哼一声，扭开头，装作看不到。 陆晏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笑骂道：“别装死，付钱！” 陆安渝往旁边挪了挪，嘟喃着，“又不是我要买的，谁买的谁掏钱。” “你确定？我掏钱的话我就直接给你大哥送去了，你回了上京吃不到可别赖我啊！” 陆晏说完，作势就要去掏钱，陆安渝眼睛一亮，“我的？” “我来，我来，怎么能让陆哥你掏钱呢是吧？”他笑着将钱麻利的付了，直接给了苏子苓五十四两四钱。 他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姐，我看你们现在生意也挺好的，虽然还是很不容易，但是一天几十两也是能养得活山寨里的人了，你就好好做吃食生意吧，别去抢了。” 苏子苓：“……” 这小子是真的缺根筋啊！ 陆晏闻言也是哭笑不得的，一把拎住他的领窝，“快走吧你！傻子。” 陆安渝挣扎着，“陆哥，你别揪我领子啊，这么多人，多丢脸啊，还有，你让我再说两句，我好好劝劝她，可不能再做这种事儿了，不然等我大哥回来遇到了，那她可就惨了。” “我大哥可不像咱们这么好说话，他遇到了指定是一举攻下山门，到时候苏姐他们可就没地方住了。” 他一路叨叨叨的，陆晏头疼得不行，眉心跳了跳，忍无可忍吼了他一句，“闭嘴！” “再说话把你丢她那土匪窝里做压寨相公去！” 陆安渝还真就闭嘴了。 他这人，虽然混是混了点，但是非对错还是知道的，他堂堂侯府世子，怎么能去做压寨相公呢？ 这传出去多丢人啊！ 虽然这世子他也不想做！ 听着陆晏威胁陆安渝的话，苏子苓嘴角抽了抽，事实告诉她，有些人是不能开玩笑的。 把陆安渝丢进马车后，陆晏牵着马，“东西给我留着，最迟半个月后过来拿。” 苏子苓点了点头，他一没给定金，二没说多少的，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就全留着那是不可能的，她也要赚钱啊，再说了，半个月后作坊就可以开工了，到时候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粉产出，也够他买的了。 陆安渝把头从侧边伸出来，“苏姐姐，你可要……” 他话还没说完，头就被陆晏一把塞了回去，“闭嘴吧你，你信不信你再吼两句，以后都吃不到她做的东西？” 看着这一马车东西，陆安渝已经被挤到了角落里，“这么凶，难怪打包送上门人家都不要！” 陆晏脸色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我的意思是，这么多好吃的，够我吃好久了，不过等回了上京可就没机会再过来买了，哥，要不咱们再回去买点吧，这点好像不够吃啊！” 陆安渝就跟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一样，看着这一马车吃的，高兴得上蹦下窜的，这瞅瞅，那看看的。 第209章 作坊开工了 转眼到了八月，作坊已经完工了，找了十几个工人，就负责剁红薯舂红薯跟滤粉。 长期工，不带饭，苏子苓给他们十五文一天，一个月有两天休息时间。 听到十五文一天，不少人都踊跃报名，苏子苓选了上次来帮过忙的那几个人，除了他们外，还另外挑了两个。 作坊开工第一天，苏子苓就跟他们签了保密协议，作坊里的事一律不可外传，家里人也不行。 若是传出去了，他们以后就永远不能进她们家帮忙了，而且还面临着百两银子的赔偿。 这些人倒也能理解，反正只要不说出去，就啥事也没有，这协议不就形同虚设了？ 苏子苓本来也不想这样做的，但是听了苏阿奶的话，她觉得还是要签，人心啊，最是经不住诱惑。 虽然打粉算不上什么机密的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做粉条的活苏子苓暂时还没找到靠谱的人，她想再观察观察，这个可就属于技术活了，得找靠谱的人才行。 苏子苓还找了专门的人捡菌子，现在每天菌子酱的产出都特别可观，茶叶还是他们自己在采，因为就那么两片茶林，所以一般他们都是隔几天又去采，也不算忙。 剩余的时间苏父他们就盯作坊，苏母她们负责将采摘回来的菌子分拣出来。 豆腐的生意苏子苓已经没在卖了，因为狐臭柴已经不发了，现在还有一点，估计四叔婆他们还能卖个一旬左右就没了。 苏永和兄弟俩也加入到了作坊里，这兄弟俩还算可以，苏子苓打算过两天做粉条的时候喊上他们，还有四叔婆他们，这样一来人也就差不多了。 “青儿，还有两天就八月节了，咱们要不要去买点饼子啊？”苏母一边拣着菌子一边问道。 “咱们自己做一点吧，让四叔婆她们帮忙带几斤白面跟猪肉回来，咱们自己做好了，而且二牛好像也要放田假了，顺便让四叔婆他们去接一下吧，我这边走不开。”苏子苓背上背篓，把镰刀跟水壶往背篓一丢，拿上竹叶帽就准备出门。 “你这是上哪去？”看她这打扮，苏母赶紧喊住了她。 “去山里溜达溜达，好久没去了。”前段时候菌子酱跟粉条生意好到爆，苏子苓忙得一直没空进山。 她想趁这两天有空，赶紧去看看，这个季节冰粉果该熟了，若是能找到，刚好可以放路边卖，或者挑到县里卖也行。 她估摸着也就这两天有空了，陈三他们说八月节前后会回来拿粉条跟菌子酱，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了，还有陆安渝他哥也是， 咦？ 陆安渝他哥叫什么来着？ 想到陆安渝，苏子苓就懵了，她好像还不知道他哥叫什么，只知道他姓陆…… 算了，算了，还是先进山吧。 苏母问道：“你一个人啊？要不让你爹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阿娘，我让永和叔跟我一起去。”苏子苓赶紧拒绝道，废话，真让苏父跟着那还得了啊！ 她可是打算进天门山的人！那定然是要偷偷摸摸的去了。 “永和啊？那也行，那你们小心点儿啊，别跑远了，中午回来吃饭。”听到她不是一个人苏母也就放心了。 “知道了，阿娘，我先去了。” 苏子苓挥了挥手，往旁边的作坊走去。 作坊里一片热火朝天的，因为山脚那里有一股泉眼，苏子苓就用竹子直接将水引了下来，这样洗红薯跟洗粉都要方便的多。 第一道工序是两个妇人在清洗红薯，因为收来的红薯农户已经洗过了，所以她们只需要简单的清洗就行。 第二道是剁红薯，还是两个妇人，她们双手拿刀，两只手一起剁，动作特别的快。 刀都被挥出了残影了，看到苏子苓进来，她们愣了愣，随后笑意盈盈的跟她打招呼。 “小青来了？你看看我们剁的这个可还行？不行我们再剁细一点。” “过来看看，”苏子苓笑了笑，“婶儿，不用这么细，可以再粗一点，剁太细了你们手也受不住。” “受得住，受得住，这活又不辛苦。” “是啊，是啊，我们剁细点，后面舂的就可以快一点，这样咱们一天能提高不少产量呢！” 产量这个词他们还是跟苏子苓学的呢。 “再说了，这一天十五文钱，咱这心里热乎着呢，一个月下来，四百多文，一年下来，我一个人就能抵得上往年全家一年的收入了！这活不累，你有红薯尽管拿来就是了，婶儿能剁。”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 “我们忙不过来的话她们洗红薯的那两人也会过来帮忙的，你不用担心，我们忙得过来，也不累！” “对，对，对，不累，小青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们能做的过来！” 苏子苓点了点头，本来都打算走了，突然想到，“婶儿，你们是不是还没休息过啊？这过了八月节家里玉米该收了，到时候咱们放两天假，回去把玉米收了又来。” 一听放假，那四人手上动作都停了下来，收玉米？ “不用，不用，不用放假，家里玉米才多少啊，还不够他们收呢！” “对、对、对！我们也不需要休息，这活不累人，玉米也有人收，你不用担心。” 请假回家收玉米？ 那不可能！ 想什么呢！家里才多少玉米啊，再说了，家里那么多人，收个三四天的也就收完了，她们放一天假那可就少了十五文钱了，这买卖，划不来！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那行吧，你们忙着，我去里面看看。” 她一走来，那几人就议论开了。 “真不休息啊？” “不休息，休息啥啊！这一天十五文呢，你是不知道，我这自从来这里上了工，家里那老爷子老太太的，对我都和颜悦色起来了，这每天饭做好给我，有时候还给个鸡蛋吃吃，饭吃好了都不用我洗碗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他们说了，我只要好好上工就行，家里不用管，就连娃他们都帮忙带了。” 第210章 保密契约 “我家也是啊，往常我大嫂天天指桑骂槐的，现在她屁都不敢放一个，家里的活抢着干，生怕我们提了分家。” “你家那个还好，老爷子老太太一碗水端平，也就是大嫂作了点，但无伤大雅，你只要好好上工，她哪里还敢开口说你半句不是啊！” “哈哈哈哈，这倒也是，而且这活还不累人，跟在家里干的比起来可轻松多了，还有钱拿，不用看人脸色，多好啊！我才不休息呢！” “还得多谢小青，若不是她挑了咱们几个，咱们哪有今天啊！” “是啊，所以咱们就更得卖力了，不过你家大嫂那么作，她就没问你每天干什么？” “问了，她怎么可能忍得住，我第一天上工回去就问了。”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如实说呗，我就说了，你要是想知道啊，那就拿一百两银子来，人家可是签了契约的，说漏了一个字，一百两银子，以后全家人都不能去上工，我们种的红薯也不收，嘿！这下不用我开口，老爷子老太太就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因为苏子苓她们家大肆收红薯，所以今年他们村家家户户都种了很多，也是花了很多心思去伺候。 比如浇水啊，翻藤啊这些，要知道他们以前种哪里这样伺候过啊，如今种了那么多，又花了大心思，若是苏子苓家真不收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不仅赔一百两银子，以后还不能上班，红薯也不能卖，所以她们在做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知道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做，还有一百两银子啊，他们这一辈子估计都挣不了那么多，拿什么赔？ “嘿嘿，我也是这样说的，我也干脆，我就说了，你们若是有了一百两银子再来问我，不然我可赔不起。” “那兜比脸还干净，一百两银子啊，杀了他们都没有，也就歇了这心思了，我家那个也问过，不过我理都没理，第二天直接跟老太太说了一声，都不用我开口，老太太就把人收拾了。” 这几个妇人都是苏子苓挑选的，为人勤快，也老实，就是因为老实在家里没啥地位，还总被欺负。 苏子苓也就帮了她们一把，事实证明，她做的对，不仅帮了她们，也帮了她自己，这几人做活确实麻利，手脚也快，都不会偷懒。 四个人动作快的，后面八个男人都舂不过来。 有四个杵臼，两个人杵一个，好在是用脚踩的，并没有用手费劲。 只不过一天舂下来也累得够呛，满头大汗的，但大家脸上都是笑容，眼里满是对生活的希望。 他们的工钱会又高一点，十七文一天，毕竟是体力活，苏子苓想着，先看看情况，后续产量高，生意好的话再加工钱。 几个大男人有说有笑的，苏子苓一进来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个脸上的笑就更甚了几分，“小青来了？” “今天忙不忙？” “吃了没？” 大家纷纷向她打招呼。 苏子苓笑了笑，一一回应着，“吃了，今天不忙，一会儿打算去山里转转，就想着来看看大家，怎么样，都还习惯吧？累不累？累的话可以休息两天，我看你们这个月都没休息过呢。” “不累，不累，你不用担心，累的话我们会休息的。” “是啊，这肩不扛手不提的，能累得到哪里去，就是这脚啊，有点酸，只不过晚上回去泡泡就好了，而且我们两个人一组呢，偶尔还可以换换脚。” “对啊，你给这么高的工钱，咱们开心着呢，哪里会累！” 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力气，光有一把子力气，就是去码头干苦力也才十文钱一天，他们在这里算是挣大钱了。 又不用出山，不用离家的，而且活也不累人。 真不是他们客气，干这个活真不累人，还没他们下地累呢，一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汗水跟雨水一样哗哗流，人累惨了，一年到头来啥都没挣到。 吃又吃不饱，穿又穿不暖，肉也吃不上一次，家里孩子饿的，面黄肌瘦的。 在这里干活，一天十七文，一个月下来就是五百一十文，一年下来就是六两多银子。 六两啊！！！ 他们往年全家人一起都挣不了六两，他现在一个人就可以，到时候再加上家里的收入，最起码家里吃喝不愁了。 大家都是真心的感谢苏子苓，所以干起活来也是尽全力来，有时候大家还会相互监督着，他们都希望苏子苓能挣很多钱，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干下去了。 他们没有什么本事，也没出息，不识字，不会做生意，看到那些带刀的人也怕，所以他们也是真的佩服苏子苓。 他们也曾去山坳里给苏子苓送过粉条菌子酱那些，也见过那些凶神恶煞的手里拿刀的人。 他们怕得要死，可苏子苓却不怕，她跟那些人侃侃而谈，最后让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来，笑意盈盈的走。 她才是有大本事的人。 村里的人，家里特别困难的基本上都会有一个人在她这里做工，所以大家都很感激她，也很珍惜这份工作。 苏子苓没久待，继续往里走，最里面就是在滤粉了，苏父就在这里，还有苏永和他们兄弟俩也在。 滤粉这个活算是比较轻松了，舂好的红薯放桶里，兑上水搅和均匀，把粉洗出来，最后把水打到十字架上的纱布上。 左右来回滚动就行，把滤出来的红薯渣进行二次洗粉，最后再进行过滤。 “大侄女儿，你怎么来了？” 看到苏子苓苏永和眼睛都亮了几分。 “过来看看，忙得过来吗？”苏子苓直接忽视了他的称呼。 “还行，你要干嘛？”苏父直起身来看向她。 苏子苓：“我想让永和叔跟我上山一趟。” 苏父点头，“行，去吧，早点回来啊。” “嗯，爹，坐不过来的话就先堆着，或者是让前面的停一停，先过来清后面的也行。”苏子苓是真怕苏父为了赶得上进程就一直干。 “嗳，我知道了，你快去吧，爹还能累到自己不成？”看着苏子苓一脸担忧，苏父笑着挥手催促她快去吧。 —— 难怪你们不帮忙，我想了十几个书名，都被编辑毙了(?o﹏o?)，头都秃了 第211章 八月瓜 苏永和背着背篓跟在苏子苓身后，“小青，咱们去哪儿？” “天门山啊，早就说去看看了，一直没空。”两人一路往西而去，路上没遇到什么行人，但地里干活的人还挺多的。 大家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收玉米了，苏子苓看向苏永和，“你家的应该也可以收了吧？” 苏永和摇了摇头，“我家的种的晚，还要在你们后两天成熟，到时候休息两天，估摸着也就能收完了。” 大家速度都很快，前面的把玉米棒子掰了，后面的就开始砍玉米杆子，再用草扭成绳把玉米杆子捆起来，靠在地边，等玉米收完了就一捆一捆的扛回去，用来引火。 玉米杆子砍了后面的人紧接着就把红薯藤给翻好了，翻藤可以提高红薯的产量和质量，可以减少不定根的生长，把养分集中到红薯上。 “你家今年种了多少？”这给红薯翻藤还是苏子苓教他们的，以前他们哪懂这个啊，红薯种下去后，就把草提一提，有时候拔草的时候不小心提起来一根红薯藤，看着那上面白花花的定根都心疼得不行。 “嘿嘿！”苏永和挠了挠头，“家里的地全种上了，还开了一亩的荒地，也给种上了，就是这第一年估计没啥收成，不过也没事，养上两年用来种红薯还是可以的，那片地是红土，种出来的红薯最好了。” “还开荒了？”这点苏子苓还是挺惊讶的，在这个朝代开荒成本过高，大家都不愿意去开荒，哪怕是前三年不需要缴纳新田赋税，也没人愿意去开。 开垦荒地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要除草、浇灌、施肥……如果有石头的还要把石头给捡出去，若是荒地离水源比较远的，那来来回回浇水也不容易，而且刚开出来的荒地也长不出什么东西来，这头三年啊，基本上就是杂草最多，最难清理。 除了水源还有施肥，这个年代，不养猪不养牛的，就自家造的那点肥，哪里后用啊，用来养荒地还不如浇去自家的肥田呢，这样还能提高产量。 种种原因总结下来，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去开垦荒地，这花了大把精力去伺候，结果前三年很大的可能是颗粒无收，这成本实在是太大了。 “开了一亩，慢慢养着呗，现在在你这里拿着工钱，日子就松快了许多了，养一亩荒地也还行，我跟永宁还年轻，有的是力气，慢慢养着呗，不然就靠我们自己的那点地，还真不够吃。” 到了山脚，苏永和喊住了她，“你走后面吧，这里我熟。” 不等苏子苓反应过来，他不由分说的就把她拉到身后。 苏子苓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 这次两人打着进深处的主意，所以并没有在外面过多停留。 越进到深处越凉快，杂草树丛特别高，两人一进去基本就只能看到个头。 苏永和拿着刀，一路走一路砍，苏子苓在后面也就走得轻松了些。 穿越一片丛林，苏子苓抬头一看，“永和叔，你看那个是什么？” 苏永和停下来，顺着她指的视线看去，只见上面挂着几串果子，表皮是淡紫色的，两个三个成一串，形状跟芭蕉很像，有的已经开了花。 “什么？”他仰着头呆呆的看着。 “八月瓜啊，”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这树上的已经熟透了，肯定很甜。 “八月瓜？”苏永和重复了一遍，随后摇了摇头，“没听过，可以吃吗？” “可以，那种紫色的，裂开的最甜了，那是已经熟透了的。” 苏子苓已经吞口水了，穿过来四个月了，除了最开始吃过几个野地瓜，都没吃过什么水果。 捡菌子的时候到是遇到了几棵毛桃，可那时候还不能吃，等隔了几天来看，好家伙，大多数都被鸟给啄了。 当然也有没啄的，一掰开，里面长虫了，难怪鸟都不吃呢。 听到能吃，苏永和眼睛也亮了，他放下背篓，“行，你等着，我去摘。” 他把底下的草丛踩开，镰刀背在身后，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 “就摘裂开的是吗？” 苏永和砍了一个钩子，在树上扯了一根藤子绑住，再扔下来给苏子苓，“把背篓放钩子上。” 苏子苓照做，“紫色的没裂开的也可以摘。” 苏永和点头，“行，我知道了，你让开点，别仰头，小心灰掉眼睛里。” 上面的树枝相互交叉，八月瓜的藤条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苏永和用镰刀勾过来，摘了放篮子里，太远的苏子苓就砍了一根长长的带勾子的树枝给他，可以够过来摘。 因为这山没人进来，所以丛林杂草的又深又密，一直怕草里有虫啊蛇啊的，就都没怎么注意看上面。 现在发现这里有八月瓜后，苏子苓才开始看旁边，只见周围还有不少八月瓜，都是成熟的，不过有不少已经被鸟啊那些给吃了。 苏子苓没走远，就在树底下摘，就摘她够得到的，摘完后她又回来坐在树底下，边吃边等苏永和。 苏子苓摘了十几个，苏永和的背篓也快满了，“永和叔，先下来吧，咱们改天带上几个麻袋再来摘，今天再往里走走。” “嗳，知道了！”苏永和舍不得下来，越摘越上头。 这座山常年没人敢进来，这里的物资相对来说会比较丰富，除了鸟兽类会吃一些，剩下的大多数都会腐烂在山里。 腐烂后种子又开始生根发芽，反复循环，所以丛林格外茂盛，人都进不来了。 “小青，接一下。”苏永和先把背篓放下来，眼见背篓放稳了他才开始下来，快到地上时他直接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树屑，嘴里还叼着一串八月瓜。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这八月瓜可真多啊！”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树上挂着的那些，满脸可惜，“这得赶紧摘了，不然不是被鸟吃了就是要坏了。” “嗯，明天再来吧，带上麻袋，多摘点。”苏子苓一边吃一边回他。 苏永和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这要怎么吃？” “直接吃里面的果肉就行。”苏子苓又拿了一个给他示范。 第212章 抓鱼捉螃海 一口咬下去，香甜软糯，口感清润、嫩滑，有点类似香蕉，但汁水更加丰富。 “咦？好吃耶，没想到这么甜！”苏永和两口就吃完一个。 他抬头看着树上的，“我再吃几个，把那几个开口的都给摘了吧，还挺好吃的。” “行啊，”苏子苓也觉得特别甜，就坐这树下屁大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吃了七八个了，肚子里隐隐传来了饱腹感。 苏永和吃的很快，大的两口一个，小的一口一个，“这瓜挺多，也大，就是这皮厚了些，果肉才这么大点，这皮能吃吗？不然丢了怪可惜的。” “可以吃啊，可以用来炒着吃，八月瓜的籽还可以用来榨油呢。”苏子苓说道。 “榨油？？”苏永和眼睛亮得吓人。 苏子苓点点头，“对啊，就是可惜太少了，不然八月瓜的籽榨的油吃着才香呢。” 听到皮也能炒着吃，苏永和吃了两个就没吃了，站起身来，拿上镰刀跟棍子，又去摘了。 “永和叔，差不多就行了，咱们往里走走，我好像听到有水声。”苏子苓站在树下，看着上面越摘越上头的苏永和。 “哎，我把这个摘了就下来了。”苏永和应了一声，又加快速度摘了几个。 他下来后两人把八月瓜都放到了一个背篓里，装了满满的一背篓，苏子苓本来想着一人背一点就不会那么重了，结果他不让。 自己一个人全背了，还笑得乐呵呵的。 苏子苓说听到水声真不是胡说的，两人顺着水声，一路往前走，走了一段距离后，水声越发明显，前面却被树丛给挡住了。 苏永和把背篓放下，拿出镰刀来，硬生生的砍出了一条路来。 两人蹲在那个砍出来的缺口那，看着眼前的溪涧，不远处有块很大的石头，水从上面飞流直下，落在那个水潭里，水满了以后才慢慢流出来。 “我滴个乖乖，我从来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条溪涧啊！” 苏永和看着垂直下来的水流叹为观止，苏子苓则是…… 对着水里的鱼直咽口水。 自从上次去舅舅家拿回来几条吃了以后，她就再没吃过鱼了，现在看到鱼也是馋得很。 得亏苏母不在，不然估计就要说：怎么，河里抓的那些大头鱼都用来喂狗了？ 她拍了拍苏永和，“永和叔，走，抓鱼去！” 苏永和摇了摇头，“抓鱼？这鱼有什么好吃的，腥臭得很！” “腥臭那是你们不会做，走，多抓点回去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苏子苓脱了鞋就要下水。 苏永和头立马转一边，“你这丫头，谁让你脱鞋的？赶紧上来，我去给你抓还不行嘛！” 苏子苓哈哈大笑一声，“我还穿着袜子呢，没露脚，快下来吧。” 听到她说脚没露出来，苏永和才松了口气，脱了鞋卷起裤腿跟着下去。 鱼个头不大，而且还不太怕人，大概是因为没见识过人心的险恶，苏子苓露出了迷人的笑脸，一抓一个准，抓了就直接丢背篓里，也不多抓，估摸着够一顿就行。 主要是没带桶过来，怕这样拎回去放一晚就臭了，她想着明天得提只桶来，多抓点。 两人抓了十几条苏子苓就喊停了，“永和叔，够了，不抓了，明天再来吧。” “行！”苏永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里的鱼可真笨，都不带跑的，好吃的话咱们天天来抓。” “等你抓上……啊！！” 苏子苓话说了一半，就感觉脚趾头被什么咬了一口，痛得她大叫了一声。 苏永和脸色一变，赶紧跑过来，“怎么了？是不是有……”蛇 那个蛇字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苏子苓把她的脚高高的抬起来，只见脚趾头那里，死死的夹着一只螃海。 两人对视了一眼，苏永和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山里回音大，他的笑声就跟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似的，一直环绕在耳边。 苏子苓看着那只螃海，嘴角抽了抽，抬起脚使劲抖了抖。 嘿！扒得挺牢固的，抖都抖不掉！ 她一把扯下来，螃海是扯下来了，钳子还夹在脚上。 苏永和已经被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 “永和叔，吃过油炸螃海吗？” 苏永和脸上的笑立马僵住，他摇了摇头，“没有。” 苏子苓一把扯下钳子，翻开石头，从下面抓了只螃海，“就这个，用油一炸，炸得金黄酥脆的，撒上番椒跟花椒，麻麻辣辣，酥脆咸香的，可好吃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子苓她明明是在说她手里那个螃海，但苏永和总有一种，他再笑的话，炸的就是他的感觉。 他憋住笑，点了点头，“行，我给你抓。” 苏子苓看着那只夹过她，少了一个钳子的螃海，直接抬手扔得远远的。 两人走到下游一些，这里石头比较多，把石头掀起来，底下就藏着两三个螃海，个头不大，但是炸出来是真的香。 两人抓了以后还用草把它给串起来，因为丢背篓里它们会爬出来。 苏永和刚开始不会抓，被夹了好几次，苏子苓笑得特别大声，好似有点在报复刚刚苏永和在笑她。 “小青，这个真能吃？这看着也没肉啊？” 苏永和提着一只螃海，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来哪里有肉，只看到它浑身都是壳，邦邦硬，而且夹人还特别疼。 “能吃啊，这炸出来可香了，你现在看着壳硬，等油一炸，就酥酥脆脆的了。”想着炸得金黄，酥酥脆脆的螃海，苏子苓馋得流口水。 两人抓了四串，估摸着能炸一大盆了呢，正好苏子木也快回来了，他最喜欢吃这种酥酥脆脆的东西了。 估摸着到时候会磨着她要一起来抓。 “走了，差不多了，咱们往上面爬一点看看。” 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漆树那些，大漆树没有，但是小漆树还挺多的，都是一人多高，一大丛一大丛的。 “哎，来了！”苏永和又抓了两只，“这太过瘾了，得亏没人来，若是大家都来估计这山早被薅秃了。” 苏子苓点头，确实，这漆树拦住了不少人。 第213章 芋花芋梗 苏永和先爬上去，穿好了鞋子，伸出手来拉她，“小青，赶紧上来吧，这水凉，小心着凉了。” “嗳，知道了。”苏子苓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螃蟹递给他，她都要准备上去了，余光突然瞟到不远处绿油油的那几棵植物。 “咦？”她踩上去了的一只脚立马撤了回来，“永和叔，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朝着对面跑去，她没看错，那里有几棵芋头，长得很高，而且还开了花。 芋头啊，这可是个好吃食，软软糯糯的，特别粉，无论怎么做都好吃，就连简单的蒸一下拿出来都很粉。 不过现在看来，很明显还没有成熟，不过没芋头吃芋花也行，芋梗也可以一起摘着回去，不论是炒着吃，炖着吃还是腌着吃，又或者是做成芋梗鲊都特别美味。 就是处理不好的话，吃了以后就感觉脖子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她掐了两把，用草捆好，“永和叔，帮我接着。” 苏永和现在已经麻木了，这芋梗他们可是从来不吃的，因为这玩意扎脖子，能痛好几天，吃饭都吃不下那种。 所以一般他们碰到都不要，只要芋头就行。 “这个也能吃？” “能啊！”苏子苓把袜子脱了，一边穿鞋一边回答他。 鱼放在背篓最底下，然后就是螃海，螃海上面苏永和还垫了两张芋头叶才把芋梗给放上去。 等他放好，苏子苓这边鞋子刚好穿好，两人背上背篓，苏子苓指了指上面，“咱们往上爬一点看看。” 苏永和点了点头，在前面开路，“你是想找什么？我帮你看着点。”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咱们边走边看吧。” 越往上爬越干燥也就越热，快要到山顶时，苏子苓停了下来。 “永和叔，等会儿。” 苏子苓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树上面成串的果实，眼里满是笑意。 苏永和不知道这是什么，也学着她的模样，抬头呆呆的看着树梢。 阳光透过树梢缝隙，打在两人的脸上，刺眼得很。 他抬起手来，遮挡在眼帘上，“小青，你在看什么呢？” “漆籽。”苏子苓乐得两只眼眯成了一条缝。 苏永和呢喃了一声，“漆籽？” “嗯。”苏子苓点头，“这就是让那些人不敢进来，或者是来了就出不去的原因。” 漆树过敏，比起毒蛇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上次苏子仲就碰了一下，浑身都是疙瘩，还好发现的及时赶紧撤出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在现代，这玩意儿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童年噩梦，小时候上山大人教的第一件事就是认识漆树，绕开漆树。 这山里到处都是小漆树，这里这一片又都是大漆树，想来山里的那些就是这些种子传过去的。 树上的漆籽还没成熟，漆树叶已经黄了，慢慢的掉落，漆籽却还是绿色的，苏子苓估摸着，估计要九月才可以采摘了。 听到这棵树这么危险，苏永和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既然这么危险，那我们还来找它干嘛？又或者，” 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要不咱们把它砍了吧，到时候村里人就都可以进来了，这里面那么多吃的，大家日子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找它当然是因为它有用了，而且咱们俩又不会过敏，自然没事，至于你说的全砍了，那不可能，咱们俩这样没事，但不代表砍了它也没事。” “这树叫漆树，它的树汁是乳白色的，比毒蛇还要毒，我可不敢砍。” 听到苏子苓这样说，苏永和立马后退了半步，“这么厉害？” “你说呢？”苏子苓看了他一眼，“走吧，咱们往里走走。” 两人一路往里走，这一片几乎都是漆树，长得很高，都是生长在陡坡上，采摘有一定的难度。 两人都背着背篓，东西都还不轻，路又难走，两人慢慢摸索着，一路上还捡了不少菌子，苏子苓的背篓都装不下了。 最后找了一块还算平的地方，两人坐着歇了口气，苏子苓拿出水来，一人喝了两口，吃了几个八月瓜又继续往上走。 漆树找到了，剩下的就是下个月过来采摘了，今天还摘了不少八月瓜，抓了鱼跟螃海，还拿了一把芋梗，可以说是收获满满，看着上面那半截山，苏子苓摆了摆手，“不爬了，改天再来吧，这背着东西，太累人了。” 苏永和停下来擦了擦汗，他也有点遭不住了，这一路走来，又是爬树又是砍荆棘丛的，他也累得够够的了。 “行，那咱们走这边吧，从这下去近一些。” 他可不想再走来时的路了，又陡又难走。 两人找了一条近的小路，这边没那么难走，树也不高，阳光更充足，地上的草都被晒得脆脆的。 出了山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两人抓紧步伐往家里走。 “永和叔，这是哪边啊？我怎么没走过这条路？”看着越走越荒凉，苏子苓忍不住问出声。 若不是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苏子苓只怕都不知道脑补了多少个被拐卖被嘎的画面了。 “这边比较近，我跟永宁经常走，就是看着荒凉了些。”苏永和走前面，时不时的还要回头看看苏子苓有没有跟上他。 不过，在看到不远处那一片结得密密麻麻的果实时，苏子苓都要感谢苏永和带他走这条路了。 “永和叔，永和叔，等会儿。” 说完还不等苏永和反应过来，她放下背篓，砰的一声跳到下面的荒地上去。 地上有不少鬼针草，她这一跳，可把苏永和吓得不轻。 “小青，你干嘛呢？赶紧上来。” 苏子苓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鬼针草啊，满眼都是前面那片果子。 当然也顾不上苏永和了，那裤子被扎的跟豪猪似的，她也是不管不顾的往前跑。 第214章 冰粉树 苏永和见状，顾不上其他，放下背篓跟着追了上去。 看着面前这片果树，只见它叶子已经掉光，树上全是金灿灿的果子，成串成串的，苏子苓喜不自胜，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心里直呼发财了，这么一大片，都是冰粉果，可以做很多碗冰粉了。 现在是八月，虽然已经入了秋，但这天还是热得厉害，若是能吃上一碗冰冰凉凉的冰粉，那才舒服呢。 这一片冰粉树长得都很高，起码她放眼望去是看不到头的，需要踮起脚尖，若是她进到冰粉树林里，只怕外面的人都看不到她。 她现在没带布袋或者是篮子什么的，想一个个摘果子是行不通了，若是放到明天再来拿……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行，她一刻都等不了，今天必须带回家，明天再来一次，那她今天岂不是白白被扎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喜提的毛裤，只一眼，她就收回了目光，她暗暗庆幸，得亏自己不是密集恐惧症患者，不然只怕是要被吓死了。 这裤子被扎的，刺猬的刺都没它密集，每抬腿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那踏实的沉重感。 她想了想，既然摘不了，不是还可以连根拔嘛！ 她嘴角上扬，把背在背后的镰刀抽了出来，弯腰，麻利的砍了起来。 苏永和到她旁边时，她已经砍了两三棵了，苏永和看着撅着屁股正在砍冰粉树的苏子苓，嘴角抽了抽。 “你这不管不顾的跳下来，扎了跟豪猪似的也不管，就是为了这玩意儿？” 苏子苓停了下来，把冰粉树整整齐齐的堆在一起，看向他，“什么叫这玩意儿？你识不识货？这可是好东西！还有说谁跟豪猪一样呢？” 苏永和下巴抬了抬，示意她看自己的裤子。 自己的裤子什么鸟样苏子苓早知道了，她目光落在苏永和身上，也学着他的模样抬了抬下巴，眼里满是笑意，“先看看你自己再说吧！”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又看了看对方，双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都半斤八两的。 苏永和笑着把刀拿出来，“割冰粉馃儿树是吧？” 他口音有点重，但苏子苓还是听得出来，这名字跟她说的是一样的。 “对，你知道它啊？” 苏永和一边割一边说道：“冰粉馃儿树嘛，谁不知道啊，路边到处都是。” 苏子苓皱了皱眉，“咱们走的是一条路吗？我怎么一棵都没看到？” 苏永和动作没停，他力气大，一刀一棵一刀一棵，苏子苓就不行了，起码两三刀才能砍倒一棵。 “哦，路边的还没开花呢，就被人割完了，割回家喂鸡喂猪的，见不到也正常，也就只有这些荒地上的，才没人来割。” 苏子苓点了点头，她就说嘛，怎么会一棵都没见到，别的不说，就她四叔婆家的那鸭子，看到这玩意，能分分钟给你薅秃了。 “不是，这东西有啥用？”苏永和实在想不通，你说用来吃吧，这都是小籽，密密麻麻的，估计牙齿都咬不到它。 不是用来吃的话，他就更想不通了，这玩意儿还能用来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苏子苓故意卖了一个关子，“那你知道哪里还有吗？我需要很多。” 听到她说要很多，苏永和就明白了，这定然又是可以拿去做吃食生意了。 “知道啊，你要的话我带你摘，我知道有片山坳多得很，估计能摘几麻袋呢，就是吧……” 他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苏子苓还以为他是担心会耽误他上工，“你放心吧，摘冰粉果也有工钱，跟你滤粉是一样的价。” 苏永和直起身来看着她，脸上多少带着点无奈，“我不是担心钱的问题，我是想说，那个地方的鬼针草也很多，而且比这里的还要高，估摸着咱们俩进去一趟出来，可就不是喜提一条毛裤了，我估计头发都能给你扎上。” 苏子苓愣了愣，“这么高的吗？” 苏永和点头，“反正我进去了，外面是看不到我的人的。” 苏子苓直呼好家伙，那岂不是长得比她还高了？ “到时候砍根棍子吧，先开条路，再把它往两边压倒。” 两人一边割一边说着明天去摘冰粉果的事，不知不觉的这一片就被割完了。 两人割了两把茅草，扭成草绳，把冰粉树捆成一大一小的两捆。 苏永和背着背篓，扛着大的那捆冰粉树，苏子苓则是扛着小的那捆。 一路上苏子苓还不忘了提醒他看着路边还有没有了。 “有也是零零碎碎的，你这一抬一放的，砍的那棵还没掉的多呢！” 苏子苓一听也是哦，这些冰粉大多数已经干了，回家摘下来晒一天就可以用了，所以放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不然冰粉籽就要唰唰的掉了。 看着东一棵西一棵的冰粉树，苏子苓脸上多少带着点心疼，苏永和见状哭笑不得的，“这又没人要，你挑个时间背着背篓再来摘就好了，不过你得快点，我怕下雨，到时候一阵雨过去，这冰粉馃儿可就要变黑了。” 苏子苓一愣，对哦，还得考虑天气问题。“那我们明天多带几个麻袋去吧，把我阿娘也喊上，争取一天摘完，不然这一阵雨来了还真就白瞎了。” “可以啊。”苏永和自然是没意见的，反正他就是个干活的，苏子苓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只不过，看她这么在意冰粉果，他问了一句，“你真的需要很多？” 苏子苓翻了个白眼，“废话，你觉得我若是只想吃一顿会把自己扎成这样？” 看着裤子上的鬼针草，苏永和也头疼不已，这晚上回去摘鬼针草也是个大工程啊。 苏永和给她提了一个建议，“你要很多的话，这些零零碎碎的你可以让村里的孩子帮忙啊，给他们算一文钱一背篓，多少人抢着干呢，到时候我估计你屋里都要堆不下了。” 苏子苓愣了愣，“这能行？” 苏永和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大人能同意？还有，一文钱是不是少了点？” “这两天收庄稼了孩子看着才少了一点，这要搁平时啊，这山里、田里、河边到处是捉鱼摸虾掏鸟蛋的人，皮得很，人嫌狗厌的，又能吃又淘气，大人管都管不动。” “你若是说一文钱一背篓冰粉果，我估计大人都会去摘，这玩意儿，哪都有，成片成片的，就跟白捡的钱一样，谁会不同意？” “至于一文钱一背篓你觉得少了的话你自己也可以加，但我觉得一文钱一背篓那些人估计都要抢破了头的去摘。” 苏子苓听完他的话都傻了，她还真没往孩子这方面想过，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这是童工啊…… 第215章 我又不是菩萨，我是奸商 若是真有人去摘…… 她缓缓露出一口白牙，那估计就连犄角旮旯的都会被翻出来了，到时候她也就不用再去满山跑了。 “我觉得可行，不过一文钱一背篓有点不太好定，因为大家背篓的大小还不一样，有的人背篓大，有的人背篓小，若是都一样价格那就有点不太公平了，所以我想了想，要不一文钱十斤？” 苏永和看向她，“你认真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十斤并没有多少，因为现在大多数冰粉果还没完全干，还是有一定的水分的，再加上冰粉果的外壳那些，十斤还真没有多少。 但是，山里的东西，无本的买卖，大家有钱大家一起挣嘛。 若她一个人全吃了，短时间大家可能不会说什么，长时间下来，大家联合起来给你使绊子那就不好了。 所以，现在她只要手指缝里露一点好处出来，大家都会记着她的好，若是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她们多少也会帮着一点。 她也知道，就靠她们家自己，这路是走不长远的，顶多就是衣食无忧，但若是带上这些人，他们拧成一股绳，那定然可以走更远。 再说了，等她冰粉开始卖了，那钱不就回来了嘛，这一文两文的，买个人心，值！ 还有一点就是，她也想拉一把她们，因为她太知道孤立无援的感觉了，所以她只是希望以后若是她有难了，不求那些人可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求他们不要再来踩上一脚就行。 这一刻，她身上涌出了一股无力感，又透着深深的绝望。 苏永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许久他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们一把，大家心里都清楚，也记着你的好，但，你要记住，帮大家可以，但务必要保证你自己的利益，我可不想看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屁股后面挂一串。” 苏子苓回过神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自然了，再说了我又不是菩萨，我也很自私的好不好？我这大小也算是商人了，没听过一个词吗？奸商，无奸不商！” “我肯定是在保证自己赚钱了的前提下才会拉大家一把啊，若我自身都过不去了，定然是只会顾自己了，我又不是圣人。” 苏永和笑了笑，没说话，说实话，苏子苓真的帮了村里很多人了，她开始卖菌子酱，把村里做坛子的老王头夫妻俩的那个窑洞都给盘活了。 夫妻俩现在除了种地，每天就负责帮苏子苓烧坛子，人家生活质量那是有了质的飞跃，前两天他还看到了，老两口脸色红润，穿上了新衣服，炒菜时都有油香了。 大老远都能听到他们乐呵呵的笑声。 季云初母女三，听说都病倒了，家里一颗粮都没有，那时候大家都困难，顾及不上她们，也是苏子苓提了粮食跟药去看她。 后来季云初在她这里上工，家里的债都陆续还了一些，而且她在山坳里摆摊，还管中午一顿饭，若不是她，估计季家母女几个人都要没了。 还有刘桂兰夫妻俩，还有他们家，苏老三苏老四家，还有那些在作坊里干活的，在山里捡菌子的。 村里的特别困难的那些人家，基本上家里都会有一个人在她这里帮工。 帮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念着她的恩情，所以干起活来那是真的卖力，一点力气都不留的。 她帮大家，大家也会认真干活，用自己那把子力气拥护着她。 苏永和笑着说：“你若是想好了，晚上回去我去帮你说一声，估计明天很多人都会去摘的。” 说完后他微不可见的歪了歪头，眼睛有点红，微风吹在他的脸上，带着丝丝凉爽。 他很多时候都很庆幸，庆幸那天他主动提起他知道哪里有狐臭柴，也庆幸苏子苓用他们兄弟俩。 “行啊！”苏子苓一口应下，“那就辛苦你了，你到时候就跟他们说，绿的不要，就要黄的跟干的，一文钱十斤。” 两人边说边走，这条路刚好路过苏子苓家的番椒地。 苏子苓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呢，苏永和指着那片地道：“那片地好像是你家的，地里怎么有个人呢？” 看身形也不是她家的人，苏子苓还在看呢，苏永和已经吼了出来，“哎，你干嘛呢？” 那人直起身来，看到有人愣了愣，“拔草呢。”说着把手里的那把草丢到地埂上。 苏子苓跟苏永和对视了一眼，两人轻轻的放下东西，走了过去。 是个老伯，他站在地埂上，一边走一边薅外面的草。 看到是他，苏永和挑了挑眉，感到意外，“王叔？怎么是你？” 老王头直起腰来，看到是他们，他乐呵呵的说道：“过来看玉米呢，看到他这地边长了草，就帮忙薅一把。” 苏永和点点头，看向苏子苓，“这就是烧坛子的老王头，你喊他叔公就行。” 苏子苓乖乖的喊了一声。 老王头笑眯眯的，“丫头，你们家咋还种这个番椒呢？这玩意儿，喜欢吃去山里找好了，还浪费这么块地来种，若是种玉米能多出一百多斤呢。” 原主不爱出门，所以不认识他，苏子苓穿过来后不是去摆摊就是去山里，也很少遇到村里人，所以好多人她都还不认识。 “山里的不够吃啊，所以自己就种了点。” 老王头点了点，“也是，都忘了你在做吃食生意，那玩意儿费番椒，不过还真别说，你做出来的番椒还挺香的。” 苏子苓看着这片辣椒地，大概是施了肥跟浇过水的缘故，结的还挺多的，而且已经开始红了。 “叔公，喜欢吃就摘一点回去吃吧，放点油煎一煎，煎得蔫了吧唧的，撒上盐巴就行，那个好吃。” 老王头摆了摆手，“不了，不了，这玩意儿太辣，吃不了，我跟你叔婆早些年在山里摘过，辣得烧心啊！” 第216章 摘番椒 苏子苓下地，看着绿色的嫩的摘了一把，又摘了一把红色的，想着前几天做的皮蛋差不多可以吃了，正好可以回去做个青椒擂皮蛋。 “你们若是想吃了就直接来地里摘就行。”苏子苓一边摘一边说着，“叔公，你家玉米怎么样？可以收了没？” “差不多了，明天就开始收了，这天气，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还是先收了好，不然一阵雨下来，这一年都白瞎了。” 老王头说话慢吞吞的，他一边薅草一边走，来到地边他直起了腰，“天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们也别在地里逗留，这段时间日子短了，太阳一掉下去，天就黑了。” “嗳，知道了，叔公你慢点走啊，有空到家里坐坐。” 地里没多少草，也就地边有一点也让老王头给薅了，苏子苓摘了两把辣椒，在地里转了转，想着再等个两三天就要来摘辣椒了，这都已经开始红了。 苏子苓把辣椒放背篓里，想着今天还真是收获满满，“今天在我家吃饭吧，给你尝几个新鲜菜。” 做什么苏子苓都已经想好了，此时一想到那味道，饿得她肚子咕噜噜直叫。 走在后面的苏永和都听到了，他拿了一个八月瓜给她，“来，先垫垫肚子。” 苏子苓是真的饿了，今天又是爬山，又是抓鱼摸螃海的，早累得不行了，回来路上还砍了一捆冰粉树，一个八月瓜她三两口就给解决了。 苏永和又拿了一个，“还要吗？”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要了，留着肚子吃饭吧。” 两人到家门口时太阳已经掉下去了一半，还未进门她就听到了阿秀在喊猪的声音，以及苏子木满院子抓鸡的声音。 “爹，这鸡圈你再给围密一点啊，这鸡崽子都钻出来了。” “我哪有时间啊，一天天忙得屁股不着地的，你回来了正好，到时候去砍两棵竹子，劈成片见缝插下去就行。” 苏父在一旁烧猪头，想着马上要八月节了，苏子木又好久都没回来了，苏子苓就让四叔婆给带了肉跟肥肠还有猪头那些。 大门被敲响，阿秀站在猪圈里往外看，“肯定是大姐回来了。” 苏子木三两下把鸡塞进去，“我去开门，我去开。” 他跑得飞快，大门一打开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苏子苓，“阿姐！你回来了！” 声音响响亮亮的，透着一股子欢喜，看到她拿了那么多东西，抬起手就要去接，“阿姐，给我吧。” 苏子苓身体微微一偏，“不用，不用，你去把那个晒垫拿出来，这东西要掉籽，得放晒垫上。” 苏子木看了一眼，“行，我去拿。” 苏子木回屋拿了晒垫出来摆在院子里，“阿姐，你砍这个冰粉树回来干嘛？” “吃啊！”苏子苓把冰粉树放晒垫上，这才走到一旁把背篓放下。 看着她背篓上的青红番椒，苏阿奶眼里满是惊讶，“你去地里了？” 她知道种了番椒，但没去过地里所以也不知道长势如何，现在突然看到她摘的番椒，眼睛都是惊讶。 “对，刚好路过，就发现老王头在地里帮忙薅草，我们还以为有人偷番椒呢，就下去看了看，发现红了不少，就摘一把回来尝尝。” 苏子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井边舀了瓢水喝下后才有空回答。 “这长得真好，比山里摘的大多了。”苏阿奶拿了几根在手上看着。 “应该是施了肥的原因。” 苏阿奶点头，“应该是，这猪粪肥着呢，”说完她看向一旁的苏永和，“永和，背篓放这边吧。” 背篓一落地，看着那一篮子八月瓜，大家都不认识，眼里充满了好奇，“这是什么？” “八月瓜，可甜了。”苏子苓说着就给苏阿奶拿了一个，“吃里面的果肉，好的果皮别扔了，咱们可以炒菜吃。” 说着她拿了两串给苏子木，“二牛，给大家分一分。” “知道了。”苏子木一边吃一边分给大家，“阿姐，好甜啊，这哪里摘的，我明天也去，还挺好吃的。” “行啊，有空再带你去。”苏子苓敷衍道。 带他去？那是不可能的，鬼知道他会不会漆树过敏哦。 那边阿秀喂完猪刚从猪圈里出来，慢吞吞的，苏子苓朝她招手，“阿秀，快过来吃八月瓜，可甜了。” “嗳，马上来。”她嘴上应着，把圈门关好后还给牛扔了一捆干草，看了一眼小牛有没有吃奶，这才慢慢悠悠走过来。 走到井边洗了洗手，又打了桶水把脚冲了冲，换了双草鞋，把湿了的那双洗了，晒院子下面。 全部忙完了她才围过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背篓里的八月瓜，在吞口水，却没有去拿。 苏子苓给她挑了一个大的，“吃这个，喜欢吃大姐下次再去摘，不过可不能吃多了，今晚有好吃的，都留点肚子吃饭啊。” 苏母拿了两个盆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八月瓜，“这什么八月瓜的，山里很多吗？有空可以多摘点，还挺好吃的。” 她把盆放地上，“又找了什么好东西？菌子吗？” “不是。”苏子苓笑了笑，把上面的芋梗芋花拿出来，苏母皱了皱眉，“这东西不好吃，吃了扎嗓子，就跟卡了鱼刺一样。” “把它外面那层皮剥了就好了。”苏子苓笑着把青红番椒跟芋梗芋花放一旁的筛子里。 她把鱼提出来放在盆里，又把螃海倒出来。 看着这满满的一盆鱼一盆螃海，大家眼睛都瞪直了。 “这鱼你哪抓的，这么多，还有，这个是什么？”螃海还在爬，苏子木不知者无畏，直接伸手去摸。 “诶，别！” 苏子苓跟苏永和同时出声，但苏子木手太快了。 “阿姐，阿姐，这什么东西啊，它咬人！” 苏子木疼得眼泪花都开始打转了，手抬起来，只见那螃海还夹着他的手，随着他的晃动，那螃海也左右摇晃。 第217章 香辣蟹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帮忙取下来，“让你好奇心重，这下中招了吧？” 苏子木撇了撇嘴，看着在满血的手指，“这玩意儿能吃？我看是它吃人还差不多。” 苏母他们也是，都不敢靠近了，刚刚看到就觉得吓人，现在看到它会咬人，更不敢接近了。 再说了她见过鱼见过虾，还没见过这种铁壳虫呢，还咬人。 “能吃，用油炸一炸，嘎嘣脆的，可香了。”苏子苓笑着把那盆鱼推到他面前，“我去做饭，你把鱼处理了。” “全部吗？”他端着盆，感觉有点多，但也没抱怨，老实端到井边去打水处理。 “对，一次性吃完算了，想吃下次再去抓，这留到明早就要臭了。”苏子苓端起螃海，对着苏母道：“阿娘，帮我把筛子端进来。” 苏永和卷起袖子，“二牛，我来帮你。” 听到有人帮，苏子木自然是开心的，但想着人家是客人，也就拒绝了，“不用了，你去歇一会儿吧，我自己来就行，也没多少。” 苏永和蹲在他旁边，“客气啥，我可是拿着你阿姐的工钱的，可别把我当客人啊。” 苏子木嘿嘿一笑，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大家都没关注这边，他压低了声音，“永和叔，你们是不是去天门山了？” 苏永和挑了挑眉，刮鱼鳞的动作一顿，随后很快便恢复如常，摇了摇头道：“不是。” 苏子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别蒙我了，别的不说，就这鱼，只有天门山那个溪涧里有，其他地方的大多是大头鱼那些，刺还多，这个可就不一样了。” 苏永和笑了笑，眉梢高高挑起，“嘿，你小子，还知道那里有溪涧啊，看来平时没少去啊！你娘知道不？” 苏子木：“……” 他娘要是知道了那还得了，他在外围转转后脑勺都快被她拍平了，这要是让她知道他跑到深处了，屁股开花是小事，就怕腿都给他打折了。 他缩了缩脖子，后怕不已，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下来了，“永和叔，我姐有说那个冰粉树砍了回来干嘛？” 苏永和：“……” 他小看这小子了，都学会转移话题了啊？不过他这话刚刚不是才问过吗？ 家里条件好多了，苏子苓放米的时候就多放了点，只不过还是要跟玉米面馃一起吃，顿顿糙米也扛不住啊。 三叔婆那天拿过来的腊肉还有一点，苏子苓一直舍不得吃，家里吃的都是新鲜肉。 她切了一小碗腊肉，把芋花梗上的表皮剥了，再把花蕊给去了，用刀切成段，跟腊肉一起放锅里蒸。 螃海她做成了香辣蟹，锅里放油，把处理好的螃海倒进去炸着，炸到酥脆，把螃海放一边，依次放入葱、姜、蒜、花椒、干番椒，炒香后把螃海跟佐料一起炒，再撒上盐巴跟小葱，一盆香辣酥脆的香辣蟹就做好了。 一部分鱼她先是用油煎了一下，两面金黄捞出来，放锣锅里煮了一锅奶白奶白的鱼汤，剩下的做成了酸菜鱼。 她用红番椒、葱、姜、蒜、苤菜根还有酸木瓜全部剁碎，加入盐跟酱油，做了一碗现吃剁椒。 这个剁椒酱油跟酸木瓜可以多一点，搅拌均匀后腌制着，等吃饭的时候就不辣了。 这个菜超级无敌下饭，只要剁了这个番椒，多吃三碗饭不成问题。 青椒她放在灶洞里烤了烤，烤到表皮都皱起来了，微微焦黑，把草木灰抖落，剥开皮，加入姜末、蒜末、香菜，再剥三颗皮蛋，一起放到杵臼里舂碎，撒上盐巴跟酱油，一丢丢醋，搅拌均匀就可以了。 看着黑不溜秋的皮蛋，苏母眼皮子跳了跳，“青儿，这蛋是不是坏了？我咋看着都黑了呢？” “没坏阿娘，这个蛋就是这个颜色的，一会儿你尝尝，这个菜特别下饭的。”苏子苓把青椒皮蛋舀出来，看了看菜。 一个腊肉炖芋花、一个香辣蟹、还有酸菜鱼、剁红椒、青椒擂皮蛋，还有一个鱼汤，五菜一汤，量也大，够吃了。 本来想做个八月瓜皮炒腊肉的，看菜够了她也就没做了，可以留着明天再吃。 “阿娘，可以吃饭了。” “嗳，行。”苏母应了一声，就开始拉桌子，家里人多再加上苏永和，桌子还是要往外面拖一拖的，不然坐不下。 苏子苓把甑子端起来，锅里有一碗猪脑花，她把脑膜剥了，放了盐、猪油、草果粉跟黑芝麻放在锅里炖着，出锅的时候撒上一把葱花，放到苏阿奶坐的位置上，这是给苏阿奶蒸的，大补。 把锅洗干净后倒入水，她给猪头还有肥肠那些焯水，然后把猪头肥肠卤在锅里。 等她忙完，人已经来齐了，大家坐在桌子边上等着她，谁都没有先动筷子。 哦，苏阿奶开吃了，怕猪脑凉了会腥，苏老爷子就让她先吃了。 “阿姐，快来，我都要饿死了。”苏子木拉开凳子，催促着苏子苓赶紧过来吃饭。 “不用等我，你们先吃嘛。”苏子苓笑了笑，擦干手里的水这才上桌。 苏老爷子率先夹了一块香辣蟹，一入口就是嘎嘣脆，香香辣辣的，他眼睛都亮了。 “都尝尝这个，好吃。”说着他夹了一块大的给苏阿奶，“你尝尝这个，不腥，还挺香的，酥酥脆脆的，越吃越香。” 苏阿奶笑着夹起螃海，“我够得到，你赶紧吃吧。” 螃海一入口，苏老爷子笑着问她，“怎么样？吃得惯吧？” 苏阿奶点头，“好吃。” 苏父则是特别喜欢那个青椒擂皮蛋，本来看着那个颜色他都不敢夹的，但是耐不住苏母热情。 “你尝尝这个，这个下饭。”苏母给他夹了大大的一筷子。 苏父看着那个颜色，有点不太想吃，“你吃过了？” 苏母眨了眨眼睛，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吃过了，特别下饭，你别看它颜色不怎么样，这个是真好吃。” 第218章 平平无奇青椒擂皮蛋 苏父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口，就一口，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低头看了看那个其貌不扬的青椒擂皮蛋，有点不敢相信，这么难看的菜竟然这么好吃。 他又吃了一口，这次还跟饭一起吃，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苏母等得着急，“怎么样？好吃不？” 苏父嘴里的饭咽下去，自己又夹了一筷子，“好吃！特别下饭，你赶紧试试。” 苏父光顾着吃，根本没注意到苏母暗戳戳的松了口气，听到他说好吃，她才尝试了一点。 其他菜都有人尝试，就是芋花炖腊肉没人敢夹，苏子苓试了，芋花炖得软烂入味，还带着腊肉的香味，吃起来也特别下饭，而且她把皮剥得很干净，一点也不扎嗓子。 “阿娘，你们试试这个芋花，一点也不扎嗓子。” 看大家都不敢吃，苏永和就夹了一筷子，他想着就是难吃也要说好吃，毕竟是苏子苓辛苦做的，还有就是她做的菜还是挺好吃的，特别是那个螃海跟青椒擂皮蛋，又香又下饭，不知不觉的，他都吃了三碗饭了。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好意思，苏阿奶每次盛饭都会多给他盛一点。 他都做好心理建设了，但是！！！！ 他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圆，“这个芋花真不扎嗓子，还挺好吃的！” 看他接连吃了两筷子，看着也不像装的，大家就都尝了尝。 “炖得真耙，真的不扎嗓子啊！” 这芋花芋梗的，大家都吃过，那几年比较困难，想着芋头那么好吃，想来芋梗也不差，所以都尝试过。 只不过真的太扎嗓子了，比卡了鱼刺还难受。 “小青手艺真好，就连这个鱼都这么好吃，一点腥臭味都没有。”苏永和打了一碗鱼汤，喝了一口，整个人好吃到要起飞。 可以看得出来，苏永和是真的喜欢，整个人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赞不绝口的。 苏子木摸了摸肚子，“还得是我阿姐做饭啊，太好吃了，我这肚子都装不下了，但嘴还想吃，算了算了，不吃了。” 他把碗放下，瘫在椅子上，看大家吃的香，他目光一直落在那个香辣蟹上，直接挪不开眼。 吃了那么多了，还是馋得咽口水，最后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我再喝碗汤吧，汤应该没事，还可以挤挤。” 说完又打了一碗鱼汤，顺带着舀了一条鱼过来，一边喝汤一边吃鱼肉。 吃着吃着筷子就放不下去了，又开始吃香辣蟹了，苏子苓看了他一眼，“你吃不下了就少吃点，别吃了晚上起夜。” 苏子木不情不愿的放下筷子，“这个香辣蟹太香了，根本忍不住。” 阿秀也在吃，嚼得咔嚓咔嚓响，“大姐姐，我也喜欢吃，这个好吃。” “好吃也要适量，肚子饱了就别吃了，下次想吃大姐再去抓。”苏子苓看着她笑着说道。 阿秀摸了摸肚子，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吃一点点。” “那你吃饱了就别吃了，知道没？”看她喜欢吃，苏子苓又给她夹了一块。 香辣蟹好像还是小孩子更喜欢吃一点，大人都喜欢红剁椒跟青椒擂皮蛋，比较下饭。 一顿饭吃下来，一个个的，吃得肚皮溜圆，特别是苏子木，许久没回来了，这第一顿就这么猛，给他吃伤了。 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肚子撑得不行，嘴里还在念叨着，“阿姐，这香辣蟹可以带去学馆吗？我想带点去吃，太香了。” “可以啊，等我多抓点，到时候你带去学馆吃。” 锅里的卤肉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香味一阵阵扑鼻而来，苏子木一脸生无可恋。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出去溜达溜达，这味道太香了，遭不住啊！” 他慢吞吞的步伐引得大家哄堂大笑，饭也吃了，看着天色差不多了，苏永和也就起身了。 “大伯，大伯母，你们歇着，我先回去了。” “还早啊，再坐一会儿啊！” “不坐了，不坐了，这天要黑了，一会儿路不好走。”他笑着往外走。 苏子苓起身，“永和叔，我送送你。” “好了，送到门口就行了，你快回去吧。”苏永和站在门外，催促着苏子苓赶紧回去。 苏子苓点了点头，“那你路上慢点，记得回去帮我说那个摘冰粉果的事儿。” 苏永和点头，“知道了，记着呢，快回去吧。” 苏子苓刚回到屋里，就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 她跟苏永和说话的声音不小，想来是大家都听到了。 “说什么事儿？”苏母没忍住问了出来。 “摘冰粉果，”苏子苓往灶里添了两根柴火。 苏母皱了皱眉，“就是院子里那个冰粉果？” “对，”苏子苓点头，“主要是怕下雨，下了雨这么多果子就都白瞎了，我就让他去跟村里的孩子说一声，一文钱十斤，若是有人愿意就可以去摘过来卖。” “这冰粉果也能做吃食卖？”除此之外苏母想不到其他的了。 也就只有可以卖钱的，苏子苓才会这么上心。 “对，这个一点点冰粉籽就能做很多冰粉出来了，冰冰凉凉的，加点糖水跟水果那些，很好吃，现在天气这么热，不管是山坳还是县里，都很好卖，比豆腐还好卖。” 听到她这么说，大家眼睛都亮了，“那我们明天就去摘好了，多摘点。” “明天我跟永和叔想再去转转，争取回来早点做饼子，大后天就是八月节了，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我看玉米也可以收了，可以先把玉米收了，就怕下雨，到时候淋了雨就要发霉发芽。”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明天要去采茶叶，茶叶又抽芽了，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先把茶叶采了再收玉米也行。” 苏子苓：“那也行，再有个三五天的，番椒也可以摘了，我今天去看了，已经开始慢慢红了。” 说到番椒，苏老爷子又想到了那个青椒擂皮蛋，“想不到这个番椒这么好吃，不管是红的还是青的都这么好吃又下饭，今年有空可以开点荒，到时候多种一点。” 苏阿奶笑着拆穿他，“是青椒好吃吗？我看你是想问那个蛋的事儿吧？” 苏老爷子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对，这个蛋就是跟四叔婆家买的那个鸭蛋，我觉得这样做出来还挺好吃的，抽空再去买一点，到时候可以去山坳里卖，又开胃又下饭的。或者是他们也可以直接买皮蛋去吃，自己做也行。” 苏子苓觉得这个皮蛋也可以卖，虽然没有米饭，但是她们有馒头啊，这小小一碗，夹在馒头里也很好吃啊！ 第219章 摘冰粉果 第二天。 苏子苓起床时苏母的水已经烧开了，灶洞里烤着几个红薯。 看到苏子苓起床，她舀了瓢热水给她，“我在灶洞里给你放了两个红薯，一会儿带上，在路上边走边吃。” “嗯，知道了。”苏子苓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 苏母走出来看了一眼，“二牛还没起吗？他不是说要跟你一起去？” “起了吧？”苏子苓漱了口，“鸡才叫第一遍他就起了，估摸着出门溜达了。” 自从苏子木念了书以后，都不睡懒觉了，回家后每次都起的最早。 “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苏母嘀咕了一句就回厨房继续添柴了。 苏子苓洗漱完毕，拿了一个大背篓，里面放了水壶、麻袋跟镰刀，东西准备齐全，她拿上红薯就准备出门。 门一打开，就看到苏子木满头大汗，手里还提着一捆草。 苏子苓挑了挑眉，“你这是割草去了？” “没，”苏子木喘着粗气，“夫子让我们有空就锻炼锻炼身体，我出去走了走，草是顺手割的。” 看到苏子苓的打扮，他步伐快了几分，“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苏子木速度很快，他把草扔牛圈门口，拿了背篓就跑着出来了。 一边背一边问，“阿姐，去哪儿？” 苏子苓摇头，“我也不知道，先去跟永和叔汇合吧，他知道哪里有冰粉果。” 两人出发后，家里的人也都起床了，最近狐臭柴叶子差不多就要没了，豆腐也是做的很少了，每天就七八担，估摸着再有个三五天就没了。 苏子仲跟季云初他们去山坳里摆摊，苏老爷子他们则是去采茶，苏阿奶负责在家里摘昨晚扛回来的冰粉果。 苏子苓他们到村尾时苏永和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永和叔你来这么早，等很久了吧？” 苏永和笑了笑，“没多久，一会儿你就会看到起得更早的。” 苏子苓一头雾水，三人刚出了村，就听到了不少孩子的声音，苏子苓挑了挑眉，看向苏永和。 “他们起得可比我早多了。”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孩子，背着背篓，满地跑，田边地边时不时的会有一棵冰粉树，他们背着小背篓，跑得飞快，一但发现哪里有，“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 看到他们三人路过时，他们都很兴奋，“永和叔，阿青姐姐，二牛哥！” 苏子木：“……” 前面都挺正常的，这二牛哥是什么鬼？ “几天不见，皮痒了？喊我什么？” 苏子木没去念书时就是孩子王，屁股后面成天跟着一串孩子，他这念了几天书，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年纪大点的还是嘻嘻哈哈的喊他二牛，二牛哥，这年纪小点的直接就改口喊“二哥”了。 苏子木见状，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二哥，你们上哪去，我们跟你一起！” “我们去的地方远着呢，你们在这附近摘好了，都摘黄的跟干的啊，不许滥竽充数摘绿色的，让我发现谁摘了绿色的，打爆你们的头！” 苏子木说着握起了拳头，威胁意味十足。 一群小屁孩缩了缩脖子，嘴里念叨着不敢，说完就四散而开了。 其实都不用苏子木提醒，若真摘了绿色的，只怕他们的屁股都要叫他们的酿打开花了。 昨晚知道苏子苓家收冰粉果，可把那些大人高兴坏了，大早上天不亮就把他们喊醒，耳提面命道：“不许偷懒，不许摘绿色的，不然，打断腿！” 好家伙，吓得他们背起背篓就跑，一出门就发现平时的小伙伴都一个装扮，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同伴变竞争对手了。 不过好在大家不争不抢的，老规矩，谁发现了就是谁的。 而且这些人成天到处跑，哪里有冰粉他们知道的都比大人多。 苏永和也担心他知道的那片会被人发现，三人加快了步伐。 一路上还看到了许多人在收玉米，玉米收完就直接把玉米树给砍了，时不时的看到一颗颗冰粉树，他们也会摘了放一旁的背篓里，带着回家。 路是真难走，这边没什么人经常走，所以路上都长满了杂草苏永和在前面开路，苏子木走后面，苏子苓就在中间。 “永和叔，到了没？” 走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没到目的地，苏子苓实在忍不住了。 “到了，到了，就前面那片。” 苏永和指着前面那片荒地，没什么树，就是全是杂草，其中以鬼针草居多。 密密麻麻的鬼针草中间就是冰粉果，这二者数量不相上下，看着那鬼针草，苏子苓是真的头疼，昨晚那条裤子，她、苏阿奶、苏母还有阿秀四个人摘了半个时辰才摘完。 今天这冰粉果摘回去，估计人都不能要了。 三人一人拿了个棍子，先把鬼针草往两边压倒，再用镰刀直接从它的根部砍去，鬼针草被放倒了，但他们不可避免的还是粘了不少。 苏子木皱着眉，一边把鬼针草踩倒，一边揪着头上的鬼针草，他气得不行，这里就他最矮，所以他头发上就粘了好多。 “阿姐，这个真的好吃？”揪到最后他已经麻了，根本揪不完，揪了两颗又粘了一片，人都麻了。 “好吃啊，一会儿回去挑干的我给你做一碗尝尝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先放井里凉一凉，出来后撒上一点花生碎、核桃碎还有野枣，再淋上一点糖水，那口感跟吃猪皮冻一样弹牙，冰冰凉凉的，还有花生的香味跟糖水味，特别解暑。” 苏子苓动作生猛，一脚把鬼针草踩倒后两只手一起摘，动作快的都出残影了。 听到冰冰凉凉的，还有糖水，苏子木眼睛亮了亮，也不去纠结他头上的鬼针草了，他想着这又是糖水又是花生核桃碎的，肯定不难吃。 这几天天气热的，白天都不敢出门，穿草鞋踩在石头上都会烫脚，若是那时候来一碗冰冰凉凉的糖水，那肯定舒服啊！ “阿姐，这个也是要拿去卖吗？” “对，到时候熬一点糖水，等八月节过了就做了拿去卖。” 苏子苓做发糕就用到糖，她都是自己熬的，毕竟市面上的糖太贵了，麦芽糖一百五十文一斤，红糖一斤也要三百多文，去买的话这冰粉可就赚不了钱了。 定价太高，没什么人吃得起，定太低了，她成本就在那里，所以还是自己发点麦芽，自己熬吧。 两三斤麦芽可以做出来一大盆糖了，可以大大降低成本。 第220章 掰苦笋 这一片冰粉还挺多的，三个人摘了半个时辰，背篓就都满了，把背篓里的冰粉果倒到麻袋里，打好结，放到草丛里藏好，三人又换了一个地方摘，想着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再来取。 他们也没走太远，又看到了一片，苏子苓一边摘一边四处张望，“永和叔，那边山里有什么。” 对面的山看着格外的绿，但是隔得还是有的远的，看不太清。 “哪边？”苏永和直起身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哦，那个山啊，是一片竹林，里面我就不知道了，没进去过。” 竹林？ 苏子苓眼睛亮了亮，“那应该有竹笋吧？” 苏永和动作顿了顿，“有是有，但这两天的竹笋不太好吃，等冬天了再来挖，冬笋才好吃。” 有就行，还管它什么笋哦！ “没事，咱们一会儿去挖几颗吧，尝尝味，好吃再来挖。” 这几天家里没什么菜吃了，菜地里的全砍了做蔬菜干了，刚种下去的还不能吃。 所以他们家已经吃了好几天的野菜了，都是水芹菜、水香菜、折耳根、马头兰、红薯尖那些，都吃腻了。 每天不是炒菌子就是菌子酱，再配上凉拌小菜，一顿两顿还好，连续吃上半个月是真怕了。 所以昨天晚上的酸菜鱼跟香辣蟹还有青红椒才会格外受欢迎，终于换菜吃了，再不换脸都要吃绿了。 “可以啊，等把这里摘了我跟你去，不过那个竹笋真不好吃，有点苦。”苏永和说着话但手下动作丝毫没停顿。 苦的？ “那估计是苦笋，没事，回去后切成片焯水的时候放点盐，焯好后放盆里用冷水泡一泡，这样再来凉拌或者是炒着吃就不苦了。” 苦笋啊，这个她最有经验了，上一世她的门口就种了一大片苦笋，她都是这么弄着吃的，用来炒腊肉，回锅肉啥的，最香了。 凉拌也很好吃，脆脆的，带着一点点微苦，正好可以清热解毒，通便利尿。 又或者可以焯了水晒干了储存，用来煮火锅或者是煲汤也特别好吃。 苏永和半信半疑的，这苦笋他不是没吃过，是真的苦，饿狠了还能吃两口，多了真吃不下。 不过听苏子苓这么说他还真想着可以试试，“行，摘完了我带你去挖。” 苏子木一声不吭，就连摘了那么多冰粉果他都高兴不起来。 “二牛，咋了？”苏子苓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太反常了，平时话多的，跟话唠似的，今天竟然都不说话。 她还在想，该不会是念书念的，成书呆子了吧？ 苏子木眉头紧锁，“下次我不跟你们来了，我还是去捡菌子吧！” 苏子苓还挺惊讶的，往常这小子都是喜欢跟着她跑啊，“咋了？” 苏子木站在原地，怨气冲天，“你看我的头。” 苏子苓只看了一眼，就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哈，你怎么被粘成这样？” 苏子苓想着，这得亏是鬼针草，若是苍耳子估计他就喜提一个佛祖发型了。 说他个子太矮的话苏子苓是死活说不出来的，他还没一棵草高，这说出来多丢人啊！ 苏子苓真怕他再粘一点就要剃光头了，“你别摘了，去外面等我们吧。” 苏子木看了看，也没几棵了，就背着背篓出去了，坐在路边，两只手一起薅头上的鬼针草。 今天摘的这些冰粉果回去也能搓出来个二十多斤籽了，一斤冰粉籽可以出三十斤冰粉，加上糖水花生碎那些，大概有个七十碗左右。 一碗卖个五文钱，花生是自己种的，糖也可以自己熬，这些都不要钱，这样算下来一斤冰粉籽可以卖三百五十文左右。 这样算下来，她们今天摘的这些能有七八两银子了，而且还不算那些小孩子摘的。 想到这儿，苏子苓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豆腐生意没了，冰粉生意刚好可以接上，不过她不打算让别人去卖了，她要自己卖。 多摘一点，到时候山坳里卖一点，其余的做了全部送去酒楼。 她都想好了，到时候直接以五文钱一碗卖给酒楼，这天气，她自己摆摊卖的话，路上要耽搁一个半时辰，卖也要一个时辰左右，到时候只怕还没卖完呢冰粉就被晒热了。 她倒也可以自己制冰，但这样会大大提高她的成本。 又是半个时辰，两人才将这一片冰粉果摘完，而坐在路边的苏子木他头上的鬼针草才摘了一半，苏子苓把背篓放在他旁边。 叮嘱他，“你在这里看着背篓，我们去挖两颗笋。” 苏子木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点了点头，回了一句“知道了。” 背篓都是满的，带来的两个麻袋也满了，苏子苓就拿着镰刀空手去掰竹笋。 想着就挖几颗尝尝味，下次可以带着背篓再来挖，多挖一点，晒干了存起来，留着冬天吃。 到时候可以用来炖鸡，炖鸭，又或者是炒回锅肉煮火锅啥的，一笋多吃。 山隔得不远，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竹林。 大概是没什么人来砍竹子，竹林很密，进去掰笋有点困难。 两人就围着竹林周边掰，竹笋很多，密密麻麻的，她们就随便掰了几颗，把壳给剥了，只要笋子。 担心不好吃，苏永和没有多掰，就掰了七八颗，想着够吃两顿就可以了。 第221章 收冰粉果 苏子苓掰的比较多，把壳剥好，她割了草过来，直接捆了一捆。 竹笋长短不一的，她把长的放外面，短的夹在中间，捆了一捆直接扛着走。 回到苏子木旁边时，他头发上的鬼针草已经一次完了，他脸色明显好了很多，整个人都活跃了不少。 苏永和背了一背篓冰粉果，扛着那捆竹笋，苏子苓姐弟二人一人一背篓冰粉果外加一麻袋。 三人回到家时，已经有不少孩子背着背篓在院子里卖冰粉果了。 苏阿奶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一边称一边结算钱。 “阿奶，我来称吧。”苏子苓放下背篓就去帮忙。 听到她的声音，苏阿奶才注意到她们回来了，她看了一眼三人的收获，眼里满是笑意，“哟，回来了？看着收获还不错啊？” “想着回来做饭，下午还要做饼子，我们就回来得早了点，不然还能在那附近再找找。”苏子苓拿着称麻溜的称着冰粉果。 “刚好十斤阿奶。” “来，给你钱，赶紧回家别出去玩了知道没？”苏阿奶拿了一文钱给那个孩子，还提醒他们赶紧回家，生怕他们贪玩把钱弄丢了。 “知道了阿祖，我不出去玩，我阿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那小女孩把钱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笑得格外的开心，背着背篓一蹦一跳的就回去了。 连续称了好几个，都是刚刚好十斤，苏子苓也明白了，估计他们都是称好了再来的。 七八个孩子，全部称完也没用了多少时间，看着晒在晒垫上的冰粉果，苏阿奶捶了捶腰。 “这小东西，少是少但还废腰得很，全部晒干了估计也没多少斤啊，就是山里的全摘了估摸着也就是百八十斤籽籽，也卖不了多少钱啊。” 苏子苓笑得两眼弯弯的，“一斤冰粉籽可以做三十斤冰粉，也就是七十碗左右，一碗咱们卖个五文钱，一斤冰粉籽也就是三百五十文左右。” 说着她捏了捏下巴，“若真跟阿奶你说的一样，有个一百斤的话，怎么着也能卖个三十多两银子。” “多少？” 苏阿奶还没说话，苏子木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呼出声。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真有一百斤的话那就是三十五两左右，反正差不多就是三百五十文一斤。” 苏阿奶瞬间觉得腰不疼了，她把苏子苓她们背回来的都倒出来，薄薄的晒在晒垫上。 又拿了小凳子来，把干了的搓出来，“我再搓会儿，你歇会儿就去做饭吧。” 苏子苓：“……” 刚刚苏阿奶可不是这副表情，她刚刚明明脸上都写着罢工不干了，这一转眼的功夫，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就连苏子木都是，两眼亮晶晶的，“想不到啊，这玩意儿竟然也这么值钱，早些年也只知道砍回来喂鸡……” 想到冰粉树还嫩的时候，他一背篓一背篓的砍回来喂鸡，就心痛得不行，那都是钱啊，若是没在它嫩的时候割，留到现在，估计又能卖好多钱了呢。 苏老爷子他们采茶还没回来，苏阿奶在搓冰粉籽，苏子苓在做饭，苏子木直接提了一个篮子，打算再出去转悠转悠。 能摘一点是一点，这可都是钱啊。 下午她要做月饼，还要炒茶叶，苏老爷子他们估计还要接着采茶，山高路远的，吃稀的怕饿，主食苏子苓就做了干饭。 昨晚吃的八月瓜皮，比较肥厚的留了几个在桌子上，苏子苓切成丝用来炒腊肉。 剩下的芋梗她撕了外皮用来炒，酸菜鱼还没吃完，她就随意的热了热。 香辣蟹还剩一半，主要是抓的多，昨晚菜也多就没吃完。 她复炸了一下，就捞出来了。 昨晚卤了猪头肉跟肥肠，她切了一碗出来，放在甑子里蒸着。 刚刚掰的竹笋，她全切成片在锅里焯水，捞出来后放盆里泡着，切了一块昨天买回来的五花肉，用来做回锅肉炒竹笋。 菜出锅后大家还没回来，她把香辣蟹放在外面，其他的都放锅里温着。 拿了一块纱布出来，用杯子舀了两杯子干的冰粉籽，趁现在有时间，她打算把冰粉做出来，放井里吊着，等白天热的时候再来吃，那时候就是冰冰凉凉的了。 她先把烧水壶里的温开水倒出来晾着，去找配料。 家里有现成的麦芽糖，她做发糕一直用的都是麦芽糖，前面去买过一次，价格太贵了，后面她就自己做了。 她把麦芽糖兑水熬稀了些，放在一旁备用。 又找了些花生跟核桃、芝麻出来炒，家里没有水果，只能加这些了。 炒好后把核桃跟花生碾碎，再把芝麻放进去，一起搅拌均匀，放一旁备用。 最后是石灰，她没找到，“阿奶，家里有石灰吗？” “石灰？”苏阿奶呢喃了一句，“好像没有，不过做豆腐用的石膏好像有，石膏要吗？要的话我找找。” 石膏？ 做豆腐也用石灰，苏阿奶她说的石膏跟石灰其实就是叫法不同而已。 苏子苓点点头，“要。” 苏阿奶慢慢站起身，“那我找找看，我记得我柜子里好像有一点的，不知道还在不在。” 她回屋开柜子，苏子苓跟在她后面，看着柜子里的那些老物件，稀奇得很。 苏阿奶大包小包的放了不少东西，找了好一会儿才翻出来一小袋。 “找到了，”她把石灰递给苏子苓，“你看看够不够，只有这么多了，不够就去别家借点。” “够用了，咱们先做一点出来尝尝，用不了多少，其他的等明天再让四叔婆他们帮忙买一点回来。” 苏子苓拿着石灰回到厨房，先把石灰水泡起来沉淀着，她摸了摸刚刚的温开水，现在已经放凉了。 她将冰粉籽装入布袋里，用水简单冲洗了一下表面的灰，然后把布袋放入凉开水中搓揉。 一边搓一边会有滑滑的汁液从纱布中出来，这时就把纱布放入水中，如此反复搓揉，感觉很滑了再放入水中，直到不再出浆，盆里的水变得浓稠就可以了。 这时就可以把沉淀好的石灰水慢慢的加入，她拿了两个盆交互倒入，边加石灰水边兑，还要注意浆水颜色和形状的变化。 冰粉的成功跟石灰水加入的比例有至关重要的关系，少了口感会比较黏，不成型，多了颜色会变绿。 苏子苓一边搅拌一边观察，当感觉到有阻力了就可以了。 她把冰粉吊在井里，怕大家打水时碰到它，她还打了两桶水在外面。 看着吊在井里的冰粉，苏子苓笑眯眯的，想着一会儿就能吃到冰冰凉凉的冰粉，她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些。 苏阿奶看了她一眼，“这就做好了？” “好了，不过要到下午才能吃。”苏子苓拿了一个凳子，坐在苏阿奶旁边，跟她一起搓。 “阿奶，你饿不饿？饿的话我给你盛碗饭出来先吃着。”苏子苓早上吃了一个红薯，所以还不饿，但苏阿奶估计没吃啥东西。 “不饿，我估摸着你阿公他们也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一起吃好了。” 第222章 刘氏卖果 祖孙俩戴着帽子，坐在太阳底下搓冰粉籽，两人有说有笑的。 “哟，在家啊？这说啥呢，这么高兴？” 大门没关，刘氏背着背篓，牵着苏文元就走了进来。 苏阿奶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呀！大妹子啊，难得今天有空过来坐坐啊，平时可是都看不到你人影的。” 苏阿奶起身迎接她，苏子苓自觉的回屋里搬了两个凳子。 “这不是忙嘛，桂兰夫妻俩过来这边做活，家里我得帮他们照看好啊，还有地里也是，虽然带着阿元做不了多少，但能做一点是一点。” 刘氏把背篓放在地上，接过凳子顺势坐了下来。 苏阿奶闻言点了点头，“你过来跟他们俩过就对了，你看看你，帮了多大忙，文元你帮忙带了，家里也不用他们操心，就连地里的活都帮忙干了，你要不来啊，他们还真忙不过来。” 刘氏笑了笑，“人老了，也做不了什么了。” 看苏阿奶她们在搓冰粉籽，她也弯下腰抓了一把帮忙搓了起来。 “也就只能帮他们把家办好了，地里玉米也能收了，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打算，我昨天说了，我一个人慢慢收，俩孩子都不让。” 苏阿奶接话，“也没多少，让他们自己收好了，你就在家带带孩子，这真要去收了，路又难走，若是踩滑了，摔到哪，又给孩子添麻烦。” “也是。”刘氏点点头，“听说你们在收这个冰粉果，我带着文元去路边摘了一点，你帮忙看看行不行。” 苏子苓闻言，直接拿了称过来称，“行啊，我直接帮你称了吧，你若是知道哪里还有也可以去摘了回来，到时候直接送过来就行，我阿奶每天都在家的。” 苏子苓连着背篓一起称，称好后把冰粉果倒出来，再去称背篓的重量。 “表叔婆，你这里连背篓一共是三十四斤，你看一下，我称一下背篓，刚好是四斤，冰粉果就是三十斤整，刚刚好。” 苏子苓把称拿到她面前，好让她看清楚。 刘氏看了一眼，笑着点头，“你称好就行了。” 苏子苓把冰粉果晒起来，背篓放她旁边，她对着苏阿奶道：“阿奶，给钱。” 苏阿奶笑着给了她三文钱，还不忘了跟苏子苓说：“你不是摘了那个什么八月瓜吗，拿出来给文元还有你表叔婆尝一尝。” 刘氏闻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们放着自己吃就行。” 苏子苓拿了两串，放在果盘里，“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天跟永和叔进山找的，还挺甜的，表叔婆你们尝尝看，吃不吃得来。” 苏子苓说着，挑了一个大的给苏文元，她蹲下身，放轻了声音，“阿元，还记得叫我什么吗？” 苏文元目光落在八月瓜上，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但看到吃的，自然而然的就犯馋。 他看着苏子苓，一字一顿的喊着，“大姐。” “嗳！”苏子苓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真乖，来给你吃，吃里面的果肉，皮不能吃哈。” 苏文元接过八月瓜，乖乖的点了点头，就朝着果肉啃了下去，一口咬下去，他眼睛都亮了，他看向刘氏，“阿婆，甜。” 说着拿了一个给刘氏，示意她也吃。 刘氏带着苏文元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一来是时间差不多了，二来是怕苏文元饿了，所以打算带他回去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们刚回到家，苏老爷子他们就回来了，去的人多，茶林那边的茶叶一次性全采完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时间。 一进院子苏老爷子就喊饿了，“饭好了没？今天多采了会儿，有点饿过头了。” “好了，好了，你们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了。”听到大家都饿了，苏子苓赶紧起身去洗手端菜上桌。 锅盖一掀开，热气就升了起来，锅里的菜都还是热的，就是灶台上的香辣蟹有点冷了，她把菜端上桌，又往灶里添了一把松叶，把香辣蟹热了热。 大家陆续上桌，苏老爷子先喝了一碗米汤，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苏阿奶看得心疼，“下次饿了就回来早点，这饿过头了胃也不舒服。” 苏老爷子夹了一块香辣蟹，“今天是这个茶叶有点大差不差的，一次有点晚，再跑一次又没多少，索性麻袋带的够，就想着一次性采完拉倒，懒得再跑一趟。” “二牛呢？”他扒了一口饭，这才发现苏子木不在。 “不知道，我做饭的时候他提了个篮子就出门了，”苏子苓摇了摇头，“咱们先吃吧，我给他额外留了菜了。” 看着苏子苓裤子上没摘完的鬼针草，苏母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还行，就是鬼针草多了点儿，给二牛都扎哭了，那头发上都是。” 想到苏子木头发上的鬼针草，苏子苓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母点头，“那边没什么人去，草肯定大了，我估计二牛都没那草高吧？” 苏子苓还没说话，苏子木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了，“谁说的？我比草高多了！” 他放下篮子，洗了把手，一边进来一边甩手上的水。 “我这一回来就听到你们说我坏话！”他坐下来，苏阿奶给他盛了碗饭。 “没说你坏话，刚刚干嘛去了？” 苏子木先扒拉了一口饭，“我阿姐不是说那个冰粉果一斤可以卖三百五十文钱吗，我出门溜达了一圈，在这附近摘了一篮子。” “多少？” 苏父饭都不吃了，声音还出现了破音。 苏子木夹了一块香辣蟹，这个是他最喜欢吃的，“三百五十文啊，我阿姐说的。” 除了听过苏子苓说过一遍的苏阿奶跟苏子木，其他几人都回过头来看着她。 苏子苓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价。” 大家惊得，饭都不吃了，都停了下来，“我滴乖乖，这么贵，那把附近的都摘了岂不是可以卖个一百多两银子了？” 苏子苓摇了摇头，“这个说不准，也不知道能摘多少，不过今天早上那些孩子已经送过来八九十斤了，再加上我们摘的，估计有两百多斤了。” “不过这个是把壳算在里面的，而且有些还有水分，等全部揉出来了，估计还会少一半。” 第223章 火腿月饼 苏老爷子点点头，“那也不少了，这些孩子跑的远，哪有冰粉果他们门儿清，说不定最后收到的比咱们预期的还要多呢。” “这个笋不错啊，还挺脆的，哪挖的？”苏父还挺喜欢吃的。 大概是加了一点糍粑辣椒炒的缘故，笋片的颜色特别好看，里面还有野蒜跟五花肉，油滋滋的竹笋，吃起来更香了。 “是苦笋，摘冰粉果的时候看到的，拿不赢就随便掰了几颗，喜欢吃找个时间去多掰一点，回来晒干了冬天也能吃。” 苏子苓也很喜欢竹笋，不管是炒的还是拌的，或者是炖鸡。 “苦笋？”苏阿奶脸上带着疑惑，“这也不苦啊，还挺好吃的。” “用水焯一焯就不苦了，我焯了后用冷水泡着，一会儿再换一次水，晚上可以试试凉拌的。” 苏阿奶点了点头，“那可以多掰一点，晒干了冬天吃，到了冬天还真的是，除了萝卜都没啥吃的了。” “行，”苏子苓看向苏老爷子，“阿公，你们下午要去干嘛？” 苏老爷子想了想，道：“去把那几棵百年老茶也给采了吧，采了回来时间早的话就去收两趟玉米，怎么了？是有什么紧要的活？” “没有，我就问问。”苏子苓摇了摇头。 虽然冰粉果比较值钱，但找冰粉果要满山坡跑，而且又有那么多孩子在找了，苏老爷子就没想去找冰粉果的事。 地里的庄稼也比较紧要，所以把茶采了就得抓紧收了。 大家都饿惨了，一顿饭吃下来，桌子上的菜所剩无几。 吃了饭苏子苓就去炒茶叶了，苏老爷子他们歇了一会儿就去上山采茶了。 老苏家饭都吃完了，那边的刘桂兰夫妻俩刚回来，现在不用他们送豆腐了，两人就负责摘叶子跟捡菌子。 上午捡菌子，下午摘叶子，晚上负责洗叶子跟洗菌子那些，一般都是忙完了才回家。 早上捡了菌子怕跟苏子苓家吃饭撞上，他们一般会把菌子背回家，吃了饭再送过来。 两人到家时苏文元已经吃了一根烤红薯了，嘴巴上吃得黑黢黢的一圈。 看到刘桂兰时，他扑了过来，“阿娘，你们怎么才回来啊，阿元都饿了。” 刘桂兰捏了捏他的脸，“饿了？这刚刚吃的什么？嘴都是黑的。” 苏文元擦了擦嘴，“是烤红薯，阿婆给我烤的。” 苏文元拉着刘桂兰的手，“阿娘，今天早上我跟阿婆去摘冰粉果了，”说完他眸子骨碌碌的转，看到院子里没人，他招了招手。 刘桂兰低下头，苏文元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们还赚了钱。” 说完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刘桂兰，眼里写满了求夸奖。 刘桂兰愣了愣，摸了摸他的头，“阿元真厉害，都会赚钱了呀。” “嘘！”苏文元嘘了一声，“阿娘，声音小点，别让坏人听到了。” 刘桂兰哭笑不得的，“行，阿娘小点声。” 刘氏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文元早就饿了。” 刘桂兰他们把菌子放在屋里，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娘，下次吃饭不用等我们了，你们饭熟了就赶紧吃，我跟老二什么时候回来都说不清。” “我还好，就文元饿不住，不过给他吃过烤红薯了，再说了，一家才四个人，还要分两桌吃饭啊？都不香了。” 苏文元纠正道：“阿婆，你忘了，我还吃了大姐给的八月瓜。” 他看向刘桂兰，“阿娘，大姐给我吃了八月瓜，好甜。” “是嘛，喜欢吃啊？那等你爹有时间了让他进山给你找去。” 刘桂兰说完就看向她娘刘氏，“娘，你们去摘冰粉果了？” 刘氏点点头，“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带着文元出去转了转，卖了三文钱呢，我记得这个冰粉果咱们那边好像也有，还挺多的，改天找个时间回去把它摘了卖吧，值不少钱呢。” 刘桂兰也心动了，但是他们实在是没时间，这边拿着工钱呢，活得替人家干了，而且地里的庄稼也等着收了。 “再等等吧，我们暂时没时间，我估摸着还有两天狐臭柴叶子就没了，到时候把玉米收了，再跟他们说一下，咱们再去摘也行。” “左右不过几天时间，娘你可不许偷偷的去摘啊！”刘桂兰看了刘氏一眼，警告道。 刘氏：“……” 她刚刚还真有这想法，想着他们没时间她有啊，她可以带着文元去摘，到时候让他们去挑回来。 谁知道她刚有这想法，就被拆穿了。 “不去，不去，我就带着文元在附近转转好了，能卖一文是一文。”刘氏说着，拿起勺子给大家舀鸡蛋羹。 家里日子好了许多，有了进项后，鸡蛋也不拿出去卖了，留着自己吃，主要是家里没肉，苏文元又小，就想着不拿出去卖了，隔三差五给孩子蒸一个补补。 隔壁在吃饭，老苏家的院子已经忙碌起来了。 苏阿奶带着阿秀跟苏子木在揉冰粉籽，苏子苓觉得这样揉太慢了，还累人。 “阿奶，让它晒着吧，等晒脆了咱们拿个细点的棍子敲一敲就行，这一个一个用手搓太费劲了。” “那能行吗？”苏阿奶将信将疑的，“会不会把籽给打坏了？” “不会，哪有那么容易，别搓了，时不时翻个面就行。”苏子苓生火开始炒茶叶。 听到不用搓了，阿秀搬着她的小凳子坐了过来，“阿姐，我给你烧火。” “行啊。” 阿秀生的火是最好的，她看的仔细，控制火候控制得比较好。 听到不用搓了，苏子木一时之间没事做了，他拿了一个背篓出来，“阿姐，那我上山里转转。” “去吧。” 苏阿奶把所有的冰粉果都翻了一遍，把家里的簸箕都找了出来，把上面的灰擦干净，放在一旁备用。 苏子苓的茶叶一出锅，苏阿奶就帮忙去晒起来。 有苏阿奶帮忙苏子苓速度也挺快的，一个半时辰就把所有的茶叶都炒完了。 她把烤窑的火生了起来，想着一会儿用来烤月饼。 来不及做豆沙之类，但家里还有一点点腊肉，苏子苓打算做个火腿月饼，虽然这个不是火腿，但…… 大差不差嘛，就把这个当火腿也行。 没有蜂蜜她用的是麦芽糖，把麦芽糖猪油面粉一起和匀，放在一旁醒着。 最后一点腊肉也拿出来了，把它四周跟猪皮去了，只要心子，把肉切成颗粒，加入麦芽糖猪油跟炒好的面粉，搅拌均匀捏成小球。 最后跟包包子一样，把捏好的肉馅放到饼里包起来，最后放烤窑里慢慢烤就行。 她做的不多，就做了每人两个，想着八月节嘛，尝尝味。 月饼烤了一会儿，她打了一个鸡蛋，只要了蛋黄，给月饼上色，刷上蛋黄跟麦芽糖，怕月饼裂开她还刷一点水。 因为烤窑里的温度不是很高，所以不用一直盯着，她就去看了看吊在井里的冰粉。 做的很成功，晶莹剔透的，她用手拍了拍弹性十足，而且都成型了，因为井里温度低，冰粉冰冰凉凉的，苏子苓看了一眼旁边的苏阿奶她们。 “阿奶，要喝冰粉吗？” 未命名草稿 苏阿奶回头看了一眼，“等会儿你娘他们回来了一起吃吧。” 苏子苓点了点头，打了两桶水出来，又把冰粉放回井里继续吊着。 她搬了个凳子，坐在苏阿奶旁边祖孙仨一起拣菌子。 “这菌子有点干巴了，都没前段时间的好了。”苏阿奶轻轻的把粘在菌帽上的草拿掉，再用刀把根部的泥土刮了。 “雨水少嘛，而且陆陆续续的菌子也要不长了。”苏子苓负责分拣品种，把杂菌跟牛肝菌分开放，苏阿奶负责清理草屑跟泥土，阿秀负责洗菌子。 “过两天谷熟菌跟灰灰菌还有火炭菌就要大出了，估计还能捡不少。” 她们每年都是这段时间去捡菌子，特别是灰灰菌跟火炭菌，那是成片成片的长。 “就是可惜了，这两种菌子做不了菌子酱。”苏阿奶惋惜道。 “也不是做不了，是做出来没有牛肝菌这些好吃，主要是它肉质薄，没有牛肝菌肥美。”苏子苓嘴上说着，手里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虽然做不了菌子酱，但是晒成干菌子也挺好吃的。” 家里的菌子酱大概已经堆了有七八百坛了，苏子苓也没仔细数过，就看屋子里已经堆了很多了。 但大家都不着急，现在山坳里每天都能卖个一两百坛，收入也算稳定，有人要，那就送过去，没人要就留着，反正不会坏，到了冬天再卖也行。 到了冬天，这些东西可就成了稀罕物了。 苏阿奶点了点头，认同她的话，虽然不能卖，但是可以自己吃啊，吃的东西嘛，多储存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哞” 听到牛在叫，苏子苓抬起头看了一眼，阿秀动作很快，苏子苓还没反应呢，她就起身了。 “阿姐，我去看。” 阿秀踮着脚尖，趴在圈门口看着，“阿秀，怎么了？” “不知道，小牛一直在打转转，估计是想出来溜风。” 母牛还在吃草，小牛一直在撒欢。 苏阿奶看了看太阳，“要不把它牵出来，拴在圈门口晒晒太阳？” “也行。”苏子苓起身去牵牛。 往常这个时候牛都是在山坳里吃着草溜着风，晒着太阳呢，想着明天八月节，今天早点收工，所以苏子仲他们带去的东西就比较少，也就不需要牛驮了。 天天都能出门溜达，今天没出门估计是不习惯了。 母牛被栓在圈门口，苏子苓给它扔了捆草吃着，小牛出了门拔腿就开始撒欢，停都停不下来。 估计是动静太大了，旁边的猪也被吵醒了，哼哼唧唧的，苏子苓看了一眼，长势挺好的，就是越来越丑了。 这猪她是真的没有喂过，全是阿秀在喂，她喂的仔细，三只小猪每只都拖着一个圆溜溜的肚子。 再往上是鸡圈，里面关着鸡跟四叔婆给的一窝鸭子。 母鸭子护崽，凶得很，看到人就张开翅膀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想刀人的眼神藏都不待藏的。 鸭子长得很快，比鸡快多了，就是喜欢玩水，把鸡圈玩得湿漉漉的。 鸡窝里蹲着两只母鸡，没蛋了，在抱窝，凶的很。 另外三只还有蛋，但也是断断续续的下，每天能收两个蛋。 旁边还有两只小一点的是三叔婆给的两只鸡崽，都是公鸡，现在已经能分辨得出来了。 “阿奶，这两只鸡总是抱窝。”看着那两只鸡，苏子苓的手蠢蠢欲动的，想抓又不敢抓。 “你把它揪出来，用背篓罩起来，别喂它东西，罩个两三天就差不抱了。”苏阿奶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苏子苓也想抓啊，但是，“阿奶，它刀我！” 隔了一段距离，苏子苓都听到了苏阿奶的叹息声。 只见苏阿奶打开门，一手拿着棍子，棍子刚伸过去，那鸡精准的刀在了棍子上，看它注意力被分散，苏阿奶另一只手立马伸了过去，揪着它的两个翅膀，拿捏了。 两只鸡被罩了起来，顺带着还收了两个鸡蛋。 苏老爷子他们回来得挺早，主要是百年老茶树也就那么几棵，摘了一背篓两麻袋茶叶，剩下的背篓里装的全是菌子。 那边的山牛肝菌那些比较少，找到的都是喇叭菌跟扫把菌还有奶浆菌那些。 烈阳高悬，大家都热得满脸通红。 苏子苓把冰粉从井里拉起来，这个时候吃刚刚好，正好用来解暑。 她冰粉刚拉出来，阿秀跟在她身边，眼巴巴的看着，“阿姐，这个就是冰粉果做的吃食吗？” “对啊，等会儿我给你舀大大的一碗，给你多加糖加花生。”看着这晶莹剔透，冰冰凉凉的冰粉，苏子苓笑得过分开心。 苏母她们都围过来看，随着盆放下，盆里的冰粉还晃了晃，看起来特别的弹。 “这就是那冰粉果做出来的？”大家一脸惊奇。 “这也不像啊？那跟芝麻似的小黑点，这做出来竟然这么漂亮！” “就是冰粉果做出来的，而且这么大一盆，只用了一碗。”苏子苓笑着把冰粉划开，一碗一碗的舀出来，随后加上芝麻、花生碎、核桃碎，最后再淋上一勺熬好的糖水。 “来，可以吃了。” 苏子苓放好糖后，大家依次过来端冰粉，“搅拌一下就可以吃了。” 一人端了一碗，苏父甚至都等不及坐下，先来了一口，晶莹剔透凉爽嫩滑的冰粉一入口，苏父就瞪大了眼睛。 花生核桃芝麻的香，配上糖水的甜，还有冰粉的凉爽嫩滑，一口下去，沁人心脾。 暑气瞬间消散。 苏子苓也尝了一口，除了有点单调，没有水果外，还是很成功的，跟上一辈子吃的没什么两样。 她看向一旁坐在桌子边，碗里的冰粉马上见底的阿秀，“好吃吗？” “好吃！”阿秀脆生生的回答着，碗底还剩一点，她仰头就一口闷了，她舔着嘴唇，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苏子苓。 “阿姐，我还要一碗。” 第225章 没名字 看到她速度这么快，大家都挺惊讶的，“哟，看来阿秀是真的喜欢吃啊，这么快就吃完了一碗了。” 苏阿奶打趣道。 阿秀抿嘴笑了笑，看大家都没吃完，她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这个好吃！”她重复道。 以前吃饭都吃不饱，也就不会想小零嘴那些，自从苏子苓开始做豆腐了以后，家里时不时的就会有小零嘴吃，阿秀可喜欢了。 但是今天吃了冰粉后，她觉得这个冰粉跟猪油渣一样好吃，可以在她心里排第一。 “喜欢吃啊？”苏子苓接过碗，笑看着她。 阿秀点了点头，乖乖应了一句，“喜欢。” “行，再吃一碗啊，再吃一碗今天就不能吃了。” 听到可以再吃一碗，阿秀眼睛亮了亮，可听到今天只能吃一碗了，她又有点不开心了。 “今天不能吃了，那明天呢？”她问道。 “明天啊，”苏子苓舀好后递给她，捏了捏她的脸，“明天也可以吃两碗。” 听到明天还有，她又开心了。 冰粉太凉，阿秀还小，苏子苓怕她冷的吃多了拉肚子，就想着帮她固定一下，一天吃两碗好了。 “吃什么呢，都不等我！”苏子木背篓放下就往厨房跑，看到大家都在吃冰粉，他舔了舔嘴唇就要去端。 “洗手了没？”苏子苓拦住他。 苏子木擦了擦汗，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这一幕惹得苏母哭笑不得的，“你阿姐给你留着呢，赶紧洗手去。” 苏子木打了水洗了手，顺带着洗了把脸，急匆匆的又跑了进来。 什么话都没说，一口气吃了两碗，他才停了下来。 美滋滋的说着，“想不到啊，这冰粉果竟然这么好吃，我刚刚又摘了一背篓，不行，吃完了我再去溜达溜达，这玩意儿我都喜欢吃，别人肯定也喜欢。” 苏母白了他一眼，“你什么东西不喜欢吃？” 苏子木：“……” 他还真就认真的想了想，只要是苏子苓做的东西，他都喜欢吃，好像，还真的没有他不喜欢吃的。 “这个不一样，这么热的天，谁不想吃上一碗冰冰凉凉的冰粉解暑啊？” “好卖也跟你没关系，吃完了就回房背书吧。”苏子苓又给他添了一碗。 苏子木头也没抬，“夫子让我们背的书我都会背了，练字的话可以等两天，我先把冰粉果给摘了再练也不迟。” “会背了？死记硬背的？讲的什么意思你理解了没？还有，练字练字，是让你每天练习，不是让你为了交任务而练字。” 苏子苓一顿输出，直接将苏子木都噎住了。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苏子苓说的话，端正了态度，“我知道了阿姐，我吃完就去看书练字。” 苏子苓点了点头，“家里的活你别担心，有我们呢，你只要负责念书就行，就这么点活，还不够我们干呢，而且冰粉果咱们自己摘也摘不了多少，村里的人一起摘那才多呢，所以你别想那么多，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知道没？” 苏子木心思重，表面看着嘻嘻哈哈的，但是他自己给自己压力，想的多。 苏子苓也能理解他想帮忙分担的心思，从前苦日子过多了，一年到头就挣个三五两银子，都不够吃穿用度的。 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一点，但他念个书就花了七八两银子，相当于是以前两年的收入，所以他害怕自己花的银子太多了，让这个刚刚能遮风挡雨的家再次陷入风雨飘摇。 苏母她们每天为了一日三餐忙碌，对于他的变化可能没察觉到，又或者无从开口。 她想着，还是得多开导开导他，小小年纪的，忒能藏事了。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家里钱不够多，但凡在富裕点，他可能就没这么小心翼翼了。 “嗯。”苏子木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冰粉真不错，”苏老爷子也吃了两碗，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这么热的天来上一碗，太舒服了。” 苏阿奶也点点头，“确实不错，冰冰凉凉的的，还不费牙。” 人上了年纪，牙口就不行了，只能吃些软嫩不费牙的东西，这冰粉啊，凉爽嫩滑，即好吃又解暑，配上花生核桃芝麻，香香甜甜的，甚合她胃口。 “而且这一碗冰粉籽就能做这么大一盆，院子里那些可以卖很久了。”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卖？”苏父又舀了一碗。 “后天吧，明天八月节了。”说到八月节，苏子苓想起来，她的月饼还没拿出来。 当即脸色大变，这可是用了好多好东西做的，若是烤糊了那可就真的心疼死了。 不过幸好，她后面加的那根柴没燃起来，烤窖里的温度刚刚好，她把月饼拿出来看了一眼，表皮金黄色，有点微微的发黑，但是不影响口感。 得亏那根柴没燃，不然只怕这一盘都要成火炭了。 看着她端着一盘金黄色的饼，大家眼里满是好奇。 “小青，这是什么？” “月饼啊，我做的不多，咱们明天再吃。”苏子苓直接忽视了她们那亮晶晶的眼神，把月饼放到篮子里，打算明天晚上在吃。 第226章 月饼?这怕不是肉饼 腊肉跟麦芽糖还有麦子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馋得大家直吞口水。 “阿姐，我看你做的挺多的，要不咱们尝一个？留一点明天吃就行，我可听说了，这糕点啊，就是要刚出炉的时候吃才是最好吃的时候，过了这个点口味就不同了。”苏子木一本正经的说道。 苏子苓：“……” 她看了一眼苏阿奶她们，发现大家都在盯着月饼看，她在想，如果眼睛可以吃的话，她的月饼应该没了。 “行吧，那就吃一个，剩下的一个留着明天吃。” 月饼还挺大的，每个都有拳头般大小，两面金黄，咬一口就开始哗啦啦掉皮。 她用猪油和的饼皮，所以烤出来就是酥皮的，酥皮带着焦香，甜而不腻。 一口咬下去还能咬到一点肉馅，发现是肉馅，大家显然都愣住了。 “阿姐，你确定这是月饼？” “是啊！”苏子苓点头，她还挺满意的，这个肉馅调得刚刚好，咸香跟甜口的融合，还夹杂着花生碎跟芝麻的香。 “哪有月饼是肉馅的，人家不是都放糖跟豆沙的吗？” 苏子木撇了撇嘴，他觉得他就是吃了个咸甜口的肉饼。 “你吃过月饼？”苏子苓看了他一眼。 苏子木摇摇头。 “你没吃过你怎么知道没有肉馅的月饼？” 苏子木愣了愣，这是欺负他没见识呢？ 他在学馆里念书，也听不少同窗说过，他们说月饼甜得齁人，遭不住。 而且饼皮油很大，吃一个还好，第二个是真吃不下。 什么样的月饼他们都说了，但是独独就是没听说过有肉馅的。 “不喜欢吃啊？不喜欢给我。”苏子苓伸手去拿。 苏子木侧开身，“也还行吧，勉勉强强入口，这么难吃的东西我就不给你了，免得遭罪，还是我勉为其难的吃了吧。” 他说的颇为委屈，若不是看他大口吃月饼，苏子苓都要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 虽然刚开始吃大家都觉得奇怪，但是越吃就会觉得越香，越吃越上头。 “我倒是挺喜欢的。”苏老爷子一手接着掉下的饼皮，一边大口吃着。 苏子苓：“等今年咱们腌两个火腿吧，到时候想吃了随时都可以做。” 想到她前段时间泡了一坛子萝卜，“阿奶，咱们去四叔婆家买只鸭子吧，明天八月节，炖个酸萝卜老鸭汤喝喝。” “想吃你就去买好了，不必跟我们说，身上钱够不够啊？不够我给你拿点。”说着她就要起身进屋去拿钱。 现在日子好了，苏阿奶她们也舍得吃了，节日什么的吃好点还是可以的。 吃了冰粉跟月饼，连午饭都不用做了，苏老爷他们去地里收玉米，苏子苓则是继续炒刚采回来的茶叶。 苏子木则是回屋看书，阿秀跟苏阿奶继续洗菌子。 八月十五，八月节。 这天没有去山坳里摆摊，大家早上起来就抓紧把豆腐做了，让四叔婆他们早去早回。 豆腐做完后苏子仲他们全部都去收玉米了，想着今天反正也不去摆摊了，就抓紧把玉米收了吧，这么多人，今天收一天大头也就去了，剩下的到时候苏老爷子他们就可以慢慢收了。 苏子苓则是带上苏子木去掰笋了，两人一人拿了两个麻袋，打算每人挑一担回来，到时候焯水晒干，用来炒肉吃。 昨晚尝试了一下凉拌的竹笋，全家人都很喜欢，酸酸辣辣的口味，带着竹笋的脆嫩，拌了一大盆，全吃光了。 这不，一大清早的，做完豆腐苏老爷子就催她去掰笋了，也不让她下地收玉米，就让她去掰笋，回来做饭就行。 距离有点远，进了山后苏子木负责掰，苏子苓则是坐在地上剥壳。 掰竹笋的“咔咔”声格外的清脆，解压，不一会儿的功夫，地上便全是笋了。 他把笋运过来，跟苏子苓一起剥壳。 “这么多应该够了吧？我都怕咱们挑不回去。” 苏子苓看了一眼，“剥了壳就少了，不过应该差点不大。” 往年这苦笋还真没人吃，他们吃也就是挖点大龙竹的竹笋，切成丝腌成酸笋。 苦笋是没人吃的，所以才几年时间，这里由几棵竹子变成了现在的竹林。 姐弟俩一人挑了两麻袋，回去的时候还遇到了不少收玉米回去的人。 “小青，你也下地收玉米啊？” 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没，去山里挖了点苦笋，想着晒干了冬天用来炒着吃。” “苦笋啊？”那人挑了满满两筐玉米，“苦笋不好吃啊，你要是想吃笋的话，上我家那山里挖，我家那个是大龙竹的竹笋，或者是挖黄笋也行，就在我家大门外面。” “黄笋都比苦笋好吃，你喜欢吃就过来挖嘛，你叔婆他们在家的，我们自己也吃不了。” 听到有黄笋苏子苓眼睛亮了亮，黄笋确实比苦笋好吃多了。 “行啊，那婶儿改天我就上你家挖去。” “也不用改天，有空就来吧，反正家里有人，这竹笋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多等两天估计就要老了。”妇人挑着两筐玉米，但是脚步走得飞快，那担子，就跟没挑似的。 “嗳，行！”苏子苓笑着应下，“那我就客气了，一会儿就过来挖。” “客气啥啊，就是几棵竹笋而已。” 几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岔路口就分开了。 苏子苓他们回到家里时，院子里闹哄哄的，那些小孩又来卖冰粉果了。 这两天，他们每天来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的，一天挣个两文三文钱的，可高兴了。 看到能挣钱，他们阿娘也高兴，还给他们煮个鸡蛋，或者是多给个红薯之类的，能多吃饱一点。 看到苏子木回来，他们显然很高兴。 “二牛哥！” “大姐！” “阿青姐！” 大家纷纷出言打招呼。 “挑得啥啊，看着挺重的！” 苏子木放下竹笋，擦了擦汗，“竹笋，你们怎么样，冰粉果多吗？” 说到冰粉果，他们乐开了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看他们笑成这样，苏子木挑了挑眉，“看你们这样，看来没少挣钱啊！” 第227章 一群小工 几人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也还行，一天能挣三四文钱的，不过附近的我们已经找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该去远点的地方了。” 他们说着，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在苏子木耳边说道：“我们几个在山坳里发现了一大片，估摸着每人可以摘个二三十斤，你要不要去？” 每个人二三十斤？ 他们这小群体，也有五六个人，每人二三十斤，那一片少说也有个一百多斤，看来还挺多啊！ 苏子木摇了摇头，“去不了，要在家里背书呢，你们去吧，你们自己注意点，别跑远了。” 听到他不能去那几个孩子瘪了瘪嘴，满脸不开心，以前大家干嘛都一起，现在突然分道扬镳了还挺不习惯的。 “行吧，那你好好念书，争取考个秀才回来，”看到大家的冰粉果都称完了，几人也就没多说，背起自己的背篓一溜烟就跑了。 看着晒垫上的冰粉果，苏子苓不得不感叹一句，还得是孩子的劳动力好啊。 这平时没啥事，都喜欢往山里钻，上山下河的，哪里有什么东西，门清，大人都不一定有他们知道的多。 苏阿奶把冰粉果铺开来晒，晚上不会下雨，没有露水，所以冰粉果可以不用收起来，一直晒着也行。 “这些孩子，平时是调皮了点，但是这个冰粉果是摘的真好，没有叶子也没有不熟的，大多数摘的都是干的，这一天下来，可以摘个一百多斤呢，估摸着要不了几天，附近的山就要被他们翻个遍了。” 苏子苓一边洗手一边说着，“咱们这附近的估计不够她们薅，说不定会跑别的村去。” 这年头，家里那是入不敷出的，好不容易有个能挣钱的活，谁会放过啊。 阿秀拿着棍子，轻轻的敲打着昨天晒过的冰粉果，把籽打出来后苏阿奶又用细筛把冰粉壳跟籽分离开来。 听到苏子苓的话，她扭头看向她，“阿姐，我也想去摘冰粉果。” 她撅了撅嘴，她已经有好多天没出过门了，上一次出门还是跟苏子苓一起进山找菌子的时候。 这段时间，她都是窝在家里，早晚负责喂猪，喂鸡跟鸭，白天就跟苏阿奶一起洗菌子，这几天又开始打冰粉籽，她都好久没出过门了。 “想出去玩啊？”苏子苓笑了笑问道。 阿秀摇摇头，一字一句重复道：“不是玩，是摘冰粉果。” “行，那一会儿你二哥去抓鸭子，你跟他一起去吧。”苏子苓擦了擦手上的水，拿了三十文钱给苏子木。 “二牛，你去四叔婆家抓只鸭子，抓只公的啊，母的还要留着下蛋呢。”说到下蛋，苏子苓又掏了掏口袋，只有十文钱了。 钱不够她索性就没拿了，而是告诉苏子木，“你问问四叔公，家里还有没有鸭蛋，有的话晚点我们下去拿。” 苏子木接过钱，“阿姐，三十文一只吗？” “对，公鸭子要肥一点，记得三十文钱全给了啊！” 一般情况，两只母鸭子才有一只公鸭子的重，母鸭子个头也要小很多。 “知道了。”苏子木把钱揣好，伸出手来，“阿秀，去不去？” “去。”阿秀放下棍子，跟个小炮仗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拉住苏子木的手，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看得苏阿奶频频摇头，“这是想出去玩了呢。” 看到苏子苓拿了木盆跟菜刀菜板，“你要做饭了？” “时间还早，我把竹笋切了再去做吧。”苏子苓先洗了一遍竹笋，这才开始切。 她跟苏阿奶说到刚刚遇到的那个婶子让她去挖笋的事。 苏阿奶慢慢的敲着冰粉果，“想吃就去挖嘛，你若是不好意思去，我让你阿公去给你挖。” 苏子苓跟村里人不太熟，苏阿奶还以为她是害羞，所以不太好意思去。 院子里响起了有节奏的切菜声，苏子苓动作很快，竹笋被切成薄片，片片均匀，她的声音响起，“那我吃了饭再去挖吧。” 苏子苓的竹笋刚切了一半，苏子木提着鸭子，牵着阿秀跑得气喘吁吁的。 苏子苓抬头看了一眼，“跑那么快干嘛？有鬼追你啊？” 苏子木把鸭子放背篓底下罩着，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你别说，那可比鬼可怕多了，这四叔公，给了他三十文钱，非不接，硬是追着我们跑到了。” “那钱给了没？” “给了，”苏子木抬了抬下巴，脸上满是得意，“还没去我就料到是这个情况了，早早的让阿秀在半道上等着，拿了鸭子，我丢了钱就跑，诶，四叔公没追上！” “什么没追上？”苏老爷子他们每人挑着两筐玉米回来了，一进门就听到了苏子木的声音。 “说我四叔公呢，去他家抓了只鸭子，说什么都不要钱，愣是追了我三条路。” 苏子木起身，把客厅里的凳子那些拿出来，桌子也搬出来了，给苏老爷子他们腾地方放玉米。 这刚收回来的玉米还是要放屋里比较好，若是放院子里了，到时候来了一场雨，收都来不及收。 苏老爷子把玉米倒了出来，坐在阴凉处，“难怪呢，刚刚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了，一路上嘀嘀咕咕的。” 看苏老爷子满头大汗的，苏子苓提议，“阿公，要不把牛牵着去吧，牛也可以驮两筐回来。” “现在不行，下午吧，等换块地再牵着去，现在这地在中间，把牛牵着去只怕小牛要去吃人家的庄稼。” 他们家的地在中间的位置，周边都是别人家的，而且都种了玉米跟红薯，母牛牵着还好，主要是小牛，一出门就撒欢，看都看不住。 到时候真吃了人家的红薯，还要拎东西去赔礼道歉。 苏老爷子缓了口气，就指使着苏子木去烧水，“二牛，把水烧起来，我把鸭子处理了再去地里。” “嗳，知道了阿公。” 火塘上是一直烧着水的，自从苏老爷子学会了喝茶以后，火塘上一直就放着一壶开水，所以只要添几根柴，水很快便开了。 等苏老爷子的鸭子处理好，苏子苓的竹笋也切完了。 第228章 酸萝卜老鸭汤 锅里倒了水，加点盐，等水开了把切好的竹笋片倒进去，咕噜咕噜煮上一会儿再捞出来。 过一道凉水再拿出去晒起来。 鸭子切成大块，焯水去除血水，捞出来后再清洗一遍。 把鸭子放到锣锅里，加入清水没过鸭肉，再把酸萝卜、葱、姜、蒜还有野番茄放进去。 怕萝卜不够酸，苏子苓还加了一把泡椒跟舀了一勺酸萝卜水，大火烧开，再小火慢炖一个时辰。 把鸭子炖上后她才开始做饭，现在收庄稼，都是体力活，光吃玉米糊糊可就不行了。 她早上发了一盆荞麦面，打算做一锅荞麦馒头。 主食就是玉米糊糊配荞麦馒头，菜也很简单，早上掰笋时掐了一把马齿苋，把马齿苋焯至变色，烧了个番椒油做蘸料，加盐、花椒、酱油跟蒜泥，再切一点香菜。 然后把调好的蘸水淋到焯好水的马齿苋上，搅拌均匀放一旁腌制着，等吃饭的时候就刚好入味了。 这炎热的天气，来上一碗酸酸辣辣的凉拌马齿苋，甚是开胃爽口，再加上炖的一锅酸萝卜老鸭汤，直接把胃口都打开了。 又拌了一个凉拌竹笋，同样是酸辣口的，夏天做菜，主打的就是一个开胃下饭。 想着不能光吃素，她又切了一碗卤猪头肉，猪头肉比较划算，比买肉便宜多了。 再加上苏子苓卤的好吃，所以隔三差五的都会让四叔婆帮忙拎一个猪头回来，当然了，大多数是用来拿到山坳里卖的，自己偶尔吃一顿。 想到大家都很喜欢吃青椒擂皮蛋，苏子苓又烧了一把青椒，拿了两个皮蛋出来，这个菜最是下饭，嫩嫩的青椒烧得起虎皮，再把皮剥了，加上调料跟皮蛋，一起捣碎，黏黏糊糊的一盘青椒擂皮蛋就做好了。 酸辣爽口又下饭，受到了全家人的喜爱。 这次的皮蛋做得还挺好的，上面的松花长得特别好看，栩栩如生的。 只不过她做的少，因为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她以前做的时候都是用的现成的皮蛋粉，这次没有皮蛋粉只能自己配，所以就只做了三四十个，没想到做出来还挺成功的。 她想着得再接再厉，现在四叔婆家又攒了一些，她晚上去拿，到时候全做成皮蛋，拿到山坳里去卖。 豆腐生意马上就不能做了，得把冰粉的生意拉起来，不然每天收入就要少好几两。 饭做好苏老爷子他们也回来了，今天油水足，加上干了重活的原因，这顿饭吃的格外的香。 特别是那个老鸭汤，酸酸辣辣的，甚是开胃，本来炖不烂的鸭肉到了现在，软耙耙的，一嗦就脱骨。 “小青这鸭子炖的好，酸酸辣辣的，而且还耙，去年你四叔公家也杀过一只，当时还喊我去了，那只鸭子，死活炖不耙，而且还有股腥臭味，跟你做的这个完全不一样。” 苏老爷子夹了一个鸭头，轻轻一抿，那肉就脱骨了。 就连阿秀都抱着一只软耙耙的鸭脚，啃得满嘴流油，炖鸭子时她放了泡椒，辣得她一边吸气一边吃，辣得冒汗了都舍不得放下。 “估计四叔婆是用大火炖的，用大火炖鸭子不容易熟，还得要小火。” 鸭子用大火炖真的是炖不耙，得要有耐心，小火慢慢的炖，炖上一个时辰就软耙耙的了，一抿脱骨。 “这鸭子这么做感觉比鸡好吃多了。”苏阿奶舀了一碗汤，平时只吃一碗饭的她，难得的是今天吃了一碗玉米糊糊外加两个馒头。 现在又在喝老鸭汤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酸萝卜老鸭汤。 苏子苓也觉得鸭子比炖出来的鸡好吃一点。 荞麦馒头夹着青椒擂皮蛋再来上一块软耙耙糯叽叽的卤猪头肉，香得能把舌头都给吞了。 这荞麦馒头是一个接一个的肉眼可见的变少，感觉有点干巴了就来碗酸萝卜老鸭汤，个个吃得肚皮溜圆。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还剩一点玉米糊糊，荞麦馒头是一个不剩，青椒擂皮蛋的碗底亮得刺眼，最后碗底剩点汁水，苏子木都拿了一个荞麦馒头蘸了又蘸，直接把碗都擦干净了。 酸萝卜老鸭汤也是一滴不剩，一只鸭子，六七斤的样子，一顿就吃没了。 吃了饭，苏阿奶带着苏子木还有阿秀在家剥玉米壳，其他人则是去收玉米。 午时（11：00—13：00），烈阳高悬，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但路上行人匆匆，来来往往的。 肩上挑着两筐玉米，扁担被压得两头垂了下去，大家晒得一脸通红，满头大汗，但没人喊累，汗水滴下来就抬起手嘞一把，继续干。 “文叔，你家也来收玉米了？” 一个中年男人，挑着满满的两筐玉米，看到苏老爷子他们，立马出声打招呼。 “是啊，”苏老爷子笑着应了一声，垂眸看向他筐里的玉米，“今年你家这玉米棒子长得真好，比去年可大多了。” “嘿嘿嘿，今年雨水比去年好点，这一亩地估摸着有个两百二三十斤左右。”男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苏老爷子沉声道：“那是增加了不少，我记得你家去年好像是收了一百八十多斤是吧？” “去年？”男人换了个肩，“去年只有一百七十四斤，今年一亩地估计能多出个三四十斤，嘿嘿，够吃了。” 看他满头大汗的，苏老爷子赶忙结束了话语，“你还没吃饭吧，没吃就赶紧回去吧，这肩上还挑着担子呢。” “没吃呢，这一趟回去就吃，文叔你们吃了没？没吃一起回去吃点再来。” “我们吃过了，你赶紧回去吧。” 和那个中年男人分开后，他们继续赶路，这还没到他们家地里呢。 她们家的地在中间，一路上要穿过不少人家的地梗，放眼望去，地里全是人，掰玉米的，砍玉米杆的，翻红薯藤的，忙得不亦乐乎。 但大家脸上都挂着丰收的喜悦。 “大伯，你家也来收玉米了？”苏永安直起身来就刚好看到苏老爷子他们，他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老爷子“嗯”了一声也算是回应了。 苏永安也不在乎他的态度，他拿着一张芋头叶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目光落在后面的苏子苓身上，眼睛都亮了。 “青儿……” 妹妹二字还没喊出口，苏文富捡了块土扔他后脑勺上，“你给我皮子绷紧了好好说话！” 苏永安摸了摸后脑勺，嘟喃了一句，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再次抬起头来，“大侄女儿，你怎么也来下地了？”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眼里似笑非笑的，“你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苏永安摸了摸鼻子，从地里走了出来，两人在后面说着，苏老爷子跟苏文富在前面聊着。 苏永安拿着芋头叶子，一脸谄媚的给苏子苓扇风，“我就一个月没回来，没想到青儿……” 接触到苏子苓的眼神，他立马改了口，“没想到我一个月没回来，村里变化竟然这么大啊，看不出来啊，大侄女有两把刷子啊！” 苏子苓看了一眼，苏老爷子他们已经坐下聊了，她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人，“也还行吧……” 苏子苓还没开始说，就被他打断了。 苏永安摆了摆手，“别谦虚嘛！能在这短短的三个月之内，把生意做得如此规模，很厉害了好吧！” 说着他还冲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苏子苓挑了挑眉，“行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苏永安：“……”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 他都还没开口呢，她竟然就知道了？ “哦。”苏子苓淡淡的哦了一声，“我就是随口说的，没想到你真的有事找我啊！” 苏永安：“……” 看他又不吱声，苏子苓莞儿一笑，“没事啊？没事那我走了。” “有、有、有！”苏永安闻言，赶紧拉住她，“不是，我说你这小姑娘家家的，性子怎么就那么急呢。” “是这样的，”他赶紧开口说事，生怕晚了苏子苓就走了，“那个菌子酱是不是你做的？” 苏子苓眉梢微挑，“你家里人跟你说了？” 苏永安摇了摇头，“不是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所以真是你做的？” 他们知道苏子苓在做红薯粉，知道她卖豆腐，也知道她在找菌子，但她家院子里每天晒着那么多菌子，也就没人知道她还做了菌子酱。 就连帮她送过一次菌子酱的人都不知道那坛子里装的啥，一来是没人多嘴问，二来是封着口也看不到。 对于那些人来说，能挣钱就好，别的他们知道了也没用，就拿她那个手艺来说，他们就是学会了，也得有那个本事卖出去啊！ 那山坳里来往的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个数，就他们这胆量，跟人家说句话都打哆嗦的，哪有那本事赚这个钱啊！ 万一做的不好吃，一句话没说对，人家直接捅你一刀呢？ 那荒郊野岭的，就是死那儿了也没人知道，所以说，苏子苓能挣这钱，他们是一点也不心疼。 就她那手艺，那胆量，他们只能说一句，活该她挣这钱。 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种地吧，有零活就做点零活贴补家用也挺好的，那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钱，不挣也罢。 别到时候有命挣，没命花！ 所以大家知道她卖豆腐，卖馒头，卖红薯粉，但不知道她还在卖菌子酱，更何况还有现在在收的冰粉果。 她要的东西都是奇奇怪怪的，她们都搞不懂她要干嘛。 苏子苓点头，“是我做的。” 听到是她做的，苏永安激动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脸都跟着红了起来。 “你看吧，我一猜就觉得是你。” “怎么回事儿？”苏子苓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有个商队过咱们县里，偶然间在隔壁酒楼卖了一批菌子酱，特别受欢迎，那酒楼的生意原本也就一般般，有了那个菌子酱后，直接爆火了。” “每天那客人更是络绎不绝的，听说那一坛菌子酱，他们分五碗卖，一碗菌子酱高达五十文。” “多少？”苏子苓惊讶出声。 将苏永安吓了一跳，就连苏老爷子他们都纷纷扭过头来看着他们。 苏文富更是皱起了眉头，“臭小子，不许欺负小青，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欺负侄女！” 苏永安：“……” 他委屈，他又没干啥！ 看着他那一脸委屈的表情，苏文富还瞪了他一眼，眼眸里写满了：这可是咱们百花洞的财神爷？欺负她？嫌狗命长了？ 苏子苓则是久久没回过神来，她滴个老天爷啊！ 一坛子菌子酱，他们分五碗卖，一碗五十文，五碗那就是两百五十文！！ 她才卖八十文一坛，结果，这些人转手就卖两百五十文一坛！ 她拉了拉苏永安的手，“你知道那些商队卖给酒楼是多少钱一坛吗？” 苏永安摇头，“不知道，我们掌柜的去打听过了，但是没打听出来，不过按他们酒楼卖的那个价格，我估摸着怎么着也要一百文一坛吧！” 苏子苓轻啧一声，感觉有点牙疼，她卖八十文一坛，商队转手卖一百文，酒楼再转手两百五十文。 苏永安看向她，“话说，你卖多少钱一一坛？” 苏子苓语气幽怨，咬牙切齿的说出了那个数字，“八十。” 苏永安“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看到苏子苓的眼神后，他立马收住了笑，“其实八十文也挺高了的，只不过人家酒楼有渠道，客人又多，你现在山坳里还卖得开吗？卖不开你就拖到酒楼去吧，我可以帮你要个高价，一坛不会低于一百二十文。” 苏子苓眼神亮了亮，一百二十文一坛，那在酒楼卖一坛就比她山坳里卖的多出来四十文！ “你怎么猜到是我做的？” 苏永安抬了抬下巴，“那还用想吗？一听他们说在鹿门山那里买的，我一猜就是你，只有你敢去那里卖！” “怎么样，怎么样，要不要拉去县里卖？拉的话我帮你找马车，马车钱都不用你出，一坛菌子酱估摸着不会低于一百二十文，比你在山坳里卖赚得多了。” 苏子苓瞥了他一眼，看着他过于谄媚的表情，她缓缓开口，“我现在在山坳里一天估计能卖个一两百坛，数量上倒也可观，只不过，你这么积极，老实说，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苏永安笑容一僵，他摸了摸鼻子，视线有点飘。 第229章 你们酒楼要倒闭了? “是这样的，我那天听到掌柜的说那些人是在鹿门山买的，我当时跟其他伙计聊天，嘴快，提了一嘴说那可能是你做的，刚好就被我们掌柜听到了，他当即给我放了假，让我回来问问，这事儿若是成了，以后每个月给我涨一百文工钱。” 苏子苓许久没说话。 苏永安抿了抿嘴唇，“没事，我也没有逼你一定要卖的意思，你可以自己看着来，你想卖我就帮忙跟掌柜的说说价格，再给你提一提，不卖也没事。” 不卖的话，他估计他们掌柜的也不会放弃，他可能会找人直接去山坳里买，就是麻烦了点，绕一大个圈。 苏子苓在想，若是卖给酒楼，那山坳里就不能再卖了，不然价格就乱了，若是把山坳里的价格提起来了，那她以后的生意可能就没法做了。 以后谁还敢跟她买东西啊！ 唯一的办法就是，山坳里不卖了，把货全部出到酒楼里。 她没道理放着一百多一坛不卖，偏偏在山坳里卖八十一坛对吧？ 有钱不赚，王八蛋！她脑子又没被门夹了。 苏子苓一直没说话，眼神有点放空，盯着远方，但目光却没有聚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永安拿了一根棍子，在地上戳戳戳的。 许久。 他听到苏子苓开口了，“你们酒楼要倒闭了？” 苏永安：“……” 她说话，一直都这么…… 直的吗？ “也不是……” 苏子苓点头，“那就是快了。” 苏永安咬咬牙，“对！” “本来也还算是小有盈利的，比起隔壁酒楼那可是好太多了，但是自从他们有了那个菌子酱，经常来的那些客人都被引过去了，估摸着离倒闭不远了。” 不然他们掌柜的也不可能那么上火，对吧！ “那就是急需推出几道新鲜的菜，把客人都拉回来对吧？”苏子苓心里有了打算。 “对。”苏永安两眼亮晶晶的，“你觉得怎么样？” 苏子苓点头，“菌子酱啊，行啊，不过我还有别的菜，这样你什么时候去县里？” “还有两天吧，估计到时候玉米差不多收完了。”苏永安道。 “行，那你一会儿过来我家吃晌午吧，我顺便跟你说说新菜的事儿。” 两人说定了这个事儿，也就没再开口了。 苏老爷子跟苏文富那边也说的差不多了，看苏子苓说完了，苏老爷子起身，“不说了，不说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抓紧干活吧，晚上有空上家里来坐坐。” “行，那大哥你们去忙。” 和苏永安他们一家人分开后，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人，大家简单的寒暄几句，无非就是问两句收完了没有啊，今年收成怎么样之类的。 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几人才到了自家地里。 这七拐八拐的，苏子苓都给绕懵了，若是她一个人来还真记不住地在哪里，她也就只知道河边的那块地，也就是今年种了番椒那块。 因为那块地在路边，最主要的是只有她家种了番椒，不过，她觉得今年她家种了以后，只怕明年就会有很多人家跟着种了。 她家的地在中间，而且还是陡坡地，人都不怎么站得稳，像背篓，根本放不稳，只能背着。 刚刚苏永安家的地就很平，因为在最上面，而且还是路边，那里的地都要肥一点，不像她们家的，陡坡地，地头的土一踩就往下面缩，地头都要成光板板了，种啥都不行，没有土，庄稼都扎不了根。 苏子苓站在地埂上，放眼望去，大多数人家的都已经收了一半了，一边掰玉米，一边砍玉米杆，玉米收完地也清清秀秀的了。 苏子苓站在地头吹个风的功夫，苏老爷子他们已经掰了七八个玉米棒子了。 她愣了愣，把草帽戴好，也加入到了收玉米的队伍里。 玉米叶子划人，玉米叶上还有绒毛那些，没一会儿的功夫，苏子苓脸都是红的了，脖子上起了很多疙瘩，痒得不行。 苏母是最先发现她的症状的，“青儿，怎么了？” 苏子苓抓了抓脖子，“没事阿娘。” 她抓了抓，继续掰玉米，苏母皱了皱眉。“什么没事，我看看。” 说着，她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那些疙瘩，“呀！你脖子咋这样了？” 她一出声，其他几人都停了下来，苏老爷子眉头紧锁，“估计是被玉米毛给豁的，你别掰了，去后面用水洗洗，去翻红薯藤吧。” 苏子苓确实也痒得不行了，她本来打算挺挺的，结果，时间越久就越痒。 最后大家开始分工了，苏老爷子跟苏子仲负责掰玉米，苏父跟苏川柏负责把掰好的玉米送到路边。 白薇跟苏母负责砍玉米杆，苏子苓则是在翻红薯藤。 等掰够八筐了，苏老爷子他们把玉米送回去，苏母跟白薇两人又在地里掰，等苏老爷子他们送回去一趟过来，苏母她们又掰够八筐了，苏父他们就负责把掰好的玉米装筐里，再挑回去。 到了下午，申时左右（15：00），苏老爷子坐在地头喝了口水，“小青，你回去做饭嘛，我们再掰一趟回来吃饭了。” 苏子苓把翻着的那排翻完，直起身来看了看日头，“嗳，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装了两筐玉米，慢慢悠悠的往家赶。 现在是秋收，活重，所以要吃三顿饭，而且还得加点油荤，不然真扛不住。 太阳又晒，活又重，而且还赶，若是随便对付两口，那是真的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所以每年的春种秋收，再困难的人家，即使没肉，也会拿两个鸡蛋出来补补，这身体垮了，可就啥都没了。 一路往上走，走了半天，感觉还在原地，走三步，退一步的，苏母掰了半天玉米，抬头一看，苏子苓还没走出地。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青儿，你怎么那么傻呢，你别直走啊，走曲线，你这直直的往上爬，几时才能爬上去？” 苏子苓默了默，这个是她没想到的，她按苏母说的，左边走两步，右边走两步，还真就爬上去了。 路过苏永安家的地时，她还不忘了提醒他，“永安叔，一会儿过来吃晌午啊！” “嗳，知道了！”苏永安家这块地的玉米已经收完了，他们现在在翻红薯藤，而且已经翻了一半多了。 苏子苓走远后，苏文富看向儿子，“去她家吃啥饭？我刚刚都没想起来问你，你们今天说啥了？” 苏永安没多说，只是说了一句，“少打听，多种地。” “嘿！你个臭小子，我是你爹。” “我知道，我又没说不认你。” “混账玩意儿，你还想不认我？” “娘，我爹打我！” “你个糟老头子，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儿子都说了，让你少打听，少打听，一天天的，咋那八卦呢？告诉你了你能干嘛？” 苏文富：“……” 他嘀咕了一句：这小子，果然就是来讨债的。 苏杨氏骂完他后，扭头看向苏永安，低声问了句，“儿子，你们刚刚是在说挣钱的事吧？” 苏永安挑了挑眉，“可以啊老娘，还得是你，这都猜出来了。” 苏杨氏笑呵呵的，“那女娃子，就是个小财神爷，你跟她能说什么，定然是赚钱的事儿了，她若是让你干嘛，你可得好好干啊，这女娃子，主意多着呢。” 苏杨氏也去帮过几天忙，赚了两三百文钱，老苏家有事她也乐得搭把手。 就想着，指不定哪天有活就找她了呢，能挣一点是一点。 “不过你聪明，好多事都不用我们操心，你在酒楼里干得怎么样了？” 第230章 秋收 “也就那样吧。”苏永安无所谓道。 “再等等看，若是家里这边有活，要不你回家来做好了，你这一个人在县里的我们也不放心，那酒楼里出入的都是些有钱人，就怕哪里不合他们心意了，挑你的刺，整天看人脸色提心吊胆的，若是家里有活，钱少点也没事。” 苏永安没反驳，若是有条件，谁会想往外跑啊，能来酒楼吃饭的，都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人，每天都要摆笑脸，装得跟个孙子似的。“过段时间再说吧。” 苏杨氏又问道：“刚刚听她说让你去吃饭？” “嗯。”苏永安嗯了一声，“我们有事要谈。” “那行，你别干了，就这点地，我跟你爹屁大会儿功夫就能翻好了，你去看看你大伯家的怎么样了，帮着掰一掰。” “行吧，那我去了啊。”苏永安直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朝着下面走去，走远了还听到他爹跟她娘在说话。 “不是，你这老婆子，你都不让我问，你咋自己还问得起劲儿？” “你懂啥，你那嘴，一点都不带把门的，有啥话，咔咔咔往外倒，咱们能一样吗？” “我嘴不把门？” 苏文富一脸不可置信，有没有搞错啊！到底谁才是那个不把门的？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平时看着像个闷葫芦，这一出门，今天吃了干的稀的都让你抖出去了！” 听着二人呛声，他摇头笑了笑，顺手扯了根草放嘴里叼着，步伐轻快，朝着下面而去。 苏子苓挑着两筐玉米，但步伐仍旧很快，大概是跟挑豆腐有关，刚开始卖豆腐时，天天挑着出山，挑上几次，脚力肩力都锻炼出来了。 她到家时，院子里一半是剥好的玉米，一半是玉米壳，母牛栓在圈门口，小牛睡在玉米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反刍。 大门没关，她一进门，小牛就被吓得，一尥蹶子就跑了。 玉米壳被它蹬得哪哪都是，听到动静，苏阿奶她们回头看了一眼。 “阿姐，你回来了！” 阿秀率先起身，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把玉米壳跟玉米分开一点，清理出来一条路，她把玉米倒在屋里，看着一旁金灿灿的玉米，脸上的笑瞬间就扬了起来。 其实这玉米棒子并不大，跟上辈子的比起来，只有它们的三分之一大，而且玉米的牙口也不深，玉米核还特别的粗。 但是，今年这个收成，已经算是很喜人了，比起往年，今年每亩地起码能增产三四十斤，她们家有十五亩地，起码增产五六百斤。 煮玉米糊糊的话，可以吃上两三个月了。 “你怎么回来了？”苏阿奶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送玉米让你爹他们送就行了，路又难走，天又热的。” 苏子苓接过水，“我回来做晌午。” “哦，对，”苏阿奶突然反应过来，“看我都给忘了，”她慌忙往厨房去，“你阿公也是，回来也没提醒我一声。” “没事阿奶，不着急，他们回来还要好一会儿呢。”苏子苓洗了把脸，她进屋时苏阿奶的火已经生起来了。 “做什么？蒸馒头来不及了吧？”苏阿奶问道。 “蒸干饭吧，就吃点玉米面馃干饭。” 想着干重活不能喝稀的，苏子苓就多舀了两碗米。 苏阿奶看了一眼，“要不了这么多吧？现在天气热，一顿吃不完到了晚上就馊了。” 现在的天气是最热的时候，她们吃饭都是一顿吃一顿做，不然你早上做多了，晚上就会馊了， 不像冬天，早上煮一锅，可以多煮点，能吃一天呢。 苏子苓解释道：“一会儿永安叔要过来吃饭，多煮一碗吧。” 听到苏永安要过来，苏阿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她把火生起来后，就去堂屋里接着剥玉米壳了。 人多力量大，一天时间，地里玉米收了大半，红薯长势也喜人，看样子今年的红薯要大丰收了。 一筐筐玉米运回家，屋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虽然累，但大家都特别开心，这种时候当然是越累越好了。 越累，挑得越多，说明今年的玉米收成越好。 八九月是丰收节，家家户户忙着收玉米，苏子苓索性就把红薯作坊停工了让大家回去收玉米。 虽然大家都说没事，家里有人，地里的活不用他们管，但苏子苓也怕下雨。 就想着一次性停工两天，把庄稼收了再开工，就当是放田假了。 这可是一年的口粮啊，若是到时候真来了一场雨，那岂不是到手的鸭子都飞了？ 可不能为了那二三十文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真到了那时候，他们嘴里不说，只怕暗地里多少也会嘀咕两句 第231章 套种 苏老爷子他们不像前面两次一样，掰够了就送回来。 想着苏子苓的饭没那么快熟，他们就把这块地的玉米都掰了，背篓装不下就堆在地头。 玉米掰完就去砍玉米杆，翻红薯藤，等地都打扫清秀了，这才一人挑着两筐玉米回家。 还未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进到院子里就听到了苏子苓的炒菜声。 看到他们回来了，苏阿奶赶紧起身去打洗手水，顺便看了一眼苏子苓。 “小青，好了没？你阿公他们回来了。” “好了阿奶，这个菜铲起来就好了，可以让二牛过来拉桌子了。”苏子苓头也没抬，继续翻炒着锅里的菜。 他们家有十个人，加上苏永安就是十一个了，桌子不拖出来一点，根本坐不下。 等苏老爷子他们进厨房时，菜已经摆好了。 一甑子干饭，还有一盆浓稠的米汤，米汤出锅早，现在已经放凉了，饭前来上一碗，特别舒服。 菜也比较简单，拌了一碗豆腐，一大盆猪肉白菜炖粉条，还有一大碗青椒擂皮蛋，一碗酸木瓜苤菜根剁红椒，想着白天苏永安提到的菌子酱，她也热了一碗。 摆了满满一大桌，不知道是今天干活饿狠了还是怎么说，苏永安此时感觉口水开始疯狂分泌了，肚子尤其的饿。 苏老爷子把凳子拉出来，招呼着苏永安，“永安，来，坐下吃饭吧，别客气啊，都是些家常菜。” 苏永安笑了笑，“大伯，你这家常菜可不简单啊！” 讲真的，他在酒楼当伙计也有两年了，酒楼里什么样的菜没见过啊，偶尔掌柜的也会给他们打个牙祭啥的，比起村里的人来说，他们肉也没少吃。 但是，他还是头一次光闻着味就馋得不行，看来他还真的是饿了。 苏老爷子动筷子后，大家才陆陆续续开始动筷。 苏永安先尝了菌子酱，这东西，他没吃过，只是听他们掌柜的吹了两次有多好吃。 为了搞清楚隔壁酒楼到底靠什么起死回生的，他也是拼了，乔装打扮去隔壁酒楼吃了饭，一进门人家就主推菌子酱，这道菜几乎是每桌必点的招牌菜。 他们掌柜的吃了两次回来，就赞不绝口的，每多吃一次，心里就多一分绝望，他说活该人家挣钱，这根本干不过人家啊，这菌子酱确实好吃啊！ 他那段时间的表现，搞得苏永安他们两个小伙计挠心挠肝的，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菌子酱，竟然这么好吃！ 今天他可算是吃到了，虽然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建设，可菌子酱入口的那瞬间，他仍旧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太香了，有芝麻花生的脆香，有肉干的香，还有菌子独有的清香，以及那麻麻辣辣的味道，油滋滋的口感，好吃惨了！ 他突然有点想哭，他们在村里这也吃得太好了吧！ 他的表情奇奇怪怪的，一会儿是惊艳，一会儿眯眯眼很是享受，一会儿又皱眉头，最后竟然还有点，泪汪汪的？ 苏子苓不确定，她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怎么会有人吃个饭表情都这么丰富的呢？ 她把青椒擂皮蛋往他那边推了推，“永安叔，你试试这个，独家新菜！” 苏永安目光落在青椒擂皮蛋上，说实在的，卖相不太好，勾不起人的食欲，甚至是有点不想碰，这黑的，绿的，还黏黏糊糊有点破破烂烂的，苏子苓不开口，他根本不会想下筷子。 但，看他们家的人吃得挺香的，所有的菜，就这个被光顾的次数最多，而且苏子苓又主动开了口，他就夹了一点点。 一入口，酸酸辣辣的味道就疯狂的刺激着他的味蕾，他扒了一口饭，眼睛陡然瞪大。 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这是什么？” “青椒擂皮蛋。” “青椒？皮蛋？”显然都是他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就是青番椒，皮蛋就是鸭蛋做的。”苏子苓解释道。 苏永安点了点头，又夹了一块，这次他夹的是皮蛋，虽然大多数皮蛋都被捣碎了，但是苏子苓还是格外的切了几块放在里面。 就为了让这道菜看起来没那么难看。 皮蛋入口很嫩，口感跟猪皮冻一样，很弹牙，再搭配上清香爽辣的青椒，再加上苏子苓往里滴了几滴酸柑的汁。 吃着酸酸辣辣的，再搭配上皮蛋的特有的味道，简直就是下饭神器。 若是酒楼里有了这个菜……想到这里，他眼睛亮得可怕，“这个怎么卖？”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 见大家都没说话，苏永安很快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几分尴尬。 “永安叔，试试这个粉条，这个也蛮不错的。”苏子苓打破了尴尬。 苏永安顺坡下驴，“这个就是你后面盖作坊做的那个？” “对！”苏子苓点了点头，百花洞有个小作坊的事，好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还是得力于那些前来卖红薯的人回去宣传的，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这里收红薯了，大家都是结伴而来。 路远的，大家就几十户人家组成一队，今天送你家的，明天送我家的，后天送他家的，人多力量大，红薯多的，一天一趟刚好送完一家。 红薯少的，一天一趟可以挑完两家的。 知道她家今年还收，大家都打算多种一点，原来大家都是种春季的，后来听到苏子苓说秋季也可以种，七八月份种秋薯也可以。 想到这，收了玉米后，大家又种了一茬，想着试试吧，总归不会出错。 种好了，那么多红薯，能卖不少钱呢，种不好，那也没事，不费多大劲儿。 原先大家主要种植的是玉米，玉米产量相较来说还是比较可观的，红薯虽然高产，但是不值钱，又不能交税，所以大家以往的重心都是放在玉米上。 红薯就只是单独留上几分，一亩的来种。 后来听到苏子苓说可以直接种在玉米地里，在玉米收浆的时候就可以种下，她管这个叫啥来着？ 套种！ 对，就是套种，这样大大的提高了土地的使用率，比起单一的种植，套种带来的收获更大！ 所以大多数来她家卖过红薯的都按她说的，实行套种。 所有地都种上玉米，今年玉米比往年多收几百斤不说，红薯都要多收好几千斤。 一文半一斤，一年下来光红薯都能多卖好几两银子。 第232章 你确定真不卖? 往年的地收了玉米基本就闲置下来了，他们这边冬天没啥雨水，种了小麦不是长不出来就是长出来了然后被晒死。 所以种过几次后，大家都情愿不种了，白瞎了粮种，还费劲巴拉的，有那功夫，还不如好好休息两天，把那种子吃了得了！ 所以收了玉米后，他们就种点蚕豆、豌豆或者是萝卜那些。 今年用来种红薯也算是多种一茬了，大多数人家都是八九亩十亩地的，人口多的也就是十几二十亩。 就拿苏子苓家来说，她家有十五亩地，红薯亩产大约在四百多斤，十五亩地那就是六七千斤啊，一文半一斤，那就是八九两银子了。 八九两银子啊，五文钱一斤的糙米，可以买一千八百多斤啊，他们还种啥麦子啊，种红薯啊！ 这种一茬红薯，比种玉米还要划得来。 有人算清楚了这笔账后，所有人都激动了，按这个意思来，那就是现在种一茬秋薯，收获赶得上往年一整年的收入啊！ 那还等什么，种啊！ 就这样，一家种，家家户户都跟着种。 反正地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拿来种红薯呢！ 以前是没人知道可以套种，只知道跟玉米同一时间种，地就那么多，大家肯定是紧着值钱的来种了，所以红薯一般就是留出一亩地，有的人家是留几分，就打算种出来自己吃，玉米那些种出来基本上都是用来交税了。 看到大家都乐意尝试，苏子苓也松了口气，她可不想红薯作坊盖起来了就只做村里的这点红薯。 家家户户都种，大种，这样她才能做更多的红薯粉出来，让更多的人尝到她的红薯粉。 桌子上的菜，除了他吃过两次的豆腐，其他的可以说他都没见过。 每一道菜，都精准的落在他的胃口上，又辣又开胃，油水还特别足，特别是那个粉条，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香迷糊了！ 这一顿饭吃下来，直接撑得他不想动弹。 看看今天吃的，再回想一下以前吃的，他以前吃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苏老爷子给他倒了杯茶，苏永安喝了一口就喝不动了，“够了，够了，大伯别倒了，我真喝不下了。” 说完他还打了个饱嗝，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此时的他再没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憨厚中带着几分羞涩。 “小青这手艺着实了得，我好久没撑成这样了，就连我们酒楼里的掌勺大师傅做的都没这么好吃。” 苏子苓笑了笑，“你可别说了，我这做饭水平也就一般，只不过做的都是你没吃过的而已，你第一次吃才会觉得新奇。” “不、不、不，你这菜确实做的好，所以这个青椒擂皮蛋你真不卖？” 他一下子又扯到了买卖上，苏子苓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没那么多皮蛋，青椒也不是很多，不过卖个一个月还是不成问题的。” 辣椒，苏子苓还是打算让它成熟，多晒干辣椒，不然明年光靠山里找的，只怕不够吃。 大头还是要靠地里种的，所以青椒可以卖一点，但是不多。 不过卖一个月这个是她考虑好的，一个月时间，最热的时候就过完了，青椒擂皮蛋的热度就会下降一些，现在天热青椒擂皮蛋下饭所以大家都喜欢吃，但天冷了以后就没那么受欢迎了。 所以卖一个月完全可以把他们酒楼的生意拉起来了。 皮蛋的话，现在只有四叔婆家的鸭蛋多一点，她想着到时候到别的村里收一点，所以她改了口， “这个皮蛋也可以凉拌着吃，或者是用来煮皮蛋瘦肉粥，煮汤炒着吃也行，所以皮蛋可以一直有，只不过是青椒比较少而已。” “你们若是有青椒，那青椒擂皮蛋自然是一直可以卖的，若是没有，我这边只能提供一个月的青椒。” “这样吧，菌子酱可以跟你回去那天一起送过去，皮蛋的话你可以先回去问问，得到准信了再回来告诉我也行，我这边不着急。”毕竟腌制皮蛋也需要时间。 苏永安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横生，“那行，我后天回去问问掌柜的再给你准信。” 想到工钱可以涨到六百文，他笑得更开心了。 饭吃好了，菌子酱也落实了，他也该回去了，所以并没有过多停留。 毕竟现在是农忙季节，赶节令，他这多耽搁一会儿，人家得少做多少事啊。 粮食嘛，早一天收完，早一天安心。 粮食只有收回了家里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 吃了饭，苏老爷子他们歇了会儿就接着出门挑玉米去了，没让苏子苓跟着，那块地已经收完了，他们只管送回来就行。 苏子木去背书了，每天吃过午饭，他就被追去背书练字了。 堂屋里的玉米只有苏阿奶跟阿秀在剥，苏子苓拿了一把干茅草，放水里泡着，等它软了以后用来捆玉米壳。 捆好的玉米壳放牛圈的房梁上，现在还有草可以割了喂牛，到了冬天可就没草了，这玉米壳正好攒着，攒到了冬天用来喂牛。 她玉米壳刚捆好，摘冰粉的小孩又来了，今天他们去的地方远，所以回来的晚。 但是也值得，每个人背着一背篓，扛着一麻袋，一称，每个人都有二三十斤，数量跟往常差不多。 卖了冰粉果，拿了钱，那些孩子一溜烟就回家了，早上出门时知道距离远，赶不回来吃饭，所以他们都是带了一点吃的出门的。 只不过路远，又加上背着二三十斤的冰粉果，此时早已饿得两眼发黑了，只不过手里握着的那几文钱又给了他们无限的力量。 回到家时，正好赶上家里吃饭，苏二郎把钱放在他娘面前，顾不上洗手，端起他娘的碗就开始吃饭。 看他这狼吞虎咽的模样，苏阿氏满脸心疼，“慢点吃，慢点吃。” “娘，我饿啊！今天走得太远了，我估摸着明天还会更远一点，我得带两个麻袋去，不然一天跑一趟，摘不了多少。” 苏二郎嘴里塞得鼓鼓的，说话含糊不清的。 苏阿氏起身去厨房里端了给他留的那碗饭，里面还有一块肉一个煎蛋。 “吃这个，娘特意给你留的。” “煎蛋！！！”苏二郎眼睛都亮了，声音提高了许多。 看他这反应，苏阿氏又好笑又心疼的，“还有肉呢，来多吃点。” 说着就把鸡蛋跟肉都扒他碗里了，苏二郎咬了一口煎蛋，一脸满足，“好吃！” “娘你也吃！”说着他把没咬过的那半边递给苏阿氏。 “娘吃过了，你吃吧。”她笑着摇了摇头，又给他倒了杯水。 “明天多带点吃的吧，我给你烤两个红薯，蒸个菜馍馍，再给你煮个鸡蛋。” “还有水，今天水就不够喝，不过鸡蛋就算了，我这个活又不累，哪能天天吃啊，你多给我爹整点，还有你，这几天收玉米，活重，看看你们，都累成什么样了！”他说着把钱往苏阿氏面前推了推。 “这个收起来，我觉得还能摘个半个月左右，附近没了咱们就走远点摘，反正别的村的人都不知道这个东西值钱。” 他吃得狼狈，两碗饭下肚后速度才放慢了许多。 “呀，今天有五文呢？” “嘿嘿，那是，因为我跑得快，摘的快，力气大自然摘的多，不过其他人也不错。”苏二郎一脸得意。 “是吧，我儿子就是厉害，这一天五文，小半个月下来得有七八十文了，等到了月底，我让你四叔婆帮忙带一斤肉，咱们也尝尝。”苏阿氏一边说一边往他碗里添菜。 第233章 苏二郎 “买那玩意儿干嘛？死贵死贵的，把钱攒着，咱们过年了再买，到时候大哥也回来了，咱们买来包饺子，一家人一起吃！”苏二郎笑嘻嘻的说着，眼里充满了渴望。 苏阿氏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苏大郎去码头卖苦力了，常年不在家，也就过年回来几天，如今他已经十八了，亲事还没着落，苏阿氏夫妻俩也是心急如焚，但没办法。 家里就这么个情况，家里几亩地种出来的粮交了税也就不剩啥了，家里这么多人也要嚼用，两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房，谁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啊！ 如今，她去苏子苓家做零活，多少能挣一点，现在苏二郎每天也有几文收入，到了年底，也能攒下一笔钱了。 盖房不够，但是过个肥年还是可以的，每年攒个一二两，两三年的时间，又能重新起一间草屋了。 木房跟青砖瓦房他们是不敢想，但是再起两间草房还是可以的，省着点，大郎每年能拿个三两左右，她们在家做零活估计也有个一两多，刨去吃用的，攒上两年，草房也就出来了。 吃了饭，苏阿氏夫妻俩又继续下地收庄稼，苏二郎闲不住，背起背篓又上山溜达去了，想着有冰粉果最好，没有的话捡点菌子也行啊！ 往年大家都开始捡灰灰菌跟火炭菌了，今年忙着去苏子苓家做工，忙着摘冰粉，都没空捡菌子。 他想着，这大家都没空捡，山里的菌子估计都要泛滥了。 没想到…… 他转了半天，看着背篓里孤零零的那几朵菌子陷入了沉思。 这点菌子，顶多就够炒一碗的，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往年山里的菌子那都是成片成片的啊，今年怎么就，没了？ 他想不通，又继续溜达了几圈，还是一无所获，想着可能是这座山没有，他换了座山，结果自然还是没找到。 最后他都打算回家了，突然听到山里有声音传来，他等了一会儿。 就看到几个妇人，每人背着一个背篓，有说有笑的走了下来，看到他那几人显然也是愣了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了。 他主动打招呼，“婶儿，你们也来捡菌子啊？” 他挠了挠头，“今年这菌子也不知道咋了，都不出了，我看看你们捡了多少？” 几个妇人对视了一眼，“我们也没捡到多少。”说着就把背篓转过来给他看。 看着她们每人一背篓，那背篓都冒尖了。 苏二郎嘴角抽了抽，指着背篓，结结巴巴道：“你们管这个叫没找到多少？” 他欲哭无泪，把自己的背篓也转过来，“你们那个若是都算没找到多少，那我这个算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你在哪捡的？” 苏二郎指了指隔壁的山，又指了指脚下这座，“也不知道咋了，往年还挺多的，今年都没啥菌子。” 那几个妇人摸了摸鼻子，“这几座山啊，我们今天刚找过，怎么可能会有，你往那边走，那边我们还没捡过。”说着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苏二郎闻言，立马喜笑颜开，“谢谢婶子，那我再去捡点。” 说着他就往里走去，走了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心想，她们这一背篓一背篓的背回去，也吃不了那么多啊，而且他咋感觉看着还有几朵闹人菌呢？ “婶儿，你们捡这么多是拿去卖吗？” “不是拿去卖，但也差不多那个意思吧，我们捡了就直接送去你大姐家里，一天三背篓，能有个七八文钱。” 大姐？ 他呢喃了一句。 “就是二牛家啊！”妇人解释道。 “哦、哦、哦，”苏二郎回过神来，脸上立马挂上了笑，一边往里走一边嘀咕着，这可比摘冰粉果赚的多多了。 他想着，过两天玉米收完了，让他娘也来捡，他还是负责去摘冰粉果，这样一天下来，他们都要有十文的收入了。 捡上一个月，怎么着也有个几百文了。 那几个妇人看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继续往山下去。 她们先把菌子送到老苏家去，拿了钱就赶紧回家做晚饭。 看到菌子回来了，苏阿奶也就不剥玉米壳了，她拿了个凳子，在宽敞的地方拣菌子，阿秀则是去喂猪。 把猪喂完，她给猪扔了一捆干草，干完活后就过来洗菌子。 离天黑还有一个半时辰，苏子苓背上背篓拎了一只桶，打算出去溜达了一圈。 今天是八月节，晚上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她打算再进一趟天门山，也不深入，就去摘点野果，抓两只鱼捉两只螃蟹。 到了村口，就遇到挑玉米回来的苏永和兄弟俩，两人挑的很多，筐比较大，玉米都是冒了尖的，扁担被压得一闪一闪的。 看到她，两人停了下来，苏永和擦了一把汗，“小青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苏子苓提起桶，“去山里转转，玉米收得怎么样了？” 他们家地少，总共也才八亩地，别的他都没种，全用来种玉米了，后来听说可以套种。 他去要了一些红薯藤，把家里的地都给插上红薯了。 “明天再收一天就差不多了。”苏永和换了个肩，“你这是，去摘八月瓜？” “对。”苏子苓点头。 八月瓜目前只有天门山有，听到她说是，苏永和就明白了，她要去天门山。 “那你等我两分钟，我跟你去。” “不用，我就在外面溜达溜达，不深入。”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忙得，屁股不着地的，苏子苓还真不好让他跟着去。 前两天让他去是因为那是给开工钱的，现在人家在休假，还把他喊上那就不合适了。 苏永和皱了皱眉，“今天不是八月节嘛，正好我也去摸条鱼，回来开开荤，咱们就是顺道。” 说着他加快了步伐，人走远了，声音远远的传来，“等我一会儿啊，马上来。” 他动作很快，就怕苏子苓不等他，他把玉米放在院子里，甚至都来不及挑到屋里去。 丢下玉米，拿上背篓跟镰刀就往外跑，还不忘了交代苏永宁，“阿宁，记得把玉米挑进去，地里的挑得了多少挑多少，累了就歇会儿，看着点阿奶，别让她剥玉米壳了，我回来咱们晚上烧个火塘一起剥。” “知道了，你快去吧。”苏永宁应了一声，认命的把玉米抬进屋，又挑着空筐去地里，一点一点的把掰好的玉米搬回家。 第234章 小挂蜂 看着身旁这个满头大汗的少年，苏子苓抿了抿嘴唇，“你没必要这样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永和打断了，他挑了挑眉梢，“哪样？” 还不等苏子苓开口，他又接着说道：“你别想太多了，我本来也想去天门山抓条鱼来打牙祭的，这不，一个人不敢去，看到你了那正好，咱们结个伴！” 苏子苓笑了笑，没说话，“咱们今天换个地方进去吧，顺便探探路。” 苏永和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看了一眼天色，“可以倒是可以，就怕时间不允许。” “来得及，咱们进去抓了鱼摘两个八月瓜就出来，不会耽搁太久。”时间苏子苓都算好了，还有一个半时辰太阳才落下，去的时候半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在山里转悠。 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了，太阳落下后天没那么快黑，回来的时候走快点，完全不会摸黑。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天门山脚，两人并未过多停留，选择换了个方向进山。 这一边外围没什么松树，都是些丛林，比较干燥，越往里走，渐渐开始有松树。 虽然树没有上次的多，但进山的难度并不比上次小，荆棘丛太大，反而让人寸步难行。 两人一路摸索，朝着山林深处挺进，可这一路走来，连根毛都没有，更别说野菜野果了。 就连苏永和都有点不敢置信了，“这么大座山，怎么连根野菜都没有？这不合理啊！” “这面向阳，比较干燥，你没看到连树都不乐意长啊？”苏子苓倒是不意外。 苏永和拿着刀，砍了一片树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头看向她，“咱们该不会要空军吧？” 苏子苓刚想说有可能哦，突然就听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嗡嗡”声，她脸上的笑一僵。 目光缓缓落在苏永和刚刚砍倒的树丛上，看到那里有一个大大的黑团，她眼睛陡然瞪大。 “快跑！”不给苏永和反应的机会，拉起他的手就往回跑。 苏永和一脸懵，“咋……咋了？” “有蜂子！”苏子苓都不敢回头看，一边跑一边拉着苏永和。 “什么！！！” 苏永和破音了，“蜂……蜂子？” 苏子苓：“对！别回头，在你身后呢！” 苏永和一听在身后，脸色都白了，他反过来拉住苏子苓的手，跑的飞快，“那还等什么？快跑啊！” 苏子苓：“……” 看着刚刚跑在后被她拉着，现在瞬间跑到她前面拉着她的人，苏子苓嘴角抽了抽。 两人一口气跑出了老远，直到听不到声音了才停了下来。 “不行，不行，不能往那边进了，这蜂子太凶了。”苏永和双手杵着膝盖，气喘吁吁的，他指了指另一边，“咱们走这边吧！”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咱们还得回去。” 她说的轻描淡写，过于平静，苏永和则是被惊的，嘴巴久久合不上。 “回……回去？”他满脸不敢置信。 苏子苓缓了缓，这才开口说道：“刚刚那个好像不是马蜂，好像是挂蜂。” “然后呢？”苏永和一脸问号。 苏子苓满脸认真，“死不了人。” 苏永和：“……” “这是死不了人的问题吗？” 苏子苓脑袋微微一偏，“不是吗？” “大侄女儿，这是蛰不蛰人的问题啊！”苏永和要抓狂了。 “一样的，马蜂蛰人凶一点，蛰得狠了会死人，但是挂蜂就比较温驯了，蛰一下没事的。”她摆了摆手，满脸淡然。 苏永和一脸无奈的跟在她身后，“真要回去啊？” “昂！咱们就悄摸的看一眼，是马蜂就跑，是挂蜂就把它掏了。”想到挂蜂，苏子苓舔了舔嘴唇，有点馋。 小挂蜂蜜超甜，口感鲜美，香甜可口，还有纯天然的百花香味。（给个图） 两人慢慢往回走，到了刚刚苏永和砍树枝的地方，他们没急着上前查看，而是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仔细观察。 蜂子并不是很多，蜂巢上只聚集了少数，大多数的蜜蜂还在半空中飞着。（再来个图） 看到蜂巢，苏子苓松了口气，是小挂蜂。 她摆了摆手，示意苏永和后退，“你躲远点。” 苏永和一脸懵，“你要干嘛？” “掏蜂蜜啊！”苏子苓自顾自的把背篓里的镰刀拿了出来，递给苏永和，随后将背篓套在头上。 苏永和：“……” 看着这造型，苏永和嘴角抽了抽，“你一边去，我去掏。” 苏子苓套着背篓的头缓缓转了过来，透过背篓缝隙看向他，“你会？” 苏永和摇摇头。 苏子苓：“那你打算怎么掏？” 苏永和一本正经道：“树枝不是都被我砍断了嘛，当然是拿起就跑啊！” 苏子苓：“……” 然后呢？被蜜蜂一路追？ “你躲远点，这个我会。”苏子苓一脸嫌弃的推开他。 苏永和：“你会？” 苏子苓点头，“会！” “那你这把背篓套头上是？” “以防万一，脸还是要保护好的！”苏子苓一本正经的说着。 听到她会掏，防护做得这么好，苏永和麻利的转身，走开，躲在树后面藏好，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带停顿的，他甚至是躲好了还不忘了提醒苏子苓一声。 “我躲好了！” 意思是你可以开始了。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透过背篓缝隙看向地面，慢慢的往前走，刚走了两步她停了下来。 想到他那行云流水般本能的躲避，她没回头，“你是不是被蛰过啊？” 躲在草丛后面的苏永和身体一僵，面色有点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没有，怎么可能，你别胡说！” 苏子苓嘴角缓缓上扬，继续往前走，语气不缓不慢的，“哦，看你躲藏的动作那么熟练，我还以为你经常被蛰呢。” 到了蜂巢面前，苏子苓没再说话了，她蹲下身体，拿了一把草，折起来，轻轻的把附着在上面的蜜蜂给扫下来。 她动作轻，但是很快，蜜蜂被扫下后，她拿起树枝，把背篓掀开一点，拔腿就跑。 蜜蜂被偷了家，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两人不敢回头，撒腿就跑，虽然说挂蜂没毒，但是蛰到人也疼啊！ 第235章 野柿子 两人一口气跑出了二里地，苏子苓一边跑一边注意着手里的蜂蜜，生怕被树枝刮了碰了的。 “好了，好了，追不过来了。”苏永和停了下来，看着气喘吁吁的苏子苓，满脸调笑。 “可以啊大侄女儿，为了口吃的这么拼。” 苏子苓白了他一眼，小心护着手里的蜜，“你不懂。” 看到旁边有棵瘦弱的被虫吃得不成型的芭蕉树，她拿起镰刀砍了一张叶子下来，将蜂蜜包裹好，小心的放到背篓里。 两人换了个方向，没再往刚刚采蜜的地方走，因为有了目标，所以速度很快，直接往中心地带去。 虽然不知道溪涧具体在哪里，但两人知道个大体方位，一路往前走，片刻功夫后就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到了！”苏永和眼睛微微发亮，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兴奋。 溪涧是到了，但不是上次抓鱼的地方，这里是下游，溪水分流得很开，螃海能翻到一些，但没看到什么鱼。 “顺着水流往上爬吧，这下面都没鱼。”苏永和一边搬石头翻螃海一边说道。 “行。”苏子苓没下水，她站在边上提着桶，苏永和一个人卷着裤腿在那里抓。 上次抓鱼的地方有个深塘，水从高处落下，那里刚好有个水塘，鱼聚集得比较多。 这下面也不是一条都没有，只是比较少，而且还小，与其在下面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爬上去，去水塘里抓呢。 抓了鱼后刚好迎着上次进来的路出去，还能顺便摘几个八月瓜。 石头底下的螃海还是挺多的，苏永和一路走一路抓，苏子苓则是走在旁边，时不时的还能捡几朵菌子。 “永和叔，你看这个是什么？” 苏子苓站在一片灌丛边，指着一棵矮木丛问道。 苏永和愣了愣，一副我又不傻的表情，“野柿子啊！” 苏子苓：“……” 尴尬了，原来他知道啊！ 苏永和以为她想吃，提醒道：“你别看它结得多，颜色好看，其实这玩意不好吃，涩得要死。” “我知道啊！”苏子苓应了一声，把蜂蜜拿出来放在一旁，开始摘野柿子。 “知道你还摘？”苏永和看了一眼就继续翻螃蟹了，没再继续阻止她。 “它涩是因为它还没熟，等它熟了就好吃了。”苏子苓一边说着一边快速采摘。 野柿子涩她当然知道了，上辈子，她们管这玩意儿叫丁香，家里的柿子就是用它嫁接的。 虽然说它叫野柿子，但吃法跟柿子还真不一样，捂柿泡柿都是黄了以后放耙了就很好吃，这玩意儿不是。 它一直是涩的，只有在黄了以后采摘，回去自然风干，表皮变黑，捏着软软的时候才好吃，齁甜。 在那时候，这也算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零食了。 这一棵野柿子树并不是很高，就三四米的样子，树杆也不粗，跟手腕差不多粗，虽然不高，但是每个树枝上都结满了黄澄澄的野柿子。（图） 成串成串的，苏子苓摘得很开心，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一棵野柿子摘完，她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想着若是能多几棵就好了。 “永和叔，你知道哪里还有野柿子吗？” 想着苏永和天天往山上跑，估计知道的更多，苏子苓就问了一句，没想到他还真知道。 “知道啊，我去年不是开了荒嘛，我家那荒地上面就有好几棵，只不过没有你这棵大，结得倒也挺多的，关键是太涩了，不然那些孩子估计早就把它摘完了。” “你家荒地在哪儿啊？改天我去摘去。”摘完了最后一颗野柿子，苏子苓还看了看，生怕有遗漏的。 直到确定没有了，她才拍了拍手上的灰，继续往上爬。 “改天我去地里喊你吧，不然我估计你找不到地方。”苏永和把抓到的螃海丢桶里，催促着她往上走。 两人一路往上爬，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上次抓鱼的地方。 苏子苓把背篓放在岸边，跟苏永和一起抓。 水塘里的鱼密密麻麻的，它们丝毫不怕人，苏子苓踩在水里都能感觉得到，有鱼撞她腿上了。（给个图） 苏子苓想着，下次得带个筲箕或者粪箕之类的，可以直接捞，毕竟这些傻鱼也不会跑。 连鱼带螃海抓了有半桶，两人就没抓了，顺着上次进来的路出去，来到摘八月瓜的地方，摘了一背篓八月瓜，进山的目的达到了，抓了鱼捉了螃蟹，摘了八月瓜，还掏了一窝蜂蜜，就连野柿子都摘了半背篓，苏子苓很满意。 这山还真是一个宝山，每次来都能发现不一样的东西，苏子苓想着，下个月过来摘漆籽的时候顺便可以爬到山顶看看。 毕竟还没到过山顶，不过远远的看着山顶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那海拔，苏子苓想着只怕是会有大挂蜂或者岩蜜。（岩在这里读ai第二声） 若是遇到一个大挂蜂或者是岩蜜，那就发财了，那一窝蜂蜜可以采好几十斤呢。 下山的速度比进山时快多了，两人到了山脚太阳才落下一半。 回到村里时，苏子苓把鱼跟螃海分给了苏永和一半，他笑着挠了挠头，“这玩意儿我也不会做，你带回去吃吧，给我做那岂不是浪费好东西了嘛。”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那行吧，那我就全部带回去了，一会儿做了你过来端一碗回来吃。” “行。”苏永和笑着应下，“这样吧，这么多东西，我一次性给你送到家好了。” “不用，不用，也没多少。”苏子苓把桶放下，两人开始分东西。 “野柿子你要吗？分你一半吧。”说着就要把野柿子倒出来。 苏永和赶紧阻止，“不要，不要，这个太涩了，我们不会吃。” 他留了七八个八月瓜，“你背篓放得下吗？我把八月瓜装给你。” “可以装。”苏子苓把背篓转过来，“你再多留一点，咱们一人一半吧，这八月瓜都是熟了的放不久，吃不完就要坏了。” “你家人多，你多拿点，我家就三个人，吃不了多少。”苏永和笑了笑，执意把八月瓜都给她。 第236章 油炸蜂儿 苏子苓也是，态度强硬，说好了一人一半就一人一半，这八月瓜那么甜，软软糯糯的，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哪有人不喜欢吃的嘛。 蜂蜜苏永和没要，因为蜂蜜是苏子苓发现的，也是她掏的，苏永和是真没想要。 东西分完，苏子苓背着满满一背篓野柿子跟八月瓜，背篓最上面放着她掏的挂蜂蜜。 桶里是大半桶鱼跟螃海，这次她抓的多，想着多吃几次，就拿了桶，吃不完还可以放水里养几天，一时半会儿的它也死不了。 回到家里时，苏老爷子他们还没回来，只有苏阿奶她们在洗菌子。 “阿奶，还没洗完呢？” 看着她被压弯的腰，苏阿奶起身来接她。 “快了，还有几朵就洗完了，怎么背了这么多，背不动下次就少拿点。” “不重，就是这个鱼拎着费手。”苏子苓笑着把桶放地上，甩了甩有点麻木的手。 听到动静，苏子木走了出来，“阿姐，你回来了？” “嗯，字练完了？” “练完了，我再背一遍就差不多了。”苏子木回道。 一般太阳落下，苏阿奶他们就不让苏子木看书了，说是对眼睛不好，容易得鸡眼。 她们说的一本正经的，也不知真假，但多听老人言总归是没错的。 “哟，又抓了这么多鱼啊？”看着桶里的鱼，苏阿奶眼睛都亮了一些。 苏子苓做的鱼比较好吃，不管是鱼汤还是酸菜鱼，红烧鱼，水煮鱼片，大家都很喜欢。 以前也不是没吃过，但是佐料不齐，而且又不会做，所以那些鱼总是有股腥臭味，大家都不喜欢吃。 他们还以为鱼一直是这个味道呢，自从吃了苏子苓做的才知道，原来鱼这么好吃啊。 这一来二去的，大家都爱上了鱼肉。 “对，山里的鱼还挺多的，想吃了还可以去抓，阿奶你想吃什么鱼？”苏子苓笑着拿了一个盆出来。 小心的把挂蜂蜜放到盆里，她一路都很小心，所以蜂饼还没破，蜜也没有漏出来。 “吃水煮鱼片吧，那个下饭，麻麻辣辣的，好吃，”苏阿奶说完，就看到了盆里的蜂蜜。 苏阿奶惊了一下，“还有挂蜂蜜呢？没被蛰吧？” 苏阿奶第一反应是看她有没有被蛰到。 苏子苓抿嘴笑了笑，把脸伸过去，插科打诨道：“您好好瞅瞅，没有被蛰吧？看看这如花似玉的小脸，是不是连红点都没一个？” 苏阿奶“噗嗤”一声就被她逗笑？，伸出个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脸皮厚的，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看她没被蛰，苏阿奶也就放心了，目光落在蜂蜜上，“这蜜真满，估摸着得有小二斤了吧？” “呀！这下面还有不少蜂儿呢。” 挂在树枝上的是纯蜜，下面的蜂饼里的就都是蜂儿了，估摸着有一碗的样子。 “一会儿我用油炸一下，炸得香香脆脆的，再撒点盐，可香了。”苏子苓笑着说道。 一旁的阿秀洗完最后一朵菌子，再也坐不住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有蜂蜜？我看看，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呢。” 看着晶莹剔透的蜂蜜，阿秀乐开了花，“阿姐，可以吃吗？” “可以啊。”苏子苓笑着给她掰了一小块，“来，把蜜吃了，蜂饼记得吐出来来啊。” “嗯！”阿秀点点头，拿着蜂蜜，小口小口的吃着。 她舍不得一口放嘴里，而是先用舌头舔了舔，舔了一口，她眼睛立马亮晶晶的，“阿姐，甜！”说完又咬了一小口。 苏子苓笑了笑，给苏阿奶掰了一块，“阿奶，你尝尝。” “二牛，二牛，背完了没，吃蜂蜜了。”她朝着屋里吼了两声。 “来了，来了。”苏子木声音从屋里传来，但却久久没见他出来。 苏子苓也就没管了，把蜂蜜放一旁，拿了个篮子，把八月瓜拿出来，看到背篓底下的野柿子，苏阿奶“咦”了一声。 “还摘了野柿子啊？” “嗯，”她把野柿子倒在簸箕里，用手摊开，薄薄的晒在簸箕里，“先晒着，白天翻一翻面，过几天变黑了就可以吃了。” 把东西拿出来完，苏子木也出来了，“蜂蜜在哪儿呢？” “喏。”苏子苓递给了他一块。 “阿姐，你哪掏的蜂蜜啊，我咋就没遇到过？”他跟阿秀小口吃不同，而是直接一口吞了。 带着蜂蜜的蜂饼，一口咬下去，直接爆汁，满嘴的蜂蜜，甜蜜蜜的，还带着天然的花香。 “山里啊，阿公他们还没回来？” “你出门了以后送回来了两趟，白天那块地已经收完了，看太阳还没下山，他们去别的地了，说是再掰一趟。”苏子木吃了蜂蜜后又拿了一个八月瓜。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吃了蜂蜜别吃八月瓜。” 刚要剥壳的苏子木愣了愣，“为什么？会逗吗？（食欲相冲）”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逗，就是蜂蜜太甜了，你刚吃了蜂蜜再吃八月瓜，那瓜就没味道了，寡淡寡淡的。” 听到她这样说，苏子木就把手里的八月瓜放下了。 听说苏老爷子他们快要回来了，苏子苓也开始着手准备晚饭了。 今天是八月节，团圆饭得做得丰富一点。 主食她难得的做了一顿糙米饭，没有掺红薯粒跟玉米面，纯糙米的蒸了一甑子。 做了一个水煮鱼片，炸了一碗香辣蟹，蜂儿被阿秀拿着竹签一个个挑了出来，白白胖胖的蜂儿，她直接用油炸，炸得金黄酥脆，再撒上盐巴就完活了。 用五花肉炒了一个回锅肉竹笋，加上一把野蒜，这一盘竹笋炒肉，那简直了，色香味俱全。 早上去翻红薯藤的时候她还掐了一把红薯尖，直接加点蒜蓉跟干番椒，用来清炒。 想着苏老爷子喜欢卤猪头肉，她又切了一碗，因为卖红薯粉的原因，家里一直都有卤猪头肉，买不到猪头的时候就卤肥肠，或者是直接卤肉。 总之家里是不会缺肉的，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拿去卖了，家里也只是偶尔吃一顿。 第237章 八月节拜月 所有的菜出锅，苏老爷子他们也回来了，此时的天还未完全黑完，家里难得的点上的油灯。 菜做好了，但是不见苏永和过来端，都这个点了，苏子苓也明白，他不会来了。 苏子苓舀了一大碗水煮鱼片，又舀了一碗香辣蟹，这都是她替苏永和做的，没想到他竟然没来拿。 她冲着门外吼了一声，“二牛，你把这两碗菜给永和叔他们家送去。” “哎，来了。”苏子木接过碗，放到食盒里，匆匆忙忙的就出门了。 他跑得快，回来的时候苏老爷子他们还在洗手，他把碗放在灶台上，倒了杯水，一口灌下。 大概是跑得急了，还有几分气喘吁吁的，“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遇到季婶了。” 苏子苓把菜端上桌，“季婶？她干嘛去？” “挑玉米啊！跟允禾姐，季婶背着远志，远志都睡着了。” 苏子苓看了看天色，“这天都黑了，还在挑啊？路也看不清了。” “我估计是怕耽搁摆摊，所以加班加点的干。”苏子木一边拉凳子一边说道。 “谁加班加点的干？”苏母进来时就听到了他的话。 苏子苓：“说季婶家，季婶背着远志，带着允禾还在挑玉米，这个点，天都黑了，我估摸着还没做饭呢。” 苏母点了点头，“正常啊，隔壁你刘婶他们也还在干呢，只不过他们家里有人做饭，没办法收种这段时间就这样，跟老天爷打赌呢，看谁跑得快，这不抓紧收了，一场雨来了，就什么都没了。” 苏子苓点点头，倒也理解，这可是一年的口粮啊，真没了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哟，今天整得挺丰盛啊！”苏父看着一桌子饭菜，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今天八月节嘛，团圆节，吃点好的，忙忙碌碌了几个月了，债也还完了，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苏子苓说道。 苏老爷子没来，其他人整整齐齐的坐在桌子边，看着这满桌子饭菜，大家还是被香的吞了吞口水。 麻麻辣辣的水煮鱼，香香辣辣的香辣蟹，还有软耙耙的卤猪头肉。 苏老爷子一坐下来，大家就开始动筷子了。 “咦？还有蜂儿啊？” 苏老爷子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是什么，直到入了口了才发现是蜂儿。 “对，今天进山遇到了一窝小挂蜂，蜂儿有点少，就炸了一碗。”苏子苓回道。 听到是蜂儿大家都把筷子伸向它，苏子苓就没有，她有点不太敢吃，上一世就不敢吃了。 “嗯，好吃，”苏老爷子点了点头，“你多吃点，看你瘦的，这个可是大补。” 他对着苏子苓说道。 苏子苓摇了摇头，把碗盖住，“我不吃这个。” 苏子木把碗伸了过去，“野猪吃不了细糠，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竟然不会吃，阿公给我，给我，我喜欢吃。” 苏母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你？那是你姐。” 苏子木嘿嘿一笑，“我错了，是我野猪喜欢吃细糠。” 苏子苓：“……” “你把自己形容成野猪真的好吗？” 苏母看了他一眼，“他说的也没错，皮糙肉厚的。” 苏子木：“……” 他一遍遍安慰自己，别气，别气，阿娘双标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苏老爷子一边吃一边说着，“这蜂儿啊，还是用来拌水腌菜最好吃，那个才能吃的出来它的味道。” “家里没有水腌菜，等我找点青菜回来腌一点。” 苏老爷子说的蜂儿拌水腌菜，蜂儿就是简单的焯水，拿起来就直接拌着吃，炸得金黄酥脆的苏子苓都不敢吃，更别说是焯水的了。 焯过水的蜂儿白白净净的，就是有点软趴趴的，看着跟活的没啥太大区别，苏子苓看着都有点怕怕的。 一顿饭吃完，月亮也出来了。 月光如水，大地被照亮，苏父把桌子搬出来，“把饼子拿出来吧，月亮出来了。” 他们这边的八月节，除了吃团圆饭，最重要的拜月。 把月饼，水果那些摆上，拜了月后全家坐一起吃吃月饼聊聊天。 月饼就只有十个了，刚好一人一个。 苏子苓把月饼摆好，又调了几杯蜂蜜水，把八月瓜摆上，还有她提前炒好的红薯干、瓜子、蚕豆、花生等等。 摆了满满的一桌子，由于大家刚吃过饭，肚子实在吃不下了，就每人喝了杯蜂蜜水，月饼跟水果瓜子那些就都收起来放柜子里了。 拜了月，这个八月节也算是完美的结束了，大家洗洗刷刷各回各屋睡觉。 这几天都累惨了，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接着干呢。 第二天吃过早饭，苏永安就过来了，“大侄女儿，好了没，咱们要出山了。” 苏永安的假没了，他要回去上工了，说好了今天进县里，去谈菌子酱跟皮蛋的事。 苏子苓换了身衣服，背了几坛菌子酱跟拿了几个皮蛋，还顺带着拿了一把青椒。 “好了好了，马上来。”苏子苓把东西都准备好，看向苏子木的屋子，“二牛，好了没？该走了。” 苏子木的田假也没了，刚好今天要回学馆，苏子苓还可以顺带送他到学馆。 “来了，来了，”他背着行李，里面有他的换洗衣服还有书跟笔墨纸砚那些。 苏子苓则是背了个背篓，里面有给他准备的菌子酱还有八月瓜，就连炒好的红薯干花生也给他装了一些。 昨晚的月饼，大家都没吃，苏子苓把自己的那份给他装上了，让苏母看到了她把自己的也拿了出来，一起给苏子木装上。 想着他在学馆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估计会馋得很，索性就让他都带着去学馆吃吧，他们在家里，这酸酸辣辣的想吃啥都有，他不一样，去了学馆能吃的也就那么多。 看到苏子苓姐弟俩出来，苏永安接过她的背篓，苏母还不忘了交代他，“永安，你在县里有空帮忙照顾着点二牛。” “嗳，知道了，嫂子你回去吧，我抽空就去看看他，放心吧。”苏永安笑着挥了挥手。 “你小子，可得好好学啊，你阿姐他们也不容易。”苏永安摸了摸苏子木的头。 苏子苓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得了啊，可不带你这么施加压力的，这念书啊，还得看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没天赋光靠努力可不行，他啊，能学得进自然更好，学不进也没事，多认几个字就行。” 她这几句话，直接将苏永安震到了，但凡送去念书的，谁家父母不是这样说的？ 你要好好念书，多用点心，家里供你念书不容易，你要考个童生，考个秀才，这样才能光耀门楣。 可到了苏子苓这里…… 苏永安摇了摇头，轻声失笑，不得不感叹一句，她的格局是真的大。 苏子苓不知道他这么想，不然定然要说一句： 她有个屁的格局，只不过是吃过了学习的苦罢了，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天赋真的很重要，任凭你怎么努力，都不及人家有天赋的人的一二。 第238章 今天没有标题 出了山林，苏子苓就去喊牛车了，正好今天不是集市，四叔婆她们还在收玉米也没来摆摊，李老伯家的牛车就闲了下来。 也不算闲，这两天收庄稼牛车也一直在拉玉米，李老伯他们这边的地势比较平坦，路也宽，所以可以用牛车，不像苏子苓他们村，基本是陡坡地，路也是坑坑洼洼的，牛车都过不去，只能用驮的。 看到苏子苓李老伯还是挺惊喜的，脸上满是笑容，“好久没见青丫头你来县城了，今天怎么有空进城？” “送子木去学馆，顺便去卖点山货。”苏子苓回道。 李老伯点了点头，听到她说山货，他突然想起来，“这几天好些孩子跑我们隔壁山里跟地里捡冰粉果，听说是你们村的，这东西有啥用？” 他想着能让那些孩子走一个时辰过来摘的，那肯定是好东西了，问问也不出错。 苏子苓还挺诧异的，没想到他们跑这么远啊！ “对，我们村的，原先是看路边的冰粉果太多了，我们自己又没空摘，就想着让小孩子帮忙摘，给他们算十斤一文钱，没想到他们竟然都跑到这边来了。” “十斤一文钱？？”李老伯声音提高了些，显然是有点不敢相信。 “对啊。”苏子苓点点头。 十斤一文钱！我滴个乖乖！ 李老伯眼睛都亮了，拉着牛绳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 这玩意儿，他们这边还挺多的，路边、地边都是，长得特别大棵，结得可多了。 李大娘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这地里精心伺候的庄稼，还不如那路边的草，长得又多又旺的，说这要是庄稼就好了。 “那你家还要不？我这边估计可以摘个一两百斤的样子。”李老伯压下了心里的激动，问了出来。 “要！”苏子苓眼睛亮了亮，“有多少要多少，李老伯你要是知道哪里有，可以摘了到时候用牛驮过来就行。” 有多少要多少？ 李老伯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刚刚说的一两百斤都还是保守估计的，光他知道的那几片就不止一两百斤了。 到时候附近的山里再转转，别的地方再摘一点，何止一两百斤啊，三四百斤都有可能。 他越想越开心，龇着一口牙，乐的合不拢嘴。 这玩意儿漫山遍野都是，一文钱十斤赚了啊！就他知道的那些，就能小赚一笔了呢。 再说了这东西又不能吃，也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都是无本的买卖，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嫩的时候割来喂猪喂牛，这老了牛都不带吃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卖钱了。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摘了，过两天摘了给你送过来。”李老伯说完，又问了一句，“有啥要求没？” 苏子苓：“只要黄色的跟干的，绿色的不要。” “绿色的那肯定是不会摘的，那都没成熟。”李老伯肯定道，“上次你收的那个番椒还要吗？我跟你大娘这段时间又晒了一些。” “要！”番椒啊，那真是有多少要多少了，随着生意扩大，她现在都怕自己种的那点不够，野的肯定还是要的，多多益善嘛。 想到皮蛋，她问李老伯，“李老伯，你们村里有养鸭子的吗？我想买几个鸭蛋。” “鸭子？”李老伯想了想，“养倒是养了一些，不知道有没有蛋，等我回去帮你问问吧，有的话过两天给你一起送过来。” “行，那就麻烦李老伯你了。” 一个时辰后，牛车停在了城门口，苏子苓给了钱，让李老伯等她一会儿，她一会儿还要回去。 苏子苓跟苏永安先把苏子木送到学馆门前，今天收假，学馆里热闹极了。 她把苏子木送到学馆里，又把给他带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里有三坛菌子酱，还有几个八月瓜，八月瓜要赶紧吃了，放不久，这里是一些炒的红薯干跟瓜子花生，这里还有两个月饼，你记得吃了啊。” 苏子苓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仔细叮嘱着他。 看着这么多东西都是给他的，苏子木抿了抿嘴唇，“阿姐，不用给我拿这么多，我在学馆里饿不着，这菌子酱你拿去卖了吧。” “家里还缺你这口菌子酱啊，自己放着吃吧，”苏子苓说完，又从怀里拿了一个荷包出来，给他拿了三百文钱。 苏子木没接，他把手背在身后，“不用给我，我有钱，早上出门时阿奶已经给过我了。” 苏阿奶早上给了他两百文，他现在也没啥要买的，饭那些是已经交过钱了，所以还真用不到钱。 上次那两百文钱，他就花了十文，其他的原封不动的带了回去。 早上出门的时候，苏阿奶又给了他两百文，他也说了不要，苏永阿奶还是塞给了他，出门在外，都说穷家富路，穷家富路，身上有钱脸上有光，多备点，以备不时之需嘛。 苏子苓想了想，收回了两百，就给他递了一百，“拿着吧，用不完再带着回来就是了，就怕突然用到了，你身上又没钱，那怎么办？” 苏子苓帮他把床铺好，东西整理好，背上背篓，“你好好念书，我走了啊。” “嗯。”苏子木跟在她身后送她。 “别送了，回去看书吧，不懂的就去问夫子，可不兴不懂装懂，”说完后苏子苓又补了句，“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尽量学，能学那就多学点，学不会……” 她默了默，道：“那也没办法，说明老天爷不赏饭吃，不过认字可得好好认，多认几个，这样以后出门在外才不会被骗。” 她摸了摸他的头，“若是学馆的饭吃不饱，那就多打点，钱不够了咱们再补上就行，菌子酱不够吃了就告诉四叔婆他们，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苏子苓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被刚刚进门的学子听了个遍。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荒唐的话，什么叫学得会就学，学不会就拉倒，多吃点，钱不够了咱们再交就是了。 感觉他们不是来念书的，而是认字吃饭的。 第239章 念书把 眼睛看坏了? 苏子苓转身就看到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几个小朋友，她挑了挑眉，想着该不会教坏人家小朋友了吧？ 她摸了摸鼻子，脸上带着几分尴尬，轻咳了一声，找补道：“你们好啊，我是苏子木的姐姐。” 几个小朋友很有礼貌，微微弯腰，跟着喊了一声姐姐。 他们年纪都不大，读的是最小的那班，按理来说，苏子木的年龄他应该是中班的，但是他入门晚，没基础，所以就分到了跟一群六七岁的小朋友一个班。 苏子苓说：“你们要好好念书，可不能跟子苏木学，他那个态度是不对的。” 苏子木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他说什么了？ 他一句话没说吧？怎么就成他态度有问题了？ 苏子苓没有多停留，交代了两句，“跟同窗好好相处，”就离开了。 毕竟她还有很多事没做。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小朋友们回过神来，将苏子木围了起来。 “苏兄，你姐姐真好看！” “对啊，对啊，人也很温柔。” 温柔？ 苏子木想了半天，都没能把苏子苓跟温柔联系起来，虽然说她不彪悍，但也跟温柔搭不上边儿吧！ 也不知道这群人从哪里看出来她温柔了。 “你们这是放假几天，在家念书把眼睛念坏了？”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 “难不成是苏兄在关心咱们？” 苏子木嘴角抽了抽，看着这群没救的小屁孩摇了摇头，回屋里继续背书。 他们条件简陋，舍房就是大通铺，一个舍房刚好住一个班的人，所以屋里有啥东西一目了然。 “哇！！！苏兄，你又带了这么多菌子酱啊？” 说着那人就开始吸溜口水，“苏兄苏兄能卖我一坛吗，我不多要，一坛就够了。” “不卖！我自己都不够吃呢！”苏子木把东西放好，主要是菌子酱有点贵，他怕说出来价格这些人也没那么多钱。 “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吃点我阿姐炒的红薯干。” 大家一听红薯干，兴致都不高，红薯干嘛，谁家没有啊，自己晒的，邦邦硬，还废牙。 等苏子木把红薯干打开，看着金黄饱满的红薯干，大家都愣了愣，这红薯干怎么跟他们吃的不一样啊？ 他们的都是片状的，薄薄的一片，特别粘牙，但这个…… 苏子木若是不说这是红薯干，他们只怕认不出来。 “吃啊，都尝尝，我也是我阿姐做的。”苏子木把红薯干往前递了递。 那几人跃跃欲试，不知道是谁先开头拿的，其他人也跟着拿了几根。 这红薯干拿在手里特别的轻，重量跟他们自己做的也不一样，他们试着咬了一口。 “咔嚓，咔嚓”的声音在房舍里响起，大家都愣住了。 显然没想到这么酥脆，满口酥香，带着浓浓的红薯香，口味微甜。 见大家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显然是很满意，苏子木又给大家分了点，“怎么样？好吃吧？这里还有。” 少年脸上满是得意，他就说嘛，他阿姐做的东西，哪有人不喜欢的，这根本拒绝不了好吧！ 大家没拒绝，你抓两根，我抓两根的，但是都有分寸，也没多拿。 他们一边吃一边把自己的东西放好，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了自己带来的吃食。 “苏兄，这是我娘做的绿豆糕，你尝尝！” “我这里有酱菜，等吃饭的时候咱们一起吃，我跟你们说，我娘做的酱最下饭了。” “我带了几节糖梗，来，给你们尝尝，这个可甜了，我娘说这个可以做糖的，吃着跟糖一样甜。” 大家相互分享东西，有说有笑的，苏子木拿了东西后就开始背书了。 从学馆出来后，两人直接去了酒楼，路过一家比较热闹的酒楼，苏永安抬了抬下巴，“那家就是得了菌子酱那家酒楼。” 苏子苓侧目看了一眼，里面人确实挺多的，还能听到不少人要菌子酱，掌柜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言赔笑，“对不住，对不住，菌子酱已经卖完了，我们已经去进货了，再等两天，再等两天就有了，来咱们看看其他的菜吧，我们家其他的招牌菜也很不错呢。” 苏子苓挑了挑眉，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卖。 两人一路往前走，苏永安指了指不远处那个酒楼，“喏，那个就是我上工的酒楼了。” 两人走了进去，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小二坐在桌子边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掌柜的在拨算盘，一边算一边叹气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他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客官，要吃点什么？” 可在看到是苏永安后，脸上的笑立马僵住，“永安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酒楼里也没啥事，可以多休息几天的。” 目光落在苏子苓身上时，他也没有多想，“这是你妹妹吗？吃饭了没？没吃让老张给你炒两个菜。” 听到动静，打瞌睡的小二也醒了，一抬头就看到了苏永安，他立马站起身来，“安哥，你来了？” 他眼里亮晶晶的，“你上次不是说认识那个卖菌子酱的人吗？怎么样，找到人了没？” 听到他的话，掌柜的又精神了，两人都在看着他。 苏永安往旁边挪了一步，“介绍一下，这是我大侄女儿，那个菌子酱就是她做的，我今天就是带她来谈生意的。” 大侄女儿三个字一出来，掌柜跟那个小二的嘴角很明显的抽了抽。 可在听到菌子酱就是她做的，的时候，那两人眼睛陡然瞪大，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苏子苓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冲着二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她把菌子酱拿出来，“这个，是你们要找的菌子酱吧？” 掌柜的目光一直在那个坛子上，随着苏子苓的动作而缓缓移动，等菌子酱放在桌上时，掌柜的再也忍不住了。 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封口，拿了双筷子将上面的油拨开了一点，露出了里面的菌子。 掌柜的大喜，激动得脸都红了，“是这个，就是这个。” 第240章 都是狐狸 “可以让掌勺师傅热一热，试试味道。”苏子苓提醒道。 掌柜的摆了摆手，示意小二把坛子抱进去，让掌勺的热一碗。 小二离开后，掌柜的这才抬头看向苏子苓，“小姑娘……” 苏子苓笑着说道：“我苏。” 掌柜的搓了搓手，“苏姑娘，你这菌子酱，有多少？” 苏子苓挑眉，“掌柜的，你就不担心我漫天要价？” “价格咱们好商量……”说到一半，他才发现门外有人频频往里看，他面色一沉，走过去直接把门关上。 转过身来，他脸上又堆起了笑，“你看看我，光顾着激动了，都忘了请你入座，苏姑娘，来这边入座。” 掌柜的把苏子苓引到了包厢里，亲自给她倒了杯茶，“这价格想来永安也跟你提过了，” 苏子苓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不急，咱们等掌勺师傅热了菌子酱后，你尝过味道了再谈也不迟。” 几人坐着没说话，桌子上摆着几盘糕点，还有茶水，茶里的热气袅袅升起，将少女的面容隐在了后面，隐隐绰绰的，带了几分神秘。 片刻功夫，小二端着一碗菌子酱拿着两双筷子进来，门一推开，菌子酱那霸道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闻到这个香气，掌柜的吞了吞口水，眼睛都亮了，心里就一个想法，是它！就是这个菌子酱！ 菌子酱摆在桌子上，小二还给他拿了个馒头，掌柜的接过馒头，一分为二，将菌子酱夹在里面，一口咬下去，一脸的满足。 菌子的清香，带着麻麻辣辣的味道，还有肉的干香，以及油滋滋的菌子油，配上这口馒头，简直不要太满足了。 一个馒头下肚，掌柜的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没有米饭馒头，他都夹了一筷子菌子酱，就这样干吃。 他咂吧咂吧嘴，放下筷子后，就发现这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他愣了愣，面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让苏姑娘见笑了，实在是你这个菌子酱太好吃了，根本忍不住啊，这若是有米饭，我只怕能吃得下三碗。” 苏子苓但笑不语。 “咱们现在来谈谈价格吧。”掌柜的喝了口茶，瞬间严肃起来，这变脸的速度，根本没办法拿他跟刚刚那个贪吃的掌柜联系在一起。 “不知道苏姑娘心里的价位是多少？” 苏子苓低头喝了口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直呼老狐狸啊！ 跟她来这套！ 果然啊，商人的本性，无奸不商，无奸不商啊，哪怕就是濒临倒闭了，还是这么奸。 她轻笑出声，“掌柜的，大概的价位永安叔跟我提过一嘴，我心里也有个大概的数，既然都是诚心买卖，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吧，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就别整了，不然，”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他，“伤了和气。” 她声音很轻，可莫名的却让王掌柜倒吸了一口气，心一紧。 他认真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孩。 少女不过十六七岁，一身粗布青裳，一头青丝高高盘起，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利落了几分。 不笑时，看着就是个长得秀丽的农家女，可她一笑，看起来竟是比他还要身经百战。 刚刚那点小心思，瞬间被她看穿，他此时也不敢大意了，脸上的笑瞬间没了，满脸歉意，“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是老毛病了，我这边，”话说了一半，他停了下来，眉头紧锁，显然还在思考。 苏子苓也不催他，反正她不着急。 片刻之后，王掌柜缓缓开口，“一百一十文一坛，你看怎么样？” 苏子苓笑而不语，她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什么话也没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这是不满意。 王掌柜咬了咬牙，“我现在想知道，你手里有多少坛菌子酱？” 苏子苓垂眸，手指摩挲着茶杯，不急不缓道：“三四百坛应该是有的吧。” 其实不止，前期就堆了差不多五百坛，后面每天都在做，这菌子酱没端过，现在估摸着上千坛应该有了吧？ 前期因为光做见手青跟牛肝菌，所以菌子酱就没那么多，后来她发现灰灰菌也很肥美，所以就把灰灰菌也切了一起做菌子酱。 灰灰菌跟牛肝菌一起做，做出来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异样，同样好吃，鲜美。 听到三四百坛，王掌柜眼睛亮得可怕，“我可以给你一百四十文一坛，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哦？”苏子苓瞬间来了兴趣，这价格，可比苏永安跟她说的多多了。 当初苏永安说的是最多可以给到一百二十文一坛，他现在竟然出一百四十文一坛，苏子苓唇角勾了勾，“不知道掌柜的有什么要求？” 王掌柜：“这菌子酱，我希望你只提供给我们酒楼。” 苏子苓眉梢高高挑起，哦，独家啊！ “这个没办法答应。” 王掌柜的皱了皱眉，“为什么？我给你这个价，已经算是最高的了，我相信，整个永昌县，只怕没人能给得出比我更高的价格了。” “这个我信，菌子酱独家给你，这个真不行，但是，”但是二字被她咬得极重，“永昌县独家我可以给你，但是若是整个大周独家那不行。” 听到苏子苓的话，王掌柜的松了口气，其实刚刚他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没说清楚。 永昌县就他一家有，足以让他重新拉回老客户，或者还能重回巅峰！ “成交！”王掌柜立马应下，生怕晚了半步又要生出什么岔子来。 他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时候可以送货？” 考虑到他们村里比较远，他提议道：“你们若是没有牛车，我可以上门去拉。” 苏子苓没想到他这么着急，“明天吧，明天我们把菌子送出山林，你的牛车在路边等着就行，你要多少坛？” 他自己派车去接倒也省事，还能替苏子苓省下几文钱。 王掌柜想都没想，“先送两百坛吧，你们后续还能接着做吧？” 有一段时间没下雨了，牛肝菌那些已经少了，但是也还有一些，若是下点雨的话，估计还能采一批，不过…… “能，估摸着能到九月底。” 想到李老伯他们村周围的山，她萌生了一个想法。 第241章 这个蛋，是坏了吧? 王掌柜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半月，足够了，他只要限量供应，应该可以多撑几个月。 事情尘埃落定，王掌柜的可算是放下心来了，他笑呵呵的对着小二道：“让掌勺师傅炒两个拿手菜去。” 小二退下，王掌柜笑眯眯的看着苏子苓，“苏姑娘，这眼看着要到饭点了，不如就在这里用饭吧。” “好啊。”苏子苓一口应下，“掌柜的事谈好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咱们再谈一桩？” 王掌柜有点懵，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了，“不知道苏姑娘想谈什么？” 苏子苓笑而不语，看起来颇为神秘，“不知道厨房能否借我一用？” 王掌柜搞不懂她要做什么，却还是应了她，他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姑娘请便。” “多谢掌柜的。”苏子苓起身，背上背篓，她看向苏永安，“永安叔，你给我带一下路。” 苏永安先是看了一眼王掌柜，看到他点头了，他才上前带路。 出了出，苏永安压低了声音，“我滴乖乖，大侄女儿你厉害啊！” 苏子苓轻笑一声，“哪里厉害了？” “你刚刚只上低头把玩着茶杯，一句话不说，就把我们掌柜的吓得，都开始重新打量你了，你可能没看到，你轻笑一声，他跟见了鬼一样，刚开始我还担心被骗呢，还想着提醒你一下，没想到，”他摇了摇头。 又说道：“看你现在这架势，想来是要露一手了，啧、啧、啧，这样看来，我应该担心掌柜的才对。” 苏子苓回头看了他一眼，“啧，别把我说的跟吸血鬼似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我不是君子吧，但我也不是奸商，我只赚我该得的，不该我得的，一分不会多要。” 少女语气温温吞吞的，可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站在二楼的王掌柜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 眼眸闪了闪，转身朝着他们走去。 后厨，掌勺师傅在炒着菜，看到苏子苓进来，他只是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言。 苏子苓自顾自的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她拿了一把青椒递给苏永安，“永安叔，帮我烧个糊番椒，表皮烧焦，能剥得下来就行。” “好。”苏永安接过青椒，坐在灶门口开始烤青椒。 苏子苓则是拿了只碗，开始调佐料，她把皮蛋剥好放在碗里，开始准备配料。 姜末、蒜末，还有香菜等等，加上香醋、酱油、花椒，调好放一旁备用。 她跟小二哥找了一个小杵臼，把剥好的皮蛋放里面，又把烧好的青椒去皮丢里面，一起捣，捣得差不多了把配料放进去再捣两下。 又把切好的皮蛋放了两个在里面，搅拌均匀后就可以舀出来了。 除了已经吃过的苏子苓跟苏永安，其他三人看到这个菜的脸色并不太好。 这卖相实在是太差了，让人提不起一丝食欲来。 但几人到底没说什么，苏子苓这边弄好了，掌勺师傅那边的菜也已经出锅了。 除了苏子苓带来的菌子酱跟她做的青椒擂皮蛋，掌勺师傅还做了一个鱼头汤、清蒸鱼、野笋炒肉，还有一道蜜汁火方，一道清炒栀子花。 也算是下了功夫了，满满一大桌子，大多都是肉菜。 王掌柜格外热情，“苏姑娘，请。” 苏子苓试了试他们的菜，在她眼里，这些菜还真说不上特别，也就中规中矩吧，但放在这个时代，其实已经很好了。 王掌柜对菌子酱情有独钟，其他菜他都看不上，直接就是用菌子酱拌饭。 “掌柜的试试这个青椒擂皮蛋。”苏子苓给他推荐。 王掌柜看了一眼，有点下不去手，那黏黏糊糊，黑黢黢的东西，上面倒是有完整的蛋，但是那个蛋…… 他犹豫了片刻问道：“这个蛋，是坏了吗？” 苏永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想当初他第一次吃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情不愿的，他也以为那个蛋是坏的。 到了后面，嗯，真香啊！ “掌柜的你放心试，这个菜虽然猛的看起来不怎么样，仔细看，还是不怎么样，” 这废话说的，王掌柜眉心直突突，他咬牙切齿道：“说重点！” “重点就是，这个菜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到他这么说，苏子苓又极力推荐，王掌柜拿着筷子的手终是颤颤巍巍的伸向了那盘青椒擂皮蛋。 他只夹了一根青椒，上面还沾着很多皮蛋碎，看着他夹到碗里的菜，王掌柜的迟迟下不去嘴。 可随即又想到刚刚到手的菌子酱，他嘴巴一张，眼睛一闭，像个无情的机器一样，一直嚼吧嚼吧。 他刚嚼了两口，眼睛陡然瞪大，“嗯？” 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盯着那盘其貌不扬的菜，有点想不明白，刚刚那个味道是这个菜的？ 他觉得不可能，所以又夹了一筷子，这次夹得就多了，皮蛋也有青椒也有，他就着饭，一口扒到嘴里。 越吃眼睛越亮，越吃越挪不开眼，他一口饭吃下去，辣得他有点“嘶哈嘶哈”的。 他倒了杯水，一口灌下，目光还在那盘青椒擂皮蛋上，眼里满是惊喜，“苏姑娘，这个，这个菜……” “青椒擂皮蛋。”苏子苓点点头。 “这个青椒擂皮蛋卖吗？”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自然而然的看了苏永安一眼，她想到了那天苏永安问她的话，两个人的话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啊！ “卖啊！”苏子苓放下筷子，“你觉得这个菜怎么样？” “好吃，下饭！我从来没吃过这个味道的菜，”他一边思考一边形容。 “酸酸的，开胃，还有点辣，还有那个蛋的香味，再加上这些佐料，利用杵臼将其味道全部舂出来，这么多口味碰撞……”最后他实在词穷了，就说了四个字。 “好吃！下饭！” 说完他又舀了一碗米饭，用菌子酱跟青椒擂皮蛋拌饭，“超级开胃，简直就是下饭神器，我敢保证，这个菜一出来，绝对要火爆永昌县！” 第242章 杏花楼 看他吃得那么欢，苏子苓觉得，她都不需要再过多介绍了，看掌柜的吃了一碗又一碗的米饭就知道，这个菜绝对合他心意。 苏子苓没有催促，就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王掌柜第四碗饭吃完，还打了个饱嗝，放下碗筷，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让苏姑娘见笑了，这两个菜一但问世，那绝对是火爆整个永昌县，不对，是火爆整个益州郡。” “不知道这个菜苏姑娘怎么卖？你说个价。” 大约是刚刚偷听到了她的一席话，又或者是被青椒擂皮蛋俘获了，他这次没有再来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苏子苓很满意，她拿了两个皮蛋出来，这个是洗好的，看起来与一半鸭蛋无恙，她剥了一个出来递给王掌柜。 只见那颗蛋通体漆黑，但是又有点晶莹剔透的意思，表面上附着（zhuo）着（zhe）很好看松花，不对，不是附着在表面。 像是…… 王掌柜歪着头，仔细打量着，这松花长得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 松花的细节，每一个瓣都清晰可见，王掌柜的叹为观止，“这蛋可真漂亮啊！” “这个叫皮蛋，表面上的是松花，可以切成瓣用来凉拌，或者用来煮皮蛋瘦肉粥，又或者煮汤，也可以像咱们刚刚那样，跟青椒舂着吃，不管怎么做，都很方便。” 随着苏子苓的介绍落下，王掌柜的眼睛已经有点冒星星眼的意思了。 “怎么卖？” 苏子苓想了想，鸭蛋她去买是一文钱一个，她做皮蛋也需要做皮蛋粉那些，如果大量生产，还要算人工那些，杂七杂八的算下来。 “五文钱一个。” 王掌柜的皱了皱眉，“三文。” “三文？”苏子苓挑了挑眉，“这价格你也好意思给。” “你可想好了，这个蛋只有我会做，可以说是独一份的，而且，鸭蛋我也需要去买，还有配料，人工等等算下来，我真不赚钱。” 王掌柜皱了皱眉，“五文太贵了，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四文。” 苏子苓：“六文！” 苏永安：“？” 小二：“？？” 王掌柜：“！！！” 不是，这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咱们不是说了，各退一步吗？” “昂！”苏子苓笑了笑，“是你说的各退一步，可我没说啊，也没同意啊！” 王掌柜：“……” 大意了，刚刚她还自己说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从不会挣不该挣的钱，这咋回过头来就宰他呢？ 苏子苓不知道他这么想，不然定要回一句：不该挣的我确实没挣啊！既然我挣你这钱了，那说明这是该挣的！ 想来王掌柜大概是没见过狐狸，不然也不会这么天真了。 他咬了咬牙，继续坚持，“四文，不能再多了！” 苏子苓：“七文！” 王掌柜傻了，他觉得刚刚那个六文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在往上叫！ “五文！” 苏子苓莞尔一笑，“你可想好了，” 随后薄纯轻启，“八……” 她八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就把王掌柜吓得，大汗直冒，赶忙出口，“七文，七文！” “成交！”苏子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王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怎么觉得，这蛋买得有点像拍卖了呢？ 他暗暗后悔，早知道她说五文的时候他就答应了好了。 “其实你这样想，两个蛋就可以做一盘菜，加点青椒，加点香菜那些，这舂一舂搅拌均匀就是一盘菜了。” “两个蛋就是十四文，其他的青椒配料那些顶多了三文钱，你的定价不会低于三十文，你这样一算，是不是利润还挺高的？” 听到苏子苓的话，他暗暗心惊，没想到啊，苏子苓竟然连他大概定多少价位都给猜出来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来下次跟她打交道还得更加小心才对。 “皮蛋什么时候可以上？还有这个青椒，”王掌柜的皱了皱眉，“我好像没见过，你知道哪里有卖吗？” 苏子苓闻言，唇角缓缓上扬，看到她的笑，王掌柜愣住了，他吞了吞口水，“你……你家的？” “对！”苏子苓点头，“你若是需要青椒，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月，差不多就是五文钱一斤吧，一个月后青椒就要没了，那时候你可以卖凉拌的，或者煮汤。” 一个月…… 王掌柜垂眸沉思，一个月其实也够了，够稳住客源了，只不过，他想若是一直卖这个菜的话，那生意应该会更好。 “这个青椒，是季节菜？” “对，想要再次卖青椒，得到明年六月份左右了，其实你可以自己试试的，凉拌皮蛋的味道也很好吃的。”苏子苓把背篓里剩下的三个蛋递给了他。 她说：“这个算是送你的了！” “行！”王掌柜咬咬牙应下，“明天先送菌子酱，皮蛋什么时候可以上？” “给我十天时间！”苏子苓身份认真，“十天后给你送一百个过来！” 王掌柜皱了皱眉，“一百个不够！” 苏子苓都气笑了，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先送一百个过来，等你这些卖完了，后面一批也能接上，若是一次性做太多，天气炎热卖不完的话是会坏的。” 听到她的解释，王掌柜勉强应了下来，定好送货时间，苏子苓就从酒楼里出来了。 苏永安跟在她身后，王掌柜安排他明天再来，他们从酒楼出来后，酒楼就关门了，外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明天出新菜，菌子酱！ 不少人都看到了，面面相觑，有点不敢相信，那边福悦楼刚卖完了，结果这边杏花楼就上新菜了！ 大家议论纷纷，不管信不信，但是不影响他们想凑热闹的心。 经过这么多人围观，议论，杏花楼明天有菌子酱上新的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永昌县的人都知道了。 第243章 死对头 听着街道上传来的议论声，福悦楼的小二眉头皱了皱，跑到柜台前，“掌柜的不好了！” 掌柜的正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他这一声嚎叫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路。 掌柜的皱了皱眉，怒斥道：“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还有！我身体硬朗，好得很！” 小二缩了缩脖子，指着前面杏花楼的方向，“杏花楼关门了……” 他话还没说完，掌柜的脸上立马挂起了笑，“关门了好啊，关门了以后咱们在这条街也算是一家独大了！” 掌柜的心情很好，嘴角咧到了耳根，他都不计较刚刚被打断的事了，“通知下去，这个月每人涨三十文铜钱。” “多谢掌柜！”听到涨钱，大家都喜笑颜开的，酒楼里一片其乐融融。 只有最开始说不好了的那个小二，满脸愁容，他说：“对面杏花楼不是只是关门调整，不是倒闭了，他们明天要出新菜品，说的好像就是我们家卖的那个菌子酱。” 他一口气说完，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掌柜的脸色，静静的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嘎？” 掌柜的缓缓扭头看向他，嘴唇抖动得厉害，“你……你说啥？” 小二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一口气又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 掌柜的还是不敢相信，他放下算盘，一口气跑到杏花楼门口，看着那个大大的木牌，脸色青了紫，紫了红，红变黑。 回到酒楼时，他整个人气压低得厉害，旁人都不敢开口，但是总有那个一个显眼包，不会察言观色，“嘿嘿嘿，掌柜的，那三十文铜钱还涨不涨了？” “涨？涨什么涨！还不赶紧干活去！”掌柜的显然气得不轻。 杏花楼跟他们也算是死对头了，他们酒楼最先开的，那时候一枝独秀，生意自然是好得不行。 后来杏花楼就来了，他们家主打一个量大优惠而且味道还好，这客人一大半就去了他们家。 后来他们酒楼不管是降价还是加量，客流还是没他们家多，渐渐的人都跑杏花楼去了，他们这边日渐惨淡，本来都想着关门大吉了。 那天有个商队到他们这里吃饭，拿了一坛菌子酱让他们帮忙热一热。 他们人多，点的东西也多，掌柜的就同意了，那菌子酱还是他亲自送去厨房热的，菌子酱一热，那小味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没忍住尝了一块粘在锅边的菌子，那味道，他记忆犹新。 后来他就厚着脸皮跟商队打听了一下菌子酱的由来，听到说在很远的一个山坳里买的，距离这里两天路程。 掌柜的出高价，将他们手里的菌子酱都买了，他想着试试看，指不定能拉回一波客呢。 没想到啊，这菌子酱一出，酒楼直接爆了，他第二天就让小二去找了他们说的那个山坳，找到了，但是没人，只有几个空棚子。 后来又去了第二次，还是没人，眼看着菌子酱就要没了，实在没法，他让人收了菌子自己做，味道跟买的那个差远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买的那个菌子酱麻辣鲜香，他让人做的那个，一股土气，别说客人了，他自己都不喜欢吃。 没办法，只能把剩下的菌子酱跟他们自己做的那种混合起来，搅拌搅拌，味道…… 也还凑合，最起码没那么难吃了，但是客人还是流失了一些。 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那边突然挂出了菌子酱，虽然不知道跟他卖的那个是不是一样的，但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 他皱了皱眉，看着杏花楼的方向，眼里的幽光一闪而过。 看着一旁垂头耷脑的小二，眼里满是不耐，“你去打听打听，他们的菌子酱哪来的，跟咱们的是不是一样的。” “是。”小二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就出了酒楼。 苏永安跟在苏子苓身后，任劳任怨的帮着她拎东西，两人先去买了肉，五花肉、肥肉、瘦肉各买了二十斤，直接把杨屠户的肉给包圆了，剩下的猪头猪下水还有心脏那些，都以极低的价格全部拿下了。 杨屠户乐得见牙不见眼的，猪大骨跟猪肺他没收钱，直接送给了苏子苓。 买了肉后两人又去了粮油铺，苏子苓大手一挥，买了一百斤糙米，这糙米跟玉米差不多一个价，才五文钱一斤，吃起来可比玉米糊糊强多了，她索性就多买了点。 白面买了一百斤，荞麦面跟黑面各买了两百斤。 苏子苓麻利的付了钱，对着伙计说道：“麻烦帮忙送到杏花楼。” “嗳，得嘞！你放心吧，保证送到。”伙计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姑娘啊，他都记住了，刚开始是大几十斤的买，后来是七八十斤一百多斤，好家伙，现在直接是五六百斤起步了。 这大户人家也不带这么买的，也不知道她家多少口人，粮食竟然吃这么快。 苏子苓跟王掌柜说好了，明天他去拉货的时候顺便帮忙把米面拉过去，省得她还要找牛车。 米面跟肉买好了，她又去杂货铺买了些盐巴还有其他的香料，买好后又带着苏永安去了菜市。 做皮蛋，那就得去买鸭蛋，光四叔婆家里那点，干不了事。 不过鸭蛋本来就少，若是实在不够，那也就只能用鸡蛋凑数了。 做皮蛋还是鸭蛋做的比较好，鸡蛋也能做，但是品质就要差上许多。 鸡蛋跟鸭蛋比起来，鸡蛋的蛋壳就要薄上许多，厚度也不均匀，所以用鸡蛋做出来的皮蛋，品质就要差上很多，主要还是因为稳定度不够。 另外加工皮蛋需要用到石灰那些，鸡蛋白凝固的酸碱度较低，若是原料调配不当，蛋白就会变成一滩水。 还有一个就是鸡蛋做出来的皮蛋它的蛋白透明，蛋黄是黄色的，而且没有油，口感跟鸭蛋做出来的比起来相差较大，也没有鸭蛋做出来的醇香浓厚。 当然，用鸡蛋做那是下下之选。 一路看过来，鸡蛋颇多，但是鸭蛋并没有多，苏子苓眉头紧皱，难不成真要用鸡蛋？ 第244章 买鸭蛋 苏永安背着肉，跟她身后，一路走走停停的，但她并没有买其他东西，“你要找什么？” “鸭蛋，要做皮蛋最好是用鸭蛋，鸡蛋不行，口感香味都相差太大了。”苏子苓一边走一边看。 “买鸭蛋的话再往前走走，这边不会有。”苏永安指了指前面的结尾。 苏子苓提步继续往前走，越靠近街尾人越少，摆的东西都是参差不齐的，像苏永安说的，还真有鸭蛋。 有三个人在卖，每个人面前摆了一篮子，鸭蛋个头也大，鸭蛋表面被清理得很干净。 苏子苓蹲在了其中一个阿婆的面前，拿了两个鸭蛋，轻轻摇了摇，并没有晃动的感觉，看来是新鲜的。 “阿奶，你这鸭蛋怎么卖的？” 阿婆满头白发，衣服褴褛，但是胜在干净，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每根头发丝都在它该在的位置上，但是她好像听力不太好。 苏子苓开口后，她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她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姑娘。 “阿桃，她说什么？” 小姑娘有点怯懦，苏子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害怕的往阿婆身后躲，还是旁边的妇人看不下去了，替她解释道：“这阿婆耳朵不太好，你说话声音大点。” 苏子苓点了点头，凑近了一些，加大了声音，“阿婆，鸭蛋怎么卖？” 她声音很大，吼出来的瞬间，市场上的哄闹声都没了，大家一脸莫名，纷纷扭头看向她。 苏子苓：“……” 好了，整条街都知道她在买鸭蛋了。 阿婆显然是听到了，她笑了笑，“小姑娘，我这鸭蛋是新鲜的，个头也大，你给我算四文钱五个就行。” 四文钱五个？这么便宜的？ 她愣了愣，一时之间没开口。 阿婆以为是贵了，她脸上带了几分慌张，“这样，四文钱六个，六个好吧？” 她急需用钱，家里已经没粮下锅了，天天吃野菜，哪里能行嘛。 她想着卖几个鸭蛋，换几斤玉米也行啊，煮点玉米糊糊吃，总比光吃野菜好。 她看向苏子苓的眼神，带着几分希望与祈求，手却摸了摸身旁小女孩的脑袋。 “阿婆，你这里有多少啊？我全要了。” 听到她全要了，阿婆脸上满是笑意，激动得手微微有点颤抖。 “有五十个，你要得了这么多吗？” 苏子苓笑了笑，递给她四十文钱，“阿婆你数数钱。” 苏子苓带过来的背篓里放了肉，鸭蛋没地方装，她索性跑到一旁花了三十文铜钱买了只背篓，把鸭蛋一个个装到背篓里，就连阿婆带来的木屑也倒进去了，还是阿婆主动给她倒的。 她一直嘀咕着，“这路上颠簸，没有木屑鸭蛋容易碰碎了。” 苏子苓笑着接下来，“阿婆，你家是哪里的，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隔壁村，来回一个时辰的路。”阿婆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山的方向。 “那你家里还有鸭蛋吗？有的话明天可以送到桑树坪来，到时候我们会在那里收。” 桑树坪就是李老伯他们村的名字，苏子苓看了看，她说的那个方向，跟桑树坪是一个方向，她到桑树坪指不定比来县里还近呢。 听到她还要，阿婆眼里闪着泪花，“有的，有的，家里还有三四十个。”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慢慢的说着，“阿桃她从小没有父母，是我跟老头子养大的，老头子身体也不好，干不了什么重活，家里就养了些鸭子。” “我们那边靠水，河多，鸭子比较好养，但是不管是鸭子还是鸭蛋，这价格也比不上鸡，但是没办法，鸭子好成活，赶到水里它能自己找吃的，所以家里多养了几只鸭。” “你还要鸭蛋啊？那我明早给你送过去，桑树坪跟我们村很近的，也就一须臾的功夫，比到县城近多了。”（一须臾：四十八分钟） 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看我，又啰嗦了，你放心吧，明天我早点送过去。” 苏子苓笑了笑，“不用太早，差不多辰时末（9：00）到那里就行，阿婆，卖鸭子吗？卖的话帮我抓两只过来，抓公的就行。” “嗳，好！”阿婆答应得很大声，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欢喜。 “公的不好吃，公的老了，我给你抓母的，母的肉比较嫩，价格是一样的。” 鸭子比鸡便宜，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吃鸭子，鸭子做不好的话会有一股骚味。 所以相对于鸡来说，鸭子要便宜许多。 苏子苓：“没事阿婆，我就要公的，我慢慢炖就行，鸭蛋的话有多少你就带多少过来，我要的多。” “好，那我明天给你送来，你路上小心点，不过也不用怕，正常走就行，鸭蛋壳比较厚，没鸡蛋那么容易碎。”阿婆细细叮嘱着，说完就拉着小女孩离开了。 看着阿婆的鸭蛋很快就卖完了，旁边的两人都很羡慕，特别是听到她说，阿婆家里的也可以给她送过来，一开口就要了两只鸭，那些人更是羡慕到不行。 鸭蛋看起来比鸡蛋大，但是吃起来区别也大，大多数人还是更喜欢吃鸡蛋一些，所以鸡蛋一文一个，鸭蛋却只能四文五个。 苏子苓买了鸭蛋后并没有走开，反而是来到她们的跟前，仔细挑着，“鸭蛋怎么卖？” 那人喜上眉梢，“一样的价，一样的价，四文钱五个。” 她们俩的鸭蛋要少一点，一个三十，一个二十，苏子苓全要了，付了钱后她背着一百个鸭蛋，苏永安背着肉，东西买完了两人朝着城门口走去。 李老伯还在门口等着，牛车旁还有两个人等着，是李老伯他们村里的，看到他们出来了，李老伯上前来接东西。 “好了，好了，人齐了咱们出发吧！坐稳喽！”他话音落下，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看着苏子苓那一背篓肉，牛车上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什么人家啊，买肉一背篓一背篓的买，搁他们，一般都是割上一斤，能吃好久呢。 第245章 多少? 李老伯侧头看了一眼，“青丫头，你这买了啥？一筐木屑？” “鸭蛋。”苏子苓笑了笑，将背篓扶稳。 “鸭蛋？”李老伯声音提高了一些，“鸭蛋那我赶慢点，可别给你震碎了。” “没事李老伯，里面有木屑呢，震不碎。” “你买这么多鸭蛋干嘛？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吃不完，而且现在天气比较热，放个十天半个月的，蛋黄就要粘壳了。”李老伯一边赶车一边说着。 “放不了那么久，我拿回家加工了卖给酒楼的。”苏子苓解释道。 “哦，这样啊，那还需要我帮你问吗？”李老伯想着，她这一背篓，怎么也要有个七八十个吧，都这么多了，只怕是不要了。 “要，有多少要多少，但有个条件就是鸭蛋要新鲜的，超过七天的就不要了。” 苏子苓话音落下，李老伯喊了一声后面的男人，“柱子，我记得你家不是有养鸭子的嘛，有鸭蛋没？” 那个叫柱子的男人闻言，眼睛都亮了，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有、有、有，” 注意到苏子苓的目光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有，估摸着有三四十个吧，不会超过七天，卖不掉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自家人吃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那就行，我今天拿不过来了，明天早上吧，辰时末（9：00）你送到村口来。” “嗳，嗳，好！”男人激动得一连嗳了两声，一个劲儿的傻笑，两只手轻轻的搓了搓。 “李老伯，你们村子大，人也多，到时候麻烦你帮忙问问谁家还有，明天早上送到村里就行。” “嗳，好，我记住了。”李老伯笑呵呵的，“你这动作很大啊，搞得我都想养几只了，我们村也比较适合养鸭子，这白天赶出去，晚上赶回来关上，比鸡听话多了。” “这鸡就不同了，野着呢，一开出来就往人家庄稼地上跑，蛋也是，哪里有空下哪里，都不认窝，这养鸡啊，亏死了。” “大伯，这鸭子也不好养啊，好成活倒是好成活，但是不值钱啊，鸭蛋没人买，鸭子也没人吃，而且鸭子寿命还不长。” “我家有只老鸭子，才养了四年，就老了，走路都会打晃晃，连个坎都跳不上去，我说杀了吃算了，我爹舍不得，好嘛，第二天死在大门外面了。” 柱子满脸愁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完这才舒了口气。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鸭子的寿命都不长，该杀还是得杀了。” 她想到了她上一世的阿奶，她阿奶也是，家里养的牲畜，舍不得吃，养到最后直接给它们养老送终了。 这一天，东拼西凑的，大概也有个两百多个鸭蛋了，苏子苓想着改天还得去外婆家一趟，他们那边水多，鱼多的，估计养鸭子的也多。 这第一个月送个两三百个蛋估计也就差不多了，后面的多跑几个村估计还能收不少。 七文钱一个，一个月就算三百个蛋，那也有二两银子了，而且做这个皮蛋也不费什么劲儿。 不过她觉得一个月三百个蛋肯定是不够卖的，到了后期，估计一天卖一百个都有可能，虽然说现在挣不了什么大钱，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啊，咱们要考虑长远的。 这市场真要打开了，以后光皮蛋一天都能有个几两银子。 回到家时，已是申时（15：00—17：00），只有阿秀跟苏阿奶在家，苏老爷子他们还在收玉米。 “回来了？”看到她们进门，苏阿奶迎了上去，“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早知道让你大哥跟你去了。” 苏阿奶帮她接过背篓，轻轻的放在地上，“这背篓不是咱们家的吧？” “我的不重，不过永安叔的挺重的，肉都在他那里。”苏子苓把自己的背篓放下，转过身去接苏永安的。 “背篓是我新买的，早上出门只带了一个背篓，不够装。” “永安快快快放下来，累惨了吧？这一背篓得有个七八十斤吧？”苏阿奶也帮忙扶着。 “不累，也没多少。”苏永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苏子苓打了两瓢井水过来，给了他一瓢，实在是太热了，背的东西又重，还爬山路，两人都累的不轻。 苏阿奶看着那一背篓木屑，也是一头雾水，“你这买的啥？木屑？” 苏子苓轻笑一声，走过去，扒开上面的木屑，露出了里面的鸭蛋，“买了一百个鸭蛋。” “多少？”苏阿奶惊呼一声。 “一百个。” “这么多，吃得完吗？” “买回来做皮蛋啊，你们不是也很喜欢吃青椒擂皮蛋嘛，我还买了一百斤糙米，明天早上去拿，刚好用来煮皮蛋瘦肉粥，我记得上次煮了，阿奶你很喜欢吃啊！” 苏子苓憋着坏。 苏阿奶：“……” “你认真的？” “嗯呐！”苏子苓点头。 “买一百个鸭蛋做皮蛋，买一百斤糙米就为了煮皮蛋瘦肉粥？”苏阿奶不死心再次问道。 “对啊！”少女一脸坦荡，两只眼眸清澈透亮，没有一丝撒谎的迹象。 苏阿奶呆住了，看看那一筐鸭蛋，又看看苏子苓，她想说，这喜欢吃，也遭不住这么吃吧？ 一百个啊！不是十个二十个！ 看着苏阿奶那麻木的神情，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挽着苏阿奶的手，轻轻摇晃着，“阿奶，我逗你玩呢，我今天不去带了几个皮蛋去酒楼嘛，王掌柜很喜欢咱们的皮蛋，跟我定了一百个，所以我就去买了点回来做，过几天给酒楼送去。” 苏阿奶松了口气，看到笑嘻嘻的苏子苓，气不过，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你！惯会耍阿奶，好玩吗？” “嘿嘿，我错了嘛阿奶！”不过下次还敢！ “你不是让你四叔婆家给你留了嘛，这又买了这么多，她家的不要了？”看着这么多皮蛋，苏阿奶皱了皱眉。 “要啊，我还管李老伯他们问了一些呢，明天早上去送菌子酱的时候去拿，估计还能有个七八十个吧。” 看苏阿奶忧心忡忡的，她安慰道：“阿奶你别担心，这皮蛋啊，只会不够卖，哪有卖不出去的，咱们买进来一个鸭蛋一文钱不到，卖出去是七文钱一个，出去原料那些，一个鸭蛋还整净赚五文左右呢。” 第246章 。 “多少？”苏阿奶再次被惊到了。 苏子苓眨巴眨巴眼睛，“七文一个啊！” 苏阿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啥了，她目光触及到苏永安，“永安不是去上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酒楼跟你们家订了两百坛菌子酱，掌柜的让我回来明天带着菌子酱过去。” 苏阿奶点了点头，“你们俩饿了没？我去给你们热饭。” “不用了阿奶，我们在酒楼吃过了，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们。”苏子苓拉住了要去厨房做饭的苏阿奶。 “吃过了？吃过了就行，那你们歇会儿，你阿公他们估计也快回来了。”苏阿奶又回去继续洗菌子了。 看着打开的牛圈门，“我阿公他们把牛赶着去山里了？” “对，今天去的这块地在路边，好拴牛，也可以驮，想着早点收完就把牛驮着去了，就是可惜了路不宽，不然弄个牛车拉得更多。”苏阿奶说道。 看大家都在忙，苏永安跟苏子苓定好了明天出发的时间，也就回去了。 看苏永安走了苏子苓才开口问到菌子的情况，“阿奶，今天菌子怎么样？” “比昨天少一点，但也还行，怎么啦？”苏阿奶抬头看了她一眼。 苏子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酒楼那边给我算的是一百四十文一坛，都快要是咱们在山坳里卖的两倍了，我估摸着他们要的量会很大，我想着要不去别的村收一点？” “趁现在还有，咱们就多做一点，卖不完也没事，可以囤着嘛，反正我不会坏。” 苏阿奶愣了愣，“你自己决定就好，若是下不了决心也可以晚上问问你阿公，不过我估摸着大家都会支持你的，你放心大胆去做，需要什么就开口，” 说到这里她笑出了声，“我们也不会那些，顶多就是有把子力气。” “阿奶，你又来了，这钱我一个人也挣不了啊，咱们家能有今天，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你可别都推给我啊，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苏子苓撅了撅嘴，她把鸭蛋都拿出来了，倒了桶水，细细洗刷着。 苏阿奶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打算现在就做啊？” “嗯，先腌起来，酒楼等着要呢。”苏子苓拿了个玉米壳洗，洗干净一个放到筛子里一个，给它晾着。 “我这边马上洗完了，你放着我跟阿秀来洗好了，你去你四叔婆家，把她们留的那个也拿上来一起做了吧，免得还要再粘一次手。”苏阿奶说道。 “也行，那我去了阿奶。”苏子苓甩了甩手上的水，回屋拿了几枚铜钱。 她去的时候四叔婆家不在，她提着篮子，慢慢晃悠着出村。 想着她们家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她就打算去辣椒地里转转，顺便再摘点青红椒，青椒炒肉炒鸡蛋都很好吃，用来擂皮蛋是全家人的最爱。 红椒可以跟葱、姜、蒜还有酸木瓜、苤菜根搭配，剁碎了加点盐巴酱油，搅拌均匀也很下饭。 刚好苏老爷子他们就在辣椒地旁边的玉米地里，她正好可以去看看。 她到的时候玉米已经掰完了，全部堆在一起，跟个小山似的，牛拴在一边吃草，小牛睡在草地上晒太阳，尾巴时不时的甩一下，驱赶虫子。 苏老爷子他们在砍玉米杆，砍完了就用草捆起来，放到地外面，等有时间了就扛回去，用来引火做饭。 苏子仲抱着一捆玉米杆出来，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苏子苓。 “你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起身来看向她。 “我去四叔婆家拿鸭蛋，结果没人在家，我就想着过来地里转转，摘几把番椒，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四叔婆家在小坡头那边收，一会儿会路过这边，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回去就行。” 苏子仲站在地边喝了口水，“我们估计也快了，把玉米杆砍完，我们先送回去，让三婶她们在地里翻着红薯藤，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看到他们兄妹俩在聊天，苏老爷子看了看时间，感觉还早，“都歇一会儿吧，喝口水。”随后每人抱着一捆玉米杆，朝着这边而来。 “很顺利。”苏子苓笑得两眼弯弯的，“明天早上先送两百坛菌子酱到桑树坪，到时候他们的车会过来哪里取，而且我还跟掌柜的谈了一个皮蛋的生意，七文钱一个，有多少他要多少。” 得亏周边没人，不然只怕要惊掉下巴了，两百坛菌子酱他们并不会感到意外，这山坳里每天都卖出去一两百坛呢，有时候要的多，也会回来让人送，所以一个酒楼要两百坛他们觉得很正常。 可是一个鸭蛋七文钱？ 怎么卖的？不对，应该是说，这掌柜的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苏父这么想，也就问出来了，“这掌柜不太聪明啊，七文钱一个皮蛋，怎么想的？” 苏母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青椒擂皮蛋那么好吃，若是连青椒一起卖，我估计酒楼里一道菜就是三四十文，一个皮蛋七文就贵了？” “这全永昌县，就咱们家有，就小青会做，这么好吃，贵点怎么了？我就觉得这个价格很合理！” 苏母特别捧场，当然了，她心里也是惊得不行，一直在盘算着，她们家这段时间吃了那么多皮蛋，那得多少个七文啊！ 大概是苦日子过多了，那种苦刻骨铭心，哪怕现在有钱了，条件好了，苏母还是特别节省。 “菌子酱呢，多少钱一坛，有永安叔说的那么多吗？”苏子仲问道。 “一百四十文钱一坛，比永安叔说的还要多点。” 苏子苓话落，苏子仲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这么多？” 苏子苓点点头，她也觉得挺多的，有点超出了她的预期，“对啊，不过掌柜的也有要求，那就是永昌县只能卖给他们家。” 第247章 唠唠嗑 “这怎么行！”苏子仲皱了皱眉头，“若是他们家不要了，那咱们的菌子酱岂不是卖不出去了？” “他只是说不能卖给永昌县里的人，又没说永昌县外的不行。”苏子苓笑眯眯的，她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做亏本的买卖嘛！ 苏老爷子他们歇了一会儿就继续干活了，苏子苓摘了几把青红椒，正好看到四叔婆他们，就跟着一起回去了。 四叔婆家的鸭蛋攒了有几天了，自从知道苏子苓要以后，他们家就没吃过了，都留给她。 一共攒了四十个，四叔婆说：“这几天蛋少了，估摸着是有的下完了，还要吗？要的话我给你攒着。” “要。”苏子苓给她拿了四十文钱，她给她们家算一文钱一个，“有多少要多少，四叔婆你攒个五六天你就给我送上来吧。” “行。” 拿了鸭蛋苏子苓就回去了，她到家时，苏阿奶她们的鸭蛋也刷得差不多了。 她把那四十个递给她们洗，她则是去准备包皮蛋的东西。 她泡了一壶茶，等茶水冷却后往里加盐，草木灰还有石灰，调好后放在一旁，把早已准备好的大坛子拿了出来。 是一个泡菜坛子，她让老王头给烧的，用来放皮蛋刚刚好。 她拿了一个火钳，把蛋一个一个放进盆里，裹满了草木灰那些，再拿出来裹上一层木屑，这个木屑还是那个几个卖鸭蛋的人给的。 这东西，只有木工家里最多，她想着这点用完了改天还得去问别人要一点。 这个不用买，能要得到，到时候带几个鸡蛋去，可以换很多了。 把木屑裹好后，鸭蛋全部装进坛子里，最后封口，她试图把坛子抱进去，还有点抱不动。 “阿奶，帮帮忙！” “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可以呢。”苏阿奶调笑道。 皮蛋包好后，她就去厨房生火了，虽然还不到做饭时间，但是今天买了肥肉，得把猪油熬起来。 肥肉加水下锅，没一会儿就冒出了油香味，“阿姐，你又在熬猪油渣啊！” 阿秀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苏子苓添了两根柴，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对啊，想不想吃？” “想！”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猪油渣她们家是经常能吃到，但是不管吃多少次，阿秀还是吃不够。 每次一熬猪油渣她就跟小馋猫似的，趴在灶台边上等着。 “等着啊，一会儿就可以吃了，今天阿姐买了很多肉，晚上给你炒个腰花，你不是很喜欢吃吗，再给你煮个猪肺汤。” 苏子苓往外走，阿秀就跟在她身后，“阿姐，我想吃那个青椒炒肉，肉煸得干干的，青椒也要起虎皮的，加点淋上酱油最好吃了，干干香香的肉里还有辣辣的味道。” 阿秀边说边吞口水。 苏子苓喜欢吃辣，自从开始她穿过来后，几乎每顿饭都有辣椒，大家刚开始吃会觉得辣，慢慢的竟然也喜欢上了。 特别是阿秀，吃辣的程度直接赶上苏子苓了。 “好，做，晚上阿姐给你做，小猪崽怎么样了？” 苏子苓已经有几天没去看猪了，家里的鸡鸭还有猪，基本上都是阿秀在喂，就连牛有时候苏子苓忘了丢草，也是阿秀帮忙丢的。 “哪里还有小猪崽？”阿秀撅嘴，“都成了大猪崽了，我都抱不动了！” 苏子苓挑了挑眉，“是嘛，走咱们看看去。” 两人趴在猪圈门口，三只猪崽睡在角落里，真的是，越长大越丑，原本小的时候还挺可爱的，现在长的…… 苏子苓捂了捂眼睛，没眼看，太丑了。 只不过确实长得很快，当初抱回来的时候跟根玉米似的，现在已经快到膝盖了。 长得还挺快，肚子鼓鼓囊囊的，它站起来后那肚子都快拖地了。 “阿奶，咱们家这三只小猪还挺肯长的，明年杀年猪估计要有个三百斤了。” 苏子苓回头对着那边还在剥玉米壳的阿奶说道。 “能不长嘛，它吃的啥？红薯渣，玉米麸皮，咱们家以前也没吃这么好。”苏阿没好气道。 “阿秀每天去割猪草，回来切碎了一起煮给它吃，每天炒菜那么大的油水，那刷锅水也进了它的肚子了，再不长这猪可就养不成了。” 苏子苓摸了摸阿秀的头，“辛苦咱们阿秀了，等下次阿姐进县里了再给你带糖吃，或者是想不想吃包子？给你带大肉包！” 阿秀摇了摇头，“不想吃，她们做的还没阿姐做的好吃，不过我想吃昨天那个冰粉，嘿嘿，” 她拉着苏子苓的手，“阿姐，什么时候可以再做冰粉啊，我想吃那个，甜蜜蜜冰冰凉凉的。” “想吃冰粉啊？明天阿姐给你做！” 苏子苓刚开始去县里，每次都给她带点糕点糖，包子之类的，刚开始她还挺喜欢的，后来吃过苏子苓做的，就不喜欢吃买的了。 “好耶！有冰粉吃喽！”她蹦蹦跳跳的跑去苏阿奶旁边，跟她一起剥玉米壳，“阿奶，阿姐说明天给我做冰粉。” “听到了，听到了，”苏阿奶摇头失笑，“怎么跟个小馋猫似的。” “阿姐做的好吃嘛！”阿秀嘟嘟嘴，整个人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原先那面黄肌瘦的小脸现在也变得白里透红了。 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那上面还有个红头绳，是苏子苓给她买的，当时高兴惨了，好几天都乐呵呵的。 刚开始舍不得带，后来苏子苓说了，坏了再给她买，现在带上了就舍不得取下。 看着脸上满是笑容，一边干活一边逗苏阿奶笑的阿秀，苏子苓也笑了。 真好啊！ 这才像个八岁的小孩子嘛！脸上有笑容，眼睛有光，活泼开朗。 苏子苓回厨房里给猪油渣翻了翻，拎着今天买的肥肠跟猪肺到井边。 这得赶紧洗了，天这么热，不然晚上就要有味儿了。 洗了以后正好卤起来，地里庄稼收得差不多了，明天送了菌子酱后，山坳那边也差不多可以开张了。 第248章 ! 晚饭做的很简单，家里还有皮蛋，又有现成的瘦肉，苏子苓煮了一个皮蛋瘦肉糙米粥，快要出锅时放上一把青菜末，闷煮一会儿，一锅青菜皮蛋瘦肉糙米粥就好了。 干重活光吃粥哪行啊，苏子苓又蒸了一锅荞麦面馒头，掺了玉米面跟白面，用发酵粉发酵好，做出来也是蓬松暄软。 阿秀喜欢吃猪油渣，她就用猪油渣炒了一个马齿苋，加了一点蒜末跟干番椒，不仅颜色搭配好看，吃起来更香。 其他那些五脏六腑的也放不住，她就爆炒了一个腰花，还有一道辣炒猪肺，刚刚摘的青椒就派上用场了。 青椒摘的都是嫩的，切成斜刀，五花肉干煸出油，跟青椒一起炒，又辣又开胃。 最后用刚摘的灰灰菌煮了个菌汤，汤底用的是骨头汤，今天杨屠户送的，苏子苓就拿了一根出来煲汤。 这么大一桌子菜，除了那个全都是加了番椒的，苏老爷子喝了一口粥，“这炒菜加点番椒味道都要好很多，又开胃又下饭的。” 苏父点了点头，“咱们明年多种一点吧，今年种的这一亩，收成也不错，估摸着不比玉米差多少。” 苏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今年开点荒吧，家里有猪有牛的，粪也多了，有粪种出来收成都要好些。” “行，等这边不忙了，把东边山头给开出来，那边我记得有水，把地养两年，到时候不管种番椒也好，种玉米也罢，收成肯定差不了。”苏父大大的咬了一口馒头，丝毫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 “对了，”苏老爷子看向苏子苓，“明天送菌子酱你是怎么安排的？” 两百坛菌子酱，一个人估计就是八十坛，三个人去送就够了，但是她买了五六百斤米面，所以还得多去两个人。 “我回来的时候去问了季婶，她那边玉米还没收完，估计明天还要一天，我想着摆摊就再推后一天吧，后天再去，明天早上去送菌子酱的话，估计还要请两个人，光咱们自己人估计不够。” 苏老爷子皱了皱眉头，“两百坛菌子酱，咱们这么多人还不够？” “哦。”苏子苓语气不起不伏的，“我买了一百斤白面，两百斤荞麦面，两百斤黑面跟一百斤糙米。” “多少？” 苏子苓：“六百斤。” “你说多少？” 苏子苓皱了皱眉，“不止哦。” 众人：“……” “还有鸭蛋呢，鸭蛋没算在里面，还买了两只老鸭子，到时候用来煲汤。” “咋的，要逃荒了？”苏父傻愣愣的问了一句。 苏母白了他一眼，“说啥呢你！” “想着反正他们过来拉菌子酱也是空车，这顺带的事嘛，省得咱们还要找牛车去拉，而且，我打算多蒸点馒头花卷跟包子那些，阿公不是又做了一个蒸笼嘛，到时候一起蒸。” 主要是豆腐生意不能做了，这边收益就少了一些，而且季允禾也在山坳里帮忙，没了豆腐生意，她那边就空出来一个人了。 到时候教教她怎么捏馒头包包子，苏子苓这边也可以空出手来，不用去管那边了。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那也不用请人了，把牛牵上，咱们自己家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老苏家的人早早的就起了，洗漱完毕后把牛牵了出来，牛鞍给它套上，因为装菌子酱的坛子比较脆，给牛驮的话怕磕到碰到，所以就没给牛驮。 所幸菌子酱也不重，每二十坛一箱，两百坛也就是十箱，五个人每人挑四十坛轻轻松松的。 这边菌子酱刚装好，那边苏永安就来敲门了，“大伯，好了没？该出发了！” 大门被拍得砰砰作响，是苏子苓开的门，“催命呢？这才什么时候，约好的不是辰时末吗（9：00），现在才卯时末（7：00），还早着呢。” 说着她侧开身子让苏永安进来。 苏老爷子他们在固定箱子，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永安啊？吃了没？” “吃过了，大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苏永安站在一旁看着。 “不用，不用，我这里绑好了就可以出发了。”苏老爷子头也没抬，继续绑着。 苏阿奶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盆馒头，这是昨晚蒸的，蒸太多了没吃完，今早苏阿奶就把馒头上锅蒸了蒸。 “来，都垫垫肚子吧，这一时半会儿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把箱子绑好，苏老爷子他们洗了把手，擦擦水接过馒头，“要不把背篓背上吧，顺便去看看茶林的茶，我估摸着差不多可以采了。” “永安，来，吃个馒头。”苏阿奶给他递了个馒头，“小青买了那么多米面，还是先送回来吧，不然也不方便，茶林可以吃了饭再去看。” 最终老爷子点头了，那是五六百斤，不是五六十斤，还是粮食更重要。 吃了馒头，大家就出发了，原本是苏老爷子、苏父、苏川柏、苏子仲，加上苏子苓他们五个人一人挑四十坛的。 但是现在苏永安来了，就没让苏子苓挑。 苏子苓乐得轻松，她背了个背篓，想着一会儿背鸭蛋，还要拎两只鸭。 出门前她又返回屋里，把昨晚留的菌子装背篓里，各式各样的都装上一朵。 到了桑树坪的时候还未到约定好的时间，但是杏花楼的牛车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一同等在路边的还有昨天那个阿婆以及昨天那个柱子。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两个陌生的面孔，苏子苓想着，这可能是桑树坪里的其他养鸭子的村民。 看到苏子苓他们出来，那小二笑容满面的，赶紧起身迎了上来，“苏姑娘，你来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后面的牛车，“粮食都在车上呢。” 苏子苓看了一眼，发现他用的是水牛，昨天回来时她还担心呢，若是黄牛只怕拉不动五六百斤。 水牛的话这点重量不在话下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他连连摆手，看到后面跟着的苏永安时，挑了挑眉，冲着他挤眉弄眼的。 苏老爷子他们把箱子放稳，先把米面卸下来，再把菌子酱给他装好。 苏子苓：“这里一共是两百坛菌子酱，每个箱子里面装有二十坛，你可以验收一下。” 小二也没托大，而是打开箱子看了一眼数量，确定没问题后笑得更加灿烂了。 第249章 收菌子 “一百四十文一坛，这里两百坛一共是二十八两银子，你拿好了。”小二看好后麻利的给了银子。 苏子苓看着手里的六个银锭子，十两的两个，五两的一个，一两的三个。 “没问题了，暂时先这么多，若是下次需要的话要提前两天说，我们好准备好。”苏子苓收起银子，对着小二说道。 “好的，你放心吧。”苏永安冲着几人点了点头，“大伯，那我们就先走了，酒楼里等着菜开门呢。”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啊！”苏老爷子摆了摆手。 牛车缓缓离去，阿婆她们这才敢凑上前来，“小姑娘，你看这鸭蛋……” 看着周边的几个人手里都提着鸭蛋，阿婆有点紧张，她怕苏子苓要不了这么多。 “阿婆，你带了多少个？”苏子苓蹲下身来，把背篓放在地上，开始数鸭蛋。 每数一个就放到背篓里一个，数完了就把她们篮子里的木屑倒进去，这样可以稳固鸭蛋。 “今早又去收了几个，刚刚凑了个整，五十个。”阿婆站在一旁，看着苏子苓数鸭蛋。 “对了，刚好五十，”旁边放着的是两只老鸭子，长得挺肥的，估摸着一只得有个八九斤了。 一般市场上的鸭子是二十文到四十文一只，不看个头大小，最后苏子苓给了她一百二十文钱。 “姑娘，多了多了，要不了这么多。”阿婆数了数钱，只拿了她自己的那部分，退了四十文给苏子苓。 “不多，五十个鸭蛋四十文钱，鸭子是四十文一只，这不刚好一百二十文嘛。”苏子苓没接她的钱，这两只鸭子确实肥，值这个价。 那些二十文一只的，大多数是母鸭子，也就是四五斤的样子，这个鸭子得有八九斤，四十文刚刚好。 “要不了这么多，我们在县里卖那也才二三十文一只，大多数时候都是二十文一只，你这给多了。”阿婆一边说着一边推拒着。 “阿婆，你这鸭子这么大，值这个价，你就收着吧，下次还有鸭蛋你就送到这里来，我每个集市那天都会在这里收的。”苏子苓说完看向一旁的几人，“你们也是，每个集市日送到这里来等着就行。” “嗳，好、好、好，谢谢你啊小姑娘！” 几人闻言，都欢喜不已，原先愁卖不掉，如今竟然开始愁鸭子养得太少了。 看着一旁还没走的阿婆，苏子苓宽慰道：“阿婆，我这边收鸭子都是这个价的，母鸭子都是二十文，公鸭子是四十文，你别想太多，家里忙就赶紧归家吧。” 看她忙得不行，阿婆也没执意，她拄着拐杖，勾着腰慢慢的往回走。 全部鸭蛋收完，出乎意料，竟然有一百五十多个，装了满满的一背篓，李老伯还在旁边等着，等他们忙完了，他走上前来。 “老哥，青丫头，走走走进家里吃饭去。” 说着就要来拉苏老爷子的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早上吃过了才出来的，下次，下次一定过来吃。” 苏老爷子笑着婉拒。 李老伯看向苏子苓，“青丫头，走走走，进去吃饭，你大娘这都做好了。” “李老伯，我们就不进去吃了，真不是客气，我们早上吃过了才出来的。”苏子苓把早上准备好的菌子拿了出来。 “李老伯，我这边想请你帮个忙。”她把菌子递给他，“你们这边有这些菌子吗？” 李老伯都不用接过去看，只一眼就认出了苏子苓手里的那些菌子。 “这、这、这……”他抬手指着苏子苓手里的菌子，手有点抖。 “这都是些闹人菌，不能吃的。” 苏子苓：“……” 看他这样子，菌子估计还不少呢。 “李老伯，你放心吧，这个菌子我们会特殊处理的，不是直接吃，处理过的菌子是可以吃的，你们这边有这些菌子吗？” 本来那几个卖鸭蛋的人都要走了，听到她的话又走了回来。 那人指着一顿黄见手青道：“有，我见过，这山里成片成片的，”他一脸狐疑的看向苏子苓，“你要这个干嘛？” 听到说有，苏子苓眼睛都亮了，“那这些呢，这些有没有？” 苏子苓把红葱还有黑见手青牛肝菌那些都拿出来给他们看。 “有是有，就是这个少一点。”他指着红葱道。 苏子苓把所有的品种都递给李老伯，“李老伯，是这样的，我们家在找这些菌子，我们村里人去找我们给的价格是十文钱一天，一天三背篓菌子，差不多就是四十斤的样子，你看有没有兴趣，你们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捡了送到我们村里。” “我们村就是百花洞，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翻过这两个山头就能看到了。” “百花洞我们知道，我们去卖过红薯。” “你们去卖红薯那家就是我家。”苏子苓笑着点头。 收红薯大多数是苏阿奶在家收跟结钱的，所以当时那些人去的时候，见的最多的还是苏阿奶跟阿秀。 “原来那户人家就是你家啊，那今年红薯还收吗？我们家家户户都种了一些，比往年多了不少。” “收！你们挖了以后洗干净了就可以送过来，规矩你们知道的，以前怎么送以后还怎么送就行。” 眼看着话题扯远了，李老伯轻咳了一声，那几人回过神来。 “这些菌子你都要？”看着手里的菌子，几人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再次确认道。 “对，我给你们拿的这些品种都要，除了这些以外的就不要了，记得可千万别采错了。” “那不能够！”那人大手一挥，“这些菌子闭着眼睛都能分得清，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吃而已。不过，当真是十文一天？” “对！十文一天。” 几人都惊呆了！ 我滴个乖乖，去码头干苦力也才十五文一天啊，她这，捡个菌子就十文一天！ “捡这闹人菌十文一天？” 这几人不厌其烦的再次问道，苏子苓点头，一遍遍的认真回答，“对，但是一天不能少于四十斤。” “一天捡四十斤就能有十文钱？” “对，一天捡满四十斤就能领十文钱，当天捡了当天结！当然了，我们也是有要求的，不能滥竽充数，不认识的菌子不要捡，开伞开太大的不要，坏的不要，大拇指大小的不要，一经发现，你们这个村的菌子我们就再也不要了。” 苏子苓话音落下，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也太狠了吧！ 这相当于一个人犯错的话，全村人一起跟着受罚。 也不怪苏子苓定这种规定，主要还是防那些不老实的人，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吧。 再说了，她又不是搞慈善的，无规矩不成方圆，早早定下规矩他们自然是不敢犯的，即使要犯也会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得起得罪全村人的后果。 第250章 去舅舅家收菌子 “那行，我们今天就去捡，一会儿捡了晚上就给你送去！” 确定好她是真的要这个菌子，几人都兴奋得不行，转身就往家跑，这些菌子山里可多了！ 他们只吃红红菌跟灰灰菌，这些不认识的一般看到了都是用脚踩坏了，如今想来，竟是肉疼的很，那得多少钱啊！ 看着几人的背影，李老伯嘴角抽了抽，但想到那一天十文钱，他也心动了。 他跟老伴儿，每人每天捡四十斤，一天就是二十文钱，这捡菌子的活也轻松，想到那满山遍野的菌子，他也坐不住了。 接过苏子苓手里的菌子，“那这样，我拿回去放家里，让大家都来认认，到时候捡了直接给你挑过来。” “行。”苏子苓点头应下。 这下好了，他们这边山多，人也多，这一天估计能捡不少呢，到时候全做成菌子酱，不管是县城还是陈三他们的商队，以后拿货，只怕是只多不少。 她想着，回去后还得跑她舅舅家一趟，到时候问问鸭蛋跟菌子，她估摸着能收不少呢。 目送李老伯他们离开后，苏老爷子把荞麦面绑到架子上，绑好后两个人端起架子，将架子放到牛鞍上，固定好后再给牛戴上嘴套。 牛驮了两百斤，它刚生了崽没多少，苏老爷子想着给它少驮一点。 剩下的四百斤苏老爷子他们父子祖孙四人，一人一百斤，苏子苓则是负责背鸭蛋跟拎两只鸭子。 回到家时已是午时（11：00—13：00），苏母她们已经把饭做好了。 两只鸭子被苏子苓丢到了圈里养着，想着等吃的时候再来抓。 地里的玉米已经收完了，吃了饭苏老爷子他们就在家里剥玉米壳，苏母跟白薇则是去摘番椒。 地里的番椒已经红了一部分了，趁天气好，赶紧摘回来晒起来，三四天的时间差不多就可以晒干了。 苏子苓把鸭蛋放院子里，让苏阿奶跟阿秀抽空了就把它洗了。 家里的晒垫大多数都在晒菌子，还有几个是在晒瓜子跟花生，家里种的不多，主要是产量不高，花生就种了两分地。 瓜子没有单独种，而是种在玉米地的两边，即不占地又有收成。 苏阿奶一边剥玉米壳一边提醒苏老爷子，“你是不是要再编两个晒垫，这过几天就要交税了，这粮得赶紧晒出来，不然干不透的人家不收。” “知道了。”苏老爷子应了一声，“一会儿我去砍两棵竹子回来编。” 苏子苓拿了个背篓出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她想着趁今天有时间得跑一趟她舅舅家，得把菌子跟鸭蛋的事儿落实了。 不然她得天天惦记着，时间还早，她早去早回，正好晚上回来发面，明天去出摊。 看到她这身打扮，苏阿奶愣了愣，“青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我舅舅家一趟，想去问问看有没有鸭蛋，或者是菌子之类的，趁这最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有的话就多做点，等菌子真没了，咱们这又要少不少收入呢。” 虽然说红薯粉也在做了，但她们家大头的收益基本上都是菌子酱带来的。 虽然茶叶也挣了不少钱，但再过一段时间，茶叶也该没了，现在豆腐生意都没了，茶叶也要没了，再没了菌子酱，光一个红薯粉目前还没多少钱。 红薯粉这才刚刚开始，还没步入正轨，想挣大钱，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苏阿奶闻言，皱了皱眉，“让你大哥跟你去吧，多带点吃的，正好，你昨天不是买了猪头嘛，拿半个猪头肉，带上两坛菌子酱，红薯粉也带一点，皮蛋，你做的皮蛋不是还有吗，把皮蛋跟青椒带上，让他们尝尝味。” 昨天带的肥肉熬猪油渣了，剩下的五花肉跟瘦肉她用来做菌子酱，带半个猪头肉的话，好像有点少，苏阿奶又说道：“把你卤的那个肥肠也带上，家里好像都没啥东西了，我那里好像还有一点糖，你等等，我拿给你，一起带上。”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阿奶，够了，我这背篓也装不下了，差不多得了，再拿家都要搬空了。” 苏阿奶闻言，看了看她的背篓，确实冒尖了，她这才作罢，“那带点钱吧，带点铜钱，你带银子估摸着都要找不开。” 苏阿奶给她拿了一把铜钱，叮嘱着他们，“路上注意安全，时间太晚的话就在你舅舅家住一晚吧，明天回来也行。” “我知道了阿奶，那我们走了啊！” 刚走到门边，苏子苓突然想起来，他们今天可能会来送菌子的事还没跟苏阿奶说呢。 “阿奶，我跟桑树坪的人说了，咱们收菌子，晚间有人送过来的话，你让平时交菌子的那几个婶子过来帮帮忙，看一下他们有没有捡了不能要的。” “我跟他们说的是四十斤十文钱，到时候你帮忙给一下钱，现在山里菌子也少了，那几个婶子就让她们别去山里找了，就在家里分拣菌子吧，到时候还是给她们开十文一天。” 这几个婶子是苏子苓雇来专门进山捡菌子的，主要是光靠他们家忙不过来。 所幸这些人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菌子都是见惯了的，一看就能分辨得出来。 捡了这么久的菌子，让她们来分拣再合适不过了，那速度保准是又快又准。 “嗳，知道了，到时候我让阿秀去喊人，你赶紧去吧，家里边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呢。” 苏子苓点了点头，交代清楚了也就放心出发了。 她跟苏子仲一人背了一个背篓，背篓里装着粉条那些，想着赶路，步伐略微快了许多。 第251章 刘桂兰摘冰粉果 刘桂兰夫妻俩干活麻利，早早的就把地里的玉米收完了，现在一大家子人都在剥玉米壳，刘母惦记起了那山里的冰粉果。 “老二，这玉米也收完了，地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们俩闲着也没事，要不去把那山坳里的冰粉果给摘了吧，能摘一两百斤呢。” “娘，怎么叫没事啊，这玉米还堆着呢，早点把壳剥了晒干，过几天要交税了。”刘桂兰一边说着一边剥壳，那动作快的，唰唰唰的，几下就剥好了一根。 “就这么点了，我一个人可以，耽搁不了你们交税，你们现在不去摘啊，别人也找不到，这一场雨来了，那全糟蹋了。”刘母想着，往年她去挖野菜，那山坳里全是冰粉果，今年估计也很多。 一直没人摘，那种子掉下去，来年长得密密麻麻的。 刘桂兰看了看屋里这点玉米，想着也是哈，这么一点，估计她娘剥两天也就没了，她们现在有时间，先去摘回来。 等明天开始就要上工了，那就没时间去摘了，若是真有她娘说的那么多，那也能卖不少钱啊。 这玉米嘛，前两天剥的这些估摸着就够交了，晒上两天也就干得差不多了。 这样一想，还真的是耽搁不了交税，她想通了以后，看向苏广白，“老二，你怎么看？” 苏广白性子闷，也没什么话，平时都是刘桂兰拿主意，他跟着干就行。 他这人啊，说的最多最大声的话，估计还是要分家时跟老爷子老太太争执的那几句。 “你拿主意就行。” “那咱们先去摘冰粉果吧，”说干就干，她找来了一个背篓，拿了四个麻袋，想着到时候两人一人挑两麻袋，估计也有一两百斤了。 两人拿了水壶，带了两个菜馍馍，中午也不打算回来了，在山里对付一口得了。 山路有点远，这附近的基本都被小孩一扫而空了，两人也没多停留，直接往刘母说的地方找去。 她说的那个地方，刘桂兰有点印象，以前她还没出嫁的时候，上山挖野菜也经常去那边。 她顺着记忆找过去，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她们村附近的山里。 两人没有进村，反正刘母也已经被他们接走了，这个地方没有再回来的必要。 刘桂兰打头阵，直接上山，苏广白跟在她身后，爬过了一个坡后，才看到那个山坳。 大得有点离谱，很平，但长满了各种杂草，特别是以鬼针草苍耳为首居多，剩下的都是些白花草、牛筋草跟节节草之类的。 这一路上爬过来，他们还遇到了不少菌子，刘桂兰也照单全收了，蚊子腿也是肉嘛，等把冰粉果摘完了，还可以去山里捡点菌子，能卖一点是一点。 进了山坳，苏广白走在前面，他拿着镰刀，把野草砍倒，大约是来的人少了，这山坳里的草长得尤其的快。 到了中间一点，冰粉果就很明显了，大棵大棵的，果子已经成熟，黄澄澄的挂在上面，跟小灯笼似的。 所以它灯笼果的名字由此得来，只不过每个地方的叫法不同而已。 顾不上被扎，看到这一片冰粉果，两人对视了一眼，卷起袖子就开干。 先摘到背篓里，背篓满了再往麻袋里装，刘桂兰一边摘一边问，“老二，你说她们家要这么多冰粉果干嘛？这玩意儿要怎么吃啊？” 苏广白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啊，他也没吃过。 “别管那么多，她家要咱们就摘，总归是能卖钱的。” “也是，今年收成比去年好，估摸着交了税还能剩不少，咱们手里也有一点钱了，到时候去换成粮，糙米玉米或者荞麦都行，我估摸着今年粮食差不多就够吃了。” 刘桂兰嘴上说着话，可手里动作却丝毫不慢。 苏广白：“嗯，差不多了，后面几个月还能攒点钱，今年也能过个好年了，到时候去买点窗花，买点肉跟白面，过年咱们也包饺子。” “饺子啊？其实吃粉条也可以，到时候去跟小青买点粉条，用猪肉白菜炖，老香了。” “好好干，年底就啥都能吃上了，我看她们家这动静，那作坊估计还要扩建，到时候咱们好好干，明年会更好，一年比一年好。” 想着猪肉饺子，想着粉条，想着家里的粮食，夫妻俩越说心越火热。 感觉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一样，这日子，总算是有点盼头了。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吃都吃不饱，现如今才过了几个月，她们竟然都已经想着吃饺子了。 两人速度很快，这个山坳里的摘完，就装了一麻袋半，摘完一个地方，她们又换一个。 中午饿了，两人就坐在树底下啃着菜馍馍，玉米面放的多，啃起来有点硬，拉嗓子，让人难以下咽，两人面不改色，就着水顺了下去。 吃完后也没多休息，接着摘，路程有点远，就怕多休息一会儿回去就要摸黑了。 等全部摘完，麻袋已经满了，看时间还早，两人就在附近捡了会菌子。 这边的菌子品种比较少，就没有他们村的多，两人捡了半个时辰，才捡了半背篓。 大多数都是杂菌，也没啥见手青那些，刘桂兰叹了口气，“走吧，回去了。” 苏广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搂了搂她的肩膀，“没事，卖不了钱咱们就自己吃，这些菌子煮汤也很好喝的，再说了，咱们已经摘了这么多冰粉果了，也能卖不少钱了。” 第252章 你家有啥不收的吗? 两人回到百花洞时已是入夜时分，明净的月光笼罩在整个村庄上，风呼呼的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远远看去多了些许寂静与清冷。 刚踏入村子，一声声狗吠传来，紧接着伴随着主人的呵斥声，整个村子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大黄！喊啥呢？大半夜的！” “老黑，别咬，赶紧回来吃饭！” 此起彼伏的声音，给村庄添了几分烟火气息，少了些许孤寂寒凉。 苏广白走在前面，他挑着两麻袋冰粉果，还背了半背篓菌子，手里拿着棍子，不停的弄出声响来驱赶狗。 刘桂兰挑着两麻袋冰粉果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家门口，先把菌子放在门口，水都来不及进屋喝一口就挑着冰粉果上老苏家了。 此时的老苏家热闹非凡，院子里点着好几个火把，还烧了一个火塘，整个院子被火光照亮。 五六个妇人蹲在地上分拣菌子，看看有没有不能要的，大家都是捡菌子的好手，哪些能要哪些不能要也已经记清楚了，此时分拣起来速度极快，片刻功夫就挑好了一背篓。 挑好后递给旁边的苏老爷子去称重，称好后苏阿奶负责给钱。 给钱的时候还不忘了提醒他们，数一下钱对不对，“今天这也太晚了，下次过来早点，你们这回去都要摸黑了。” 几个村民嘿嘿一笑，“没事，看得到路，拿了火把的。” 这都是菌子惹的祸，原来这些菌子大家都不认识，自然没人去捡，所以在山里泛滥成灾了。 这突然听说有人要收，而且价格还不低，四十斤十文钱，大家可不就是铆足了劲的去捡嘛。 菌子越捡越多，越捡越上头，根本停不下手来，跟上瘾了一样，所以这不一不小心就来晚了嘛。 “婶儿，你放心，我们明天一定来早点，绝对不会这么晚了。” 几人脸上都有几分不好意思，特别是看到地上蹲着分拣菌子的几人，愧疚之意就更甚了些。 苏阿奶脸上挂着笑，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她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这突然来了个营生，那肯定是卯足了劲的去抓住啊。 “我主要是怕你们回去路上不安全，大晚上的，路也看不清。” “嘿嘿，婶儿，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们有火把呢，再说了我们几个都是走惯了山路的人，这点路不碍事。” 几人站在一旁等着，那里还有两个人的没称，大家摸了摸放在胸前的铜钱，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今天这一天，全家人一起上山找，捡了七八十斤，他回家后还挑了挑，不好的都没要，所有菌子都装在大背篓里。 刚好装了两背篓，他一担就给挑完了，这忙活一天，二十文钱就到手了，这可比上码头卸货强多了，还没那么累。 刘桂兰夫妻俩进来时，看到这么多人也是一脸懵，而且还都是一些生面孔。 两人没敢说话，把冰粉果放一旁等着，苏老爷子跟苏阿奶站在中间，最后还是苏阿奶先看到的他们。 “桂兰来了？” 刘桂兰笑了笑，“嗳，婶儿，是我们，今天上山摘了一点冰粉果，想着让叔帮忙过一下秤。” 看那边的菌子还没分拣好，苏阿奶就拍了拍苏老爷子的手，“先把他们的称了吧，这边还没好呢。” 苏老爷子点头，从那几人中间走了出来，看着四麻袋冰粉果，他挑了挑眉，脸上带着几分吃惊，“哟，不老少呢，你们这是跑了多远啊？” 苏广白挠了挠头，“去桂兰她老家那边摘的，是有点距离，但胜在没人摘，没叫人白跑一趟。” 苏老爷子一袋一袋的称，苏广白的那两袋要多一些，一共是一百一十斤，刘桂兰的就只有九十斤，两个人的加起来刚好是两百斤。 “老婆子，二十文钱。”苏老爷子算好后，冲着苏阿奶报了个数。 旁边那几人见状，一脸吃惊，“婶儿，你家还要这个冰粉果呢？” “对啊，十斤一文钱，你们若是有的话也可以送过来。”苏阿奶应道。 听到她们家还收冰粉果，那几人面面相觑，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他们都想到了白天捡菌子时遇到的那些冰粉果了。 那一山坳，摘了岂不是也有个七八十斤？ 大家吞了吞口水，痴痴的笑了起来，那可都是钱啊！ “婶儿，你就说，你们家还有什么是收的，下次我遇到了一并送过来！” 他本意是开玩笑，没想到苏阿奶竟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 “我们家现在暂时只收菌子、鸭蛋、冰粉果、红薯，还有番椒，若是找到了番椒也可以送过来，只不过我们只要红的，不要绿色的。” 几人：“……” 几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我滴个乖乖，这咋啥啥都要啊！ 菌子他们在捡了，鸭蛋他们家里没养鸭子，但是红薯今年种了，比往年都多，冰粉果嘛，嗯现在知道了，明天就可以去摘，边捡菌子边摘。 这番椒啊，他们也见过，虽然不多，但是蚊子腿也是肉，能卖一文是一文呗。 称完了菌子，几人拿着火把返回家，这一路上，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劲儿。 大家说着明天起早点，要去哪里捡菌子，去哪里摘冰粉果，人多，一路上但也不害怕，大家说说笑笑的，全是对未来的希望。 大家说着话，都没感觉到饿跟累，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到家门口了，往常那一个时辰的路，此时他们竟然只用了半个时辰零一须臾的时间。（大概一小时四十分钟） 刘桂兰夫妻俩拿了钱也就回家了，时间太晚了，她们也不好多停留。 苏文元还没睡，他跟刘母守在门口，月色朦胧，看到两个隐隐绰绰的身影，他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冲了出去。 “爹！娘！” 声音清清亮亮的，透着一股子欢喜与兴奋。 “慢点，慢点，别跑！”看着那个跑过来的身影，刘桂兰脸色都变了，生怕他摔了，赶紧加快了步伐朝着他而去。 “阿娘，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苏文元扑了过来，抱住了刘桂兰的腿，撅了撅嘴，有点不满。 第253章 谁呀?我! “路远，就回来晚了点，你怎么还没睡？跟阿婆吃过饭了没？”刘桂兰蹲下身来抱起他。 “没呢，就等着你跟老二回来，我说让他先吃，吃了去睡觉，怎么也说不听。”刘母站在一旁接话。 苏文元抱着刘桂兰的脖子，“阿婆今晚蒸了鸡蛋，我想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听着他的话，刘桂兰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里热乎乎的，“饿坏了吧？走，咱们回家吃饭！” 苏广白提起放在门前的背篓，跟在他们的身后，刘母看到他提背篓，眼里带着几分惊讶，“呀！这背篓是你们放的啊？我还在想会是谁放的呢。” 苏广白：“刚刚时间赶，怕婶儿他们睡得早，所以就没送进去，想着先放门口。” “他们家今天热闹得很，来来往往的来了好几波人呢。”刘母说着，把大门顺手关上。 进了屋，苏文元挣扎着下来，一落地就跑去给刘桂兰夫妻俩打了洗手水，“阿娘，洗手吃饭！” 刘母接过菌子，把菌子放在角落里，苏文元打好了水就去抹桌子摆碗筷端菜。 屋里昏暗，只有火塘里的火在燃着，给昏暗的屋子带来了一丝光亮。 刘桂兰他们进来时，饭菜已经摆好了，苏文元乖乖的坐好，就等着开饭了。 看着桌子上简单的饭菜，刘桂兰拿了个锣锅出来，架在火塘上，“娘，我煮个菌汤吧，今年都还没有好好吃过菌子呢。” “也行，我去洗菌子，”想着饭有点凉了，打个菌汤刚刚好，而且也不费多少时间。 刘母去洗菌子，刘桂兰拿了点猪油，还有盐放锅里，等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泡时，把撕成条的菌子直接丢下去。 给菌子煮一会，最后再加入一点蒜末跟葱花，一锅简单又美味的菌子汤就做好了。 虽然没有肉，没有骨头，也没有鸡汤，但加了猪油的菌子汤在他们家的眼里，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虽然他们夫妻俩现在每个月也能拿不少钱了，但是他们刚分家，家里缺的东西还挺多的，家里也没多少地，过几天就要交粮了，接下来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也还要从那些钱里抠，所以该省还是得省着点花。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他们已经很满足了，最起码他们能吃饱了，偶尔也能吃上鸡蛋，一个月也能吃上一次肉，虽然不多，但大家都已经很知足了。 刘母边吃饭边问起了他们今天的收获。 刘桂兰喝了口汤，山里走夜路，加上吹风，感觉还是有点凉了，这一口汤下肚，整个人都缓过来了。 “摘了两百斤的样子，二十文钱。” “那也不错了，快要赶上你们一天的工钱了，他们那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上工？” 没错，刘桂兰夫妻俩涨工钱了，已经不再是十文钱一天了，每人每天涨了五文，也就是两个人一天有三十文的收入了。 “说了，说明天开工，豆腐的生意做不了了，我们也就不能去摘叶子了，不过小青安排了我在家洗菌子跟切菌子，老二进作坊了。” 刚开始他们还有点担心，若是不做豆腐生意了，他们岂不是就没钱挣了？ 没想到，她们不仅有活，还加了工钱。 刘母点了点头，打心底的替他们感到开心，“有活干就好好干，家里这点玉米，我替你们剥了，也别惦记着怕活干不完。” 苏文元站起身来打了一碗汤，他仰着头冲着刘桂兰道：“阿娘，我也可以帮忙，我也能撕玉米壳。” 刘桂兰摸了摸他的头，笑得很是开心，她想啊，这个家是真的分对了，这日子啊，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她也相信，只要一家人齐心，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 前段时间已经来过一次，再次出发去舅舅家，苏子苓已经把路记熟了，她跟苏子仲走得很快，路上都没敢歇气。 到柳树沟时已是申时初（15：00），两人到了门外，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两人对视了一眼，反正门也没关，就直接进去了。 进了院子，就发现堂屋的门也没关，这显然是有人在家啊。 苏子苓扯着嗓子吼了两声，“阿婆，阿婆，在家没？我来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都没人说话，苏子苓又吼了两声，“阿婆，阿婆！” 还是没人应，她都打算出门找人问问了，这时有声音从后院传来。 “谁啊！叫叫叫，叫魂呢，上个厕所都不得安生！” 李阿婆还以为是家里哪个臭小子回来了，说话嗓门就大了一些。 “阿婆，是我！” 李阿婆还没出来，听到苏子苓的声音，提裤子的动作一顿，她怎么听着是小青的声音呢？ 该不会是幻听了吧？ 她伸着脖子又问了一句，“谁呀？” 苏子苓：“我啊！” 李阿婆静静的侧着耳朵听着，“你谁呀？” 苏子苓：“……” 她怎么觉得画风有点不对呢？ “是我啊，阿婆，小青。” “哦～”李阿婆继续提裤子，声音平平淡淡的，“是小青啊……” 啊到一半，“小青！！！” 她三两下提了裤子，赶紧跑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两人时，愣了愣。 “阿婆，是我，这才多长时间啊，你该不会记不到我了吧？”苏子苓歪着头打趣道。 “哎呀，是小青啊，你咋来了？”她洗了把手，两手往屁股上一抹，水就被擦干净了。 她走上前来接着她，“又带这么多东西！” “看来阿婆不欢迎我们啊，大哥，咱们还是回去吧！”少女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李阿婆一把拉住她，“你个臭丫头，都学会打趣阿婆了？你阿婆我啊，是天天盼着你来呢，巴不得你多陪老婆子我几天呢。” 说着她看向苏子仲，“这就是子仲吧？大小伙儿一个了，快来，快来，进屋坐。” 她拉着两人进屋，东西被她放在堂屋里，她先是倒了杯水，又去拿了瓜子核桃那些出来，忙前忙后的。 “阿婆，你别忙活了，咱们坐着说会话，我一会儿还得赶路回去呢。”苏子苓拉住了她的手。 第254章 野鸡炖茨菇 李阿婆顺势坐下，“还要回去？都这个点了，吃个饭时间就晚了，要不在这里歇一晚吧，明天再回去，明天早上我让你舅舅送你。” 苏子苓摇了摇头，“今晚赶着回去发面呢，八月节这几天忙着过节跟收玉米，都没去摆摊，明天要出摊了。” 听到要出摊，李阿婆也就没多劝了，这都是为了生活啊。 “既然不在这里歇，那我做饭去，吃了饭再回去。” 苏子苓赶紧拉住李阿婆的手，她还没说话呢，李阿婆就出声了，“怎么，不在这里歇，饭都不吃了？”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吃、吃、吃，我来做饭，您赶紧去，把好吃的都拿出来吧。” 李阿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你去生火吧，东西在哪儿你也找得到，我记得楼上挂了一只风干野鸡的，我去拿来给你做一个风干鸡炖茨菇。” 说完李阿婆还不忘了跟苏子仲说话，“子仲啊，你在这里坐会儿，饭马上就好了，若是无聊的话也可以出门看看，不过外边也没啥可看的。” 苏子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表叔婆，你去忙吧。” 苏子苓在生火，李阿婆已经在楼上了，听到茨菇，她都愣了愣，“阿婆，你们哪来的茨菇啊？” “前两天割稻谷在田里拿的，也没多少，不过你来得刚刚好，还吃剩一点，说到割稻谷，我磨了一点新米，放柜子里呢，咱们一会儿就用新米来煮。” 李阿婆拿着一只风干了的野鸡下来，打了瓢热水泡着。 听到她们稻谷已经割了，苏子苓还挺惊讶的，“啊？你们谷子可以割了？我们的还没割呢，估计还有几天呢。” “我们这边今年种得早，你们不是一直没雨水嘛，估计是种得晚了几天。”李阿婆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两碗米，眼看着要舀第三碗，苏子苓赶紧制止了她。 “够了，够了阿婆。” “这才两碗米，哪里够啊，还不够你几个表哥塞牙缝的。”李阿婆说着又舀了一碗出来。 苏子苓赶紧过去把盆拿了过来，生怕动作慢了李阿婆又舀上一碗米，“阿婆，真够了，咱们今天煮个粥吧，我带了点好东西，我给你煮个粥。” “好吧，好吧，”李阿婆不情不愿的把碗放了回去，要她说，煮干饭的话还得再来两碗米才够。 苏子苓把火升起来，锅里加了水，洗好了米后，把米下锅煮着。 她把背篓拿到厨房里来，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看到这么多东西，阿婆站在一旁，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每次都带这么多东西来，阿婆又不是没得吃的了，你们自己留着吃好了，下次不许拿了听到没？” “没听到。”苏子苓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这一句，直接把李阿婆噎住了。 李阿婆见状，戳了戳她的额头，无奈说着，“你这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 “阿婆，我舅舅他们呢？”苏子苓把皮蛋拿了出来，拿三个加到粥里，做皮蛋瘦肉粥，没有瘦肉，不过可以砍一只野鸡腿来煮，那个会更香。 煮出来的粥不仅有皮蛋的香味，还有野鸡的香味。 “你两个表哥带着你三表弟去卖魔芋豆腐了，你两个舅舅舅妈还有你外公去收玉米了。你们玉米收完了，我们今天才开始收呢。” 两边虽然只隔了两座山，但气候还真的不一样，同一时间种的玉米，百花洞的可以收了，柳树沟的就要晚几天。 “魔芋豆腐还在卖啊？” “有啊，怎么没有，刚开始卖的时候是去找那路边没人要的，陆陆续续卖了一段时间，诶，你别说，生意还挺好的，这几天地里那些又可以挖了，我们就多做了一些，好些人家挖了就直接扔路边，你几个表哥天天去路边捡呢。” 说到魔芋豆腐，李阿婆喜笑颜开的，想来是真的赚钱了。 “光靠捡跟挖野生的也不太行，你们可以自己种一点，家里这么多人，开点荒，三月的时候种上一两亩，那岂不是可以大卖了？”苏子苓提醒道。 “你说的对，你外公跟几个舅舅也是这样想的，等玉米收完了，交了税，让你几个表哥去卖魔芋豆腐，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去开荒，慢慢开，到来年三月估摸着也就差不多了，不过也得亏这魔芋好成活，哪里都可以生长，若是像玉米那样挑剔，只怕这荒地还得养两年。”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李阿婆洗茨菇的手一顿，指了指外面，“估计是你表哥他们回来了。” 苏子苓翻了翻锅里的米，拿了把粉条用热水泡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三个表哥表弟站在院子里，苏子仲站在堂屋门口，四个人面面相觑的，谁也不认识谁。 苏子苓一出门，四个人明显都松了口气，“表妹来啦？” 两个表哥朝着厨房这边走来，“那位是？” “我大哥！”苏子苓接过他们的桶，对着苏子仲道：“大哥，这是我两位表哥跟表弟，大表哥大你一岁，二表哥跟你同岁，只不过你好像大他几天，这是我三表弟，还有一个小表弟不知道跑哪去了。” 几人点头打招呼，看着很是生疏。 这时李阿婆出来了，“都卖完了？今天挺快啊！” “天气热，吃点凉拌魔芋豆腐跟酸菜魔芋豆腐最下饭了，以前吃过的都抢着买，没吃过的自然也会买来尝尝。”大表哥李泽漆把桶放好喝了口水，耐心的解释着。 三表弟李泽兰提上一只水桶，“表姐来了咱们去抓两条鱼吧，我记得表姐喜欢吃那个。” 二表哥李木槿点点头，也赞同，“河虾也可以抓点，上次她来的时候都不怎么肥。” 李阿婆笑着指了指李泽兰，“你啊你，我看是你想吃吧！” 李泽兰嘿嘿一笑，“阿奶，看破不说破嘛，再说了表姐也很喜欢吃啊，对吧表姐？”说完他还冲着苏子苓眨了眨眼睛。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我挺喜欢吃的。”这个倒是实话，他们这边的鱼跟河虾比百花洞的肥美多了。 听到苏子苓说喜欢，李泽兰跳起来，勾住苏子仲的肩膀，“苏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正好多抓点，你不知道，我们这边的鱼可多了，最主要是表姐做的鱼一绝。” 说到上次吃到苏子苓做的鱼，李泽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后来他们也去抓过鱼，不管是李阿婆还是他娘跟二婶，三人轮番上阵，愣是没做出来苏子苓做的那个味道。 第255章 黑色的坏蛋 李阿婆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多抓点，一会儿给你表姐带回去吃。” 刚要出发的几人停下了脚步，“啊？表姐还要回去啊？” “她过来是有急事，你们赶紧去抓鱼摸虾，顺带喊着你爹他们回来吃饭，看着点时间，可别让你表姐摸路了。” “嗳，知道了！”几人应了一声，拉起苏子仲就往外跑。 大锅里熬着粥，苏子苓把野鸡拿出来洗干净，放锣锅里焯水，焯好后把水倒了，锅里放点油，把野鸡炒出香味，加入葱姜蒜，直接加水开始煮，等水开了再把茨菇放下去一起煮。 野茨菇不大，比乒乓球小点，怕给炖化了，所以苏子苓就没改刀，直接整颗整颗的炖。 盆里还留了一块魔芋豆腐，是李阿婆拿出来的，她说每天做了都会就一块出来自己吃，苏子苓没拿来炒，直接切成条用来凉拌。 她拿了一坛菌子酱出来，一会儿热一热就可以直接吃。 李阿婆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块腊肉，不大，但色泽看起来很好，“这个，刚好拿来吃了算了。” “阿婆，你们留着以后吃吧，咱们菜差不多够了。”苏子苓没接，她是真的觉得菜够了。 “这么一点，也不够一顿造的，你那里不是还有个，”她指着粉条，第一次见，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苏子苓接话，“红薯粉，用红薯做的，我就想着，拿过来给你们尝尝，背篓里还有呢，我带得多，正好教你们怎么做。” “红薯粉？还是头次听说红薯可以做成这样，还得是你会做，”她再次把肉递给苏子苓，“这个肉刚好可以用来煮那个红薯粉。” 苏子苓挑了挑眉，接过肉，“阿婆，还得是你会吃。” 李阿婆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这个腊肉肥瘦相间的，用来炖粉条再合适不过了，到时候加点青菜白菜的，这味儿老香了。 “什么会吃不会吃的，”李阿婆摆摆手，“这别管什么菜，用来炖肉那味道绝对错不了。” 在老人眼里，肉就是最好的菜，不管什么菜，加点肉那味儿绝对差不了。 大概是想着苏子苓她们还要赶回去，几个表哥回来的很快，李老爷子他们也跟在后面回来了。 两个舅母一进院子，鼻子先是吸了吸，闻到那魂牵梦绕的香味，激动得都快要冒眼泪花了。 鬼知道她们过的什么日子，明明苏子苓教得已经够细致了，可她们还是做不出来那种味道。 吃了两顿她做的饭，以后再吃啥都感觉如同嚼蜡，再次闻到这个味道，两人真的是，眼眶都热热的。 两人甚至都来不及洗手，放下玉米直奔厨房，“小青来了？哎呀一顿时间不见又长高了些。”大舅母杨婉秀说道。 二舅母孔春妮嘴就比较甜了，“不仅长高了，也更漂亮了，嗯，厨艺也更好了。” “哎呀，按理来说，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应该让你下厨的……” 杨婉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阿婆打断了，李阿婆瞥了她一眼，对着苏子苓道：“小青，来来来，歇一会儿，正好你舅母回来了，让她们做好了。” 杨婉秀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娘，我这敢做，你也不敢吃啊！” 李阿婆是又气又好笑，她还没见过有人承认自己厨艺差承认得如此理不直气也壮的。 “我去处理鱼吧，还有虾。”看情况不对，二舅妈就想遁走。 四表弟李木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娘，你不用来了，你在里面帮表姐打下手吧，这鱼啊虾啊的，我们已经快要处理好了。” 孔春妮嘴角抽了抽，“……” 我谢谢你嘞！ 午饭很快上桌，满满一大桌子菜，看得大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一大盆皮蛋鸡肉青菜粥单独的放在一张桌子上，主要是菜太多了，桌子上摆不下。 六菜一汤，摆了满满一大桌，六个菜倒也放不满一桌，主要还是量大，而且很多还是老李家没吃过的菜系。 凉拌魔芋豆腐是他们经常吃的，这个天太热，吃一碗凉拌魔芋豆腐很是开胃下饭。 野鸡炖茨菇、菌子酱、腊肉白菜炖粉条、这些都是他们没见过的，最后是一大盆酸菜鱼跟油爆河虾，这俩他们也很少吃，主要还是李阿婆她们那个厨艺，还没有驯服这两道菜。 “青丫头这厨艺是真的没话说，就连熬个粥都比别人好吃。”李老爷子呼噜呼噜喝了两口粥，又夹了一筷子菌子酱，菌子酱不仅跟米饭面条配，跟粥也特别搭。 “这粥很简单的，主要还是里面加了野鸡腿跟皮蛋。”苏子苓比较喜欢吃河虾跟酸菜鱼，其他的那些她基本上都快要吃腻了。 看她喜欢吃，李阿婆索性直接把虾拿过来放她面前，“喜欢吃就多吃点，我看那桶里还有不少呢，一会儿都带着回去。” 听到她一会儿回去大家都不意外，毕竟刚刚李木槿他们去喊人吃饭的时候就说了，赶紧回来吃饭，怕苏子苓回去的时候摸黑。 “既然不在这里歇，那一会儿吃了饭让你大舅舅送送你们，这天黑得快，又是上坡又是下坡的，也不知道山林里的东西会不会出来，记得把火把带足了，走快点估摸着也摸不了黑。” 李老爷子对粉条情有独钟，粉条韧性很足，每一根里面都吸满了腊肉的香味。 看着粥里的那些黑黑的东西，他夹了一块起来，没看出来是什么，用牙咬了咬，也没吃出来是啥。 “这黑黑的是什么？” 苏子苓：“皮蛋。” “皮蛋？”李老爷子皱了皱眉，他打猎大半辈子，什么蛋没见过啊，偏偏就没见过这皮蛋，而且还是黑色的。 “皮蛋是什么蛋？” 见大家都看着她，苏子苓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这才解释道：“皮蛋就是鸭蛋。” “鸭蛋？”李老爷子更加疑惑了，“还有黑色的鸭蛋呢？” “不是，是我腌制的，这个皮蛋是用鸭蛋腌制出来的。” 听她这么一解释，大家恍然大悟。 李泽兰：“我就说呢，怎么可能会有黑色的蛋！原来的腌制的啊！” 李木槿：“我刚开始还以为这蛋坏了呢，都没敢吃！” 他话音落下，大家都看向了他的碗，果然，只见他碗里有很多黑色的皮蛋碎，被他一小堆的攒在一起。 注意到大家的目光，他直接一口给吃了，一脸认真的对着苏子苓道：“很好吃。” 苏子苓：“……” 你这表情也不像很好吃的样子啊！ 你若是被威胁了，请眨眨眼！ 可惜了，李木槿没理解到他的意思，只不过他说完后，腰上掐着的那只手也放开了，他轻轻的松了口气。 他可太难了，他也没说不吃啊！ 这吃太快了，都没尝出来啥味，刚刚说好吃的时候都有点心虚了，也不知道表妹看没看出来。 ———— (?д?; )因为更新量太大了，所以都没时间检查错字，或者说来不及检查，?_?今天看到有人反应，我才发现那么多，所以，以后你们发现错别字要@我，这样就能看到了，我可以直接改，就不用一个字一个字的去找了，不然费劲（没占正文字数哈） 第256章 撑的难受 他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夹了一筷子粉条给他娘，喊得特别大声，“娘，你尝尝这个粉条，你够不到吧，我给你夹。” 粉条就摆在孔春妮面前，可李木槿却说她夹不到，引得大家纷纷侧目，却看到她的手是在桌子底下的。 李阿婆嘴角抽了抽，二舅舅李大力则是以为她真的够不到，“估计是掰玉米掰的，这手都抬不起来了。” 他话音落下，就遭了孔春妮一记白眼，李大力一脸莫名，他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啊，他掰了一天，现在感觉手也酸肩膀也疼的。 带过来的猪头肉跟卤肥肠苏子苓没拿出来做，而是放柜子里了，刚刚还在提醒李阿婆，晚点让她把肉吊井里。 苏子苓很喜欢吃那个茨菇，炖得粉粉糯糯的，鸡肉的香味充分的融入到了里面，每一口茨菇里面都带着肉香。 大半的茨菇基本都进了她的肚子，李阿婆她们已经吃过几次了，所以茨菇对她们的诱惑力已经没那么大了，反而是菌子酱跟粉条，很受她们的欢迎。 看他们喜欢吃，苏子苓又跟她们说了一下做法，“这个粉条我带得挺多的，做起来也挺方便的，你们炖肉的时候，扔一把下去就行，特别吸味，当然了，每次吃的时候用热水泡上几分钟，软了再下锅会更好吃。” 她指了指一旁的调料坛子，“平时不炖肉的话就烧锅水，里面扔两把青菜，把粉条直接扔进去煮，那个坛子里是我做好的调料，直接舀一勺放进去就行，又方便又好吃。” 李阿婆点点头，眼睛微微眯起，一脸享受，“这个好，就是厨艺不行的人做出来也很好吃，还得是你脑瓜子好使，不过你做这个好做不？” 苏子苓摇头，“工序蛮复杂的，费时费力，但是胜在好卖，而且储存时间长。” 看到她一直在吃茨菇，李阿婆皱了皱眉，直接给她夹了个大鸡腿，“你咋光吃茨菇啊，那玩意儿有啥好吃的，吃肉，多吃肉，看你瘦的。” 说完后还不忘了给苏子仲夹了一块肉多的鸡肉，“子仲你也吃，别害羞，就当是在自己家。” 本来是两只鸡腿的，苏子苓割下来用来煮粥了一只，煮熟后她直接撕成条跟粥混合在一起了。 “茨菇好吃，我喜欢吃这个，软软糯糯的。”苏子苓说道。 “喜欢吃啊，等会儿我让你舅舅他们给你再挖点去，要知道你来的话，就让他们去多挖点了。”李阿婆拿了个勺子，直接把剩下的几个茨菇都舀她碗里了。 “够了，够了阿婆，大家还要吃呢。”苏子苓赶紧捂住碗，这么一大家子人，她一个人就把这个菜包圆了，多不好啊，又不是她一个人吃饭。 “你吃，你吃，他们都吃够了，现在就喜欢吃你做的菌子酱跟粉条呢。” 几个舅舅舅母还抽空点了点头，“我们都吃过好几顿了，想吃再去挖就是了，你多吃点，你这个菌子酱可真下饭，这是怎么做的？” 说到这个，苏子苓突然想起来她这次来的正事儿了。 “我这次来正想跟你们说这个事儿呢。” 听到她有事儿要说，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 “阿婆，你知道村里有人家养鸭子吗？我想买点鸭蛋。”苏子苓看向李阿婆问道。 “鸭子？”李阿婆轻呢一声，随后看着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开口道：“有，好几家都养了的，村里水多，鸭子好成活，鸭蛋的话不知道卖了没，等会儿吃了饭让你几个表哥去问问，” 说到这里，李老爷子看向她，“要的多吗？” 苏子苓点头，“多，有多少要多少。” “那就行，饭吃好了让大郎他们跑一趟，让她们直接把蛋送到家里来吧，还要什么？” 苏子苓挑了挑眉，“外公，你咋知道还有东西？” 老爷子轻轻哼了一声，“按你刚刚说的，又做粉条又摆摊的，估计都要忙得不可开交了，哪有那么多时间跑这里来啊，来了也不歇一夜，光一个鸭蛋肯定不值得你跑啊。” 苏子苓正好吃好了，她把碗放下，“我来是想收菌子的，想问问这边菌子多不多，到时候买来做菌子酱，就是你们现在吃的这个。” “什么菌子？灰灰菌还是奶浆菌？”李阿婆看向她，“今年也不知道怎么样，我们还没上山捡过呢。” “今年雨水足菌子还挺多的，前几天我还看到有良他媳妇，背了一背篓奶浆菌，估摸着得有三四十斤，我还想着等玉米收完了也去捡几天呢，到时候晒干了冬天吃，奶浆菌跟大红菌，用来煲汤最好吃了。” 大舅母一边给李阿婆添粥一边说道，等李阿婆反应过来时，碗里已经是满满的一碗粥了。 她皱了皱眉，“嗯～我都吃饱了。” 这时几个表哥也都放下了碗筷，碗刚放下，就被两个舅舅催促着去问问有没有鸭蛋，有的话就让村里人赶紧送过来。 等大家都吃好了，苏子苓起身捡碗筷，她都站起来了，硬是被两个舅母，一人按一个肩膀给按了回去。 “你就好好歇着吧，一会儿还要赶路呢，你这孩子也是，说让你歇一晚吧，家里又忙得很。” 桌子收拾好，苏子苓把她带的菌子拿了出来，每个品种都带了一朵，方便大家记住。 “你说的菌子就是……”看着这一桌子的闹人菌，李老爷子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子苓听出了言外之意，但还是点头应下，“对，就是这些，阿婆，山里有吗？” “有是有，但是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吃？”就连李阿婆都是满脸一言难尽。 “肯定能啊，我家都吃了一两个月了，而且你们刚刚吃的那个也是它们做的。” 李老爷子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李阿婆，“老婆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刚刚那菌子酱就数李阿婆吃的最多，菌子酱就粥，她硬生生造了四碗，要知道她往常的饭量都是两碗的。 李阿婆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还真有。” 李老爷子皱了皱眉，“哪里不舒服？” 李阿婆看向他，一脸认真道：“撑的难受。” 李老爷子：“……” 亏我刚刚还担心你，你竟然还有心思捉弄我！ 第257章 不闹人的不要，专挑闹人的捡 李阿婆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看着他那带着几分幽怨的表情，她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我没事，能有啥事，你没听青儿说了嘛，她们吃了几个月了都没事，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说完她看向苏子苓，“就要这些是吧？” 她把菌子收起来，“这些我得留着，到时候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就再看看。” “嗯，差不多就这些品种，像奶浆菌灰灰菌那些你们就留着吃吧，我要这些就行。”她指了指一旁的牛肝菌跟见手青。 大舅母跟二舅母在灶台上洗碗，看了眼桌子上的菌子，嘀咕了一句，“这是不闹人的还不要啊，净挑闹人的捡。” 她们声音小其他人都没听见，只不过大舅母话音落下后，二舅母竟然还点了点头，“还真是。” 李阿婆点了点头，“明天我就上山给你捡去，捡了后天早上早早的就让你大舅舅给你送过去。” “这个菌子你要多少来着？” 苏子苓：“有多少要多少啊！越多越好！” 李阿婆懵了懵，很快便回过神来了，“不是，我问你菌子，不是鸭蛋。” “菌子鸭蛋都一样，当然是越多越多了。”苏子苓把他们收的价格说了一下。 “鸭蛋是五个四文钱，菌子的话是四十斤十文钱，差不多就这个价，到时候你们帮忙问问，村里有人捡的话到时候捡了就送到我们村里就行。” “不是，等等等等，这咋还要钱呢？还有那鸭蛋价格是不是高了？我们这边都是一文钱两个的。”李阿婆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苏子苓解释道：“我们收的都是这个价格，而且，这不是路途远嘛，我还怕价格给低了呢。” “不低，你这价格可不低了，还有，这菌子值那么老些钱呢？别的菌子我不知道，但是那闹人菌可是漫山遍野都是啊，四十斤十文钱你要这价格，我估计大家伙都得上山去捡，到时候你这一天估计得要出二两银子了，就是家里有金山银山也遭不住啊！” 李阿婆是真担心，那闹人菌，没人捡，成片成片的，这突然值钱了，只怕那山都要被大家翻个底朝天了。 这一天下来，估计得大几百斤，银子都要一两一两的出。 “阿婆，你猜猜这一坛子菌子酱多少钱？”苏子苓神秘兮兮的问道。 李阿婆愣了愣，她哪知道多少钱啊，不过肯定不便宜就是了，这又是肉又是油，还有花生芝麻之类的，肯定便宜不到哪里去。 她如实的摇了摇头，“猜不到，不过我猜肯定不便宜。” 苏子苓笑眯眯的把两只手伸了出来，一只手伸了一根手指头，另一只手伸了四根出来，所有人都愣了愣。 “十四文啊？” 大家点了点头，“十四文也差不多，这菌子山里都是，又不值什么钱，也就是猪油跟肉贵了点。” 苏子苓缓缓摇头，让大家继续猜。 几人面面相觑，眼睛陡然瞪大，“难不成是……” 没人敢说出来那个数，最后还是李阿婆报了出来，“四十一文？” 苏子苓又缓缓摇了摇头。 大舅舅最先憋不住了，他挠了挠头，“你就说高了还是低了。” “低了。”苏子苓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大家震惊到不行，四十一文还低？ 我滴个乖乖！ 苏子苓笑意盈盈，“大胆了猜。” 苏子苓知道，四十一文一坛对于李阿婆他们来说已经很贵了，因为菌子不值钱，都是山货，遍地都是。 没人知道它能吃的时候，大家看到了都是送它一脚或者是直接用棍子打碎的。 所以值钱一点的就是猪油跟肉了，但是菌子多，这油跟肉也用不了多少，就算是用了半斤油，半斤肉那也才二十文钱嘛，四十一文一坛妥妥的赚了。 四十一文还低？大舅母吞了吞口水，“一百文？” 她话才出口，大舅舅就瞪了她一眼，“你可真敢说，就这破菌子，还一百文一坛，你咋不说一百四十文呢？” “猜对了！”苏子苓打了个响指。 “嘎？”大舅舅的头缓缓的转回来，“啥玩意儿就猜对了？” “一百文啊！”大舅母激动了，肯定是一百文。 苏子苓点了点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差不多就这个价了。” 听到一百文一坛，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妞儿，你这里面加金子了？” 李阿婆看了看橱柜里的那几坛菌子酱，不敢置信的问道。 “没，就加了菌子肉还有肉，芝麻花生那些，刚刚您没尝出来？” 说到刚刚那坛菌子酱，一家人顿时心疼得不行，一百文一坛啊，他们家一顿就造了一百文啊，这一百文能买二十斤糙米了呀，二十斤糙米够他们家吃好几天了。 最后还是苏老爷子出声拉回了大家的思绪，“就是一百文一坛也不奇怪，就这个味道，咱们老百姓吃不起，但是有钱人肯定是能吃得起的，而且小青用料实在，又是肉又是油的，还加了那么一些香料，值这个价。” 说到味道，大家都点了点头，确实，味道没的说，大家吃的就是一个味道嘛。 “你确定四十斤十文钱？” 苏子苓点头，“一直都是这个价，舅母你们若是有空也可以去捡了送过来，你们捡了也是这个价。” 大家狠狠的心动了，他们家人多，现在还没人捡过，他们最先去捡的话，一天一个捡个四五十斤是不成问题。 他们家十个人，到时候就是四五百斤，四十斤十文钱，那一天下来岂不是就有小一百文了？ 这个天文数字，砸得大家晕晕乎乎的，李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捡，明天早上天不亮就去捡，晚上让你几个舅舅给你送过来。” “行，”苏子苓也笑得傻乎乎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们多捡点，捡不过来了再决定要不要喊人。” 李阿婆决定了，不喊人，她要起早贪黑的捡，这捡菌子的季节就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得趁这段时间多捡点，多挣点钱，到时候好过个肥年。 第258章 满山的银子 老李家的人此时都坐不住了，像是凳子上长满了刺一样，想想那满山遍野的菌子，那哪里是菌子啊，那分明就是银子！ 大家摩拳擦掌的，要不是苏子苓她们没走，估计此时都已经背着背篓上山了。 很快，表哥表弟他们四人已经回来了，后面跟着好几个妇人，大家手里都提着篮子，跑得气喘吁吁的。 一边跑一边招呼李大郎他们，“大郎，慢点慢点，你那表妹又不会跑了，我这都跟不上了。” 李泽漆步伐很大，“慢不了，我表妹他们等会儿还要赶路呢，婶儿你快点。” “行、行、行，不过你表妹他们那么快回去干嘛？这都下午了，在这里歇一晚，明早回去也行啊！” “估计是家里忙，这几天都在收庄稼，这要是来上一场雨，这一年可都要白干了。” “你说的倒也是哈，只不过她要这么多鸭蛋干嘛？” “婶儿，你这是不想卖啊？不想卖我们也不勉强。” 看李泽漆生气了，那妇人缩了缩脖子，“别、别、别，大郎你看看你这孩子也是，咋还急眼了呢，我不问就是了。” 看李泽漆嘴紧得厉害，那人也不敢再问了，生怕惹急了他真不要她的鸭蛋了。 这边水多，鸭子好成活，它自己会去找吃的，也不需要费心喂它，所以养的人家还挺多的，就是不值钱，这鸭蛋也卖不上价，鸭子也比鸡便宜，但是只要养了多少还是有个进项的。 只不过她还真是头一次见一次性买这么多鸭蛋的人，特别是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几人，她更好奇了。 这些人都是家里有鸭子的，现在竟然全都出现在这里。 “顺子娘，你也来卖鸭蛋啊？” “对啊，对啊，桃花娘你也来了？” “那可不，听到三郎去问，我拎起鸭蛋就来了，也不知道他表妹要这么多鸭蛋干嘛！” 一时之间，院子里全是她们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 “大家都到了，来、来、来都进屋啊，站院子里干嘛呢。”李阿婆出来招呼着她们。 苏子苓提着背篓从屋里出来，“阿婆，搬个凳子在院子里收吧，屋里人多顺不开。” 李阿婆一想，也对哈，她转头对着李泽漆他们喊了一声，“大郎，搬几个凳子出来给你几个婶子她们。” 苏子苓凳子一摆，背篓一放，把价格说了一下，顺便说了以后他们若是有鸭蛋也可以送过去，就开始数鸭蛋了。 李阿婆跟两个舅母也出来帮忙，四个人数还挺快，数完一个结钱一个，鸭蛋装好后倒上木屑好稳定鸭蛋。 五个人，一共收了五十个，刚好分成两背篓装，给了钱后，那些人也就离开了。 毕竟现在家家户户都挺忙的，也没空唠嗑。 鸭蛋装好，苏子苓跟苏子仲一人背一背篓，旁边还有一桶鱼跟虾，虾多一点，鱼就几条。 李大柱提起桶就要来拿苏子苓的背篓，“给我吧。” 苏子苓后退了一步，“大舅不用送，时间还早呢，不会摸路的，东西也不多，你们该忙啥就去忙吧。” “我不放心你们两个孩子走夜路，我送你们，家里有那么多人呢，也没啥好忙的，我明早再回来也耽搁不了什么。”李大柱执意要送。 就连李阿婆他们也是这个意思，但苏子苓觉得真没必要送，家里忙得屁股不着地的，这一来一回的多耽搁事儿啊。 再说了，这个点还早，他们回去又都是下坡路，肯定比来的时候快啊，怎么着也不会摸黑。 两方僵持不下，李泽兰拿了两个火把出来，“这样吧，我送表姐他们，明天你们再来接我。” “嘿，你这臭小子，想的挺美啊，还明天来接你？不接你就不回来了？”李大柱瞪了他一眼。 李泽兰摸了摸鼻子，“也不是不行！” 说实在的，他还是挺想去表姐家待几天的，表姐做饭那么好吃，这去了肯定就是不想回来了！ “大舅，要不让表弟送我们也行，他过去待两天，改天你们来送菌子了再一起接回来也行。” 让李泽兰跟着去一来是好让老李家的几个长辈放心，二来是还不会耽搁他们活路，三来是还可以跟苏子苓他们做个伴。 一举三得啊！ “那也行。”李老爷子应下，他看向李泽兰，“三郎，照顾好你表姐他们啊。” “嗳，阿公你放心吧！”听到他可以去，李泽兰高兴坏了，他跑回屋里，拿了他的弓箭背在背上，拿过火把提着水桶，“阿公、阿奶，你们就放心吧，那我们走了啊，不然要摸黑了。”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啊！” 看着几人的背影，李大柱暗骂一声，“这臭小子，我怎么看他比小青他们还要积极啊？” 一旁的老四李木蓝满脸羡慕，“阿奶，我也想去。” 孔春妮摸了摸他的脑袋，“去拿背篓，咱们上山捡菌子去，明天就带你去表姐家。” 一句话，李木蓝瞬间满血复活了，李老爷子还有李大柱他们几个男的继续去收玉米，李阿婆带着两个儿媳妇跟李木蓝则是上山捡菌子去。 现在天时好，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家里人多，正好可以分成两拨，赚钱收庄稼两不误。 三人背着鸭蛋，又提着水桶，所以速度还是要慢一点，还未到家天便开始慢慢暗了下来，李泽兰把火把点了起来。 一把给走在前面的苏子仲，一把他拿着，走在最后面，而苏子苓则是走在中间。 山间风大，将火叶吹得左右摇曳，到了平地，三人加快步伐，看着对面的村子，村头那户人家灯火通明的。 苏子苓指着那里对李泽兰道：“那里，最亮的那户就是我家了。” 李泽兰眼睛瞪得大大的，“表姐，你家大晚上的还点那么多灯啊，那么亮得是多大的灯啊。” 油灯，在这个时代还是奢侈品，大家一般都是天黑了就洗洗睡，能不用尽量就不用。 苏子苓默了默，瞥了一眼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李泽兰，半天才开口，“哪有那么亮的灯哦，所以有没有可能那是烧了个火塘。” 李泽兰：“……” “有道理。” 第259章 阿姐，家里进坏人了! 三人回到家时，院子里的人已经走完了，苏阿奶他们在打扫这满地的狼藉。 刚收的冰粉果要提到屋里，明天再拿出来晒，菌子也是，明天洗的时候还得挑一挑，虽然今天已经有人挑过一次了，但这黑灯瞎火的，不太放心，明天还是再挑一次吧。 苏阿奶一边扫地一边嘀咕，“这俩孩子，也不知道到哪了，这个点都没回来，也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了。” “回的吧，小青说了，明天要去出摊了，我估摸着是路上耽搁了，老大，老大。”苏老爷子朝着屋里喊了两声。 苏父出门，“咋了爹？” “你跟老二拿上火把去接一接吧，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哪了。” 苏川柏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到一旁拿了两个火把，点燃后递给了苏父一把。 他们刚出门，就看到远处的两个火把，苏父扯着嗓子，“小青？是你们吗？” “爹，是我们。”苏子苓应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家里人都松了口气，苏父他们赶紧迎了上来，接过他们的背篓，“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 李泽兰在最后，他举着火把喊了一声“姑父。” 苏父都愣了愣，“呀，三郎啊，我刚刚都没看到你。” 他伸手接过他的桶，“累惨了吧，这桶死沉死沉的。” “嘿嘿，还行，姑父你们咋都没睡啊？等着我表姐呢？” “嗐，别提了，今天好多人来卖菌子，这不，人刚刚送走。”苏父跟他走在一排。 “这么晚？”苏子苓回头看了眼，“这么晚可不行，爹，有没有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下次来早一点？这要天天这么晚，咱们都休息不了了。” “说了，说了，你阿奶跟他们说过了，说是明天会早点过来，主要还是今天是第一天没啥经验，所以来晚了。” 进了院子，苏阿奶就在火塘边坐着，看到他们回来了，她站起身来，“怎么这么晚啊，饿不饿？我让你娘给你煮一碗粉？” 这一大家子人，每个人看到他们，都是最先看到苏子苓，后面跟着的李泽兰愣是被忽略了个干净。 “阿奶，我自己煮就行，这是我三表弟。” 李泽兰上前来，倒也不露怯，脸上带着笑，整个人大大方方的，“表叔公，表叔婆，我是泽兰，你们喊我三郎就行。” “嗳，三郎啊，这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快快快，屋里做，饿了吧？让你表姐给你下粉去，她煮粉比较拿手。” 苏阿奶热情的招呼着他，苏母听到声音了也从屋里出来。 “三郎？” “姑姑。” 本来不害羞的李泽兰愣是被他们嘘寒问暖的搞得有点不自然了。 苏子苓把鸭蛋背到厨房里，见灶里生着火，苏子苓也就没坐下休息了。 她去拿了几个鸡蛋，切了一碗肥肠，煮了几碗粉，本来是吃饱了的，但是这一路走回来感觉又有点饿了。 苏子苓问了苏阿奶他们，他们都说不吃了，刚吃完没多久，苏子苓也就只煮了他们三人的。 红薯粉加满了菜码，佐料比李阿婆家的齐全多了。 苏子苓不仅加了番椒油，还加了煎蛋跟肥肠。 一碗红油肥肠粉，上面还铺了一个煎蛋，撒了葱花、折耳根还有花生碎那些，想着李泽兰喜欢吃菌子酱，她还给他放了一勺菌子酱。 三人吃完，大家坐在火塘边烤火，虽然是八月，但是山里入了夜就开始凉了。 苏子苓坐了一会儿就去和面了，明天要出摊，面得多醒发一点，菌子酱她暂时不打算在山坳里卖了，毕竟价格翻了那么多。 看苏子苓忙活完大家也就起身回屋睡觉了，李泽兰跟苏子仲一个屋，正好苏子木不在，他可以睡他的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老苏家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听到动静，李泽兰揉了揉眼睛，也跟着起来了。 他门刚打开，就看到阿秀在扫院子，昨晚阿秀睡得早，所以并没有看到李泽兰进来，此时看到他从苏子木屋里出来，整个人都傻了。 “阿姐，阿姐！”阿秀一边死死的盯着李泽兰，一边很大声的喊苏子苓。 “咋了？”苏子苓从厨房里出来，她在准备去县城卖冰粉的事儿。 “他、他、他，”阿秀指着李泽兰，“家里进坏人了！” 李泽兰：“……” 他这是，睡一觉起来就变坏人了？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这是你表哥。” “表哥？”阿秀一脸懵，“我没有表哥。” 苏子苓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是阿姐的表弟，所以你得喊表哥，他不是坏人，懂了没？” “哦。”阿秀哦了一声，开始乖乖扫地，扫了两下后觉得不礼貌，又乖乖的喊了一声“表哥。” 苏子苓看向他，“起这么早，要不再睡会儿？” 李泽兰摇摇头，“不睡了。” 苏子苓给他打了盆热水，“过来洗漱吧，你今天是在家还是跟我去？或者跟大哥去？” 李泽兰愣了愣，“有区别吗？” “有啊，”苏子苓挑了挑眉，“我要进县城卖冰粉，大哥要去山坳里摆摊，在家的话就是跟阿秀他们一起洗菌子切菌子。” 听到苏子苓要进城，他眼睛亮了亮，“那我跟你一起去。” “行，”苏子苓点头，“你洗漱好了就在附近转转吧，一会儿吃了饭咱们就出发。” 因为今天是苏子苓第一次出发去卖冰粉，情况怎么样还不好说，所以她们现在所有人都在搓冰粉，早饭就只能对付一口了。 幸好昨晚醒发的面比较多，可以直接蒸馒头，一会儿打个菌菇汤，热一坛菌子酱，在煮一碗酸菜鱼，一顿早饭就好了。 李泽兰洗漱完后就在院子里转了起来，许是第一次来，看啥都新鲜。 院子里晒着冰粉果，院子外面搭了个竹笆，那上面晒着的是菌子跟番椒。 看着西厢房边有两个新盖的圈，圈上面堆满了玉米壳跟干草，感到好奇，他便走了过去。 还未靠近就听到了阿秀的声音从圈里传来，“哩～啦啦啦啦啦” 李泽兰愣了愣，朝着声音而去，他今年十四岁了，圈的围墙也不是很高，他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在倒猪食的阿秀，以及她脚边的三只野猪。 野猪！！！ ————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新的一年好运连连，福气满满，财源滚滚，幸福美满，学业有成！！！ 第260章 野猪?家猪! 李泽兰眼睛瞪大，有点不敢置信，“这是，野猪？” 阿秀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是认真的回了两个字，“家猪。” 李泽兰嘴角抽了抽，“这明明是野猪，怎么可能是家猪，我又不是没见过野猪。” 阿秀皱了皱眉，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他，“家里养的怎么会是野猪，家里养的当然是家猪了，野猪是山里跑的。” 李泽兰：“……” 好像……也没毛病！ 围墙只到他胸前，他双手搭在上面看着认认真真给猪铺草的阿秀，有点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干嘛？” “圈湿了，垫干草啊，不然猪会着凉的。”阿秀铺完最后一把干草，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抢食咬伴儿的猪崽，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拍猪屁股上。 “凶什么凶，这么多还不够你吃的？再抢宰了你！” 巴掌声很是嘹亮，让人无法将软软糯糯，慢慢吞吞的阿秀跟这一巴掌联系起来。 李泽兰嘴角再次抽了抽，他总觉得慢慢吞吞是阿秀的伪装，这女娃子，凶得很。 不过效果也很好，那一巴掌下去后，那只猪崽也不抢食了，吃相竟是斯文了起来。 李泽兰感到稀奇，他竟然从一只猪的眼里看到了小心翼翼跟恐惧，只见它啃了一口，瞥一眼阿秀，看她没动作后又试探性的再啃一口，愣是不敢像刚刚那样狼吞虎咽的吃了。 “野猪很难抓啊，你们这野猪是怎么来的？”他们家世代打猎，自然知道野猪有多难抓。 大的野猪很凶，抓是抓不了的，只能打死了吃肉，若是想抓猪崽仔的话，更不可能了，那野猪生产那段时间可是它最凶的时候，又凶又护崽，而且旁边还有个公野猪守着，丁点机会都不给，所以看到有三只野猪崽他还是挺惊讶的。 阿秀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阿姐带回来的。” 阿秀在给猪崽加猪食，猪崽长大了很多，原来用的那个竹猪槽已经不能用了，前几天被猪啃成了几瓣，给阿秀气得，拿着棍子狠狠揍了三小只一顿。 当初用竹猪槽也是因为猪崽太小，石猪槽它们够不到，现在猪崽大了，竹猪槽也坏了，苏老爷子凿的那个石猪槽正好派上用场了。 猪槽很大，但阿秀还是习惯分两次倒猪食，一次性也能倒完，就是猪抢吃的时候总是会弄撒出来，所以阿秀一般都是分两次倒。 看着猪槽里带着绿色的黏黏糊糊的猪食，李泽兰好奇的问道：“你这喂的啥？” 阿秀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觉得好奇怪哦，这人怎么什么也不懂，还什么都很好奇，可随即想到这是阿姐的表弟，她轻啧一声，有点烦。 不搭理好像不太好，可这个人又有点太啰嗦了，她耐着性子回复道：“猪食啊。” 李泽兰：“……” 他是傻子吗？看不出来这个是猪食？ 可同样的，他也察觉到了一件事，这小丫头好像有点不喜欢他啊！ 他摸了摸下巴，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下，他好像也没干嘛啊。 他昨晚到的，当时她睡了，没见到人，今早起来他就被她当成坏人了。 当时她站在他门口，手里拿着扫把，一脸防备，大有他敢动一下就给他两扫把的趋势，吓得他愣是一动不敢动的。 这按理来说，该生气的是他吧？ 怎么她还有点气哼哼的，不待见他呢？ 他想不通，索性就问出来了，“小丫头，你很不待见我啊，我哪里得罪你了？” 少年一身灰色粗布麻衣，吊儿郎当的半趴在墙上，语气轻扬，又带着几分不太明显的笑意，两人四目相对时，他挑了挑眉梢，唇角缓缓勾起，笑意压都压不住，一个劲儿往上扬。 感觉到有人扯她裤脚，阿秀傻傻的低头，看到有一只猪在咬她的裤脚，她脑子跟浆糊似的，满脑子都是那个骚包的笑意，心想没事笑那么好看干嘛！ 心思活络得很，一个没注意一脚踢在猪身上，猪崽被踢出去半截。 直到听到一声轻笑声传来，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没收回的脚，以及愣在一旁的猪，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才发现自己刚刚干了啥。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来她刚刚在心里吐槽了那么多。 “哦，”她语气轻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吞，但李泽兰还是听出来了，带着小情绪呢。 “你想多了，”她想说你不就是问喂的啥嘛，告诉你还不行嘛！ “喂的红薯渣跟玉米麸皮，绿色的是猪草。” 心想这下总该没问题了吧？ 阿秀性子比较温吞，她喜欢一个人慢慢的做事，或者是跟阿奶或者阿姐一起，她喜欢安安静静的做事，不太喜欢有人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特别是像这个人。 他是她见过的，除了二哥以外话最密的人了，但是二哥他吧，喜欢到处跑，不会缠着她，也不会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所以她不讨厌二哥。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阿秀撩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李泽兰瞬间明了。 只见她眼里写满了：不想说呗！四个大字。 李泽兰摸了摸鼻子，走向一旁的牛圈，他注意力不在这边，人走过来了，目光还一直看向阿秀那边。 只见她从猪圈出来，先是把门关好，又走到一旁提了捆绿草，草捆得有点大，她提不动，只能做拖着过来。 李泽兰挑了挑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很轻松的就把草拎起来了。 “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这里，你也不知道喊一声？” 阿秀甩了甩手，缓解了一下刚刚被嘞疼的指关节，她声音有点小，“你是客人啊，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还挺倔，李泽兰笑了笑，“提到哪里去？” 阿秀赶紧走在前面给他带路，她站在牛圈前，把圈门解开，拍了拍栏杆，“丢里面去。” 门打开，李泽兰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两头黄牛，刚刚还带着星星点点笑意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牛！” 他没想到，苏子苓家竟然还有牛，而且还是两头！ 他愣在了圈门口，迟迟没有往里丢草，牛等不及了，看到了绿草直接上前来吃。 阿秀怕牛跑出来，赶紧拍了拍李泽兰的手，“愣着干嘛，赶紧丢进去啊！” “哦，哦、哦，”他把草绳解开，将草扔了进去。 第261章 你表哥呢?牛圈里 草扔进去后，他直接把门关上了，他人也留在了里面。 他这操作，把阿秀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嘴唇嗫嚅了几下，“你出来啊，你在里面干嘛？” 李泽兰头也没回，伸手摸了摸牛，“我滴乖乖，这牛养的真好，油光水滑的。” 阿秀：“……” 看到底下在吃草的小牛时，他眼睛更亮了，只见小牛鼻子粉粉嫩嫩的，一身毛还泛着光泽，四肢粗壮，两只耳朵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双眼皮，睫毛还特别的长。 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摸一摸，只不过他手刚伸出去，牛犊子就跑了。 他站在原地，一脸惋惜，只是在看到大牛时，脸上的惋惜少了几分。 阿秀就站在门外看着，满脸一言难尽。 苏子苓出来打水时就看到了阿秀呆呆的站在那里，“阿秀，干嘛呢？” 她目光四处扫了扫，没看到李泽兰，“你三表哥呢？” 阿秀指了指牛圈，“在里面待着呢。” 苏子苓也是愣了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吧，你不用管他了，该干嘛干嘛吧。” 阿秀点了点头，去把她剁好的鸡草倒给鸡跟鸭。 喂完了鸡鸭，她拿着一个蛋丢丢丢的跑向厨房，“阿姐，你看！” 苏子苓刚搓完冰粉，把冰粉放在井里吊着，现在开始做饭。 火刚生起来，就看到阿秀举着一个蛋走了进来。 “哟，鸭子生蛋了？” 阿秀点了点头，“嗯，”脸上满是笑意，“我听你的，把小鸭子跟母鸭子分开后没两天它就生蛋了。” 鸭子是四叔婆送的那只，带着一窝崽，只不过小鸭子已经很大了，但是母鸭子还在带着它，一直不生蛋，那天阿秀提了一嘴，苏子苓说把母鸭子跟小鸭子分开就好了。 没想到，半个月左右它就真的生蛋了。 “阿姐，这鸭蛋放哪里？” 苏子苓指了指墙角的两只背篓，“放那里面吧，那里面的也都是鸭蛋。” 阿秀点了点头，“那我今天把菌子洗了就来洗鸭蛋。” 想到昨天晚上收的那么多菌子，苏子苓揉了揉她的头发，“菌子不用你洗，一会儿有婶子会过来洗，你负责洗鸭蛋好了。” 原来一直上山捡菌子的人被苏子苓喊回来洗菌子跟切菌子了，山里菌子被捡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天天那么多人去捡，所以她把人调回来了，只留了两个人还在捡。 想着她们天天捡，而且捡了有两个月了，正好可以二次分拣那些村民卖过来的菌子，以防捡到了不能吃的。 “阿姐，我想跟你去鹿门山摆摊。”阿秀声音小小的。 “我今天要去县里，”想着她好久没怎么出去玩了，苏子苓松了口，“这样，你想去鹿门山的话就跟大哥去吧，顺便把牛牵着去放。” “大哥啊～”她有点犹豫，声音软软糯糯，尾音却又拖得很长。 这时，苏子仲刚好进厨房，他把摆摊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一会儿吃了饭就可以直接出发了，也不用着急忙慌的找东西。 听到阿秀的话，苏子仲眉梢微挑，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大哥怎么了？不想跟大哥一起去吗？” 阿秀瘪了瘪嘴，慢吞吞道：“不太想。” 没想到她还真实话实说，苏子苓憋笑憋得难受，肩膀抖动得厉害，苏子仲摸了摸鼻头，收回了手。 “跟大哥一起去怎么了？不好玩吗？” 阿秀摇了摇头，“也没有，我就是比较想跟阿姐在一起。” 苏子仲一边把佐料、配菜装背篓里，一边说道：“跟你阿姐啊，那你可去不成了，她要去县里，可带不了你，你若是想去鹿门山的话倒还有机会。” “好吧，好吧。”阿秀叹了口气，“那我就去鹿门山吧。” 语气颇为勉强的样子，将几人都逗笑了。 苏母这时也从门外进来了，看着苏子苓在做饭，她直接坐在了灶门前，帮忙烧火。 “今早吃什么？昨晚三郎来就没吃上东西了，今早做几个硬菜吧。” 苏子苓的米刚下锅，“晚上吧，早上时间不够，一会儿大哥他们要出摊，我也要去县里，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呢，这样，我晚上回来早点，顺便再多带点肉，昨天不是买了两只老鸭子嘛，下午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我爹把鸭子收拾好，晚上咱们吃个酸萝卜老鸭汤，其他的菜再做几个就差不多了。” 苏母点了点头，“也行，那你看着安排吧。” 苏子苓突然想到了李大柱他们，“我觉得下午我舅舅他们估计会送菌子过来，我争取回来早点吧，多做点吃的。” “啊？”苏母语气里满是惊讶，“你舅舅他们要来？” “可能，可能，”看苏母这么激动，苏子苓又补充了两句可能，生怕到时候没来她又失望。 “昨天说了收菌子的事儿，他们可能会自己捡了过来卖，阿娘，你说价格要不要给他们提高一点，大家都这么亲……” “不用，该什么价就什么价吧，咱们是做生意，你这价格前后不一的，还区别对待，你让别人怎么想？”苏母头脑格外的清醒。 “好吧。”苏子苓松了口气，她其实也就是问问，但又是外家，她还真有点左右为难的。 “你不必想太多，跟大家一个价就行，你舅舅他们那个魔芋豆腐生意怎么样？”昨晚回来的太晚，苏子苓他们随意吃了点东西，她就开始和面了，和好面洗了脚时间也不早了，所以她就没多问。 “还可以，昨天去的时候几个表哥表弟的还在卖，一天也能有个两三百文的收入，阿婆还说了，等庄稼收完，他们就去开荒，让几个表哥他们接着卖魔芋豆腐，等来年三月，就把荒地全都种上魔芋，以后就可以一直卖了。” 苏子苓捏了捏米，已经七分熟了，她把筲箕放在盆上，开始沥米，米沥好后米汤放一旁晾着，把米倒进甑子里蒸起来。 她又舀了几碗细玉米面，打算捏几个窝窝头，窝窝头跟菌子酱也很搭啊，窝窝头里塞上一勺菌子酱，一口咬下去，不仅有玉米的清香还有菌子酱的酱香跟肉香。 “两三百文？”苏母声音提高了些，语气里满是欢喜，“那真的很不错了，一个月下来有五六两银子了，攒一年下来，你两个表哥都可以娶媳妇了。” 第262章 …… 一天两三百文对于大家来说是真的很多了，也就是苏子苓胆子比较大，不管是上酒楼、茶楼还是鹿门山，她眉头都不带皱的就上了，要知道这些地方，换谁都不敢去。 可她不仅去了，还把生意都做了起来，做的有声有色的。 所以老李家一天两三百文在苏母眼里是真的很多了，原先大家一年也就五六两银子的收入，现在一个月抵原来一年的，这搁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啊。 当然了，跟苏子苓那是比不了的，毕竟十里八村的也就出了她这么个憨的，胆大包天。 因着赶时间，所以菜就简单做了几道，热了一碗菌子酱用来配窝窝头。 因为李泽兰在，所以蒸了一碗卤猪头肉，卤的时间足，火候大，猪头肉炖得很烂乎，再放甑子里一蒸，那肉是晃晃悠悠的，跟果冻似的，软耙耙的。 前天摘的青椒没吃完，她直接用手掰成一节一节的，下锅煎，煎起虎皮再放油，最后撒点盐巴就可以出锅了，出锅后再淋上两滴酱油就完活了。 这样煎出来的辣椒不仅不辣，还特别香，很下饭。 昨晚带回来的鱼已经开始翻肚皮了，再放到晚上只怕要有味儿了，苏子苓把翻肚皮的三条都拿了出来，收拾好做成了红烧鱼。 虾没事，还能养养，所以就没着急着吃，她打算留着，晚上再做也行。 因为有米汤，所以她没有格外煮汤，跟其他的汤比起来，大家更喜欢米汤。 饭菜端上桌，一家人陆陆续续的都进屋了，唯独不见李泽兰。 苏子苓洗了把手，走出来喊了他两声，“三郎，三郎。” “嗳，表姐我在这儿呢。”声音从牛圈传来，苏子苓摇了摇头，满脸无奈，“吃饭了，你怎么还在牛圈啊。” “嗳，来了，来了。” 声音落下，他人就出来了，走到井边洗了把手，他脸上满是激动。 “表姐，你家都买牛了？买这两头牛要多少银子啊？” 他一边洗一边说着，“等我家钱攒够了也去买一头，到时候耕地收庄稼可就省事儿多了。” “好像是花了二十两吧？”苏子苓不确定道，“有两个月了，我有点记不太清了。” “二十两？”李泽兰一脸兴奋，“两头牛才二十两，那可真划算。” “想啥呢你，赶紧进来吃饭吧。”苏子苓拍了他肩膀一把，催促他去吃饭。 “不是吗？我们村里也有两头牛，一头黄牛一头水牛，那黄牛还没你家这头肥，也没这头漂亮，他那头可是花了二十五两呢，你这两头二十两可不就是很划算嘛！” 两人一边进屋，他一边嘀咕。 “这你可就说错了，”苏父把凳子拉开，示意李泽兰坐他旁边，“当时二十两买的可是一头，这小牛犊是回来后半个多月吧，才生的。” “啊？这么好！”李泽兰听得一愣一愣的，苏父给他舀了碗饭，夹了块肉，“快吃饭，吃完了你表姐她们还要出门呢。” “牛是你表姐去买的，她也没跟家里人说，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她牛都牵到家了。”苏母笑着说道，“当时买回来的时候这牛也瘦，谁都没想到它有崽，这不，生了崽后好好喂养了几天，毛都亮了。” 听说是苏子苓一个人去买的，李泽兰看向她的眼睛都开始泛光了，“表姐好厉害啊！” 一顿饭吃下来，李泽兰光顾着感叹苏子苓厉害了，连饭菜啥味都没吃出来。 饭吃好后，季云初她们三娘母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云初啊，吃了没？没吃进来吃点，我们这边还没收席呢。” 苏阿奶特别喜欢季云初，用她的话说就是这人脾气好，性格温和，气质也好，笑起来特别温暖，而且做事勤快，为人也老实，苏阿奶就差把她夸出一朵花了。 “婶儿，我们吃过了，你们吃吧。”季云初要挑东西，所以季远志是由姐姐季允禾背着。 苏阿奶点点头，忍不住跟她唠起了嗑，“家里庄稼收完了没？没收完的话可以再收几天的，摆摊不着急，让子仲带着你嫂子她们去也行。” “收完了，红薯藤也翻过秧了，婶儿不用担心。” 这几天可把季云初他们母女俩累惨了，为了赶得上摆摊，都不敢休息，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收玉米，天黑了还在地上，忙得做饭时间都没有，娘母三人都是随便对付一口。 就怕赶不上他们家摆摊的时间，这摆一天摊，母女俩就有二十五的收入，二十五文啊，可以买五斤糙米了，掺点野菜那些，够她们吃七八天了。 “收完了就好，收完了就好，还是你厉害，一个人把地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这赚钱干活两不误的。” “哪有啊，我这就是蛮力，论头脑还是小青厉害……” 不知怎的话题就扯到苏子苓身上了，她浑身一哆嗦，打断了她们的话，“大哥，东西带齐了没？阿秀说要跟你们一起去，东西多的话可以给牛驮上。” “都弄好了，架子阿公都帮忙绑好了，直接端给牛就行。”苏子仲指了指一旁绑好的架子。 好几天没去出摊了，今天再出摊东西有点多，像干粉啊，还有菜那些，都给牛驮了，只有锅桶碗筷是需要人挑的。 阿秀牵着牛，苏老爷子他们把牛架子给端到它背上固定好，苏子仲挑起担子，他们就出发了。 这边出摊的人刚走，那边刘桂兰夫妻俩还有那几个洗菌子的剁红薯的人都陆陆续续来了。 苏老爷子带着男的去红薯作坊里开工，刘桂兰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在院子里洗菌子，等他们全部洗完，估计都要到下午了。 洗完后再切，刚刚跟苏子苓时间接上，她回来就可以直接炸菌子酱了。 李泽兰感觉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这表姐家不仅有猪有牛，还有专门的人摆摊，这就算了，竟然还有工人。 而且还是两批，一批做红薯粉，一起做菌子酱，他拉了拉苏子苓的袖子，小声问了句，“表姐，这些人都是多少钱一天啊？” “干的活不一样，工钱自然也不一样，轻松的那就是十文一天，重活那就是十五文到十七文。”苏子苓想了想说道。 第263章 梅子 听到工钱，李泽兰嘴巴张的大大的，他吞了吞口水道：“表姐，要不你给我找个活，我也来你家干活算了。” 苏子苓：“……” 看着大家开始洗菌子，苏子苓又交代了两句，“几位婶子，你们洗菌子的时候细心点，再挑一遍，不认识的，不能吃的可千万别往里放，这吃了可是要出事的。” 看她神色严肃，那些人也不敢笑，一个个乖乖的点头，“小青，你放心吧，我们会注意的。” 干活时间长，又怕大家疲惫又看错眼的时候，苏子苓直接让其中一人当总检，意思就是大家洗好了第一遍，她负责再看一次，然后后面的人才可以清洗第二遍。 看她们都上手了，苏子苓这才去看她吊在井里的冰粉，她吊的不多，就四桶，想着今天先拿四桶去试试，好卖明天再多搓一点。 看冰粉都成型了，她把准备好的糖水，还有小料都放到背篓里，拿了两张芭蕉叶把桶上面盖好，叫上李泽兰就出发了。 “三郎，重不重？”怕他挑不动，苏子苓还想着要不找个人来送一送。 谁知少年轻轻松松就挑起来了，他走在前面，步伐轻快，回头冲着苏子苓笑了笑，“不重，这才哪到哪啊，我在家也经常挑魔芋豆腐去卖，比这个还要重一点。” 李泽兰只比苏子苓小两岁，他今年虚岁十四了，但是个子却比苏子苓高了半个头。 半大的少年不仅可以吃穷老子，还有一肚子牛劲儿。 看他们挑得动，苏父他们也就没跟着来了，地里的活忙完了，他们也开始进作坊帮忙，想着天气好，早点把红薯做完早点晒干，晒干了好做成粉条。 出了村后，李泽兰不认识路了，就让苏子苓走在前面，他走后面。 少年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话的密度跟苏子木有得一拼。 吵得苏子苓脑仁疼，“三郎，口干不干？” 李泽兰的话戛然而止，舌头舔了舔嘴唇，“有点。” “嗯，没事，”苏子苓声音平淡，“马上出山林了，路边有村子里，到时候给你要碗水喝。”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开窍了还是真的口渴了，接下来的路上话少了很多。 出了山林，苏子苓将桶放在路边，李泽兰也跟着她放下，他擦了擦汗，看着面前的大路，“表姐，还有多远？” 苏子苓：“走路的话还要一个时辰，坐牛车的话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这么远的吗？”坐牛车直接被他忽略了，从村里到这里用了一个时辰，再走到县里还要一个时辰，这来回四个时辰，这一天也没多少时间可以卖东西啊。 “比我们那边远多了，我们村里到镇上也才一个时辰的时间。” 苏子苓把桶放稳，对着他道：“你在这里守着桶，我去给你要水喝。” “诶，行，你小心点啊，带个棍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狗。” 李泽兰蹲在桶边，用手扶着桶，出发时他看了一眼，这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啥，透明的，像猪皮冻一样，晃晃悠悠的，这桶要是倒了，只怕捡都捡不起来，他还是扶着点吧。 苏子苓进了村后，直接去了李老伯家，她进来时还担心他人会不会不在呢，结果门刚敲响，他人就出来了。 门一打开，看到是苏子苓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些，“呀，小青啊！快进来，快进来。” 门还没关上，他冲着院子里的李大娘喊了一声，“老婆子，小青来了。” 李大娘坐在院子里拣菌子，听到苏子苓来了，她赶紧起身。 “大娘，忙着呢？” “不忙不忙，你这会儿倒是有空到家里来坐坐了，昨天饭都做好了，喊你们进来吃饭一个人都不来。”她嗔怪道。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她想说今天也没空坐坐啊，李老伯像是看出来了她有事，他摆了摆手，“老婆子，去倒杯水来，这天热的遭不住。” 李大娘去倒了两杯水，又开始忙前忙后的给苏子苓拿吃的。 “大娘，别忙活了，我这边还要进县里，想问问李老伯有没有空。” “有的，有的，”李大娘拿着几个柿子出来，“来你尝尝这柿子，院子后面种了一棵，今年结的少，这熟了一个鸟就给吃了一个，人都吃不到几个。” “前几天让你李老伯去全摘了，这放了几天就耙了，来你尝尝，甜得很。” 柿子不大，只有鸡蛋大小，表皮红红的，很耙，都不敢用力捏。 苏子苓拿了一个，轻轻咬破了一个洞，用力一吸，那里面的柿子肉就全吸到嘴里了，甜得很。 “好甜！”苏子苓眼睛都亮了几分，她看向李大娘，“大娘，我家里有几棵丁香树，改天倒你这里来取几个芽，我也回去接几棵柿子。” “行啊，你来取就是了。”李大娘笑眯眯的答应了，“你说你要去县里？那赶紧喝口水出发吧，现在日头短，去晚了要摸黑了。” “嗳，知道了，”苏子苓站起身来，“大娘有竹筒吗，我想打点水，我表弟在路边等着呢。” “有的，有的，你等着我给你灌，”她一边进厨房打水，一边对着李老伯道：“老头子，你把牛车套好，打了水就可以出发了。” “知道了，知道了。”李老伯笑着应下，他双手杵着膝盖，慢慢站起来，笑着对苏子苓道：“你看看你大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整天啰啰嗦嗦的。” 他嘴里看似在嫌弃，实则眼底都是笑意。 李大娘打了水出来，指着一边的冰粉果道：“跟你老伯去摘了两麻袋冰粉果，还想着晚点给你送过去呢，菌子没捡到多少，我们俩老头老太太的，老胳膊老腿的跑不过别人，不过番椒也摘了不少，湿的太重了，想着改天晒干了再送去。” 院子不大，一半晒着冰粉果，一半晒着番椒，中间留了一条人过路的道，院子边上种了一棵腊梅树，李大娘他们就去在梅树下挑菌子的。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梅香，梅树上枝繁叶茂的，不难发现，上面还挂着一颗颗黄澄澄的梅子。 苏子苓咽了咽口水，还没吃，她都感觉到酸了。 李大娘顺着她的视线看上去，“这梅子也就看着好看，闻着香，其实啊一点也不好吃，酸得很，也就是冬天开花了满院子梅花香，夏天了还可以乘凉，不然我早让你李老伯砍了。” 苏子苓垫着脚尖摘了一颗没那么黄的，用手擦了擦，直接咬了一口，特别清脆，也特别…… 酸！ 她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李大娘看着她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被骗了吧，我就说不好吃，看着个头大，颜色好，其实酸得很。” “好吃啊！”苏子苓点点头，止渴啊，这一个梅子吃下去，都不渴了。 而且还有一点点回甜，绿色的是脆的，但是黄色的是成熟的，所以已经耙了。 “好吃？”李大娘一脸惊奇的看着她，这酸的脸都皱成一团了，还好吃？ 看着这一棵梅子，苏子苓笑得很开心，“大娘，晚上我来你家摘一点梅子。” “行啊，你喜欢吃就都摘去吧。”李大娘看着这些梅子一脸嫌弃，若不是树还有点用，花还挺香的，她早砍了它了。 “大娘，这梅子干吃是很酸，但是你可以把它晒干，以后用来泡梅子醋啊，到时候可以用来拌凉拌菜，或者加点糖当成梅子茶喝，还蛮好喝的。” “还能这样？”李大娘若有所思，“那行，我有空摘点试试，你要的话就赶紧来摘吧，不摘就要掉完了，这一天噼噼啪啪往下掉，掉不少呢。”她话音落下，又听到“啪”的一声，又有梅子掉了。 李大娘动作娴熟的捡起来，抬手，一抛，十分精准的扔到了墙角的背篓里。 苏子苓挑了挑眉，心道，高手啊！ 这边李老伯的牵着牛出来，李大娘把晒垫拖到一旁，给牛车让出一条道来。 “小青，上来吧！” 李老伯拍了拍牛车，他家就在路边，可以从家里就坐上牛车。 “大娘，我们走了啊。” “嗳，路上慢点啊！” 牛车摇摇晃晃的开始出发，远远的就看到李泽兰蹲在地上，两只手紧紧的护着桶，看到牛车，他连动都没动，直到听到了苏子苓的声音。 “三郎。” 李泽兰愣了愣，随后抬起头，看到牛车停在他面前，苏子苓从牛车上下来。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表，表姐？还要坐牛车？咱们走路去好了，这也没多少东西。” “给你。”苏子苓把水递给他，又转身把桶提到马车上去。 李老伯见状也下来帮忙，“今天豆腐不多啊，竟然只有四桶。” 第264章 卖冰粉 苏子苓笑了笑，解释道：“老伯，这不是豆腐，是冰粉，豆腐生意今年做不了了，得明年了，今天就是进县里看看冰粉怎么样的。” 听到豆腐生意做不了了李老伯满脸惋惜，“那可惜了，这豆腐一直蛮受欢迎的，特别是天气热的时候，大家都想来上一碗，即开胃又下饭。” 李老伯帮忙把桶放到车上，固定好，对着两人道：“坐好了，咱们要出发了。” 牛车缓缓出发，李老伯这才有时候问她，“冰粉是啥？就是用冰粉果做的？” “对，”苏子苓点头，“这还是第一次出来卖，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呢。” “嗐，你这担心纯属多余了，”李老伯笑呵呵的说着，“虽然不知道你卖的是什么，但以你的手艺来说你该担心的是够不够卖，而不是能不能卖出去。” 李老伯对苏子苓的手艺是深信不疑的，不单单是豆腐，就是后来只卖过一次的玉米发糕也是，只要是她做的，基本上都是一抢而光。 大概是因为不认识李老伯的原因，李泽兰一路上基本没怎么说话，都是苏子苓在跟李老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一个时辰后，牛车停在了城门口，李老伯回头看向他们，“今天是集市，人太多了，牛车进不去，这东西就要辛苦你们自己挑进去了。” 李老伯将牛栓在一旁，又帮忙把桶提了下来，“还要等你们吗？” “要，”苏子苓点点头，“今天要买的东西比较多，可能得麻袋你多等会儿了。” “嗐，多大点儿事啊，你们赶紧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不着急哈。”李老伯蹲在一旁冲着两人挥了挥手。 现在已是未时（13：00—15：00），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苏子苓带着李泽兰先去杏花楼，她要去借个桌子，还有就是这一路走过来，冰粉都不凉了，得看看能不能买点冰，到时候加点冰碴子进去会更好吃。 两人到杏花楼时，人声鼎沸，跟前几天来时的冷冷清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楼里全是人，二楼三楼的包厢也已经坐满了，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大厅里的人在催促着上菜。 “小二，我们的菜怎么还没上？” “就是啊，我们都到了半天了！” “掌柜的，还有座没？我们这可是来了两天了，这还没座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就是啊！掌柜的，我们要的菌子酱呢，怎么还没上啊！” 声音暴躁，炎热的天气让这些人的脾气更加暴躁了几分。 掌柜的忙得满头大汗，这边客人刚安抚好，那边又有客人在喊了。 两个小二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这边客人刚站起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收拾桌子，那边早已等候多时的客人就一屁股坐下去了。 原先没客人愁，现在客人多了也愁，累啊，两人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苏子苓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派景象，两人挑着担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简直可以用寸步难移来形容。 “两位，两位，挑着东西就别进来了啊，这人挤人的，别到时候撞到你们的东西可就不好。” 看到她们时，还有人劝她们改天再来。 “对啊，听说他们家菌子酱还挺多的，你们改天再来也一样。” “去你的，我看你就是怕自己吃不上，所以才劝别人走。”那人笑着拍了男子一巴掌，他转过头来对苏子苓说道：“你们别听他的，在这旁边等会儿就好了，一会儿有空位了就赶紧坐下。” 苏子苓笑了笑，“多谢提醒。” 她们这边堵着，掌柜的很快就注意到了苏子苓，他穿过人群，“小青姑娘，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快进来。” 掌柜的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将两人引了进去。 “王掌柜，生意不错嘛。”苏子苓笑着打趣道。 王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一切都是托了你的福啊，没有你这菌子酱，哪来的这么多人啊，我这两百坛都去了三分之一了，估摸着再有两天剩下的就要卖完了，你那边跟得上吧？还有，皮蛋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看到菌子酱生意这么好，他开始期待青椒擂皮蛋了，那个可比菌子酱下饭多了。 苏子苓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心想着他们是真没吃过好的啊。 “菌子酱跟得上，你别担心，皮蛋的话还要两天，不过也快了。” 听到菌子酱跟得上，皮蛋也马上可以上了，王掌柜这才松了口气，他就怕菌子酱给卖断货了，到时候这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人流量估计又要没了。 “你们今天这是……” 看着两人的打扮，掌柜的一脸好奇。 “哦，”苏子苓回过神来，“我到县里来卖点解暑的小吃，这第一次来，想着先来试试水，这不想来你这里借张桌子，我们卖完了就还回来。” “嗐，我以为是啥呢，桌子是吧？我让永安给你们搬过去，”他冲着不远处的苏永安招了招手。 “掌柜的，你找我？”苏永安满头大汗的，但是脸上却挂着笑。 这两天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掌柜的给他们涨工钱了，原本五百文一个月，他后面找来了菌子酱，掌柜的给他加到了六百文，这几天这么累，掌柜的每天又给他们加了两文。 这一个月下来，相当于是六百六十文一个月了。 “小青？你们怎么来了？”看到苏子苓他还是挺惊喜的。 “过来卖点解暑小吃。” 王掌柜指了指里面的桌子，“你搬张桌子出来，放门口就行了。” 说完他看向苏子苓，“你就在门口卖吧，我这里人来人往的，肯定比你到别的地方好卖。” 这算是个意外的惊喜，苏子苓都没想到，这掌柜的竟然如此大方。 “可以吗？会不会影响到你们酒楼？”苏子苓眼睛都亮起来了。 王掌柜摆了摆手，“不会，不会，能有什么影响，你还需要什么说一声就行，我让人给你取。” “王掌柜大气，那我可就真的开口了？”苏子苓笑眯眯的看向他。 第265章 十文一碗 “只要我这里有的，你说了定然给你弄来。”王掌柜想得通透，别看苏子苓就是个小农女，她这人可一点也不普通啊。 就拿她这菌子酱来说，她只需简单出手，就救活了他们酒楼，而且他还听说了，最近生意火爆的茶楼，那里有款卖得很好的茶叶也是出自她的手。 这女娃子，不简单哦！ 单单那一手炒茶的手艺就不简单了，现在卖她个好，往后若是有啥好东西，她定然是第一个想到他们酒楼的。 “我想问一下，你这里有没有冰？有的话能不能卖我一点，我要的不多，差不多两海碗就行。” 苏子苓话音落下，掌柜的愣了愣，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苏子苓很快回过神来，“没有也没事，掌柜的不必为难。” 王掌柜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冰但是有点，就是不多，不过匀你两海碗还是可以的。” 最后苏子苓还跟他们借了一个没用过的杵臼，打算一会儿用来舂冰块，冰太贵了，就这两海碗，要了她一两银子，她想着等会儿等去药房买点硝石去，得自己制冰，不然这冰粉还真没什么赚头。 桌子摆在酒楼外面，她把自己准备的那些小料拿出来摆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糖水还有花生碎、核桃碎还有芝麻，水果只有一个就是她上山摘的八月瓜。 这个时代水果实在是太贵了，比肉都贵，她倒是也想多加点料的，只怕到时候她加了之后卖不出去。 天价就为了吃一口冰粉，只怕是卖臭了都没人买。 本来冰粉就是夏天的解暑小吃，她要走的就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路子，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平民百姓多，而且这一年就卖那么几个月，若是价格太高，走了高端路线，那还赚什么钱，自己吃得了。 东西摆好，她先舀了一碗冰粉，用杵臼舂了一点冰渣子加在里面，加上花生碎、核桃碎，再撒上一点芝麻，用勺子把八月瓜碾碎加进去，最后淋上糖水。 一碗冰冰凉凉的糖水冰粉就做好了，苏子苓把冰粉递给旁边的李泽兰。 李泽兰眨了眨眼睛，“表姐？” “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李泽兰喉结轻轻滚动，接过冰粉，舀了一勺就直接塞嘴里。 只一口，他眼睛就瞪大了，满脸不可置信，这冰粉一入口，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这一路上的暑气瞬间消失殆尽。 “你拌匀了再试试。”苏子苓提醒道。 李泽兰点头照做，将冰粉拌匀后又尝了一口，这时的感觉跟刚刚完全不同，冰凉香甜，嫩滑爽口的冰粉，伴随着甜甜的糖水，还有香香的花生碎跟核桃碎，他还吃到了八月瓜的甜，这一瞬间，口感瞬间丰富了几个层次。 “怎么样？”苏子苓笑意盈盈的问道。 “好吃！”李泽兰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本来就不受热，他们村的温度可没有百花洞的高，在村里时，热了他都是去河里洗澡的。 来了百花洞后，这边都没河给他洗，今天顶着烈阳走了一个时辰，他早累坏了，这一碗冰粉下肚，瞬间生津解暑，感觉这一路的暑气都已经一扫而光了。 “冰冰凉凉的，一碗下去都不热了！”他擦了擦嘴，眼里亮晶晶的，显然是很满意。 刚刚两人桌子刚摆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现在看她们又是糖水又是冰块的，不少人都想尝一尝。 “小姑娘，你们这是买的什么啊？” 苏子苓：“糖水冰粉，冰冰凉凉的，很是解暑。” “你这怎么卖的？” “十文钱一碗。”原本苏子苓是打算五文的，但是她加了冰后，成本立马高了许多，再卖五文连本都回不了。 不过今天这几桶卖下来，她估计也挣不了钱，不过也没关系，她本来就是来试水打开市场的，前期挣不了多少也正常。 不过若是卖的好的话，后续自己买硝石，也可以省一大笔钱，到时候利润就回来了。 “十文！”那人声音提高了一些，尖锐且刺耳，“这么一小碗，你要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呢！” 旁边的人闻言，都开始指指点点的，显然也是觉得贵了。 李泽兰急得脸都红了，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知道这个东西确实很好吃。 他看向身边的苏子苓，只见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她脸上的笑丝毫不减。 本来刚刚冷冷清清的摊子，经过那人一吼，现在大家把这摊子围得严严实实了。 动静很大，不少在酒楼里等着吃饭的客人也探出头来查看。 看时机差不多了，苏子苓抬起手来，大声的喊着，“各位，各位，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就是！这么一小碗东西，十文钱，你抢劫呢！” 酒楼里的人不明所以，不过在听到十文钱一碗的时候都抱着好奇的心态又围过来了一些。 “各位，咱们的冰粉用的都是真材实料，你看看这么一碗冰粉，又是糖水又是加冰，还有水果跟花生、核桃、芝麻，这些东西单拎出来一样都不便宜。” “我这一碗看着虽小，但是东西俱全，这么热的天，大家来上这么一碗冰冰凉凉的糖水冰粉，那暑气瞬间消散，若没点真材实料咱们也不敢要这个价对吧？” 她苦笑着道：“说实在的，我真不赚钱，这一碗冰粉就要加这么一勺满满的糖水，还有水果，还有那些花生，这哪样不比肉贵啊，还有那冰块，我都是捣碎了加里面的，你们想想，这得多解暑啊！” 她话音落下，大家都盯着她桌子上的东西看，好多人都在咽口水，已经有些不差钱的开始替她说话了。 “她说的也是，这光糖水就一大勺，估计光糖水都要十文钱了，还有那些冰，水果……” 这些人越说越觉得价格很实惠，看向苏子苓的眼神都是她是不是傻的那种。 第266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这又是糖，又是冰又是水果的，才十文一碗，那不得裤腰带都贴里面了？ 听这人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不贵了，相反还觉得有点便宜了。 你想想，光糖水加冰就很凉快了，这再加上水果那些，这得多好吃啊！ 酒楼里半天没吃上饭的人，此时动了心思了。 本来酒楼里就热，人又多，还是吃热饭热菜，大家齐聚一堂的那就更热了。 此时好多人趴在门边，窗户边往外看，还不停的摇着手里的扇子扇风，听到说冰冰凉凉解暑的，大家都舔了舔嘴唇，“小姑娘给我来一碗，我先替大家试试哈！” “好咧，你稍等！”苏子苓笑着点头，开始制作冰粉。 有了一个人开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开始跟着卖。 “我也要一碗！这又是糖水又是水果还加冰的，我得尝尝啊！” “那我也要一碗！” “小姑娘，我也要一碗，我喜欢甜的，多加点糖水啊！” “够了啊你，才十文钱，你要求还怪多的！” 陆陆续续的订了几碗，都是酒楼里的人要的，外面站着的人大多数还是持观望的态度。 听到有人买，李泽兰松了口气，但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扭头看向苏子苓。 “你帮我把碗跟勺子拿出来，然后用杵臼捣点碎冰。”勺子是苏老爷子做的，砍了棵竹子回来，陆陆续续的做着，现在已经有二十多把了，他说等不够用了再做一些。 李泽兰把碗摆好，学着刚刚苏子苓舂冰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舂了起来，他一边舂一边用手盖住，生怕有碎冰跑出来。 刚刚苏子苓付钱的时候他可是看到了，这么一点冰，可是要了一两银子呢！ 苏子苓则是开始舀冰粉，每一碗舀的分量都一样，舀好后依次加入碎冰、水果还有花生碎那些，加好后最后是淋上浓稠的糖水，这样一碗清凉解暑，冰嫩爽滑的糖水冰粉就做好了。 “来，你的糖水冰粉！” 苏子苓依次递给他们，那些人拿到冰粉后并没有立刻就吃，而是拿着看了看又看。 “我滴乖乖，你这糖水是真舍得啊，不会亏钱吗？” “是啊，是啊，这里面还有水果呢，这水果也不便宜吧？” 几人端着冰粉，但是又不吃，可把旁边的人急坏了，“我说你们几个，你们倒是吃啊！” “就是啊！你们不吃我们还怎么买啊！” “豁！这是把哥几个当试毒的了？诶，我就不吃，急死你！” 看着料挺足的，而且卖相也不错，还真有人等不及他们吃了再买，“小姑娘，给我来一碗！” “好！” 苏子苓笑了笑，糖水是她自己熬的，没有红糖，而且她也买不起，那玩意儿太贵了，她发了点麦芽，自己熬了麦芽糖。 熬成糖稀状，跟蜂蜜还是挺像的，不过那样的糖稀不能用，加冰粉里它根本融不了，只会一坨的，所以她又加了水稀释，重新熬了。 这样熬出来的糖水很甜，还带着淡淡的麦香，自己用起来也不会心疼，毕竟两三斤麦子发出来的麦芽就能做很多糖稀了。 苏子苓一边做一边提醒他们，“各位，天气炎热，冰粉还是要趁冰吃，不然一会儿就不凉快了，吃的时候搅拌均匀，味道会更好。” 几人闻言，都拿起勺子开始搅拌，感受着那上面传来的凉气，有人实在忍不住，随意拌了两下就开始吃了。 “唔……” 一口惊艳！ 在这炎热的夏天，突然吃到了一口冰冰凉凉嫩滑爽口的甜品，对的，他们管这个叫甜品。 能上酒楼吃饭，他们几个家里都不穷，都是附近商户家里的儿子，也不缺这十文八文的钱。 家里平时也会买些小糕点之类的，但那些东西不是甜得齁人，就是邦邦硬，好吃的都没几样。 还是前段时间，他们吃过一个叫玉米发糕的，那玩意儿好吃，蓬松暄软，甜而不腻，还带着玉米的清香，就是可惜了，吃了一次就没了。 “怎么样，怎么样啊？” 旁边看着的人急得不行，只见这几人头也不抬，一口接一口的炫。 “不是，你们几个意思啊，好吃还是不好吃吱一声啊！” 那几人还没吭声，只管埋头吃。 后面叫了一碗的那人也是，前面叫得挺嚣张的，拿到冰粉后，尝了一口，立马不说话，一个字不说，埋头苦炫。 “小姑娘，我还要一碗！” “我也是！再给我一碗！” 前面最先开始买的那几人，已经吃完了一碗了，他们把碗递给苏子苓，让她给续上。 他们一手给钱一手递碗，苏子苓舀了一碗，李泽兰就收一个人的钱。 这片刻的功夫，经他手里的铜钱已经有好几百文了，那钱哗啦啦的放钱袋里，他激动得手有点发抖。 旁边的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肯定是好吃啊，这些牲口，一吃一个不吱声，现在又来开炫第二碗，以他们的挑剔，这味道错不了。 经过几人的反向宣传，外面站着的还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里面酒楼里的人纷纷出手了。 你一碗我一碗的，苏子苓都不知道有多少碗了，她就负责一直舀一直舀。 李泽兰负责收钱端碗，他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也有收钱收到手软的一天。 外面围着的人就看着他们一碗接一碗的吃，有人问了一句，“真那么好吃？” 几个公子哥挑了挑眉，吊儿郎当的，“你们说呢，这又是糖水又是水果的还加冰，能难吃到哪里去？” “就是，这一口下去，哎呀我的娘嘞，别提多好吃了！冰冰凉凉、嫩爽滑口，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看吧，看吧，夫子让你多读点书你不听，这关键时刻就只会一句，哎呀我的娘嘞，真好吃！但凡你多读点书，也不至于就会这一句。” “你行，你会，你能，你倒是给我整两句啊！” 那人憋了半天，最后来了一句，“卧槽！真他娘的好吃！” 话音落下，引得酒楼内外的人哄堂大笑。 第267章 一句卧槽行天下 “嗤！你这也没比我好哪儿去啊！” 两人斗嘴的功夫，旁边的人已经吃上第二碗了，他们回过神来，又是一句，“卧槽！你们都吃上第二碗了？小姑娘，小姑娘，我们的呢？” “对啊，等半天了呢！” “来了，来了，马上！”苏子苓舀冰粉舀得，手都开始发抖了，但还是一刻不敢停，主要还是怕冰化了，这玩意儿贼贵，她想着晚上回去得好好规划规划，天天买冰多少钱都不扛造啊！ 还是得去买硝石，先卖上几天，情况好的话最好能租个院子，带井的那种，这样还能节约一些冰。 还有小料也得再加一些，这样有点单调，最好是捏点小汤圆啊之类的。 苏子苓心思活络得很，越想干劲儿越足。 “还等半天了呢，我看你是斗嘴斗的，口干舌燥了吧？” “哈哈哈哈！” 大家一边吃着冰冰凉凉的冰粉，一边互相打闹着，可以看得出来，几人感情很好。 也是他们几人的操作，把旁边那些只是围观的人都带动了起来，酒楼里的人更是，几乎是人手一碗。 吃了冰粉再来吃饭，人都清爽了许多，饭都能多吃两碗。 更不要说外面街道上站着围观的人了，天本来就热，她们还站在太阳底下，听说冰冰凉凉的，大家那是人手一碗啊。 有的站着，有的蹲着，都是在苏子苓的小摊子附近吃，吃了再把碗筷还回来，李泽兰除了收碗收钱还负责上了洗碗，两人四只手，愣是忙出了四个人的活来。 看到大家人人面前都摆了一碗冰粉，王掌柜挑了挑眉，叫来了小二，“那桌子上的是什么？感觉不是咱们酒楼里的东西啊！” “哦，是苏姑娘卖的糖水冰粉，掌柜的你是没看到，那生意火爆的，他们都快忙不过来了！” 王掌柜还真没注意苏子苓他们进展如何，这二楼三楼的可都是活祖宗，一个个的，都得罪不起，嘴巴又挑，脾气又大，他刚刚就是上三楼安抚客人去了，没想到这转个身的功夫，苏子苓生意都打开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小二去忙吧。 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看着被人群包围起来的摊子，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注意到门边的掌柜，苏子苓点头跟他打招呼，忙完手上这一波，她舀了一碗走向门边，“掌柜的，尝尝？” 王掌柜摆手拒绝，“不不不，你留着卖吧！” 他明白小老百姓的不容易，就苏子苓这碗冰粉，满满的都是料，还有跟他买的冰，他提醒道：“你这么一碗才十文钱，这根本不挣钱啊！价格还得提提，不然就只能赚几分辛苦钱了。” “多谢掌柜的提醒，”苏子苓手又往前抬了抬，示意他接住，掌柜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却也接下来碗。 苏子苓这才说道：“涨价是不可能涨的，这涨了价能消费得起的就是这些有钱人了，但是你别忘了，咱们永昌县，有钱人可没多少，最多的还是平民百姓。” 听到她的话，掌柜的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眼里的赞赏更甚了些。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有钱人就那么一些，像这些吃食，卖给他们的话一天也消费不了多少，若是把价格定位给平民百姓，那她每天的销量就会大大提高了。 “那你可得想好了，我估计利润会很小的。” 苏子苓笑得狡黠，“我今天就是来试试水而已，准备的不够充分，不过看目前的情况还算不错，晚上回去可以好好规划规划，尽量将成本降低，这样的话利润就上来了。” “不过我得向掌柜的打听个事儿，你知道哪里有卖硝石的吗？” “硝石？”王掌柜的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你去药店问问，药店没有那永昌县估计是找不到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跟她想的一样，若是药店没有，那她还真得想其他法子了，不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它的身上。 “表姐，表姐，有人要冰粉！” 那边洗碗的李泽兰冲着苏子苓喊了两声，苏子苓看着摊子面前站着的两人，朝着掌柜的点了点头。 “你先去忙吧！”王掌柜就站在门边，一边吃冰粉一边看着忙碌的两人。 冰粉入口，他眉头高高挑起，眼里满是惊讶，没想到啊，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竟然这么好吃！ 想到楼上的那些活祖宗，他朝着摊子走来，“苏姑娘，给我来二十碗。” 听到他一开口就是二十碗，旁边的人纷纷朝他看去，只见他手里还有一碗没吃完，那些人忍不住出声。 “掌柜的，真这么好吃？” 杏花楼的王掌柜，这两天在永昌县可是出了名了，就因为一道菌子酱，在永昌县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好吃啊，不好吃我能卖这么多？”王掌柜笑呵呵的说着，“你看看这个料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那几人松了口气，“我们是从东市那边赶过来的，听人说这里出了一种解暑的小吃，那些人吃了都是赞不绝口的，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既然掌柜的你都说好吃，那定然是错不了了！” 王掌柜三两口就把碗底的冰粉全吃了，对着那几人说道：“这小姑娘的东西你们可以放心买，她的手艺那可不是吹的。” 王掌柜说完，冲着里面的小二喊了一声，让他送了两个托盘出来，“吃好了记得帮忙多宣传宣传啊！”说完就笑呵呵的端着那二十碗冰粉上楼了。 他带着小二，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一层楼一层楼的开始敲门，每人送一碗，送完后又乐呵呵的下楼。 还不忘了把钱给结了，而且还是结了二十一碗的钱，他自己吃的那碗，本来是苏子苓请他的，最后他还是给了钱。 与这边人声鼎沸比起来，那边的福悦楼就要冷清的多了，跟前几天的杏花楼没什么两样。 甚至连为数不多的几个常客都没留住。 “呸、呸、呸，老张，你怎么回事儿？” 张掌柜的赔着笑，姿态放得很低，“怎么了？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这菌子酱一天比一天难吃就算了，今天的怎么还是馊的？” “就是啊，你这到底在搞什么？” 几人站起身来就要走，“做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这种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走、走、走，咱们上杏花楼去，早知道就直接去了，尽耽搁时间！” 几人抱怨着离开了福悦楼，朝着杏花楼而去。 第268章 这人怕不是个傻的吧? 看着那几人的背影，张富贵眯了眯眼睛，眼里的阴鸷一闪而过。 他招了招手，小二立马上前，身体微微前倾，毕恭毕敬的，“掌柜的？” 张富贵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怎么回事儿？” 小二愣了愣，走过去拿起筷子把菜都尝了一遍，最后回到他身边回话，“菌子酱，”他停顿了一下，“确实馊了。” 张富贵皱了皱眉，朝着后厨走去，掌勺师傅看到他也是心突的一下，“掌柜的。” “菌子酱怎么馊了？馊了的还往桌上抬？” 掌勺师傅战战兢兢的，“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那天往剩下的菌子酱里加了一次新鲜的菌子，今天就感觉有点味了。” 张富贵眉头紧锁，“后面没再加过了？” “没有，没有，就你说的那天加了一次，其他时候没加过。”掌勺师傅连忙摆手。 张富贵转身往外走，小二就跟在他身后，等二人离开后，厨房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师傅，为什么咱们做的菌子酱会馊啊？你看那个买来的，都放了那么多天了，一点味儿都没变。” 掌勺师傅叹了口气，“我哪知道啊，”他扒拉着盆里剩下的那些菌子酱，心里有了猜测。 张富贵让人去买菌子酱，迟迟没买到，眼看着买来的就要用完了，他让人去买了些灰灰菌回来，剁碎了掺在里面。 只不过这样根本行不通，那些食客的嘴都被养叼了，都不需要尝，看颜色就知道这个菌子酱不是他们前面吃的那个。 前面吃的那个，菌子的肉质肥厚，是焦糖色的，现在这个，颜色分明，一部分是焦糖色，一部分是白色的。 以前的吃起来有嚼劲，越吃越香，现在的，味道很淡，土腥味很重，菌子吃起来软绵绵的，简直是难以下咽。 刚开始还有一部分人留下来，慢慢的实在受不了了，大家就散了，直到听到了杏花楼也有时，大家第一反应是假的吧，第二反应是凑热闹，没想到这热闹一凑，人就回不来了。 人家是真有啊，而且还不限量，不像福悦楼，刚开始就搞啥限量，吃上几天后还变味了，这不明摆着欺骗客人呢嘛。 “师傅，那这些菌子酱？”男子抬眸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倒了吧。”掌勺师傅语气里满是无奈。 买来的那个菌子酱很明显是用油炸干了的，里面还加了各种香料，他们掌柜的舍不得放料，也舍不得油，就随意炒了炒跟买来的和（huo）在一起，那菌子的水分没去，不馊才怪了。 看着空荡荡的酒楼，张富贵急得来回踱步，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水来，“让你们去卖菌子酱，还没找到人？” 小二低着头，“我们已经去了好几次了，还是没人，那山坳里一直没人来卖东西，就只有几个棚子，掌柜的，会不会那里根本没人卖东西，只是那商队忽悠我们的？” 张富贵走到门边，看着人来人往的杏花楼，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们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忽悠我们，估计是这几天农忙，所以才没出摊，你再找人去看看。” “我们的人大早上就过去了，一直在那里蹲守着呢，掌柜的放心，只要他们出摊，咱们一定能买到。”小二信誓旦旦的说着。 听到他的话，张富贵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让你打听的杏花楼的菌子酱是从哪里来的，有消息了没？” “没，没有。”小二小二声音都低了几分，“只听说是他们店里的一个小二找到的，至于是哪里来的没打听出来，他们酒楼里那几个伙计，嘴巴严的很。” “这也不成，那也不行，要你何用？”张富贵怒斥道，“安排你点事，磨磨唧唧的，这都多少天了？还没个结论！” 看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张富贵更气了，“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去打探消息！” “是、是、是！”小二点头应下，夺门而出。 看着杏花楼前的街道，过往人群熙熙攘攘的，他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听，问食客那肯定是行不通的，他们就负责吃，又不会关注东西是从哪来的。 酒楼里的几个小二都认识他，他若是直接进去问，只怕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结果。 他目光游离，最后定格在酒楼门前的那个小摊上，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径直的朝着她们走了过去，直到那个小姑娘出声，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客官，需要来一份冰粉吗？加了冰加了糖水的，冰冰凉凉的很是解暑。” 苏子苓看着面前站了有几息却始终没开口的男子，忍不住出言问道。 “冰粉？”小二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重复了一遍。 苏子苓点头，“对，冰冰凉凉的冰粉。” 这时，酒楼里面的人又从窗户那里探出头来，“小姑娘，再来三碗冰粉！” “嗳，好嘞！马上哈！” 苏子苓没管面前站着的人，她先把里面的舀出来，放在托盘里给他们送进去。 这托盘还是王掌柜借她的，看她一碗一碗的往里送太过麻烦，就直接把托盘借给她了。 苏子苓进去送冰粉了，就一个李泽兰守着摊子，小二眸光闪了闪，这小子看着就很好忽悠。 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两人能在杏花楼前卖东西，铁定跟杏花楼有关系，而且他们还不认识他，从他们嘴里肯定能套得出来东西。 他越想越兴奋，嘴角已经开始缓缓上扬了。 李泽兰看得一脸莫名的，他总觉得这人是傻的，来这里站了半天了，也不说话，也不买东西，眼神呆呆的，唯二的两个字还是重复表姐说的，说不定还真是傻子。 心里这样想着，他也没空洗碗了，他打算先盯着摊子，以防这个傻子捣乱。 他们村里就有一个傻子，脏兮兮的，鞋子穿一只丢一只的，地上捡到什么就吃什么，有时候发起疯来还会打砸东西。 他可得盯紧了，不然若是让这傻子把桌子掀了，那她表姐这一天可就白忙活了。 第269章 打听消息 小二脸上挂起了笑，“兄弟，给我来一碗，”说着他就开始掏钱包，“多少钱一碗？” “十文！” 听到李泽兰说十文，他掏钱的手顿了顿，还是有点牙疼，不过为了打探到消息，一切都值得的。 他咬了咬牙，掏了十文钱给李泽兰。 李泽兰淡定的收过钱，“你稍等一会儿，我姐还没出来呢。” 没出来啊！小二嘴角勾了勾，那正好了。 “小兄弟，你们是哪个村的？” 李泽兰看了他一眼，“柳树沟的。” 说完柳树沟李泽兰愣了愣，说顺嘴了，他应该说百花洞才对啊，这样以后这些人买东西才会认准表姐啊！ 都怪他天天去卖魔芋豆腐，别人经常问他哪个村的，年纪多大了，说媳妇了没…… 想到这里，他抬眸一脸警惕的看着小二，心想：这人该不会也要给他介绍对象吧？ 小二还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笑呵呵的跟他说着，“柳树沟？那挺远的啊。” “也还行吧！”李泽兰兴致缺缺的，但又不得不提防着他，生怕他开口给他介绍对象，他想一会他若是开口说家里有个妹妹啥的，他就说他成亲了。 “不对啊，你们是柳树沟的不是应该上青石镇卖东西吗？怎么跑这里来了？我记得青石镇离你们挺近的啊。” 李泽兰点点头，确实，青石镇离他们村子挺近的，但是他来的是百花洞啊，心里这么想，但他却没有如实说，而是开始胡扯，“青石镇太小了，人也少，当然是上县里赚的更多了。” “青石镇小吗？”小二皱起眉头，忍不住开始回忆起来，他记得也不小啊。 李泽兰打断了他的思绪，“小啊，转两圈就到头了，哪像县里啊，地方大人也多。” 经过他这么一打岔，小二也不纠结青石镇小不小的事儿了，“你们跟掌柜的认识吗？” 李泽兰摇摇头，他不认识。 表姐的话，那他就不知道了。 “不认识？”小二都惊住了，他还想着，能在人家酒楼门前卖东西，那肯定是有关系的人啊，不然谁让你在这里摆摊啊！ 没想到他们竟然不认识，杏花楼掌柜这么好说话的？ “是不认识，我们第一次来县里，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卖东西，得亏掌柜的人好，借了我们桌子，还让我们在这里卖东西！” 李泽兰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过他也没说错，他确实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去哪里卖东西，他完全就是跟着表姐走的。 小二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他真的想错了？杏花楼掌柜真这么好？ “这酒楼生意挺好啊，是出了什么新菜品吗？”他把话题引到酒楼上。 李泽兰点点头，“是挺好的，直接爆满啊，你若是要进去吃饭，那你这冰粉算是买对了，进去里面等座，热得汗流浃背的，你若是买上一碗冰粉，边吃边等，那就十分舒服了，一点都不热，这冰粉还解暑，让你饭都要多吃两碗。” 小二不动声色的问道：“是打算进去吃饭来着，哎，你知道他们家有啥好吃的吗？” 李泽兰眼睛亮了亮，这个他知道啊，刚刚表姐还跟他说了，酒楼里的菌子酱就是她做的，她的菌子酱就是卖给他们家了。 “知道，知道，他们家出了一个新菜，菌子酱，你知道吧，这两天永昌县里的人都抢疯了，个个抢着来吃饭。” 他说着指了指日头，“你看这天气，热得人冒烟了都，天气一热，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肯定没胃口啊，你去吃这个菌子酱，那是相当下饭啊！吃了一碗还想来一碗。” 小二瞪大，眼里满是笑意，可算是就要问到点子上了。 “菌子酱？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就是一直没来吃过，不过真有那么好吃？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过他们家有这个菜啊，难不成是招新厨子了？” 李泽兰卖力推荐着，心想得替表姐把名声打出去啊！ “好吃，你没吃过的话那我可要推荐你一定要去尝尝了，这个菌子酱绝了，不管是拌饭还是拌面或者拌粉，那味道都是杠杠的，就是拌鞋底子都香。” 小二：“……” 夸张了啊！ 菌子酱他也吃过的，确实好吃，又下饭，但是拌鞋底子还真吃不下去。 “是嘛，那我可得尝尝了，你知道他这菌子酱哪来的不？要是真好吃，我买点回去给我娘他们，老人年纪大了，像你说的天气一热就没胃口。” “知道，知道，这个菌子酱是……” 小二眼睛一亮，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这时，苏子苓拿着托盘从里面出来，打断了李泽兰未出口的话。 “三郎，饿不饿？我给你买碗饭吃。” “不饿，咱们卖完回家吃也一样，”李泽兰笑嘻嘻的，“姐，这位大哥要一碗冰粉，等好久了都。” “知道了，”她冲着小二歉意的笑了笑，“对不住啊，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小二脸色有点难看，却也只得摆了摆手。 他明明马上就要听到那个答案了的，可惜了，现在再问又会显得很突兀，而且，他总觉得这女子，特别通透，他有一种感觉，他若是问了，定然会被看穿。 “来，给你，拌一拌会更好吃。” 他接过冰粉，学着旁边人的模样，将冰粉拌均匀，随即浅尝了一口，只一口，他眼睛瞬间瞪大。 这一路走过来，他早已热得冒烟，这一口冰粉下肚，瞬间感觉凉快了半截。 他突然觉得，若是他们酒楼卖这个，应该也可以挽救吧？也不是非要菌子酱不可啊！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小姑娘，再给我来一碗，我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说着他加快了吃的速度，几口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堪称是解暑神器啊！ 苏子苓重新给他舀了一碗，“碗要记得还回来啊！” “嗳，你放心吧，我家不远的，一会儿回去换了碗就送过来！”小二接过冰粉就往回走。 苏子苓还真没注意他的动向，只到听到头顶的窗户那里有声音传来。 “那不是福悦楼的小二吗？这么闲的？”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酒楼现在都没什么人了，可不就是闲嘛！” “不应该啊，怎么着也会有些回头客的吧？前段时间生意不是还挺好的吗？” 第270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还不知道吧！”有人神秘兮兮的说道：“他们家好像是在滥竽充数！” “怎么说？”这人来了兴趣。 “刚开始菌子酱是他们家先有的，那生意也是嘎嘎好，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们自己把菌子往菌子酱里掺和。” “掺和出来的菌子酱就是，软耙耙的，还有股土腥味，味道也淡了好多，听说有的还馊了，你说就这情况，还能留住人？” “我们是有钱，但又不是傻，出大价钱去吃馊菜？我不是傻了，是疯了吧？” “啧、啧、啧，那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可不，现在再遇上杏花楼出了菌子酱，谁还会傻乎乎的去他家啊！不说了，不说了，上菜了，赶紧吃吧，吃完好撤！” “啧！我都忘了正事儿了，”男人不耐烦的轻啧一声，掏了三十文铜钱给李泽兰，“嘿，小子，我要三碗冰粉，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送到对面的绣庄去？” 他指了指斜对面的绣庄。 李泽兰看向苏子苓，只见她点了点头，“可以。” 她嘴上应着可以，可眼睛却在盯着小二的背影。 有菌子酱的酒楼？那不就是上次苏永安说的，跟商队买了菌子酱的酒楼？ 她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看到他进了福悦楼，这才收回目光。 “三郎，刚刚那人跟你聊什么？看你聊得好像还挺开心的。”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啊？”李泽兰想了想，“聊得可多了，东拉西扯的，这人可真能聊。” 苏子苓默了默，心想，你跟他扯了那么老半天，你也不赖啊！ “先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说到这个，他挠了挠头，“这个我还给说错了，我说是柳树沟，一时嘴快，没刹住。” “后面又说了，青石镇离柳树沟那么近咱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还问我们认不认识掌柜的，是不是跟他认识，还问了啥来着……” 他想了想，道：“还说这酒楼生意这么好，他要进去吃饭，让我给推荐几个菜……” “诶？不对啊！”他突然反应过来了，刚刚那几人说的话他也听到了，“既然他是酒楼里的小二，那他问我推荐个啥？他不是比我更清楚？” “不是，这人有病吧？这不存心逗我呢？” 他还没意识到那人在谈话，但苏子苓已经听出来了。 她轻笑一声，这人也算是有两把刷子，套个话都循序渐进的。 “后来呢？我出来的时候他问你啥了？我看你笑得挺开心的啊！” “哦、哦、哦，他问我知不知道菌子酱是从哪里来的，或者是谁做的，我当时心想，机会来了，一定要多给你推荐推荐，帮你打出名声，你做的东西那么好吃，以后大家就都来找你买了。” 苏子苓挑眉，很好，已经确定了，这人就是来打听菌子酱的，刚刚还只是有七八分怀疑，她心想也有可能是她多想了。 经过李泽兰这么一说，她可以确定了，那人就是来打听菌子酱的。 虽然她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商战往往都是歹毒的，特别是，他们跟杏花楼还是竞争的关系，这一切的一切，容不得她不多想。 “那你说了没？” “没啊，这不是你刚刚出来就正好打断了嘛。” “咋了表姐？有什么问题吗？”李泽兰不傻，相反的他很聪明，他只不过是没念过书，没见过世面，也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人，不然依他的聪明，他肯定早早的就发现异常了。 “嗯，没啥大事儿，以后再有人问你咱们是哪里的你就说别的村，也别说菌子酱是咱们做的，虽然这世上好人很多，但是总会有那么几个渣滓生活在阴暗的地方，伺机而动。” 她把三碗冰粉舀好，放在托盘上，再递给李泽兰。 李泽兰接过托盘，却迟迟没拿动，他不解，抬头看向苏子苓，“表姐？” 苏子苓盯着他的眼睛，“三郎，你也经常做生意，今天表姐教你的第一个事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没念过书，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他不懂，但是看苏子苓这么严肃，他也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认真的听着。 “这句话的意思是，咱们不能有伤害别人的念头，但是也要防备他人，时刻保持警惕，防备那些可能存在的危险和威胁。” 李泽兰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表姐，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苏子苓勾了勾唇角，“记住了就行，你快去吧。” 李泽兰端着托盘给对面的绣庄送冰粉，苏子苓则是在打扫着桌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多思无益，还得看看他后续的动作，但是，保持警惕是对的。 靠窗户的那桌人，自然也是听到了苏子苓的话。 “嘿！子良，你说这小姑娘也是有意思，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那人不屑轻嗤一声，“你懂个锤子，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你就没觉得她说的很有意思？” “有……意思吗？” 几人说的小声，再加上苏子苓走神，所以并没有听到她们的话，她再次抬头时，就发现了那个小二从福悦楼里出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两人步伐匆匆，脸上却带着笑意。 来了！ 苏子苓垂下眼眸，心里还在想着，他们会干嘛，是直接问菌子酱？还是…… 她还没想出来，那两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小姑娘，我们是来还碗的。” “嗳，好。”苏子苓笑着应下，接过碗跟需要洗的放到一起。 那两人迟迟没有离开，却也没说话，苏子苓故作不知，“两位？还要再来一碗吗？” 她话音落下，那两人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对、对、对，再来两碗。” 到底是老狐狸了，反应就是快，张富贵笑容和煦，他迫切的想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些。 但，俗话说的好，相由心生，他这人平时刻薄惯了，此时也是一脸刻薄相，这努力装出来的笑容，让人看了觉得瘆得慌。 第271章 等等，你们还没给钱! 冰粉到手，两人一边吃一边唠嗑，“哎呀，你这冰粉可真好吃，这炎炎烈日的来上一碗，暑气都消了。” 苏子苓笑了笑，“哪里，哪里，我这就是瞎琢磨出来的小吃，哪里比得上你们开酒楼的啊，还是你们更厉害。” 不就是商业吹捧嘛，搞得谁不会似的。 听到酒楼二字，两人舀冰粉的手一顿，对视了一眼，显然是没想到，他们还没自爆身份呢，就被她猜出来了。 “嘿嘿嘿，小姑娘认识我们啊？”看她知道了，两人索性也就不装了，打算打直球。 苏子苓下巴抬了抬，方向正好是他们酒楼的方向，“不认识，不过刚刚一抬头就看到了二位从酒楼里出来。” “是这样的，我们也就不兜圈子了，”张富贵放下空碗，“不知道你这冰粉有没有意向要卖？” 苏子苓点点头，故作听不懂，“卖的，卖的，十文一碗，你需要多少碗？” 张富贵：“……” 这是真没听懂还是装不懂？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我的意思是想问问你，卖不卖配方，或者说有没有意向直接卖给我们酒楼？” “可以啊，十文一碗，你需要多少碗？我明天就可以送过来！”苏子苓还是笑眯眯的点头。 张富贵眉心跳了跳，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能看得出来，他在极力的忍耐，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小二怕他绷不住，直接上前一步，“小姑娘，我们掌柜的意思是，你们把东西卖给我们，由我们酒楼来卖，你们就不用过来卖了，你看你们村子离县城这么远，每天起早贪黑的，又赚不了多少钱，还不如卖给我们呢，你就告诉我们这个冰粉怎么做，用什么做的就行，到时候你都不用出来摆摊，每天都有钱赚。” 苏子苓：“卖给你们，我们就不用卖了？” “对！”小二重重的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劝说，就听到了苏子苓十分淡定的说了两个字，“不卖！”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起伏，跟刚刚那副傻乎乎的，看着很好骗的模样，判若两人。 小二：“……” 他张了张嘴，又给闭上了，他这打了一肚子的腹稿，结果…… 就这样胎死腹中了！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小姑娘，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这每天走那么远的路，这一天时间都花在路上了，摆摊的时间根本没多少，你这一天下来也卖不了多少啊，还不如卖给我们酒楼，到时候你每天都有钱拿！” “哦，那你人还怪好的嘞，竟然这么为我着想。”苏子苓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对啊，所以你看我们真是为了你好，你卖给我们，然后你就不用每天走路来回奔波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子苓打断了， “哦，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啊，不过我不卖，我就喜欢走路，每天走一走，能活九十九呢。” 看着苏子苓这副盐油不进的模样，小二没招了，张富贵则是后槽牙都咬碎了。 “我告诉你……”他威胁的话刚说出口，就听到一声轻嗤从门边传来，语气里满是不屑。 “嗤！张富贵，你出息了啊，竟然还威胁起人来了，没听到人家小姑娘说不卖吗？怎么还打算强买啊？” 张富贵回头，就看到王掌柜就这么站在门边，眼里的嘲讽都要溢出来了。 “王福生！”张富贵一字一顿的喊出了他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王掌柜挑了挑眉，“干啥呢富贵？” 张富贵最讨厌的就是王福生喊他富贵，两人中间的字读音一样，可人家就是福生，而他是富贵！！！ 问题是王福生养了条狗，取名就叫富贵！ “你别得意，迟早要叫你笑不出来！”他恶狠狠的说着，目光像是淬了毒般扫向苏子苓，“小姑娘，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冰粉到底是卖，还是不卖？” 他冷笑一声，“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 “这条街上谁是爹？”苏子苓小心翼翼的接话。 张富贵：“……” “好，好，好，你很好！” 苏子苓点点头，“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很好，但是你也不必过于自卑，毕竟你也不赖啊！” 她话音落下，王掌柜彻底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子苓继续说道：“虽然你夸我了，但是这个冰粉我真不卖，当然了，你若是想吃了随时过来买，那我肯定卖的啊，十文一碗童叟无欺！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因为咱们相识一场就胡乱要价的。” 到了现在，张富贵反而平静下来了，“你真不卖？” 苏子苓摇头，“不卖？” “死活不卖？” “死活不卖！” “高低不卖！” “真不卖！” 此时，张富贵算是彻底明白了，苏子苓说什么都不会卖。 他转身那瞬间，冷笑一声，“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刚刚没说完的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番，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张富贵这人啊，睚眦必报！” “这冰粉啊，呵！你留着吧，到时候我就要看看，谁敢买！你真以为我这么些年在永昌县是白混的？” 听到他的话，王福生走了过来，“我也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动不了她一根手指，不信咱们走着瞧！” “很好……” 张富贵话刚出口，瞬间想到了苏子苓刚刚的回话，后面非常好三个字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 “王掌柜，咱们，走着瞧！”他阴阳怪气的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苏子苓喊住了他。 王福生皱了皱眉。 张富贵则是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他故作矜持，没有回头，背对着苏子苓。 大家都以为苏子苓是改口了。 “你叫……” 苏子苓眼睛微眯，努力想着他的名字。 王福生在旁边提醒道：“张富贵。” “哦、哦、哦，多谢王掌柜。”苏子苓看向张富贵，“打听的话我觉得大可不必了，因为你的睚眦必报我已经见识到了，说实话，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蛮准确的哈。” “至于冰粉，我确实是要自己卖，你就是说破天了，我也是自己卖，至于谁敢买，那就要请张掌柜的拭目以待了。” “最后还有一点！”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她，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苏子苓走到两人前面，一脸认真的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刚刚你们吃的那两碗冰粉，还没有给钱！” 说完她就伸出手来要钱。 看两人都不动，苏子苓皱了皱眉，“怎么，你们是打算要赖账吗？” 张富贵忍了又忍，后槽牙紧紧咬住，额头上青筋凸起。 愣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给她！” 付了钱，两人一刻都不想多停留，加快了步伐离开。 看着那颇为狼狈的背影，苏子苓轻笑一声，回到摊子前。 酒楼旁爆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小姑娘说话太有意思了，你们看到没，张富贵被气得，那脸红了黑了黑了绿，跟那唱大戏的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楼里的笑声，传得很远，张富贵即使回到了酒楼里都还能听到，他气的不轻，回去就把桌子都踢倒了几桌。 第272章 捕快小舅子 王福生站在那里，看着款款而来的苏子苓，缓缓的鼓起掌来。 随后他摸了摸小胡子道：“你这算是彻底把张富贵得罪惨了。” 苏子苓耸了耸肩，“既然迟早都是要得罪的，那还不如一次性来得干脆点，不过还是要谢谢掌柜的刚刚仗义直言相助。” 老狐狸摆了摆手，“他们福悦楼跟我们本就是对手，此番盯上你大概是受了我们的影响，说来还是我们拖累了你。” “不过，张富贵有一点说的对，他这些年在永昌县还真没白混，手里多少还是有些人脉的，他若真找人动手，只怕你还真就卖不成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有人脉，我自然也有的，我刚刚说的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样吧，也省得你再去找地方卖冰粉了，以后你就在我们酒楼门口卖吧，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捣乱！” 说完他小声道：“嘿嘿，我小舅子在县衙里当差，到时候我跟他说说，多来这边溜达溜达。”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眼睛都亮了，刚刚她还在愁以后去哪里找房子摆摊的事，没想到现在就解决了。 这不就是，那什么，她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嘛！ 能在这里卖自然是好的，这里人来人往的，而且都是有钱人，也更舍得消费，只是…… 她也有顾虑，“这不太好吧？在这里摆摊只怕要影响你们酒楼做生意了！” 虽然她也很想在这里摆，但是做人不能太自私了，她不能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 人家让你在这里摆，那就是情分，不让，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王掌柜想了想，“也对，在外面也不安全，若是我看不到的时候被富贵那小瘪子钻了空子就不好了，这样，你直接进酒楼里卖吧，我在柜台旁给你弄个桌子，在里面还晒不到太阳。” 苏子苓：“……” “这哪里能行……” 她还没说完，王掌柜就打断了她的话，“有什么不行的，你进酒楼里卖，到时候我在门口给你挂个牌子，大家就都进来买了，而且我这几天客人多，每人一碗，就能卖不少呢，而且，嘿嘿嘿” 他嘿嘿笑了两声，“不瞒你说，你进酒楼里卖还能帮我引来不少客人呢，不存在影响生意的说法，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开始你进酒楼里卖，正好用冰啥的，也方便取，省得你还要找地方。” 王福生有他的打算，为了留住苏子苓，他也算是下本钱了。 他想着这小姑娘不简单，若是现在帮她一把，那以后她有啥新鲜的吃食不就第一时间想到他了嘛。 而且，他刚刚说的也是真话，苏子苓进酒楼里卖的话于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知情况的人只会以为是他酒楼出新品了呢。 嘿嘿，到时候客人一多，生意不就更好了嘛，而且经过今天他可算是发现了，吃了冰粉后，那些人的胃口都好了不少，他也算是受益了。 看他如此热情，再加上委实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摆摊了，苏子苓也就应下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脸上带着笑意，学着读书人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逗得王掌柜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对嘛，这本来就是双赢的局面，你不必觉得会影响到我，我们杏花楼能有今天，还是多亏了你呢。” “跟我可没关系，”苏子苓摇头不认，“杏花楼能有今天是因为王掌柜你的为人，这个你可不能安我身上哈。” “哈哈哈哈，你这小姑娘，嘴皮子厉害得很啊，不过咱们都这样熟了，也别王掌柜王掌柜的叫了，我这年纪估计跟你爹不相上下，你喊我一声王叔就行，我也就喊你一声小苏。” 夸赞的话谁人不喜欢听，更何况她说的真诚，一双灵动的大眼都弯成了月牙。 平日里见惯了她荣辱不惊、淡定从容的模样，如今的她看起来格外的不同，做怪表情时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眉眼之间尽显调皮。 不过她也是明白人，这世上啊，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这些好总归是建立在共同的利益或者是有求于人的基础上，而她呢，最是不喜欢欠人情。 钱债好还，人情债可不好还啊，所以还是一次性说清楚为好。 “王叔，”苏子苓乖乖喊了一声，随后脑袋微微偏了偏，“俗话说得好，在商言商，上阵父子兵，亲兄弟明算账，你这么热情，我很是惶恐啊！” 王福生没忍住，“噗……哈哈哈哈！”大笑出声，“你这丫头，这是时刻防着呢，这种时候了头脑还这般清醒，不容易不容易。” 确实，若是换了常人，能在他酒楼门口摆摊估计已经高兴得不行了，这换到了酒楼里卖，那无异于天降馅饼，只怕是早被砸得晕晕乎乎的了，也就只有苏子苓了。 夸完人了还不忘了问一句：你这么做所求为何？ 王福生摸了摸小胡子，“警惕是好的，不过你别说，我还真有所求，那就是，嘿嘿嘿你以后有啥好吃食可得紧着王叔啊，还有就是，你那皮蛋好了没？我这边等着上新啊，我有预感，你那个青椒擂皮蛋一上来，酒楼生意绝对要火爆！” 苏子苓挑了挑眉，“就这？” 王福生皱了皱眉，“你这丫头，你王叔我啊，虽然前段时间是差点关门大吉了，但是养老银子还是有的，不然我这么多年生意岂不是白做了？” “我还能图你那点银子？”他轻哼一声，跟个老顽童似的，脸上尽是傲娇的神情。 “对不住，对不住，”苏子苓赔笑道，做人嘛，得能屈能伸啊，骨气啥的，也得分时候，像现在这种情况，该弯腰就得弯腰。 “王叔你别跟我计较，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户，这做点小生意也挺不容易的，都是为了糊口嘛，在这若大的县城里，无根无背景的，自然是要警惕一些的。” “至于你说的皮蛋，快了快了，我估摸着再有个三五天就差不多了，一但成熟我立马送过来，一次性送两百个。” 两百个？ 王福生眼睛亮了亮，这可比原先说好的一百个翻了个倍啊，你看吧，他就说，他这么做准没错！ 看到又有人来买冰粉了，他走开了一点，“那行吧，先这样说定了，皮蛋熟了就赶紧送过来。” 说完他就转身进酒楼，刚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对了，明天你来早点，我想了想那个冰有点贵，长期消耗扛不住，但是我后院里有井啊，你来早点，到时候在井里吊一个早上中午卖的时候也就是冰的了，跟加了冰的没区别。” “嗳！谢谢王叔！”苏子苓这声谢谢说的情深义重的，这也算是解决了她一大难题了。 第273章 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原本她还想着，在县里租个院子，带井的那种，到时候可以吊井里，这样就能省下一大笔成本了。 她都做好了这几天只打名气不赚钱的主意了，没想到，这一下子，不仅找到了摆摊的地方，就连井都有了，那她今晚回去得多做点小料了。 明天早上来早点，直接到酒楼后院搓冰粉，搓好了就给吊井里，等白天不够卖了，还可以自己再搓一点，可比在家里搓好带过来方便多了。 王福生回到酒楼里，其中一个小二围了上来，“掌柜的，这个冰粉这么好卖，你还让她在酒楼里卖，为什么就不能一次性买过来，咱们自己卖呢？这样还能多挣一点。” 王福生撩起眼皮，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此时他心情大好，根本不想跟他多计较，也就是瞥了他一眼。 眼里满是嫌弃，“你以为就你聪明啊？我想不到买过来会挣更多？这不是人家不卖嘛！” 小二挠了挠头，脸上都是不解，“不是，掌柜的，你都没问，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卖？” 王福生目光阴恻恻的，语气阴森，“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小二缩了缩脖子，立马走开去忙了。 “哼！”王福生轻哼一声，他当然知道了，这还需要问？ 她卖菌子酱的时候会主动推荐她的皮蛋，她若是真打了卖冰粉的打算，那她那天就该提了。 那天只字不提，今天又来自己卖，那定然是存了不卖的心思。 当然了，刚开始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心想，等她卖完了再问问，指不定她就卖了呢。 嗯，富贵的出现，他也明白了，她是真的不打算卖，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卖她一个好。 让她在酒楼里卖，一来可以替他拉生意，二来卖她的这个好，以她的为人，她指定是要还的，到时候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 所以，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至于富贵…… 他摸了摸下巴，想着晚点去看看小舅子，让他帮忙盯着些。 可听到大家说这冰粉特别解暑，要是天天都能来一碗就好了，他眼睛一亮。 嘿！还等什么晚上啊，现在去不正好嘛！ 他朝着小二招了招手，“你去拿个食盒，拿十只碗，去买十碗冰粉，送到衙门里去。” “又给杨捕快送吃的啊？”小二笑嘻嘻的打趣道。 王福生平日里为人宽厚、平和，大家跟他相处起来更似朋友，平时说话也是随意的多。 王福生抬腿踢了他一下，笑骂道：“还不赶紧去，废话那么多！” “好嘞！小的这就去！”小二笑嘻嘻的往厨房去，拿了那个杨捕快的专属食盒，又拿了十只碗。 每次王福生给杨捕快送吃的，都不忘了给他的那些兄弟带上一份，这一来二去的，大家路过这边，都会对他们酒楼多几分照顾，起码那些地痞流氓的也不敢上门来捣乱。 “苏姑娘，来十碗冰粉！”他把碗放桌子上，顺便给了钱。 “这么多？”苏子苓看了他一眼，这人她认识，是酒楼里的小二，打过两次照面，已经记下来了。 “嘿嘿，替王掌柜买的，”他看了看旁边无人，压低了声音，“给他小舅子送去，你就放心在这里卖吧，我们掌柜他小舅子可是捕快，张富贵还不敢造次。” 说完后他就直起了身，这也就是看掌柜的很看重她，不然他也不想说。 毕竟每次掌柜的给杨捕快送东西，都颇有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 苏子苓闻言，眼睛一亮，她这是抱上大粗腿了啊！ 这时，李泽兰送冰粉回来了，他跑得气喘吁吁的，“表姐，你怎么样？” 苏子苓一边舀冰粉一边看向他，“什么怎么样？” 刚刚那几人来的时候她还在想，得亏李泽兰去送冰粉了，不然他若是在的话，回家少不了要跟苏母说。 到时候平白惹得家人担心。 李泽兰皱了皱眉，抬眸四处张望，“人啊？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两个人过来找茬，你没事儿吧？” “你看错了吧？哪有人找茬，都是来买冰粉的。”苏子苓头也不抬的说道。 李泽兰：“不可能，我都看到了，那两人都握拳了！” 苏子苓：“……” 她疑惑了看向他，“隔那么远你还能看到人家握拳？” “昂！”李泽兰点头，“特别是最后他们走的时候，应该是被你喊住了吧，我看到了。” “哦，那是因为他们没付钱，想赖账来着，估计是被拆穿了所以恼羞成怒了。”苏子苓想都没想，张口就开始胡说八道。 小二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小二：“……” 所以，刚刚那两人不是找茬的？ 他刚刚若是没看到的话，估计都要信了她的话了，他想，怎么有人能胡说八道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呢？ “不给钱？”李泽兰果然信了，“怎么有人这么不要脸呢，吃东西都不给钱，咋的还想白吃啊？” 苏子苓点点头，附和道：“可不咋的，太不要脸了，竟然还想吃白食，果然是白痴！” 小二：“……” 福悦楼里的两人，那喷嚏是一个接一个的打，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小二嘴角抽了抽，提起食盒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生怕他多停留一会儿就忍不住要拆穿她的话。 李泽兰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还在愤愤不平，“表姐，那最后他们给钱了没？” “若是没给呢？”苏子苓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那当然是去要回来了！”李泽兰想都没想张口就道。 第274章 那个出来了又好像没出来的男主 “给了，给了，你表姐我做生意这么长时间，还能要不回来这点钱？” 苏子苓瞥了他一眼，“赶紧洗你的碗，这脑子里成天想啥呢，咱们就做个小本生意，哪有人会来找茬啊，你可真看得起我！” 听到她这样说，李泽兰一想也对哈，他们一天就赚几百文，估计也没人能看得上，他算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低头开始洗碗。 “表姐，还有多少冰粉？” 苏子苓看了看桶里的，“没多少了，估摸着也就十几碗的样子。” 两人各忙各的，李泽兰专心洗碗，苏子苓则是舀冰粉，现在天太热，路上来往的闲人不多，也就酒楼里的食客，偶尔出来买一碗。 苏子苓自认为自己胡说八道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但是万万没想到，看到前因后果的人还挺多。 三楼，有人松开了执剑的手，纱窗发出一声“砰”的声音，随着纱窗合上，彻底的隔绝了楼下那有趣的一幕。 苏子苓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皱了皱眉，也没多管，继续舀冰粉。 “这穷乡僻囊的，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有趣的人，”少年声音轻快，语气里满是笑意。 他看向一旁的男子，“陆哥，你觉得她怎么样？” 陆晏故作不知，手里端着茶杯，挑眉看了他一眼，“什么怎么样？” 少年站在桌子的另一端，听到陆晏的话，他勾了勾唇角，弯下腰，身体前倾，与陆晏四目相对，笑嘻嘻道：“我觉得蛮符合我的胃口的，你说我若是娶了她，是不是也挺不错的？” 说完他直起身，右手摩挲着下巴，自顾自的说道：“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么有趣的人，娶了她那后半生岂不是乐趣无穷了？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陆晏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少年人愣了愣，“不是，陆哥，你这“嗤”？啥意思？” 陆晏低头抿了口茶，撩起眼皮，懒洋洋的看向他，“自己什么货色心里没点儿数？” “？？？” “不是，我什么货色？你说清楚！” 陆晏：“风流成性的货色，人家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可别去嚯嚯人家，不然，”他再次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带着十足的威胁。 “腿，给你打断喽！” 少年：“……” “不是，我咋就风流成性了？我那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小爷我啊，事到如今还洁身自好……” 这下陆晏是彻底忍不了了，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拿起茶杯盖，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 只听到“砰”的一声，茶杯盖应声而碎，桌子上的茶水泛起了阵阵涟漪。 对面的少年拿着剑的手横在胸前，看到茶杯落地，他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不是，陆哥，哥，我的亲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毛病啊？” 最后三个字刚落下，他就接受到了陆晏的目光，他吞了吞口水，立即改口，毫无底线，“不是毛病，是习惯，习惯！” 陆晏收回目光，“那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随时随地开屏的毛病？” 少年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我这是开屏吗？想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看到陆晏那想刀人的目光，他立马住嘴，主要也不是怕，就是做人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对吧！他才不是怕呢！ “想我在上京里，那也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郎，我娶个农家女怎么就不行了？我还能配不上她？” 他说完后，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眼睛陡然瞪大，如星辰般亮晶晶的，“不对啊，平时我跟谁鬼混你也不说啊，这次咋不行了？还有，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好人家的姑娘？难不成～” 他身体前倾，手指动得极快，声音里满含戏谑与笑意，“难不成你认识人家？而且，”他尾音拖得很长，“你还看上了人家！” 最后的话，他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出来的。 陆晏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脸上挂着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也知道你平常都是在鬼混啊？认知到位，也不算无药可救。” “呸、呸、呸，我那是口误，不对，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楼下那小姑娘！” “你也知道人家是小姑娘啊？也就你这禽兽下得去嘴！”陆晏继续喝茶，想到刚刚吃到的那个冰粉，陆晏垂下了眼眸。 “不是，我年纪也不大啊，我也才刚满二十好吧，怎么就禽兽了！不对，你又岔开话题，你还没说呢，你是不是认识她？” 听到少年的话，他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去把她的冰粉买了，我就告诉你。” 少年拿上剑，嗖的一下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认识她的，这都出手帮人家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她之类的啊，我可不信！” 陆晏笑而不语，也正是这样，更加让人确定了他们认识，甚至关系非比寻常！ 嘿嘿嘿！ 那人好似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整个人激动得不行。 直到他站在苏子苓面前时，整个人还是处于兴奋的状态，但他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脸上八卦的神情，一本正经的站直了身体。 “小姑娘，还有多少冰粉？” 苏子苓看了一眼，“差不多十碗吧。” 他抬起手来，轻轻弹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我全要了。” 苏子苓：“……” 他不会觉得这个动作很帅吧？ 啧！她要不要提醒他，这动作油得可以炒菜了！ 而那少年则是两眼亮晶晶的，思绪活络得可怕。 她怎么这么看着我？ 难不成是被我帅到了？ 啧、啧、啧！他就说嘛，他的魅力怎么可能到了这里就失效了，还有，她可是陆哥的人，朋友妻不可欺！ 我要不要提醒她，自重？ 苏子苓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瞥了他一眼而已，他竟已经脑补出了这么多。 “十碗你确定吃得完？冰粉虽解暑但也不易多食，不然要腹泻的。”苏子苓声音淡淡的提醒道。 “哦，没事，我们人多！”他回了一句。 第275章 阿姐好 随后目光像上瞟了一眼，发现窗户关着，他眼睛亮得可怕，“那什么，小姑娘，你认识一个……” “卧槽！谁呀！这么没有公德心，大街上都是人不知道扔东西会砸到人吗？” 他他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个枣核，直接打在他的肩膀上，对方丝毫没有收力，将这少年疼得，直接跳脚。 苏子苓：“……” 感情还是个夹子啊，刚刚那声音，温润如玉，现在……嗯，带着几分粗犷与洒脱。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没发现人，低头的时候发现了地上的枣核，嘴角抽了抽，目光精准的落在了三楼。 靠！有没有人性啊，他好歹年长他几岁，还喊他一声哥，这下起手来是丝毫不留情啊！ “你刚刚说我认不认识什么？”苏子苓一脸狐疑的看向他。 她总觉得这人有点诡异，看到她时，他眼睛亮得可怕，而且他还耍帅，虽然失败了，最后是他竟然还是个夹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谁又盯上了她的菌子酱或者是冰粉了吧？然后这人是来施展美男计的？ 那人丝毫不敢多说了，他摸了摸被打疼的肩膀，“没事，你听错了，多少钱？” “十文一碗，一共十碗一百文。”苏子苓把舀好的冰粉放到托盘上，“需要帮忙送上去吗？” 他刚想答应，可随即感受到后背发凉，他瘪了瘪嘴，“让你弟弟帮忙送一下吧，送到三楼，你就别去了，我哥他不能见女的，会过敏。” 苏子苓：“……” 认真的吗？ 不过她也没强求，收了钱看向一旁的李泽兰，“三郎，你帮忙送一下，小心点。” 李泽兰点了点头，跟在那人后面，两人一人端了一托盘，朝着三楼而去。 苏子苓则是开始打扫卫生跟收拾东西，一会儿得去看看二牛，她特意给他留了两碗冰粉。 看完二牛还要去买肉那些，肉得多买点，昨晚跟今天的菌子估计会很多，还有坛子，回去后得告诉老王头夫妻俩，再多做点，不然只怕是要供应不上。 她心里想着一会儿要做的事儿，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很快她便察觉到身前有一道阴影。 她抬起头，就看到两个中年男子，“小姑娘，听说杏花楼门前有卖那什么冰粉的，是你们家吧？” 他们看了看，杏花楼门前只有她摆着一张桌子，也只能是她了，但是看她这桌子干干净净的又不像是卖东西的。 苏子苓点头，“对，是我家的，只不过今天已经卖完了，想吃的话明天再来吧。” “没……没了？这么快的吗？” 那人挠了挠头，“早知道就跑快点了，哪里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卖完了。” “那你们明天什么时候来？” “明天你进店里买就好了，大概是午时的样子开始卖。（11：00—13：00）”苏子苓指了指身后的杏花楼道。 “哦、哦、哦，知道了。” 两人转身离开，一路上说着明天一定要早点来，一定要尝尝那些人说的冰凉香甜，嫩滑爽口的冰粉到底是什么样的。 心想着哪有那么神奇哦，还吃一口就沁人心脾，暑气瞬间消散，指定是骗人的。 两人离开后，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过来问，她们说都是听到别人说的，所以过来看看。 苏子苓忍不住咋舌，这古代消息传播的速度一点也不比现代慢嘛，她卖冰粉这半个时辰的功夫，消息竟然都传这么远了。 片刻之后，李泽兰空着手下来了，他说：“表姐，掌柜的说了，碗放他这里就行，咱们就不用带回去了，到时候洗好了给我们放一旁，明天来了就能用。” “行。”苏子苓点头，碗能放在这里那不是更好，省得她来回背，累得很。 两人把洗好的碗放店里，又把桌子抬进去，最后一人挑桶一人背着背篓，朝着学馆的方向去。 两人到学馆的时候，苏子木他们正好在休息，苏子苓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身青色长袍的少年。 他看起来越发沉稳，坐在树底下拿着树枝练字，直到有人推了推他，“岁桉，岁桉，你姐姐来了。” 苏子木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子苓，他猛的起身，朝着她跑了过来。 苏子苓来过学馆好几次了，每次都是给苏子木送东西，大家沾他的光，时不时的就能吃到他姐姐做的东西。 一来二去的，大家都知道他有个特别会做吃食的姐姐了，所以每次她一来，那些同窗比苏子木本人都激动。 “慢点，慢点，刚刚还跟你表哥说你沉稳了许多呢，怎么又毛毛躁躁起来了？” 苏子苓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苏子木闻言，放慢了步伐，“阿姐，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少年上学这几个月来，人长高了一大截，加上念了一段时间的书，受到了知识的熏陶，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再加上这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袍，妥妥的就是杏花树下少年郎啊。 “来看看你，怎么样钱还够吗？菌子酱还有没有了？学馆饭菜怎么样？吃得饱吗？” 苏子苓总担心他吃不饱，这几个月来，他长个子的同时饭量也在突飞猛涨。 “吃得饱，菌子酱还有，钱都没怎么用，阿姐你别担心，”他一脸无奈，“饿了我会去买东西吃的。” 苏子苓点点头，“那钱该花还得花，你也别太节省了，阿姐能挣。” 说着她把留给他的冰粉拿了出来，“我们今天过来卖冰粉，顺便给你留了一点，你去拿个碗来，这些给他们分着吃，你的在这里。” 苏子木点头，让人去拿碗，他则是细细询问起卖冰粉的事儿。 “生意怎么样？卖得开吧？” “那当然了！”苏子苓抬了抬下巴，“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虽然今天是第一天，但是生意一点也不比卖豆腐差，这段时间我们会一直进县里买冰粉，你有啥想吃的就说，我给你带过来。” 苏子木点点头应下了，他也没说不用带，因为说了也没用，也不知道他阿姐怎么想的，总觉得他饿着。 他其实没看到自己那个吃相，不然他就知道苏子苓为什么总觉得他没吃饱了。 他一边吃冰粉，一边看向李泽兰，“表哥，你怎么来了？” 李泽兰挑了挑眉，“怎么，我就不能来啊？” “嘿嘿，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子木笑了笑道。 这时，有人拿着大碗过来了，看到苏子苓他们还有点不好意思，“阿姐好！” 倒是挺有礼貌的，一群小朋友齐刷刷的向她问好。 苏子木皱眉，“去、去、去，谁是你们阿姐了？这是我阿姐！” 第276章 沈星野 “都是同窗讲这种话，你阿姐自然就是我们阿姐了对吧？”说完他看向身后的那些人。 大家笑嘻嘻的，齐声应下，“那是自然，阿姐又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今天进城来卖冰粉，给你们留了一点，也不多，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喜欢吃的话下次再给你们带。” 苏子苓笑着把桶里剩下的冰粉全部倒他们那个大盆里，把剩下的糖水那些都加给他们。 “只要是阿姐做的东西我们都喜欢，嘿嘿，只不过阿姐也不用经常给我们送，你留着卖好了，我听岁桉说了，你们村里离县城太远，来回一趟也挺不容易的，你留着自己卖，哪天我们想吃了再来找你买。” “不碍事，不值几个钱，去拿勺子，拌匀了再吃。” 这时，上课的钟声响起，大家纷纷往里跑，“没空吃让你们师母给你们吊井里，下学了吃会更凉。”看着他们匆匆忙忙往回跑的背影，苏子苓伸长了脖子提醒道。 “知道了阿姐，你跟表哥快回去吧。”苏子木头也不回的往里跑。 那两碗冰粉被他们放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根本来不及给陈大娘，最后还是陈大娘听到苏子苓的声音，拿了个桶出来，把冰粉放桶里，放井里吊着。 从学馆出来，两人一路朝着菜市去，路上李泽兰说起了刚刚送冰粉的事儿。 “表姐，最后那个买冰粉的人好神秘哦，连门都没让我进。” “没让你进？”苏子苓一脸好奇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李泽兰摇摇头，“没，是买冰粉那个少年，他在门口就接过去了，不过我有听到动静，房间里肯定有人的。” 苏子苓垂下了眼眸，她想到了那声奇怪的声音，以及凭空出现的枣核，还有那少年说了一半的话…… 想到最后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试图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多思无益，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秋末的风夹杂着秋老虎的燥意，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可杏花楼三楼的某一房间里，气氛却格外的安静，安静到连窗外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屋子的角落里站了一群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碗冰粉，但没人敢动，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少年站在陆晏身前，垂眉耷耳的，陆晏没说话，但他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少年时不时的抬头偷瞄他一眼，看一眼，又低下了头，片刻之后又偷偷看他一眼，如此反复，哪怕陆晏不看他，但他的小动作仍旧落在他的余光里。 半晌，陆晏叹了口气，眼里划过一丝无奈，抬眸看向他。 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瞬间，少年立马抬头挺胸，站的笔直。 “我知你性子洒脱，但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误了陆靖宇的事，小心他回来扒了你的皮！” 陆晏声音不起不伏，但沈星野却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陆靖宇啊，那人别看他平时笑眯眯的，特别好相处，可他一但发起火来，真的会扒了他的皮的，这点丝毫不用怀疑。 他声音压低了很多，“我也没干嘛啊，就是，让人送了几碗冰粉上来而已，再说了，那冰粉还是你让我买的呢！” 说到最后他越说底气越足，竟是连脖子都梗了起来。 陆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是让你去买冰粉了，可没让你把人带进来，你别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不熟。” 后面的回答，算是给他了一个答案，跟苏子苓认识，但是不熟。 陆晏也知道，若是不告诉他的话，他只怕会一直好奇，后面说不定还会出其他岔子。 这小子，身为一品军侯沈国公之子，表面上是个狗屁不通花花公子，纨绔子弟。 实则精通兵法与阵法，但是他喜欢八卦是真，爱开屏也是真的，还颇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 但是！！！身为军侯之子，丝毫没有军人的骨气与傲气，优点就是，叛逆、见风使舵，识时务者为俊杰（俗称，贪生怕死），经常将沈国侯气得跳脚，天天拿着鞭子抽他。 这也就导致了他练就了一身逃跑的好功夫。 “我打的什么主意？我可什么都没做啊，你可别诬陷于我。”见陆晏身上寒气散了许多，他也松了口气，这代表着一级预警解除了。 他笔直的身体瞬间塌了下来，整个人没个正形，懒洋洋的瘫坐在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冰粉，开始品尝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点评，“你别说，还真挺好吃的，你说上京里怎么就没有卖的呢？” 没人回他，他也不恼，也不尴尬，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咱们还要在永昌县呆几天，你说她明天会不会来了？啊～” 他吃完后，后仰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屋顶，一脸满足，“太好吃了，想不到这小小的永昌县里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这酒楼里的菌子酱也太下饭了，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菌子酱跟你带回京的是一样的呢？” “本就是一个人做的，味道自然是一样的，不过，你说的意外收获就是吃的？”陆晏瞥了他一眼。 “昂！你不觉得很好吃吗？”沈星野看向他，眨了眨眼睛。 陆晏：“……” 他究竟带了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刚送走了一个陆安渝，又来一个沈星野，这两人，一路货色！ 站在墙角的几人默默低头吃冰粉，丝毫不敢弄出声音来，只不过在看到陆晏那隐隐绷紧的下颚线时，忍不住冲着沈星野竖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沈世子啊，这一再的挑衅，这要换了他们，腿都能被陆哥打折了。 陆晏眉心突突直跳，他看向那个没正形的人，“你最近给我安分点，不然我不介意给沈国侯写封平安信回去。” 沈星野软塌塌的身体立马就坐直了，他瞪着眼睛，“陆晏，你卑鄙！” 这小子整天沾花惹草到处惹是生非的，但有一点，特别怕他老子。 当然了，小时候是被打怕了，现在嘛，他爹也打不到他，主要还是他跑得快。 他一直信奉，只要我跑得够快，命就够硬，活的就够长，他老子就打不到他，嘿嘿！ 第277章 二娃子 陆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还有更卑鄙的，直接把你打包送回去，我想沈侯爷应该会很高兴。” 沈星野：“……” 半晌，他叹了口气，整个人又软绵绵的靠回到了椅子上。 “算你狠！” “不就是查看税收的事儿嘛，小意思啦，这点小事儿，怎么能难得倒我呢！”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陆晏站起身，将窗户打开，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眸光闪了闪。 “不可大意，你想想，这么多年都没人查出来，这件事儿肯定不简单。” 沈星野眉头皱起，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不见，“你的意思是，”他指了指上面。 陆晏点了点头，“不过这也只是猜测，但我估计八九不离十了，他们的手法并不高明，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上报？是没发现吗？显然不是的，所以，” 上面有人，或者说是上面的人指使的，此人位高权重到让大家都忌惮。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分明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却都跟明镜似的。 “我知道了。”沈星野低下了头，声音低沉了许多。 “嗯。”陆晏淡淡的嗯了一声，“所以咱们这几天尽量不要暴露行踪，进出都多加小心。” …… 苏子苓带着李泽兰去杨屠户那里买了肉，又去买了些香料，买了些秫米（糯米），想着回去磨成粉到时候煮一些小汤圆，明天正好加在冰粉里。 两人来到城门口时，李老伯的牛车旁已经等了几个人了。 见他们俩出来，李老伯将牛牵过来，笑着对两人道：“还挺快，刚刚还跟他们说呢，估计还要等半个时辰，没想到你们就出来了。” 苏子苓冲着大家歉意的笑了笑，“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 说完后她把背篓固定好，两人上了牛车，这才有空回答李老伯的话，“还行，情况比我们想的好点，李老伯，明天早上我们还要来，估计会来得比较早。” “没事，你到了村口喊我一声就行。”李老伯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一路上车上坐着的几人颇为局促，说话声音都压的小小的，直到听到李老伯提到冰粉果，他们耳朵都竖了起来。 “青丫头，一会儿回去我跟你们一道回去吧，我想着把冰粉果跟菌子送过去，这菌子啊，我听说放得久了就不新鲜了，我估摸着你大娘闲不住，有可能又去山里捡了。” 苏子苓想说她们一次性带着回去好了，可随即又想到，她跟李泽兰就两个人根本拿不了那么多。 本来背篓里的肉就够重了，加上菌子跟冰粉果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抬得回去。 “行啊，正好，我今天跟大娘说了，一会儿去摘几个梅子。” “那玩意儿有啥好吃的，你去拿几个柿子回去吃还差不多，那玩意儿甜。”李老伯听到她说要梅子，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一起了，显然是被酸得不轻。 苏子苓解释道：“我拿回去晒干了当成醋使，家里人都喜欢吃凉拌菜，光醋就要用不少呢，这梅子现在吃着比较酸，但是晒干了以后用来泡醋就特别香。” “是嘛？”李老伯半信半疑的，“那我回去让你大娘也晒一点试试。” “那个……”有人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苏子苓回头看向他，那人又不敢说话了。 李老伯头也没回，但是他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二娃子，你要问啥？” 二娃子咽了咽口水，他小时候掉到了河里，捞起来后当天发了热，一连几天高热不退，幸运的是后来挺过来了，不幸的是智商停留在了七八岁。 他怕生，不太敢说话，人也是唯唯诺诺的。 半天没等到他开口，李老伯叹了口气，“有啥你就说，别怕。” 许久。 二娃子才哆哆嗦嗦的问道：“李叔，你说的冰粉果是冰粉树上那个果子？” 李老伯点头，“对，就是那个，最近大家不是都在摘嘛，你娘不也去了？昨天我还遇到她了。” 二娃子眼睛都亮了几分，“李叔，我知道哪里有，我也可以去摘了卖吗？” 话虽然是对李老伯说的，可他目光却怯生生的落在苏子苓身上。 “可以啊，你摘黄色的跟那种干的，摘了以后跟村里人一起送过来就行。”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儿，但是看着他澄澈的眼神，苏子苓还是特意跟他解释了一下。 听到可以，他松了口气，嘴角压都压不住，一个劲儿的往上扬。 他身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娘不是不让你上山吗？你可不许偷偷的去啊！” 二娃子低下了头，声音小小的，“我不上山，我就在附近摘，我想帮我娘，她最近又瘦了，而且还咳嗽，”说着他皱起了眉头，“弟妹是坏人，” 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弟弟也是！” 苏子苓一直觉得他说话很奇怪，神情也是，直到现在，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当然了，李老伯接下来告诉她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最近村里人收完了地里的庄稼后都开始上山捡菌子，找番椒，摘冰粉果了。 二娃子他娘也去了，但死活不带他去，主要是不放心他。 所以他只是隐约听到说冰粉果，却不敢确定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 他娘今年已经五十多了，按理来说五十多不算老，但她娘操劳半生，整个人白了头弯了腰。 他爹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去上了战场，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刚开始朝廷里还有抚恤银子，后来慢慢的越来越少，拿了半年不到，就一分都没了。 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他爹走的那年弟弟还小，所以他娘一个人拉扯着他们兄弟俩。 前两年他弟弟成了家，但是弟妹却是个好吃懒做的，这不，老母亲本来该松快松快了的，这一下子，家里多了口人，她的腰反而被压得更弯了。 他就想着，他也去帮忙摘，一天挣一文，一个月下来就有三十文了，三十文能买六斤玉米了，够他们娘俩吃好几天了。 第278章 摘梅子 知道他记忆停在了八九岁的时候，苏子苓可算是理解了他说话为什么那样了。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半个时辰后停在了村口，二娃子率先跳下牛车，一溜烟跑回家了，刚刚在车上的时候，确定了冰粉果就是他知道的那个，他一路上都在嘴边嘀咕，回去了就去摘。 他并不是在跟别人说，而是一个人小声嘀咕，话就在嘴边，声音特别的小。 苏子苓跟着李老伯进了他们院子，李大娘不在家，院子里还晒着番茄。 李老伯去关牛，苏子苓就提着桶跟李泽兰去摘梅子，黄澄澄的梅子，个头还特别的大，透着诱人的酸香，闻着就让人口水疯狂的分泌。 李泽兰咽了咽口水，“表姐，这梅子好香啊！” 苏子苓挑眉，起了坏心思，给他递了一个绿色的，“尝一个。” 李泽兰盯着他手里的梅子，迟迟没有接，他说：“这青的还没熟透，要吃应该吃黄色的。” 想到刚刚李老伯说梅子酸，他说：“你早上吃的是绿色的还是黄色的？” 苏子苓：“绿色的。” 李泽兰点点头，一副我破案了的表情，“绿色的都没熟，肯定酸了，黄色的熟透了肯定不酸。” 苏子苓：“……” “你没吃过梅子？” 李泽兰摇摇头，“没有，我们那边没有。” 苏子苓嘴角小幅度的勾了一点。 绿色的清清脆脆的，吃着还好点，黄色的软耙耙的只是闻着有股清香，实则更酸。 “对、对、对，”苏子苓一脸赞同，“你说的对，你试试看黄色的，我早上吃的那个酸肯定是因为没熟透。” 李泽兰还真信了她的话，抬手摘了一颗又黄又大的，有一面还隐隐透着点红色，他擦了擦灰，丝毫没有犹豫，一整个塞到了嘴里。 他只咬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怎么样？甜吧？” 李泽兰缓缓的点了点头，很用力的说了一个字，“甜。” 随后飞奔到门外，将嘴里的梅子吐了。 “哈哈哈哈哈！” 苏子苓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李泽兰再次回来时，五官皱成了一团。 “不是甜吗？你怎么吐了？”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李泽兰一脸幽怨。 “知道什么？”苏子苓明知故问。 李泽兰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梅子即使熟了也是酸的。” 苏子苓摇头，打死不承认，她说不知道。 “笑啥呢，这么开心？” 两人还在摘着梅子，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大娘，你回来了？” “嗳，回来了。”李大娘背着一背篓菌子，腰被压得弯了下去。 李老伯听到声音，小跑着过来接过她的背篓，“让你别一个人上山别一个人上山你怎么就不听呢？这样磕了碰了的怎么办？若是脚滑滚下坡了怎么办？” “这都一把年纪了，这磕一下碰一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你若真滚下山坡，我上哪找你去？” 等他说完，李大娘才敢接话，她笑骂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天天盼着我滚山坡。” 她说：“我没去陡的地方，就在附近捡了点，没事儿的，饿了吧？我去做饭去。” 李老伯：“你先别忙活了，把菌子捡捡先，我一会儿跟他们一起送过去。” 李大娘点点头，“也行，”她看了看天色，“咱们早去早回，就不等村里人了。” 李老伯一边装冰粉果一边说道：“等他们干嘛，一群大小伙儿，脚程快，我跟他们一起估计跑不过他们。” 冰粉果跟装麻袋里，菌子则是放在背篓里，李老伯拿了个扁担，一头挑了麻袋一头挑了菌子。 临出发前，李老伯还不忘了叮嘱李大娘，“把门关好，饿了你就先吃，不必等我。” “好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赶紧出发吧。”李大娘满脸无奈，可在苏子苓他们离开后，她拿上镰刀背起背篓，把门关好，又出门了。 家里的牛草也快要没了，这几天忙着捡菌子摘冰粉果，都没空割草。 这几天晚上丢的都是以前攒下来的，再不割草，家里的那点存货估计也喂不了几天了。 正好李老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她就背着背篓出门了。 三人背的东西多，一路上走的并不快，到家时已是酉时初（17：00）。 夕阳西斜，橙色的阳光带着淡淡的热度从树叶的缝隙落下，村子上空一片寂静，只有炊烟袅袅升起。 李老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苏子苓他们的村子，“你们村子可真够远的，也没挖条路什么的。” 苏子苓笑了笑，“会挖的，从前食不果腹的，挖自家的地都挖不完，哪有功夫想这些，再等等吧，估摸着明年就会动手了，这不挖也不行啊，路都不通。” 她想着，等大家生活都改善了，手里有余钱了，大家一起出个义务工，挖上两个月，总能挖出来一条路的，到时候出入都是牛车，那就方便多了。 还在家门口，就听到了院子里都是菜刀剁在菜板上的“哒哒”声。 作坊前面晒了一院子的粉条，路边搭了一个晒架，上面晒着冰粉果跟番茄。 一进院子，只见院子里一半晒着冰粉果，另一半坐着五六个妇人。 有三个在切菌子，个个都刀法精湛，速度又快又有节奏。 她们脚边放着几大盆切好的黑黢黢的菌子碎。 另外两个人在挑菌子，她们身边还站着几个男的，很显然他们就是来卖菌子的。 他们刚进院子，那些人就发现了他们，那几个妇人脸个个带着笑意，“小青回来了？” “今天生意怎么样啊？” “你看我们这个菌子切得怎么样？会不会太粗了？粗的话我们再倒出来剁一剁。” “嗳，回来了，还行，菌子啊，我看看。” 苏子苓一一回应着，她把背篓放在堂屋门口，蹲下身查看菌子碎，“就这样吧，不过若是再粗一点也行。” “嗳，行，那我们再切粗点。” 苏子苓直起身来四处张望，“刘婶，我阿奶呢？” “你阿奶？”刘桂兰也抬头看了看，“刚刚还在呢，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阿秀已经在喂猪了，她喂好猪后，把门关好，“阿奶上田边去了，说是去给菜浇水。” 上次做蔬菜干把菜地里所有的菜都给收割了，后来苏阿奶又去种了些，这段时间没雨，怕菜晒死了，她想着太阳都落下了，正好去把水给浇了。 第279章 两个舅舅到来 “阿公他们呢？” “阿公跟二伯他们在作坊里，二伯娘跟我娘好像是去摘番椒了，大哥他们回来的早，他也去作坊帮忙了。” 阿秀打了水，一边仔细的洗着草鞋一边回答道。 听到他们都在忙，苏子苓给李老伯拿了个凳子，“李老伯，你先坐会儿，我这边给你过秤。” 苏子苓把菌子拿过去给那几个分拣菌子的婶子，她则是先把冰粉果称好。 几个婶子速度很快，动作又麻利，没一会儿功夫大家的菌子都分拣好了，确定好了没有不能吃的，就可以过秤了。 “李老伯，冰粉果一共是五十斤，菌子是四十斤。” 苏子苓给了他十八文钱，按理来说冰粉果是五文，菌子是十文，应该是十五文才对，但是李老伯家的冰粉果是晒干的，所以苏子苓多给了三文钱。 拿了钱，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了，阿秀这才开口道：“阿姐，鸭子阿公收拾好了，放在橱柜里。” “好，我知道了。”说完她洗了把手进了厨房。 李泽兰则是在苏子苓把菌子那些都称完后就去了作坊，说是没见过，要去看看。 马上就要到饭点了，苏子苓想着只怕她两个舅舅会过来，所以她舀了几碗荞麦面，掺和了两碗白面，打算蒸几个馒头。 主食就吃糙米饭跟馒头，菜的话也弄的简单。 收拾好的鸭子她率先下了锅，要做酸萝卜老鸭汤，这鸭子比较老，得提前炖着。 所以鸭子炖在锣锅里她才去下米，米沥起来后，面也醒发好了，七成熟的米倒甑子里，甑子放锅里蒸着，再把发好的馒头放在米上面，这样米饭熟的时候馒头也就熟了。 拿回来的鱼吃完了，但是虾还有，她做了一个油焖虾，炸了一碗干菌子，又弄了一个青椒擂皮蛋。 用刚买回来的五花肉做了一碗红烧肉，还炒了一碗青椒回锅肉。 苏阿奶回来时挖了一篮子折耳根，她也给拌了。 零零碎碎的做了一大桌，眼看着太阳都掉下去了，但李舅舅他们还没来，苏子苓都要以为他们不来了，结果菜刚上桌，院子里传来了两个舅舅的声音。 “呀，今天来得巧啊，正好赶到饭点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来交菌子跟卖冰粉果，所以常年紧闭的大门这段时间就没关。 “大哥、二哥，你们来了！”苏母听到声音率先走了出去。 苏子苓紧随其后，她笑着说：“哪里是来得巧啊，这是知道你们今天来，所以才做了一桌子菜，这菜都上桌了还不见人，我都以为你们要不来了呢。” 苏阿奶在后面，她提醒道：“小青，打点水给你两个舅舅洗手，准备吃饭。” “嗳，知道了阿奶。” 看着两人挑了那么多东西，苏母感动得鼻头酸酸的。 “你们这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这也就是老苏家，这要是换了别家，两个哥哥上门，还带了那么多东西，这就是妥妥的撑腰了，若是婆婆想磋磨媳妇，也要掂量掂量她背后的娘家。 大舅舅挠了挠头，“也没带啥，这个是茨菇，昨天小青不是上家里了嘛，看她喜欢吃娘让我去挖的，这个是野鸡，这两年少了，就打到了一只，就这还是昨天老四捡菌子的时候逮到的。” 老四也就是二舅舅家的小儿子李木蓝。 “这里有几条鱼干，这是上次小青说了以后我们按她说的做的，吃过两次，还挺好吃的，昨天小青去都没想起来，还是今天阿娘去找东西才发现的。” 两人挑的菌子本来就多，这还小包大包的带了一堆，一路过来也不容易，两人脸颊通红，满头大汗。 苏母接过东西，“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二舅舅笑了笑，“你别太感动啊，这也不是给你的，这是给小青还有表叔表婶的。” 他话音落下，院子里满是笑声。 洗了手，全家人上了桌，对于老苏家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吃过的，没啥稀奇的。 但是对于两个舅舅跟李泽兰来说，这顿饭相当丰富，鸭子炖得很耙，一抿就脱骨，那个汤也特别好喝，酸酸的带着一点点辣味，很是开胃。 干菌子上撒了番椒粉跟茴香粉，吃起来香香辣辣酥酥脆脆的。 青椒擂皮蛋果然也是他们的最爱，特别下饭，把大馒头掰开，里面夹上青椒回锅肉，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香啊。 折耳根，这是让他们最惊艳的，三人尝了以后，发现还挺好吃的。 “这鱼腥草不是药吗？还能这样吃？” 听到大舅舅的话，苏子苓还挺惊讶的，“大舅，你认识它啊？” “认识啊，村里有个大夫，看他经常挖，问他只说是药，也没说可以吃啊。”他嘀咕着又夹了一筷子。 苏子苓解释道：“鱼腥草不仅是药，也是菜，可以凉拌、炒腊肉、煮汤、泡酒，怎么做都行，而且多吃对身体也有好处。” “那还是这个凉拌的简单，我们那边也挺多的，回去了就去挖，让你阿婆他们也尝尝。” 这一顿饭下来，两个舅舅跟李泽兰都吃撑了，老苏家这伙食，真的是绝了，他们家就是逢年过节也不见得吃这么好。 穷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家里人的那个手艺，根本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吃完了饭，大家坐着说了会儿话，想到刚刚看到的新房子，大舅舅问道：“表叔，你们围墙外面新盖的那个屋子是你们的吗？” “对，”苏老爷子点点头，“今年新盖的，是个作坊。” “那路边晒着的那些？” 想到一路走过来看到的那些东西，两个舅舅眼里满是震惊。 盖了新房子就算了，那新房院子里晒满了粉条，这个他们认识，昨天苏子苓还给他们做了。 路边晒着红色的番椒，黄色的冰粉果，院子里是堆成山的菌子，这变化，若不是知道村头只有他们一家人，只怕两人都不敢进来了。 “也是我们的，都是最近摘的番椒跟收来的冰粉果。”苏老爷子继续解释道。 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了声音，又有人来卖菌子了，还是昨天晚上那几人，他们今天来的明显比昨天早了许多。 看到苏阿奶他们挠了挠头，“婶儿，我们今天没来晚吧？” 他想着要是还晚的话，下次就再来早点。 除了昨晚那几个人，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新人，大概是第一次来，看着有些局促。 苏阿奶笑了笑，“不晚，不晚，你们放地上吧，等她们挑了以后就可以过秤了。” “嗳！”他应得很大声，声音里还透着一股子欢喜。 看大家都挺忙的，两个舅舅也不敢多坐，“你们先去忙吧，我们再周围转转，等他们的过完秤了，再称我们的。” 大舅舅他们的其实已经挑好了，苏老爷子跟苏父带着他们在周围转了转，苏子苓则是在称菌子。 两个舅舅的背篓比较大，一人挑了两背篓，有两百斤零几斤。 苏子苓算了算，差不多就是五十三文钱的样子。 溜达了两圈，两人就要回去了，家里活多，在这里也歇不成。 走的时候苏子苓还想给他们装点东西的，两人死活不要，说是东西太重了，耽搁他们走路，空走的话脚程要快一些。 最主要是大舅舅说了，这以后得天天来，难不成还要天天拿？他们是来卖菌子的，不是进货的。 这话一出，把大家都逗乐了。 李泽兰没跟着回去，他跟大舅舅说了今天跟着苏子苓的收获，他说想多待几天再看看。 大舅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让他好好学，不懂就多问，人也勤快点，别像在家里一样，偷奸耍滑的。 早上起早点，千万别睡懒觉。 他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愣是从一个大老粗变成了老妈子。 李泽兰听得满头黑线，当场就反驳了，他在家哪有偷奸耍滑了？再说了，他可从来不睡懒觉，说他好吃他认，可说他懒他就不服了。 两个舅舅回去的路上还说了，这青丫头以后估计是要不得了的，三郎跟着她，但凡学了点皮毛，那也是相当了不得的。 第280章 收稻 两个舅舅走了以后，又来了几个小孩过来卖冰粉果，男孩女孩都有，年纪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只有八九岁。 每人背着一个麻袋，满头都是汗，头发被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头上，但他们眼睛是亮的，脸上还带着笑。 苏子苓知道，他们眼里的光是看到了希望，不说长远，最起码未来几天他们有了盼头。 这三五文的，对于那些有钱人可能不看在眼里，但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可以买一斤糙米，或者是可以买三五个鸡蛋了。 一天一斤糙米啊，加点野菜加点红薯，够全家人吃一天了。 苏子苓他们家也是从那种时候走过来的，所以格外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今天怎么这么晚啊？”苏子苓拿来秤杆替他们称冰粉果，“去的地方很远吗？” 看到她几个孩子都很开心，冰粉果被他们放在脚边，大家抬起手嘞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冲着她笑得格外开心。 “大姐！” “没走很远，上午回来吃饭送过来一次了，下午再去时间就有点紧。”年纪比较大的那个解释道。 “下次回来早点，摘了多少是多少，别为了多摘几斤果子，摸了路，这天黑了路也不好走，当心摔到哪里。”苏子苓称了一个就结算一个的钱，以免给记混了。 “嘿嘿，我们带了火把的，看得到。” 看着院子里晒着那么多冰粉果，有人问道：“大姐，这冰粉果你还收吗？” 他一问出来，大家就齐刷刷的看着苏子苓，眼底划过一丝担忧，生怕苏子苓说够了不要了，那他们以后岂不是不能挣钱了？ “要的，你们放心去摘吧，有多少阿姐都收。”听到苏子苓的回答，几人这才开心的笑了出来。 回去的时候步伐都轻快了许多，一只手甩着空麻袋，一只手紧紧的捏着铜钱。 “石头，咱们明天去哪儿摘？” “明天？再走远点吧，咱们把晌午带上，到时候就不回来吃饭了，饿了就在山里吃，省了来回路上的时间，还能多摘点。” “带晌午？好啊，好啊！在山里吃饭最香了，我拿点我阿娘腌的腌菜，白天热的时候吃，酸酸的最开胃了。” “我家红薯多，那我多烤几个红薯！” “那我带菜馍馍吧，我阿娘做的菜馍馍好吃，她用的是野菜做的，不苦！” 就这样，大家七嘴八舌的定下了明天要去的地方，要带的东西。 看着那群跑得欢快的孩子，苏阿奶叹了口气，“都不容易啊。” 一旁的老爷子出声，“这还不容易？” “咱们那时候更不容易，他们可比我们幸运多了，现在有小青在帮衬着，一个孩子一天都能挣个七八文的，已经很好了，咱们那时候啊，劳动力都挣不了七八文。” 苏阿奶一听，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好在都熬过来了。” 她转身看到苏子苓在晒冰粉果，苏阿奶走过去帮忙，“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我来。” “行，那我去做菌子酱了。”苏子苓也没跟她抢，委实是因为活太多了，厨房里还堆着一大堆菌子等着做菌子酱。 今天买回来的肉也等着熬油，猪头还等着卤，这厨房里就两口锅，想到那么多事，苏子苓都有点头疼了。 “去吧，去吧。”苏阿奶摆了摆手，“你一个人若是做不过来就在外面再烧两口锅，等你把佐料放好了我来守着火就行。” 现在是八月，天气好的话院子里晒着的东西是可以不用收的，因为没有露水，露天的也不影响，若是收了的话，第二天还要花费时间去晒。 外面有几个炒茶的灶台，现在茶叶陆陆续续抽叶抽得慢了，所以大多数时候都闲置着，现在生起来熬菌子酱正好。 想到茶叶，苏子苓看向一旁还在忙碌的苏老爷子，“阿公，你们有去看过山里的茶叶吗？” 苏老爷子：“看过了，再等几天吧，现在采叶子都还没抽出来呢，我估摸着过几天再去采一次，可能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再想采那就得明年了。” “能采一次是一次吧。”苏子苓把外面的火先生起来，厨房里的锅一只熬油一只做菌子酱，外面这只也用来熬菌子酱，到时候三只锅估计是差不多一起出了。 “对了，”苏阿奶突然出声，“我今晚不是去田边给菜地浇水了嘛，我顺便去看了看谷子，差不多可以割。” “可以割了？”苏老爷子顿了顿。 “差不多了，我看旁边有两家已经在割了。” “那行，咱们明天去把谷子收回来，小青你就不用管了，你忙自己的就行。”后面半句是苏老爷子对苏子苓说的。 “嗳，我知道了。”苏子苓应了一声，她本来也走不开，趁有热度，这几天得把冰粉摊支稳了。 等猪油熬出来，菌子酱做好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苏子苓打了个哈欠，洗漱好后就躺在了床上。 明明困得不行，每打一个哈欠眼泪流出来一些，最后泪眼婆娑了还是没睡着。 她仔细算了算，今天四桶冰粉，用了四斤籽，一斤籽大概就是七十碗左右。 四桶就是两百八十碗，刨去给苏子木送的一碗，他同窗的两碗，大概还有两百七十七一碗，一碗十碗，两百七十七碗就是两千七百七十文钱。 也就是二两七钱零七十文，光冰就花了一两银子，刨去糖水还有冰粉籽的成本纯利润大概是一两六七钱的样子，这样算来也不少了，就是冰的成本大了些。 不过明天就好了，多带点糖跟冰粉籽去，到时候直接跟掌柜的要个房间，躲里面搓冰粉去，搓好了就直接吊井里，吊上两个小时也就冰了。 冰粉籽得带个五六斤的样子，或者是带十斤，用不了再背着回来，她总觉得明天生意应该还要好些。 今天是第一天，卖的少所以正常，不过经过这么一宣传，明天五斤冰粉籽还真不一定够卖。 花生碎跟核桃碎也得多带点，还有芝麻，水果的话暂时就是八月瓜，那天摘的还没吃完，还有一些。 第281章 饭桶李泽兰 改天她得进山再寻摸寻摸，看看还有没有水果了。 现在水果贵，所以很多小料都不够，这让冰粉看起来格外单调了些……等等， 小料？ 小料！！！ 苏子苓一个鲤鱼打挺做了起来，难怪她怎么都睡不着，她竟然将汤圆给忘了，她还说今晚回来煮点小汤圆，明天加冰粉里呢。 想到这里，她彻底坐不住了，掀开被子穿上鞋，借着月光慢慢摩挲着出门。 到了厨房后可以看到火塘里还有火星，她直接往里丢了一把松针，吹了两口火就燃起来了。 她往里添了几根细细的树枝，借着火光她找来了秫米，用水泡着，她则是去清洗石磨。 尽管她动作很轻了，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弄出了声音来。 苏母翻了个身，看着身旁睡得咕噜震天响的苏父，叹了口气，穿上鞋出来查看情况。 “青儿，你干嘛呢？”苏母压低了声音。 “阿娘，你怎么起来了？”突然出现的声音将苏子苓吓了一跳，看到是苏母她拍了拍胸口，显然吓得不轻。 “吓到了？”苏母走过来，两个拇指放在她的眉心上，一直往外赶，嘴里嘀咕着，“惊散，惊散，惊惊散。”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阿娘，我都多大了，怎么还来这招？” “管你几岁，好使就行。”苏母还在赶着。 “你干嘛呢？” “冰粉小料太少了，我想加点小汤圆，这睡下了才想起来，没磨面呢。”等苏母撤手了苏子苓又接着洗石磨。 “吵到你们了？” 苏母摇摇头，“没，是我还没睡着，你爹早睡着了，那咕噜震天响的。” “累的，活重，明天还要去割稻呢，你也赶紧回去睡吧。”苏子苓赶苏母回去睡觉。 苏母没听，她找来了桶接在石磨出口那里，“我跟你一起推，你这点劲哪里推得动这个磨啊。” “我就是把石磨洗出来而已，今晚磨不了，秫米要泡一个晚上呢，明早才能磨。” 听到她这样说，苏母也就回去睡觉了，还不忘了催促她。“你别弄太晚了，弄完了就赶紧回去睡觉。” “知道了，阿娘。” 把石磨清洗好，秫米泡好苏子苓这才放心的回房睡觉。 李大力他们回到家时天也已经黑了，好在月亮够亮，又带了火把，两人视线丝毫不受影响。 老李家的人都没睡觉，在厨房里烧着火塘，借着火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实则心思都不在家里，都在担心着还没有回来的三个人。 听到敲门声，大家眼睛一亮，脚比脑子快，老四李木蓝已经夺门而出了。 “爹！咋才回来啊？”少年声音清清亮亮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欢喜。 “还没睡呢？”李大力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呢，都等着你跟大伯呢，阿公阿奶也还没睡，都要担心死了。”李木蓝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大力身边，半天不见，这小子粘人的很。 “担心啥？”李大柱笑了一声。 “当然是担心你们仨了，这么久了也不回来，山多路远的，就怕遇到野猪啊狼啊的……”他说到一半，突然发觉不对劲儿。 “爹，我三哥呢？” 三人刚好进了厨房，李老爷子往后看了一眼，“三郎没回来？” 李大力摇摇头，“没回来，说是想再待两天。” 李阿婆皱了皱眉，“这混小子，”骂到一半她停了下来，将火力对准两个儿子。 “他不懂事儿你们也不懂事啊？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你妹妹家里那么多口子人，这样税那样税的一交跟喝西北风差不多，你还放个饭桶去那里，这不是成心吃垮人家吗？” 饭桶？ 李泽兰？ 一大家子面面相觑的，最后还是老爷子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形容倒也贴切。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吃不穷，吃不穷，那么容易吃穷啊，娘，你是不知道，小青这丫头，做生意厉害的很……”李大柱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阿婆打断了。 “吃不穷你也不能放他在那里啊，明天就把他接回来，放在那里算怎么回事儿嘛！” “娘，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有个脾气比较暴躁的娘，李大柱其实也挺无奈的。 “哦，你说。” 李大柱抓紧时间把苏子苓家的变化说了一遍，全家人听完都愣住了。 “盖作坊了？” “还养猪了？” “都有牛了？” “还是两头？” “雇了十几个村民帮忙干活？” “那岂不是跟田主一样了？” 看到两个儿子点头，全家人还跟做梦似的，晕晕乎乎的，反应不过来。 毕竟前几个月他们过来还钱的时候就已经够震惊了，想着他们做小生意可能也就是跟他家做魔芋豆腐生意差不多，可现在这么听来，那可差远了。 他们这跟苏家的比起来那就是过家家啊！ 李阿婆受的惊吓最大，虽然苏子苓说他们家条件好了，又在做生意，但她没想到她做这么大。 这些孩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她以为她们就是捡着好听的说，谁知道，人家这还是收敛了的。 李大柱兄弟俩看到大家这反应，颇为满意，怕给他们的震惊不够大，他继续补充道：“送菌子的不光咱们，还有其他村的人，那些人一挑也是好几百斤，院子里堆都堆不下，还请了人专门洗菌子切菌子。” “还有，还有，还有人去卖冰粉果，送鸭蛋，那作坊前面晒的都是粉条，一排一排的，大路边搭了架子，上面晒满了冰粉果跟番椒还有干菌子那些。” “听说那鸭蛋跟菌子酱都是卖给酒楼的，今天三郎还跟着小青去卖冰粉了呢，好家伙，那生意好得，爆炸了。” 兄弟俩激动得手舞足蹈的，眼睛亮晶晶的，就连脸都是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做生意赚钱的是他们俩呢。 听完他们说的，大家惊得嘴巴都合不上，许久，兄弟俩灌了两碗水，他们才缓过来。 李大柱说：“三郎说他想跟着他表姐多学点本事，而且小青也愿意教他，我就想着那就让他学，不说学全部，只要有小青的一两分皮毛他就受益了。” 说完后他把卖菌子的五十三文钱放在桌子上，李阿婆拿起来数了数，“卖了这么多啊？该不会是小青多给了吧？” 李大柱哭笑不得的，“你觉得可能嘛，那么多人看着，她多给了那岂不是就乱了价格了。” “真没多给？” 她再次确认。 看到兄弟俩摇头，她嘀咕着，“我滴乖乖，值这么老些钱啊？明天再去，多捡点。” 这还只是他们母女仨一起捡的，算下来每人每天十几文钱了。 再加上每天一两百文的魔芋豆腐钱，这收益是又往上蹿了蹿啊。 山里菌子多，现在知道值这么多钱，大家都跟打了个鸡血似的，只觉得胸口有股劲，恨不得连夜就上山捡菌子去。 想着明天还要捡菌子、卖魔芋豆腐，还有收庄稼的，大家就散了，回房睡觉。 只不过这一夜大家注定睡不着，实在是老苏家的变化太大了，哪怕没有亲眼看到，光听李大柱他们形容的，就能想到，那得多壮观啊。 · 第二天一早，苏子苓醒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推开门一看，除了喂猪的阿秀跟院子里洗菌子的几个婶子，老苏家的人那是一个都不在。 听到开门声，大家纷纷抬头看去，“小青醒了？” “醒了，”院子里这么多人，起晚了的苏子苓还有点不好意思，“婶儿，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 “拿了一天的工钱，那不就得干一天的活？这菌子实在太多了，怕晚上耽搁你做菌子酱，所以就想着来早点，争取当天的菌子当天洗完切好，这样好方便你做。” “你不用管我们，去忙你的吧？” 苏子苓笑了笑，去洗漱，洗漱好后她去厨房做饭，放在灶台上的秫米不见了，厨房里也没看到。 “阿秀，阿公他们呢？” 阿秀从猪圈里探出头来，“阿公他们割稻谷去了，二伯娘说秫米给你磨好了，吊在那里。” “阿公还说了，饭好了你跟表哥还有大哥他们先吃，吃了去忙你们的，他们要多割会儿，中午再回来吃饭。” “饭不用温锅里，等中午阿奶热热就好了。” “嗳，知道了！”苏子苓先去看了秫米粉，现在已经水分都已经掉干了，也不知道苏母他们什么时候起来磨的。 “三郎跟大哥呢？” 阿秀：“表哥跟大哥去作坊帮忙了，说是饭熟了喊他们就行。” 苏子苓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去拿了个干净的簸箕，把秫米粉弄散，晒在太阳底下，想着一会儿估计得半干了，到时候加点干粉也就能用了。 干的秫米粉家里还有一点，但是干的做出来的汤圆比较糙，没有水粉的细腻，不过水粉里加点干粉还是可以的。 把秫米粉晒起来后她就开始着手准备早饭了。 昨天的剩菜还剩一些，想着今天打谷子，就加了一个肉菜，炖了一锅排骨，又泡了一把粉条。 苏子苓他们随便对付了两口，拿上东西就匆忙出门了，出门前还不忘了叮嘱阿秀，“阿秀，你告诉阿奶，那个排骨要加点水热，然后把泡好的粉条丢进去一起炖了，记住没？” “知道了！”阿秀每天也很忙，喂了猪喂鸡、鸭，喂了鸡鸭开始张罗着牛的，早上给它扔几把草，白天抽空去放牛，这头母牛比较温驯，阿秀牵着绳子它就跟着走了。 也多亏了阿秀常常去放它，不然它也不会这么油光水滑的。 第282章 故意找茬 大家各忙各的，苏子苓带上冰粉籽、秫米粉小料、糖水，跟李泽兰继续去卖冰粉。 苏子仲则是带着醒发好的面跟红薯粉那些去山坳里摆摊，苏老爷子他们去收割稻谷，阿秀则是背着背篓去放牛，顺便捡一些松塔，松塔用来烤火特别好烧，所以每次出门阿秀都会背上背篓，从不空手而归。 苏阿奶早上去种菜了，她的菜没长齐，所以要去补种，种好后中午回来热饭菜，然后就是在家里等着那些人来卖冰粉果跟菌子。 一大家子人，各忙各的，但是目的一致，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今天轻装上阵，两人速度很快，到了桑树坪时太阳还没照到村子上，李老伯还在吃饭，听到她的声音，他匆忙扒拉了几口就赶着牛车出发了。 “李老伯，我们今天估计会回来的很晚，你不用等我们了，你就早点回来，还能干点活。” 现在还是辰时（7：00—9：00），等冰粉开卖估计是午时初了（11：00），卖完也要几个时辰，他若是真等着，只怕一天时间都要浪费了。 李老伯闻言，皱了皱眉，“那你们晚上走回来？” “对。”听到苏子苓的回答，他摇了摇头，“那怎么行，这结束时间本来就晚了，你这再走回来，得走到猴年马月哦。”可随即想到这中间等的时间确实长，李老伯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样吧，到时候我去附近山里捡点菌子，或者摘点冰粉果那些，正好摘到你们卖完咱们一起回去，这样我活也干了，你们也不用走路了。” “那山里有吗？”苏子苓怀疑道。 县城门口不远处有两座山，还挺大的，只是有啥就不好说了。 “有，我跟几个经常拉客的老伙伴问过了，他们就是附近的，说是见过，一会儿我进县里买两个麻袋，等申时了我在城门口等你们（15：00—17：00）。” “行。”说好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苏子苓跟李泽兰去了杏花楼，李老伯买了两个麻袋后就赶着牛车去山里了。 他把牛牵着，牛车藏在树林里，遇到冰粉果就把牛拴起来，他去摘，摘完了又去牵牛继续找。 这样一来，不仅牛放了，冰粉果也摘了，苏子苓他们也能做牛车了，李老伯很满意。 他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这么久以来，苏子苓对他们家也是颇为照顾，这让他们家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每次说起这个事儿，李大娘都跟他说了，与人为善，真诚，永远是最好财富。 若是初次见面，他没有跟苏子苓多说几句话，告诉他们价格底细那些，估计也不会有今天。 而且苏子苓还是那种，你予我两分好，我还你三分四分的那种人，所以李老伯跟李大娘跟她处起来更是赤城。 尽管苏子苓她们来得很早，但是酒楼依旧是爆满的。 他们到了后，苏永安直接领着他们去了后院，“掌柜的说了，这后院没人来，你们可以放心做，不会有人敢偷看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给你们准备了一间房，你们做好后直接吊井里就行。” 苏子苓点点头，“王掌柜呢？” “忙着呢，最近不知道咋了，永昌县里多了不少人，托你的菌子酱的福，那些人基本上把二三楼都给承包了。”苏永安捏了捏眉心，脸上有一丝疲惫。 “没睡好？” 苏永安摇摇头，“没，昨天你们走后，一大堆人涌进酒楼里要买冰粉，我们掌柜说你们今天应该多做点，放开了做，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你摆摊的桌子那些昨天掌柜的就让我们连夜拉好了，那位置，绝对是整个酒楼最好的，保证每个人一进门就看到。” “可以啊大侄女儿，我还没见过我们掌柜的这么对过谁呢，哦，也有，他那个小舅子。” “说道这个，你可得好好谢谢他，今早上我就看到衙役来过一次了，还特意去看了福悦楼，我估摸着他们能安分几天，不过进出你还是要留心。” “嗯，知道了，你快去忙吧！”苏子苓听到前面已经有人在喊他了。 苏永安离开后，苏子苓带着李泽兰进了屋里，她去厨房借了水壶，在院子里烧了开水。 烧开水，等开水冷却花了不少时间，等两人把全部冰粉搓完，竟是花了半个多时辰，而且两人还累得腰酸背痛的，这可一点都不比在家搓好了挑过来轻松啊。 搓了七斤籽，差不多是昨天的两倍了，苏子苓想着应该够了。 把冰粉吊井里，苏子苓又去搓了小汤圆，她和面的时候往里加了点糖，先用热水和，再用冷水，这样煮出来的汤圆才不会散。 汤圆搓得很小，等汤圆漂浮起来后就可以出锅了，出锅瞬间立马将汤圆放进井水里。 冰镇过的汤圆会更加有弹性，等汤圆煮好后基本工作就算是做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冰粉镇好了就能开工卖了。 而此时门口却早早的有人等着了，一直催促着什么时候开始卖冰粉。 “大家别着急，午时，午时一定准时开卖，现在冰粉还没做好，大家稍等片刻。” “没做好？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已经看到卖冰粉那小姑娘已经来了！” “就是啊！她人都来了，为什么还不开卖？” “对！你把她叫出来，我倒是想问问她，凭什么不卖给我们，她这是欺客吗？”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没说不卖啊，是冰粉还没做好，做好了我们肯定会拿出来卖啊，挣钱嘛肯定是越多越好对吧，怎么可能还故意不卖呢，对吧？” 苏永安极力安抚，但是那几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一个劲儿的吵着要见苏子苓，一口咬定苏子苓故意不卖给他们。 他们这分明是故意找茬！ 后面动静很大，后院的苏子苓跟李泽兰都听到了，虽然他们嘴里嚷嚷着要买冰粉，可他们的态度并不像是要买冰粉，反而像是要砸他们招牌。 李泽兰眉头紧锁，眼里隐隐闪过不安，“表姐？” 苏子苓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你在这里看着冰粉，我出去看看。” 李泽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跟你去！” 苏子苓走到了门边，听到他的话，往前走的步伐顿了顿，随后回头冲着他勾了勾唇角，“放心，没事儿的，你看好冰粉。” 三楼。 楼下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想让人忽略都忽略不了，陆晏皱了皱眉头，里间的沈星野还在呼呼大睡，他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看着那吵吵闹闹的人群，眼睛微微眯了眯。 “青一，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是。”黑衣少年点头离开。 陆晏来到了里间，床上的人睡得四仰八叉的，一条腿压在被子上耷拉在床边，另一条腿扭成了麻花。 陆晏嘴角抽了抽，一把扯过被子，“砰”的一声，沈星野连人带被子一起掉到了床下。 陆晏速度太快，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睡在地上了。 他努力睁开眼睛，有点懵懵的，看着站在他旁边的陆晏，他揉了揉眼睛，“陆哥，我咋睡地上了？” “哦，可能是床太小了。”胡说八道的话陆晏张口就来。 沈星野打了个哈欠，显然也听到楼下的动静了，张了一半的嘴瞬间定格，缓缓扭头看向陆晏，“被发现了？” 陆晏摇了摇头，“还不清楚，青一已经去看了。” 一想到他们可能被发现了行踪，沈星野瞬间就不困了，洗漱好后静静等待青一的消息。 片刻之后，门被敲响，桌子边的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特意压低了声音，“谁呀？” “陆哥，我！” 青一的声音传来，沈星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怎么样？” “是福悦楼的人，好像是冲着苏姑娘来的。” 青一是一直跟着陆晏的，所以在山坳里吃了几次东西后自然也认识苏子苓。 陆晏皱了皱眉头，“因为昨天那个事儿？” 青一点头。 沈星野站在两人中间，他看看陆晏，又看看青一，两人的话他听得云里雾里的。 “苏姑娘是谁？” “福悦楼咋了？” “还有，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他皱了皱眉，双手抱剑，“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青一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他抬了抬下巴，“那就是苏姑娘。” 沈星野看了一眼，眉梢高挑，“哦～”尾音拖长，他笑得意味深长，“她就是苏姑娘啊，某些人不是说不认识她吗？” 青一关了门，又走到另一边把窗户推开一点，视线直直的落在斜对面的酒楼上。 只见酒楼门口站着两人，隔得太远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但是从那两人的站姿来看，此时只怕是在幸灾乐祸的看戏呢。 沈星野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就是福悦楼？” “嗯。”青一嗯了一声后便再无言语。 沈星野轻啧一声，抬手勾住他的肩膀，“啧！”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啊，你好歹是跟着陆晏的人啊，怎么半分他的嘴皮子没学到，还如此沉默寡言呢？” 青一垂眸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的手，轻轻一抖，将他的手抖了下去。 ———— 身份要慢慢解开了，大家别着急，放心吧男主身份不高，感情我会尽量水到渠成，不会强搭，但是戏份同样不多。 第283章 沈星野从心 沈星野轻“啧”一声，嘀咕了一句“臭毛病！搭一下会死啊？” 青一闻言，面无表情的往旁边挪了挪，死是不会死，但他不喜欢！ 许是他嫌弃得太过明显，沈星野撇了撇嘴，再次看向斜对面的酒楼。 余光扫了一眼一旁坐着的陆晏，他唇角勾了勾，将窗户关上，大大咧咧的走过去，抬手倒了杯茶，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哎呀，你们家苏姑娘好像有麻烦喽！看样子对面来头不小哦，也不知道苏姑娘一个弱女子能不能对付得来。” 陆晏并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气定神闲的继续喝着茶。 得不到回答，沈星野也没有气馁，语气欠儿欠儿的继续说道：“陆哥，你确定不去帮忙？” 楼下的声音越发的大了，闹哄哄的，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啧！你这也太铁石心肠了吧？”他轻啧一声，摇了摇头，“哎，真是苦了人家苏姑娘了，好端端的竟然跟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人……”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完，陆晏手里的杯子已经扔了出去，此时正朝着他的面门而来，沈星野眼睛瞪大，一只脚勾在桌腿上，身体后仰，杯子擦过他的鼻尖，随后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杯子应声而碎。 陆晏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再说一遍，我们不熟，也不认识，你别坏了人家的清誉。” “还说不熟，不熟还我们，我们，啧、啧、啧，真要不熟你应该说我跟苏姑娘而不是我们！” 看着那一地的杯子碎片，沈星野摸了摸被擦过的鼻子，心里一阵后怕，他拍了拍胸口。 “好险，好险，小爷这貌美如花的脸差点就毁了！” 陆晏嘴角抽了抽，“貌美如花是这样用的？” 沈星野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完好无损后瞥了他一眼，“你管我怎么用，意思到位不就行了吗？” 说完他直勾勾的盯着陆晏，“话说，你下次出手前能不能提醒我一下？我这要真毁容了你负责啊？” “提醒了你会站着让我打？”陆晏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上茶水。 “那不能！我又不傻！” 他摸了摸在唱空城计的肚子，“陆哥，我要下去吃饭，你去不？” 陆晏挑眉，“你确定你是要下楼吃饭？” 这人眼里的八卦意味太浓，只怕吃饭是假，看戏是真。 “确定啊，我都睡饿了，也该吃饭了。” 陆晏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真要不认识，他不可能知道人家的名字的，而且，若真如他所说的，不熟，见过几次，那更不可能还记得人家姓苏了。 说喜欢吧…… 沈星野看了他一眼，两根手指放在下巴那儿，轻轻摩挲着，看着陆晏那一张脸，他摇了摇头。 不可能，陆晏这货，怎么可能动凡心呢，不是喜欢却能让他记住人家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这苏姑娘啊，还真有两把刷子。 “你不去啊？”看着一动不动的人，沈星野再次催促道。 陆晏：“我已经让掌柜的送上来了。” “哦，”沈星野淡淡的哦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在房间里吃吧，我去楼下吃。” “砰”的一声，陆晏手里的杯子不轻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再走一步，打断你的腿！” 他语调随意至极，可话里的含金量让沈星野的脚迟迟不敢踏出去，他两只手缓缓握紧，跟炸了毛的刺猬一般，“陆晏，你个狗东西，你竟然敢管小爷，我告诉你……” “嗯？什么，你说。”陆晏随意抬眸看着他，声音慵懒而漠然。 沈星野：“……” 就这一眼，沈星野好不容易鼓起的反抗心理瞬间被击碎，他瘪了瘪嘴，乖乖坐下，“我说，在楼上吃也挺好的，楼上视野好，站的高，看得远。” 青一余光扫了他一眼，难得的多说了几个字，“真是，还是一如既往的——怂。” 沈星野：“！！！” 他干不过陆晏就算了，他还干不过一个青一吗？ “你没听过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青一：“怂就是怂，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教的？你教的？”沈星野脸都垮了，他指着青一，眼睛却在看着陆晏。 陆晏挑眉，耸了耸肩，“我哪有那本事，平时让他开口，他有听我的吗？” 沈星野一想，也对啊，平时陆晏跟他说话，他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 沈星野转过身看着他，“你今天心情不错哦？” 青一漠然，“并没有，主要是你太怂。” 沈星野：“……” 这天没办法好好聊了。 这时，王福生带着小二给他们上菜，沈星野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声音淡淡的问道：“掌柜的，楼下怎么回事儿？那么吵！” 少年不笑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只见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着。 “对不住，对不住，他们都是些地痞流氓的，我们这边马上处理，你们放心，绝不会让他 们打扰到各位的雅兴。”王福生将菜摆好，退出去时余光瞥了一眼剑，脸色瞬间就白了几分。 只见不知何时，沈星野的手已经放在了剑上，剑已经被抽出来了两三寸的样子，银光划过，王福生半息都不敢停留，带着小二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小二也吓得够呛，到了二楼，腿都还在打哆嗦，“掌……掌柜的，他们是什么人啊？” 王福生：“你再多问两句就会要了你命的人。” 小二：“……” 一楼已经聚满了人，三分之一看热闹的，三分之一吃饭的，三分之一找茬的。 王福生刚到门口就看到苏子苓要出来，他赶紧拦住了她，“你别出去了，交给我吧？” “此事只怕是不简单，我觉得应该是冲我来的，而不是单纯的想买冰粉。”苏子苓想得通透，她的冰粉是好吃，但是还不至于只卖一天这名头就人尽皆知。 所以很明显，只怕是有人故意找来闹事的，目的就是让她在永昌县里无法立足。 今天这事，她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以后都没人敢来买了，这是在逼她，逼她卖不成冰粉。 而王福生的话也正好证实了这一点，“是张富贵的人。” 苏子苓点点头，她想到了，她向来与人为善，除了昨天那事，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大张旗鼓的针对她。 第284章 捕快杨勇 “你别急，再等等，我已经让人去通知我小舅子了，他今天就在附近巡逻，赶过来很快的。” 许是昨天她拒绝张富贵的模样太刚了，王福生都怕自己一个拉不住，她硬要冲出去。 “没必要硬刚，你看看他们那体格，十个你都不是对手啊，再说了我小舅子马上就到了，这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是吧？” 苏子苓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叔你放心吧，我不会硬来的，我这人啊，最是贪生怕死了，还怕疼，肯定不会横冲直撞的，性命攸关面前，骨气什么的最不值钱了，人啊，只有活着，才万事皆有可能！” 她最清楚不过了，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而且她这人做事一般都是量力而行，从来不会瞎逞能，明知道自己不行还要冲出去，除了蠢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听到她的话王福生松了口气，他是真怕这丫头直接冲出去跟人对峙的，对方人高马大的，而且人数又多，这冲出去不是明摆着鸡蛋碰石头嘛。 酒楼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了，杨勇接到消息说有人在他姐夫酒楼里闹事时，他就知道，昨天那碗冰粉果然不是白吃的。 他接到消息就带着人赶紧过来了，他没想到，竟然闹这么大，隔了这么远竟然都能听到声音。 “干什么，干什么！”酒楼的大门被他敲得“啪啪”作响，刚刚还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如鸡，看到是捕快，大家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杨勇带着人走了进去，“都干嘛呢？” 为首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跟鹌鹑似的，缩了起来，死活不开口，杨勇见状冷哼一声，“怎么了？都哑巴了？刚刚不是喊得很起劲儿的吗？隔了一条街都能听到，来，再喊几声我听听。” 大家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开口。 他们觉得只要不说是谁那这些捕快也就拿他们没办法，这么多人，他总不能都抓了吧？ 到时候他只要咬死不认，说自己是来吃饭的，站这里只是看热闹而已，根本没参加，想来只要没证据，他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法不责众那套算是被他们钻了空子了，可杨勇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大手一挥，“既然都不说，那就都带回去吧，带回去好好问问。” 后面半句话他说得格外的慢，一字一顿的，那些胆子小的直接瘫坐在地上。 不少围观看热闹的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那几个闹事者就这样暴露了出来，杨勇大手一挥，“带走！” 余下的捕快上前，押着他们离开了。 根本没给那些人反应的机会，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为何捕快能精准的将他们全部抓了。 “散了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看着一楼里的这些人，杨勇摆了摆手，可大家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人却是一动不动。 杨勇还奇怪呢，这热闹都没了，还不走？ 王福生出来就看到杨勇在赶他的客人，“你干嘛呢？” 杨勇一脸莫名，“赶人啊，不赶人你怎么做生意？” 王福生：“哦，他们都是来吃饭的。” 杨勇：“！！！” “不是，姐夫，你酒楼生意啥时候这么好了？前段时间不是都要关门大吉了吗？这些人该不会是你请的托吧？” “臭小子，你说啥呢！”王福生撸起袖子拍了他一巴掌，“我要真有那闲钱，也不至于要关门大吉了。” 王福生跟杨勇姐姐成亲成的早，杨家父母去的早，他们姐弟俩年龄又相差较大，王福生跟杨姐姐成亲时杨勇才八九岁，杨姐姐不放心他一个人，当时成亲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带着弟弟。 也不用很久，只要他满十五岁就行，王福生一口应下了，就这样，杨勇就跟着姐姐嫁到了王家。 王福生对他也算很好了，跟亲弟弟也没啥两样，后来杨勇满了十五岁后就搬出来住了，但是两家关系比一家人还要亲。 “也是，不过～”杨勇看了一眼大厅里的人又看了看二楼三楼，“根据我的了解，你那大厨的厨艺也就一般般，根本不可能吸引过来这么多客人，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嘶！”王福生倒吸一口凉气，“你个臭小子，就不能是酒楼出新品了？还厨子了？” “那不可能！”杨勇想都没想摆了摆手道：“你小气吧啦的怎么可能舍得花大价钱请新厨子，至于你说的出新品……” 他眼睛一亮，“该不会是你昨天让人给我送去的那个叫什么冰粉的吧？” “那个倒也不错，一碗下去暑气尽消。不过你也是真小气，竟然只送了那么一点，昨天师爷刚好在，给他分了一碗，我们都不够吃了，现在还有吗？一会儿休息了我过来吃。” 王福生瞥了他一眼，“哦，你说的是冰粉啊？” 杨勇点点头。 王福生：“那你得自己掏钱买！” “嘶！我刚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跟我谈钱？要不要我回去问问我姐姐这钱用不用给？” 杨勇抬起手就揪住了他的胡子。 王福生脸色立马就变了，“哎哟，哎哟，小祖宗你快松开！” 杨勇：“还要不要给钱了？” “今天就是你姐来了，这钱也得给！” “好啊你，我这才搬出来两年，你竟然都跟我姐算这么清了，王福生还真有你的啊！” “嘶！你轻点，轻点，这冰粉又不是我的，大不了我掏钱给你买嘛！”王福生语气里满是委屈。 “嘎？”杨勇还以为他听错了，“你说啥？冰粉不是你酒楼里卖的？” “不是！”趁他晃神王福生赶紧将自己的胡子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不是你们酒楼出的新品？” “不是！” 这时，小二提着一个食盒出来了，王福生接过递给他，“喏，这个才是我们的新品。” 王福生说完后冲着一旁的苏子苓招了招手，“小苏，过来，过来。” 杨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青衣，头发简单的盘在头上只是用一根木簪固定着，听到王福生的话，她莞尔一笑，放下手里的活，朝着他们缓缓而来。 杨勇不可置信的看向王福生，“不是吧王福生，你竟然背着我姐乱搞，还是一个年纪这么小的，你也下得去嘴，你个畜牲！” 第285章 晒太阳 王福生：“……” 什么玩意儿？他乱搞？ 王福生没忍住，一巴掌呼了上去，杨勇搓了搓被打疼的手臂，还想说点什么，就看到苏子苓已经到跟前了。 他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苏子苓一脸莫名。 王福生脸上挂着笑，“小苏，这位就是我那小舅子，姓杨。” 苏子苓点了点头，对着他行了一礼，“刚刚多谢杨捕快解围了，你若是不来，今天这事儿只怕是不得善了。” 苏子苓话说完，一片寂静，杨勇一声不吭。 王福生用手肘捅了捅他，“这位苏姑娘就是给咱们提供新菜品的人，昨天那冰粉你若还想吃得找她买，刚刚那些人来闹事也是因为这个事儿，他们想要买断小苏的冰粉，小苏不同意他们就硬来，以后你可得多往这边跑跑，不然我怕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随着王福生的话落下，杨勇的神情瞬间阴转晴，只是对上苏子苓的目光，多少还是有点闪躲。 他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他还以为…… 想到他刚刚的产生的想法，他尴尬得都想找个洞钻进去了。 半晌没听到他说话，王福生拍了拍他，没张嘴，声音含糊不清的，“说话！” 杨勇故作镇定，“我知道了。” 王福生：“？” 这就没了？ 杨勇看向他，“衙门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们忙，有人闹事让人来找我就行。” 说完就转身离开，王福生一脸莫名的，“不是，你不是要吃冰粉吗？吃了再走啊！” 哪知他不出声还好，他一出声杨勇跑得更快了。 “杨捕快想吃冰粉吗？那一会儿给他送几碗吧。” 杨勇已经走出好远了，还能听到苏子苓那轻扬的声音，他步伐迈得更大了些。 苏子苓站在门边，一抬眸就看到了斜对面的张富贵，只见他也站在门口，定定的看向这边。 苏子苓想了想，提步走了过去，在张富贵三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脸上挂着笑意，脑袋微微偏了三分，“张掌柜的，你这是……” 张富贵：“晒太阳。” “哦～”苏子苓点头，尾音拖长，“晒太阳啊，今天这太阳确实舒服，那你可得多晒晒啊，最好能把霉气小心眼啊，红眼病啊啥的都给晒走，不然啊这人可就要倒霉喽！”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只是刚走了两步她就停了下来，头也不回道：“今早这出戏我还是挺满意的，还要多谢张掌柜的这么为我们着想，让我们疲了累了的时候还能看看戏，只是就是不知道张掌柜的对这出戏可还满意？” 苏子苓说完就离开了，并没有过多停留。 午时（11：00—13：00）。 冰粉准时开卖，今天的料比昨天多了一个小汤圆，而且在井里镇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吃什么不比放了冰的差，甚至是更冰凉一些。 苏子苓先舀了几碗出来给王福生，让他找人给杨勇送过去，怕他们不够分，她今天还特意多舀了几碗。 今天的冰粉加了小汤圆，吃起来感觉又不一样了，因为加汤圆，所以冰粉的量会适当的调整一些，但总体的看起来并没有比昨天的少。 酒楼里等着的那些人是第一批吃到冰粉的，本来按苏子苓的预估，自己做的这些冰粉是够卖了的，哪知道，经过上午那么一闹，大家对这个冰粉就更好奇了，都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竟然还惹得人来闹事了。 这一看，不得了，是自己没见过的，晶莹剔透的粉，加上小汤圆，还有糖水，本来看她加这些东西还没觉得有什么的，可随着花生碎，核桃碎，芝麻，还有水果都放进去了，大家都愣住了。 这……能好吃？ 可看周围的人，几乎人手一碗，吃得喷香，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大家又想试试了。 刚开始，两个人三个人买一碗，可在尝了味道后，大家就开始各买各的了。 今天的冰粉明显是翻倍了的，但是还是不够卖，同样是半个时辰，全部一扫而光，再做的话就有点来不及了，所以苏子苓选择了收工。 不少没吃到的人都一脸惋惜。 “哎，又没吃到！” “我也是啊，昨天来的时候她刚好收摊，今天我想着比昨天早了吧，结果，人更多了，而且，刚好是排在我前面那人是最后一碗！好气哦！差点就吃到了！” “明天，明天我来早点，早早的等在酒楼里，我就不信了，还吃不到！” 说完她看向苏子苓，“这位姐姐，你明天多做一点啊，我们都买不到。” “对啊，昨天我回去说起来冰粉，我爹还让我带两碗回去呢，结果，我自己都没吃上。” 苏子苓把桌子收拾好，“好，明天我多做点，其实今天做的已经够多了，比昨天翻了一倍呢。” “你冰粉翻一倍有啥用，这人还翻了两倍呢。” “对啊，对啊，今天就来了这么多人，明天肯定更多，你明天多翻几倍，不然我怕我抢不过他们。” 看着这几个小姑娘，苏子苓笑了笑，“不会，不会，这样，明天我特意给你们留出来，到时候不管你们来的早还是来的晚我都给你们留着可行？” “这个好，这个好，我真怕我再买不到我家小姐就要生气了。” “我也是，老夫人让我多买点，结果事情太多走不开，等我来了都卖完了。” 听到苏子苓要单独给他们留，几个小姑娘都开心坏了。 在酒楼里卖果然方便多了，桶跟碗还有勺子那些就不用天天使大劲儿带回去，可以留在了酒楼，只需要背着背篓回去就行。 明天也是，只要背着冰粉籽跟糖水还有小料那些就行，其他的都不用带，这点东西都没多少重量，苏子苓也轻松多了。 第286章 再 捡田螺 今天收工早，到城门口时，李老伯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他苏子苓还挺惊讶的。 她以为她们出来的早，距离说好的时间还差一截，李老伯应该还没回来，没想到他到的更早。 “李老伯，你怎么这么早啊？” 李老伯拍了拍车上的两个麻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边的冰粉还挺多的，都没人要，这一两个时辰就摘够了，你们怎么样？感觉也挺快的。” “嗯，还可以，跟卖豆腐差不多。”苏子苓说道。 “坐稳喽！” 牛车慢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驶去，摘了两麻袋冰粉果李老伯显然很高兴，脸上一直挂着笑，嘴里还哼着小调。 “青丫头，明天还来不？” 轻轻柔柔的风打在脸上，带来了丝丝凉意，苏子苓脸上也露出了笑，“明天酒楼的牛车要过来拉菌子酱，我跟他们一起走，就不麻烦李老伯你了，后天吧，后天再来麻烦你。” “嗐！说啥麻烦不麻烦的，我还在想，我们村明天交税，你若是还要去县里的话那我就多跑一趟，不去的话那我就跑一趟好了。”李老伯没回头，随意的摆了摆手。 “交税了？” 李老伯点点头，语气里满是无奈，“对啊，一年两税，一次夏税，一次秋粮，夏税最好不超过当年的八月，秋粮最好不超过来年的二月。”（按唐宋来的） 苏子苓：“那我们这次是，秋粮？” “对，八月开始，那些庄稼收得早的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交了，明天刚好是我们村，我估摸着你们村也快了。” 土地税都是以村为单位，一个村一个村的交，这样不容易乱。 一路上李老伯还跟她说了其他的税，比如土地税、人头税、更税、戌卒等等等等。 他们大周朝大战没有，但是小战不断，所以就需要交两个税，一个土地税（夏税、秋粮）还有一个是人头税。 “人头税？”苏子苓皱了皱眉，“交这么多？” 李老伯笑了笑，“那也没办法，其实咱们大周朝还算是好的了，就两个税，其他那些小国，越穷税越多，咱们只交两个还算是好的了。” 一路上苏子苓都没说话，她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老苏家越过越穷，那时候不仅背负巨额债务，还有苏阿奶她们的药钱，还有税。 这随便一个都能压垮人，更别说还债了，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除去土地税，光这个人头税估计都要难倒一大波人，不同年龄段的人是不同的价格，三到十四岁的孩童每年需要交1钱（一百文），十五岁到五十六岁的每年需要交5钱（五百文）。 五十六岁以后的就不需要交了，老苏家十个人，只有苏阿奶不需要交，她今年刚好五十六岁。 苏子木跟阿秀两个人就是两百文，其余七人每人五百文，一年光人头税都得交三两七钱，难怪苏老爷子他们经常去干苦力，但是仍旧吃不饱，穿不暖，无力偿还债务。 今年这还是少了苏阿奶的五百文呢，若是往年，人头税就得四两多。 人口少的还好，这人口多的，光是人头税都能压垮一部分人。 苏子苓叹了口气，战争啊……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个让人闻之变色的词。 回到家时，苏老爷子他们还没回来，还在田里割稻谷。 看到他们回来的这么早，苏阿奶还挺惊讶的，“呀，今天挺早啊，怎么样，带去的冰粉籽卖完了没？” “卖完了，阿奶，我大哥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呢，今天好像是晚了点，估计客人又集中在下午了。” 在山坳里卖，客人都不固定，今天可能是早上路过的人多，那就收工早，中午路过的人多那就是下午收工，若是下午人多，那就要回来的迟了。 还没到做饭时间，苏子苓先把菌子酱炸了一部分，时间差不多了再做饭，晚上再炸一些，也就差不多了。 等菌子酱下锅炸了一会儿，调料放好，苏子苓就让阿奶帮忙看着火，而苏子苓则是提着桶带着李泽兰往田边去。 他们家地有十五亩，但是田比较少，就五六亩的样子，她到田边时，苏老爷子他们边打边割，五个人一天就割了差不多一亩多点。 “阿公，要不要喝水？” 苏子苓站在田边，出门前她特意灌了两竹筒凉白开。 “你怎么来了？”苏老爷子直起腰，慢慢的走出来，他往苏子苓身后看了看，“你大哥呢？” “还没回来呢！”苏子苓把水递给他，“阿公，今年谷子增产不？” 苏老爷子喝了口水，叹了口气，“增不了，跟去年差不多，一亩估计也就一百七八十斤。” 苏子苓点点头，那到时候交了税也就没剩多少了，难怪年年口粮不够吃，这家里这么多口人，就那么一点粮食，塞牙缝都不够哦。 “老二，喊上老三他们，歇口气。”苏老爷子冲着还在田里割稻谷的苏父吼了一声。 “你们今天倒是快，情况怎么样？” “跟卖豆腐差不多，不用担心，家里那点冰粉籽估计也就只够卖一个月的。” 苏子苓脱了鞋开始下田，苏母看到了，皱了皱眉，“你这丫头，下来干嘛，赶紧上去。” “阿娘，我捡田螺呢，这么多田螺，来年还会祸害秧苗，咱们吃了一点，那明年就少一点嘛。” “田螺太多了真的会影响收成？”苏老爷子疑惑道。 “会，田螺一多，就会开始啃稻叶，稻叶少了就会影响收成。”这个苏子苓还真没瞎说，田螺少的话影响不大，若是很多的话还是会造成减产的。 一听到稻谷减产，苏母都不歇气了，也跟着捡了起来，看着田里那么多田螺，她眉头紧锁，“这么多，这吃也吃不完啊！” 是真的多，这片刻功夫，母女俩已经捡了小半桶了，可她们却连一亩田的都没捡。 苏子苓直起腰，看了眼四周的田，有的人家的已经割了，有的还没收，但这些田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田螺很多。 她抿了抿唇，心生一计，“阿娘，你说我若是做了拿去卖给酒楼怎么样？这个田螺很适合做下酒菜。” 苏子苓话音落下，苏母眼睛都亮了，“我觉得可以！”上次苏子苓做了他们吃过一次，不得不说，味道是真好，就是肉少了点，但确实是很适合做下酒菜。 “咱们多捡点，晚上回去泡着吐沙，明天早上做一点拿去给王掌柜试试，看他要不要，不要的话咱们就自己做了自己卖，多少是个收入。” 苏子苓一边说一边捡，她都是挑大的捡，小的看都不看。 “若是酒楼真的要，那田里这些也能卖不少钱哦。”苏母现在也不嫌它啃庄稼了，脑子里都是如果把这些捡完了，那又能卖上很多钱了！ 第287章 …… “阿娘，怎么咱们的田里就没有茨菇啊？”苏子苓一边捡田螺还一边注意着田里有没有茨菇。 “不知道，气候问题吧，我嫁过来这么多年了，还真没看到这边有茨菇，你喜欢吃啊？” 苏老爷子他们并没有多歇，喝了口水就接着去割稻谷了。 想着苏母身体要弱一些，李泽兰让她跟苏子苓一起捡田螺，而他则是去打稻谷了。 “嗯，上次去舅舅家，做了一个茨菇炖野鸡，那茨菇软软糯糯的，很好吃。” “昨天晚上你舅舅不是给你带了一些嘛，回去杀只鸡炖吧，我感觉那玩意儿跟芋头区别不大，你若是想吃芋头，我去你四叔婆家要点，她们家好像种了一片。” 苏母嫁到百花洞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吃过茨菇了，上次吃好像还是未出嫁之前了。 “杀什么鸡啊，直接炖肉炖排骨也行，或者是直接炒，芋头的话上次我跟永和叔进山遇到了几棵，等过两天熟了我去挖回来，估计能吃好几顿呢。” 还是家里的地太少了，不然自己种一些，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母女俩速度很快，片刻功夫就捡了一桶，苏子苓提着桶，打算先送回去再来。 “阿娘，你先捡着，我回去拿桶。” 苏母直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捡啊？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吃不完，要不吃完了再捡吧。” “不行，咱们先捡回去养着，我怕没水它会晒死。”苏子苓摇摇头。 他们家的田刚放水没几天，田还不是很干，所以田螺还没死，今天把稻谷给割了，只怕明天来就全晒死了。 “没水它还会死？”苏母也挺懵的，“这以前没吃过这玩意儿，我还真不知道没水它会死。” 苏子苓笑了笑，“阿娘，你没发现田中间的田螺最少，然后是田边的很多吗？” 苏母点头，“这还真是这情况，田边的一把一把抓，田中间的就稀稀疏疏的。” “因为田边有水沟啊，田边的水还没放出去完。” 田边有几条浅浅的水沟，田里的水都放完了，沟里还聚了浅浅的一小层，但是作用也不大，若是不赶紧捡，最多明天一天的时间，那点水干了田螺也要死。 苏母环顾了一下，“还真是，那你赶紧回去拿桶吧，多拿几个，不然这死了就不能卖也不能吃了。” 虽然还没去问，但苏母打心里就觉得人家酒楼一定会要，她闺女做的东西，哪有不成的。 所以哪怕不知道这田螺能值几个钱，但一想到若是不捡那明天这些田螺可就都死了，那得损失多少钱啊！ 看着四周别人家的田，她满脸愁容，“那，那些怎么办？” 有几家正在放水，有的已经放完了，没放水的只有少数几家。 苏子苓也有点愁，现在家家户户都挺忙的，找人帮忙都找不到，若是自家的人为了捡田螺耽搁了割稻谷那更划不来了。 “狗蛋！有本事儿你别跑！” “略略略！不跑等着你来抓啊！哈哈哈哈，你们都跑不过我！” “我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路上一群四五岁的小孩子，跟蝗虫过境一般，乌泱泱的在路上打闹着，苏子苓眼睛亮了亮。 “阿娘，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行吧，那你赶紧送回去吧，多带两只桶过来啊，顺带把扁担也带过来。”听到苏子苓说她有办法，苏母还真就不担心了。 她知道，苏子苓一向鬼主意比较多，她若是说有办法，那定然就有。 “嗳，我知道了。”看着那群小屁孩马上就要跑过来了，苏子苓加快了步伐，提前在路上堵住他们。 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玩了，一个个滚得脏兮兮的，不仅如此，头发上，衣服上全是鬼针草，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这回家只怕少不了一顿揍，就这大工程，够他们阿娘阿奶的摘好长时间了。 远远的看到苏子苓，大家纷纷喊她，“阿青姐！” “大姐，你在这里干嘛？” 几个跑得快的，像小炮仗似的冲过来，根本刹不住车，眼看着就要扑她身上了，苏子苓吓得嘴角抽了抽，赶紧后退半步，然后一手提溜着一个。 “你们干嘛呢？去泥塘里打滚了？” 苏子苓现在跟村里的小孩特别熟，跟大人都没跟他们熟，因为有啥轻松的活都会找他们，每人给个一文两文钱的，他们可高兴了。 时间一久，大家都知道了，只要苏子苓找他们，那定然是需要帮忙，而他们也有钱拿了。 “去摘冰粉果了，但是附近都没啥了，攒了几天了，还没十斤。” 说到这个，他们还是挺气馁的，他们人小，跑不过大人也跑不过大孩子，所以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些人都摘完了，他们就只能捡个漏。 看着他们手里拿着的布袋，里面估计就装了一两斤的样子，苏子苓摸了摸他的头，“别攒了，晚上送过来吧，我给你们收了。” “真的？”听到不用攒十斤，一群小孩眼睛都亮了，“不是说十斤一文吗？” “阿姐何时骗过你们？”苏子苓挑了挑眉。 “谢谢阿姐！你最好了！” 当然，也有几个比较聪明的，“阿青姐，你在这里等我们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对啊，对啊，我们现在可有空了！” 他们这个年纪，吵得很，人嫌狗厌的，只要不闯祸，他们能自己找事做，那些做父母的还是挺开心的。 “哎呀，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聪明的！”苏子苓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孩很臭屁，下巴高高抬起，“那可不，这里就属我最聪明了！” “放屁，最聪明的的是我！” “得了吧你，你就是跑得快而已，脑子没我好使！” 眼看他们要吵起来了，苏子苓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都聪明，这样，我有事需要你们帮忙。” 听到有事要他们帮忙，他们也不争了，纷纷看向她，“阿青姐，什么事？” “光你们还不够，一会儿回去把你们的队伍拉过来，然后从家里提只桶过来，就在这里等我，知道不。” “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够啊？我不想喊二丫他们！”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了，阿青姐你说干嘛，我们干得完！” 看着他们气鼓鼓的模样，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会是又闹矛盾了吧？” 第288章 找小工 “才没有呢！” “就是，明明说好了不管谁发现了大家一起摘冰粉果，结果呢，我们发现了他们过来摘，但是他们发现了就不喊我们，我们才不要跟这种人玩呢！” 看他们这么排斥另外的两个人，苏子苓也就没说什么了，主要是怕时间来不及，差两个人就差两个人吧。 “那行吧，你们赶紧回家，每人提上一只水桶，一会儿在这里等我，知道没！” “知道了！阿青姐我们会很快的。” 见苏子苓真不叫另外两人，他们都笑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冲着苏子苓挥了挥手后就一窝蜂的跑了。 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也抓紧时间往家里赶，她也知道，一会儿那两人肯定也会在队伍里。 吵归吵，闹归闹，但大家都不容易，有钱拿的时候即使心里别扭，但还是会喊上对方，来不来是你的事，反正我是喊过你了。 到家后，苏子苓先把捡的这桶田螺泡起来，她想着现在泡起来，晚上再泡一夜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明天带上调料，然后在酒楼里现做一份给掌柜的尝尝，若是可行，剩下的这些也就可以一并卖了。 不行的话她就自己做了，然后摆摊，小份小份的卖。 苏阿奶刚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苏子苓往水里加盐，“怎么又捡了这么多？” “我看田里太多了，就想着捡了去问问杏花楼收不收。阿奶，菌子酱出锅了？” 闻着空气中那浓浓的菌子香，苏子苓吸了吸鼻子。 “这锅好了，你要用灶的话可以用了。”苏阿奶刚把做好的菌子酱铲出来，刚出锅的菌子酱太烫了，还不能装，需要冷一会温温的再装进坛子里。 “我不用，我再去捡点田螺，阿奶，一会儿你把饭给煮上吧，菜等我回来炒好了。”苏子苓又拿了只桶出来。 “阿奶，扁担呢？” “你看看厨房门后面在不在，你们用个东西都没位置，用了以后顺便放回它的位置，下次再用才好找，你们这不管老的小的，不管用什么，都是随手乱放。” “要用起来的时候找都找不到，就只知道阿奶阿奶的喊，用个东西还要我天天跟在你们屁股后面收拾。” 苏子苓：“……” 苏子苓一声不敢吭，找到了扁担挑起桶就要跑，阿秀看准了时机，跟在她后面，“阿姐，我也想去。” “你乖啊，你跟着去的话，猪跟牛就没人喂了，等咱们回来的时候估计太阳都要下山了，你忍心猪饿那么久啊？” 阿秀语气很快，“阿姐，猪我刚刚已经喂好了，牛也不需要喂了，今天放了一整天了。” “对哦！”苏子苓才想起来，阿秀今天跟着苏子仲他们去摆摊了，“你都回来了，大哥呢？怎么没看到人？” “回来的时候听阿奶说阿公他们在割稻谷，大哥已经去了。”阿秀拉着她的手，晃啊晃晃啊晃的，“阿姐，你就让我去嘛！我也想去！” “猪都提前喂好了，你是早有准备是吧？”苏子苓拉着她的手打趣道，“我若是不回来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去？” “嗯！”阿秀重重的点了点头，蹦蹦跳跳的走在她的侧方。“大哥都不带我去，我想去看看割稻谷嘛！” 看着苏子苓挑着的桶，她仰着头问道：“阿姐，你带这么多桶是要捡田螺吗？” “对啊！一会儿你也可以一起捡！” “好啊！好啊！我喜欢吃阿姐上次做的那个田螺。”听到可以下田，阿秀开心极了。 等到了路边时，就看到那群小兵早已在路边等着了，桶被放在一旁，他们在路上打打闹闹的。 “阿姐来了！” “阿青姐来了！” “快、快、快，提桶，提桶。” 看到苏子苓那瞬间，大家立马跑去提自己的桶，小跑着过来找苏子苓，“阿姐！我们要干嘛？” 看到阿秀，他们也是一愣，从前老苏家穷的时候阿秀不怎么说话，也不理人，就整天跟在她娘屁股后面，像个小哑巴跟屁虫。 大家一笑，她就躲在她阿娘身后，整个人怯生生的。 后来老苏家情况渐渐变好了，大家发现，跟在白薇身后的小尾巴没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在看到阿秀，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从前干枯凌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那张蜡黄蜡黄的小脸也白白净净的了，她还穿上了新衣服，有了新头花。 最重要的是她会说话了，也不躲着人了，而且她笑起来还特别好看，说话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大家都可喜欢她了。 不过她还是不怎么出门，她说她没空玩，她要跟阿奶在家喂猪，喂牛，还要喂鸡鸭，还要帮阿奶干活。 听到她的话，一群小屁孩眼里满是羡慕，羡慕她家有牛有猪，要知道，村里有牛的就一户，养猪的也才两三户，这阿秀家又有猪又有牛的，还真是百花洞里的头一户。 “阿秀你也来了？” 其中两个女孩子，看到阿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两人一人一只手，把阿秀拉了过去。 “阿秀，阿秀，你一会儿跟着我们！” 阿秀抿了抿嘴，笑得甜甜的，“好。” 苏子苓目光扫了一下，人来得挺齐的，跟她想的一样，他们嘴里说着不喊的那两人也在其中。 “走吧，咱们下田！捡田螺！” 听到她的话，大家眼睛都亮了，下田啥的，他们最喜欢了！ 只不过，“田螺是什么？” 阿秀融入得很好，毕竟长得好看的小孩子是很受同伴欢迎的。“就是螺蛳啊！” 听到是捡螺蛳，大家更敢兴趣了，“走、走、走，出发，出发！” “捡回去喂鸡吗？我也经常过来捡回去喂鸡，鸡吃了后下蛋都勤快了，不像以前，总是隔天下，吃了螺蛳后就天天下，一天不带落的。” “这么神奇？那我也捡点回去喂喂，嘿嘿到时候多生的蛋让我阿娘煮一个给我吃！” “你傻啊，阿青姐要，你还要捡！” “对哦，那等阿青姐不要了我再来捡！” 第289章 孩子的胜负欲 就这样，苏子苓带着一群虾兵，浩浩荡荡的朝着田边去。 苏母看到他们时，她都愣了愣，嘴角抽得厉害，“青儿，你说的办法就是找他们帮忙？” “嗯哼！”苏子苓轻轻哼了一声，“阿娘，你可别小看他们，虽然他们人小吧，但是他们的劳动力还是不可小觑的。” 说完后她看向大家，“好了，提着你们的桶开始捡田螺吧，空壳还有臭的就不要捡了，知道没！” “知道了，阿姐你放心吧！” 一群孩子兴奋得不行，脱了鞋子，把裤腿高高卷起，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跳入田里，弯着腰就开始捡。 大家速度都很快，虽然苏子苓没说给多少钱，或者给什么吃的，但大家也乐意帮忙，他们阿爹阿娘可都说了，若是阿青姐找他们，那就好好干！ 干得好了，可以奖一个鸡蛋！ 所以只要苏子苓需要，他们都会来帮忙，而且还不带偷奸耍滑的那种。 听到田螺落桶里的声音传来，苏子苓乐开了花，果然啊，人多力量大，不过，光这样可不行。 她唇角勾起，“大家加油捡啊，捡完了每人两文钱，捡得最多的人再奖励一文！” 她的一句话，瞬间激起了他们的胜负欲。 “哇！” “好多钱！” 本来每个人两文就够多了，可听到捡得最多的还要奖励一文，大家眼睛更亮了，也就是说，他们若是捡的最多，那就有三文钱！ 虽然回家了以后还是要上交，但是，若是拿三文钱回去，一个鸡蛋那是跑不掉了。 “不过我可有要求啊，不许碰到人家的稻谷，不然，一文钱都没有！” 听到她的要求大家点了点头，“阿姐，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碰到稻谷的。” “对的，阿姐，那稻谷可是我家的，他们若是碰到了，哼，我揍死他们！” 大家都知道粮食不易，割稻谷的时候他们就跟在大人后面，捡地上掉落的散稻谷，一粒一粒的捡起来，一天能捡半碗呢。 所以不能碰到稻谷的事，即使苏子苓不说，他们也会特别小心的。 “好！大家开始吧！”苏子苓拍了拍手掌，所有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腰都舍不得直起来，一直捡，一直捡，都想做那个最多的。 虽然刚刚的速度也很快，但很明显，有了奖励后，他们的速度就更快了。 有的人腿陷进去太深了，一下子拔不出来，一屁股就坐田里了，还有的人直接往前倒，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本来一个个的就跟泥猴子似的，现下就更像了，脸上身上弄得都是泥浆。 苏子苓去把苏母捡的那些装起来，“阿娘，我们捡得过来了，你去割稻谷吧。” 苏母捶了捶腰，看着大家那“唰唰唰”的动作，快得都要出残影了，她笑了笑，“不行了，不行了，人老了腰就不行了，还是他们好啊，都不知道酸。” 不知道是哪个小鬼听到了，头也没抬，手还在捡，但一点也不影响他搭话。 “大伯母，我们的腰也酸的！” 苏母轻声失笑，“胡说，小孩子哪来的腰！” 她这话，把大家都整懵了，一个个直起身来，“小孩子没有腰？那我这里是啥？” 苏母一本正经的逗他们，“那里啊，前面是肚子，后面是屁股。” “……” 看着大家呆若木鸡的模样就更好笑了，“好了，好了，逗你们玩的，赶紧捡吧，不然天要黑了。” 有了苏子仲跟李泽兰的加入，大家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而苏子苓就负责带着大家捡田螺，等他们捡够两桶了，苏子苓就把田螺送回去。 若是苏子苓还没来，但是桶又满了，他们也舍不得停下来，他们就会捡了堆一起，等桶来了直接装桶。 就这样，太阳下山，天微微暗下来时，大部分的田已经被捡空了，苏子苓的肩膀都被挑肿了。 但是还有两块田还没捡，而且还是没收割的，几个孩子还想着一次性捡完得了，反正大家人多，要不了多少时间。 苏子苓没同意，“不行，晚上水太凉了，而且天也黑了，都看不清了还怎么捡？” 主要是怕碰到稻谷，还有一个是这田里没放水，可以留着明天再来，不过也得亏她让他们先捡割过的，不然若是留了放过水的，只怕明天来那田螺就全死光了。 “走吧，走吧，去水沟里洗洗脚，就剩这么一点了，我明天过来捡就行了。”苏子苓看着他们蠢蠢欲动的脚，赶紧出声让他们出来。 阿秀率先出来的，“咱们走吧，晚上水凉了，要着凉的，到时候要喝药！” 听到喝药，没人敢在田里了，一个个的都麻利的出来了。 喝药啊，那就是要花钱，家里那么穷，都怕花钱。 大多数田螺苏子苓已经送回去了，现在他们桶里也没多少，就小半桶，所以都提得动，洗了脚后苏子苓把他们带回老苏家了。 把田螺倒盆里，苏子苓一人给了他们三文钱，回到家看到是三文钱，大家可高兴，都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捡得最多的。 因为苏子苓的原话是，“来，拿好了，回家再看，可不许偷看哦。” 又因为她是一个一个给的，大家还怪听话的，所以拿了钱后就紧紧攥着，一溜烟跑回家了，所以谁也不知道谁有多少文。 当然了，这个模样回家少不了一顿揍。 “天杀的，你这是滚泥塘去了？弄成这样子怎么还敢回来，啊！” “不是跟你说了嘛，别去田边，别去田边，又跑去抓石鸡（田鸡）了是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听话啊！”说着就要去找棍子揍人。 好家伙，一进门就是一顿疯狂输出，根本不给孩子开口解释的机会，直到看到棍子在眼前了，赶紧拿出“免死金牌”来。 看着孩子手里躺着的那三枚铜钱，那上面还带着泥巴跟水，棍子就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第290章 下酒菜 “你这……哪来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阿青姐让帮忙捡田螺给的。”孩子声音委屈巴巴的。 可不嘛，这高高兴兴的赚了钱回来，没表扬就算了，还被骂了一顿，骂了就算了，还差点被打，搁谁身上不委屈啊。 大人这才知道，误会了，只见她将拿着棍子的手立马缩了回去，背在身后，“咻”的一下就丢远了，就当作这棍子没出现过。 孩子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大人讪讪的笑了笑，“你这孩子，既然是你大姐让帮忙，你怎么不早说啊！” 孩子瘪了瘪嘴，“你也没给我机会啊！我这刚进门你就好一顿骂，都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你甚至还想打我！” “我没有。”声音有点虚。 孩子大声控诉，“你有，那棍子都快落我身上了！” “好了、好了，阿娘错了，阿娘错了，是阿娘误会你了，哎哟看给我们委屈的，阿娘错了，给你蒸个蛋好不好？” 本来还挺倔强的，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直到这一声阿娘错了说出口，那眼泪跟断了线的水珠一样，一颗颗落下来。 但他还不忘了把钱塞阿娘手里，“你下次可不许骂人了，你都不问问我。” 孩子一边哭一边打嗝。 “好、好、好，阿娘下次一定问清楚，不过你捡个田螺就得了三文钱？” 听到是三文钱，他也不哭了，胡乱抹了把眼泪，赶紧看向掌心里的钱，刚刚没顾得上看，现在才发现是三文。 孩子立马破涕为笑，“本来只有两文的，阿青姐说了，谁捡的最多就多给一文，所以才有三文。” “哎哟，我儿子真厉害，都能赚钱了！走、走、走，阿娘给你打水洗澡，你去洗着，我给你蒸个蛋。” 这一晚，整个村子都有点鸡飞狗跳的意思，本来白天收庄稼就累得够呛，结果这一回家孩子不在就算了，可后面裹了一身泥的，换谁都受不了。 所以也没来得及问，先抄了家伙什就是一顿追，一边骂一边追，那孩子是一边跑一边喊冤。 最后都是在看到钱的时候追打才戛然而止，知道误会了又去哄小祖宗。 第二天，苏子苓带上吐好沙的田螺，还有冰粉籽那些，跟李泽兰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同行的还有苏老爷子他们，大家每人挑了一担菌子酱，顺带着还拿了麻袋，老爷子的意思是后面会更忙，今天早上要送菌子酱，既然都耽搁了那就索性耽搁一上午吧，把茶林的茶一起采回来。 后面大概会越来越忙，到时候都没空来采了，还是今天顺便采回去吧。 不过好在人多，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采完了。 到了杏花楼，苏子苓跟李泽兰先搓冰粉，煮汤圆，哦今天还多了一个小料，那就是蜜红豆。 昨天听到她说小料太少，找个时间去找找红豆还是水果那些，刚好被苏阿奶听到了，她说：“还要去找？家里就有啊！” 看到苏阿奶拿出来的小红豆，她激动坏了，“阿奶，咱们家还有小红豆呢，我都不知道。” “你们肯定不知道了，这还是你们换豆腐的时候换的，我跟阿秀挑了好长时间呢。” 红豆不多，就四五斤的样子，但够用很久了，拿到红豆她就给泡上了，没有泡很多，就煮了今天一天的量。 红豆泡了一夜，今天早上早早的起来，把火塘生起来，在锣锅里慢慢的熬煮，还用了半块红糖，可把苏阿奶心疼坏了，不过好在味道不错，熬得还挺成功的。 熬好后就放井里吊着，直到出发了才拿出来。 冰粉搓好后就被吊在了井里，虽然知道没什么人会来，但李泽兰还是守在井边看着。 苏子苓则是拿着田螺去找了王张掌柜的。 短短两三天时间，两百坛菌子酱就卖完了，今天又拉了五百坛回来，王福生看着一楼大厅里吃饭的人，乐得嘴就没合上过。 听到苏子苓找他，他摸着小胡子，走得极快，“小苏啊，听说你今天带了好东西，到底是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苏子苓笑了笑，“不知掌柜的可有见过这东西？” 她把桶上面的芭蕉叶掀开，一股腥味扑鼻而来，王福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可随即想到是苏子苓提的，那定然是错不了的。 “这不是螺蛳吗？” 苏子苓点头，“对，不知道掌柜的吃没吃过？” 王福生摇了摇头，“没吃过，不过这东西真能吃？” “不如我给掌柜的露一手你再评价？”看她如此神神秘秘的，再加上有前车之鉴，王福生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应了下来，“行。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苏子苓笑而不语，跟掌柜的要了一把剪刀，而她则是拿了一个丝瓜瓤出来，把田螺一颗颗洗干净，再去了尾巴，带上调料就进了后厨。 不知道是不是王福生有交代，掌勺师傅还特意给她留了个灶，还有人专门替她生火。 苏子苓把准备好的配料拿出来，直接动手炒田螺。 酒楼的调料多，再加上她带的配料充足，舍得放油，一道麻辣田螺出锅后，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田螺的香味。 王福生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厨房门口，闻着这香味，他眼睛都亮了。 “王叔在啊，那正好，省得我去找你，来尝尝味道如何。”苏子苓把早已准备好的签子拿了出来，教他怎么吃。 “怎么样？” 看着吃了一颗就停不下来的王福生，苏子苓挑了挑眉。 王福生点了点头，“好吃！根本感受不到一丝腥味，麻麻辣辣的，嗦着也过瘾，就是不太下饭。” “下饭那是下不了了，不过你觉得下酒如何？” 王福生：“！！！” 他如梦初醒般，一巴掌拍在腿上，“对、对、对！下酒，绝对下酒，这可比花生米那些好多了！” “你这个，怎么卖？” 第291章 蜜红豆 “十五文一斤如何？”苏子苓沉思了片刻，给出了一个价格。 王福生嗦田螺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十五文一斤讲真对于他来说，能接受，“十五文一斤也行，就是不知道这个做法？” 苏子苓笑了笑，“王叔，咱们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了，你觉得我光卖一个田螺能要你十五文一斤？既然开了这个价，那自然是要把做法一起教给你了。” 王福生听完，喜上眉梢，也不觉得贵了，“那行！那就十五文一斤，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昨天刚捡的，昨晚吐了一晚上的沙，今天的话是来不及送过来了，明天吧，明天你让人在桑树坪等着，到时候我一次性全送过来。” 她想了想，提醒道：“这田螺也不是很多，估计就只能卖一段时间，你若是还想接着卖，可以问问水域比较多的地方。” “这个不着急。”王福生说话间手里的田螺都没舍得放下，“把你的送过来，先试试再说，情况好再找也不迟。” 苏子苓带的也不多，就三斤的样子，不过也炒了一大盆。 王福生自己端着一碗嗦，看着剩下的那些他吩咐人拿碗装起来，给二楼三楼的人送去，免费品尝，不要钱。 田螺卖出去了，苏子苓也就回后院了，想着家里的田螺少说也有个三四百斤，怎么说也能卖个四五两银子了。 看到苏子苓回来，李泽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表姐，怎么样？” “十五文一斤，卖完了！”苏子苓眉梢高高挑起，粲然一笑道。 “卖……卖、卖完了？”李泽兰很是惊愕。 “还是十五文一斤？” “嗯哼！”苏子苓点头，“明天直接给掌柜的送过来就行。” 说完，她就开始把东西拿出去，刚刚她看了一眼，冰粉已经可以开始卖了，早点卖完早点收工，今天没有牛车，回去要多花半个时辰了。 李泽兰愣了好一会儿，眼睛瞪得溜圆，十五文一斤啊！想到他们那边河多，田也多，他心跳加速，“砰砰、砰砰”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看着苏子苓忙前忙后的身影，他吞了吞口水，赶紧跟上。 “表、表姐……”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 “嗯？咋了？”苏子苓回头看了他一眼，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放心吧，王掌柜说了，先卖几天，若是好卖的话到时候我跟他说说，你让舅舅他们去抓，到时候直接送来酒楼就行，就是距离远了点。” 李泽兰先是一喜随后眼里满是错愕，“表姐，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你猜？”少女莞尔一笑，神情颇为俏皮，“好了、好了，开工了，再等个两三天，我估摸着就要有消息了，别着急。” “嗯，我不着急！”李泽兰嘴里说着不着急，可他整个人却是肉眼可见的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 那张嘴，在没人的时候就一直叭叭个不停，“表姐，你不知道，我们那边田多，河也多，就连山间的溪水也多，那螺蛳我们以前也吃过一次，不管怎么洗一口下去满嘴的沙子，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而且那东西个头小，肉也少的，还不如吃虾子呢，”说到虾，他眼睛也亮了，“表姐，那虾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抓了来卖？还有鱼！” 苏子苓摇了摇头，“估计不太行，路太远了，鱼到了县里估计都要死完了，还有虾也是，你们寻常吃会觉得特别多，但是真要抓来卖，就会发现也没多少。” “太少的话酒楼也不太好做生意，不过那个鱼我倒是有个法子，你别急，让我想想。” 苏子苓知道一个火焙鱼的做法，这还是得益于上辈子她有个湖南室友，听说这火培鱼还是个名菜，而且做法也相较简单。 将小鱼挤掉内脏，锅上刷油，将鱼逐一摆好，在火上慢慢焙干，冷却后，再用谷壳、木屑等慢慢的熏烘。 虽然做法简单，但是这是一门细活，需要慢条斯理的，急性子的人还真干不来。 “嗯嗯。”李泽兰点头如捣蒜，可眼里的兴奋却是掩盖不住的。 虽然今天的冰粉加了蜜红豆，但苏子苓并没有加价，十文钱一碗相对来说是大家最容易接受的价格了。 “小青姑娘，这红豆还能跟冰粉搭一起？” 不少人看到冰粉里加了蜜红豆，都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这红豆竟然能跟冰粉出现在一个碗里。 “能啊，这是蜜红豆，甜的，你先尝尝，不喜欢的话我再重新给你舀一碗。” 听到她这么说，那人将信将疑的，但还是舀了一勺，浅浅的尝了一口。 只一口，她眼睛立马瞪得圆圆的，“好吃耶！再给我来三碗，我要带回去，一会儿再给你送碗过来。” “好啊！你喜欢吃就好！” 小姑娘跟酒楼借了一个食盒，一边吃一边等苏子苓给她舀冰粉。 后面的人看她吃的香，一个个的都躁动不已，“哎，那个什么红豆的，感觉怎么样？” 小姑娘愣了愣，扭过头去，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她还有的懵，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问我啊？” “昂！” 她抿嘴一笑，“好吃，冰冰的，沙沙的，还特别甜，跟冰粉搭起来味道又跟前两天吃的不一样了。” 说完她眉心微微蹙了蹙，“小青姑娘，你这一天加点配料，一天加点配料的，还不涨价，能挣钱吗？” 她都开始担心苏子苓不挣钱了，毕竟这又是水果，又是糖水的，如今竟然连红豆都是用糖熬的。 “赚点辛苦钱，大家喜欢吃就好！”苏子苓笑了笑，把装好的食盒递给她，“你的冰粉好了。” 那小姑娘付了钱提着食盒就离开了。 酒楼里的人都在翘首以盼，不少人饭都不吃了，就盯着最前面的苏子苓他们。 “什么时候到我们啊！” “就是啊，我们最先排队的！” 苏子苓面带歉意，“马上，马上。” 除了吃饭的人，大多数人都是外面来的，就为了买冰粉，从第一天开始，苏子苓就告诉他们要排队，往后几天，大家都会看估摸时间了。 估摸着苏子苓快要开始了，大家就早早的排上了队伍，吃饭的人由小二他们送去，剩下那些人基本上就是找个地方坐着吃，吃完了再把碗给李泽兰。 不少人还会带回家，多点几碗，拿回家跟父母一起吃。 第292章 蹭车 加了蜜红豆果然要受欢迎的多，不少人吃了一碗还会续上一碗，刚到未时（13：00—15：00）所有的冰粉就卖完了。 王福生在一旁看着，也替她高兴，有了她的菌子酱，酒楼生意直接起死回生，再加上这两天有她的冰粉，酒楼的人流量真是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 “小苏你这收工是越来越早了，你就没考虑再多做一点？”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这已经是极限了，就这个量，我估摸着买到九月中旬就要没了。” 她现在每天搓十斤冰粉籽，一斤冰粉籽可以搓七十碗，十斤就是七百碗，一碗十文，她一天相当于是有七两多的进项，刨去成本，也能挣个六两左右。 李泽兰虽然不知道大概有多少钱，但是他能感受得到，他背着的钱袋子，越来越重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钱一天比一天多。 他才跟了苏子苓没两天，但是却跟她学到了很多东西，看着她那松弛且游刃有余的模样，他觉得他这辈子只怕是学不会了。 这几天菌子在增加，好几个村的人都在送，这就辛苦了分拣菌子、洗菌子跟切菌子的那几个婶子了。 而且随着菌子变多，肉跟油的需求也增加了，苏子苓他们基本上就是两天买一次肥肉跟瘦肉。 去买肉的路上，苏子苓还遇到了不少桑树坪的人，“小青啊，好久没见你卖豆腐了，这是不卖了？” “婶儿，你也知道我家的豆腐不是用豆子做的，我家这豆腐也有季节性，每年就只能卖四个月，今年是没了，想吃豆腐得明年四月份了。”苏子苓笑着解释道。 “哦、哦、哦，还要这么久啊？这天这么热，我寻思着就想吃口你家那个酸酸辣辣的豆腐呢。” 妇人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失落。 “是啊，是啊，这八九月秋老虎最是厉害了，我家那老头子，眼瞅着饭量一天比一天少了，人肉眼可见的瘦了。” “我家也一样啊，老太太今年七十二了，牙口牙口不好，太硬的吃不了，天天喝玉米糊糊也遭不住，就喜欢她家那个豆腐，这不，半个多月没吃上，胃口都不咋好了。” 听到她们这么说，苏子苓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多谢几位婶子这么喜欢我家的豆腐，这样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我还会做一些凉拌的小菜，也是酸酸辣辣的，保管开胃，若是大家信得过我，那过两天我做了给大家送过来尝尝。” 为什么要说过两天呢，因为她还没腌制，想着回去先试试，到时候可行的话，也能挣不少呢。 而且她的这个凉拌菜用的都是些寻常的菜，不寻常之处就在于做法。 现在大家做菜由于穷的原因，所以基本停留在水煮的阶段，即使舍得放油，那也就是炒一炒，或者还是接着炖。 凉拌菜啊，因为番椒的缘故，大家都是做点咸菜下饭，凉拌菜还真不见得就会。 哪怕就是杏花楼做的，苏子苓也尝过了，味道差强人意的。 “行啊，行啊，你若是做出来了我们肯定买！” “对对对，你做的东西最好吃了，那味道跟我们做的真不一样，就连拌豆腐的那个汁，我家那个孩子都能再吃一碗玉米糊糊。” “那就行，最迟两三天吧，到时候我在村口等几位嫂子。” 看苏子苓有事要忙，那几人也没多耽搁，留下一句她若是哪天做好了喊她们一声就走了。 “表姐，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李泽兰看着那些人，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有的脸上带笑，有的满面愁容。 “交秋粮呢。”苏子苓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刚刚都忘了问，也不知道李老伯他们走了没，没走的话还能一起搭个车回去。” 路过的人听到她的话，瞅了她一眼，“李老伯啊，还没有呢，估计还有一会儿呢。” 苏子苓扭头看去，这才发现，这人她有点印象，就是上次一起坐李老伯牛车的那个柱子，后来还卖了三十几个鸭蛋给她。 “我知道了，谢谢叔。” 柱子挠了挠头，“不用客气，那什么，我想问问，你还要鸭蛋吗，我家里又攒了四十个了。” 说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都是刚下的，没超过七天。” “要的，那晚点你在村口等着就行。” “嗳，嗳，”他显然很激动，“那我先走了，到时候在村口等你，李老伯家的粮还没交呢，估计还有一会儿。” 跟柱子分开后，苏子苓先去买了肉那些，随后往衙门的方向去。 她到的时候，衙门的门口还排着长队，距离李老伯他们家还有三个人，他们家人少，就老两口，所以李老伯在排队，李大娘在一旁牵着牛。 苏子苓刚出现在门口，李大娘就发现她了，但是衙门门口有不少衙役看守着，她也不敢出声。 杨勇也是第一时间看到她了，他跟身边的人说了句话，就朝着她走来了。 “苏姑娘。” 苏子苓看向他，点了点头，“杨捕快。” “今天收工这么早啊？我们兄弟几个还想着一会儿忙完了过去你那里吃冰粉呢，听说又加了新的配料。” “对，托了掌柜跟杨捕快的福，大家都挺捧场的，冰粉的话明天我让我表弟给你们送过来，那天的事儿都没有好好谢谢你们。” 苏子苓后退了半步，分界线划得不声不响的，但杨勇也不是蠢人。 他没往前，也没退后，“好啊，那我们可就等着苏姑娘你的冰粉了，你来这里是……” 他看了一眼，“有你家人？” 苏子苓摇摇头，“没，是一个老伯，一直都是坐的他的牛车，马上到他了，我想着等会搭他车回去。” 杨勇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苏子苓也没上前去，就在原地等着，看到李老伯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李大娘压低了声音，“走、走、走，出去说。” 等看不到衙门了，李大娘这才松了口气，“呼！太遭罪了，这还每年都要来两次！” “是两次吗？还有一次人头税呢！”李老伯提醒道。 “对哦，三次，不过我就来两次而已，人头税一直都是你李老伯一个人过来交，那些衙役真的是太吓人了，一个个冷着脸，还拿着刀，看着就不好惹。” “不过，我看那个衙役好像过来跟你说话了，你们认识啊？” 李老伯：“你个老婆子，衙役跟捕快都分不清，你看衣服啊，那人明显是捕快嘛！” “见过一次。” 看苏子苓不想多说，李老伯赶紧出言打断李大娘的还想问出口的话，“青丫头，你们现在去哪儿？回去吗？回去就一道了。” 第293章 未知，危险 “要回去了，刚刚遇到柱子叔，他说你们还没走，我这不就厚着脸皮过来蹭车了嘛。” 出了城门口，三人坐上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往家里赶。 这几天太阳毒，出门的时候苏子苓带了一顶草帽，坐在牛车上风太大，帽子被吹得落在了车尾，差点就掉地了。 她身体前倾，一把将帽子够了回来，抬头的瞬间，发现远处角落里有几个阴影，隐隐绰绰的看得不太清。 她盯了许久，迟迟没有坐回来。 李泽兰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咋了表姐？” 许久，眼睛都要瞪酸了，苏子苓这才摇摇头，“没事，可能是眼花了。” 看着牛车走远，角落里传来了几个巴掌声，“旺子，你要死了！” “就是！刚刚差点就被发现了！” 那人挠了挠头，“发现不就发现了呗，咱们这都跟了几天了，她们就姐弟两人，怕啥！” “大哥？” 几人看向角落里那个一直没出声的人，只见他一身白袍，头发梳得油光水亮的，一双眼睛细长狭小，留着一口八字胡，嘴角还有颗黑痣，乍一看，整个人长得猥琐，仔细一看，更猥琐了，再配上白袍，就更加一言难尽了。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摸了摸八字胡，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大手一挥，“走！回去养精蓄锐，明天去领赏！” 其他几人面露红光，想到那丰厚的奖赏，一个个的，笑声都猥琐了。 “嘿嘿嘿，拿了银子后咱们哥几个正好去回春楼里好好舒服一把，”说着还搓了搓手，“也不知道小翠想我了没！” 为首之人眼里的贪婪几乎溢出眼眶，“嗤！回春楼里的有啥好的，刚刚那妞不行吗？” 几人面面相觑，“大哥，掌柜的只说了，打残了让他们来不了县里就行，可没说让我们……” “怕什么！都打残了，也来不了县里了，你还怕有人知道？” “咱们这几天可不是白跟的，他们就两个人，顶天了加上那老头，有啥好怕的，等出了县城地界，鬼知道是我们做的。” …… 回到家时，又是只有苏阿奶跟几个洗菌子的婶子在家，阿秀跟着去田边了，稻谷割了以后会有掉落的，她跟着去捡。 苏子仲他们今天回来的时间跟苏子苓他们差不多，她刚炒了一锅茶叶他就回来了。 刚到家，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喝口水，连担子都来不及放下，就来到了苏子苓身边，一脸严肃的问道：“小青，咱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他没头没尾的话却让苏子苓心跳漏了一拍，她面色如常，“没有啊？你们遇到麻袋了？” 说到后面半句时，她面色有点阴沉。 苏子仲点了点头，“这几天，天天有人过来问菌子酱，你不是说了嘛，暂时只供酒楼这边的，山坳里不卖了，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没有了。” “但是他们明显不信，第一天我们说没有，然后他们也没为难就离开了，昨天又来确定，直到今天，”想到那会儿的情况，他眉头皱了皱，一脸后怕。 “若是没有镖队路过，只怕咱们今天……”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苏子苓知道，若是没有镖队，只怕苏子仲他们不能完好的回来了。 她也知道，找茬的人估计就是张富贵的人了，他们从商队那里打听到她们在山坳里摆摊，所以才去那里蹲守，前几天八月节，他们忙着收庄稼就没去摆摊。 想来那些人是跑空了，这两天因为她的出现，福悦楼的客人都跑杏花楼了，那人急需菌子酱或者是其他的新菜，需要把客人抢回来。 所以又盯上了山坳里的菌子酱。 “小青？” 苏子苓回过神来，“我没事，大哥，季婶她们怎么样？” 苏子仲：“没什么事儿，估计就是受惊吓了。” “嗯。”苏子苓嗯了一声，“这几天你们暂时别去摆摊了，咱们缓两天，”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先别告诉阿奶他们。” “到底怎么回事儿？”看她这神情，苏子仲就知道，她知道怎么回事儿。 “跟咱们没关系，是酒楼那边，杏花楼有个竞争对手，我怀疑是他们搞的鬼，明天我去跟掌柜的说说，没啥大事儿。”苏子苓并没有完全告诉他，只是半真半假的说了几句。 “你确定没事儿？”苏子仲还是不放心。 苏子苓笑了笑，“真没事儿，你放心吧，那酒楼掌柜的小舅子就是个捕快，我今天还遇到他了呢，你放心吧，跟咱们没关系，不过这两天还是先别去摆了，等酒楼那边解决了再去吧。” “正好我也有其他的事儿交给你，这几天你就跟着阿公他们收收庄稼，有空去山里掰点笋，或者是去收点白菜萝卜的，我有用，对了，我刚刚看了皮蛋，已经好了，我想着明天给王掌柜的送过去，你一会儿去摘一背篓青椒回来，还有咱们螺蛳也卖完了……” 苏子苓笑意盈盈的说的一大堆，试图转移苏子仲的注意力，不过她也成功了。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哪里接触过那些事，顶多就见过村口那几个偷鸡摸狗的懒汉，前有苏子苓再三保证没事，后又有挣了银子，所以那些事儿也就被抛之脑后了。 “都卖完了？” 苏子苓点头，“对，十五文一斤呢，我估摸着这些得值个七八两银子了。” 赚了钱，也就有动力了，苏子仲放下担子，喝了口水都没有多歇片刻，背起篮子就去摘青椒了。 看着他的背影，苏子苓叹了口气，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她刚收回目光，就发现季云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她脸色一僵，随后很快便恢复如初，笑语盈盈的，“季婶来了？快进来坐。” ———— 对不住，对不住，只有三章，明天哈，明天一定有六章！！！写不出来我、我、我不睡了！！ 第294章 卖了田螺给你买新头花 季云初蹲在灶门前，往里面添了根柴火，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柴燃烧时发出来的噼里啪啦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茶香。 那边洗菌子的婶子并没有过多关注这边，一个个低着头，睁大了眼睛认真的清洗着菌子，一边洗一边唠嗑，还随意着爽朗的笑声。 许久，季云初先开了口，“小青……” “昂？”苏子苓笑眯眯的看着她，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怎么了季婶？” 季云初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情况还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若是不知道，那可能是苏子仲还没说，可若是知道了且有应对之法，那她……当真了不得。 “山坳里的事儿，子仲跟你说了没？”她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 “说了。”苏子苓点点头，“让你们受惊了，今晚就在我们吃饭吧，压压惊。” 看她这模样，季云初一时拿不准，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忧心忡忡的季云初，苏子苓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儿，咱们这几天就先不去摆摊了，你家里忙的话可以回去忙家里的活，不忙的话就过来帮忙一起切菌子，总归是有活干的。” 看她这漫不经心的模样，季云初皱了皱眉，“你知道的，我不是担心没活做……” 苏子苓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季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要相信我，真的没事，我实话告诉你吧，菌子酱被县城里的酒楼订购了，所以山坳里暂时是没办法卖的。” “这两天来蹲点的那个，是酒楼的对手，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购买菌子酱回去打擂台，咱们只要这两天不去摆摊，就没啥问题。” 季云初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散开，她总觉得事情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可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那一直不去摆摊也不是个事儿啊，长期以往，客人容易流失，咱们一天也要损失个好几两银子。” “就两三天时间而已，别急，我明天去找找掌柜的，他自然会去处理的，两三天过后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季云初松了口气，“没事儿就好，那这两天我就不过来了，我带着允个，把庄稼收收，晒晒玉米那些，等你们什么时候开工喊我一声就行。” “没事儿，没事儿，你忙你的就行。” 茶叶不多，炒了五六锅就没了，炒完后她接着把菌子酱下锅，同样是放好调料后让苏阿奶看着过后。 李泽兰刚刚回来后喝了口水就跟我苏子仲去摘青椒了，两个人速度倒也快，苏子苓茶叶刚炒完他们就回来了。 李泽兰一脸兴奋，“表姐，你种的这个番椒可比山里那个好多了，等明年我让我爹他们也种点。” “放了粪的，你说好不好？”苏子苓看了一眼，这青椒长得确实好，个头匀称，还没什么病。 “那难怪了，施了肥的就是不一样，我家今年卖魔芋豆腐也挣了一点钱，改天让我爹也去抓两只猪崽，到明年估计也能攒不少粪了，到时候也放粪种。” 他卖魔芋豆腐自然也知道这番椒对魔芋豆腐的重要性，特别是这段时间在苏子苓家吃了那么多用番椒炒的菜。 他整个人都震惊了，没想到这番椒还能这么吃，问题是他还特别喜欢，直接一整个爱住了。 “表姐，背篓放哪里？” “厨房吧，放角落里，别挡到人了。”苏子苓指了指墙脚的位置，那里照不到太阳，要阴一点，毕竟是要背去酒楼卖的，若是晒蔫了吧唧卖相就不好了。 做饭时间还早，几人就去了田边，田里还有一些田螺没捡完，稻谷也还割剩一点。 苏子苓他们到的时候，阿秀正在田螺捡着田螺，因为这片稻谷还没割，所以她捡得特别小心，慢慢吞吞的捡着。 看到苏子苓的时候，她笑得两眼弯弯的，手里还捏着两个田螺，朝着她挥了挥手。 “阿姐！” “哟，捡了这么多了？捡完了没？” 田埂上放着两只桶，其中一只里面已经装满了田螺，另一只则是只装了一点点。 阿秀提着篮子，慢慢吞吞的走出来，只见她把篮子里的田螺倒桶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快啦，这一块捡完就没了。” 看着她那脏兮兮的小脸，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泥巴，苏子苓抿嘴笑了笑，手上弄了点水，帮她擦了擦。 “你一个人捡得过来吗？捡得过来的话我就去跟阿公他们一起割稻谷。” 阿秀点点头，“我捡得过来，阿姐你去割稻谷吧。” 阿秀把手放水里涮了涮，“阿姐，田螺卖了没？” “卖了，卖了！十五文一斤，等明天把田螺卖了，阿姐给你买个新头花。” 苏子苓看着她头上那朵有点褪色的头花，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新头花？ 阿秀眼睛亮了亮，“可是我的这朵头花还没坏。” 以前她哪有头花啊，都是剪个布条子随意的绑起来，后来有了第一朵头花，她还舍不得戴，这还是苏子苓许诺她，坏了再给她买新的，她才肯戴。 “没坏也可以买啊！咱们阿秀戴头花最漂亮了。” 阿秀抿了抿嘴，脸上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她低着头，慢慢走进田里，继续捡田螺。 看她这模样，苏子苓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苏子苓的声音并不小，苏老爷子他们自然也听到了。 “青丫头，那田螺当真十五文一斤？” “对，”苏子苓点头，朝着他们那边走去，她一边拖鞋一边说着，“明天就要送过去了，还有皮蛋也要送，光酒楼的牛车我估计拉不赢，还得把李老伯喊上。” “行，你看着安排就行。”老爷子点点头。 苏父就沉不住气了，“我滴个乖乖，这田螺这么贵的？还十五文一斤？” 就连苏母也是一脸惊讶，这东西，吃着是挺香的，就是又麻烦肉又少的，她估摸着应该没多人吃，所以她想着即使卖掉了，那价格估计也高不到哪去，顶多两三文一斤，没想到，竟然能卖十五文。 “这么值钱？可惜了咱们村田少，河流也少，不过你舅舅他们可以去捡啊！” 第295章 送皮蛋 “阿娘！”苏子苓打断了她的话，“目前掌柜的先要这么多，他也要看看食客的情况，若是反响好他肯定还会再要的，到时候再通知舅舅他们也不迟。” “而且价格的话，如果掌柜的后续还要，我估摸着他应该不会给这么高的价了。” “为什么？”大家都不解。 “今天的价格高是因为我把田螺的做法教给掌柜了，所以我说十五文一斤他才同意的，他以后若是还要的话，可能就给不了这么高了，不过我觉得价格应该也会在十文到十二文之间。” 听到苏子苓的解释，他们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十文也很高了。” “对啊，虽说这田螺做出来确实好吃，但那不是壳重肉少的嘛！” “再说了，你做的东西味道都差不了，酒楼卖起来肯定也好卖，顶多了两天，到时候估计就有信儿了。” 几人七嘴八舌的，显然对苏子苓的手艺都特别信任，看她脱了鞋就下田，苏老爷子制止了她。 “你下来干嘛，别下来了，跟阿秀去捡田螺吧，捡完了你们姐妹们就赶紧回家吧，稻谷就剩下这点，我们几个割得过来。” 苏子苓看了一眼，确实没多少了，再加上有了李泽兰跟苏子仲的加入，那割起来就更快了。 她转身朝着另一边的田下去，跟阿秀一起捡，两个人速度就快了许多，两只桶装满，阿秀从篮子里还提了半篮。 回到家时，太阳还没下山，阿秀简单收拾了一下开始喂猪，苏子苓则是去做饭。 新摘了青椒，她掰成段煎了一碗青椒，煎出虎皮，出锅时再加一点酱油，不仅不辣还特别下饭。 刚刚在田边掐了一把水香菜跟水芹菜，水香菜用来煎蛋跟打了个汤，水芹菜则是用来炒肉。 前两天做的皮蛋刚好熟了，她拿了几个出来，切开凉拌，想到叫了季云初她们过来吃饭，她又煎了一碗河虾。 天气比较热，她拿了一些冰粉籽出来，搓了一点冰粉，吊井里镇着。 饭做好后苏老爷子他们还没回来，苏子苓就开始做菌子酱了，明天不去山坳摆摊，她今晚不用揉面，可以轻松一些。 太阳渐渐下山，送菌子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包括苏子苓两个舅舅，还有大舅妈，这两天菌子捡的多，都是三个人来送，卖完了就赶紧折回家。 虽然累是累了点，但赚的也多，每天卖魔芋豆腐都是两百多文，捡菌子又能捡个八九十文，老李家的日子也是肉眼可见的蒸蒸日上了。 田螺的事儿大家到底是还没说，这没影的事儿，就怕到时候不成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吃了饭，大家坐在桌子前，也没离开，苏子苓提了一嘴，山坳那边先不去摆摊了，过两天再去。 突然不去了，苏老爷子他们都挺惊讶的，苏子苓就胡扯了几个理由，什么季云初要忙着收庄稼没空，她接了新活等等。 “家里也忙得不可开交，不去摆就不去摆吧，先停两天也行。”苏老爷子点点头。 “是啊，先把税交了吧，交了再去忙摆摊的事儿。”苏阿奶也同意，自从做吃食买卖以来，家里的人不管大的小的，都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歇一歇缓口气也行。 说到交税，老爷子喝了口茶，“往年交了税剩下的粮都会换成杂粮，今年的还换吗？” 今年跟往年不同，今天情况好了许多，而且精米杂粮的家里都是掺着吃的。 “不换了吧，换了也不够吃，到时候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买，索性不换了，精米留着自己吃，到时候不够吃再做打算。” 倒腾来倒腾去的苏子苓也嫌麻烦，一次性就不用换了，不够吃的话再买上一点好了。 苏老爷子点点头，“也行，自己种的粮自己都没尝过啥味道，前两天打的应该晒得差不多了，明天去舂一点出来，咱们试试新米。” 苏子苓：“成啊，明天我给您打个酒回来，您跟我爹，还有三叔好好喝上一杯。” 想着明天不去摆摊，苏子仲还有的不习惯的，“小青，你刚刚说这几天让我干嘛？” “哦，对！”苏子苓突然想起来，“你去挖点野蒜吧，挑个头大的挖，挖个十多斤的样子就差不多了，这两天番椒红的多，咱们腌一点藠头吧，有多余的再腌一点甜口的。”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出动，挑着田螺跟皮蛋，他们到桑树坪时，杏花楼的牛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苏子苓还喊了李老伯，光一个牛车有点拉不赢，田螺就有四百多斤，还有两百多皮蛋，一背篓青椒，还有两个人，一辆牛车委实拉不了。 看着苏子苓他们出发后，苏老爷子他们这才转身回家。 因为昨天苏子仲说了有人去捣乱的事儿，今天路过福悦楼时，苏子苓还特意多看了一眼，大门紧闭。 到了酒楼时，里面已经有人在吃饭了，但是不多，只有到了中午跟晚上的时候人才是最多的。 牛车停在了后门，王福生早早的等在了那里，看着这两大车东西，他乐得合不拢嘴。 “可算是送来了，知道今天做田螺，我还特意找了两个婶子过来洗田螺，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帮我教教她们怎么洗。” “嗳，没问题！”苏子苓笑着应了下来。 田螺过了秤，跟苏子苓在家里称的差不多，四百五十斤，一共是六两七钱五十文，两百个皮蛋七文一个，一共是一两四钱。 那背篓青椒有二十斤，因为是种的，品质各方面都比山里的好，所以苏子苓要了他三文一斤，一共是六十文，这两车加起来就是八两二钱。 结算钱的时候，李泽兰嘴巴张得大大的，久久没合上，跟在苏子苓身后，每一天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就这么一会儿，八两多银子，比他们家一个月挣的还多，更别提每天卖冰粉的了。 第296章 !!! 苏子苓去教那两个婶子洗田螺跟剪螺尾，还去教了掌勺师傅如何炒制，就连皮蛋都如何处理，如何跟青椒一起捣都教得明明白白的，可以看得出来，丝毫没有藏拙。 王福生就靠在门边看着，“要我说还得是小苏你厉害，这都找得到吃，不过你别说，昨天的田螺我送了一些出去，反应还挺好的，酒都多卖了两壶。” 苏子苓挑了挑眉，那当然了，后世的多少人都喜欢吃的东西，没道理到了这里不熟欢迎对吧！ “是吧，我卖的东西，哪有不好吃的嘛，我没坑你吧？” 王福生笑眯眯的摸了摸胡子，“我觉得我可以开始找田螺了，就你送的这点，我估摸着顶多两天，”他比了两个手指头，“就要卖完了。” “你们村真没了？” 苏子苓摇了摇头，“没了，我们村田比较少，河流那些也少，不过你若是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 王福生双手合击，“你帮忙问啊？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晚上啊，晚上我再确定要不要。” “行！没问题！”苏子苓应下后，把福悦楼的事儿跟他提了一嘴。 王福生皱了皱眉，“我知道了，张富贵这人，他说他睚眦必报不是说着吓唬人的，县城里他不敢动手，但是你们回去的路上要小心点，太远了我也顾及不上，但是你放心，我会让我小舅子盯着他们的。” “行，那就麻烦王叔了。” 王福生摆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们酒楼，福悦楼这才盯上了你们。” 苏子苓笑了笑，“王叔你也说了，张富贵那人睚眦必报，即使没有你们，我只要在县里卖东西，被盯上是迟早的事儿。” 苏子苓说的也是实话，张富贵那人吧，不厚道，即使跟他合作了，她也挣不到什么钱。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对上也是迟早的事儿。 厨房这边忙完了苏子苓才去后院搓冰粉，因为前面耽搁了不少时间，今天卖冰粉的时间往后推了半个时辰。 …… 三楼。 看着桌子上的田螺跟青椒擂皮蛋，沈星野眼睛都亮了，“掌柜的，给我来一壶酒！” 昨天吃了一次田螺后，他便一整天都在念叨，这不，一出锅王福生就先给他送来了。 “嗳，好嘞。”王福生笑眯眯的应下，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一道声音传来。 “酒就不必了！” 王福生愣了愣，回过身来看向沈星野，这一个说要，一个说不要的，他也不敢做主。 沈星野皱了皱眉，刚想据理力争，可一抬眸就看到了陆晏那幽深的眼神，以及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的手指，他吞了吞口水，“掌柜的，酒就不必了，你下去吧，有事儿我们再喊你。” 王福生乖乖退下，顺带把门给关上了，这屋里的主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这几人来了好几天了，整天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陆晏，你过分了啊！我喝两口怎么了？”沈星野一边吃一边抱怨道，可以看得出来，他怨念极深，陆哥都不喊了，开始直呼其名。 “你忘了今天要干嘛了？”陆晏瞥了他一眼。 沈星野愣了愣，很快神情严肃起来，“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军粮也敢动！” 陆晏轻嗤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见过开了荤的人还会回去吃素的？” 语气里满是不屑于嘲讽。 沈星野还想说什么，陆晏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好了，赶紧吃吧，吃完了好动手！” “消息准确吗？”沈星野就不明白了，他一直跟陆晏在一起，也没看到他单独行动啊，怎么他就能收到消息呢？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今年各地庄稼成熟的早，秋粮早早的就开始交了，这不，刚收完第一批，就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按理来说，秋粮上交后，要么送往京仓，要么直接运往受灾州县或军队驻地。 永昌县的粮一直以来都是送往边关的，因为这边离边关要近的多，所以粮食都是直接送往军队驻地的。 可这几年，送往边关的粮食越来越少了，一年少一点，一年少一点的，粮食数量巨大，少那么一星半点的还真不容易发现。 可这两年，那些人的本事越发的大了，上报到上京的粮食数量跟边关收到的压根对不上。 前两个月，他们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了不下五次，然而原本该提前到的军粮却迟迟没有来，陆靖宇让陆晏查了一下过往军粮，这才发现被人动了手脚。 送回上京的军报迟迟没有回音，眼看要弹尽粮绝，陆靖宇动了侯府跟自己的银子，买了一些便宜的粮食，就连自己山庄里的那些粮食都给送过来了。 这才补了个缺，若是没有那批粮食，只怕朝廷的粮食到来前，他们这些人，都得饿死。 他后来给府里传过信，当时他老爹说的是，信件延迟了。 本该十天就抵达的信，愣是拖了半个月，所以当时陆靖宇让他送陆安渝回去只是其一，另一则意思就是想他撤出大家的视线，在暗中调查。 第297章 围堵 城外的树林里，陆晏带着沈星野他们埋伏在这里，他们得到了消息，粮食会从这里运走，几人打算跟在他们身后，到时候看看粮食最终会流到哪里。 申时（15：00—17：00），几人已然等了两个时辰了，但还是迟迟没看到有粮食经过。 沈星野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消息不会是假的吧？” 陆晏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但除了等别无他法。 沈星野刚想说话，陆晏“嘘”了一声，神情瞬间严肃起来，几人目光落在路上，只见路上有几个人影，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多少人，但能清晰的听到他们的声音传来。 “大哥，这里行吗？” “怎么不行，咱们不是都跟了他们几天了嘛，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而且离县城够远，这个点也没人会路过，最适合埋伏了，快躲好，快躲好，按他们的时间，这个点他们该从城门口出发了。” 随后就是几声稀稀疏疏的声音，以及踩到树枝断裂的声音。 最后是一个巴掌声传来，“旺子，动静小点！坏了掌柜的事儿，我扒了你的皮！” “哥，哥，大哥，我知道错了！” 听着底下的声音，埋伏在他们上面的陆晏几人满脸黑线，这算哪门子埋伏？ 那动静大的，就差直接告诉路上的人，这里有埋伏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还有，谁教的他们，埋伏还穿白色的，绿色的衣服的？ 那花花绿绿的，是生怕别人看不到是吧？ 沈星野抬手碰了碰陆晏，陆晏回眸看向他，眼眸里写满了：何事？ 沈星野指了指下面的人，用手在脖子那里划拉了一下，询问他：要不要把人做了？ 陆晏摇了摇头，示意他再等等。 底下的人一直在嘀嘀咕咕的说话，沈星野五指握成拳，后槽牙咬紧，他已经记不住自己是第几次想下去把那群人踹走了。 这时，牛车的轱辘声传来，底下的那些人终于安静了，陆晏盯着路上的牛车，眸子深了深。 沈星野就没那么淡定了，他拍了拍陆晏，嘴张开，无声的说了三个字：苏姑娘。 陆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又摇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牛车快要行驶到他们下面时，那几人跳了下去，前面三人，后面两人，将牛车堵死了。 为首之人一身白袍，右手拿着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左手掌心里。 “哟！这不是咱们永昌县最近的名人，苏子苓苏姑娘嘛！” 看到人的时候，李老伯猛的拉住牛绳，突然停下，苏子苓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到了这么一道油腻腻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头，坐直了身体，目光落在前面的人身上。 “在下朱成周，怎么苏姑娘不记得我了？”他往前走了两步，一句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若是有人路过只怕还以为他们有点什么关系。 朱成周摸了摸八字胡，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怎么，苏姑娘是不打算下来叙叙旧？” 说着，他的手就抬了起来，棍子下面就是坐在最前面的李老伯。 李泽兰面色苍白，他看了看前面的人，又看了看后面的，他知道，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压低了声音，在苏子苓耳边说道：“姐，一会儿我拦住他们，你先跑，别回头，一直跑，听到没？”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愣了愣，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少年，眼里满是坚定。 说完他就要起身下车，苏子苓拉住了他。 李泽兰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她，“姐，松手。” 苏子苓没回答她，而是缓缓起身，站在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朱成周。 许久。 她轻轻一笑，歪了歪头，“你说你叫……” “朱成……” “不重要！”朱成周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苏子苓打断了，朱成周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只听那少女继续说道：“我们认识？” 朱成周：“你忘了……”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少女皱了皱眉，一脸为难，“真是对不住哦，长得太丑的我一向记不住。” 朱成周脸色铁青，他隐隐意识到了，苏子苓就是在耍他。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下来叙叙旧？” 她低低笑出声来，“好啊！” 她背着背篓，从牛车上一跃而下，身后的几人嘻嘻哈哈的笑着，“哟，这么容易的吗？没想到咱们大哥魅力这么大！” “你们懂什么，大哥虽然生得难看了点、矮了点、胖了点、黑了点、喜欢留胡子……” 苏子苓补充道：“长得猥琐了点，偏偏还爱穿白衣。” 那人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对、对、对，是猥琐了点，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还没察觉到不对，继续说道：“但是大哥有钱啊，跟着大哥她吃喝不愁的，也不必出来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了，多好啊！” “闭嘴！”朱成周脸色铁青，太阳穴突突直跳。 “呃……” 那人悻悻闭上了嘴，低头往后退了退，不敢再说了。 苏子苓笑了，“你大哥很有钱吗？” 朱成周闻言，抬了抬下巴，颇为得意，身边的小弟见状，立马开口道：“那当然了！西边的街道，去过没？” 苏子苓如实摇了摇头。 那人大拇指指了指朱成周，“那是我大哥的地盘，每个月光保护费就有好几两，是两不是文，吓到了吧？这可是你们家一年都赚不到的钱。” 苏子苓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人渣啊！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优越感。 第298章 反杀 “这么多钱啊？吓到了，吓到了，吓死我了！”苏子苓不走心的附和道。 “知道了就好，所以乖乖的跟着我大哥，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做生意了。” 苏子苓：“……” 我谢谢你嘞！ 她不动声音往前了两步，一脸天真问道：“跟着他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对！”那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哦。”苏子苓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哦，我这人就喜欢清淡的，不喜欢香的辣的，还有，” 她看着朱成周，意有所指，“油腻腻的。” 朱成周彻底黑了脸，面子有点挂不住了，特别是在几个兄弟面前。 往常他出门都是一群小弟前呼后拥的，上了西街，谁不喊他一声朱哥啊！ 而在苏子苓这里，竟然就成了油腻腻的，他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苏姑娘，我劝你最好看清形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应该有把秤吧？” 朱成周一步步紧逼，苏子苓还没反应过来，李泽兰就跟头小牛犊子一般，从车上一跃而下，一拳打在了朱成周的脸上，“我们没秤你有啊？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我们认识吗？堵人就算了，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你有钱了不起啊？你那才几个钱啊？那是你挣的吗？我们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哦！” 李泽兰一顿噼里啪啦的输出，不止朱成周懵了，苏子苓也懵了。 朱成周摸了摸嘴角，牙被打落了一颗，嘴里都是血，他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几个小弟神色紧张。 “大哥！” 朱成周冷笑一声，“你小子有种啊，很好，好好跟你们说话你们不听是吧？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他举着棍子，语气阴森，“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兄弟们，动手，打断她们的腿，给我扔山里去！” 陆晏几人眉心皱起，他都准备起身了，只见苏子苓一把将拦在她面前的李泽兰拉到身后，那个她不离身的背篓涮的一下掉在了地上，不知何时，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哪出来的，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斧头。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啪”的一声，朱成周的棍子被一斧头砍断了，锋利的斧头擦过他的手臂，划出了一道口子。 白色的衣服瞬间被染红，众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朱成周，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刚刚那一斧头苏子苓丝毫没有收力，她若是再往前半步，只怕他这手臂就要保不住了。 一旁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李老伯都愣住了，朱成周几个小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心想：这妮子有刀她是真敢砍啊！ 不对！应该是谁家好人出门还带把斧头的？ 树林里的几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想到苏子苓会从背篓里拿出一把斧头来。 他们都做好出手的准备了，谁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啊！ “大哥！” “大哥，你怎么样？” 一群人围了上来，也顾不上苏子苓他们了。 苏子苓拉了拉李泽兰的袖子，示意他上车。 趁着那群人在七手八脚的替朱成周止血，苏子苓几人上了牛车，打算悄咪咪的离开。 朱成周哪会让她如意，疼得龇牙咧嘴的，还不忘了指着她们道：“别让他们跑了，去，打断她的腿。” 看着身边的人都不动，他皱了皱眉，怒喝道：“去啊！还想不想要钱了？” “那大哥你？” “死不了，别让他们跑了！” 几人追上牛车，再次将牛车逼停，苏子苓拿着斧头，跳下牛车，用斧头指着他们，“来啊，不怕死的就过来！” “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人路过，想来砍两个人丢深山里也没人发现吧？或者说等人发现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被野兽啃食得差不多了吧？” 她不要命的模样，让几人迟迟不敢上前，特别是那斧头上面还带着血。 朱成周瘫坐在一旁，面目狰狞的，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上啊，怕什么？你们几个大男人还怕她一个小姑娘？” 对哦！ 几人回过神来，这就是个小姑娘，几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兄弟们，咱们一起上，这就是个小姑娘，力气能有多大哦，我就不信了，她还真敢杀人？指不定鸡都不敢杀！” 苏子苓神色不变，可心里却一凉，看来是吓唬不了他们了，不过有一点还真让他们说对了，她确实不敢杀鸡。 不过…… 她目光落在一旁的朱成周身上，心里有了打算。 她一步步退，手里的斧头毫无章法的乱挥着，就她这不要命的乱挥，一时之间那些人竟是也靠不了她的身。 看着她退到朱成周身边，沈星野皱了皱眉，用气音问了一句，“她想干嘛？” 陆晏看得明白，她想劫持朱成周，但是只怕不容易，即使他受了伤，那也是个成年男性。 陆晏垂眸，捡了两颗石头，看似随意的扔了出去，但是却颗颗击中要害，一颗落在他本就受伤的伤口上，另一颗打在他的膝盖下面三寸的位置上，直击三阴交穴。 伴随着两声惨叫，朱成周发现他下半身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眼神阴鸷，脸上满是血水，汗水还有眼泪，看起来滑稽得很。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动了？” 苏子苓也愣了愣，看着脚边的石头，她来不及思考其他的，直接将斧头架在他的脖子上，看向前面的人，“都给我退后！放他们离开！不然我宰了他！” 她手在颤抖，但仍旧在努力伪装，她怕被人看出来，看出来她们可就真的一个人都走不了了。 看那几人不动，苏子苓斧头贴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激灵，随后伴随着轻微的刺痛，他看不到，但是那群小弟看得一清二楚的。 “大哥！”他们不退反进。 苏子苓手微微用力，斧头又逼近了两分，“让他们退后！” 这次还不等朱成周发话，那些人自觉的让开了，“你别激动，你先放开我大哥！” 苏子苓看向李泽兰，“你们先走。” “表姐，我不走！” 苏子苓磨了磨牙，不走？留着一起死吗？ 她缓了缓，这才开口，“你们先走，去前面等我。” 苏子苓冲他使了个眼色，李泽兰了然，只要苏子苓稳住，他们去叫人还来得及。 “李老伯，咱们先走！” 牛车缓缓离开，朱成周咽了咽口水，“他们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他能感觉得到，脖子上黏黏糊糊的，应该是流血了，再加上手臂上也受了伤，下肢还在麻木，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啥都觉得花，还有重影。 “放开你？哪有那么容易！”苏子苓也注意到他的情况了，“是张富贵让你们来的吧？” 她没心思跟他们猜来猜去的，直接一个直球打了过去。 朱成周到底是怕死，他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哪顾得上其他的，直接承认了，“对，是他，就是他！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 嘶！！！差一章，马上补哈！ 第299章 她就是手抖了一下而已 “放了你？”苏子苓笑了，她弯下腰，声音清清冷冷的在朱成周耳边响起，“那谁放过我啊？” 微风吹过，明明燥热得紧，可朱成周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 下肢不能动弹，脖子上架着斧头，一只手被苏子苓反扭在身后，另一只则是受了伤，血一滴滴落在泥土里。 自救那是不可能了，他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些小弟身上，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了。 可他们却始终不敢上前，斧头架在朱成周身上，那些人投鼠忌器。 他们试探性往前走了两步。 “别动！” 苏子苓出声喝止，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高声呐喊，声音平淡得有点像是无所谓了。 “我们不过来，你手别抖啊！！再抖下去我大哥人就没了！” 即使苏子苓看起来表面镇定，但精神高度紧绷，还是使她的手控制不住的在抖，刀刃在一寸寸逼近，朱成周脖子上的血干了，又有新的流出，如此反复。 苏子苓闻言，眉头皱了皱，随即垂眸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朱成周已经开始翻死鱼眼了，目光再往下移，只见他脖子上都是血，新鲜的，干的都有。 白色的衣襟上已经被血染红，再加上他手臂上的血，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就只剩一口气了一般。 苏子苓愣了愣，她也没下狠手啊？咋就流这么多血呢？ 她这一愣，手又是一抖，朱成周脖子上又多了一条伤口。 对面的小弟：“……” 苏子苓：“……”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应该没人信吧？ 他们更不敢动了，苏子苓甚至还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别动了，别动了，也别说话了！” “咋回事儿？你有办法救大哥了？” “有个屁的办法！你们没发现吗？咱们说一句话，这妮子就划大哥一刀，大哥说一句话，她又划了一刀，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没想出来办法，大哥先血流而亡了。” “槽！还真是，这妮子可真狠！” 苏子苓：“……” 她没有！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而已！ 看着下面僵持住的双方，沈星野皱了皱眉，看向陆晏，“再不动手那丫的可就真被砍死了。” 他小声嘀咕着，“虽然这种人渣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但是苏姑娘没必要搭进去吧？” 看陆晏迟迟没动，沈星野自己站了起来，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更何况苏子苓跟他也算是有一面之缘吧，加上经常吃到她做的东西，还有那天她怼人的模样，他觉得挺有趣的，那就更加不能放任不管了。 本来陆晏也没想见死不救，只不过事分轻重缓急，在救下她的同时也要保证不影响他们的任务才对。 余光扫过不远处的路上，他瞳孔震了震，将刚刚起身的沈星野一把拉了回来。 “陆晏！你不救人还不让我救了？” “嘘。”陆晏让他噤声，指了指不远处，沈星野看向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消息是真的？” 明明是问句，可他却用陈述的语气说了出来。 看着步步紧逼的几个男子，以及精神高度紧绷的苏子苓，陆晏快速捡起了几个石子，再次掷了出去。 伴随着痛呼声，那些小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看着这一幕，朱成周那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不能看了，他还指望着他们能救他呢，结果他们倒好，都莫名其妙的先倒下了。 “赶紧上啊，谁让你们躺下装死的？” “大哥，我们没装，她绝对还有帮手，我们刚刚好像被什么咬了一下，就感觉腿特别疼，使不上劲儿，现在直接就浑身无力了。” “你做了什么？”看他们不像在说假话，朱成周嘴唇抖得厉害。 苏子苓闻言，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觉得到了猎杀时刻了！ 苏子苓笑弯了眼，声音轻轻柔柔的，听着没有半分杀伤力，“别乱动哦，我的斧头可没长眼睛。” 朱成周欲哭无泪，心想：姑奶奶，你就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动啊！ 看着眼前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小弟，以及自己脖子上的斧头，朱成周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了呢？ 明明他们都打探清楚了的，这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啊，可谁能告诉他，这个力大如牛，拿起斧头就砍的人是怎么回事儿？ 还手无缚鸡之力？ 她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只怕这永昌县里就没有人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朱成周欲哭无泪，他不明白事情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他们六七个大男人，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小姑娘！ 想到这，他垂眸看了看脖子上的斧头，身体微微偏了偏，扭过头瞬间就对上了苏子苓那清亮的目光，他愣了愣，一动不动，就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了，生怕苏子苓手抖一下，他脖子上又添一道口子。 那双眸子，亮得吓人，无悲无喜，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又像是，视死如归。 那一瞬间，朱成周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可最后在说出口时，那些叫嚣都变成了求饶。 理智在看清形势时早已溃散，“姑奶奶，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子苓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原本他就够邋遢了，这么一哭……更辣眼睛了。 苏子苓垂眸看着他，“还想叙旧吗？”她声音淡淡不起不伏的，“我现在有时间。” “不、不、不，不想了！”朱成周手动弹不得，只能疯狂的摇头。 生怕苏子苓不信，他补充道：“我什么玩意儿，哪配跟您叙旧啊！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苏子苓一眼，眼里满是祈求。 苏子苓歪了歪头，“你们刚刚还说什么来着，你很有钱？让我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不、不！”朱成周眼睛瞪得大大的，魂都快吓飞了，此时他无比痛恨刚刚口头上占便宜的那几个兔崽子，“您听错了，我什么东西我心里还是有数的，都是那群王八蛋在胡说八道，你放心下来我就收拾他们。” “哦，”苏子苓点点头，笑得温和，“这样啊！” 她柳眉轻蹙，“再让我想想，你们刚刚还说了啥来着？” 第300章 两条腿选一条吧 她话音落下，朱成周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此时的他只能暗暗祈祷，希望苏子苓跟他一样，忘了刚刚他们说过的那些话。 “哦，对！”她突然出声，朱成周虎躯一震，心里直念叨，完了完了！不知道这姑奶奶又想到了啥！ “我想起来了！”苏子苓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们刚刚还说了，要打断我们的腿来着！” 她问的认真，“来，告诉我，想打左腿还是右腿？” 朱成周：“……” 这一瞬间，他吓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苏子苓看起来越平静，他就越感到害怕。 “姑奶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看到您，我绕道走好吧？您就饶了我吧！” “哪只！”苏子苓加重了音量。 朱成周一言不发。 “不说？”苏子苓勾了勾唇角，“那就都砍……”了吧 “左腿！” 她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朱成周立马开口，他已经猜到苏子苓要干嘛了。 “哦，知道了。”苏子苓松开了他的手，就连架在他脖子上的斧头也挪开了，她神情过于镇静，朱成周都要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猜错了，难不成，她已经放过他们了？ 想到这里，他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开始上扬，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苏子苓小声念叨着，“右腿啊，知道了。” 朱成周还没反应过来，苏子苓的斧头已经高高举起，“咔”的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声音之大，惊得林中飞鸟扑簌簌的四散开来。 “嘶！”看到苏子苓用斧头背面硬生生将朱成周的腿打断，沈星野倒吸一口凉气，“看不出来啊，这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这下起手来丝毫不手软啊！” “找到机会不下死手，难道等着他们反扑？”陆晏反问道。 沈星野：“也是，不过她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他们后面会反扑？” “所以，那就得一次性打怕了！”陆晏语气幽幽道。 说完他又随手捡了几颗石子，目光落在那五六个小弟身上，那几人称趁苏子苓不注意，慢慢起身，打算偷袭。 陆晏唇角勾了勾，食指微微弯曲，石头放在食指上，拇指猛的一弹，石头精准的打在了刚刚被打的地方，那人一声惨叫，又倒在了地上。 他抱着腿哀嚎，刚刚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知觉的腿，此时又失去了感觉。 不止是其他人懵，就连当事人都懵得一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感觉腿被咬了一口，然后下肢就麻了。 其他人不信邪，慢慢的起身，一再试探，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站直了身体，没感到任何不适，喜上眉梢，冲着朱成周道：“大哥，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救你。” 他话音落下，树林里又弹出来了一颗石头，就这样，那些人起来一个，倒下一个，起来一个又倒下一个，竟无一人能站起来超过三息。 刚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再次出现这种情况，苏子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帮了她，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于她有利。 “对不住了各位，我这人脾气不太好，所以烦请各位以后若是看到我了，麻烦你们绕道走，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们另一条腿还能不能保得住。” 话音落下，苏子苓步履从容的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地上的人纷纷打了个寒颤，只见她手里提着斧头，那斧头上还染着血，在太阳底下泛着寒光。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心里提着的那股气瞬间泄去，苏子苓双腿一软，扶着山墙软塌塌的瘫在了地上。 拿着斧头的手颤抖得厉害，看着手背上浸上的血，她满脸厌恶，忍着恶心，从山墙上揪了一把草，一下一下的擦拭着，直到手背被擦得通红，看不出血迹她才停下。 看着斧头上沾染的血，她用泥土跟草来回擦拭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李老伯赶牛车的声音，很快，特别急促，苏子苓抬头看去，只见牛车上拉着几个人，牛车被赶得飞快，李老伯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在牛屁股上，平时慢吞吞的牛车愣是赶出了马车的速度。 苏子苓动了动腿，还是有点软，她手里拿着斧头，撑着地，慢慢的起身，她试着走了两步，腿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怕他们看出异样，她索性也就不走了，就站在原地等着。 在离苏子苓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泽兰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表姐，你怎么样？” 少年满头大汗，眼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苏子苓笑了笑，轻轻摇头，“我没事儿！” 不过一会儿没开口，她嗓子竟然哑得厉害，她一开口，别说李泽兰了，就是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李泽兰：“表姐，你嗓子咋了？” “估计是吹了风，着凉了，”苏子苓拍了拍他的手，“扶我过去。” 李泽兰四处看了看，没看到那些人，“表姐，那些人呢？” 李老伯停稳牛车，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担忧，“青丫头，你怎么样？那些人呢？” “我没事儿，”苏子苓摇摇头，温声道：“刚刚有几个猎户路过，刚好救了我，那些人都被他们打跑了，李老伯，你们怎么回来了？” 李老伯闻言松了口气，“跑了就好，跑了就好，这不是想着回去喊人来救你嘛，刚好路上遇到了柱子他们，你没伤到哪儿吧？怎么看着有点虚啊？” 苏子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哪见过这阵仗啊，被吓的。” 见她没事，李老伯让她上车，几人这才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往家赶。 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气氛低迷得可怕，马车摇摇晃晃的，从来不晕车的苏子苓一路上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李泽兰束手无策，只能给她递递水，拍拍背，“表姐，怎么样了？” “没事。”苏子苓摇了摇头，还是那两个字，可她的声音却虚弱得可怕，几乎要失声。 下了桑树坪，李老伯说要送她们回去，被苏子苓拒绝了，原本说好了要拿的鸭蛋也没拿，她告诉柱子，让那些叫菌子的人帮忙送过来也行。 柱子点头，“没事，我有空，到时候再送过来就行。” 她走后，李老伯看着车上的两人，叹了口气，“柱子，这青丫头帮了咱们不少忙，今天的事儿，你们可得把嘴闭紧了，虽然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你们也知道，那流言啊，像刀子，刀刀见血，是会死人的，咱们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啊！” 第301章 随身带着斧头防身? 几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叔，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今天的事我们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哎，好，咱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希望青丫头真没事儿。”李老伯叹了口气，虽然苏子苓口口声声说她没事，但几人都不是瞎子，她惨白的脸色，虚弱的声音，无不在昭示着她，受到了惊吓。 苏子苓走在前面，哪怕缓了这么久，她仍旧是觉得腿软绵绵的，李泽兰说背她，苏子苓没同意，这山路难走，还是坡，他若是背她，走不了两步，两人都得滚山坡。 最后李泽兰给她砍了一个棍子当拐杖，想到她刚刚拿斧头吓唬人的模样，“表姐，你是知道今天有人找麻烦吗？” 苏子苓都有点懵了，“不知道啊！知道了我就不出门了，怎么可能还这么被动，被人追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李泽兰：“……” 李泽兰一脸震惊：感情刚刚拿着斧头对朱成周他们一顿乱劈的，劈得对方丝毫不敢近身的叫毫无还手之力？ 那什么样的才叫还手？一斧头一个，跟砍白菜萝卜似的，一刀一个吗？ “你不知道有人找茬，那怎么还随身带着斧头？” 苏子苓尽量加快步伐，“防身啊，从我第一天做生意的时候就带着了，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她说得太过理所当然，可谁家防身是带斧头的啊！ 不应该是棍子啊刀啊的之类的吗？ 马上就要到家了，看着对面的村庄，苏子苓沉声道：“今天的事儿，别告诉家里人。” “可是……” 苏子苓打断了李泽兰的话，“没有可是，你告诉了他们，无非是让大家一起难过罢了，何必自寻烦恼呢，咱们就是一地地道道的农户，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有法子对付他们？又或者是看着家里的人去跟他们拼命？” “你都不想对吧？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说呢对吧，反正我也没事。” 李泽兰许久都没说话，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气得拳头都握紧了，他最后还是听了苏子苓的话，确实，告诉他们了，也无济于事，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嗯。” 他嗯了一声便一言不发了。 回到家时，院子里热闹非凡，稻谷昨天割完了，今天院子里晒的都是谷子，杂菌跟冰粉果那些晒在了路边，作坊里还有人在加工，只不过人少速度慢了许多。 阿秀坐在水井边，慢慢悠悠的处理着新挖的野蒜，野蒜个头够大，每个都有大拇指大小，她掐头去尾，每个野蒜都洗得白白净净的。 她干活细致，叶子被放在一旁，想着可以用来炒鸡蛋，须须根则是丢了一地。 她一边洗一边擦眼泪，这东西熏眼睛，熏得她泪眼婆娑，可她还是一边擦一边洗。 她抬头擦眼泪的瞬间，看到苏子苓他们进门，脸上立马挂上了笑，“阿姐你们回来啦？” 听到声音，苏阿奶他们也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今天怎么这么晚啊？不好卖吗？我刚刚还念叨着呢，想着往常早回来了，今天怎么还没影，没想到这刚念叨完，你就回来了。” “没有，好卖的，就是教掌柜的炒田螺耽搁了一点时间，所以回来晚了。” 她声音落下，将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青儿，你这嗓子咋了？” 苏阿奶放下手里的活，赶紧走了过来，看到她脸色惨白，额头上还冒着虚汗，眼里的担忧掩盖不住。 “你这孩子，这是咋了？” 苏子苓笑了笑，“我没事儿阿奶，就是着凉了，这山里一段路热一段路凉的，估计是着凉了，我去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她把背篓放好，“阿奶，一会儿我阿娘她们回来了你让她做一下晚饭。” “行，知道了，你别操心了，赶紧回屋去睡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不舒服你一定要说啊，我让你爹给你请大夫去。” “不用了阿奶，我真没事，就是着凉了，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苏子苓回了屋，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将头也给蒙上了。 刚刚那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放，被子里的右手一直在抖，哪怕她努力握紧，仍旧颤抖得厉害。 她终究还是被吓到了，哪怕她胆子再大，哪怕她活了两世…… 她气，气自己胆子小，气自己上辈子也不知道学个跆拳道柔道之类的，她也气自己的手不争气，就这点事儿，吓得抖了一路。 她抬起左手狠狠的拍了右手一巴掌，小声嘀咕着，“够了啊你，抖一抖就行了，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她叹了口气，整个人蜷缩起来，也不知何时，竟是睡了过去。 苏母回来听到苏阿奶说她着凉了，进屋看了一眼，看她睡着了也就没打扰。 她想着这孩子这段时间累惨了，天天来回奔波的，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她做好了晚饭，又去后院揪了一把苏子苓栽的观音草，给她煮了杯水。 晚饭摆上桌，家里人都回来了，她还没起来，苏母皱了皱眉，心想这都睡了一下午了，还不见醒，这也不应该啊！ 她进屋，将被子拉开一点，只见她睡得满头大汗的，她轻轻推了推她，“青儿，青儿，起来吃了饭再睡。” 人没喊醒，却换来了一个抽搐。 苏母手僵在了半空中，心想：这孩子莫不是走山路遇到蛇惊到了？ 她又推了推她，苏子苓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阿娘？” “起来吃饭了，你好点了没？”苏母满脸心疼，看着她被汗打湿的碎发，抬手轻轻的拨到一边。 “嗯，没事儿了，睡了一觉舒服多了。”她掀开被子下床，她也没说谎，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人确实松快了许多，就连声音都好了一些了，就是手还在抖。 第302章 交秋粮 “你是走山路遇到蛇了吗？” “啊？”苏母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苏子苓愣了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苏母解释道：“我刚刚看你睡觉好像抽抽了。” “哦、哦、哦，”苏子苓松了口气，“有遇到过两次，那估计是吓到了。” “那我明天去找几棵打不死叶回来，到时候给你剁圆子（肉丸）吃，你们明天回来的时候记得买点五花肉，那个剁出来的最香了。”苏母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把床铺平。 “明天？”苏子苓愣了愣，“明天我们不去县里了，我打算歇一歇，怕风寒加重了，到时候还得看大夫。” 苏母脸上都是懊恼，“看我，都忘了你还在生病了，不过也是该好好休息两天了，这两天你好好歇着，反正家里的事儿都忙得差不多了，有啥需要做的你告诉我们就行。” “没肉的话，鸡蛋也行，到时候我给你蒸蛋吧，吃上两次就好了。” 就这样，苏子苓在家歇了两天，真就什么都不用做，就连苏子仲挖回来的野蒜都是苏母动手腌制的，苏子苓负责动口，苏母动手。 李泽兰也是闲不住，这几天每天跟着苏子仲上山，两人还掰了好多竹笋回来，洗干净焯了水后全晒在院子里，想着冬天可以拿来炒肉，炖肉，煮火锅之类的。 值得一提的是李泽兰还抓了一只野兔，可把阿秀高兴坏了，兔子不是很肥，而且脚还受了伤，原本李泽兰都想好了怎么吃了，结果阿秀愣是不让，她非要养起来。 苏子苓就每天负责吃吃喝喝，偶尔去山里转转，这两天下来，她整个人都已经缓过来了。 就是李泽兰给人感觉有点闷闷不乐的，也不怎么爱说话了，苏母他们问他，他就说没事儿。 苏子苓自然也知道他是介意那件事，恨他自己帮不上忙，独留她一个人面对。 苏子苓两天没去摆摊，王福生还特意让苏永安回来看了看，他跟苏子苓说了，第一天她没去王福生就让人去打听了，听说西街那几个混混被人打了，特别是朱成周还被打断了腿。 再联想到她没来，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朱成周这几人，跟张富贵一向走得近，想来八成又是他在使阴招了。 苏永安还说，“你放心吧，朱成周那几人已经解决了，他们不敢再出来了，掌柜的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去出摊，还有，他还让我问问你，皮蛋还有没有了，上次送过去的已经卖完了。” “明天吧！”苏子苓想着她已经歇了两天，人也缓得差不多了，可不能再歇了，不然就要被苏母他们察觉到异常了，而且明天刚好要去交秋粮，正好一起去。 “皮蛋还有，明天一起送过去吧，到时候你在桑树坪那里等我，明天我们要去交秋粮，牛车不够。” “行，我知道了。”苏永安并没有多停留，话带到他就回去了。 第二天，卯时初（5：00），天还未亮明，老苏家就起来了，把昨天称好的粮食拿出来，牛也牵出来了，正好给它驮上两袋。 今年收成比较好，十五亩地收了三千三百多斤玉米，五亩稻田，收了九百五十多斤的谷子。 看着地上明显多了一倍的粮食，苏子苓都愣住了，“阿公，咱们秋粮不是十税一吗？” “是啊。”苏老爷子点点头，“是十税一。” 十税一，也就是他们收上来一百斤粮食里只要交给官府十斤就行。 “可咱们家这个，多了吧？”何止是多了，这都翻倍了。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这几年都这样的，官差带过来的斗明显比咱们正常的量器要大，带少了，粮食不足额就交不上税，而且交税都是以村为单位的，你今天交不上，那就要等，等到下一次再轮到咱们村。” “若是时间太久，或者是超时，那可就不是交粮了，那得罚银子，所以为了能一次性交上，大家拿的粮都是最好的，量都是往多了拿，就怕今天交不上。” 再加上还要孝敬那些差役，可不就得多拿嘛！ 想到这里，苏老爷子还提醒苏子苓，“青丫头，把你做的那个菌子酱拿上几坛，到时候有用。” 所以，看似是十税一实则已经是五税一了？而且还要行贿送礼？ 苏子苓沉默了半晌，久久没出声，她说呢，若是十税一，三千多斤的玉米交了税以后也还有两千多斤。 再加上还有大米，交了税后也能剩不少，一般交完税后大米都会被换成杂粮，这么多粮食，再掺点野菜之类的，一年的口粮那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可能会吃不饱呢，原来这税还暗藏玄机啊！ 苏子苓没问这事为什么没人管这种话，官官相护还少吗？没有上面的人发话底下的人敢如此胡作非为？ 苏老爷子准备了八百六十多斤粮食，已经是翻了个倍了，给牛驮了三百斤，剩下的五百多斤苏父、苏子仲还有三叔平分了。 苏子苓背着冰粉籽还有小料那些，李泽兰则是挑了一百五十几个鸭蛋，天灰蒙蒙的路都看不清，苏子苓走在前面，拿着火把牵着牛。 就在她以为他们家已经够早了的时候，没想到还有不少人走在他们家前面，交的税多，家家户户的劳动力基本上都出动了，像人少的女人都要上阵。 一路上不少人看到他们家的牛都是一脸羡慕，不少人还打趣起了苏老爷子。 “哟，大哥，这牛你终于舍得驮了？” “不过你还别说，这牛养的真好，比刚买回来的时候可精神多了，看着还长膘了呢！” “可不，刚买回来的时候我也见着了，精神头看起来不太好，毛发也是干巴巴的，你现在再瞅瞅，啧、啧、啧，油光水亮的！” 一个个的羡慕得眼都红了，但一想想那个价格，算了，他们也不配眼红。 二十两啊，他们得攒多少年才买得起啊！ “不过有个牛就是方便，这都顶两个劳动力了，只不过大哥，好像好好的也没见你们家驮过啊？” 苏老爷子挑着一百多斤玉米，到底是上了年纪了，这才走了没多远便已经满头大汗了。 “它不是生崽了嘛，就想着给它恢复恢复，这不，牛犊子大了点了就开始驮了。” 看着跟在母牛身后的小犊子，那些人更加羡慕了，这买一头母牛回来没多久，竟然又生了一头，这不相当于是买一送一嘛！ 而且这犊子长得壮实，还是头公的，等到了来年，就可以耕地驮玉米了！ 第303章 狗叫什么?就不能学学人话? 想到明年他们家就有两头牛可以耕地驮东西了，一个个的羡慕得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还有一头公牛，公牛力气大，不管是耕地还是驮东西都比母牛更多一些。 这来年啊，光这两头牛都要顶四五个人的劳动力了。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大家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到了桑树坪，苏永安赶着牛车等在那里，苏子苓跟李泽兰把皮蛋放车上，两人坐上牛车先出发。 李老伯也早早的等在了村口，苏老爷子他们把粮食上到牛车上，人跟在后面空走会轻松很多，等回来时没粮了就可以坐牛车了。 当然这一幕落在大家眼里，说啥的都有，羡慕的、眼红的、阴阳怪气的，层出不穷。 “还是老苏家厉害，这短短几个月时间，有了猪，养了牛，还盖了新作坊。” “是嘞，是嘞，小青那女娃子能干的很，我听说她到处收鸭蛋呢，这鸭子又好养活，我跟老伴儿商量了一下，回来后去苏老四家抓几只鸭子，这养到了年底就可以生蛋了。” “也行，就是鸭子吃的比较多，生蛋也是认窝，一言不合就要发火换蛋窝。” “那没事，多割点猪草那些回来砍了给它吃就行，生蛋的话到时候给它围起来就好了，多养一些，我估摸着到了年底就能生蛋了，这一年下来，光鸭蛋都是笔不小的收入。” 在大家想着日子有盼头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了哈，交粮都租上牛车了。” 朱萸挑着一百斤玉米，满头大汗的，看着前面用牛车拉粮食的老苏家，嫉妒得眼都红了。 刘桂兰翻了个白眼，“怎么，嫉妒啊？有本事你也租啊，自己没钱租不起还不允许别人租了？” 自从分家了以后，朱萸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每天除了跟老太太斗智斗勇，还有干不完的活，下不完的地。 眼看着以前给他当牛做马的刘桂兰在分家后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的，她就气得饭都吃不下，嘴角都起了几个大泡。 此时刘桂兰一开口，朱萸就跟被点了火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 “说谁没钱呢？你不会以为去帮着干了几天活就能越过我了吧？呵！就你那三瓜两枣的也还好意思说别人。” 刘桂兰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想跟她争个长短，但她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钱挣多挣少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用她来说？ 再说了今年收成比去年好，再加上分了家，自己还挣了钱，这日子，比不分家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对、对、对，我是只挣了三瓜两枣的，你挣的多，你有钱，你也租牛车啊，租不起就别一副嫉妒到发疯的模样，这好歹是在外面呢，也不知道收敛点。” 朱萸闻言，气得不轻，阴阳怪气道：“哟，不愧是她们家养的啊，主人都没说话呢，你叫唤个什么劲儿？难不成是多叫唤几句就给你扔块骨头不成？” “那你也得看看主人在不在啊，这主人都不在，你叫了也没人知道，那岂不是白叫了？” 朱萸说话着实难听，苏广白面色不虞，他看向一旁的苏老大，“大哥，大嫂这话过分了啊，你也不管管？” 苏老大笑呵呵的和稀泥，“嗯？说啥了？老二你咋还这样，女人家的事儿你别管。” 苏广白眸色沉了沉，刚想开口，就听到自家媳妇开口了。 “你刚刚说啥？” “说你狗叫呢，怎么听不懂？” “你能不能好好学学人话？这叽里咕噜讲的啥我也听不懂啊！” 朱萸：“……” 听不懂？“你聋了？” 刘桂兰摇摇头，“现在听懂了……” 朱萸刚想开口，就听到刘桂兰继续说道：“就是刚刚的狗叫没听懂而已。” 苏广白原本大步走的步伐顿了一下，心想还是他媳妇厉害啊。 “刘桂兰，你别以为挣了两个臭钱……” 她话还没说完，苏广白往前走了两步直接将刘桂兰身边的朱萸挤开到一旁。 朱萸挑着玉米，被撞得一个趔趄，“老二，你有毛病啊！我好好走着道你突然挤进来干嘛？” 苏广白没搭理她，而是看向刘桂兰，“孩子 他娘，咱们走快点，早点去排队。” 两人加快了步伐，将朱萸跟苏老大彻底甩在身后，隔了老远了，还能听到朱萸责怪苏老大的声音。 “你还是不是个男的？你媳妇被人欺负了不知道帮着点啊？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也不知道有啥用……” 对于后面的情况老苏家的人一概不知，牛车拉玉米要比人快多了，苏老爷子几人空走刚好跟得上牛车。 一个时辰后，苏老爷子他们到了县衙门口，只见那里已经有几个人在排队了。 苏子苓排在了第五个，看到苏老爷子他们，她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几人将粮食搬过来，“小青，你怎么在这儿？” 苏子苓帮忙扶着粮食，“我听三郎说每次交税都要排队，人又挤，我怕你们来的晚，就先排上了。” “那行，我们这边交粮还有一会儿呢，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你快回去忙你的吧。”苏老爷子他们将粮食放稳，排好队就催促着苏子苓去卖她的冰粉。 “那行，我等会儿忙完了再过来帮忙。” 今天来的早，时间比较充裕，她回去把冰粉搓好吊井里再过来帮忙也来得及，想到这儿她加快了步伐往酒楼里去。 穿越小巷，看着那个急匆匆的背影，旺子喊住了朱成周，“大哥，是姓苏的！” 几人一瘸一拐的相互搀扶着，旺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苏子苓。 听到苏字，朱成周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抖了抖，转身拔腿就想跑。 随即他就听到旺子说：“她好像是一个人，而且什么都没带！” 听到这里，朱成周要走的步伐停了下来，看着一瘸一拐的腿，他恨得咬牙切齿的。 那天被打了一顿，回来后看他们这么狼狈，张富贵连一文钱都没给他们，相当于他们白挨了一顿揍，还得自己掏钱付药钱。 啥意思？花钱找揍呗！ 更气人的是他们回到家后，大半夜的睡得正香呢，又被人打了一顿，暴揍的那种，那人压了声音，让他们以后离苏子苓远点，不然每天晚上都来照顾他们。 这几天他们都没出门了，甚至是杏花楼那边都躲着走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遇上。 旺子：“哥，动不动手？这里人少，她一个人，没带斧头也没棍棒。” 几人都不服，一群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揍了，还腿都给打折了，这让他们以后还怎么混啊？ “动手！”朱成周眼神阴鸷的盯着不远处的背影，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下。 第304章 往死里打 “老二，旺子，你们带人从另一边走，别让她出了巷子。”朱成周语气里满是阴狠。 为了赶时间，苏子苓抄的近道，穿过这条窄又长的巷子就是大街了，大街另一头刚好就是杏花楼。 朱成周被她打断了一条腿，又被王福生揍了一顿，苏子苓是真没想到，他还会出来，她以为怎么着这人也要安分一段时间的。 看着前后路都被堵了，苏子苓面色紧绷，可气势却丝毫不弱。 “怎么，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苏子苓看着朱成周另一条完好的腿，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劝你还是看清楚形势再嚣张，今天你手里可没有斧头了，这里也没有人会挺身帮你请救兵，而且，” 朱成周冷笑一声，“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我要让你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是嘛！”苏子苓一边说着一边后退，身体贴着墙，眼睛四下扫荡，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墙脚下，那里有块石头。 拳头大小，一会儿真要动起手来，她也能趁机砸两人。 她脑子转得飞快，贴着墙慢慢移动，朱成周还以为她想跑路，“没用的，前后都被我的人堵上了，除非你会飞，不然你今天插翅难逃！” 石头就在脚下，苏子苓迅速蹲下，将石头捡起来，“那你就试试，看看是你的另一条腿先没了，还是你的另一条腿先没了。” 朱成周：？？？ 她手里拿着石头，上下抛着，目光笃定，好似赢的那个人就是她一般。 朱成周愣了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兄弟们，上！她今天就一个人，手里也没武器，我就不信了，她力气还真能比我们男人大？” 那些人一步步逼近，苏子苓却一动不动，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朱成周皱了皱眉，心想，难不成这人还有什么底牌没出？ 苏子苓叹了口气，身体靠在墙上，头往后抬了一点，目光落在对面的墙头上，“唉，本来是想放你们一马的，可你们非要寻死，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相公，可以动手了，不用给我面子，往死里打！” 陆晏：“？？？” 相公？ 谁？ 他吗？ 朱成周：“！！！” 有人？ 哪里？ 他四处张望，却始终没发现那个墙头上的少年。 那群步步逼近的人闻言，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也开始四处张望。 朱成周脸色铁青，“臭丫头，你敢耍我们？”他大手一挥，“上！我倒要看看，她哪来的相公，别说相公了就是她阿公来了我也一起揍！” 看着那个无动于衷，眼里带着几分看戏神情的少年，苏子苓心里叹了口气：这人，有点不好请啊！ “你真不救我啊？我要是死了，你可就要成鳏夫了！” “虽然你还年轻，长得也还行，但是死了媳妇的鳏夫始终不太吉利，而且你又穷，再想找一个跟我一样貌美如花、勤俭持家，既能赚钱又能下厨的人只怕是这辈子无望了。” 陆晏：“？？？” 他这样的，只是长得还行？ 还有，他哪里穷了？ 不对，他是什么时候有的媳妇？ 看着那人无动于衷，这些人又步步逼近，苏子苓一边做好进攻，一边继续说道：“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好歹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了，你该不会真要见死不救吧？” 陆晏没说话，那些人看苏子苓的眼神都像是有病一般，心想这人不会是被吓疯了吧？竟然都开始对着空气自说自话了！ 听着她的话，陆晏都气笑了，这人为了自救还真是清誉都不要了啊！ 他一只手握着剑，一只手捡了一块瓦片，眼里满是戏谑，他想看看这人还能说出狂言来。 “一百斤粉条！” 她开出了诱人的条件。 陆晏眼里的戏谑瞬间散去，手里的瓦砾弹指间就飞向底下的人，伴随着痛呼声响起，那些人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谁！出来！” 朱成周脸色大变，四处张望。 听着不远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陆晏眸光闪了闪，随后从墙头一跃而下。 “娘子你没事儿吧？” 苏子苓：“……” 她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挖的坑，除了自己硬着头皮跳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暂时没事，不过你若是再出手晚点，你这鳏夫说不定还真就当上了。” “是嘛？”哪知，陆晏竟然还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笑意，“那确实挺可惜的。” 他走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原来苏姑娘的命只值一百斤粉条啊！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有个四五百斤呢！” 苏子苓：“……” 她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陆晏愣了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啊，娘子你竟然这么爱财！” 苏子苓翻了个白眼，“到底谁爱财啊？五百斤粉条，你可真敢想。” “这么敢想，那你怎么不说你来上门好了，我连作坊一起送给你！” 随着他的靠近，苏子苓鼻尖动了动，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这一猜想，让她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抬眸看向他，陆晏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真的？？” “来上门就送作坊？那你早说啊，你早说我不就下来救你了，你一直不说，看吧让你自己担惊受怕那么久！” 他嘴里没句正经话，可眼神却宛如深渊，深不见底。 “我的错喽？” “我的错，我的错，是我不好，让娘子担心受怕这么久！” 两人演技一个比一个好，若不是苏子苓清楚的记得自己跟他只是见过几次面，只怕她都要分不清真假了。 趁两人鬼扯，朱成周鬼鬼祟祟的往后退，此时他自身都难保了，根本顾不上地上躺着的人。 刚刚那手法，那莫名其妙就中的招，那被打的地方，那躺下的姿势，跟那天一模一样，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一直跟在姓苏的身边，而且看他的身手，是个武艺高强的人。 他这人没啥缺点，唯一的优点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骨气啥的，他天生没有，所以，为了活下去，做啥都不丢人，包括…… 钻狗洞！ 第305章 远房表哥 他记得这条巷子里有个狗洞的，只要再退后一点点就到了，逃出这里，钻到人群里，谁还能找得到他啊！ 他的意图太过明显，陆晏都不用回头，“那人怎么处理？” 苏子苓看了朱成周一眼，“我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 注意到苏子苓的目光，朱成周整个人都定住了，一动不敢动。 他抬眸看着对面那少女，只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目光缓缓往下移，从他受伤的腿，移到另一条腿上。 朱成周吞了吞口水，他想求饶，可他整张脸都僵住了，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就，”她歪了歪头， 拖长尾音笑得两眼弯弯的，她笑得越甜，朱成周脸色越白，额头上冷汗淋漓。 “他不是还有一条腿嘛，那就打断好了！” 她站在那个黑衣少年身边，笑得很开心，微微歪着的头，让她看起来略显娇俏与调皮，清清淡淡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可她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令人胆寒。 陆晏挑了挑眉，并没有太多惊讶，毕竟那天，她也是手起斧落面不改色的敲断了他一条腿。 “行啊！娘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苏子苓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一阵风吹过，他便已经站在朱成周的面前了，没给他求饶的机会，同样的手起刀落，“咔嚓”一声，那条完好的腿被打断了。 没了支撑，朱成周瞬间瘫在地上，哀嚎声响彻云霄。 陆晏下了死手，他这腿，绝无好的可能，看着自己的杰作，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还不错！ 可他刚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嘴里嘀咕了一句，“这样，好像有点不对称啊！” 说完又返了回去，冲着另一条腿一脚踩了下去，位置正好是那天苏子苓斧头砍到的地方。 踩完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这样就对称了，以后你就爬了，不用担心会一瘸一拐的。” 朱成周痛得在地上翻滚，冷不丁听到他的话，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过去了。 “啧！心理承受能力可真低，这就晕了，真没用！” 苏子苓：“……” 虽然早知道他狗，他毒舌，可这一幕让人看了竟是意外的神清气爽。 “那边怎么样？” “没有！” “你们呢？” “头儿，我们这边也没发现！” “那边有声音，过去看看！” 听着巷子外面的声音传来，苏子苓愣了愣，心想，这边刚打完，不会这么快就来抓她了吧？ 脚比脑子快，她跑过去拉起陆晏的手，“快走！” “去哪儿？”陆晏任由她拉着。 “当然是离开案发现场了，不跑留着干嘛？等着捕快来抓啊？”两人从后面走，特意没选了前巷，没想到，一出去就被杨勇他们堵了个正着。 杨勇愣了愣。 苏子苓也傻眼了，刚刚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她还以为后面没人呢，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守株待兔。 “苏姑娘？”杨勇先出了声，“你，” 他目光落在陆晏身上，随后又看向苏子苓，“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还没说话，前面的捕快将朱成周跟他的小弟拖了出来。 “头，是朱成周他们几个，巷子里没其他人了！” 捕头看向杨勇，“你们认识？” 杨勇点了点头，“认识，苏姑娘在我姐夫酒楼里卖冰粉，还有那个菌子酱跟皮蛋都是她做的。” 捕头点点头，“哦～原来上次给我们送冰粉的就是她啊？” “那，这位呢？”他目光落在陆晏身上。 陆晏笑了笑，抬起手来很自然的揽过苏子苓的肩膀，“我是他远房表哥，姓李，也是她未婚夫。” 苏子苓猛的抬头看向他，这家伙，口出狂言什么！ 还有，他怎么知道她外家姓李的？ 这时，苏子苓才发现，他的剑不知何时，不见了。 捕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看着拇指上那厚厚的老茧，他眸光闪了闪，再抬起头来时，他脸上挂着笑，“李兄弟这是会功夫啊？” 陆晏大大方方的将手抬起来，掌心向上，“哪懂什么功夫啊，就是身体比常人壮实点，祖上是打猎的，所以会使弓箭，这就是练箭的时候练的。” 杨勇在捕头耳边嘀咕了两句，捕头点了点头，“那这几人是怎么回事儿？” 苏子苓站了出来，她指着朱成周道：“这人叫朱成周，街溜子一个，天天在西街收取保护费，前两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盯上我了，在城外的树林里埋伏于我。” “幸亏当时附近干活的村民很多，这才得以脱身，那天受了惊吓，回去就病了，这不，这两天都没来卖冰粉。” “昨天王掌柜让人给我带话，说是皮蛋卖完了，再加上今天轮到我们村交税，我这才进城来，今早到的比较早，所以提前去衙门前排队。” “刚刚我阿公他们来了，我这才返回酒楼去，不曾想竟然在这里被他们围住了，情急之下，我表哥下手重了些，”说着她小心翼翼的看向捕头，脸上满是害怕，“大人，这个不会要坐牢吧？” 杨勇将捕头拉到一旁，“头，她说的是真的，她外家确实姓李，祖上是猎户，前几天那个事儿我也知道，福悦楼的张富贵找的他们，让他们对付苏姑娘，那天晚上我带着几个兄弟去收拾了他一顿，没想到这些家伙儿竟然还不长记性！” 捕头看了陆晏一眼，没说话，那人看上去实在是太优秀了，不像是寻常的猎户。 而且，现在又是特殊时期，竟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他，不得不小心。 捕头拍了拍杨勇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们得小心，不能放过一切可疑的人，你别忘了，大人让咱们找的人还没下落呢。” 杨勇点头，“我明白，那头，他们怎么办？带回去？” 捕头摇摇头，“不必，先找人盯着，别打草惊蛇，等朱成周他们醒过来了再好好问问情况。” 第306章 柔弱的苏姑娘用斧头防身! 最后，朱成周他们被捕快带走了，陆晏跟着苏子苓回了酒楼。 “不是，我说你这人，怎么张口就胡说八道啊？” 想着他刚刚说是她表哥兼未婚夫的事儿，苏子苓就皱起了眉头。 “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嘛，若是不这样说，等朱成周他们醒过来，那岂不是露馅了？再说了，明明是你先喊的我相公！” 不知道为什么，苏子苓竟然听出来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委屈？见鬼吧！她才委屈好吧！ 可是，好像，真的是她先喊的，可她那不是为了救命嘛！ 苏子苓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他们刚刚好像是在搜捕什么人？” 陆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感觉错了，他们就是被朱成周的叫声引来的。” “就算他们是被朱成周的惨叫声引来的，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外家姓李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有个表哥的？” “这不是很难吗？你表弟天天跟着你摆摊，他姓李那你外家肯定是姓李了，既然都有表弟了，那有个表哥不是很合理？”陆晏语速很慢，他跟在苏子苓身后，步伐看似从容，实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不对，不对，”苏子苓摇了摇头，“你怎么会在这里？”对，她想问的是这个。 他们几次见面都是在鹿门山，当时跟着他的那些人看着就不像是寻常镖队，他们有纪律、严谨、带刀，最重要的是身上带着杀气，所以，她若是没猜错的话那些人是军人。 若那些人是军人，想来陆晏的身份也不简单，所以他若也是军人的话，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晏看了她一眼，迟迟没有出声。 那天苏子苓他们走后，运粮队就过来了，走的是一条偏僻的路，他们几人跟的很小心，一路跟到了大山深处，那里守卫森严，根本进不去。 送粮的人也不能逗留，眼看着进不去，他们就返回来了。 想着从衙门这边动手，只要找到印簿，到时候一对就知问题所在了。 印簿确实到手了，县令那老狐狸，藏得够深，他们几人找了许久，却还是碰到了机关，被发现了。 他一个人引开追兵，让青一他们护送沈星野跟印簿离开，人太多，还有精良的弓箭，他不慎中了箭。 箭不能立马拔出，不然一路上就会血流不止，那些人根据血迹会更容易找到他，所以箭被他徒手掰断了，但是箭头还在身体里，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原本他是路过那个巷子的，但是看到苏子苓被围住，他停了下来。 本意是想像上次一样出其不意的帮她把人打倒让她离开，谁曾想，她竟然那么敏锐，很快就发现了他。 最后就是听到了巷子外的脚步声，那些人近在咫尺，他若是抽身离开，那些人也抓不到他，只不过他要吃点苦头罢了。 他倒是没事了，可苏子苓只怕就惨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什么见死不救的人。 所以在听了她的大胆狂言后，他选择顺势下坡，当时想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想到苏子苓竟然跟捕快认识，再加上跟朱成周的恩怨还有重重巧合，还有就是那些人没看到他的脸，一时之间即使知道他的身份有疑点，但他们也没证据。 他轻轻的呼了口气，随后唇角扯了扯，“我怎么在那里，那不是你喊我下来的吗？” “你忘了？你还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同床共枕了那么久，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再说了，你若真死了，我岂不是真的成了鳏夫了？我一个鳏夫，上哪再找个跟你一样貌美如花、勤俭持家，既能赚钱又能下厨的人啊？只怕这辈子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苏子苓：“……” 不是，这人这么记仇的吗？ 她之所以会那样胡说八道还不是因为怕他不救她，她只有把他拖下水，让朱成周他们误以为他跟她是一伙的，那些人才会连他一起揍，那样的话他才有可能会出手，她才有逃生的希望。 察觉到他那戏谑的语气，苏子苓赶紧岔开话题。 “那你的剑……” 苏子苓一回头就看到了他满头大汗，嘴唇发白的模样，就连身体看起来都有些摇摇欲坠的。 想到她刚刚在巷子里闻到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陆晏淡淡的嗯了一声，声音太轻，轻到风一吹就散，若不是苏子苓离他极近，只怕这话无人能听到。 “还能走吗？” 苏子苓走过去，想要搀扶他，被他躲开了，陆晏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怎么，苏姑娘现在不怕我毁了你的清誉了？” “啧！”苏子苓轻啧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人，还这么较真呢？” 她的本意是刚刚在巷子里是他救了她，若是没有他，今天她只怕真的是难逃一劫。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她做不到，但是他现在这模样，她也做不到坐视不管。 她再次走近，“你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倒下，不想我背着你走的话就乖乖扶着，你信不信，你上一息倒下，下一息那些捕快便会立马出现在这里？”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搀扶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说着他一根手指头抵在她额头上，不让她上前。 “你是救我，还是害我啊？”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那些人眼里，那就是未婚夫妻俩在打情骂俏。 “这一看就是感情很好的小夫妻俩啊，哪里像是小贼啊？” “就是，那苏姑娘咱们也认识，还吃过好几次她做的冰粉呢，她这么柔弱的人，估计连墙都翻不过，怎么可能会进到县衙里偷东西嘛！” 躲在暗处的青一：“……” 眼瞎吧？她柔弱？ 他也是刚刚脱身，把沈星野他们送走后他立马就回来找陆晏了，想着他受了伤，回来时他还加快了速度，就怕他伤得太严重支撑不住落入那些人手里。 没想到他一来就看到他跟苏姑娘在那巷子里打情骂俏的，一声声相公、娘子的，听得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跑路的过程中，陆晏还不忘了把剑丢给他，心安理得的跟着苏子苓逃跑，被捕快围住时，他都准备好出手了。 谁知道这厮竟然如此不要脸，直接说他是人家的未婚夫，他不要脸就算了，也不想想人家姑娘的清誉。 这有惊无险的总算是出来了，他刚想通知陆晏离开，就发现有尾巴跟着，无奈他也只得跟着这两人。 谁知道就听到他们说，苏姑娘柔柔弱弱的连墙都翻不过？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下去跟他们好好唠唠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们说了啥？ 她柔弱？她还柔弱？ 那是你们没看到她手起斧落，一斧头把人家的腿给砍断的画面。 若是这样的都算柔弱，那……这大周只怕是没有柔弱的人了吧。 —— 想不到吧！！！今天五章，嘿嘿，前面欠的会补上的，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昨天……卡文了，急得我头都秃了，硬是写不出来，不过今天好多了，剩下的记着哈，会补的 第307章 旧事不提，介意的事永远介意 “苏姑娘不是小贼，可不代表他表哥不是啊！再说了，这人是不是她表哥还不好说呢！” “不可能吧，你看他们关系那么好，若是不是她表哥，两人关系能那么密切？” “我也觉得他们就是未婚夫妻，你看看，你看看，咦～没眼看，没眼看！这是要酸死人啊！” 听到他们的话，青一看了过去，就发现那两人走得极近，打打闹闹的，苏子苓的笑声如清脆的银铃般一阵阵传来，还有陆晏那无奈的笑。 青一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心想，底下这几只苍蝇说的挺对的，确实是要酸死人了。 还有，陆晏那表情怎么回事儿？你这演得也太过了吧！ 那边，苏子苓尽量将速度放慢，配合着陆晏的步伐，“你怎么样？挺得住吗？” “还行，死不了，你别担心。”陆晏简言意骇。 “不。”苏子苓语调铿锵有力的，她说：“我不是担心你，主要还是怕你拖累我，若是你晕倒了，只怕我还没把你拖走，那些捕快就要来了，到时候若是他们以为我跟你是一伙儿的怎么办？” “再说了，咱们也不熟！” “咱们还不够熟吗？” “熟的哟，还是那种名字都不知道的，也不知道算哪门子熟！” “陆晏。” “昂？”陆晏突如其来的两个字，打了苏子苓一个措手不及，只见她脸上满是疑惑。 “你不是说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苏子苓愣了愣，默念了一遍那两个字，“陆晏，陆晏，海清河晏的晏吗？” 陆晏挑了挑眉，“不错啊，竟然还知道海清河晏。” “我阿奶以前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识得几个字，教了我们一些，再说了，我弟弟也在学馆念书了，他回家有空也会教我认的。” 这是真的，苏子苓没有胡说，苏阿奶识的字终归是有限，而她又认识那么多字，为了减少麻烦，每次苏子木回来，她都让他教她认字。 当然了，这就是个幌子，苏子木教一遍她就可以写，记得住，可把苏子木惊呆了，直呼她特别聪明，是念书的好苗子，她就是他夫子说的那种，过目不忘的人啊！ 当时可把苏子木羡慕坏了，一遍遍的夸她，搞得苏子苓怪不好意思的。 “现在熟了没？”陆晏问道。 苏子苓摇摇头，“不熟。” 陆晏：“刚刚说不熟是因为不知道名字，现在名字也知道了！还不熟？再说了，你这都喊相公了还不熟啊？” 苏子苓：“……” 这个话题是过不去了是吧？ “俗话说的好，旧事不提，过去的咱们就让它过去吧，一直提也怪没意思的！” “嗯，旧事不提，但介意的事会永远介意！” “什么意思？”苏子苓都惊了，“我一个女的我都不介意，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陆晏瞥了她一眼，“怎么，女人的清誉就是清誉，男人的就不是清誉了？” 苏子苓直接被噎住了，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但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苏子苓刚想扭头看他，陆晏的手伸了过去，放在她后脑勺上，“别回头，后面有人跟着。” 听到有人跟着，苏子苓默了默，却也算淡定，“我知道了，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到酒楼了，不对，我应该送你去找大夫才对。” 陆晏摇了摇头，“别去，他们知道我受伤了，对药铺那些肯定是严查的，咱们就这样上去，那不是直接撞人家怀里了？” “不对啊，他们为什么盯着你？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苏子苓好奇的问道。 陆晏面不改色道：“也有可能是盯着你的。” “胡说，我一没伤人，二没抢劫，三没偷盗的，他们盯我干嘛！” 进了酒楼，苏子苓把人安置在那间屋子里，这屋子没人来，是王福生特意为他们空出来的，此时正好方便了陆晏。 见屋里没人，陆晏也没有再强撑着，他坐在椅子上，捂在腹部上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唇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 苏子苓皱了皱眉，他穿了一身黑，看不清血迹，但空气中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你一个人？” 陆晏轻轻嗤笑了一声，声音有点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听到他的回答，苏子苓眉头皱得更紧了，“陆安渝呢？或者是你其他那些兄弟呢？” 陆晏像是知道了她在怕什么，“陆安渝回去了，其他人有事来不了。” “所以你现在……” 她还没说完，陆晏就打断了她的话，“所以我现在是孤立无援，如今为了救你身负重伤，” “等等等等，”眼看着他一副要赖上她的模样，苏子苓立马喊停。 “什么叫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怎么记得你是早就受伤了？” 陆晏眨了眨眼，“是吗？我想起来了，是我记错了，是之前受的伤，但是为了救你伤势加重了呀。” 苏子苓：“……” 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是他救了她是不争的事实，她磨了磨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冷冰冰的字“等着”说完就转身离开，还不忘了把门关上。 “砰”的一声，声音之大，可以感受到她的恼怒。 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陆晏瘫坐在椅子上，愣了许久，直到听到房梁上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他没有抬头看，随手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 “还不下来？”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片刻之后，青一自房梁上一跃而下。 他很自然的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陆晏瞥了他一眼，“上面如何？” 青一“嗯”了一声，“还不错，视野好，看得清楚。” “老子的戏你也敢看！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下来？”陆晏气得将杯子推过去，青一接住，补充道：“不要脸。” 陆晏：“……” 简短且没头没尾的三个字，但陆晏还是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他讹苏子苓的事，不要脸。 陆晏起身就要揍他，一抬手，拉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带药了没？还不赶紧帮我把箭头取出来！” 第308章 你们继续 青一把身后的包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药、刀、绷带样样齐全。 青一拿了纱布给陆晏，让他咬在嘴上。 他一边慢条斯理的给刀消毒，一边对着陆晏道：“把衣服脱了！” 苏子苓匆匆离开，去跟王掌柜要了一些止血药跟纱布，怕引起别人怀疑，为此她还把自己的手臂给划了一下。 谁知，她刚取了药回来，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声音。 她第一反应是，陆晏被发现了？ 可随后她又听到陆晏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啧！你就是这么对待伤员的？我动不了，你帮我脱吧！” 苏子苓：“！！！” 她脑海里突然间被酱酱酿酿的画面霸占了，挥之不去。 举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放不到门上去，她想，她是推呢？还是推呢？ 就在她纠结犹豫间，里面又传出一道声音，不同于陆晏的戏谑吊儿郎当，他的多了几分清冷与疏离，“抬手！” “哦。”陆晏乖乖的应了一声，随后又道：“抬不起来了。” 李泽兰来了以后就把开水烧好，此时都已经冷却了，可还不见苏子苓过去，他匆匆过来寻人。 远远的就看到苏子苓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的，他走了过来，“表姐，水好了，你在这里干嘛？” “哦，哦，马上！”苏子苓应了一声，“马上过来。” 李泽兰点点头，作势转身离开，“那行，你快点啊！” 看着他转身，苏子苓松了口气，她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安置陆晏，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可她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就看到李泽兰大步走来，“对了，我是过来拿冰粉籽的，差点给搞忘了，表姐你去排个队怎么那么晚？看你迟迟不回来，我把小汤圆也给煮了，现在搁井里吊着呢，” “咦？你受伤了？这袖子上咋还有血呢？我给你包扎一下，我带了药的。” 苏子苓：“药？你还随身带了药啊？” “嗯，经常进山，容易受伤，所以阿奶给我们每人准备了一个药包，里面装的止血药。” 说完他手已经放在门上了，他速度太快，苏子苓还没反应过来呢，门已经被他一把推开了。 苏子苓心突的一下，直接跳到了嗓子眼，一把拉住他的衣服，将他拉了回来，一来是怕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二来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谁知这人眼睛出奇的尖，只见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屋里的两人，结结巴巴道：“他……他……他们在干嘛？” 苏子苓瞥了一眼，只见陆晏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耷拉在扶手上，另一只放在桌子上，衣襟大开，青一则是蹲在他身前，手正放在陆晏的腰带上。 苏子苓小声问了一句，“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 她问得小心翼翼，可眼里满是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李泽兰忽然反应过来，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把捂住了苏子苓的眼睛，大声质问道：“你们是谁啊？怎么胡乱私闯民宅？” 苏子苓拿开了他的手，小声提醒道：“三郎，这也不是咱们的民宅，是酒楼。”还是别人的。 “你别说话！”李泽兰呵斥了她一声，随后看到她手臂上的血迹，以及手里拿着的药，他面色有点难看，“是不是他们伤的你？威胁你不让你说的？” “我就知道，我说你怎么迟迟不回来，还受了伤，到了门口还不敢进去！”少年发了狠，一把撩起衣角，从后背的裤腰带上抽出一把砍柴刀来。 他举着刀就要冲进去，苏子苓赶紧拉住了他，“三郎！是他们救了我。” 李泽兰愣了愣，脸上有点懵懵的，“你咋了？又遇到那群畜牲了？” 苏子苓拉着他进了屋，顺带把门关上，“嗯，他们把我堵在了巷子里，若不是遇到这两位公子，只怕你就见不到我了。” 听到她的话，李泽兰恶狠狠的磨了磨牙，“这群畜牲，我要去宰了他们！” 他握着刀的手青筋凸起，指关节隐隐发白。 “别去，他们已经被捕快带走了，多亏了这位……”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青一身上，她改了口，“两位公子。” 注意到苏子苓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伤口上，陆晏目光闪了闪，一把拢过衣服。 青一见状，皱了皱眉，“松手！” 陆晏咳嗽了一声，耳垂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等会儿！” 青一抬眸看向他，眼里满是不解，他不明白还要等什么，“我能等，你不要命了？” 伤口位置有点尴尬，在腰间，但却被裤头覆盖了一半，要取箭头，就要把裤头解了往下拉。 苏子苓把药跟纱布放在桌子上，“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们出去忙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行。” 说完她拉着李泽兰退了出去，贴心的关上了门。 青一看了眼苏子苓放在桌上的药，他没动，随后看向陆晏，“手撒开！” “哦。”陆晏放开了手，伤口露了出来，他轻轻一动，伤口就开始流血。 “沈星野他们送走了？” 青一“嗯”了一声，“送走了，放心吧，追杀的人都被我引走了，沈星野很安全，印薄也安全，还有青二他们跟着，不会有问题的。” “嗯，”陆晏目光放空，手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桌子，“只要印薄到了将军手里，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青一：“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你要留在这里养伤，继续探查情况？”青一皱眉。 他不理解，任务都完成了，还留在这干嘛！ 陆晏点头，“对，反正我受伤了也走不了，还不如就留在这里再看看。” “你疯了？”青一那面无表情的脸瞬间破裂，“他们全县通缉你，你还要留在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你是不是还想进山查看？” 想到那守卫森严的山，陆晏目光闪了闪，“就是因为知道他们在找我，我更应该留下了，你听过灯下黑吗？” 他继续道：“他们都以为我会逃出永昌县，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还留在这里，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而且，我总觉得那山里，还有其他的东西，既然都发现了，那总得去看看吧。” “不查清楚，我只怕睡不着喽！”他话音落下立马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你轻点！” 青一气得，动作都粗鲁了几分，痛得陆晏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还知道疼啊？我还以为咱们堂堂青衣卫首领不怕疼呢！” “知道疼就好，说明你还死不了！” “我说你这家伙儿，怎么都没点人性啊？”陆晏疼得满头大汗，还不忘了调侃他。 第309章 不要脸! “你有人性，天天多管闲事！”青一沉着脸帮他把箭头取出，仔细上了药包扎好后找苏子苓打了盆热水回来清理血迹。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这酒楼可是住不了了，想来用不了多久捕快就要查到这里了。” 陆晏慢条斯理的将衣服合拢，“你去帮我买几套衣服回来，嗯，粗布麻衣的，颜色不要太过鲜艳。” 听到他的话，青一立马明白了他想干嘛，“你不会真赖上人家了吧？” 陆晏嗓音微扬，带着几分笑意，“我现在可是她的表哥，而且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收留我几天不算过分吧？” 青一：“……” 青一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嘴唇嗫嚅了半天，最后只说出了三个字，“不要脸！” “过奖，过奖。”陆晏笑得越发没有正形了，“你赶紧去给我买衣服，买完就离开吧。” “不行！”青一一口回绝，“总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来。 “啧！你得回去盯着那帮小兔崽子，咱们都不在，青三估计压不住，”主要是你在我不好动手啊！ 两人心思各异。 最后青一还是妥协了，摆着一张面瘫脸去给他买衣服，临走临走身上的钱都被陆晏薅光了，就给他留了点饭钱。 苏老爷子他们虽然排队排得挺前面的，但是等粮交出来了已经是午时了（11：00—13：00）。 交了粮后，他们一边问人一边往杏花楼去。 “杏花楼？那边，你看那些人，对就是行色匆匆那些，你跟着他们走准没错。” “好的，好的，多谢小兄弟了。” “杏花楼？你们也是去吃冰粉的？那可得赶紧去了，要不然可就买不到了。” “我们正好要去杏花楼，你们跟我们一起吧。” 苏老爷子他们到杏花楼时，里面人满为患，那个带着他们一起过来的人此时已经开始排队了。 看苏老爷子他们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那人还以为他们不懂规矩，他大步跨过来，拉起苏父的手，就把他拽到了身后。 “你们这样可不行，买冰粉是要排队的，这是小青姑娘的规矩，想吃冰粉啊，要排队，插队的，推搡的，不排队的，通通不卖。” 苏老爷子他们见状只得跟着排了起来，那人越说越兴奋，“你们是慕名而来的吧？我跟你们说，来这里就来对了，这个酒楼的菜目前是永昌县里菜最好吃的，特别是菌子酱跟青椒擂皮蛋，特别下饭，来一碗青椒擂皮蛋，我能吃三碗饭！” 说着他还比了三个手指头，“不过他们家最近出了一个麻辣田螺，啧，喝酒的绝佳搭档啊，别看它肉少，但是那个鲜啊，嫩啊，” 说着他嘴里还发出了几声轻啧，“不过那个麻辣田螺得晚上吃最好吃。” “吃饭你吃菌子酱跟青椒擂皮蛋，晚上你喝杯小酒加半斤麻辣田螺，白天热得慌来一碗小青姑娘的糖水汤圆冰粉，啧、啧、啧，简直不要太舒服哦！” 那人一边说一边还不忘了提醒老爷子他们跟紧了，“老兄，你们可得跟紧了，这一下子空出来，还是会有那不要脸的回来插队的。” “嗳，嗳，知道了，谢谢小兄弟啊！”苏父连连道谢。 随后转身跟苏老爷子嘀咕了一句，“这见小青一面也不容易啊，都排上队了。” 前面那人没听到，他踮起脚尖往里看了一眼，发现还有一桶冰粉，立马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老兄你们运气真好，今天咱们还能吃上那冰粉。” 苏父也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这冰粉很难买吗？” “岂止是难买啊，我前两次来晚了，过来的时候都没了，好些有钱人家，那都是几十碗几十碗的买，好多人都是早早的就过来排队，今天到现在还有，我估摸着应该是小青姑娘他们卖晚了，若是换了平常，只怕咱们又吃不到了。” 几人说话间就快要排到他们了，苏子苓只顾着低头舀冰粉根本没空抬头看。 李泽兰就更没空了，他要收钱洗碗，整个人忙得，都麻木了。 今天冰粉卖的晚，但是架不住人多，这几天也打出了名声来，每天还不到开卖时间，大家便早早的排起了队，一开卖，你一碗我一碗的也卖得很快。 不少人有了经验，知道苏子苓这里的碗少，为了不用等他们都会从家里带着碗过来，特别是有些大户人家，都是两三个人过来买的，提着几个食盒，一买就是好几十碗。 轮到那个年轻人了，他十分兴奋，这是他第三次吃到冰粉，虽然他天天来，但是总是抢不过那些人。 “我要多点冰粉，小汤圆少点的，水果就不要了。”他很熟练的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他拿到冰粉后，都等不及搅拌均匀，直接先喝了一口，发出一声喟叹，“舒服！” “你们要加什么？” 苏子苓没抬头，一边问一边舀冰粉，听到她的声音，那个男子都要走了，又重新回来，“老兄，你们要加什么？要不你们跟我一样也行。” “不用，不用，我们不吃冰粉。” 后面的人听到他们的话立马炸了，“不吃冰粉排什么队啊！” “就是，浪费时间，不买就赶紧走开！” 苏子苓听到声音那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她抬起头来，就看到苏父他们，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几分不知所措。 “爹？阿公？你们怎么来了？” “嘎？” “小青姑娘喊他们什么？” 听到她的话，那些人都一脸不敢置信。 特别是带他们过来排队那小伙子，脸上的表情更搞笑了，敢情他刚刚推荐的那些好吃的，都是推给了它的主人家啊！ 苏父他们让到一旁，“我们粮交完了，就过来看看你，你这边怎么样？有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不用，我马上卖完了！”苏子苓继续舀冰粉，还不忘了看一眼王福生在哪里。 “三郎，你帮我喊一下掌柜的。” “嗳，知道了！”李泽兰收了钱，放下碗跑过去把王福生喊过来。 “苏丫头怎么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刚开始时王福生喊她苏姑娘，后来合作了他喊她小苏，这越来越熟了他直接喊上了苏丫头。 “王叔，这几位是我阿公、三叔还有我爹，麻烦你帮忙安排一张桌子，给我们上桌子菜。” “行啊，”他笑呵呵的去招呼苏老爷子他们，苏子苓则是继续把剩下的冰粉卖完。 第310章 再帮舅舅 等苏子苓来到屋里时，就看到沉默是金的苏老爷子，有点局促的苏父，以及面无表情的三叔。 看到她推门进来那瞬间，苏老爷子跟苏父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苏丫头来了？那正好，我让人给你们上桌饭菜，吃了再回去，我估摸着今天交税你们也没来得及吃饭。” 王福生面色并无异常，仍旧是笑眯眯的。 “行啊，那就多谢王叔了。” 听到苏子苓应了下来，苏父急得，更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苏老爷子咳了一声，“小青啊，饭咱们就不吃了吧，你这都卖完了咱们就抓紧回家吧。” 苏父也是这个意思，上酒楼吃饭？他这辈子就没想过，再说了，这酒楼看着这么气派，那饭菜指定老贵了，花这钱干嘛，还不如回家吃呢。 “饭还是要吃的，我这酒楼能有今天啊多亏了苏丫头呢，你们不必跟我客气，这顿饭我请了。”王福生说着就出门去安排小二上菜了。 看着掌柜的离开，苏父整个人都鲜活了过来，“小青，咱们回去吃吧，回去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毕竟是第一次上酒楼，苏父只觉得哪哪都不适应，手脚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爹，别急，咱们吃了饭再走也不迟，而且你们早上都没吃东西，这都中午了，你饿得住，还有我阿公呢。” 苏子苓坐到一旁，给三人倒了杯茶水安抚着他们。 苏父看了眼苏老爷子，苏老爷子今年五十三了，前半生过得春风得意，后半生都在为老大擦屁股，过得贫困潦倒。 几年的蹉跎，他白了发，弯了腰，脸上的褶子越来越深，自从家里开始卖吃食以后，活更多了，人更累了，但是他脸上的笑也多了，家里的债还完后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而且我还想跟掌柜的谈一谈田螺的事儿，虽然咱们这边没有了，但是舅舅他们村里多啊，若是今天谈好了，晚上舅舅他们来送菌子正好告诉他们。” 看苏父松了口，苏子苓又说了一个不得不留下吃饭的理由。 李泽兰闻言，眼睛都亮了，“谢谢表姐。” 苏父叹了口气，“行，那就在这里吃吧。”说完他嘿嘿笑了两声，“说起来我还没来过酒楼吃饭呢。” 有王福生盯着，小二上菜很快，上的都是些他们酒楼的菜，想着菌子酱那些是苏子苓家里做的，他也就没吩咐上。 五个人，王福生上了四菜一汤，菜也不简单，上的还都是肉菜，有红烧肉、清蒸鱼、豆腐羹还有一个回锅肉，用的是野蒜炒的，汤是黄瓜蛋花汤。 看着这一桌子肉，苏子苓都愣住了，想来王福生可能是考虑到了他们是农户的原因，所以特意吩咐了上的都是肉菜。 毕竟农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拿肉菜出来招待可以说是最好的待客之道了。 王福生端着一壶酒进来，刚好看到大家都没动手，“这是，不合胃口？那我让人重新上。” 说着他就要喊小二来重新上菜，苏子苓赶忙拦住他，“不必了王叔。” 王福生一脸狐疑。 苏子苓笑了笑，“你这整得也太丰富了些，我们都不敢下手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王福生摆了摆手，“嗐，什么丰不丰富的，” 他指着那个清蒸鱼跟豆腐羹道：“这两个菜都是我们自己吃的，也不算是什么酒楼招牌，本来是想拿招牌菜来照顾你们的，” 说完他叹了口气，“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酒楼的招牌菜现在已经变成了苏丫头卖给我的那些了。” “不过也多亏了苏丫头，不然我这酒楼只怕是早早关门大吉了。” 王福生笑着给苏老爷子跟苏父他们一人倒了杯酒，“叔，老哥，咱们边吃边说。” 原本还有点紧张的苏父他们，在王福生给他们倒了两杯酒后也放开了些。 “掌柜的说的是哪里的话，还得我们谢谢你，多谢你帮忙照顾着这丫头，你是不知道，这丫头从来报喜不报忧的，她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有没有遇到困难，多亏了遇到你们，如今看到你这么帮着她，我们也算是放心了。” 即使再不懂，看到王福生让苏子苓在他酒楼里卖东西也该知道，这得是多大的恩情，没有哪个人是愿意让别人在自家酒楼里卖东西的。 “哪里，哪里，是苏丫头帮我帮的多，你们不知道，让她在酒楼里卖冰粉看似是她占便宜受到了照顾，实则受利的是我，哈哈哈哈！” 王福生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有了她在酒楼里卖冰粉，白天来我酒楼里吃饭的人都多了不少呢。” 听着几人互相吹捧，苏子苓轻轻摇了摇头，岔开话题，她怕再不岔开，这几人没啥话说，会一直吹捧下去。 “王叔，几天没来，那个田螺卖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王福生可就来劲儿了，手里的半杯酒他一口闷了，兴奋得脸色通红，眼睛亮得吓人。 “怎么样？那可是太好卖了，白天还看不出来，到了晚间，夕阳西斜，特别二楼三楼的客人，每个包间都点上几斤。” “然后再来上二两小酒，一边喝酒一边吃田螺再看着夕阳，简直不要太惬意哦。” 王福生越说越激动，“原先我们酒楼都是酉时（17：00—19：00）关门的，最近几乎是戌时末（21：00）才关门，你送来的那四百多斤田螺去了一半多了，这两天我还在想着哪里有要去收一点呢，不然可能就要接不上了。” 说到这个，他脸上笑容收了几分，已然带着几分愁容。 “找田螺啊？你找我啊！” 听到苏子苓的话，王福生眼睛都亮了，“你们村还有？那太好了，你只管放心抓，有多少我要多少。”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们村没啦，我们村秧田少，这田螺我都是一次性抓完了，想要的话得明年了，不过我舅舅他们那边多，到时候让他们抓了送过来就行。” “你舅舅家？”王福生疑惑。 苏子苓：“不知道王叔你有没有听过柳树沟？” “柳树沟？”王福生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不曾听过。” “柳树沟那边河流、溪涧还有稻田都挺多的，那边的田螺也多，我晚上回去跟我舅舅他们说一声，估计后天就可以送货了。” ———— 实话实说，差评太多了，还是被影响到了，底下写了的也不敢发了，各种问题接踵而来，所以想问问大家，是真的不想要男主吗？不要我就直接嘎了吧，让他们各自发展，大家各抒己见，我等着改文呢 第311章 绿茶男陆晏 听到这么快就可以供货，王福生脸上又有笑了，“那行，到时候你让他们送过来就行，地方比较远的话就让他们两三天送一次吧。” 田螺可以在水里养着，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所以王福生想着，两三天送一次也行，一次送个两三百斤，够卖几天了。 “那这个价格？”苏子苓抬眸看了他一眼，试探性的问道，“应该还是老价格吧？” “那当然！”王福生给了她一个，“你想啥呢”的表情，“肯定是一样的啊，说到这个，”王福生放下酒杯，开始掏钱袋子，他拿了三十两银子给苏子苓。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个麻辣田螺的配方我还是得买下，这个便宜可不能白占。”他把银子推到苏子苓面前。 苏子苓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愣住了，她没想到王福生竟然还给她钱。 这个田螺的做法本来就是送给他的，毕竟也不难做，只要有心，琢磨琢磨就出来了。 当时她想着，送这个田螺的做法用来做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才好开口，毕竟他小舅子还在府衙，这个年头，有个在府衙的亲戚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方便的多。 苏子苓把钱推回去，“王叔，这做法本来就不难，只要用心琢磨琢磨就出来了，再说了，这方子本来就是送你的。” “你不收那我就不要你的田螺了！”王福生见她不收，竟然耍起了赖。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叔不带你这么玩的。” 王福生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放心，只要你有需要的地方，吱一声，叔肯定是义不容辞的，这银子你还真得收下，毕竟这可是食谱啊。” 苏子苓思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 “这才对嘛！”王福生见她收下，脸上的笑立马又扬了起来，“这样，田螺的价格还是按十五文一斤来，你尽快告诉你舅舅他们，多抓一点，一次送个两三百斤这样子，可以两三天，三四天送一次。” 王福生还给他们算十五文一斤，苏子苓还是挺惊讶的，毕竟这价格跟肉价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买一斤肉肯定比田螺肉多啊。 王福生尖着呢，田螺肉是少，但是上酒楼吃饭的那个是冲肉多来的？都是冲味道跟稀奇来的。 若是想吃肉，那他买了回家做好了，还上酒楼干嘛！ 这田螺肉虽少，但是好吃啊，吃的还是一个意境，坐在三楼，打开窗，吹着微风，闻着花香，看着夕阳，嗦着田螺，再来上二两小酒，人生嘛，快活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即使他卖十五文半斤，那些人也是抢着买，一点就是一斤起步，有的人多，一次性点个三五斤的。 赚大发了，卖这个可比卖猪肉赚得多了，不少人都闻风而来呢。 苏子苓接下银子，王福生的后续田螺也有了供应，刚好外面有人喊他，他就出去了，正好让苏子苓他们一家人好好吃饭，他看出来了，他在那里，老爷子他们多少都有点不自然。 王福生一走，苏父呼了口气，在场的不受影响的只怕也就是苏子苓跟她三叔了。 一个虎，一个傻。 李泽兰低着头傻乐，嘴里嘀嘀咕咕的。 “三郎，说啥呢这么高兴？” 苏父给他夹了块肉，“你尝尝这个野蒜炒肉，做得还挺好吃的。” 李泽兰嘿嘿一笑，“算银子呢，我估摸着一天一个人能捡个七八十斤，我哥他们去卖魔芋豆腐，就我娘跟二婶还有四弟一起去捡一天估计能有个两百多斤。” “十五文一斤，两百多斤就得有……” 他放下碗筷开始掰手指算账。 苏子苓：“两百斤就是三两银子。” “三两！！！”李泽兰满脸不可置信，虽然知道会很多，但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就算三天送一次，那岂不是一天一两银子了？ 那还卖什么魔芋豆腐啊，直接卖田螺好了！又挣钱还不累。 “我滴个乖乖，那一个月下来都可以买头牛了！” 买牛几乎成了每个农户的执念，一头牛啊，能抵几个人的劳动力呢，不仅可以干活，还能造粪，造出来的粪还能当肥使，那玉米红薯的加点牛粪长得可好了，收成都得提一提。 吃完饭后，苏子苓去后院喊陆晏，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那人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进。” 苏子苓进去后，目光四处打量，发现另一人不在，她轻咳了一声，“那什么，你，那谁呢？” 陆晏不解，“那谁是谁？” 苏子苓挑了挑眉，“就是刚刚那个，帮你上药的啊！” 她笑得意味深长的，陆晏可算是反应过来了，他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走了。” “哦。”苏子苓声音淡淡的，能听得出来，语气里满是失落。 许是她表现的太过明显，陆晏的脸唰的一下黑了下去，“你那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子苓：“……” 那是能说的吗？ 不对，她敢说吗？ 看了看他手里的茶杯，此时他的指关节已经泛白，只怕苏子苓一开口，他那杯子就要招呼过来了。 “那什么，咱们该走了，你……”苏子苓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还能走吗？” 陆晏理了理衣服，起身朝着门边走去，看着还呆愣在原地的苏子苓，“走啊？不是要回去了？” 苏子苓走得极慢，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见了苏父他们该怎么解释。 陆晏都走出后院了，一回头，苏子苓刚出门口，那步子跟踩蚂蚁似的，半天挪不动。 “啧！数蚂蚁呢？” 陆晏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别催，你让我想想，我还没想好用啥理由把你带回去！” “实话实说呗，”陆晏一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边道：“难不成你是反悔了？也是，毕竟我是男子，跟着你会有损你清誉，到时只怕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他叹了口气，“我不走了，我找个酒楼住下吧，到时候被抓了那也是我的命，是我时运不济。” 听着他这茶里茶气的话，苏子苓直接一整个震惊住了。 不是，谁说绿茶是女的，这不是也有男的吗！ “表姐，怎么还不走？” 李泽兰他们在门外等着，迟迟不见苏子苓出来，苏老爷子就让他进来看看，一进门就看到两人在院子里对峙着。 最后就是，李泽兰一个人进来，然后三个人出去，看着多出来的那人，刚开始苏老爷子他们都没当回事儿，以为是刚好出来的客人，直到陆晏一直跟着他们走到城门口，几人才察觉到不对。 “青丫头，这位是？” 苏子苓看了看陆晏，又看了看李泽兰，试图让他们俩开个口，李泽兰轻轻把脑袋移开。 别看我，别看我，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苏子苓看向陆晏，只见他眨了眨眼，一言不发。 苏子苓：“……” 她叹了口气，算了，这人也指望不上。 她看向老爷子，“阿公，他就是那个第一次跟咱们买了很多菌子酱那位公子，这次来也是来买菌子酱的，听说咱们家的红薯粉有干粉了，他想过去看看，到时候会多买点。” 听到是买菌子酱跟粉条的，苏老爷子跟苏父热情得不行，脸上挂满了笑。 “行啊，行啊，是该看看去的。”许是因为他穿的也是粗布麻衣，并没有给人那种很难接近的感觉，苏老爷子他们也能跟他聊上几句。 陆晏勾了勾唇，脸上挂着笑意，“老伯，多有打扰了。” 苏老爷子摆了摆手，“不打扰，不打扰，就是去看看而已，哪里算得上打扰啊！你买那么多东西，想过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陆晏没说话，他扭头看向苏子苓。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咳，那什么，阿公，这位公子，可能要在咱们家住一段时间了。” 说完她就垂下了眼眸，丝毫不敢看大家的反应。 再加上后面的话她说的很小声，含含糊糊的，嘴巴都没张开。 苏老爷子他们自然也没听清楚，苏父也是一脸疑惑，“小青，你说啥，这位公子咋了？” 苏子苓撩起眼皮，悄咪咪看了一眼，就发现大家都在盯着她。 苏子苓：“……” 她咬咬牙，决定实话实说，“今天帮你们排队后，我不是抄近道回酒楼了嘛，刚好遇到几个小混混，恰巧被陆公子救了，为了救我，他被人捅了一下，受伤了，所以可能要在咱们家养伤一段时间。” 她话音刚落下，苏父跟苏老爷子一脸担忧的看向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那几个小兔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苏父一副“老子要回去剁了他”的表情。 苏子苓摆了摆手，“我没事，也没受伤，今天真是多亏了陆公子出现的及时，那几个小混混现在应该在衙门里，刚好遇到掌柜他家小舅子，直接让人给逮进去了。” “对、对、对，”确定了苏子苓没事，两人终于想到陆晏了，“那真是要多谢陆公子了，陆公子伤哪儿了？请大夫了没？严重不？要不咱们就在县里住吧，县里找大夫方便，进了村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 “皮外伤，已经找大夫开了药了，只要按时换药就行，他这伤估摸着养个三五天的就行了，到时候伤好了正好直接去山坳那边，他的商队在那边等着他。” 三五天？ 陆晏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道：“三五天我好不了！” 苏子苓面不改色道：“你可以的！” 最后一行六人坐上了牛车，家里的黄牛刚好可以跟李老伯家的一起拉车，两头牛跑起来就快了许多。 牛车摇摇晃晃的，苏父他们坐在前面，多了一个陆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啥，只得呆呆的看向远方。 陆晏一只手放在腹部，一边观察着周边，看着对面的少女，他再次开口，“三五天我真好不了！” 三五天够他干嘛？地形都研究不明白，到时候还怎么摸清情况？ 苏子苓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眼神坚定，“你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 陆晏：“……” 他是什么豺狼虎豹吗？这么怕他？ “我不会白住，我可以付银子。” 听到钱，苏子苓眼睛亮了亮，可随即想到了他的危险性，她又摇了摇头。 陆晏看出了她刚刚那一瞬间的动摇，既然都动摇了后面又摇头，那说明，筹码不够！ “一天五百文，包吃住，我住半个月就行。” 苏子苓脑子转得极快，一天五百文，十五天就是七两五钱！ 划算啊！ “成交！” 陆晏：“……” 她答应的太过干脆，有那么一瞬间陆晏还在想，他是不是给多了？ 随后又感慨一句，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也能使她改口！ 她声音突然加大，苏父跟苏老爷子都回过头来看向她，脸上满是不解。 “怎么了？” 苏子苓摇摇头，“没事，没事，我想着一会儿去桑树坪买鸭蛋的事儿。” 车上又安静了下来，除了牛车轱辘辘的声音，苏子苓还听到了一声特别清晰的肚子叫声。 他们刚吃过饭，肯定不是他们家的人的，她目光落在陆晏身上，就发现他目光看向远方，始终没有回头，只是那白皙的耳垂突然染上了些许的桃花色。 察觉到苏子苓的目光，耳朵颜色更深了些。 “你该不会是，饿了吧？” 陆晏垂下眼眸，眼睫毛轻轻颤抖着，他“嗯”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早上没来得及吃。” 这句话苏老爷子他们都听到了，“呀？陆公子你还没吃过饭啊？” 苏老爷子看向苏子苓，“陆公子没吃饭，刚刚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喊他一起呢？这离到家还要一个多时辰呢。” 苏子苓：“……” 我能说我是因为没想起来吗？ 第312章 这鱼死了有三天了吧? 看着床上脸色惨白，额头冒着虚汗，怎么都叫不醒的人，苏子苓陷入了沉思。 半天不见苏子苓出来，苏子仲推门而入，看着站在床边的苏子苓，“怎么了？” 苏子苓叹了口气，“人，叫不醒。” 苏子仲皱了皱眉，上前看了一眼，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把手放在了陆晏的额头上，他手刚放上去那瞬间，昏迷中的人眉头皱了皱，努力想醒过来却又无能为力。 “怎么样？”苏子苓脸色也不太好，这人什么底细她虽然还不清楚，但是总归不会太简单，他若是死在这里了，只怕他们家也要大祸临头了。 苏子仲摇了摇头，“没发烧，要不找个大夫来看看？” 看着掉了半边的太阳，苏子苓眉头紧锁，“这个点上哪儿找大夫去？” 想到他受了伤，苏子苓把药拿了出来，“你帮他看看他腹部的伤口是不是出血或者发炎了。” 交待完后，苏子苓就转身离开了，留下苏子仲一个人。 他愣了半天，没敢动手，直到门外传来苏子苓催促的声音，“大哥，怎么样了？” 苏子仲咬了咬牙，一把掀开被子，手放在陆晏的衣角，正要拉开衣服，就被他一把捏住了手。 力道之大，苏子仲脸色瞬间通红，他痛呼一声，苏子苓立马冲了进来，“大哥！” 她一进来就看到陆晏躺在床上，目光凌厉，一只手紧紧捏住苏子仲的手，苏子仲痛得说不出话来，手被陆晏捏着，可他整个人却已经跪在了地上。 苏子苓见状，立马走过去，“啪、啪”几巴掌拍在了陆晏的手上，感受到痛感，陆晏这才回过神来。 “你干嘛呢？赶紧松开，恩将仇报啊？” 看着怒目切齿的少女，陆晏赶紧松开了手，看着苏子仲手上的那几个指痕，脸上有点不太自然，“那什么，习惯了，以后我若是睡着了，你们不要靠近，以防误伤。” 苏子苓小声嘀咕了一句，“若是死了呢？” 苏子仲：“……” 他扭头看向苏子苓，眼眸里满是：妹儿，你别乱说话，他手劲儿大着呢！ 苏子苓干咳了一声，“那什么，饭好了，你要出去吃还是给你端进来？” 想到他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家子纯朴的人，他想他若是跟他们同桌吃饭，他们只怕是不习惯吧？ “我伤口好像裂开了，麻烦帮我端进来吧！”他低头看了眼被染红的衣服。 苏子苓自然也看到了那刺眼的红，想说什么又觉得没必要，最后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出去给他端饭了。 见她离开，苏子仲看了看陆晏，又看了看苏子苓的背影，最后跟着离开了。 屋里只剩陆晏一人，他轻啧一声，低头看着腹部的伤口，说三五天好不了，他还真不是胡说的，箭头很深，加上又没有及时取出，伤口有点发炎了。 他刚解开衣服，就见苏子苓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 看到他这模样，苏子苓愣了愣，反倒是陆晏，不紧不慢的收回手，将衣服慢慢合拢，漫不经心的抬眸看向她，眼里带了几分询问。 “哦，给你打了点热水清醒伤口。” 说完就放下盆离开了，这态度，陆晏摇了摇头，苏子苓不待见他，他看出来了。 这丫的也是个没良心的主，用到你时，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就拿早上巷子里那情况来说，换个人估计会直接说请公子出手相助。 那几个小混混估摸着会直截了当的警告他，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还请阁下不要插手。 那几个小混混人还挺多的，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还真不想管。 但是苏子苓不一样，她直接一句相公将他拖下了水，就冲她这话，那几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她这是在逼着他动手。 其实她也在赌，他若是救了她，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他若是不救，但那几人早已经将他与苏子苓归于同伴，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那几人不会放过他。 他们动手的间隙，就是她逃跑的最佳时间。 总的来说，她怎么着都是赢的。 苏子苓再次进来时，手里端着饭菜，还有一碗汤，汤是折耳根汤，怕他伤口感染跟发炎，苏子苓用折耳根给他煮了一碗汤。 主食是糙米饭搭玉米面馃，他有伤不能吃辣的，苏子苓给他弄了点清淡的，一个野番茄炒蛋，一个清炒五花肉折耳根。 其他的他也吃不了，苏子苓也就没拿。 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鱼腥味，陆晏那张生动的脸直接僵硬住了，随着满屋子都是折耳根的味道，他脸彻底黑了。 他抬眸看向苏子苓，问得一脸认真，“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他突然这么问，苏子苓都愣住了，不过她还真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摇摇头，“不曾。” “既然没有得罪之处，你为何这么害我？” 苏子苓：“？？？” 不是，她怎么害他了？ 这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怕他伤口感染，这又是折耳根汤，又是折耳根炒肉的，还给他打了热水清洗伤口，饭都端到他床边了，还想怎样？ “你说清楚！我告诉你，不带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的 后面半句话她还没说出口，就被陆晏打断了。 “这不是害？”他指着那两个折耳根，“这鱼死了有三天了吧？你竟然还拿出来给我吃！” 说着他拿了八两银子出来，“喏，这是许诺的银子，不用找了。” 心想银子都给了，她总不会再给他吃死鱼了吧？ 看到银子，苏子苓眨了眨眼睛，“哎呀，我就是说说而已嘛，你怎么还这么认真呢！”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谁知陆晏慢慢的收回了手，“既然如此，那我就收回……”了 了字还没落下，银子已然落在了苏子苓手里，她笑得两眼弯弯的，“既然都拿出来了，再收回去那多不好啊，陆公子的心意还真是盛情难却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陆晏嘴角抽了抽，手速快到他都差点没看清，你确定这是勉为其难？ 第313章 饿晕了 苏子苓把两菜一汤放桌子上，拍了拍手，“好了，你伤口清洗完就赶紧吃饭吧，凉了只怕你更吃不下了。” 她也没说错，折耳根凉了会更腥！ 哈哈哈哈哈！想到他吃折耳根吃到吐的场景，苏子苓在心里狂笑。 她是没想到啊，这人竟然吃不来折耳根的味道，既然如此，嘿、嘿、嘿，那以后就多给他来点。 嗯，她可是为了他好，毕竟折耳根可以消炎、清热解毒，还能抗菌，多多益善啊！ 这样他就可以早点好，早点买了粉条早点离开，毕竟这人怎么看都很危险啊！ 陆晏愣住了，“我都给银子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都给银子了，还吃这玩意儿？实在不行他只吃那个炒鸡蛋也行啊！ “昂！”苏子苓点点头，“我收到了，八两，我记着呢，你说不用找了。” 陆晏：“……” 所以只记住了不用找了？根本没听到他说这两个菜不吃？ 看他一副打死不吃折耳根的模样，苏子苓语重心长的安慰道：“安啦，安啦，这个叫鱼腥草，是一味中草药，可以消炎的，你多吃点对你伤口有好处，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我还能害你不成？” 陆晏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那一菜一汤，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心想：也不一定，早上的时候不是刚害过一次？ 苏子苓突然想起来刚刚他怎么都叫不醒的事儿，“你刚刚怎么回事儿？” 陆晏抬眸看向她，眼里带了一丝疑惑，“什么？” “就刚刚啊，我喊你吃饭，喊了好多遍都没喊醒。” 陆晏嘴唇嗫嚅了几下，迟迟没开口。 苏子苓见状，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疾病，她捂住嘴，“我懂了，我懂了，我会替你保密的。” 说着还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陆晏：“……” 不是，他还什么都没说，你懂什么了？ 陆晏生怕她再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得声音小小的解释了一遍，“饿晕了。” 苏子苓：“？” “！！！” “你说什么？” 陆晏绷着一张脸，声音提高了些，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样子，“饿晕了！” 苏子苓：“……” “噗……哈哈哈哈” 她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真的会把自己饿晕了，而且还是如此理直气壮的。 少年俊脸微沉，浑身寒气四溢，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苏子苓立马收了脸上的笑，“那你这情况更应该多吃点折耳根了，真的。” 说到真的两个字时，她还重重的点了点头，试图增加可信度。 陆晏：“……” 越发感觉她是在忽悠人了。 苏子苓可不管他怎么想的，她拿着银子美滋滋的走了，临走前还不忘了提醒他，“全部都要吃完哦，这个可是药，我问了大夫的。” 生怕陆晏不信，她还加了句问过大夫了。 不过她也没有信口雌黄，折耳根确实有消炎利尿、清热解毒的功效，对于他这种受了伤的人来说，那就是多多益善。 陆晏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离开时特别雀跃的背影，心想：怎么有种她是故意的感觉？ 厨房里，苏子苓一进屋就发现大家的兴致都不高，气氛格外凝重。 “怎么了这是？怎么都不吃啊？”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吃饭吧，吃饭吧，吃了饭再说。” 听到苏老爷子这话，苏子苓眨了眨眼睛，她有点搞不清情况。 “怎么了阿公？” 最后还是苏阿奶开的口，“小青，是这样的，我们商量了一下，以后就不去县里卖冰粉了吧，卖多卖少咱们就在鹿门山卖一卖好了，这挣的也够吃了，咱们也不求大富大贵，银子嘛，够吃够用就行。” 苏子苓没说话，她不知道怎么接，光听苏阿奶的话，看来他们是都知道了她今天早上遇危险的事儿了。 只是不知那天在县城外的事他有没有说？ 想到这里，苏子苓看向了李泽兰，李泽兰见状，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他说的，他什么都没说！ “你别看三郎，他什么都没说，是你阿公回来说起的，你这孩子，嘴怎么就那么严呢？一点风声都不透漏。”苏阿奶看向她，言语间看似是责骂，实则眼里满是心疼。 “阿奶，我没事。” 她话音刚落下就被苏母打断了，“什么没事，那么多人围着你还叫没事！若是陆公子没出息呢？你该怎么办？” 苏子苓垂下了眼眸，怎么办？她当时都想好了，鱼死网破。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而她，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不过这次是她判断失误，她以为朱成周断了一条腿，又听苏永安说已经处理好了，她也就天真的以为真的没事儿了。 毕竟杨勇可是捕快啊，多少算个官，俗话说民不与官斗，百姓在官员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她又怎会料到，那朱成周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苏母声音里带着哭腔，“青儿，你就听我们的吧，这钱咱们不挣了，咱们去山坳里卖卖也就够吃了，没必要挣那么多，娘就你一个闺女，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娘怎么活啊？” “这山高路远的，你若是有个啥事，咱们也帮不上你，你就让我们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然后用着那些沾着你的血的银子安度晚年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情愿没有银子，我情愿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也不愿用沾着你的血的银子。” 苏母眼眶里满是泪花，却又倔强的不让它落下。 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谁都没开口说话。 三婶看向苏子苓，抬起手来搭在苏子苓的手上，轻轻的摇了摇，眼神里满是坚定。 苏子苓明白，她也是在说让她别去了。 气氛格外沉重，阿秀从椅子上下来，来到苏子苓身边，轻轻的抱住她，她说：“大姐，我不吃猪油渣了，也不想要头花了，我可讨厌吃糖了，你能不能别去县城啊？” 她一边说一边哭，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接一颗的落下，重重的打在了苏子苓的手心上。 苏子苓叹了口气，抬手擦掉了她的眼泪，又无奈又好笑又感动的，心里五味杂陈。 “哭啥？我又没说不同意，”说着她看向苏母，“阿娘你也是，别哭了，快吃饭吧，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一天就那么几两银子，在哪里卖不是卖呢！” 听她松了口，大家都松了口气，能听劝就好。 苏老爷子拿起筷子，“动筷子吧，再不吃就冷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刚刚那沉重的氛围瞬间消散。 想到苏子苓是被陆晏救了，苏母看向她，“青儿，陆公子那边怎么样了？你去看看他的饭够不够吃。” 第314章 那人除了白点，脸好看点，也没啥了 苏子苓没动，“阿娘你就别操心了，我拿的够多了，他肯定吃不完。” “你去看一眼，人家可是救了你的，而且还为了救你受了伤，咱们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苏子苓：“……” 她？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不是，这打哪儿说起的？ 还有，他那伤是早就受了的好吧，怎么净让她背锅呢？ 看着苏母那过于关心的眼神，苏子苓一脸狐疑，“阿娘，你也就见过他一面吧？你怎么对他这么关心啊？” “有吗？”苏母错开目光，夹了一筷子苦瓜，然后面无表情的吃下。 苏子苓直勾勾的盯着她，苏母道：“哪有很关心，他不是你救命恩人嘛，咱可得对人家好点。” “阿娘。”苏子苓很认真的喊了她一声。 “啊？”苏母抬头，“咋了？” 苏子苓声音淡淡的，“你刚刚吃的那个是苦瓜。” 她话音落下，苏母先是错愕，随后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不过在对上苏子苓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她立马恢复成了面无表情，她声音很平静，“哦，挺好吃的。” 说着她连喝了两碗汤，那紧绷着的脸才舒缓了许多。 苦瓜是苏子仲上山掰笋的时候遇到的，他摘了几根回来，用来炒鸡蛋特别清凉。 因为是野苦瓜，所以比后世那些种植的苦多了，即使用盐腌制一下再洗刷，同样还是苦，苏母就吃不了，她最讨厌苦瓜了。 可她却吃了一大筷子，可见她刚刚有多心虚。 苏子苓漫不经心的舀了碗汤，提醒苏母道：“阿娘，你们可不许乱来啊，人家身份可不一般，别乱想，等他伤养好了很快就会走的，还有，别出去乱传，到时候村里那些婶子嘴上不带把门的，再传出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可就不好了。” “你也说了，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可不许恩将仇报啊！” 苏子苓说完放下碗筷，开始忙她自己的事儿去了。 桌子上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是，她啥意思？什么叫恩将仇报？”苏母满脸不解。 苏阿奶默了默，开口说道：“她的意思是，人家陆公子帮了我们，咱们就是受了他的恩惠，可不能用仇恨或者是不好的东西来回报他。” 苏母满头问号，“我们哪有用仇恨来回报陆公子嘛，我这不是想撮合……”他们嘛 说到这里，苏母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可算是明白苏子苓是什么意思了。 “不是，这丫头，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苏阿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好了，老二家的，你可别乱来啊。” 苏母有点委屈，“我这不是看陆公子人挺好的嘛，跟咱们青儿站一起多般配啊。” “般配吗？”苏父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不以为然道：“我不觉得，那小白脸有啥好的，除了脸好看点，长得白的，然后人还一板一眼的，瘦得跟棵豆芽菜似的，你没看到，他走个山路那喘的哟，体力还没咱们闺女好呢，我估摸着也没啥力气。” “再说了，咱闺女要找，那就找个力气大的，这以后重活累活都给他干，这若是找了个瘦了吧唧的，那岂不是重活累活都得给闺女干？” 苏母还真就认真想了一下那场景，随后摇了摇头，“那不行，不行，真那样，还不如招个女婿呢，有我们看着，晾他也不敢欺负青儿，不过，” 她不死心的问道：“那陆公子真那么弱？” “我还能骗你？再说了，事关咱们闺女，我还能害了她？”苏父一口咬定陆晏没力气。 天王老子来了他都是身体不行，没力气，那爬个坡爬得，面色惨白，气喘吁吁的，额头上汗珠成串成串的，那体格能干什么活嘛！ 苏母闻言，只得放弃撮合他们的念头，只是满脸稀罕，嘴里直念叨着可惜了。 “可惜了，人长得还怪好看嘞，我想着青儿又聪明又漂亮，以后要做买卖，找个会功夫跟着我们就放心了。” 苏阿奶也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这过了年青儿就十七了，是该说人家了，到时候我让你王婶帮忙注意一点，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后生。” 苏子苓刚踏进门就听到了苏阿奶要给她找相亲对象？ 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的老天爷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上辈子才二十四岁，就天天被她阿公阿奶追更催婚了，特别是大过年的，她那相亲对象排得，都成长龙了。 比她的业务还要繁忙，过个年，把十里八村的年轻人都看了个遍。 好嘛，这上辈子刚相完，突然穿到这里，这是又要开始新一轮的相亲了？ 还要不要人活了！！！ “别啊，阿奶，我才十六呢，再等等，再等等，这太早了。” 苏阿奶叹了口气，“不早了，去年就跟你提过一次了，你非要说还小，这眼瞅着马上就要十七了……” 苏阿奶说了一半就突然停下了，她突然想到，上次苏子苓会从山坡上滚下来，好像也是因为相看对象的事儿。 他们多说了几遍，她受不了了就出门散心了，谁知道这一散，竟是差点把人摔没了。 也怪她，从小把这孩子教的，心气比一般人高，不过，她自从摔了一跤后人也开朗了许多，想来应该不会抗拒了吧？ 第315章 祸水东引 苏阿奶不敢赌，她放缓了语气，“也是，小青还小呢，再等两年吧，不着急，不着急。” 苏老爷子也发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青丫头主意大着呢，不必为她操心，有那功夫还不如替子仲相看相看，子仲都十七了，跟他同龄的孩子都满地爬了。” 苏老爷子话音落下，苏子苓松了口气，随即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拼命的点了点头，对、对、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还小呢，大哥年纪不小了，给他相看。 管他呢，给谁看都行，只要不是她。 一旁还在喝汤的苏子仲：“……” 不是，这火咋突然烧到他身上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苏阿奶、苏老爷子、苏父、苏母还有苏家其他人，都在看着他，就连李泽兰都点了点头。 苏子仲见情况不对，仰着头一口将汤喝完，放下碗筷，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吃好了，我去地里摘番椒了。” 话音落下，他已经出了厨房门。 看着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苏子苓在心里暗戳戳的跟苏子仲道了个歉：对不住了大哥，佛祖可说了，‘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吧？那就辛苦你了！ 苏子仲出门就看到了端着碗站在门口的陆晏，他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轻轻哼了一声，拿起背篓跟麻袋就离开了。 陆晏：“……” 苏子苓的声音又从里面传来，“阿公，你说的太对了，阿娘你有空跟那些婶子多打听打听，必须好好给我大哥找个，光打听还不行，还得找人去看看，要真找了个曼青姐那样的可就惨了。” 想到那个好吃懒做的余曼青，苏母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的对，是得好好挑挑。” 说到余曼青，苏母来了精神了，“就上次，青儿病好了那几天吧，好像又有人来相看了，听说原本是很满意的，后来不知道咋了，吹了，我问她情况怎么样，她一句话没说，瞅了我一眼，走了。” “后来有几次那老余媳妇遇到我的时候，一天天的直哼哼，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说我也没招她啊。” 苏子苓：“……” 这……应该跟她没关系吧？ 恰巧这时，院子里有动静传来，“苏大娘，收菌子啦！” 往常大多时候都是苏阿奶在家，大家都习惯了喊苏阿奶。 苏子苓“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阿奶，我去称，我去称，大哥过了年就十八了，这事儿可得抓紧，耽搁不得了。” 听到苏子苓将火引到她大哥身上，陆晏挑了挑眉，果然，这丫的，对自己大哥都下得去手，更别提他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了！ 听到她起身拖椅子的声音，陆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碗，又转身回了屋子里。 心想：算了，我还是躺着吧，安心做个除了白了点，脸好看点外没啥用处的废人吧。 换了药，吃了饭，他整个人有点昏昏沉沉的，眼睛都闭起来了，但脑子却转得飞快。 先养两天，然后再进山去摸摸情况，最好是打扮成村民，能不惊动那些人最好，若是惊到了，他就往边关去，上京是万万不能去的，要回也要准备充分了再回去，最好是把散落在各地的青衣卫召集起来。 等把蛀虫清理了，把外敌打回老家了，他就，他就…… 受了伤，再加上长途奔波，这吃饱喝足后陆晏便再也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苏子仲去摘番椒了，苏子苓去称菌子，苏老爷子他们吃饱后苏母跟三婶负责收拾桌子洗碗。 洗涮完苏母才想起来，陆晏的碗还没拿，心想着去看一眼，若是人家不够吃呢？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声音，而且门也没闩，她敲那么几下门就自己晃开了。 她先是伸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睡着了，蹑手蹑脚的把碗筷拿出来，看着精光的三个碗，苏母点了点头。 果然如她所想，这孩子的饭明显不够吃啊！看样子他还挺喜欢折耳根的，那可以多做几次。 陆晏不知道，就因为他睡熟了一点，就被苏母打上了喜欢吃折耳根的标签，这让他以后本来每天只有一顿的折耳根变成了一天两顿。 顿顿折耳根，吃到他怀疑人生。 把这一批菌子收完，苏子苓去了旁边的作坊，前段时间过八月节，收庄稼，后面几天收稻谷、交税，一直忙得，都没空开。 不过忙过这两天差不多又可以开工了，她出去溜达了一圈，又折回来了，今天有空可以早点把菌子酱做了。 她在厨房里忙着，阿秀坐在灶门前替她生火。 李舅舅他们今天来晚了，菌子长得太快，晚一两天捡就开伞了，他们税交的早，粮也收完了，所以时间还算充裕。 家里人忙完了魔芋豆腐就都去山里捡菌子，两个表哥卖完了豆腐回来也会跟着去捡。 这不，光靠两个舅舅已经挑不完了，李大郎跟李二郎就跟着一起送过来。 四个人，一个挑了一担，乐呵呵的。 特别是听说酒楼里收田螺，还是十五文一斤，李舅舅他们都高兴坏了。 拉着李泽兰仔仔细细的问了半天，要什么样的田螺，什么时候送去，每次送多少，一遍又一遍的问着。 “你小子，”李大郎拍了他肩膀一巴掌，“可以啊，看这个头都蹿了一截了，好好跟着你表姐学啊。” 说到苏子苓，李泽兰就笑不出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苏子苓，嘴唇嗫嚅了几下。 他还是打算将事情告诉他爹，苏子苓只说了不能告诉她家人，可她没说不准告诉他爹啊。 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群王八蛋！ 他找了个借口，对着苏母他们道：“姑姑，我带我大哥还有我爹他们出去转转啊。” “嗳，别走远啊，”苏母应了一声，随后又道：“让你姑父跟你一起吧，让他带你们去后山转转，这两天橄榄成熟了，可以摘点回去，让你阿奶他们泡起来吃，酸酸甜甜的。” 让姑父跟着？ 李泽兰摇了摇头，拉起两个哥哥的手，“不用了，不用了，后山啊，我熟，我带他们去也一样。” 第316章 来自李家的回礼 “爹，二叔，你们快点！”李泽兰将他们带到了作坊外面，看着苏父他们没跟来，他才停了下来。 李大柱他们都是一脸狐疑，不清楚他到底要干嘛。 “三郎，你这鬼鬼祟祟的怎么回事儿？” 李大力看了看作坊，又看了看李泽兰，“三郎，你别乱来啊，你表姐教咱们做魔芋豆腐，现在又给咱们找了个捡田螺的活，你可不能惦记她这粉条方子啊！” 李泽兰：“……” 他看了看他爹，还有大哥、二哥的神情，一整个无语住了。 “不是，你们想哪里去了？我是哪种人吗？” 他丢下一个惊天大雷，“我表姐被欺负了！” “什……什么？” “你说啥？” 几人都愣住了。 李泽兰皱了皱眉，将那天的事儿，还有今天的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李大柱跟李大力气得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凸起，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就连李大郎跟李二郎也气得不轻。 “这帮杂碎！他们人在哪儿？出来了没？” 李泽兰点点头，“出来了，今天掌柜他小舅子过来找他，我就问了一嘴，他们就挨了三十大板，现在住在西街。” 李大柱点了点头，今晚不回去了，在你姑姑家住一晚。 李家世代都是打猎的，性情耿直、护短，自是见不得家人受这委屈，吃这哑巴亏的，这笔债，说什么都要讨回来。 李大力脸色也不好，“大哥，要叫上妹夫他们吗？” “叫！等会儿我去说，他们不是人多吗，咱们也多叫几个，仗势欺人谁不会啊，他们不是仗着人多欺负一小姑娘吗？这次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趁你病要你命！” 李大柱看向一旁一脸自责的儿子，摸了摸他的头，“你做的对，但也不对。” 李泽兰抬头看向他，眼里泪花涌动，这几天他心里都不好受，每每想到那天的情况，他都难受得不行，他不应该走的，他应该跟表姐一起，若是那天她出了什么事，他只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当时的情况，你若是不走，不去搬救兵，你们都要折在那里，你若是搬了救兵回来，那你表姐还有一线生机。” “回来后，你应该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我们，而不是闷着不吭声，你表姐不让你告诉你姑父他们，她有自己的顾虑，家里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就你姑父跟大表哥两个大男人，告诉了他们，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 “他们老苏家没人，咱们老李家有啊，你早点告诉我，还会有今天早上那事儿？” “爹，我知道错了。” 李大柱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小，没经受过事，但你记住了，咱们老李家的人，就没有怂的，野兽都打得了，还怕他几个畜牲？” 李泽兰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李家跟苏家的区别，老李家世代打猎，胆子大，体格大，力气也大，老苏家老弱病残一大堆，苏子苓不告诉他们也是因为这个。 老爷子跟苏阿奶老了，经不起折腾，苏母身体虽然比以前好多了，但比起正常人也不太行，三叔是个傻的，三婶也是个女人，兜兜转转，就剩苏父跟苏子仲了，告诉他们，然后以卵击石吗？ 当两个舅舅说今晚在这里歇的时候大家都挺意外的。 这一晚，苏母跟苏子苓睡一屋，她跟苏父的屋子空出来给李舅舅他们睡，这安排正合了李大柱的意。 几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苏父气得，当即就捶了墙。 “这丫头，愣是一声不吭的，三郎也是看着兴致不高，问他他也不说！” “这堆狗杂\/毛，这是欺负我老苏家无人啊！” 李大柱拍了拍他肩膀，“你也别怪小青，她也就是太懂事儿了，家里这么个情况，说了只会给你们增加负担，又怕把她阿奶气出个好歹来。” “再加上那边掌柜承诺她说处理好了，这事情处理成这样，我看他给的那个钱看似是方子钱，只怕也有愧疚在里面！” 听了李大柱的话，苏父沉默了下来，心里也想到了他们家这个情况。 家里人口看似很多，可抛去老人孩子跟女人，真能扛事儿的也就两个。 他瞬间红了眼眶，捂着眼，“我没怪小青，是我们拖累了她，这丫头，每天忙前忙后的，人瘦了一大圈，天天累得腰酸背痛的。看她这样子我情愿苦点累点，而她还跟以前一样，坐家里绣绣花，啥事不管。” “大家都说她厉害，都说她赚了多少多少钱，可只有我们自家人知道她有多累，只有我们知道她每天面对的是什么。” “这钱真要那么好赚，那些人怎么不自己去摆摊？说来说去也是怕，那山坳里来往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商人镖队，个个都带着刀，凶神恶煞的，谁看了不怕？” “这丫头钱是挣了，但也是在拿命挣啊，她不怕吗？她也怕的，我听她娘说过几次，夜里起夜都听到她在说胡话，我们也劝过她的，现在债还清了，家里也过得去了，那就不挣了吧。” “可她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而且边关战乱，税收逐年增加，往后还说不清什么情况呢，撑现在还能挣，多存粮，存钱，万一呢……” 说到最后，苏父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就是些本分老实的农户，没出过几次山，没去过多远的地方，没念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可苏子苓说的，他们懂。 若真打过来了，等待他们的还指不定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呢，又或者说，能不能活都还不一定。 夜里静悄悄的，苏母给他们在地上打了个地铺，一大家子人挤着，也得亏现在天热，若是冬天只怕要着凉。 这一夜几人都没睡着，心里惦记着事儿，睡得不太深，迷迷糊糊的，李大柱将几人叫醒。 “该出发了，早上去被人看到了不太好，咱们现在出发，到了县城估摸着那个点城门刚开，街上人还少，手脚麻利点早去早回也没人发现得了。” 第317章 不翼而飞的人 寅时（3：00—5：00）。 几人蹑手蹑脚的起来，穿戴好后，叫上苏子仲，火把都没在家里点，而是拿到门外点，怕吵醒家里人。 几人轻手轻脚跟做贼似的，大门刚打开，苏父就被人拍了一巴掌肩膀，吓得他火把都掉地上了。 他缓缓回头，就看到苏川柏睡眼惺忪的站在他身后。 看清来人，他拍了拍胸口，“老三，你要吓死我啊！” 苏川柏不知道他们要干嘛，他眨了眨眼睛，只说了一个字，“去。” 苏父皱了皱眉，“去什么去，你赶紧回去睡觉。” 苏川柏不为所动，还是固执的一个字，“去。” 苏父看向李大柱，“大哥，要不带上他吧，不然只怕要吵醒家里人了。” “行。”李大柱点了点头。 苏川柏的固执是众所周知的，他们若是不同意，只怕他们也别想去了。 苏父看向他，“你回去穿衣服，动作轻点，别把弟妹吵醒了，吵醒了你就不许去了。” 苏川柏不动，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苏父无奈叹息，“我们不走，等着你呢。” 听到他这么说，苏川柏这才转身回屋，衣服都是边走边穿的。 一行八人，拿着火把，连夜赶路。 夜很深，翻山越岭的即使有月亮但在林子里可见度也不高，每人拿着一把火把，风将火业吹得左右摇晃。 夜里赶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热，加上人又多，也不觉得累。 到县城门口时，刚刚好辰时初（7：00），城门已开，李泽兰带着几人往西街去，到了西街，李泽兰跟一个老伯打听了一下，带着几人找到了朱成周他们的住处。 李大郎翻墙而入，把门从里面打开，让苏父他们进去，人进来后再关好门。 几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这破烂的小院，一个个眼露凶光。 听着屋子里的哎哟声，他们朝着屋子逼近，推开门，就看到床上趴着一人，白色的亵裤上被血染红，那人哎哟哎哟的唤个不停。 嘴里骂骂咧咧的，“臭丫头，等老子好了，也要把你腿给打折了！” “两只腿都打折了，让你后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感受到风灌进来，他头也不抬，继续嚎着，“旺子，旺子，要死了你，门也不知道关！” 这下好了，即使看不到脸李大柱他们也能确定这是哪个狗东西了。 苏父从裤腰带上抽出了一把斧头，轻轻走到床边，在朱成周未反应过来时，一斧头敲在了他的脖颈上。 只一下，朱成周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软趴趴的倒在了床上。 苏父心跳到了嗓子眼，拿着斧头的手抖个不停，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显然人吓得不轻，下手也没轻没重的。 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朱成周他嘴唇哆嗦着，“怎……怎么样？死了没？” 刚刚那一幕来得太快，别说朱成周没反应过来，就连李大柱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朱成周已经昏过去了。 李大柱上前查看，探了探呼吸，“放心吧，没死。” 听到没死，苏父也松了口气，虽然他想着要来收拾他一顿，但没想弄出人命来，为了这么个东西，赔上自己也不值得。 李大柱看他吓得够呛，“妹夫，你歇歇，我们来。” 李大柱手法熟练，先用布把朱成周的嘴堵上，拿出绳子用绑猪的手法将他捆起来，最后开始一顿暴揍，两只手敲断，本就断了又被接上的腿也再次被他们敲断。 朱成周嘴里有布，喊不出声，只有细细碎碎的呜咽声传来。 本来昏过去了，又被痛醒，再敲一下腿他又昏过去，如此反反复复，痛醒又痛昏过去。 打完朱成周几人挨个房间揍过去，苏川柏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他跟着几人，他们做什么他也做什么。 只是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每个人都经历着痛醒又痛昏过去，再痛醒又痛昏迷。 等他们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一堆人横七竖八的睡在一个屋子里，一抬头大家痛得龇牙咧嘴的，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几人为虎作伥惯了，在这条街上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仗着人多，下狠手，不少居民都躲着他们。 这一早上，这小院子里哀嚎声不断，还有呼喊声，被叫到了名字的人战战兢兢的进来，一看他们这情况，他也吓得不轻。 试探着过来查看情况，发现他们都被打断了手脚，这人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一边往外跑一边高兴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屋里的人都懵了。 院子外的也懵了，还以为他又被打了呢。 “哈哈哈哈，报应，报应啊！” 本就挨了杖刑，现在又被打断了手脚，他们都用不着做什么，过两天这几人只怕是就要饿死了。 听到他的话，大家纷纷进去查看情况，看过后也跟他一个情况，大家都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当作看不到罢了。 就让他们这样自生自灭，过两天死了臭了，再报给官府，就说他们是受了杖刑，又着了风寒，没挺过去，想来也不会有人怀疑啥。 本就坏事做尽的人，这种时候大家都巴不得他们立马死了，哪还会有人去帮扶一把的。 他们的后续李大柱他们没空关心，出了西街，苏父拿了钱买了几个馒头，一人一个啃着回去。 回到家已经是巳时末（11：00），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全家人都在等着他们。 “你们这是干嘛去了？起这么早也不知道说一声。”苏母神色并不好。 一大早起来，百薇满脸着急，手里吱吱哇哇的比划着，他们也看不懂，最后她把大家拉到屋里，指着床的一边苏子苓才反应过来。 “三婶，你是说三叔不见了？” 百薇一边哭一边点头。 大家都挺着急的，苏川柏脑子不太好使，但他一般不会一个人跑出去。 苏子苓赶紧去敲门喊苏父他们，结果敲了半天，发现里面没人，又去看了苏子仲那屋，好嘛也没人。 这一晚上，老苏家的男人都不翼而飞了。 第318章 你进城了? 看着这一院子的人，个个面带担忧，李大柱不知如何开口，他求救的目光投向弟弟李大力，李大力看向苏父，苏父嘴唇嗫嚅了几下，又不知从何开口，他头一转，看向了苏子仲。 苏子仲：“……” 你们都不知道，那我知道呗？ 他头缓缓一转，看向李大郎，李大郎看二郎，二郎看三郎，这一溜烟看下来，最后目光落在了苏川柏身上。 苏川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见他摸肚子，苏父眼睛一亮，“老三你肚子饿了对吧？走、走、走，先吃饭。” 苏父他们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你们吃过没？” 苏母摇摇头，“哪有心思吃啊，这早上一起来，看你们都不在，还以为出啥事了呢。不是，你们干嘛去了？” 苏母一边问一边给他们打了盆洗手水。 “大哥他们，非要说去山里逛逛，一大早的就带着他们溜达了一圈，啥也没遇到，做了啥好吃的？我都闻到味了。” 苏父边洗手边岔开话题。 “就你鼻子灵，不过下次出门可得说一声，这一家老小的，急死人了。” 饭菜已经上桌，想着舅舅他们难得留在这里吃饭，苏子苓特意准备得丰盛了些。 将家里那只老鸭子煮抓出来杀了，刚好跟前几天晒干的竹笋一起炖，做了一锅竹笋烧鸭，还有炖粉条，青椒擂皮蛋，这个菜几个舅舅跟家里人都特别好吃，每天吃一次都还没吃腻。 再有就是前几天腌制的野蒜头也捞了一小碗出来，虽然还不酸，但是已经不呛人了，吃着清脆可口的。 她烧了一把红椒，切碎了加上姜、蒜、酸木瓜末，还有盐、酱油、花椒，一起拌匀，一道烧剁椒就好了，酸酸辣辣的特别下饭。 就竹笋烧鸭一道硬菜，苏子苓下了不少功夫，先用鸭油煎出油来,再放入八角、花椒、姜片、大蒜跟整颗的草果，用小火炒出香味来，再把鸭肉倒入锅里用大火爆炒，将鸭肉中的水分炒干，最后炒到鸭肉微微有点干，锅里出油。 这样炒出来的鸭子一点腥味都没有，然后再放入干番椒、糖、盐还有酱油上色，最后淋一点黄酒去腥，鸭子盛出来放锣锅里，上面铺上泡好的笋干，倒入没过竹笋的清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半个时辰。 这样炖出来的鸭子不仅不腥，还特别入味，肉也是一抿脱骨。 特别是竹笋，里面浸满了肉香，每一口下去都是鲜香可口，特别是汤汁，用来泡饭特别下饭。 两个舅舅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的，“难怪这臭小子不愿意回去，小青做菜确实有一手，就这鸭子，我还是头一次吃到不腥的呢。” “不过你这鸭蛋还要吗？村里人又攒了不少，昨天出来时都托我过来问问。” “要，舅舅你让他们只管送来好了。” 李大柱点了点头，“行，那我就让他们送过来了，不过你还真别说，你这鸭蛋变黑了以后还真挺好吃的。” “喜欢吃一会儿多带点回去，刚好给爹娘还有两个嫂子带点。”苏母说道。 李大柱摇了摇头，“不用拿太多，尝个味就行，你们拿去卖好了。” “值不了几个钱，到时候收了鸭蛋再做就好了。” 厨房里其乐融融，而另一边屋子里的陆晏看着桌子上的菜，整个人陷入了沉思，特别是在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那浓烈的竹笋烧鸭的香味后，看着那一大碗折耳根后，更加没胃口了。 若是这饭是苏子苓送的，他还有理由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可这饭是苏母亲自送的。 想到苏母刚刚笑容满面的进来，对着他说：“昨天看你挺喜欢吃这个折耳根的，今天又给你单独做了一碗，家里也没啥菜，小青倒是炖了一锅竹笋烧鸭的，但是竹笋是发物，对你伤口不太好。” “不过这粉条可以吃，还有这个白菜皮蛋汤也可以。” 看着那一碗回锅肉折炒耳根，陆晏努力回想了一下，他究竟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折耳根了？ 不过他还是全部都吃完了，以前执行任务时，什么东西没吃过，没粮了，草根树皮啥的来者不拒。 不过…… 他垂眸看着腹部，刚刚上药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伤口，难得的是竟然没有感染。 想来再养上两三天，就可以行动了。 苏子仲吃完饭进屋陆晏还在吃着，两人全程没有交流。 苏子仲本就是话少的人，更何况跟陆晏也不太熟，顶多就是记得他是那个买过几次东西的食客。 而陆晏呢，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粉条跟皮蛋汤他倒是挺喜欢的，粉条已经吃完了，皮蛋汤还剩一点，折耳根几乎没怎么动。 也不是说他没吃，他吃了，就是一根一根的夹，苏子仲看着那人的痛苦面具，默了默，最后开口，“吃不惯折耳根的话可以不吃。” 陆晏夹折耳根的手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只不过余光落在苏子仲身上时，他多停留了一息。 不过他很快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吃着，没说吃得惯还是吃不惯的话，但他却问了一句让苏子仲浑身汗毛倒立的话。 “你们进城了？” 苏子仲猛的看向他，瞳孔震了震，眼里满是惊讶，随后是惊慌，最后是防备。 陆晏没看他，自顾自的说道：“还杀了人？”说完他摇了摇头，“不对，应该是打人，以你们的胆量还不敢杀人。” “打的是谁？”他皱了皱眉，“我想想啊，难道是早上巷子里那几个混混？” 他每问出一个问题，苏子仲的心就往下沉一截，每问出一个问题再往下沉一截，最后，在陆晏目光看过来那瞬间，他的心已经彻底沉入了谷底。 苏子仲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辩解，但在陆晏的目光下，他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少年的眸光过于清亮，像是一切事情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 他嘴唇发干，声音暗哑，“你……怎么知道的？” 陆晏继续跟折耳根奋斗，“你衣角有血，你那几个表舅的鞋底还有裤子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一些。” 第319章 他吃得可香了!怎么可能挑食呢 苏子仲闻言，低头查看，果然，在衣角的地方有几滴血溅在了上面。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没想到陆晏竟然观察的这么仔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们刚进门的时候。”陆晏回复道。 昨晚他伤的严重，加上走了太多路，吃完饭后就睡着了，苏子仲起床他是有感觉的，他以为他只是起来上方便，随后也没当回事儿便沉沉睡去了。 直到他听到院子里的声音，说是人都不见了，他才察觉不对劲儿。 他们进门时，他就站在门边，大概是老苏家的人太担心他们了，竟无一人发现他站在那里。 他们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几人神情都不太自然，鞋边，衣角，裤子或多或少都溅上了血渍。 苏子仲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反复，“你……” 他刚开口，陆晏就抬起头来看向他，神色认真，“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到，若是需要帮忙你可以直说，你们不好做，做不了的事我都可以。” 听到他的保证，苏子仲松了口气，听到他说帮忙？他摇了摇头，“不需要了，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陆晏垂下眼眸，眼里幽光闪过，心想他们应该还不知道，那几个混混背后其实是有人指使的。 “嗯，没事就行。” 既然他们不知道，他也就没必要多提，说了也不过徒增烦恼，不过…… 他唇角勾了勾，正好让青一丢几个人过来，这么多年不见，总得看看有长进没。 苏子仲看他真没其他意思，也就转身出门了，来到院子里，打了点水，仔细的将血渍清洗掉。 “子仲，你干嘛呢？”苏母一出来就看到他穿着衣服洗衣角。 苏子仲手抖了抖，“没干嘛，衣服沾了点油，我给搓一搓。” “油啊？那没事，反正这衣服也破了，穿不了几次了，坏了再买新的吧。” “嗯，”苏子仲嗯了一声，随后想到陆晏，“二婶，那陆公子好像吃不惯折耳根，下次给他做点别的吧。” “啊？”苏母一脸茫然，“不喜欢吃吗？可我看他把昨天晚上那两盘都给吃完了啊！” “我刚刚路过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他吃得可香了，那一盘子又快吃完了，这孩子胃口可真不错，啥都吃，也不挑食。” 苏子仲：“……” 陆晏喜欢折耳根？难道是他看错了？ 还有，不挑食？你也没给人家挑食的机会啊，他本来就受了伤，好多发物也不能吃，再说了就那么两个菜，再挑挑，只怕就更没得吃了。 苏母看向一旁收拾东西的苏子苓，“青儿，你这是干嘛去？” “摆摊啊！”苏子苓头也没抬，继续整理东西。 苏母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隐隐还有几分担心，“不是说不去了吗？” “咱们说的是不去县城了，但是鹿门山还是可以去的嘛！今天就我跟大哥去就行，也没发面，咱们就去卖个红薯粉，买点冰粉就行。” “要不歇两天吧，也不差这点功夫！”苏母也是担心她没缓过来，毕竟昨天那事刚发生。 苏阿奶听到了声音也赶紧出来阻拦，“对、对、对，不着急出门，歇几天吧。” 苏阿奶强制性拦截，直接将她的背篓那些给拿走了，苏子苓哭笑不得的，不过也听从了他们的话，打算好好歇两天。 吃了饭，李大柱他们就回去了，李泽兰也跟着回去了，苏子苓这边暂时不摆摊，他跟着也没用，还不如回去捡田螺跟捡菌子。 而且送田螺的时候还需要他带路，毕竟他跟王掌柜比较熟，李大柱他们则是连酒楼大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 九月。 气温相较八月来说，只热不凉。 李泽兰回去后家里可以挣钱的活又多了一项，魔芋豆腐他们选择晚上做，第二天一早李大郎跟李二郎挑着去卖。 李泽兰跟他爹还有二叔则是去捡田螺，先去田里捡，捡了回来根据苏子苓教的，撒盐吐沙。 田里捡完了就去河里捞，别说还真挺多，他们隔三天送一次，一次送三百斤，四两五钱银子，平均下来差不多一天一两多。 李啊婆则是带着李木蓝跟两个儿媳上山捡菌子，趁现在有，赶紧捡，等过段时间想捡都没了。 一家人分工明确，活多了也更忙了，但是充实啊，每天饭后大家坐一起说说话，再一起算算当天的进项。 这魔芋豆腐是一笔，田螺是一笔，菌子是一笔，几天下来挣了不老少呢。 苏子苓这边暂时没去县城，也没去鹿门山，她就带着阿秀去放牛，去摘番椒，回来后就做做菌子酱。 交了税后，大家的时间都空出来了，作坊开始运转，苏老爷子他们就在作坊里帮忙。 苏母跟三婶则是去红薯地薅草，每天回来带一把红薯尖，或者是摘了一篮子野番茄。 家里菜少不了，每天都能吃到新菜。 李大柱他们送菌子来的时候还送了一桶鱼过来，是他们捡田螺时抓的，鱼不大，刚好可以油炸了吃。 炸得酥酥脆脆的，再撒上盐跟番椒粉，吃起来嘎嘣脆，连骨头都一起嚼了吃，香香辣辣酥酥脆脆的。 李大柱他们拿来的多，苏子苓把一大半都用来炸了，又可以做菜也可以当零嘴，阿秀最喜欢吃了。 剩下的她拿来做火培鱼，这个做起来比较简单，就是需要耐心，苏子苓还特意教了李泽兰，毕竟这一家子大老粗，也就他看起来细心一点了。 苏子苓生了火，将洗干净的铁锅用柴火烧热，细细地涂上一层油，把鱼一排排摆在锅上慢慢焙干，焙好一面后等锅冷却了再翻面。 这样焙出来的火焙鱼最好了，每一条都完整如初，不粘不烂。 色泽金灿，吃起来香喷喷的，更有嚼劲，不似咸鱼那般，干巴巴的。 只不过这用来做火培鱼的小鱼极为讲究，只要小指头般长短粗细的，这样的鱼弄起来就颇为费劲。 但是味道是真的好，外酥里嫩的，既有活鱼的鲜，又有干鱼的爽，还有咸鱼的咸香，营养丰富还容易保存，特别适合带着路上做干粮。 当然了光焙干还不行，焙干后还要冷却，然后用木屑、谷壳那些慢慢烘熏而成。 过程虽然繁琐，但是吃到嘴里是真香啊。 李泽兰一边吃一边研究，“表姐，你说这鱼这么麻烦，这得卖多少钱一斤啊？” “得看成色吧，好的的话差不多三十文，成色差一点的二十几文。” 听到价格，李泽兰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也不嫌麻烦了，又重头问了一遍。 基于他们家那强大的做饭基因，他不放心自己，让苏子苓看着他做了一遍。 直到苏子苓说差不多了他才松了口气。 第320章 死了 日子细水流长，平和而安稳的过着，陆晏的伤好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休养了四五天他便可以上山了。 他独自一人，把附近的山都转了个遍，每天一个，也不嫌辛苦，就是每次回来都不会空手，手里总会拎着只兔子，或者野鸡的。 第一次抓了只活兔子回来，活蹦乱跳的，阿秀没舍得杀，说是要跟家里那只一起养，家里那只太孤单了。 没办法，兔子没吃上，苏子苓买了只鸭子回来，给他们做了只叫花鸭。 这一只鸭子，像是打开了他们的新世界般，李大柱他们来时，都会拎一只鸭子，老鸭子。 不是酸萝卜老鸭汤，就是烤鸭，叫花鸭，黄酒鸭。 本来腥臭的鸭子，被苏子苓一做，个个都喜欢上了。 有了那次的经验，陆晏再次抓回来的兔子，都是死的，除了烤兔，什么冷吃兔、双椒兔都让大家吃了个遍。 苏子苓没去县城的第四天，酒楼的菌子酱马上见底了，就连皮蛋也所剩无几。 苏永安一大早赶着牛车回来进货，牛车停在李老伯家，他走路回来的。 回到百花洞来到老苏家，就看到苏子苓悠闲的在院子里炒着茶叶。 看到他苏子苓还挺惊讶的，“永安叔？你怎么回来了？” “酒楼里的菌子酱那些没了，我回来提货，不是，你不赚钱了？这么多天都不去酒楼，掌柜的还以为你出啥事儿了呢。” “酒楼里的食客天天闹哄哄的，一连几天蹲在门口问你怎么不来了。” 苏子苓慢条斯理的揉着茶叶，这是最后一批百年老茶了，今年采了就得明年了，刚好，陆晏看到了，他全要了。 苏母出来听到这话，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出什么事了？可不就出事了嘛！你们掌柜的难道不知道？” “阿娘。”苏子苓喊了她一声。 苏永安一脸莫名，“出……出啥事了？” 他还是有点怵的，头一次看苏母气成这样。 “你还好意思问，小青在县城里被欺负了，你这个当叔叔的竟然都不知道……” 苏母还想说什么，被苏阿奶喊回去了。 苏永安脸色惨白，他木木的看向苏子苓，“是朱成周他们？” 看到苏子苓点头，他磨了磨牙，“这些杂碎，你怎么不早说？” “说了有啥用，他们不是被捕快抓走了嘛，后来听说又放出来了，我们惹不起，总归是躲得起的。” 苏子苓语气清淡，不起不伏的。 “你放心，我回去就告诉掌柜的，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苏子苓没说话，只是拿了银子把东西给他送到桑树坪，她想着改天得雇两个保镖去，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饭得吃，钱得赚，她又没有错，凭什么她要躲着那群王八蛋？该躲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苏永安刚回到酒楼，这边还在卸货，连水都没喝上一口，王福生就拉着他问，“怎么样？怎么样？青丫头那边怎么回事儿？好多天没来了！” 苏永安将那天的事儿说了一遍，王福生脸上满是错愕，“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没听杨勇说过啊？” 苏永安摇了摇头，王福生都不知道的事儿，那他更不知道了。 中午，杏花楼里又有不少人围着，“掌柜的，听说你们今天去进货了，小青姑娘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卖冰粉啊？” “对啊，她为什么突然不卖了？” “该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 “不能吧，她一整天在酒楼，咱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谁会欺负她啊！” “不对，该不会是……”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王福生身上，他赶忙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诸位，我跟小青姑娘也有合作啊，怎么可能会欺负她呢，供着她都来不及呢。” 看这群人气势汹汹的模样，王福生眼珠子转了转，叹了口气。 见他这模样，大家瞬间来了精神，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掌柜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对，你尽管说，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要断了我的口粮！” 说话的人是城里的二世祖，家里有钱，他姑父在益州郡当差，是太守身边的红人，可以说在永昌县这地方，他基本上是横着走的。 王福生故作为难，欲言又止的，那人瞬间明了，拉着王福生到角落里说话。 “掌柜的有话便说吧！” 听到是西街的那群混混，他什么话都没说，冷哼一声走了。 光那群混混还没那个胆子敢为虎作伥，背后有人掏钱是一回事，最主要的还是有人撑腰。 别人怕他背后的人，他可不怕。 当天夜里，听说西街那几个混混的院子里发出了惨烈的叫声，本就奄奄一息几人，到了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时，已经咽了气了。 附近的居民喜闻乐见，隔了一天才去府衙报的官，官府的人过来询问，他们秉承着一问三不知，问就是摇头，不知道，不清楚。 捕快：最近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来过？或者是生面孔？ 居民：没见到有人来！ 来了他们也不说，他们不仅知道有人来了，还知道来了还不止一波人呢！ 捕快问：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居民摇头，从前几天开始，每天不分白天夜晚的，这群人都在哼病，除此之外没听到什么声音。 哼！不止听到了，还趴在门缝上听了许久呢！那叫声，老惨了。 最后，不了了之，官府下了结论，杖刑后没有看大夫上药，得了破伤风而亡。 死了这么一堆祸害，西街的人，人人喜上眉梢，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们都想放鞭炮庆祝了。 休息了几天，苏子苓实在闲不住了，晚上直接把面和好，开始发面，明天正式出摊了。 苏子苓跟苏子仲还有季云初一起去，没摆摊这几天，季云初都来家里帮忙，这开工了又跟着去山坳里。 有段时间没来，棚子里都起灰了，几人把卫生打扫干净了才开始生火。 这火刚升起，就有车队路过了。 看到有炊烟升起，大家脸上满是惊讶，随后欣喜若狂。 “呀！小青姑娘，你们家是出什么事了吗？好久没见你们出来卖东西了！” “对啊，上次回来你们家就不在，幸好今天遇上了！” 第321章 哈 苏子苓笑了笑，头也没抬，一边生火一边说道：“前两天不是秋收了嘛，加上要交税那些，所以忙了一点，就没空来。” 把馒头花卷蒸上，她抽空看了眼他们的马车，“你们这刚回来又要出去啊？” “对，这都九月了，还有两三个月就要过年的，想着不歇了，多跑两趟，多挣点银子，好过个肥年。” 看苏子苓他们这边还没好，那些人也不着急，把马拴在一旁，人齐刷刷的坐在桌子边等吃的。 这些人都是自己捣腾货物的，他们自己组队，来回贩卖东西，把别的地方的运回来这边卖，把这边的运到别的地方去。 一路上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拿下，在几个府、郡之间来回跑，跑的最远的是到了邻国。 这跑一趟，长则半年，短则三五个月，辛苦是辛苦，不过这一趟也能挣个六七十两银子。 就是去的地方多，风险比较大，所以他们一般会依附于商队，镖队之类的，再给个几两银子，也算是保护费了。 “哎，听说你们家有干粉条了，可以带着路上吃？” “对、对、对，一路上见到不少人都在吃，小青姑娘，你这粉条怎么卖啊？” 这跑一趟能挣个六七十两，一年他们能跑上三趟，勤快的四趟也有。 这都挣了钱了，自然是不想像以前那样啃那些干巴巴的干粮了，难吃又噎人，现在有其他选择，自然是要对自己好点了。 “有，只要粉条的话是一百五十文一斤，带蔬菜干、猪肉粒、酸木瓜干跟番椒酱的是两百文一斤，一斤大概可以煮十三四碗，到时候自己往里添点野菜白菜鸡蛋的就更多了。”（古时一斤是十六两） 苏子苓把菜干还有猪肉粒、酸木瓜干、番椒酱都拿出来给他看。 看着那大颗粒的猪肉粒，男子眼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惊喜，“这……这猪肉粒……” 苏子苓笑了笑，“你可以尝尝，我们都是用的新鲜猪肉，当天买回来当天烤出来的。” “可以试吃？” “当然！”苏子苓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人拿起筷子夹了一颗，猪肉粒一入口，他眼睛就亮了起来。 肉粒颗颗饱满，且鲜香劲道，肉质紧实，特别有嚼劲儿，再加上肉粒是腌制过以后再烘烤的，所以吃起来麻辣咸香，入味三分。 细细咀嚼，越嚼越香，越嚼越有味，满口的肉香令人回味无穷。 “好吃，这个菜干我知道，番椒酱就是我们粉条上加的那个，那这个酸木瓜干是什么？” 那人看着一圈一圈的酸木瓜干，脸上满是不解。 “酸木瓜干可以直接跟粉条一起煮，或者是加少量开水冲泡，把醋水加到粉条里，就是你们吃的酸辣粉了，当然，不喜欢酸的也可以不加。” 那人点了点头，回到桌子边跟大家商量。 “你们觉得怎么样？我感觉还挺方便的，咱们不用啃干粮，也不用做饭，到时候烧锅开水，把粉、菜干、还有猪肉粒跟那些调料直接丢里面煮就行，我瞅着挺方便的。” “会不会有点贵？二百文一斤呢？” “但是一斤可以煮十三四碗，咱们添点野菜那些，煮个十六七碗也不成问题，一碗平均下来也才十二三文，跟平时吃的价格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那个猪肉粒，小青姑娘舍得放料，我估摸着一斤粉条得有五两左右的肉粒。” 他砸吧砸吧嘴，“那肉粒香，煮出来估计也是很大块的，这肉也不便宜啊，我觉得可以买！” 听他这么一分析，大家眼睛都亮了，“那可以买，咱们一人买上两斤，到时候一起煮，我估摸着可以吃到下个郡了。” “行！那我去跟小青姑娘说说！” 苏子苓正在添柴，这些人都在等着吃，她也不能让人家等太久了。 “小青姑娘，你这里有多少啊？我们兄弟几个想要三十斤可以吗？” “可以啊！”苏子苓拍了拍手上的灰，“要带料包的还是不带的？” 那人挠了挠头，“那肯定是要带的，不带料包的我们煮出来味儿也不正。” “来，这是你的粉条，番椒酱注意别碰撞到了。” 苏子苓把番椒酱那些拿出来，菜干、猪肉粒还有酸木瓜干放一起，粉条单独装到一个麻袋来。 天气热，猪油做的番椒酱上面那一层已经有点半融不融的。 “嗳，这是银子，你拿好。” 给了钱，那几人喜滋滋的去放粉条，其他人齐刷刷坐在等吃的。 他们考虑的是自己的口粮，但商队的人想的就多了。 “小青姑娘，你这粉条还有多少？我们全要了！” 光自己吃有啥意思，这种稀罕物，整个大周都找不到第二家，那当然是要多买点了，换个郡府转手一卖，利润翻了去了。 当然了，像这种稀罕物，得找准目标客人，贫民百姓肯定是买不起的。 但那些达官贵人可就不一定了，像这种味道好，又稀罕的东西，那定然是会受到他们的追捧。 “带来的不多，还有九十多斤。”三个人带不了多少，所以就挑了一百多斤过来。 “那我全要了，你帮我算算多少钱。” 听到只有九十多斤，那人皱了皱眉，感觉有点少。 若不是他们赶时间，他还真想让苏子苓再回家挑一点过来。 “十八两六钱。”好多粉条都是没打开的，一麻袋一麻袋的装着，他全要了也省了苏子苓打包的功夫。 直接把菜干、猪肉粒那些给他装起来就行。 苏子仲那边的汤熬好，季云初就开始下粉了，他们在山坳里煮的粉都是现调的，干粉条都是留着卖的。 蒸笼四边热气腾腾的，还伴随着阵阵麦香传来，给这清冷的山间添了几分烟火气。 热气腾腾的包子、花卷、馒头已经出锅，大家都没吃，而且打包起来带走，特别是花卷跟馒头，大家一拿就四五十个起步。 现在多买点，下一顿就有着落了，苏子苓蒸的馒头特别宣软，不管放多久，都是宣软的。 而且她蒸的花卷还带着葱香跟猪油味，她还调了油酥，用花椒、盐还有草果调的，加了葱跟草果的花卷总是带着股特殊的清香。 吃起来口感特别丰富，葱香、花椒的麻香，还有猪油香，到了晚上，烧一锅开水，就着花卷就能吃饱。 第322章 呵 大家每人点了一碗粉，吃完后就带着粉条跟馒头离开了。 山坳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想着上次福悦楼找人来这里闹事的事情，所以哪怕粉条卖完了苏子苓也没提回去拿。 三个人在这里多少还有个伴，再撤走一个，到时候真来人了那就更没办法了。 因为豆腐生意没了，所以苏子苓特意多发了一些面，可以多蒸两锅馒头。 一时半会儿没人来，三人就拿着镰刀把附近的杂草清理了出来。 现在还好，若是到了冬天，那草上都是露水，只怕吃饭的人鞋子都要被弄湿了，到时候一来二去的还真没什么人来了。 看着擦肩而过的车队，陈三鼻子动了动，又回头看着山坳上空的烟雾，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了，“大哥，小青妹子出摊了！” 刀疤抬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那就走鹿门山。” “好嘞！”陈三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走到队伍前面去，“大哥说了，走鹿门山！” 队伍加快了速度，远远的，还没看到人陈三就开始嚎了，一边走一边嚎。 “小青妹子！有啥吃的没，快给哥上上来，妈呀，这一天天的，饿死我了。” 听到声音，苏子苓起身看了眼，没看到人，但是有听到马车的轱辘声。 她跟季云初去洗了手开始下粉，馒头那些都是蒸好的了，可以现成的吃，就是粉还没煮。 不过两个人煮起来倒也快，等人来到棚子前时，第一锅粉已经出锅了。 “小青妹子，粉好了没？” 陈三拴好了马就赶紧跑到棚子前看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碗里的粉。 “好了，好了，已经好了十碗了。” 苏子苓放好调料后就赶紧端了出去，陈三依靠着柱子，“还有豆腐没？或者其他的吃的？” “豆腐没了，不过有花卷、馒头跟菌子包。”杂菌很多，苏子苓就剁了一些出来，加点肉弄成了菌子包。 “那每样给我上十个，这些天饿死我了都。”苏子苓馒头刚拿出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个，刚出锅的馒头很烫，他没舍得放手。 两只手拉回捯腾，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也顾不上烫，狠狠的啃了一口。 嘴里有馒头，他说话含糊不清的，“你不知道，我们这次跑的远，自从吃了你家的东西，我感觉吃啥都不得劲儿了，如同嚼蜡！” 他大口大口的啃着，吃相有几分狼狈。 大概是大家都挺熟了，旁边吃着花卷的弟兄们也开始打趣他。 “小青姑娘，你可别听他胡咧咧！” “就是，还吃啥都不得劲儿，早上那两碗饭，三个馒头，一碗粥，半碟咸菜是拿去喂了狗了？” 陈三：“……” 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你们别乱跑，我有吃那么多吗？” “没有哦！你只是把剩下的都给打扫了而已！” “我那半个饼本来打算带着路上吃的，最后都被他给吃了！” “哈哈哈哈！” 众人笑声一片，大家一边吃一边闹着，看得出来他们感情挺好。 陈三一边走一边吃，每人送了他们一脚，“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都不饿是吧？不饿都给我吃！” “饿、饿、饿！谁说不饿了？” 大家护食护的紧！ 陈三瞥了他们一眼，“还说我呢，一个两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他们打闹间，第二锅粉也出锅了，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粉，大家都馋得不行，纷纷放下手里的馒头，开始嗦粉。 “欸？小青姑娘？没菌子酱了吗？” 虽然大家都蛮熟的，但是他们还是称呼她一声小青姑娘，也就陈三一人喊妹子。 “对、对、对，菌子酱，我说呢，这馒头怎么差点东西，小青姑娘，菌子酱忘上了吗？”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菌子酱是真得劲儿啊！得亏咱们带了那么多坛，不然这一路只怕难熬了。” “菌子酱这边不卖了，酒楼里已经全部承包了，不过若是你们要的话可以卖给你们一些。” 苏子苓站在棚子里，一边放调料一边回复。 “啊？不卖了？我还想着多拿点去其他郡府卖呢！” 苏子苓解释道：“菌子马上就要没了，就是卖也卖不了多久。” 陈三点了点头，“没了就没了吧，粉条呢有多少？给我多来点吧，刚好空了一个马车，到时候拉到别的地方去卖。” “你是不知道，上次拿的那五十斤粉条，到下一个郡就没了，我们就煮了一次，那些人抢着要。” 苏子苓：“粉条今天拿过来的没了，刚刚那队伍全要了，你们要的话那我回家让人送过来。” “行啊！那你给我送两百斤过来，菌子酱也要，你看着给，我估摸着你既然卖到酒楼了，那价格定然是涨了的，到时候按那边的价格算就行。”陈三一边吃一边说，头都快要埋到碗里了。 “那行，”苏子苓擦了擦手上的水，“我回家让人送过来，那这里就麻袋三哥你们帮忙看着点。” 听到她的话陈三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咋？有人找麻烦啊？” “对，”苏子苓笑着点了点头，“县里边的，因为菌子酱发生了点龌龊。” 陈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放心回去吧，有我们在，我看谁敢来，真要有胆来了直接腿给他打折了！” “嗳！那就麻烦三哥你们了！” 苏子苓脚程快，一须臾（48分钟）的功夫就到家了，她拿了两百斤粉条，菌子酱的话她拿了八十坛，刚好是一担。 苏子苓去后院喊了三个人，加上她四个人刚刚好。 两百斤粉条那两人一人挑了八十斤，剩下的四十斤给苏子苓挑着。 来到山坳时陈三他们已经歇了好一会儿了，看到他们的到来，不少人眼睛都亮了。 他们这次是要回上京，这些东西拿回去一卖，那绝对能够大赚一笔，要知道，上京里是最不缺有钱人了。 第323章 稀罕物 “三哥，你点点，菌子酱给你拿了八十坛，还是按以前的价格就行，粉条也是，老价格！”苏子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怕他们要赶路，所以几人走的都挺急的。 刀疤招了招手，有人拿着秤上来，六袋粉条，两百斤，菌子酱是二十坛一箱，四箱刚好八十坛。 “大哥，没问题！” “装车，准备启程！” 陈三这边还在算银子，那边的兄弟就开始喊了，“三儿，装哪个车，都是满的啊！” “等会儿，等会儿，”陈三拿了四十六两六钱银子给苏子苓，“妹子，你看对了没？” “没问题！”苏子苓收了银子，笑眯眯的看向他，“三哥，上次你说给我带的东西呢？不会忘了吧？” 听到她的话，陈三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你看，你看，我就说忘了什么事儿嘛！” 他转身朝着那边的人喊了一声，“把倒数第二辆马车的东西卸下来，小心点啊，然后再把粉条跟菌子酱装上去。” 说完他嘿嘿一笑，“怎么可能忘了，你过来看看，你说你要那个番椒，哎，你别说，咱们不吃，但是别的地方有人吃啊，种的还不少嘞，我给你拉了一车。” “番椒？”苏子苓眼睛都亮了，随着她的粉条作坊开始运作，番椒量也在增加，再过两个月地里的红薯都要开始挖了，到时候只怕要的更多。 光靠她们家自己种的那一点是远远不够的，即使山上能采一些，但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目前番椒是她最需要的。 “对，这次我们跑的比较远，都跑到黔国了，那边的人吃辣好凶，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吃，她们腌制的那些番椒酱味道也很好，我就跟他们买了一些，你看看行不行，还要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带！” 他说一车，苏子苓都没当回事，没想到他真拉了一车。 一麻袋一麻袋的干番椒放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他打开了一袋给苏子苓看。 “你瞅瞅，我感觉看起来还可以，颜色也很正。” 苏子苓抓了一把，眼睛更亮了，这何止是正啊，太正了好吧！ 他们那边日头比较好，晒出来颜色比较均匀，不像他们百花洞，太阳毒辣，那番椒晒上三四天，会晒焦，有的会晒成白壳。 “这些全都是啊？” 陈三点了点头，“嗯啊！都是，这玩意儿也就看着多，其实没几斤！” “怎么？要不了这么多啊？”陈三还以为她太多了，她要不了。 苏子苓连忙点头，“要得了，要得了，有多少要多少，你下次再去的话，再给我带一车回来！” “行啊！”陈三挑了挑眉，随后把一旁最重的那麻袋东西拖了过来，“你来看看这些。” “反正我是不认识，你当时说的是，咱们这边没有的，别的地方很多的东西，我就都买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 “这个，这个，”他把东西全部倒地上，随后拿了一块白色的东西，“这个你肯定需要，我尝过了，还挺好吃，脆脆的，甜甜的。” 苏子苓眼睛瞪大，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胰岛果！” 她目光移到地上，都不用思索，它们的名字便脱口而出了。 “姜芋！” “佛手瓜！” 听着她一个个报出了名字，陈三摸了摸鼻子，“你认识啊，我还想着给你解释来着，不过这个他们好像管它叫棚瓜。” 苏子苓点了点头，她知道，每个地方的叫法不一样嘛！ “三哥，你这次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了，这些东西我都太需要了！你这是在哪里买的？我要去多买点回来！” 陈三挠了挠头，“在黔国的一个郡好像叫……涪陵郡，对、对、对，就是涪陵郡，在那里遇到的，我看本地人种的挺多的，就一样要了一点回来。” “你要的话下次我给你带，这地方又远又偏的，不好找，也不安全。” “行！”苏子苓笑得眼睛都眯一起了，一样样的把东西都装麻袋里。 “辛苦三哥你们了，这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不用，不用，没多少钱！”陈三连连摆手。 “亲兄弟明算账，你这样我以后可不敢麻烦你了啊！”苏子苓佯装生气。 “这些东西没要钱，都是他们送的，”他指着那些姜芋跟佛手瓜说道，随后又指了指番椒，“那些番椒是五文一斤，你给个成本就行。” 五文啊？ 苏子苓点点头，比她收的贵一点，不过她也是第一次收，再加上又没人认识，对价格心里是真没数，不过这次有数了，以后可以按这个价格来。 苏子苓称了一下，这几麻袋番椒有一百二十斤，六百文，苏子苓给了他一两银子。 剩下的就当是护送费了，但是陈三没要，就收了六百文。 他们到上京也要半个多月，陈三说了，回去休整两天，最迟十月初就会到这里，让她多备点粉条，到时候他们要拉到别的地方去卖。 临走临走他们还打包了五十多个花卷馒头，说是带到路上吃。 目送他们离开后，苏子苓也没心思摆摊了，注意力都被那麻袋东西吸引过去了。 送粉条的那几人还没走，正好让他们把番椒带回去，一百多斤，再加上他们家自己种的，估计够用很久了。 不够也没关系，后续让陈三他们帮忙多带一点回来也行，今年开点荒，用猪粪牛粪养养，明年就可以多种一点了，省得还要去买。 申时（15：00—17：00），包子、花卷卖完后几人早早的收了摊。 特别是苏子苓，陈三他们走后，她整个人都特别兴奋，有点迫不及待想回家。 苏子仲让她跟送粉条的人一起回去她也没听，硬是等着他们一起收摊。 “小青。”苏子仲看着面前这个步伐轻快的妹妹，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啊？怎么了大哥？”苏子苓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那麻袋里的是什么？看你这么高兴。” “好东西啊，一会儿回去给你们露一手，就是可惜了做不了种，不然我都要留着做种了。” “等下次，下次陈三他们来拿粉条，我让他给我多带点，到时候咱们就可以自己种了！” 第324章 白壳番椒 几人到家时苏阿奶正在院子里拣番椒，晒垫铺在地上，上面倒满了番椒。 苏阿奶拿着剪刀，在剪番椒把，看到颜色不好的，白壳的她都给挑选出来。 看到苏子苓回来，她先是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随后开始念叨着，“你这番椒哪里买的？颜色倒是挺好的，就是白壳比较多，这也舂不了番椒粉，倒了还怪可惜的。” 苏子苓原来跟苏阿奶提过，白壳的番椒舂出来不能要，一来是不辣，没味道，二来是不染色，惨白惨白的，看起来卖相也不行。 “我让商队帮忙带的，从黔国带回来的呢！” “这么远？” “这么老远带回来一堆白壳，你说怎么办？” 苏子苓把东西放好，蹲在苏阿奶身边，抓了一把番椒，这样看比在山坳里看得更加清晰了些。 当时在麻袋里，也就抓出来看了一下，现在这样完全暴露在太阳底下，颜色看起来更漂亮了，不过确实如苏阿奶说的，白壳番椒确实太多了些。 “没事阿奶，这白壳番椒你单独放一个麻袋里，晚点我给你做个菜，用这白壳番椒做出来特别香。” 听到还能吃，苏阿奶都惊了一下，“是嘛！能吃就行，我就是担心啊这买回来后吃也吃不了，只能丢了，那多不好浪费钱啊。” 知道不会浪费，苏阿奶周身弥漫着的低迷气息一扫而空，整个人看起来愉悦了不少。 她一边拣一边问，“你们今天怎么样？” 好多天没去了，苏阿奶也担心会不会没客人了，或者有人闹事之类的。 “跟往常差不多，”苏子苓也就看了一眼就站起身了，“阿奶，三郎呢？” 前几天李泽兰他们过来送菌子，说是山里菌子没了，差不多就是最后一次送了，顺带给苏子苓送了些河虾还有他们家自己熏的火培鱼。 李泽兰熏的，他试了一下，味道还挺不错的，在家里带着他阿娘跟阿奶他们一起做。 他一个半大小子，手把手教他们，好在是学会了，嗯，就是鱼也做了不老少。 虽然味道差了点，但最后自己都给消化了。 连续做了两天后，几人总算是摸到门道了，做起来也算有模有样的。 这不，这刚成功了两锅，就迫不及待的给苏子苓送来了，让她尝尝，帮忙提意见。 味道那些都没问题，就是火候还是差了点，不过这个没办法，得慢慢摸索。 知道苏子苓又要去摆摊了，李泽兰没留在家里，反正菌子也没得捡了，庄稼也收完了，税也交了。 这些紧要的忙完了，家里活也就不多了，就捡田螺、卖魔芋豆腐跟熏火培鱼。 田螺是三天送一次，他们可以头天捡了养水里第二天再去送，全家一起出动去捡，一天也就捡够了。 魔芋豆腐也不难，晚上抽空做出来第二天李大郎跟李二郎去卖，一个上午就能卖完。 熏火培鱼基本上都是李阿婆在家做，这是个细心活，要多花时间。 这样看来，他在家还真是多余的，那他还不如跟着苏子苓呢，多学多看指不定就遇到商机了。 “他啊，跟着陆公子进山去了，说是去打猎。” “打猎？”苏子苓皱了皱眉，“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打猎？他伤口还没好完呢。” “好像是三郎，在折腾他那弓箭，让陆公子看到了，他漏了一手，哎呀，你是没看到，那箭唰的一下就飞出去了，喏，就射在门外那棵树上，准头真好。” “你也知道，你舅舅家世代打猎，三郎看了哪还忍得了，直接拉着他上山去了。” 想到回来时看到门口那棵树断了一根枝丫，刚刚她还琢磨呢，怎么莫名就断了。 “三郎也是，阿奶，他们有没有说去哪座山？” 苏阿奶摇摇头，“没说，就说出去转转，应该没啥事儿，你得空就开始张罗晚饭吧，我估摸着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苏子苓看了眼天色，确实到做饭时间了，现在日头越来越短了，太阳一落下天就黑完了，不像前几个月，太阳下山半个时辰了，天才黑。 “现在日头越来越短了，天亮得快，也黑的快。”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长到夏至，短到冬至，快了，再过段时间日头又要长起来了。”苏阿奶笑着回她。 苏子苓转身进厨房忙活，苏子仲放下东西歇了口气，准备进山割点草，回来晒干了储存起来给牛冬天吃。 这一个冬天啊，不光储存人的干菜，猪跟牛的草料也要准备充足。 九月初二雨流流，秋冷霜月穿上棉，初二那天下了场雨，阴雨绵绵的，当时苏老爷子就说了，今年的冬，难熬了，只怕霜降就要开始穿棉衣御寒了。 人还没事，牛到了冬天就惨了，只能多囤点草料，等过段时间，把红薯藤都扯回来，剁了晒干，这个冬天猪的煮草也够了。 而且晒干的还比较好储存，喂的时候只要煮一煮就行，跟人吃的干菜还有点像。 流云缓动，蝉鸣蛙叫，西阳西斜，隐隐有要坠落的感觉。 红灿灿的余晖撒在山上，给山峰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天门山。 陆晏带着李泽兰越走越深，李泽兰一路走来，时不时的就会爆出一声惊叹。 “我去，陆大哥，你好厉害啊！你这准头，我阿公都不及你十分之一！” 在李泽兰看来，他阿公是他认识的人里面箭法最准的人了，毕竟打了几十年的箭了。 但是他阿公也不是百发百中的，可陆晏这一路走过来，但凡有点动静，只要他眼睛看到了，那猎物就别想跑了。 “多练练就好了，不过你的也可以，你这个年纪，练成这样也算不错了。”陆晏一箭放出去，看都没看，自顾自的把弓箭收起来，片刻之后一只鸽子掉了下来。 李泽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都没法看，我表姐说了，这叫，耍什么刀来着？” 话到嘴边了，可他就是想不起来，急得脸都红了。 看着脚边的鸽子，陆晏蹲下身捡起鸽子，淡定的拿下鸽子脚上的信纸，就连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筒也一起扯了，随手将鸽子丢给李泽兰。 “关公面前耍大刀！” 李泽兰丝毫没发现问题，将鸽子往后一丢，鸽子便稳稳的落在背篓里。 “对对对，就是这个！” 感受着背篓里突然增加的重量，他嘟喃了一句，“这鸽子挺肥啊！比一般的还要肥。” “吃的好呗！”陆晏笑了笑，“喜欢鸽子肉啊？” “喜欢啊！”李泽兰眼睛都亮了，“我表姐手艺可好了，什么都会做，上次做的那个叫花鸭贼好吃，这鸽子估计也能做，咱们多打两只，不然少了都不够吃。” 第325章 鸽子迷路了 “行啊！”陆晏唇角勾了勾，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你表姐挺厉害啊！” 提到苏子苓，李泽兰眼里的崇拜都要掩盖不住了，箭法他服陆晏，做买卖这块他就服苏子苓。 “那当然了，我表姐就是靠卖豆腐起来的，还清了家里欠的债，还把二牛送去学馆了，那个作坊也是今年新建的。” “还有牛，那头牛也是表姐自己去买的，我听说当时好多人不看好这头牛，但我表姐还是买了，回来养了差不多一个月吧，那牛还生了犊子。” “村里不少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自从我表姐这里开始招人后，虽然他们赚的不多，但是起码能吃饱了，手里还有点余钱，日子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不过也有人在背后嘀嘀咕咕的，”说到这个，他恨的牙痒痒，“特别是她们家隔壁那个朱萸，我就遇到好几次，说什么压榨苦力啊，给的工钱少啊，工人一天才给十几文钱，他们家卖一碗粉都不止如此。” “她知道个屁啊！外面干苦力也才十几二十文一天，还不包吃，一天累死累活的，我爹他们农闲时也会去找，干一天，腰酸背痛就不说了，肩膀都给你扛破皮了，到了晚上肿得老高，但是又能怎么办，咬咬牙干啊！” “这能有活干还算是好的，就怕那种出来找活了还找不到的，在外面溜达一天，不吃不喝吗？在我表姐这里，一天十几文其实已经算很好了，而且活还不累啊，离家还近。” “干完自己地里的活还能来赚钱，在外面哪里能找得到这样的活？我表姐也说了，她也是刚起步，挣的不多，但是工钱这些她都是计算过了的，并不低，往后工作量加了，她的工钱也会跟着加。” “就朱萸那货，整天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到处败坏我表姐名声，哼！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我表姐每家都招了一个人干活，就是没招他家的人干活，她没赚到钱心里不舒服了呗！” 李泽兰一口气吐槽完，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就是口有点干。 他喝了口水，注意到陆晏的眼神时，讪讪的笑了笑，“陆大哥，我是不是说多了？” 陆晏摇了摇头，“人性善妒，也具有双面性，有善良的就会有阴暗的，这都是必然的，越优秀的人，往往越容易遭到嫉恨，而嫉妒也是人的天性。” 李泽兰一脸懵，然后还不等他说话，又听到一声“扑lulu”的声音传来，听到声音，他眼睛都亮了。 他压低了声音，看向陆，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了两个字：鸽子！ 陆晏点了点头，拉弓、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又一只鸽子到手，李泽兰喜滋滋的，嘴里念叨着，“以前怎么没发现山里鸽子这么多？难道是我表姐他们这边的没人打所以才特别多？” 他再次掂量了一下分量，“还特别肥，肉比较结实，我们那边的就比较瘦，干巴巴的。” “难道是这边山里吃的比较多？” 陆晏眼里有笑，“嗯，伙食比较好。” 能不好嘛，信鸽啊，这可是人家精心饲养的！ 看着不远处的山峰，陆晏眸光闪了闪，再次看向李泽兰时，又平静如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别乱跑。” “啊？”李泽兰正在数猎物呢，他们来的早，在这山里晃悠了一天了，别的猎物少，但鸽子还挺多的，都四只了，捏了捏鸽子身上的肉，他笑得更开心了，这四只一起炖，只怕都要赶得上一只老母鸡了。 听到陆晏说要离开，他立马将背篓背起，“我跟你一起吧！两个人有个照应！” “不用，我去方便，去去就来，你在这里歇口气，我回来咱们就回去了。”听到他要跟着去，陆晏立马拒绝了。 废话，你跟着去，我怎么行动？ 他甚至还指了指一旁的砂仁树，“那里不是有棵砂仁树吗，你去把果子都摘了，再挖两棵砂仁根，晚上回去用来煲鸽子汤。” 李泽兰半信半疑的，“这个能煲汤？” “能啊，这还是个药膳呢，吃了对身体好，你赶紧去挖吧，我要去了。”陆晏催促道。 听到是药膳，李泽兰也不再犹豫了，他打算先挖两棵，回去问问表姐能不能吃，不能就拉倒，可以的话他下次再来，直接一整丛全挖了，移回家里种起来。 他把篮子放稳，卷起袖子就开干，“那你赶紧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也顾不上看陆晏了，踮着脚哼哧哼哧的摘砂仁。 陆晏嘴角抽了抽，看他有事情干不会乱跑也就离开了。 这里离那个地方还有段距离，他加快脚程就行，这丛砂仁够大，只怕他回来了李泽兰还摘不完呢。 另一边，山洞里。 一黑衣男子正跪在地上。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子旁，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怎么回事儿？还没收到回信？” “回大人，没有！” 那人急得来回踱步，“不应该啊，这都送了两次信了，怎么也该有个回信啊，平时不都是早上送晚上就能收到回信吗？” 黑衣男子悄悄抬头，“会不会是信鸽迷路了？” “去你大爷的，你见过信鸽迷路两只一起迷的？”他一回头，看到桌子边的人时，本就浮躁的心更加暴躁了。 “喝、喝、喝！一天哪那么多茶喝？你倒是想想办法啊？这一天联系不上，那边的人还以为咱们卷款跑了呢！” “急什么！说不定还真两只都一起迷路了呢！”那人不急不慢的放下杯子。 “那就算咱们送出去的迷路了，那他们每天早上送回来的总该有个影吧？” 第326章 砂仁 听到他的话，那人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早上没收到信？” 中年男人挠了挠头，“没呢，这要收到了我还急什么，这一整天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送出去的杳无音信，回来的也没个影儿。”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眼里满是惊恐，他缓缓扭头看向那人，“难道是被发现了？” 那人想都没想，立马出言否定，“不可能！这地方这么隐蔽，素有吃人山的名字，常年没人敢来，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那总不可能是鸽子迷路了吧？你信？” 洞里一片寂静，谁都没说话。 一只说走丢了迷路了还有可能，这三四只一起没了，总不能是巧合吧？ 集体出逃？ 集体迷路？ 桌子旁那人也坐不住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起身，“你们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人跑了，再让人去附近巡逻一遍，扩大范围看看有没有人进山，这几天加强守备，直到收到回信，若是明天还没收到回信……” 他沉默了片刻，无奈道：“那就准备撤离吧！” “这么严重？也许……只是出了其他意外而已，没必要撤离吧，这么多年，也就这地方最为安全，其他地方不见得能有这里好！” 他说的也是实话，前些年找了那么多地方，也就只找到这么一个天门山而已，而且这里有天然的优势，再加上他们人为的因素，这里已经是他们所能找到的最为隐蔽的地方了，再换，真不一定能比这里安全。 “你懂什么？若是明天还收不到信，那说明，咱们已经被青衣卫发现了！” “青衣卫？”那人愣了愣，呢喃着，“还真有青衣卫啊？不是都说是传说吗？毕竟谁也没见过青衣卫！” 这么多年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谁都没见过他们，渐渐的大家都忘了青衣卫的存在，如今再被提起，只觉得十分陌生。 传闻青衣卫是高祖建立王朝时就存在了，曾跟着高祖征战沙场，大周成立后青衣卫四处清扫余孽，朝廷稳定后他们就没了踪影。 后有传言，青衣卫四散于民间各个角落，可能是哪家酒楼的店小二，也有可能是某个小乞丐，也有可能是夫子，总之他们可能是任何人。 国泰民安时他们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无人知晓其身份，可若是国家有难，他们也会倾巢而出，汇聚一堂。 当然他们的身份至今仍旧是一个谜，大家只听闻过青衣卫的传闻，却没有人见过他们。 极少数的传闻还是从宫中传出来的，听说青衣卫不听调令，只听皇帝亲宣。 历代先皇传位时，会一并将青衣卫的事传于新帝，至于青衣卫在哪里，都是谁，其实皇帝也不知。 他只知青衣卫有三千人，隐于市，跟随在他身边的就是青衣卫的两个副统领，至于大统领…… 身份是个谜，世间知其身份的也不过寥寥三人而已。 中年男人收回思绪，看向底下的两人，“以防万一，不可大意。” “是！”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满脸严肃，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三人分开行动，一人去调人巡逻，一人回洞内查人，另一人在桌子旁坐了许久，最后还是不放心，匆匆离开。 在他离开之际，洞外一个影子一晃而过，那人猛然回头，只看到了门口摇曳的树枝，他皱了皱眉，疑心重重，心里不安在扩大，再无刚刚的气定神闲模样。 暗处的陆晏紧贴壁岩，借着树丛遮挡，腹部伤口在隐隐作痛，额头上冷汗淋漓。 察觉到里面的人离开后，他闪身跟了上去。 洞内九曲十八弯，洞口四通八达，陆晏小心跟着，直到那人停在最里面的那个屋里。 借着微光，透过门缝，看清了室内的布置，以及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不再停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经过几次深入，里面的大体路线他已经记下，这次是最后一次，回去后待地图完善了，便可直接行动了。 一路上小心避开巡逻，他回来时，李泽兰果然还在摘砂仁。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李泽兰眼里满是惊讶，“陆大哥，你这么热吗？” “热，回来时遇到了一窝小挂蜂，这不被追了一路。”他抬起手，手上拿着一串挂蜂蜜。 不大，估摸着就一碗的样子。 李泽兰还真没怀疑，“哇，还有挂蜂蜜，我们那边就很难见到，有也是草蜂，蛰人厉害的很。” “挖好了没？好了就回去了！”陆晏回头看了一眼他回来时的路，眼眸里的光隐隐绰绰，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好了，好了！”李泽兰摘下最后一串，用镰刀刨了一棵砂仁根丢到背篓里就开始往回走。 陆晏把砂仁树捡起来带走，刨开的土回了回去，把旁边厚厚的松针覆盖在上面，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是没被人动过一样。 也要得力于这边的山常年没人来，山上的松针比较厚，不然还真不好掩盖。 下山的路格外的快，爬山半天，下山只要一须臾（48分钟）。 山太陡，有时候滑得，刹都刹不住脚，一个俯冲直接到山脚了。 · 今天有了新菜，苏子苓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很兴奋，前段时间买点骨头多，又没去摆摊，她就用盐腌制起来，挂在厨房里。 烟熏火燎的，现在已经干了。 她取了一根下来，用温水泡着，把盐巴跟黑烟洗去，然后放锣锅里煮着。 煮到汤发白，把佛手瓜拿出来，削了皮，再削成块下去煮，削到硬硬的核时就不要了，把核一分为二，里面有仁，这个仁煮出来最好吃了，而且还是越老越好吃。 仁吃起来特别粉糯，佛手瓜的肉就是有点清甜的，跟冬瓜还有点像，就连汤都是清甜的，特别好喝。 胰岛果切成片，她拿了一些前几天做的藠头来一起炒，这样炒出来就是脆脆的，酸酸辣辣的，还带着胰岛果本身的甜味。 第327章 红烧信鸽 （上一章，白天改了改，增加了七百字关于青衣卫的由来，感兴趣的可以回去看一看） 家里有青红椒，她切了一些出来，用来炒李泽兰拿来的火焙鱼，青红椒切丝，加上姜蒜末。 火焙鱼炸酥后倒出来，青红椒跟姜蒜末下锅，炒香后倒入火焙鱼，再加上一把野蒜叶子，放盐、酱油跟花椒调一下味，一道香香辣辣焦香酥脆的的火焙鱼就出锅了。 想到那个白壳番椒，她又去抓了一把进来，用清水洗一洗，再用手掐成段，锅里放油，猪油完全化了就把白壳番椒倒下去，慢慢的煎着。 火不能太大，不然白壳番椒还没熟就变黢黑了，小火慢慢煎，看着微微泛黄撒点盐就可以出锅了。 煎这个番椒，就是要速度快，若是微微泛黄还不出锅，眨眼功夫锅里的番椒就能变成一锅碳。 如今家里已经没有负债了，还小有盈余，苏子苓做饭时大多数都是做干饭了，已经很少煮稀饭或者玉米糊糊了，除非是哪天特别想吃了才会做。 今天的主食就是糙米饭，纯糙米饭，虽然还是比不上精米，但已经比玉米糊糊那些好多了。 她这边菜刚出锅，那边李泽兰他们就回来了，一进院子，李泽兰就努了努鼻子，闻到那满院子的香味，他眼睛都亮起来了。 “我表姐做好吃的了！” 苏阿奶抬头看了一眼，“三郎跟陆公子回来了？怎么样打到猎物了没？” 陆晏纠正过几遍，让大家称呼他名字或者喊小陆都行，但大家基本上都是喊他陆公子，也就李泽兰喊他陆大哥。 这还是因为今天他小漏了一手后李泽兰才改口的。 “打到了，打到了！”李泽兰背着背篓过来给苏阿奶看，“大的没有，小的还不少呢，特别是鸽子，好几只呢，可肥了！” 说着他还一只只拿出来给苏阿奶看。 苏阿奶看了一眼，眉头高高挑起，“哟，是挺肥啊！这哪打的？我们这边没看到这么大的鸽子啊！” “山里打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山……”他抬起手来指了指远方那座连绵不断的山峰，手刚抬起来，就看到苏子苓出来了，他声音提高了一些。 “表姐！你看我们打的鸽子！”他一只手拎了一只，举得高高的。 “可以啊！”苏子苓走过来，看着地上摆着的那排猎物，鸽子有四只，还有两只野鸡，兔子也有两只，就连竹鼠都抓了两只，肥头大耳的。 “哟！还有竹鼠呢！” 李泽兰扬了扬下巴，“竹鼠是我抓的，其他这些都是陆大哥打的，你不知道他箭法老准了，咻一只，咻一只，我捡都捡不过来。” 说到陆晏，李泽兰整个人都亢奋得不行，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唾沫横飞的。 苏子苓往后退了两步，等他说完了才接话，她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瞥了陆晏一眼，“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记得早上你起来的时候还喊他陆公子来着，生起气来更是直接喊他姓陆的。” 李泽兰挠了挠头，脸上神情有几分不自然，“是吗？表姐你记错了吧？我不是一直喊他陆大哥来的吗？你肯定记错了！” 说完他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子苓：“……” 莫名有种被背刺了的感觉！ 叛徒！ 看着她脸上那变化多端的表情，陆晏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已经能打猎了，想来陆公子的伤已经大好了吧？” 陆晏眼里的笑意瞬间消失，他眨了眨眼，有点搞不清她想说什么，一时之间也就没接话。 李泽兰抬头看向她，“表姐，怎么还陆公子、陆公子的喊啊，这多生分啊，你也喊他陆大哥，或者小陆？” 陆晏点点头，一脸认真道：“嗯，我不介意的。” 苏子苓嘀咕了一句，“陆大哥？你想得倒挺美！” 苏阿奶看着地上的猎物，“小青，这么多野味，你收拾两只出来炖了吃吧，现在天气热也放不久。” “知道了，阿奶！” 苏子苓把鸽子那些装回篮子里，对着李泽兰道：“三郎，过来拔毛。” “嗳，来了！”李泽兰跟上，接过她手里的背篓，“表姐，这鸽子怎么弄？我听人说鸽子汤特别好喝，我还挖了一棵砂仁根回来呢，刚好用来炖鸽子。” “今天煮了佛手瓜汤，鸽子汤明天再炖把，我给你红烧一个。” “那也行，那兔子呢，兔子怎么吃？” “兔子？双椒兔吧，再捞点泡椒炒，你不是很喜欢吗？” “行，那个下饭！” 姐弟俩边走边说，苏阿奶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摇头失笑。 她看向一旁的陆晏，温声道：“陆公子别介意，这丫头向来心直口快的，她并没有不敬的意思。” 陆晏救了苏子苓是不争的事实，但大家都没有宣扬出去，毕竟这种事对女子来说是有损清誉的，所以村里的人也只知道他是远房亲戚，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回事，因此苏阿奶也怕苏子苓的话令陆晏不悦。 陆晏笑了笑，“阿奶你不必多虑，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说完看着那边拔毛的两人，“阿奶，我去帮忙。” “去吧，去吧！”苏阿奶笑着摆了摆手。 陆晏提步，朝着苏子苓他们走去。 “陆大哥！”李泽兰看到他，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位置来，还不忘了提醒苏子苓，“表姐，你去准备配料吧，这里有我跟陆大哥就可以了。” 看着陆晏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苏子苓头微微偏了偏，发出质疑，“你会？” 陆晏挑了挑眉，“小看谁呢！” 一只鸽子怕不够吃，苏子苓让他们先收拾两只出来炒着，锅里还在烧着水，其他的可以慢慢拔。 “不是，你们哪里打的这么多鸽子？不会是打的谁家养的吧？”苏子苓把鸽子脚抬起来给陆晏看。 信鸽的脚要绑信筒，绑的久了所以会有一道浅浅的痕迹。 陆晏自然也看到那痕迹了，他没想到苏子苓竟然观察得这么仔细。 李泽兰则是头也没抬，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可能，谁家鸽子是养在山里的，”他语气异常坚定。 拔光了一条腿后，他直起了腰，指了指连绵不绝的天门山，“喏，就是那座山，最大的那座，那山那么深，怎么可能有人在里面养鸽子嘛！” 第328章 包圆 看着他指的那座山，苏子苓的心一颤，手里的鸽子“啪嗒”一下掉盆里了，溅起一片水花。 她这么大的反应，自然引起了陆晏的注意，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眸色一闪。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你再指一遍，是那座山？” “就那座啊！”李泽兰还没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苏子苓先是看了苏阿奶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最高那座？连绵起伏那座？” “昂！”李泽兰点头。 陆晏看向她，“有什么问题吗？” 她继续压低声音说道：“那座山叫天门山，我们这边的人管它叫吃人山，从来没人敢进入，听说不管进多少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对，也见过两个。” “你们可别说去了天门山啊，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们，到时候全家人一起念经，有你们受的。” “不过，”她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们确定没事？” “什么事儿？”李泽兰一脸茫然。 苏子苓：“就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特别痒之类的，身上有没有红肿、起疹子？”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看他们面色红润，脸上也没疙瘩，苏子苓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鸽子毛拔完，她拎着起身，“你们先拔着，我进去炒鸽子，拔不动的话进来提开水，火塘里还有开水。” “知道了。”李泽兰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一边还在跟陆晏说话，“陆大哥，咱们明天还去不？要不咱们换座山，你再教教我……” 他话说了一半，就看到陆晏起身跟着进了厨房，他说：“你先拔着，我去看看水开了没。” “哦。”李泽兰傻傻的应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陆晏的那个盆，伸手摸了摸，水热得烫手，他又揪了一把毛，嗯，特别好拔，一揪就掉。 “这水也不冷啊，毛也挺好拔的，他这看什么水啊？” 苏子苓还在火塘上烧鸽子身上那些细小的绒毛，陆晏直接坐在灶门口，“要生火吗？” 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要。” 苏子苓烧完鸽子毛回来，就看到他那熟练的生火动作，她挑了挑眉，“看来你经常生火嘛！” 灶洞比较深，里面空气也会少一些，比起在火塘里生火，灶洞里的明显更难生一些，哪怕就是苏子苓自己生火，她都生个两三次才能起来，一次就燃的都很少，可陆晏一次就点燃了。 “还行吧，总得要吃饭不是。”陆晏低头添柴。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来着，没想到你也要自己动手啊！” 陆晏笑了笑，“我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人？” 苏子苓笑而不语，拿了砍刀出来开始剁鸽子，砍刀很厚重，比砍柴刀还要重上许多。 她握着刀，手都不带抖的，手起刀落，鸽子被砍成了一块块均匀的肉块。 陆晏也没追着问，他一边添柴，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那座山为什么不能去？里面有什么吗？” “啊？哪座山？”苏子苓看向他。 陆晏没说话，抬手指了指刚刚李泽兰指的方向。 “哦，天门山啊！”苏子苓恍然，“真要说有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只听我阿公他们说，有进无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后来听说在山边见到了一个，他是爬着出山的，就剩一口气了，浑身都是疙瘩，最后还是咽气了。” “前段时间我进去过一次，在天门山里发现了一片漆仔树，根据我阿公他们说的那个人的症状，我怀疑是漆树过敏，至于尸体，可能是被野兽吃了？”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了，是有一部分人会过敏，但是进去了那么多人，总不可能各个都过敏吧，就没一个过的？ 虽然知道有点不太对劲儿，但她也想不通，除了漆树过敏跟被野兽吃了她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了。 陆晏点了点头，他轻声默念，“漆树？所以你刚刚问我们有没有事儿，就是怕我们漆树过敏？” “嗯。”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苏子苓是不知道说什么，陆晏则是低头沉思。 过敏？也许有吧，但是那些失踪的人，应该就是他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些吧，至于以前的…… 他想到了那山洞不远处有个深沟，里面就有许多白骨。 “你火熄了吗？”苏子苓拿着锅铲在锅里搅了搅，刚刚放下去的猪油都还没完全化开。 陆晏回过神来，往里面添了几根细的柴，“你不是说你们村里人不让进天门山吗？” “是不让进啊，嗐！我这不是偷摸着去嘛！不过你们不过敏刚刚好啊，明天咱们再去一趟，我估摸着那漆籽也可以摘了，正好摘了回来榨漆籽油。” 锅里冒烟，苏子苓把焯过水的鸽子肉倒进去大火炒。 鸽子肉炒出香味，加入葱、姜、蒜，还有八角、草果跟砂仁。 最后加点盐巴、花椒、酱油，搅拌均匀后撒点胡椒粉，倒入半瓢清水，用中火慢慢咕噜，煮上一刻，大火收汁，加入一些青红椒圈就可以出锅了。 “你使唤的倒是挺顺手啊，有什么好处呢？”看她菜炒好了，也不需要火了，陆晏起身去提开水。 “好处？每天大鱼大肉的你还跟我提好处，你好意思嘛！”苏子苓把刚刚炒好的菜放在锅盖上温着，想着一会儿吃的时候也不至于冷了。 “那我不是给了伙食费的吗？” 苏子苓一愣，对哦！人家给了钱的！ 她摸了摸鼻子，“那啥，等漆籽油榨出来，我送你一点吧。” 油有多金贵陆晏还是知道的，他提着水出门，声音从门口传来，“油就算了，我看你屋里还有不少粉条，都卖给我吧。” “你要啊？” 看到陆晏点头，苏子苓也没多想，“行啊！到时候你来拉就行。” 陆晏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没理解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全部要了，包括后面的。” 苏子苓：“？” “！！！” “全部？” 她声音微微有点破音，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要知道她屋里可是有五六百斤粉条的，再加上后续还在断断续续的生产，只怕等他走的时候，没有一千斤，八百斤也绰绰有余了。 “全部。”陆晏淡淡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第329章 …… 就算六百斤粉条，两百文一斤，这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啊！ 此时再看陆晏，嗯，这就是她的财神爷啊！浑身闪着金黄。 谁说他危险的？这哪危险了？ 不对，是危险，这出门在外的，带着那么多银子，可不就是危险嘛！ 陆晏往盆里倒水，开始烫鸡毛，苏子苓蹲在他旁边，“你什么时候走啊？不对，是你什么时候找人来拉啊？还是说我给你送到山坳里去？” 虽然说她的粉条也不愁卖，但是这早点卖完早点回血也好啊！ 苏子木去学馆花了一些，买牛要花了二十两，建作坊也花了六十多两，还有那些工人的工钱，生活开支等等。 这零零碎碎的，处处都要银子，菌子酱暂时只够给酒楼那边，按屋里那点存货，估计也卖不了多久了。 粉条靠商队跟镖队也能卖完，就是慢一点，所以这货都堆屋里，这一下子给她清空了，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毕竟货在手里跟银子在手里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菌子酱呢？还有多少，也给我吧？”陆晏抬头看向她。 苏子苓犹豫了半晌，“顶多只能给你三百坛，多了没了，你也看到了，最近菌子越来越少了。” 陆晏语气都没变，“五百坛。” 苏子苓：“……” 她直接起身，“一坛都没有！” 陆晏：“……” 李泽兰身体往陆晏那边偏了偏，“她那屋里顶多七百坛，她给你三百已经算很多了，要知道我表姐卖到酒楼里可是一百多一坛的。” “这么贵？”陆晏心里盘算了一下，他还要买茶叶回去给那位，目前他手里的银子，好像还真不够。 要不，让青一再送一点过来？ 远在上京城皇宫的青一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抬头看了看天，心想这也没降温啊？怎么就着凉了呢？ 看着苏子苓的背影，他赶紧开口，“三百就三百吧，还有茶叶？” 苏子苓头也没回，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给你留着呢！” 饭已经熟了，鸽子在锅里咕噜着，等苏老爷子他们回来估计就差不多了。想到这她转身往作坊走去。 大门刚打开，苏子仲挑着一担山草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串橙色的谷熟菌。 菌子上面被晒得有点干巴，但是还挺新鲜的，菌帽开的也不大，苏子仲拿了几根特别长的茅草，把菌子一朵接一朵的串好，最后两头打个结，就跟一个大项链似的。 “大哥你回来了？” “帮我接一下！”苏子仲把那两串谷熟菌递给她。 看到谷熟菌，李泽兰就想起了前几天苏子苓给他们烤的那个菌子。 把菌子洗干净，串起来在火炭上慢慢烤，烤到干巴的时候刷点油，再慢慢烤，烤到微微焦黄就熟了，最后撒点盐跟番椒粉就可以吃了。 烤出来的味道又跟炒的完全不一样，菌子的鲜味也会更浓一些。 想到那个菌子，李泽兰嘴里的口水自动分泌，“表姐，咱们今晚烤菌子吃吧？” 听到他想吃，苏子苓自然没有不应的，“行啊，我给你放井边，一会儿你洗好了放厨房里，晚上给你烤。” “嗳，行，你放着吧！我一会儿就去洗，我这边马上要要了。”李泽兰在给兔子剥皮，看到那血呼啦的一片，苏子苓提醒他，“那你可得抓紧了，阿秀估计马上就要回来了。” 今天阿秀跟着苏母她们一起去摘番椒，看这日头也该回来了。 阿秀特别喜欢兔子，里面那两只被她养得很好，她每天都会去给兔子割蒲公英，没有蒲公英了还会去菜园子里捡黄菜叶回来喂。 所以上次看到苏老爷子他们处理兔子，她看得难受，直言都不敢吃兔子肉了。 当然，做出来了只要不告诉她是什么肉就行，反正到最后她吃得比谁都欢。 “知道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李泽兰闻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等苏子苓把苏老爷子他们喊回来时，苏母她们也到家了，正好，拉桌子端菜吃饭！ 一大家子人断断续续进入厨房，本来还空荡荡的厨房瞬间就塞满了人。 “哟，今天的菜够丰盛啊！”看到有肉，苏老爷子起身去拿酒杯。 就这红烧鸽子，高低得整上两口啊！ “小陆要喝吗？给你拿个杯子？” 陆晏刚想点头，苏子苓在一旁提醒道：“阿公，他伤没好，大夫不让喝酒。” “哦、哦、哦，瞧我这记性，给忘了！” 顿顿有折耳根，炒的、拌的，还有煮汤的，陆晏都已经适应那味道了，突然没看到他还有点不习惯。 “今天没有折耳根吗？” 以前也没少受伤，但是没有哪次是像这次一样，好这么快的，不仅好的快，而且还没有发炎，他突然想到了刚到的那天苏子苓跟他说的话。 折耳根是一味药，可以清热解毒、消炎，当时他还以为她纯纯是糊弄他的，现在想来是真的了。 这样一想，他也就不抗拒吃折耳根了，心态不一样，你别说，折耳根就连味道都变了。 “欸，有！忘拿了！”苏子苓连忙放下碗筷去拿折耳根，她刚刚拌好后就放橱柜里了，今晚菜多，就给忘了。 苏母看向陆晏，“上次子仲还说你不喜欢吃折耳根来着，我就说嘛，每次送过去你都吃的很香怎么可能不喜欢。” 陆晏：“……” 刚开始是真不喜欢，只不过现在吃习惯了！ 再加上他当时有伤，好多菜都不能吃，就连折耳根都是只能煮汤或者炒肉，半点辣都不能沾。 而且，他是在人家养伤的，哪有挑食的道理，所以就硬着头皮吃了，没想到竟然让苏母误会成了他喜欢吃。 苏母是真的以为他喜欢吃，毕竟不管送多少过去，他都是光盘行动，这换谁不这么想嘛！ 第330章 火焙鱼 “今天这菜，不简单啊！”苏老爷子一口鸽子肉一口小酒，夹了一块佛手瓜道：“都是些没见过的菜，稀奇古怪的，不过还怪好吃嘞！” 苏阿奶打了碗汤，“这个汤好喝，特别清甜，这个是什么做的？” “这个是佛手瓜，这个是胰岛果，”苏子苓分别给他们介绍道：“那边那个是姜芋，我八月节前跟一个镖队提了几句，让他们帮忙寻摸些番椒，这不，这些东西也是从黔国带回来的。” “黔国？那远着呢，不过这瓜是真好吃，不费牙。”苏阿奶她们上了年纪，牙口不太好，这佛手瓜正好适合他们，味道清甜，软软糯糯的，都不怎么需要咀嚼，轻轻一抿就化了。 苏父他们则是喜欢胰岛果，“我觉得这个好吃，脆脆的，还带着点微甜，加上用这个藠头炒的，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很下饭。” 阿秀喜欢那个白壳番椒，那个不辣，而且还特别脆。 苏子仲就喜欢那个炒的火焙鱼，又香又辣的，也是下饭神器。 每个人都吃得赞不绝口的，除了陆晏，他就低头吃他面前的那盘凉拌折耳根。 他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大半了，所以苏子苓适当的给他做了一些微微带辣的。 天天喝折耳根汤，第一次吃到凉拌的，他都愣住了，很明显，凉拌的比那个汤有味道多了。 “陆大哥，你吃肉啊，多吃点，怎么光顾着吃草啊！”在李泽兰眼里，鱼腥草就是草。 “对、对、对，小陆多吃点肉，”苏父把鸽子肉往他这边挪了挪。 苏母瞥了他一眼，眼里有几分诧异，苏父这态度转变的有点快啊，要知道刚来那天陆晏在他眼里可是哪哪都不行啊！ “叔，我自己来，”说着他看了苏子苓一眼。 苏子苓：“……” 这一眼，有点玄妙啊，怎么有种她不让吃的感觉呢？ 果然，苏母看向她，“这些菜小陆应该可以吃了吧？他伤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不影响了吧？” “少吃一点没事。”看大家都在看着她，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微微点头。 陆晏也来了有好几天了，除了苏阿奶，其他人对他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了，从最初见到他时特别拘谨，规规矩矩的喊一声陆公子，到现在相处随意，张口闭口就是小陆。 苏子苓也不知道他这几天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态度转变这么快。 “陆大哥，我表姐都说可以吃了，那你多吃点，你看看你，这才来了几天啊，人都瘦了，”李泽兰特别殷勤，还给陆晏夹了只腿。 这操作，看得苏子苓目瞪口呆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瘦了？ 他哪瘦了？ 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瘦了的？ 苏子苓刚想问，就听到了李泽兰的后半句，“多吃点，不然哪有力气拉弓射箭啊，陆大哥，咱们明天去哪里打猎？” “明天？”陆晏想了想道：“明天你表姐……” “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赶紧吃饭吧！”家里人都在，苏子苓怕陆晏说出明天去摘漆籽的事儿，赶紧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若是他们问起来去哪里摘，她也没办法解释，毕竟这附近哪座山里有什么他们比她还清楚。 被苏子苓打断了话，李泽兰也就没接着问了，他一边吃饭，一边看向苏子苓跟陆晏，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看。 他总觉得这两人有共同秘密了！还是他连他都不知道的那种！ 一时之间饭桌上静悄悄的，大家都没时间说话了。 一个个的埋头苦吃，一碗红烧鸽子汤拌饭，一碗火焙鱼拌饭，再来一碗佛手瓜汤，一碗接一碗的，根本吃不够。 一顿饭下来，肚子吃得圆滚滚的，但嘴还馋得不行。 这时白壳番椒就派上用场了，这白壳番椒用油这么一煎，撒上点盐巴就跟吃小零食似的，香香脆脆的，即过了嘴瘾，也不占肚子。 当然，最受欢迎的除了红烧鸽子就是火焙鱼了。 “三郎做的这火焙鱼真不错，价格定了没？”这火焙鱼苏老爷子他们也是第一次吃，李泽兰拿过来的时候大家尝了一口，确实有嚼劲。 再加上苏子苓手艺巧，换了个花样做出来，这味道又完全不一样了，苏老爷子他们也是吃一次就喜欢上这吃食了。 “没呢！”李泽兰挠了挠头，“这不是刚做出来就送过来让我表姐帮忙看看成不成嘛，价格我也不太懂，还想着让我表姐帮忙看看。” 说完他看向了苏子苓。 火焙鱼在现代是湖南的一道名菜，价格也是高低不一的，便宜一点的也要六七十块钱一斤，贵一点的就要上百块钱。 她低眉沉思了片刻，“三十文一斤如何？” 走的是卖酒楼的路线，价格太低了舅舅他们也没多少赚头，价格太高了只怕没多少人消费，再加上他们技术还不是特别成熟，三十文一斤她估量过后最合适的价格了。 “三十文！！！”李泽兰惊呼出声。 苏子苓皱了皱眉，“怎么，太低了？” “不、不、不，”李泽兰连连摆手，“我以为顶多十七八文到二十文的样子。” 三十文是他没想过的价格，毕竟这鱼是真的没什么人吃，太腥了。 “三十文差不多了，到时候你给掌柜的尝一尝，他出的价格应该不会太低。”苏子苓笑着说道。 李泽兰点头如捣蒜，眼里亮晶晶的，他想着再过两天回去看看，到时候他跟着一起去，最好是能把价格定下了。 这样一来，他们家就有三份收入了，一个是魔芋豆腐，一个月有个五六两银子的进项。 一个田螺，一个月小三十两要有了，还有一个就是火焙鱼，这个做起来比较麻烦，但是他们那边鱼多，他们家人也多，他阿奶专门在家里熏。 一天熏个八九斤十斤的不成问题，那一个月下来也得有个七八两银子，这么一算，一个月差不多就要有五十两进项啊。 明年开了春，可以给家里添置一头牛，两个哥哥也可以跟着说亲了，他爹还有二叔跟阿公他们也不用再出远门干苦力了。 对了，还有鸭子，见苏子苓收那么多鸭蛋，他阿奶也开始养鸭子了，一次性养了二十只。 他们那边水多，鸭子好成活，每天负责赶出去，傍晚再赶回来就行，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而且鸭子比鸡还要好养一点，那些草啊，叶子啥的，它们都吃。 养上个七八个月，基本上就都会生蛋了，一个月下来也有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这样一想，他整个人都开始傻乐了，心想着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也有盼头了。 第331章 买商铺 不过这一切都要多亏了他表姐，若是没有她，他们家指不定还跟以前一样呢。 虽然吃不饱也饿不着，但那都是家里几个男人拼来的。 每年到了农闲，家里几个劳动力就出远门，运气好点还能赚上一些，运气不好可能就是干两天歇一天的，钱没挣到多少，还得抠抠搜搜的节约着，每次过年回家都瘦得不行。 现在有了这些营生，家里人总算是不用出去干苦力了，而且这些活也没那么累，相较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表姐帮了他们家这么多，他想着以后谁若是敢欺负她，他就跟那人拼命。 所以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儿以后，他每次出门都会带着砍柴刀，就别在裤腰带上，外衣放下来别人也看不到。 想到那些烂人，他又想到了冰粉，他跟着苏子苓去了好几天了，每天大概有多少进项心里也有个估计。 现在菌子没了，茶叶也没了，豆腐不能做了，粉条做的又慢，光靠鸭蛋跟在山坳里摆摊这收入一下子折了大半，而且家里又有那么多雇佣的人，他眉头皱了皱。 “表姐，那个冰粉不卖了吗？”他本意是想问问他们有什么打算，谁知道他嘴笨，一开口厨房里的氛围就降了下来。 他挠了挠头，脸上带了几分不知所措，他也知道，他姑姑他们不乐意让苏子苓去县里，但他这话，好像问错了…… 他赶紧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会搓冰粉了，要不我去也行，我看你们冰粉收了这么多，光靠山坳那边肯定是卖不了多少的。” 他话音落下，厨房里一片寂静，苏老爷子喝着茶，一句话不说，苏父表情不太好，一脸阴沉。 苏母他们也很担心，苏阿奶更加直接了，“卖不了就卖不了吧，留着在山坳里慢慢卖也行，总归还是人好好的最重要，银子嘛，够用就行。” 苏母也点了点头，“对，目前这样也挺好的，能卖多少是多少，咱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欠着的债也还清了，养养牛，养养猪，再养几只鸡。” “过段时间等红薯熟了又要开始做粉条了，做得慢也没事，一个月赚个几两也够花了，等明年三四月狐臭柴叶子就要发了，咱们去卖豆腐，到那时候茶叶也开始抽芽了，到了五六月菌子出了又可以做菌子酱了，你看这样算下来，不去县里卖冰粉咱们也可以过得很好的。” 苏母一样样细细数来，眼神温柔，带着向往的光。 看大家的反应，李泽兰也就没有多说了。 苏子苓咳了一声，“那什么，阿公，要不咱们去租个铺面吧。” 她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我是这样想的，今年的冰粉籽还有那么多，而且特别好卖的季节也就这两个月了，等天气凉了也就卖不了。” “今年知道咱们收冰粉籽，明年肯定会有更多的人送过来卖，我想着咱们租个铺面，到时候夏天就卖卖冰粉、豆腐、豌豆凉粉、凉面、凉虾之类的，到了冬天就卖个点热乎的，什么火锅、红薯粉之类的。”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危，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去镖局雇两个会武的人，最好是一男一女，这样他们还可以帮忙，又能保护店里的人。” 听她说完，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了一丝动摇，只有苏阿奶抓住了重点。 “听你的意思是你不去店里？” 听到苏阿奶的话，大家先是一愣，仔细回想苏子苓说的话，随后扭头看向她。 苏子苓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去，前期肯定是要去的，等情况稳定一些，到时候再找个师傅去，等他学会了我也就不必每天守在店铺里了，隔三差五去看看就行。” 苏阿奶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你说呢？”后半句她看向了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抬眸看向她，“这样也行，等找个时间，咱们先去镖局雇人，雇好了再去选商铺。” “这商铺租是怎么个租法？”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还没去打听过，改天去打听打听吧。” 陆晏这时开口了，“商铺的价格我倒是知晓一二，租的话还是得看位置，偏僻一点的可能就是三几两，位置较好的差不多就是十两起步，大概在十到十五两之间。” 他话音刚落，厨房里满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一、一个月？”李泽兰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看到陆晏点头，他嘴角抽了抽，刚刚他还在为他们家一个月差不多有五十两进项沾沾自喜，现在一听，好嘛，人家租个店铺一个月都要十几两银子。 “这也太贵了吧！”苏母皱了皱眉，“别到时候连租金都挣不回来！” 一个月光租金就要十几两，还要雇两个护卫，卖的那些东西也是需要成本的，这杂七杂八的算下来，说挣不回租金的话还真不是夸张。 “姑姑，你这未免也太不相信我表姐了吧，就她那手艺，要是开了店，那客人只怕是每天都要排长队了。”李泽兰见识过苏子苓的能力，前期也许会有点难，但挣不回来租金的话他是不信的。 “那若是买一个商铺呢？大概需要多少银子？”苏子苓看向陆晏。 她算了一下，一个月就按十两来，一年下来也得一百二十两，那还不如买一个呢。 “买的话最便宜的也要六七十两，可能会很小，位置也不太好，”陆晏想了想问道：“你大概需要什么样的？” 苏子苓垂下眼眸，不管是卖冰粉还是卖凉虾那些，都需要用井冰镇，那肯定是要带井的。 若是不带井，那水也要掏钱买，一担水差不多就是两文，她做吃食的，那水肯定是少不了啊，一天用个三五担的，光水都要十几文，那还不如一次性买个带水井的呢。 还有柴，城里柴比较贵，一捆得三文，不过这个还好，她可以从家里带过去。 这进了县里，哪哪都要花钱，那自然是能省则省了。 第332章 砂仁根炖鸽子 苏子苓：“带院子的，还得带井，最好得有个后院，供人休息，不然不太方便。” 陆晏点了点头，“这样的就是租，一个月也要十五两左右，买的话差不多得两百七八到三百两之间。” 这价格一出来，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苏父嘴唇哆嗦着，“你说，多少？” 陆晏：“保守估计两百七八到三百两之间。” “这……”苏母看看苏子苓，又看看苏阿奶，“娘，要不就租一个算了，先租半年，行不行的也有个退路。” 苏阿奶看向苏子苓，“你怎么说？” 苏子苓给他们算了笔账，“就算是租，半年也要九十两银子，到时候若是再买，那我们岂不是多花了九十两银子？而且确定一直卖的话，租一年就是一百八十两银子，两年就是三百六十两，那还不如直接买呢。” “三百六十两？”苏母一哆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就买！” 苏阿奶点了点头，“买确实比租划算多了，即使自己不做买卖了也可以租出去，到时候也能收租金，收个一年半载的差不多也就能回本了！” 听到苏阿奶的话，其余人眼睛都亮起来了，“对、对、对，买比较划算，若是租的话，钱掏了，房子还不是咱们的，多亏啊！” 看大家都赞同，苏老爷子最后拍板，“行！那就买！老婆子，家里银子够吧？” 苏阿奶摇了摇头，“我晚间再看看。” “行，那大家就都回屋吧，明天还有事儿忙呢，既然决定买了，咱们过两天定个时间去县里看看，顺便去一趟镖局，把护卫给定下了。”苏老爷起身，准备回屋睡觉。 “镖局的话我刚好认识一个，阿奶你们若是放心的话，到时候我也可以帮忙一起看看。”陆晏紧跟着起身。 “那敢情好啊，正好小陆你也会武，到时候可以帮忙看看谁武功好一点。”对于这个苏老爷子他们还真是一窍不通，听到陆晏有认识的人，自然是欣喜不已。 大家各回各屋，只有苏老爷子他们的屋里灯火通明的。 苏阿奶打开柜子，把那个小匣子拿出来，“砰”的一下放在了床上。 她脱了鞋坐在床上，“应该还有富余，挺沉的。” 匣子打开，她先把银锭子放一边，把铜钱拿出来数了。 每天拿回来的钱她都是清点好的，然后一千文串一串，一串刚好就是一两银子，现在数起来也方便的多。 苏老爷子坐在她对面，也不出声，就静静的看着她数。 等她数完了这才开口问道：“有多少？” 苏阿奶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有两百四十两。” 苏老爷子松了口气，“够了，够了。” “这银锭子还没数呢，”银锭子少，也比较好数。 “这里有两百二十两，一共就是四百六十两，”苏阿奶数完后又把银子放回去。 “买牛用了二十两，二牛念书差不多花了十两，盖作坊又花了六十几两，大头差不多就这么多了，再加上买布，其他零零碎碎的那些，一百两是花了。” 算完苏阿奶叹了口气，“这赚了差不多半年了，赚了五百多两，这眨眼功夫三四百两就没了，可真不经花啊！” “好了，好了，别念叨了，这买个商铺也好，以后她若是出嫁了，给她做陪嫁，她若是不嫁，” 苏阿奶轻轻笑了一声，“若是不嫁又怎么样？” 苏老爷子把被子掀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不嫁就不嫁呗，她就是招一个上门孙女婿回来我也没意见，这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主意比谁都大，快进来，这夜间已经开始凉了。” 说到后面，他催促着苏阿奶赶紧进被窝里。 第二天，天才灰蒙蒙亮苏子苓就起床了，想着今天要去天门山摘漆籽，所以她起得格外的早。 起来后就先把冰粉给搓了，山坳里人少，卖不了多少，所以搓个两斤就行，一百多碗，差不多可以卖一天了。 冰粉搓到一半，苏母就起来了，看着她沉淀着的那两盆冰粉，苏母愣了愣，刚刚还迷迷糊糊的，现在瞬间清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青儿，你起这么早，怎么也不喊我？” 苏子苓冲着她笑了笑，“没事，想着今天进山转转，就起早了点，想早点把冰粉镇井里，一会儿大哥他们直接挑去卖就好了。” “你不去能行吗？”苏母打了盆水，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没什么问题，我已经跟季婶说过了，到时候她还是做红薯粉，允禾卖馒头、花卷跟冰粉，还有大哥在帮忙呢，我不去的话包子就不包了，这样她们三个人也忙得过来。” “那就行，”苏母洗漱好，“我来跟你一起搓还是去做饭？” 苏子苓：“我一个人搓好了，阿娘你就别沾手了，你去把火生起来吧，把米煮上，煮干饭好了，好几天没吃玉米糊糊了，再调一碗玉米糊糊。” “行，昨天那个瓜还要煮吗？感觉挺好吃的，清清淡淡的，还带着甜味，你阿奶比较喜欢。”苏母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佛手瓜图） “今天不煮了，这个瓜比较能放，咱们放几天吃也行，井里不是还吊着两只鸽子嘛，拿出来煲汤吧，用大锣锅，小的那只不行。” 火生好，锅里添了水烧着，苏母把米洗好这才出来拿鸽子。 “大锣锅太大了吧？小锣锅刚刚好。” 家里有两只锣锅，大的那只煮饭的话可以够十二三个人吃，小的那只就只够四个人吃，用来煲一只鸽子刚刚好，两只的话放不下。 “用大锣锅吧，两只一起炖了，人多炖一只不够吃，三郎不是挖了块砂仁根吗，一会儿洗了一起煲汤。” 井里就留了一只兔子跟两只鸽子，其他的苏子苓全腌制起来了，先用酒把肉的表面搓一遍，然后再用盐跟花椒一起揉搓在表面。 用石头压着，腌制一晚上，水分会被压出来，然后就可以挂起来了，用清香木的叶子慢慢熏着，这样做出来的熏鸡熏兔子才是最好吃的。 熏得越久越好，熏久了肉里面都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木的香味。（清香木图，点开段评） 第333章 没标题 “那兔子呢？”苏母把鸽子跟兔子从井里拿出来，“这应该放不了吧，放到下午只怕就要有味了。”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一会儿炒个双椒兔吧，那个下饭。” “行，那我给你剁好了，一会儿你来炒，那这个鸽子汤要怎么炖？”苏母端着盆，看着盆里的鸽子停下来问道。 “你先把饭蒸了吧，我这边马上好了，一会儿我来炖。”苏子苓加快了速度，估摸着等苏母开始沥米她的冰粉也该搓完了。 听到她来做，苏母松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她的手艺就是那种能熟能吃，要说多美味还真不见得，特别是这些没做过的。 搁以前她做饭，不是蒸红薯就是红薯玉米稀饭，最后加点咸菜，水煮几个白菜萝卜的，加点盐，油就是用筷子沾一点。 哪像现在啊，苏子苓做个菜，又是焯水又是这样调料又是那样佐料的，不过还真别说，那味道是天差地别的。 苏子苓搓着冰粉，苏母做饭，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陆陆续续起床了。 等大家都洗漱好，陆晏从门外进来了，只见他一只手拎了只野鸡，一只手拿着一串谷熟菌。 “陆大哥你起这么早啊？”李泽兰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嗯，出去溜达了一圈。”陆晏拎着野鸡跟菌子进了厨房，“婶儿，有开水吗？” 苏母正在搅米，米不搅会粘锅，听到陆晏的话，她回头看了一眼，“呀，又抓到野鸡了？” 陆晏淡淡的嗯了一声，“嗯，就遇到了一只。” 苏母拿了两个盆给他，一个放菌子，一个放野鸡，“你坐着歇会儿吧，那鸡跟菌子放一边，等会儿让你叔他们收拾。” 水壶里的水还没开，陆晏就把东西放门口了，野鸡是死的，放厨房里味有点重。 看到菌子，李泽兰突然想起来，“表姐，你昨晚说烤菌子都没烤！” “一会儿烤，一会儿烤，昨晚吃那么撑我以为大家吃不下了，” 光烤菌子好像没意思，她想了想道：“要不晚上烤？这不是还有野鸡嘛，吊井里晚上烤了吃，今天再去挖几颗芋头，抓两条鱼，去菜地里割两把韭菜，再加点白菜那些，晚上我调个蘸水，咱们一起烤了吃吧。” “好啊，好啊！”李泽兰眼睛都亮了，“到时候去山里挖点黏山药（野山药），那个可以烤吗？挖黏山药我最拿手了，到时候给你们露一手，昨天就遇到几棵了，那藤子比爬得老远了，我估计全挖出来得有八九斤，就是可惜了没带锄头去。”（黏山药图） 黏山药啊？ 苏子苓眨了眨眼，这个可以，黏山药可比种的那些好吃多了。 “黏山药不可以烤，但是可以炖汤，黏山药炖的汤也好喝。” “那行，一会我带上锄头去挖，昨天就想挖了，结果没带锄头。”李泽兰舀了瓢水去清洗菌子，“表姐咱们还去昨天那座山吧，那山里好东西还挺多的。” “等会儿说吧，你洗了菌子把那只鸡也收拾出来，肠子还有鸡肚那些处理好了，一会儿咱们炒了吃，刚好昨晚收拾的那些还没吃，放一起正好有一盘菜了。” 听到他提起昨天那座山，苏子苓生怕被家里人听出来，只得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 “嗳，我知道了，我洗的你放心吧，处理五脏六腑我也拿手。”他动作很快，洗得也很干净。“我爹跟二叔打到猎物，一般也是我跟二哥处理，这都是锻炼出来的。” 苏老爷子他们洗漱好就要去作坊里帮忙，苏子苓想了想，喊苏老爷子给她砍竹子去了。 “阿公，我们一会儿要进山摘漆籽回来榨油，那个树有点高，我想着砍棵竹子把尖破开了去夹。” 苏老爷子点点头，“行，要什么竹子？” “要苦竹吧。” 苦竹相对来说要细一点，手握起来刚好合适，而且长度也够。 苏老爷子去砍竹子，苏阿奶继续拣昨天拿回来的干番椒，阿秀跟三婶则是负责把昨天他们摘回来的番椒把给掐了。 干番椒分拣完后要晒一天，晒到下午就可以舂了。 这时，苏子苓的冰粉也搓好了，她把冰粉吊井里，提醒大家用水打外面的，别去动水井。 冰粉搓好后她就开始进屋准备煲汤跟炒菜了。 鸽子苏母已经洗好了，剁成大小均匀的块，苏子苓直接在锣锅里焯了水，加点黄酒跟葱姜，去腥去血水。 焯好后用清水清洗干净，焯过水的鸽子放锣锅里，加入砂仁根还有草果包，多加水大火烧开小火慢慢炖，煲半个时辰，再加一把干枣，放少许盐慢慢炖着。 苏母的米还在锅里，苏子苓开始准备配菜，早上煲个鸽子汤，再炒个双椒兔，昨天的火焙鱼还吃剩一点，一会儿拿出来热热就行。 再掏一碗藠头，用来炒鸡蛋，藠头跟鸡蛋也很搭，吃起来酸酸辣辣的，也是特别开胃下饭。 昨天苏母她们摘了番椒，还比较水灵，刚好可以挑一把粗的出来，放火炭上烤一烤，烤出虎皮，把表皮去了，番椒撕成细丝，加点盐跟酱油还有香菜，再滴上几滴酸柑汁搅拌均匀就可以吃了。 酱油多倒一点，加上有酸柑汁，多泡上一会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味道就刚刚好，酸酸辣辣的，很是开胃下饭。（酸柑图） 剩下的那些野鸡内脏她全部一起炒了，炒了一个泡椒鸡杂，泡椒也快见底了，苏子苓想着等番椒快摘完的时候再泡一点。 阿秀突然从外面跑进来，“阿姐，可以再煎一碗白壳番椒吗？那个好吃！” 她仰着头，笑得两眼弯弯的，说到白壳番椒时，她馋得抿抿嘴。 “好啊，你去抓一把过来，”苏子苓话音刚落，阿秀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了。 “阿秀，等等。”苏子苓拿了个小筛子给她，“你放这里面，用水洗一洗然后放外面晾着，我多煎一点，你白天在家也可以当零嘴吃。” “好！”她跑出去一截了又重新跑回来拿筛子，她应得很大声，声音清清脆脆的带着一股子开心，拿了筛子后又蹦蹦跳跳的折回去，背影都透着几分愉悦。 苏阿奶一边拣一边打趣她，“你个馋猫。” “嘻嘻，阿奶，一会儿你也多吃一点，这白壳番椒可香了。” 第334章 摘漆籽 吃过早饭，苏子仲、季云初还有季允禾他们仨一起去山坳里摆摊，因为顺路，所以李泽兰就帮忙挑了一担冰粉。 苏子苓则是背着背篓扛着竹竿，背篓里放着竹筒还有两只麻袋。 陆晏背着背篓扛着锄头走在人群里，远远的看去他跟村民也没啥两样了，除了高点，气质好点，就连刚开始见到的冷白皮经过这么多天暴晒，此时也已经淡然无存了。 将苏子仲他们送到山坳里，苏子苓把冰粉放到水塘边，那边比较阴凉，太阳迟迟照不到，温度相对来说要低一些。 冰粉桶上面盖着芭蕉叶，加上放在阴凉的地方，冰粉多保持一会儿冰冰凉凉的口感。 “阿禾，冰粉我给你放这里了，小料那些我也摆好了，等会儿来客人了直接舀了卖就行。” 苏子苓把小料摆在另一个棚子里，怕有飞虫跟灰，所以上面盖了一张芭蕉叶。 “嗳，我知道了，阿青你去忙吧，这里有我们呢，别担心！”季允禾一边捏馒头一边身体前倾笑眯眯的对她说道。 季允禾母女俩的工钱也从最初的十文一天涨到了现在的二十文一天，两个人一天四十文，一个月下来得有一两二钱。 苏子苓想着，再过两个月，那时候红薯刚好也出来了，每天收入会稳定一点，到时候就给她们涨工钱。 山坳里的棚子也得再增加几个，慢慢的这山坳就该热闹起来了。 “那我们走了，”临走苏子苓还不忘了提醒苏子仲，“大哥，你多帮忙搭把手，有人问干粉条跟菌子酱就说没了，暂时咱们先卖着手里的这几样就好了。” “行，我知道了。”苏子仲往火塘里添了几根柴，听到苏子苓的话后点头应下。 三人背着背篓扛着竹竿往天门山去，虽然绕了道，但到天门山时，太阳还没照到山里。 苏子苓根据记忆，迎着上次的路线走，谁知刚进山没多久，李泽兰不舒服了。 “三郎，你不舒服吗？”看着抓耳挠腮的李泽兰，苏子苓眉头皱了皱，按理来说他昨天来过，当时都没过敏，今天不应该会过敏啊？ “没事表姐，估计是被虫咬了，有点痒！”他一边挠一边回道。 苏子苓看向一旁的陆晏，“你没事吧？” 陆晏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你们昨天不是来过了吗？为什么昨天没事？”苏子苓不解。 陆晏指了指另一边更深的地方，“我们没到这边，走的是另一边。” 苏子苓：“……” 她还想着，这两人昨天都来过了，而且都没有过敏，今天正好带他们过来，三个人一天差不多可以全部摘完了。 好家伙！原来他们到的是另一边啊，她指着一旁的漆树丛问道：“你们昨天在那边有见过这种树吗？” 两人看了一眼，最后齐刷刷的摇头，李泽兰一边挠痒痒，一边伸出手来，“这个是什么？我们今天进山就是找它吗？很值钱？”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漆树，苏子苓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清脆的声音在树林里显得格外的响亮。（漆树图，前面放过没？我都有点忘了） “先不说它值不值钱，可以肯定的是它可以要了你的命！”苏子苓说着，把李泽兰拉到一旁，离漆树丛远远的，“你这是不要命了？什么都想碰一下！” 李泽兰瘪了瘪嘴，摸了摸被拍得通红的手背，一个字都不敢说。 陆晏低眸看着那丛漆树，眸光晦暗不明的，“这树有问题？” 苏子苓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得分人，对于过敏的人那就是致命的，对于我们不过敏的人而言那就跟寻常的树没什么两样。” 陆晏点了点头，看向李泽兰，“那他怎么办？” 苏子苓皱了皱眉，回去不摘了那是不可能的，“你原路返回可以吧？” 李泽兰摇了摇头，他才不要回去呢，他要去挖黏山药。 “找不到？”苏子苓眼里满是疑惑，这小子从小在山林里长大，说是记不住路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在苏子苓那清澈的目光注视下，李泽兰低下了头，不敢注视她的眼睛，略带僵硬的点了点头，“记不到。” “那我把你送到山脚吧，你在那里等我们，顶多两三个时辰我们就出来了。” 听到苏子苓的话李泽兰身体一僵，“表姐，我想跟你们进山！” “进山？小命不要了？走吧我送你出去，你不就是想挖黏山药嘛，我把锄头留给你，你去找我大哥他们也行，他们后面那座山上比较多。” 这个苏子苓还真没有骗他，上次她去捡菌子就发现了很多棵。 “真的？”说到这个，李泽兰立马就来劲儿，主动拿过锄头，“那我去找大表哥吧，你们不用送我了，我找得到路。” 他拿上锄头，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从背影上看竟然还有几分迫不及待。 “你要是感觉特别痒就回家去，让我阿奶给你拿几个酸柑，用那个水擦一擦会好很多。” 李泽兰头也没回，摆了摆手，“知道了，痒我就回去，你们快进山吧。” 李泽兰那个还不算严重，不过也得亏苏子苓一直注意着他们俩的情况，不然依李泽兰那个性子，只怕她不发现他也不会说。 李泽兰离开后，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交流，没了李泽兰那个话唠，整个山林都静悄悄的。 苏子苓没带他去那个溪涧，而是直接带着他往山顶上爬，越往上走天气越干燥，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几朵谷熟菌，但想要要去摘漆籽，苏子苓也就没有捡。 “到了！”看着面前那一片漆树，苏子苓脸上满是笑意。 只见那树又高又直，树杆滑溜溜的，几乎没什么落脚点，树枝上的叶子已经脱落完了，只有枝头上还挂着一串串漆籽。（漆树跟漆籽图） 陆晏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漆籽，眼里带着一丝丝好奇，“这个可以吃？” “不可以！”苏子苓摇头。 陆晏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你逗我玩呢？不可以吃还要费劲儿爬上去摘？” “嗯呐！”苏子苓点头，“漆籽是不可以吃，但是可以榨油啊，漆籽油倒是可以吃！” 第335章 借银子 陆晏：“……” 确定了，这丫的就是在逗他玩！ 他看了看不远处方向，眸光闪了闪，想着得赶紧摘，摘完了就走，若是被发现了那就惨了，他一个人倒是能溜，主要是还带着一个苏子苓。 想到这他朝着苏子苓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直接将他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只见苏子苓已经把背篓背好，竹竿靠在一旁，她朝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两只手抱着树杆，嗖的一下就往上蹿了一截。 他愣神的功夫，她已经爬到离地十米高的地方了，还不忘了指使他，“你会爬树不？不会的话就在底下接漆籽吧。” 陆晏磨了磨牙，“小看谁呢？你下来接，我去摘！”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从树上滑了下来，只有一根竹竿，所以只能有一个人爬上去。 “你爬上去我再给你递竹竿！” 陆晏是练武之人，速度要比苏子苓快的多，都没看清他动作呢，他便已经爬到了树梢。 他低头看向树下的人，微微扬了扬眉毛，脸上的得意都要掩盖不住了，“竹竿给我！” 苏子苓从不吝啬赞美，毕竟这可是免费的劳动力，给不起酬劳赞美两句她还是可以的。 “不错，不错！非常棒！” 听着这不走心的夸赞，陆晏挑眉，心想：就只是不错？ 他拿着竹竿，看了一眼就知道如何使用。 竹竿的一端被苏老爷子从中间破开了，看起来跟剪刀有点像，等爬到了树上，就可以用竹竿去叉漆籽了。 竹竿叉过去，再滚动两圈，漆籽就会被缠在竹竿上，这时轻轻用力漆籽就被摘下来了。 他摘了一串，把竹竿收回来，取了漆籽又去摘下一串，一来一回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你摘了以后把杆子放下来吧，我来取要快一点。” “行！”陆晏坐在树杆上，专门叉了放下去给苏子苓取，两人配合速度果然快了不少，一棵漆树摘完，已有一背篓漆籽。 满了一背篓，苏子苓就倒麻袋里，三棵树摘完，太阳已经照到漆树上了。 被太阳多照一会儿漆籽就要难摘的多了，一碰就会掉落，苏子苓皱了皱眉，“咱们摘快点吧，不然太阳多照一会儿恐怕就摘不了了。” 陆晏没说话，只是手上动作快了许多，“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漆籽可以榨油的？” 苏子苓眨了眨眼，一边取漆籽，一边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不知道啊，听村里老人说的，这个漆籽油可比你们吃的那个大豆油要好吃的多，但是我感觉比不上猪油。” “等榨出来了以后我把它炒成火锅底料，到时候送你两斤，好吃的话记得多多照顾我生意啊！” “行啊！”陆晏笑了笑，举着竹竿在叉头顶上最高的那串，他瞄准漆籽，猛的向上一叉…… 看着竹竿上的鸽子，他眨了眨眼，他若说他不是故意的，应该有人会信吧？ 看他漆籽没摘到竟然叉到了一只鸽子，苏子苓眼睛都亮了，“准头可以啊，这都能中！正好晚上给你炖鸽子汤！” 陆晏：“……” 我没想叉它！我叉的是漆籽！！ “嗳，不对，一会儿三郎挖到黏山药的话咱们就要喝山药汤了，这鸽子要不还是用来烤吧。” 苏子苓自顾自的说着。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问问陆晏喜欢吃什么，毕竟这鸽子可是他抓的。 “你喜欢红烧鸽子还是鸽子汤？或者是吃烤鸽子？” “烤鸽子吧！”陆晏想都没想，烤鸽子三个字就脱口而出了，毕竟红烧鸽子跟鸽子汤刚吃过，烤鸽子他以前也吃过，但总觉得苏子苓做的会不一样。 “行，那你赶紧摘，一会儿咱们顺着沟下去，那下面有个溪涧，里面有鱼跟螃蟹，还有几棵芋头，正好一起带回去，晚上一起烤了吃！” 苏子苓都想好了，今晚吃烧烤，一会儿回去得做点小饼，到时候用来卷烧烤，再发点面，蒸几个馒头，晚上还可以烤馒头吃。 若是李泽兰挖到黏山药的话就大大的煲一锅山药汤，有汤有肉还有主食的，肯定能吃饱，实在不行把小锅拿出来，在火塘上煎几个水煎饼也行。 想到这里，她口水都开始分泌了，但是那只鸽子迟迟没有送下来。 “你干嘛呢？鸽子给我啊！” “哦，好！”陆晏取下信筒，把鸽子递给苏子苓，看着竹竿上的血迹，苏子苓顺手揪了一把草把竹竿擦干净。 “奇怪！这里的鸽子它这个脚怎么感觉像是长期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样，这上面有个印你看到了没？” 陆晏摘了一串漆籽递给她，“哪里？我没注意到，估计是鸽子的脚都这样吧。” “是吗？但是另一只没有印啊！” 见她还在看，陆晏催促道：“别看了，取漆籽吧，我感觉漆籽要开始脆了。” “哦、哦、哦，就来。”听到漆籽脆了苏子苓也顾不上鸽子了，现在还是漆籽最重要。 两个麻袋装满，背篓也装满了一只，漆籽才摘了一半，但是太阳已经照了有一会儿了，漆籽已经开始脆了，现在再摘的话几乎就是摘一半落一半，太浪费了。 “咱们明天再来吧，刚好背篓也满了。”剩下那只她留着去挖芋头跟抓鱼捡螃蟹。 “行，你往旁边一点！”陆晏把竹竿放下来，整个人三两下就滑下来了。 他接过苏子苓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指了指旁边道：“等我一会儿。”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在苏子苓看不到的地方，他将信拆开看了一眼，随后便往树上一抛，“一会儿送过去。” 树枝摇曳，一道黑影划过，信稳稳落在他手心。 陆晏往回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并没有转身，声音清清冷冷的，“让十九跟二十去镖局等着，”他想了想，两个好像不够，县里开店要两个，那鹿门山也得要一个吧？ 想到这里，他又加了一句，“让老九也一起去，青一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 陆晏点了点头，“盯紧他们的动向，咱们的人没到来之前别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手摸了摸鼻子，“那什么，身上带银子了没？” 青三：“？？？” 他有点懵，不过还是摸了摸胸口，“带了一点。” 陆晏：“先借我用用。” 听到他的话，青三立马站直了身体，手也放了下去，随后在陆晏的目光下摇了摇头，“没带！” 陆晏：“？” 他分明看到他抬手摸了，怎么可能没带？ 陆晏招了招手，“先借我，我又不是不还你！” 青三不为所动，这月钱都不带发的，他哪来的银子？ 再说了，去年借的那二两他还没还呢，他不主动还，他敢去要？ “啧！”陆晏轻啧一声，“真是借的，我肯定还你，连带上次的一起。” 听到他的话，青三半信半疑的，却还是将怀里的银子拿了出来，“头儿，你说的会还的？” “我肯定还！”陆晏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看着青三摇摆不定，伸出来又缩回去，缩回去又伸出来的手，他直接上手了。 一把拿过银子，一看，才五两…… 陆晏叹了口气，把那几百文铜钱还给了他，顺便从怀里拿了两个馒头扔给他。 第336章 肯定不是第一次对吧? “谢谢头儿！”看着手里的两个馒头，青三感动得泪眼汪汪的。 前几天在县里还有得吃，来了这山里以后，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边要盯梢，一边还要担心会被人发现。 自己生火烤个野味啥的，味太大，容易被人发现，所以他跟老四已经连续啃了好几天干粮了。 突然看到馒头，莫名有点感动。 看着那个拿到两个馒头就感动得泪眼汪汪的人，陆晏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同情，他转身离开，嘴里嘀咕着，“造孽啊，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想曾经跟我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那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何时让你们饿过？” “想不到离开了我，你们单独行动竟然过成这副德行，果然还是离不开我啊……” 随着他的渐行渐远，声音也渐渐消失。 独留青三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仰头看向树上，“老四，你说头儿他是什么意思？” “咱们现在不就是跟他一起执行任务吗？” 青四从树上落下，神色自然的拿了一个馒头，点了点头，道：“嗯，是一起执行任务，所以吃香的喝辣的是他。” 两人对视一眼，青三眼里满是疑问。 青三：“我们跟他一起执行任务吃饱过吗？” 青四摇了摇头，补充了一句，“咱们好像只有跟他一起的时候才会过这种吃不饱的日子！” “吃不饱就算了，关键是他还老借银子！” “问题是借了也不见还！” “就是，这都多少年了，也不见给我们涨涨月钱！” “幸好他刚刚没问我借……” 青四话音刚落下，陆晏又回来了，看到青四那瞬间，他说：“我都忘了还有你在，你身上带钱没？先借我，回去准还你！” 青四摇头，“没钱。” 陆晏：“这次是真还！” 青四：“……” 所以，以前借的时候就没想过还？ “这次回去我肯定还你们，连本带利的，顺便让那位给你们涨涨月钱。” 青四：“……” 我该不该信？ 看着陆晏离开的背影，青四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树上，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口，瞬间感觉手里的馒头都不香了，他在想，他若是不下来，不说话，这钱是不是就不会被“借”走了？ 陆晏回来时苏子苓已经把漆籽装好了，麻袋就放在背篓上，每人一背篓加一麻袋。 两人背着背篓往下走，到了半山腰就听到了溪水拍打石头的声音。 看着苏子苓轻车熟路的将他往那溪涧里带，陆晏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我怎么记得你阿娘好像是不让你们来这山里啊？” 苏子苓神色都不曾变一下，她放下漆籽，草鞋都没脱就下了水。 “有吗？你记错了吧？” 苏子苓先去拔了芋头，芋头在水边，虽然土质比较疏松，但刚开始拔的时候拔不动，她先用镰刀把旁边的土挖开一些，然后左右晃一晃，再用力拔就会容易的多。 芋头个头不是很大，但这几棵拔完也够吃好几顿了。 她把老了的芋梗割了，芋头清洗干净后放背篓里，然后朝着水深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抓螃蟹。 陆晏也跟着下水了，他的动作竟是比苏子苓还要熟练几分，他一边抓一边打趣道：“哟，动作挺熟练啊，一看就没少来！” 苏子苓丝毫不心虚，“是吧？第一次抓让你见笑了，不过你抓鸽子的动作也挺熟练啊，肯定不是第一次对吧？” 两人互相拆台，谁也不让谁。 “真让你猜对了，昨天是第一次，今天这是第二次了！” 两人抓了螃蟹又去抓鱼，这时，对面的山上有滚石落下，溅了苏子苓一身的水，她直起身来，鼻头努了努，“姓陆的，你这就没意思了，怎么还带报复的？” 陆晏在苏子苓身后，水突然溅了她一身，她还以为是陆晏捣的鬼。 陆晏没说话，直起身看着对面的山上，只见那山上还有碎石头陆陆续续的往下落。 苏子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她皱了皱眉，“难道是野猪？” 山里有野猪出没，很多地方都被野猪拱得不成样子，所以石头落下那瞬间，苏子苓的第一想法就是，野猪拱的。 陆晏神情严肃，看向山上的眼眸明明灭灭的，听到苏子苓的话，他摇了摇头，“我去看一下，” 他话说了半句就停下了，他想说让苏子苓在这里等他，可随即又担心她一个人遇到不测，若是让她离开，好像也不行。 他随即改了口，“你跟我一起。” 苏子苓摇了摇头，看个鬼啊，若真是野猪，就他们俩这小身板，只怕还不够它拱的。 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陆晏都气笑了，“那你在这儿等我？” 苏子苓犹豫了片刻，“我可以先走吗？” 陆晏：“……” “你躲好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陆晏话音落下，穿了鞋就往山上去，看着他隐没在林间的身影，苏子苓眨了眨眼，又去抓了两条鱼，随后便乖乖坐在山里等他。 她这一坐便是半个时辰，直到午时（11：00—13：00）也没看到他人影。 山里静悄悄的，除了水声，连鸟叫声都没听到。 苏子苓皱了皱眉，察觉到了不正常，她起身，想往山上去，这时陆晏神色匆匆的下来了。 “怎么了？”苏子苓迎了上去。 陆晏摇了摇头，“没事，我先送你下山。” 他一言不发，表情也不太对劲儿，苏子苓没再问，两人背着背篓出了山，他将苏子苓送到了山坳里，那里离天门山最近。 他将东西放稳，交代了几句，让他们赶紧收摊，这几天别来摆摊了，过了这段时间再来。 苏子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看到了他的手指在往下滴血。 陆晏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三令五申，让他们赶紧回家，还告诉苏子苓，漆籽先别去摘，等他回来再说，他说完就离开了。 山坳里的几人不明所以，“表姐，陆大哥这是怎么了？” 苏子苓摇了摇头，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儿，跟天门山有关，跟鸽子有关。 “走吧，咱们先回去，反正东西也不剩多少了，咱们自己吃也行！” 几人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就往家里赶。 回到家时，苏阿奶还感到奇怪，“陆公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苏子苓胡乱扯了个理由，“阿奶，他有事儿先去忙了，说是去找车队，过两天过来拉粉条，我还没跟你们说吧，他把咱们的粉条全买了。” 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苏家人也就没有过问，毕竟他刚来的时候苏子苓就说了，他受了伤，过来休养几天，伤好了就会离开。 这几天他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离开了，大家也没觉得奇怪。 他走了，日子还要继续，苏子苓拿了簸箕出来开始处理漆籽，把籽籽全部撸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晒着。 想着等哪天把剩下的也收了再一起榨油。 第337章 包烧鱼 一直到酉时（17：00—19：00）也未看到陆晏回来。 眼看着就要到晚饭时间了，李泽兰一边处理鸽子，一边问道：“表姐，还烤吗？” 毕竟陆晏也在老苏家待了这么多天，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养伤，后来伤好了也是神出鬼没的，但到底是生活了一段时间，所以突然少了一个人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烤啊，不烤这些东西不是要放坏了嘛，咱们先吃，等他回来了再给他就是了。”苏子苓一边和面一边回他，“你去把火塘架起来，对了，你今天挖的黏山药呢？挖到没？” “挖到了，还挺多的，估计够吃几顿了。”提到黏山药，李泽兰眼睛都亮了。 “那行，你拿几根出来放旁边吧，我一会儿过来处理。” 黏山药是个好东西，就是不太好处理，它的黏液含有很强的碱性，接触皮肤后会刺激皮肤，造成过敏反应，所以清洗的时候得格外小心。 苏子苓和好面后，就放在一旁醒发着，她拿了一只野鸡出来打算跟黏山药一起煲汤，想着还有鸽子、兔子跟鱼，反正也吃不了这么多，野鸡用来煲汤刚刚好。 野鸡山药汤在锅里煲着，她开始腌鱼、兔子跟鸽子，腌好后又打了几个蘸水。 天色渐暗，锅里的野鸡山药汤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香味弥漫在厨房里。 “哟，做了什么好吃的？还挺香啊！”苏父人还在门外，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爹，你们回来了？我阿公他们回来了没？” 苏子苓正在穿串，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刚进门的苏父。 “回来了，回来了，都回来了”苏父笑着应了一声，进屋一看，桌子上的菜都是生的，他眉头动了动，“这还没炒菜啊？” “今晚不做饭，咱们吃烧烤，边吃边烤，既然人都回来了那我就开始烤了。” 兔子跟鸽子已经提前烤上了，因为个头比较大，烤起来不容易熟，所以苏子苓早早的烤上了。 猪油放在火边，因为温度比较高所以一直没凝固，她给兔子刷了一点油继续翻烤着。 芋头她放在草木灰里捂着，菌子也一串串的架在上面烤着。 大家陆陆续续的进屋，看着她摆的这些东西，竟是不知该怎么坐，坐桌子边？可菜又是生的。 “青儿，你这……怎么吃啊？”苏母指了指桌上的那些被串成串却还是生的菜发出了疑问。 “你们先坐，这边有煲好的野鸡山药汤，兔子跟鸽子也烤好了，这些边吃边烤就行。” 她把野鸡山药汤提下来给苏母，“阿娘，你把汤舀一下，我把鱼烤上。” 鱼她用的是包烧，这样烤出来的鱼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它的鲜美。 芭蕉叶的一面有蜡质，不容易沾连，而且还带有独特的植物清香，包烧前需要特殊的处理，那就是放火上炙烤。 放火上烤上三息，叶子就会变得更加柔软，这时把腌制好的小鱼放芭蕉叶里，鱼肚子里装上野番茄、香柳，水香菜还有胡椒根，鱼的表皮缠上香茅草，再用芭蕉叶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上。 然后放火上慢慢的烤着，勤翻面，烤一柱香的时间即可。 外面两层的芭蕉叶已经烤焦，只有最里面的那层还是完好无损的，层层剥开，鱼的香味，伴随着植物的辛香扑面而来。 鱼虽然小，但是苏子苓烤的多，一人分了两条，“来，都尝尝，鱼我腌制的够多，管够啊！” “这吃法我还是第一次见，”苏阿奶看着面前的鱼，用筷子夹了一块，肉质细腻白嫩，看起来特别清淡，但吃到嘴里却一点都不淡。 各种植物的清香，鱼的鲜美，还有苏子苓提前用番椒腌制的辛辣，所有味道都融入其中。（傣味包烧鱼，加了香茅草） “嗯，好吃，看着寡淡无味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吃！”苏阿奶点了点头，“这黏山药也不错，口感软糯，汤汁鲜美，青儿，别忙了快过来吃。” “阿奶你们先吃，你们都喜欢吃这个鱼，我再多包几包，边烤边吃。”说着她给菌子刷了点油，然后撒上她做的烧烤料，“菌子也好了，这个是我刚刚烙的小饼，可以用来包兔子肉那些，那里有蘸水。” 苏子苓忙得不亦乐乎，烤韭菜，烤菌子，烤馒头，还有烤鱼那些，烤了就放桌子上。 怕大家吃不饱，她翻了翻提前捂在火塘里的芋头，捏了一下，已经软了，把表面的灰拍干净，放小玻璃里，“这里还有烤的芋头，你们尝尝。” 大多数的菜已经烤完端上桌，火塘上烤着的就只有馒头跟鱼还有菌子了。 就属这三样最多，而且味道也很好。 “青儿，快过来吃吧，都要冷了，不够吃再烤便是了。”苏母催促道。 “来了，来了。”最后两个包烧鱼放火上烤着，她便赶紧上桌了。 看到桌子上那一大盘子肉，苏子苓愣了愣，苏母又给她拿了一个芋头，“快吃，不然冷了。” 只见苏子苓的位置上放着一只碗，里面各种菜都有，还有一只兔子腿，以及好多烤肉。 苏母说：“兔子腿多，刚好你们四个孩子一人一只，那两只鸽子腿就给了你阿公跟阿奶，这鱼估计冷了，要不热热？” 看苏子苓坐下来，苏母又是给她舀汤又是给她拿穿的。 “这个烤馒头也好吃，表皮脆脆的，里面夹点肉就更香了。”苏母又给她拿了个烤得金黄的馒头。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阿娘，我碗放不下了，你赶紧吃吧，火塘上还烤着呢。” “这野鸡山药汤我放火边温着，现在吃温度刚刚好，多喝点，还挺鲜的。”苏阿奶给她舀了碗山药，野鸡腿都给她舀过来了，“你跟阿秀一人一只，这两个鸡翅给三郎。” “表叔婆，我自己来吧。”李泽兰赶紧端起碗接着。 韭菜烤得蔫蔫的，菌子也是，表皮蔫蔫的，菌帽边微微卷起来，还带着一点点脆皮。 芋头也是，表皮扒开，里面软软糯糯的，带着浓浓的芋头清香，不沾蘸水都特别好吃。 小饼卷着兔子肉跟韭菜还有鱼肉，再加上一点蘸水，各种香味中和起来，直接把人香迷糊了。 一顿饭下来，一大锅野鸡山药汤吃了个精光，烤芋头还剩下几个，烤馒头一个不剩，其他的菜也是，一扫而光，就烤鱼吃的最多了，一大盆全烤完了。 得亏苏子苓的芭蕉叶拿的多，不然这鱼还真没法烤，最后剩下一条，大家都吃不下了，阿秀还举起手，弱弱的说了一句，“我好像还能吃一点点。” “吃不完就算了，别硬撑，”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她担心她是因为怕浪费所以才要吃。 阿秀摸了摸小肚子，“那我等会儿再吃吧，阿姐，这个鱼好好吃，比酸菜鱼还要好吃。” 包烧鱼加了很多植物香辛料还有香茅草那些，又是用的芭蕉叶烤的，所以香味更浓郁，肉质也会更细腻一些。 “好吃啊？那下次想吃了阿姐再给你烧，下次咱们去买点排骨跟五花肉回来，五花肉烤出来更好吃，表皮烤得焦焦的，再用小饼一卷，或者是白菜叶子一卷，那个才好吃呢。” 本来刚吃饱的众人，被她这么一说，又开始泛馋了。 一顿烧烤吃下来，各个意犹未尽的，天色完全黑下来，大家坐着聊聊天，消了会食就各回各屋睡觉了。 第338章 挖蕨根 第二天，天色未亮明，苏子苓听到了有人在拍打大门，“砰、砰、砰”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拍打的间隔很短，声音急促，听得出来像是有急事儿。 苏子苓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拖着鞋来到院子里问了一句，“谁呀？” 听到她的声音，拍门声没了，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 大门一打开，没看到人，但是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脚上了，低头一看，就看到了门口堆着的几个麻袋，麻袋装得鼓鼓囊囊的。 麻袋靠着大门，她一打开，麻袋就滚了进来，她四周张望，没看到人影。 眼里是化不开的疑惑，低头拆开了一个麻袋，里面全是漆籽，漆籽上还带着水汽。 苏子苓愣住了，漆籽？ 陆晏？ 看到漆籽，心里下意识的就知道，这是陆晏送来的。 可是他人呢？ 她放下漆籽，跑出了很远，没人。 除了偶尔传来的狗吠，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目光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儿？谁呀？这么早来拍门，是有什么急事儿吗？”苏母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呀！这些是什么？”看着门口的麻袋，苏母惊呼一声，随即弯腰打开看了一下，“这不是你昨天摘的那个漆籽吗？谁送来的？” “好像是陆晏。”苏子苓慢慢的走回来，拎起麻袋进了院子。 苏母看了一眼，没看到人，“小陆送的？他人呢？” “他放下东西就走了，阿娘天还没亮呢，你再回去睡会儿吧。” 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怎的，苏子苓情绪低低的。 苏母打了个哈欠，一边打一边跟她一起把漆籽拎进屋，“时间还早，还能睡一柱香，你也回去再睡会儿，反正不去摆摊，白天也没啥事儿了。” “嗯，知道了。”苏子苓应了一声。 现在牛肝菌那些基本没有了，只有一些谷熟菌跟灰灰菌还有火炭菌，自己吃可以，但是做菌子酱就不太行。 红薯粉差不多也已经打完了，要打粉得等新红薯出来，不去摆摊，不去县里卖冰粉，家里几乎就没啥事了。 挖红薯也还有点早，苏母他们这几天都是去摘番椒回来晒，苏老爷子则是带着苏父他们在做榨油机。 地里都是红薯，也没地可以翻，苏子苓盘算了一番，发现一家人都闲下来了。 不过再有二十多天就要霜降了，那时差不多也要开挖红薯了，红薯一挖又有得忙了，现在歇一会儿也挺好。 她把漆籽放院子里堆着，把门关好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躺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还是起来吧。 看大家都在睡，放轻了动作，拿了一个簸箕坐在院子里摘漆籽，等天亮明，大家起床时，她的漆籽已经摘了大半了。 “青儿？你没回去睡啊？”苏母洗漱完也拿了个凳子过来跟她一起摘。 “睡了，没睡着，想着把漆籽摘下来，今天晒一天，明天就可以榨油了。”苏子苓看了苏母一眼，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来。 看着一旁晒番椒的苏阿奶，苏子苓问了一句，“阿奶，今早想吃啥？” “喝点玉米糊糊吧，弄点你腌制的小咸菜。” “行，那我把这里弄完了再去做。”说到咸菜，苏子苓就想起来，答应了那几个婶子说去卖凉拌菜的，结果这事情接二连三的，也没去成。 “这番椒还要晒几天？我感觉都脆了。”苏阿奶问道。 “脆了？那晚上收起来好了，留一麻袋咱们舂一点试试看好不好吃，颜色染不染，其他的先放起来，等舂好的吃完了再拿出来舂。” 漆籽全部摘完，苏子苓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做饭，昨晚吃了烧烤，今早特意弄得清淡了些，煮了一碗玉米糊糊，蒸了一锅窝窝头，就着小咸菜跟菌子酱，吃得喷香。 吃了饭苏子苓在院子里晃悠，天门山不能去，那附近的山应该可以吧？ 她也不去远的，就去屋后面应该没事吧？ 想到这，她眼睛都亮了，喊上李泽兰跟苏子仲，三人往山上去。 “表姐，咱们去干嘛？” “挖蕨根！！！” 苏子苓两眼弯弯，上次上山捡菌子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边有片山坡，不怎么长菌子，但是长满了蕨菜。 放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蕨菜，当时她心疼了好久，蕨菜发的时候刚好是她穿过来那几天，当时脑子抽了，都没想起来上山采蕨菜，一心就扑在了神仙豆腐上。 过后捡菌子时发现那漫山遍野开了伞的蕨菜，气得她头发丝都直了！ 这么一山坡，得采多少背篓才采得完啊，她悔得肠子都悔青了。 “蕨菜可以吃我知道，但是蕨根也能吃吗？”李泽兰挠了挠头。 “当然可以，蕨根可以挖回去做蕨粑或者蕨根粉啊！” 苏子苓走在前面带路，苏子仲他们跟在她身后。 “到了！” 这边的蕨菜常年没人挖过蕨根，所以老蕨叶已经堆得很深了，几乎是寸步难行。 放眼望去，全是干枯的蕨菜叶子，苏子苓掏出了镰刀，“我来把老叶子割了，然后你们来挖。” 苏子仲看了一眼，“我们一起割吧，一起割快一点，等会儿割完了我跟三郎挖，你再来捡。” “也行！”苏子苓割了一会儿，感觉特别费劲，想着她一个人割让他们等着确实是浪费时间。 三个人一起割速度要快的多，一柱香的功夫就割出来了一片，三人坐在蕨菜叶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喝了口水，开始挖蕨根。 第339章 榨漆籽油 “表姐，这挖了以后来年不会秃了吧？”李泽兰一边挖一边问道。 “不会，你信不信，今年咱们挖过的这片，明年你五月来看，它发的蕨菜绝对比没挖过的好？” 苏子苓跟在他们后面捡蕨根，大约真是没人挖过的原因，蕨根又粗又密，一锄头下去就是七八根。 大概是雨水少的原因，轻轻一抖，蕨根上的泥巴就脱落了。 “为什么？” 苏子苓：“蕨根的繁殖能力强，只要有断根就可再生，这边挖了以后，还替它松了土，老蕨根少了，没有其他蕨根跟它抢营养，来年它不就长得更好了？” “好像也是！”李泽兰半知半解的。 两人把他们割出来的那一块挖完，就挖了三背篓，还有一堆背篓装不下苏子苓堆在了一旁。 “表姐，还挖吗？”李泽兰气喘吁吁的，这挖蕨根也是个体力活。 “挖，时间还早呢，你们歇会儿，我去割老蕨叶，咱们多挖点，挖了堆一旁，一会儿再来背。” 苏子苓看了看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事做，还不如多挖点呢，这蕨根粉也是个好东西啊，不仅可以做蕨粑还可以做蕨根粉，不管怎么做都特别好吃。 就是出粉率太低了点，一百斤蕨根也就能出个十一二斤的粉，十斤粉只能出五斤到六斤的粉条，出粉率太低，不然还能拿去做吃食买卖。 不过自己吃也不错，多挖点，想吃了就可以做。 又挖了一片，一旁的蕨根堆得跟座小山似的，苏子苓这才发话，“好了，不挖了，咱们先送回去吧，改天再来挖。” 三人一人一背篓，先送回去，蕨根就倒在井边，也来不及休息，倒下就赶紧上山背。 三人就跟蚂蚁搬家似的，一背篓一背篓往家里搬，苏子苓的轻一点，一背篓也就七八十斤，李泽兰的差不多一百斤，苏子仲的最重，因为他还加高了篮头，一背篓差不多一百二三。 三人一趟下来，差不多就是三百斤左右，跑了三次才背完，九百多斤。 苏母她们摘番椒回来，就看到了院子里那一堆树根。 “青、青儿？这是什么东西？” 三人都累得够呛，爬到半山腰又下来，下来又爬上去，再加上还背着那么重的蕨根，现在小腿肚都有点酸酸的。 “蕨根。” “蕨根？蕨菜根啊？你挖这玩意儿干嘛？” 苏母捡起来看了一眼，闻着蕨根散发出来的独有清香，眼睛瞪大，“这玩意儿该不会是可以吃吧？” 听到可以吃，老苏家的人都围了过来，苏父捡了一根起来，掰了掰，“怎么吃？煮吗？” “用水清洗干净，然后用菜刀砍碎一点，再去杵臼那边舂，然后就是加水滤粉，跟做红薯粉差不多，到时候滤出来可以做蕨粑，也可以做蕨根粉。” 听到苏子苓这么说，大家都蠢蠢欲动了，别的他们可能不会做，但是做红薯粉他们熟啊，既然跟红薯粉一样的做法，那还等什么！ 一家人七手八脚的忙活了起来，“早知道这个可以做粉，你就应该喊你爹跟你一起，他力气大，可以多挖点。” 苏母一边洗一边说，看到苏子苓要过来洗，她赶紧抬手用没有水的手肘将她推开。 “你别过来碰水了，这刚刚爬山爬得，满头大汗的，现在再来摸冷水，晚上铁定要着凉，你去歇一会儿，然后去做饭吧，就这么一点，我跟你三婶洗就好了。” 白薇点了点头，脸上也是笑意，大概意思也是她们做就行。 苏子苓摸了摸脸，确实热度还没消，热乎乎的，她也就没去碰冷水了，看向一旁苏老爷子他们做好的榨油机，她眼睛瞪大了一些。 “阿公，这个榨油机好了么？” 苏老爷子抽空看了一眼，“差不多了，你要用也可以用了。” 听到这里，苏子苓也不累了，赶紧去收漆籽，“那行，我去把漆籽炒出来，咱们今晚就把漆籽油榨出来，到时候杀只鸡，正好做一只漆油鸡尝尝。” “又吃鸡啊？这连着吃了几天的野味了，再吃鸡都没啥味了。”苏母说道。 确实，这几天野鸡、兔子、鸽子，还有竹鼠都吃了两只。 全是陆晏打的，他好了以后整天往山里蹿，今天带只野鸡，明天带只野兔，最多的还是那天，跟李泽兰一起进山那天，光鸽子就四只，还有兔子、野鸡、竹鼠那些，打了一堆，吃不完的还挂在火塘上面熏着呢。 “那吃只鸭子吧，酸萝卜老鸭汤，用漆油做，正好酸酸辣辣的解腻。”苏子苓想着，上次买回来的老鸭子还有一只，得抓紧吃了，再不吃养养估计就要老死了。 “酸萝卜老鸭汤？那个行！解腻！”一旁的苏父乐呵呵的接话。 苏母都气笑了，“我看是你想吃吧？只要是吃的，你这是吃啥都行啊！” 苏父一边剁蕨根，一边嘿嘿一笑，“是孩子想吃，想吃就杀嘛，辛苦了这么几个月了，趁现在有空，是该好好补补了，不然再过几天又要忙活起来了。” 苏母一听，是这个理，前几个月苏子苓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这还了债又买了牛，盖了房，还养起了猪，还帮了村里那么多人，确实累得不轻，是该好好补补了。 不然过几天挖红薯，收红薯，做红薯粉又有得忙了。 苏母大手一挥，“行，杀！想吃就杀，不够的话上你四叔婆家买一只，咱们家那几只还小，不然也可以杀自己的。” 第340章 漆油鸭 漆籽的可食用油脂含量高达百分之三十，比大豆都要高，要知道大豆的可食用油脂才百分之十五左右。 但是食用漆油也是一场冒险，若是不会榨，有些人吃了还是会过敏。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一切却都不是难题，上辈子阿公阿奶那个年代，交通不便，漆籽油就成了她们唯一的植物油来源。 哪怕后来有了其他的菜籽油，花生油，阿公他们还是对漆籽油情有独钟，每年到了九月份十月份他们都会去摘漆籽，榨漆籽油。 榨完漆油就会做一只漆油鸡，或者是煮一碗漆油鸡蛋来庆祝，等猪油吃完了就会把漆籽油拿出来吃。 所以她有幸得了阿公的传承，漆籽油她也榨过几次。 而且漆油极易保存，温度低于47度就会凝固，因此它只能做一些炖煮的菜，煮个火锅煮个汤，炖个鸡还行，若是炒菜就不行了，因为一旦温度低于47度它就会凝固了，因此漆籽油就是放一年也可以食用。 苏子苓去看了漆籽，见已经晒干了，她便全部都收起来了。 她端着漆籽往杵臼那边去，苏母抬头看了一眼，“青儿，你要舂它吗？” “对，舂碎了还要去炒，炒了才能榨。”苏子苓拿了块抹布，把杵臼擦了一遍，再把漆籽倒进去，开始舂。 虽然是用脚踏的，但是对于她来说还是过于吃力了些。 苏阿奶见状，喊了苏子仲一声，“子仲，子仲？” “你别剁了，留给你阿公他们吧，你去帮帮你妹妹，她那个费力。” “嗯，知道了。”苏子仲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 放下手里的活就朝着苏子苓走去。 “我来，你旁边看着。”他话极少，轻飘飘的便夺过了主动权。 苏子苓愣了愣，“两个人一起会更快。” 苏子仲已经开始舂了，他的力道和速度都比苏子苓大上许多，听到她的话，苏子仲看了她一眼。 许久才憋出来两个字，“碍事。” 苏子苓：“……” 她听懂了，他说她力气小，跟他一起会更慢，这是嫌弃她碍事了。 不过看着他三两下这漆籽便碎得差不多了，她也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没办法反驳，也反驳不了。 看着舂成粉末的漆籽，苏子仲看向她，“可以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苏子苓拿勺舀出来看了看，已经很细了。 舀出来一窝后，她又往里倒了一窝，她打算全部舂完了再一起炒，炒好后一次就可以榨完。 也不怪苏子仲嫌她碍事，他一个人，半个时辰，就把所有的漆籽都舂完了，看着满满的四大桶两大盆的漆籽粉，苏子苓乐开了花。 这全榨出来，估计得有个三四十斤的漆籽油了，她想着刚好可以用来做粉条的油包，这样的话即使是夏天它也不会融化，这可比猪油或者牛油好多了。 或者还可以做一些火锅底料，放着慢慢吃！ 不行，改天她还得再进天门山去找找，前几次去都没逛完，若是再能找到一片，那岂不是还能再榨一些油出来。 全部舂好后，苏子仲帮忙将漆籽粉端到厨房里，灶里生火，把漆籽粉倒进去，加水一起翻炒。 这一步骤可以使漆籽里的致敏物质大部分挥发，油脂受热后更容易脱离出来，炒好后的漆籽粉用稻草紧紧裹住压成饼，塞到榨油机里，一个接一个的塞进去，塞得越紧实越好。 而且因为漆籽油极容易凝固，所以速度还要够快。 苏子苓跟苏子仲两个人，忙得满头大汗的才将所有的漆籽饼塞进去。 “阿公，可以榨油了！” 苏老爷子早已经等在一旁，看到漆籽饼已经塞好，他将一个个木楔塞到里面，然后开始撞击敲打。（榨油机图） 随着木楔塞得越来越紧实，棕色漆油缓缓流出。 撞击木楔是个体力活，只得苏父，苏老爷子还有苏子仲三人轮着撞击。 苏子苓拿了大盆出来装，随着苏父他们汗流浃背，漆油也越来越多，接了满满的两大盆，跟她预想的差不多，三四十斤的样子。 看着那两盆油，苏父他们一边擦汗一边笑呵呵的，“这么多啊，这漆油可真出油。” 苏老爷子也点了点头，“我头些年见过两次他们榨大豆油，那个豆油都没这个出的多，就是不知道这个油好不好吃。” “一会儿杀只鸭子不就知道了！”看着这两盆油，苏子苓也乐得不行。 “就是……”苏父越看越不对劲，“这油是不是凝固得太快了一点了？这才多久，就凝固了？”（漆籽油图） “是这样的，漆籽油凝固得比较快，所以不能炒菜吃，但是做热菜炖菜那些还是没问题的。”苏子苓解释道。 “虽然它凝固的快，但是也特别好储存啊，放个一年是不成问题的。” “这么久？”要知道猪油放个一年，若是没放好多少会带点那种蜡气，可这个漆油竟然比猪油还能放？ “对，放一年都不会变味儿，我还想着改天有时间再去找找呢，若是能多摘点就好了。”苏子苓把油端进厨房里。 苏父已经磨刀霍霍了，“我来宰鸭子，今天就试试这油怎么样！” 一大家子人又忙活了起来，苏子苓开始做饭，苏父去杀鸭子，苏母他们还在洗蕨根，苏子仲他们在剁蕨根。 苏母他们洗完又去换苏老爷子他们，她们去剁，老爷子他们去舂。 好在人多，杵臼也多，而且还是脚踏式的，舂起来也快的多。 有几天没舂红薯了，苏老爷子把大桶拿出来，洗蕨根粉，蕨根比红薯难洗多了，洗了好几次才洗干净。 一直忙活到天黑才把所有蕨根舂洗完，看着院子里的几大桶水，苏老爷子捶了捶背，“青丫头，饭熟了没？” “好了，好了，早好了，就等你们收工了呢。” 苏老爷子他们洗了把手走进厨房，就看到饭菜已经摆好了。 今晚的重点菜，漆油酸萝卜老鸭汤，此时还在火塘上煨着，根本不敢离开火，就怕苏老爷子他们还没来漆油就凝固了。 看到人坐好了，她才开始舀鸭子，“今天这个鸭子要趁热吃啊，不然就要凝固了。” —— （昨天请假了，嘿嘿，我看看有没有人想我哈！） 第341章 摘草果 鸭肉切得很大块，无需太多的调味料，只要简单加点盐跟酸萝卜便可。 长达一个时辰的闷炖，鸭肉已然脱骨，油脂浸润，鲜美醇厚，还夹杂着漆籽特有的独特植物香气，汤汁也更加醇厚。 一口鲜汤泡饭，全家人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阿秀更是，一口汤喝下去，两眼亮晶晶的，笑得眉眼弯弯，“阿姐，我喜欢这个汤，比上次那个还要好喝！” 苏子苓特意把两只鸭腿留下来，给她跟李泽兰一人一只，“喜欢吃就多吃点，下次想吃了咱们再煮。” 酸萝卜的酸，鸭子的醇香，漆籽油独有的植物清香，所有的一切中和在一起，让味蕾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柔和悠长。 “这漆油真不错，没想到竟然榨了这么多出来，对了，你们是在哪里摘的？”苏老爷子频频点头，显然也是特别喜欢。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有点远，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山，上次去捡菌子的时候发现的，就记下了，等过两天我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 苏子苓糊弄了过去，苏老爷子他们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 一顿饭下来，老苏家也算是彻底喜欢上漆油了，苏老爷子照常问了第二天的安排。 “还有半个月就要霜降了，我想着要不咱们去把红薯藤扯了吧，扯回来剁了晒干，到了冬天用水一煮，可以用来喂猪，省得大冬天的还要去割猪草，就是喂不完的也可以拿来喂牛，趁现在天时好，可以先晒起来，过个三五天的差不多就要挖红薯了。” 苏老爷子说完看向苏子苓，“你那边有什么安排没？” 苏子苓点头，“这几天番椒红的多，原先是打算全部用来晒干番椒的，但是前几天不是买了一百多斤回来嘛，所以我打算剁点糟辣椒腌起来，还想上山找点草果那些，咱们家大门口那棵花椒也红了，我想着摘下来晒干了磨成粉来吃，味道会更香一点。”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你忙得过来吗？忙不过来让你娘他们跟你一起。” “不用，不用，我跟大哥一起好了，你们去扯红薯藤，让我阿娘她们在家里剁就行，”说着她看向李泽兰，“你怎么说？” 她们暂时也不摆摊了，而且又到了挖红薯的时间，舅舅他们还要捡田螺，抓小鱼，做魔芋豆腐，熏火焙鱼那些，家里活多得，跟灰尘似的，估计也忙不过来，她想着李泽兰估计要回去帮忙，结果这家伙摆了摆手。 “什么怎么说，我跟表姐你上山，我家里你就别担心了，那么多人呢，看着活挺多，他们一起也不够做。” “再说了，他们还巴不得我在你这里多待几个月呢，”说着说着，他撇了撇嘴，“表姐，你不会是要赶我走了吧？” “你这皮猴，你表姐是这个意思吗？”苏阿奶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她这不是怕你家里忙不过来嘛。” 李泽兰挠了挠头，“嘿嘿，我也是逗我表姐的，家里不忙，表叔婆你们就放心吧，要忙估计也要开春后了。” “行，那就先这样，明天该忙啥忙啥，现在都回屋睡觉吧。”苏老爷子率先起身，其他人陆陆续续洗漱完后回了屋。 苏子苓则是在收漆籽油，苏母跟三婶在收拾灶台，“阿娘，明天你们把蕨根粉的水给换一下，步骤跟红薯粉差不多，洗一次粉，没泥巴了就把蕨根粉晒簸箕里就行。” “行，我记住了，我们这边也快好了，你赶紧洗漱完回屋睡觉吧。” 苏母一边擦灶台一边回复她。 第二天一早，吃了饭大家各忙各的，苏阿奶仍旧是在家里晒东西，苏父他们下地扯红薯藤，阿秀也跟着去了，她去牵牛。 把牛牵着去，不仅能放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还可以驮红薯藤。 苏子苓则是带着李泽兰上山，李泽兰不回家的话，就是 他跟着苏子苓，而苏子苓就在家里舂番椒。 舂番椒太考验人了，又呛鼻又辣眼睛的，苏阿奶倒是说过她在家舂就好了，但大家都不放心。 苏子苓还特意交代了苏子仲，在脸上蒙个面巾，不然只怕这一天喷嚏是停不下来了。 “表姐，咱们这是要找啥？”这边林子比较深，丛林也多，那艾蒿长得比人都高。 林子里见不到阳光，地上特别的潮湿，有时候踩到松毛上了还会滑倒。 “找草果跟八角，咱们找点回去，用漆籽油做个火锅底料，到时候就可以煮火锅吃了，再去街上买点五花肉还有肥肠那些，到时候可以一起煮。” 听到苏子苓的话，李泽兰眼睛都亮了几分，好像又是他没吃过的东西，“比昨晚的漆油鸭还要好吃吗？” “那当然了！”苏子苓抬了抬下巴，漆油多香啊，不过用漆油做火锅底料她也是属于突发奇想，毕竟古代可没有牛油。 而她突然想到用漆籽油代替牛油也是因为漆油的凝固点跟牛油很接近，漆油的凝固点是四十七度，而牛油差不多就是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间。 因为是找香料，所以两人跑得很远，并不是在附近的山里找。 说起草果，上次李大娘倒是给了她几棵，但是那个刚成活，想要结果估计还得等两年，她们这次去的地方也是靠近桑树坪的那边。 因为草果喜欢生长在阴凉潮湿，而且植被稀少的地方，所以两人找的时候就特意往山坳里找。 “表姐，表姐，你看那一片是不是？叶子跟你说的一样，有点像芭蕉叶！” 李泽兰站在半山坡，看着下面那一片绿油油的草果林激动得都破音了。（草果林图） 苏子苓跟他隔得有点远，听到他的声音赶紧像他这边聚拢，两人找了大半天了，一路上什么都没看到，而且裤腿跟鞋子都濡湿了。 她还想着今天只怕是要空手而归了，没想到，还真遇到了。 看着底下那一片草果树，苏子苓乐开了花，“是这个，走，摘草果去！” 第342章 摘八角 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又怕在山里会有意外的收获，所以两人背了两只大背篓，还拿了两只麻袋。 想着即使什么都找不到，两只麻袋也不重，带着就带着吧，若是真找到东西了，那这麻袋可就派上大用场了。 两人拉着树枝，慢慢往下面滑，因为太潮湿，树叶上都是水，地面也是特别滑，两人还摔了好几个屁墩。（草果林） 扒开草果树，只见草果树的根部上长满了一串串红色的草果，就跟葡萄一样，一大串一大串的。（草果） “表姐，这边的好大啊，一串一串的，我估摸着摘一丛就有半背篓了！” 李泽兰也是第一次见草果树，若是以前见到，他肯定看都不带看的。 “我这边也很多，赶紧摘，挑大的，红的摘，咱们摘两背篓一麻袋就行，剩下那个麻袋留着，再找找看有没有八角。” 苏子苓激动得手都开始抖了，这草果可是个好东西啊，作为调味品可以去腥增香，多用于卤菜，平时炖肉啊，炖鸡啊，或者煮酸扒菜啊的，都可以放两颗草果，即可提味增香，也可去腥除膻。 草果不仅可以作调味品，它还是一味药材，能治痰积聚，除瘀消食等。 而且比较容易储存，晒干即可。 两人拿着镰刀蹲在地上收割，叶子上的水扑簌簌的落在头上，不过片刻功夫，头发都潮湿了，衣服上也带着浓浓的湿气。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两人已经摘满了两背篓，“三郎，背篓放稳了，不然一会儿得滚到前脚去了。” “嗳，知道了表姐，我放稳了就过来你那边。” 两人把背篓放稳了就开始摘了装麻袋里，找到了草果苏子苓就不着急了，一会儿找八角得换个地方，草果喜欢生长在潮湿的的地方，八角恰恰相反，它喜欢生长在干燥的地方。 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就摘满了一麻袋，苏子苓扯了把草，把麻袋口子扎紧，两人一人提一头，慢慢往上爬去。 地面太滑，往上走三步又往后退一步，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 把那一麻袋草果送到路边藏好后两人又回来背背篓，这一来一回的折腾下来，两人都累得不轻，苏子苓拿出竹筒，又拿了两个荞麦馒头出来，两人坐在路边，一边歇气一边吃东西。 “看不出来啊，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李泽兰啃了口馒头，回头拍了麻袋一巴掌。 “你别看着多，等回家晒干了就没多少了。”累是累，但看着这两背篓一麻袋草果，苏子苓又开心了。 吃完馒头，汗也落了，苏子苓背着背篓起身，“走吧，咱们换个山头，往家里那边去。” 两人一人走前面一人走后面，那麻袋草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提，这样会轻松的多。 来到一座山脚，两人将草果藏起来，其中一只背篓里的草果也倒在了麻袋里，两个人就背着一只背篓开始进山找。 八角不同于草果会成片生长，野生八角树很高，而且枝繁叶茂的，若是不小心也可能会错过。 两人翻完了一座山，又换了一座山，仍旧是什么都没找到，眼看着太阳西斜，李泽兰靠在一棵树上，喘得厉害，“表姐，要不咱们明天再来吧，我看太阳快下山了。” 苏子苓也是满脸愁人，翻了一座山，脚底都麻木了，却什么都没发现，她朝着李泽兰走来，“行吧，先回去，明天再来看看。” 走的时候，她拉了那棵树一把，树被摇动，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到她头上，她摸了摸头发，见什么都没有。 她松了口气，还以为有鸟屎掉头上了呢。 可她刚迈开脚，领子上就有东西滑落，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棵已经成熟了的八角。 一半泛黄，一半已经黑了，她眨了眨眼睛，这算不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泽兰都下山了，回头一看，只见苏子苓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表姐，咋了？” 他还以为她看到蛇了，赶紧折回来，“咋了？咋了？” 苏子苓指了指头顶，“你发现什么东西没？” 李泽兰仰着头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太阳有点刺眼。” 苏子苓：“……” “这是八角！” “啥玩意？”李泽兰都惊住了，满脸不敢置信，直愣愣的看着她。 “你说我们翻了一个山头的就是它？它就是八角？” 看到苏子苓点头，李泽兰嘴角抽了抽，他想说，他一直以为八角也是长在根上的。 刚开始苏子苓确实告诉他八角是有八个角，且长在树上，但他找着找着就给记混了。 树很高，枝繁叶茂，八角挂在树梢，还真不好看，颜色又跟叶子差不多，也得亏它掉下来一个砸到苏子苓了，不然她估计也会错过。（八角树） 李泽兰背上背篓，“表姐，我去树上摘，你在底下等着就行。” “行，那你小心点啊，我去给你砍个树钩子，远的可以钩过来。”苏子苓看了一眼那棵树，她还真爬不上去，索性也就去砍两个钩子，她可以在底下打，李泽兰在上面摘。 苏子苓走的有点远，她砍了两根棍子，一个带钩，一个不带，棍子上的刺还有倒钩那些，都被她削光滑了。 摘八角不比草果，八角个头小些，也不是成串成串的，所以摘起来特别费工夫。 苏子苓把带钩子的那个棍子递给李泽兰，她就在地上看着那里多打哪里，一竿子下去，成熟了的八角扑簌簌的落下来，她也没去捡，一直打，打得差不多了再地毯式搜索，把八角捡了放一起。 李泽兰坐在树杆上，用钩子勾过来一杈，慢慢摘，摘完又勾一杈过来。 而且这小子也是会摘的，先勾结得多的，果实稀稀疏疏的就放在后面摘。（八角） 摘了半个时辰，也就摘了半背篓，苏子苓看了看太阳，已经掉下一半了，“三郎，下来吧，咱们该回去了。” “再摘一点吧，这上面结得挺多的。”李泽兰说话间又薅了一把。 “天黑了，等会儿要摸路了，摘的也够吃了，不够过两天再来也行。”苏子苓一边捡八角一边催他下树。 “好吧，你帮我接着背篓。”他站在树杆上，把背篓绳子挂在钩子上，慢慢放下来给苏子苓。 苏子苓接到背篓，往里瞅了一眼，“哟，有半背篓了，赶紧下来吧。” 她把自己打的那些也捡到里面，背篓已经装了三分之二了，若不是时间不够，两人还真能把背篓装满。 第343章 野猕猴桃 李泽兰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那背篓八角，“表姐，这么多吃得完嘛？” “这才哪到哪啊就吃不完？”苏子苓回头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的，“这八角啊，可是个好东西，不单单是可以做调料，它跟草果一样，也是一味药，可以清热解毒、化痰消肿，也可以用于咽喉肿痛、毒蛇咬伤等等，所以药铺里贵着呢。” 听完她的话，李泽兰嘴巴久久合不拢，“表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我不是卖卤肉还有卤肥肠了嘛，去那些八角、草果、桂皮的，都是在药铺买的，那掌柜人好告诉我的。” “哦！” 两人慢慢往山下走，李泽兰背着背篓，苏子苓走在前面开路，“慢点啊，这里有个坎。” “小心，这里松毛厚很滑。” “别碰到这丛树了，这上面有毛毛虫。” 苏子苓一边走一边提醒他，当然，她每提醒一句，那些坑就都踩过一次。 出了山林，有一个大平原，上面还有一汪水，大平原上长满了草，但是不高，都是铁链子草那些。 来到这里就好多了，从这里翻下去，就到了他们藏背篓的地方。 路好走了，李泽兰步伐快了许多，他追上苏子苓了，却发现她蹲在地上，拿镰刀一直在地上挖。 “你干嘛呢表姐？” 苏子苓站起身，“没事，发现这里有一片野苤菜，时间来不及了，咱们明天再来挖吧。” 李泽兰看了一眼，发现不认识，“记得到位置就行，反正丢不了，走吧，太阳要落山了。” “嗯。”苏子苓应了一声，挖的那棵也没扔，而是拿着回去了。 这边没什么丛林，所以下山的路要好走的多，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他们藏草果的地方。 扒开树丛，背篓跟麻袋都还在，两人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这边没什么人来，但是知道归知道，心里还是有点怕的。 一人背着一只背篓，背篓上面再放上一麻袋草果，本就累了一天的两人瞬间就被压弯了腰，一人砍了根棍子做拐杖，慢慢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迎着晚风，橘色的夕阳落了两人满身，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拉长，无限拉长。 又是爬山又是下坡，又是爬树，又是背背篓的，白天吃的那个馒头早已消化了，两人都饿得饥肠辘辘的。 李泽兰走在后面，“表姐，饿了没？” 苏子苓抹了把汗，“你饿了？” “早饿了，”李泽兰嘿嘿一笑，“我感觉我现在能吃得下一盆饭！” “不过我有这个，你要不要？” 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手里有一把野生猕猴桃，个头不大，跟乒乓球似的，浑身都是毛。 苏子苓眼睛一亮，“你哪摘的？” “山上啊，”他把野生猕猴桃递给苏子苓，“你拿着，我这里还有几个。” 苏子苓接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吃，野猕猴桃已经熟透了，不知道她是饿极了还是怎么说，就觉得这野猕猴桃特别好吃，特别甜。 “你怎么知道这个果子可以吃的？” 李泽兰一边吃一边回道：“我不知道啊！” 苏子苓：“……” “不知道你也敢吃？”这得亏摘的是能吃的，若是不能吃的呢？ “虽然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吃，但是我看到有鸟吃了，那些鸟还怪聪明的，小的不吃，硬的不吃，专挑大的耙的吃。” 他吃完了一个又拿了一个出来，还不忘了安慰苏子苓，“你放心吧，肯定没毒，我看那鸟吃了活蹦乱飞的，肯定没毒。” “下次不知道能不能吃就别碰，真要有毒怎么办？” 她声音过于严肃，李泽兰木了木，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声，“哦，我知道了，下次不知道的绝对不乱碰。” “嗯。”苏子苓点了点头，随后话音一转，“不是你这野猕猴桃是在哪个山头摘的？藤多不多？猕猴桃呢，结的多吧？” 李泽兰：“……” “你不是说，不认识的不摘吗？”他问了一句。 苏子苓咳嗽了一声，“对啊，不认识的不摘，但是这个我认识啊，所以可以摘。” “哦，”李泽兰点点头，“我就发现了一棵，但是结得挺多的，若是全摘了估计会有半背篓。” 听到这里，她眼睛更亮了，“咱们明天再来，来摘野猕猴桃跟挖苤菜根。” 两人回到家时，太阳已经落下了，苏阿奶在收番椒还有蕨根粉，这段时间开始有露水了，若是不收起来，第二天起来那蕨根粉全是湿的。 两人刚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炒菜的香味，两人饿得头晕眼花的，突然闻到这味道，口水不争气的开始泛滥了。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听到声音，苏父他们赶紧出来，帮两人接着背篓，“怎么背了这么多？下次少背点多跑两次啊！” 苏父满脸心疼，“累坏了吧？赶紧喝口水洗洗手，你阿娘的饭快熟了。” 苏子苓跟李泽兰累得，直接坐在地上了，路程太远了，两人跑了好几座山，爬上爬下的，又背了这么多东西，现在坐下来，小腿肚直泛酸，站起来脚都会不自觉的打颤。 阿秀的猪也已经喂完了，牛草也丢好了，短短四个多月的时间，那几只猪崽竟也有五六十斤了，也是吃得好的缘故。 家里那些红薯渣、红薯藤，还有刷锅水都是喂的它们，偶尔还掺和着玉米麸皮一起喂，可不就猛长嘛，估摸着明年杀年猪的时候，会有个两百来斤了。 第344章 漆油蛋 阿秀洗完手，脸上都是好奇，拍了拍麻袋，“阿姐，你们这是摘的什么啊？” 家里人也挺好奇的，都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两人，等着他们回答。 “摘了一点草果跟八角，你去给阿姐找几个簸箕过来，要大的啊！” “知道了！”阿秀点头，转身进屋拿簸箕。 刚摘回来的八角跟草果要赶紧晾起来，不然白天摘的时候温度高，这东西在麻袋里捂一晚上，明天就不能要了。 她起身，把麻袋口子解开，苏父拿了个凳子给她，“你歇着吧，怎么弄你说我来做。” “倒出来晾着就行，等明天太阳出来了直接端出去晒就行。” 刚刚的野猕猴桃她还吃剩两个，全给了阿秀，“来，给你个好东西，今天时间赶，都没来得及摘，明天有空了再去给你摘一点。” “好多毛。”阿秀搓了搓手。 “掰开来吃，不吃皮就行，这东西可甜了。” 苏子苓给她掰了一个递给她。 苏阿奶也过来帮忙晒八角跟草果，“这么两个果子，你跟三郎在山里吃了得了，还带回来给她干嘛，她在家里有饭吃，你们俩这饿的，都没力气了。” 苏子苓笑了笑，“我们吃过了，也不怎么饿，明天我们再去摘，多摘点，让阿奶你也尝尝味道。” 苏阿奶摇了摇头，脸上都是无奈，“这个怎么晒？” “八角直接晒就行了，草果要摘下来，白天图快，我们都是直接一串一串割的。” 苏子苓拿了一串，开始一个个摘草果。 “没事，先倒出来吃饭吧，明天我在家里慢慢摘吧，反正也没多少。”苏阿奶见簸箕不够，又去拿了几个。 这簸箕还是原来她们家晒茶叶的时候，苏老爷子编的，不然还真不够用。 苏母的菜出锅了，她边走边擦手，“小青跟三郎回来了？那就吃饭吧，正好我菜刚出锅。” 把草果、八角倒出来后，几人洗了把手就进了厨房。 饭菜均已摆上桌，苏母在盛饭，看到苏子苓她又忍不住絮叨起来，“下次回来早点，现在天黑的快，东西嘛，找到多少是多少，找不到明天再去就是了，这看看也不回来，看看也不回来，给你阿奶急得，都催你爹去找你们了。” “今天跑的地方多，下次不会了，不过这草果是真多啊，改天找个时间，咱们全家一起去摘，摘回来晒干了可以卖到药铺去。” 苏子苓喝了口米汤，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药铺还收草果啊？” 苏母给她夹了一个蛋，“多吃点，我这手艺不如你，看你不回来这一家老小的都饿着我就把火生起来了。” 苏母手艺不太行，她也没做什么特别难的菜，煮了一锅漆油鸡蛋，那天听苏子苓说了一句，她就自己琢磨着煮出来了，反正家里鸡蛋都是现成的，想吃就拿出来煮了。 做不了其他的大菜，她就用漆籽油煮了一大锅猪肉粉条，这个简单，因为调料包那些都是苏子苓配好的，只要烧水下锅煮就行。 因为有了漆籽油，苏母用漆籽油煎了一些肉，然后再倒水煮粉条，所以煮出来的粉条也比平常的味道更好些。 她还热了一碗菌子酱，拌了一碗皮蛋，现在番椒比较多，她学着苏子苓的模样，烧了一碗番椒。 还拌了一碗折耳根，吃折耳根的时候她还念叨了一句，“这折耳根小陆最喜欢吃了，也不知道他到哪了。” 苏子苓就当没听到，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收啊，这草果跟八角都是药材，原来我卤肉跟卤肥肠用的那些都是去药铺买的，还不便宜呢，不过八角有点少，而且也不好摘，但是草果多啊，那么一山坳，我估摸着可以摘好几百斤了，保守估计，二三两银子是要有的。” “这么多？” 听到这草果能卖二三两银子，大家都心动了，“那还等什么改天啊，我看明天就成，大不了明天不去扯红薯藤了，这红薯藤早扯一天晚扯一天也没多大区别，咱们可以先去把草果给摘回来。”苏老爷子发话。 “也可以，大家一起去的话，我估摸着一早上就能回来了。” 苏子苓舀了一小勺菌子酱、又夹了一块皮蛋跟烧番椒，全部搅和在一起，这黏黏糊糊的一碗拌饭，一口下去，香迷糊了！ 李泽兰看了她一眼，也学着她的模样吃。 “不过，我阿娘就别去了吧，那山里露水大，山坡也滑，你身体不好，还是跟我阿奶在家得了，我们这么多人了，一趟也能背回来。” 苏父看了苏母一眼，点了点头，“小青说的对，你在家里做饭好了，我们去就行了，摘了草果回来正好吃饭，吃完就可以下地扯红薯藤了，两不耽误。” “也行，那我明早就在家做饭。”苏母点头应下。 吃完饭，大家在厨房里歇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就开始去洗漱。 苏子苓挠了挠后背，“阿娘，锅里有水没？我想洗个澡。” “有，烧了大半锅呢，你等会儿啊，我再添点柴火，不然水不够。”她放下碗筷过来添柴，顺势又往锅里添了两瓢水。 老苏家做完饭后都习惯把锅刷干净，然后添半锅水烧着，反正灶洞里有火底，添点水谁若洗头洗澡的也省得再去烧。 当然了，洗得最勤快的还是苏子苓，去山里出汗了那就一天一个，不去山里待家里那就两天一个，雷打不动，苏母刚开始也是奇怪的很，这丫头，以前也没洗这么勤快啊。 后来时间一长，她也就习惯了，习惯性往锅里倒水，就怕她要用。 为了洗澡方便，苏父还特意在后院搭了个小屋，还给她弄了个放油灯的木桩，苏老爷子则是给她打了一个大大的澡盆子。 看天色暗了，她去找油灯，苏子仲给她拎了一桶冷水进去，等锅里水烫了又打一桶帮她拎进去。 苏子苓就只用找好衣服拿好油灯就行，苏母收拾好厨房出来，还不忘了提醒她，“你洗个澡就行，别洗头了，头发不会干，夜里着凉了要犯头痛，头发明天白天太阳辣辣的时候再洗吧。” “知道了阿娘。” 苏子苓也没打算洗头，白天这摸爬滚打的，不知道摔了多少跤，钻了那么多林子，浑身都是汗哒哒的，这要不洗的话，估计睡不着了。 第345章 全家出动 第二天一早，老苏家的人早早的就起了，顾不上吃早饭，洗漱完后每人背上一个背篓就出发了，苏父听到李泽兰说那山坳里有一大片，怕背篓装不下，他还特意拿了两个麻袋。 昨天刚来过，所以位置记得很清楚，苏子苓带着大家爬上爬下的，翻了一座山，两个山丘后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苏老爷子扶着树，气喘吁吁的，“不行了，不行了，不服老不行了，青丫头，还有多远啊？” 苏子苓指了指下方的山涧，“快了阿公，就在这山涧里了，往下走就行，不过松毛厚，地面水汽大，滑得很，大家都抓着点树枝那些啊。” 苏子苓走在前面带路，苏老爷子紧随其后，下山的路确实难走，一不小心就要摔个屁墩。 “就是这儿了，下面那一片都是。”苏子苓扶着一棵树，指着那片草果树林说道。 “这么隐蔽，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草果的？”苏父看着下面这一片极为隐蔽的草果树林，好奇的问道。 “嗐！哪里是知道这里有啊，我跟表姐一座山一座山的翻，找了许久才找到的。” 李泽兰走在最后面，听到苏父的话他出声接道。 在上面看着这么一片草果树，苏父他们也没有太惊讶，但到了树底下后，看着那红彤彤的成串成串的草果时，几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就是草果？”苏父看着面前的草果，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对，可以全部割了，一串一串的割要快一点，回家再摘下来也行。” 苏子苓点了点头，把背篓放稳已经开始割了。 苏老爷子他们则是还在惊讶，“这草果长根部的？” 苏子仲也是满脸惊奇，“我看你们昨晚摘回去的都是成串成串的，看着颜色也很漂亮，我还以为跟砂仁一样是结枝头的。” 苏父蹲在地上，看着那些红彤彤的果实，喃喃自语道：“我滴个乖乖，我还从来没见到过这果实是结根部的，而且还这么高产，一串挨着一串的，这树根都结满了，这是一点缝隙都不留啊，这么多，我估摸着带来的背篓要装不完，得亏我还拿了两个麻袋！” 说到最后，他语气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小得意。 他一转头，就发现大家都在摘草果了，就他一个人还在那里看着，他摸了摸鼻子，也跟上了大家的步伐。 “这么多，能摘个好几百斤了，小青，你有问过这个多少钱一斤吗？” 苏子苓想了想，道：“没问过，改天再去问也行，即使卖不出去，咱们自己吃也一样，咱们家做吃食买卖，用到的还挺多的，不过我上次去买的时候是五文钱一两，一斤得八十文了，咱们去卖的话，五十文一斤估计还是有的。”（注：古代一斤是十六两） “五十文？那也挺高了，那这些估计可以卖好几十两银子了。”苏父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割草果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苏子苓摇了摇头，脸上尽是哭笑不得的神情，“爹，你说的几百斤是湿的，药铺只收干的，而且四五斤新鲜草果才能晒一斤干草果，我估摸着这些能晒个四五十斤干的就不错了。” 四五十斤？ 苏父在心里盘算着，一斤就算五十文钱，草果他也不多算，就算它四十斤嘛，那四十斤也有个二两银子了。 这样一算，他眼睛更亮了，“有个四五十斤也很划算啊，赶紧摘，赶紧摘，摘完了咱们再找找看还有没有，指不定旁边哪里就有一片呢。” 平时苏父他们都负责干活，没去卖过东西，自然也就没收过银子，他收的最多的估计还是卖豆腐的时候，跟苏子苓他们去王家村那次，那时候收过钱，不过也就是几十文。 所以对钱啥的，感觉都没什么概念了，家里卖出去多少多少东西，赚了多少多少钱的，他们就听个数字，没看到实物感觉也就那样。 再加上那么多人忙里忙外的，还有苏子苓他们每天起早贪黑的，除去工钱还有成本，赚的那点钱就是个辛苦钱。 可此时看着这红彤彤的草果，他第一次觉得，这就跟捡钱似的，还有点越捡越兴奋的感觉。 “没了，附近我们都看过了，就这里有一片。”苏子苓一边说着一边割。 苏父满脸惋惜，“怎么就这里有呢，我还想着若是能再找到一片，又能多捡二两银子，再说了这玩意儿这么高产，你说我们若是挖回去自己种行不行？这玩意儿比玉米值钱，也比玉米高产，若是能种，那能挣老鼻子钱了。” 苏父越说越兴奋，激动得脸都红了起来，苏老爷子直起身来捶了捶背，年纪大了，多蹲一会儿腰就受不了。 他瞥了一眼一旁红光满面正在做发财梦的傻儿子，毫不留情的一盆冰水泼了下去。 “就它这生长的环境，你觉得种我们那地里能活得了？” 苏父愣了愣，刚刚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都没仔细看，听到苏老爷子的话，他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首先一点，这里的气候是属于阴凉湿润的，土壤还是这种疏松、肥沃的沙质土壤。 看完后苏父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了，“活不了，咱们村里雨水少，而且土壤还是铜沙土，都是块状的，不存水，也不肥沃，再加上太阳大，估摸着能成活也结不果。” 苏子苓点了点头，确实，草果对于生长环境、土壤、水分、气候等等都要求挺严苛的，除了苏父说的这些，还有一个就是海拔问题。 不管是野生的还是种植的，都要选择海拔在一千一到一千八的疏林下，不然即使能成活，最后也结不了果。 苏老爷子点点头，说了句，“嗯，还不算傻。” 老爷子到底是种了一辈子田地的人，眼光确实比苏父要老辣的多。 不得不说，这草果收割起来确实过瘾，一串比一串红，一串比一串大，越割越起劲儿，越割越上瘾。 越割越想割，看着面前那一片红，就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这种收获的感觉，直接让人热血澎湃。 第346章 摘猕猴桃 人多速度确实快，半个时辰的功夫，所有的草果都被收割完了，几人的背篓都装满了，除此外麻袋里还装了一麻袋。 苏父背着一背篓加一麻袋，一直念叨着，“你看吧，得亏我拿了麻袋，不然还要再跑一次。” “是、是、是，还得是阿爹你厉害，不然我跟三郎还得跑一趟。” 明明是个大人了，孩子都那么大了，可听到苏子苓的话，苏父的唇角还是有点抑制不住的想往上翘。 想着一会儿回去吃了饭还要下地，大家都没多停留，一人背着满满的一背篓草果，急匆匆往家里赶。 路途遥远，回到家时已经是午时了（11：00—13：00），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在家里吃饭，再加上老苏家在村头，跟村里的人家走的路还不是一条，所以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人影。 推开门，苏母跟苏阿奶坐在院子里摘草果，两人一边摘一边唠嗑，听到开门声齐齐抬头看过来。 见是他们回来了，苏母赶紧起身去把晒垫拿出来，“这是一次性打扫了？” “对，就这么多，一次性给摘回来了，省得再跑一次。”苏父把背篓放稳后就过来帮苏老爷子他们接着背篓。 “难怪了，”苏母把晒垫铺开，“刚刚娘还在跟我说呢，说这个点还不见回来，估摸着是想一次性摘完。” 见晒垫铺好，苏父两麻袋口子解开，把草果直接倒上去晾着，“摘草果倒是没要多少时间，主要是路程远，一来一回的耽搁了不少时间。” 见一个晒垫不够，苏母又把另一个也铺开了。苏阿奶起身把摘好的那些摊开，“先倒出来晾着吧，吃了饭我在家里慢慢摘，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苏父把背篓里的草果全部倒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吃饭，吃饭，饿扁了都！” 见草果都倒出来了，苏母赶紧回厨房里端菜，苏子苓他们舀了盆水，洗了脸后就急匆匆往厨房里钻了。 “阿娘，做了啥好吃的？饿惨了，我感觉我能吃下一头牛！” 苏子苓鼻子耸了耸，闻着味往锅里看去。 “我这手艺，能有啥好吃的，下次做饭我在灶洞里塞几个红薯，这样你早上出门也可以带两根去山里，吃不饱但是也可以垫吧垫吧。” 苏子苓帮忙拿碗筷，人一到齐就开饭。 这一上午，着实给人饿狠了，路又远，又是爬坡又是下坡的，再加上每个人都背了一背篓草果，都累的不轻。 一个个的只顾着埋头吃饭，话都不想说了，直到两碗饭下肚，这才感觉人活过来了。 吃过午饭，苏老爷子他们坐了一会儿就下地了，现在天气好，红薯藤扯了回来剁了晒的话三四天就能晒干，早点晒干早点收起来，省得一场雨来了全都腐烂。 苏阿奶独自一人在家晒草果摘草果，苏子苓跟李泽兰则是继续上山，她要去把那棵猕猴桃摘回来，顺带挖一背篓苤菜根，这东西有大用。 两人带上锄头跟镰刀，还背了壶水，有了昨天饿惨了的经历，苏子苓捏了两个糙米饭团，加了一些盐巴，手里沾水使劲儿捏紧实了，然后放在火炭边慢慢烤着，看到表面起锅巴了就可以了。 有了盐巴，也就不用带菜了，白天饿的时候再吃，表皮的锅巴焦香焦香的，加上有盐味，都不需要其他的菜。 就是吃的时候有点费腮帮子，得使劲儿嚼。 看着两人准备出发，苏阿奶给他们一人拿了一顶草帽。 “把草帽戴上，那林子里蜘蛛侠多得很。” 苏子苓看着这崭新的草帽，挑了挑眉，“阿奶，哪来的草帽？还是新的。” “前两天让你老王叔编的，刚编好，正好家里人一人一顶，”帽子给他们了苏阿奶又坐回去继续摘草果。 “去山上小心些，找得到找不到都回来早点。” “知道了，阿奶！”苏子苓边走边栓帽子的绳子。 知道了具体位置，两人速度比昨天快上了许多，直接朝着野猕猴桃去。 不过即使昨天刚来，但是找这棵猕猴桃还是转了好几圈才找到。 “到了表姐，喏，就是那棵。”李泽兰走在前面，指了指前面爬在那棵松树上的猕猴桃。 苏子苓站在树下，仰着头看去，猕猴桃结得挺多，成串成串的，就是个头小，毛多，还有一些成熟的已经被小动物吃了一半了，就留下半个。（野猕猴桃图） “还挺多啊，估摸着可以摘半背篓了！”看着半空中的野猕猴桃，苏子苓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虽然她经常会做些小零嘴给大家吃，但是水果是真的少啊，吃的最多的还是野地瓜跟八月瓜了。 “走！进林子！”苏子苓把水壶饭团那些拿出来放在一旁的树根底下，背着背篓就要进去。 李泽兰见状愣了愣，“表姐，你也要进去啊？我进去摘好了，你在外面等着。” 苏子苓摆了摆手，“两个人一起会更快，早点摘完了还要去那片大平原。” 听到她这么说李泽兰也就没阻拦了，他三两下就进了林子，一边摘一边问道：“干嘛还要走那边？那边太绕了，从这里下去就到路上了，走大路会更快。” “去挖苤菜根啊，你忘了？昨天不是在那边发现了一片苤菜根嘛！”苏子苓没着急着摘，而是先吃了一颗。 “哦，”李泽兰哦了声，他摘了一颗特别大的，已经成熟了，他也没忍住，吃了起来，“表姐，这个是只摘耙的吗？” “不，大的大的摘，小的就留着，大的回家捂上两天就可以吃了，光摘耙的估计也摘不了几个。” 苏子苓又往里钻了一点，这些藤子纵横交错的，底下还有黄泡树，带刺的，不小心就会扎到人，有时候那刺直接钩衣服裤子上了。 苏子苓尽量避让，然后挑着个头大的摘，软耙耙的摘，个头小的就留着，下次有机会的话还可以过来摘，没有的话就算了。 第347章 遇野葡萄 两人边吃边摘，全部摘下来人也吃了个半饱了，李泽兰摸了摸肚子，“早知道熟的这么多，咱们就不用带饭团了，不过这果子真甜，就是毛多了点。”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打量着树梢，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走吧，时间还早咱们在这附近溜达溜达，看看还有没有了。” 苏子苓拿起竹筒跟饭团，李泽兰则是拿上锄头镰刀，两人慢慢悠悠的仔细摸索了起来。 “这东跑跑，西转转的，现在不饿过会儿也就饿了。” 李泽兰没反驳，他走开了些，“表姐，咱们散开点找吧？” “行，你小心点，有情况就喊我。”苏子苓点头。 两人分头行动，但是相隔也不会太远，起码抬头就能看得到彼此。 这山林倒也没让两人失望，走了没多远苏子苓就发现了一棵，当然了没有刚刚摘的那棵大，果子也要少上许多，但聊胜于无嘛！ “三郎，三郎，你那边有吗？我这里有一棵，你过来吧！” “嗳，马上！” 听到他的声音，但没看到人，苏子苓听声音不远也就没管他，而是上了树开始摘，等她摘了大半了，李泽兰才姗姗来迟。 只见他脸上满是笑容，手里拎着串黑黢黢的东西，跑得飞快，“表姐，表姐，你看看这个是什么，这个能吃吗？下面有一棵，结了好多啊，有的是黑色的，有的是绿色的。”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你放心，这次我没有吃。” 苏子苓从藤子里钻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手里拎着的那串野葡萄，葡萄个头不大，一串就有个八九颗十颗果子，稀稀疏疏的，但是基本上都已经熟了。 苏子苓大吃一惊，“你哪发现的？” 好家伙，这小子早上出门是踩到狗屎了吧？咋啥都能让他遇到啊？ 李泽兰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坡下面，“那里有个坎，就在坎下面，虽然一串就几个，但是结的还挺多的，可以吃吗？” 苏子苓连连点头，“可以吃，这个可以吃，是野葡萄。” 这边水果稀少，就连县里都很少卖水果，他不认识倒也不奇怪。 苏子苓揪了一颗，别说，八分甜两分酸，对于她来说刚刚好，现在九月了，刚好是野葡萄成熟的季节，她想着若是多的话，还可以自己酿点葡萄酒之类的。 想到这里，她牙花子都乐出来了，“咱们把这里摘了再去摘野葡萄。” 两人一人分了几颗，吃完了就继续摘野猕猴桃，大概是着急去摘野葡萄，两人速度都特别快，眨眼功夫就摘完了。 摘完后两人就急哄哄的朝着野葡萄去，虽然刚刚听到他说结了很多，苏子苓已经自己脑补了一番，但此时看到那么大一林子葡萄她真的是整个人直接就傻了。 葡萄藤很粗，粗略估计应该有十几年了，葡萄藤爬在荆棘丛上，乌泱泱的一大片，底下挂满了黑黢黢的葡萄。（野葡萄图） 虽然每一串都是稀稀疏疏的，但架不住它的串数多啊，苏子苓大概看了一下，这两只背篓估计不够装。（稀稀疏疏的） “来，动手吧！摘黑的，绿色的不要哈！” 苏子苓激动得声音都开始颤抖了，李泽兰瞅了她一眼，有点不理解她这么激动干嘛。 两人把猕猴桃合在一个背篓里，只有半背篓，拿着那个空背篓开始摘，摘这葡萄跟收割草果还有点像，都是一串一串的。 李泽兰第一次见这么多果子，边摘边吃，边摘边吃，一直听到他“噗、噗”吐葡萄皮的声音。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少吃一点，吃多了要牙齿酸，到时候吃饭都吃不了，酸溜溜的。” “哦，知道了。”他应了一声，刚过没多大会儿，他又接着吃了，“可是表姐，我忍不住。”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饿了吧？把这里摘完，咱们吃了饭再去挖苤菜根。” 两人速度很快，可是葡萄林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生在荆棘丛上，还有纵横交错的藤蔓，给采摘带来了很大的难度，等两人摘出来，头发已经被钩得跟鸡窝一样了。 两人看着对方的惨样，都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野葡萄比野猕猴桃要多的多，摘了一背篓半，刚好两个背篓都装满了，树上还剩几串，苏子苓也摘了下来。 用棍子把背篓上面插起来，跟编了一个篱笆似的，把背篓口严严实实的编起来，再把野葡萄放里面，这样就不会掉出来了。 两人坐在树下，一口饭团一口水，吃得喷香。 李泽兰盯着饭团看了半天，“表姐，这饭团也没啥稀奇的，怎么还怪好吃的，越嚼越香。” 苏子苓点了点头，“就是少了点萝卜干，不然配上萝卜干更好吃了，不过来山上吃饭确实香，下次去地里，带着锣锅去，还能煮出来锅巴呢。” 李泽兰没吃过，他大多数吃的都是稀饭玉米糊糊那些，干饭还真没吃过几次。 “咱们还要找找吗？我觉得应该还能找得到。”他嘴里吃着饭，眼睛却在四处查看。 “不找了，改天再来吧，再说了，今天背篓背的小，咱们应该学学我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也应该背两个麻袋来，这样就可以多找找了。” 八九月成熟的野果子还挺多的，但是没那么多时间去找，今天找到这两棵都是踩了狗屎运了。 而且这山还不是他们村的，下次来的话得再多做做准备，然后抽一天的时间，好好的逛一逛。 指不定还有其他惊喜呢！ “吃完了没？吃完了就走了！”苏子苓看向他。 李泽兰将最后一口饭塞嘴里，声音含糊不清的，“吃好了，走吧！” 两人背着水果，也不敢走太快，一路上搀着扶着的，生怕摔一跤下去，这果子都得摔烂了。 这些个水果可金贵了，不像草果，草果摔一下没事，这俩摔一下直接脑浆子都给你摔出来了。 第348章 挖苤菜根 两人走得慢，加上出门晚，找果子摘果子又花了些时间，来到这大平原时，时间竟跟昨天不相上下。 两人把背篓放稳，看着这绿油油的一大片苤菜叶，李泽兰抓了抓脑袋，“表姐，这就是苤菜？这不是大韭菜吗？” 苏子苓：“……” “是有点像，但是苤菜的香味更浓，叶子更宽，而且苤菜最主要吃的是它的根部，当然了它的花跟叶子也能吃，它的花呢跟蒜花差不多，但是比蒜花更粗更肥更嫩一些，吃起来也更甜。” 李泽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表姐，这该不会是人家种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多？” “谁家种苤菜种到这种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然后吃个菜还要翻几个山头？” 不怪李泽兰会怀疑这是人家种的，这葱葱郁郁的一大片，就是人家故意种的也不一定有这么好！（苤菜） “我挖，你把泥土抖干净，然后放整齐了，一会割把草直接捆起来就行。” 没办法，背篓都没地方放了，总不能放水果上面吧？ 这么多放上面，回家那些果子都要被压坏了，直接用草捆，一人提一捆也就差不多了。 苏子苓说完就抡起锄头开挖，李泽兰则是在旁边抖泥巴。 泥巴很硬，一锄头下去，挖起来一大块，苤菜根完全被裹在里面，苏子苓用锄头脑轻轻敲了敲，把土敲碎再丢给李泽兰去抖。 这地方土太硬了，一点也不好挖，她才挖了二三十棵，手就被震得生疼。 李泽兰见状，站起身来，“表姐，我来挖吧，咱们换着挖估计要快点。” “行。”苏子苓也没坚持，喘着粗气，搓了搓通红的手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抖泥巴。 苤菜根虽然难挖，但是它根系发达，又粗又长的，带着很浓的香味，当然了，也逃不了一个通病。（苤菜根图） 跟洋葱一样，有点辣眼睛，但是吃起来是真香啊，叶子、根、花，都有它们单独的吃法，而且味道还不一样。 李泽兰挖了一会儿，又换苏子苓来挖，两人换着挖，看着一旁堆成山的苤菜根，苏子苓终于停了下来。 “先挖这么多吧，回去看看，不够的话下次再来挖！” 李泽兰在把苤菜对齐，苏子苓去割了两把茅草，扭了两个草绳把苤菜捆起来，两人一人一背篓水果，再加一捆苤菜，倒也不轻松。 苤菜很重，又是根，又是叶的，一人一大捆，提的时间长了还嘞手，两人走走停停，回到家的时间竟是比昨天还要晚。 太阳完全落下了，天慢慢暗了下来，两人被压弯了腰，走得也快不起来，走几步就要换一只手提，走几步就要歇一歇，看着暗下来的天，苏子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三郎？小青？” “是你们吗？” 听到苏父声音那瞬间，苏子苓竟是有种想哭的冲动，太累了，她都要以为她提不到家了。 苏父跟三叔一起出来接他们，远远的看到那两个模糊的身影两人还不敢认，苏父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他还以为不是呢。 可那一声带着哭腔的“爹”传过来时，他们加快了脚步，甚至是小跑了起来。 两人接过背篓，提上苤菜，“怎么回来这么晚？你阿奶不是跟你们说了嘛，回来早点……” 他还想啰嗦几句，可突然想到她刚刚那声爹，所有的话都被他咽回了肚子里去，这丫头，看似这么能干，其实她也才十六而已，还是个孩子啊。 想到这里，他声音放轻了一些，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饿了没？人没事吧？” 此时苏子苓已经缓过来了，加上一阵阵凉风吹过脸庞，心情竟是奇异般的平复了下来。 两人背的东西重，路又远，天色渐渐变黑，迟迟走不到家，加上手又酸又疼，脚也疼的，她整个人情绪就有点绷不住了。 刚刚只有她跟李泽兰时，她也不敢丧气，一直憋着一股气，时不时的还要鼓励一下他，这不，一听到苏父的声音，她竟是有点鼻头酸酸的。 “不饿，我们带了饭团，还吃了野葡萄，就是这个苤菜太重了，嘞手，早知道我也拿个麻袋了，若是有麻袋我们肯定都到家了！”她嘟喃着。 “人没事就行，你阿娘跟阿奶他们念叨了好一会儿了，还能走吧？能不能看到路？看不到爹拉着你。” 苏父背着背篓，提着苤菜，还一边兼顾着她。 “不用，不用，我看得到，我还杵着拐杖呢，爹重不重？你把苤菜给我吧，我来提。” “不重，爹提就好了，这才多大点重量啊，你好好走路，可别摔了。” 苏父没让她提，她走得慢了他就放慢脚步等她，走得快了就加快脚步跟上，尽量跟她保持一致的步伐。 回到家时，院子里灯火通明的，苏母拿着火把站在门口来回踱步，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了啥事儿？” “阿娘！” 远远的，听到苏子苓的声音传来，苏母这才松了口气，她举着火把，迎了上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天都黑了，摔跤没？” “没，就是那个苤菜根太难挖了，那个土邦邦硬，手都震疼了，还起了个水泡，我跟三郎两人轮流挖都挖不出来，好不容易挖够了，用草绳子捆又太嘞手了，所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你啊你，早上出门就说让你回来早点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父打断了，“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吧，孩子累了一天了，这又饿又渴的，赶紧回去吃饭吧，吃了饭给她弄点艾草盐水泡泡手跟脚，还有三郎也是，都要泡泡，路又远，东西又重，白天太阳又晒，都累惨了，后天，后天集市，爹上县里给你们买点肉，好好补补。” 进了院子，苏阿奶他们全都在等着，看到她们回来也没多念叨，就说了两句，回来了就好，洗把手吃饭吧。 两捆苤菜放在了井边，明天再处理，两背篓水果则是放在厨房里，一会儿得全部摆出来，不能放背篓里捂着，不然明天起来就全酒了，也就不能吃了。 饭桌上，苏母一个劲儿的给她跟李泽兰夹肉，是野鸡肉，她熏在火塘上的那只，苏母炖了一半，鸡肉炖耙后她又丢了一些木耳进去一起煮。 木耳里浸满了鸡肉的香味，鸡肉炖得很耙，一抿就脱骨。 但大家更喜欢那个凉拌的木耳，酸酸辣辣的，再加上木耳的脆，在这火辣辣的天气里，吃上这样一碗凉拌菜，整个人都舒服得很，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而苏母煮的是干饭，盆里有一大盆冰冰凉凉的米汤，赶路的热气碰上米汤，瞬间就消散了一半。 —— 写到这里，老脸一红，有次好像也是去山里，割草还是砍柴我给忘了，因为贪心，抬得太重了，所以回来的时间就晚了，我爸来半路接我，看到他那一瞬间，鼻头瞬间就酸了，莫名其妙的想哭 第349章 艾草泡脚 苏母饭刚吃完，放下碗筷就出门去找艾草了，虽然平时嫌它拦路，但也没人去动它，真要用到了就跑路边薅两把回来。 锅里的水不是很烫，她往里添了几根柴火，这才有空去看她们的背篓。 “这背的都是啥啊？咋看着黑布隆冬的呢？” 苏母也没动，就蹲在背篓边看着。 苏子苓已经吃饱了，打了个饱嗝，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那黑色的是野葡萄，阿娘你尝尝，还挺好吃的，底下还摘了一些野猕猴桃。” 说完她也不坐了，起身拿了两个簸箕过来，“把它拿出来吧，放背篓里要捂坏了。” “唔～”苏母吃了一颗，眼睛都亮了，她给大家拿了两串，“爹、娘、弟妹还有阿秀，你们都尝尝，酸酸甜甜的，还怪好吃嘞！”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苏子仲，“子仲，还有三郎，你们吃的话就过来拿。” 三婶起身收拾灶台，洗碗，阿秀则是过来背篓边守着吃，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吃得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阿姐，这个好吃！酸酸甜甜的。”她拿了大大的一颗喂到苏子苓嘴边。 苏子苓歪了歪头，“阿秀你吃，阿姐今天吃了好多了，现在牙齿都有点酥酥的，你也是，一天别吃太多了，不然吃不了饭。” “嗯，我再吃两个就不吃了。”她乖乖的点了点头，学着苏子苓他们的模样，将葡萄一串一串的拿出来，摆在簸箕上。 “摘这么多也吃不完啊？”苏母边吃边往外拿。 这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想吃，多了也愁。 “没事，猕猴桃跟葡萄那些明天给三叔公他们两家送点，刘婶家，还有允禾她们都送点，剩下的给我阿公酿点酒吧，酿成果酒，发酵几个月过年估计就可以喝了。” 苏子苓倒是不愁，她还嫌少呢。 “你还会酿酒呢？”苏母眼里满是惊讶。 苏子苓面不改色的说道：“不会，只不过听陈三他们说了几句，说其他国家的果酒很好喝，我想着可以试试看，成了那自然是最好了，不成也没事。” 才拿了半背篓，簸箕就放不下了，苏母又去拿了一个。 光葡萄就放了三簸箕，猕猴桃也拿出来了，把熟的熟的拿出来，没熟的就放背篓里继续捂着，用玉米壳盖住，放上几天就可以吃了。 看到那黑溜溜的葡萄，苏阿奶突然站起身，“上次你让我晒那个丁香，已经熟了，我收起来就给忘了，真是不服老不行了，要不是看到这葡萄，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 前两天就晒好了，苏阿奶把它放袋子里，想着等苏子苓回来就给她的，结果给搞忘了。 她从橱柜最顶层把袋子拎出来，“拿回来的时候看着挺多的，晒着晒着缩水了，你看看吧，晒成这样行不行。” 苏子苓抓了几颗，晒得刚刚好，颜色全黑，捏着软软的，掰开后里面的果肉翻点沙，带着一丝丝金色。 她尝了一颗，“好甜，阿奶，你好厉害，晒得刚刚好，你们都尝尝，可甜了。” 听到她的话，大家都抓了两颗尝尝，毕竟刚吃完饭，现在也吃不下多少了。 “嗯，确实甜，就是核多了点，平时当个小零嘴，嘴馋了吃还挺好，这东西我还在别的地方见过，等下一年我带你们去摘。”苏父一边吃一边研究。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东西，看着长得挺别致的，捏着也是软软的，可肚子里竟然有那么多核。 苏子苓给苏母阿秀一人拿了两颗，“剩下的就放桌子上了，大家谁想吃了谁拿，”怕他们舍不得吃，苏子苓又补充了一句，“这东西可放不长啊，早点吃完的好，放久了要坏。” 听她这话，原本打算省着点吃的都不敢再想了，这放坏了还不如吃了好呢。 水果全部拿出来，苏母一个人还端不起来，她跟苏子苓两个人把簸箕端到一旁不挡人的地方放着。 “水应该差不多了，青儿你跟三郎打出去泡泡脚。” 现在是九月，家里人都习惯用的冷水洗脚，所以锅里的水除了洗碗，就是给他们俩泡脚的。“嗳，知道了阿娘，你们赶紧去睡吧，我跟三郎泡了脚就去睡。” “行，看不到就把油灯点着，累了一天了，洗完就赶紧去睡，有啥要做的明天起来再说。” 看着外面那两捆苤菜，苏母生怕不叮嘱她两句她会把那些洗完了才去睡。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平时不累的话她说不定还真会洗了再去睡，但今天是不可能了，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哪有那功夫去洗苤菜啊。 家里两个洗脚盆，一个是旧的，一个刚刚做好的，盆里放上盐跟艾草，再倒入一桶热乎乎的水，艾草瞬间变色。 感觉温度差不多了两人就开始泡脚，别说，这一泡脚上的酸痛瞬间缓和了不少。 这一夜，两人睡得尤为的沉，早上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苏老爷子他们也下地了，只有苏阿奶一个人在家。 她推开门就看到苏阿奶在晒番椒、草果跟八角，她揉了揉眼睛，喊了她一声，“阿奶。” “起了？赶紧洗把脸，你阿公他们下地好一会儿了。” 苏子苓甩了甩手，眉心紧紧皱着，昨天只感觉累，身体沉重，这睡了一觉起来，感觉哪哪都痛。 这浑身的酸爽，像是蛙跳了三千米一般，四肢跟刚装上一样，不灵活就算了，还抽抽的疼，不分时间地点的。 “那我去做饭吧，今天不去山里了，我去把花椒给摘了吧，花椒也红了。”她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的走向水井边洗漱。 李泽兰听到声音也起来了，推开门一看，太阳都照到院子里了，他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红晕。 “表哥起来怎么也不知道喊一下我，睡到这个点……” 苏阿奶笑了笑，“没睡够就再回去睡一会儿，反正这几天也不忙了。” “睡够了，睡够了。”李泽兰跑着过去帮苏阿奶晒红薯藤。 得亏家里晒垫多，不然还真没地方晒，这路边的晒架上晒着红薯藤，院子里是八角、草果跟番椒。 这红薯藤也是，晒干一茬又来一茬的，这晒垫根本闲不下来。 第350章 芋头炖苤菜根 苏子苓洗漱好就开始做饭了，主食还是蒸的糙米饭，今天的菜，苤菜才是主角。 趁煮米的功夫，她先把苤菜洗出来，苤菜根一根一根的掰下来再洗，洗去泥巴后就是白白净净的。 她削了一个芋头，水开的时候加点猪油跟盐，等芋头耙了再把苤菜根丢进去一起煮着。 苤菜根熟的快，若是跟芋头一起煮的话等芋头成熟了苤菜根都捞不起来了。 苤菜叶子她切成长段，焯了水后过凉水，可以凉拌了吃。 家里青红椒多，她切了一些青红椒，苤菜叶子切小段，然后跟谷熟菌一起炒。 昨天吃剩的半只野鸡她也取下来了，清洗干净后直接做了一个苤菜根炒鸡。 苤菜叶子实在是太多了，这几天吃不完的话就要坏了，想了想，她又去拿了几个鸡蛋出来，炒了一碗苤菜鸡蛋。 菜炒好后她看了看芋头跟苤菜根，已经熟了她就没添柴了，把锣锅吊在一旁用火炭煨着。 李泽兰那边忙完后就跟苏阿奶在洗苤菜根，第一道工序就是把根跟叶子分开，然后把苤菜根一根一根的揪下来，最后才是洗泥巴。 看到苏子苓出来，李泽兰擦了擦眼泪，“表姐，这玩意儿真好吃？这辣的我，眼泪哗啦啦的流啊！”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好家伙，泪眼朦胧的。 苏阿奶也被辣得够呛，“这东西要怎么吃啊？这也太呛人了。” “我做了一些了，等会儿阿公他们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她蹲下身捆了几把苤菜叶，没揪的苤菜根也拿了几棵，“我给刘婶，还有允禾他们送点去，这么多呢，咱们也吃不了多少。” “行，给你三叔公四叔公他们两家也送点过去，你不是说要给他们带葡萄嘛，拿了没？”苏阿奶点了点，提醒她。 “嗳，知道了，我记着呢。”苏子苓应了一声，把菜分成四份，都是苤菜叶子多一些，苤菜根少一点的。 她找了个菜篮，把苤菜装好，又把野葡萄放在最上面，“阿奶，我走了啊。” “送去了就赶紧回来，别耽搁人家下地。” “知道了！”苏子苓摆了摆手，提着篮子跑了。 她先去的刘桂兰家，她们家最近，刘桂兰夫妻俩都不在，她把东西给刘母，简单的跟她说了几句怎么吃，说完就接着去季允禾家。 “阿禾！阿禾！” 听到声音，季允禾背着弟弟过来开门，看到是她，季允禾眼睛都亮了，赶紧走上前来挽住她的手。 “阿青，你来了！好几天没见你了！” “你娘呢？”苏子苓拿了一个猕猴桃出来，剥好皮，一半给季允禾一半给了她弟弟季远志。 “去扯红薯藤了，想着这几天不出摊她把红薯藤扯了，扯完也就差不多该挖红薯了。阿青，这什么果子，真甜。” 前些年吃不饱，她继父死了以后日子才好了许多，但家里还有负债，去老苏家帮忙，陆陆续续还了三分之二的债，家里也宽松了不少。 虽然可以吃饱了，但是小零嘴那些就别想了。 她唯一的零嘴还是来源于苏子苓，她有啥好吃的都会隔三差五给她送过来。 “这个是野猕猴桃，这个是野葡萄，在山里摘的，酸酸甜甜很好吃，摘的多就给你们送点过来。” 两人走向厨房，苏子苓把她们家的那份拿给她，“这个是苤菜，叶子的话你焯水凉拌了吃，或者煮汤，炒鸡蛋也可以，跟韭菜差不多吃法，这个是它的根，你揪下来洗，可以切碎了炖蛋，或者是加点油盐煮汤也可以，多煮煮，耙了最好吃，它最后剩的这个茎可以埋土里，来年就会长出来了。” “嗳，我记住了，这味道可真香，这也是你上山找的？”季允禾看着高兴得很，这几天天天吃红薯尖，吃得有点怕了。 还有很多吃不完的，她焯了水都给晒起来了，想到这她看向苏子苓，“你不知道，这几天天天吃红薯尖，我都有点怕了，你这新菜算是给我换换口味了。” 想到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些红薯尖，苏子苓笑了笑，“现在吃怕了，冬天没得吃的你又该想了。” “可不！”季允禾嘟了嘟嘴，“所以我阿娘让我全晒起来，想着冬天可以吃，不过今年红薯种的多，红薯尖也比往年多，够吃一阵了。” “对了，那个红薯藤，我阿娘还说了改天问问你们家要不要，要的话到时候可以去地里挑，想着你们有猪有牛的，可以晒干了冬天喂猪喂牛。” “要、要、要，等你娘回来了你就告诉她，扯了放地里就行，我让我爹他们牵牛去驮。”听到红薯藤，苏子苓连连点头，红薯藤可是好东西，不管喂猪还是喂牛，都催肥得很。 “那行，我阿娘回来了我再跟她说，”苏子苓太忙，她也有好几天没看到她了，突然见到她像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 “阿青，我怎么感觉你脸干巴了好多？也黑了不少。” 苏子苓摸了摸脸，“这几天都往山里跑，晒的，你不知道，我昨晚都摸路了，还是我爹他们去接的我。” “晒的？”季允禾歪了歪脑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等我会儿，我给你个好东西。” 她小跑到墙角，弯着腰不知道在干嘛，好一会儿才拿着一棵芦荟兴高采烈的跑过来。 她献宝似的把芦荟递给她，“你用这个，我给你拔了一棵，你回去种起来，以后就用它里面的肉，碾碎了敷脸，一盏茶的功夫再去洗掉。” 说完怕苏子苓不信，她又补充道：“这个真的有用，也不知道我阿娘是从哪里知道的，她说可以直接捣碎了敷，也可以加点蛋清，若是家里有牛奶或者蜂蜜的也可以加点，用了之后脸白白嫩嫩的。” “正好你们家也有牛奶，可以加牛奶跟蛋清试试。” 她手又往上抬了抬，两眼笑得弯弯的。 苏子苓接了过来，“那太好了，回去我就试试。” 看到她接下，季允禾笑得更开心了。 第351章 芦荟敷脸 想到她刚刚说去山里，季允禾脸上的笑淡了几分，“阿青，你这几天，先别去山里了，不安全。” 苏子苓身体一僵，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怎么了？” “我听我阿娘说的，我家的地不是挨着天门山嘛，昨天她干活的时候听到山里有动静。”说到这里，她声音小了许多。 “什么动静？” “说是，人的惨叫声，还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砍刀砍到石头上了，”说着说着她挠了挠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不安全，你别去就是了，我总不会害你吧？” “说啥呢你？”苏子苓笑着拍了她一下，“我们是进山了，但是去的不是我们村里的山，我们跑得远着呢，跑别的村去了，偷摸去的。” 季允禾闻言松了口气，“那就行，那就行，我还怕你不信我呢。” “好了，好了，我先走了，就不跟你唠了，我还要去我三叔公跟四叔公家，你白天没事的话可以去找我玩，我这两天都在家的。” “嗳，知道了，那你赶紧去吧，去晚了就怕她们不在家，早早下地干活去了。” 两人寒暄一番，苏子苓提着篮子继续往下走，看着手里的那棵芦荟，她还有点傻愣愣的，你说她咋就没想到呢。 芦荟也可以补水美白啊！ 季允禾给的这棵够大，够她用个好几天了，到时候加点蜂蜜试一试。 去到三叔公四叔公家时，他们刚好关门，正准备出发，看到苏子苓上门，她们都愣了一下。 三叔婆把门重新打开，搬了几个凳子出来，一边搬一边笑着说道：“哟，今天这是吹的哪阵风啊，把咱们这大忙人给吹过来了。” “三叔公、三叔婆、四叔公……” 苏子苓挨个喊了一遍，脸上带着几分笑，“是我这个侄孙女的不是，实在是太忙了，这不，昨天进山挖了些苤菜，给你们送点过来，大家都尝尝，这个是野果子，都摘了些，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可以给几个堂弟吃。” 她四周看了看，“怎么没看到他们人呢？” “放鸭子去了，自从知道你收鸭蛋，现在放鸭子可勤快了，每天回来的时候还背一背篓猪草，有时候是一背篓柴火，不过你还别说，自从他们开始放鸭子后，鸭子蛋都生得多了，” “对了，鸭蛋我看又攒了六七十个了，要不你带着回去？我们这几天也没空送上去，忙着扯红薯藤呢。” “行，那你给我装篮子里吧。”苏子苓把苤菜跟苤菜根还有野果那些分给他们，篮子顺便递给四叔婆去装鸭蛋。 三叔婆尝了一颗葡萄，看着那些菜，眼里满是惊奇，“这不是咱们这边山里的吧？好像都没见过。” “不是，是桑树坪那边的山，咱们这边雨水不够，很多野菜都没有。” 听到苏子苓说桑树坪，几个叔公叔婆都瞪大了眼睛，“那去的远哦，这么远才找到的，你们自己留着吃好了，还拿过来干嘛。” “挖的多呢，给大家都尝尝。”苏子苓又把做法跟他们说了一遍，又告诉他们揪了苤菜根后剩下的那个粗粗的茎可以埋起来，来年就能吃到新鲜的苤菜叶跟苤菜根了。 “那敢情好啊，到时候咱们这边就要多起来了，我闻着这味道跟韭菜差不多，听你说的做法也差不多，这味道肯定错不了。” “对，但是它的根还有花会更好吃一些，主要还是吃根，叶子也可以炒可以拌可以炸，想着没菜的时候也可以填个空缺。” 几人说话间四叔婆提着鸭蛋出来了，满满的一大篮，“你别说，这几个孩子给它捉虫吃还真喂对了，蛋都多了好几十个呢。” 想着他们要去干活，苏子苓也就没多停留，给了钱提着篮子就回家了。 回到家时，苏老爷子他们也回来了，正在洗手，苏阿奶已经在摆饭了，看到她的时候她笑了笑。 “刚刚还跟你阿公说了，让三郎出去喊你一声，没想到你就回来了，”看向她篮子里的鸭蛋，她往旁边挪了挪，“哟，这么多鸭蛋啊，你四叔婆家这鸭子可真争气。” “对，说是这几天太忙了，让我带着回来，得亏我随身带着几文钱，不然晚点还要跑一趟。” 苏子苓把鸭蛋放墙脚，大家碰不到的地方，放稳后这才转身过来帮忙端菜。 “还是做皮蛋啊？你缸里的那些看过没？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看过了，已经成了，我估摸着今天永安叔不回来，明天也要回来了，到时候刚好送去酒楼，阿奶你放心吧，这皮蛋还不够他们卖的呢。” 苏阿奶就总担心他们酒楼哪天不要了，然后那么多皮蛋留着自己吃，几百个呢，自己吃也吃不了多少啊。 “成，我不担心，去喊你娘她们进来吃饭吧，这再不吃要凉了。” 家里人陆陆续续上桌，看着满桌子的绿色，苏老爷子笑了一声，“哟，今天这是青菜席啊，全是绿的。” “这不是苤菜叶子多嘛，就多做了一些，大家都尝尝，看看吃得习惯不。”苏子苓率先给苏阿奶舀了一勺芋头苤菜根汤。 “阿奶你试试这个，这个好吃，没牙都能吃，一抿就化了。” 芋头炖得软耙耙的，筷子用力一点就夹坏了，软软糯糯的带点沙的芋头最好吃了，一抿就化。 苤菜根炖的时间够长，也是一抿就化，而且香气独特，若是有根大骨头就好了，芋头苤菜根与大骨是最搭的。 芋头跟苤菜根都是特别耙的，就连那个汤汁都有点黏黏糊糊的，像是土豆泥一般，舀在饭里，既有苤菜根的香气，也有芋头的香味，跟猪油一融合，哪怕是清清淡淡的，都能吃两碗饭。 凉拌的苤菜叶香味最浓，加上酸柑的汁，还有花椒粉，烧的胡番椒，拌起来后就是酸酸辣辣的，甚是开胃。 苤菜叶子炒鸡蛋跟韭菜大差不差，值得一说的是苤菜叶子炒谷熟菌，这个季节，其他菌子都没了，但是谷熟菌还有。 一般炒出来的谷熟菌带着股土腥味，但是跟上次一样用烤的，或者是炒苤菜叶子就不会有。 青椒的辣，苤菜叶子特有的清香，再搭上谷熟菌，不管喜不喜欢吃菌子，大家都会捡上两筷子，特别是那个汤汁，拌饭也是一绝，各种香味融合在一起，让人吃了还想吃。 第352章 摘花椒 从不了解苤菜，到喜欢上苤菜老苏家的人就用了一顿饭的功夫。 各个吃的赞不绝口的，“这个菜我看行，到时候咱们自己也可以种点。” “可以，等忙完这阵子，去开点荒地，到时候用粪养一养，可以先种点菜。”苏老爷子也比较认同，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苤菜根炖芋头，那个软软糯糯的。 “这芋头也可以种一点，不管是烧的还是煮的，我感觉比红薯好吃多了。” “行，那牙口我都留着呢，来年就给种上。” 苏子苓也喜欢吃芋头，最喜欢炖的，比较耙，又或者清水煮的也喜欢，沙沙糯糯的，也顶饱。 吃完饭歇了一会儿大家就开始各忙各的了，苏子苓跟李泽兰去摘花椒了，还剩下一点苤菜根留给了苏阿奶。 “阿奶，你揪完了放着就行，一会儿我们回来洗，你别碰水了啊。” “知道了，快去吧！” 还未到花椒树下，就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麻香。 “表姐，这花椒，要摘多少啊？” 看着面前的花椒树李泽兰陷入了沉思。 花椒没经过修理，到处都是枝丫跟刺，且是棵八九年份的花椒树，枝繁叶茂的。 远远的看去就是通红的一棵，花椒成串成串的。（花椒图） 李泽兰看了一眼，他们能摘到的也就是树底下的那些，上面的还真够不到。 “多摘点吧，得摘够一年的量，再说了，到时候做酱菜那些可费了，咱们这两背篓摘满了，我估计就差不多了。” 今年雨水来的晚，所以花椒熟得也晚，往年八月节前后就摘了，今年九月份了才摘。 两人站在树底下，一边摘一边吸气，手上都是被扎的眼，有的还出了血，满手都是伤口。 摘完了底下的，苏子苓回去拿了把刀，把主干上的刺还有枝丫修了，慢慢的爬到上面，再把上面的枝丫砍下来。 “三郎，拉一下这杈，拖到旁边去摘。” “嗳，知道了，”李泽兰弯着腰把砍下来的那杈拖到一旁，“表姐，你这今年砍了明天它还怎么结啊？” “没事，我砍的都是太高的，跟枝丫而已，主干还留着呢，明年摘底下的也行啊！” 苏子苓站在树上摘，树干上的那些刺全被她砍了，此时光溜溜的，一点也不扎人。 远的够不到的她就直接砍了，只留着好摘的那些就行，今年修修理理的，明年指不定结的更多。 这就两背篓花椒，两人摘了大半天时间，眼瞅着太阳快要落山了，两人才摘完。 回到家发现苏阿奶把苤菜根都给洗了，经过一下午的照晒，苤菜根已经有点蔫蔫的了。 她把摘回来的花椒倒簸箕里晾着，然后就开始准备晚饭，阿秀不在家，她还得把猪喂了。 日子忙碌中又带着几分惬意，连日来的收获将众人心中的疲惫一扫而光，剩下的就是那无尽的希望与盼头。 第二天一早，大家各忙各的，苏子苓带着李泽兰去摘番椒，她打算做点糟番椒。 前几天没做是因为没有苤菜根的缘故，挖了苤菜根后她就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 用苤菜根腌制出来的糟番椒酸香酸香的，用来炒菜，炒鸡蛋，或者是吃炒饭的时候放一点，那味道，绝了。 吃粉条或者面条的时候拿一点出来拌粉拌面，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地里那些红彤彤的番椒，李泽兰满脸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看她，“表姐，这番椒你们也种啊？” “种啊，明年还打算多种一点呢，不然都不够吃，”她一边摘一边叮嘱他，“摘红的啊，绿的别摘，再养养，过几天来就红了。” 今年种的番椒收获确实喜人，大概是因为浇了水跟施了粪的缘故，这番椒一挂一挂的，结得很。 好多枝丫都被压弯了腰，大概是气候比较暖的缘故，这都九月份了，这番椒叶子还绿油油的，甚至又重新开起了花来。 眼瞅着再浇点水，这个冬天还能吃得上青椒。 想到这，她突然不想拔这个番椒树了，这地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留着番椒呢，浇点水还能摘两茬。 想着这也到九月了，可以种冬萝卜了，到时候直接种番椒地里也行啊，一地两种，到时候萝卜也肥，番椒也收了。 想到这里，她手上速度快了许多，中午回去把糟番椒给做了，下午就可以来种萝卜。 摘番椒可比摘花椒容易得多了，它树不高，也没有刺，红的也多，两人摘了两背篓，没摘完。 “走吧，回家做饭了！没摘完的下午再来吧！” 前几天苏母他们才来摘回去晒的，没想到红得这么快，几天功夫又红了一批。 回到家时，苏母他们已经回来了，此时米饭已经在锅里蒸着了。 “阿娘，你们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全部扯完了，今天就是去打扫的，把红薯藤炖完就要开始挖红薯了。” 苏母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去摘番椒啊？” “对，我想摘回来做一点糟辣椒，没想到红了那么多，还没摘完。” 苏子苓拿了一个大盆出来洗番椒，三婶见状也来帮忙。 苏母擦了擦手上的水，“我来洗吧，你去炒菜。” “不用，不用，你手里有油你炒好了，这个菜不能沾油的，不然就要坏了。” 苏子苓赶紧制止了她，生怕她手放下来这一盆番椒就不能用了。 “不能沾油？”苏母看了看手，也就放弃了，以前的话倒是不担心，现在日子好了起来，油荤也多了些，手里还真有油星。 “那得让你爹去买个坛子，家里坛子都没几个，一次性买个新的吧，你这个要切吗？要切的话你就只能用阿秀剁猪草的那把刀了，只有那个没沾过油，到时候让你爹给你磨锋利点。” “行，买两三个吧，苤菜根我也要腌起来，慢慢吃。”苏子苓笑意盈盈的接道。 苏父就在旁边劈柴，听到她的话也不劈了，放下手里的斧头，拍了拍手上的灰，“行，我去买，要大号的还是小号的？” “一个大号两个中号吧，”看着苏父出门，她又补充了一句，“有小的也可以买几个，我有用。” 苏父摇头失笑，“行，那我去拿背篓，多背几个。” “爹，你手里钱够不？” “应该够，我去看看，不够再说。”苏父摸了摸口袋不确定道。 苏阿奶给他拿了一百文，“什么叫不够再说啊，把钱带着去，小青要用你就大的小的都买几个，回来用不到也没事，指不定还能放个东西啥的。” 第353章 糟辣子 苏父速度快，背了满满一背篓坛子，大的小的都有，手里还拎着两个中号的。 吃饭的时候，苏子苓说了一下她的想法，家里人都觉得番椒地种萝卜可行。 “那番椒真的又开花了？”苏母还是感觉不可置信，前几天她们去摘的时候都还没有呢。 “开了，还不老少呢，我估摸着等过年的时候就可以摘了，只不过地太干了，都开裂了。”苏子苓夹了一筷子烧辣椒，这个菜真的是她的最爱，百吃不厌。 苏母舀了勺汤，“那没事，一会儿吃了饭我们去把红的给摘回来晒起，再把萝卜种上，顺便把番椒树的水给浇着回来，你就在家里忙你的，地里不用你操心。” “那行，我今天一个人剁番椒估计还有点忙不过来。”苏子苓点了点头，本来还想着苏母他们没空的话她下午就要去种萝卜。 没想到她们的红薯藤已经扯完了，那就刚好了，她们去摘番椒、浇水、种萝卜，刚好可以一起做完。 “阿公，过两天挖了红薯，地里打算种点啥？” 听到她的话，苏老爷子就知道她心里有想法了，“往年都是种小麦、大麦，但是年年生病，叶子上有那个黄色的粉末，跟铁锈一样，人走进去，裤子都给染黄了，收成也不好，但是不种的话，地又闲着，来年夏税也没办法。” 说到小麦跟夏税，苏老爷子愁得脸都皱起来了。 “你问这个是有啥想种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咱们可以种点蚕豆豌豆，豌豆多种点，虽然市面上价格不高，但是咱们可以把豌豆做成豌豆凉粉，也可以做豆粉浆，到时候自己卖也是一样的。” “蚕豆嫩的时候可以吃蚕豆圆子，也可以煮蚕豆茶，干了可以做炒豆，或者是做蚕豆肠，蚕豆做的腊肠也很好吃。” 听她说了那么多吃法，一家人都听了一愣一愣的。 “真好吃？” 苏子苓点头，“好吃。” “能卖钱？” 苏子苓再次点头，“价格不会比小麦差多少。” 听到这里，苏老爷子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那就蚕豆、豌豆都种，豌豆还好，亩产比小麦高，估计会有个三百斤的样子，蚕豆就不行了，亩产估计就一百斤。” 苏子苓闻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在现代也是这样，小麦亩产正常情况下是八到九百斤，好一点的可能一千二左右，当然了，这个是风调雨顺，无灾无病的情况下。 蚕豆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亩产都是最低的，现代有化肥那些，亩产也才四到六百斤。 豌豆情况好点，管理良好可达到九百到一千斤，在古代能有三百斤属实算得上是高产了。 “那咱们可以多种点豌豆，蚕豆种个一亩地就好了，自家吃个新鲜。” “多种点豌豆，到时候也可以卖豌豆粉，豆粉的味道也很好，这生意做起来不比豆腐差。 而且只要有豌豆就可以一直做，不像神仙豆腐，还是季节性的，过了季节了就没了。” 苏老爷子刚刚还想着种个两三亩的麦子来着，结果听她这么一说，他瞬间改变想法了。 “那行，种一亩蚕豆，其他的全种豌豆。” “萝卜也可以多种点。”苏子苓又补充了一句。 苏老爷子愣了愣，“那番椒地全种了也不够？” 苏子苓摇摇头，“不够，我想它嫩的时候做点干腌菜，咱们不是还要在山坳里摆摊嘛，可以卖青龙过海汤，那个就是用萝卜缨做的，萝卜也可以腌成萝卜干，晒成干萝卜条，或者干萝卜丝，到时候过年可以做萝卜丝鲊肉。” “腌成萝卜干也可以一坛一坛的卖，到时候配个清粥，或者面条，好吃的很。” 冬萝卜产量高，在现代亩产可达四五千斤，在这里收个六百多斤是不成问题的，再说了，她家的番椒地有粪，七八百斤也有可能。 而且萝卜的吃法还很多，凉拌、煮萝卜汤，泡酸萝卜，红烧萝卜，萝卜排骨等等。 除了这些，晒干了也可以储存一个冬天，想吃了就用水泡发，放盐、酱油，拍上一个大蒜，加点醋跟番椒粉，吃起来脆脆的，酸酸辣辣的，还带着一丝丝回甘。 而且吃萝卜好处多多，古语言‘冬吃萝卜夏吃姜，免请大夫免烧香。’ 由此可见萝卜的好处。 “种、种、种，都种，还有啥要种的？今年都听你的，反正种小麦也不成器。” 苏老爷子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说道。 “先这么多吧，我也想不到了。”苏子苓抠了抠手指，主要是，她知道的都是她喜欢吃的，她不喜欢吃的还真记不到。 吃完饭，苏母他们挑着桶，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去番椒地里摘番椒、种萝卜、除草、浇水。 苏子苓就在家里剁番椒，本来说让李泽兰跟她在家的，但是家里只有一把不沾油的菜刀，他在家里也帮不上忙，再说了，真要有需要，苏阿奶就可以搭把手，最后他也跟着苏母他们去地里了。 番椒吃饭前就洗好晾干水分了，苏子苓拿了一个大盆，这个盆是新的，老爷子刚做的，没沾过油，以后可以专门用来拌酱菜。 自从苏子苓开始做吃食生意后，家里的桶啊，盆啊的，都不够用，苏老爷子有时间就会做一个，有时间就做一个。 这不，刚好派上用场，也得亏苏老爷子有这手艺活，不然光是买桶跟盆都要花不少钱呢。 她拿了面巾，先把脸给遮上，这才开始剁番椒。 摘回来的两背篓番椒，她打算全剁了，多腌一点，估计可以装大号坛子一坛左右。 番椒辣眼睛，即使她蒙着面了，还是被辣得泪眼汪汪的，光是两背篓番椒就花了她一个时辰的时间。 接下来把准备好的姜、蒜还有新鲜的苤菜根，一起剁碎，剁碎了以后全部混合起来，加入新鲜的花椒少量白酒、糖还有盐。 她喜欢吃酸的，所以盐比一般人放的要少一些。 全部搅拌均匀后就可以装坛了，她往坛子里倒了一些白酒，轻轻摇晃着，给坛子消毒。 确保坛子都被酒晃过，再把酒倒出来，糟番椒就可以装入坛子里了，坛边加水密封发酵保存，期间注意换水跟添水。 在食用过程中也必须时刻注意不得沾油，舀的时候也要有专用的勺子，不能粘生水和油，这样才能长久存放不生花。 只要不沾油跟生水，存放两年都不成问题，但，一但碰到水跟油，要不了几天就会坏了。 —— 特意问了我妈妈，我家的糟辣椒好吃的缘故是多了苤菜根跟花椒，好多人做的时候没放这两样，有了苤菜根的糟辣椒味道真的不一样，喜欢的可以试试。 第354章 酸木瓜 苏子苓太过于专注了，都没注意到苏阿奶不知何时站在旁边。 直到看到她开始擦拭坛子边缘，她才出声问道：“这就好了？” “昂！”苏子苓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好了，等阿公回来了让他给我做个竹勺，跟打酒一样的那种，专门用来舀糟番椒，这样就不会坏了。” 苏阿奶点了点头，“闻着还挺香的，现在可以吃吗？” 苏子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以是可以吃，但是现在味道不太好，阿奶你想吃的话，我晚上给你剁一碗，加点酱油会更好吃。” “行，再加点苤菜根，闻着怪香的。” “好！”苏子苓笑着应下了，“阿奶，跟我端一下坛子，我一个人搬不动。” 两背篓番椒，加上苤菜根、姜、蒜腌了满满的一大坛，可以吃一整年了。 两人把坛子端进厨房的一个角落里，那里专门放酱菜，当然了，现在只有苏母做的一坛子盐菜，泡椒。 糟番椒剁完，苏子苓看了看天色还早，苤菜根已经晒了一天了，她看了一眼，已经半干了。 反正手里都有番椒了，她想着索性一次性把苤菜根也腌了吧。 苤菜根腌起来就要容易的多，苤菜根晒至半干，青红椒都要准备一些，再准备一些花椒面、草果面、糖、酒、番椒面、姜、盐。 青红椒洗干净晾干水分再切成段，姜切成丝，把晒至半干的苤菜根倒入盆里，再倒入准备好的佐料。 搅拌均匀后就可以装坛了，每装一点都要进行按压，必须按压紧实不能有缝隙，不然会坏。（腌苤菜根图） 装好后把坛子边缘清理干净，加水密封，最后把坛子放在厨房的角落里，跟糟番椒放一起。 同样需要注意的是，还是不能沾油，一沾就坏，吃的时候同样需要有专门的筷子来夹。 腌完后，她去看了看草果跟八角，才晒了两天，表皮已经变色了，估摸着在晒三四天就差不多了。 草果八角不干，她也炒不了火锅底料，看了看天色，做饭还早，下地又来不及，想到后山有两棵酸木瓜树，转身拿了两个麻袋，背上背篓拿上扁担朝着门口走去。 “阿奶，后山的酸木瓜已经黄了，趁时间还早，我去把酸木瓜摘回来，一会儿我阿娘她们回来得早的话，你让我大哥来接我一下，他知道我在哪里。” 苏阿奶还在剁红薯藤，红薯藤太多了，虽然前几天的剁完晒着了，但是今天早上扯回来的还堆在一旁，苏阿奶一个人慢慢的剁，速度自然要慢上许多。 听到她的话苏阿奶抬头看了她一眼，“要不明天再去吧，你歇一会儿。” “趁天气好赶紧摘回来晒干吧，不晒干了我不放心，过几天有得忙呢。” 想想自家种的那些红薯，还有村里的，不止她们村，还有其他村的人也会挑过来卖，到时候家里估计都要放不下了。 “行，那你早去早回，别太晚了。” “嗳！” 九月，是个五色的季节，至少在苏子苓看来是这样的。 九月有红的番椒、草果跟花椒，黑的葡萄，绿色的八角与猕猴桃，黄色的木瓜，白色的红薯，橙的谷熟菌，以及那些藏在深山里还未被发现的颜色。 九月的傍晚，还有暖色的夕阳。 微风徐徐，夕阳将她的影子放大，她与影子并排，踏着余晖，一步一步往上爬。 九月没雨，天气干燥，草已枯黄，她穿过树林，寻着记忆，朝着那两棵酸木瓜所在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她便看到了那两棵酸木瓜矗立在杂草中。 树上的叶子稀稀疏疏的，只见那黄澄澄的酸木瓜三四个成一团，枝干上长满了一团团酸木瓜，若是放到现代城市里，只怕大家还会以为这是人插上去的。（酸木瓜图） 之所以没人摘，那是因为找不到怎么吃。 酸木瓜嫩的时候，就拇指大小，用来蘸番椒面最好吃了，特别嫩，还没什么酸味。（木瓜牙） 长到拳头大小还是绿色的时候是最难吃的，不仅涩，还特别酸，这时候它的籽还是白色的，没成熟。（绿色的酸木瓜） 成熟的酸木瓜是黄色的，籽是黑的，而且表皮散发着诱人的独特香味，让人闻一闻就会口水泛滥，当然，它仍旧很酸，但是已经不涩了。（成熟的酸木瓜） 还未靠近，苏子苓便已经闻到那诱人的香味了，她把麻袋放旁边，背着背篓开始摘。 酸木瓜树也有刺，而且还又粗又硬，只不过跟花椒比起来，还是酸木瓜要好摘一点。 木瓜都是一团一团的，个头比较大，摘起来也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已经摘满了一背篓。 摘满后倒入脑袋再继续摘背篓里，如此反复，麻袋装满了她也才摘了一棵酸木瓜，苏子仲上来时，她正在摘背篓里的。 听到身后出现的“咔嚓”声将她吓了一跳，“大哥？你怎么都不说话？吓我一跳。” 苏子仲来得急，脸色通红，额头上都是汗，“一个人都敢上山，我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 苏子苓：“……” “我这不是想着，就在屋后面嘛，又不是特别远的地方，你们萝卜种完了？” “嗯。”苏子仲淡淡的嗯了一声，站在她旁边陪着她一起摘。 “还摘多少？” “背篓满了就行，剩下的下次有空再来吧。”看着摘剩下的那棵，苏子苓满脸舍不得，她倒是想一次性摘完的。 她的小心思苏子仲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看了看天色，“让三郎送两只麻袋过来吧，一次性摘回去。”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看到他点头，苏子苓放下背篓，往外走了几步，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嘴边，“三郎，三郎！” 她喊得很大声，甚至能听到对面大山里传来的回音。 “表姐咋了？” “你喊上我爹，给我送三四只麻袋过来。”苏子苓想了想，还是打算把苏父也喊上，两只麻袋也不够，这剩下的一棵，看着比刚摘完那棵还要大，估摸着可以摘三麻袋左右。 第355章 凉拌酸木瓜 苏子苓喊完屏住呼吸听了一下，没听到他回应，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她喊完就回来继续摘了，背篓满了以后两人就摘了放地上。 直到看到苏子仲摘了一个个丢地上，苏子苓再也忍不住了，“大哥，你轻点，这个摔坏了就放不住了，若是没破皮，没被摔，放地窖里可以放到过年呢。” 苏子仲刚想扔的动作一顿，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铁疙瘩，是的，他管这个叫铁疙瘩，因为它皮超硬，砸到人也超疼。 “这个……怎么吃？” “酸木瓜啊？那它吃法可就多了，削了皮切成丝可以用来炒肉，加点干番椒，可以做成一道酸香酸香的酸木瓜炒肉。” 而且经过翻炒，它的酸味也就不浓了，更多的还是香，肉跟酸木瓜一起炒就连腥味都没了。 “也可以切成片晒干，这个保存得当可以放很久，吃凉拌菜的时候可以泡一点酸木瓜片，它的水可以做醋，或者是加点糖泡成酸木瓜茶，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也可以直接去皮切成片蘸番椒面吃，或者蘸糖吃。” “也可以做酸木瓜炖鸡，酸木瓜鱼，还可以做成泡酸木瓜。” 听完苏子苓的话，苏子仲又看了看手里的那个其貌不扬的铁疙瘩，怎么也想不到它竟然有这么多吃法。 两人话音刚落下，那边李泽兰跟苏父就来了。 李泽兰刚进山就开始喊了，“表姐？表姐？你人在哪儿呢？” “这边！走这边！” “姑父，我听到我表姐的声音，走这边！”听到苏子苓的声音，李泽兰眼睛都亮了。 苏父看了他一眼，想说：他不聋，他也听到了！ 等两人来到时，就看到地上那黄澄澄的一堆酸木瓜。 “表姐，你又找到好吃的了？”他话音刚落下，苏子苓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就看到他对着酸木瓜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就那一瞬间，他眼睛瞪大，满眼不可置信，随后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呸、呸、呸！”他扔了手里的酸木瓜，朝着地上吐了好几口。 “怎么这么酸？表姐你也不提醒我！”他满脸幽怨。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也没给我说的机会啊！” 李泽兰想了想，好像也是，他看着地上的酸木瓜，“这么漂亮，闻着还那么香，为什么这么酸？这个要怎么吃？” “赶紧装起来，改天去抓几条鱼，我给你做个酸木瓜鱼你就知道了。” 苏子苓指了指地上的酸木瓜。 “炖鱼吗？”李泽兰眨了眨眼睛，嘴巴一咧，“何必改天啊，我今天正好抓了一桶大头鱼。” “有鱼？”苏子苓加快了动作，“那一会儿回去给你做个酸木瓜鱼吃，明天不是要去县里嘛，到时候买点肉，给你弄个酸木瓜炒肉，啥时候有鸡了再炖只酸木瓜鸡。” “行！”李泽兰乐呵呵的。 有了苏父的加入，三人的速度快了许多，一整棵摘完，苏父他们带来的四个麻袋装了三个。 苏子仲跟苏父一人挑了两麻袋，李泽兰扛一麻袋，苏子苓则是背着一满满的背篓。 四人回到家时，三婶跟阿秀在喂猪，苏母已经开始生火了，米已经下锅，她正愁做什么菜呢，就看到苏子苓她们回来了。 “这是什么？摘这么多。” 她赶忙上前来接着苏子苓的背篓。 “酸木瓜，阿娘你炒菜了没？” “没呢，我还愁做什么菜呢你就回来了。”看着那黄澄澄的酸木瓜，苏母简直就是爱不释手，“闻着挺香啊，这个怎么吃？” “那没事，我来做吧。”她挑了两个比较大的酸木瓜朝着厨房走去。 饭还不熟，她就先削了一个酸木瓜出来，打算给大家拌一个出来吃。 削了皮，切成薄薄的片，加入盐，酱油，番椒面，还有一滴滴糖，再撒上一点芝麻，没有味精，可以淋一点点酱油，然后一整碗的搅拌均匀。 她尝了一片，酸酸辣辣的，刚好合适，“三郎，三郎。” “怎么了？表姐？” 李泽兰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把这碗酸木瓜端出去给大家吃，我记得橱柜里有个竹筒，那里面有签子，用签子插着吃。” 她指了指橱柜，这签子还是刚开始卖豆腐时苏老爷子削的，为了给大家试吃特意削的，后来生意还算不错，慢慢的卖开了也就没用上了。 “嗳，好！” 闻着那酸酸的香味，李泽兰吞了吞口水，这玩意儿，先不说好不好吃，香是真的香啊，光是这样闻着，口水就已经开始分泌了。 他拿上签子，刚走出厨房，就看到了一旁洗手的阿秀，他端着碗就过去了。 “阿秀，来尝尝表姐做的新吃食。” 阿秀愣了愣，看着他脸上那过于灿烂的笑，她眨了眨眼睛，总觉得他没憋着好东西。 只是她目光落在碗里时，便再也挪不开了，黄色透明的果肉，表面沾满了番椒面，最重要的是空气中隐隐传来的香味，她吞了吞口水，尝了一片。（酸木瓜蘸辣椒面） “怎么样？怎么样？” 看着李泽兰那好奇的神情，她淡定的点了点头，“甜！” 李泽兰：“……” 他若不是早在山里尝过了，他都要相信她的话了！ 她就是说酸酸辣辣的也比甜有说服力好吧，可看着阿秀一片接一片的吃，李泽兰都开始怀疑了。 “不酸吗？” 阿秀缓缓摇了摇头，“不酸，甜！好吃！” 李泽兰半信半疑的尝了一片，脸瞬间就皱了起来，虽然没有生啃的时候酸，但也绝对不是甜的。 “哈哈哈哈！怎么样？好吃吧？” 阿秀笑得得意。 虽然有点酸，但她还是挺喜欢吃的，酸酸辣辣的，特别是白天太阳晒的时候吃最合适了。 “哪里甜了？你个骗子！” —— 嗯，少了一章，一会儿接着上传 第356章 酸木瓜鱼 “没品位！这都吃不来！” 阿秀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端过酸木瓜碗，蹦蹦跳跳的朝着苏母她们去，“阿娘、二伯母，阿奶，你们快来尝尝阿姐做的这个酸木瓜，酸香酸香的，还蛮好吃的！” 苏阿奶尝了一片，直接酸得打了一个寒颤，“咦～这么酸，你端去吃吧，阿奶吃不了。” 上了年纪了，对于酸的东西，好像就不太能吃了。 倒是苏母跟三婶，两人吃得津津有味的，“酸酸的，可以，这个白天热的时候吃才好吃哦。” 三人吃得津津有味，苏老爷子跟苏父他们尝了一口，三人皆是连连摇头，敬谢不敏。 苏子苓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情况，笑着摇了摇头，余光看到一旁的李泽兰唤了他一声，“三郎，你有空帮我把鱼处理了嘛！” “嗳，来了！”李泽兰闻言，进厨房里拿了一个盆。 大头鱼虽然刺有点多，但肉质比较鲜美，他一边处理一边跟苏子苓嘀咕这鱼不好。 “难怪那河里有大头鱼都没人抓，这鱼刺太多，腥味也重，还是我们那边的鱼好，刺比较少，要不我回去抓几桶送过来吧，到时候养水缸里，想吃了就抓一条出来。” “我看你是想家了吧？你再等两天，明天是集市，我们去把商铺敲定了，后天有空就送你回去。” 苏子苓想着，事情越来越多了，趁现在秋老虎的余威还在，还能赚一笔，赶紧把商铺买下来，不然到时候天气真凉了只怕这冰粉就得明年四五月才能卖了。 “嘿嘿，也行，好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我爹他们也是，这生意怎么样也不见说一声，还有，他们都不想我的吗？我都离家这么久了！” 李泽兰一边收拾一边嘟喃着。 苏子苓挑了挑眉，故意逗他，“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都忘了你了！” 李泽兰处理鱼的手一顿，眨了眨眼睛，心想，还真有这可能！ “也是，他们估计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了。” 他语气颇有几分忿忿不平。 看李泽兰在处理鱼，苏子苓转了一圈，感觉家里都没什么菜吃了。 前段时间陈三帮她带回来胰岛果跟佛手瓜还剩几个，她煮了两个佛手瓜，瓜快要熟的时候加了一大把苤菜根在里面，胰岛果则是清洗干净切成薄片用来凉拌了吃。 想到大前天挖的蕨根，也不知道粉干了没，“阿奶，蕨根粉干了没？” 苏阿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差不多了，晒了两天了，你看一下还要不要继续晒，不晒的话今晚就可以收起来了。” “嗳，我瞅瞅。”苏子苓拿了一个盆，想着今晚正好做个蕨粑炒肉。 蕨根粉晒了两天了，苏阿奶翻得勤快，她一般都是一边晒一边翻，旁边还放着个光滑的棍子，想来是她用来擀蕨根粉的。 苏子苓抓了一把，蕨根粉已经完全干透了，洁白无瑕，还透着一股香气，苏阿奶晒得仔细，这粉质特别的细腻，都不用再擀一次了，可以直接用了。 她舀了一碗在盆里，加水调成粉浆，然后放在一旁等锅里的米饭成熟。 趁这个时间，她把配菜准备好，炒蕨粑要用的葱、姜、蒜，还有干番椒，她还割了一点腌肉，因为是用了大量的盐跟花椒腌制的，所以需要用温水浸泡着。 今天摘了新鲜的红椒，她打算煎一碗来吃，红椒直接用手掰成小段，这样掰出来的不辣，煎出来也比菜刀切的好吃。 “表姐，鱼好了，放哪里？”李泽兰的鱼已经处理好了。 “给我吧，帮我添点柴！”苏子苓接过盆直接开始腌鱼去腥，往里加少量的盐、葱、姜，再来一滴滴酒，凉拌均匀后放一旁。 这时锅里的米饭也蒸熟了，米饭出锅后她先煎的红椒，锅热先下红椒，红椒起虎皮了再放油跟姜、蒜，最后撒点盐就可以出锅了。 出锅后倒点酱油搅拌均匀，这样的辣椒吃起来就一点辣味都没有，反而是甜甜的。 锅里放油，把调好的蕨粉浆倒入锅里，边炒边搅，直到蕨粑成型，两面金黄就可以出锅了。 蕨粑出锅后太烫了，她没有着急着先切，而是先把鱼给做了。 把鱼炸金黄捞出，姜蒜下锅爆香，今天的糟番椒坛子没装完，还剩两碗，她舀了一点下锅炒，橱柜里还有没吃完的野番茄，她也切了一碗倒进去，炒出汁水后加入清水，再把切好的酸木瓜放进去。 水开后放鱼，加点盐跟酱油还有花椒、草果粉调味，给鱼咕噜着，她开始切蕨粑。 一旁的李泽兰闻着那香味，眼睛都看直了，一个劲儿的吞口水。 “三郎，你帮我看一下佛手瓜耙了没，耙了就拉桌子准备吃饭了。” 听到吃饭，李泽兰立马起身，先是看了瓜熟没熟，确定熟了他开始擦桌子，舀了一碗佛手瓜出来。 碗筷摆好后这才出门喊苏老爷子他们进屋吃饭。 鱼比较小，而且又是炸过的，酸木瓜的味道煮出来入味后撒上一把香柳、薄荷跟老缅香菜就可以直接出锅了。（香柳） 慢慢一大盆酸木瓜鱼，空气里都是酸酸辣辣的香味。 红色的汤底，绿色的薄荷、香柳跟老缅香菜，各种植物的香味融合起来，闻之令人食欲大开。（老缅香菜） “哇！这就是酸木瓜鱼吗？”李泽兰两眼亮晶晶的，“闻着好香啊，感觉没有生吃那么酸。” “表姐，你好了没？准备开饭了。” “你们先吃，我把这个蕨粑炒出来就好了。”苏子苓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句。 锅热放少量油，先把肉炒至微微焦黄，再把葱姜蒜跟干番椒倒进去超香，再加一勺剁好的番椒，最后把切好的蕨粑倒进去一起翻炒。 她们家的人都喜欢吃野蒜，所以她多加了一些野蒜进去，叶子变色了撒上盐巴跟花椒粉，一道蕨粑炒肉就做好了。 “来了，来了，来尝尝这个蕨粑炒肉怎么样，好吃咱们就再去挖一点蕨根。” 第357章 蕨粑 蕨粑炒肉刚放桌上，大家的筷子便都伸向了它。 “好吃，口感爽滑绵软，有股特别的清香，很有嚼劲儿，特别是它这个边边，微微有点脆，焦香焦香的。” 苏父尝了一口，显然很喜欢，话都多说了几句。 苏子苓也尝了一片，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野蒜的香味跟番椒的辣味也融入了其中，吃起来香辣软糯的，跟她记忆中的味道如出一辙。 苏阿奶跟苏老爷子吃起来则是多少有点困难，“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牙。” “对，这个很有嚼劲，怕你跟阿奶咬不动，我给你们煮了一碗，我看一下，估计差不多了。” 刚刚切的时候发现蕨粑挺多的，一海碗估计放不下，所以剩下的她用来煮了，想着给苏阿奶跟苏老爷子。 “不用那么麻烦，慢慢吃就好了，你别说，这味道还真挺香的。”苏阿奶赶紧喊住了她。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啊，加点水顺手的事儿。” 汤底是刚刚的酸木瓜汤底，还没放鱼进去的时候舀的，酸酸辣辣的汤底，她加了一把野菜进去，切成细条的蕨粑粉条已经煮得软烂透明了。 她加了点盐跟酱油调味，又撒了一把野蒜进去，一碗香气四溢的酸木瓜番茄蕨粉就做好了。 汤很多，她加了把勺，端过来的时候特意放在了苏阿奶她们的面前。 “阿奶，你们尝尝这个，我切的细，煮了一下会更软糯一些。” “好、好、好，你也别忙活了，赶紧坐下吃吧。”说完她率先给苏老爷子舀了一勺，连汤带粉的。 “嗯，这个好吃，你们都尝尝，酸酸辣辣的汤，这个蕨粑粉也特别软糯，入味。” 苏父都尝了尝，“我还是喜欢炒的跟这个酸木瓜鱼，没想到这个酸木瓜生吃那么酸，煮出来的鱼竟然这么好吃。” 就如它的颜色一般，酸酸辣辣的，一口汤喝下去特别开胃。 “我怎么感觉这汤比鱼还好吃啊？” 李泽兰又舀了一勺汤，酸木瓜汤泡着饭吃，眨眼功夫他就吃完了一碗。 有了蕨粑跟酸木瓜鱼，那道清清淡淡的苤菜根佛手瓜竟一时之间无人问津。 吃完了饭，苏子苓跟苏父他们提了明天去县城的事儿。 苏老爷子点了点，“行，让你爹还有三郎陪你去。” 红薯藤也扯完了，萝卜也种下去了，苏母想了想，“爹，那我们明天就开始挖红薯？” “行！”苏老爷子一拍大腿，“那就明天开始挖，早点挖了回来做成粉，不然后面他们一起送过来咱们家也没地方堆，挖完了把地翻好，等下雨了就可以直接种蚕豆豌豆还有萝卜了。” 苏阿奶看向苏子苓，“小青，你那个酸木瓜打算怎么办？是放地窖里还是？” “一半切片晒干，一半用来泡，生的留一二十个就好了。”苏子苓想了想说道。 生的可以放到明年二三月，当然也会坏一些，若是全储存生的那肯定不行。 切成片晒干要好储存一点，可以泡发了用来做醋，也可以煮酸木瓜鱼，酸木瓜炒鸡，还可以泡木瓜茶，所以还是晒干的好一点。 剩下的一半全用来泡，等到了明年三四月天气热了，到时候就可以拿去店里卖了。 苏阿奶点了点头，“我也不懂怎么泡，这样你把要切的分出来放一旁，明天我切了晒起来，泡的只能你回来自己泡了。” “行，一会儿我就分出来。” 见她们说完了，苏老爷子喝了口茶，抬头看着她，“鹿门山那边你们还去摆摊吗？” “去，再等两天吧，我今天早上去送菜的时候听允禾说了，天门山那边不安全，说是惨叫声一片，所以我想着要不再等几天，等消停了再去。” 听到她说过几天再去，苏老爷子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了，“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我还担心你们坚持要去呢，不去正好，不去正好，家里也忙，出摊是挣钱，在家做粉也是挣钱，一样的。” 想到她也要去县里，苏老爷子脸上满是担忧，“去县里人多眼杂的，你跟你爹先去镖局，上次小陆不是推荐了一个镖局嘛，去哪里雇几个人，别心疼那点钱，雇好了人再去看店铺。” “放心吧阿公，我也是这样想的，到时候雇三个人，一个放鹿门山，另外两个放县里。” 上次的事让苏子苓长了记性，这王掌柜也不靠谱啊，他明明给她带话了说处理好了，没想到那群人胆子大到在县里都敢动手。 不过这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以后生意只会越做越大，到时候免不了会被人惦记，所以她还得早点打算，不然，她一天不关门大吉，那些人是一天不会消停的。 见她有主见，苏老爷子也没有多言，只是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儿记得告诉我们，一家人一起想办法，也总比你一个人憋着强。” 苏子苓愣了愣，她怀疑苏老爷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在昏暗的烛火下，他那张皱皱巴巴的脸，她竟是怎么也看不清。 “嗯，阿公你放心吧，有问题我肯定会说的。” 苏母这时才插上话，“二牛也有一个月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们明天去的时候给他带点吃的，也不知道他钱够不够花，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也是，各个都节约的很，我就怕他钱不够了没得花的。” 说到许久没回来的苏子木苏母脸上满是愁容，这孩子没念书时调皮捣蛋的，这一去学馆念书，竟是一走就一个月，果真是应了那句话，‘近的臭，远的香’。 见了吵，不见了又想。 “上次我跟三郎去看过他了，知道咱们不经常去县里，他说他旬假就不回来了，一次性到年底再回来。” “不然他每次回来就一天假，来回走上几个时辰他也累，本来放假就是让他们休息的，结果这一来一回的，累的够呛。所以他说还不如不回来了，一次性在学馆里待着算了，还可以多看看书，人也没那么累。” 每次就一天假，来回坐牛车也要花钱，他还要走上几个时辰，这放假的时间他都花在路上了，就想着还是不回来了。 他的意思苏子苓也知道，无非是看她挣钱太辛苦了，坐牛车又花那么多钱，他心疼了，舍不得。 “他这样也对，明天做点菜给他带过去吧，也不知道那学馆里的东西他吃不吃得饱，他现在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怕他脸皮薄，吃不饱也不好意思说。” 听到苏阿奶的话，苏子苓陷入的沉思，她在想，苏子木脸皮薄？ 她阿奶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众人说了会儿话，把明天的活都安排好，眼见外面的天也黑了，便洗洗刷刷各回各屋。 第358章 没挺过去 第二天一早，苏子苓起来做饭，家里的做好了还给苏子木炒了一碗蕨粑炒肉，又舀了一小坛子糟番椒，虽然现在还不是特别好吃，但放两天也就差不多了。 菌子酱不多了，等陆晏把他的拉走，剩下的那些就是杏花楼的了，不过她也要留一些自己吃，不然想吃就要等明年了。 吃完饭，苏老爷子他们就准备下地了，刚出了门，就听到有人在喊他。 “大伯，大伯，你们这是上哪去啊？” 苏老爷子扛着锄头，回头看了一眼，是苏永安，“下地挖红薯，永安你回来了？” 苏永安加快了步伐，大约是赶路的原因，只见他脸颊通红，额头上都是汗。 “对，回来拉菌子酱跟皮蛋的。”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 听到是来拉菌子酱的，苏老爷子就知道，走不成了，他带着苏永安转身进了院子。 “那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再晚一步我们可就都下地了。” 苏子苓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了返回来的苏老爷子，人太多，她也就没注意到混在人群里的苏永安。 “阿公你们怎么回来了？什么东西没拿齐吗？” 苏老爷子他们把锄头靠在墙边，“你永安叔回来了，回来拉菌子酱。” 苏子苓眉梢微挑，这才看到人群里的苏永安，“永安叔回来了？皮蛋卖得怎么样？” “好着呢，我今天回来就是皮蛋菌子酱一起拉的。”显然，生意好起来后苏永安的月钱都多了不少，他整个人神色都不太一样了。 “菌子酱没了，还有最后的一百八十坛，皮蛋倒是挺多的，有差不多三百个。” 为什么不足三百个？当然是因为她们家自己吃了一些。 听到菌子酱没了，苏永安皱了皱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个季节都没什么菌子了。 好在还有皮蛋，再加上还有田螺跟火焙鱼，酒楼里的生意也还行，不至于说没了菌子酱生意就少一半。 “有皮蛋就行，看你这身打扮，你这是？” “哦，今天不是集市嘛，打算进县城去，想去看个店铺。” 听到苏子苓的话，苏永安眼睛瞪大，“你要开店了？” 苏子苓唇角缓缓上扬，随后点了点头，“嗯，打算看个店铺，也不用太大，最好是带个院子的。” 苏永安眼里满是羡慕，“真好，你都开上店铺了。” “等我店铺看好了你若是想来的话，也可以过来当掌柜，月钱就咱们当初说好的，一两银子一个月。” 听到苏子苓的话，苏永安瞳孔一缩，直接被吓得愣住了。 “掌、掌柜？”他激动得声音都开始结结巴巴了。 苏永安念过书，也会记账，这些年又在杏花楼磨练了那么久，为人早已圆滑，做个酒楼伙计委实是有些屈才了。 而且选别人苏子苓也不放心，苏永安好歹姓苏，而且还是本家，所以他是目前的最佳人选。 “对啊，原来不是跟你说过嘛！” 苏永安思绪回到苏子苓他们去县城卖豆腐那天，他帮忙挑豆腐，当时他随口说了一句，记得发达了别忘了叔啊！ 这丫头随口回了一句，行啊！到时候我给你一两银子一个月！ 他吞了吞口水，眼里仍旧是不敢置信，“你来真的？” 他以为她就是随口一说来着，可如今看她神情，竟是颇为认真。 “不然嘞？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你酒楼的伙计吧？虽然说现在月钱确实少了点，但是后期我肯定会涨的，你刚开始，小店也刚开始嘛，慢慢来！不是，你该不会是嫌月钱少吧？” 苏子苓直勾勾的盯着他，颇有‘你敢说是我就揍你’的意味。 苏永安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得挠了挠头，一两银子一个月哪里少了，他在酒楼现在也才六百文一个月而已。 “你先找好店铺，我这边也要提前跟掌柜说一声，怎么着也得把这个月干完吧？” 苏子苓一听，也对，是这个理，“好吧，反正也没几天了。” 苏永安一直在震惊中有点回不过神来，谁能想到啊，当初那个卖豆腐的小姑娘，如今都要开上店铺了。 几人说完了就开始搬菌子酱跟皮蛋了，三百个皮蛋跟一百八十坛菌子酱还真没多少，苏父、苏永安加上苏老爷子跟三叔四个人轻轻松松挑完。 苏子苓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苏子木的菜，还有一套新衣服跟一双新鞋子。 是苏阿奶给他新做的，毕竟是在县城里念书，就两套衣服，怕他换不开，出门在外不比家里，所以就给他做了一套新衣服一双鞋。 东西拿齐几人就出发了，正好遇上苏永安回来，苏子苓跟苏父连牛车都省了，直接坐着苏永安的牛车去。 到酒楼时已经是巳时（9：00—11：00），正是饭点，酒楼里闹哄哄的。 路过福悦楼时，苏子苓还特意看了一眼，仍旧是关门的状态。 “永安叔，他们家一直没开门啊？” 苏永安瞥了一眼福悦楼，随后轻嗤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与轻讽，显然福悦楼对苏子苓做的那些事他一清二楚。 “一堆肮脏货，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呗，这不报应来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揍了一顿，腿都断了一条了，再加上他们的口碑，即使是开门，也没人会去，最主要的是，” 他压低了声音，在苏子苓耳边说道：“最主要的是他惹到了你！” “我？”苏子苓一脸莫名，她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本事儿啊？ 她要有这本事，哪轮得到那些人欺负她啊，早就揍得他们满地找牙了！ 说到这个，苏永安一脸得意，说起来这个事里面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自从你回村里没去酒楼卖冰粉了以后，那些人天天堵酒楼门口问你怎么不去了，后来我不是回来拉了一次皮蛋嘛，就把事情跟他们说了。” “当天他们就气势汹汹的走了，隔了一天吧，那几个王八蛋死了，都这样了，福悦楼的人要还是看不清情况，只怕那几人的下场，也就是他们的明天。”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但这话却在苏子苓心里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特别是最后那两个字，死了，这俩字重重的砸在她心头，一时之间百感交集，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久，她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是，他们？” 苏永安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反正官府给的答复是说他们挨了杖刑，没挺过去。” “没挺过去那就是没挺过去呗，跟咱们也没啥关系，不过不得不说一句死得好，这以后县城里可就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第359章 小青姑娘，你别怕 虽然听到那些人没了，但苏子苓仍旧不敢大意，没了张三李四，肯定还会有王二麻子，出来赚钱行商的，怎么可能不被人盯上，她能做的，也就是壮大自身实力。 所以，护卫还是要雇，不仅要雇，还要雇武功好的。 听到那几人死了，坐在旁边的苏父瞳孔一缩，扶在牛车上的手逐渐收紧再收紧，直到指关节渐渐泛白。 满脑子都是，死了， 死了…… 死了！ 他低下了头，看向一旁垂在腿侧颤抖个不停的手，嘴唇嗫嚅了几下，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异样苏子苓跟苏永安并没有察觉到，牛车停在了大门口，看苏永安他们在搬东西，苏子苓跟苏父就没进去打扰。 两人想着这个点苏子木还不到下学的时间，去了也看不到人，还不如先去雇护卫，雇了再来学馆。 “小苏？” 两人刚转身，就听到了王福生那熟悉的声音。 苏子苓刚转过身来，就看到王福生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哎呀，还真是你啊，我还寻思着只怕是认错人了呢！这都到门口了，咋不进来坐坐？” “王叔！”苏子苓微微点头，“这不是看您酒楼比较忙嘛，怕打扰您的生意，想着等会儿人少了再来，这不，刚转身，就被您给发现了！” “来、来、来，进来坐坐，这刚好到饭点了，想吃啥叔请客，不必客气。”王福生十分热情。 “王叔，真不进去了，我们还有事，等下午，下午一定进来拜访。” 今天事情确实多，还真耽搁不得。 见她如此坚决，王福生只得作罢，“好吧，那你们先去办事，办完了回头到酒楼里来吃饭，我给你们备着饭菜。” 王福生是真的感激苏子苓，虽然说两人是买卖关系，你情我愿的事，若是没有苏子苓，杏花楼如今什么模样还真不好说。 苏子苓冲着王福生微微颔首，转身就要离开，这时，酒楼里突然哄闹起来。 “小青姑娘？” “那是小青姑娘吧？” 坐在窗户边的人起身喊小二的功夫，一抬眸就看到了站在窗户底下跟王福生说话的苏子苓。 原来他还没怎么在意，直到听到王福生喊她小苏，他瞬间反应过来，小苏？那不就是小青姑娘嘛！ 好家伙，他这一嗓子吼出来，酒楼里的人先是愣了愣，随后纷纷跑到窗户边上看。 “哪呢？哪呢？让我看看！” “我去！还真是！” “你看吧，我就说我刚刚听到了她的声音，你们还不信！” “走、走、走！赶紧问问去，小青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卖冰粉，这秋老虎，凶得很！” “我听说她原来还来卖过豆腐，那种绿色的豆腐，还卖过玉米发糕！又甜又大块，还特别宣软！” 被围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苏子苓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一群人哗啦啦的围住了。 “小青姑娘！” “小青姑娘还真是你啊！” 苏子苓先是愣了愣，随后很快回过神来，唇角微微上扬，冲着他们点了点头，“你们好啊！” “小青姑娘，你什么时候再来卖冰粉？” “对啊，对啊，我们都念了好久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小青姑娘，你是不是怕那几个混蛋再来威胁你？” 他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寂静，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还不待苏子苓开口，便有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安慰她。 “小青姑娘你别怕，那些混蛋已经死了！” “对，小青姑娘你别怕，有我们在呢，也就是我们不在，不然，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他们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大家也只是泛泛之交，有些人甚至只说过几句话，苏子苓没想到，大家竟做到了这个份上。 一时之间心里暖暖的，“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们今天来就是来看店铺的，有消息了会通知大家的，到时候还请大家多多捧场啊！” “要开店了？开店好啊，到时候选定了地址记得告诉我们！” “对、对、对，小青姑娘开的店，那我们肯定要去捧场啊！” 王福生抬手，“各位，各位，小苏还有事要去忙，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开业了自会通知各位的。” 从人群里挤出来，苏父瞬间松了口气，“这些人，也太热情了些！” 随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过这县里确实是热，比咱们村还要热上一些，我原以为咱们村已经够热了，没想到进了县里，就跟进了蒸笼似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确实，县城所在的地方像是个盆地，地势越低，温度则是越高。 想到他们要卖冰粉，苏父又乐了，“热了好啊，越热咱们冰粉越好卖，不过你别说，这种天气，来上一碗冰冰凉凉的冰粉确实舒服。” 说到这里苏父舔了舔他已经干了的嘴唇，拿出竹筒了喝了一口水，再次看向苏子苓，“先去镖局？” 虽然刚刚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是先去镖局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哪个镖局比较好他们也不知道，但是先前陆晏跟他们说过一个，两人决定先去那个看看。 父女俩前脚刚走，李大柱兄弟俩带着李泽漆后脚就进了县城。 王福生乐呵呵的在称田螺，“三百一十斤，一共是四两六钱五十文。” 田螺称完他又开始看火焙鱼，打开袋子，看了看颜色，又尝了一口，只见他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对着李大柱道：“不错，不错，这次的火焙鱼火候比上次好，味道也更浓郁一些。” 李大柱挠了挠头，“上次掌柜的你说火候不够，我们这次特意多熏了熏。” “不错，以后的品质就按这个来，我给你们算三十万一斤。”他称了一下，“刚好，这里正好是二十斤整，六百文钱，加上田螺就是五两二钱五十文，来钱拿好了。” 头一次拿到这么多银子，李大柱激动得面红耳赤的。 他没想到这火焙鱼竟然真的值三十文一斤，上次熏的不太好，掌柜的给了他们二十三文一斤，当时他就比较激动了，没想到这次火候够了竟然直接三十文一斤。 “哎，谢谢掌柜的。” 王福生摆了摆手，想到他们跟苏子苓的关系，随即提了一句，“小苏今天也进城了，刚从这里走，你们若是来早点还能遇上。” 第360章 十八冒貌顶替 小苏？ 李大柱几人面面相觑，一下子没想起来这小苏是谁，还是李泽漆，他愣了愣，随后问了句，“这小苏该不会说的就是表妹吧？” 两人立马反应过来，“掌柜的，他们往那边走了？” 王福生指了指旁边，“往那边走了，你们走快点应该还能赶上。” “多谢掌柜的，那我们就先走了。” 王福生话音落下，几人就急匆匆的朝着王福生指的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去往的是城南，城南是镖局的聚集之地，李大柱几人只要脚步快点，定然能追上苏子苓他们。 “四海镖局。”看着那个牌匾，苏子苓不自觉的念了出来，“爹，四海镖局，陆晏说的好像就是这里。” 看着门前的两个大石狮子，苏父神情有点紧张，特别是看到门内出来了一个穿着马褂的彪形大汉，只见他手臂上都是鼓鼓囊囊的肌肉，脸上有一道疤痕。 疤痕贯穿整张脸，看起来甚是骇人，苏子苓见了也是一愣，这人脸上的疤竟是比陈三他大哥的还要吓人。 “两位！走什么镖？” 他一开口，声音宛若洪钟，苏父直接吓得，嘴唇都哆嗦了，特别是这人个头还比他高出一截。 看两人的神情，这人丝毫没意识到他吓到人了，他还以为两人是头次来镖局所以不懂，“我们这里可以走信镖、票镖、银镖、粮镖、物镖、人身镖，也可以看家护院、保护商馆、保护库丁……” “看家护院！”苏子苓赶紧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这人声音委实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听他说话耳膜生疼。 “里面请，里面请！”他咧了咧嘴，将两人引了进去。 这边人刚进去，那边屋里的人就得到了消息，“老大，头儿说的那两个人好像来了。” 为首之人闻言，神情一愣，“没看错？” “绝对不会错！” 青五摸了摸下巴，“让老九还有十九跟二十都过去，”说完他觉得有点不妥，又补充了一句，“加几个歪瓜裂枣进去，咱们不能做得太明显了。” 青十嘴角抽了抽，心想：你这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明明知道那姑娘是个看脸的，喜欢好看的，你还把歪瓜裂枣塞进去，不就是逼着他们选老九他们嘛！ 半天不见青十动身，青五瞥了他一眼，“还不去？” “是！” 看着青十离开的背影，青五没忍住，也跟着走了出去，他倒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天门山闹得不可开交，头儿就连受了伤了都还不忘了提醒他这事。 看着面前这参差不齐的人，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也有瘦得跟纸片人一样的。 只有旁边那三个看起来还不错，就是…… 苏子苓歪了歪脑袋，她怎么感觉这几人好像认识她似的，这一眼又一眼的偷瞄是觉得她发现不了？ 还有他们眼里的好奇，都要生出好奇宝宝来了。 青五到时，看到青十选的人，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这塞的什么人，怎么比他说的还要歪？ “就……”苏子苓几乎都不用怎么考虑，就选了那三个人，“他们三个吧！” 她话音落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那三人松了口气，还有旁边管事那人也是。 “好嘞，您这边请，咱们这边签契约书。” 最后，拿着契约书，带着三人出了镖局，她还有点恍恍惚惚的，这是不是太顺了点？ 而且每个人的月钱是一两五钱，比她想的要便宜啊！ 等他们一走，青五立马松了口气，“可算是送走了，我都怕她不远老九他们。” “老五，你们怎么在这？咦？不是说今天要去头儿说的那户农家吗？人呢？” 他话音刚落，青五与青十面面相觑，随后一同看向他，“十九？” “是我。”十九点了点头。 两人闻言，眼睛都瞪大了，一时之间语无乱次的，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他。 “那、那刚刚的，是、是……” “是十八？” 看十九一脸莫名的样子，两人确定了，刚刚那人就不是十九，是十九的孪生哥哥十八。 想到这里，青五立马吩咐青十，“关门、关门，快去关门！” 青十关了门回来，“怎么办？” 青五瞥了他一眼，使劲儿故意了两次，呼吸平稳了一些后这才开口，“什么怎么办，咱们这些兄弟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咱们还少收了她月钱……”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青十打断了，“可是十八能吃啊！” 青五顿了顿，继续面不改色的说道，“咱们一个兄弟月钱高达五两，三个人就是十五两，咱们才收她一两五钱，这几乎是买一送二了。” 青十：“可是十八是饭桶啊！” 他说完又暗戳戳的补了一句，“而且，到了永昌县咱们哪有五两的月钱，顶多了三两。” 青五嘴唇抖得厉害，努力绷紧神情，“那咱们也才收了一半的月钱。” 青五都不想说话了，一脸的生无可恋，“可是那省下来的四两五钱，还不够十八吃。” 一旁的十九自然也听懂了，他挠了挠头，“要不，我去把人换回来？” 十九也怕，他哥能打是能打，但是为人太跳脱了，而且胃口奇大无比，太能吃了，他都担心他会把那户农家给吃穷了。 青五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显然，他也很想揍人。 “怎么换？要怎么解释？” 最后他叹了口气，“这个月的月钱已经给了，大不了，大不了以后不收她的银子了。” 看着青五离开的背着，青十叹了口气，“就怕是不收银子也于事无补啊，我倒是不怕头儿追究，主要是，就你哥那个肚量，我都怕咱们要倒贴钱啊。” 十九默了默，幽幽的说了一句，“还真有可能！” 这样一想，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停留了，立马转身离开。 他们现在忙得很，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对，还有天门山的事，也需要收尾！ 一时之间，整个镖局都忙碌了起来，就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第361章 遇舅舅 苏子苓跟苏父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三个带刀护卫，这一幕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所有人，带着好奇、打量等等异样的目光看着苏子苓他们，父女俩如芒在背。 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人面色严肃，一脸肃杀之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处于防备状态。 她叹了口气，“你们不必如此，请你们来主要是，以后我们要开店，要做生意那些，免不了有人眼红上门找茬，就想着请你们到时候护着我的家人，平日里不必如此时刻防备。” 苏子苓也知道，这样高度警惕，时刻处于防备状态有多费神。 听她这么说，其他两人只是微微卸了口气，可十八，像是变了个人。 “小青姑娘，听你说要开店，商铺找好了没？没有的话我给你推荐几个怎么样？这边我熟啊！” 刚刚还沉稳的人，瞬间跳脱起来，饶是苏子苓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真的，这边我可熟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知道，还能给你砍价，我砍价可是有一手的！不瞒你说，目前为止，还没有我砍不下来的！” 苏子苓：“……”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模样，苏子苓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背着的刀上。 这人倒也机敏，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他连忙摆了摆手，“你放心，我都是以理服人的，不是用刀砍的！” 身后的青九跟二十见状，拼命拉他，戳他，想着让他收敛点，这可是头儿让保护的人，可是这家伙，他双手往后一甩，直接把两人的手打开了。 青九：“……” 二十：“……”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生无可恋。 青九磨了磨牙，眼睛都要喷火了，她压低了声音，“谁让这家伙来的？” 二十摇了摇头，“不知道，头儿不是说安排的十九吗？” 青九恨恨道：“鬼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 二十：“现在怎么办？还能退回去吗？” 青九皱了皱眉，“我找机会问问青五，应该可以，反正他们是孪生兄弟，外表又看不出来。” 前面喋喋不休的十八耳朵动了动，随后看向后面的两人，“别说话，还交头接耳的，有你们这么保护人的？你当那月钱是白拿的吗？” 青九：“……” 二十：“……” 这人！还狐假虎威上了是吧？ 十八见状，轻轻哼了一声，想换了他？门都没有！ 苏子苓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这是，挑了个逗比吗？ 怕苏子苓不相信，他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那边，有个铺子，就是面积不大，但是价格便宜，也就三两左右，我可以帮你砍到二两，那边是东街，那边的贵一点，位置也好，还宽敞，要十两左右，不过我可以砍到七两，那边……” 苏子苓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有其他的职务？” “啊？”十八愣了愣，显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苏子苓：“你在牙行还有职务？” 十八摇了摇头，“没有啊！” “我以为你还在牙行兼职房侩呢！”（房侩：中介） 十八：“……” 怪他，过于优秀，太过全能。 听到他报的价格，苏子苓直呼，好家伙！他这是真砍啊！直接砍一半，他再说不是用背后的刀砍的苏子苓都要不信了。 不过他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苏子苓想着，既然他如此熟悉，还不如直接问他呢，找好地方直接去牙行签契约。 “要带院子的，还得有井，最好得有个后院，供人休息，也不用太大，够三四个人休息就行了。” 一个师傅一个洗碗工，再加俩护卫，刚好是四个人。 “带院子的？还要有井，可以供人休息，”他眉心皱起，“那就是前面铺子后面休息喽？” 苏子苓点头，“对！” “那我知道了！”他大手一挥，“走，去牙行，直接喊房侩看房去，不过，”他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钱带够了没？” 苏子苓：“……” “应该够了，不够把你押那里干活还债应该可以吧？” 十八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值钱的，干活也不麻利，而且还特别能”吃 那个吃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幸好他反应及时。 “你放心吧，不够的我帮你砍！” 就这样，几人刚穿过巷子，就看到了李大柱他们站在大街中间四处张望。 “舅舅！” 听到声音，几人脸上都戴上了笑意，立马迎了上来，“可算是找到你了，刚刚听掌柜的说你们往这边来了，我们转了两圈都没看到人。” 他目光落在苏子苓身后的三人身上，目光在他们有老茧的虎口停留了片刻，他目光闪了闪，随后不动声色的将苏子苓拉到一旁。 “小青，怎么回事儿？这几人看着是练家伙的。” 苏子苓挑了挑眉，不错嘛，这都看出来了。 “我刚刚去镖局请的护卫，这不是想着在县里开个铺子嘛，舅舅你也知道，这县城里也不太平，咱们无权无势的，生意又好，很容易遭人眼红，有两个侍卫要安全得多。” 县城里太不太平他可太知道了，就上次那几个瘪犊子，想到这里，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随后发现苏子苓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他才发觉自己哼出了声音来，他摸了摸鼻子，“对，应该是，是要请，不过两个会不会太少了？是不是钱没带够？” 说着他便开始掏钱，“舅舅这里还有，今天卖田螺跟火焙鱼的，有五两多呢，喏，给你，拿去再请两个。” 看着眼前那双粗糙的大手上放着的五两银子，苏子苓咬紧牙关，许久才憋住那微微发烫的眼眶。 “舅舅，我钱够呢，”她将他的手合拢，“你们火焙鱼的生意怎么样？田螺呢，还多吗？” “那你需要了就开口，舅舅这里有钱，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舅舅这点银子虽然少……” “舅舅！” 苏子苓打断了他的话，“不是多少的事，是我这里真的有，我带够银子的，我若是需要了自然会第一个想到舅舅的，到时候舅舅可不许舍不得借啊！” 第362章 十八砍价心得 她微微偏着头，表情过于俏皮，李大柱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他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借，肯定借，只要你有需要了，舅舅肯定借给你。” 这时，他才开始回答苏子苓刚刚的问题，“今天送了二十斤火焙鱼，掌柜给的三十文一斤，卖了六百文，田螺也送了三百多斤，田螺还挺多的，田里的捡完了，又去捡了河里的。” “那边水流多，你别担心，够捡一两个月的了，火焙鱼也是，慢慢抓慢慢熏，山里也有不少溪涧，也能抓一些。” “早知道今天会遇到你我就把鱼带着过来了，你阿婆给你单独熏了点，那个鱼小，吃起来更香！” “没事，那下次再带过来也行，上次三郎带来的我们用来炒了吃，可下饭了。” 看着几人走的方向不是城门口，李大柱后知后觉道：“你们这是去哪儿？” “去牙行，然后看铺子，顺路去看看二牛。” 十八带着他们抄近路，这个方向刚好离苏子木他们学馆很近，苏子苓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去看看苏子木，顺便给他送东西。 “那行，反正时间还多，我们跟你一起去，你爹太老实，你又年轻，没有大人镇着，我怕那些人漫天要价的。” 李大柱闻言，二话不说，立马跟上。 十八闻言，则是眉梢一翘，步子往前一迈，一看他这动作就知道他要干嘛，青九跟二十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点头，一人拉着他一只手，将他扯了回来。 但是，扯回来了他的人没扯回来他的心。 只见他给了他们手背一人一巴掌，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将几人的目光拉了回来。 十八咧嘴一笑，“不能够啊！这牙行我熟，有我在，我看谁敢漫天要价，谁若敢，看我不砍了他！” 苏子苓看着他，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仿佛在说，‘看吧，刚刚还说你不是用刀砍的价！’ 他默默的补了一句，“我说的是砍价，砍价！” 他可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人，从不干这种蛮横无理的事儿！ “行！砍价！”苏子苓点了点头，嘴上说着信，可从脸上的神情来看，她分明是不信嘛！ 李大柱倒是挺喜欢十八的，“这个护卫行，看着就机灵，嘴皮子也够利索，”说着，李大柱还放慢了步伐，跟十八并肩而行，两人还讨论起了一会儿该如何砍价。 李大柱：“一会儿看房的时候你记得问问他们可不可以便宜点，到时候咱们所有人一起上，给他们施加压力，特别是你们几个，还带着刀，吓唬吓唬他们，肯定能少不少。” 十八摇摇头，“舅舅，你这不行，不能上来就问能不能便宜点，咱们要掌握主动权，先问最低价，掌握了主动权，然后才好开始砍！” 李大柱思索了半天，点了点头，“你这个，可行，那到时候我们就挑他们房子的毛病，就说位置不行，房子老了，还比如可以说说井的大小啊那些，到时候咱们就见机行事，挑毛病这个，我们行。” 十八见机补充道：“这个行，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跟他说咱们朋友前几天刚买了，价格没这么高，让他以为咱们知道行情，到时候他就不敢漫天要价了。” “这时候你们就放低语气，跟他扯扯关系，就说第一单生意嘛，便宜点，或者咱们还可以作势要走，再或者是就说咱们在别的地方看过了，价格比这低……” 十八一顿巴拉巴拉的输出，听得苏子苓汗流浃背，想她上辈子，出去砍价上来就问的是老板能不能便宜点？ 如今看来，她竟然是在一开始就失去砍价主动权了。 难怪她费劲儿巴拉砍了半天，死活砍不动！ “可以，可以！”李大柱闻言，眼睛都亮了，“看不出来啊你，懂得还挺多啊！” “嘿嘿，一般，一般！”十八嘿嘿一笑，又跟李大柱讨论了起来。 苏子苓：“……” 两人越说越激动，在场的几人听的那是替房侩捏了把冷汗，心想，这房侩不会被砍哭吧？ 到了学馆门口，距离苏子木他们下学还有一顿时间，但是苏子苓跟陈大娘比较熟了，就直接进去了。 她一进厨房就看到了陈大娘在炒菜，她率先开口打招呼，“大娘，炒菜呢？” 看到她陈大娘还是蛮欢喜的，这姑娘手艺好，嘴甜，会来事儿。 以前卖豆腐时隔三差五就给他们送点过来，说的是给她弟弟带的，实则是夫子学子都吃上了她做的豆腐。 后面卖菌子酱卖冰粉，也来送过几次，她可是特意去打听过了，杏花楼就有菌子酱，那一盘子都是好几十文，就连冰粉也是，十文钱一碗，她说送就送。 这突然看到她了，还挺惊喜的，“小青来了？又来看子木啊？” “对，”苏子苓放下背篓，坐在灶洞前替她添柴，“子木有段时间没回去了，今天进城里办事，正好过来看看他。” 陈大娘点了点头，“这孩子勤奋刻苦，是有一个月没回去了，学馆里的学子也就他一个，说是路太远，来回一趟的功夫够他看两篇文章了。” “每天早上早早的就起来，在院子里那树下背书，白天在他老师那里，晚上一个人也要看到日落，老头子还跟我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天赋还勤奋好学的孩子，他呀，欢喜着呢！” “老师？”苏子苓疑惑。 “对，你们还不知道这事儿，这孩子也还没回家，也就是前天的事儿，老头子刚收了他做弟子。” 陈大娘也是打心底的高兴，他家老头子啊，考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可他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实在是不适合官场，这才回家乡来教书，没想到竟是让他遇上了心仪的学子。 他夜里常常跟她念叨，说这孩子天赋好、勤奋、好学、刻苦，而且他为人也圆滑一些，他挺看好他的。 因此，为了收他为弟子，还跟杨夫子争执了许久，毕竟当初考核苏子木的就是杨夫子，他也挺喜欢这孩子的。 本想着再等等看，若是这次考核成绩比较好，就收他做弟子，哪曾想，被陈夫子先下了手，气得他，好几天看到陈夫子就来气，每次看到他都要哼哼几声表达不满。 第363章 苏子木拜师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大娘，这拜师是要有拜师礼的，不知是怎么个说法？” 说到这里，她脸上带了几分不好意思，还是多问问陈大娘的为好，若是回了村里，估计村里也没人懂这些礼仪，毕竟整个村里也就只有两个读书人而已。 “拜师礼？”陈大娘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她摆了摆手，“行什么拜师礼啊，老头子说了，一切从简，你不用担心这些。” “那怎么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礼还是要办的。”苏子苓也知道这拜师礼的重要性。 即俗谚，“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投师如投胎”由此可见拜师礼的重要性。 一但拜了师，此关系仅次于父母，自然是要慎之又慎，以及需要隆重的风俗礼仪加以确认。 见她如此坚决，陈大娘笑着摇了摇头，“拜师礼太过麻烦，老头子又是个素来不喜麻烦喜节俭之人，你若是坚持要办，那就把束修六礼送了就行。” 所谓束修六礼就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肉干。 肉干是谢师恩，芹菜寓意业精于勤，龙眼干是启窍生智，莲子乃苦心教学，红枣寓意早日高中，红豆是宏图大展。 “谢谢大娘！没想到这里面学问这么多呢，你若不告知，我只怕是要到处寻人问了。” 听完陈大娘的话，苏子苓再次感叹得亏她多问了一句，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跟寓意呢。 “谢什么，是子木那孩子聪明，大家都很喜欢他呢。” 看陈大娘的菜出锅了，苏子苓把她的蕨粑炒肉拿了出来，肉有点少，蕨粑很多，还加了大量的野蒜。 “大娘，锅借我使使，我带了一点蕨粑，都是自家做的，也不多想着给大家伙都尝尝，还是要多谢大娘你跟陈夫子的费心照顾。” “你这丫头，每次来都带东西，家里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陈大娘退到一旁，看了看时间，开始着手把饭菜摆好。 “不值钱，都是些山里挖的，自己加工加工而已。”蕨粑里油水足，她也就没放油，直接把蕨粑倒进去翻炒了几遍，蕨粑热了就舀出锅。 “你这丫头，我说不过你，每次你都是那几句话，不值钱不值钱，大娘每次去打听了回来都要吓一跳。” 她话音落下，下学的时间已经到了，苏子苓端着炒好的蕨粑炒肉站在她旁边，跟她一起打菜。 灶台上单独留了两份，一份是给夫子的，还有一份是留给苏子木的。 一下学，大家拿着自己的碗就往厨房这边跑，也不挤不闹，整整齐齐的排着队。 打完饭后乖乖的到院子里去吃，学馆地方小，条件简陋，但好在人也不是很多，所以不会显得太拥挤。 “哇！今天有肉耶！” 不少人只顾着盯着有什么菜，都没注意到打菜的人多了一个苏子苓。 直到听到有肉，大家纷纷抬头看去，这五天已经吃过一次肉了，下次吃肉的时间还没到，所以突然看到有肉，大家都挺惊讶的。 “是阿青姐姐！” 有人眼尖，发现了苏子苓，他这一声阿青姐姐喊出来，大家都炸开了锅。 “阿青姐姐来了？都好久都没看到她了。” “是啊，有段时间没来了，不过，岁桉人呢？” 大家四处看，就是没看到他人影。 “还在学堂呢，好像是夫子在考他，听说是夫子给他布置了额外的课业！” “岁桉真厉害，咱们就连夫子布置的课业都完不成，他竟然还有额外的！” “不厉害能被夫子看重？人家聪明就算了，主要是还特别勤奋，那刻苦劲儿，咱们学馆里除了他，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眼看着队伍慢慢往前走，而苏子木竟然还没来，“我去喊喊他，他好久没回过家了。”那人说完就往学堂跑去。 “哎，马上到咱们了，你跑什么？” “算了，别管他了，咱们帮忙打回去吧！” “这岁桉也是天天都是最后一个过来打饭，这到了最后了，还能有啥！” “能有啥，有啥吃啥呗！” 那两人的话苏子苓听到了，陈大娘自然也听到了，她叹了口气，“你别担心，饿不到他，他的那份跟他夫子的一起温锅里呢。” “这孩子，他老师也说过，看似表面笑嘻嘻的，实则心思太重，把自己逼太紧了，他说了几次，但效果微乎其微。” 苏子木心思重这事儿她早就知道了，也开导过他几次，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逼得更紧了。 苏子苓知道他担心什么，无非是银子的事儿，前面几年家里太苦了，背着巨额债务，一大家子人吃的清汤寡水的，家里还有两个病人，干不了重活，还要喝药。 这一幕幕全刻在他心头，哪怕现在日子好过了，他仍旧有点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天就回到了过去。 所以他才想着赶紧长大，多学、多念书，以后考童生，考秀才，甚至是考进士，他要尽快长大，才能跟大家一起撑起这个家。 “嗯，大娘你们费心了，我会好好跟他说说的，” 两人话音未落，那边一个少年拖着苏子木，“岁桉，你快点，快点，今天有肉！” “有就有呗，咱们没来师母会给我们留着的。”苏子木懒洋洋的跟在后面，步伐不急不缓的。 “你懂什么！”那人死死拽着他，“二牛！你能不能走快点？饭都要冷了！” 这一声二牛，像是炸药被引爆了，“铁蛋！你大爷的，没完了是吧？” “你小子，看我怎么揍你！”苏子木进了学馆后，基本没人喊他二牛了，大家不是喊他岁桉，就是子木，喊的最多的还是苏兄。 谁知有一次说梦话说漏嘴了，大半夜的，他一声怒吼，大家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都知道他叫二牛了。 不过大家还是喜欢喊他苏兄或者是岁桉，也就杨林这家伙，时不时就来句二牛，直接将苏子木惹炸毛了。 第364章 我不心疼钱，就是心疼你 苏子木从后面追了上来，抬起手搭在杨林的肩膀上，他微微用力，直接勒住他的脖子，“喊什么？再喊一次！” 杨林身体后仰，随后抬起手指，指向正前方，“岁桉，岁桉，那边，那边！” 苏子木抬眸，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桌子后面的苏子苓，他愣了愣，勒着杨林的手慢慢的松开了。 苏子苓唇角微微勾起，“怎么，月余不见，都不认识阿姐了？” 直到苏子苓的声音传来，苏子木才回过神来，“阿姐？你怎么来了？” 他放开了杨林，大步走向苏子苓，声音轻扬，又透着一股子欢喜。 一个多月不见，他又长高了许多，那原本做得长了一些的长袍，此时竟是刚刚好。 “又长高了，怎么都不回家？” 苏子苓把留给他的饭递给他。 “嘿嘿，本来想着这两天回去的，夫子收我做了学生，我想着得送束修六礼，这不是还没回去你就来了嘛！” 他接过碗，把自己碗里的菜给杨林扒了一些过去。 杨林也不客气，这学馆里，就数他跟苏子木关系最好了，而且他家也算是有点小钱，他平日回家带了东西也都会分苏子木一份。 而且，他最喜欢的还是苏子苓做的东西，合他胃口，他尝了一块蕨粑，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 “阿青姐姐，你这是什么做的？好好吃。” “蕨粑，用蕨根做的。”苏子苓笑了笑，又给他舀了一些，也得亏她带的多，不然还真不够分。 “蕨根？”他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们家是在城里的，也没去过乡下，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是蕨根，不过不知道也不重要，好吃就行。 “真好吃，软软糯糯的，比肉都香，阿青姐姐，你这个要卖吗？卖我一点！”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苏子苓摇了摇头，“蕨根难挖，而且出粉少，卖不了，不过你喜欢吃的话下次我再给你们带。” “好！那就谢谢阿青姐姐了！”他笑眯眯的应下，随后看向苏子木，“岁桉，我去那边吃，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去吧。”苏子木点头。 学子都打完了饭，陈大娘收拾东西回厨房，苏子苓跟苏子木就坐在屋檐下吃饭。 “阿姐？你吃过了没？” “吃过了，怎么感觉你瘦了？吃不饱吗？”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什么的都会见长。 “吃得饱，师母每次都会给我多留饭的，我感觉没瘦，就是长高了一些，家里怎么样？还好吗？阿娘跟阿奶身体怎么样？家里人都还好吧？” 他吃饭速度极慢，慢条斯理的，一边吃一边询问着家里的情况。 “家里都挺好的，你不必担心，”苏子苓把背篓里的糟番椒拿出来给他，“你尝尝这个，我刚做的，你可以放着慢慢吃。” “也别心疼钱，旬假了就租个牛车坐回去，要不了几个钱。” 苏子苓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也没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了，他长大了，此时这身高竟是快要追上她了。 听到她的话，他吃饭的动作一顿，“我不心疼钱，我就是心疼你。” 刚开始卖豆腐的时候是他跟苏子苓一起来县城的，每天一来一回，他知道有多辛苦。 哪怕后来不卖豆腐了，可是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要操心。 看着她脸上的疲态，苏子木垂下了眼眸，此时他多希望苏子苓还跟以前一样，不用干那么多活，每天就在家里绣绣花就行，哪怕那个阿姐并不喜欢他。 他也不想看到她这么累，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如今，她的掌心里竟也有了茧跟水泡。 苏子苓愣了愣，看着他那自责的模样，轻笑了出来，“阿姐不辛苦，那些事情都是大家一起做的，不是阿姐一个人在做，而且你念书才花几个钱啊，阿姐闭着眼都能赚来，所以，你别想太多，只管好好念书就好了。” “你钱还有吗？” 苏子木点点头，没说话。 “还有？你是不是省着没舍得花？”这都一个多月了，他还有钱，可见他是真的没怎么花。 “主要是也没什么要买的，虽然我不回家但是师母每天都有做饭，而且，刚刚那个我朋友，他家是城里的，每次回去也给我带东西吃，我这看似没回，实则跟回了也没差别。” 苏子苓掏了五十文钱塞给他，“这钱你拿着，该花就花，我还给你带了一身衣服跟一双新鞋，阿奶刚给你做的，里面还给你带了些吃的，到时候分给你那些朋友一起吃。” “束修六礼的事你也别担心，一会儿我就去买，正好，舅舅他们也在。” “舅舅他们也来了？来干嘛？”苏子木的脸终于从碗里抬起来了，眼睛有点红，睫毛上还带着几分可疑的水渍。 苏子苓也没开口提这个事，“给酒楼送田螺跟火焙鱼，现在知道你学馆在这里，这以后估计每次送货都要来给你送吃的了。” 苏子木嘿嘿一笑，“那敢情好，我可喜欢吃鱼了。” 说到吃鱼，苏子苓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阿娘他们可想你了，还有我榨了一点漆籽油，还腌了好多酱菜，你回去的话可以给你煮个漆籽鱼吃。” “本来打算回去说束修六礼的事儿，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回去了，再有几个月就要放年学了，我打算那时候回去。” 年学？ 苏子苓掐指一算，好家伙，放年学得到除夕去了。 苏子木话音落下，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缓缓扭头看向苏子苓，“阿姐，你早知道我拜陈夫子为师了呀？” “昂！”苏子苓点头，眼里满是笑意与骄傲，“我一来陈大娘就跟我说了，可劲儿的夸你，说你聪明，勤奋好学，还说夫子很喜欢你。” “师母只有一点是说对的。” “什么？” 苏子木眨眨眼，“聪明啊！至于喜欢，”他思考了片刻，“说实在的，老师喜欢我的方式我真有的扛不住了，谁家老书喜欢学生的方式是每天都是做不完的课业啊！” “你又耍宝！”苏子苓“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轻拍了他一巴掌。 苏子苓看得出来，他虽然是抱怨，可眼里却满是笑意，并无半分不满。 第365章 生性不爱笑的老师 姐弟俩就坐在屋檐下，一人看着，一人吃着，不远处的庭院里有棵大树，树底下都是乘凉吃饭的学子。 陈夫子过来吃饭时，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的姐弟二人。 苏子木立马起身打招呼，“老师。” 苏子苓笑语盈盈，微微点头，喊了一句“陈夫子。” 陈夫子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一旁的苏子苓身上，他颔首，转身进了厨房。 苏子木重新坐了下去，“老师这人就这样，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同窗们都可害怕他了，哪怕他是我老师，我也没见过他笑，估计是真的生性不爱笑。” 说完他还点了点头，他来学馆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过他笑。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笑声从屋子里传来。 “哈哈哈哈，还是老婆子你最懂我，知道我好这口。” “哪里是我懂你啊，这些东西都是小青带来的，你慢点吃，你这吃相，让学生看到了成什么样子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板着一张脸吓唬人。” 老两口坐在桌子边，一人一碗饭，菜吃的跟院子里的学子是一样的。 陈夫子刚咧开的嘴，瞬间就闭上了，“你说的对，那我小声点，不过老婆子，这东西是真下饭啊，你问问她卖不卖，咱们买点，这丫头，手艺好得很，每次她一来，这学馆里就跟过年了似的，喜气洋洋的。” “你这老头子，平日的肉都吃哪里去了？怎么说的就像大家都等着她过来打牙祭似的。”陈大娘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把碗里那大块的肉夹给他。 “你给我干嘛？我碗里有，你吃，多吃点。”陈夫子又夹了回去，还多给她夹了两块。 “可不就是打牙祭嘛，看来岁桉这小子，随了他姐，都聪明。” 两人声音都压的极低，但是耐不住姐弟俩就坐屋檐下，里面的碎碎念他们那是听得一清二楚啊。 姐弟二人面面相觑，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苏子苓眨了眨眼：咱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没敢出声，只是用气音说道。 苏子木嘴角抽了抽，他也没想到，那个平日里板着一张死人脸的老师，竟然是装的，亏他还以为他是天生不苟言笑呢。 他比了一个耶，手指朝下，两个指头一前一后的动着，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苏子苓点头，两人弯着腰，一步步往外挪，正打算悄咪咪的离开。 谁知，这时李大柱他们进来了，“青丫头，二牛还没下学吗？” “咦？你们俩这是干嘛？” 就李大柱那嗓门，他一声吼，全院子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就连屋子里吃饭的陈夫子都是一惊。 看到是找苏子木的，大家也就没管了，继续低头吃饭，今天的菜可真下饭！大家心里都想着，希望阿青姐姐多来两次，这样他们就能吃上好吃的了。 陈夫子的心态跟他们的可就不一样了，听到李大柱的话他的碗“啪嗒”一下落在了桌子上，那声音，就跟他此时的心情差不多。 他缓缓扭头看向陈大娘，“我给忘了，他们姐弟二人刚刚在屋檐下吃饭，他们……” “应该没听到什么吧？” 他不确定的问道。 听到李大柱的声音，姐弟俩心如死灰，二人还没直起身呢，就听到了陈夫子的话。 “老师，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你放心吧！” 陈夫子：“……” 特别棒，他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他觉得，这小子课业好像还是有点少啊，再增添点查缺补漏啥的，应该算是正常吧？ 苏子木还不知道，他不出声的话，还能混过去，此时一开口，迎接他的将是老师那数不清的“爱”！ 李大柱还没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他带着李大力他们大步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苏子木的肩膀上。 笑声爽朗又粗犷，“好小子，一段时间不见，长高了不少啊！” 说着两只手放在他两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将他提拉了起身，“大小伙子的，怎么站都站不直啊，” 看他站直后，李大柱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不错！确实是长高了，再有两年这个子就得赶超我了，就是吧，”他皱了皱眉，面上带着几分不满，“怎么这么瘦？可是吃不饱？” 说着，也不给苏子木开口的机会，手往胸口一掏，拿了五十文铜钱出来，财大气粗道：“来，拿着，多买点好吃的，你这都住县城里了，咋还把自己饿得跟个烧火棍似的！” 今天卖火焙鱼跟田螺卖了五两二钱五十文，他直接把零头给了苏子木。 苏子木愣了愣，看了看苏子苓又看了看手里的铜钱。 “舅舅，这我不能拿，我有钱，我阿姐刚刚还给我了，而且我也能吃饱，我师母做饭可好吃了，饿不着，最近看着瘦了其实就是长个子了而已，这钱你拿回去吧，给四郎还阿婆他们买点好吃的。” “怎么就不能拿了，你姐给的是你姐给的，舅舅给的是舅舅给的，这能一样嘛？” 李大柱强行塞给他，“收好了，想吃啥就买，我们以后也会经常进城，知道你在这里就行了，下次给你带点鱼过来，你还没吃过火焙鱼吧？到时候给你尝尝你阿婆的手艺，这鱼老香了，闲着没事也可以嚼吧两根。” 李大柱大大咧咧的，李大力就要多个心眼了，看着不远处那一院子的人，他不动声色的拐了拐李大柱，随后特意加大了音量，“大哥，他不要就算了，下次给他带点吃的吧。” 李大柱满脸疑惑，想问他在干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李大力给他使眼色，他不懂，但是他知道，大力的脑子比他好使。 所以他顺着李大力的话接了下去，“行吧，不要就不要，改天给你带吃的，我们两三天就会进一次城，你有啥想吃的都可以跟我们说。” 话是这样说，但钱却仍旧是不动声色的塞给了他，拿回来那是不可能拿回来的，既然不能明着给，他悄摸的总没问题了吧？ 第366章 你见过 一年换三个主子的旺铺? 在两个舅舅的强势硬塞下，苏子木最终还是收下了钱，他三两口吃完了饭，洗了碗筷后带着几人去了舍房。 舍房狭小，环境也不太好，住的还是大通铺，一间房舍住了十二个人，被褥有新有旧，看得出来，条件参差不齐的。 房舍本来就小，几人进去后就显得更加拥挤了，十八他们四人在外面等着，就两个舅舅跟苏子苓进去了。 苏子木拿了两条板凳出来给他们坐，“舅舅，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打壶水。” “不用了，不用了，你别忙活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一会儿还得去忙呢。” 苏子苓把陈夫子收了他为学生的事儿跟两个舅舅说了一下。 李大柱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激动得脸都红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能行，这脑瓜子就是聪明，有没有说拜师礼要买些什么？虽然你爹他们没空来，但是你姐也在，咱们买回来送了也是一样的！” 随后几人去买了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肉干等等，回来后简单的行了一个礼，也算是礼成了。 出了学馆，已是未时初（13：00），去往牙行的路上，李大柱这时才问出了刚刚在院子里李大力为什么拦住他不让他说话。 他这憋了一个多时辰，实在是憋不住了。 李大力摇头失笑，“大哥，院子里那么多人，你大大咧咧就给二牛塞那么多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啊？” “俗话说，财不露白，虽然他们都还是孩子，我们也许不该这么猜测，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李大柱听完他的话，脸上满是懊恼，他拍了拍额头，“你看我这猪脑子，还好你提醒得及时，不过二牛没事吧？我把钱塞给他了！” “舅舅别担心，他现在有了老师了，陈夫子跟陈大娘会照看着的，你们下次来县城再来看看他就行，没啥事儿！” 两个舅舅都是猎户出身，人长得也是人高马大的，他们只要来上两次，就算有人想打他主意只怕也要三思了。 再说了，他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毕竟是陈夫子的学生，有陈夫子这层身份在，他又多了层保护。 李大柱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行，下次进城我再来看他，再给他带点鱼啊虾啊的，他喜欢吃那个。” 一群人在十八的带领下去了牙行，十八直接说了想看哪里的铺子，牙侩带着他们往南街去。 永昌县虽然说不上寸土寸金，但铺子也着实算不上便宜，最贵的商铺要数东街那一带，那边住的都是有钱人。 西边住的都是寻常百姓，北街那边多以学馆为主，也就只有南街了，最适合苏子苓他们这种没什么身份的人。 十八走在她身边，给她解释道：“咱们今天去看这个铺子还有点特殊，它属于交界处。” 苏子苓明白了，交界处，那就是说明人流比较大，不管是有钱人还是平民，都会路过此地，只要东西好，价格合适，他们都会是你的客人。 “既然位置这么好，为什么一直空着？” 苏子苓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前面带路的牙侩闻言，拿着钥匙的手一抖，抬起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什么，也没有一直空着，这位置抢手得很……” 十八瞥了他一眼，“好好带你的路！” 牙侩：“……” 我卖房的，我不说话怎么卖出去？ 他张了张嘴，可目光不小心落在了十八的刀上，嘴巴瞬间闭上，算了，带路就带路吧！ 十八轻哼一声，见他转过头去带路后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在面对苏子苓时脸上堆满了笑。 “姑娘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还抢手的很，抢手还卖不出去？” 牙侩在前面带路，听到他的话一时之间汗流浃背，脚都开始打闪闪了。 “这商铺好是好，位置也不错，就是风水不太好。” 他这话一出，牙侩又开始擦汗了，“公、公子，你别乱说话，这商铺位置处于交界处，人流量大，是个旺铺啊！” “嗯，是旺铺，这一年换三个主子，能不旺嘛！再说了，你见过一年换三个主子的旺铺？” 十八瞥了他一眼，语气幽幽道。 “姑娘，他刚刚说的话也没说错，确实是抢手的很，就是常年空着，这一年啊，换三个主子，不对，最多的那年是换了六个！” 他说着还加大了音量，比了个六在牙侩面前，仔细听那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听到这个，李大柱眼睛都亮了，他拉了拉十八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挑它的毛病，以此来贬低它的价值，从而让它成为砍价的筹码？” 十八挑眉，毫不吝啬的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李大柱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看几人的架势，以及十八说的话，牙侩就知道了，他们这是有备而来啊！ 看这架势只怕是要把他往死里砍啊，虽然这铺子是有点邪乎，但是，位置确是顶顶好的。 “姑娘，到了！” 苏子苓站在门口看了看，讲真，位置她还挺喜欢的，南来北往的，确实是客流量大。 她也仔细看了一眼周边，大多都是布庄、酒肆、百货店还有几个食肆，值得让人关注的则是在商铺对面的酒楼。 客流量竟是比杏花楼还要旺上一些，十八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了，“那是个酒楼，旁边的就是酒肆，往里面走走，最里面有家回春楼，所以晚上会更热闹些。” 回春楼？ 苏子苓秒懂。 李大柱则是一头雾水，“这做生意不都是白天开门嘛，咋还有晚上开的？” 李大力满脸尴尬，拉了拉他的衣角，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啥，只见李大柱恍然大悟，“哦，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牙侩拿出钥匙开了门，十八带着她们进了茶楼，“这铺子上一个主人开的是茶馆，刚开始生意挺好的，但第三天就跟见了鬼一样，客人直接少了三分之二，第五天左右，基本上就没人来了。” “第一任主人开的是酒楼，比后面这些好点，生意挺好的，人流量巨多，开了有两个月吧，他就突然出手转卖了。” “第二任开的食肆，情况也差不多，后面的人相继来了百货店、粮油铺、包子铺、酒肆等等等等，反正大家刚开始的时候都不信邪，什么样的都试过了，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关门大吉。” 一旁的牙侩只能擦汗，没办法，青九跟二十背着刀，站在他一左一右，而且十八知道的那么清楚，他也插不上话啊。 第367章 这一刀，砍他大动脉上了 “我总结了一下，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每任老板都没挺过十天。” 苏子苓挑了挑眉，确实有点邪乎啊，她在茶馆里转了转，这商铺，她挺喜欢，有点像二进院，前面是大厅，往后是院子，虽然不大，但是有井，后面有厨房，还有两间屋子，四个人住确实有点挤，但它还有个二楼。 二楼有两个包厢，窗户面朝正前方，一打开就能看到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的，也能看到对面的酒楼。 苏子苓眸光闪了闪，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对面酒楼二楼的窗户开了，那里站着个中年男人，留着小胡须，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在看到苏子苓那瞬间，他举起手里的酒杯，冲着她点头打招呼。 苏子苓回以点头，随后关上了窗户。 “对面那酒楼开了多少年了？” 十八想了想，“有些年头了吧，七八年是有了，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这个他还真不清楚，不过他记得他来永昌县的时候，这酒楼就有了，想必不会低于七年。 牙侩这才找到了机会开口，“有八年了。” 苏子苓点头，“这商铺换主换得比较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牙侩眼珠子骨碌碌转，看十八不开口，他还以为他是不知道，“从，两年前吧。” 他吧字刚落下，十八的刀就抽出来了，“唰”的一下，银光一闪，吓得牙侩一哆嗦。 “好好说话，几年！” “七年！” 牙侩欲哭无泪，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早知道今天出门就看看黄历了，刚开始他们找上门时，看他们穿衣打扮，他还以为这商铺可以转手了呢，没想到他这是遇上强盗了啊！ 苏子苓心里了然，在牙侩生无可恋的目光下，她直接一句话甩了过去。 “这商铺多少银子？” 牙侩都愣住了，他还以为今天成不了呢，毕竟这商铺是真有点邪门，不管是干哪行，不超过十天，准关门大吉！ 半天没反应，苏子苓皱了皱眉，“这商铺多少银子？是买不是租！” 听到她再次开口，牙侩大喜，张嘴就要报价，可随着两声“唰、唰”声，他目光往旁边一看，只见青九他们开始拔刀了。 十八语气幽幽的，“想好了再说。” 知道开始砍价了，李大柱眼睛一亮，往上一大步，声如洪钟，“对，想好了再开口！” 虽然他没刀，但就他这体格，牙侩丝毫不怀疑，这人一只手估计能把他揪起来。 他嘴唇颤抖着，心想你们要砍价，好歹也要给我个开口的机会啊，我这都没报价呢，你们竟然就开始砍了！ 他看向苏子苓，有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怯生生的举起五个手指头，“五百两。” “多少？”李大柱破了音，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他。 “五、五百两。”他缩了缩脖子，又举起五个手指头。 “去你大爷的五百两，这价格你好意思说出口？就你这店铺，风水不好就算了，这都多久没打扫了？你看看这灰，都要呛死人了。” “你再看看这墙，裂了，这柱子，都被虫蛀了，你再看看那个屋顶……” 随着李大柱一声声数落，牙侩比出了四根手指，李大力嗷的一声叫出来了，“多少？四百两？都这样了，你竟然还要四百两？就你这风水，要不了几天就要关门大吉，四百两卖给你你要不要？” 牙侩：“……” 他一句四百八十两还没说出口，竟硬生生被李大力说成了四百两，这就算了，他们竟然还嫌贵。 再这么砍下去，直接砍死他得了！ 没想到李大柱兄弟俩战斗力这么强，十八都没了发挥的余地。 他侧头，在苏子苓耳边说道：“四百两若是能拿下的话，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苏子苓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差不多了，虽然灰大了点，但使用时间不长，只要好好打扫一番，跟新的差别也不大。 十八往前走了半步，牙侩不知道他想干嘛，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半步。 十八嘴角上扬，露出了六颗牙，“你这儿，租一个月多少银子？” 牙侩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比了一个十，但他还没说话，在十八的目光下硬生生的改了口，“九两银子。” “你说多少？我刚刚晃神了没听到。”说完他掏了掏耳朵。 “八、八两。” “嗯？” 牙侩沮丧着脸，“公子，大爷，真不能少了，隔壁一个月都九两呢，再少就坏了行情了。” “不是，人家风水宝地才要九两银子一个月，你这邪门地竟然好意思开口就十两？自己家铺子什么路子你心里当真没点数？” 牙侩：“……” 做这行的，谁不想多挣点啊！ 也就是今天遇到他们倒了霉了，“那就，那就七两，真不能少了！” 十八点头，“行，七两是吧？” 牙侩松了口气，听十八的语气还以为他要定下了呢，谁知道，他话音一转，“你租七两银子一个月，你竟然好意思卖我们五百两银子？” 李大柱兄弟俩群起而上，“就是，主要是这房子还邪门，若是不邪门我们也就不说啥了，就这三天一倒闭，两月一换主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个，真要关门了怎么办？” “对，我就觉得早上看那家可以，主要是才三百八十两银子，而且风水极好，主要是他们家有急事等着卖，要不咱们回去买那家？” “我也觉得行，虽然那家比这个少了一间屋子，但是价格合适啊，而且风水好，小青，你觉得怎么样？”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牙侩被吵得眼冒金星了。 话音落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苏子苓身上，只见她环顾四周，一脸惋惜，“说实话，这铺子我还挺喜欢的，哪怕风水不好，就是可惜了，价格有点超出预料了，”说完她满脸恋恋不舍的，“走吧，去早上那家看看。” 说完，几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是真的走，在牙侩还在犹豫的时候，他们已经一只脚踏出了门。 “等等！” 几人停下脚步，李大柱扬眉，“怎么，三百八十两打算卖了？” 牙侩直接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目瞪口呆，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心想，刚刚的四百两都没同意呢，他这直接变三百八十两。 这一刀，直接砍他大动脉上了！ 第368章 你就这么背着四百两银子满大街溜达? 他知道，几人当中，做得了主的还得是苏子苓，牙侩哭丧着一张脸，“姑娘，三百八十两太离谱了，这跟要了我老命有什么两样嘛，您再给加点，价格咱们好商量啊！” “我是真心喜欢这个铺子，你看铺子在你手里，出也出不去，还不是放着起灰，还不如换成银子来得实在对吧？我真心买，你给个诚心价，能成，皆大欢喜，不成，那我就上别家，于我而言，只是换个地方，于你而言，损失的是什么你肯定比我清楚。” 言尽于此，苏子苓给了最后的价格，“四百两，就这个价，成咱们就立字为据，趁早去衙门里过契约，不成就算了。” 这铺子的地理位置比较好，人流量也大，可惜了，背上了一个风水不好的名头，再加上那些掌柜接二连三的关门大吉，这才是真正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 即便是位置极佳，有人看中了，大家也会因为这个原因避而远之。 那么多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又有几人敢赌他们就是那个例外？ 牙侩咬咬牙，“成！那就四百两！” 这铺子已经快一年没人问了，再不卖出去，真就要砸他手里了，再说了，四百两他也能挣不少了。 牙侩带着他们回了牙行，拿了笔墨，当下就立下字据，生怕苏子苓反悔似的，双方签下名字后，就拿着契约前往县衙里过契。 到了县衙里刚好遇上杨勇，苏子苓再次感叹到，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儿，知道她来过契，杨勇立马带她进去了，“正好今天户房的掌案在，我带你进去，上次吃了你带的冰粉，他还一直念念不忘呢，若是知道你来开铺子了定然很开心。”（县衙分三班六房，六房，即吏、户、礼、兵、刑、工房，是按朝廷六部对口而设之州县官衙办事处，六房之每房有个房首，即为主之典吏，户房就是管税收跟文契过户之类的。） 这就是所谓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知苏子苓就是那个卖冰粉的小姑娘，掌案也是一惊，看其模样竟是这么年轻。 他看了看文契，干脆利落的帮忙办了过契，“你这是打算卖些什么？那个冰粉还卖吗？听杨勇这小子说了好几次，说你手艺好，我也就只吃过那么一次，再想去买的时候就听说你没来卖了。” “卖的，卖的，再加些别的小吃食，到时候还请掌案大人还有杨捕快到小店多多捧场。”看着到手的契约书，苏子苓笑得两眼弯弯的。 一手契约一手交钱，四百两银子还是挺重的，而且还都是碎银跟铜钱，当苏子苓父子俩把背篓往地上一放，听到那“哗啦啦”的声音时，大家都愣了一下。 只见他们把背篓上面的麻袋、芭蕉叶、草一一翻开，从中间提起来一袋子银子，当着掌案的面直接递给了牙侩。 “砰”的一声，两大袋银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苏子苓甩了甩手，“来，你数数，这里刚好是四百两银子，你可数仔细了啊，出了这个门少了我可不负责啊！” 一群人傻了眼。 哪怕就是当捕快的杨勇，都没见过这么勇的。 他指了指背篓，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银子，“你们，就是这么一路背着过来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眉头微微蹙起，“还怪沉的，下次还是换成银票比较方便。” 杨勇：“……” 掌案：“……” 这是重不重的问题吗？ 你们就这样背着四百两银子，然后四处溜达看房？就不怕遇到抢劫的？ 还真是，见过虎的没见过父女俩一起虎的！ 牙侩看向苏子苓的眼神则是带着几分崇拜，心想：也就她敢这样背了，不过就她身后跟着那三人，谁没长眼的敢上来抢啊！ 只怕是带着钱来，最后都要光着屁股回去了！ 李大柱点了点头，“早知道你背篓这么重我就帮你背一截了，谁能想到呢，你这背篓里看着邋里邋遢的放了一堆东西，里面竟然还放着那么多银子！” 可不就是嘛！这背篓里不是叶子就是草的，谁会想到里面放着那么银子啊！ 牙侩则是打开布袋子开始数银子了。 可随着布袋子打开，他一脸懵，满脸不可置信，指着布袋子，声音都在颤抖，“铜……铜钱？” “对！”苏子苓并没有觉得有啥问题，“银子跟铜钱一样一半吧，没事，你慢慢数，我们不着急。” 牙侩一脸欲哭无泪，你们是不着急，但是我着急啊！ 这么多铜钱，他一个人要数到什么时候啊！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我们若是帮忙数你估计也不放心，没事你一个人慢慢数，不着急。” 看着他那生无可恋的表情，苏子苓心里泛起了一丝同情，也不怪他崩溃，就好比你在现代，然后你是卖房子的，然后客户拉了一堆硬币跟一块的零钱让你数，这搁谁身上都得崩溃啊。 别人数钱都是乐得见牙不见眼的，牙侩数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他先数了银子，那个好数，要快一些。 钱是早上苏阿奶拿给苏子苓的，银子一共是两百两，铜钱也是两百两，也就是两百串。 苏阿奶说了，一次性多带点，房子多少钱也说不清，带少了呢怕她们买不到。 陆晏说了起码三百两起步，以防万一，苏阿奶直接给了她四百两，还给她拿了一些碎银子跟铜钱采买东西。 就这样，父子俩一人背了一个背篓，里面装了些草，看似什么都没有，实则一人背着两百两银子。 苏子苓的比较轻，七八十斤的样子，苏父的就要多一点，一百斤左右，从大山里出来，两人都累得够呛，得亏有牛车，不然走路的话还真背不到县里。 数完银子，牙侩开始数铜钱，铜钱都是一串一串串好的，一千文一串，一串刚好就是一两。 不过即使是串好的，二十万枚铜钱，数完也要崩溃了。 数了十串，他受不了了，整个人都麻了，他一个人要数到猴年马月啊！他直接两手一摊，算了算了，这活他一个人干不了啊！ 俗话说，有福独享，有难同当，他出门花了一文钱，找了个小孩帮忙跑腿，回去把他那几个兄弟一起喊过来，有钱大家一起数啊。 也让他们体会一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瞧他，多好的人啊！ 那些人来得也快，牙侩刚数完三串他们就到了。 那群人也是，看到那一堆铜钱，想骂人了！不过也没办法，还是得数啊！ 人多数的速度也就快了，就是苏子苓感觉这些人素质不怎么样，你数就数嘛，数完一串开始骂骂咧咧的，骂完又接着数，数完一串又开始骂骂咧咧，他们也不怕自己数忘记了。 杨勇也是，袋子打开看到那一袋子铜钱时，惊得他目瞪口呆的，这拿一麻袋铜钱买房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第369章 这些人好像素质不太好啊 十八站在她身后，苏子苓招了招手，十八弯下腰来，“姑娘，什么事儿？” 苏子苓努了努鼻子，目光看向那边骂骂咧咧正在数铜钱的牙侩，“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素质不太好？” 十八点了点头，深表认同，“确实不怎么样，数钱这么美的差事儿，他们竟然不是笑眯眯的，竟然还敢骂骂咧咧的！太不知好歹了！” 他声音不轻不重的，没有特意压低，所以大多数人都听到了。 牙侩听了他的话，手里那串铜钱“啪嗒”一声掉桌子上了。 看了看还没数的铜钱，他人都麻了，想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用听都知道，骂得够脏的。 十八像是感受不到似的，还在火上浇油，“好嘛，你看，是不是白数了，又要重头来了，我就说嘛，数钱得认真，这骂骂咧咧的怎么行呢！” 牙侩：“……” 我谢谢你！ 给你二十万铜钱你来数数看还能不能笑出来，只怕到时候你骂得比我们还要脏！ 站在他旁边的青五跟二十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往旁边挪了挪，脸上写满了：我不认识这家伙，我们跟他不是一伙儿的！ 太损了有没有！ 就连一旁的掌案跟杨勇也是，嘴角抽了抽，这两人，太气人了有没有？ 数钱是很高兴，但是任谁数二十万铜钱都不会高兴得起来吧？ 骂归骂，数还是要数，二十万铜钱，五个人数了半个时辰，这才将将数完。 “怎么样？银子对不对？对的话那我们就走了！” 牙侩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手，“对的，一共四百两。”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掌案大人、杨捕快，那你们先忙着，我们就先走了！”苏子苓起身行了一礼，带着李大柱他们出了衙门。 “舅舅，我要去买点东西，你们是跟我一起还是？” 来到岔路口，苏子苓停下脚步问道。 “既然商铺买好了那我们也就回去了，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收拾？什么时候开业？到时候记得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过来帮忙。” “嗳，行，明天过来收拾吧，”她看了看天色道：“今天太晚了，我买点菜就回去，大概后天就得开业了，趁天气好，得把冰粉赶紧卖了，不然就得来年四五月才能卖了。” “那正好，我们后天来送东西，到时候过来帮忙。” 几人简单的说了两句，李大柱他们回家，苏子苓则是带着苏父还有十八他们去买肉，都这个点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肉卖。 今天是集市，买肉的来了两家，但是猪不是很大，肉也卖得差不多了，就剩些边角料，什么骨头、猪头、猪脚、猪尾巴，还有内脏下水那些。 苏子苓也不挑，两家猪肉铺子的边角料都给扫光了，杨屠户那里还剩两斤五花肉，有点少，但苏子苓也拿下了，正好回去做梅菜扣肉来吃，也有好久没吃过了。 骨头正好用来跟佛手瓜一起煲汤，猪头卤起来，猪脚就炖个黄豆猪脚吧，炖的软软耙耙的。 买了肉那些，苏子苓又去买了点盐，买了六斤石蜜，三百文一斤，光石蜜就花了她一两八钱，心疼得苏子苓直抽气，但也没办法，她也没见过有甘蔗那些，不然还可以自己熬点糖。 其他的东西暂时没买了，这钱得省着点花，这挣个快半年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全给花出去了。 今天是集市，城门口还有牛车等着，走到家的话估计天就要黑了，所以苏子苓花了十五文钱，喊了一辆牛车，把他们送到桑树坪，然后几人再走回家。 到家时太阳已经西斜，夕阳的余晖并没有什么温度，加上微微凉的北风，几人走了一路的热气瞬间便消散了。 一路走来，路边搭的晒架上全是红彤彤的番椒，到了家门口，大门敞开着。 一进院子，便看到院子的一角堆着刚挖回来的红薯，红薯个头很大，上面还沾着泥土。 苏阿奶在扫地，地上全是酸木瓜的籽。 院子里则是晒着苏阿奶今天切好的木瓜片，而阿秀已经在喂猪了。 “阿奶，我们回来了！” 她刚踏进门，就开始喊了。 听到声音，苏老爷子他们从屋里走出来，苏阿奶也抬头看向她，“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不？” 苏子苓拿了大盆出来，先把肥肠那些放盆里，猪脚、猪头那些她打算烧一下再去卤，猪骨头跟内脏她拿到了厨房里。 “还算顺利，就是价格贵了点儿。” 一家人坐在厨房里，苏子苓把铺子的事跟他们说了说。 她说完后，苏老爷子眉头紧锁，就连苏母也是满脸愁容。 “那，听他们的意思是这个铺子风水真有问题！那咱们买了，岂不是也要……”步他人后尘？ 后面的话苏老爷子没说，但大家都懂他什么意思。 苏母也是，一张脸都愁成苦瓜了，她本就对这些神明还有风水之类的深信不疑，一听铺子又有那么多前车之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问题不大，我看了看，铺子位置极佳，人流量大，咱们买吃食绝对挣钱，至于这个风水问题嘛，”她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你们有所不知，这家铺子对面有家酒楼，正好开了有八九年了，这酒楼生意极好，我们刚上二楼打开窗户，那边的二楼立马就有人开窗查看，还跟我们点头示意打了招呼。” 苏母他们云里雾里听不懂，但是十八他们几人确实听清楚了。 首先，对面的酒楼开在前，跟这家铺子又是面对面的，而这家铺子频繁开始换主子是七年前开始的。 其次，那酒楼生意很好，按理来说那么好的生意，里面的人应该很忙，没空注意到他们才对，可事实却是他们前脚刚进门，后脚那边就注意到了。 说明什么，对面一直在监视着这边的动态。 十八眼睛一亮，“姑娘你的意思是说，是对面搞的鬼？” “是与不是，你们明天去一探究竟不就好了！” 在铺子里问了牙侩几个问题后，苏子苓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明天让十八他们去看看，她就先去打扫一下店铺，再看看桌椅板凳那些，能用的接着用，不能用的再换新的。 不过刚开店，暂时估计是够用了，后期不够的话可以让苏老爷子他们做几个，这样就不用花钱去买了。 第370章 饭桶十八 苏子苓又跟他们说了陈夫子收苏子木为学生的事儿，一家人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特别是苏老爷子，满脸通红，眼里竟是蓄满了泪水。 “好啊！咱们老苏家也要出个读书人了，我就说吧，二牛这孩子，虽然打小就皮，但是脑瓜子聪明啊，那什么，拜师礼那些虽然送了，但平时有啥吃的，你也记得给陈夫子送点过去。” 听到老爷子的嘱咐，苏子苓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阿公，我看他挺喜欢吃蕨粑的，明天再炒了给他们带点过去。” “蕨粑啊？行，炒！这样，明天咱们也不去挖红薯了，再去挖一天蕨根吧，这东西吃起来也香，还管饱，多做一点到时候放地窖里，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就这样，苏老爷子直接把明天的活都给安排好了，大家歇了一会儿，他们继续去挖红薯，十八跟二十也跟着去了。 青九跟在苏子苓身边，苏子苓先把猪头跟猪脚烧了，猪头清洗后放锅里卤着，猪脚留着，明天用来炖黄豆。 那边弄好了她这才抽了空过来清洗肥肠，但是苏母没让她碰，“我洗吧，你别沾手了，你那个酸木瓜不是要泡起来吗？你有空就先泡起来，还有那个葡萄，你也还没弄。” 苏子苓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来得及，“行，阿娘那我就先去忙我的了。” 苏子苓仔仔细细的洗了好几遍手，葡萄是苏阿奶白天洗好的，此时水分已经晾干了，她拿了一个无油无水的盆，将葡萄全部捏破然后装坛子里，一层葡萄一层石蜜。 二十斤葡萄她一共用了六斤石蜜，葡萄还有剩的，她打算到时候背去县里，放冰粉里卖。 剩下的就是泡酸木瓜了，把酸木瓜洗干净，然后放坛子里，加入甘草片、糖，还有少量的食盐，然后倒入凉开水，没过木瓜，最后封坛，不能沾油，就这样泡着，两三个月后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要想吃不酸的，可以泡到明年的二三月份，那时候的木瓜，甜大于酸，再沾点番椒面，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把酸木瓜泡好，她开始着手做饭了，肥肠苏母已经洗好了一副，她焯了水后直接扔锅里跟猪头一起卤了。 大锅有肉，她就在锣锅里煮的饭，把大锣锅拿出来煮饭，小罗锅用来煲汤，熬了一根骨头，水开后把佛手瓜削里面煮着，等饭熟了猪头那些也就卤好了。 把肉捞出来放盆里继续泡着，这样会更入味，而她已经开始炒菜了。 一碗爆炒腰花，一碗爆炒猪肝，加上锅里的佛手瓜，还有卤猪头肉，加起来就四个菜了。 人多了几个，她又去打了一个野番茄鸡蛋汤，又炒了一碗蕨粑，没放肉，就放了干番椒跟野蒜一起炒。 野蒜本来就香，沾了油后味道更浓郁了，配上干番椒跟蕨粑，那小味儿，搁家门口都能闻到了。 锣锅饭煮出来比甑子饭还要香，因为它底下有一层黄色的锅巴，焦香酥脆的。 若是有腊肠或者腊肉，煮饭的时候放在饭上面，等饭熟了，那一锅米饭都是腊肠腊肉的油香，挨着肉的米饭上还会带着咸味，就连锣锅底下的锅巴都会被油沾满。 想到这里，苏子苓馋得不行，心想得好好赚钱呐，等过年了，多买点肉回来，腌腊肉做香肠，明年等野猪大了，就可以自己杀年猪了。 这一顿饭吃下来，看着吃得干干净净的饭跟菜，以及还在打扫剩菜的十八，苏子苓陷入了沉思。 她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明明煮了十五个人的份的，可他们只有十三个人啊，怎么就把这么多饭给吃完了呢？ 而且，还有那么多菜，她炒菜习惯性炒大海碗，特别是佛手瓜，也是满满一锣锅的，结果！！！ 只见十八打了个饱嗝，将最后一口汤喝了下去，笑得心满意足的瘫坐在椅子上。 “嗝～”他摸了摸肚子，傻乎乎的看向苏子苓，“姑娘，你做的饭真好吃，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 苏子苓：“……” 看出来了，也确实饿惨了！ 这么多东西…… 她目光往下移了移，看着那平坦的肚子，她再次陷入了沉思，所以，那么多东西，他到底吃哪里去了？ 大概是看出了苏子苓的疑惑，青九跟二十满脸尴尬，头慢慢的低了下去，他们甚至不敢抬头看苏子苓的眼睛。 看着大家那震惊的表情，十八眨了眨眼睛，好似才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什么，对不住啊，我这胃口太好了，有点能吃。” 老苏家全部人员，此时心里想的都是：这何止是能吃了一点啊！ 是很能吃了好吧！他一个人，吃了五六个人的份，这说出去，谁敢信啊？ 他都这样说了，苏老爷子他们自然也不能说出来，只得讪讪的笑了笑，“没事，没事，你们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一点正常！” 苏老爷子他们想的是，估计今天是饿惨了，所以才这么能吃，明天就好了，明天饭量就恢复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苏老爷子才知道他错得多离谱，不管是玉米糊糊还是糙米饭，这丫的是真不挑啊！ 吃嘛嘛香，一碗玉米糊糊都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寻常人吃两碗就饱了，这丫的，再次刷新了大家对他饭量的认知。 好家伙儿，那是玉米糊糊啊，不是肉也不是白面疙瘩啊，他这一碗接一碗的，苏老爷子有时候都在怀疑，他吃的那些，倒桶里估计都够那三头猪吃一顿了吧？ 青九他们实在不敢看大家的眼睛，因为他们俩的饭量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见长了。 三人商量了一下，打算不要月钱了，让老苏家负责他们一日两餐就行，出此下策他们也是实属无奈啊，实在是因为她们家的饭菜太好吃了。 想到那些大鱼大肉的，几人也不好意思闲着，也跟着帮忙干活。 夜里，三人没在屋里睡觉，他们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 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所以苏老爷子他们就把杂物间收拾出来给他们住。 看青九是女孩子，就让她跟苏子苓一起住。 子时（23：00—1：00）。 夜深人静，老苏家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外面风很大，吹得树枝“呼呼”作响。 三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来到院墙边，翻墙而出，一路朝着天门山的方向而去。 第371章 打扫铺子 三人一路上轻车熟路，天门山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应该说，在这附近的青衣卫就没有人不熟悉的。 前段时间的行动，集结了附近所有的青衣卫，就连远一点的人都在陆续赶来。 事情尘埃落定后，他们才再次各就各位，天门山就只留下了少数青衣卫扫尾。 “什么人！” 三人刚来到山洞附近，就被人团团围住了，十八定睛一看，挑了挑眉，“是我，十八！” 青三抬手，众人收起了刀，“你们怎么来了？” 青九四处打量，“头儿呢？” 青三：“回上京述职了，让我们在这里守着，”他再次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十八走上前一把勾住青四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脸，吐槽道：“你怎么还是一张死人脸啊！无趣！” 青四皱了皱眉，一把打开他的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你弟弟？” 十八的弟弟也就是十九，兄弟俩是双胞胎，十八是哥哥，但他性格跳脱得很，反而是弟弟的十九要沉稳许多。 十八双手一摊，好吧，说到这个他就无话可说了。 青九点了点头，“苏姑娘去镖局了。” 说到这个，青三他们就明白了，让他们三人在镖局等着的消息还是他传过去的，不过…… 他皱了皱眉，看着一旁的十八，“我记得头儿说的是青九、十九跟二十吧？这货怎么回事儿？” 十八：“……” 二十摸了摸鼻子，“他把十九骗走了，然后自己冒名顶替，你也知道，他若是不笑不说话，咱们也分不清谁是十八谁是十九。” 青三默了默，心想：还真是！这兄弟二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那张脸更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十八在做十八时是嬉皮笑脸的，但他只要不张嘴，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变成十九了。 就这一点，十九都拿他没办法。 几人往山洞里进去，看着空荡荡的山洞，青三解释道：“头儿带着账簿那些回上京述职了，我也是昨天刚收到信，圣上发话粮食都运往边关，至于兵器那些，则是过两天有人会来接收。” 十八撇了撇嘴，“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偷粮偷税银就算了，竟然还敢私铸兵器，不过，洞里的那些人呢？” 青三青四都没说话。 那天情况发生突然，洞里突然传来动静，等他们赶到时，那群丧心病狂的畜牲，已经把那些百姓全灭口了。 若不是他们赶到的快，只怕那群人都要把山洞封了，来个死无对证。 看他们没说话，十八他们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青九出声，“怎么处理的？” 青三手里拿着一块石子，上下来回抛着，“埋了，头儿说了，他们都消失了那么多年了，家里人都知道他们没了，此时再送回去，只不过是让他们再伤心一次，最主要的是，这山里很危险，即使没了那群人，但是这漆树，还有野兽那些都是随时会让人丧命的东西。” 这山本就有吃人山的名头，还不如就让人一直忌讳的为好。 若是人真送回去了，大家都以为这山解除危险了，那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就连他们青衣卫，都有好多人漆树过敏，这几天时不时的还有野兽出没，野兽他们还能打能避，可这漆树过敏他们是真的束手无策啊。 他们都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身无缚鸡之力的农户了。 三人看了一眼，看这边没事也就返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 吃了饭苏子苓带着三婶、青九跟十八去了县里，二十留在家里，跟苏老爷子他们上山去挖蕨根。 他们到县里时，还是先去了学馆，把蕨粑递给陈大娘，又给她拿了一坛子糟番椒，告诉她一会儿热一下就行。 给完东西就往南街去了，她们到时，就发现两个舅母跟李泽漆已经坐在门口等着了。 “大舅母、二舅母还有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几人起身，身旁还放着几担东西，都是自己家里做的用具，什么板凳啊扫帚啊粪箕啊之类的。 “这不是听你舅舅说你买了铺子今天要来打扫嘛，我们就想着过来搭把手，你两个舅舅走不开，不然他们也要来的。” 苏子苓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我都跟两个舅舅说过了，我们自己来就行了，明天他们来的话再请他们过来搭把手。” “这不是你大舅说的嘛，铺子挺大的，灰尘也多，打扫起来不容易，这不就想着早点过来帮忙，早点忙完了早点开张。” 两个舅母把东西放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了，一边扫地一边笑呵呵的。 “对了，早上大郎带着我们去了学馆，好家伙儿，那学馆可真气派啊，站在门口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可惜了，就是没见到二牛，我还特意给他带了一些火焙鱼呢。” 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那学馆哪里气派了，只不过是两个舅母没来过县里，也没见过学馆，才会觉得气派罢了。 “没事，下午上完课他们就休息了，明天刚好是旬假，下午去喊他过来吃饭也就见到了。” “那行！好久没见二牛了，昨天你舅舅回去说二牛拜了师，给他们高兴的，父子几人喝了好几杯。” 老李家现在生活也变好了，没什么压力，还存了点小钱，到时候给几个孩子说上媳妇，那日子可就真真是神仙日子了。 大舅母动作麻利，她扫了地二舅母负责查看桌椅板凳，好的挪一旁，坏的扔后院，到时候劈了当成柴来烧。 “我记得木蓝跟二牛是同岁的，若是要送他念书的话也可以去二牛他们学馆试试。” 二舅母闻言，脸上立马喜笑颜开的，“对的，对的，我跟你二舅舅也是这个想法，想着今年是不行了，明天过了年就送他进来，到时候跟二牛一起，相互也算有个照应，我刚想跟你说这个事来着，你阿婆跟你二舅偏不让。” “没事，到时候我帮忙问问夫子，不过能不能进还得看木蓝的。” 苏子苓可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进，她可还清楚的记得这个学馆里的夫子那些奇奇怪怪的规则的。 铺子里大多数用具还能用，毕竟前一任主家也就开了三四天，这些用具除了灰大，也没多少毛病，洗洗刷刷还是能用的。 几人打扫卫生，十八趁机出去了，去查对面酒楼的事儿，这件事儿他可没忘，这也算是苏子苓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了。 第372章 牌匾 五个人，忙了一上午，就打扫了一楼大厅跟二楼的几个包厢，后面的屋子跟厨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不过好在前一任主家也是用来开酒楼的，所以就只需要打扫卫生，其他的都不用怎么改动，不然若是重新装修的话，有得她忙了。 午时（11：00—13：00），几人都饿得饥肠咕噜的，苏子苓自己在厨房里生起了火，昨晚发了面，早上蒸了一锅荞麦面馒头，出门的时候背了十五个。 为什么是十五个，因为十八是真的能吃啊！ 早上蒸了三蒸屉，苏老爷子他们大约是吃三个，再喝一碗玉米糊糊加一碗汤差不多就饱了。 结果，十八一个人吃了十个馒头，三碗玉米糊糊三碗汤，就这还不算那些菜。 不过十八现在不在，就他们五个人十五个馒头也够吃了，不过她还是煮了一锅粉条，这个比较方便，配料那些都是在家放好了的。 还带了一竹筒烧番椒，用来配馒头吃。 粉条煮好了也不见十八回来，她们也就没等他，打算给他留点，不够吃的话再去买一点也行。 “还得是你蒸的馒头好吃，又香又宣软，我们自己蒸的就邦邦硬，也就趁热吃的时候感觉有点软，凉了就硬了。” 一口馒头一口烧椒再配上一碗粉条，两个舅母吃得喷香，眼睛都眯起来了。 “我用了发酵粉发酵的，这个蒸起来会更软一些。”苏子苓笑了笑说道。 “发酵粉？发酵粉是啥？”两个舅母面面相觑，她们都没听过这东西。 “我自己做的，用来发面的，用发酵粉发出来的面会特别松软，你们喜欢的话回头我给你们带点过来。” 两个舅母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大舅母咬了一大口馒头说道：“那你还是别给我们了，估计给了我们也弄不明白，白白糟蹋东西。” 二舅母也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以后我们来了你给我们做几个尝尝就行。” 几人吃得正欢，也不知道十八从哪冒出来了，“咦？吃饭了？难怪我说我肚子咋饿了呢！” 青九白了他一眼，“你有饱的时候吗？” 十八才不管她呢，看到李泽漆身边有位置就坐他旁边了。 他嘴甜，能说会道的，两个舅母也很喜欢他，见他回来也是满脸笑意，一人给他舀粉条，一人给他拿馒头。 “本来说等等你的，但是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就先吃了，不过小青有给你留了粉条的。” “来、来、来，多吃点，这馒头得配烧椒，这样吃起来才香。” “谢谢婶子！” 见他回来，苏子苓就把剩下的粉条也一起煮了，看着两个舅母他们，她暗自庆幸自己带了一斤的粉条，不然还真不够吃。 “情况怎么样？” 十八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了这才说道：“有点眉目了，我一会儿再跑一趟，不过跟姑娘你猜的差不多。” 苏子苓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儿。” 十八摆了摆手，“放心吧，他们还奈何不了我，到时候被发现了大不了跑就是了，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嘛！” “嗤！”青九瞥了他一眼，轻嗤一声，“不要脸！” 十八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她，“我哪儿不要脸了？你瞅瞅我这俊俏的小脸，你再仔细瞅瞅我这迷死人的下颚线。” 他突然身体前倾，那张脸与青九离得极近，她扭开头，还不忘了推开他，“不是不要脸是什么？临阵脱逃都能被你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十八咬了一口馒头，“你懂什么，我这叫审时度势，打不过不赶紧跑，愣在原地等着挨刀啊？我又不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天打不过，不代表我明天打不过。”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今天你打不过，明天你也照样打不过！”青九毫不留情的拆穿道。 十八：“……” 他也没那么差吧？ “我打不过我就不能回去搬救兵了？我功夫差，但是我弟弟功夫好啊！我打不过，他还打不过嘛！” 苏子苓笑了笑，打断了他们俩的互掐，“好了，十八说的也没错，情况不对赶紧跑，无论做什么，得先有命才行。” 青九：“姑娘放心吧，这丫的别的没学会，逃命可是他的绝学，只要他想逃，能追得上他的没几人。” 十八下巴微微抬了抬，颇为傲娇，看上去隐隐的竟有几分得意？ 青九：“？” 她眨了眨眼，还以为看错了，可仔细一看，呵！他眼里的得意都要溢出眼眶了！ 这家伙儿，莫不是听不出什么好赖话？ 十五个馒头，一竹筒烧椒，一大锅粉条，全给造了，苏子苓该想到的，有十八在，怎么可能会剩东西嘛！ 吃了饭，十八又出去了，苏子苓他们则是继续打扫厨房跟后院的卫生，昨天晚上去请苏家老族长看了日子，本来打算明天就开业的，但是老族长说了，后天才是黄道吉日。 本来苏子苓还担心明天开业会有点仓促的，这下挪到了后天，刚好可以让她多准备准备。 现在桌椅板凳那些都齐全，少了的几条从家里带过来就好了，还有锅碗瓢盆那些，明天搬过来也不迟，最后就是牌匾。 对，说到牌匾，苏子苓才想起来，牌匾还没有，“大舅母，你们先忙着，我去把牌匾跟对联的事儿给落实了。” “嗳，你去忙吧，这里也没多少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青九跟在苏子苓身边，两人去定了牌匾，约定好了后天早上送过来。 牌匾有着落了对联还没有，她买了红纸，特意选了学馆下学的时间，看到她苏子木还挺惊讶的。 “阿姐？你怎么来了？” “忘了跟你说，昨天是来买铺子的，今天明天过来打扫卫生，后天就要开业了，刚刚去定了牌匾，这不对联没着落，想请陈夫子帮忙写一副，他在吗？” “老师在，我带你过去。”苏子木眼睛微亮，两人边走边说，“要开铺子了？这么快！” “嗯，以后你不想回去就可以去铺子里休息，在南街那边，你过去也方便。” 第373章 不用等，他跑的快 陈夫子没要钱，苏子苓把红纸放下就去忙了，想着明天过来拿，到时候给他带点东西。 正好苏子木也放假了，就跟她一起去铺子里看看。 两人到店里时，舅母他们都打扫得差不多了，李泽漆还去借了梯子过来，把原先的牌匾给摘了下来，里面的摆设那些擦洗干净后看起来就跟新的一样。 看到苏子木的时候，两个舅母跟李泽漆都没敢认，还是听到他喊了一声大舅母、二舅母、表哥后，三人才回过神来。 “二、二牛？” 看他点头，几人这才赶紧走上前来，“哎呀，这才几个月没见啊，大变样了都。舅母都快要认不出来了，这念书好啊，这读书人看起来就是不一样！长高了，也白了，看起来更斯文了。” 苏子木本来还挺稳重的，被他们这么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了。 “哪有那么夸张啊，就是长高了一些。” 大舅母突然顿了顿，双手一拍，“啪”的一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看我，忘了这事儿，你等会儿啊，舅母给你带了好东西。” 说完就往后院走，去把她带的火焙鱼拿了出来。 “这个，我们做的火焙鱼，可以直接吃了，怕回潮，我给你放竹筒里了，你放着慢慢吃，吃完了再跟你舅舅他们说，他们隔个两三天就会到县城里来送田螺的。” 大舅母将两竹筒火焙鱼塞他手里，竹筒很粗，估摸着这两筒鱼得有个两斤的样子。 苏子木也没客气，接过来后直接打开尝了一条，“嗯，好吃，这个可以拿到县里来卖，这味道，肯定好卖！” “是拿到县里来卖的，还是你阿姐帮忙找的酒楼，三十文一斤呢！”听他说好吃，大舅母乐得哈哈大笑。 一听三十文一斤，苏子木顿时觉得手里的鱼不香了，他看了看两个竹筒，随后塞上塞子，“舅母，这个你们还是拿去卖吧，我尝个味就行。” 这两竹筒，虽然没称，但是他觉得不会低于六十文钱。 六十文钱啊，他都可以买三刀黄麻纸了，就是白麻纸三十文一刀也能买两刀了，哪能这么造啊，嘴一闭一张，六十文没了。 “你这孩子，舅母家里还有呢，也不差这一斤两斤的，你拿着吃吧，不够吃舅母再给你带。” 李泽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弟，你就放心吃吧，这鱼啊，河里多着呢，你忘了，上次你跟我们去抓过一次，那河里都是，河里抓完了还有山里呢，山里的溪涧里也多，再说了，这也抓不绝的，那小的我们都放生了。” “行，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苏子木笑了笑。 屋子那些也打扫干净了，几人又去收拾厨房跟院子，院子里长了不少草，特别是水井边。 “这井水可以直接用吗？”苏子苓站在井边，低头看下去，黑不隆冬的，这井好像比她家的那个还要深一些。 “可以啊！”大舅母直起身来看了一眼，“刚刚进来时我们还看了呢，上面是盖着的，没事，我们都喝过水了，特别凉，早上喝的话都会冻牙。” 凉啊？ 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凉了好啊，越凉越好，那样镇出来的冰粉那才好吃呢。 全部收拾完看天色也不早了，临走前苏子苓又去厨房里转了一圈，想着看看明天有什么是不需要带的。 还真有，厨房里有一口缸，还是石头打的，明天就只需要带锅碗瓢盆筷子还有桶那些。 柴火也要带一点，还有被褥，开店后以后就要在县里住了，不然一来一回的跑，那还怎么做生意了。 把门锁好，顺路送苏子木回学馆，又找了一辆牛车送两个舅母他们，苏子苓他们则是坐李老伯的牛车。 早上出发的时候跟他说好了，酉时初（17：00）在城门口等着。 两人上了牛车，苏子苓看了看身后，还未看到十八的身影，她看向青九，“真不用等他？” 青九摇了摇头，“不用，咱们先走，他跑得快。” 苏子苓：“……” 我合理的怀疑你在报复他！ 牛车缓缓往家里驶去，苏子苓跟李老伯说好了，明天在村口等着，她还让李老伯帮忙多找两辆牛车。 到时候柴火啊那些的很多，还有人，被褥，一辆牛车的话是怎么都拉不赢的。 牛车刚走了没一会儿，十八就来了，像青九说的，果然跑得很快，一溜烟就上了牛车。 快到牛车上多了个人李老伯都没发现。 几人到家时，太阳已经下山了，苏母他们今天挖了一整天的蕨根，此时院子里也是热火朝天的，有人洗蕨根，有人剁蕨根，有人舂蕨根，还有的在滤粉，大家分工明确。 苏阿奶则是在做饭，她站在厨房门口，“小青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是先炒菜吃饭还是等她回来再炒？” “等等他们吧，我估摸着也快到家了。”苏老爷子看了眼天色说道，“现在炒了他们回来只怕就要冷了，你那个鸡煮得怎么样了？耙了没？别忘了添柴。” “差不多了，还在火塘上煮着呢，等她们回来就耙了。”苏阿奶把门拉过来，她去收院子底下晒着的草果那些。 她扒拉了一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这八角草果都干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小青还用不用，不用我就都给收起来了。” 苏老爷子一边舂一边回她，“你先端到堂屋里，等她回来问问，不用了再装也行。” “阿奶！我们回来了！” “哟，刚说到你，就回来了？”苏阿奶端着簸箕，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们。 “怎么样？打扫完了没？没有的话明天让你爹他们也去。” “打扫完了，也得亏前面那主人家没怎么用，好多东西都还是好的，特别是厨房，那里面还有一口石缸呢，都不用自己带过去了，明天咱们把东西搬过去，我们就不回来了，要在县城住了。” “打扫完了就行，赶紧洗把手，我炒个菜，咱们准备吃饭吧，我这饭都煮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第374章 漆油火锅 苏子看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簸箕，“阿奶，草果干了呀？” “干了，干了，八角也干了，番椒那些都装麻袋里放起来了，我刚刚还在说呢，这个你还用不，不用我就都收起来了。” “干了呀？我要用一点，菜还没炒的话我来炒吧，今天给你们做个不一样的。” 苏子苓想着时机刚刚好，草果八角也干了，一次性把火锅底料给炒了吧，不然明天去了县里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炒了。 “你来炒啊？行！”苏阿奶甚至都没犹豫。 香料那些是提前准备好的，她只需要直接炒就行。 她在厨房里看了一圈，家里有猪脚、猪头肉，还有两斤五花肉，卤肥肠，苏阿奶甚至还炖了只鸡，用来做汤刚刚好。 那就是素菜少了点，他拿了个篮子，让苏子仲带着李泽兰去挖点折耳根，顺便去掐一点水香菜跟水芹菜，苏阿奶种的青菜那些也可以吃了，多摘点回来，涮火锅也很好吃。 她先把漆籽油放锅里化开，还加了一坛子猪肉，油热后放入八角、草果、砂仁、木姜子、花椒、香叶、葱、姜、蒜、香菜等，放油锅里慢慢炸出香味，炸干了再捞出来。 葱她用的是野葱，蒜也是野蒜，香菜用的是老缅香菜，这几个味道会比自家种的更浓郁一些。 炸干了捞出再下入糍粑番椒，慢慢的熬着，番椒里的水分干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放香料。 草果、八角、砂仁、花椒这些她都是磨成粉的，炒得差不多了她又加了一点糖跟白酒，最后把干番椒跟香叶放进去，最后就开始装坛子了。 坛子是她前几天让苏父买的，很小个，一坛子火锅底料差不多就是够吃一顿的样子。 火锅底料舀完后她又往里面加了一些香胡椒根的粉，这个香味会更加浓郁。 炒好后她把锣锅里的鸡汤倒入大锅里，涮了涮锅里的油跟底料。 熬好的汤通红，她又给舀回了大锣锅里，鸡汤没有一次性倒完，小锣锅里还留了一些，一会汤没了还可以加。 锣锅架在火塘上煮着，她开始切芋头跟肉那些，芋头先放下去煮着，她又切了一盆猪头肉跟肥肠，五花肉也一起切了。 猪脚则是直接放锅里煮着，她还切了一盘佛手瓜，去后院拔了一把香菜，扯了一些新鲜的马齿笕那些。 等苏子仲他们的菜回来，一家人就开始开饭了。 十几个人，把火塘团团围住，每人端着一碗米饭，开始涮火锅。 苤菜根还有猪脚是提前放的，现在吃已经耙了，特别是卤肥肠跟卤猪头肉，本就卤得软耙耙的，放漆油火锅里一涮，味道更加浓郁了。 白白净净的苤菜根煮得烂烂乎乎的，佛手瓜也是，她削成片的，放下去没一会儿就已经熟了。 漆油本来就香，再加上她放了那么多香料，而且汤底用的还是鸡汤，这一整锅汤，又香又辣的，十八他们第一次吃这么辣的东西，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滑。 嘴唇辣得通红，但大家都舍不得放下筷子，看着他们三人满头大汗，一脸通红，已经抖动着的嘴唇，苏子苓提议道：“你们应该吃不习惯这么辣的，那里还有清汤，我给你们换个清汤锅底吧？” “不用！” 三人异口同声的拒绝道。 “清汤哪有这个吃着爽啊，就得吃这个辣的，辣着辣着就习惯了！” 见他们这样，苏子苓也就没管了，“阿奶，你怎么样？还能吃吗？” “我没事，这个辣度刚刚好。” 还有阿秀也是，虽然脸有点红，但一滴汗都没出，老苏家的人也是锻炼出来了。 煮到后面，苏子苓还往里面加了苤菜根、苤菜叶子，很受欢迎的还得是卤肥肠跟猪头肉，本来就入味了，再用漆油火锅一煮，更耙更香了，还有芋头也是，耙呼呼沙哄哄的，口感绵绵密密的，还特别入味。 吃的最多的是蕨粑，她炒了两块蕨粑，切成片涮火锅，煮熟了的蕨粑软软糯糯的，夹起来晶莹剔透，而且还弹性十足。 这一顿火锅吃下来，更加坚定了苏老爷子明年想多种一点芋头的想法，这芋头，感觉比红薯好吃多了。 这一顿饭，刷新了十八他们三人的认知，他们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虽然很辣，但是越吃越香，越辣越想吃啊！ 三人吃饱喝足，瘫坐在椅子上，心里盘算着，自己那点月钱，好像也不够吃吧？ 三人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钱包，一人拿了一两银子给苏子苓。 苏子苓都懵了，“这……” 心想，不应该啊，难不成是被辣的？ 所以受不了了要辞职不干了？ “你们不干了？” 她这话一出，把他们三人吓得，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心想：这是嫌他们吃的太多，所以要辞退他们了？ “姑娘，我们以后少吃点，你别赶我们走啊！”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我没赶你们走啊。” “嘎？”十八都懵了，“那你刚刚还说……” 苏子苓：“不是你们退银子说不干了吗？” 三人摇了摇头，干啊！就这伙食，倒贴钱也要干，反正除了苏子苓给他们的，上面也会给月钱的，虽然少得可怜。 十八一脸认真，“这是饭钱！” 苏子苓：“……” 不是，有给别人干活还倒贴伙食费的？ 她把银子退了回去，“咱们说好了的是包吃住一个月一两五钱，可没有付伙食费这一项啊。” 十八挠了挠头，“我们胃口大，能吃，你这伙食太好了，若是去酒楼吃，一个月三两银子都不够，我们都怕您们家被我们三个吃垮了。” 青九跟二十退到一旁，眼里意思很明显，是你，不是我们！ 第375章 漆油皮蛋青菜粥 翌日。 天刚蒙蒙亮，苏子苓就起床了，她掀开被子那瞬间，一旁的青九就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的迷茫，她眨了一下眼，眼里的迷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满是清明。 苏子苓起床她也跟着起了，“你再睡会儿，我起来做饭。” 青九摇了摇头，“不睡了，这几天已经是我睡得最多的时候了。” 往常她们早已起床训练了，哪像现在这么舒服。 出了门，她去敲了敲十八他们的门，半天没动静，她皱了皱眉，直接推开，只见屋里空无一人。 看到没人后她就退出来了，洗漱完毕后就跟在苏子苓旁边帮忙打下手。 大早上不宜吃太油腻的，而且昨天晚上吃了漆油火锅，怕他们肠胃受不了，苏子苓就煮了一大锅皮蛋青菜粥。 青菜是昨天晚上吃剩下的，大家光顾着吃芋头蕨粑那些，青菜都没顾得上吃，正好早上用来煮粥。 糙米淘洗干净后直接倒锅里加水煮，她掰了一块漆油加在里面，煮一须臾（48分钟）后放入皮蛋一起煮。 最后加入青菜末跟葱姜末，再撒上盐跟一丢丢草果粉，搅拌均匀后闷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出锅了。 糙米粥黏稠，有了漆油的加入，使米粥变得更加香浓顺滑，再佐以皮蛋青菜，为这一碗清淡的粥增添了几分色彩，加上葱姜的辛香味，一锅油脂浸润的粥馋得人挪不开眼。 清粥，得配小菜。 苏子苓没有炒菜，而是拌了一碗折耳根，一碗胰岛果，又去坛子里舀了一点脆脆的藠头跟刚腌起来的糟番椒。 全家人都已入席，但迟迟不见十八他们，苏子苓洗了把手，看向青九，“十八他们呢？还没起吗？喊他们吃饭了。” 青九摇了摇头，“不知道去哪儿了，咱们起床他们就不在了，不用等他们，一会儿他们回来让他们自己吃就行。” 想着一会儿有事儿忙，苏阿奶看向苏子苓，“阿青，拿只碗，” 想到十八的饭量，苏阿奶顿了顿，改了口，“拿个盆出来，给他们留点。” “嗳！”苏子苓起身，还没拿盆呢就听到大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她只得去开门。 “哇！好香啊！今天吃的什么，我在大门外就闻到香味了！” 门刚打开，十八那夸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属狗的啊？鼻子那么灵，一吃饭你就回来了。” 待两人进屋后，她关上门，“不过要让你失望了，今天没好吃的，就煮了一锅粥。” 两人一人挑着两个麻袋，看样子还挺重的，他们把麻袋放在屋檐下，十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白粥都这么香，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白粥。” “哪有白粥啊，就是一锅糙米粥，不过你们这大早上的去哪了？这麻袋里装的是啥？” “漆籽，昨天那个漆油火锅好好吃啊，我们一早就去打漆籽了，就打了四麻袋，想着今天还要去县里，怕耽搁时间就赶紧回来了，还有几棵，等明天让二十去打，多榨点油，下次还可以吃漆油火锅。” “漆籽？”苏子苓皱了皱眉，打开麻袋，还真是漆籽，“你们上哪里打的漆籽？” “天门山啊！”十八毫无察觉，一边洗手一边飞快的回复道，实则自己说了啥都不知道，因为心早已飞到厨房里去了，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阵阵香气，他动作都快了几分。 “你们怎么知道天门山有漆籽的？不对，是你们怎么知道漆籽可以榨油的？你们以前去过天门山？” 听到苏子苓的话两人洗手的动作顿了顿，面面相觑，这……要怎么解释？ 说是头儿告诉他们的？ 说上次放在门口的那几麻袋也是他们摘的？ 真要这样说了，头儿回来了，不会扒了他的皮吧？ 两人打了个寒颤，十八打着哈哈道，“哈哈哈，那什么，我们早上有起来训练的习惯，这不，早上起的早，跑得远了些，本来想着打点野味打牙祭的，结果没打到，就遇到了这漆籽，所以就给摘回来了。” 苏子苓看出来他们撒谎了，“训练带着四个麻袋？”她又指了指麻袋旁边放着的那只野鸡，“不是没打到野味吗？那个是什么？”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恰巧这时苏阿奶出声了，“小青？是十八他们回来了吗？回来就赶紧进来吃饭了，一会儿你们还要去县里呢！” “苏阿奶，是我们回来啦！” 两人猴精，听到苏阿奶的声音，胡乱擦了擦手上的水，赶紧冲进了厨房。 “这大早上的，怎么不多睡会儿？起那么早。” 十八惯会讨人欢喜，“出去溜达了，以前早上起来都要训练，现在只能跑山里转转，我们还打了一只野鸡呢，可以挂起来熏着，改天煮火锅吃。” 他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又长了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竟是比苏子苓还要小上两岁。 “是嘛，喜欢吃火锅啊？那下次再煮，下次煮的时候还可以放点粉条跟豁麻，等荠菜还有灰灰菜出来的时候，煮点灰灰菜也很好吃。” 苏阿奶很喜欢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又很喜欢笑，看起来特别讨喜。 “那行，我有空就上山，到时候多抓点野物熏着，想吃了就可以拿下来煮。” 看到苏子苓进来，十八立马闭了嘴。 看苏子苓没有问他的打算，十八松了口气。 “阿奶，十八他们摘了两袋漆籽，你白天有空的话就把漆籽摘下来晒着，改天等我回来再榨油。” “嗳，行，又摘了漆籽啊？挺好的，这漆油确实好吃，煮鸡蛋、煮火锅、煮粥都特别香，有了漆油的话，猪油都能省下不少呢。” 糙米粥加了点漆油味道跟加猪油的完全不一样，皮蛋青菜粥他们家也不是第一次煮了，前面皮蛋刚出来的时候就煮过好几次了，加了猪油的真没漆油的吃着香。 “不用，不用，我知道怎么榨，到时候我来炒就好了，你在县里好好待着，不用跑前跑后的。” 苏母赶紧出声，她已经知道怎么榨了，上次苏子苓炒的时候她有在旁边看着，那些步骤早已记了下来。 第376章 谁敢找麻烦，直接把二十扔出去 “也行，你们看着来，做不了的话就留着等我回来也行。”苏子苓点了点头，多教教他们一点也好，到时候她也好轻松一些。 苏老爷子添了碗粥，“这皮蛋煮粥跟凉拌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家里还有吗？再拌两个出来吃吧。” “有，又有一批已经熟了，过两天永安叔回来拿的话你们帮忙送一下，哪天熟的我都已经标好日期了，对了，新收来的鸭蛋也要跟着腌制起来，不然可能会断货。” 苏子苓拿了几个皮蛋出来，一边剥一边说道。 “行，这个你放心吧，你三婶都学会了，到时候让她来腌。”苏母一口应下。 看着黑乎乎的皮蛋，青九跟二十还愣了愣，十八则是丝毫没有犹豫，看到苏老爷子夹了一块后，他也跟着夹了一块。 苏老爷子：“你不用操心家里，这些我们都做熟了，蕨根粉今天滤出来就可以晒了，让你阿奶在家里做就行，我们还是去挖红薯，红薯粉这些我们都做熟练了的，没什么问题，对了，山坳那边可以去摆摊了吗？” 苏老爷子也着急了，原本家里还有四百多两银子，现在铺子一买，又没钱了。 过几天那么多来帮忙的人，卖红薯的人，别到时候工钱都拿不出来。 苏子苓看向十八他们，十八愣了愣，“应该可以了吧，附近没啥事，你们去的话把二十带着去，有他在你们就放心吧，谁不长眼的来找麻烦，直接把他扔出去！” 二十缓缓扭头看向他，“我谢谢你，我不是不会走还是咋的？还需要人扔？” “我这不是担心你上了年纪了腿脚不灵活嘛！” 二十磨了磨牙，“我只比你大两岁！” 十八点了点头，“我知道啊，你排我后面嘛！” 二十：“……” 这是二十的痛点，他比十八大了两岁，但是排行却在他的后面，一天天被说年纪大就算了，主要是他还排在二十。 “没事的话那就明天开始去吧，你们也不用卖太多，就卖个茶水、馒头跟红薯粉就行，馒头的话，”苏子苓看向苏母，“阿娘，你会发面了没？” “会了会了，虽然有时候发的没你的好，但是也没问题了，多发几次就好了。” 见大家都没问题，苏子苓也就放心了。 苏阿奶轻轻的笑出声来，“你这丫头，担心这担心那的，你要带些什么找好了没？” 苏子苓点头，“差不多了。” “一会儿让你爹他们送你一趟，缺啥了就去买，让你阿奶给你拿钱，还有你三婶，让她也跟着去吧，跟着去帮几天忙。”苏老爷子仔细叮嘱着她。 “不用，我带三郎还有十八跟青九就行，等这个月过完了永安叔就过来帮我了，先稳定下来，以后谁来接手我还要再想想。” 苏子苓想着，有多少客人也还是未知的，暂时有她们四个人就够了，其他人该忙啥忙啥。 到时候大舅他们肯定也要来帮忙镇场子，若是有人捣乱，还有十八他们在，这点她是不担心的。 别的她不敢说，但是只要她生意红火，那些魑魅魍魉只怕就要找上门来了，明的不怕，阴的就怕防不胜防。 三婶他们胆子也不大，经不住事儿，还是等她稳定下来了再来想谁来接手的事吧。 苏子苓也知道，经过上次那件事，他们也不太放心她，“阿奶你们放心吧，有十八跟青九呢，而且今天我舅舅他们要来送田螺，到时候也会过来帮忙，明天开业我舅舅他们也会来的，有他们在你就放心吧。” “还有杨捕快他们，到时候请他们过来吃冰粉，帮忙镇镇场子，有这么多人在呢你们就放心吧。” 十八跟青九也赶紧出声保证，“苏阿奶你们放心吧，有我们在呢，我们镖局就在城南，离铺子很近，有什么事儿我们喊一嗓子就行，不对，明天开业我把我们镖局的人都喊上，到时候那些阿猫阿狗的别说找上门来了，我保他们路过都得夹着尾巴！” 听他们这请的人又是镖局，又是捕快的，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两分。 “那到时候得请大家吃顿饭，十八，这丫头我可就交给你们了。”苏老爷子看向那两人的目光格外的严肃。 十八收起了笑脸，碗放在桌子上，“老爷子你放心吧，有我们在姑娘半根汗毛都少不了。” 几人在永昌县也算有几年了，据他所知，能打的还真没有，不过也不排除有那种耍阴招的孙子！ 青九也点了点头，“老爷子放心，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姑娘的。” 见此，几人总算是放心了许多。 吃过饭，除了锅、碗、瓢、盆、桶那些，苏子苓还拿了两床被褥，蒸笼也拿了一个，给苏子仲留了一个。 “阿公，蒸笼估计也不够，到时候还得再做两个。” 苏老爷子点点头，满脸愁容。 看他这模样，苏子苓有点想笑，她想着，也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草烟，不然苏老爷子此时只怕已经坐在石阶上，抱着水烟筒来上一根了。 愁啊，家里这活多的，干都干不完，还有点像预约的一样，一天一样，一天一样的，丝毫不用担心没活干。 厨房用具装好了以后就是发酵粉还有冰粉籽那些了，野猕猴桃跟野葡萄她也带上了，还有红豆。 红豆是苏母上村子里换的，用糙米跟他们换了五六十斤，到时候煮成蜜红豆加在冰粉里。 还有小汤圆，汤圆粉是上次磨好的，苏子苓也全部带走了。 苏母说了，不够她们再去换一些来磨，磨好了晾着，肯定断不了货。 酸木瓜片也晒干了，她拿了一布袋子，想着可以卖酸木瓜茶，加点糖水，酸酸甜甜的，又解暑又开胃的。 对，还有糖，她还是用的麦芽糖，她自己熬的，红糖太贵了，三百文一斤，一斤也用不了多久，还是自己熬的麦芽糖便宜一些，而且甜度也够。 粉条她先拿了五十斤，想着不够卖了再回来拉，陆晏那边不能等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她这边又等着赚钱，现在手里就几两银子，她心里慌得很。 除了这些，柴火也准备了两担，把老黄牛都牵出来了，用来驮柴火。 第377章 准备开业 还有茶叶，家里的茶叶还有一些，百年老茶树的留给陆晏，但是普通的茶叶她带着去了，到时候不管是吃粉喝茶都行，总归也是一个营生。 东西拿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山，每人挑着一担，阿秀也跟着去了，她就负责牵牛。 出了山林，李老伯他们就在村口等着，三辆牛车，加上他们四个人正好够坐。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苏老爷子叹了口气，“走吧，咱们也回家吧，赶紧挖红薯，做红薯粉。” 他有预感，这次苏子苓准备的足够充分，一定可以在永昌县里站稳脚跟的。 牛车晃晃悠悠的朝着县城而去，几人坐在牛车上，苏子苓有点恍惚，李泽兰则是激动，十八他们就没什么感觉了，不过他也开始期待以后跟在苏子苓身边的每一天了。 期待着，每一顿饭都吃啥，他在想，还有多少东西是他没吃过的。 今天出发的早，到了县城也才将将午时初（11：00），同样的，苏子木跟两个舅舅已经等在了店铺门口。 “舅舅，你们怎么这么早？”苏子苓从牛车上跳下来，赶紧去开门。 李大柱他们见状，立马起身帮忙卸东西，“这不是想着过来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嘛！你这里还缺啥？我明天过来给你带过来，今天挑的东西多，就没拿什么。” “不用了，我这里不缺什么了，柴火那些放后面，被褥放屋子里，诶，对，这些放杂物间，其他的放厨房就行。” 人多，大家一人搭把手，片刻功夫东西就搬完了，苏子苓付了车钱，几人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就剩两个舅舅还在帮忙看看房子哪里有没有漏雨、漏风的。 把东西归置好，苏子苓带着十八去买肉，她打算早上卖包子馒头，中午卖冰粉，下午卖粉条。 卖粉条的话还是要有卤猪头肉那些比较好吃，面粉那些也要购买。 两人先去买了肉，今天不是集市，就只有杨屠户在卖肉，她同样还是拿了老三样，猪脚、猪头跟肥肠，瘦肉也买了几斤，到时候用来包包子。 荞麦面买了五十斤，黑面五十斤，白面买了二十斤，玉米面是从家里带的，所以不用买，用水磨磨出来的玉米面细的跟白面一样，这样一来又省了不少钱。 还有香料，前段时候上山里找了不少，现在也不用去买了，家里留了一些，剩下的也带过来了，她想着等会儿就送去药铺卖了，估计能卖上好几两银子呢。 东西买完，她返回店里开始生火卤猪头猪脚那些，猪头卤着她开始清洗肥肠，苏子木也在一旁帮忙。 “阿姐，对联我拿过来，就放在屋里，明天别忘了贴上去。” “嗳，知道了。”说到对联，她突然想起来给陈夫子带的东西，“我带了两坛菌子酱跟一斤粉条，一会儿你回去了给你老师带回去。” 菌子酱一百多一坛，粉条也是两百文一斤，她也不知道写一副对联多少钱，不过估摸着这些东西应该差不多了。 把肥肠卤上，李大柱他们从楼上下来了，“屋顶瓦片乱了几块，我们自己修好了，窗户也有两扇出问题的，我们也修好了，其他的好像没啥问题了，不过，” 李大柱挠了挠头，“你这边还有个后门，总觉得不太安全，这样，回头我去村里要只狼狗，到时候你养在这里，守守门，晚上有啥动静的它还能出声提个醒。” 她还没见过狼狗，以前就只见过土狗，“狼狗？很凶吗？” “凶得很，不过你从小养着没啥事，到时候弄根绳子，栓在后门那里，这狼狗守家可厉害了。” 听到李大柱这么说，苏子苓也觉得可行，若是半夜有个动静啥的，狗也能给她提个醒，“那行，舅舅你看谁家有，帮我要一只，是不是还要给点钱或者东西之类的？” 李大柱摆了摆手，“嗐，要啥钱啊，到时候我给他们提一斤鱼过去就行了，那狗崽子快满一个月了，再有两天我就给你抓过来，那么多狗，他们家都快愁死了，你若是要了一只他们家还高兴呢。” “那行，等它会吃了你就给我抓过来，不过送鱼是不是不太好？”他们那边水域多，鱼也多，但是大家不会做，所以吃的人还真不多。 李大柱这时也想到了，他挠了挠头，“没事，那我给他们家送两斤魔芋豆腐也行。” “这样吧，到时候我做一斤玉米发糕，你给送过去就差不多了。” 说定了以后，两个舅舅就回家了，还说了明天会早点过来帮忙。 两个舅舅走后，苏子苓要去请人，所以就让青九跟苏子木在铺子里守着锅。 苏子苓提了两食盒玉米发糕，这还是昨天晚上发的，早上起来蒸好，刚刚她放锅上面热了热，此时拿去送人刚刚好。 她先去了县衙，请了杨捕快还有掌案他们，东西送到了，来不来就得看她美食有多大的诱惑了。 从县衙里出来两人又去了镖局跟杏花楼，给王福生也送了几块发糕，正好当时店里吃饭的人多，听说她开店了纷纷问她地址，大家都说明天会过去捧场。 她认识的人差不多就这些了，最后就是学馆的陈大娘他们，她选择了最后说，刚好顺带着送苏子木回学馆。 一切忙完后，苏子苓又让青九跑了一趟，去跟卖牌匾的师傅确定一下牌匾好了没，又确定了明天送过来的时间。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太阳已经西斜，几人简单吃了点饭，苏子苓又开始新的一轮忙碌了。 她开始揉明天早上要用的面，她揉了两种，一种是蒸馒头包子的，一种就是发糕。 冰粉是中午卖，不着急着搓，他们人多，可以明天早上起来再搓也不迟，不过蜜红豆跟小汤圆可以提前煮出来吊井里，明天就可以直接用了。 还有包子馅，明天得早起剁馅啊，她刚刚泡发了一些菌子，到时候加点野蒜进去，做成鲜肉菌包。 韭菜她也割了半背篓，都是在村里换的，东家割两把，西家割两把的，换了半背篓，估计可以用几天了。 到时候打上两个鸡蛋，做成韭菜鸡蛋包，还可以做几个青菜猪油渣馅的，粉条鸡蛋馅的，还有…… 想到这里，苏子苓脑子已经完全转不过来了，整个人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天下来，腿都跑细了一圈，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就已经不会转了，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她还不忘了提醒青九，让她明天早上喊她起床。 —— 没想到吧，熬了一个大夜，晚上还会更，不过更多少要看情况，灵感好的话差不多就是六千，灵感不行的话就是四千，最后，求为爱发电啊（大哭）我不好意思说最近数据咔咔掉 第378章 苏记食肆 卯时初（5：00），天还未亮，大约是惦记着开业的事儿，苏子苓醒得格外的早。 听到她的动静，大家都陆续起床，十八跟李泽兰负责贴对联，贴好后就开始搓冰粉，青九则是在厨房里帮忙生火跟剁馅。 苏子苓先蒸了一笼馒头、花卷跟发糕，包子馅没好就放在后面蒸。 所幸做的种类不多，她一个人也忙得过来，再加上有他们三人帮忙打下手，速度就更快了。 蒸笼不够，她只能一样一样的蒸，发糕跟馒头刚出锅，外面已经有人陆续找过来了。 “是这里吧？” “南街十字路口，醉仙楼对面，是这里啊！” “那怎么还没开门？难道不是今天开业？” “不可能吧？昨天听王掌柜说的好像就是今天啊！” 苏子苓赶紧将一旁包好的包子蒸上去，听着门前的动静她只得让十八跑腿赶紧去买两个蒸笼回来，不然今天这一个蒸笼只怕是蒸不够卖。 趁着他买蒸笼的功夫，她把所有的面都给包完了，用纱布盖着进行二次醒发，等十八回来就可以直接上锅蒸了。 两个舅舅舅母来的时候门外已经有十几个人了，看着这一家子人气势汹汹的走来，大家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路。 李大柱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半天没动静，大舅母皱了皱眉，“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估计是在后厨忙着没听到！”李大柱又抬手敲门。 看他那软绵绵的力道，杨婉秀一把将他扯了出来，“让开，我来敲！” 门被敲得“砰砰”作响，这一幕落在后面那些人眼里就是：这几人是来找麻烦的！ 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出言，“你们谁啊？干嘛的？” 听着那些生硬的语气，李大柱都懵了，“我们过来帮忙的。” “帮忙？我看是来找茬的吧？” “就是，有你们这么帮忙的？门都快被你们敲散架了！” 李大柱：“……” 杨婉秀：“……” 我们也没使劲儿啊！这门就是声音大了点而已。 十八走的后门，蒸笼刚买回来，听着外面好像吵起来了，苏子苓都来不及把包子蒸上锅，匆匆交代了青九一句把包子蒸上就赶紧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就看到了双方对峙的场面，苏子苓眨了眨眼，没搞明白为什么火药味这么浓，“舅舅、舅母你们来了？快进来吧。” “舅舅？” “舅母？” 那些人傻眼了，感情真是来帮忙的啊？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就他们刚刚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有半分过来帮忙的模样嘛！ “小青姑娘，他们，真是你舅舅舅母？”大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毕竟这几人长得也太过人高马大了些。 苏子苓笑了笑，知道他们误会了，耐心解释道：“对，是我舅舅他们，他们是猎户，所以看起来可能会有点凶，大家不必害怕！” 听她这么说，大家都松了口气，恰巧这时送牌匾的也过来了。 两个舅舅主动接过了牌匾帮忙挂上，李泽兰拿着火折子站在一旁点炮仗。 爆竹声声而起，四周烟雾缭绕，苏子苓站在门前，牌匾上盖着的红沙垂在她的身侧。 十八站在一旁提醒着，“姑娘，吉时到了！” 苏子苓微微点头，手上一扬，盖在牌匾上的红纱被扯了下来，只见那牌匾上是简单大气的四个字，‘苏记食肆’。 地上的红沙被风吹起，她面朝众人，淡然一笑，“各位，承蒙大家不弃，苏记食肆今日开张，开张前三日入店送小菜一碟，木瓜茶一壶，大家有钱捧个钱场，没钱还请捧个人场，”说着她退到一旁，“各位，请！” 苏子苓话音落下，大家纷纷出声。 “小青姑娘开店，那自然是要捧场的！” “就是，就冲小青姑娘这手艺，这场无论如何都是要捧的！” “走走走！我要进去占位置，等着吃中午的冰粉！” 秋风吹过，门前的烟雾尽散，大红的对联，崭新的牌匾，鼎沸的人声，哄堂的大笑，让南街的这一角，热闹非凡，引得不少行人纷纷驻足。 空气中弥漫着小麦的清香，菌子的鲜香，发糕的清甜，各种香味混杂，勾得大家肚中馋虫涌动。 众人鱼贯而入，纷纷找好位置，“小青姑娘有啥好吃的赶紧上吧！” “是啊，是啊！我这已经饿得不行了！” 苏子苓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食物清单，只见那上面写着：鲜肉菌菇包两文、韭菜鸡蛋包一文半、青菜猪油渣包两文、粉条鸡蛋包两文、菌菇白菜包一文、馒头一文、花卷一文半、发糕五文、素粉条十文、加肉十二文、加蛋十一文，冰粉十文、木瓜茶三文一壶、绿茶五文一壶…… 字大家都看得懂，可是好多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过，比如那个花卷，那是什么花？ 发糕又是什么糕？ 还有粉条，木瓜茶，嗯除了冰粉他们吃过，其他的还真没尝过，既然没吃过那当然是都要尝一尝了！ 一时之间，一楼大厅里的点菜声此起彼伏的，几个舅母舅舅已然充当起了小二的角色，端着包子馒头穿梭于人群之中。 酸木瓜茶是苏子苓冲泡的，凉拌的小菜就是木耳跟烧番椒，木耳是前段时间采的，想着自己吃也吃不了那么多，她就带过来卖了，没想到大家还挺喜欢的。 特别是烧番椒，配上新鲜的藠头跟姜丝一起舂碎，再配上宣软的大馒头，一个个的竟是满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馒头这么大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松软！配上这个小菜简直绝了！就这小菜，若是有米饭我觉得我能吃三碗！” “别说了，你们试试这个鲜肉菌菇包，妈耶，这也太鲜了吧！” “花卷也不错，猪油香特别浓郁！” “你们喝这个木瓜茶，酸酸甜甜的，若是放井里吊着白天喝，那才叫解暑！” 大家越吃越上头，眼睛都开始放光了，“小青姑娘，那个粉条是什么啊？” “对啊，对啊，干嘛下午卖，现在上呗，给我们都尝尝！” “就是，就是！上吧，上吧！”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苏子苓也觉得可以把粉条煮起来，反正现在人也不多，忙得过来。 当时她把粉条定在下午卖就是怕忙不过来，不过现在有舅舅舅母他们帮忙，上菜收钱都用不上她，她觉得可以一起卖了。 反正粉条都是现成的，调料也有，就只需要把卤肉那些热一热就行。 说干就干，她记下大家点的粉条，转身朝着厨房而去。 第379章 八方来喝 苏子苓在后厨煮粉，门外不少人闻风而来，大多是以前吃过她做的冰粉的那些人，他们能找过来也是多亏了王福生在杏花楼里帮忙宣传。 再加上她卖的东西量大，好吃，价格中等，所以不管是卖豆腐、卖发糕还是卖冰粉，都积攒了不少的人缘。 秋日里烈阳如火，可比太阳还让人烦躁的是对面的人来人往。 一个乡下来的人，大手一挥，眼都不眨一下就买下了一间铺子，两三天的时候紧锣密鼓的就把店开了起来。 本来他都没放在心上的，一个乡下来的，能有什么本事，再说了，谁家开店不是需要准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他们家，用了两三天的时间，这么仓促，能准备什么。 可是没想到，他们大门还没开呢，便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门口了。 牌匾一挂，炮仗一放，更是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观看，看到进去的人多了，也有不少人不由自主的跟着进去了，看到这一幕，男人脸色沉了下来。 直到听到大厅里传来了稀稀疏疏的议论声，男人的脸色这才逐渐由阴转晴。 他唇角慢慢勾起，也是，他怎么就忘了，那个铺子可是出了名的‘风水不好’啊！ “咦？几天没来，对面的铺子租出去了？” “听说是有人买了，前天刚买的。” “买的？哪个冤大头啊？那个铺子也敢要，莫不是贪图便宜？” “这你就说错了，虽然那铺子风水确实不太行，但是吧，毕竟地段摆在那里，约莫着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就那面积，不会少于这个数。”那人伸出了一只手。 “五百两？”这人惊呼出声，“我滴乖乖，就那破铺子，还值这么老些呢？” “破铺子？那铺子还真不破，就是可惜了，每个老板都开不长，不然就那个位置，只怕七百两都有人要！” 说到老板开不长，众人来了兴致，“来、来、来，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她能开几天！” “我赌七天！” “那我赌六天！” “我赌五天！” “啧！我说你们胆子也太小了吧！要知道上一个老板，也才开了四天而已，而且还是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又是做法事，又是请大师看风水布阵的，他也只不过挺了三天，第四天就关门了。” “这次这个我可打听过了，掌柜的是个小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从买铺子到开店，就用了三天！” “三天！！！” 有人惊呼出声。 看到他点头，那人立马改口，“一个小姑娘开店，这不是玩呢嘛，难不成还是哪家大小姐出来磨练的？” “不，恰恰相反，掌柜的是个农户人。” 听到他的话，大厅里有一瞬间的寂静，大家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的改口，“我赌三天！” “两天！” “说不定明天咱们来了她就关门大吉了呢？哎，兄弟，赌注是啥？” “猜对了，我请大家喝茶！我可听说了，那边的茶楼今年出了一款新茶，茶香浓郁，层次感分明，口感特别好，猜对了咱们去试试！” “咦～茶有什么好喝的，猜对了请我们喝酒吧！喝最好的酒！” “行啊！没问题！” 酒楼里一片闹哄哄的，男人见状，越发满意了。 直到他听到有人说，“我觉得这次不会换老板了，今天来的人明显比前面几次开店来的还要多。” “我也是这种感觉，而且你看那些人进去了这么久了还没出来，说明吃上东西了，而且味道还不错。” “确实，若是味道不好的话肯定有人出来的。” 若是单单这些也就算了，可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男人黑了脸。 “咦！那个不是杏花楼的王掌柜嘛！他怎么来了？” “难道这小姑娘是他亲戚？” “你们看那边，好像是四海镖局的，我滴个乖乖，这么多人，这是整个镖局的人都来了吧？” “难道是来砸场子的？” “那、那、那个，有点像杨捕快是怎么回事儿？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酒楼里鸦雀无声，没人说话，大家都趴在窗户边看着街道两头走过来的人。 许久，杨勇他们快要到门口了，这才有人说话，“你没看错，那确实是杨捕快，不过他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看他身旁那位。” “户房的……掌案？” 声音里带着太多不敢置信。 “是他！” “嘶！” 酒楼里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滴乖乖，这苏记食肆的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这又是杏花楼掌柜捧场，又是四海镖局，又是杨捕快的，就连户房掌案都给请来，她真是农户？” 没人敢说话了，就这雄厚的人脉，说她是农户谁信啊！ 不说别的，就四海镖局跟杨捕快就够吓人了，有四海镖局罩着，三教九流的谁敢动她一下啊，更别说还有一个杨捕快了。 虽然他官职不大，但是大小是个官啊，你见过哪个寻常百姓敢跟衙役对着干的？嫌命长啊？ 除了这俩，还有一个户房掌案，这位平时可难请了，出了名的公正严明，也不见他跟谁走得近，更别说是见他出来给谁撑场子了。 户房掌案还不知道，他出来吃个饭，都被人说成了是来撑场子的，不过在外人眼里，与撑场子无异了。 王福生一进门，李大柱就发现他了，立马笑着迎了上来，“王掌柜来了，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看着大厅里坐满了人，王福生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依小苏的手艺，这生意特定差不了。” 旁边也有人看到了他，见他一个人立马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王掌柜一个人啊？来、来、来，拼个桌，大家一起挤挤。” 王福生一口应下，“行啊，有啥好吃的给我推荐推荐。” “好吃的？那可多了，来、来、来，你试试这个包子，” 提到推荐好吃的，这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直接把他自己的包子拿了一个给王福生。 “你别看她这包子、馒头、花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口感跟一般的可不一样，再配上这个小菜，绝了。” 看着他两眼亮晶晶的，说话间激动得脸都红了，王福生都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 “不过我更推荐你尝尝这个粉，一定要尝尝，最好是加卤肥肠跟卤猪头肉，这味道，绝了，吃上一碗粉再来上一壶酸木瓜茶……”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楼大厅里静悄悄的，大家都不说话了，王福生一抬头，就看到了四海镖局的人走了进来。 第380章 不干活还想吃饭?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往大堂里一站，众人吓得一声不吭。 李大柱几人也被吓了一跳，若是一个两个的他倒也不怕，可这是十几个人啊，一进门，感觉一楼瞬间就拥挤了起来。 只不过想到他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他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各位，要吃点啥？” 他长得也高大，但是跟这群会武的比起来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大舅母见状，眉头皱了皱，走上前来把李大柱拉到身后，满脸笑容的说道：“各位楼上还有房间，今日小店开张，进店吃东西我们送小菜一碟，酸木瓜茶一壶。” 那几人也没说话，目光四处打量，将店里的人都看了个遍，没看到那两个熟面孔，几人皱了皱眉，难不成不是这家店？ 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苏子苓喊了十八一声，“十八，你去看看外面怎么没动静了？” “知道了！”十八应了一声，刚出了门，就听到有人喊他。 “十八！这里！” 看到他，镖局的众人表情都缓和了几分，“这么多人，得亏我们来得早，再晚点估计都挤不进来了。” “怕什么，有十八在呢，真挤不进来让他带我们走后门啊！”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有啥好吃的赶紧给我们上上来，为了来吃饭，我们今早可是水都没喝一口啊！” 看着站在大堂里的众人，十八笑骂道：“不干活还想吃饭？一边儿去，知道我让你们来干嘛的吗？” 众人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来吃饭的吗？” 十八挑了挑眉，“谁喊你们来吃饭了？美的你们，我是让你们来帮忙的，赶紧的，我这忙得脚不沾地的。” 众人：“……” 大堂里的客人：“……” 这饭，他们还吃不吃了？ 青九出来送面，恰巧听到了十八让他们帮忙的话，看着大堂里一动不动的众人，她嘴角抽了抽，“赶紧滚回去忙你的去，让他们帮忙，你还想不想让大家好好吃饭了？” 看着大堂里的人，十八满脸嫌弃的瞪了兄弟们一眼，“真没用！” 众人：“……” 见两人迟迟没回来，苏子苓端着粉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十八，怎么让大家站着呢，二楼还有房间，带他们上去吧，你看他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青五瞥了十八一眼，“听到没，赶紧的带路！” “王叔你来了？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去！”看到一旁的王福生，苏子苓还去打了招呼。 “包子要菌菇鲜肉馅的，再来一个馒头，一个花卷，再来一碗粉。”王福生看着墙壁上的菜单，他倒是想都尝尝的，但是品类还有点多，无奈只能挑着点了几个。 “有卤肥肠、卤猪头肉还有炸蛋，你要加点什么？” 王福生：“可以都加吗？”他都想吃。 “可以，那王叔你坐会儿，这边马上好。”苏子苓喊住了一旁的青九，“你去收钱，然后帮忙照顾客人，厨房不用来了，我让我舅母进来帮忙。” 二舅母在后面洗碗，大舅母跟两个舅舅在外面招呼客人，苏子苓想了想，让青九跟大舅母换了一下，不然若是再来人怕他们招架不住。 杨婉秀就在旁边，听到了她的话立马跟着去了厨房。 大舅母负责包包子跟蒸包子，两个舅舅负责上菜上粉，苏子苓负责煮粉，青九在外面看着。 苏子苓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她以为能有个一二十个人就顶天了，没想到来了这么多。 不过光四海镖局的就来了十一个了，她也没想到他们会来，不过这样也好，能让别人忌惮几分。 十八带着镖局的人上了二楼，大堂里的人见他们不是来找茬的瞬间松了口气，又开始吃吃喝喝了。 不过他们刚吃没几口，就看到杨勇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大家眨了眨眼，一口包子咬在了嘴里。 杨勇见状，也知道他们不习惯，他微微点了点头，“大家随意，我们也是来吃饭的。” 杨勇看向青九，“小青姑娘呢？” 青九：“姑娘在厨房里，几位楼上请。” 看着几人上了楼，大家开始嘀咕了起来，“这会儿总该没了吧？再来两次，我迟早噎死！” “这么多大人物过来吃，说明了什么，小青姑娘手艺好啊！” “主要是量大，好吃，而且也不贵！” “就是，特别是这个粉，这什么东西做的？又弹又劲道的。” “不清楚，估计是特色菜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她这个卤猪头肉跟卤肥肠，没想到啊，这肥肠竟然这么好吃，一点味儿都没有！” 东西太多吃不完，所以大家只能点几样，不少人想尝尝其他的，大家就换着吃，你给我半个花卷，我给你半个包子，这样就都能尝一尝了。 “赶紧吃，吃完了挪地方，后面还有人来呢！” “挪什么地方啊，吃完了去外面等着，一会儿得卖冰粉了！” 不少人都是冲着冰粉来的，听到吃完饭差不多就卖冰粉了大家速度都快了几分。 大堂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有人来，第一天开门，可以说是客似云来啊。 就连对面酒楼里的客人都被吸引过来了不少，想着这么多人，他们得看看这卖的是啥！ 闻风而来的、看热闹的、误入的、捧场的，不管抱着什么目的，进来了，就没有空着肚子出去的。 空气中那酸酸辣辣的香气，那菌菇的鲜美，吸引人不少人，大家刚开始都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一人要一个包子，尝了一口后，眼睛瞪大，画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不少人边吃边喊上粉，上包子。 原本准备卖到午时的包子，刚过巳时初（9：00）便已经全部卖空了。 “各位，各位，对不住了，今天包子、馒头、花卷都卖完了，目前就只剩下发糕跟粉条了。” 苏子苓带了五十斤干粉条，加上青菜那些全部煮完的话得有个六百四五十碗的样子，她原本以为应该可以卖个五六天的样子，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只怕后天再卖一天就要见底了。 第381章 排队 “发糕？给我们一人来一块尝尝，粉也是，一人一碗，加卤猪头肉就行！” “没有馒头那我们只要粉就好了，加炸蛋！” “我们只要素粉！” “我们加卤肥肠，可以多加点吗？我加钱！” “可以！大家稍等一会儿。”见猪头肉跟肥肠这么受欢迎，苏子苓想着，以后只怕是要常定了，不然若是哪天去晚了，买不到了那就惨了。 大多数人其实是不喜欢吃猪头肉的，一来是因为比较难处理，二是因为猪头肉的腥味有点重，再有一个还是因为不怎么会做，所以大家情愿吃肉，也不想要猪头。 可是苏子苓做的这个，猪肉软烂入味，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色泽诱人，不论是色香味哪方面，真的是做到了极致，让人看了就拒绝不了。 来的大多都是男的，所以包子馒头那些很快便卖完了，只有发糕，他们都不怎么喜欢吃甜的。 不过尝了一块后，不少人纷纷出声想再要两块，“我看这发糕都没人吃，还以为是不好吃呢，没想到这发糕这么宣软啊，而且里面还有红枣，甜而不腻的，不行，我的给我闺女带一块回去。” “我夫人最喜欢这种糕点了，又软又香，还不腻人，没想到小青姑娘不仅做饭手艺好，她竟然连糕点都做得这么好吃。” “不行，我也要带两块回去，顺便把我夫人带过来，尝尝小青姑娘家的冰粉，听说她这次准备充足，冰粉量比较多，还加了新鲜水果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她跟以前一样，每天就卖那么几桶，卖完就关门，很多时候排到我们都没了！” “那也正常，听说她们村很远，每天来回走的，你想想，路那么远，时间都耽搁在路上，那肯定是限量卖了。” 苏子苓还以为这发糕卖不出去了，心想着等下午去菜市场那边摆地摊试试呢，没想到，片刻功夫就被大家买完了。 不少没买到的后悔不已，恨自己没早点下手，还有两人让苏子苓明天多做点，他们买回家给孩子吃。 见大家喜欢吃，苏子苓也就放心了，毕竟玉米发糕做起来很简单。 包子那些卖完了，现在就只剩下粉了，苏子苓一个人煮就够了，她让大舅母去帮李泽兰跟十八，十八没在二楼陪镖局的人，把他们送上去后他就下来忙了。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他可是拿着月钱的，可不能偷奸耍滑的，当然了，他的话也被青九无情的拆穿了。 一句‘你的月钱都不够你吃的’将他彻底噎住了。 过了那个小高峰，后面人就少了许多了，苏子苓一个人还有空到大堂里看看，问一问大家的意见。 得到的都是粉好吃，汤也好喝，肉特别软烂的评价，还有不少人让她明天多蒸一些馒头、花卷之类的。 后面没客人了，她索性带着大家去后面搓冰粉，井里吊不了那么多，但可以把前面掉的拿出来先卖，后面的再放下去吊着。 好在这个井比家里的深，可以一次性多吊几桶。 午时（11：00—13：00）。 冰粉准时开卖，比苏子苓还要准时的是客人，还没到午时呢，便已经早早的做好等着开吃了。 来的晚的主动排起了队，队伍从大堂中央一路排到了门外，看着这长长的队伍，苏子苓笑得两眼弯弯，当然了，对面的看了那是心梗都要犯了。 这才半天，他们酒楼的人便少了好几桌，看似没少多少，可仔细算下来，一个月得少上百桌啊。 特别是现在，大中午的，热得人都要冒烟了，往常大家都说在家里猫着，可现在，对面竟然排起了长队，也不知道究竟在卖什么。 那人越看越心塞，越看脸色越黑，这烈日炎炎的，只见他浑身嗖嗖往外冒冷气，大堂里的伙计愣是被他冻得打了个哆嗦。 本来没人就是休息时间，看他这样，大家也不敢休息了，那擦得铮亮的桌椅被他们擦了一遍又一遍。 “你们几个，去，看看他们家究竟在卖什么！” 伙计听了他的话，放下抹布就跑，出了门后纷纷松了口气。 外面热气腾腾，里面来上一碗冰粉那就是透心凉。 原本不出门的，怕太阳的，现在都不怕了，一个个准备充足，帽子、伞、扇子，应有尽有。 “我就知道人多，我就知道得排队，幸好我带了伞，不然这得晒掉一层皮了！” “我想过人会很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啊！早知道我也拿一把伞了，兄弟，你伞往后一点，给我挡一挡。” “快了，快了，马上到咱们了！” 人多，苏子苓一个人舀的话只怕还没舀完呢桶里的冰粉就不凉了，所以她让十八跟李泽兰负责舀，她负责放小料，青九收钱，两个舅舅负责端过去给客人，两个舅母负责洗碗。 好家伙儿，人实在太多了，苏子苓一个人舀得，手都出残影了，还没看到队伍的尽头。 第一批冰粉全部舀完，众人傻眼了，嘘吁声一片。 “啊～” “这就，没了？” “排了半天，没了？” 眼看大家的火气就要上来了，苏子苓赶紧出声，“有、有、有，还有的，在井里吊着呢，大家别急啊，肯定让你们都吃上冰粉。” 她在这里安抚着众人，十八他们赶紧进后院把冰粉提出来，随着一桶桶冰粉出现在大家眼前，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没有了，这排了大半天，结果你跟我说没了？这不是玩呢？我这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谁说不是呢，幸亏还有，赶紧往前走走，马上到咱们了。” 苏子苓完全能理解到他们的心情，这么热的天，排了半天，到你了你说没了，这搁谁不生气嘛！ 好在她做的多，不过看了看排着的队伍，她估摸着这些只怕也不够，“三郎，你跟十八去后院再做点，再搓个两桶就行了，这里我来就好了。” 她把大舅母喊过来舀，她放小料，速度虽然慢了一些，但好在等着的人没多少了。 整整一个时辰，所有人吃上了冰粉，苏子苓他们这才松了口气，可算是让他们吃上了。 温度太高，她就只留了一桶在外面，其他的则继续吊回井里镇着，保证大家随时可以吃到冰冰凉凉的冰粉。 第382章 不要钱?那是不可能的 酒楼里人满为患，原本每张桌子坐四个人，现在硬生生被他们挤了八个，每个人都是埋头苦吃。 晶莹剔透的粉，上面撒满了各种小料，用勺子慢慢拌匀，每一勺冰粉里都带着脆脆的花生碎，甜甜的糖浆，糯糯的小汤圆以及沙沙甜甜的蜜红豆。 最重要的是还有酸酸甜甜的水果，所有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还是被冰镇过的，一口下去，冰冰凉凉酸酸甜甜各种滋味在口腔里爆炸。 只一口，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心里就一句话，这等待，值啊！ 一碗冰粉下去，晒了半天的暑气，瞬间消失殆尽。 不少人拍着桌子，提高了音量，“掌柜的，再来一碗！” “我还要一杯酸木瓜茶！” “我要冰粉！” 刚忙完一个小高潮，众人额头上的汗还没落下呢，又再次开始忙碌了起来。 早上的木瓜茶并没有送出去多少，因为早上还没那么热，木瓜茶又不是冰镇过的，所以喝的人不多。 可现在的木瓜茶是放井里镇过的，而且里面加了少量的小汤圆，酸酸甜甜的木瓜茶，配上软软糯糯的小汤圆，一口茶下肚，瞬间沁人心脾。 杯子用的是竹杯，是苏老爷子跟三叔公四叔公一起做的，竹节打磨光滑，刮去竹青，再用热水煮了消毒。 竹杯耐摔，不仅能减少成本，而且还有一股特别的清香，不管是用来喝木瓜茶还是喝绿茶都是别有一番风味。 第一天开张，而且人比苏子苓想象的还要多一些，所以几人都有点手忙脚乱的。 不过也幸亏有几个舅舅舅母帮忙，不然这些人只怕还没那么快吃上冰粉。 “今天多亏了舅舅你们，不然我们几个只怕还真是忙不过来。”她笑了笑给大家一人递上了一碗冰粉。 “舅舅，舅母，来，大家都尝尝。” 忙活了半天，几人是又高兴又累，这天气，哪怕是在屋里，也是热出了一身的汗。 看着苏子苓递过来的冰粉，李大柱几人摇摇头，“不用，不用，我们不热，你留着卖吧，实在热了就去打点井水喝，那个才凉快。” 冰粉什么味道他们不知道，也没吃过，但是十文钱一碗，那味道肯定差不了，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大热天的，排队也要吃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又是糖水，又有水果，还有那些花生、芝麻、汤圆的，每一口下去都是满满的料，能差得到哪里去嘛！ “井里还有呢，咱们自家的东西，没道理自己都没吃过吧？来都尝尝！” 两个舅舅对视一眼，大舅母已经接过去了，“让你们吃就吃，磨磨唧唧的，赶紧吃了去干活。” 看他们接过去，苏子苓又给他们没人舀了一杯酸木瓜茶，加了水果跟汤圆还有蜜红豆的。 “爽！”李大柱一口气就将那杯酸木瓜茶给喝完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两只眼睛亮得可怕，“难怪大家这么喜欢喝，确实好喝，一杯酸木瓜茶下肚，暑气都没了！” 隔了酸木瓜茶他们又开始吃冰粉，看着完全想象不到它的口感与味道，哪怕他们知道这东西好吃，但是从来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吃！ 冰凉爽滑的口感，加上各种小料，吃上一口便彻底爱上了。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苏子苓就喝了一杯酸木瓜茶，里面加了很多小汤圆跟蜜红豆。 她最喜欢的还是蜜红豆，被镇过的蜜红豆冰冰凉凉的，再加上沙沙的口感，她又舍得放糖，吃起来甜蜜蜜的，跟酸酸的木瓜茶也很搭。 “岂止是还行啊，难怪他们宁愿晒太阳排队也要吃，换我，我也排，太好吃了。” 两个舅母连连点头，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小吃。 “井里还有，喜欢吃就自己舀。” 想到四海镖局跟杨勇他们都是吃过早饭就离开了，而掌案又一直念叨着冰粉，苏子苓舀了几碗出来，放食盒里，让十八分别送去给他们。“十八，你把这些送去县衙里给杨捕快跟掌案他们，剩下的你带回去给你四海镖局的兄弟们。” 十八闻言，三两口把碗里的冰粉解决了，嘴里碎碎念，“给他们的？” 苏子苓点头，“对。” “明白！”十八点了点头，拎起两个食盒，“姑娘你放心吧，我保证银子一文都不会少。” 苏子苓：“……” 她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理解错了？这是送他们吃的。” “送的？”十八皱了皱眉，有点不理解，但还是照办，“是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吗？没关系你大胆的说。” 苏子苓点头，“对，让他们隔三差五的过来吃个包子喝口茶就行。” 十八瞪大了眼睛，“就这？你做的东西这么好吃，我不说他们也会自己来的。” “那就行，你赶紧去吧，今天算是请他们吃的，不要钱。”看着十八的背影，她提醒道。 十八没回头，大步朝着县衙那边去，他也不管苏子苓有没有听到，一直摇头，“不要钱？那是不可能的。” 不仅要，还要一文不少的拿回来！ 他先去了县衙，一个食盒三层，也就只能放下六碗的样子，两个食盒就是十二碗。 杨勇带着他去见了掌案，把冰粉给了他们后，他又返回铺子，重新装了两盒回四海镖局。 今天镖局里异常忙碌，院子里的人都在套马车，十八都进了院子了，那些人都没空搭理他。 他直接去了主屋，只见青五、青十，还有他弟弟十九他们都在。 门被推开，几人齐刷刷的看向他，十八一只脚刚踏入门槛，他定在了原地，“别这么看我，我是来给你们送东西吃的。” 说着他举了举食盒，青五挑了挑眉，“进来吧，把门带上。” “哦。”他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抬脚，也没回头看，直接将门给踢上了。 “姑娘让我给你们送了冰粉过来，这大热天的，正好消暑。”说完打开食盒，给大家一人一碗分发下去。 青五看着那个大大咧咧坐在桌子旁，给他们发了以后还不忘了给自己留一碗的十八，挑眉笑着问道：“这真是给我们送的？” 十八头也不抬，“不然嘞？不吃啊？不吃还给我。” “既然是给我们送的，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第383章 只值十文的兄弟情 十八愣了愣，看着面前的那碗冰粉，他大大的舀了一勺塞嘴里，眨了眨眼睛说道：“姑娘说的是给四海镖局的兄弟们送过来，那我不也是四海镖局的人嘛，再说了，我这一路上暴晒着过来的，吃一碗降降暑怎么了？” 说完他又吃了一口，“还有，记得付钱啊，十文钱一碗。” 众人：“……” 青五：“行，知道了，十文钱一碗，一共是十一碗，那就是一百一十文，吃完给你。” 十八皱了皱眉，看着他道：“你会不会算账？十二碗不应该是一百二十文嘛？还有十文呢，被你吃了？” 青五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不是被你吃了吗？你自己吃的自己给钱！” 十八：“……” 十八直接傻住了，“还能这样？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当然，你把钱付了就还是。” 所以，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就只值十文钱？ 十八撇了撇嘴，看向一旁一言不发，慢吞吞吃东西的十九，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弟弟。” 十九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呢，一旁的青十开口了，“弟什么弟，你顶替十九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他是你弟弟？” 十九一言不发，直接扔了五两银子给他，“省着点花！” “嗳！知道了！嘿嘿！”十八将银子放好，继续吃，一脸得意的朝着青五轻哼一声。 青五捂脸，“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是做哥哥的，哪还有一点当哥哥的样子？还有你这一没钱了就朝他要，你自己的月钱呢？” 十八理直气壮道：“吃完了！” 青五嘴角抽了抽，“你就不能少吃点？你们还是赶紧换回来吧，不然我怕你把你东家吃垮了。”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长身体，多吃点怎么了？” “我不换啊，我已经把我的月钱给抵了，我跟姑娘说过了，就当是伙食费。” 青五：“……” 看着他那贱嗖嗖的模样，他只觉得眼睛疼，随手给他扔了一两银子，“赶紧吃完了滚！” 十八本来还想骂人呢，一看手里的银子，脸上立马挂起了笑，“好嘞，这就滚，各位客官感觉味道怎么样？好吃的话记得常来啊！” 三两口解决完，他提着食盒拿着银子，大步朝着铺子去。 看着他那欢快的背影，几人哭笑不得的，“这小子。” 青五打断了几人的话，“行了，别管他了，青十留在县城坐镇，我跟十九他们一起去送。” 青十摇头，“不行，你在县城还差不多，我去跟十九他们一起去吧。” “此行凶险，头儿说了，途中必定有人劫粮，你的伤还没好，就留在县城吧，十九他们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帮忙照应着。”青五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严肃。 “放心吧，头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最迟明早便能汇合，你找人盯好县令还有郡守他们，上面的人估计很快就会到了。” …… 偌大的南街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虽然往常人流量也大，但能在南街停留的还真没多少。 今天这人声鼎沸的模样，委实是少见，对面那铺子，不停的有人进去，出来的还真没多少。他们也不用人招呼，自发性的就自己排起了队伍来，里面的人时不时才会跑出来一个，步履匆匆的。 共同的特征就是手里都拎着一个食盒，或者是自己端着一碗东西，赶紧往家里跑。 醉仙楼的两个小二，生怕被人认出来他们是对面的，拿到了冰粉后便压低了头，一个劲儿的猛吃。 本来他们觉得这东西也没什么的，可一口下去，两人显然都愣住了，满眼不敢置信，直到一碗冰粉下肚，两人才如梦初醒。 上前付了钱，又要了一碗端回了他们酒楼，“掌柜的，他们家就是在卖这个叫冰粉的小吃，难怪生意那么爆，这小玩意儿，看着平平无奇的，闻着也没什么味道，我是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吃……” 小二越说越兴奋，他每夸一句，掌柜的脸色便黑了一分，直到最后脸色黑如锅底，浑身嗖嗖冒冷气。 旁边那人见状，立马拍了拍他，提醒他别说了。 两人对视一眼，悄咪咪的退到一旁，麻利的开始擦起了桌子。 邱仁眯了眯眼睛，拿着勺子尝了一口，只觉得甜得齁人，他皱了皱眉，心想，那进去的客人大多数都是男子，这永昌县的人何时这么喜欢吃甜的了？ 他皱着眉又舀了一勺旁边晶莹剔透的冰粉，一口下去，冰、嫩、爽、滑，就是没啥味儿。 他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不是，那些人不会是她们家请的托吧，怎么这口味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旁边的小二见状，提醒了一句，“掌柜的，这个要拌匀了再吃。” 邱仁顿了顿，随后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要拌着吃吗？我这是在尝她的原料，原料你懂不懂？” 吼完以后便端着碗回了厨房。 大堂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你说我要不要提醒掌柜的，那个碗要送回去？不送回去可是不退押金的！” “你要去你就去，我可不敢！” 现在去那不是触霉头嘛！ “那算了，等他吃完我再去还吧，我刚刚听旁边那人说她们家早上的那个粉跟包子、馒头、花卷特别好吃，咱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试试吧！” “行啊，明早起早点，吃了再回来干活。” 才刚刚申时（15：00—17：00），所有的冰粉便已经全部卖完，除了粉条跟酸木瓜茶，店里其他东西皆卖完了。 热潮过去，店里也迎来了一顿安静的时光，几人把卫生打扫干净，索性关了门，门上挂起了打烊的牌子。 苏子苓给大家一人煮了一碗粉，她叮嘱着十八跟李泽兰，“一会儿吃了饭我跟青九回村里，回去拿粉条跟酸木瓜片，顺便再带一些菜跟鸡蛋那些过来，你们俩就负责收好铺子就行了，蜜红豆还有，就是小汤圆没了，一会儿三郎你搓一点煮上，然后掉井里，我们明天尽量赶在开门回来。” 十八皱了皱眉，“我跟你一起回去吧，留青九在店里也一样。” 苏子苓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对面那人好像在盯着咱们，虽然有四海镖局跟杨捕快他们震慑着，但是他们若是耍阴招那咱们真就防不胜防了，你在店里守着我放心。” “那行，你们路上小心啊！”十八也发现了，对面那人，贼眉鼠眼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确实是在看这边。 “那面呢？谁发？”李泽兰问道。 “那就明天早上不卖了吧，等我来了再和面，下午卖也一样。”苏子苓想了想说道。 第384章 回家进货 “那怎么行，”大舅母一听不干了，这一早上不卖那得损失多少钱啊。 “这样，我今晚不回去了，再帮你两天，让你舅舅他们回去，过两天他们来送田螺了我再跟他们一起回去。” 她能留下来帮忙苏子苓自然是高兴的，“会不会耽搁你们家里的活？” 大舅母大手一挥，“嗐！家里能有什么活，比较重要的也就是捡田螺、做魔芋豆腐跟熏火焙鱼了，红薯那些有你外公他们呢，红薯挖了种点小麦跟萝卜那些，也没啥了。” 苏子苓：“全种小麦啊？” “也不全种，蚕豆豌豆也得种点自己吃，小麦种了用来交税，豌豆产量高，种上两亩，自己吃。”大舅母一边吃一边说着。 “地多的话多种点豌豆呗，我这边收豌豆，干豌豆。”苏子苓打算到时候卖豌豆浆跟豌豆凉粉，这东西也好吃，甜口咸口可以，用来当小吃，当凉拌菜都行。 “你要啊？那行啊，那今年就多种点豌豆，我们那边水多，种豌豆产量可比你们村好多了。” “现在要吗？咱们家里好像有个一百多斤，留下五十斤做种，还剩点可以给你送过来。” 一般豌豆他们都是用水泡一晚上，泡发了就跟米饭一起蒸，或者是往锅里放根腊骨头一起煮。 那样煮出来的豌豆沙沙的耙耙的，汤汁少了以后就黏黏糊糊的，用来拌饭最好吃了，或者是拌面也香。 “要啊，到时候给你们算钱，若是有人家要卖的，你们也帮我留意留意。”苏子苓比了三个手指头，“三文钱一斤。” “三文！！”大舅母眼睛都亮了，“行，我给你留意。” 几人吃饱喝足，两个舅舅跟二舅母则是准备回家了，苏子苓把卤好的那几只猪脚让他们提着回去，另外还给他们拿了几斤粉条。 他们走后，苏子苓跟青九一人背了一个背篓也要出发了，面就留给大舅母来和。 苏子苓把大概需要的水跟发酵粉准备好，再把面给她舀出来，掺拌好。 她用的不是净白面，若是净白面卖一文钱一个馒头，那她得亏死了。 所以她都是玉米面、白面、荞麦面然后就是黑面一起掺着来，这样蒸出来的馒头虽然不是很白，但是味道会特别香，再加上她有发酵粉，她做出来的馒头那是个个都又大又软。 两人吃了饭再赶路，城门外已经没有牛车了，两人是走路回的家，到家时，天已经黑了，院子里却还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院子里点了几个大火把，还烧了一个火塘，苏老爷子他们就在井边洗着红薯，听到有人敲门时几人还愣了愣。 “谁呀？” 天黑了，家家户户基本上都要歇着了，这个点串门的除非是有急事儿。 “阿奶，是我，小青。” “呀！是小青，阿秀，快去开门，你大姐姐回来了。”听到是苏子苓，苏阿奶眼睛一亮，催促着一旁的阿秀去开门。 “你这丫头，怎么回来了？可是那冰粉不好卖？” 苏阿奶赶紧走过来，摸了摸她的手，“这么凉，你回来时也不知道加件衣服，现在是九月中旬了，夜里山里的温度比较低，这个点回来，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炒一碗炒饭，正好今天的剩饭还有一些。” 苏子苓赶紧拉住她的手，“阿奶，我们不饿，吃了饭才回来的。” 见她回来了，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赶紧围了过来。 听到她不饿，苏阿奶就拉着她往火塘边去，“不饿那就烤烤火吧，不过咋就你跟小九回来了？十八跟三郎呢？” 见大家都在看着她，苏子苓笑了笑，“我回来拿粉条跟菜的，咱们今天生意可好了，本来我觉得那粉条能卖五六天呢，我估摸着明天再卖一天估计就要没了，今天关门早，我就想着回来拿一点去，店里有三郎跟十八守着呢，还有我大舅母。” 苏子苓又把她几个舅舅舅母过来帮忙的事儿说了一遍，又说了自己回来拿些什么东西。 听到生意好，也没人找茬大家总算是放心了，火塘边烤着红薯，苏老爷子翻了翻灰，从里面刨出来两个比较匀称，熟了的红薯给她们。 “吃这个，这可是今年的新红薯，不过没有经过霜打，味道还不是很甜，还要放几天才会甜。” “豌豆的话，村里应该会有一些，一会儿我跟你爹去问问，然后明早再送你们去县里，还有红豆，也顺带去问了。” “现在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就放心了，以后这样，我们三天给你送一次东西，也省得你们来回跑，这黑不隆冬的，不安全。” 说去问就去，苏老爷子带着苏父跟苏子仲三人去问豌豆跟红豆，苏子苓则是开始收拾东西。 家里的折耳根，干木耳，还有菌干，全带上了，还有酸木瓜片，剩下的那些果子她索性也全带上了。 特别是鸡蛋，在村里买的比在县里买可要划算多了，她索性也拿上，主打一个能省一文是一文。 第385章 睡这么早，红薯挖完了? 天一黑，家家户户都灭了火上床睡觉，苏老爷子他们三人则是举着火把，挨家挨户的去问。 当然，要去问哪些人家苏老爷子他们也是心里有数的，那种家里比较困难的就不用去问了。 一般都是家里地多，然后见过他们家有种过，这种人家家里才可能会有。 几人拿着麻袋，分开走，一人问几家，速度也就快了。 红豆、豌豆还有鸡蛋、韭菜，有啥要啥，一时之间，村里好多人家都亮起了火光。 起床称红豆豌豆的，装鸡蛋的，割韭菜的，知道他们要的急，大家都是分工合作，一人拿一样，争取让苏老爷子他们赶紧去问下一家。 三叔公四叔公他们两家也被吵醒了，三叔公披着外套，哈欠连天的，大门被敲得框框作响，他一边揉眼睛，一边问话，“谁呀？有啥事儿不能明天早上说？”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门一打开，在看到站在门口举着火把的苏老爷子时，三叔公脸色立马和悦了起来。 “是大哥啊？快进来吧，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苏老爷子跟在他身后，“怎么睡这么早啊？红薯都挖完了？” 睡这么早？ 三叔公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头看了看天，明星亮月的，没错啊，天确实是黑了呀！ 不是，这个点谁家不睡觉啊！ 三叔公挠了挠头，“没挖完，但是也不至于大晚上去挖吧？” 苏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我们还在洗红薯。” 三叔公：“！！” 这世界已经卷成这样了？ 三叔公没说话，苏老爷子又接着说道：“也得亏我们睡的晚，不然小青那丫头回来就是黑灯瞎火的了。” 三叔公愣了愣，“小青又去县城了？怎么这个点才回来？这黑灯瞎火的多危险啊，下次告诉她，天黑了赶不回来就在县里住一晚，第二天回来也一样，安全最重要。” 三叔公他们这段时间也没去村头，前段时间天天忙着收庄稼，然后就是栽红薯、交税、扯红薯藤、现在又是挖红薯，这活是一个接一个的，都没空去串门了，所以还真不知道老爷子家最近的情况。 “她带着人呢，前几天去武馆里雇了两个护卫，那人会武，没多大事儿。” 苏老爷子说得轻描淡写的，三叔公则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雇、雇护卫了？”语气里有点不敢置信。 看到老爷子点头，他也跟着点头，“她这东奔西走的，那县里又是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雇个护卫好，这样你们也放心。” 苏老爷子轻飘飘的又丢了一个炸弹出来，“是这样的，她一个人带着三郎在县里开店，两人都是孩子，不雇两个人看着是真不放心，我说让老二跟着去吧，她说不用，家里忙，铺子小她们忙得过来。” “买……买铺子了？”三叔公是彻底被惊住了。 “买了，这不今天开业嘛，回来说菜不够，明早还得送她出门呢，这柴火啊，菜啊蛋啊的，还得从家里带过去，县里里那个物价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就坐在厨房里唠嗑，三叔公还烧了一个火塘，橘色的火光将昏暗的厨房照亮。 “是这样，该回来买就得回来买，县里那物价，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扛不住，不过你这开店了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好让她几个婶子过去帮忙。” “得了吧，家家户户都忙，这挖了红薯还得种小春，都耽搁不起，再说了铺子不大，她几个舅舅、舅母今天过来帮忙了，也就没告诉大家伙儿。” 苏老爷子是真不知道那铺子有多大，只听到苏子苓说还行，不是很大，他也就真以为是个小苏铺子。 “对了，我来是想问问你家里还有红豆、豌豆，鸡蛋韭菜那些吗？有的话都卖给我吧。” “红豆有十多斤的样子，豌豆去年种了一点，不知道虫有没有打眼，鸡蛋应该攒了几个的，我去喊人起来看看，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她们放哪儿了。” 三叔公说着就起身出去喊人，片刻之后，两房的人都陆陆续续起来了。 一听他要的那些东西，两位叔婆麻利的去找了出来，几个儿媳妇则是去地里拔菜。 幸亏他们屋子旁边有个小菜园，虽然不大，但是种点菜平时自己吃也够了。 见老爷子要，他们就都给拔了，想着能卖一点是一点，这拔了再种就行了。 苏老爷子收获颇丰，光两个弟弟家里就收了五十多斤豌豆，十五斤红豆，鸡蛋也有二十几个，什么青菜、白菜、韭菜的，更是割了一背篓。 看他一个人拿不赢，三叔公还喊了两个儿子送他回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火光，两家人都没了睡意，大家围着火塘坐着。 “这豌豆咋这么值钱啊？三文一斤，要不，咱们今年多种点？反正种小麦产量也低病也多，还不如多种点产量高，到时候卖了也是一样交税。” 三叔婆跃跃欲试，想着多种几亩，到时候光豌豆都能卖好几两银子了，这样岂不是比种麦子划算多了？ 三叔公往火塘里添了两根柴火，“我看行，不过还是等我明天去问问大哥再决定吧，看他们家能要多少，别到时候要不了那么多，种了白瞎。” “成，若是跟红薯一样有多少要多少那咱们就多种一点！”四叔公说道。 “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就把铺子开起来了，也没说一声，咱们也好去搭把手啊！”四叔婆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不行，我抓只鸭子去，明天给他们送过去，咱们这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不去家里坐一坐说不过去吧？” “你回来！”看着风风火火的四叔婆四叔公也是满脸无奈，“村子里一点风声都没有，那说明他们不想声张，你这么一闹那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那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就先这样吧，早点把红薯挖完，我们父子几个好去作坊里帮忙，小春的话你们母女几个慢慢种就行。” 他们家里人多，集中力量挖红薯的话也要不了几天，到时候洗干净了直接送过去就行。 挖了红薯他们就可以去作坊里赚钱了，一天差不多二十文钱，父子三人一个月下来差不多能挣个一两五钱左右，这算下来，可比出去帮人干活划算多了，主要是还离家近。 “好了，先这样吧，都回屋睡觉，明天起早点挖红薯去。” 有三叔公发话，大家陆陆续续的回屋去了。 第386章 回城 苏老爷子回来没多久，苏父跟苏子仲也回来了，都是小有收获。 大家把一样的东西合在一起，豌豆合起来刚好有小一百斤，红豆少一点，就二十多斤，不过也够用了。 青菜那些就直接装麻袋里，鸡蛋放背篓里，里面倒上一些木屑填充，这样就不会磕坏了。 所有东西准备好大家也就回屋去睡了。 苏子苓躺在床上时已经是亥时（21：00—23：00），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屋外的月亮却格外的明亮，清如水的夜光静悄悄的笼罩着这片村庄。 耳边满是虫鸣的声音，可她却不觉得吵，往床上一躺，脑子便自动关机了。 苏子苓躺下便睡着了，可李佩兰夫妻俩却迟迟睡不着。 屋里黑不隆冬的，苏母叹了口气，苏父拍了拍她的背，“别想了，赶紧睡吧，明早上得起早点给孩子做点吃的，我估摸着她要起不来了，这累了一天，又走了两个多时辰的路。” 苏母“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天黑，又是山路，温度也低，路还不好走，要不让她天亮了再去吧，一个早上而已，也耽搁不了什么的。” 苏父也叹了口气，“这丫头主意大得很，我们说的她估计也听不进去，前面没买铺子她可能还没那么急，现在铺子一买，手里也没多少钱了，她心里慌得很。” “赶紧睡吧，东西那么多，她跟小九也拿不赢，我们会把她送出山的，到了桑树坪估计天也就亮了，到时候租个牛车就行了，问题不大。” 听了苏父的话，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却仍旧是怎么都睡不着。 大约是心里记挂着苏子苓天还不亮就要起床去县里的事儿，所以她睡的并不好，刚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就惊醒了，起床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又回去睡。 如此反复，卯时初（5：00），公鸡打第一声鸣她就起床了。 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苏父揉了揉眼睛，艰难的睁开，“你起了？” “嗯”，苏母应了一声，“起来给她煮点饭，这天不亮就要赶路，到了县里估计又要忙了，什么时候能吃饭都说不上。” 苏父也跟着翻身下床，他一边打哈欠一边穿衣服，“我帮你生火吧，顺便看看她的东西拿齐了没。” “也行，你动作轻点。” 夫妻二人轻手轻脚的起床，苏母在洗漱苏父就先进屋把火塘给生起来了，黑漆漆的厨房立马被火光照亮。 时间太紧，来不及做什么太复杂的，苏母索性就学着苏子苓的模样煮了一锅漆油皮蛋青菜粥，。 天还没亮，大家陆陆续续的就被漆油皮蛋青菜粥的香味香醒了。 苏子苓起来时，苏父他们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怕柴火不够烧，苏老爷子又捆了两捆，打算一会儿让牛驮着去。 “阿娘，你们起这么早啊！”她打了个哈欠，没睡够，此时眼睛还有点肿。 “天还不亮，山里比较凉，想着给你煮点粥，暖和暖和，现在不吃的话，我就怕你去了县里就没空吃了。” 苏阿舀了瓢热水出来给她洗脸，“现在早上的水已经开始凉了，给你兑点热水。” 苏老爷子把那两麻袋豌豆口子扎紧，“这豌豆你带多少过去？是拿去煮了吃还是？” “用来做稀豆粉跟豆浆，先带四五十斤吧，过两天你们有空了再给我送过来，我记得咱们家不是还有个小石磨吗？一会儿带着去，这个要用石磨磨的。”苏子苓一边洗漱一边回答。 “小石磨啊，我找找，多少年没用了，估计都是灰。” 这石磨也是老爷子打的，家里人多，石磨太小，磨东西就有点费时间，后来老爷子又重新打了一个大的，所以那个就没用了，一直丢在墙角吃灰。 “老二，来搭把手。”苏老爷子把东西掀开，露出了底下的石磨，估摸着也就八十多斤的样子，用来磨豌豆刚刚好。 把石磨搬到水井边用玉米核刷洗干净晾一旁。 时间太挤，苏子苓也就是随便吃了两口，背起鸡蛋就要出门了。 青九挑了两麻袋青菜，苏父挑的石磨，苏老爷子挑的豌豆、红豆，其余那些杂七杂八的就交给三叔，三婶帮忙牵牛。 本来苏子仲说跟着来的，不过他还要去鹿门山摆摊，怕他会赶不上，所以就没让他来送了。 到了桑树坪，天边才开始微微泛起鱼肚白，苏子苓去喊了李老伯，他还在睡梦中。 “谁呀？” “李老伯，是我，我要进县里，麻烦送我一截。” “知道了。” 屋里声音很轻，过了片刻，屋里亮起了柔柔的光，李大娘出来给她开门，“快进来吧，你怎么这么早？这天都没亮呢，你这是觉都没睡啊。” “对不住啊大娘，吵到你们了。”苏子苓歉意的笑了笑。 “没事，没事，往常我们也醒了，就是懒，不想起来而已。” 说话的功夫，李老伯的牛车已经套出来了。 简单寒暄了两句，把东西装上牛车，苏父他们也就回家去了。 到了县里，天已经大亮，冷冷清清的大街上走着三三两两的人，而苏记食肆里已经稀稀疏疏的坐了几个人了。 苏子苓不在，大舅母他们的速度就要慢上许多，不少人催促着赶紧上东西。 “对不住，对不住啊，掌柜的回家了，咱们人手不够，这样，我给大家送一杯木瓜汤圆吧，就当是赔罪。” 李泽兰给他们一人端了一杯木瓜茶，里面加了小汤圆，这跟免费送的木瓜茶又不一样，免费送的那个是没有小汤圆的。 有了吃的，那些人总算是安静了一些了。 李泽兰就站在大堂里，时不时的就跑门边去看看苏子苓来了没。 冷冷清清的大街上，一辆牛车缓缓驶来，李泽兰松了口气，赶紧跑出去接人。 “表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招架不住啊！” 他扶着苏子苓下牛车，看她下来后又开始搬东西。 第387章 豆粉 “已经有客人来了？”苏子苓先把鸡蛋拿了下来，怕一会儿不小心碰到它。 李泽兰：“来了，来了好几个了，我们还没开门呢就在门外等着了。” 苏子苓闻言也不跟他们搬东西了，“我知道了，我喊十八出来跟你们搬，我先去帮大舅母。” 苏子苓不在，杨婉秀也不会调馅，所以她也就只蒸了馒头跟发糕，花卷那些她是一点不会儿。 看到苏子苓进门，她就跟见了救世主一般，瞬间松了口气，“小青，你可算是来了，你赶紧过来做吧，我给你打下手，这破玩意儿，我还真是一点都做不来。” 看着锅里的馒头，苏子苓笑了笑，“没事，挺好的，面和的够多，我重新调馅好了，还来得及。” 家里没有新鲜的肉，而且剁肉费时间，她打算就做几个素菜包好了，明天再来蒸肉包。 苏子苓接过手，杨婉秀帮忙打下手，速度果然就快了，包子包好，放在一旁进行二次醒发，她开始煮粉。 今天是开业第二天，人手少了，但客人却在稳步增长，几人忙得手忙脚乱的。 才刚过巳时（9：00—11：00），所有包子、馒头、花卷、发糕均已卖完，刚好这个点铺子里没人，苏子苓趁机关了门，在大门上挂上了包子打烊，午时卖冰粉的牌子。 若是不关门的话她就得一直煮粉，太忙了，忙得都没空搓冰粉。 这若是不关门，到了午时只怕是拿不出冰粉来卖了。 五个人，就坐在后院里搓冰粉，搓好一桶吊井里一桶。 到了午时准时开门，门刚一打开，客人便一拥而上，中午的客人可比早晚多多了。 同样是一个时辰，所有冰粉一扫而光，下午就轻松多了，只需要煮粉跟调木瓜茶，木瓜茶是早上泡好的，然后吊井里，有人点的时候直接加一些小汤圆跟蜜红豆就行。 光是木瓜茶的话就是三文一壶，一壶差不多就是三杯的样子，若是加了小汤圆跟蜜红豆就得三文一杯了。 晚上早早关了门，苏子苓先去买了肉，老三样，猪头、猪脚跟肥肠，这几样没什么人会买，所以每次都是最后卖完，有时候卖不出去屠户就拿回家自己吃。 苏子苓也懒得每天出来买，索性就跟杨屠户说好了，以后的猪头、猪脚还有肥肠直接送铺子来，每天再送上四斤瘦肉一斤肥肉，猪头那些是用来卤了加在粉里，肥肉跟瘦肉则是剁了用来调包子馅。 有大舅母在，洗肥肠的活就被她抢了去了，苏子苓把猪头跟肥肠卤上，就开始磨她的豌豆了。 豌豆是早上她让李泽兰泡着的，泡了一个白天，豌豆已经完全膨胀起来了。 “十八，上磨了！” 苏子苓试了一下，她一个人磨不太方便，两个人刚刚好。 石磨她又仔细洗了一遍，上面的磨齿还很清晰，都没怎么磨损，可以看得出来，并没有用过多少次。 豌豆有股生臭味，特别是现在磨着的时候最明显了。 十八皱了皱眉，“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臭？我记得我吃过啊，味道还挺好的。” “煮熟了你就知道了。” 怕豌豆粉太粗，她磨了两遍，然后加水用纱布过滤了两次。 她先磨了一点出来，打算给大家先尝尝，“我去做饭了，你们俩继续磨啊，把剩下的磨完。” 做豆粉的原理跟做豆腐差不多，都需要过滤，过滤好后就放桶里沉淀着。 沉淀上半个时辰，把上面的水倒了一些，留着底下的粉，锅里加少量的水，水开后把桶里的豌豆粉搅拌均匀慢慢倒入锅里。 做豆粉不能停，要一直搅一直搅，谨防粘锅，火也不能太大，会糊。 一直搅到锅里的豆粉变黏稠，然后铲出来放凉。 豆粉铲出来锅里还有一层金黄色的锅巴，锅巴一整块铲出来，撒点盐就香香脆脆的了，也可以加点醋、番椒跟香菜，然后拌着吃。 静待半个时辰，凉了以后的豌豆粉就凝固了，用菜刀划成块，加上盐、蒜泥、香菜、番椒、酱油、醋跟花生，一碗酸酸辣辣、爽滑弹牙的豆粉就做出来了。（豆粉） “吃饭了！” 苏子苓喊了一声，大家陆续进了厨房，“表姐，你这做的是什么？” “豆粉啊！今天没做饭，只有豆粉，盆里还有豆浆，豆粉不够喊我给你们加，”杨婉秀迟迟没来，她还在院子里择菜，“大舅母，先吃饭吧，吃了再去择，我今天做了好吃的，快来尝尝。” “你们先吃，我把手头上的择了。” “不差这会儿功夫，快来吃饭吧，尝尝我做的豆粉，看看味道怎么样，可以的话咱们今晚就得把豆粉做好了，明天就可以直接卖了。” 苏子苓走出去，不由分说的把她手里的菜放下，拉起她进了厨房。 “盆里还有豆浆，我煮了甜口的跟咸口的，你们看看喜欢喝哪个。” 甜口的豆粉浆就是直接加糖就可以了，咸口的是煮的时候加的，不放油，只加盐跟花椒，喝起来就是咸麻香的。 杨婉秀先喝的甜口，又尝了咸口，随后点了点头，“可以，完全没有那股生臭味了，热乎乎的，我觉得早上适合喝甜口的，中午晚上适合咸口。” 早上太阳没出来有点凉，喝口甜的就会特别暖和。 “豆浆不难煮，一点点豌豆粉就可以煮一大盆了，到时候甜口、咸口都安排上，他们喜欢喝哪个都行。” 若是喝汤那苏子苓还是喜欢咸口的，若是早点的话确实是甜口更适合。 她现在煮的咸口豆浆放的是花椒粉，若是用青花椒煮的那就更好喝了。 “我打算定一文钱一碗，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388章 今日新品 “一文钱一碗？”李泽兰吃完一碗豆粉，又去舀了一碗豆浆，砸吧砸吧嘴，“差不多，我觉得这豆浆可以在门口摆张桌子卖，好多人觉得我们的粉贵，吃不起都不敢进来，但是她们可以喝豆浆啊，一文钱一碗，甜的咸的都有，肯定能卖不少。”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门口卖的话还要单独找个人守着，咱们人手没那么多，到时候就在门口放个大牌子吧，就写豆浆一文钱一碗，两种口味。” “你这个办法可以！”大舅母点了点头，“豆粉呢，你打算怎么卖？我感觉这味道跟你做的豆腐竟是不相上下，这吃食，肯定大卖。” “舅母你跟我想的差不多，价格就跟豆腐一样好了，也是五文钱一碗，今晚咱们就做，到时候去菜市场那边摆摊引流，那边有好些老客户都喜欢我做的豆腐。” 豆粉价格便宜，味道好，光在铺子里卖销量肯定是有限的，她去摆摊两天，到时候那些老客户知道她的铺子在这里，那肯定会找上门啊。 那些大娘才是豆粉的长期精准客户，他们的战斗力可比来这吃饭的这些人强多了。 “可以，那明天中午我们在家里卖冰粉，你去菜市场试试，你打算带谁去？”杨婉秀一口应下。 她还能再帮忙两天，后天李大柱他们过来送田螺她就得跟着一起回去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她尽量多帮忙搭把手，等铺子步入正轨了就好了，他们四个人也就能忙得过来了。 “十八跟我去吧，到时候借个推车，推上几桶去，青九比较熟悉记账，让她在店里，冰粉怎么放小料这些三郎也学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让他来舀。” 她去卖豆粉是最合适的，因为那些大娘跟她比较熟，两天的时间原先那些人差不多都该知道她在县里卖豆粉了。 第三天让他们直接上门好了，到时候做个活动，就说那天上铺子里买东西会送一碗豆浆。 吃过饭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了，苏子苓把面跟水的比例调好，放多少发酵粉也拿出来，这样大舅母就可以直接和面了。 十八跟李泽兰负责磨豌豆，青九负责用纱布过滤，苏子苓则是做豆粉跟准备配料。 四人一直忙活到天黑才将第二天要卖的东西准备好，豆粉做了几大盆，上面用纱布盖着放桌子上冷却，猪头肉那些卤好了吊井里，面和好了放灶台上醒发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几人就陆续起来了，大舅母剁馅，苏子苓蒸馒头、发糕，十八跟青九还有李泽兰负责搓冰粉。 今天时间紧，苏子苓还要去卖豆粉，所以早点把冰粉搓出来吊着，一会儿就没那么忙了。 包子馒头在锅里蒸着，苏子苓去找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今日新品，豆粉五文钱一碗，豆浆一文钱一碗，两种口味：甜口\/咸口都可。 店门一开，陆陆续续就有人来吃早点了，门口的牌子自然也看到了，纷纷惊叹她出新品的速度。 “小青姑娘，你们家这上新菜的速度很快啊，前面的我们都还没尝完呢，这又上新菜了，那什么，来两个菌菇鲜肉包，再来一个花卷，上新品的话，那就要一碗豆浆吧。” “好的，豆浆要咸口还是甜口的？” 后厨包子馒头都已经蒸好，豆粉可以直接划了卖，只有豆浆跟红薯粉是需要现煮的。 暂时没有人点粉条那些，所以苏子苓就出来外面照顾客人了。 “各来一碗吧，我先尝尝味。”反正也不贵，正好都尝尝。 “我要两个馒头一个花卷，一碗凉拌小菜，再加一碗咸口的豆浆。” 苏子苓拿着本子，一一记下大家点的东西，“凉拌小菜要凉拌木耳还是折耳根？我们现在还有烧番椒也可以上。” “可以折耳根加木耳吗？” 苏子苓愣了愣，心想这人比她还会吃啊！“可以的，那就是二合一凉拌小菜。” “记得多加点香菜啊！” 开店前三天凉拌小菜是免费送的，用来配馒头或者红薯粉都特别好吃，让苏子苓感到意外的是喜欢折耳根的人还挺多的。 豆浆煮起来比较方便，火塘里有开水，她直接倒锅里，然后调一碗豌豆淀粉水倒进去，慢慢搅拌着，直到豆浆煮开，甜口加糖，咸口加盐跟花椒，简单又方便。 有了豆浆，早上也没有人喝酸木瓜茶了，只不过豆粉的情况不太好，刚开业两天，好多东西大家都没尝过，所以豆粉点的人比较少。 但是豆浆卖得意外的好，特别是咸口的，只有小孩子或者女的喜欢甜口，大多数男的都是喜欢咸口的。 到了中午，李泽兰他们在店里卖冰粉，冰粉卖过好多次了，大家都比较熟悉，他上起手来也很快，见他们没问题，苏子苓跟十八推着推车去菜市场那边卖豆粉。 豆粉被她划成四四方方的方块装在桶里，碗筷跟签子还有调料则是放桶里。 再次来到菜市场，苏子苓竟是觉得意外的熟悉，今天虽然不是集市，但卖菜的人也很多，不少人打着伞，怕菜被晒蔫了。 苏子苓来的晚，摆在了末尾，这位置她比较熟，毕竟第一次来卖就是在这个位置，熟悉的人熟悉的位置。 “咦？小姑娘是你啊？这次又来卖什么？都好久没看到你来卖豆腐了！” 旁边那男人看到她时还挺惊讶的，还记得她第一次来卖豆腐时他还买了一碗来着。 “卖豆粉，我们家那个豆腐不是用大豆做的，所以有季节性，得明年三四月才能卖了。”苏子苓一边摆配料一边回答他。 那人点了点头，可脸上却带着一丝疑惑，豆粉又是什么？好像没听过。 苏子苓也带了伞，豆粉虽然晒不化，但晒得热乎乎的也是很影响口感的。 看没什么人来问，她没带刀，拿了一根线，把线的一头栓在板车上，用手拉着另一头开始划豆粉。 她把豆粉划成小块，然后拌了一碗出来。 被划成拇指大小的黄色豆粉，上面沾满了芝麻、番椒跟花生碎，还有香菜碎，加上醋跟酱油，特别是酸木瓜醋，一倒出来，那酸酸的味道便飘了出来。 她拿了一把签子插在豆粉上，旁边那些卖菜的一个个递着过去，“叔，我们家的豆粉，来都尝一尝。” 刚开始还真没人吃，纷纷摆手，虽然说这东西看着就很诱人，但是他们没钱啊。 “不要钱的，大家都尝一尝，这天气也怪热的。” 听到她说不要钱，不少人都心动了，“真不要钱？” “不要钱，就是给大家尝一尝味道，给我提提意见。”苏子苓笑着重复道。 第389章 老本行 只要听到说不要钱，不管你爱不爱吃，不少人都会来尝一尝。 大家你一块我一块的，都围在苏子苓身边。 “好吃！这味道，不比你卖的那个豆腐差！” “对、对、对，再多点花生碎就好了，那样更香！” 苏子苓挑了挑眉，“叔，你们还吃过我家的豆腐啊？” “吃过几次，都是你婶子她们出来买的。” 那时候苏子苓卖的豆腐是真的好吃，五文钱一大碗，做菜的话够一家人吃了，就是当饭也够一个人吃饱了，平时出去吃个饭吃碗面那都是十一二文一碗的。 而她们家这五文钱一碗的豆腐，不仅好吃还便宜，而且也能吃饱，所以不少人都来买。 远处不少人还在挑选菜，可突然间就看到五六个人围在一起，心生好奇。 “哎，你看那边，那么多人他们在干嘛？” “不知道啊，突然就围起来了，难不成是菜很便宜？” “不知道啊，走看看去！” 这片刻的功夫，苏子苓他们围在这里试吃就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力。 不管卖什么，好不好吃，看到有很多人大家围着，瞬间就激起了大家的好奇，都想围过来看一看。 看到外围围过来的人，苏子苓又拌了一碗豆粉出来，“大娘，来尝一尝我家的豆粉，不要钱的，大家都来尝一尝，不好吃不要钱。” 看到人多，苏子苓声音都大了一些，签子插在豆粉上，递到了那些大娘面前。 本来是凑热闹的，结果，听到她说不要钱？ 这么好的事儿，多犹豫一息都对不起她们的肚子。 “你说的不好吃不要钱啊，可别我们吃了又要收钱！” “不收钱，不收钱，今天第一次来卖，就当是给大家免费品尝了，好吃了您再买，不好吃就不买。” 不管那些人怎么说，苏子苓始终笑意盈盈，性子好得不行。 人越围越多，从刚开始五六个人到后面八九个，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了过来。 “呀！” 突然有人惊呼出声，本来闹哄哄的的声音瞬间就停了下来，不少人回头看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外围的一个妇人，看到苏子苓直接笑开了花，“小青姑娘你又来卖豆腐啦？都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你了。” “豆腐没了，今天卖的是豆粉，大娘你也尝尝。” 听到这人喊她的名字，苏子苓挑了挑眉，面上仍旧笑意盈盈，实则心里大喜，心想这还是熟人啊！ 熟人好，有人带头买后面就简单多了。 “豆粉？新吃食吗？那我可得尝尝，不过你做的东西那味道指定错不了的，”说着她就开始往里挤，“各位，你们也都尝过了，都让一让啊。” 那人挤到了苏子苓面前，看着那色泽诱人的豆腐，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酸酸辣辣的味道，她吞了吞口水。 “这就是豆粉啊？看着就好吃，我尝尝先，”她一边说着一边插了一块。 豆粉入口，她眼睛瞬间就亮了，豆粉嫩滑爽口，每一口豆粉都能吃到花生碎跟番椒的香味，加上芝麻跟木瓜醋，瞬间就将人的味蕾给打开了。 “好吃，我喜欢这个，感觉比豆腐还要好吃？这个怎么卖的？” 妇人又尝了两块，一边吃一边说着，“你是不知道，你家这豆腐我可是想了好久了，天气那么热，就想着来碗酸酸辣辣的豆腐开胃解暑，没想到，正是热的时候，你们家竟然不卖了。” “跟豆腐一个价，还是五文钱一碗，大娘你要几碗？” “来三碗吧，吃完了再来买！” “行！”苏子苓笑着应下，随后一边拌豆粉一边解释道：“也不是说不卖了，是豆腐没了，这豆腐就是季节性的美食，而且前段时间忙着秋收跟交税，就没时间来卖，不过我在南街那边开了个铺子，大娘喜欢吃的话可以常来啊。” “开铺子了？那好啊，那以后就可以天天吃到你家的豆粉了，南街离我家近，到时候我直接过去就行。” “可以啊，铺子里好多吃食呢，大娘你明天过来给您送一碗豆浆，或者是木瓜茶也可以，酸酸甜甜的，开胃。” 苏子苓顺势打了一波小广告，她将豆粉拌好后递给大娘，“大娘你的三碗豆粉。” 妇人麻利的付了钱，“行，一会儿再给你送碗过来。” 苏子苓还单独的送了她四四方方的两大块，切下来差不多得一碗了，“大娘，这两块儿是送您的，一会儿回去看到那些大娘麻烦你帮忙喊一声，我又来卖豆粉了。” 那大娘乐得不行，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那我可就收下了，你放心吧，我回巷子里吼一声，大家就都知道了。” “谢谢大娘！”甜甜脆脆的一声大娘，将那妇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摆了摆手，提着篮子回去了，她得抓紧告诉那些老姐妹儿，赶紧来买豆粉，这豆粉不仅量大还好吃，她就光嘴吃了两块，现在就馋得不行了。 天气热了，就想吃点这种酸酸辣辣香香的东西开胃。 对了，听小青姑娘说的放井里吊一下会更好吃，现在回去吊着，到了未时末（15：00）吃就刚刚好。 这人买了三碗后，那些尝过味道的都有点蠢蠢欲动了，原本以为她说的一碗是试吃的这么一碗，虽然好吃，但大家还是觉得有点少，没想到啊，五文钱竟然有那么大一碗。 “小姑娘，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一碗！” “给我多加点醋！” “我要多加香菜！” 一时之间，大家开始抢了起来，不过多少还是有点保守，都是一碗一碗的买。 人太多，碗不够，苏子苓抬起手来，“各位姐姐、婶子、大娘，我这里碗不够，你们家离得近的可以回去拿了碗过来买，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不然你们买了回去还要送碗过来也麻烦。” 第390章 我谢谢你们! 大家看了看她的那几只桶，又想到她刚刚说在南街有铺子，不少人转身回去拿碗，当然还有一些选择就在原地吃。 十八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刚刚看着一个人都没有，他还在想，要不要回镖局喊人。 这豆粉确实好吃，到时候兄弟们一人一碗，也能吃下两桶。 没想到啊，苏子苓就拌了两碗送给大家，这生意竟然就打开了。 “愣着干嘛，洗碗啊！”看着一旁傻乎乎站着的十八，苏子苓挑了挑眉。 十八回过神来，冲着她竖了个大拇指，老老实实蹲在一旁洗碗。 一旁路过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人拍了拍身旁的人。 “干嘛！”那人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其中一人抬了抬下巴，方向是苏子苓她们那边，“你看那是谁！” “十……十八？”那人揉了揉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我没看错吧？” “走，看看去！” 两人来到苏子苓面前，“这卖的是什么？” 两人虽然是在问苏子苓，可目光却一直落在蹲在地上的十八身上。 “卖的豆粉，五文钱一碗，两位要不要尝尝？先试吃，不好吃不收钱？” 苏子苓拌了几块试吃的，那两人没接，“给我们来两碗。” 两人目的很明确，吃不吃的无所谓，主要是看十八热闹。 许是他们目光太过明显，苏子苓已然发现了不对，她皱了皱眉，一边拌着豆粉一边观察着他们。 “两位，你们的豆粉好了。” 那两人接过豆粉，本来也是打算打趣十八的，可是豆粉一入口，两人都愣了愣，同步低头看向碗里的豆粉。 随后两人看向苏子苓，“多少钱一碗来着？” 刚刚光顾着看十八，都没听清价格。 苏子苓：“五文。” “再来两碗！”两人边吃边付银子，给了银子后，他们端着碗，来到十八面前。 感觉眼前突然暗了下来，十八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他们后皱了皱眉，“闪开点，挡我光了。” 那两人乖乖让开，随后端在十八旁边，一边吃豆粉一边问道：“十八，不是说你去当护卫了吗？咋还洗起碗来了！” “哈哈哈哈，不是，你还真洗啊，以你的性格，让你干这个，你不应该是撂挑子不干，或者是直接掀了吗？难得看到你这么老实。”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一惊，赶紧看向十八，生怕他真掀了摊子。 感受到苏子苓目光的十八：“……” 他摆了摆手，“姑娘你放心，我没这想法。” 说完后他看向旁边那两人，“有事儿没？没有赶紧滚！” 生怕两人再胡说八道害他丢了这饭碗，每天跟着苏子苓有那么多好吃的，别说是洗碗了，扫地他也干！ 那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要知道十八性格跳脱，不按常理出牌，若是不开心，那脾气就跟牛一样，拉都拉不回来的。 如今这么乖……显然是不正常啊！ 两人压低了声音，“十八，你是被威胁了吗？是的话你就眨眨眼！” “对，若是她威胁你了，我们直接掀了她摊子。” 再次接受到苏子苓目光的十八：“……” 他磨了磨牙，“我谢谢你们俩，在我没动手之前赶紧给我麻利的滚，不然别怪我动手了！” 十八动手，那是哪里疼揍哪里，也不是说他武功多高，主要是他速度快，他们防不胜防，还有一个是他不要脸，总下黑手。 两人撇了撇嘴，把空碗还给苏子苓，正要去接第二碗，突然就听到街道尽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他们回头一看，好家伙儿，一群妇人正在朝这边涌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疑惑。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 还在他们愣神间，那群大娘已经挤过来了，那两人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挤出了人群。 两人站在外围，更加迷茫了。 “咱们好像也没动啊？” “是啊？咋就站在外面了呢？” “难不成是她挪板车了？” 两人齐齐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不然解释不通啊，他们都没动，竟然站在外面。 “那我们的豆粉怎么办？” 两人踮着脚喊十八，十八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 感觉十八是故意的，这丫的，还是这么记仇！ 苏子苓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但这些大娘太热情了，将她团团围住，她也挪不开身。 “你们晚上去南街吧，来店里我给你们重新上。” 听到她的铺子在南街，而且此时也确实挤不进去，两人就离开了。 “大娘，排队啊，咱们慢慢来，豆粉做的挺多的，今天买不到也没事儿，我明天还来呢，或者你们上我店里也可以，我在南街那边开了个铺子，叫苏记食肆。” 苏子苓一开口，瞬间将那些人声音都压了下来。 “已经开了铺子了？” “对，在南街那边，叫苏记食肆，大家想吃什么都可以过来看看，所以大家别挤了，跟以前一样，排队的话咱们卖得更快一些。” 听到苏子苓开了铺子了，大家也就不担心吃不到了。 都自觉的排起了队伍来，不过苏子苓还是拌了一碗放旁边，大家买之前她都会说一句先试吃，喜欢再买，主要也是怕大家吃不习惯。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老食客了，所以也不会太过分，哪怕是免费尝的，他们都只是尝一块就停下来了。 因为知道是苏子苓卖，所以大家都知道规矩，提前带了盆过来。 不少人尝过了以后都是三碗四碗的买，比起新食客那就豪迈多了。 “突然听到英子说小青姑娘过来卖豆粉了，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也是啊，都快两个月没吃到她们家的豆腐了，突然听说又来了，还有点不敢置信呢。” “小青姑娘，你们家真开店了？” “对，就在南街那边，十字路口，新开的，到时候大家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苏子苓忙得手都要抡起火星了，划豆粉，拌豆粉，一下都停不下来。 第391章 ＊＊＊＊ “南街啊？那离我们巷子挺近的，你都卖些什么啊？改天我去看看，到时候喊上以前那些老姐妹儿！” 她说的老姐妹儿就是一个巷子里经常一起买苏子苓豆腐的那些人。 “卖的东西不是很多，早上有包子、馒头、花卷、发糕、粉条、豆浆、豆粉，中午有冰粉、酸木瓜汤圆茶跟豆粉，下午差不多也是粉条跟豆粉还有豆浆。” 苏子苓头也没抬，拌好一碗倒大娘盆里，又接着拌下一碗，走了一个大娘下一个接上。 “发糕是上次你来卖过一次的那个吗？” “花卷是什么？粉条也没听过，豆浆我倒是知道，冰粉是最近杏花楼卖得很火那个吗？听说冰冰凉凉的很解暑。” 苏子苓没想到她们竟然也知道听说过冰粉，她耐心的回复着，“对，是那个发糕，花卷跟馒头差不多，只不过里面多了一层油酥跟葱花，所以吃起来会更香，粉条是用红薯做的，酸辣口的，也是特别开胃。” “杏花楼的冰粉就是我在卖，只不过后来家里有事儿耽搁了几天，现在开了铺子就在南街卖了，大娘你们有兴趣可以过来看看。” “我们铺子刚开张，开张前三天进店会送一碗酸酸甜甜的酸木瓜茶，还可以加小汤圆跟蜜红豆，还送一碟凉拌小菜，而明天刚好就是最后一天。” 免费送？最后一天？ 听到她的话，大家眼睛都亮了。 “行，我肯定来，这发糕我就买过一次，家里老人孩子可喜欢吃了，甜而不腻，而且还特别宣软，牙口不好的也能吃。” 虽然说价格稍微有点贵，但是它块头大啊，而且还好吃，上面还有红枣干那些，再说了，加了糖的东西，能有几个是便宜的？ 在她看来，五文钱一块很划算，像她胃口小，一块就能吃饱了。 “明天最后一天了？那得去，具体在南街哪个位置？” “刚好在十字路口，就是醉仙楼的对面，醉仙楼大娘知道吧？” “哦～那个位置啊，那我知道了，你什么时辰开门啊，到时候我多喊一些人过来买，早上可以买豆粉吗？” “谢谢大娘，到时候你们喊了人来我多送你们一碗豆浆，甜口咸口都行，开门的话你们什么时候来都行，看大家时间就好。” 听到苏子苓说再送一碗豆浆，本就蠢蠢欲动的那些人更加心动了。 人就是这样，你逢管它好不好吃，只要听到是免费送的，怎么着也要去瞅一眼，免费的嘛，不要白不要。 十八碗洗完了就过来帮忙收钱，有他收钱苏子苓的速度就快了，她就只需要负责划豆粉跟拌豆粉就行了。 看到这里排了这么多人，不断的有人靠近，询问，然后就是试吃，最后转身回家拿盆。 等前面那批新客拿盆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排了这么多人，“走、走、走，快点，我就说吧速度得快，你看看这才多大会儿啊，排了这么多人，别到我们就卖完了！” 队伍不断在增加，前面买到的人开心不已，后面的焦急等待，生怕轮到他们就卖完了。 一个时辰不到，带过来的豆粉便已经全部卖空了，后面还有七八个来得晚的没买到。 几人都是一脸惋惜，“姑娘，你明天还来吗？什么时辰来？我们好早点过来排队。” 苏子苓一边收桶一边回答他们，“明天的话差不多还是午时的样子，不过你们若是担心买不到的话可以早上去铺子里买，在南街那边有个苏记食肆，就是我家的。” “啊？你家有铺子啊？现在有在开吗？开的话那我们跟着过去看看，顺便熟悉熟悉路。” 就这样，有三个人跟着苏子苓一起回了铺子。 回到苏记食肆时，李泽兰他们的冰粉还没卖完，铺子里也是在排着队，虽然工序都熟练了，但他一个人动作还是有点慢。 看到苏子苓回来了，不仅是食客开心，李泽兰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 “表姐你回来了，快来救命！”他哭丧着脸，表情过于浮夸，大家都被逗笑了。 “三郎，你赶紧的，别停，我们都等着呢！” “对、对、对，你停下的这会儿功夫都够舀一碗了。” 李泽兰：“……” 看到苏子苓过来放小料，李泽兰就只用舀冰粉就行了，他嘟喃着，“真狠啊！我表姐家的牛都没这么奴隶了，我这舀得手都抽筋了，好歹让我喘口气啊！” 见他那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瞬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跟着苏子苓进店的那几人看着这排得老长的队伍，显然也是愣住了，他们也没想到，这店里也要排队？ 几人也不着急，就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意的打量着大堂。 然后他们便注意到坐在大堂里的那些人，几乎人手一碗那种晶莹剔透的粉，三千愣了愣。 “兄弟，你们这吃的是什么啊？好吃吗？” 被问到的那人也是一愣，显然他也没想到，来苏记食肆吃东西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冰粉的。 “这是冰粉，苏记食肆的特色小吃，冰冰凉凉的，你们也可以尝尝。” 那人就说了两句，然后又迫不及待的低头继续吃了。 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模样，几人对视一眼，在看到牌子上的价格时犹豫了片刻，可实在是太热了，其中一人舔了舔嘴唇。 “要不，咱们三人买一碗吧，我看着分量也挺大的，到时候再点上两杯酸木瓜汤圆茶，你们觉得怎么样？” 一碗冰粉十文，两杯酸木瓜汤圆茶也就是六文，三个人一人五\/六文钱，好像也还能接受。 这样一想，三人齐齐点头，然后一人占位置另外两人开始排队。 冰粉做的多，虽然三人来得晚，排队也是排到最后面，但他们还是吃上了。 冰粉一入口，那冰冰凉凉、嫩滑爽口的口感瞬间惊艳了三人，拌匀后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加上在井里吊了许久，一口下去，瞬间沁人心脾。 三人眼睛瞪大，呢喃着，“难怪叫冰粉，果然名副其实啊！比那天送到县衙的好吃多了，那个没这个凉。” 第392章 …… 吃了冰粉，喝了酸木瓜汤圆茶，最后还买了豆粉，三人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暂时没客人进来，大堂里的人都还在吃，李泽兰甩了甩手，“表姐，你们豆粉这么快就卖完了？” “对，明天可以多做一点，到时候一半留在店里一半出去摆摊，后天家里就得送豌豆那些过来了，到时候还得去别的村再买一些。” 看几人热得满头大汗的，苏子苓也给他们一人舀了一碗冰粉。 大舅母一边吃一边说道：“你舅舅他们明天要来送田螺，到时候我们回村里帮你问问，不过，你们这几个人，忙得过来吗？” 她眼里满是担忧，明天李大柱他们过来送田螺，到时候她就要跟他们一起回去了，可如今看着大堂里的这些人，她有点担心。 “要不，我在县里帮你们吧，家里活就让他们干得了。” “不用，”苏子苓摇了摇头，“明天我再摆半天摊，到时候客人差不多都知道我们的店铺在这里了，以后不去菜市场摆摊也就没那么忙了。” “而且我们四个人呢，等九月过完了我找的账房先生就该到了，到时候青九也就可以出来帮忙了，等铺子步上正轨了就不忙了。” “而且这几天都在挖红薯，挖完了还得种小春，你们还要开荒，准备明年种魔芋的事情，还要忙着熏鱼、捡田螺卖魔芋豆腐，你们的活可不比我们的轻松啊！” 苏子苓这么一说，杨婉秀原本皱起的眉头瞬间散开，眼里都是化不开的笑意。 “原先就是每天埋头在地里苦干，做完了地里的活就去外面找活干，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钱也挣不到几个，不像今年，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日子有盼头啊，干了多少挣了多少那都是一目了然的。” “前几天你阿婆算了算手里的钱，想着要给你大表哥相看个媳妇儿，这几天估计都在找人相看呢。” 农户人家就是这样，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日子没盼头，像他们这样，干了多少就有多少收入，只会越干越来劲儿。 “大表哥今年十八了，翻了年就十九了，是该抓紧相看了，二表哥也差不多了。” 李泽漆跟李木槿就相差一岁，在村里这个年纪大多数人都已经成亲了，只不过他们家里困难，就一拖再拖的。 今年做了吃食生意，苏子苓家里又还了他们十两银子，现在他们家手里也是小有富余了，这些事自然得安排起来了。 杨婉秀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他们年纪都摆在那里了，也不知道你阿婆有没有看中的人家。” 苏子苓知道她担心什么，目前老李家是家庭和睦，两个妯娌之间相处融洽，也没什么矛盾。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杨婉秀就怕到时候找了个好吃懒做的或者是搅事儿的进来，那到时候才是真的鸡飞狗跳了。 “舅母你完全不必担心，我阿婆看人的眼光你还不信嘛，你看看她给我两个舅舅找的，哪个差了？那都是个顶个的好。” 杨婉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也是。” 很显然她没反应过来苏子苓说的什么，李泽兰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阿娘，你这自己夸自己都不带脸红的啊！” 杨婉秀突然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这才看向苏子苓，“你这丫头，还学会打趣人了！对了，你大哥好像跟木槿同龄的吧，家里帮他相看了没？” 苏子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前段时间听我阿奶说过，她应该有安排吧，这些我没怎么关注。” “子仲年纪也差不多了，他又没父母，你阿奶他们就得多操心点，”几人正说着话呢，杨勇就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那身装扮，让人一眼就知道他是干嘛的。 杨婉秀率先看到的人，她轻轻推了推苏子苓，示意她看门边。 苏子苓刚转过头，杨勇的声音就传来了，“苏掌柜的，还有冰粉吗？” “杨捕快来了，快、快、快楼上坐，上面还有房间。” 杨勇摆了摆手，“我们就不上去了，坐大堂里吃吧，大堂里凉快，麻烦苏掌柜的给我们兄弟几个舀几碗冰粉。” “几位稍等。”李泽兰过去擦了桌子，还给他们倒了一壶冰冰凉凉的酸木瓜茶。 很明显，杨勇他们几人进来后大堂里都安静了不少，都没什么人说话了。 看着墙壁上挂着的菜单，杨勇挑了挑眉，“上新菜了？” “对。”苏子苓抽空回了一句，“今天第一次卖，是个凉拌小吃，杨捕快要尝尝吗？” “可以，那就一人一碗吧。” 杨勇看着窗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同行的几人一边喝着酸木瓜茶一边打量着大堂。 “老杨，你试试这个茶，酸酸甜甜的，还很冰，估计一直吊在井里。” “不过她这客人挺多啊，难不成要打破风水不好的名号了？” 这间铺子他们可都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这才第二天，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不过老杨，明天可不许再来了，这昨天刚来，今天又来，钱袋子扛不住啊！” 可冰粉入口那瞬间，他又改了口，“不过你别说，这冰粉是真好吃啊，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这一碗下去，人都清爽了。” 杨勇没说话，自顾自的吃着，他也知道钱袋子扛不住，但他姐夫的话要听啊，所以就当是过来巡逻好了。 几人冰粉还没吃完，那边的豆粉已经上来了，苏子苓还提了一个小食盒给杨勇，“这里面装了两碗豆粉，一会儿还要劳烦杨捕快帮忙带着王叔。” “唔……你放旁边好了。”杨勇一边吃东西一边把钱给了。 邱仁站在对面，看着进去的那几个捕快，以及来来往往的客人，牙龈都给咬碎了。 昨天让伙计去看他们家卖什么，结果东西吃了，却什么都没打听到，就连他自己尝了过后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再加上经常有捕快跟四海镖局的人出入，他总归是生了几分忌惮之心。 第393章 她说买了一间小铺子 今天早早的收了工，关了门后大家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做饭的做饭，磨豌豆的磨豌豆，过滤的过滤，吃了饭又开始和面，做豆粉，一通忙碌下来，天也就黑得差不多了。 夜里，苏子苓难得的点上了烛火，把这两天的银子跟账簿拿了出来，仔细的核对了一遍。 两天时间，虽然说包子馒头那些数量卖得最多，但是挣得比较多的还是冰粉，豆粉今天才卖了一天，但收益也不错。 前两天买了铺子，家里那四百六十多两银子就去了个大头，她这两天又是买肉又是买面，还有牌匾那些，杂七杂八的又花了一些，苏阿奶手里只怕是真没什么钱了。 她刚刚对了一下，两天时间，五十斤粉条还剩下十斤的样子。 一斤粉条加了肉跟菜可以煮十三碗的样子，四十斤那就是五百二十碗的样子，有的是素粉有的是加了肉跟蛋，她看了一眼账簿，差不多就是六两二钱的样子。 冰粉一天差不多三两左右，包子馒头一天大概在一两左右，还有发糕跟木瓜茶那些，大概就是七百文的样子。 豆粉，今天才开始卖的，虽然说送了几碗出去，但剩下的还是卖了有二两银子。 两天时间，差不多就是十五两九钱，刨去成本那些，估计利润能有个十二两左右。 一天大约是六两银子左右，哪怕后面会有所波动，一个月下来少说也有个一百五六十两。 那两个半月的时间吧，就可以把房子钱给赚回来了，这样一想，苏子苓心里又松了口气。 果真是手里有钱心不慌，把这两天的账一算，苏子苓这一觉算是可以睡踏实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家陆续起来开始忙活。 今天开门的时候人来得比昨天多了许多，这还是要归功于昨天摆摊的引流，因为今天是开业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送豆浆跟凉拌小菜，所以那些大娘都抓紧时间过来看看。 前面两天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那这第三天是怎么也要过来喝上一碗豆浆的。 豆粉也是，还没去摆摊呢，一个早上就被她们买了四分之一。 午时（11：00—13：00），正是一天之中最忙的时候，因为好多大娘来了这边，导致苏子苓都走不开。 这时门口停了一辆牛车，上面装着柴火跟几个麻袋，口袋扎得严实，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什么。 李老伯把牛车停在了门口，对着牛车上的苏老爷子道：“老哥，就是这儿了。” 苏老爷子跟苏父面面相觑，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这么大的铺子，里面挤满了人，真是他家的？ 莫不是搞错了吧？ 苏老爷子轻咳了一声，“那什么，李老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家那铺子小的很，没这么大，而且这铺子里面那么多客人，一看就是开很久的了，你应该是弄错了吧？” 李老伯一脸懵，他看了看位置，又看了看牌匾，“没错啊，就是这里，你看那上面写着呢，苏记食肆，是这里，上次我送青丫头来也是停在这里的。” 苏父眨了眨眼睛，“可是小青说了，她买了个小铺子啊！” 而这个铺子横看竖看可都不像小铺子！ 苏老爷子站在马车旁，看着里面挤满了客人的铺子，缓缓扭头看向一旁的苏父，“老二，你进去看看是不是我们家的，是的话问问小青东西放哪里。” 苏父抬头看了看那个崭新的牌匾，别的字他不认识，但是那个苏字他是知道的。 迈着忐忑不安的步伐他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到了大堂里，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舀冰粉的苏子苓。 他眼睛一亮，提步走了过去，“小青！” “爹？你们来了？”苏子苓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舀冰粉了。 大舅母被安排在后面拌豆粉，所以只有她跟李泽兰在舀。 人太多，她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她又看了一眼门外，但人头涌动的，什么都看不到。 “你一个人来的吗？” 苏父指了指门外，“你阿公也来了，在门外，我们给你送柴火跟豌豆过来，还送了一些菜跟鸡蛋，都是村里买的，东家一把西家一把的，还挺便宜的。” “哎，我知道了，咱们等会儿再搬东西吧，现在人多也搬不进来。” 冰粉是大家自己排队自己端的，豆粉是杨婉秀在后厨拌，十八负责端上来的。 青九则是在一旁收钱，看苏子苓实在是忙得没空说话，苏父只得让到一旁，看着桌子上的空碗，他若有所思，在看到客人自己把空碗叠起来时，他赶紧过去把碗收了。 持续忙了两刻（半个小时）这波高峰期才散去。 “小青，豆粉没多少了，还要去摆摊吗？”杨婉秀从后厨出来，站在一旁问道。 “去，有多少算多少，答应了要过去的。”苏子苓丝毫没有犹豫。 “阿嫂，这几天辛苦你了！”苏父脸上满是感激。 “多大点事儿啊，正好这几天家里没事就过来帮忙搭把手，不过一会儿大柱他们来了我就得回去了，好在你们来了，不然他们几个还真忙不过来。” 杨婉秀还以为苏父是来帮忙的。 苏父也想到了刚刚看到的情况，人挤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饥荒了呢。 这会儿没人，苏子苓赶紧把早上准备好的豆粉跟佐料搬出来，看到大堂里的苏父她顿了顿，忙昏头了，差点把他们给忘了。 “爹，你跟阿公把东西搬进来放后面的库房里，我去摆个摊，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看她忙得满头大汗的，苏父摆了摆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了。” 昨天已经去过一次了，再次出来卖两人已然是轻车熟路了。 到了昨天摆摊的地方，果真有不少人等在那里。 看到她大家都从阴凉的地方走了出来，“小青姑娘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苏子苓笑着赔罪，“对不住、对不住，铺子里太忙了，就来得晚了会，今天是最后一天过来卖了，大家下次想吃的话可以去南街的苏记食肆买，我们家的食肆开在那里。” “有铺子了？” 苏子苓：“对，昨天你们没来可能不清楚，铺子刚开业没多久，就在南街那边，什么吃的都有，我可是盼着大家过去捧场呢。” 第394章 收豌豆 “哎呀，早知道开店了那我们就去店里买好了！” “是啊，就只听到英子说你来卖豆粉了，这人也是说话说半截！” “没事，没事，今天知道也不迟嘛，今天的豆粉比较少，大家一人买两碗，尝尝味儿，好吃了明天再到店里来买，到时候大家想买多少买多少！” 看人有点多，怕有的人分不到豆粉，毕竟等了大半天了，所以苏子苓就想着匀一匀，一人买两碗，不然到了后面只怕他们要空手而归了。 “行，有店了就行，那我们一人买两碗，大家匀一匀，明天再去店里买！” 所幸她们也比较好说话，说了一人两碗就一人两碗，到了最后那人得了三碗，给她乐得，她还以为她最后只有一碗或者是吃不上了呢，没想到竟然得了三碗。 人少豆粉也少，苏子苓就像是来走个过场似的，从摆摊到收摊，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一旁摆了半天，人都晒蔫了也不见卖出去多少的那些人羡慕得两眼放光。 她这东西也卖了钱也挣了，还不用受晒，哪像他们，皮都晒脱了也不见得卖出去多少。 回到店里，苏父苏老爷子还有李大柱他们坐在一旁聊天。 李泽兰他们还在忙着，只不过客人已经少了一些，空闲之余他们也能聊上几句。 “舅舅，你们来了？” “刚到的，给你送了一百斤豌豆，一百斤够吗？不够我再回去问问，村里还能收不少。”李大柱手里端着一碗酸木瓜汤圆茶，一张被晒得黢黑的脸上满是笑容。 “不够，有多少要多少！”苏子苓把桶递给十八，她走向了厨房，“舅舅你们还没尝过豆粉吧？给你们拌一碗试试味道如何！” 拌豆粉很快，不过她先煮了粉条，反正也到吃饭的点了，她给每个人都煮了一碗粉，然后加上卤猪头肉跟卤肥肠，炸蛋也放了一个。 一大碗粉，上面都是满满当当的小料跟肉，煮好粉后她又拌了几碗豆粉，每个人舀了一碗冰粉，还配上了冰冰凉凉的酸木瓜汤圆茶。 “来，先吃一碗冰粉解暑，再试试我这个豆粉如何，粉条可以最后吃，晾一晾。” 一家人坐了下来，桌子上摆满了吃的，怕几个舅舅吃不饱，她又去拿了两个馒头出来，这个馒头还是她早上留的，原本是打算晚上切点猪头肉，好做几个肉夹馍来吃的。 冰粉大家都吃过了，但是加了小汤圆跟蜜红豆的冰粉他们还没吃过，“嗯，这口感比原来吃的更丰富也更甜了，这是红豆吗？还怪好吃的，沙沙的，冰冰凉凉的，还很甜。” 苏子苓点点头，“对，是红豆做的，红豆舅舅你也帮忙留意留意，这个也需要，不过多了也要不了，有个一百多斤就差不多了。” “行，我知道了，回去帮你问问。” 几口吃完了冰粉，李大柱他们又把目光放在了豆粉上，黄色的豆粉上洒满了花生碎跟番椒，几根香菜碎放在上面点缀，还没拌起来的豆粉是一整块的，碗底那褐色的醋汁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搅拌均匀后每一根豆粉都沾满了佐料跟酸木瓜醋，每一口下去都能吃到番椒的香辣花生碎的脆香，酸木瓜醋的酸。 再配上嫩滑爽口的豆粉，多种味道的碰撞，让这一下午的暑气一扫而光。 “这是用什么做的？”李大柱瞪大了眼睛，这味道跟苏子苓以前做的豆腐，还有他们家的魔芋豆腐完全不一样。 “豌豆啊，我还做了豆浆呢，咸口甜口的都有，一会儿给你们尝尝。” “不用，不用，这些够吃了。”李大柱几人摆了摆手，这几大碗下去也该饱了。“难怪你说有多少要多少，这味道是真好吃，行，我回去帮忙留意有了就给你送过来，对了，” 他指了指柜台上的篮子，“我给你带了几块魔芋豆腐，还拿了一点火培鱼，一会儿你带去给二牛，我们家里还有事，我们就不过去了。” “上次你带过来给他的还没吃完呢，下次别带了，你们留给自己卖吧，对了舅舅，你们红薯挖完了没？” “差不多了，过两天洗了就给你们家送过来，你们得做好准备，村里不少人家今年都种得比较多，到时候估计你们家里都要放不下了。”李大柱提醒道。 因为上半年她们家收了不少的红薯，大家都知道了她们家收红薯的事儿，所以今年就多种了许多。 红薯刚挖出来的时候水分最多，也是最重的时候，能多卖不少钱呢。 所以不少人家都是挖出来了就洗好送过来了。 “没事儿，作坊已经开始运作了，一天能舂一千多斤，堆不了。”这豆粉苏老爷子也是第一次吃，不费牙，味道也好，他还挺喜欢的。 “若是很多的话，那我就把旁边的空地给腾出来铺上石块，那边也可以放，堆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没事儿。” 苏老爷子说完看向苏子苓，“这豆粉还有吗？有的话一会儿带点回去给你阿奶他们。” “有，知道今天舅舅他们来就多留了点，一会儿你们都带点回去。” 知道李大柱他们要来，所以苏子苓就留了一些出来，但是没想到苏老爷子他们也来了。 不过两家匀一匀还是可以的，原本苏子苓留的是两顿的，现在一分那就是一家吃一顿。 吃完饭苏子苓把豆粉分成两份，给李大柱他们的那份多点，又给他拿了四百文钱，三百文是豌豆的，一百文算是给大舅母的工钱。 李大柱没细数，听到她说是豌豆的钱他也就接过来了，根本不知道那里面竟然还有杨婉秀的一百文。 李大柱他们走后苏子苓又带着苏老爷子他们去看了苏子木，给他带了一碗红薯粉，加了一只猪脚，还有两个鸡蛋，带上了李大柱他们带过来的鱼，还有魔芋豆腐。 豌豆粉没了，苏子苓想着明天做了再送一些到学馆里来，索性多送点，给陈夫子他们也带点。 第395章 苏永安，苏掌柜 看完苏子木苏老爷子他们就回去了，目前豌豆跟红豆都挺多的，所以暂时不用送，苏子苓就跟苏老爷子他们说好了，五天后再送东西过来。 到时候多送点柴火跟粉条，把家里的冰粉籽也带过来，还有青菜那些，村里能买的就买了，能省不少钱呢。 这才开业三天，她想着再稳两天看看，到时候把三婶跟三叔喊过来，那时候苏永安也过来了，还有青九跟十八看着她也放心。 还有李泽兰呢，这小子，说是还要在店里帮忙，想多学学，到时候他也开个店。 当然了，买是买不起，不过四五百文一个月的还是能租得起的。 开店的日子虽然很累，但收益也特别可观，刚开始少了杨婉秀几人确实忙得头昏脑胀的，后面两天慢慢的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就不用苏子苓再盯着了。 做顺了以后就感觉也还好，每天都是早早的打烊，不少人抗议到她门关太早了，让她每天再多开半个时辰。 李泽兰他们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这多开半个时辰，也能多挣好几百文啊。 但苏子苓没听，早早的关门都累成狗了，再多开半个时辰那还得了。 每天酉时初（17：00）关门，关了门后还要做豆粉，卤肉，准备第二天的菜跟发面，就这样他们忙完都是天黑了。 而且每天都要早起，再多开半个时辰，她们睡眠时间就更不够了，为了每天多卖几百文把身体拖垮了不值得。 苏记食肆的名声是越来越响，每天都有不少人闻风而来，还有不少其他学馆的学子也会来。 每次来了就坐二楼，点上一壶绿茶，一碗冰粉，再来一碗豆粉，看着夕阳余晖，吹着晚霞的风，惬意极了。 苏老爷子他们又来送过一次柴火那些，看着食肆里的生意蒸蒸日上他们也算是放心了。 “家里的红薯挖完了，最近都在做红薯粉，屋里已经堆了很多了，我把作坊旁边的空地铺了一块，来送红薯的人太多了，家里都堆不下了。” “放在外面也不安全，还有人过来偷，得亏在村里要了只狗拴在那里守着，只不过没抓到人，就看到了一个背影。” “你大哥他们山坳那边的红薯粉也卖得挺好的，每天都有人来问粉条，我想着家里也没啥钱，要不卖一些出来周转周转？” 苏老爷子喝了口茶，把家里的事细细的跟苏子苓说了一遍。 苏子苓垂下眼眸，嘴唇嗫嚅了几下，“陆晏还没来吗？” “没有，一点音信都没有，”苏老爷子叹了口气，“他应该是不要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没信。” 听到陆晏的名字，十八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 陆晏？那不就是头儿嘛！ 他“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前两天刚收到信，头儿已经从上京出发了，他们这次的事情办得漂亮，上面给了不少银子呢。 还有这粉条，既然头儿说要了，那肯定是有大用啊！ 一听到苏子苓他们说不留了，十八激动得就站起来了，动静大得，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十八？” 十八刚想说话，他旁边的青九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立马扯了他一下，阻止他说话。 “那什么，我去个茅房。” 苏子苓点了点头，也没在意，继续跟苏老爷子说话。 “再等两天吧，再等两天没信咱们就自己卖了，对了阿公，你下次过来把三婶跟三叔喊过来吧，我打算让他们来接手。” 苏老爷子闻言满脸愁容，“你让他们来，能行嘛？” “可以的，过两天永安叔就过来了，到时候有他当掌柜的，还有青九他们呢，三婶负责后厨，三叔帮忙洗碗那些，打个杂，差不多忙得过来了。” 原本她是想让三婶一个人过来的，但是又怕两人分隔两地，虽然说三婶不会说话，但她只要负责在后厨忙活就好了。 前面有苏永安跟李泽兰看着，出不了事儿，若有人找麻烦，那也还有青九他们呢，到时候三叔来了就负责帮忙洗碗，推磨，这样她就可以把重心放回家里了。 “行，下次过来我把他们叫上。”苏老爷子点头应下。 店里暂时没有新品，但是光目前这些也够卖了，特别豆粉，被苏子苓玩出了花样。 豆粉加点豌豆尖，可以煮汤，切成条用油煎一煎，表面金黄酥脆内里嫩滑，再撒点盐跟番椒粉，跟吃糕点差不多。 她还做了稀豆粉，用来拌红薯粉的，或者再加点肉沫，就是一道稀豆粉拌粉条了。 特别是稀豆粉拌粉条，完全满足了那些人又想吃粉条又想吃豆粉却吃不下的。 这样一结合，跟出了新品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几天天气已经开始凉了，但是白天的温度同样还是很高，所以冰粉的热度也是居高不下，每天都是做多少出来都会被抢空。 开店半个月，刚踏入十月，苏永安辞了杏花楼伙计的活，来了苏记食肆当起了掌柜的。 三叔跟三婶也来了，苏子苓带着三婶熟悉后厨，教她怎么做豆粉。 冰粉她会搓，而且还有李泽兰他们在，红薯粉她也煮过，只要学一下放多少料就行，最重要的就是发面调馅跟做豆粉了。 虽然她不会说话，但她学起来是真的很快，苏子苓带了她三天，便已经可以上手了。 前面两天还是她在做，让三婶看着，后面那几天完全就是由她接手了。 苏永安就更不用操心了，他本就念过书，又在酒楼干了那么久，现在上起手来完全没问题。 刚开始还有点小心翼翼的，干了两天后就松弛起来了。 带了他们十天，看他们已经完全上手，食肆正常运行，苏子苓也就放心了。 这天苏老爷子他们又来送粉条，她打算跟着一起回去了。 “永安叔，这食肆我可就交给你了。” 知道苏子苓要回百花洞了，苏永安脸上满是踌躇，“我，我不行啊！” 他还以为苏子苓也会在店里，然后他就只需要负责记账就好了，可如今她竟然要回去了，他一个人，哪里搞得定啊。 苏子苓挑了挑眉，“有什么不行的，自信点，你看你这几天做的不是挺好的嘛！” 苏永安撇了撇嘴，“那是因为你还在啊！” 有苏子苓在，她就跟一根定海神针似的，哪里需要担心嘛，她走了就相当于主心骨没了。 第396章 请陈大娘教阿秀 苏子苓轻啧一声，脸上满是打趣，“啧！不是听你这个话，怎么有种我不在了的感觉啊？我这是回村里又不是上西天。” “再说了，以后每次送粉条那天我也会来的，到时候过来看看你们。” 听到她说会来送粉条苏永安就放心多了，送柴火跟粉条都是五天一次，这样一来他就放心多了，不然这么大个铺子，每天那么多客人，他也担心啊。 “你，真放心我？”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还能卷包袱跑了不成？”苏子苓笑了笑指着旁边的青九他们道：“这两人是我从四海镖局请的护卫，武功高着呢，到时候若是有人找麻烦自然会有他们出手，你不必担心。” 听了她的话，苏永安第一次把目光放在那两人身上，他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有这重身份在。 不过她刚刚告诉他这两人的身份，无非就是在警告他，当然也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告诉他这两人有武功，所以不必担心有人过来找麻烦，也是警告他，有这两人在，他也做不了什么小动作。 苏永安轻轻笑了笑，他这个大侄女啊，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这样还挺好的，他也就更放心大胆的可以帮她看好店铺了。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干的。” 苏老爷子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似什么都没说，但是那肩膀上的力道只有苏永安知道，他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安排好了食肆里的人，苏子苓又带着苏老爷子他们去了学馆，现在还没下学，学馆里静悄悄的。 “大娘，我给子木带了点豆粉……”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大娘接了去，她笑着说道：“怎么，今天的豆粉又做多了，卖不完了？” “对！”苏子苓脸不红心不跳的点了点头。 “你这丫头，惯会骗人，我都打听过了，你那铺子里的东西只有不够卖的，哪有卖不完的哦，我可不能接了啊，老头子说了我好几次了。”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前几次送东西过来，陈大娘也是不接，无奈，她就说铺子刚开业，心里没谱，所以东西做多了，这东西留到第二天就馊了，所以陈大娘才收下的。 “这次带的不多，就给子木带了一点，而且我要回村里去了，以后就不能送东西过来了，大娘你就收下吧。” 苏子苓把桶塞陈大娘手里。 陈大娘皱了皱眉，“你要回去了？怎么回事儿，铺子不开了？” “开，让我三婶她们过来接手，又找了个掌柜的，我以后就三五天过来看看就行，不必每天守着。” 陈大娘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这样也行，你这小丫头的，年纪轻轻的就开起了铺子，你这才来了一个月不到，你瞅瞅你自己，瘦了一大圈，能放手给别人就放手吧，反正也是自家人，你也落得个轻松。” “大娘说的对，以后我就每个集市过来看看就行，顺带着送粉条过来，自己也轻松。” “对了大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儿你说吧，能帮的大娘肯定帮。” 因为陈夫子收了苏子木做学生，再加上苏子苓隔三差五就过来看看，给他们送吃的，一来二去的大家的关系也就越发的好了。 “是这样的，我还有个妹妹，今年八岁了，翻了年就九岁了，我想让她过来认几个字，也不用跟大家一起学，就想着您空闲的时候能不能教教她？” 苏子苓也知道，把阿秀塞学堂里是不可能的，陈大娘的父亲以前也是教书的，她自小也认字，再加上这些年跟着陈夫子，知道的就更多了，所以把阿秀交给她最合适了。 平时若是遇上不懂的，还能问一问苏子木或者是陈夫子，她想着让阿秀多认几个字，以后出来接手铺子，或者是干其他的都行。 还有一个就是，三叔他们都来县里了，留阿秀一个人在家里她只怕是不习惯。 陈大娘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沉默了许久后她叹了口气。 “这事儿我得问问老头子，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 “应该的，是应该跟陈夫子商量商量。”苏子苓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话音落下，陈夫子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了，“什么事儿要问我啊？” “陈夫子。”苏子苓点头问好。 陈大娘将苏子苓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他，当然其中她也帮忙说了几句好话，陈夫子摸了摸胡子，眼睛盯着那只桶，他没有说行还是不行。 “今天有豆粉没？” 苏子苓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有！” 声音清清脆脆的，将陈大娘都吓了一跳。 陈夫子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直到看不到人了，他声音才从门外传来，“那就送过来吧，不过学馆里可不管食宿问题，这点自己解决。” 这就是同意了？ “谢谢夫子！”苏子苓欣喜若狂，她把豆粉递给陈大娘，“大娘，这下可以收下了吧？嘿嘿！” 陈大娘摇了摇头，笑骂道：“你这丫头，拿你没办法，这老头子也是，多大年龄了还贪嘴。” “嘻嘻，那我过两天就把阿秀送过来，到时候还要请大娘多费心了。” 她刚从学馆里出来，苏老爷子就迎了上来，“怎么样？见到二牛了没？他钱够不够？笔墨纸砚那些还有吗？” “阿公，咱们边走边说。”李老伯还在一旁等着，几人上了牛车，朝着城门口驶去。 苏子苓这才有空回答苏老爷子的话，“没见到二牛，他们还没下学呢，我刚刚跟陈大娘说了一下，过两天把阿秀送过来，到时候跟着陈大娘学几个字。” 苏老爷子皱了皱眉，他没说不同意，而是担心阿秀一个人行不行，毕竟她有点内向。 “她一个人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她又不跟二牛他们一起念书，就让陈大娘帮着教一教而已，现在三叔他们都过来县里了，阿秀还小，见不到他们估计会想，一次性送过来好了。” “早上吃了饭送过去，白天跟着大娘认字，晚上再回去吃饭，就是要辛苦三叔他们了，得每天接送。” 听苏子苓安排得头头是道的，苏老爷子也就没管了。 “认字好，她性格内向，不像你跟二牛比较跳脱，她这性格若是男孩子也就罢了，女孩子以后容易被欺负。” “多识几个字，长一身的本事，那以后才没人敢欺负了去。” 迎着风，苏子苓耳旁的碎发被吹得乱飞，她唇角上扬，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还以为阿公你会不同意呢。” “干嘛不同意，咱们家现在的条件，她能念得起书，就是你大哥年纪大了，不然我还想送他去认几个字呢。”苏老爷子那豁达的笑声传了出来，在呼呼的狂风中清晰的落入了苏子苓的耳朵里。 第397章 回家 早上出发的时候苏老爷子就跟家里人说了她会回来的事儿，所以早早的苏阿奶就抓了只老母鸡。 这只鸡上了年纪了，养着也不生蛋了，苏阿奶就想着杀了吧。 昨天晚上就抓好了，一大早就让苏子仲把鸡宰了再去摆摊。 这鸡上了年纪，炖的时间短还炖不熟，所以大白天的苏阿奶就把鸡炖上了，还往里放了一些香信。 这香信还是苏子苓他们去捡的，当时捡的多，吃不完她就给晒干了保存。 远远的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鸡肉的香味，作坊里的动静很大，苏子苓先去作坊看了看。 里面挤满了人，就连杵臼都新增了好几个，大家看到她还蛮惊讶的。 “小青回来了？听你阿公说你在县里开了个食肆，咋回来了？” “食肆有我三婶他们管着呢，我回来家里帮忙。”苏子苓看了看他们过滤的粉，舂得比较绒，过滤的时候他们都是过滤两次的，粉过滤得也比较干净。 她看了路边晒架上的粉，挺白的，跟他们做的差不多，“今年这个出粉量好像更高一些是吧？”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好像是，原先一百斤差不多出了两斗（二十斤），现在差不多两斗半的样子（二十五斤）。” 两人看了一圈就出来了，作坊外面的空地里堆满了红薯，几人来到家门口还看到了有人从里面出来。 苏老爷子解释道：“这是来送红薯的，现在每天都有人送过来，一般都是在外面称了再回来找你阿奶结算钱。” 苏子苓点了点头，一进院子，就发现院子里一大半都堆满了红薯，苏阿奶正在扫院子里的树叶，阿秀蹲在井边洗大头鱼。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苏阿奶扫地的唰唰声，“阿奶！我回来了！” 突然听到她的声音，苏阿奶愣了愣，“小青？” “阿姐！你回来了？” 阿秀丢下手里的鱼，跑过来拉住她的手，眼睛则是一个劲儿的往后看去。 “我阿娘他们呢？” “你阿娘她们在县里，这两天就不回来了，过几天我送你去找她们好不好？”苏子苓揉了揉她的头发，从背篓里拿出了一把糖来。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果脯糖！”看到糖阿秀眼睛亮晶晶的，她拿了两块，其中一块给了苏阿奶。 她歪着头，一边吃糖一边问道：“阿姐，我阿娘他们是不回来了吗？” 苏子苓蹲下身来，仔细跟她说着认字的事，“回来，有时间就会回来，过两天我送你去找他们，阿姐顺便给你找了个师傅，到时候你白天跟着她认字，下午再回去找你阿娘。” “认字？就是跟二哥一样去念书吗？”听到认字，她眼里散发出了很亮眼的光，不是看到好吃的那种光。 “对，跟你二哥一个学馆，但是你不是跟他们一起念书，而是跟陈大娘一起，到时候你得喊她师傅，听到没？” “嗯！”阿秀重重的点了点头，满脸认真，“阿姐，我会好好认字的，然后跟你一样，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小样！”苏子苓捏了捏她的脸，“阿姐这样的就很厉害了？” “嗯，很厉害很厉害，”她重复道，“阿姐会做很多好吃的，懂得很多东西，还会赚钱。” 苏阿奶笑了笑，“你阿姐最厉害的可不是这些，她最厉害的啊，是为人处世之道，这个可比你说的那些厉害多了，这个东西，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能学会。” 阿秀懵懵懂懂的，可眼里却满是坚毅，“阿奶，我现在不懂，但是我会好好跟师傅学的，我会学会的！” “怎么样？累了吧？去歇一会儿，我锅里炖了鸡，一会儿把饭蒸上等你阿娘他们回来就可以吃了。” 苏阿奶看着她又瘦了几分的脸庞，捏了捏她的手腕，“这是没吃饭吗？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哪瘦了，阿奶你就是太久没看到我了而已，我阿娘他们去哪了？” “她跟阿秀去摘番椒了，这不听说你今天要回来，就去抓了些大头鱼让阿秀送回来，她估计也快要回来了。”苏阿奶指了指水井边的那一盆鱼说道。 “番椒又红了？”苏子苓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到厨房里，一进门，就看到火塘上咕噜着的鸡汤，在外面的时候只是隐隐约约闻到香味，这一进来就更香了。 “红了，你去县城了没两天就去摘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了，红得很快，很多番椒又开始抽叶跟开花了，前面你们去种萝卜时开的那些花现在已经挂番椒牙了。” “你娘寻思着这个冬天还能吃一波青椒，所以早上去浇了水，白天就去摘红椒了，”看到苏子苓去生火做饭，苏阿奶赶紧制止了她。 “你去歇着吧，我来做好了，就整个糙米饭而已。” 时间还早，苏阿奶做饭也还要一会儿，许久没上山了，苏子苓脚痒得不行。 “阿奶，那我带阿秀出去转转，你把饭蒸熟了就行，菜留着我回来炒吧。” “我知道了，那你别走远啊。”苏阿奶一边生火一边回她。 “嗳，知道了！”苏子苓背了背篓，拿了一个麻袋，“阿秀，走，出去玩去。” 阿秀看了看盆里的鱼，一脸为难，“那这些鱼怎么办？” “你们去玩吧，我来处理。”苏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玩，他卷起袖子开始处理起鱼，苏老爷子则是坐在一旁做蒸笼。 苏子仲他们在山坳里只有一个蒸笼速度会慢很多，他打算再做两个出来，换着用。 听到可以出去玩，阿秀放下手里的鱼，洗了洗手，拿上她的小背篓就追了上来。 她拉着苏子苓的手，仰着头问她，“阿姐，我们要去哪儿？” “嗯……不知道！”苏子苓也不知道她们这附近的山里有什么，毕竟就找菌子的时候来过两次，而且也没有过多深入。 “咱们去碰碰运气呗，找到啥是啥，没有就当出来玩了。” “那我们去那边吧，”阿秀指了一个方向，“我前两天放牛，在那边看到了一棵红彤彤的果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咱们去看看呗！” 红彤彤的果子？ 苏子苓心里还真没谱，因为这段时间山里可以吃的果子那些还挺多的。 不过，既然是出来玩的，反正她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去处，还不如去看看呢，想到这里，她就应了下来。 “行啊，走，你在前面带路！” 第398章 山楂 阿秀在前面带路，大概是想到了要去县里找她阿娘的事儿，一路上都极为兴奋，蹦蹦跳跳的。 两人越走越偏，偏就算了，还要爬坡，苏子苓边走边摘鬼箭草，这玩意儿，跟箭长得一模一样，扎人身上就跟扎了刺似的。 “阿秀，这边这么偏，你怎么会到这边来？” “前两天过来放牛，小牛乱跑，大牛又去找小牛，我没拉赢，大牛就跑了，最后在这边找到的。”阿秀说着还搓了搓手心，仿佛那天被绳子勒的印记还在。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下次它再跑你就直接放了，或者找棵就近的树，你围着树绕圈也能把牛拴起来，就是千万别硬拉着不放，不然你就会被牛拖着跑了，知道没？” “嗯，我知道的，所以当时它跑了我就放手了，好在最后找到了，”阿秀停下来四处张望，最后确定了方向，“阿姐，马上就到了，就那边，那里有个坡，哪里长了好大一棵树，上面红彤彤的果子，一串一串的，就是树上有刺，不好摘。” 两人说话间又往上爬了一截，阿秀低头不知道捡了什么东西，只见她站稳把手高高举起来，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阿姐，你看就是这个，能吃不？不能吃咱们就不爬上去了。” 苏子苓低头看了一眼，唇角慢慢上扬，“可以吃，走，咱们爬快点，多摘点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看着掌心里那棵红艳艳的山楂，苏子苓瞬间又有力气了。 这山楂是野山楂，果子个头不大，核还有点多，但是很红，而且香味也很足，只是在掌心里捏了一棵，就能闻到那种酸酸的清香味。（野山楂图） 山楂既然都滚到这里了，说明已经完全成熟了，完全成熟的山楂会更香，酸味也会淡一些。 听到可以吃，阿秀的嘴就没合拢过，她一边拉着树枝借力往上爬，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阿姐，这个是什么呀？” “山楂，咱们多捡点，不仅可以做糖葫芦，还可以晒干了储存，以后用来泡醋，若是吃太撑了也可以吃两棵山楂，可以消食。” 苏子苓越说越开心，她想着，若是多的话，回去多做点麦芽糖，到时候把山楂背着去，做成糖葫芦放食肆里卖，想来也能赚一笔银子。 “糖葫芦？好吃吗？” 阿秀没去过县里，也没去过镇上，自然也是没见过糖葫芦的，而且现在大多数的山楂都是用来药用的，很少用来做糖葫芦。 “好吃，酸酸甜甜的，走，咱们走快点，回去我就给你做两串出来吃。” 苏子苓走在她后面，看阿秀爬不上去还会扶她一把。 “我已经看到山楂了阿姐，你看到没？”阿秀爬上了坡，站在那里指着不远处那棵红彤彤的山楂树问道。 “看到了！” 苏子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棵山楂树，上面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实，成串成串的。（山楂图） 风一吹，已经完全成熟的那些就会随着风落在了地上。 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看根蒂还是很新鲜的，“阿秀，你把地上那些捡起来，好的好的捡，坏了的就不要了，我去摘树上的，你小心点。” “我知道了阿姐！”阿秀乖乖的应了一声，然后把她的小背篓放稳，蹲在地上仔细挑选掉落的山楂。 苏子苓看了眼树，不是很高，就是有刺，她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有棵红杆树，直接给砍了下来。 这种树很直，而且下面有两杈，砍了后树根部的杈就可以用来做钩子，一会儿爬到树上有够不到的就可以用钩子钩过来摘了。 砍好钩子，她试了试手感，还不错，就是树梢的位置有点细支撑起根部就会有点软，砍了的话长度就会不够，她思索了片刻，又砍了一根棍子用草从中间一直绑到树梢，用来加固。 口袋她扔在树底下了，就背了一个背篓，一边爬一边砍树上的刺，把刺削干净了再往上爬。 山楂确实多，但已经成熟过头了，有的她钩子刚碰到果子呢，那山楂就噼里啪啦的掉完了，只有阿秀在底下喊疼的声音。 “阿姐，砸到我了！”她蹲在树底下，捂着头，声音有点委屈巴巴的。 “你往旁边挪挪，这个山楂熟透了，一碰就掉。”要不是怕打下来的会摔坏了，苏子苓都想直接站树底下用棍子打了。 苏子苓边摘边掉，阿秀就负责在底下捡，没一会儿功夫，她的背篓就捡满了，“阿姐满了。” “阿秀真棒！满了就倒麻袋里，树根底下有个麻袋看到了没？” 苏子苓的背篓比较大，所以才摘了半背篓，她抱着树，低头看向底下的阿秀，告诉她麻袋在哪儿。 自从上次苏父带了个麻袋出门装草果后，苏子苓也学到了一招，只要出门，镰刀、背篓、麻袋缺一不可，万一就用到了呢，即使用不到也没事，拿这么点东西也不费劲儿。 “看到了！”阿秀把山楂倒麻袋里，麻袋放稳后又继续接着捡，越捡越上头，主要还是苏子苓在上面摘，所以一直有新鲜的红艳艳的山楂掉下来。 只要有掉下来的阿秀都会先捡了，没有掉的她才会去捡那些前面掉的。 两人在山坡上越捡越开心，都忘了看时间，太阳又一直照在她们身上，两人都没发现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 苏子苓摘满了一背篓就没摘了，直接站在树上打，她想好了，卖糖葫芦用这一背篓就够了，底下那些可以自己吃，或者晒干了做醋也可以。 “阿秀，你让开点，我把上面的都打下来。” 她话音落下，就看到阿秀背篓都没提，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一棍子下去，树上开始下山楂雨了，熟透了的山楂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还有一些往山坡下面滚的。 阿秀看得心疼不已，也顾不上疼了，赶紧跑下去拦截。 树上山楂打完，她把棍子扔了下去，背着一背篓山楂慢慢的下树。 第399章 话家常 她把背篓放稳，把口袋拿出来跟阿秀一起捡，上面没有山楂掉下来，两个人一起捡速度就快了许多。 两人捡满了就往麻袋里倒，等地上的全部捡完了，差不多就有一麻袋零阿秀的半背篓。 苏子苓背一背篓，麻袋被她加在了背篓上，大约有个七八十斤的样子，阿秀的就半背篓，不过下山路滑，半背篓也够她背了。 “阿姐，你的有点多哦，要不你分我一点吧，我背篓是空的。”阿秀拍了拍她的背篓，一脸认真的说着要帮她分担的话。 “不用，你走前面，小心点，每一脚都要踩实了，没踩稳的话你可是要滚到山脚的。”苏子苓背起了背篓，她掂了掂重量，感觉还行。 下山的路可比上山难多了，下山路滑，而且还背着山楂，两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 等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苏母也回来了，就在院子里跟苏阿奶一起拣刚摘回来的番椒。 听到开门声，看到她背了那么多东西，苏母丢下番椒赶紧跑过去接着，“这背的什么，这么重，下次背不了就回来喊你爹去背。” 背上的重力卸去，苏子苓松了口气，笑了笑说道：“这也没多少，不重，就是路有点难走。” 苏子苓喝了口井水，满头大汗的也不敢洗冷水脸，怕着凉。 苏母给她打了瓢热水，“我们还在说呢，也不知道你们姐妹俩跑哪里去了，半天不回来，这口袋里都是啥，我怎么感觉还闻到了一股酸酸的香味呢。” “是山楂，刚好遇到了就摘着回来，过两天送去店里，做成糖葫芦来卖。” 她洗了把脸就去炒菜了，天已经黑了，全家人都等着吃饭呢。 苏母坐在灶门前帮她生火，母女俩也有半个月没见了，此时的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慢慢絮叨着。 苏子苓一边做饭一边把在县城里的事情一件件仔细说着她听。 从开店时几个舅舅过来帮忙，大舅母又留下帮了几天到大舅舅给了苏子木五十文钱。 以及铺子里的生意如何好，就连苏永安去苏记食肆当掌柜的事儿都跟她说了。 她说得极慢，轻声细语的，苏母时不时的应上一声，若是有不知道的还会再问一遍。 昏暗的厨房被火塘里的火光照亮，苏子苓站在灶台上忙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声音就不难听出来，她是笑着说的，一时之间，厨房里的气氛就变得更加的温馨了。 苏子苓说完了苏母也会跟她分享一下村里发生的事儿，从隔壁朱萸家说起，今年家家户户都是大种红薯，每家每户都是大丰收。 用苏子苓说的套种的这种方法种出来的红薯不仅大个，而且还不影响种植小春，再加上她们家会收红薯，所以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种了。 当然了，这说的是基本上，所以朱萸家就没种。 当时她怎么说的，六七月种红薯，还要不要种小春了？可别因小失大了，到时候得了红薯等种小春的时候又收不过来，那不是白白浪费一季小春嘛。 所以她们家是打死不套种，这不，这两天大家都忙着挖红薯，卖红薯的，她们家又看了眼红了，隔三差五的就在院子里嚎上两句，刘桂兰是不会搭理她了，所以她这架没吵上，平白为村里添了不少笑料。 “这几天不是有很多人来作坊里帮忙嘛，十七文一天，这不，她们又眼红了，那天死皮赖脸的过来，说是让她公爹跟男人进来帮忙干活。” 说到这里苏母满脸嫌弃，“她好意思说我们都不敢要，她男人什么样我们能不清楚嘛，你阿公就只说了，说作坊里人够了，暂时不找人了。” “当时骂得那个难听啊，边骂边走了，后面倒是没来过了，不过这两天我总觉得她贼眉鼠眼的，一天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苏子苓点了点头，“我到时候让二十注意一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子苓做好菜后扯着嗓子喊了句，“过来吃饭了。” 苏阿奶放下手里的番椒，喊了苏老爷子一句，“喊吃饭了就先吃饭，天都黑了，也看不到做了，明天再做吧！” 苏子苓回来后的第一顿饭吃得格外丰盛，主食是糙米饭跟玉米窝窝头，是苏阿奶蒸的。 除了一大锅香信漆油炖鸡苏子苓还做了一道蕨粑炒肉，肉是白天买的，想着家里的猪油估计吃得差不多了，她又买了几斤肥肉跟五花肉。 油已经熬出来了，刚刚苏阿奶饭熟了以后就紧接着把油也给熬了。 正好有猪油渣，她用来炒了一个青菜，凉拌了一碗灰灰菜，这两天的灰灰菜很嫩，但是不及霜降过后的好吃，霜降过后的灰灰菜不仅嫩还带有一点微甜。 墙脚有一大把野葱，好像是苏母今天刚挖的，苏子苓打了两个鸡蛋，加了一勺糟番椒，炒出来配窝窝头吃正好。 最后就是酸菜鱼了，加了泡椒跟酸菜，用漆油煮的，大头鱼本就鲜美，配上漆油，油脂醇香，酸辣爽口。 五菜一汤，摆了满满的一大桌。 吃过饭，想着苏子苓都累了一天了，苏阿奶就没留她多说话，而是催促着她赶紧泡个脚回屋睡觉。 看大家都陆续回屋了，二十还没睡，而是出门溜达了一圈。 回来时苏子苓喊住了他，“你最近留意一下隔壁……” 苏子苓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她显然也想到了，二十白天还要跟苏子仲去山坳里摆摊，白天不在家也注意不到情况。 “算了，还是我把青九调回来吧，你一个人也是分身乏术。” 二十摇了摇头，“不用，不知姑娘你说的可是隔壁朱萸家？” 苏子苓挑了挑眉，“你知道？” 二十点头，“注意到了，姑娘放心吧，白天人多她不敢过来，晚上有我在她动不了什么歪心思，县城里情况还不好说，青九就留在县城吧，以防万一，他们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行，”听他这么说苏子苓也就放心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等收拾好躺在床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无月也无星，天空黑漆漆的，想到苏老爷子说快要下雨了，她便松了口气。 红薯已经挖完了，现在就等着下雨种小春了，她原本还担心若是不下雨，这一季小春只怕是没办法种下去了。 思绪慢慢扩散，眼皮子开始打架，不过片刻功夫，屋里已经响起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半夜，狂风大作，屋外的树枝被吹得呼呼作响，家里人穿了鞋衣服都来不及穿便赶紧起床收东西。 第400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迷迷糊糊的，苏子苓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套了一件外套，眼都没睁开。 门刚打开就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苏母收东西的间隙看了她一眼，“你别出来了，赶紧回屋睡觉吧，东西我们都收得差不多了。” 许是真的累惨了，她哦了一声转身回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床上的。 第二天眼睛一睁开，就听到了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她愣了愣显然是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 入了秋，一场秋雨一场寒。 每下一次雨，温度就会下降一截，苏子苓穿好衣服，打着哈欠来到厨房。 苏母他们早已经起床了，下雨干不了活，大家都在围着火塘烤火。 而苏母则是正在忙活着早饭，看到苏子苓进屋，她笑了笑，“起来了？饭还没好呢，困的话再回去睡会儿，饭好了我再喊你。” 苏子苓摇了摇头，“睡够了，阿娘，昨晚什么时候下的雨啊？” 苏阿奶眉梢挑了挑，轻笑一声，“你没印象啊？昨晚你还起来帮忙收东西呢，你娘没让，让你回屋睡觉了。”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我起了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嘀咕着去拿盆打水洗漱。 “里锅有热水，降温了，就别用冷水洗了，不然要着凉的。”见她去打冷水苏母赶紧制止了她。 “哦。”苏子苓打了个哈欠，去里锅打热水，她抽空瞥了眼锅里，“今天吃红薯糙米粥啊？” 苏母笑骂了一句，“什么红薯糙米粥，这是新米，交了税后不是还剩一些粮吗，你阿公说反正都要买粮，一次性就不卖了，留着自己吃，你们都不在家，这新粮也就没吃过。” “这不是想着你回来了嘛，煮点红薯粥吃，米是新米，红薯也是刚挖的，尝尝新。” 说着她看向窗外的雨，脸上也挂上了一丝愁意，“这场雨过后，天气就要开始凉了，也不知道二牛在学馆里冷不冷。” 苏子苓打水的手一顿，拍了额头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都要入冬了，我竟然把棉衣跟棉花给忘了！” “你这孩子，这是打自己不痛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苏阿奶哭笑不得的。 她说：“棉花我已经问好了，跟村里人问的，他们家往年都种棉花，然后拿到县里去卖，今年我早早的就过去问好了，不多，但也够给你们兄弟姐妹几人一人做一身了，到时候你去县里扯点布回来，我慢慢做，入冬前肯定让你们穿上。” 苏子苓就在门口洗漱，外面下雨出不去，听到苏阿奶的话，她扭头看了她们一眼，“只做我们几个的？那你们的呢？” 苏阿奶往火塘里添了两根柴，声音轻轻的，“我们大人的还有，到时候把老棉衣拆一拆，再把棉花晒晒，把你们的里子并过来也就差不多了。” “旧的哪里抗冻啊，一点也不保暖，要做咱们就一人做一身，再说了也不差这点钱，棉花还差多少？我回头去县里买。”苏子苓倒了水，坐到苏阿奶边烤火。 “浪费那钱干嘛，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还得给大家发工钱，给点礼品啥的，哪哪都要用钱。” 苏阿奶摸了摸她的头，没松口。 “不差这点，屋里那么多粉条呢，再等两天，陆晏还不来我就拉到县城去卖，杏花楼肯定会收的，粉条一卖就能回不少钱了。” “再说了，我还没跟你们说吧，别看咱们食肆刚开起来，一天能挣七八两银子呢，一个月差不多二百两，等做久了肯定更多。” “一天七八两？这么多？” 苏阿奶他们还以为新铺子开业，一天能有个一二两就算顶天了，没想到，竟然能有七八两。 “对啊，过两天估计会更多，特别是天气凉了以后，都喜欢来上一碗红薯粉，一碗粉下去浑身都暖和了。” 苏老爷子没说话，他扒了扒火塘边的红薯，用手捏了捏，已经熟了。 他拍拍灰，把红薯一分为二，一半给了苏阿奶，一半给了苏子苓。 “听这丫头的，那就一人做一身吧，咱们都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享受多久。” “阿公，你说什么呢！你跟我阿奶那肯定是要长命百岁的啊！要看着大哥娶媳妇，看着二牛考上秀才，看着阿秀以后嫁人，看着咱们家的作坊壮大，看着村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咱们这才哪到哪啊，万里……”她刹住了车，她想说万里长征这才刚开始呢。 她及时改了口，“咱们这才刚开始呢，我说出来你们肯定要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了，我还想着以后扩大作坊，多种红薯，多做粉条，以后让永昌县的人都能吃上咱们的粉条。” “虽然说现在的这个价格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有点高，但是这不是刚开始嘛！等以后咱们作坊壮大了，人多了，红薯粉生产起来容易了，咱们就压压价，让大家都能吃上咱们苏记粉条。” 她越说声音越亮，原本就苏阿奶跟苏阿公在听她说，可现在，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苏母他们都没想过，她竟然想了那么多，其实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吃饱喝足穿暖就行，也不求大富大贵。 可这一瞬间，听了她的话后，大家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着，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会的。”苏阿奶先是震惊，随后回过神来摸了摸她的头，“咱们大孙女儿这么厉害，肯定会实现的，那我跟你阿公可就等着看了。” “看你大哥娶妻生子，看二牛考上秀才，看阿秀找个好人家，看作坊壮大，看村里人都过上好日子，最后看咱们青儿找个疼你爱你的人，你阿公跟我都等着看呢，我们多活两年，若是他以后敢欺负你，让你阿公揍他，好不好？” “好！”苏子苓一边啃红薯一边应着。 她想啊，这一切都会实现的，很快，很快。 第401章 对你好就行 说到娶媳妇，苏子苓突然想到了昨天杨婉秀说的话，“昨天我大舅母还跟我说呢，说我阿婆已经开始给我大表哥相看了，大表哥成亲了估计很快就要到二表哥了。” 苏阿奶点了点头，“年纪是差不多了，你大舅家老大比你大哥还要年长一岁，你二舅家老大好像跟你大哥同岁，是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我也托人帮你大哥相看了几个，改天有时间咱们就去看看。” 苏子苓眉头高挑，眼里满是震惊，“我啊？” 苏阿奶笑着说道：“不是你是谁？等入了冬吧，有空了去看看。” “这不合理吧？哪有大哥相看媳妇让妹妹去看的？让我阿娘去也行啊！”苏子苓倒是很乐意去的，就是觉得不合理，怕人说她阿奶闲话。 “有什么不合理的？再说了，是我去看，你只是陪着我去而已，怎么，不想去啊？” 苏阿奶话音落下，就听到了一声低沉且严肃的声音。 “合理。” “好啊！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要去了，”苏子苓一拍手，眼里都是兴奋，看着对面那个低着头，耳朵通红的人时，她咧嘴一笑，眼里都是不怀好意。 “大哥，大哥，你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到时候好好替你把把关。” 锅里的粥已经熟了，苏母将粥盛出来，听到她的话时她笑着瞥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有你这么打趣你大哥的吗？赶紧拉桌子准备吃饭了。” 哪知，苏子仲竟然还真的考虑了一下，他面色如常，没什么表情，只是耳朵红得厉害，眼神却是异常的清明。 “对你好的。” 苏子苓脸上的笑慢慢的消失了，她垂下眼眸，感觉鼻头有点酸，“嗐，对不对我好无所谓，她以后是要跟你过日子的，得对你好，要孝顺阿公阿奶。” 苏子仲摇了摇头，“要对你好，真心对你好的，她人品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对你好了她自然也会孝敬阿公阿奶，才会孝敬二叔二婶，她对你们好，我自然也会对她好的。” 苏子仲就一个要求，对苏子苓好的，以后不管苏子苓是嫁出去，还是招婿在家，他都希望她能一直跟现在一样开心，自在。 他的另一半将来是苏家大嫂，他不希望苏子苓回家是回娘家，也不希望她还要受来自大嫂的白眼与闲言碎语。 他平时话极少，此时的一番话，竟是让大家都感到震撼，心里是说不出的暖意与感动。 苏阿奶想，他若是没摊上那么一个爹娘，依他们家当时的日子，他只怕已经去念书或者学武了。 性格也一定很开朗，跟二牛一样，开心就笑，想说什么就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有什么都憋在心里。 大家也都清楚，他时常自责，苏子苓也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这一切不是他的错，跟他无关。 可苏子仲想着，怎么可能无关呢，那两个骗走家里所有钱财，害阿奶生病，害家里背负巨债的人可是他的父母啊。 气氛有点压抑，苏母笑了笑，“好了，好了，赶紧过来吃饭吧，尝尝今年的新米跟新红薯怎么样，我还放了点漆油，感觉味道应该还可以。” “今天没炒菜，我就掏了点糟番椒，热了一碗菌子酱，哦对了，那个藠头现在吃刚刚好，酸酸辣辣的，而且也很脆，我觉得配粥应该刚刚好。” 听到她的话，大家都动了起来，苏母一边盛粥一边说着，“吃了饭该干嘛干嘛去，想睡觉的睡觉，想串门就去串门，这下雨也干不了活，那就趁着下雨好好休息，雨晴了可就要下地了。” 今年他们家打算多种点豌豆，毕竟豌豆高产，而且做出来的豆粉也很好吃，一年四季的都很好卖。 夏天凉拌，春天可以煎着吃，秋天可以煮汤，冬天可以做稀豆粉，还可以来上一碗热腾腾的甜咸口两种口味的豆浆。 听了苏子苓的话，她们都觉得这豌豆简直就是一个宝藏，除了这些吃法，还可以泡发了用来跟排骨一起煮，煮出来的豌豆就是沙沙的黏黏糊糊的，可下饭了。 苏子苓尝了一口藠头，果然，酸酸辣辣的，盐刚刚好，也不咸，而且口感还特别脆，不过也就这段时间了，再腌上两个月就没这么脆了，不过用来炒鸡蛋还是挺好吃的。 “一会儿我吃了饭去发点麦芽，家里的麦芽糖没多少了，多做点到时候带去县里，做发糕也是挺费糖的。” “正好昨天不是摘了山楂嘛，一会儿拿剩下的糖给你们做个糖葫芦，背篓里好的那些先别帮我动，到时候背到县里去卖，我估摸着也能卖一些钱。” 苏母点头，“行，那吃完饭了你就去忙你的吧，麦芽我去发好了，那个我会。” 新米配新红薯，还加上了漆油，一口下去浑身舒坦，这一口粥油脂浸润，顺滑醇香，配上酸酸辣辣的藠头，既开胃，又营养。 吃过饭，苏老爷子带着竹叶帽，穿着蓑衣去串门了。 苏父倒也想去，被苏母喊住了，说是家里的玉米面快没了，让他背一点去水磨那里磨了，今天下雨，水渠里的水大，应该会有很多人去磨水磨。 趁人多，大家一起磨会快得多。 苏阿奶就坐在火塘边烤火缝缝补补，后面洗澡的那个棚子有点漏雨，苏子仲就带着二十在后面修补，后面时不时的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苏子苓则是在给山楂去核，她打算做点山楂糕，反正有这么多山楂呢。 阿秀就坐在小凳子上，姐妹两人头对着头在去核，苏子苓时不时讲个笑话，将阿秀逗得咯咯咯笑出声来。 “阿娘，泡点豌豆吧，咱们下午磨了做点豆粉吃。” 苏子苓直起身来对着里面正在找麦子的苏母喊了一声。 “知道了，那我多泡点，到时候跟你刘婶还有两个叔公家也送一点过去尝尝。” 山楂糕做法倒是挺简单的，就是没有白糖，苏子苓打算用红糖做一点，即使不成型，做成山楂酱也行啊，做少点，大家尝个味。 剩下的那些好的拿去县里买，不好的就洗洗晒起来，到时候用来泡醋，或者是煮山楂汤消食也行。 第402章 送豆浆 山楂糕她做的少，就熬了一碗，做出来差不多就一人一块的样子，还真就是尝尝味。 糖葫芦她做了好几串，还让苏子仲做了一个草靶子，把糖葫芦都插满了草靶子，就给阿秀扛着，许是没见过，给她高兴得，扛着糖葫芦在厨房里绕圈。 下午豌豆泡好了就让苏子仲去磨，她负责过滤，过滤好了她就先煮了一锅豆浆，其他的先沉淀着，一会儿再来做豆粉。 下午，申时左右（15：00—17：00），一锅热腾腾的豆浆就出锅了，她做了两个口味的，一个加糖，一个加了盐跟花椒，看大家喜欢喝哪个。 “大哥，你给刘婶还有季婶他们送一点过去吧，还有三叔公跟四叔公家，都送一点尝尝。” 做豆浆不费事，一点点豌豆粉就可以搅一大锅出来了，所以她特意多做了一点。 这些都是一顿吃的东西，冷了或者放到下一顿可就不能吃了，所以她索性多做点，一家分一点尝尝。 三叔公跟四叔公两家平时也没少帮他们家，就连圈里的两只公鸡跟鸭子都还是他们送的呢。 苏阿奶看了看外面的雨，“你直接给他倒桶里把，然后用芭蕉叶盖上，提着桶去，一家分点，省得他跑几趟，而且用桶冷的还不快。” “也行，阿奶，你说送甜口还是咸口的？”苏子苓也觉得放桶里好，四家人，放桶里一次就跑完了，还不会冷。 若是倒碗里，还得跑两趟，去到人家家里估计都凉完了。 “送甜口的吧。” 糖比较贵，他们这些人家是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送甜口的会比较好喝一点。 苏子苓还真就煮了一大锅，刘桂兰跟季云初他们两家人少，但是两个叔公家人口就比较多了，送的少了，估计一人还没一碗。 她先把咸口的舀出来，这是她们家自己喝的，锅里剩下的那半锅她直接放了糖进去。 还是麦芽糖，比较难融，所以就多熬了会儿，糖全部融了以后就舀出来，满满的一桶，苏子仲去屋后砍了张芭蕉叶来盖上，以免淋到雨。 “大哥，好了，你把蓑衣穿上，别淋到雨了，看到阿公了就喊他回来吃饭吧，我准备做饭了。” 下雨天，天黑得比较快，路又滑，若是回来晚了只怕吃饭都要点灯了，还是早早的喊他回来吃饭的好，吃了饭就回屋休息。 “知道了，你回去吧，别出来了，小心淋到雨。”苏子仲接过桶戴好了帽子就出发了。 他从刘桂兰家分着过去，在厨房里都能听到他在门外喊苏广白的声音。 “二叔，二叔，在家吗？出来开开门。” 刘桂兰一家也在厨房里烤火，苏广白在火边烤红薯，灶灰里还有几颗蚕豆，一面黄了以后翻个面，两面金黄蚕豆的皮就会鼓起来，那就是熟了。 熟了一颗，他拿出来一颗，温度不怎么烫了就递给苏文元。 刘桂兰正在补鞋子，隐约听到了声音，“老二，好像有人在外面喊你，你出去看看。”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苏广白脸上满是疑惑，但他还是站起了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拿了顶帽子就冲进了雨中。 门一打开就看到苏子仲提着桶站在门口，“子仲？快进来，快进来，这么大的雨，都没听到你喊我。” 苏子仲摇了摇头，“我就不进来了，家里煮了点豆浆，给你们送点过来，我还得去两个叔公家呢。” 苏广白目光落在了他的桶上，立马回过神来，“嗳，我知道了，我回去拿碗。” 看着他的背影，苏子仲提醒了一句，“拿一只海碗吧，豆浆煮的挺多的。” 苏广白出来得很快，大步跑着来的，苏子仲直接提着桶给他倒了满满的一海碗，“刚出锅的，趁热喝，晚点凉了就没味了，不够的话就去家里舀，煮得挺多的。” 他语气有点生硬，但该说的还是一字不落的说完了。 “嗳，知道了，下雨路滑你小心点儿啊，一会儿回来了就上家里来吃饭。” 苏广白站在门下，脸上满是憨厚的笑，看苏子仲走远了他这才往回走。 他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护在碗的上面，怕雨淋到了豆浆，他还没进屋，苏文元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 看到他端着碗，苏文元两眼亮晶晶的，“爹，阿青姐又给我们送吃的了？” 一般苏子苓做了好吃的，或者是零嘴啥的都会给苏文元一份，时间久了他也知道，他阿青姐姐最会做吃食了。 “是你阿青姐姐做的，不过是你大哥送过来的，快进去，别淋到雨了。”苏广白把帽子挂在柱子上，帽檐上的水便形成了一条水线，沿着柱子往下落。 苏广白进屋，刘桂兰跟刘母也抬头看向他，“小青又送什么来了？” “豆浆，刚出锅的，我闻着可香了！”苏广白咧着嘴笑。 “哟！豆浆啊？还这么大一碗，你这憨人，怎么拿这么多？” 刘桂兰皱了皱眉，这年头谁家也不富裕，哪怕就是老苏家挣钱了，但那钱挣的也不容易，他们也是去过山坳，见过那些食客的。 苏广白拿了碗出来，刚好一人分了一碗，“子仲给倒的，他提了一桶呢，说是豌豆做的豆浆，不是黄豆。” “儿子，来喝豆浆！” 苏文元接过碗，笑得两眼弯弯的，迫不及待就喝了一口，“爹，甜！” 说完他看向刘母，“阿婆，你跟我娘也喝，这豆浆好好喝，香香的，甜滋滋的。” “哟，这得放了不少糖吧？真甜！”刘母尝了一口，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自从老伴儿去了，她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也有些年头没喝过豆浆了。 “没想到这豌豆煮的豆浆也这么好喝啊！”刘广白大大的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舒坦！若是冬天来上一碗就更舒服了！” 刘桂兰也点了点头，“确实好喝，跟黄豆浆完全不一样，我听说大伯他们今年不种小麦，要多种豌豆，你说，咱们要不要也种豌豆？” 苏广白愣了愣，前面苏子苓家说多种红薯，他们跟着种了，果然，今年光红薯都卖了好几两银子，种豌豆的话……他心里也没多少谱。 “麦子一点不种？” 刘桂兰想了想道：“麦子种两亩吧，剩下的都种豌豆，豌豆产量比小麦高，到时候卖了钱那可比种小麦划算多了。” “成，听你的，我还想着家里有几十斤豌豆到时候卖了呢，既然我们自己种，那就留着做种吧。” 夫妻俩有商有量的，刘母在一旁看着也开心，她这闺女也算是嫁对人了，虽然穷是穷了点，但夫妻俩一起努力，这日子总归是会好的。 第403章 二愣子 下雨天，天空都是阴沉沉的，也估摸不准大概时间，苏子苓把豆浆盛出来，紧跟着就把豆粉给做了。 豆粉放在一旁晾着，她开始张罗晚饭，苏母昨天摘回来的番椒还没来得及晒，正好她也好久没吃烧椒了，就烧了把番椒，用来拌皮蛋。 主食做的是玉米面馃饭，这玩意儿天天吃遭不住，但有一段时间不吃还挺想的。 她用糟番椒炒了一碗鸡蛋，鸡蛋被弄得碎碎的，多加点糟番椒，炒出了一碗鸡蛋酱，用来拌玉米面馃饭刚刚好。 背篓里还有一把萝卜秧，是苏母拆的，因为太密了，一窝有好几棵，所以就把瘦小的给拆出来。 因为种子是自己自留的，当初种的时候就怕不会出，所以每一窝都多放了几颗种子，没想到水一浇，出得还挺好的。 萝卜秧很嫩，苏子苓洗了一把出来用来煮汤，把豆粉切成坨，加上萝卜秧，往里扔一把碎猪油渣，煮了一碗豆粉汤。 剩下的豆粉切成粗条，锅里放油小火慢煎，煎得两面金黄再撒点盐，这样煎出来的豆粉口感味道又不一样，吃起来就是外酥里嫩的，特别香。 昨天买的肉还有一块，她切成肉沫在锅里翻炒了一下，肉变色了就盛出来，用来凉拌豆粉。 四菜两汤，家里人少了许多，这些菜便也足够他们吃了。 饭做好，苏老爷子还没回来，豆粉做的多，苏子苓拿了一碗，就站在墙边喊了几声，“刘婶，刘婶，” 苏子苓想着，下雨路滑，省得来回跑，就在这里喊两声算了。 “嗳，咋啦？”刘桂兰回得很快。 “家里做了点豆粉，有点多，正好给你们也尝尝味。”苏子苓说着就站在石块上，将碗递过去。 但围墙有点高，她的手也只能将将冒头。 原先这墙并不高，踮起脚尖就能看到对面，后来怕朱萸乱来，所以才把墙加高了一些。 刘桂兰搬来梯子，打算爬上两阶再拿，被苏广白制止了，“你下来扶着梯子，我来接。” 苏广白长得高，上了两阶梯子就够到了，“赶紧回去吧，别淋雨了，有空过来家里闲啊。” “嗳，知道了二叔。” 送完刘桂兰家的苏子苓又把其他三家的拿好给二十，让他去送，顺便看看苏子仲跟苏老爷子怎么回事儿，迟迟不见回来。 二十回来的倒是挺快，只不过苏老爷子他们还是没回来，二十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这才说道：“他们在四叔公家吃了，今天下雨，他们家杀了只鸭，三叔公家的人也在他们家吃。” 苏子苓点了点头，“好吧，他们吃了那咱们就不等了。”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一家人围着火塘吃饭，饭吃好天已经慢慢变黑。 收拾好厨房后，苏老爷子他们也回来了。 苏阿奶一边帮他擦水，一边帮念叨着，“不是都说了，让你早点回来嘛，咋还在人家吃上饭了？” 苏老爷子笑了笑，“老四拉着不让走的，还杀了只鸭子，你们吃过了没？” “吃了，赶紧去洗脚，这雨估摸着还要下两天。” 真如苏阿奶说的，这雨淅淅沥沥的硬是下了三天才晴，下雨天，麦芽都发得特别快，想着明天就要去县里了，苏子苓就把麦芽糖给熬了。 前两天摘回来的番椒没有晒到太阳，在簸箕里晾了几天水份都没去。 天一晴开，苏阿奶就赶紧把那些该晒的都搬出来晒起。 苏老爷子则是带着苏子仲他们下地播种。 雨刚停，摆摊也摆不了，所以除了苏阿奶跟苏子苓其他人都下地了。 今年他们家不种小麦，就种豌豆跟蚕豆，主要是豌豆，蚕豆就种上几分地自己吃就好了，萝卜也要再种一点，苏子苓想着到时候可以腌起来，泡起来吃，吃不完也可以拿去店里卖。 种豌豆很快，因为地都是翻好的了，所以可以直接种。 撒种是个技术活，又要均匀，还不能漏撒，所以这个活交给了苏母，她要细心一些，她在前面撒种，苏老爷子带着苏子仲他们在后面盖土。 用钉耙轻轻的耙着过去，把豌豆盖起来就行，若是不盖，还等不到它出，就要被鸟吃完了。 苏子苓在家熬麦芽糖，熬完了以后就把饭做了给苏老爷子他们送过去。 吃饭的时候苏老爷子指了指对面的山，“你摘的那个山楂，我记得那个地方有一棵好像。”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苏子苓竟然还真的去摘，毕竟在他印象里，这玩意儿又酸肉又少的，没啥吃头。 “那里吗？那我等会儿去看看。” 苏子苓想着，光背篓里那点都做不了多少，还能找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吃了饭，二十跟着苏子苓去，两人就拿了一个背篓，还有一个装种子的麻袋。 早上撒完了一袋豌豆，麻袋就刚好空出来了。 两人找了许久，最后才发现那棵红彤彤的山楂树，比苏子苓他们摘的那棵还要多一些，而且这棵树不高，是匍匐在地上的，很好摘，都省去了爬树的功夫。 这棵山楂又大又红，结得也多，所以苏子苓连地上掉的那些都不想要了，直接摘树上的。 两人速度很快，半个时辰就摘完了，山楂有点多，苏子苓一个人还拿不回去，二是将她送回去了又过来地里帮忙。 第二天，苏子苓带着二十跟阿秀去县里，因为苏父他们忙着种豌豆，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所以就让二十陪着她去了。 两人到店里时，食肆里已经挤满了客人，看样子客人竟是比前几天还要多一些。 三人没从正门进，而是去了侧门，门刚打开，一只狼狗就窜了出来，凶得很，将苏子苓吓了一跳。 十八也是，听到狗叫就赶紧过来查看，“姑娘？你们来了？” 打完招呼他才看向那只毛都炸起来了的狗，“二愣子！别嚎了，那是你主人！” 狗崽子听到他的声音，尾巴都要摇出残影了，苏子苓嘴角抽了抽，“你喊它什么？” 十八面色如常，“二愣子啊！” “这是一只狗！”苏子苓强调道。 十八点头，“我知道啊，但是它就是喜欢这个名字，什么旺财、来福、大宝之类的它都不喜欢，一点反应都没有，唯独对二愣子情有独钟，一喊它就摇头晃脑的，可开心了。” 第404章 买棉花 还真如十八说的那样，随着一声声二愣子喊出来，那狗子都被喊得晕乎乎的了，一个劲儿的摇尾巴，围着十八转。 “我舅舅送来的？” 十八点头，“对，前天送来了，还送了一百多斤豌豆过来，钱苏永安已经给了。” “前天？”苏子苓皱了皱眉，“没下雨吗？” “没啊！”看二十在搬东西，十八也跟着他一起，“这几天都没下过雨，我们店里也忙得过来，姑娘，要不你把青九带在身边吧，你这进进出出的也不安全。” 苏子苓提了一麻袋粉条，“你一个人看得过来？” “没问题啊，隔壁我盯着呢，不敢动，再说了，还有我们四海镖局的人跟县衙的人进进出出的，他们没那个点胆。” 十八语气轻飘飘的，可表情不像那么回事儿，他眼神狡黠，唇角微微勾着，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他们，动过手了？”苏子苓试探性的问道。 十八挑了挑眉，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没有啊！姑娘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呢，他们耍不了什么花招，再说了，我不行，这不是还有二愣子呢嘛，是吧，二愣子！” 狗崽子看他们忙进忙出的它也跟着来回走，听到十八的声音也不知道它听没听懂，在一旁尾巴摇得飞起，还哼哼唧唧了两声。 东西搬进屋李老伯赶着牛车去城门口等他们，苏子苓进了后厨，就站在门口看了眼，白薇正在忙着煮粉，青九她们帮忙上馒头那些，李泽兰负责端粉。 剩下的几人则是在搓冰粉，看他们忙得过来苏子苓也就没去打扰他们，带着二十坐在院子里搓冰粉。 等忙过这个饭点，前面客人少了，李泽兰他们才能喘口气。 包子馒头那些卖完了就直接关门，他们正好吃饭跟搓冰粉，到了午时再开门。 李泽兰他们收拾好大堂后就到后院来搓冰粉，看到她来了几人还挺惊讶的。 “表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刚还在跟永安叔说呢，不见你们来，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看前面人多所以就走的后门，怎么样，忙得过来吗？” “还行，习惯了也就还好，这几天粉条跟豆粉的需求量一直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做多少都不够卖，表姐，你有多带点粉条没？” “拿了，就怕下雨来不了，直接拿了一百斤，估计购买好几天了。” 看着姗姗来迟的苏永安，苏子苓挑了挑眉，打趣道：“苏掌柜的，怎么样？可还适应？” 苏永安摇了摇头，“东家，你这声苏掌柜我受不起啊！” 大家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大家笑完，苏永安这才正色道：“这两天我看对面的小二往咱们店里跑得很勤快啊，一到饭点就往店里跑，还自己带碗，跑得飞快，然后买上满满一碗粉，又颠儿颠儿的端回去他们酒楼里吃，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我知道了，对面的你不用管，有十八在呢，你负责好店里的事儿就行。” 还没开业，苏子苓就让十八去摸对面的底细了，一家倒闭你说生意不好那还有可能，可接二连三的，都是这里出问题，这可就不是巧合了。 既然知道他们有问题，她自然是早做打算了。 听到苏子苓的话，苏永安也明白，她心里已有主意，他也就没有多说，转而跟她说起了店铺的情况。 白薇在厨房里做饭，所以还不知道苏子苓已经来了，等她做好了饭端出来时，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苏子苓，她眼睛亮了亮，放下东西赶紧过来。 她也没比划，也没吱呀，就这么看着她，眼里满是激动。 苏子苓笑得两眼弯弯的，“三婶，还忙得过来吗？” 白薇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抱着她大腿的阿秀，眼里有一丝不解。 苏子苓解释道：“你跟三叔来了县里，只有阿秀一个人在家，她还小，又想你们，我就想着把她带过来，反正家里也不是很忙，我跟阿奶他们说过了，一会儿带阿秀去学馆，让她跟着陈大娘学认字，就是二牛他们那个学馆。” “以后你跟三叔就早上送她过去，下午再去接她就行。” 听到她的话，白薇眼眶里立马蓄满了泪水，她不会说话，但眼里的激动与感激之情骗不了人。 看她这样，苏子苓笑着岔开了话题，“三婶，饭好了没？我都饿了，今天带了点山楂过来，一会儿还要把糖葫芦给做了，到时候放店里卖，做完我再带阿秀过去找陈大娘，到时候让三叔跟着，认认路。” 白薇一把抹掉眼泪，笑着进厨房去端饭菜，她们吃的极为简单，就是煮了一锅锣锅饭，然后白菜炖粉条，里面肉都没多少。 苏子苓又回厨房切了一碗肉出来，“这肉该吃还是得吃，不用这么节省，每天活那么多，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干活，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吃过饭，苏子苓带着白薇在厨房做糖葫芦，草靶子是在家里做好的，现在可以现成的用。 因为山楂很多，所以一次做不完，她就做了一天的量，剩下的就给白薇，让她每天做一点，到时候放门口卖，还能吸引不少孩子。 做完糖葫芦她带着阿秀他们父女俩去见了陈大娘，顺便还给他们带了一些豆粉。 给了钱，买了笔墨纸砚，又交代了苏子木两句几人就回来了。 从食肆出来，苏子苓先去买了肉，天晴开了，山坳那边也要开始摆摊了，这摆摊也需要肉，她索性就多买了一些。 买完肉就去了布庄，买了两匹布，又买了二十斤棉花，这一件棉衣大概要两斤左右，再加上苏阿奶跟村里人买的那些，差不多够做全家人的棉衣了。 东西买得挺多，大包小包的，得亏青九跟着回来了，不然就苏子苓跟二十还真背不回去。 · 进到十月中旬，天气已经渐渐凉爽了，小春种下后苏老爷子他们就全力做红薯粉，苏子仲带着季云初他们继续去摆摊，苏阿奶负责在家里做全家人的棉衣。 十几口人的棉衣，怕入冬前做不出来，时间紧任务重，苏阿奶就让苏母跟着她一起做了。 苏子苓除了盯着作坊，偶尔也会跟着去摆摊，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喜欢一个人进山里转悠。 这天中午，苏子苓背上背篓跟麻袋，她想着去山上溜达一圈，现在马上进入十月下旬，山里的木薯也可以挖了，到时候挖回来又是一道吃食，若是多的话还可以拿到山坳里去卖。 现在豆腐没了，菌子酱也没了，就粉条跟包子馒头会有点单调，现在新增了一个豆粉跟豆浆还好点，但是总归是吃食太少了些。 所以收益也大大减少了，她一直想增加新的吃食，但没找到什么合适的食材。 蕨粑也可以，但是数量太少了，前面那几天苏老爷子不是带着全家人去挖了两天嘛，攒了三十多斤蕨根粉，看似很多了，但也只够自家吃。 做了以后还送了陈夫子一点，家里也就不剩什么了，不然若是拿出去卖定然也能卖个好价格。 “阿奶，我上山了，你把门关好，有人来卖红薯了你让我阿娘去看看就行了，你别动了，听到没？” 前几天刚下过雨，苏阿奶出来门外晒东西，鞋子太滑，踩在湿泥上摔了一跤，把全家人都吓得不轻。 特别是苏子苓，脸都吓白了，当时跑了两个山头，硬是把大夫请过来，看了说没事了她才松了口气。 从那天以后，地面不干她就不让苏阿奶出门了，在家里歇着就行，做做衣服鞋子，没事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怕苏阿奶无聊，她甚至拿了块木板，用木炭给苏阿奶画了一个五子棋的棋盘，去河里捡了光滑的石子做白子，又用瓦片敲了一些出来做黑子，教了苏阿奶半天，恰巧遇上了刘母过来串门。 正好，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苏子苓就一起教了，给苏阿奶找了个伴儿，幸好两人脾性相投也玩得来。 苏阿奶摇头失笑，“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回来吧，别在山里逗留，现在天黑的快，太阳还没下山就回来吧，不然太阳下山了再回来就晚了。” “知道了！”苏子苓挥了挥手，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拉了过去。 她刚走到半道，恰巧遇上了往回跑的季允禾，苏子苓脸上的笑立马淡了下去，捏着镰刀的手逐渐收紧。 “允禾？你怎么回来了？是山坳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吗？” 季允禾跑得气喘吁吁的，双手杵着膝盖，脸颊通红，额头上满是汗水，耳边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的贴在了脸上。 听到苏子苓的话，她摆了摆手，“不，不是。” 跑得太急，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苏子苓拿下头上的帽子给她扇风，“没事，缓缓再说，不着急。” 苏子苓将她拉到树底下，歇了一会儿后季允禾这才缓了过来，“是山坳那边来了一个镖队，说是买粉条的，就是前段时间给你带了番椒那个，苏大哥让我回来问问你，卖不卖。” 苏子苓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为首之人的脸上是不是有道刀疤？” “对！”季允禾点头。 “我知道了，走吧，先回去。”苏子苓带着她往回走。 脸上有疤，那就是陈三他们了，当初他们说的是十月初会来到，迟迟没听到他们的消息，苏子苓还以为他们是嫌粉条贵所以不要了，没想到竟然是迟到了。 “回……回去？”季允禾跟在她身后，脸上呆呆的。 “那我要不要回去回消息啊？他们还等着呢，而且各个凶神恶煞的，看着就得罪不起。” 苏子苓轻声笑了笑，伸出手来点了点她额头，“回去找人送粉啊，你不会以为就我们这小身板就能送了吧？” “对了，他们有说要多少斤吗？” 季允禾：“没，说是你给多少算多少，多少都能要。” 苏子苓点头，“行，你先进院子，我去找人挑粉条，先送个两百斤吧，也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是红薯的收获季，再加上作坊里人多。红薯产出也挺可观的。 给了他们两百斤，屋子里还有一些，到了十一月，陆晏不来她就全给卖了。 苏子苓去作坊里喊了苏父跟苏永和，两个人一人挑个八十斤，剩下的给苏子苓背刚刚好。 四人到山坳里时陈三他们都已经吃好了，正在打包馒头，现在天气变凉，馒头可以多放一夜，他们打算把蒸好的馒头都给打包了，今晚吃不完明天早上可以接着吃。 简单方便，主要是好吃，也省了他们去饭馆跟酒楼里吃，贵是一回事儿，主要是味道还不好。 “小青妹子，你来了！”陈三眼尖，率先看到了苏子苓。 看到大家挑着东西，他大手一挥，“有点眼力见没？赶紧的接着啊！” 他一出声，那些人就赶紧上前来帮忙接着。 苏子苓挑了挑眉，“迟迟不见你们来，我还以为你们不要了呢！” “怎么会呢！”陈三挠了挠头，嘿嘿笑着，“去上京耽搁了一会儿时间，”说完他看了刀疤一眼，见他没阻止，他又继续说道：“最近上京查得可严了，我们差点出不来，这不就耽搁了嘛！” “出不来？”苏子苓皱眉，“出什么事儿了？” 陈三干咳一声，声音压得极低，“这事儿你可别跟别人说啊，我们出来时刚好遇上户部尚书府被抄，整个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又是抓人，又是斩首的，可吓人了，好些人走着走着被抓了，还有些店铺无缘无故关门，被查封，咦～可吓人了！” 他说着还打了个寒颤。 “你是不知道，我们出来费了多大劲儿，都不知道被查了多少回，就差底裤被翻出来看了。” 说着他还做了个怪表情，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405章 上京出事 见苏子苓笑了，他也跟着笑，“嘿嘿，不过还是托了你的粉条的福。” “哦？怎么说？” “我们留了一些粉条本来是打算路上吃的，这不天天卡着我们不让出来，怕耽搁了行程，恰好那守卫队长是个贪嘴的，我们就送了他一点，第二天就放行了，提前了几天出来。” 听到他的话，那边的刀疤咳嗽了一声，陈三立马禁言，眼珠子转了转，加大了音量，“那什么，小青妹子，你给我们送了多少斤啊？” 苏子苓感到好笑，“你们没事就行，粉条不多，就给你们拿了两百斤，这几天正是挖红薯的季节，我们也在加大生产，等你们回来若是还要的话，再给你匀个两三百斤不成问题。” “要、要、要！”陈三眼睛亮得吓人，“有多少要多少，嘿嘿，你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在上京可受欢迎了，就是路太远了，不然你拉到上京去卖，肯定赚钱。” 上京啊？苏子苓可不敢想，不说路远，就是路上的风险也大。 来回一趟三四个月，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而且那些山头还有土匪啥的，这些都不是她们能应付的。 轻点的就是丢了货物，重的只怕是小命不保啊，这钱不赚也罢。 她还是老老实实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吧，在这里卖，也能赚钱。 “两百文一斤是吧？”陈三一边说着一边掏钱，“两百文一斤，两百斤就是四十两，挪，给你银子。” 苏子苓没接，脸上笑意盈盈，“你不过一下称？” 陈三把银子塞她手上，大手一挥，“不必，你称好的我放心。” 付了银子，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把粉条装上车，粉条易碎，他们还特意准备了一些稻草，垫在马车上，粉条放上去，四面裹上稻草，这才用绳子勒起来。 “对了三哥，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 她话还没说完，陈三摆了摆手，“我懂，我懂，番椒嘛，我这次再去替你问问，尽量多买点回来。” 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 陈三愣住，“不要了？那也没事。” “要，我是想说，上次你帮我拿的那些都要，番椒多买点，佛手瓜要七八个就行，胰岛果要一百斤，姜芋一百斤，番椒的话你看着来。” “这么多？”陈三都愣住了。 “对，我先把钱给你，到时候回来咱们再算，多退少补嘛。” 苏子苓说着就要给他拿银子，陈三没接，“银子回来再给吧，那些东西要不了多少钱，在他们那边都是些常见物，不行，我得记下来，你这个太多了，我怕给搞忘了。” 说着他朝着对面人群喊了一句，“老四，老四，过来一下。” “嗳，三哥。你找我？”来人黑黑瘦瘦的，身上背着一个包，看起来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一百斤姜芋，一百斤胰岛果，七八个佛手瓜，番椒先记上两百斤，你记本子上，这是你小青姐要的，记好了。” “嗳，知道了。”男孩拿出本子，一笔一划记好，随后还给陈三看了一眼，陈三确认无误，挥了挥手，他才离开。 见苏子苓一直看着他，陈三解释道：“这也是个苦命的人，才十六岁，家里没大人，就只有三个弟弟妹妹，他若是不挑起担子，那个家早垮了，头儿看他可怜，这才收留了他。” “好在他识字，就让他帮着记记账那些，他也能吃苦，原先白白净净的一个人，这才半年，人又黑又瘦的，若不是我们天天跟他在一起，只怕都要认不出来他来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们头儿，是个有大义之人。” 说到刀疤，陈三“嘿嘿！”了两声，“你别看我们头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心肠可软，就是他得严肃点，不然震慑不到那些居心不良之人……” “陈三！”他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刀疤瞥了他一眼，“还不走？” “来了，来了！” 他做了个鬼脸，对着苏子苓小声说道：“我们头他害羞，害羞，嘿嘿，对了小青妹子，你们那个豆粉，可以带路上吃吗？还挺好吃的。” 苏子苓点头，“可以，你们有篮子吗？我给你装篮子里，透气的话就不会馊。” “篮子？”陈三挠了挠头，“我去找找，应该有吧？” 说着就跑开了，去前面的马车上翻了半天，找到了一个，还挺大的。 苏子苓用芭蕉叶给他垫篮子里，豆粉一块一块的放，调料则是调好了单独放在一个坛子里。 “豆粉不带好，所以我没划，你们吃的时候切一切，然后舀点调料拌一下就行。” “哦哦，知道了，”陈三接过篮子，“多少钱？” “不用了，就当是请你们吃了，每次都要麻烦你们，你们也没管我收过运费。”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 前面那次就算了，还有这次，总找他们帮忙带东西，人家都没收银子，她也不好白占人家便宜。 她也知道，那些人请他们帮忙带东西可都是要付银子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该是多少是多少，我看了下，大概三十碗的样子，给你，一百五十文。” 说着就把钱放苏子苓手里，他则是提着篮子就跑，生怕苏子苓再还给他。 看着远去的车队，苏子苓又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轻笑着摇了摇头。 苏父跟苏永和已经回去了，苏子苓背起背篓，扛着锄头，看了看四周的山。 既然来到这里了，那她就在这边看看好了，也懒得回去了。 “小青，你去哪儿？” 苏子仲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看着她。 “进山里看看，你们继续卖吧，我去转一圈。”苏子苓指了指眼前的山。 苏子仲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轻缓了许多，“那你别进太深了，回去的时候要等你吗？” “不用，我就转转，指不定什么时候回去呢。” 木薯喜欢生长在荒地，跟山林里，而且还是比较热的地方，苏子苓往上爬，这边的山背阴，温度不够高，她得爬到另一面去，指不定那边就有了。 第406章 锥栗 日头渐高，山里的温度也慢慢升了起来，苏子苓坐在山头的树荫下乘凉，这山太高了，爬这山，用了她半个时辰。 所幸接下来都是下坡了，也省了不少力气。 她小歇一会儿，杵着锄头继续往下走，山坡太陡，地上松毛又厚，她刚走了几步，就滑倒了，一路滑着下去。 地上的碎石头、刺、树枝，划得她的手啊腿啊屁股的生疼，幸好她手里有锄头，她用锄头勾住上面的树这才渐渐稳了下来。 看着上面的荆棘丛，她松了口气，若是没勾住那棵树，只怕她就要冲进那丛荆棘林里了。 她借助锄头，一点点往旁边挪，直到扶住一棵树后，她才敢站起来。 她刚松了口气，可目光落在下面的树林时，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只见下面有好几棵小锥栗，很多人也叫它毛栗子，个头不大，只有食指头那么大，小颗小颗的，吃起来味道跟板栗差不多，但看起来会更精致一些，吃起来也更脆，更甜一些，就是肉比较小。（锥栗图） 它的树叶跟板栗也像，外壳也是，同样是拥有带刺的外壳，只是它的果实是独立的，不像板栗似的是三四个果实一个壳。（锥栗树） 看到锥栗，什么木薯啊之类的，都被苏子苓抛之脑后了，她想着这一跤，摔得值啊！ 她若是不摔，只怕是往里面去了，哪里会直勾勾的掉下来？ 她用锄头勾着树，一步一步小心的往下挪，生怕一不小心就滚到山脚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直到抱着锥栗子树了，苏子苓的心才放了下来，锥栗子树下落满了树叶，还有一颗颗锥栗。 锥栗子的树叶踩上去也很滑，苏子苓索性就把鞋脱了，光脚还要好点。 脱了鞋，她背着背篓，锄头跟麻袋被她扔在了一边，她蹲下身，一颗颗的捡了起来。 锥栗子大多数的壳还包裹着锥栗，时间紧，她只能连着壳一起捡了，到时候回家慢慢扒。 不然在这里扒的话，估计一天下来都捡不了多少，这边山陡，又难爬，来一次也不容易，还是连壳一起捡快些。 地上叶子厚，有时候锥栗还埋在叶子下面，她没看到一脚踩上去就被扎了。 扎了两次后，她学会了扒叶子，一边捡一边扒，只见叶子底下的锥栗更多了。 她也不怕扎，一颗颗往背篓里丢，只要你速度快，锥栗的壳就扎不到她。 苏子苓越捡越开心，心想着这么一片，到时候全捡了，剥了壳后炒一炒拿到县里去卖，到时候又能赚一笔。 自己吃肯定吃不了这么老些，她一个人也捡不完，今天先捡一点，明天再喊她爹一起来，带两个麻袋，父女俩捡上一天，估摸着也就差不多了。 苏子苓看了一下，树上还有很多，基本上是一半掉地上，一半还挂着，树上的她先不动，先把地面的捡了，明天再带着一根竹竿过来，到时候一敲就全部掉了。 锥栗子很迷你，但架不住数量多啊，苏子苓越捡越上头，自然也就没注意时间。 酉时（17：00—19：00），往常这个点他们都要收摊了，可看着山上迟迟没动静，苏子仲面露担忧。 季云初自然也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着，“子仲，你去看看小青回去了没，上山上吼两声，没应估计就是回去了。” 苏子仲点头，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那你们……”他指了指东西，季云初笑了笑。 “没事，我们先收着，等你下来估计收得差不多了。” “好，那就麻烦季婶你们了，我会尽量快点。”苏子仲面色柔和了些许。 苏子仲手里拿着刀，大步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他开始喊，边走边喊，迟迟没得到回应，他还以为苏子苓回去了。 一直爬到山顶，他看了看下面的坡，又看了看四周，这怎么也不像有人走过的样子，他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喊了几声。 “小青？小青？” 苏子苓捡锥栗子捡得正上头呢，突然听到大山里有人喊她的回音，她愣了愣，抬头四处张望，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声音。 就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声很清晰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试探性的回了一句，“大哥？” 苏子仲听到声音，皱了皱眉头，“你在下面吗？太阳下山了该回去了。” 苏子苓后知后觉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嗳，知道了，马上上来。” 苏子苓赶紧起身背起背篓，把口袋扎好，她这边还没弄好，苏子仲已经下来了。 “这是什么？” “锥栗子，好东西啊！”苏子苓拍了拍袋子，笑得两眼弯弯的。 “大哥你怎么下来了？你在上面等我好了。” 苏子仲扛起麻袋走在前面，“怕你拿不赢，”他往上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了一步，看着这个坡，眉头都皱起来了，想到他刚刚下来时还摔了一跤，他看向苏子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子苓步伐一顿，“就，走着走着就到了，无意间发现的。” 说完她走上前，“大哥你走后面。” 她拿着锄头开始挖台阶，一阶一阶的挖，不深只是怕足够站稳。 苏子仲挑了挑眉，“只怕是滚着滚着就到了吧？” 苏子苓挖台阶的手一顿，嘴角抽了抽，她大哥的嘴，何时这么毒了？ 在看到他裤子上沾着的草屑时，她眼珠子一转，唇角微微勾起，“那大哥你又是怎么下来的？” 她尾音微微拉长，“你该不会也是滚着滚着就下来了吧？” 苏子仲面色僵住，目光飘忽，他把麻袋放在树后面卡稳，拿过了她的锄头，“我来。” 说完也不给苏子苓拒绝的机会，一锄头一个坑，很快就挖到了山顶。 挖到山顶后他又回来背麻袋，一路上任凭苏子苓怎么逗他，他都一言不发。 到了山脚，季云初她们早已经收拾好早早的等在一旁了，苏子仲将那一麻袋锥栗加到了他的担子里，便率先走在前面。 看着她这一背篓刺球，季云初母女俩都感到好奇，特别是季允禾，她就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着小料跟卖剩下的粉条，所以并没有多少重量。 她追了上来，看着那一背篓刺球，眼里满是好奇，“阿青，你捡这个刺球干嘛呀？” 她还用手碰了碰，被扎得立马缩回了手。 “这个啊，叫锥栗子，可好吃了，”说着她捡了一颗脱壳的给她，“你尝尝，清脆可口，不过煮熟了会更好吃。” 季允禾半信半疑的接了过去，学着苏子苓的模样，把锥栗咬成两半，再把里面的果肉抠出来吃。 “阿青，好吃耶！”她眼睛亮晶晶的，“脆脆的，还很甜，再给我一颗。” 苏子苓将背篓转向她那边，“自己拿。”她还不忘了给苏子仲跟季云初递了几个。 “好吃吧？煮熟的才好吃呢，或者是烤的，那味道，完全不一样。”苏子苓边走边吃，一路上都是他们吃的锥栗壳。 “山里还有呢，我就捡了一点点，明天把我爹喊上，多带两个麻袋，应该可以捡几麻袋，就是路有点不好走。” 季允禾跟在她身后，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是可以多捡点，吃不完可以拿去卖，或者留着过年吃也可以，到时候又多了一个零嘴。” 看她一直在吃，苏子苓提醒道：“你少吃点生的，小心腹胀，等我煮熟了给你送点过去，生的别吃了。” “哦。”季允禾应了一声，她看了看手里最后一颗锥栗，纠结了片刻，她在想这颗锥栗是要放回篮子里还是放嘴里。 最后，她嘴一张，眼挪开，锥栗进了她的嘴，伴随着咔嚓咔嚓声，她满足了眯起了眼睛。 季云初在一旁看得好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子苓他们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作坊里也收了工，这段时间天黑得快，太阳一落下就得收工。 厨房里已经生起了火，苏阿奶在煮佛手瓜，苏母在做饭。 “阿娘！我们回来了！”门刚一打开，苏子苓就扯着嗓子开始喊了。 苏母伸出头来看了一眼，“你咋跟你大哥他们一起回来的？你不是去山里转悠了吗？” “白天不是去送粉条嘛，送了以后看时间不早了，我就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一起回来了。” 苏子苓拿了两个簸箕，将背篓跟麻袋里的锥栗都倒了出来，顺便又拿了一个大盆，打算先剥一点出来尝尝。 “你这背的是什么啊？这么多……刺球？”苏阿奶也是看得满脸惊奇。 “锥栗，您别看它现在是个刺球，看我给它变个身！”说着她直接上脚，碾了几下，从一堆刺壳里挑出一颗迷你小锥栗，“当当当当！” 只见一颗小锥栗躺在她的手心里，苏子苓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阿奶，怎么样？是不是华丽的变身？” 苏阿奶：“……” 她先是看了看地上的刺球，又看了看她手心那颗锥栗，嘴唇嗫嚅了几下，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在看到苏子苓亮晶晶的眼睛后，她说了一句，“华丽变身？我怎么看着像是华丽瘦身啊？这么大点能有肉吃？别不是嗦个味吧？” 听了苏阿奶的话，苏子苓哭笑不得，她擦了擦灰把锥栗子吃了，又去拿了火钳跟砍刀来剥锥栗子，挑了一颗最大的给苏阿奶。 她皮道：“您尝尝，你别看它个头小，实际上它肉也小。” 苏阿奶刚拿到锥栗子就听到了她的话，顿时失笑着摇了摇头，“你啊你。” “嘿嘿！”苏子苓嘿了两声，“逗您的，这锥栗子虽然小但是皮薄肉厚，您尝个鲜，然后去屋里等着吃吧，我这里剥了就过来煮。” “这么多，你一个人哪里剥得过来，我跟你一起剥吧。”苏阿奶说着就要去搬凳子过来。 “不用，不用，我就剥几个出来煮着吃而已，明天放太阳底下晒晒会更好剥。” 苏子苓阻止了她，主要是太阳落下了，光线暗了许多，苏阿奶眼神不太好，她若是剥的话很可能会扎伤自己。 苏阿奶见她不让也就没去剥，但也没走开，就站在她旁边，陪她说着话。 “这样生吃也挺好吃的，山里还有吗？” “有，明天喊上我爹跟我一起去，到时候可以多捡几麻袋，还得拿个竹竿，用来敲树上的。” 看着苏阿奶一个接一个的吃，苏子苓把剥好的锥栗子藏到一旁，“阿奶，你少吃两个，生的吃多了腹胀，一会儿还要吃饭呢，小心吃不下，再说了生的没有熟的好吃，你再吃的话，我一会儿煮了熟的你可就吃不下了啊。” 听到熟的更好吃，苏阿奶看了看手里的锥栗子，嘴唇嗫嚅了两下，“啪”的一声，她将手里的锥栗子全扔盆里了。 苏子苓轻笑出声，“阿奶，你赶紧进去吧，起风了，担心着凉。” 到了十月中旬，昼夜温差较大，白天感觉还有点热，但早晚已经需要添厚衣服了。 用火钳跟刀速度很慢，剥了一会儿她彻底没了耐心，她拿来了麻袋，直接把锥栗子往里装，口子扎好后就用木头来回滚动，压得差不多了用大筛过滤。（大筛图） 锥栗子会被筛选出去，壳就留在了大筛里，只剩下零星的几颗没脱壳，用手剥一下就行，果然这样速度就快了许多。 看着盆里的锥栗子差不多够吃了她也就没继续剥了，正好苏母那边的饭也好了。 她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饭好了，吃饭了。”苏母一边端菜一边看苏子苓弄锥栗子，“你这个要怎么吃？” “水煮就好，先尝尝鲜，改天有空了给你们做糖炒的，明天多捡点，一部分拿去卖，一部分留着自己吃，等二牛回来了咱们做个锥栗子烧鸡，那个也很好吃。” 苏子苓一边说着一边洗锥栗子，清水倒入盆里，浮起来的就是坏的，要把坏的捞出去。 锅里倒水与锥栗子持平就行，然后盖锅盖煮一须臾（48分钟），再闷一刻（十五分钟）便可出锅了。 锥栗子下锅后苏子苓就坐回桌上吃饭了，顺便跟苏老爷子他们说起了明天去捡锥栗子的事情。 “这么多？”苏老爷子满脸惊讶，他刚刚也吃了两颗，感觉味道口感都还可以，捡回来放着当零嘴也不错。 现在听到苏子苓说还能卖钱，大家都心动了，“那明天让你爹跟你去，两个人捡得完不？听你说的两个人估计有点悬，山坡又高，还要翻过去。” 苏老爷子看向苏子仲，“要不你明天跟他们一起去捡，摊子那里有二十看着也行。” 苏子仲点了点头，言语简洁，“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安排好明天的事宜大家这才安心吃饭，老苏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厨房里时不时的就传来了说话声跟笑声。 屋顶炊烟袅袅，昏暗的屋子被火光照亮伴随着一阵阵欢声笑语，灶台上冒着热气，锅里是锥栗子咕噜咕噜的冒泡声，空气中是锥栗子香香甜甜的味道。 —— 补了，三千三，今天已经开始动手了，不出意外暂时不会卡了，如果觉得接不上的，往回翻一页就能接上了。 第407章 煮锥栗子 吃过晚饭，看锅里的锥栗子还没熟，苏母便将簸箕里的端了进来，一家人围着火塘，慢慢的剥着锥栗子，唠着家常。 厨房里橘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弥漫着收获的喜悦。 空气中是阵阵栗子香，一簸箕锥栗子剥完，苏母动了动鼻子，提醒她道：“小青，应该熟了吧？别把水给煮干了。” “不会，我已经把柴火给撤了。”嘴上说着不会，但她还是站起身去查看。 锅盖掀开，热气腾腾升起，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待热气散开，锅里的锥栗子便出现在了眼前，苏子苓先是拿了一颗出来尝尝熟没熟。 刚出锅的锥栗子烫得很，她左手右手来回倒腾，一边吹一边尝试着要剥开。 刚出锅的锥栗子最好剥了，薄薄的皮很轻易的便剥开了，露出了里面白白净净的果肉，一口下去，香甜粉糯，虽然肉有点少，不及板栗多，但是架不住它数量多啊。 “熟了没？”不知何时，苏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可以了。”苏子苓点了点头，便开始舀锥栗子，筲箕放盆上面，锥栗子直接舀筲箕里，这样正好把水过滤了。 “来都尝尝味怎么样。”苏子苓连盆带筲箕的端着，一个个传了过去。“刚出锅的锥栗子最好吃了，冷了就没这个味儿了。” 锥栗子太烫，他们每人就抓了两个，苏子苓就拿了个凳子，将锥栗子摆在中间，“自己吃自己拿啊，吃完为止，不够吃下次再煮，山里还多着呢。” 苏阿奶点了点头，“你说的对，确实比生的好吃太多了，粉粉面面的，也更甜了，就是感觉口感和栗子差不多。” 苏子苓解释道：“你可以管这个叫小栗子，它跟栗子也算是亲戚关系吧，就是个头小了点，吃起来是真不赖。” 苏父吃得有点快，他就跟嗑瓜子似的，那速度苏子苓看了都咋舌，也得亏她煮的够吃。 苏父一边吃一边点头，“不错不错，拿到县城里肯定能卖个好价格，咱们明天去早点，多带几个麻袋，到时候把牛牵着去，回来的时候让它也驮上两麻袋，一来省事，二来牛也放了。” “竹竿子也要带着去，还有锄头。”苏子苓补充道。 苏母不解，“带竹竿子是去敲锥栗子，这带锄头是去干嘛？” 她话音才落下，苏子苓就发现苏子仲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摸了摸鼻子，显然又想到了兄妹俩滚下去的场景了。 “山坡太滑了，得挖几个台阶，好站稳一点。” 吃完锥栗子一家人简单的洗漱过后便回屋休息了，苏子苓躺在床上，眼睛亮得吓人，显然一点睡意都没有。 心里装着一堆事儿，脑子转得格外的快，现在二牛在学馆，食肆有人管，阿秀也去认字了，大哥的亲事也在张罗了，作坊运作正常，小春也下地了，一切看似都已经上了轨道，可…… 苏子苓轻轻叹息了一声，家里目前雇佣了二十几个村民，每天光是工钱都要一两，而且现在十里八村的都开始往这里送红薯，目前的人少是加工不了那么多的，若是都要加工，那就需要增加人手，扩大作坊。 可她现在买了食肆后，手里能用的银钱所剩无几，今天卖粉条的，加上原来剩下的，还有食肆的盈利，估摸着也就一百七八十两银子。 果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还有陆晏…… 想到那个吊儿郎当，嘴巴跟淬了毒似的人，她皱了皱眉，屋里堆的粉条都是他说要的，可如今迟迟不见人影。 她想着，要不一次性背去县里，卖给酒楼一些，散卖一些，山坳里的商队也能消化一些，即使卖不完，起码能回点血，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手里有货没钱。 想着想着，脑子开始迷糊了，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伴随着屋外的虫鸣声，整个村子已然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冷风一阵阵吹来，苏子苓搓了搓手臂，加了件外套，洗漱过后便开始张罗早饭。 今天要去山里捡锥栗子，得出发得早一点，还要带上晌午，不然要到晚上才回来，只怕饿不住。 吃过早饭，几人就出发了，顺便帮二十他们把白天的东西挑着过去。 苏母在家喂猪，还负责跟苏阿奶一起做棉衣，两人商量着先把苏子木跟阿秀的做了，两人在学馆念书，也没个火炉那些，只怕要冷得很，先把他们的忙活出来，下次苏子苓进城就可以带着去了。 到了鹿门山，苏子仲他们把牛拴在一旁吃草，把摊子支起来了这才上山，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今天再次来到这里自然是轻车熟路了。 顺着昨天的路线往上爬，爬到山顶后又踩着他们挖的那些坑才来到了锥栗子林。 看着这一棵棵锥栗子树，苏父眼睛都亮了，“我滴个乖乖，这么老些，我估计咱们带的麻袋都不够装的。”苏父一边说着，还捡起了一颗擦了擦灰就丢嘴里了。 一边吃一边点头，“脆，甜，要知道有这么多，还带什么饭啊，光吃锥栗子也都吃饱了。” 听到苏子苓说很多，他还以为就有个三五棵的，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片，粗略估计一下，大概得有十一二棵。 “爹，你少吃点生的，消化不了可就肚子胀了。” 听了苏子苓的话，苏父放下了手里的锥栗子，改而丢进背篓里，“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吃熟的嘛。” “你们俩捡，我来打吧，打完了再一起捡。” 就这样，苏子苓跟苏子仲负责捡地上的锥栗子，苏父负责敲竹竿。 一竿子打下去，除了锥栗子还有叶子也哗啦啦的往下掉，可坡太陡，锥栗子一落地便往下滚了。 苏父心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小青，小青，这不行啊，一打全滚了，只留下了几颗。” 看着骨碌碌往下滚锥栗子，苏子苓也是一愣，随即四处张望，“爹，你用锄头，去下面挖条小沟，这样锥栗子掉下去就滚沟里了。” 苏父听完，嘴巴咧了咧嘴巴，拿着锄头去挖沟，一边挖一边嘀咕着他怎么没想到。 第408章 山药蛋蛋 再次敲竹竿，锥栗子果真如苏子苓说的，全滚沟里了，苏父见状放心大胆的开始打了起来。 十几棵锥栗子全打完，地上已经满是刺球了，三个人捡了一个半时辰，竟然才捡了一半，看着地上的锥栗子，以及他们的麻袋，不得已只得让苏子仲送锥栗子下山，然后用牛驮回去，再回去拿麻袋过来。 他到的时候苏子苓他们已经捡完了，当然，如他们猜的麻袋不够，没有麻袋装两人就把锥栗子捡了堆在一起？ 就这样，三人一人跑了两趟才将锥栗子全部运下山，此时太阳也快要落下了，三人忙了一天，除了喝水，竟是连带去的饭都没吃。 二十他们正好也收摊了，正好大家一起往家赶，回到家时苏阿奶他们已经将今天打回来的锥栗子倒出来了，就晒在地上，前面苏子仲牵着牛送回来了两袋连一背篓，后面三人一人又运了两袋，总共打了八袋一背篓。 现在将所有的锥栗子倒出来，竟是在院子里堆成了一个小山包，一眼看过去，几乎全是壳，只有零星的几颗锥栗子脱落在外面。（锥栗子图） 看着这么多锥栗子，全家人都乐得不行，苏阿奶拿来竹耙，将锥栗子铺开晒，一边摊开一边说着，“这么多，咱们自己也吃不完，除了拿去卖的，还要给二牛他老师也送一点过去。” “我都记着呢阿奶，到时候三婶阿秀他们都忘不了的，明天晒一天，晚上就可以脱壳了，正好大后天去县城。” 苏阿奶点点头，“对了，还没跟你说，上次那个漆籽我们自己榨了，又榨了十几斤漆油，我们也不会做你那个什么火锅底料，就直接凝固了就放起来了。” “没事儿，原味的也好吃，煮个粥啊，炖个热菜都可以。” 苏子苓说着就往厨房去了，得开始张罗晚饭了，主食苏母已经做好了，就是糙米饭。 一旁还泡着一盆干笋，苏子苓捞出来加了红椒起了肉一起炒了，又拌了一碗豆粉，煮了一碗豆浆，一旁还有木耳，苏子苓也没拿去炒肉，而是直接焯水凉拌了吃。 她腌的那个藠头，不管是当小菜还是炒肉吃大家都很喜欢，刚好今晚菜不够，苏子苓又捞了一些出来，打了两个鸡蛋，用来炒藠头，什么佐料都不用加，鸡蛋煎好后直接倒入藠头翻炒上两遍便可出锅了。 一顿饭下来，全家人都吃撑了，特别是那个笋干炒肉，这个还是那段时间没摆摊让苏子仲去挖的。 挖回来后切成片焯水晒干，现在想吃了就提前泡发，再拿来炒菜或者煮火锅什么的都可以。 而且跟红椒还有肉一起炒，香味会更足，若是炖鸡或者鸭子，只怕那笋干里都吸满味了。 木耳比较稀少，捡的也不是很多，但他们也吃过很多次了。 吃完饭，天还没黑完，最近大家都累惨了，一时之间竟是谁都没动，都瘫在椅子上休息。 这时，老苏家的大门被敲响了，苏子苓起身，冲着门外喊了一句，“谁呀？” “阿青姐姐，是我，元元啊！” 听到苏文元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苏子苓挑了挑眉，走向大门的步伐都快了几分。 门一打开，只见刘桂兰站在门口，一只手提着一个菜篮子，一只手拉着苏文元。 看到苏子苓那瞬间，苏文元扑了过去，抱着她的腿，仰着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阿青姐姐，你终于开门了。” 苏子苓捏了捏他的脸，看向刘桂兰，道：“刘婶，快进来吧，吃过饭了没？没吃过正好在这里吃吧，我们这刚收席呢，热一热就可以吃。” 刘桂兰笑了笑，声音柔和，“吃过了才过来的，今天阿元跟我娘去山里溜达了一圈，挖了点东西，我想着给你们送点过来，也不多就尝尝味。” “桂兰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苏阿奶听到声音迟迟不见人进门就出来查看，“你这孩子，怎么不让你刘婶进来？光顾着说话。” 刘桂兰笑了笑，“我也是刚过来，今天我娘带着阿元上山，遇到了一林山药蛋，就给摘回来了，我娘家那边倒是经常吃，所以我娘让我给你们送点过来，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山药蛋？”苏阿奶一头雾水。 刘桂兰见状把菜篮子上面的那层野葱给扒开，露出了里面灰扑扑的山药蛋。 个头不大，有点跟鸡蛋差不多，有的比鸡蛋小，看着像是河里的鹅卵石一般。（山药蛋图） “顺带挖了把野葱，这野葱肥，葱头可以拍碎了凉拌吃。葱叶子炒着吃，或者煮汤的时候放上一把也挺香的。” 苏阿奶接过菜篮子，“这野葱确实肥，比我们挖的肥多了，不过，这山药蛋，怎么个吃法？” 百花洞这边是不吃山药蛋的，或者说没人知道可以吃，看到地边爬着一棵，恨不得连根铲除了。 谁会想到这个能吃啊！ “可以洗干净蒸了吃，粉粉糯糯的，打个蘸水蘸着吃，也可以蒸熟了煎饼，或者加蒜末那些炒都行，我感觉挺好吃的。”刘桂兰一边说一边笑，跟着苏阿奶进了屋。 而苏子苓则是被苏文元拉住了，一直嚷着陪他玩。 苏文元压低了声音，笑得神神秘秘的，“阿青姐姐，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我昨天在山里摘的，可漂亮了，看到它我就想着一定要摘回来送给你。！” 说着就看到他开始翻兜。 苏子苓挑了挑眉，配合着他弯下腰来，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着，“哦？什么东西啊？” “我找找啊，我放兜里了，”只见他皱着眉，努力的从腰间掏东西，“找到了，你看！” 只见他小小的掌心里放着一颗油茶果，而且上面还有两个裂痕，“咦？怎么裂了？” 他愣了愣，很快便急得脸都红了，眼里一下子就蓄满了泪水，他指着油茶果上面的黑点说道：“这颜色也不对，我摘的这个，明明是最漂亮的，真的，我昨天摘的时候是红色的，可漂亮了，我谁都没给看，就想留给阿青姐姐，可是，它怎么黑了？” 说着说着，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苏子苓这才从他的哭声中回过神来。 刚刚看到油茶果那一瞬间，她人都傻了，眼睛瞬间亮了。 油茶果！！！ 这里竟然有茶油果！这代表着什么？可以吃油辣椒了啊！ 天天吃猪油做的那个，太不方便了。 猪油做出来的油辣椒会凝固，吃凉拌菜那些就只能用胡辣椒，也就是热菜或者吃粉才能用猪油做的。 若是有了茶油，那她岂不是就能吃上油辣椒拌菜了？ 很多的油炸吃食自然也就可以安排上，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些。 她蹲下身来，轻轻的拍了拍苏文元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啊，看阿青姐姐给你变个魔术！” 苏文元小小的打了一个哭嗝，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什……什么魔术？” 他努力睁大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滑下，他抬手一把胡乱抹了一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子苓。 只见苏子苓拿过他手上的茶油果，“这果子啊，叫茶油果，这是它的壳，成熟了以后就会开裂，露出里面的果子。” 她将外壳一瓣瓣掰开，里面黑色的茶籽瞬间暴露在眼前，有五瓣，且瓣瓣饱满。 苏文元眨了眨眼睛，“这不是子弹吗？” 这下轮到苏子苓懵逼了，“子弹？” 苏文元点点头，“就是二蛋家，他爹会打猎，给他做了一个弹弓，然后他就是用这个做子弹，打到人可疼了。”（注：弹弓很早就有了，查了一下，可以从远古算起） 说着他撅了撅嘴，眼里满是羡慕，“大家都想玩他的弹弓，他就让人捡子弹跟他换，可以要一会儿。” 说到一会儿他还竖起了一个手指头，小脸皱成了一团。 “用这个？做子弹？”苏子苓嘴角抽了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在看到苏文元点头那瞬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是听到苏文元说：“对啊，每年都这样，一到十月十一月他们就开始上山摘，摘回来跟二蛋换弹弓玩。” 苏子苓已经麻了，心里更是奏了一张谱曲，将几个败家子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 “你这个是在哪里摘的？还有你知道他们的是在哪里的吗？” “这个我知道！”苏文元此时的眼泪已经干了，他吸了吸鼻涕，举着手道：“今天我跟阿婆是在那个山头摘的，阿婆怕我上不去，所以去了坡不是很陡的地方，那里有好几棵，在一个坎坎上，接得一串一串的，都拖地了，我就摘了一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脸上表情生动极了，“二蛋他们在哪里摘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去问，我跟二蛋弟弟臭蛋玩得可好了。” “是嘛！原来我们阿元这么厉害啊，那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苏子苓蹲在他面前，与他平视。 “现在吗？”苏文元眨了眨眼，傻乎乎的。 苏子苓点头，“对，就现在，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苏文元笑了笑，两眼弯弯的，他主动拉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说着就拖着苏子苓的手往外走。 苏子苓被拖了个踉跄，“等会儿，等会儿，阿元，我去跟你阿娘说一声咱们再去。” “哦，那你去吧。”听到要去跟他娘说一声，他直接把手缩回来了。 苏子苓也没多想，她先回屋拿了一点糖，再去厨房里跟刘桂兰他们说了一声。 “刘婶，我带阿元出去玩一会儿啊！” 刘桂兰跟苏阿奶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声阵阵传出来，听到苏子苓的话，她愣了愣，“出去玩啊？去吧，去吧！” 她随意的摆了摆手，也没问去哪里玩，又继续跟苏阿奶他们聊了起来。 “走吧，咱们出去玩。”苏子苓给了他一块糖，这个糖还是她熬的，用红薯做的，红薯糖。 做法不难，就是太费红薯了，两三百斤红薯就熬了四五斤的糖。 不过红薯也没浪费，她全晒起来了，等晒干了用江沙炒一炒就是脆脆的红薯干了。 苏文元一边吃糖一边看着她，眼里满是好奇，“阿青姐姐，我阿娘让我出去玩啊？” 平时刘桂兰都不让他出去玩的，就让他跟刘母在家，主要是朱萸的儿子苏文武总是欺负他，他想出去玩就只能偷偷跑出去。 “让啊，就是让我们回来早点，你在前面带路。” “哦耶耶！出去玩喽！我们可以出去玩喽！”他走在前面一路蹦蹦跳跳的，苏子苓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笑意，“你慢点，别摔了。” 苏文元回头招了招手，“阿青姐姐，你快点，快点！” 苏子苓只得加快步伐，两人从村头来到村尾，远远的就看到树上爬着几个小孩子。 苏文元更是高兴得一边跑一边喊，“臭蛋，臭蛋！” “阿元来了！”树上有个小孩赶紧滑了下来，“阿元，你娘让你出来玩了？” 苏文元连连点头，他指了指身后正向他们走来的苏子苓说道：“阿青姐姐带我来的。” “阿青姐？” 听到是苏子苓带他来的，不管是树上还是树下的人都拢了过来，“阿青姐！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又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对对对，阿青姐你说吧，我们都有空的！” “是又要去捡田螺了吗？” 苏子苓很多时候都会找他们帮忙，结束后有时候会给两文钱，或者是给点吃食，糖之类的，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 特别是上次捡田螺，他们都挣了好几文钱，回家不少人都被夸了，还吃到了鸡蛋。 从那以后，他们都盼着苏子苓再找他们帮忙。 “来吃糖，还真有事想找你们帮忙。”苏子苓把糖拿出来，一人分了一块。 看着手里的糖，不少人眼睛都亮了，但没舍得吃，就小心翼翼的捏在手里。 “阿青姐，什么忙啊？” —— 呃……接不上往前一页 第409章 油茶果 “这个，都认识吧？” 苏子苓把茶籽拿了出来，整整齐齐的五瓣，就放在她手心里。 “子弹？”不少人惊呼出声。 “认识啊，阿青姐，你是要这个吗？我知道哪里有，你要的话我带你去摘！” “我也知道哪里有，阿青姐，我给你摘回来，我知道的那几棵又多又大，比这个可大多了！”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 大家七嘴八舌的，一个个围着她，眼睛亮得吓人。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都知道，大家都很厉害，这样吧，明天早上，背上你们的小背篓，咱们去摘油茶果好不好？” “明天请你们吃大馒头，摘得多的，每人五文钱！” 听到有馒头他们一个个的眼泪都瞪大了，馒头啊，他们还没吃过呢，家里的麦子交了税就是拿出去卖了换粗粮吃。 因为可以多换很多，这样就能多吃一顿时间了，所以很多人都没吃过馒头，他们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玉米糊糊，好一点的也就是玉米窝窝头了。 光是馒头他们就够吃惊了，没想到还有钱拿，五文啊，若是带回家，肯定又能吃鸡蛋了！ “好！阿青姐，我们几点出发？” “在哪里汇合？” “出了背篓还带什么？光背篓够吗？要不要带麻袋？我家有麻袋？” “我家也有！” 苏子苓抿嘴笑了笑，“不用带，就背背篓好了，到时候你们来我家，咱们从后山过去，然后你们再带点水就行了。” “好！” 他们也不想玩了，一心就想着明天的馒头跟钱，“阿青姐，那我们明天辰时过来吧？” 辰时，也就是七八点的样子，苏子苓点了点头，“可以，那你们快回去吧，吃了饭早点睡，明天早上别睡过头了。” “好！阿青姐，那我们回去了！” 此时他们早已经没了要玩的心思，只想快点回去，吃糖，睡觉！ 他们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是明天早上，他们就能吃上馒头，可以摘油茶果，还可以赚钱！ 大家手里拿着糖，感觉有点融化了就换只手拿着，手上黏黏的糖他们也不放过，轻轻舔了舔，感觉甜甜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看着他们蹦蹦跳跳的身影，苏子苓也笑弯了眼，她摸了摸苏文元的头，“阿元，咱们也回去吧！” 苏文元拉着她的手，仰着头问她，“阿青姐姐，我可以跟你们去吗？我也可以摘，我也有背篓。” 他也想吃馒头。 “你想去啊？那你回去问问你阿娘，可以的话你明天早上就过来吧。” 虽然他摘不了油茶果，但可以把他带着去玩。 “好！”他应得很大声，“那我明天起早点，不对，我要今晚睡早点，阿青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睡过头的。” 一路上他跟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儿是有多少油茶果，一会儿又说今晚吃的好撑，那个山药蛋很好吃。 就连她阿娘经常不让他出去玩都说了，回到苏家时，刘桂兰还没回去，苏文元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这臭小子，还挺精明的。 他抱着刘桂兰就是一顿撒娇，“阿娘，我明天可以跟阿青姐姐一起去玩吗？” 他话刚出口，苏子苓就挑了挑眉，她想她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这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 刘桂兰摸了摸他的头，“你阿青姐姐那么忙，哪里有空跟你一起玩啊？听话，你跟阿婆在家就好了，等过年了，阿娘给你买点肉，买点白面，给你包饺子吃。” 不摘狐臭柴叶子也不送豆腐后，刘桂兰夫妻俩就到作坊里帮忙了，所以平时也还是没什么时间带苏文元。 苏文元扭来扭去的，“阿青姐姐有空，她喊了臭蛋他们一起去玩的，我也想去嘛！” 就连苏阿奶他们都扭头看向了苏子苓，“无聊了？无聊就去溜达溜达也行。” 苏阿奶他们以为苏子苓一个人无聊了，想出去玩，不过目前家里的小春也种下了，作坊有人做，食肆也正常运行，她确实应该好好歇歇了。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听阿元说山里有油茶果，我想着明天去看看，正好臭蛋他们说知道哪里有，我就让他们带个路。” 听到她这样说，刘桂兰也没多想，见苏文元眼巴巴的看着她，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去吧，去吧，不过记住可不许给你阿青姐姐惹麻烦啊。” “好耶！好耶！”听到可以去了，苏文元开心的转起了圈，随后仰着头对着苏子苓说道：“阿青姐姐，我也可以去了，你记得明早等等我啊！” 说完他就去拉刘桂兰的手，“阿娘，走，咱们回去睡觉了。” 看着外面还未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刘桂兰嘴角抽了抽，“天还没黑完呢，这就回去睡了？” “我不管，我要回去睡了，不然我明天早上起不来怎么办？我还要跟阿青姐姐一起出去玩呢。” 无奈，刘桂兰只得起身跟老苏家告别，然后被苏文元拉着回去睡觉了。 到了门外都还能听到他们母子俩的声音。 “这么早睡觉，你睡得着吗？” “睡得着！” “你们明天几天出去玩啊？” “说是辰时。” “这么早？去哪儿玩？” “后山啊……” 母子俩声音渐渐淡去，屋里的众人看着拿盆开始和面的苏子苓，问道：“这么多？明早吃馒头啊？” 往常苏子苓和面都是有数的，今天舀出来的面明显比往常多了许多，光山坳里肯定是卖不完的。 “嗯，顺便多蒸几个，不是喊了他们帮忙嘛，到时候一人给几文钱，再给个馒头。”苏子苓一边和面一边说道。 “这油茶果，有什么用吗？” 看她这么忙前忙后的，除了油茶果有大用处，他们想不到其他的了。 “可以榨油啊！”说到榨油，她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开心。 “而且这个茶油可好吃了，还是不会凝固的那种，到时候可以用来做油番椒，还可以炸一些吃食，也不好凝固，冷了也可以吃，就像菌子酱，每次咱们吃的时候都要热一热，若是用茶油做出来的就不会凝固，也不需要热了。” “不会凝固？跟大豆油一样吗？” 第410章 摘油茶果 “对，跟大豆油差不多，但是比大豆油好吃，大豆油还有一股豆腥味，茶油可没有。” 苏子苓越说越开心，这油茶果可是好东西，茶油有清热解毒、活血散瘀、止痛止痒的功效。 茶饼还可以做农药跟肥料，撒田里还可以提高农田蓄水和防治稻田害虫。 可以说这个油茶果全身都是宝啊，茶油营养丰富，茶饼可以做肥料，就是不知道多不多。 不多也没事，到时候可以插条或者是用种子育苗，多种点，到时候满山坡都是油茶果，那他们村就是油茶之乡了。 每年靠油茶果都能赚不少钱。 “不会凝固，还没有豆腥味，那确实是个好东西，这样，明天让你爹跟你一起去，多摘点。”苏老爷子一听，立马拍案。 “不用，我们人多，一大群人呢，到时候我先带着麻袋去，若是摘的多再回来喊你们就是了，你们该忙啥忙啥。” 听她这么说，苏老爷子也就没坚持，“也行，那你们就先去摘着，拿不回来再来喊我们，这两天作坊这边我们也干不了，得去除草。” “这一场雨下得久，庄稼种下去了，但草也绿了，得赶紧除了，不然再过两天那蚕豆豌豆只怕是要长不过杂草了。” 苏子苓：“那行，你们去拔草，我带着他们去摘，阿奶你就在家慢慢做棉衣吧，锥栗子先晒着，晚点我回来去壳。” “知道了，不碰不碰。”苏阿奶笑着应道，“我衣服都做不完呢，哪里有空，二牛的好了，阿秀的还差两针，我想着她小姑娘一个，得绣两朵花，这人老了，看不清了，这做起来啊就慢了。” “没事，慢慢做呗，这街（gai）送不成下街（gai）送去也一样。”苏老爷子喝了口茶，安慰道。 暮色降临，大家陆陆续续洗漱回屋，苏子苓把面和好，简单洗漱了一下，人一挨床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公鸡刚打鸣她就起来了，怕那群孩子来的早。 她先把火生起来，洗了把手先把馒头揪出来放蒸笼上二次发酵，等水热了再去洗漱。 馒头发好直接下锅蒸，然后便开始张罗起一家人的早饭来。 光馒头是不够的，她大锅又没空着，她就拿了大罗锅出来，正好用昨天那个山药蛋煮了个粥，同样是加了一小块漆油进去。 虽然漆油凝固的很快，但是用来煮漆油粥又是全家人的最爱，特别是配上一碟小菜，满满一大锅都不够吃的。 蒸笼很大，但是馒头就只占了了三层，看着手里的山药蛋，苏子苓洗了洗，直接放最底层蒸起来了，一会儿打个蘸水，用来蘸山药蛋吃。 还可以做个蒜香味的，或者加点糟番椒炒着吃也行。 这样的话，其他的小菜也就可以不用做了，不过还可以凉拌一个灰灰菜。 这个简单又好吃，刚下过雨，路边都密密麻麻的灰灰菜，还不是很大，差不多就手指长，苏子苓直接拿着简单去路边，看着哪一丛大直接割哪一丛。 割了一把回来挑了挑杂草，清洗干净后直接焯水，加上醋、酱油、蒜末、盐跟花椒，最后再加点刚刚烧出来的胡辣椒，一碗又嫩又好吃的凉拌灰灰菜便做好了。 这边蒸着馒头，她便开始着手准备一会儿出门的东西了，也不知道有多少，麻袋拿上两个，背篓要背，还有镰刀必须带。 还有水，去了山里没水可不行，最后就是带上一个扁担，到时候可以挑油茶果，还有帽子，这草帽也戴了好几个月了，风吹雨淋日晒的，现在那草帽边边已经开始泛黑卷起来了。 东西准备好，天已经开始微微亮了，苏母他们也陆陆续续起床了。 “青儿，你怎么起这么早？” “主要是怕那群孩子来的早，我阿公他们起了没？我这边饭好了，炒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苏子苓给苏母舀了瓢热水洗漱，顺便看了看馒头跟山药蛋，馒头又大又松软，山药蛋也已经软耙耙的了。 一会儿把蒸笼拔起来，给灰灰菜炒个水，再炒个山药蛋差不多就行了。 “我听着动静应该醒了，你饭好了就炒菜吧，我去看看去。” 这边大家陆陆续续的起床，那边二十也锻炼回来了，他没去远的地方，就在附近溜达了一圈，也顺便去山里转了转，野鸡没逮到，但是掏了几个鸟窝，捡了十几颗蛋。 苏子苓也没留着下顿吃，直接用来炒昨晚刘桂兰拿过来的那个野葱了，她娘挖的那个野葱确实肥，用来炒鸡蛋正合适，当然了，鸟蛋也合适。 苏子苓他们还在吃饭，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她了，喊了两声就被人捂住嘴了，随即便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别喊，咱们等着就行了，说不定阿青姐在吃饭呢！” “就是，咱们等一会儿再说。” 这边有动静，苏文元自然也听到了，今天早上早早的就起了，一直关注着外边，生怕错过了苏子苓他们。 听到动静，他饭也不吃了，丢下碗就要去背背篓，这不，被他爹苏广白一把拉了回来。 “好好吃饭。” “我不吃了，回来再吃吧，阿青姐姐他们要走了。”苏文元挣扎了两下，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没挣开。 “没走，你阿青姐姐他们也还在吃饭呢，快把饭吃完，不然今天你就别去了。” 苏文元撇了撇嘴，却也只得坐下，大口大口的吃饭，他知道，他若是不吃完，他爹必定不会放他出门。 几口把饭吃完，放下碗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便拎着背篓跑了。 他刚出门，就发现那群小伙伴儿全部进苏家院子了，他赶紧追了上去。 “怎么都来这么早啊？吃饭了没？”苏子苓开的门，门一打开，就发现他们全坐在门口等着。 “吃过了。” “没……吃过了！” 有些人吃过了，有些人还没吃，但也改口说吃过了。 “那你们在院子里玩会儿，我这边马上就好了。”苏子苓说完后便回厨房了。 片刻之后，她端着着一盆热乎乎的馒头出来了，“来，一人一个啊，带着一会儿去山里吃，我估计咱们会回来得晚点。” 看着那比拳头都大的馒头，一群孩子眼睛瞪的大大的，吞了吞口水，立马就伸手去抓了。 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向馒头。 馒头入手又大又软，不少人小声嘀咕着，“好香！” “哇！这么大！” “好松软啊，而且还是热的。” 看苏子苓回屋了，他们胆子又大了一些，用手指撕了一小块尝尝。 “真甜，好好吃！” 也就是尝了一块他们就没动了，有的拿了块布小心的把馒头包起来，住的近的直接送回家了。 怕他们等太久，苏子苓随便吃了两口，拿上东西就跟着他们出发了。 她被一群孩子围着，大家边走边看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苏子苓一直提醒他们看路看路，说完看了，没过一会儿又给忘了。 他们知道的地方还不一样，苏文元跟他阿婆发现的那里只有三棵，正好在一个坎坎上，此时已经十月下旬，油茶树又挂上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远远的就闻到了香味。 油茶果确实结得挺多，果大小不一的，成串成串的坠了下来。（油茶果图） 矮的那些给小孩子摘，高处的就是苏子苓来摘，摘的时候她还不忘了提醒他们，别把油茶树折断了，这样来年还能摘。 来得晚了几天，大多数的油茶果都已经开裂了，红的、绿的还有表皮干了微微泛黑的。（图） 苏子苓摘的是最大的那棵，旁边还有两个，油茶果树已经不堪重负倒在了地上，成串的油茶果就落在了地上，倒也方便了那群孩子来摘。（倒地图） 经常干活的那几个速度很快，片刻功夫就摘了一背篓了，摘满后他们就会来找苏子苓。 “阿青姐，我背篓满了。” “我的也满了！” 一张张小脸上挂满了笑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苏子苓指了指地上的麻袋，“我帮你们倒麻袋里，一会儿摘满了就让我倒，知道没？” “哦，知道了！” 两人点点头，根本没空休息，倒完便赶紧回去继续接着摘了。 他们可没忘了，除了到手的大馒头，还有五文钱呢！这钱他们拿定了！ 一个个都卯足了劲的摘，不过速度快归快，他们也记着苏子苓的话，不能把树枝折断了。 这三棵油茶树摘完就摘了一麻袋半，苏子苓他们把摘好的油茶果藏好，再次向另一个地方出发。 “阿青姐，我们知道的那个地方比这里的还要多，还要大！” “对！我觉得可以摘两麻袋！” “我觉得三麻袋都可以！” 争执归争执，倒也没人真动手，这次的地方就要远一点了。 走了半个时辰了，还没到，苏子苓喊了臭蛋一声，“臭蛋，还没到吗？”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咱们再爬一截就到了。”臭蛋指了指不远处。 苏子苓点点头，喝了口水，还不忘了问一问他们谁的水没了。 “谁没水了？我这里有，喝水记得找我啊。” 问完他们都还有水，苏子苓也就没管了，她叫住了臭蛋，“臭蛋，这地方这么偏僻，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臭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脸上还带着点不好意思，“不是我发现的，是我哥他们，他带我来过一次我就记住了。” 臭蛋他哥叫二蛋，今年十三了，他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半个劳动力了，平时会跟着父母下地，一有空吧就带着他那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兄弟成天往山里钻。 这油茶果被他们发现了还真不奇怪，毕竟他们钻的林子多，哪里有什么那些大人只怕都没他们清楚。 “那你今天带我们来摘跟他说了没？” 臭蛋抬了抬下巴，“说了，差点被他揍了，他不让来，不过，嘿嘿，他也被揍了。” “我爹说了，这是山里的，无主之物，谁都可以摘，再说了，你这是有用，我哥那是玩，让我们放心摘。” 说到他哥挨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子苓的错觉，她竟然感觉臭蛋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苏子苓的错觉，是他真的开心，只见他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了起来，“我爹拿了一点这么粗，对，就是这么粗这么长的，棍子，嘿嘿一棍子下去，我哥跳得老高了，那棍子甩起来咻咻的响。” 苏子苓一脸哭笑不得的，什么叫棍子“咻咻”的响，那分明是棍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啧，听他这么说，估计揍得挺狠的。 “那你哥怎么样了？没事吧？” 臭蛋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嗐！能有什么事儿，睡一觉就好了，今天怕他捣乱，我爹他们把他揪去下地了，阿青姐，你放心吧，这油茶果咱们放心大胆的摘吧，他若是敢来，哼，我告诉我爹，揍他，狠狠的揍。” 看着他这咬牙切齿，说到狠狠揍时的开心劲儿，把苏子苓都干沉默了。 苏子苓：“……” 这……确定是亲兄弟？ 确定没点仇没点怨？ 没有的话，这说不过去啊！ 苏子苓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哥他，经常欺负你？” 臭蛋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就是晚上抢你被子了？” 臭蛋犹豫了一下，“这个还真不知道，我晚上睡得死，他抢没抢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一般第二天醒来他都是没被子盖的那个，所以，”他顿了顿，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他应该抢不过我。” 苏子苓：“……” 孩子，自信点，把那个“我觉得”跟“应该”去了。 这被子都在你身上了，你还谦虚个什么？他就是抢不过你。 “既然他没欺负你，也没抢你被子，那他挨揍你怎么那么开心？” 臭蛋愣了愣，“有吗？没有吧？”他把脸绷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虽然没欺负我，也没抢我被子，但是他吃得多啊！” 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的，“他个子高，吃得多，还快！我根本抢不过他好吧！” 嗯，苏子苓懂了，这是大仇，欺负他可以，抢被子也行，抢他吃的？不行！门都没有！ “到了，到了！阿青姐，就前面那里，看到没？” 只见他指着前面那几棵油茶树，激动得一蹦一跳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她也高兴，果然如他们所说的，这边确实多，好几棵，而且个头也大了不少。 不过地方确实有够隐蔽的，能找到也是不容易。 其他那些小伙伴儿看到了也是蹦得多高，“哇！好多啊！” “我要摘三背篓！” “那我摘四背篓！” “我要摘五背篓！” 他们已经开始争起来了，一个比一个说的多，嘴上放狠话，但手上动作也不慢，都开始摘了起来。 老规矩，他们人小，摘矮的，苏子苓摘高处的。 太阳已经升至半空，空气中都是热气，大家都被热得脸颊通红，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往下滑。 “太热了，咱们歇一会儿吧，正好喝口水，到树底下凉一凉。” 苏子苓看他们热得不行，就提议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他们还挺倔强的，为了比谁摘的多愣是一个都不肯停下来休息。 “阿青姐，我们不累也不热，你歇一会儿吧，我们来摘！” “对，我们不累！” 屁股刚坐下去的苏子苓：“……” 看大家兴致勃勃的，她也没脸歇，无奈只得起身继续摘了起来。 第411章 来了!那个倒霉男主出来了 她带的麻袋比较多，想着装个两三麻袋估计就没了，没想到光苏文元跟他阿婆遇到的那几棵就有一麻袋半，这边这几棵更是摘了足足三麻袋。 一次还真拿不回去，她索性让大家在这里摘，她负责一麻袋一麻袋的往下运，先藏路边，打算中午回去吃了饭再找人过来挑。 等她送下去回来，就看到大家都站在一棵油茶树下，一个个仰头看着。 “臭蛋，干嘛呢？” “阿青姐，你送完了？我们底下的摘完了，正在摘上面的呢。” 苏子苓皱了皱眉，就他们那小个子，怎么摘树上的？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步伐，刚走近一些，就看到树上爬着一个人，油茶树太细而且还脆，只见他一只手抱着树杈，一只手去用力够不远处的油茶果，远远看去，摇摇欲坠。 吓得苏子苓心跳都漏了一拍，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一只手揪着他的领子，一只手抓住他的人，赶紧将人提了下来。 “谁让你们爬那么高了？不是说了就摘树下的吗？” “油茶树很脆知不知道？你若是摔下来了怎么办？” 她一连四句质问，将在场的人都吓得一声不敢吭，特别是被她抓下来那个小孩，脸色都有点白了。 可看着苏子苓通红的眼睛，以及眼里的后怕时，他怯生生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抓住苏子苓的一根小拇指，轻轻的晃了晃。 “阿青姐，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他低下了头，“我们就是看你太辛苦了，就想帮你多做一点，想着你送完回来我们也摘完了正好可以回家了。” “你每次找我们帮忙，又是给钱又是给糖的，今天还拿了你的大馒头，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软还这么香的馒头，我们都尝过了，馒头很好吃，甜甜的，所以我们都想多帮帮你。” 苏子苓本就后怕的眼泪，此时瞬间落了下来，这里是山坡，油茶树很脆，他若是摔下来只怕是就要滚下山脚了。 后果是真的不堪设想，所以她才被吓得够呛。 可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本来还能憋住的眼泪瞬间就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她仰头，轻轻抹去眼角的泪，“好了，阿青姐也不是故意骂你的，你看看这个树有多脆，”说着她轻轻的折了一根树枝。 “你看这个坡这么陡，你若是摔下来，到时候上哪捡你？摔个缺胳膊少腿是幸运的，就怕你这一摔命都要没了。” 听苏子苓这么一说，他们也是一阵后怕，刚刚就想着多替她摘一点，根本没考虑到树脆坡陡，若是摔下来怎么办。 几人连连认错，苏子苓深深的叹了口气，“好了，以后记住了，可不许再爬了听到没？” “听到了！”一群小萝卜头重重的点头应下。 “你们退后一点，我把这些摘了咱们就回去了。” 看他们乖乖退到一旁后苏子苓就开始着手摘最后的油茶果了，本来就只剩这一棵了，被他们摘了一些后树上也就所剩无几了。 “好了，摘完了，咱们下山吧，都小心点儿，下去的时候注意拉着旁边的树枝，到路上了就乖乖在路边等我，听到没？”最后一颗摘完，苏子苓拍了拍手，指挥着大家下山。 前面装麻袋里的油茶果都已经被她送下去了，现在每个人背篓里都只有半背篓，好在不重。 看着他们一个个往下走，苏子苓走在最后，她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有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还不等她扭头查看，便已经“砰”的一下趴在地上了，油茶果撒了一地。 额头紧紧贴着草皮，苏子苓眨了眨眼，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突然听到声音，然后…… 苏子苓鼻尖动了动，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声男声，“你没事儿吧？” 苏子苓缓缓扭头看去，就发现她旁边蹲着一个人。 苏子苓皱了皱眉，“陆晏？” “你这是？要饭去了？” “不至于吧？” “怎么过得这么凄惨啊？其实要不到饭你也可以回来的，毕竟你给的伙食费还没吃完。”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陆晏白了她一眼，“我真是，谢谢你了。” 苏子苓抬手随意的摆了摆，“不谢，不谢，应该的，谁叫我是个好人嘞！” 没错，她旁边蹲着的那人就是陆晏，只见他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那身黑色劲装更是与乞丐服没什么两样。 七条八缕的，都快挂不住了。 有些地方颜色很深，好像还有点湿答答的，她没忍住，抬手戳了一下。 “嘶！” 陆晏倒吸一口凉气，“我这刚救了你，你怎么还恩将仇报了？” “你放屁！”苏子苓听到这话，一溜烟就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救我了，你刚刚那一按，我脑门疼得嗡嗡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最后一个呢字还没说出口，她便看到了陆晏旁边那棵树上插着的箭。 苏子苓眼睛瞪大，指了指箭，又指了指自己，看到陆晏点头后，她立马打量起四周来，暂时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看到什么人来。 苏子苓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这么狼狈？” 陆晏挑了挑眉，索性直接坐地上了，双手肘杵在身体两侧，身体微微往后仰，他轻呼了一口气，缓了缓，随后轻笑出声。 明明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可此时他看起来竟又带了几分吊儿郎当。 他唇角微微勾了勾，声音里满是笑意，“什么叫你每次见我，我都这么狼狈？你怎么不说是你命煞孤星啊霉运当头啊，明明是我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儿好吧。” 苏子苓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气得她最后指着箭到，“这玩意儿是我带来的？我好好的进山摘个油茶果都能碰到你，碰到你就算了，还差点嘎了，这我也可以不计较，但是！” 但是两个字被她加重了读音，“你怎么能反咬一口啊？真的是，每次遇见你都没好事儿，不过你说的也对，确实是霉运当头，你就是那个霉运，躲都躲不开。” 她一边嘟喃，一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没事儿吧？还能起来不？” 陆晏眼睛始终盯着旁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打趣，“还行，死不了，放心吧，你还做不了寡妇。” 苏子苓瞪了他一眼，“行了啊你，怎么每次都拿这个说事儿？要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会出此下策？早知道要被你念叨这么久，打死我也不会说出那句话！” 陆晏眼睛微微弯了一个弧度，“哪句话？是，相公……” 他刚说出了两个字，苏子苓伸出去了一半的手立马就缩回来了，“真是见了鬼了，我竟然觉得应该拉你一把，自己起来！” 说着她踢了他的小腿一下，明明也没用力，可这家伙竟是瞬间变了脸色，表情浮夸，一声声抽气声传来，“嘶！好痛！” 苏子苓：“……” “别装死，赶紧顺坡下去，那下面有个洞，进里面躲躲，再耽搁一会儿人可就真追过来了！” 陆晏扶着树缓缓起身，脸上始终是吊儿郎当的，“你怎么知道有人在追我？” 苏子苓翻了个白眼，“我又不瞎，赶紧的，滚下去，躲好了。” “你呢？”陆晏问了一句，“一起走！” 苏子苓皱眉，再次催促道：“赶紧滚，我若是也走了，这满地的油茶果岂不是在告诉他们你被村民救了？到时候大家都不得安宁，我自有办法，你赶紧躲好。” “你小心。” 陆晏面色不变，但心里没由来的却生了几分感动，然而，还不待他的感动生根发芽，就听到苏子苓说： “当然了，一会儿若是情况不对，还得靠你出来把他们引走。” 陆晏：“……” “还不赶紧麻溜的滚，你是想害我是吧？我就知道你这人，没安好心！” 陆晏撇了撇嘴，顺着她说的方向而去，速度不慢，嘴里嘀咕着，“真凶！” 苏子苓没空跟他计较，看着地上的那片血迹，她皱了皱眉，她随手摘了一张油茶树叶子，将血迹铲起来一些，然后蹲下身来从树根底部扒拉了一些土，将血迹彻底掩盖住。 就连沾上了血迹的草也被她摩擦了一遍，清理好后，她看了看树上的箭，尝试着将其拔下，她用尽力气，那箭始终纹丝不动。 最后只得放弃。 她低头将地上的油茶果一颗颗捡起，此时，她还不能走，最起码要赶在那些人来之前将油茶果捡完，将这里的血迹毁尸灭迹。 她脑子转得飞快，可捡油茶果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紧张到连草带油茶果全部一起装进了背篓里。 捡完后她看了一眼，不管是血迹还是油茶果，都没遗漏的，她这才放心往深处走。 边走边往草上、叶子上染血，引开了一截后她便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岩石上绕了过去。 走石头上，不会留下人走过的痕迹。 她不知道，她刚走了没多久，她们摘油茶果的地方就来了三个黑衣人，看着树上的箭，以及草上的血。 为首之人大手一挥，“他往这边走了，追！” “看样子是受伤，他跑不远！” 三人沿着苏子苓弄的血迹一直往里走，而苏子苓在绕了一大圈后，终于回到了路边。 那群小萝卜头在路边等了半天，看到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阿青姐，你去哪了？我们等了好半天了。” 苏子苓笑了笑，“我刚刚肚子疼，就去得久了点，臭蛋你在前面带路。” 苏子苓此时已经顾不上陆晏了，她得先保证这群萝卜头的安全，希望他能安全躲过去吧，毕竟她该做的也已经做了。 有苏子苓催促着，再加上摘了那么多油茶果，大家自然是兴奋得不行，回去的速度自然是比来时快多了。 回到家已经是申时（15：00—17：00），苏子苓把钱给了他们，一人五文。 早上拿了大馒头，现在又有这么多钱，一群人自是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 男主等我睡醒再去救…… 第412章 头儿? “回来了？” “今天回来的挺早啊，油茶果摘完了没？” 苏阿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晒一边做棉衣，听到大门推开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苏子苓背着一只背篓，挑着两麻袋油茶果。 她累得不轻，脸颊通红，额前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的贴在脸颊上。 她把东西放下后，直奔井边，抄起桶就吊了一桶井水出来。 半天没得到回应，苏阿奶满脸疑惑，她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苏子苓正在喝冷水。 “你这孩子，怎么喝冷水啊，厨房那桌子上有凉白开的，早上我就晾着了，喝了冷水担心肚子痛。” “没事阿奶，我就喝了一点点，实在是太热了。” 哪怕是摘了这么多油茶果，可苏子苓仍旧没有感到高兴，脑海里都是那一片血迹，以及那张脏兮兮的脸。 她跟陆晏，真说不上有什么交集，甚至可以说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她卖吃食，他买吃食，交集稍微深一点的还要数在巷子里那次。 他帮了她，她帮他摆脱追兵，他讹上了她。 这样算下来，好像还是陆晏不要脸多一点，但是不管再怎么样，那终究是一条人命，更何况还是认识的人，真要无动于衷，终归是做不到的。 苏阿奶好似也看出了她兴致不高，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慢慢走了过来，边走边问道：“怎么了？油茶果不多吗？不多也没事儿，咱们有那么多漆油了，在买点猪油也差不多了，有一点算一点，没有咱们就买猪油。” 苏子苓脸上笑容淡淡的，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油茶果摘了挺多的，山里还有几麻袋，阿奶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就是累到了而已。” 苏阿奶看她脸上带着疲态，还以为她真的就是累到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累到了就去屋里歇着，饭一会儿我来做好了。” 苏子苓没点头也没答应，而是问了句，“阿奶，我大哥他们回来了没？” “往常这个点他们差不多到家了，应该快了吧。” 苏阿奶看向她，“你等他们跟你一起去挑吗？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不到的话作坊里有人，去喊几个人帮忙挑回来好了。” 苏阿奶话音刚落下，那边大门就被推开了，苏子仲他们正好回来了。 “哟！回来的刚刚好，”苏阿奶笑了笑，“就你们三人够吗？不够把牛牵着去。” 苏子苓点了点头，“够了，山里还有三袋半了，我带着大哥他们去好了。” 苏子仲将东西放好，喝了口水，这才问道：“挑油茶果吗？” 苏子苓“嗯”了一声。 苏子仲皱着眉，抬起手来抹了一把汗，“三袋半的话，你告诉我位置，我带着二十去挑好了，省得你还要跑一次。” 苏子苓：“……” 我倒也不是很想去，但不去不行啊！ “地方比较偏，还是我带你们去吧，没事我不累。” 三人喝了口水，都没休息，拿起扁担就出发了。 一路上苏子苓都没怎么说话，苏子仲看了她一次又一次，心里的疑惑一点点放大，毕竟苏子苓也算不上话少的人，往常多少还是会说两句的，像现在这样，走了一路，但一声不吭的还是头一次。 苏子苓想的是，那人有没有躲过去，那些人走了没有，会不会找到陆晏，本来还蛮担心的，我不知道怎么了，后面脑海里的画风竟是突变。 只见陆晏可怜兮兮的爬在洞里，卡住了，一只手向前伸，想让苏子苓拉他一把。 苏子苓“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她一出声就发现苏子仲跟二十正在看着她，她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指了指前面，“马上就要到了。” 来到了藏油茶果的地方，苏子苓将旁边的草扒开，露出了里面的两麻袋油茶果。 看着这个地方，二十眸光闪了闪，“姑娘，你们今天来这里摘油茶果有遇到什么人吗？” 苏子苓面无表情，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二十正想摇头，突然看到上面山坡上有一道人影闪过，他甚至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咻”的一下就追了出去。 留下兄妹二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面前的青四，二十皱了皱眉。 青四手上拿着一支箭，脸色严肃，“我收到了头儿的信号，他应该是被人追杀了，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支箭，我怀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怀疑头儿应该是受伤了，但是我还没找到他人。” 他指了指那棵树，又指了指地上的土，“我仔细看过，地上有血迹，但是被处理过了，头儿若是受了伤肯定是来不及掩藏痕迹的，所以我怀疑他应该是被人救了。” “那还不赶紧找人去，有功夫在这里分析半天，人都找出来了。”二十面色难看得紧。 “我先回去了，不然要惹人怀疑了，你抓紧时间把附近的人调过来，尽快找到头儿，这山里夜间温度较低，若是真受了伤……” 估计是真扛不下去了。 二十再次回到路边时，就只看到苏子仲一人，他皱了皱眉，“姑娘呢？” 苏子仲下巴抬了抬，去那边了，也不知道在干嘛，神神秘秘的。 此时，苏子苓正站在那个洞口，“陆晏？陆晏？” 她低低的喊了两声，没人应，她皱了皱眉，心想，这人该不会是走了吧？ 心里这么想，但手却老老实实开始把洞口的草扒开。 这个洞很小，在一条沟地，前面用草一遮，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草一扒开，就见他整个人蜷缩在洞里，明明一米八的大个，此时都快团成球了，那双大长腿，紧紧的收了回来，他靠在墙壁上，眉心紧蹙，看起来委屈极了。 苏子苓蹲下身，摇了摇他，“陆晏，陆晏？” 又喊了两声，还是没反应，苏子苓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他鼻子前面，嘴里嘀咕着，“不会是死了吧？死了我可不负责埋啊！” “咦？还有口气！” 看着他这么大个，扶起来好像不太现实，要不拖出来一点再喊人来？ 说干就干，她将袖子卷起来一点，拖着他的一只手就要往外拉，她还没使劲儿，那边昏迷不醒的陆晏突然一个用力，直接将苏子苓扯了回去，一只手捏着她的后脖颈，直接将她按在了地上。 “靠！疼疼疼！你赶紧给我松开！” 陆晏愣了愣，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半天没等到松手，苏子苓磨了磨牙，“陆晏？你大爷的，给我松开！” 气得苏子苓都开始爆粗口了。 她话音落下，二十已经来到了这里，“姑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着这个场面，他后面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头儿？” 二十轻呼一声，都忘了隐藏身份。 陆晏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慢悠悠的又靠了回去。 陆晏瞥了他一眼，二十立马闭上了嘴，走上前来扶苏子苓。 苏子苓一把挥开了他的手，“陆晏！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晏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脸上被草压出来的印记，以及额头上的泥巴，他憋住了笑，“什么故意的？我刚刚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有人在我耳边说，不会是死了吧？死了正好拖出去埋了，我就以为是有人害我，刚刚那都是身体自然反应，谁知道是你啊！” 苏子苓眼睛瞪大，什么玩意儿？ 她什么时候说死了正好拖出去埋了？她还懒得埋呢，她怎么可能会拖出去？ 看到他眼里的笑意，苏子苓的火气瞬间熄了一半，她勾了勾唇角，“看出来了，平日里缺德事儿做多了，自然是看谁都像是要害你的。” 苏子仲这时才姗姗来迟，“小青，你怎么样？” 二十会武，听到她声音那瞬间就冲了出来，苏子仲动作则是要慢上许多。 “咦？陆公子？你怎么会儿在这儿？” 陆晏看了苏子苓一眼，随后对着苏子仲道：“进那边那座山打猎来着，在那里面遇到了几头野兽，没打过，受了点伤，逃到这边后又遇到了只炸毛的狮子，然后就被拖到这里了，得亏你们来得快。” 苏子苓：“……” 狮子？ 谁？ 她吗？ —— （小剧场） 陆晏：炸毛的小狮子，可可爱爱，就是有点凶！ 苏子苓：？？？ 狮子？ 说我？ 来人，腿给他打折了！ （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形容是狮子，因为是狮系女孩，霸气外漏，御姐范，外表漂亮，武力十足，嘿嘿） 第413章 是很茶 苏子仲看了看他指的那座山，“天门山吗？” 陆晏一脸无辜，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叫什么山，就是最高那座，我想着在你们家养伤养了这么久，又突然不辞而别，都没好好谢谢苏阿奶他们，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想着打点猎物上门好好谢谢你们，谁知道这么危险。” 苏子仲点点头，“那座山我们都喊它吃人山，是不能进去的，”看着他病怏怏的，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苏子仲看向二十，“二十，你负责背陆公子吧，油茶果我们兄妹俩挑就行。” 苏子苓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心里直呼：好家伙儿！ 感情这家伙儿不仅嘴毒、腹黑，还是个绿茶？不仅是绿茶，还是个麻袋？ 这太特么的能装了吧！ 就连苏子仲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都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二十蹲下身来，一句头儿在对上陆晏的眼神时，瞬间咽了回去，他吞了吞口水，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颤音，“公子，我背您吧。” 陆晏“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二十嘴唇嗫嚅了几下，硬生生挤出了一句话，“不辛苦，不辛苦。” 二十背着陆晏走在前，苏子仲就跟在旁边，苏子苓则是站在原地看着，直到看到走出去了一截的陆晏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 苏子苓：“……” 这眼神，这笑容，怎么感觉他在挑衅啊？ 看着远去的三人，又看了看这个洞，苏子苓认命的蹲下身来开始处理后续，血迹用脚搓一搓，泥巴盖一下就看不清了，洞口则是把旁边的草扒拉回来，复原。 苏子仲走出去一截了，才发觉她没跟上，“小青，回去了。” “嗳，来了！”她应了一声，看着与原来没什么两样的洞，拍了拍手上的泥，大步追了上去。 嘴里嘀咕着，“可千万别被发现了，不然，”她顿了顿，哼哼了两声，“就把那死绿茶丢出去给他们！” 刚刚听到声音赶过来，然后躲在草丛里的青四他们，将苏子苓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时之间，几人面面相觑。 这时，苏子苓的声音再次传来，“希望那几个家伙儿最后在山里迷路了，不然岂不是白瞎了我一番功夫……” “你一个人在那嘀咕什么呢？赶紧过来，咱们回去了，看时间早的话还得给陆公子请个大夫去，他看着好像伤得蛮严重的。” 听到苏子仲的催促声，她加快了步伐，“我看着挺好的，应该……” 她偏了偏头，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不用请大夫吧？陆公子？你觉得呢？” 苏子苓话音刚落下，就看到陆晏借机靠在了二十的背上，恰到好处的咳嗽了两声，刚刚看着还有点精神的人，瞬间蔫了吧唧的，颇有几分气若悬丝的感觉。 苏子苓：“……” “？？？” 陆晏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我觉得……我休养两天，就差不多了，不用那么……麻烦，特意去请大夫。” 苏子仲眉头紧皱，“你都这么严重了，肯定要请大夫啊，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小青的救命恩人。” 陆晏：“苏大哥，我真没事儿。” 苏子仲看向二十，“你赶紧带陆公子回去，不用等我们，我们兄妹在后回来就行，你回去了以后就去桑树坪请大夫，我记得他们村有大夫，先让大夫看看，明天再带陆公子进县里看。” 二十不敢大意，听了苏子仲的话后，背着陆晏撒腿就跑，脸上满是担忧，他根本没想过，刚刚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其实就是陆晏装出来逗苏子苓的。 看着二十他们远去的背影，苏子仲看向一旁的苏子苓，“走吧，咱们也抓紧时间。” 直到所有人都走了，青四他们才从草丛里出来。 青四摸了摸下巴，“我滴个乖乖，刚刚那个是头儿？” “你没认错，就是头儿！” “他那伤，看着不致命啊，顶多就是血流多了点儿，好好养着就行啊，怎么看着感觉有点像是只剩一口气了？” “所以，苏姑娘说的对。” “苏姑娘说啥了？” “绿茶！” “嗯？”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后有人接话道：“确实绿茶！太茶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众人齐齐点头，确实茶。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所以，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头儿？”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他，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眼里写满了，‘怂’！ 他撇了撇嘴，“好吧，好吧，那就是头儿，是有点茶，” 在对上大家的眼神后，他再次改口，“是很茶。” 众人这才放过他。 “刚刚听苏姑娘的意思是，他们的人被引到了山里？” 说到正事，青四立马严肃了起来，“你们两个在后扫尾，把头儿的痕迹都抹去了，我们先进山，你们这边好了赶紧过来接应。” “是！” 几人应了一声，随后他们几人分成两拨，一拨沿着痕迹进山，一波在原地处理后续。 另一边，二十背着陆晏走得飞快，陆晏回头看了一眼被远远甩在后的兄妹俩，轻啧了一声。 二十还以为他是伤口疼了，小声问道：“头儿，伤口疼了？那我走稳点。” 陆晏：“伤口不疼，头疼！” 二十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头疼？难道是头也受伤了？” “头儿，你坚持住，我走快点，咱们直接去看大夫！” 陆晏：“……” 他垂下眼眸，恰巧能看到他的脸，陆晏皱了皱眉，“你，是不是胖了？” “嘎？” 二十突然急刹车，“没，没有吧？我有锻炼的，每天都有训练。” 听陆晏“嗯”了一声，二十松了口气，还以为没事儿了，突然又听到他说：“那就是，确实胖了。” “难怪跑起来没有以前快，也没有以前轻盈了，‘砰、砰、砰’的，就跟山石滚一样。” 二十：“……” 二十如遭雷击，他抬起手来捏了捏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腿，底气有点不太足，毕竟确实是胖了。 “也没有那么胖吧？也就是胖了一点点而已，我现在还是很能打的，跟以前一样。” 第414章 挖药 “哦。”陆晏语气淡淡的。 “你见过谁家暗卫过了这么久了武功还是停滞不前的？所以在你看来，没退步就是进步了？功力一点不涨，体重倒是涨得挺快。” 二十：“……” 二十也很委屈，“我现在每天训练量比在青衣营的时候还要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涨这么快。” 陆晏没接话，二十也不敢吭声了，只得埋头走。 苏子仲挑了满满的两麻袋，苏子苓就挑了一麻袋半，这一趟倒是比前面那趟轻松多了，速度自然也快了许多。 两人到家时，院子里都忙活了起来，苏母在烧水，苏老爷子拿着锄头正要出门。 “阿公，你上哪里去？” 苏子苓他们在门口与苏老爷子遇了个正着。 “给小陆挖点刀口药去，我先去了，不然天黑了看不到。” “阿公，你上哪儿挖？我跟你去。”天已经有点擦黑了，苏子苓也不太放心他。 “不用，不用，我就在后山挖点就回来，我知道哪里有，你娘也才刚回来，忙前忙后的，你看着帮忙搭把手。”苏老爷子挥了挥手，没让她跟着去。 苏子苓一进院子，就看到二十端了一盆血水出来，她皱了皱眉，“这么严重？” 遇到他开始，这人就一直在贫嘴，她还以为他是装的，其实伤并不严重。 二十点点头，“伤口有点深，不过还好，没伤到内脏，就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养养。” 听到没什么事儿苏子苓也就放心了，看着眼前的人，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你怎么还在这儿？” 二十愣了愣，眼睛瞪大了一些，“我？” “不是说让你去请大夫吗？” “头……”头字刚出口，二十立马改了口，“陆公子说他没事儿，就是皮外伤，所以不用请大夫了，而且我身上也有金疮药，先止血，明天再进县城里买。” 苏子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往屋里走去，她现在苏子仲的房间门口，敲了敲房门，“你怎么样？可以进来吗？” “死不了，”陆晏的声音自屋里传来，“进来吧。” 苏子苓一进屋，就看到他半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好像是二十的，有点不太合身，看起来肥了许多。 “唔……这洗涮过后看起来……” 陆晏挑眉，“更帅了？” 苏子苓：“……” 很好，除了绿茶、腹黑、嘴毒，现在又多了一个自恋。 “是看着更像是要饭的了！” 跟饿了十天半个月了一样，瘦得脱了像，再加上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若是夜间出没，加上一点荧光，说他的阿飘只怕没人不信。 陆晏都气笑了，“我就知道从你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 苏子苓：“彼此彼此，说得好像你嘴里有好话似的！” “小青，你帮我看看这个药怎么炖，我没弄过。”苏母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嗳，来了。”她应了一声，出门前叮嘱道：“好生养着，千万别死了，不然还得倒贴你一副棺材。” 她嘀咕着出了门，恰巧苏母进来，母女俩面面相觑。 苏母赔了一个笑，“小陆你别跟这孩子一般见识，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陆晏笑了笑，“不会的婶子，又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子苓：“……” 嘶！她觉得手有点痒，这货真的是，好会变脸啊！ 刚刚跟她还牙尖嘴利的，这她娘一来，他就乖巧懂事，温文尔雅了！ 偏偏苏母还看不出来，她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你了。”说着就拉着苏子苓的手出去了。 出了门外，她就开始念叨，“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别的不提，这人家小陆好歹也救过你啊！” 别的不提？什么别的？ 苏子苓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娘就是被陆晏那厮的外表骗了，怎么看怎么满意，这是还想撮合她呢！ “阿娘，没别的了，你可不许提那事儿了啊，真要跟陆晏在一起，你女儿我啊，只怕要少活十年了，迟早被他气死，想她当你女婿？除非你跟爹再生一个，不然我是没希望了。” “不是，你这孩子……” 眼看着她又要开始唠叨，苏子苓赶紧岔开话题，“对了阿娘，你刚刚问我说要蒸什么？” “对，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我给小陆煮个 三红汤，我就听别人说了一嘴，说这个补血，你会做不？” 看着苏母那亮晶晶的眼神，苏子苓觉得，她若是说句不会，只怕她会连夜去问别人要怎么做。 所谓的三红汤就是将红豆、红枣、红衣花生一起煮汤，具有益气养血的功效，但陆晏那个情况，靠三红汤肯定不行啊。 “会，我来做吧，明天进县里给他买点猪肝，若是有鸭血，鸭血也可以，或者买点排骨，给他炖个当归排骨汤。” 听到她说会，苏母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行，你会就好了，那你去煮三红汤吧，红衣地生（花生）我放橱柜里了，你自己那，我去做饭。” 苏子苓也不知道他伤口多深，但是看当时那个出血情况，只怕也浅不到哪里去，她叹了口气，把三红汤煮上后拿起火把，篮子跟锄头，“阿娘，我出门一趟，你看着点火塘的火啊，水开了以后就把柴火撤了一点，小火慢慢熬就行了。” “哎，你去哪儿啊？天都黑了。” 苏子苓满脸无奈，将苏母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去给小陆挖点药啊，人家好歹救过我。” “你这孩子，天都黑了，挖什么药啊，你要什么让你大哥去，这黑灯瞎火的。” “不用，我去去就回，你把木耳泡上，一会儿我回来炒菜，木耳也补血。”她还特意补了一句木耳补血。 “知道了，那你小心点儿啊，挖不到明天早上去挖也一样。” 她打算去挖点折耳根，回来给他熬碗汤，用来消炎，听二十说伤口很深，又流了那么多血，若是不消炎，只怕是会发炎，晚上还可能会发热。 她得多挖点，血止住了折耳根也可以外敷，捣烂了敷伤口上比什么药都强。 好在稻田离他们家也不是特别远，她举着火把，刚走了没多远，苏子仲追了上来。 “大哥？” 少年沉默寡言，他嗯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锄头，“我跟你去。” “你以前，最怕黑了，起夜都要二婶陪着。” 苏子苓默了默，“嗯，人都是会长大的嘛，以前咱们也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对吧？二牛去念书了，咱们还有了自己的作坊跟食肆，家里有了猪还有了牛，就连阿秀都活泼开朗了。” “以前她啊，最怕生人了，除了三婶，谁都不搭理，你看现在的她，可以自己喂猪喂牛，还念上了书了。” 提到阿秀的变化，苏子仲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嗯，变了好。” 到了田边，苏子苓举火把，苏子仲开挖，挖完又给人家把田埂给复原。 兄妹俩提着一篮子折耳根匆匆往家赶，路上皆是一言不发。 回到家，苏母的饭已经熟了，她还炒了几个菜，看着她洗好的那篮子折耳根，苏母愣了愣。 “你不是说挖药吗？” “是啊，这个就是药，可以消炎，我给他煮成汤，以后每天两碗，他那伤口，不喝只怕是要发炎。” 菜苏母炒好了，木耳还放在灶台上，火塘上还煮着那个三红汤。 “阿娘，三红汤可以晾着了，我把木耳炒了咱们就吃饭吧。” 大概是考虑到了陆晏这个伤患，所以苏母炒的菜大多是清淡的。 木耳凉拌的最好吃，但考虑到陆晏的情况，苏子苓选择了清炒木耳，加了一些肉跟油菜。 把锅洗干净后，她又把折耳根汤煮上，然后拿了把红椒放火边烤了起来，打算一会儿拌个烧椒。 这半年多来，大家都习惯了吃辣，若是突然少了辣菜，只怕是要吃不饱饭了。 “你还要烧番椒啊？”苏母看到了就问了一声。 “嗯，怕我爹他们不习惯，对了，我腌的那个苤菜根估计差不多了，一会儿咱们拿点出来试试。” 苤菜根也腌了一段时间了，估摸着现在吃味道会刚刚好。 饭菜刚摆上桌，二十就主动端起了陆晏的汤跟饭菜送过去，他积极得有点过分，苏子苓一脸狐疑的看向他。 二十端汤的动作一顿，眸光微微一闪，“你们先吃，我去照顾他，此人看起来会武，又那么巧的出现在姑娘摘油茶果的地方，小心为上。” 他说的有理有据，一副为苏子苓安全考虑的模样。 苏母不以为意，“你不用那么紧张，陆公子啊以前就来过我们家了，快把汤给他送去吧，送了就赶紧回来吃饭，不用特意守着。” “嗳，知道了。”二十如释重负，端着饭转身就出门了。 直到进了陆晏的屋子，这才松了口气，陆晏见状，挑了挑眉，“见鬼了？” 二十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这才开口说道：“这可比见鬼可怕多了！” 他把饭菜还有汤一一摆好，小声问道：“头儿，我怎么感觉，”他顿了顿，看了陆晏一眼。 陆晏接过三红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这汤也不知道放了多少糖，甜得有点腻人。 听到二十话只说了一半，他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说。” 二十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两步，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陆晏挑眉，轻笑一声。 确定在安全位置了，二十这才开口，“我怎么感觉苏姑娘不太待见你啊？” 陆晏喝汤的动作一顿，屋里静悄悄的，许久，陆晏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这碗汤，怎么感觉更难喝了。 他把碗放下，拿起一旁的饭悠悠的吃了起来，而二十那个没眼力见的家伙还在继续说着，“咱们这关系可得捂严实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若是被她知道了，我觉得，她铁定扛起扫把就把咱们扫地出门了。” 他说完了以后就发现陆晏正在死死的盯着他。 二十：“……” 糟了，要完！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陆晏声音淡淡的，他也不吃饭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床边，“哒、哒”的声音仿佛敲打在二十的心上。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吞了吞口水，立马改口，“我觉得苏姑娘好像有点不太待见我……” “嗯，可能是因为你吃得太多了。”陆晏都没让他说完一句话，直接出言打断。 半天没见二十回来，苏子苓还有点好奇，锅里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苏母回头瞅了一眼，“青儿，锅里还有菜吗？” “哦，对！”苏母一说，苏子苓才想起来，“我给陆晏煮了个折耳根汤，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她扒了一嘴饭，起身将汤盛出来，洗了锅倒上清水热着，一会儿用来洗碗。 “我给陆晏送去，你们先吃。” “你喊一下二十，这孩子，怎么还有点死脑筋，都说了不用守，他还真守着不过来吃饭。”想到二十，苏母哭笑不得的。 “嗳，知道了。” 苏子苓应了一声，出了门后脚步下意识的放慢了一些。 只是屋里的两人到底是习武之人，她还没靠近那两人就对视了一眼，陆晏挑了挑眉，冲着他使了一个眼神，告诉他苏子苓来了。 二十眉头微微一蹙，随后恍然，冲着陆晏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随后便呵斥道：“赶紧吃！一口不剩都给我吃完！” 他话音落下，陆晏嘴角抽了抽，嘴唇张了张，看不出来他说了什么，但是总觉得骂得很难听。 苏子苓刚到门外，就被二十这一声吼吓得不轻，她站在门边敲了敲门，“进。” 苏子苓端着汤，一进门就看到屋里的两人，一人半躺着，一人站在屋子中央。 苏子苓满脸疑惑，她看着二十，“你怎么不回去吃饭？” 二十下巴抬了抬，“看着他。” 苏子苓：“……” “你回去吃饭吧，不用盯着，反正以他目前的情况也做不了什么。” 二十竟真的思考了片刻，“姑娘说的对，那我出去吃饭了。” 陆晏：“？” 这小子认真的？ 看到陆晏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苏子苓心情颇为愉悦，“怎么样？” 陆晏收回目光，“什么怎么样？” “护卫啊！刚刚那个，我雇的护卫！”脸上的得意都快要掩盖不住了。 陆晏唇角微勾，低头喝了口汤，“不怎么样。” “嗯？”苏子苓脸上的笑僵住了，只听陆晏继续说道：“有点蠢，看着功夫也不怎么样。” 苏子苓瞪了他一眼，将折耳根汤放下，“就你武功好，好到被人捅了几个窟窿，”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到了门边，还不忘了提醒他，“记得全部吃完，一口不剩！” 看着那两大碗汤，一海碗饭，陆晏默了默，却也只得埋头吃了起来。 切身体会过折耳根的好处后，他倒是不嫌弃了，刚刚没看到有它，他甚至还有点惊讶。 第415章 扦插 饭桌上，苏老爷子问起了油茶果要怎么处理，“全部摘完了？” “嗯，知道的都摘完了，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我想着咱们这几天去山里扦插一些吧，到时候开点荒地用来种油茶树，以后的油就够吃了，多种一点还可以拿去卖。” 春插就要是来年的三四月，她觉得还是秋插比较好，虽然她这边日子晚了两天，但是他们百花洞气候得天独厚，冬天了也不会太冷，应该冻不死。 “扦插？”老苏家的人面面相觑。 苏子苓解释道：“也就是插条，剪油茶树的枝插到土里，这样可以培育出新的苗。” 苏老爷子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不是种它的种子呢？那个应该更容易吧？” 苏子苓：“种子发芽率低，而且用种子种出来的它结果时间会比扦插的要晚上两到三年。” “这么久？那这个油茶树种了以后多久才能摘果啊？”苏母暗暗咂舌。 “用种子的话正常结果得六年左右，扦插的话会提前两到三年。” “这油茶果的油比那个漆籽油还要好吃？”苏老爷子又问道。 “当然了，这个油吃了对身体有好处，营养可丰富了，不仅助消化还有一定的去火作用。”苏子苓没说的是，茶油用来护肤也是一绝。 “行，那就种，地里的草再除两天也就差不多了，把地里的活忙完我们跟你去。”五六年时间虽然久了点，但苏老爷子想着这种了以后也能造福子孙后代。 听他们说完了苏阿奶这才开口道：“你摘回来的那些油茶果要怎么处理？” “明天把晒垫拿出来，先晒着，晒干后再去壳，茶籽要多晒几天，还需要翻炒去水分，后面的工序跟漆籽差不多，也是要舂碎放甑子里蒸，最后就是压饼跟榨油了。” 两个工序都是大差不差的，就是油茶果捣碎要比漆籽困难得多。 “行，那你们去忙，晒的话我在家晒好了。”苏阿奶点点头，别的她帮不了，但是晒晒东西，做做衣服还是可以的。 “对了，我明天去县里一趟。”苏子苓突然开口。 苏阿奶看向她，“不是还没到送菜的日子吗？” “去开点药，买点猪肝猪脚那些回来，给那位补血。”说到那位，她下巴抬了抬，正好是陆晏住的方向，“正好把菜送了也行，对了阿奶，二牛他的衣服做好了吧？我正好给他送去。” “阿秀的还差两针，二牛的已经好了，我看棉花跟布料都挺多的，我就给他做了两件，可以换着穿，我想着他在县里，总不能还把旧衣服拿去穿，就做了两件新的，咱们在家里干活，就做一件好了，新的旧的换着穿。”苏阿奶解释道。 “没事儿，阿秀的晚两天也行，阿奶你还有什么缺的，到时候我一起买着回来。” “小青，这个苤菜根还挺下饭的，再掏一点出来。”苏老爷子将空碗递给苏子苓。 “嗳，好，我感觉现在吃正好，还有点回甜，大家都喜欢吃的话改天再去挖点回来，晒晒腌起来要不了几天就能吃了。” 苤菜根晒了半干后再腌制就会少了很多辛辣味，再加上用了青红椒腌制，还加了少许糖，刚入口微酸，然后便是越嚼越香，苤菜的香味完全散发了出来。 苏老爷子点头，“嗯，行，有空了就去挖，我感觉可以多腌制一点，吃不完可以拿到铺子里卖。” 一碗吃完，苏子苓又掏了满满的一碗出来，苤菜根被番椒染红，明明无油腌制，可此时看起来竟有几分油脂浸润的感觉，而且苤菜根中间还夹杂着不少青红椒，吃起来香香的，完全没了辣味。（图） 碗刚放下去，苏父就夹了一筷子，“我感觉配稀饭应该也很好吃，明早煮点稀饭，不用放漆油，咱们就煮纯稀饭试试。” “可以，我明天起来煮，你明天应该要跟小青去县里吧？”苏母一边吃饭一边看向苏父。 “去，一会儿就去问问菜，咱们自己菜园子那点根本不够卖，一会儿问问三叔四叔家，他们估计会有，到时候明早去收就好了。”附近那些人家的菜基本上能收的都收了，得往村尾去问问了。 吃完饭，苏父举着火把去问菜，苏老爷子借着微弱的火光蹲在门口清洗他刚挖回来的药。 一边洗一边念叨着，“我洗干净了将屋檐下，明天早上估计水分就干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捣碎了给小陆敷上，这药不比药铺的差，咱们自己受伤了就是用的这个，好得可快了。” 苏老爷子挖的什么药她不认识，而他说的名字又是稀奇古怪的，苏子苓更是听都没听过了。 苏子苓收拾好厨房，洗漱完就回屋睡觉了，连苏父几点回来的都不知道。 夜里，万籁寂静。 苏子仲已经睡熟，陆晏半靠在床上，眼睛静静的直视着前方。 突然，空气中传来了“唰、唰”的声音，陆晏垂下眼眸，静静等着。 门外，青四几人站在院子里，相互对视一眼，朝着陆晏的屋子而来。 就在手快要触碰到门的那瞬间，“唰”的一声，二十的刀贴着门落下。 “是我！”青四赶忙出声。 二十收住了刀，随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看头儿啊，白天有人在我们不好出来，他的伤怎么样？严重吗？我们给他带了点药。” “伤口有点深，好在没伤到内脏，就是失血过多，我还想着给他补补。” “这个！”青四把手里的东西提了起来，“当归，野鸡，还有两只鸽子，正好补血。” “头儿歇下了没？我有事儿要问。” “明天再过来吧，”二十接过东西，“这一天折腾下来，估计早睡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几人皆是一惊，来不及思考，轻轻打开门，一个闪身全进了屋里。 几人屏住呼吸，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大门被打开，关上，随后水井边传来打水、倒水的声音。 最后是外面的人蹑手蹑脚回屋的声音。 听到他进了屋，几人松了口气，一回头发现陆晏正在看着他们。 青四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去，先是在苏子仲鼻前放了点东西，这才开口，“头儿，你还没睡啊。” 陆晏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们说话声音再大点，这一院子的人都能被你们吵醒。” 青四：“……” 嘴还是这么毒，看来是没事儿了。 “那几人怎么样？” 说到正事儿，青四收起了脸上的笑，满脸严肃，“死了两个，留了一个活口。” 陆晏点了点头，“还有两人没现身。” 青四皱了皱眉，“我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头儿，你这，要不去县里养着？毕竟县里我们的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陆晏摇头，“那位圣旨还没下来，县令见过我，再去县里不安全。” 想到那两个还没现身的人，陆晏眉头紧蹙，“明天再调两个人过来吧。” 第416章 当归炖鸽子 第二天一早，苏子苓还没起床，就听到了苏母催促苏父起床的声音。 “让你回来早点你不听，这早上又起不来，赶紧起来去收菜，还要不要去县城了？” 从屋里出来，苏母还在念叨着，“每次都说不听，这村尾到底有啥？回回去了都回不来。” “好了，你少说两句，小青他们还在睡呢！”苏父揉了揉眼睛说了一句。 “现在知道少说两句了？晚上怎么不见你回来早点？” 苏子苓门一打开，苏母二人很是默契的闭上了嘴。 “阿娘，怎么了？” “你知道你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苏子苓：“……” 她看了看一旁蔫了吧唧很明显没睡好苏父，“亥时？（21：00—23：00）” 苏母瞥了苏父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子时！（23：00—1：00）” 苏子苓看了苏父一眼，眼里满是爱莫能助。 苏父懒得听苏母念叨，洗漱完后便出门去收菜了，苏母扫了地去做饭，稀饭已经煮着了，只需要再炒两个菜就好了。 苏子苓洗漱后去喂猪、喂牛，自从阿秀去了县城，这家里的猪跟牛基本上都是苏子苓跟苏母在负责，谁有空谁喂。 苏父这次倒是回来的早，收了菜付了钱就回来了，一共两箩筐。 什么韭菜、青菜、野油菜，还有各种野菜，看着嫩的就都给收了，到时候直接扔粉里，烫一烫就可以吃了。 并不是很大的院子里，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大门被推开，二十拎着一把草药跟几只野鸡还有鸽子，“姑娘，今天运气好，打了几只野味，还挖了些当归。” 苏子苓点点头，“一会儿收拾了给陆晏炖上，这个大补，不过，” 她微微偏了偏头，“我怎么感觉这鸡有点不新鲜啊？好像都硬了。” 二十脸上的笑一僵，面上不显，心里直嘀咕：这都是昨晚打的了，能新鲜嘛！ 也就是最近温度下降了，这要换做是七八月，只怕这鸡都臭了。 “是有点硬了，早上一出门就遇到了，早知道我就回来早点了。” 苏子苓也没多想，“没事，你放井边吧，一会儿让我爹回来处理。” 苏父处理？那岂不是要露馅了？ 二十摇摇头，“我来就好了，我现在也没事！” 二十积极得很，提了水去烧，一个人就把那些野物处理出来了。 他甚至还贴心的焯了水，替苏子苓剁好了放一旁。 苏子苓就只是感觉他有点勤快得过分，也没多怀疑，她找了一些红枣跟枸杞出来，加上当归，倒入清水慢慢的炖。 早上是来不及吃了，不过可以让陆晏中午喝，苏子苓还特意提醒了苏阿奶，“阿奶，这个当归炖鸽子要炖一个半时辰，中午的时候你记得喊陆晏喝啊。” “嗳，知道了。” 恰好饭也熟了，大家都有咸菜配稀饭，但陆晏不能吃辣，苏子苓就单独给他的稀饭里放了一点肉沫跟漆油，撒上一点点盐吧，味道好极了。 吃了饭，苏子苓带上东西跟苏父去县城，苏母跟苏老爷子去除草，苏阿奶在家里做衣服晒油茶果，苏子仲带着二十去摆摊。 就留了陆晏跟苏阿奶在家，出发前二十还把陆晏给扶出来，让他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到了县里，两人先去了学馆，给苏子木送了棉衣，还有两坛子苤菜根，一坛子糟番椒，其他那些吃的也杂七杂八的拿了一些。 看着手里的棉衣，苏子木愣了愣，他看了看苏子苓他们身上的衣服，“阿姐，不必单独给我做新衣服，我去年那身也能穿。” “不是单独给你做的，家里人都有，每人一身，阿秀也有，一会儿我拿去给三婶。” 一段时间不见，苏子木又长大了许多，也更加沉稳了。 原先还没苏子苓高，可这上了半年学，竟是隐隐有超苏子苓的势头。 听她这么说，他才将东西接过去，“大舅舅他们昨天也来了，又给我带了火焙鱼，说了好几次别带了，每次来都给我带一两斤。” “没事，”苏子苓摸了摸他的头，“他拿过来给你你就吃，这些人情往来自有我们去还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嗯。” “阿秀学得怎么样？还习惯吗？”苏子苓往里看了看，没看到阿秀。 “她这会儿回食肆去了，要下午才过来，我听师娘说了两次，阿秀还挺聪明的，你放心吧，有我在呢，总不会让她受了欺负去，家里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阿公、阿奶还有阿娘他们身体怎么样？我这边离放假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回去。” “放心吧，家里一切都好，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就不进去了，那个苤菜根你给陈大娘一坛，你不够吃的话下次再给你带。” 苏子苓笑着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回去午休。 从学馆出来，两人径直去了食肆，午时，（11：00—13：00）正是一天之中最忙的时候。 食肆里挤满了人，苏子苓他们仍旧是从后门进去的，来过几次，苏子苓又给它喂了肉，二愣子现在已经完全记住她了。 每次她来，二愣子的尾巴都摇出了残影，开心的围着她打转转。 看前面太忙，两人将东西放下后便去前面帮忙了，看到他们白薇他们都挺惊讶的。 特别是阿秀，变化也好大，来了县城一段时间，整个人都白白净净的了，梳着干净利落的发型，戴着好看的头花，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一般。 她正在帮忙舀冰粉，看到苏子苓她眼睛都瞪大了，“阿姐，你怎么来了？我记得还不到送菜的日子啊？” “嗯，我来买点东西，顺便把菜一起送了，你去帮你阿娘，这里我来！”苏子苓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去跟她娘舀小料。 阿秀显然已经做习惯了，不论是舀冰粉还是放小料都轻车熟路的。 她一边舀一边笑眯眯的说着，“阿姐，一会儿我给你看看我写的字，师傅还夸我聪明呢，说我写的好。” “是嘛，”苏子苓速度很快，她一边舀着还扭头冲她笑了笑，“那你不好好念书，跑回来干嘛？” “我想帮我阿娘，我想她少辛苦点，我也想帮阿姐，想多挣钱。”她嘟了嘟嘴，“念书太烧钱了，特别是笔墨纸砚，都好贵哦，我阿娘他们得忙活半天才能挣到。” “小孩子家家的，别操心那么多，担心长不大，你就负责好好认字念书就好了，其他的交给阿姐，交给你娘，再不济还有家里人，哪轮得到你操心啊！” 这一波高潮忙完，大家都松了口气，每天都这样，刚开始卖的时候人巨多，挤得不行，等这一波人去了后面就轻松多了。 那边的苏永安也是，刚忙完打算过来打个招呼，就看到四海镖局的人来了。 “掌柜的，二楼还有位置没？” “有、有、有，几位楼上请。”苏永安微微弯着腰将几人带上楼。 怎么打交道他显然已经得心应手了，就连几人喜欢吃什么都熟记于心，“几位，老规矩？” 那几人点了点头，“老规矩，不过今天加一壶绿茶。” “好嘞，你们稍等。” 苏永安从楼上下来，对着白薇道：“三嫂，五碗红薯粉，鸡蛋卤肉全加，再来三碗豆粉，五碗冰粉，一壶绿茶，五杯木瓜汤圆茶带走。” 白薇点了点头，去后厨忙活去了。 现在没人，苏子苓也有空跟他们说说话了，看着面前这个气质上有了翻天覆地变化的男子，苏子苓挑了挑眉。 “苏掌柜可以嘛！有两把刷子啊！” 苏永安配合着她玩闹，他微微拱了拱手，“哪里，哪里，还要多谢东家的赏识。”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来。 “怎么样？”苏子苓微微后退半步，靠在了墙上。 “还不错，盈利也可以，生意也越来越好了，你上次拿来那个山楂还有吗？” 说到那个山楂，苏永安眼睛都亮了几分。 “咱们上次卖的那个糖葫芦可太好卖了，特别受女子跟小孩的欢迎，每天一摆出来就会被哄抢而光。” “山楂啊？我回去找找，不过也别报太大希望。” 想到大家喜欢小零嘴，她脑海里又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样，等我回去研究研究，估计可以再添两个新吃食。” “刚刚那几个人怎么回事儿？”她下巴抬了抬，所指的方向是楼上。 “哦，四海镖局的，人还挺仗义的，前天有人过来闹事儿，正好赶上他们过来吃饭，都没等十八他们出手，他们就帮忙解决了。” 苏永安说得太过轻描淡写的，苏子苓也猜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她知道，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轻松。 “那个五杯木瓜汤圆茶带走是怎么回事儿？” 苏永安解释道：“现在好多人都自带水壶那些上门，喜欢走的时候带上几杯木瓜茶，酸酸甜甜的，又是在井里镇过的，自然是好喝得紧，这不，在店里喝的还没带走的多。” 苏子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眸光微微亮了亮，“你说，若是咱们自己做一些竹杯可以带走，那买的人是不是会更多？” 苏永安显然也想到了，“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估计这竹杯的消耗会大大提高。” 苏子苓右手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好像也是，这竹杯他们肯定是当一次性来使用，到时候光竹杯只怕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两人正要交谈，门口又来了客人，身穿长袍，看起来像是书生，可这个点一般学子都是在学馆念书的，苏子苓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掌柜的，二楼还有位置吗？” “有、有、有，”苏永安赶紧过去招呼，他对着一旁的李泽兰道：“三郎带人上楼！” 几人走开后苏永安这才解释道：“老顾客了，咱们食肆的名声也不知怎的，传到了学馆去了，不少人都闻风而来，” 看着门外又有人来，苏子苓点了点头，“你先去忙吧，不必管我。” “十八！”苏子苓将一旁的十八喊了过来。 十八：“姑娘！你来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我听永安叔说前两天有人来闹事儿？怎么回事儿？” 十八挠了挠头，“问题不大，你放心吧，我看着呢，再说了咱们食肆里的东西好吃，每天都有镖局里的弟兄过来，那些蛇虫鼠蚁的翻不出浪花来。” 苏子苓没说话，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 十八：“……” “好吧，我告诉你，”他深吸了口气，“估计是看你不在，这么长时间了咱们食肆生意又越来越好，隔壁起幺蛾子了。” 十八满脸鄙夷，“找了几个地痞流氓过来闹事儿，估摸着是想试探一下，他们肯定没想到正好遇上我们镖局的人，或者是说他们没想到镖局的人竟然帮忙管这事儿。” “别人我们不清楚，那几个无赖我们可太清楚了，去了别的地儿，他这下三滥的法子定然能成，遇上了我们？呵！狗腿给他打断了！” 十八满脸义愤填膺。 苏子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一会儿得空了你送些豆粉跟冰粉去镖局里，替我谢谢他们。” 十八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不用，不用，哪里用得到这么麻烦啊，都是自己人。” 苏子苓没说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十八立马改口，“好嘞姑娘，你放心吧，我肯定送到，一定好好谢谢他们，让他们以后多关照关照咱们。” 苏子苓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你去忙吧。” 第417章 邱掌柜，有空过来坐坐啊 见食肆里一切正常，苏子苓便没有多停留，把东西送到后便带着苏父去买肉了。 临走前还不忘了提醒十八不可大意，注意对面的动静。 十八点了点头，目送着苏子苓离开，他目光淡淡的落在对面，恰巧与二楼的邱仁视线对上。 他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笑着挥了挥手，“邱掌柜，有空过来坐坐啊！” 他一开口，引得街道上的行人纷纷注目，十八笑得更开心了，两眼弯弯的，“晚上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清，邱掌柜感兴趣的话可以白天过来，白天看得更清楚！” 旁人听了还以为他们关系好，其实只有邱仁知道，这小子在挑衅，他眼里的嘲讽太过明显。 看着底下那个笑眯眯的傻小子，邱仁面无表情的把窗户关上了。 “砰”的一声，又引来了不少人的议论。 “咦？听这伙计的话，我还以为两家关系很好呢，原来不是啊！” “好个锤子，开对门，而且两家都还是酒楼，对面贵，味道在苏记没出来的时候也算好吃，但问题就出在了这儿，这苏记一出来，价格便宜就算了，味道还那么好。” “以前醉仙楼虽然算不上门庭若市吧，但也不至于这么惨淡，眼看着苏记一天比一天好，醉仙楼一天比一天凉，这关系能好才有鬼了。” “就是，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啊，自从苏记开了以后，我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吃饭了。” “我也是，嘿嘿，这苏记不仅味道好，价格还便宜，最主要是东西新奇，隔三差五就出新品，就拿他们家那个粉条来说，我是吃不腻的！”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品出来了一点味道了。” “什么？” 几人环视四周，随后压低了声音，“就是关于对面这食肆风水不好的原因啊。” “以前无论卖什么，刚开始生意都是很好的，就两三天吧，最迟三天，开始是有人闹上门，说东西不好，不干净，要赔偿，后面就是只要吃了这里的东西，或者是买了东西的人，身体都会出现问题，所以渐渐的大家都说这里风水有问题。” 说到这里，几人对视一眼，怀疑显然已经在他们心里生了根，细思极恐，越想越觉得他们发现真相了。 “难怪前两天有人来闹事儿，不过恰巧被四海镖局的人给撞上了，也是他们运气不好。” “哪里是恰巧啊，四海镖局的人几乎每天都来，他们不来捕快也来吃，这次那些人算是踢到铁板了。” “就算没有四海镖局的人，光刚刚门口那小哥都不简单。” “怎么说？” “他好像就是老板特意请来的护卫，有武功，不过这家店我发现的晚，还没见过老板，也不知道这老板是什么人，也算是有两把刷子了，认识那么多大人物！” “嘿！兄弟我不才，来的早，见过苏记食肆老板，人家老板是个小姑娘，大家都喊她小青姑娘。” “小姑娘？” “嘘……走、走、走，快走！” 几人仓促离开，半分不敢停留，直到走出了醉仙楼的地界，他们才松了口气。 “呼！吓死我了，刚刚那个邱掌柜的，就站门口，总觉得他听到我们的话了。” “不可能吧……” 邱仁站在门口，目光阴恻恻的盯着对面，对于路上的几人，他余光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了一个冷冷的笑。 十八刚送走一波人，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邱仁，他抬起手冲着他用力的挥了挥，“掌柜的，晒太阳呢？”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日头确实好，多晒晒太阳有好处，不过真羡慕你啊，还可以晒太阳，不像我们，腿都快跑断了，一身的汗，这太阳啊，我们是晒不到喽！” 听着他的话，邱仁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面色阴沉，十八却像是没感觉一般，还在自说自话。 邱仁一声不吭，转身就回了大堂里。 青九出来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你这么挑衅他，真的好吗？” “无所谓啦！”十八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转身进了食肆，“只有千日做贼的，你见过千日防贼的？” 少年没回头，背影看起来多了几分洒脱，他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还巴不得他早点动手呢，不然我还得天天防着他，对了，头儿到哪了？青五来信了没？” 青九摇了摇头，“没收到消息，不过算算日子估计也差不多该到了。” · 苏子苓带着苏父先去买了猪脚、排骨、还有猪肝，下次进县城又要好几天，家里也没肉了，苏子苓想了想，又割了五斤五花肉。 正好家里有新鲜的草果跟八角，可以回去做个红烧肉，或者粉蒸肉也行，这几天的红薯已经很甜了，做粉蒸肉刚刚好。 买好了肉她又去了药铺买了一些药，陆晏的伤口虽没有伤及肺腑，但是也很深，光靠他们的那点金疮药根本止不住，好在有苏老爷子挖的药。 看他的血一直止不住，本来该水汽晾干了再用的，看他那情况，苏老爷子直接拿了布将水擦了，然后还用火烤了烤。 最后捣烂了给他用上这血才算彻底止住，再加上昨晚喝了那么多汤，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昨晚。 买好了药她又要了一些红枣，本来想买一点银耳的，结果一问，只有一匣子，但是要二十几两，而且那么一丢丢，根本吃不了几次。 苏子苓一息都不带犹豫的，付了钱拿了红枣就走，这玩意儿，她买不起，喝猪肝汤、三红汤、猪蹄汤也行，反正都是补血的。 买好了红枣，父女俩又去了粮油铺子，家里的米面还有盐巴那些也快要见底的，得买一些。 米买的还是糙米，面还是跟以前一样，每一种都要一点，买的多粮油铺的伙计还帮忙把东西送到了城门口。 李老伯还在那里等着，看到父女俩出来，赶紧下来帮忙放东西，“还有两个人，咱们再等会儿吧。” 苏子苓笑了笑，“没事儿的李老伯，我们不着急。” 所幸剩下那两人来得也快，人到齐了就往回赶。 到了桑树坪，村口等着几人，男女老少都有，各个都提着篮子，背着背篓。 看到苏子苓，一个个激动得赶紧凑上前来，“小青姑娘，我们这儿攒了些鸭蛋你还要吗？” 第418章 什么东西?毒药! 人来得挺多，每人都提了一篮子一背篓的，看数量就不少。 所以他们都面带担忧，怕苏子苓要不了这么多。 “要的，鸭蛋都是新鲜的吧？”苏子苓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杏花楼的皮蛋需求量在增加，除了柳树沟送过来的最多其他村都是零零散散的，眼看着鸭蛋就要供不上了。 她现在正愁这事呢，没想到这里竟然突然多出来了这么多人。 听到她说要，那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脸上肉眼可见的挂上的笑，“新鲜的，新鲜的，你放心吧，我们都知道的。” “对的，对的，规矩我们都懂，这不，攒了六天了，原本打算明天带去集市卖的，没想到我姑娘跑回去传信说你今天来县城了，我们这才在这里等你的。” 苏子苓从牛车上下来，看了眼鸭蛋，光看个头还挺大，她拿了一个，轻轻晃了晃，“鸭蛋没什么问题，这样，你们的我都收了，以后有鸭蛋可以送到百花洞去，或者在这里等也行，我们经常进县里。” 说完她对着李老伯道：“李老伯，借我个背篓，我这个有点小，还装了东西，估计装不了这么多鸭蛋。” “得嘞，多大点儿事啊，等着我给你拿去。”李老伯笑呵呵的赶着牛车回家。 在等李老伯的背篓空隙，苏子苓跟他们唠了唠嗑。 “大娘，你们不是桑树坪的啊？” “不是，不是，”那几人摆了摆手，指了指对面的村子，“我们是对面村的，我姑娘嫁在桑树坪，这不，知道你今天出来就特意跑了一趟告诉我们的。” 苏子苓收鸭蛋要的数量大，而且价格比集市上要高一些。 最重要的一点是拿到集市上你不一定卖得完，明明鸡蛋跟鸭蛋都差不多的，但是大家偏偏喜欢吃鸡蛋，不喜鸭蛋，很多时候都是便宜卖的。 养鸡比较难成活，鸭子比鸡好成活的多，而且繁殖得快，养上两只鸭子，用不了两年，家里就有一大群了。 心想着能卖一点是一点，能换点盐也不错啊，所以大家多少还是养了一些。 李老伯背篓拿过来，苏子苓开始数蛋，数完一个付清一个，大家拿了钱也没急着走，而是就在一旁等着。 “各位大娘，我也要回去了，你们下次还有蛋的话尽管送来就行，我这边有多少收多少。” “嗳，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那小青姑娘，你们慢点走啊，有空了到家里来吃饭。” 和几人分开后，父女俩也没多逗留，挑起东西就往回赶了。 担子有点重，本来米面买的就有点多，苏子苓又买了一背篓鸭蛋，东西就更多了。 无奈，苏父负责挑米面，苏子苓背上背着一背篓鸭蛋，手上还提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满了猪脚排骨那些。 父女俩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苏母他们还没回来，苏父喝了口水，都没歇一会儿，拿起背篓跟锄头就下地了。 “小青，我去地里，你歇会儿再开始张罗晚饭吧。” “嗳，知道了。” 苏父他们现在下地一般都是背篓不离身，一场雨过后地里长了好多猪草，小的用锄头直接锄了，大的可以拔了回来喂猪。 即使不割猪草也要割牛草，随着小牛长大，草量也增加了。 苏阿奶在屋檐下做衣服，院子里晒着油茶果，这一天的暴晒油茶果的外壳已经变黑，再晒一天差不多就可以去壳，单独晒油茶籽就没有这么占地方了。 苏子苓先回厨房里把猪脚给炖起来，猪脚她买了四只，先炖一只，其他的先吊井里，可以喝两天了。 用猪脚姜汤，具有补血、补肾、养胃、驱寒等功效。 她还买了猪肝，一会用来爆炒，这一份猪肝约摸着够他吃两天了。 把猪脚炖起来后，她把买来的药给陆晏送了过去。 看着桌子上的药，陆晏挑了挑眉，“什么东西？” 苏子苓：“毒药。” 陆晏：“……” 药放下她就离开了，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对了，那个粉条你还要吗？不要的话我要拉到山坳里去卖了。” “要，”陆晏点了点头，“你有多少？” 苏子苓想了想，“四五六百斤有的吧，取决于你要多少。” 现在每天都有个四五十斤粉出来，而且家里还堆了一些红薯，村里的也还没拿来卖完，还有其他村的。 苏子苓估摸着可以一直做到过年，到时候差不多就是一千多斤，加上现在屋里的存货，估摸着得有个三四百两银子。 过了年后再去远点的村子问问，到时候估计还能收一些。 等红薯粉做完狐臭柴差不多该抽叶子了，还有茶叶、菌子等，所以也不必担心作坊的人接不上活。 陆晏沉思了片刻，“先给我五百斤，我送往上京，剩下的你帮忙留着，我可以先给你定金，过年前吧，我会让人来拉。” “这个是五百斤的银子，定金缓我两天！” 陆晏一开口就是五百斤，两百文一斤，五百斤那就是，一百两！！！ 拿着钱袋子，苏子苓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行，你想什么时候过来拉，就什么时候过来拉，不着急，不着急。” 感受着钱袋子的重量，她两眼直冒星星，钱袋子一打开，就看到了里面有一张银票，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一百两的。 她看了又看，最后把钱袋子还给他，“多了，多了，我就要这么多好了。” 陆晏轻轻动了动身体，坐了一天了，屁股都坐疼了，只是他刚一动，便扯到了伤口。 少年脸色苍白，眉头微蹙，“这是五百斤的银子。” 苏子苓愣了愣，没懂他的意思，“昂，五百斤，一百两啊，我拿了。” 说着她还甩了甩手里的银票。 陆晏见状，轻笑一声，“你这人，” “怎样？”苏子苓下巴微抬，颇有几分炸毛的模样。 第419章 一斤我抽个五十文，很合理吧? 陆晏低低笑出声，“说你不爱钱吧，平时见钱眼开，看到银子两眼放光，比看到你阿奶还要亲，说你爱钱吧，这银子都到你手里了，你也不知道拿。” 苏子苓将银票小心翼翼的折好，“谁说银子比我阿奶亲了，纯属胡说八道！” “再说了，我只拿我该得的，不对，” 她突然一顿，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扯过他手里的钱袋子，又从里面拿了二两银子出来，她举着银子，还在陆晏跟前晃了晃，“看好了，这个也是我该拿的，今天给你买药，买补血的猪肝那些花的，我可没多拿啊！” 陆晏捡起了丢在床上的钱袋子，语气幽幽道：“这粉条不是我要的，是帮人买的，我跟人说的是四百文一斤，所以这里还有五十两是给你的，既然你不要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苏子苓一把将钱袋子拿了过来，打开，只见里面确实是有两锭十两的银子，旁边还有几张银票。 她把银子全部拿了出来，一边数一边嘀咕，“四百文？这么贵的价格你也敢叫，果真是奸商。” 陆晏看着她那小财迷的模样，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哪里，哪里，这都是跟你学的，看到你这么夸我，想来我学的还不错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亏你说得出来！”苏子苓嘴角抽了抽，抽空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把银子放回袋子里去。 “再说了，我哪里夸你了？” “咦？不对啊！” 苏子苓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她缓缓扭头看向陆晏，“你说你要的是四百文一斤？” 陆晏点头，“嗯。有问题？” “问题大了好吧！”她往前了两步，“四百文一斤，五百斤那就是两百两银子，我这里怎么才一百五十两？” 陆晏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因为在我这里了！” “我要找镖队千里迢迢的送往上京，难道不需要费用吗？一斤我抽个五十文，很合理吧？” 苏子苓：“……” 她无话可说，毕竟她卖两百文一斤，人家卖那么贵还能卖出去也是他的本事。 “你们上京人，都那么有钱的？”她脸上挂起了笑，两眼弯弯的，眼眸里的幽光闪闪烁烁的。 她自己不知道，但陆晏一眼就知道她的小九九了。 “唔……还行吧！”他动了动屁股，“嗳，这一天坐得，屁股都疼了，想躺一会儿。” 苏子苓将银子放在桌子上，扶着他躺下，“我来，我来，小心伤口，陆公子，一会儿想吃点什么？我给你炖了猪蹄姜汤，还做了猪肝，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暂时就这些吧。” “好嘞，那什么，你看咱们合作往上京卖粉条的事儿？” 陆晏看着她，“咱们什么时候合作了？” 苏子苓：“？？” 刚刚他暗示她帮忙躺下去不是有意向合作？ 苏子苓立马收了脸上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今晚喝猪蹄汤吃猪肝？” “呵！美得你！” 说完，她拿起钱袋子就要转身出门。 陆晏见状，眼底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嗯，我想想啊，上京城啊，人口众多，有钱人也多，我这是替大户人家买的，若是拉去酒楼的话，这种稀罕物，估摸着可以炒到五六百文一斤，甚至是更高。” “小爷我啊，混了这么多年，人脉嘛，多少有点，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 “愿意，愿意！”苏子苓转过身来，连连点头。 怕他反悔，她留下两个愿意后便一溜烟的跑回房了，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啪”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怕陆晏行动不便，她甚至把桌子挪了过来，当着陆晏的面，一字一句的写起了契约。 这个东西她在行，写过好几次了，作坊里的人都有签契约，还有跟王福生也签了，买铺子的时候也签过。 所以现在写起来，简直是手拿把掐。 写好后，她把契约放在了陆晏面前，“来吧，签了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晏：“……” 看着面前这张契约，他嘴角抽了抽，“你这字……” “怎样？” 苏子苓直视着他，一副‘你敢说丑我就捶你’的表情，陆晏没憋住笑。 他点了点头，看着那些狗爬字，头一次这么违心的说话，感觉良心在痛，“不错！” 听到他说不错，苏子苓扬了扬下巴，一副你很有眼光的模样，“是吧？我也觉得不错，我又不科举，又不是书法家，自然是看得懂，会写就行了。” 她也想写好啊，可这毛笔软耙耙的，写出来就跟狗爬似的，她也知道不好看，但是没办法，改不了了。 “嗯，你说的在理。”陆晏憋笑憋得难受，声音里都还带着笑意。 “你别笑，赶紧签了！我还要去做饭呢！”苏子苓看他迟迟不签，开始催促道。 “急什么，这契约难道不应该是一式两份？你再写一份，我可得仔细看清楚了，若是签的是卖身契怎么办？” 苏子苓一边写一边吐槽道：“得了吧你，就你还有人框你签卖身契？那他得好好看看眼疾了。” “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还真有人想不开骗我签呢？” “我突然发现，你还是有优点的。” 陆晏挑眉，“比如？” “你的自知之明啊，不得不说，你的自我认知还是挺到位的。” 苏子苓拿起契约轻轻吹了口气，“好了，一式两份，赶紧签了吧，”她嘀咕着，早签了早安心啊！ 看着签了字的契约，苏子苓一脸喜滋滋的，“好了，你好好的休息吧，我要去做饭了。” “唔……那我的猪蹄汤跟猪肝？” “不是已经在做了吗？等着吃吧！”苏子苓头也没回，冲着他摆了摆手。 看着她的背影，陆晏低低笑出声。 这时房梁“唰”的跳下来一个人，他把门关好这才来到陆晏身边。 “头儿，粉条不是运往边关吗？” 陆晏将契约折起来放好，语气轻飘飘的，“上头那位要的，你敢不给？” —— （这章差点意思，我回头再改改，对了，明天就是四月了，我会恢复四章，所以，你们多评论啊，我热度都没了，(′;︵;`)我哭死，写着都没劲儿了） 第420章 他浑身冒金光 拿着一百七十五两的巨款，苏子苓乐开了花，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她来到苏阿奶身边。 故作大声的吓苏阿奶，“嘿！” 苏阿奶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满是宠溺的笑，“你这丫头，笑这么开心，这是捡到钱了？” “嘻嘻！”她蹲下身来，双手放在苏阿奶的膝盖上，“对啊，对啊，捡到钱了，这都被阿奶你猜到了。” 她说着把钱袋子放苏阿奶手里。 苏阿奶没打开，眼里带着疑惑。 “打开看看，嘿嘿！” 苏阿奶闻言，打开了袋子，看着里面的银票，她愣了愣，“哪来的？” 苏子苓下巴抬了抬，方向是屋里的陆晏，“他给的，他现在就是咱们家的财神爷啊！我现在看他，只觉得他浑身冒金光，怎么看怎么慈祥又可爱。” 苏阿奶：“……” 苏阿奶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来点了点她的头，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真是钻钱眼里了，别的都看不到是吧？” 苏子苓一脸莫名，“别的？什么？我觉得钻钱眼里挺好的，多挣点钱啊，咱们争取早日吃上纯白面跟精米，嘿嘿！” 苏阿奶一脸无奈的看着她，眼里透露着‘你没救了’，她在想，这孩子，莫不是缺根筋？ “对了！”苏子苓突然站起身，“我锅里还炖了汤呢，可别烧干了！” “阿奶，你把东西放好了，我去做饭了。” 苏子苓急匆匆起身去看火，还不忘了提醒苏阿奶去把银子放好。 锣锅炖着的猪蹄姜汤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水有点多，锣锅的盖子被蒸汽冲了起来，与锅发出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苏子苓取了锣锅盖子，把火塘里的柴撤了几根，火势小了以后再把锅盖盖回去，猪蹄小火慢炖就行。 火塘里撤出来的柴她直接塞灶洞里了，都不用生火，直接添柴就可以。 她把米下锅后便开始准备菜了，今天买了肉，粉蒸肉是做不了了，不过她可以做个梅菜扣肉，正好上次做的梅菜还没吃完。 晚上炒点粉，明天再做粉蒸肉也行。 五花肉她买的多，正好可以分三次吃，一次梅菜扣肉、一次粉蒸肉、一次红烧肉，刚刚好。 做红烧肉的时候可以削两个芋头在里面一起炖，芋头炖得耙耙的，一口咬下去，绵绵粉粉的，芋头还吸满了肉汁，一口下去超满足，最好吃的还是那个汤汁，里面有芋头的粉，汤汁黏黏糊糊的，用来拌饭那简直就是一绝。 不过芋头她打算就吃大了那个，那些小的，有芽口的她要留下来，到时候种田边的菜地里，这样来年就可以多好些芋头了。 她先把梅菜拿出来泡上，又拿着肉去火叶子上烧了烧，烧得黢黑，洗干净后肉皮就是金黄金黄的了，这样的肉吃起来会更香一些。 梅干菜扣肉费时间，她另起了一个锅用来焯水跟炸肉，弄好后铺上梅干菜，一会儿蒸甑子的时候可以把梅干菜扣肉放甑子底下蒸着，等米饭熟了肉也就可以一起出锅了。 现在家里人不多，也就不用做那么多菜了，她准备做一个梅菜扣肉，一个爆炒猪肝，用热水泡了一点红薯粉，她打算用来做稀豆粉拌粉条。 稀豆粉做起来比豆粉要快许多，豌豆面是上次剩下的，当时磨得太多了吃不完，她沉淀了一下，就给晒起来了。 不知道苏母他们白天是不是有回来过，桌子上放着一把青椒，只有拇指大小，估计是去除草碰掉的，这个大小的青椒用来煎了吃最香了，嫩嫩的，还没有辣味。 先在锅里煎出虎皮，再放一点点油，煎得蔫了吧唧的撒点盐就可以出锅了，出锅后加点酱油味道会更好。 煮米的间隙，苏子苓提前把一会儿要炒的菜准备好，米煮到七分熟后便用筲箕沥米，这样煮出来的米再用甑子蒸出来就是颗颗分明，软硬适中，而且米汤浓稠，营养极高。 刚出锅的喝起来顺滑又暖和，白天太热的时候喝起来就比较解暑，冰冰凉凉的。 甑子刚下锅，苏阿奶就进屋了，“对了，你娘白天回来打水，送了一把青椒回来，你看到没？” “看到了，一会儿煎了吃。”苏子苓坐在灶门前，往里面添了两根柴。 “还有一篮子灰灰菜，我给你放门后面了。” “还有灰灰菜？那正好拿来凉拌了吃！”这几天的灰灰菜口感是最好的，吃起来很嫩，还有点甜甜的，做法也简单，用水焯一下，再用冷水过一遍，加点醋拌出来，可开胃了。 看她忙得过来，苏阿奶也就没多待，拎起一旁煮好的猪食就要去喂猪。 苏子苓皱了皱眉，“阿奶，你别去了，我去喂吧，你帮忙看着火。” 苏阿奶满脸无奈，“喂个猪又不干嘛，我进去倒了就出来。” 苏子苓没让，她拎过桶就出去喂猪了。 猪食是早上煮好的，大多数是猪草，加了一些红薯渣跟少量的玉米麸皮，她边搅拌边兑水，玉米、红薯跟猪草的清香阵阵飘来。 他们家做红薯粉，所以红薯渣比较多，人吃又吃不完，而且吃起来有点没滋没味的，再加上家里条件好了，这红薯渣自然就落到猪的头上了。 不过他们喂的也不多，大多数的红薯渣都被晒干了，可以留着慢慢喂，等这几头猪杀了，再去买几头回来，到时候还可以接着喂。 红薯渣比较催膘，所以家里的三只猪长势都特别好，苏子苓一直不让苏阿奶去喂猪就是怕她被猪绊倒。 “你都说了倒了就出来，那我去喂也一样，阿奶看着点火啊。” 阿秀去了县里后，家里的猪就没有人专门管了，都是谁有空谁喂，苏阿奶除外。 喂了猪，她顺便给牛扔了一捆草，白天苏母他们去除草的时候就把牛牵着去了，拴在地边吃草，所以晚上可以少丢一点。 她从圈里出来，苏母他们恰巧进门，每人背着一个背篓，背篓底下装着猪草，上面放了一捆牛草。 “饭好了没？今天早上早饭吃太早了，饿得遭不住。”苏父摸了摸肚子问道。 “快了，炒个菜就行。” 看苏母他们回来了，她去洗了个手，加快了速度。 第421章 金芭蕉花 煎青椒、爆炒猪肝还有稀豆粉拌粉条做起来都特别快，苏母他们洗了把脸，身上的汗还没完全落下呢，她便喊吃饭了。 饭菜端上桌，她先把陆晏的送过去，单独的猪蹄姜汤，炖了一个多时辰，猪蹄早已软烂脱骨，白花花的猪蹄软软糯糯的。 猪肝她先水煮，然后加了一些大料炒了一下，没加番椒那些，稀豆粉拌粉条也给他来了一碗，老苏家吃的是要拌油番椒的，所以苏子苓提前舀了一些没加番椒的。 梅菜扣肉苏子苓就没给他了，酱料味重，不过这么多肉跟汤，也够他吃了。 看着面前的菜，陆晏突然理解了二十，为什么每天都在加倍训练，但是人还是控制不住的在胖。 他想，就这伙食，他养一段时间，估摸着也得圆起来，“今天没有折耳根啊？” 苏子苓挑了挑眉，“有啊！等着！” 苏子苓想着今天有那么多补血的菜了，折耳根就算了吧，没想到这人还吃上瘾了。 煮汤是来不及了，不过可以给他拌一碗，不加番椒，只加盐跟酱油还有醋，味道是寡淡了点，但这是药嘛，要求就别那么高了。 苏子苓拌折耳根过来的时候陆晏还没开始动筷子，整个人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 看到那碗折耳根，他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苏子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喜欢吃啊？” 陆晏老老实实的点头，“刚开始可能不习惯，现在感觉还挺好吃的。” “哎呀呀呀，”苏子苓一只手捂着额头，“让我想想啊，是谁说折耳根是死了三天的臭鱼来着？” 陆晏：“……” 陆晏面不改色，大口吃着折耳根，“你问我啊？那我可不知道！” 陆晏借机扯开了话题，“对了，我的人……”他突然顿住。 苏子苓眼里充满了疑问，“什么？” “我说我找的镖队明天早上就在桑树坪等着，粉条是你们送过去还是让他们自己过来挑？” “这么快？”苏子苓还以为要等陆晏伤好他们才会来拿货，她当时还在想，就陆晏这病怏怏的模样，要好也得是一两个月后的事儿了。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拉货了，“你不用亲自跟队？” 陆晏摇了摇头，“不用，镖队是熟人带队，他们去过上京，自己送去就行。” “我找人送出去吧，这山路又难走……”她说不下去了，只见陆晏饭也不吃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仿佛在说，‘你编，你继续编’！ “好吧，我是不想太多人进到百花洞来。”她们目前还无力自保，所以能苟尽量苟。 “行，我知道了，那你们自己送过去就行。”陆晏头也没抬，继续喝汤。 苏子苓从他屋里出来，跟苏老爷子他们说了明天送粉条的事，顺带提了一嘴她明天要进山的事儿。 “行，我们去送就行，你忙你的，既然是一个镖局的，那明天让二十跟着一起去。”苏老爷子说道。 “对了，我今天去挖了一根金芭蕉花，明天你弄点肉或者蛋的，弄来给小陆吃。” 金芭蕉花？ 苏子苓愣了愣，“管什么的？” “对伤口有好处，我放门边了，你打几个蛋炖给他，或者跟肉一起剁了捏成圆子一起蒸也行，这一朵我估摸着可以吃两顿了。” 苏老爷子指了指靠在墙边的金芭蕉花说道。 苏子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边靠着一朵金芭蕉花，黄澄澄的芭蕉花矗立在一旁，远远看去犹如一朵金莲，所以它还有个名字叫地涌金莲。（地涌金莲图） 味道微微有点涩，有点苦，但是跟肉或者蛋一起炖，它的苦味便会被中和了。 “这个季节还有金芭蕉花啊？” “就这一朵，开得慢。”苏老爷子也看了一眼金芭蕉花说道，“种了好几年了，一年就开两三朵，好些时候咱们还没去到地里呢，花就没了，你阿奶也只吃过一朵，这朵也就是我们今天去的及时，再晚点只怕就没了。” 这种稀罕物根本留不住，有时候你人还没去呢，就被别人顺走了。 “陆晏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明天我切一点炖蛋吧，给阿奶也炖点。” 这个药本来就是苏老爷子为苏阿奶种的，吃了对她身体有好处，所以苏子苓也是经常会给苏阿奶做药膳。 一个月吃个一两次，她的身体都比从前好了许多。 有时候是霍香蒸蛋，有时候是姜黄圆子，还有的时候是决明子花炖圆子，这些药做出来，不仅对身体好，而且味道也特别好，就连他们都会跟着一起吃。 “吃不完的晒起来也可以，等用到的时候想找都找不到。”苏阿奶说道。 吃过晚饭，苏子苓借着月光囫囵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时嘴角都是上扬的。 今天这一百多两银子进账，让她松了口气，加上食肆的盈利，买铺子的银子已经赚回来大半了。 手里有钱心不慌啊！她计划着，明天进山去砍点油茶树回来扦插，这事儿比较紧凑，对了，还有山楂，也得再找找。 听苏永安说，两文钱一串，大家都抢着买呢，上次送去的那些山楂，卖了小二两银子，这买卖划算啊！ 脑子越转越快，心里越想越多，最后她直接激动得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 直到子时（23：00—1：00），她听到院子里有“唰唰”的声音，像风又不像风。 她皱了皱眉，仔细聆听，却又什么都没听到。 她叹了口气，索性起来上个厕所再睡，门一推开，月光将院子照得透亮，她打了个哈欠，余光随意一瞥，嘴张得大大的，直接合不拢了。 她眨了眨眼，慢慢悠悠的朝着陆晏的屋子走去。 门关着，她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屋里有动静，苏子眨了眨眼，心想，难不成她，看错了？ 她揉了揉眼睛，正打算走开，可余光却注意到了门缝上夹着的那块布。 她刚刚光注意看上面，都没注意到下面，差点就错过了。 苏子苓蹲下身，伸出手来，轻轻扯了扯那块布。 嗯？ 没扯动！ 她又加大了力度，还是没扯动，就在她愣神的间隙，那块布从她手里“咻”的一下，缩进了门里。 第422章 我怀疑我哥被绑架了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随后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半天，屋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情况明显不对劲。 苏子仲是个睡眠比较浅的人，往常这个动静，他早醒了，但今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联想到白天十八说的闹事者，她朝着二十的屋子走去。 她的动静屋里的人显然是一清二楚，知道她去的方向是二十的屋子，众人目光齐齐看向一旁的二十。 二十：“……” 二十屋子在最里面，原先是个杂物房，他们来了以后就变成他们的房间了。 对上众人的视线，他认命般的走了出去，门轻轻开了条缝，他一个闪身便钻出去了。 “姑娘，你怎么还没睡？” 二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苏子苓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你没在屋里啊？” 二十挠了挠头，“去了趟茅房。” 苏子苓点了点头，她冲着二十招了招手，二十微微弯下腰。 苏子苓压低了声音，“我怀疑我哥被绑架了！” 二十：“！！！” 别胡说，我们就是让他睡得更香一点而已，绑人这种事儿，他们可做不出来。 “我刚刚起夜，发现我哥的屋子门口有人影晃动，仔细一看又没了，我不放心，过来瞅了一眼，果然，那门缝上夹了一块衣角，我扯了，没扯动，而且它还缩回去了，所以里面肯定进人了。” 二十：“……” 哪个缺德玩意儿这么大意？ 头儿还说他功力退步了，他看天天蹲山里那几人才退步了。 一会儿他们走了他就去跟头儿说，让他们训练加倍，衣角被门夹了都不知道，这要传出去，又得重新排名了。 嗯，排名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只有他一个人训练加倍，这根本体会不出来他们的兄弟情啊！ “有没有可能是陆公子？” 苏子苓想都没想，摆了摆手说道：“不可能，他手脚没那么灵活。” 二十：“……” 这话他能接吗？这点距离，一但他开口，头儿肯定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也没有吧，陆公子手脚挺好的，就是受了点伤而已，血流多了脑子有点转不快，脸色有点白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的，可能行动也有点缓慢，但他手脚绝对没有问题的。” 屋里众人目光齐齐落在陆晏身上，随着周身凉飕飕的，他们不约而同的退后了半步。 垂下眼眸替二十祈祷，希望他死得别太惨。 “那屋里的人更不可能是他了，就他那小身板，我都怕风大一点就把他吹跑了，他哪有力气扯衣角啊，走走走，咱们看看去。” 苏子苓朝着陆晏他们的屋子走去，二十只得跟在身后，他磨磨蹭蹭的，暗自祈祷里面那群牲口能藏起来。 可路程就这么大点，再磨蹭几个呼吸的功夫也就到了。 苏子苓退到一旁，她先是敲了敲门，喊了陆晏两声，没给里面回话的机会，她将门推开了一条缝，然后迅速躲到二十身后。 二十：“……” 他已经感受到了屋里传来的压迫感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屋子中间有个隔帘，苏子仲跟陆晏各睡一边。 她先去看了苏子仲，走到床边，能清晰的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苏子苓正打算喊他，被二十阻止了。 “他白天累惨了，也没什么事，就别吵醒他了。” 苏子苓缩回了手，看没问题就打算回去睡了，一旁的陆晏直接被她给忘了。 二十愣了愣，“姑娘，你不担心陆公子？” 苏子苓：“……” 我能说我给忘了吗？ “对，这可是财神爷啊，可不能出意外，还是看一眼吧。”她嘀咕着掀开帘子远远的看了一眼，“嗯。没问题，回去睡觉吧。” 陆晏：“……” 见鬼的财神爷！ 有你这么对待财神爷的？ 苏子苓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朝着屋外走去，本来不困的，这一折腾，困了。 她还不忘了提醒二十，“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去送粉条呢。” 苏子苓走后，门被关了起来，房梁上的众人翻身而下，一个个低着头，一声不吭。 “所有人，训练加倍！”显然，苏子苓的话陆晏听到了。 几人面露苦涩，却也不得不听从。 二十则是喜上眉梢，这下好了，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翻倍了，可惜，他没高兴太久，只听到陆晏说：“你，再加一倍！” 二十：“？？？” 他做错了什么？ “审出了什么？” 青四毕恭毕敬的回道：“确实是诚王的人，前两天来了一批冒充咱们的人来运兵器的，也是诚王的。” 陆晏冷笑一声，“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人心不足蛇吞象，先别打草惊蛇，尽快收集证据。” 高祖建立王朝时就曾定下规矩，青衣卫的职责先安内后攘外，不到万不得已，青衣卫不得擅自重出朝堂。 可若有人造反或存有二心，证据确凿之下，青衣卫可先斩后奏。 青四面露难隐之色，“只怕，已经惊了。” 天门山动静那么大，他不信诚王一点信都没收到。 陆晏垂下眼眸，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天门山的事他还不知，上面已然有了安排，咱们便宜行事便可。” 以诚王的多疑，上头那位只怕会自己背这个锅，借此引得诚王将怀疑对象放到太子身上，他只会以为，这是天子为护未来储君迫不得已担下此事。 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青四微微拱手，应了一声是便带着其余人离开。 来到门边时，陆晏喊住了他们。 “对了，明天喊青五他们到桑树坪接粉条，快马加鞭送到上京去。” “是！” 夜，渐渐归于平静，明月入盘过树梢。 微风缓缓，寒意悄然而至。 —— 最后一章已经更新了，但是……卡审核了(╥﹏╥) 第423章 大丰收 次日清晨，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公鸡刚打头次鸣苏子苓便起来张罗早饭了。 吃过早饭，苏老爷子他们送粉条去桑树坪，苏母在家里包皮蛋，昨天收了一百多个鸭蛋，今天天气好，洗干净了正好可以包起来。 苏子苓则是背着背篓跟镰刀进了山，她要去砍油茶树枝条回来进行扦插，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现在再不插，只怕就要等到二三月份了。 时间还早，她从后山开始转悠，前段时间下了一场雨，一直没来过山里，她想着山里应该能找到一些其他的菌子之类的，最主要的还是想找找山楂。 底下的山大家每天都在转悠，有好东西估摸着也轮不到她了，所以苏子苓一次性爬得更高了些。 越往上坡越陡峭，一路兜兜转转，别说是菌子了，连其他野果都没见到一个。 太阳悬至半空，温度渐渐升高，苏子苓坐在一块石头上，她喝了口水，仰着脖子一直往上看。 直到她目光落在半山腰上，距离有点远，她看不清那是什么，隐隐绰绰的看到了一片黄色，感觉像是果实，九到十一月成熟的野果多不胜数，她一时也猜不透那上面的是什么。 不过总归是有发现了，不管怎么样，总得上去看一眼。 她又看了眼距离，没多歇，慢慢的朝着半山腰上爬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总算是看清楚那一片黄澄澄的是什么了。 吊瓜。 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种子，在这崖壁上长了一片黄澄澄的吊瓜，她细数了一下，大概五六棵的样子，蔓藤交错，也分不太清楚哪棵是哪棵。 每一根吊瓜藤上挂着五六个吊瓜，一串一串的，看到这一幕，她莫名有点想起了葫芦娃，虽然结得不多，但胜在每个都有拳头大小。（吊瓜图） 许多人都不知道吊瓜能吃，因为它有一个让人害怕的瓤。 一般瓜果的瓤要么是红色，要么是黄色，再不济也有白色，可吊瓜的瓤却是黑色的。 打开一看，有点绿有点黑，跟污泥一样，看着就像是有毒的样子，自然是没人敢吃了。（吊瓜瓤图） 不过吊瓜吃的不是它的果肉，而是瓜子，淘洗干净后晒干了炒出来可比瓜子好吃多了，而且吊瓜子不仅可以吃，还能入药。 吊瓜的根、果实、种子和果皮皆可入药，特别是吊瓜子，可以清热化痰、润肺止咳。 看着这一片吊瓜，苏子苓喜上眉梢，拿起镰刀就开始收割，一个接一个的摘了放入背篓里。 摘完这一片，她开始慢慢的在周边寻找，只是却再也找不到这么大片的了，后面再找到的一般都是一棵一棵的遇到。 一棵少的四五个，多的七八个果实，她找了一圈，见陡坡上没了她这才继续往上爬。 一边爬一边观察，吊瓜颜色鲜艳，在干草丛中也是格外的亮眼，只要有，她总能第一眼发现。 爬上山顶后凉快了许多，风也更大了，树木也茂密了起来，她稍稍歇了口气便开始继续寻找。 吊瓜不仅会在陡坡上，也有可能在丛林中，既然找了，她打算多找点，到时候晒干了放着过年吃。 这些种子也可以自己种一点，到时候房前屋后丢上几颗种子，隔上两年也就可以结果了。 上了山顶后，她还发现了几丛野生平菇跟野生金针菇。 野生金针菇大多长在榆树跟柳树上，而野平菇则是长在腐木跟杨树还有柳树上。 前几天刚下过雨，这树桩跟倒地的腐木上长满了大片大片的野平菇。 野平菇的颜色比起后世种植的那些来说要浅的多，而且菌菇更大，但是肉质相较种植的来说就没那么厚实，当然野平菇的味道要比种植的那些要香得多。（野平菇图） 野金针菇她也捡了几簇，也就够吃两顿的样子，野金针菇相较平菇来说会更少一些。 而且野金针菇它的菌菇更大，肉质更厚实，香味也更足，颜色呈黄色，与种植的比起来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了。（野金针菇图） 苏子苓越走越远，越捡越上头，见菌子多了起来，她从背篓里拿了一个麻袋出来，把吊瓜装麻袋里，背篓里就只装菌子。 自从那次苏父多带了两个麻袋后，她也学会了，只要进山，那麻袋是必然要带上的。 她一只手提着吊瓜，一只手拿着镰刀，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有树桩跟枯木的地方她总是看得格外认真。 除了捡菌子，还要注意爬在树上的吊瓜，可以说是吊瓜菌子两不误了。 一直到了中午，手里的吊瓜提不动了，菌子也捡了半背篓，她这才慢慢的边找边下山。 下山时，她还特意去了上次跟阿秀一起捡香信的地方，只不过那树上始终空空如也。 不过她也不算白跑，在旁边摘了一些干木耳，晒干的木耳不能放背篓里，不然回到家只怕是要找不到它了。 苏子苓就到旁边摘了几张大叶子，专门用来放干木耳，一棵树摘完，差不多有个一碗左右。 看似只有这么一点，但是泡发后也够吃两顿了。 没找到银耳她还挺可惜的，特别是在知道了它的价格的情况下，苏子苓想着，下午得换个地方转转，指不定就能捡到了，捡上个半斤八两的，可不就发财了嘛。 一小匣子（大概一百克）银耳大概是二十两银子左右，她若是捡了半斤，差不多就得五十两！ 想到这里，苏子苓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她把背篓跟麻袋藏在林子里，拿着镰刀去砍了一捆油茶树枝条。 回到家后，她开始插油茶树条，插床被她选在了后院的园子里。 那里有块菜地，四面通风而且离水源近，平时也方便她浇水。 扦插之术她学得不是很齐全，大多是一知半解的，她估摸着这批苗生根率可能只有一半，不过一半也足够了。 来年二三月还可以插一批，那时候经验相对来说要丰富许多。 慢慢种，一年种个三五十棵的，将来那山里漫山遍野的都是茶油树，到了十月十一月，那山里的油茶果将会大片大片的成熟，到时候就会有吃不完的茶油了，想想都美得很。 她忙活完出来，就看到苏阿奶坐在屋檐下做衣服，苏母在院子里剥油茶果的壳，她一边剥一边跟陆晏唠嗑。 陆晏坐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手里拿着一个油茶果，也没看到他怎么动，就转了两圈，那油茶果的壳就自动脱落了。 剥完一个，他那修长的手随意的一捞，又抓了一把起来剥，速度快极了。 他一边剥一边还要时不时的应苏阿奶一声，大多数时候都是苏母在说，他在听。 听到动静，他撩起眼皮看了苏子苓一眼，没说话，继续剥。 听到她打水的声音，苏阿奶看了她一眼，“你去园子里干嘛？怎么还弄了那么多泥巴。” “去插了几根油茶树穗条，也不知道成不成。” “哗”的一声，她舀了瓢水倒在脚上，油茶树穗条插起后她浇了不少水，她穿着的又是草鞋，来来回回的踩踏，草鞋上全是泥巴，不冲洗一下根本穿不了。 “阿奶，你猜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洗完脚后，她背着背篓提着麻袋朝着苏阿奶走了过来。 —— 这章算昨天的，说了四章就四章，不食言 第424章 吊瓜 听到她这么问，苏阿奶就知道她是找到好东西了，就连一向淡定的陆晏都抬眸看向了她，眼眸里划过一丝好奇。 苏子苓笑得两眼弯弯的，她把背篓放在苏阿奶跟前，看着那里面的菌子，苏阿奶愣了愣，“咦？这个季节还有菌子？” 听到菌子两个字，苏母坐不住了，她放下手里的油茶果，走了过来，“这是什么菌子？怎么感觉没见过？能吃吗？” 苏母拿了两朵，闻了闻味道，眼睛亮晶晶的，“这菌子还怪香的。” 苏子苓解释道：“有啊，这几个品种就是这个季节才有的。” “这个是平菇，打个汤或者炒肉都好吃，加点青红椒进去，这个小的是金针菇，可以做成蒜蓉金针菇，凉拌金针菇或者是剁椒金针菇，都挺好吃的。” “那这个呢？”苏母打开了麻袋，拿了一个瓜出来，“这是什么瓜，还怪好看的。” “吊瓜。”苏子苓拿了一个，用刀开了一个口，掰开给他们看。 看着那黑漆漆的瓤，苏母皱了皱眉，“咦，这个瓜坏了，再开一个吧，这表皮看着黄澄澄的，没想到里面竟然都坏了。”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娘，这个瓜没坏，这种瓜不是吃它的果肉，是吃瓜子的，到时候连瓤带籽一起掏出来，清洗干净再晒干，等过年的时候咱们炒一炒，当小零嘴吃。” 苏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苏阿奶，“娘，你见过这个瓜吗？” 苏阿奶摇了摇头，“不曾听过。” 苏子苓拿了一个簸箕出来，将菌子一朵一朵的拿出来晾着。 苏母帮着一起摆，大约是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菌子，苏母爱不释手的，“这菌子长得真好，你在哪里捡的？还有吗？有的话咱们一起去。” “我就在后山转了转，后山没了，得去别的地方看看。” “后山？”苏母看了她一眼，“后山有菌子吗？平时人来人往的，那些孩子也喜欢在那里玩，也没听说过有菌子啊！” “我爬的高，爬到上面了，在山顶捡的。” 苏母闻言点了点头，“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个瓜可以吃的？” 苏子苓想都没想，开口就说道：“阿奶告诉我的啊！我也没想到还真有，本来只是想着去看看的。” 苏子苓话音落下，院子里一片安静，苏母有点懵了，她看了看苏阿奶，又看了看苏子苓，眼里满是迷惑。 她怎么记得刚刚娘说的是没听过啊？ 苏子苓还没察觉到异常，她拿着一把超大的金针菇，喜滋滋的跟苏母说着，“阿娘，你看这朵，好大啊，我估摸着光这一朵就可以拌一盘菜了。” 苏阿奶瞥了她一眼，然后咳嗽了两声，一个劲儿的冲着她使眼色。 奈何苏子苓一心扑在菌子上，听到苏阿奶的咳嗽声，她还以为苏阿奶是着凉了。 “阿奶，你着凉了吗？一会儿我去给你割把观音草，到时候拿来煮水，口渴了就喝那个。” 陆晏目光扫了一圈，随后落在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苏子苓身上，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苏母：“你阿奶说过吗？” 苏子苓点了点头，理直气壮道：“说过啊，前两天说的，我一直惦记着，没想到还真有。” 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若不是刚刚苏阿奶亲口说的不知道，苏母都要以为苏阿奶真的说过了。 “你阿奶说她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瓜。” 苏子苓拿着菌子的手一顿，她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想到突然翻车了。 她缓缓抬头看向苏阿奶，只见苏阿奶慢慢的把头转了过去。 苏子苓：“……”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看着她吃瘪的模样，陆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子苓扭头瞪了他一眼，陆晏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只是他眼眸里的笑却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 见苏母还在看着她，苏子苓眨了眨眼，余光瞥到陆晏时，她眼眸微闪，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陆晏一直看着她，注意到她那细微的表情时，脸色一僵，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错了，阿奶跟我说的是现在滇橄榄可以吃了，让我摘一点回来，我给记混了，这个瓜能吃是陆晏告诉我的，对吧，陆公子？”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陆晏，陆公子三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 陆晏看着她，她眼里的威胁都快溢出眼眶了。 他挑了挑眉，“我有说过吗？” 苏子苓磨了磨牙，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你再好好想想，你不会忘了吧？” “我怎么不记得……”陆晏一字一顿的慢悠悠的说着，苏子苓眼睛眯了眯，唇角勾起，在苏阿奶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五指紧握成拳。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陆晏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苏母身上，“是有这么回事儿，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曾见过这瓜，恰巧与小青姑娘提过两句，没想到她竟然记住了。” 听到他的话，苏母半信半疑的，她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听到他应了下来，苏子苓松了口气，在对上苏母目光时，她笑眯眯的说着，“阿娘，你看吧，我没骗你吧？真是他说的，刚刚是我给记混了。” 怕苏母再继续问，她岔开了话题，“对了阿娘，我一会儿还要再去转转，我若是回来的晚的话，你就先喂猪喂牛，把饭蒸了，菜留着我回来炒吧。” “行，我知道了，你注意看时间啊。” 怕苏母回过神来，她背起背篓，拿了两个麻袋就匆忙出门了。 看着她的背影，苏母嘀咕了两句，“这丫头，水也不拿，帽子也不戴，跑那么快干嘛！” 苏阿奶一声不敢吭，悄摸起身回屋了，她觉得她还是暂避风头的比较好。 就留下陆晏还在那里剥油茶果，“可能是怕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摸黑吧。” 苏母点了点头，“也是，最近天黑得越来越快了，” 目光落在菌子上时，她嘀咕了一句，“这么好的菌子，不搭只鸡好像说不过去啊！” “正好家里有只老母鸡不生蛋了，拿来炖汤刚刚好，现在煮起来，天黑估摸着应该是脱骨了。” 陆晏：“……” 第425章 滇橄榄 苏母边说边往屋里走，把菌子放好后，她卷起袖子就去抓鸡。 片刻功夫，鸡圈里响起了母鸡的惨叫声。 陆晏就这样一直看着，苏母从说菌子配鸡到杀鸡再到炖鸡，不过短短两刻（三十分钟），她行动力快得让陆晏咋舌。 真要说煲汤，苏母也就是个半吊子，但她记得苏子苓说的，焯水、去腥，所以她就焯了水，去腥后加入一些大料就开始炖了。 菌子她没放下去，打算一会儿等苏子苓回来再放，到时候再打个蘸水配菌子，那味道，嘎嘎好。 苏子苓一口气跑出老远，看着头顶的太阳，这才发觉自己没带帽子，来到山脚，折了两根橄榄树枝编了一顶帽子。 戴上后人瞬间就凉快了不少。 她没选择上午的路线，往前走了一截，换了个山头又往里钻。 这个季节，山里野果、野菜还有菌子那些都挺多，她也不挑，有啥要啥，宛如雁过拔毛。 同样外面就有些野菜之类的，进入深山里了才有菌子。 虽然不多，但多跑些地方也能攒不少，平菇、金针菇她来者不拒。 上了半山坡，又遇到了一片滇橄榄，个头很大，看肉质已经透明了，说明已经熟透了。 滇橄榄也很好吃，特别是天气热的时候，用鹅卵石将橄榄拍扁，加入糖，或者是加入番椒都可以了。 一个酸甜口，一个酸辣口，都是很解暑的小吃。 滇橄榄汁水充盈，不仅好吃，还解渴，像她这样没带水的，口渴的时候只要吃上两颗橄榄就好了。 刚咬下去的时候有点酸，微涩，但当你咽下去后，嘴里满是回甘，典型的先苦后甜。 她看着大的摘了两颗，刚开始酸得脸都皱一起了，可慢慢的嘴里满是回甜，随之口也不渴了。 她拿出了一个麻袋，打算把这里的滇橄榄都摘了，到时候拿回去泡起来，过几天再吃就不酸了，若是多的话，也可以拿到食肆里去卖。 橄榄树不高，但每一根枝丫上都挂满了橄榄，密密麻麻的，那树枝连一点空隙都没有。（滇橄榄图） 来不及一颗一颗的摘，她直接把麻袋撑开，然后用手直接撸，连着叶子一起撸进了麻袋里。 橄榄看着个头小，却十分的重，她刚摘了一棵，提了提麻袋，约莫有个十几二十斤了。 她把背篓放稳，提着麻袋一棵一棵的摘着过去，后面实在是提不动麻袋了，她又拿了一个新麻袋出来。 拿着新麻袋去摘她速度就快了许多，摘了一棵就把摘的橄榄送过来倒麻袋里，然后又去摘下一棵。 等这一片摘完，她麻袋也满了一只，另一只还装了四五斤的样子。 她把摘满的那一麻袋送下去，藏在路边，然后又回来继续深入。 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的橄榄，但她没摘了，既然知道这里有，那改天抽个时间过来摘就好了，她今天还想往里再看看。 一路往里深入，吊瓜很少，东一棵西一棵的，就摘了十多个，但她也知足了。 随着她的深入，山林里湿度渐渐高了，树木很密，阳光几乎都照不进来，微风一吹，感觉还有点冷飕飕的。 这地方，阴暗潮湿，杂草丛生的，不少腐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很明显，这里没什么人来，若是常年有人来，只怕这些木头早被人扛回家烧了。 她看得仔细，一寸都不放过，若是真有银耳的话，这地方就很适合它生长。 但银耳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她转了两圈，银耳没见到，但木耳、平菇、金针菇倒是捡到了不少，眼看着背篓里的菌子渐渐变多，太阳慢慢西下，苏子苓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是找不到银耳了，不过她也没有气馁，毕竟今天收获颇丰啊！ 特别是木耳、金针菇跟平菇，加上上午送回去的那些，合起来得有一背篓了。 而且她还摘了一麻袋滇橄榄，一麻袋吊瓜，这满满的都是收获啊。 想到这里，她又兴奋起来了，想着这里没有银耳，大不了明天换个地方再找嘛。 能找得到自然是最好的，找不到，那就找不到呗，光捡的这些菌子也够她们家吃很久了。 若是再多一点，都可以拿去食肆里卖了。 她一边找一边往外走，刚刚为了找银耳，她是哪里湿度大，哪里腐木多往哪里跑，此时要回家了，自然是走草少的地方。 没想到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看着面前那棵腐木上那几簇洁白的长得跟花一样的菌子，她喜上眉梢。（野生银耳图） “银耳！” 她轻呼一声，声音里满是激动。 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采下一朵，闻了闻味道，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些。 这棵腐木上的银耳并不大，看样子还有点没长开，若是明天来估计刚刚好。 看它有点小，苏子苓也就没摘，只是把大的给摘了，然后折了把叶子放在背篓里，把银耳跟金针菇那些隔开。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看到了一个树桩，那上面有两朵特别大的银耳，每一朵都有拳头那般大小。（野银耳） 这几朵摘下后，苏子苓轻呼了口气，刚刚摘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就怕把银耳摘坏了，品相不好了也就卖不了好价钱了。 她估摸着，这几朵怎么也得值个二十两银子了。 原来这片山林不是不长银耳，而是她没找对地方啊！ 接连摘了几朵后，她也不着急走了，把背篓放地上，开始仔细寻找起来，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地方。 第426章 野香菇 既然发现有野银耳了，她也就不着急着回去了，本来想着找不到的话早点回去做饭，既然现在找到了，她打算再仔细看看。 野生银耳较为娇贵，现在不摘的话明天再来品质就没这么好了。 没了背篓的重量束缚，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随着温度的下降和天气的转凉，早晨的草木上已经有了露水，这林子里温度低，日照不足，所以哪怕是下午了，不少矮处的草上还是有水，她转了两圈鞋子跟裤腿都已经湿透了。 再加上此时的太阳温度低，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 只不过在看到眼前的银耳时，嘴角一咧，也不觉得冷了，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劲儿。 这可都是钱啊，一小匣子（100克）就是二十两银子，这哪里是菌子啊，这就是钱，她也不是在捡什么菌子，是在捡钱！ 这样一想，苏子苓就更开心了。 估计是今年雨水少的缘故，银耳长的不多，一根木桩上就一朵两朵的，倒地上的那些腐木上顶多也就是三朵，而且还不是特别的大。 小的倒是挺多的，她想着再等个三四天，到时候树上的这些才是大头。 又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了，她这才一脸惋惜的背上了背篓。 只不过目光落在背篓里的银耳上时，又开心了，这些晒干了少说也得有个两匣子，四十两银子妥妥的到手了。 目的达成了，而且收获还不错，苏子苓也就没多逗留了，背起背篓快速下了山。 当然，往往越想走就越走不了，苏子苓就这样，刚刚认真寻找什么都找不到，现在要回家了，偏偏又遇到了一片野香菇。 苏子苓人都傻了，她看了看背篓，又看了看手里的麻袋，背篓放不了多少了，而且那上面有银耳，她也不打算再往里放了，不然把银耳压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麻袋里有五六斤滇橄榄，二三十个吊瓜，看着面前的野香菇，她都没有多犹豫，直接把麻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这些可以明天再来拿，但是野香菇不行。 虽然知道没人会来，但放着这么一大片野香菇在山里，她是真不放心啊。 不摘的话，晚上估计都要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这一棵密密麻麻的香菇树。 只怕就连做梦都是梦到在山里捡香菇了，至于为什么说是香菇树，自然是因为这棵树上全是香菇。 腐木很粗，一人都抱不过来，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褐色香菇，大多数都已经开了伞，每一朵都有巴掌大小，菌盖上则是长满了香菇特有的白色鳞片。（香菇树图） 树倒的时间有点久，有的地方长满了青苔，有的地方树皮都已经脱落了。 苏子苓乐得合不拢嘴，把背篓放稳，提着麻袋就开始摘野香菇。 野香菇跟香信又不太一样，香信菌盖比较小，而且薄，个头也不是很大，而香菇则恰恰相反，香菇的肉质肥厚，个头较大，香味也浓。 不过两种菌子吃起来各有各的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比较废鸡。 她从树的一端开始捡，一朵接一朵的，越捡速度越快，越捡越开心。 她抬头时不时的看一眼这棵树，一眼都看不到头，树上全是香菇，树杆都看不清。 她估摸着这个麻袋装不下，就尽量挑着大朵的捡。 那些小一点的，还没有开伞的就留着，可以明天背了背篓再来。 这些大香菇看样子昨天就已经开了，她今天不摘的话，明天那些大的估计要坏。 今晚回去就可以先把特别大的那些给炒了吃，这么多菌子，吃不完还可以做一点香菇酱，香菇酱也特别好吃。 这才摘了一半，而且还是挑着摘的，但是麻袋却已经装了有三分之二了，树上却还剩下那么多。 她只得加快速度，挑特别大的捡，还没有完全开伞的也不捡了，明天来捡估计就全开了。 苏子苓捡得很开心，到了现在，人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她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么多香菇，要知道长这么好，还这么多的香菇她上一世只在视频里见过，现在真遇到了，摘香菇的手都是抖的。 这些，在以前可都是她的梦中情菇啊，没想到还真让她遇到了。 一须臾后（48分钟），她的麻袋满了，但是树上还是有很多香菇，她叹了口气，背着背篓，提着麻袋，开始下山。 剩下的她也无能为力啊，实在是拿不了了，愁人，只能明天再来了。 吊瓜那些她也没管，就那样放地上，这俩东西不会坏，放个两三天也没事，她还是赶紧下山吧，不然天都要黑了。 一路上倒是比较顺利，没有再遇到大片的香菇了，但是金针菇跟平菇还是遇到了一些，稀稀疏疏的，东一朵西一朵的，数量不多，她也就没摘，而是做了一个记号，等明天再来看。 好的就收了，若是坏了那也没办法，她这实在是没地方装了。 还未出山，她便听到山脚有声音传来，距离还有点远，隐隐绰绰的，听不太清，她加快了步伐，走近了一些后侧耳倾听。 是苏子仲的声音，估计是看她迟迟没回去，所以出来找了。 “大哥，这边，我在这儿！” 听到她的声音，苏子仲也就没继续叫了，加快步伐朝着她这边走来。 他是用小跑的，来到她跟前时，还有点气喘吁吁的。 像他旁边的二十就要好很多了，脸不红心不跳，气也不带喘的。 “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苏子仲没说话，伸手就要去拿她手里的麻袋，被苏子苓躲开了。 苏子仲愣了愣，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疑惑。 苏子苓笑了笑，“这里面装的是香菇，我怕你帮我碰坏了。” 因为香菇脆弱，她这一路走来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磕了碰了的，所以速度都慢了许多，若是没有提这麻袋香菇，她估计早已经到家了。 听她这么说，苏子仲改成去接背篓，哪知，苏子苓又躲过去了。 刚刚还有话说，这都第二次了，苏子苓也觉得不好意思，她怯生生的把麻袋递给苏子仲，赔笑道：“那什么，你还是提麻袋吧，这背篓里的更贵。” 第427章 野银耳 听她这么说，二十伸长脖子，往她背后瞅了一眼，只一眼，他眼睛都瞪大了，眼里满是惊讶。 “咦？这个是银耳吗？” “对啊，运气好，捡了几朵。”苏子苓把背篓小心转过来给他们看。 二十想摸又没敢摸，“这东西在上京城可贵了，品质差的都是二十两一小匣子，你这个摘的完整，采的及时，若是晒的好，保存得当，估计一小匣子不会低于三十两。” “这么多？”苏子苓的眼睛都瞪大了，她以为二十两已经后离谱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不过…… 她歪了歪头，眼里带着不解，“你怎么知道上京城里卖多少银子？” 二十脸色一僵，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后硬着头皮说道：“我们镖队去过上京城，那里的价格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且这次陆公子找的镖队也是我们镖局的。” “陆晏找的镖队就是你们镖局的？”这个苏子苓还真不知道，她早上没去送粉条，而且中午回去时苏父他们都不在家，自然也没人提起过。 “对，嘿嘿，我自荐的。”二十嘿嘿一笑，伸手去接背篓，“姑娘，我来吧，我有武功在身，下盘稳，不会摔，我会小心的。” “不用。”苏子苓再次拒绝，“咱们边走边说。” 二十跟在他们身后，只听苏子苓又说道：“这背篓还是我背吧，也不是说不放心你，而是我在路边藏了一麻袋滇橄榄，一会儿就得麻烦你扛了。” “行，交给我吧。”二十点头。 苏子仲已经被吓傻了，刚刚看到那个银耳时他只觉得那菌子长得有点好看，并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表情。 可在听到二十说一小匣子二十两的时候，他眼睛都直了，他心想，是二十文一匣子吧？ 那一匣子，才多少啊，怎么可能二十两银子。 可后面又听到他说，苏子苓这个品质好的差不多可以卖到三十文一小匣子。 他人麻了，跟个木头人似的，麻木的跟着他们走。 “大哥！” 苏子苓突然拉了他一把，苏子仲傻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向她，还有点没回过神来，眼神还有几分迷糊。 “咋了？” 苏子苓下巴抬了抬，示意他往前看。 苏子仲扭过头，看着面前的那棵树，“……” “你想什么呢？我不拉你估计这一麻袋香菇就要变成香菇酱了。” 苏子仲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香菇，又看了看她的背篓，眼里欲言又止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却迟迟没开口。 “大哥你想问什么？”看他这模样，苏子苓也好奇了，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让他失神到差点撞树上。 “那个，”他忘了那个菌子叫什么，只是指了指她的背篓，“那个菌子多少钱一斤？” 苏子苓愣了愣，“你说的是银耳吗？” 苏子仲点了点头。 一小匣子按二十两银子来算，那一斤就是五匣子，也就是，“差不多一百两吧。” “多……多少？”苏子仲吓得都开始结巴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猛的收缩。 苏子苓再次重复道：“一百两啊！” 二十在一旁补充道：“品质好的估计得一百五十两左右，只不过大家都是一匣子一匣子的买，一出手就是一斤的，估摸着得那些豪门世家了。” “二十两一匣子？”他抬起手来大概比划了一下一匣子有多少。 苏子苓点头，“是这样的，那天我去问了下价格，那个银耳品质还不如我摘的这个，他们确实是要二十两一匣子。” “二十两？我滴乖乖，二十文还差不多。”他低声的嘀咕了一句。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这菌子也不是咱们能吃得起的，是给那些有钱人，还有达官贵人吃的，主要是后宅的妇人，可以美容养颜的，而且营养丰富，还有清热健胃、护肝保肝的功效，单纯论滋润润肺的话，就连燕窝都远远不及银耳。” 听她这么一解释，苏子仲也就能理解它为什么这么贵了，不过理解归理解，他还是很好奇。“真有这么神奇？这效果怎么说的跟药一样。” 苏子苓：“银耳确实是药材，同样也是食材。” “哦。”苏子仲提着麻袋，小心翼翼的避让着那些荆棘跟树枝，尽量不碰到香菇，他走在前面，速度很快，一个人嘀嘀咕咕的。 “一匣子就是二十两，一斤就是一百两，若是捡个几背篓，晒个十斤八斤的，岂不是就有八九百一千两银子了？” 苏子苓：“……” 就连二十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段时间下来，他们也算是很熟悉了，二十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子仲兄你想啥呢，这银耳很难得的，不然价格也不会这么高，姑娘今天捡了这么多，实属不易。” 苏子仲闻言，扭头看向苏子苓，脸上的笑还没散去，“这么少？” 苏子苓点了点头，“嗯，今天遇到这些也是运气好，银耳生长条件比较苛刻，所以比较稀少。” 苏子仲脸上的笑立马消失了，他还想着，既然这个银耳这么贵，那他们以后就多进山，多捡点菌子去卖钱，这样苏老爷子他们也就可以少辛苦一点了。 “到了。”苏子苓停了在了路边，指着那个灌木丛后面道：“东西就在下面了，有点重，你小心点。” “嗳，知道了。”二十应了一声便跳下去了。 这下面有个坎，灌木丛就长在这里，她把麻袋藏这下面还真没人发现得了。 苏子仲一脸好奇，“这又是什么？” 他刚刚满脑子都是那个二十两一匣子的银耳，根本没听到苏子苓说藏的是什么。 “滇橄榄。” 听到是橄榄，苏子仲眉头皱了皱，“这玩意儿摘了干嘛？又酸又涩的。” “吃啊，回去泡一泡就不酸了，而且还特别好吃，一会儿回去我给你们拌一个试试，我还打算拿到食肆里去卖呢。” 太阳已经完全掉下去了，三个人加快了步伐。听到她还要拿去买，苏子仲那本就麻木的脸，更麻木了，“你确定这玩意儿有人吃？” 第428章 毛毛菜 他试过，这玩意儿又酸又涩的，虽然说可以止渴，但他还是不喜欢吃。 “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出了山离家里就近了，现在站在上面都能看到她们家的屋顶。 “不过你们怎么来了，还知道我在这边儿？” 苏子仲换了只手，“你娘饭做好了，看你迟迟不回来，太阳又掉下去了，不放心就让我们出来接一接，不过，” 苏子仲顿了顿，看了看这些东西，说道：“这么多东西，我们若是不来你打算怎么拿回去？” “喊人啊！”苏子苓挑了挑眉，又不是没长嘴，就这么点位置，直接嚎一嗓子就行了，只要有人在家，都会听得到。 三人还没到门口，就看到苏母站在门口来回踱步。 “阿娘！”苏子苓远远的喊了一声。 “回来了？”听到声音，苏母提步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晚？都说让你回来早点了。” 她说着就要去接她的背篓，“我来背吧。” “不用，就几步路了，”苏子苓轻轻摇了摇头。 “我饭做好了，迟迟没看到你回来，就让你大哥去接你一程，不过也得亏他们去了，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么多。” 苏母跟在他们旁边，看他们进来后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捡了一麻袋香菇，那个麻袋是滇橄榄，背篓里也是一些菌子。”苏子苓把背篓放到堂屋里，还不忘了提醒大家，“这个背篓我先放堂屋里，你们进出别碰到了，一会儿吃过饭了我再来处理。” “对了大哥，麻袋里的香菇你倒在簸箕里吧，动作轻点。” 二十扛着滇橄榄，“姑娘，我这个放哪里？” “厨房，放角落里就行。” 苏子苓拿了一个簸箕给他，“你先倒着，我去炒菜。” 说着她蹲下身去打算挑几朵肥肥的香菇用来炒肉，“阿娘，你没炒菜吧？” “没，看你捡了菌子我把家里那只不生蛋的母鸡宰了，正好熬了一锅汤，等会儿下点菌子进去，这么好的菌子就得配只鸡，这样味道才好。” 家里条件好了，那些鸡啊鸭啊的，苏母也是尽量拿出来给大家吃，不像以前，以前的话都是拿去换钱的。 “啊？炖了鸡啊？” 苏母也在一旁帮忙挑香菇，一边挑一边往苏子苓手上放，“这个好，这个好，这个肥，这个好吃。” “嗯，反正那鸡也不生蛋了，吃了算了，咱们家的公鸡还小，母鸡的蛋也孵不出崽，我想着让你三叔婆家帮忙孵几只，咱们家鸡太少了，得再养几只。” “行啊，你们看着来就行。”苏子苓点了点头，看着手里越来越多的香菇，她满脸无奈，“阿娘，够吃了，能炒好大一碗了。” “啊！够了吗？”苏母笑了笑，实在是这个菌子太肥了，看起来每一朵都很肥，越看越喜欢。 “这菌子好，又香肉质又厚，哪座山捡的？还有吗？有明天咱们都去。” 说到捡菌子，大家都有点蠢蠢欲动的。 “还有，就在后山捡的，不过没多少了，我明天带着我爹再去捡点，你就在家忙活吧，这个菌子这些也要清洗晾晒，油茶果那些也要翻晒，我阿奶一个人在家估计忙不过来。” 苏子苓两手捧着香菇站了起来。 “好吧，好吧。”苏母看了一眼堂屋门口那些堆起来的麻袋，那里面是刚刚收起来的油茶籽，确实是这些东西更重要。 苏子苓拿着香菇进了厨房，一进屋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 火塘里燃着小火，锣锅没在火苗上，而是放在一旁温着。 她把香菇放下，看了一眼鸡汤。 盖子刚打开，热气升起，鸡汤的香味瞬间弥漫在了厨房里。 看着这金黄鲜亮的汤，灶台上洗好的金针菇跟平菇，还有她捡的香菇，以及菜篮子里的那些野菜，她心底有了打算。 今天就吃个菌菇锅吧！ 正好现在温度降了，一锅热乎乎的鸡汤跟菌菇最搭了。 说煮就煮，她把小锣锅换成了大锣锅，先把香菇洗干净丢进去煮着。 然后开始清洗野菜，什么灰灰菜、荠菜、马齿苋、野葱等等，这些都是苏子仲摆摊回来遇到就挖着回来的。 还有一些是她今天进山挖的，家里种的菜不多，大多数菜都拿到食肆里去卖了，有时候还要拿一部分出来烤成蔬菜干。 所以她们家大多数都是吃野菜，不管是谁，出门遇到了野菜都会顺手拿回来，有时候野菜挖的多了，她也会焯水然后烤出来做成蔬菜干跟粉条一起卖。 人多，看着菜有点少，而且她不打算做菜了，吃个菌菇锅就行，不过光这点菜明显不够。 想到了路边的蛤蟆草跟山莴苣，她喊了苏子仲一声，“大哥，大哥！” “怎么了？”苏子仲站在门边。 苏子苓给他拿了一个篮子，“我刚刚回来看到路边有那个苦菜跟蛤蟆草你去挖点回来，一会儿咱们涮着吃，挖嫩的，老的就不要了。” 山莴苣，百花洞的人管它叫苦菜，大多数人都是挖回来喂鸡那些，吃的话很少有人喜欢，因为太苦了。（苦菜图） 蛤蚂草也就是车前草，车前草焯水凉拌或者是煮汤也很好吃。（车前草图） “吃火锅吗？”听到吃涮菜，苏子仲的眼睛都亮了。 “差不多吧，只不过这个是菌菇锅，没辣椒，不过我会调个蘸水，跟火锅也差不多。” “我知道了！”苏子仲点了点头，接过篮子，出门拿了把锄头跟镰刀就出门了。 苏母回头看了一眼，“子仲，这天都黑了，你这孩子，上哪去啊？” “挖野菜。” 苏母话音落下他已经走到门口了，等他的声音传来，苏母早已经看不到他的人了。 吃火锅啊！ 苏子仲眼睛亮晶晶的，他喜欢吃火锅，而且他们家也吃过几次了，他知道煮什么菜好吃。 他听苏子苓的，先把苦菜跟蛤蚂草挖了，一样挖了一把，他又往前走了走，去田边掐了几把水芹菜跟水香菜。 又去有豁麻的地方用镰刀割了一些豁麻，这玩意儿虽然豁人，但是不豁嘴啊，涮火锅最合适了。 想到菜园子里的豌豆尖，他又特意跑了一趟，掐了一把豌豆尖。 这个豌豆尖是苏子苓撒的，提前浇水撒的，就为了能早点吃上豌豆尖。 此时更合适，每一根豌豆尖都是又嫩又肥的。 掐完豌豆尖他就一路找着回去了，路上遇到不少毛毛菜。 这玩意儿跟豁麻有点像，用手拿的时候豁手，它的叶子上，还有茎上全是白色的小刺，每次拔的时候都要快很准，若是磨磨蹭蹭的，那必然就会被扎。 虽然它扎手，但是味道很好吃，用水焯一下然后凉拌了吃特别清火，用来涮火锅也可以，到时候配上蘸水，味道也很绝。 特别是现在，这些毛毛菜菜刚长出来，嫩得掐得出水，这时候的口感最好了。 它若是再老一点就可以勒了叶子去腌水腌菜，开了花以后也可以腌成菜花腌菜，各有各的吃法。 —— 这个毛毛菜，我委实是找不到图片了，相册里没有，百度也度不到，跟油菜长得很像，但这个菜长满了毛毛，所以，我也不知道叫啥，我们都是喊的毛毛菜，就写毛毛菜了，等我喊我妈给我拍个照，到时候写腌水腌菜的时候放上来 第429章 橄榄醋 把苏子仲安排出去挖野菜，苏子苓则是把家里能吃的菜都洗了出来放一旁摆着。 既然吃菌菇锅，菌子太少了肯定是不行的，除了苏母洗好的两碗平菇外，她又去拿了些香菇，洗干净切成片备用。 刚刚放锅里的香菇都是整朵往里丢的，就为了汤能更鲜一些，现在拿的这些全部切成片备用，一会儿就可以直接下锅煮了。 趁苏子仲没回来，她拿了一些粉条出来，用热水浸泡着，一会儿若是吃不饱的话可以直接把粉放锅里煮。 想着菌菇锅不是用火锅底料煮的，而她们都习惯了吃辣，苏子苓就想着调一大碗蘸水出来，这样喜欢吃清淡点就吃清淡的，喜欢吃辣的就可以自己打蘸水。 “阿奶，我阿公给我磨的那个杵臼呢？” 苏子苓转了一圈没看到她的那个小杵臼。 “你看看是不是在橱柜最底层，我记得是放那里面了。”苏阿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跟你娘就一个性子，用了东西放哪儿都找不到，天天跟在你们后面替你们收拾。” 听到她的话，苏子苓吐了吐舌头，这个还真不能怪她，她这一天天的往山里跑，好多东西用了以后就洗洗晾着，她溜达一趟回来就给忘了。 “这不是有阿奶你嘛！下次，下次我一定记着收。” 怕她找不到，苏阿奶又问了一句，“找到了没？” “找到了。” 苏子苓蹲在地上，把放在橱柜最底层角落里的那个小杵臼拿了出来。 这个小杵臼是苏老爷子特意给她打磨的，她平时喜欢舂点调味料那些，用大杵臼始终不方便。 一碗调料放大杵臼舂还没舂好呢，调味料全沾在杵臼上了。 苏老爷子见了一次后就去挖了一根大龙竹的竹根给她打磨了一个小杵臼。 竹根打磨的杵臼好处就是小巧方便，而且还轻，清洗起来也更容易。（竹根杵臼图） 杵臼找到后她清洗了一遍，找来了红椒还有姜跟蒜一起放杵臼里使劲舂，舂了几下她感觉味道有点淡，就把腌制的苤菜根拿了一些出来一起舂。 舂碎了以后加入花椒、盐巴、酱油，搅拌均匀后放一旁入味。 刚舂出来的番椒特别的辣，味道也很冲，加点酱油放一旁腌着等开饭的时候再加入一些醋跟香菜味道就更好了。 说到醋，家里的酸木瓜干差不多都拿去店里了，家里想吃酸的就只能去摘酸柑，但今天时间太晚了，来不及去摘，她只得抓了一把滇橄榄来代替。 橄榄清洗干净后用磨锅石拍碎了放碗里，然后加入开水泡着，一盏茶的功夫，就得到了一碗橄榄醋。 磨锅石是苏子苓从河里捡回来的，用来洗锅特别方便，还洗得特别干净，平时吃橄榄还有那些硬的水果，都可以用磨锅石来敲，特别好使。（磨锅石图） 看到这个磨锅石她又想到了烧烤，想着哪天再去河里捡一些薄一点的回来，到时候洗干净了用来烤肉。 正好过两天可以做干腌菜了，到时候熬一锅腌菜膏，腌菜膏跟烤肉最搭了。 她一边美滋滋的想着，一边切着肉，苏子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边切肉边哼着小调，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愉悦感。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苏子苓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想着吃烤肉呢，我想着明天再去山里转转，后天可以把茶油给榨了。” “然后抽空把干腌菜做了，熬点腌菜膏，到时候二牛估计也回来了，正好，过年的时候多买点肉，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一起吃个烤肉，煮个漆油火锅，上次咱们煮漆油火锅二牛就没赶上了。” 她在灶台上忙活着，嘴里念叨着后面两个月要忙的事儿，苏子仲则是一边听她说，一边拿着两个筛子过来拣菜，时不时的应和着她两句。 “嗯，可以。” “没事，等我有空了我去拔。” “快了，离过年也没多久了。” “没事，漆油还多，咱们给他留着，若是没了改天我进山找找。” 听到他说要进山去找漆籽，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忘了你漆树过敏了？还去找？天门山少去，太危险了，不过上次三郎跟陆晏挖了几棵砂仁根，不知道那砂仁在哪里，改天得去挖回来，种咱们家大门口，以后想吃砂仁就不用去山里找了。” “行，等我抽空……” 苏子仲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子苓打断了，“你好好在山坳里卖东西好了，你哪来的空啊？我可以自己去的，或者喊永和叔他们跟我一起也行。” 苏子仲皱了皱眉头，“就不怕他们过敏？” 苏子苓忙完灶台上的，蹲下身来跟他一起拣菜，“永和叔不会过敏，他上次跟我去过了，咦？你还掐了豌豆尖啊？” “嗯。”苏子仲声音沉沉的，“顺道去看看，感觉可以吃了就掐了一把，长势挺好，就是好多鹅肠菜，我薅了一把回来，一会儿丢给鸡吃，改天得找个时间去把草拔了，不然豌豆估计长不过草了。” “鹅肠菜？”苏子苓眼睛都亮了，“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在哪呢？你喂鸡了没？” 苏子仲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还是老实的指了指门外，“没喂呢，就扔在门口。” 苏子苓也不拣菜了，朝着门口走去，看着那水嫩嫩的鹅肠菜，眼睛更亮了。 她拿着那把鹅肠菜进屋，一边择一边说着，“这个也好吃，现在正是吃它的时候，特别嫩，用来涮火锅也行。” “这个也能吃？”苏子仲还真不知道，平时只知道拔了回来喂鸡喂鸭的。 “能啊，它的尖还有嫩叶可以焯水凉拌，打汤，都可以。” 兄妹俩蹲在地上一边说一边拣，苏母进来时就看到灶台上一灶台的菜，都还没炒。 “青儿，你去炒菜，娘来拣，不过这么多菜都要炒了吃吗？” “今晚不炒菜，咱们吃菌菇火锅吧，”说着她往旁边挪了挪，给苏母挪了一个位置出来，“阿娘，快来。” 第430章 菌菇 “吃菌菇火锅？”苏母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便蹲下去跟他们一起拣了，“我说呢，怎么天黑了子仲还往外跑，不过这两天野菜确实多了。” 看着一旁的豌豆尖，她问了一句，“子仲你还去到菜地了？地里的草都大了吧？好久没去看了。” “嗯，大了，这个就是地里薅的。”他指了指地上的鹅肠菜。 苏母点了点头，“我明天早上去薅，晌午的时候再回晒东西。” 苏母最是见不得菜地里长草了，这几天忙得她神神叨叨的，不然她早去拔了，那草哪还有机会长大啊。 三个人速度快了许多，半盏茶的功夫便拣完了，苏母拿着筛子跟盆，对着苏子苓道：“我去洗吧，你看还有什么要做的，准备好我喊人吃饭了，今天时间都晚了。” “嗳，知道了。” 苏母端着盆去水井边洗菜，苏子仲则是洗了把手开始拉桌子跟摆碗筷。 苏子苓把菜端上桌，又把她舂好的调料分配好，伸着脖子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阿娘，好了没，我这边好了。” “嗳，来了。”苏母把菜洗好，然后放一旁沥着水，又去院子里喊人吃饭。 等人进来时，就看到这一桌子的生菜，老苏家的人倒是习惯了，毕竟他们已经吃过几次火锅了。 不管是菌菇锅还是漆油火锅，所以看到这情况就知道今晚又吃火锅了。 但陆晏跟二十是没见过这副场景的，听到吃饭了他们还以为跟平常一样，没想到…… 二十吞了吞口水，看着生菜、生肉、生菌子，以及一旁长了刺的豁麻，他人都麻了。 “姑娘，这……吃生的？” 他又看了陆晏一眼，说道：“陆公子伤还没好，应该吃不了这个吧？” 苏父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个一看就知道是菌菇火锅，咱们边吃边烫，这个菌菇锅吃的就是一个鲜，不像漆油火锅，那个吃的是麻、辣、烫！两个不同的锅底，但是味道都好吃。” “改天等小陆伤好了，让小青给你们做个漆油火锅来吃，说起来这个漆油还得多亏了你们，上次你们送来的全做成火锅底料了，等你哪天要回去了，让小青给你拿两块，带回去吃。” 他最后一句是对陆晏说的。 陆晏笑了笑，“好啊，那就谢谢二叔了，听二叔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挺期待的，这菌菇锅也是，还是头一次听说。” 苏父被这一声二叔喊得眉开眼笑的，平时那么多人喊他二叔，也不见他乐，这陆晏喊一声，他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哈哈哈哈，客气啥，来坐坐坐，这个也没什么客气的，直接围着火塘吃好了，喜欢吃什么菜就夹什么菜。” 苏父招呼着他坐下。 苏子苓把调好的蘸水递给大家，轮到陆晏时，他的就是一只空碗。 他看了看大家的，又看了看自己的，语气如常，可神情看起来竟有几分委屈，“我怎么没有蘸水？” 苏子苓挑了挑眉，给他舀了一碗汤，“因为你不能吃辣啊，只适合跟小孩一桌，不过我们家没小孩桌，所以你就这样吃好了。” 陆晏：“……” 他我不是不能吃辣，只是…… 好吧，他吃辣确实不太行。 最后还是二十开的口，“你身上有伤，吃不了辣的，不过这菌菇火锅吃的就是一个鲜，加了蘸水反而夺了它原本的味，吃原味挺好的。” 他说是这样说的，可他那蘸水他是一点都没少蘸，一口接一口的，陆晏盯着他看了这么久，他愣是一口蘸水都没落下。 不管是吃香菇、平菇还是金针菇，这家伙都要蘸一下蘸水。 陆晏：“……” 你要不要看看你说了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 蘸水影响菌菇的鲜，你倒是把蘸水放下啊！ 大约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二十吃了几口后终于注意到他了。 二十一脸莫名，“吃啊，别愣着啊，你是不喜欢吃吗？不喜欢的话我问问姑娘有没有做饭，应该是有米饭的，不过你还真别说，这菌菇火锅确实鲜啊，汤也好喝。” 苏子苓一边吃饭一边看对面两人的相爱相杀，说二十损他吧，他又告诉他身上有伤不能吃辣，说他关心陆晏吧，你听听他说的话。 那是人话吗？ 好家伙儿，你劝人家吃清汤，说蘸水不好吃，你倒是把蘸水碗放下啊。 你这吃得欢快，一口不落的，你觉得有说服力？ 陆晏瞥了他一眼，声音很轻，轻到旁边的人都没听到，“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短短几天就胖了。” 他话音刚落，二十夹菜的手就顿住了。 他看了看碗里的蘸水，还有那翠绿的野菜，白白嫩嫩的蘑菇，晶莹剔透的粉条，大片的肉…… 他扭头看向陆晏，“我，吃的都是野菜，肉我都没吃几片。” 他委屈巴巴的，看他这表情，陆晏开心了，眉眼都展开了，那张死鱼脸此时竟是鲜活了起来。 他声音淡淡的，但是不难听出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哦，吃野菜都长啊？真可怜！” 二十：“……” 由于陆晏坐在桌子边，苏子苓起身过来拿菜时正好听到了他的这句话。 一时之间没忍住看了二十一眼，别说，二十刚来的时候黑黑的，身材是那种刚刚好的，多一分显壮，少一分就偏瘦的。 可此时，嗯，是有点壮。 不过，陆晏这嘴是真毒啊！他只怕是不知道，这句话对于易胖体质的二十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她轻嗤一声，嘀咕了一句，“这嘴这么毒，也不知道跟鹤顶红比起来谁更毒一点。” 她话音落下，陆晏身体一僵，他垂眸，眨了眨眼睛，暗自思索了两息。 他的嘴真这么毒？ 可他说的不是都是实话吗？哪里有问题了？ 不过，“鹤顶红是谁？怎么个狠毒法？” 苏子苓：“……” 听到了？ 听到他这么问，苏子苓竟是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知道鹤顶红。 “鹤顶红啊，鹤顶红是一味毒药，入口封喉。” 陆晏：“……” 真是毒药啊？他刚刚还抱着侥幸心理，还以为她说的是一个人名呢。 第431章 晒银耳 陆晏面不改色，“多谢夸奖，我嘴要真这么厉害，第一个就是先把你毒哑了！” 苏子苓：“……” 很好，除了狗、嘴毒、不要脸外，他又多了一个睚眦必报的优点。 “小青，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赶紧把菜拿过来，这锅里没菜了，对了，这个菌子可以吃了没？煮了有一会儿了！” 用新鲜番椒加苤菜根舂出来的蘸水太辣了，苏父一边吸溜一边催促着她把菜端过去。 “菌子可以吃了。” 平菇、金针菇还有香菇这些都是没有毒的菌子，加上是切成片煮的，所以很容易熟。 大家注意力都在菌菇火锅上自然也就没留意到两人的唇枪舌战，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二十则是瑟瑟发抖。 端着这碗菜，他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 一旁的苏阿奶则是一直催促着，“吃啊，快吃，你们是吃不惯这种吃法是吧？吃不惯的话我们可以舀起来一点的，对了，要吃饭吗，甑子里有糙米饭，舀一勺菌菇汤泡饭也很香的。” 火塘上的锣锅一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菌子的鲜香，鸡汤的清香，还有各种野菜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 二十一咬牙，不管了先吃吧，大不了吃完了多锻炼锻炼好了，再说了，这是菌子跟野菜，他只要不吃肉，应该不会……长吧？ 这是陆晏跟二十第一次吃菌菇火锅，这种吃法两人还真没吃过，再加上汤底是熬了几个小时的母鸡汤，配上新鲜的菌子，那味道鲜得，两人一时都没刹住，吃得肚皮溜圆。 吃完了饭，歇了一会儿苏母就开始追苏子苓去睡觉，“我来收拾厨房，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洗洗脚就赶紧去睡吧，里面锅里有热水，好好泡泡脚会舒服一点。” 天气逐渐变冷，不管是早晚，老苏家的锅里都会有一锅热水，用来洗漱。 苏子苓起身伸了个懒腰，“还不行啊，我去把菌子拿出来，我今天捡了几朵特别贵的菌子，今晚得处理了。” “什么菌子这么娇贵连夜要处理了？你放着我明早起来弄。”苏母只看到她背了一个背篓进堂屋，还真没注意到背篓里有什么。 “捡了几朵银耳，今晚要清洗出来晾晒着。” “银耳？”她话音刚落下苏阿奶就惊呼出声了。 “可是那个可以美容养颜的银耳？” 听到苏子苓说是，她这才点了点头，“那是该好好处理了，这玩意儿金贵，晒好了能卖不少钱呢。” 苏母这半辈子都没出过大山，银耳更是连听都没听过，不过看苏阿奶这模样她就知道，这菌子肯定不简单。 “娘，这银耳你认识？真这么值钱？” 苏阿奶点头缓缓道来，“听说过，以前在大户人家时没少听夫人提起过，这东西市面上很少见到，价格昂贵，我伺候夫人那么久了也只见她买过两次。” 苏母瞪大了眼睛，“大户人家都买不到？这得多贵啊？” 苏阿奶语气轻飘飘的，“二十三十两一匣子，你说呢？” “多少！！！” 苏母还没反应过来，苏父直接拍桌而起了。 他比了两根手指头，嘴唇颤抖着，“二……二三十两一匣子？确定不是两百文？” 苏子苓摇头失笑，她那天去药铺问听到价格时表情跟苏父差不多，二十两一匣子（一百克），这吃的哪里还是银耳啊！这分明是吃的银子！ “是这个价，我那天去药铺问了，确实是这个价，若是品相好的好，估摸着价格还能更高。” 更高？ 二十两他们就觉得已经离谱了，更高那还有人买得起吗？ 除了知道情况的几人，苏母她们则是惊得瞪大了眼睛，直呼着我滴乖乖。 苏阿奶看向她，“那你把菌子拿到这里来处理吧，厨房里有火光，我去把油灯也拿过来点上，早点处理完了也好早点休息。” 苏子苓点头，出门去背背篓。 她再次进来时，苏阿奶已经把灯点上了，一旁还摆着一个大盆跟簸箕。 “这个就是那个什么银耳？” 见苏子苓在处理银耳，苏母她们都围了过来，指着那白白净净跟朵花似的银耳问道。 “对。” 苏子苓找来剪刀，把耳根剪除了，再用用清水漂洗干净，簸箕里垫上了干净的纱布，再把银耳一朵一朵的放在上面。 全部处理完后，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好了，差不多了，明天直接拿到太阳底下曝晒就行，到时候多翻面，别把银耳碰坏就行。”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大家都松了口气，这玩意儿看起来是真的脆弱，白白的，而且还是透明的，生怕不小心给它捅破了。 或者喊力道大点直接给它捏掉一半，那这残次品还真就不值钱了。 “这就好了？这要晒多久？” 只有苏阿奶在家，这翻菌子的活肯定是落到她头上的，毕竟苏父他们几个大男人也是粗手粗脚的，让他们翻，苏阿奶指定不放心。 “太阳好的话两天就差不多了，阿奶，我把它放堂屋里，明天你太阳出来你记得拿出去晒啊。” 苏子苓不放心的又说了一句，“晚上大家若是进堂屋的话进出记得关门，我怕夜里有老鼠或者是野猫的进去，把簸箕跳倒了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了，你快去洗脚睡觉吧。”苏母给她打了热水倒盆里，催促着她赶紧洗了去休息。 刚刚她在那里洗银耳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洗完脚了，苏阿奶跟苏老爷子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基本上天一黑就去睡觉了。 也就只有苏子仲还有苏父他们在厨房里摆着龙门阵等着她，她这边刚处理完，那边大家就都回屋睡觉去了，也就苏母还在后面收拾。 看着背篓里面没倒出来的木耳跟平菇那些，她又去拿了个簸箕过来散菌子。 这些菌子都是开了伞了的，在背篓里捂一夜的话，明天只怕是都要坏了，得倒出来在簸箕里晾着，明天起来再洗了去晒成干菌子。 厨房里最后的火光熄灭了，整个村庄进入了沉睡。 第432章 苏阿奶的厨艺 微风缓缓，虫鸣声声，夜幕悄然离去。 晨光破晓，老苏家的小院子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大早苏母就背上背篓去除草了，她临走前还不忘了提醒苏阿奶，“娘，小青那丫头昨天在山里溜达了一天，我估摸着要起不来了，今天就晚点喊她，我去把菜园子里的草给拔了再回来做饭。” “行，你去吧。” 反正现在地里的活都忙活得差不多了，她也该好好休息几天了。 她刚从县里回来那段时间，苏阿奶就说过了，让她好好歇一歇，结果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天天往山里跑。 苏老爷子他们也起来了，他洗了把脸，找来了锄头跟背篓那些，“现在没什么事儿，我跟老二去山里挖点苤菜根，你给子仲煮碗粉，让他吃了去摆摊，我们估计回来的晚，饭可以做晚点。” 看着太阳慢慢升起，苏阿奶把银耳搬了出来，找了个日照最好的位置来晒它。 听着苏老爷子的话，她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去吧，记得多挖点啊。” 上次苏子苓跟李泽兰挖的苤菜根不是很多，大部分腌起来后就留了一点点煮汤吃。 特别是熬骨头汤的时候，加上一把苤菜根就更好吃了，不管是腌制的，舂的，还是煮的，都深受老苏家的欢迎。 当时挖的那些吃完了以后，苏老爷子就说过要再去挖点，但迟迟没空，这不，现在得了空就迫不及待的去了。 父子俩都背了大背篓去的，打算一人挖一大背篓，这样的话估计可以腌两坛子，到时候还能拿去食肆里卖一点。 苏老爷子他们出门后苏阿奶就去厨房给苏子仲他们做饭了。 苏子仲跟二十在整理着他们一会儿摆摊用的东西跟食材，苏阿奶在厨房溜达了一圈，见昨晚的鸡汤还有一海碗，她打算直接给他们两人煮碗粉好了。 粉条是昨晚泡的，没吃完，苏母就捞出来放在筲箕上沥着水分，洗好的野菜那些剩的也挺多的，她也没烧大锅，直接生的火塘火。 火燃起来后，把鸡汤倒进锣锅里，直接用锣锅煮粉。 水开后把吃剩的那碗肉片丢了进去，然后就是把粉条跟各种野菜全都扔了进去，看着颜色有点淡，她拿刀砍了一小块漆油火锅底料加在里面。 漆油火锅底料融化后，整锅粉条都是通红的，她往里加了点盐跟酱油还有花椒、草果粉调味。 最后打了两个鸡蛋卧进去，给他们俩一人一个，怕有点腻，她又去掏了一碗糟番椒跟腌好的苤菜根。 看着桌子上那两大碗“色香味俱全”，且营养丰富的粉条，苏阿奶颇为满意，“子仲，子仲，喊着二十过来吃饭了。” 等苏子仲跟二十进屋看到那两大碗粉条时，二人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怀疑。 二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这，真能吃？ 苏阿奶年轻时做的是伺候人的活，成亲后苏老爷子也没让她学做饭，后来苏家出了变故，她便开始常年刺绣，自然也是没怎么进过厨房的。 所以，她也就只会蒸个糙米饭之类的，菜也会炒，但大多数时候就是半生不熟，或者是有盐无料的。 所以基本上大家都不会让她进厨房，除非是忙不过来了，才让她帮忙蒸个糙米饭之类的。 “吃啊，别傻愣着了。”见两人不动，苏阿奶催促了一声。 苏子仲拖开椅子，慢悠悠的坐了下去，拿起筷子，看着那煮得泛黄的菜叶子，还有那碎碎的粉条。 最主要的是煮太久了，汤汁都没了，菜叶子跟粉条上还沾满了蛋花。 苏子仲后槽牙咬紧，捏着筷子的手迟迟没落下去，苏阿奶就站在一旁看着，脸上还带着几分期待。 “赶紧尝尝，我感觉还不错。” 苏子仲：“……” “您感觉？”他侧头看向苏阿奶。 苏阿奶点了点头，“对啊，”说到做饭，她突然兴奋了起来，“我没想到做饭这么简单，我闻着挺香的，汤用的是昨晚的鸡汤，我把昨晚吃剩下的那些菜跟肉还有粉条都放里面煮了，看颜色淡我还加了漆油火锅底料，对了，” “我还卧了两个荷包蛋，你们赶紧尝尝，这菜啊肉啊粉啊的，什么都有，味道肯定好吃。” 苏子仲：“……” 他不知道说什么，低头看着那些依附在菜叶跟粉条上的蛋花问道：“阿奶，你还卧了荷包蛋啊？” “对啊。”苏阿奶点点头。 二十没吃过苏阿奶做的饭，自然不知道她的厨艺如何，听到有荷包蛋他拿起筷子轻轻翻了一下碗边，“有荷包蛋？没看到啊？” 苏子仲沉默了片刻，“您说的荷包蛋不会就是，这个吧？”他指了指菜叶子上的蛋花问道。 没想到苏阿奶还真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明明都看它包起来了，想着给它翻个身，没想到这一翻蛋黄就流出来了……” 好吧，后面的话不用苏阿奶说苏子仲也明白了，这蛋黄流出来，一着急再翻个面，可不就变蛋花了嘛。 苏子仲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说道：“蛋花，蛋花也成，没事儿。” 嘴上说着没事，可他的筷子却迟迟没有伸下去。 二十尝了一口，眉头都皱了起来，苏阿奶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味道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二十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苏子仲，苏子仲扭开头，战术性的倒了杯茶。 二十见躲不过，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好，好吃。” 听到他说好吃，苏阿奶满意了的松了口气，“好吃就行，好吃就行，好吃我下次再给你们做，多吃点啊，不够吃喊阿奶，阿奶给你们做。” 二十眼睛瞪大，下次还做？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了？ 他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阿奶，你每天那么辛苦，做饭的活就交给姑娘跟婶子就行。” 看她没有离开，大有要亲眼看他们吃完的意思，二十脑袋转得格外的快，看到院子外的太阳，他眼睛一亮，指着外面道：“阿奶，太阳出来了，你是不是要晒东西了？” 苏阿奶扭头看了一眼，“对，太阳出来了我得去把油茶籽晒起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下午等你阿公他们回来咱们就把这油给榨了。” 惦记着银耳跟油茶籽，苏阿奶也就转身离开去忙了。 第433章 怎么，被狗追了? 见她离开，二十松了口气，直到看不到她人了，他赶紧跑到水缸边舀了瓢水，紧急漱口。 苏子仲愣了愣，低头看着碗里的粉条，“有那么难吃吗？” 二十摇了摇头，“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苏子仲低头看着半天没夹起来的粉条，嘀咕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的，二十一脸莫名，“有什么事儿？” 苏子仲抬头看向他，满脸认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我主要是担心吃了以后今天没办法出摊。” 他说得太过自然，那一瞬间，二十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火塘上冒着泡的开水壶，他提起来给两人碗里都倒上了水，撇了撇嘴道：“也还好，就是有点咸。” 听他这么说，苏子仲也就放心了，就着开水把粉条拌匀，尝了一口，他顿了顿，又去提了水壶过来添水。 “这就是你说的有点咸？” 都添了那么多水了，粉条还是咸的，也不知道刚刚二十吃的那一大口得咸成什么样。 最后两人把一海碗粉条兑成了两碗，好好的粉条硬是吃出了粉条汤的感觉。 一人两碗汤，撑得肚皮都鼓了起来，去摆摊的路上，两人难得想法一致，等苏子苓回来了让她跟苏阿奶说说，以后还是别进厨房了吧，毕竟这盐也挺贵的。 这一觉，苏子苓睡得前所未有的沉，睁开眼的时候，人还有点懵懵的，颇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她缓缓扭头看向窗户，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太阳照在窗户上，刺得人眼痛。 她抬手遮住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看，心里想着大家都还没起来，她得起来做饭。 刚一打开，就看到院子里那金灿灿的太阳，以及苏阿奶拿着竹耙在翻油茶籽。 听到动静，苏阿奶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起来啦？没睡够就再睡一会儿。”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爹他们呢？” “你大哥他们出摊去了，你娘在田边的菜地里拔草，你爹跟你阿公去了山里，说是趁有空，去把苤菜根挖回来。” 苏子苓打了个哈欠，“那怎么喊我，我大哥他们吃饭了没？” “吃过了，我做的。”说到是她做的，苏阿奶语气里满是得意，“二十他们还说了很好吃，再说了，煮个饭而已，你阿奶我啊，还是会的，你娘说了，你昨天跑了几座山，估摸着累惨了，让你睡到自然醒，再说了，家里也没啥事儿，多睡会儿不碍事。” 听到是苏阿奶做的饭，苏子苓眉心跳了跳，“你确定他们说的是好吃？” 苏阿奶绣花是一把好手，但做饭嘛，苏子苓深有体会，这厨房，她还是别进了。 “那当然，他当着我的面说的，我去看了，两人都吃得精光，”翻完后她把竹耙放一旁，又去翻银耳。 这是个细致活，得要有耐心，要勤翻面，还不能翻坏了，若是耐心不够，只怕稍稍用力，那银耳就会被翻怪。 当着面说的？ 苏子仲轻轻笑了声，也没多说什么，去厨房舀了热水出来洗漱，漱口的空隙她抬头问了苏阿奶一句，“阿奶，你给我大哥他们煮的什么？” “粉条啊，我把昨天晚上吃剩的那些东西全部放一起煮了，还给他们一人卧了个蛋，满满两大碗，全吃完了。” 两大碗？ 苏子苓低低的笑出声来，苏阿奶做了两大碗，那两人竟然吃出了四个碗来，想来今早上这两人是吃撑了。 苏子仲他们早上吃了饭后碗就放在灶台上，时间紧，他们根本来不及洗碗，也得亏苏阿奶没反应过来。 “阿奶，我阿公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我好张罗早饭。” “你阿公他们估计会回来的晚，饭慢慢做就行。”苏阿奶道。 “嗳，行，”苏子苓看了看日头，心想着不做饭，那她先去把昨天那个香菇给捡回来吧，这样白天就可以好好的去别的地方找找了。 “阿奶，时间还早，我去把昨天那个香菇捡回来，我若是回来的晚的时候，时间到了你帮忙把米饭蒸起来，菜我晚点回来炒好了。” “你这丫头，没事儿干就好好歇着，那菌子什么时候捡不是捡，白天去也一样。” 苏子苓笑了笑没反驳，她提着猪食去喂猪，这猪食已经是温温的了，想来苏母早上起来就在熬了。 她把猪喂了，去牛圈看了眼，牛已经不在了，苏阿奶说道：“牛你大哥牵走了，说是拴山里吃草，现在草干了，给它割草都割不过来，白天还是多拉出去溜达溜达，晚上就可以少丢点草。” 进入冬天，山里的草基本上都干完了，牛圈上囤着的那些是打算留着给它过冬的，不然冬天下场雨，草都割不来喂。 “嗳，我知道了，阿奶猪我喂过了，我去去就回啊！”生怕苏阿奶拦着她，她话音落下拿起镰刀跟麻袋丢背篓里，转身就撒丫子跑。 别的可以等，香菇可不行啊，早点去捡回来，多的话还可以趁早做成香菇酱。 苏子苓没停，一口气跑到了作坊后面，跑得狠了，她喘得有点厉害。 “嗤！” 一声轻嗤从前面传来，苏子苓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陆晏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 少年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一身粗布麻衣竟是让他穿出了一种锦衣华服的感觉。 他逆着光缓步而来，阳光照在他身上那一瞬间，苏子苓眯了眯眼，心里暗暗啧舌，‘啧！这家伙儿，其实不张嘴还是挺好看的，’ 她还没夸完，就听到陆晏的声音传来。 “怎么，被狗追了？” 第434章 被狗拦了 他一张嘴，苏子苓就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别想从这丫的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亏她刚刚还说他好看。 啧！果真是帅不过三息，她刚刚是中邪了吧，竟然会觉得这家伙好看？ 疯了吧她！ 苏子苓没好气道：“没被狗追，不过被狗拦了！” 陆晏往前走的步伐顿了顿，“你这人，真是，” “怎样？”苏子苓提步上前，没好气道。 陆晏顿了顿，半晌后才说了句，“挺好。” 看着她的装扮，他问道：“去哪儿？” “进山啊。”苏子苓将他打量了一番，“不错嘛，都能出来溜达，看来伤恢复的不错啊。” “还行，”陆晏挑眉，“我们一起吧。” 他话音落下，苏子苓就炸毛了，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眼里满是防备，一副男人勿近的模样。 “我们？谁跟你我们了？还一起？拉倒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跟你一起就准没好事儿。” 她背着背篓，绕开了他，“你赶紧回去吧，回屋躺着。” 陆晏没听，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他步伐轻，苏子苓没想到他竟然跟了上来，走了一截后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啧，你这人……” 她还没说完就被陆晏打断了，既然被发现了，他也就没跟在后面了，直接提步走了上来，与她并肩同行。 他说：“知道了，遇到危险我先跑，受伤了我自负，绝不拖累你。” 苏子苓：“……” “遇到危险了你先跑？那我嘞？” 看着她这模样，陆晏存了几分逗她的心思，“你？你当然是替我挡着了。” 看着她瞪大了的眼睛，他眼里的恶趣味更甚了一些，“俗话说，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得你替我挡着了，你放心吧我跑得快，到时候我先跑回村再找人来救你！” 苏子苓：“……” “你丫的，等你跑回去找人来我都凉了！” “不对！这是跑不跑得快的问题吗？凭什么是你跑？还有，俗话是谁？” “嗯？”陆晏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苏子苓又问了一遍，“你不是说，俗话说吗，俗话是谁？” 陆晏：“……” “还有这句话我听到的怎么跟你的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了？” “我听到的是，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俗话说了？还有那是我入地狱，不是你。” 陆晏点点头，“我知道啊，是你入地狱，不是我。” 苏子苓：“……” 怎么办？好气，拳头突然痒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斗嘴，叽叽喳喳的。 两人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气得炸毛，林子里的鸟被吓得四散而飞。 青四他们就在不远处的树梢上跟着，昨天把那两个漏网之鱼逮了，这不，一大早的来找陆晏汇报，没想到苏子苓突然出现了。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陆晏竟然提议跟她一起。 自从他受了伤后，苏家附近就被安排了两个人守着，以防万一。 再加上青四他们，一行四人，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兄弟几个难得的意见统一，默契的跟了上去。 绝对不是想吃头儿的瓜，他们主要是担心头儿的安危。 听着那两人幼稚的对话，几人嘴角抽了抽，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咱们头儿，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天天跟在陆晏身边保护他的人说道：“自从受了伤以后。” 青四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疑问，“难不成是伤到了脑子？” 一旁的青三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无语，“我看你们才是真的伤了脑子。” “不是？既然没伤到脑子，那头儿怎么变成这样了？”青四不解。 有人弱弱的说了一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头儿喜欢人家姑娘？” “怎么可能！” “胡说八道！” “一派胡言！” 几人反应颇大，甚至有一人还从树上掉了下去。 “砰”的一声，苏子苓愣了愣，扭头看向陆晏，“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说着她四处张望。 那人紧紧的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就被苏子苓发现了。 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头儿不得扒了他一层皮啊。 陆晏瞥了一眼几人的方向，眼睛眯了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哪里有声音？你听错了吧？” “不可能，我听到了，‘砰’的一声，还挺响的。”苏子苓摇头否认。 “哦，那可能是山上石头滚落的声音，赶紧走吧，就你这小短腿，再磨蹭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小短腿？ 苏子苓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我？小短腿？” 陆晏挑眉，“不然嘞？大长腿？自己对比一下！” 说着目光在两人的腿上流离。 苏子苓：“……” “我没想到，你这人除了嘴毒，不要脸外，眼神竟然也不太好。” “呀！我的优点又被你发现了？”陆晏半点不生气，整个人笑意盈盈的。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青四他们赶紧从树下跳了下来。 “赶紧起来，跟上！” 听着陆晏的狗言狗语，暗中跟随的几人皆是一脸无语：“我有点相信咱们头儿是在惦记人家了。” 其余几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不过，头儿他这样说话确定没问题吗？” “我想，应该没有哪个小姑娘受得了他的毒舌吧？” “不过他已经嘴下留情了，对我们可不是这样的。” “确实，对我们可比这毒多了，不过我没想到，他对小姑娘也这样，难怪了。” “难怪什么？” “难怪他迟迟拱不到白菜。” 此言一出，旁边的几人皆是一脸惊恐，随后纷纷远离了他。 “你们什么表情，本来就是啊，就咱们头儿那张嘴，谁受得了他……”啊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不远处飞出一道暗影，打在他的身上，这人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康康停下，他揉了揉胸口，指了指几人。 其余几人暗暗庆幸自己刚刚没说过分的话，对上那人的目光，几人齐刷刷的耸了耸肩，摊开手，看似无奈实则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头儿虽然受伤了，但不代表他聋了，这家伙儿也是，不知分寸。 少说怡情，多说，伤身啊！ 第435章 羊肚菌蒸蛋 惦记着早点回去做饭的事儿，毕竟挖苤菜根是个力气活，而且苏父他们没吃东西就出发了，她早点捡完好回去做饭，下午有的是时间过来慢慢找寻。 所以她就没有多耽搁，看着昨天留的记号一路找了过去。 陆晏跟在后面，看着她一路忙得不亦乐乎的，遇到菌子就捡背篓里，有野菜就挖了丢麻袋里。 大约是怕背篓放不下，她背了一只大号的背篓，昨天那个两背篓才能装得满今天这个，而且她还带了麻袋。 想着香菇多的话可以装麻袋里，没有也没事儿，可以挖野菜，放吊瓜跟滇橄榄那些。 “这是什么？” 看着她又捡了几朵奇奇怪怪的菌子，陆晏眼里满是疑惑，他从前也吃过菌子，大多是那些乔巴巴还有青头菌那些。 比较名贵的也吃过几次，但不多，像竹荪跟鸡枞菌还有松茸这些，也就是上头那位赏了一点，像苏子苓捡的这种奇奇怪怪的菌子，他更是见都没见过。 捡到野羊肚菌的苏子苓心情好得不行，她没想到，这都十月底了，竟然还能捡到羊肚菌。 不过这估计也是最后一批了，她运气可真好，就是菌子少了点，就只捡了一把。 她一边小心的把菌子放背篓里，一边回答他，“羊肚菌啊，羊肚菌炖鸡既营养又好吃。” 陆晏眉头高挑，“又炖鸡？你家的经得住你这么嚯嚯吗？” 苏子苓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那我炖出来你可不许吃啊！” 陆晏脸微微一僵，苏子苓见状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苏子苓！”陆晏连名带姓的喊了出来，苏子苓愣了愣，家里人都喊她小青或者是青儿，也就季允禾喜欢喊她阿青，再不济也是喊她青丫头，苏姑娘之类的，可从来没人喊她苏子苓。 苏子苓没回头，继续低头寻找着，“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她声音平和了许多，不似平常跟陆晏说话的语气，陆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以药为名，苓耳即卷耳，以药为名，子苓即为药，苓耳即卷耳。” 听到他的解释，苏子苓低头寻找菌子的眼睛微微弯了弯，唇角刚上扬就被她压了下去，她语气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没了后音。 过了许久，她才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陆晏指了指不远处的松树，声音轻快，他说：“哦，没什么，就是刚刚看到那棵松树下好像长了好几朵你捡的这个菌子，也不知道是不是。” 听到还有菌子，苏子苓腰立马挺直了，“哪里？” 看到他指的是刚刚来的方向，苏子苓眼睛瞪大，赶紧往回跑，“你怎么不早说。” “哦，我看你从它旁边面不改色的走过去，我还以为只是长得相似，是不能吃的。” 苏子苓：“……” 野生羊肚菌喜欢长在松树下，且草、灌木丛交错的地方，有点小斜坡，然后个头不大，颜色还有点接近落叶跟松树叶，所以很多时候容易被忽视了。 她返回到松树下，看着那一只只冒着头，颜色与树叶无二的羊肚菌，嘴角又高高扬了起来。（再放个图） 捡完这一把，她又在周围仔细寻找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了这才往香菇树那里去。 虽然就捡了两把，但是也够吃一顿了，今年知道哪里有，明年就可以早早的过来捡了。 早上露水大，还没到地方，两人的裤脚便都湿透了，陆晏长得高还好，苏子苓则是头发都潮了，额前的碎发小缕小缕的贴在额头上。 “到了，”看着面前的香菇，很明显，那些骨朵又散开了一些，昨晚还没完全开伞的，此时也全开了。 苏子苓放下麻袋，把背篓放地上开始从一边的捡着过去，还不忘了提醒陆晏，“你去旁边溜达吧，不过别跑远了。” 说完也就不管他，一头心思都埋在了香菇里。 一旁的陆晏嘴角抽了抽，他怀疑苏子苓刚刚把他当成她妹妹或者弟弟了，她对他们说话就这样。 苏子苓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定然会破口大骂，这来的若是阿秀或者二牛，她指定是让他们赶紧捡了，去玩儿？ 想啥呢，让你来山里是来玩的？ 看她一直低着头，手速极快的捡着香菇，陆晏也来了兴趣，走过去，蹲在树的另一边，学着她的模样捡了起来。 “这小的要留着是吧？” 他冷不丁的出声，将苏子苓吓了一跳，她抬眸看了一眼，“对，太小的留着，下次再来捡。” 苏子苓捡完一截，又往前挪了挪，“没体验过捡菌子吧？” 陆晏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没有，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陆晏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摇头笑了笑，他也没想到，他这双杀人的手竟然还捡得了菌子。 苏子苓抬了抬下巴，身上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捡菌子肯定有意思了，这种收获的喜悦，没体会过的根本理解不了。 有了陆晏帮忙，速度比她想的要快得多，不过这香菇却没将背篓装满。 麻袋里的野菜被她倒了出来，她先将滇橄榄跟吊瓜装麻袋里，再去把野菜装上面，羊肚菌她没放背篓底下，怕被香菇压坏了。 所以她摘了两张叶子，用草缝缝补补做了一个碗，把羊肚菌放里面。 背起背篓，拎着麻袋，她冲着一边的陆晏道：“走了。” “给我吧。”陆晏伸手过来接她的背篓。 “可别了，又不重，可别到时候又把你的伤口给挣开了。” 陆晏：“我伤没事儿了。” 苏子苓“哦”了一声，补充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是关心你，主要是担心我的香菇。” 陆晏：“……” 很好，亏他刚刚还觉得这人有点良心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他多想了。 陆晏大步走向前，一把拿过她的麻袋，提在手里就大步离开了。 看着他去的方向，苏子苓眨了眨眼睛，提醒道：“喂！你走反了，回家走这边！” 她清晰的看到陆晏大步离开的步伐顿了顿，随后又继续往前走，“谁说我要回去了？” “那你去哪儿？” 苏子苓的声音在山里回荡着，陆晏摆了摆手，声音轻飘飘的传来，“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苏子苓嘀咕了一句，“路都不认识，漫山遍野的跑。” 第436章 榨茶油 看他离开了，苏子苓也就没管了，她回到家时苏老爷子他们还没回来，苏阿奶在院子里翻晒着的油茶籽，厨房上空飘着炊烟。 “阿奶，你已经做饭了？” “没，你娘回来了，”苏阿奶看了她一眼，“今天这么早。” “唉，怕阿公他们回来饭不熟，就没敢多耽搁，捡了菌子就回来了。” 苏子苓把背篓放屋檐下，洗了把手，朝着厨房而去。 “阿娘，我来吧。” 苏母正在沥米，看到她回来了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又跑山里去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没跑，昨天的香菇不是没捡完嘛，怕坏了，捡了香菇就回来了。” 苏子苓把纱布套甑子里，端过筲箕，把沥好的米饭倒进去。 见她接手，苏母擦了擦手上的水，“那你做饭，我去把菌子洗出来，你是要晒干还是？” “先洗出来吧，菌子有那么多，我打算一部分晒干，一部分用来做两坛菌子酱。” “行，我知道了。” 苏子苓看了看橱柜里的菜，没什么剩菜，就只有早上苏阿奶拿出来的那两个小菜。 她去拿了几个鸡蛋，打算蒸一碗羊肚菌鸡蛋羹。 剩下的晒起来，等过年的时候拿来炖鸡。 还有一块咸肉，她用热水清洗后又煮了一会儿，把上面的盐都煮去，用这个肉拿来炒木耳，又煎了一碗青椒，烧了个番椒油，里面搁盐和蒜泥还有酱油跟橄榄醋，用来拌灰灰菜。 看香菇多，她切了一些，切成薄片裹上鸡蛋跟红薯淀粉用油炸，炸干了以后撒点盐跟胡番椒粉，香香辣辣的特别好吃。 最后还煮了一碗香菇汤，味道鲜美，营养丰富，怕不够吃，她足足煮了满满的两大碗。 苏老爷子他们早已经回来了，苏子苓喊了声吃饭了，大家陆续往厨房里走来。 “终于熟了，饿惨了今天。” 苏老爷子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苏父坐在一旁舀饭，“咦？小陆呢？” 苏子苓愣了愣，“他好像进山了，还没回来吗？” 苏阿奶摇了摇头，“没见人回来。” “没事儿，我给他单独留一点出来吧，咱们先吃。” 苏老爷子他们一大早就出门了，走的地方远，还挖了那么多苤菜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了，等是等不了了，还是给他留一点好了。 苏子苓拿了碗过来，先舀了一碗饭，又把他能吃的菜，每样给他扒一点出来。 苏父先喝了口汤，喟叹一声，“这汤好喝，鲜！”说着他又夹了筷子香菇，一边吃一边说道：“太饿了，路上见到你摘的那个野柿子，黑黑的，我跟你阿公一人摘了一把，边吃边回来，不过不顶事儿。” “下次我多蒸点馒头，这样做早活也能带几个去地里吃，”苏子苓也有点饿了，起的晚，喂了猪又去捡了香菇，回来又做了饭。 不过她做饭的时候烤了两个红薯，吃了一个后就觉得还好。 “爹，你们找到那个地方没？” 苏父点了点头说道：“找到了，不过可惜了，苤菜叶子都黄完了，吃不了了，我们就挖了两背篓苤菜根，那山坡上是真多啊，我估摸着还能挖一些。” “够吃就行了，往后有空再去，反正一时半会儿它也坏不了。”苏阿奶说了一句。 苏父小声嘟喃了一句，“我还想着全挖了，到时候腌起来拿到食肆里去卖，肯定好卖。” “那个先放放吧，家里活堆起来了，”苏阿奶叹了口气，“我看那个油茶籽晒得差不多了，你们父子俩今天就辛苦点，把油榨出来吧。” “行。”苏老爷子应了一声。 大家饭刚吃了几口，就听到了敲门声，苏子苓放下碗，“你们吃，我去开，估计是陆晏回来了。” 门刚打开，就看到陆晏照在门口，头发上挂满了蜘蛛网，他的脚边还放着一个麻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塞得鼓鼓喃喃的。 “你这装的什么？” 她提了一下，有点重量。 “吊瓜。”陆晏顺手关了门，“我来吧。” “不用，几步路的事儿，快去洗手吃饭吧，我们也是刚端碗，你回来的刚刚好。”见她能提得动，陆晏也就走开了。 苏子苓把麻袋打开，发现野菜被他捆了起来，单独放在上面，下面全是吊瓜，个头比她摘的都大，颜色也更鲜艳一些。 “你哪摘的？感觉比我摘的那些好多了。” 陆晏洗了把手，“就在山里随便转了转，估计那边你还没去到。” “这样吗？”苏子苓嘀咕了一句，也有可能，毕竟她就在外面转了转。 也就是青四他们没听到陆晏的话，不然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这吊瓜之所以这么好是因为它长在悬崖上，个头大，结的也多，为了这几个吊瓜，他们可算是轻功都给用上了。 “哎，你等会儿！”看着他没拿蜘蛛网的打算，苏子苓皱了皱眉，喊住了他。 陆晏挑眉，“咋了？” 她招了招手，“低头。” 陆晏不知道她要干嘛，却还是笑着低下了头，头低着还不忘了打趣她，“怎么，回来晚了还要打人啊？” “啧！你这人，怎么还不识好歹啊，你看看你这头上，多少蜘蛛网，我这是怕你掉碗里了，不然就让你一直挂着了。” 苏子苓把拿下来的那一把蜘蛛网放他手里，头也不回的进屋吃饭了。 陆晏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看着自己掌心里的蜘蛛网，手指下意识的轻轻捻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勾了勾。 在听到屋里的苏阿奶问，“小陆？”时，他应了一声，“阿奶，在这儿呢，刚刚洗了把手。” “回来了？快坐下吃饭。”说着就指了指他面前的那碗饭，“这是单独给你留的，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给单独分出来了。” “你伤还没好，就在家里好好养着，想去山里玩等你好了让子仲或者你叔他们带你，你一个人进去了只怕要迷路。” 苏阿奶絮絮叨叨的叮嘱着，陆晏脸上并无半分不耐，他没吃饭，认认真真的听着，等苏阿奶说完了才开始回答。 “嗳，知道了，伤口不疼了，好了很多了，多出去走走没事儿，阿奶不必担心，我就是去看看。” 吃完了饭，苏老爷子他们开始忙活着油茶籽，苏母在清洗香菇，苏阿奶的衣服还有最后两针要收尾，苏子苓则是拿着吊瓜在水井边掏吊瓜子。 吊瓜子很香，但也比较难处理，里面的瓤瓤比较难清洗，它几乎是紧紧的粘在籽上的。 吊瓜打开，把里面黑乎乎的瓤全部挖出来在盆里，倒入清水反复揉搓。 然后用把吊瓜籽舀出来在筲箕上，把水过滤出去，撒上灶灰，反复揉搓清洗，把上面的粘膜搓掉。 最后再用清水淘洗，清洗干净后放簸箕里晒干就行。 想吃的时候就用盐放锅里煎，煎到焦黄，有香味就可以吃了。 吊瓜子的表皮还带着咸味，里面的瓜子仁香香脆脆的，比一般西瓜籽还要好吃，肉质也要多上些许。 第437章 甘草橄榄 从中午一直忙碌到下午，苏子苓把吊瓜处理好后就去做香菇酱了。 家里没新鲜肉了，她只得做了没肉的，想着改天买了肉，拿回来炸了以后再把香菇倒出来拌匀了也是一样的。 厨房里弥漫着香菇的浓烈香气，苏子苓把调料放齐了以后就让苏母过来接手了，苏母原先也熬过菌子酱，现在做起来也算是手拿把掐的。 她一边翻锅一边注意着火力，对着正在水井边洗滇橄榄的苏子苓问道：“这个橄榄真有人买？” 苏母想到了她刚刚尝了一口，酸得脸都皱起来了，现在一想到那味道就打了个哆嗦。 “一会儿我给你拌一碗你就知道了。”苏子苓笑得神神秘秘的，昨天回来时间太晚了，所以她也就没弄出来吃。 现在时间正好，大家都在家。 她把橄榄倒盆里，倒入清水，叶子还有杂草那些就自动浮了起来。 洗干净后放筲箕里沥干水分，她挑了一碗大个的，用磨锅石拍扁，加入盐、花椒、番椒粉、点点糖，搅拌均匀后腌制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吃了。 腌制过后盐跟番椒会把橄榄的酸味压制下去，吃起来就是酸酸辣辣的，吃完嘴里就是满口回甜。 “阿娘，你尝尝这个。” 苏母看着那一碗橄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酸，我吃不了这个，这酸得我牙齿都酥了。” 苏母嘴上说着不要，可她却一直在咽口水。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她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吃得好不欢快，“阿娘，你尝尝，这个跟你生啃不一样。” 看她吃得欢快，也不像很酸的样子，苏母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来，“那我试一个啊。” 她挑了一颗小的，犹豫了片刻，眼睛一闭，直接丢嘴里了，“嗯？” 她眼睛睁开，继续咀嚼，吐出核后又拿了一颗。 苏子苓乐得哈哈大笑，“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她点了点头，“好像是没那么酸涩的，这个吃起来还蛮好吃的，不过光这样还不行吧？” “那当然了。”苏子苓点点头，指着一旁准备好的甘草跟糖还有盐说道：“拿出去卖的话这样肯定不行啊，得加工一下。” “阿娘你还吃吗？我给阿奶她们尝尝。” 苏母又拿了两颗，“好了，我够了，你拿去给她们吧。” 苏子苓端着碗，给大家分了过去，苏阿奶多吃了几颗，苏老爷子跟苏父他们就一人尝了两颗，他们几个父子好像不喜欢吃酸的。 苏子仲也回来了，在炒油茶籽，灶台上温度高，热得他满头大汗的，他倒是多吃了几颗。 “我放门外面了，你们吃的话自己拿。”苏子苓拿了个凳子，把碗放门外，她要去腌橄榄了。 刚刚洗好的橄榄晾在太阳底下，水已经沥完了，但表面还有一些水分，她轻轻晃了晃，把筲箕放在太阳比较足的地方，估摸着等水开橄榄上的水分也晾干了。 烧水壶里灌了一壶水，往里加入甘草，水烧开后稍微晾一会会，把橄榄放坛子里，加入盐跟糖，然后把甘草水趁热倒进去。 水没过橄榄就行，碰到热水的橄榄很快就开始发白，用水密封起来，半个月后就可以吃了。 “这就可以了？感觉跟我盐泡椒一样。而且，我咋看着它好像是被烫熟了呢？” 她这一套流程下来，苏母看得是目瞪口呆的，她没想到，这橄榄竟然还能这么泡。 “没熟，水太烫就会熟，而且时间一久就软耙耙的，也吃不了，我用的水没那么烫，只是变色了而已。” 苏母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怕烫熟的话，那怎么不用冷水呢？” “用凉白开也可以啊，只不过热水熟得更快，这样泡的话半个月就可以吃了，差不多就是三分酸，七分甜，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拌番椒，而且甘草橄榄还有润肺化痰的功效。” 苏子苓抱起坛子，小心的放到墙角，还不忘了提醒苏母别碰到它，特别是不能沾油，这东西，娇气的很，一沾油水上面就会起油光，橄榄也会发烂。 她这边刚弄好，那边苏子仲就来喊她了，“阿青，出油了。” “嗳，来了！” 因为前面炸过漆籽油，茶油果炸起来跟漆籽也差不多，见他们会所以苏子苓也就没多管。 这会儿听到出油了她还是挺好奇的。 听到出油了，苏母往灶里添了把柴，翻了翻锅，跟着跑去看了。 这可是油啊，若是出油多，那她们家明年上半年的油都有了。 前面榨的漆油一半用来炒火锅底料了，一半留着炖热菜吃，炒菜的话吃的还是猪油，这猪油也不经吃，买上三五斤回来，也就够吃个二十天半个月的。 这茶油若是真多，那她们家就不用再去买猪油了。 母女俩到的时候，到金色的茶油已经缓缓流出了，苏母正在捶着，苏老爷子站在一旁，苏父累了就换苏子仲上，几人来回轮流着砸。 就连陆晏也在，看着盆里那半盆清澈见底的茶油，他眼睛都有点直了。 第438章 骗子从不撒谎 据他所知，民间吃的最多的是猪油，富贵人家是猪油豆油一起吃，达官贵族是豆油跟花生油，而宫里用的是麻油（不是芝麻油，是蓖麻油）、花生油跟豆油。 豆油腥味比较重，花生油跟芝麻油较为难得，就连宫里都没多少，这个茶油？ 他竟是没听过？ 看着一旁兴致勃勃的苏子苓，他脚步往她那边挪了挪，小声问道：“这茶油较之豆油如何？” 苏子苓跟苏母正说到兴头上，母女俩说着今晚就用茶油炒菜吃，连做什么菜都想好了。 正说到兴头上，陆晏突然开口，苏子苓都没反应过来，摆了摆手，语气随意道：“肯定是茶油啊，豆油什么玩意儿？也配跟茶油比？根本没有可比性，你要知道，茶油可是被誉为所有食用油之冠。” 苏子苓话音落下，她自己都有点懵了，她嘴角抽了抽，缓缓扭头看向陆晏，只见他垂眸若有所思的。 她忘了，这里好像还没人开始使用茶油，吃的大多数是豆油、猪油。 她吞了吞口水，在陆晏没反应过来之前，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她不知道，她小动作小表情，皆在陆晏的眼皮子底下。 苏母没察觉到不对， 她弯着腰，看着那缓缓流出带着清香的茶油，乐得合不拢嘴。 现在日子好了，这要搁以前啊，这油够他们家吃两年的了，现在炒菜都是油滋滋的，以前那都是用筷子戳一点，汤上面漂两朵油花就算放油了。 看着她跨出门，陆晏提步跟了上去。 屋里的人除了二十，竟是无一人发现他们不在了。 来到门外，苏子苓刚松了口气，就被陆晏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上哪去？” 苏子苓正往前走着，突然被拉，一个踉跄退了回来，她眉头微皱，瞪着他，理直气壮的先发制人，“你干嘛！” 陆晏挑眉，眼里似笑非笑的，“不干嘛，想问问你那个茶油的事儿，你跑什么？” “谁跑了？是锅糊了，我要去翻锅。” “哦，锅糊了啊？”他点点头，松开了手，“那走吧，我跟你一起。”他率先走在前面。 苏子苓：“……” 看着他的背影，苏子苓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吐槽，早知道就不多嘴了，家里人好糊弄，这丫的可不好糊弄啊。 苏子苓翻了锅、添了柴、擦了灶台，她甚至提起捅打算把厨房里的水缸都给灌满。 看着突然忙忙碌碌的苏子苓，陆晏拿过她手里的桶，“打水啊？我来。” 甚至没给苏子苓拒绝的机会，等水缸里的水打满了，看她去扫地，陆晏又抢过扫帚，笨手笨脚的开始扫地。 就连苏子苓想生火炖鸽子都被他抢了去。 苏子苓磨了磨牙，“我要炖鸽子，你确定你会？” 陆晏生火的手顿了顿，很快便恢复如常，“炖鸽子不会，但生火还是会的。” 苏子苓一边剁鸽子一边问道：“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实在是受不了这人一天天跟她屁股后面。 “你怎么知道油茶果可以榨油的？” 果然！ 苏子苓撇了撇嘴，谎话是张口就来，“哦，陈三告诉我的，陈三你不知道吧？就是一个镖队里的人，每次路过鹿门山都会到我们那里吃东西，也很照顾我们生意，每次都会买很多东西。” “听说这是黔国那边的吃法，我就让他帮忙问了问，心想着试试，没想到还真能榨出油来。”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陆晏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哦，不，也许陈三这个人是真的。 陆晏也不说话，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苏子苓强装镇定，“他们没少帮我忙，那些番椒都还是他帮忙买的呢，这次还让他帮忙买了一些别的东西。” “你这人，说谎话都不打草稿的？”他突然开口。 “啊？”突然被打断，苏子苓愣了愣，“我这人，从来不说谎的……”当然了，这句除外。 后面半句她小声嘀咕着。 “不说谎？”陆晏低于出声，“那吊瓜怎么说？” 看着她僵住的脸色，陆晏继续说道：“我记得，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吊瓜吧？” 他话音落下，苏母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了，“吊瓜？吊瓜怎么了？不是处理完了吗？” 陆晏往灶洞里添了把柴，“不是，我说那个吊瓜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苏子苓，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苏子苓暗骂了一句狗东西，随后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哦，他问那个吊瓜子什么时候可以吃，我想着还得晒个三四天呢，阿娘，你怎么过来了？” 苏母没多想，“过来翻锅啊。” “厨房里有我就行了，你去忙吧，这边也差不多了，等我把香菇舀起来就做饭。” 苏母被她三两句话就给打发走了，苏子苓松了口气。 “真没骗你，油茶果能榨油真是陈三帮忙问的，他还帮忙带了好些新鲜吃食呢，都是黔国那边的。” 见她确实不想说陆晏也就没继续问了，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又多了一种可以吃的油。 他垂下眼眸，想着得送点回宫里，到时候给这骗子邀点好处。 不过，以她这爱财的性子，要是不可能要到了，买应该还有希望。 “哦，这样啊，”他点点头，一副信了的模样，“你这个茶油卖吗？卖我点，不用多，一两斤就行。” 见他信了，苏子苓松了口气，买一两斤？好像也不是很多，她点了点头，“可以啊，卖你两斤。” 见她这模样，陆晏无声笑了笑，这姑娘不会真以为他这么好骗吧？ 黔国啊，他在那边呆过两年，那边有没有茶油他能不知道？ “一两银子一斤，不二价！” 苏子苓想着，这纯野生山茶油在现代也是一百多到两百块钱一斤，她现在要个一两银子一斤，不过分吧？ —— （价格合适吗？快来留言，不合适我改，可以提意见，不许骂人！！） 第439章 茶油宴 陆晏轻啧一声，感觉有点牙疼，这骗子下起手来是真狠啊！ 这可比那什么麻油、豆油的贵多了，不过得亏这不是他自己吃，“可以，若是多的话，你多匀我两斤吧。” 苏子苓点了点头，她们家有漆油，还有猪油，这茶油估摸着能出个二三十斤，匀他一点也行，反正都是卖钱。 “还需要做什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陆晏心情颇好。 “不用、不用，你出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好了。”苏子苓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的把他赶了出去。 直到他出去了，她才松了口气，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干嘛这么心虚？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她懊恼不已。 门外的陆晏唇角高高扬起，就……突然觉得，骗子也挺可爱的。 许久没吃红薯饭了，她想做个红薯饭来吃，再滚一些面馃，跟糙米混一起，做个杂粮饭。 想到一会儿吃茶油，她把以前晒干的木耳拿出来泡着，一会儿用来凉拌。 茶油跟其他食用油不一样，其他的油不加热是不能直接食用的，但是茶油可以。 茶油无需加热就可以直接凉拌各种荤素菜，而且凉拌可以让茶油中的营养完整保留。 用茶油拌出来的菜色泽鲜亮、口味爽滑，且清淡、不油腻。 还有鸽子汤，一会儿也可以滴几滴茶油进去，加了山茶油营养会更丰富，口感也会更加鲜美。 想到这里，她眼睛亮了亮，“大哥，大哥！” 她站在门边喊了两声。 “咋了？”苏子仲擦了擦汗，大步走来。 苏子苓：“茶油怎么样了？还要多久？” “差不多了。” “哦，”苏子苓哦了一声，“你去帮我抓几条大头鱼呗，若是有河虾或者螃海的也给我抓一些回来。” 她想着用茶油清蒸大头鱼，还有油炸小虾或者螃海，没有新鲜的肉，不然她炸个小酥肉也可以。 啊！对了！ 有香菇，她可以炸个香菇，虽然早上吃过了，但是早上的是用猪油炸的，正好晚上用茶油炸一点，这样更能对比出不一样来。 “行！”苏子仲没多问，提了桶就出门。 他们这边也就只有一条大河，就是她们家番椒地旁边那条，想着前几天刚下雨，怕河水涨了，她不放心还特意提醒了他一句。 “大哥，你去看看，河水太大的话就别下去了，河水小的话捞两条就回来吧。” “知道了。”苏子仲没回头，随意的摆了摆手。 那边的二十听到动静，拿了把镰刀就追了出去。 那边苏老爷子跟苏父还在榨油，苏子苓去挑了两个红薯回厨房。 这红薯挖了有段时间了，放得久，又过了霜降，它整个甜度都上来了，现在用来烤或者是蒸都很甜。 苏子苓先蒸了主食，然后又去拿了一碗香菇进来，切成片备用，打算一会儿炸了吃。 她还打算清炒一个野菜，用茶油清炒野菜更能体现它的香味。 苏子仲跟二十回来的很快，虾跟螃蟹没抓到，但是抓了很多鱼，大鱼小鱼都有。 两人显然抓得很开心，特别是二十，“那河里水真大，不过鱼也多，我看时间还早，我们再去一趟，多抓点养着慢慢吃。” 刚下过雨没几天，河里的鱼确实会多起来，苏子苓也没拦着，若是捞得多，吃不完还可以腌成咸鱼，总归是不会浪费的。 苏老爷子他们的油也榨完了，苏父还打扫榨油机，苏老爷子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端着油过了一秤，“哟，有三十斤嘞！” 三十斤？ 出油量也还好，他们好像是榨了一百四十多斤的茶油籽，这个出油也算是正常的。 “阿公，你放桌子上吧，一会儿我来装，我爹呢？” 苏子苓煮着米，回头对着苏老爷子说着。 “你爹？还在清理机子呢，要做什么？” “哦，我大哥他们抓了一桶鱼，我想着咱们清蒸两条。”苏子苓指了指一旁的桶说道。 “行，我来处理。”苏老爷子卷起袖子，拿上刀跟盆，提起桶就往门外去。 大鱼苏子苓用来清蒸，特别小的她就直接油炸小黄鱼，炸得两面金黄，酥酥脆脆的，连着骨头都能一起吃了。 苏子仲他们回来时，饭菜已经上桌了，正好赶上。 “阿奶，吃饭了！” 苏子苓摆好碗筷，冲着外面喊了两声。 大家陆续入坐，看着桌子上的菜，还蛮丰富的，一大碗鸽子汤，汤炖得清亮，上面飘着小葱花。 炸得金黄的小鱼跟香菇，还有清蒸鱼，一碗翠绿色的清炒野菜，还有一个凉拌木耳。 里面有很多香菜段，她还切了一点香菇，焯水过后捞起来一起拌。 除了这些，她还烧了一把红椒加在里面，用了茶油炸的番椒油，香味都不一样了。 拌出来色泽清亮，颜色都更好看了些，看起来也更有食欲，跟猪油炸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猪油炸出来的拌出来不染色，也拌不均匀，而且在凉拌菜里都会凝成坨，凉拌菜吃起来有的全是番椒，有的又没有番椒。 所以他们家都用的是糊番椒拌的，但糊番椒跟油番椒味道根本不一样。 “今天这些菜都是用茶油炒的，大家都试试看怎么样。” 苏子苓率先给苏阿奶舀了碗汤，“阿奶，给你。” 见苏老爷子动筷他们才跟着动了起来，苏父率先把筷子伸向凉拌菜，“我先试试，感觉今天的木耳颜色看起来跟往常不一样啊。” 番椒用的是陈三带回来的那种，黔国那边的土地多为红土，种出来的番椒不仅颜色明亮，而且香而不辣。 用来炸油番椒最合适不过了，拌出来的菜颜色会更好看。 不过苏子苓还是把她们自家种的番椒面放了一些进去，一点辣味都没有的话，吃起来又少点意思。 她们家的辣，但是颜色不太好，买回来的颜色好，但是不够辣，两者一中和，味道刚刚好。 苏父话音落下，迫不及待就夹了一筷子塞到嘴里，嗯，木耳清脆，香菇嫩滑，烧椒带着碳香，再加上蒜香、橄榄醋还有油番椒。 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爹，味道怎么样？”苏子苓笑意盈盈的夹了一筷子也试了试。 嗯，她挺满意的，这应该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吃过的最像样的凉拌菜了。 “别说，这味道跟之前拌的还真不一样，这个，颜色更好看了，口感也更丰富一些。” “有这么夸张嘛？”看苏父眼睛微眯，一脸享受的模样，苏母不信邪，也尝了一口。 她吃的是炸香菇。 一口下去，她有点不敢相信，又夹了一块，她又把炸小黄鱼，清蒸鱼，甚至是清炒野菜都给尝了一下。 最后点了点头，说道：“真不夸张，就拿这个清炒野菜来说，都比平时的好吃，味道完全不一样。” 茶油跟猪油的炒法完全不一样，茶油是热锅冷油，而且用的是中火，倒油后不能等到油冒烟了才放菜。 但猪油是要等油冒烟了才放菜，这样热炒出来的味道才会更香。 “你这野菜加了什么？味道怎么都不一样了？” “都一样的炒法，油热放番椒段跟蒜片，炒香后再放野菜，最后撒点盐、花椒就可以出锅了。” 苏子苓也喜欢这个清炒野菜，里面有很浓的蒜味还有茶油的清香。 她又补充了一点，“不过我炒的野菜都是提前焯过水的，就几息的时间，变色就可以了。” “这油炸的也不一样了，猪油炸的吃到最后往往有点凝固了，这个就不会，以前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吃了这个才知道，猪油冷了有点糊嘴。” 苏父咂吧咂吧嘴，一边思索一边说着，手里的筷子还不忘了伸向清蒸鱼。 第440章 加工钱 苏母也跟着点了点头，“汤还不怎么明显，凉拌菜跟清炒就很明显，油炸的区别最大，”她说着又夹了一条鱼，“这个油真的一直都不会凝固吗？” 到了现在她仍旧有点不敢相信，以前也听说过豆油，而且还不会凝固，但一直都没见过。 且不说价格贵，最重要的是市面上也没多少，能吃得起的也就是那些大户人家了。 “唔……不会。”苏子苓咽下最后一口清炒野菜，“这个茶油炸出来的放到晚上都是脆的，不会回潮。” 苏阿奶也跟着点头，“我刚刚看了一眼，是没凝固，颜色清亮得很。” “是吧！我就说茶油炒的菜好吃！”苏子苓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扦插的那些不知道能不能成活，等开了春就可以移到山上了。” 想到过几年就能收获到漫山遍野的油茶果，苏子苓就乐得合不拢嘴。 刚进入十一月中旬，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幸好昨天刚去县里送了货，这几天也就不必焦心食肆里的食材不够。 而陆晏也在前几天匆匆离开了，带上了五斤茶油还有银耳，本来说只卖两斤的，看数量还挺多的，苏子苓就匀了他五斤，卖了五两银子。 银耳不多，晒出来后就只有三匣子，但也不错了，陆晏价格给的高，市面上估摸着也就二十五两一匣子，他直接给了三十两一匣子。 用陆晏的话来说，这花的又不是他的钱，他自然是不心疼的，再说了，那位钱多着呢，也不差这点。 给这么高最重要的是她的银耳品质比较好，也值这个价。 漆油跟漆油火锅底料他也各拿了一块，一块有个四五斤的样子，苏子苓收了他五两银子，算五百文一斤。 三匣子就卖了九十两银子，加上茶油跟漆油正好是一百两，可把苏子苓高兴坏了。 心想着下次他再来，她尽量少怼他两句。 这不，前天上午有空，苏子苓又去山里转悠了几圈，又摘了几朵银耳，还发现了两棵山楂树。 山楂摘了以后跟锥栗还有腌好的苤菜根一起送到了食肆里。 榨了茶油后，茶饼被苏子苓小心放了起来，说是明年用来种番椒。 苏老爷子带着苏父还有苏母一起去开荒，苏子苓没事儿的时候也会去帮忙捡捡石头跟树根那些。 荒地开的不是很远，就是坡有点陡，石头有些多，但好在离家近。 荒地前面两年都要养养，基本种不出来粮食，不过她们家有粪，想着用粪养养明年估计也就可以种了。 这个土质，到时候正好用来种胰岛果，然后地边种上几棵佛手瓜，再给它搭个架，来年八九月十月就可以吃了。 佛手瓜可以放很长时间，黄了以后摘下来储存着，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再拿出来，定然能卖个好价格。 这不昨天刚挖荒回来，苏子苓还想着有两天没进山了，得去看看香菇跟银耳那些，昨晚收工回来苏老爷子就说了，看这天估摸着要下雨。 当时苏子苓还不以为意，今早起来就狂风大作，屋外的树被吹得左摇右晃的，树叶吹得满天飞。 没过多久，雨便淅淅沥沥的下了下来，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天气一变，温度立马就降了几个度，好在老苏家早有准备，苏阿奶提前做好了棉衣。 看天气变了，大家都把棉衣翻了出来，新棉衣自然是舍不得穿的，苏老爷子他们还穿着去年那件破破烂烂的旧棉衣。 里面填充的不是棉花而是攀枝花，攀枝花做的棉衣也就是刚开始穿的时候暖和，可穿上两年后攀枝花就起坨了，硬邦邦的，一点也不保暖。 “阿公，你们怎么不穿新棉衣啊？” 苏老爷子他们围在火塘边烤火，灶灰里放着几个红薯跟一把锥栗，桌子上有一壶茶，还有一小蝶吊瓜子。 听到她的话，苏老爷子往火塘里添了两根柴，“这才刚降温，没那么冷，穿这个也暖和，新衣服过两天再穿，再说了，还不到冷的时候呢。” 苏母看着窗外的雨，满脸愁容，“这二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突然下雨了也不知道县里冷不冷。” “给他做了两件新棉衣，被褥也给他换了新的了，鞋子那些也有，冻不到他，再说了，三叔他们也在县里呢，会看着他的。” 看苏母实在担心，她又安慰道：“我前天刚去看了他，人好着呢，又长高了一截，我都快没他高了，离他们放假也没几天，不用担心，等他回来啊，阿娘你又该烦他了。” 苏子木确实有三个月没回来了，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离开父母这么久，苏母担心也是正常。 见安慰无效，苏子苓只得拿出杀手锏来分散她的注意力，“阿娘，想吃点什么，我来做。” 苏母想着，这个天气吃火锅最合适了，“吃个火锅吧，有段时间没吃了。” “好啊，正好还有两根骨头，用来吊汤。” 骨头是她前天买回来的，没吃完就吊井里，这段时间气温下降，骨头放了两天也没坏。 她把骨头放锣锅里熬着，穿上蓑衣戴上竹叶帽，提着篮子就冲进了雨里。 苏子仲在屋里喊都没喊住她，实在不放心，穿上蓑衣拿上篮子也追了出去。 下雨天路滑，田边的水沟也在涨水，今天这雨来得匆忙，雨量也大，这才下了没多大会儿，平日只有半沟的水此时竟是已经溢了出来。 虽已入冬，但能吃的野菜还是挺多的，苏子苓先去菜地里拔了两个萝卜，又扯了把香菜，豌豆尖还有灰灰菜那些，能吃的都拿上。 俗话说千年菜籽万年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种子，这灰灰菜总是薅不完，薅了一茬又长一茬。 她从菜地里出来时就看到苏子仲在掐水香菜跟水芹菜，他篮子里也装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野菜。 挖过几次后他现在大概也知道那些能吃那些不能吃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 雨下得有点大，她喊得很大声。 苏子仲指了指篮子里的野菜，“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挖点？” 苏子苓看了一眼，也差不多了，加上她拔的也够吃了。 见她点头，兄妹俩便加快步伐往家走。 虽然穿着蓑衣，但雨太大，两人或多或少都淋湿了一些。 苏子仲就在火边烤了烤，苏子苓则是换了衣服回来炒底料。 她出来时苏母跟苏阿奶把菜都已经洗好分好类了，她就切了一些肉，把以前炒好的漆油火锅底料拿出来融化后加入骨头汤。 外面下着雨，屋里一家人围着火塘，吃着热乎乎的火锅，欢声笑语时不时的传来。 日子不缓不慢，但老苏家每天还是那样，忙忙碌碌的，作坊那边有苏永和看着，苏子苓也放心，苏老爷子他们就负责每天去看看就行。 随着作坊产量提高，红薯粉卖得也比较好，她也把大家的工钱从十七文提到了二十五文，一个月下来大家也能拿个七百五十文，这可比那些在镇上上工的挣得多的多了。 苏子苓还许诺，以后收益好了还会接着涨工钱的，过年的时候每人送一斤粉条，大家可以带回去吃。 许是加了工钱跟有年货拿，大家干活也更卖力了一些。 眨眼进入十二月，这半个月以来，苏子苓又去了几次山里，香菇、平菇还有金针菇都捡了一些。 但银耳少了，她每次进山就捡个三五朵的，陆陆续续的攒了小半个月，也就有个两匣子左右。 不过有两匣子苏子苓也算是满足了，等把手里这些卖了，今年这银耳也卖了差不多一百五十两银子了，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好的那些都卖给陆晏了，苏子苓留了两朵品相不太好的出来给苏阿奶跟苏母熬了两碗红枣银耳羹。 苏阿奶念叨了许久，也心疼了许久，说那么贵的东西拿去卖了好了，她都一把年纪了，吃这个也没用。 这天早早的吃了饭，苏母她们带上晌午正打算出门继续开荒，“青儿，你今天没事儿的话就牵着牛去山里溜达溜达吧，这牛也有几天没出门了。” “嗳，知道了，我也正打算牵着牛去呢。”苏子苓拿了背篓镰刀出来，顺便还拎了只桶，她还把牛鞍那些都拿出来放在院子中央。 “你拿牛鞍出来是要去驮什么？” 苏老爷子在一旁修锄头，这锄头磨损得厉害，这段时间一直在挖荒，锄头叶子都卷刃了。 听到苏阿奶的话，他抬头看了一眼，“你一个人端不了架子吧？” “我去看看萝卜秧可以拔了没，可以的话扒回来腌干腌菜。架子的话，地里那么多人干活，随便喊一个帮个忙好了。” 她带着草帽，把牛鞍上的草跟灰认认真真的清扫干净。 “这萝卜干出头，现在拔不是可惜了吗？”苏母脸上满是不解。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萝卜刚刚冒头的时候，它的茎叶才是最嫩的时候，这个时候拔了用来做干腌菜最好吃了。” 苏子苓弯着腰，笑意盈盈的回过头来看着苏母。 “咱们种的时候不是多放了几棵种子的嘛，我不全部拔，一窝会留一到两棵的，不拔的话萝卜秧苗太多，将来萝卜个头也不大。” 苏母点了点头，“我就觉得有点可惜，我前两天路过的时候看了眼，刚冒头，就大拇指那么粗，这两天估计又涨了些。” “没事，若是有萝卜丁的话，到时候切成条，晒半干腌成麻辣萝卜干也行，总归不会浪费的。” 苏子苓一切准备好就去开牛，牵牛出来得先把牛嘴给套上，不然它这一路上得边走边吃，根本打不动。 她牵着母牛，小牛出了圈跟那脱了缰的野马并没有什么两样，一个劲儿的撒欢，苏子苓还真有点怕它三两下跳人家地里去。 她背着背篓牵着牛，苏老爷子他们替她把牛鞍拴好，再把架子放好。 “让你娘跟你去，你一个人也端不起来架子。”苏老爷子说道。 “不用，你们去开荒吧，我这个要拔很久的，若是地里找不到人端架子，那我就等着你们回来好了，到时候一起回来也行。” 苏老爷子一想，也对，他们下午回来的也早，而且刚好会路过那块地。 “那也行，到时候若是找不到人自己就别一个人勉强端，等我们回来再端也成。” 其实苏老爷子他们真多虑了，这几天正值农忙，她们家这块地又在路边，不少干活人来来回回都会路过那里，找不到人还真没这可能。 因为顺路，苏子苓跟苏母她们一起出发，路上有他们帮忙赶着小牛这一路倒也算是平安无事。 到了地里，她把牛拴在地边，苏母他们不放心，再跑叮嘱她，别一个人端架子，直到旁边地里突然传来了声音，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二嫂你就放心吧，一会儿我们帮着端。” 一旁的地要比她们家的高了一大截，再加上地里的蚕豆树比较高了，那人蹲在地里拔草他们这才没注意到她。 “呀！阿兰你在啊，刚刚都没看到你人，来拔草啊？”苏母笑着与那人打招呼。 “嗳，是拔草，这地里的草长得贼快，拔都拔不过来，这一个不注意，草比庄稼都要好了，二嫂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女子看着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头发高高盘起，一身嫩绿色衣裳让她看起来更有活力了些。 “开荒去，这不想着家里地不够种，再去开点出来，来年多种点菜啊那些的，你也知道，县里那个食肆一街（gai）要用多少菜，全部都去买也要花不少银子的。” 说到开荒这人就一点也不羡慕了，荒地多的是，只要你有能耐开出来，大家都可以去开。 但这开荒也不是说开就能开的，荒地里草大，石头多，土地贫瘠，那些树根草根的也多。 开出来后，头三年几乎是种不出来粮食的，那地里的草却是一茬接一茬的，而且开出来的荒土很生，根本种不出来庄稼。 这地还需要再养一养才行，也就是说，这地开出来了以后，每年都在打理，又是除草又是施肥的，但是头三年种不出粮食来。 废了那么多精力，第四年才有所收成，但这收成还不够交税的呢，所以若是听到说谁家开了荒了，别人也不羡慕，毕竟用了那么多工的。 “说的也是，哎二嫂，听说你们家收豌豆还收吗？我家里还剩点，想着你们家收的话晚点我给你送上来。” “收啊，有的话你就送上来好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分开了，毕竟是农忙季节，也不能真站着唠嗑。 苏母临走前还特意跟她说了几句，无非是一会儿端架子的时候帮忙搭把手。 阿文兰抿嘴轻轻一笑，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放心吧二嫂，我这活得干到晚上呢，小青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喊我两声就行，我到时候过来帮忙搭把手。” “嗳，那就麻烦你了阿兰，你赶紧干活吧，我们也要下地了，改天得空了上家里来坐坐。” 苏母她们走后，阿文兰又跟苏子苓说了几句，但两人实在是不怎么熟，也就没多聊。 阿文兰是别的村嫁过来的，前两个月刚嫁过来，她们那个村都是姓阿，她家里日子也不好过，兄弟姐妹一大堆。 她嫁到百花洞还是因为要给二弟换亲，她嫁给苏家老大，苏家妹子嫁过去给她二弟，本以为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 没想到百花洞的日子可比她们那边好多了，她男人现在在老苏家的作坊里帮忙，刚开始一天十文工钱，后来加到了十七文，最近更是加到了二十五文。 一个月下来六百多文钱，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除了必要的开支，家里每个月都能攒下来一笔钱，前面两个月，她还进山捡菌子，去找冰粉果找野番椒那些，都挣了不少钱。 她知道，这些都是因为那个女孩子，他男人还有她婆婆那些，跟她提过好几次了，她也记在了心里，如今能帮上忙她自然是乐意的。 苏子苓不知道她已经想了那么多，看着地里绿茵茵的萝卜秧，她拔了一颗起来，确实如苏母所说的一样，萝卜已经冒头了。 个头比她说的拇指大一些，这时候用来做干腌菜最合适了，想到这里，苏子苓乐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番椒树又重新挂上了青椒，虽然比不上前面两个月那么多，但也算是丰收了。 红椒苏母前两天刚摘，此时树上也没多少红椒，红了几颗她也给摘了，想着回去可以烧了拌皮蛋吃。 番椒摘完，牛也在一旁吃着草，她便开始拔萝卜秧了。 当初种这个萝卜秧的时候是挖坑种的，因为萝卜种子是自留的，所以怕它不会发芽，苏母种的时候就每个坑都多丢几颗。 让人没想到的是，出芽率还挺高的，加上番椒地有猪粪，这萝卜苗长得还挺肥。 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雨，这萝卜就跟见风长似的，蹭蹭长个子。 她每个坑里留一棵，留最肥的一棵，其他的便都拔了，然后一颗颗摆放在田埂地边上晒着，等她全部拔完了再一起收拢。 萝卜秧长得壮实，阿文兰在一旁看得心直滴血，这萝卜秧正是长个头的时候，此时拔了也太可惜了些。 “阿青妹妹，你这萝卜秧拔了用来干嘛啊？我看着这萝卜秧还有点嫩，现在拔了怪可惜的，多养一养，到时候那个头大着嘞。” 苏子苓直起腰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拔回去腌腌菜的，今年萝卜种的多，这一块田里的种了就是用来腌腌菜的，不碍事。” 听她这么说，阿文兰也就没再多嘴了，“那行，你先拔着，我要到那边拔了，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喊我啊，我来帮你端架子。” 阿文兰指了指地的另一边，她这一半已经拔完了，现在要挪到另一头去，距离还是有点远的，她就怕到时候听不到苏子苓的声音，所以特意多提醒了一句。 “嗳，知道了，嫂子你去忙吧，我这边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这块地确实大，等她全部拔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儿了。 跟上午来绿茵茵一片比起来，现在的萝卜秧稀稀疏疏的，甚至因为她刚拔过，剩下的那些独苗竟还有点东倒西歪的。 苏子苓去给萝卜秧翻了个面，前面晒的那些已经有点蔫了，翻完后太阳也开始慢慢西斜了，随着温度没那么高，她提着桶开始下河。 原本提个桶来是想着拔了萝卜后给独苗浇点水，但她刚刚也注意看了，土里的水分还很高，不用浇水也成。 不过桶既然提来了，那也不能白来，正好可以下河抓几只大头鱼。 她前两天又发现了一棵酸木瓜，个头不大，结的也不多，大多数她切成片晒成干了。 不过还是留了几个的，今天抓几条大头鱼回去煮个酸木瓜鱼再合适不过了。 再次来抓鱼，她发现这个鱼好像变聪明了，没有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好抓了。 苏母不让她下河，怕被抓包，她看着够吃一顿便上岸了。 哪怕知道她旁边有人干活，但苏母她们今天还是收工收得特别早，大约还是怕她一个人端架子。 她们到地里的时候，她正在收萝卜秧。 “阿娘，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苏母放下锄头跟她一起收，“早收晚收的也没差多少，全给拔了？能吃得了这么老些？” “现在看着多，等晒干了就没多少了，也就是没了，不然我还嫌少呢。” 萝卜秧晒干后缩水严重，现在看着多，晒干了还真没多少，而且她这个还打算拿出去卖呢。 “还不够？”苏母看了她一眼，“不够的话去另外两块地拔吧，那个是撒的，估摸着也能拔出来一层，不过你得少拔一点，不来萝卜条萝卜干的可就没得吃了。” “成，一会儿回去把这处理了，晒起来，明天再去拔一点回来。” 萝卜秧收拢后苏老爷子就顺道绑到架子上了，牛驮了三捆，她背了一背篓。 苏父跟苏老爷子一人扛着一捆柴，苏母则是背着一背篓草，扛着两把锄头。 看着她桶里的鱼，苏母声音里满是无奈，“你又下河捞鱼了？你这孩子，想吃鱼等你爹回来给你抓啊，说了多少次，还是不听，那个水突然涨了怎么办？” 苏子苓嬉皮笑脸的，“阿娘，我错了！” “又来这套，每次都是淡定认错，死不悔改。” 夕阳下，老黄牛驮着萝卜秧，小牛犊跟在老牛旁边，时不时的调皮蹦两下，老苏家的人肩上都有东西或背或扛。 夕阳的余晖将她们的影子拉长，细细碎碎的说笑声传出老远。 半空中归鸟阵阵，小村庄上空则是飘起了袅袅炊烟。 他们还未到家，远远的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个人，离得有点远，看不太真切。 然而，几人还没看清他们，门口的几人已经看到她们了。 “青丫头，你们可算回来了！哈哈哈哈！” 远远的，还未看清楚人，但凭着这笑声，苏子苓扭头对着苏母道：“阿娘，好像是舅舅他们来了。” “什么好像啊，那就是你舅舅。”苏母脸上满是笑意，可随后又稍稍收敛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也不怪苏母多想，这不逢年不过节，他们突然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儿的。 大概是等不了她们过来，李大柱大步朝着她们而去，“可算是回来了，等你们半天了！” 说着，他顺手把苏子苓的背篓提了起来，单手甩到肩上，看起来好像一点重量都没有。 “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第441章 绣花鞋 李大柱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哈哈大笑一声，“怎么，没事儿舅舅还不能来了？” “我巴不得你们住着不走了呢！”苏子苓笑嘻嘻的说着，几人进了院里，就看到大舅母杨婉秀跟苏阿奶坐在屋檐下有说有笑的。 听到动静，两人抬头看向门口，“回来了？” “大舅母！”苏子苓笑着喊了一声，随后四处张望，“我阿婆跟外公没来吗？” “没来，家里忙，也走不开人。”杨婉秀回了一句。 看着她们拿回来那么多萝卜秧，杨婉秀满脸疑惑，“这萝卜秧长得好好的，怎么全给拔了？难道是自己长的？” “就是自己长的也可以再养养啊，这萝卜秧多肥实啊，看个头再过几天就可以吃萝卜了，现在拔了还怪可惜的。” 李大柱帮着把垛子端了下来，“我看着也挺好的，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可以吃凉拌萝卜丝了。” 苏子苓手脚麻利的把牛鞍卸下来，把牛牵到圈里，一边关牛一边解释道：“这是特意种的，拔了回来腌干腌菜。” 听她这么说，大舅母一脸好奇，“什么腌菜，用这么多萝卜秧，也是拿去食肆卖的吗？” 苏子苓关好牛，拍了拍手上的灰，解释道：“用来做干腌菜，不是那个水腌菜，现在看着多，晒干了就没多少了，食肆那边卖不了，不过可以拿到山坳那边，我打算再扩张一些棚，让吃食种类那些再多一点。” “干腌菜？”大舅母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怎么做的，我也学学……” 她话还没说完，李大柱就重重的咳了一声，“我们不是带了鱼跟虾吗，还有娘给小青做了一双鞋子，你去拿给小青试试，看看合不合脚。” 杨婉秀瞬间回过神来，她神情倒也自然，“对、对、对，看我都给忘了，你阿婆抽空给你做了双鞋，你试试合不合脚。” 她转身进屋去拿鞋子，苏子苓洗了把手，把萝卜秧拿出来，用刀把萝卜给切下来，萝卜缨一棵一棵的挂在竹竿上晒起来。 现在阳光没有夏天足了，这萝卜秧起码得晒三天才能晒干。 李大柱在一旁看了两息，随后接过刀，“我帮你切，你来晒。” 两人配合起来倒也快，李大柱一边切一边说着，“知道你喜欢吃鱼，给你抓了两条大的，小鱼也抓了一些，还有虾，我们自己熏的那个火培鱼也带了两斤，昨天刚去县里回来，家里剩的也不多，就拿了两斤，等下次多熏点再给你送过来。” “不用，这鱼价格好你们留着卖就行了，我们尝个味就可以了，再说了，我们这边也有小鱼，少是少了点，但想吃的时候还是能抓到的。” “我外公阿婆还有二舅舅他们怎么样？都还好吧？” “好着呢，不用担心，我们这段时间都是有空就开荒，有空就开荒，打算多开点，到时候用来种魔芋，今年光做这魔芋豆腐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想着多种点，来年魔芋多了可以多做点，到时候可以到县里开个小铺子。” 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起来，“这还是三郎跟我说的呢，说是在你铺子里跟着苏掌柜学了不少东西，咱们买不起铺子，不过两三百文一个月那种还是可以租一个的。” “他说了，这魔芋豆腐味道好，拿到县里肯定也很受欢迎，到时候多种点，也可以鼓励乡亲们一起种，到时候魔芋多了，豆腐也就可以多做一点了，不用像现在一样，每天做多少都是定量的，想多挣点钱都不行。” 苏子苓点点头，“可以的，多开点荒，到时候用来种魔芋，魔芋好成活，对土质也没那么挑剔，鼓励大家的话，只要你提前说收，多少钱一斤，你都不用多费口舌，他们自然会种的。” 种魔芋苏子苓也觉得可行，他们那边的水比百花洞充足，种什么收成都不会差的。 “家里晒了一些粪，等回去的时候挑两麻袋回去，到时候挖个坑，把粪倒里面，你们再往里面倒些水，丢些叶子那些一起沤成粪，浇在开好的荒地里，这样就不用等两三年了，一年就可以种了。” 家里的猪粪是每天清理的，就倒在后面的菜地里晒着，专门用石头围了一个圈，每天的鸡粪那些也倒里面一起晒着。 晒后院味道也不会传过来，也不怕有人偷，这几头猪养了也有几个月了，随着它们越来越大，粪也越来越多了。 家里已经攒了好几麻袋干粪了，一般晒干了苏父就会铲起来，不铲的话一场雨过来就没了。 猪粪鸡粪这些基本上都是苏父跟苏老爷子在处理，苏子苓她们是丝毫没沾上手，也不是说嫌脏，是他们不让。 粪对于庄稼的重要性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自然是不放心她们去碰的。 李大柱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这样沤出来的成吗？” 他没听说过用叶子也沤成粪的？ “可以的，你把猪粪倒进去，再倒点水，然后丢些叶子烂的瓜果那些进去，沤出来的也很肥的。” “那成，我回去试试，不过猪粪一麻袋就成了，你们家地也多，自个留着沤吧。”李大柱也知道猪粪的金贵，这玩意儿虽然闻是不好闻，但是有了它庄稼是真肯长啊。 玉米棒子都要大一截，哪里施了肥哪里没施肥那是一目了然。 “没事，家里还有，猪啊牛啊的可能造了，而且牛圈里的还没出呢，等过了年再出，估摸着能有不少呢。” 牛能吃也能拉，睡的还是草圈，上面的是草，底下的已经踩成粪了。 李大柱满脸羡慕，“这养猪养牛就是这点好了，这牛既可以帮忙驮东西，还能造粪，再等等，价格合适我也要去买一头，有牛是要方便点。” 两人正说着，杨婉秀拿着一双鞋子出来了，“来，去那边试试，你阿婆做了好长时间呢。” 杨婉秀说着接过了她手里的萝卜秧，帮忙一起晒。 第442章 苦子舂苤菜根 一双青色的布鞋，上面还有一朵红色的山茶花，虽然李阿婆做饭手艺不行，但是做绣鞋她可就拿手了。 这花绣得栩栩如生的，红的花瓣，黄的花蕊，绿色的叶子，层次感分明，线也是用的上好的线，在太阳底下那线还泛着光。 “我阿婆手可真巧，这鞋我得好好爱惜，留着做客穿，可不兴下地糟蹋了。” 这个鞋子颜色特别清新淡雅，是苏子苓喜欢的颜色，若是大红大绿她还真不会喜欢。 看她喜欢，杨婉秀也高兴，“你喜欢就好，我还怕颜色太素了呢，本来跟你阿婆说做一双红色的，你阿婆说你不会喜欢，最后选了这个色。” “我阿婆眼光真好，嘿嘿。”苏子苓爱惜的拍了拍鞋面上灰，“鞋子晚点洗了脚再试，我先去给做饭。” “嗳，鱼那些我放桶里了，我让你舅舅过来帮你收拾。”杨婉秀说着就拍了拍李大柱的手，示意他过去收拾鱼。 李大柱放下手里的刀就要去帮忙，苏老爷子从厨房里提了一壶茶出来，喊住了他，“大柱，过来喝茶，鱼让老二去收拾好了，过来歇儿会。” 苏父也过来推了推他，“大哥去歇着吧，我来就好了。” 最后李大柱跟苏老爷子在堂屋里喝茶聊天，苏父去收拾鱼，苏母在厨房里做饭，看到她进来，苏母起身，“我舀了四碗米，你舅舅他们来我想着咱们做点白米饭，五碗够吧？” 苏子苓看了眼泡着的米，没说够也没说不够，“阿娘，这里我来就好了，你去帮大舅母吧，她在那里晒萝卜缨。” 苏子苓将她推了出去，四碗米还是差了点的，而且也不能净白米，不然她舅舅就该多想了。 想到这里，她又去舀了两碗糙米，一会儿再配上几个菜馍馍，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想到外面的白萝卜，她把火塘上熏得漆黑的那两根排骨拿了下来，用热水洗干净后放锣锅上煮了起来，一会儿把萝卜放里面一起煮，做一道萝卜排骨汤，萝卜熟了还可以加一把苤菜根进去一起煮。 煮熟的苤菜根也很好吃，软耙耙的，而且还特别面。 晚饭做的尤为丰盛，油炸香辣小鱼，水煮鱼片，还有萝卜排骨汤，凉拌折耳根木耳，拿了几个鸡蛋出来跟韭菜一起炒了一个韭菜鸡蛋。 家里的韭菜还是很多的，后院里种了一排，因为浇水勤快，所以韭菜发的也快。 看着门边的那堆苤菜根，她愣了半天，最后决定今天舂个苤菜根来吃。 吃舂苤菜根还得有苦子果，苦子果的树上也是长满了刺，就连叶子也是，果子跟豌豆很像。（苦子果图） 苏子苓把往灶里添了两根柴，拿了一个菜篮子就出门了，苦子果她知道哪里有。 在她们家屋子后面就有很大一棵，舂苤菜根也要不了多少，摘上几串就够了。 不过她打算多摘点，用油煎出来的苦子撒上盐巴也很好吃，微苦，但清香大于苦味。 距离不远，她摘了一碗就回来了。 野生苦子摘下放入火堆里烘烤至焦黄，随着温度升高，苦子皮开始鼓起，最后爆炸开来。 爆炸开的就代表着已经熟了，把苦子表面的灰拍落，放入番椒、姜、苤菜根、盐巴、花椒等调料一起舂碎。 番椒要多放，这样才能盖住苦味，舂好后再放入酱油搅拌均匀，一道苦子舂苤菜根就好了。 既下饭又清火，苦与辣瞬间涌满口腔，不一会儿，口中只剩下淡淡的回甘，久久不散。 李大柱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了，苏子苓手艺好，有几个菜还是他没吃过的，味道极好，而且还下饭，一不留神就吃撑了。 他打了个饱嗝，意犹未尽的，肚子撑得不行，但嘴巴一直犯馋。 “这鱼做的好，麻麻辣辣的，还特别入味，鱼肉也嫩，不过，这个小鱼跟我们自己煎的还不一样。” 杨婉秀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我们自己煎的吃这么久的话猪油早冻了，你这个竟然还没冻，而且这油颜色看起来也不像猪油，你莫不是用豆油煎的？” 苏母解释道：“用的茶油，豆油那么贵，哪里买得起啊，等你回去拿着点回去吃，这是我们自己榨的，还有漆油，漆油也拿一些回去，吃法明天让小青给你们做一个。” “自己榨的？”杨婉秀眼睛都瞪大了。 苏母脸上满是骄傲，“对啊，小青他们上山里捡了一些油茶果跟漆籽，回来后自己榨的，这些我们也不懂，她也是听路过的镖队说的，想着试一试，哪成想，还真就榨出来了。” 杨婉秀也是颇为震惊，不得不说，老苏家的变化是真的大，她刚刚进来时，看到外面的作坊，路边的晒架，院子旁边的猪圈牛圈，变化大得她看不过来。 虽然早先也听李大柱他们说过，但远不及亲眼看到的震撼。 吃过饭，一家人围着火塘聊天，互相说着近况。 最后说到来意时，杨婉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给大郎说了个媳妇。” “好事儿啊，哪家的姑娘？多大了？日子定了没？” 听到李泽漆要成亲了，苏母激动得不行，李泽漆今年十八了，跟他同龄的孩子都两岁了。 原先家里情况不太好，一直没敢说亲，如今家里也算小有余钱，这些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 “翻了年满十八岁了，是隔壁村的人，姓陈，家里情况不太好，但是姑娘是个好的，懂事儿，拎得清，也勤快，虽然话少了点，但是刚刚好，瞧了许久了，娘也挺满意的。” “说起来这人还是大郎看上了的，他不是经常去隔壁村卖魔芋豆腐嘛，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刚开始他回家说起的时候，你阿婆还不太放心，后来她装路过的人，自己亲自去看了。” “也找人打听过，姑娘是个好的，就是被家里给拖大了。” 杨婉秀说起了那姑娘的家境，也是满脸的心疼。 她爹是个郎中，十里八村有个头疼脑热的大家都会去找他看，因为草药那些都是他自己上山采的，所以便宜，再加上他这里还能赊账，大家都很喜欢他。 后来他上山采药从山上滚下来，摔断了腿，花了很多银子，也欠了不少外债，家里的田地都给卖了一部分，但是腿还是瘸了。 只有一条腿，他干不了重活，家里的地是靠母子三人去种，他还在给人看病，草药也是这姑娘带着弟弟去采的。 这一来二去的，她年纪可不就大了嘛，再加上家里又是这么个情况，姑娘本身就不想嫁人，而且不少人都怕被她娘家拖累，也就没人敢上门说亲。 陈家父母急得不行，但又没什么办法，这两年陈家小子长大了一些，已经可以撑起这个家了，这才说服姐姐，有合适的就嫁了吧。 苏母点了点头，“按你这么说确实是个懂事儿的，话少也没关系，不挑事儿就行，她家里那边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日子定在了来年二月，聘礼的话那些物件按礼数来，银子是五两，他父母那边，”杨婉秀顿了顿，继续说道：“娘说了，以后能帮就帮扶一把，总归是有办法的，他们家那小子我也见过，懂事儿的紧，也勤快，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五两银子？ 确实已经特别多了，寻常人家也就一两银子，条件好点儿的是三四两，有的甚至是给两袋粮食就算完事儿了。 第443章 大表哥说亲 来年二月？ 苏子苓算了算日子，差不多还有三个月，二月结婚也行，那时候也没那么冷了，正好翻了年李泽漆十九，陈家姑娘十八。 一家人围着火塘，将近事儿娓娓道来，主要还是杨婉秀说，苏母她们附和几句。 昏暗的厨房被橘色火光照亮，伴随着时不时的添柴动作火叶子时起时沉，屋子也时亮时暗。 杨婉秀声音压得低，说得慢，缓声细语的，时不时还伴随着一阵阵笑声，大家一直唠到了深夜。 直到苏阿奶打了个哈欠，她们才察觉到时间晚了。 苏母转身看了看一点火光都没有的灶洞，“小青锅里还有热水吗？没有就添两根柴，今晚先洗洗睡吧，时间也不早了，你舅舅他们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咱们明天起来再唠。” “有，就是不知道还热不热了，我看看。”苏子苓起身舀了瓢水，手指摸了摸，“还热的，可以洗。” 洗漱结束后苏阿奶她们便先回去睡了，两个舅舅舅母被安排在了三房的屋里。 三叔他们去了县里以后这屋子便空了下来，平时就放个东西啥的，也没什么人进去。 时间久了还有点霉味，得亏白天大舅舅他们刚来苏阿奶就把门窗打开通风了，不然今天晚上说不定还真不好住。 第二天一早，苏子苓早早起来准备早饭。 昨晚苏母说今天要给他们试试漆油，苏子苓想着漆油最好的做法就是火锅了，但是家里没肉，吃起来有点单调。 最后去四叔公家抓了只鸭子回来做了一锅漆油鸭，还做了一道她们没吃过的酸木瓜鱼。 一道苤菜根蒸蛋，凉拌萝卜丝、还有一碗香菇酱，家里皮蛋多，她烧了几根青红椒跟皮蛋一起捣。 最后泡了一把马齿苋做的梅干菜，加了鸡蛋还有青红椒碎在里面，这道菜最是下饭，家里没肉了，不然做梅菜扣肉更是一绝。 主食还是糙米加白米，外加一锅窝窝头，用来配香菇酱最合适。 窝窝里舀上一勺香菇酱或者是梅干菜，一口咬下去，各种滋味在口腔里融合，一口窝窝头一口梅干菜，再来上一口漆油鸭汤，这滋味别提多美了。 一顿饭下来，李大柱吃得意犹未尽，直呼这漆油炖的鸭子好吃。 吃过早饭，大家坐在院子底下晒着太阳，苏子苓则是去准备东西。 苏母本来说要跟她一起的，苏子苓没让，大舅舅他们她基本上经常能在县里遇到，但苏母见不到。 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就让她过去多说说话。 李大柱夫妻俩没多耽搁，家里事情多，也忙，再加上翻年二月李泽漆要成亲，这下就更忙了，要准备的东西也多。 刚刚听了一耳朵，好像是说家里屋子不够，估计还要单独起一间厢房来，这老大成家了，老二老三也差不多了，几个舅舅外公阿婆他们压力不小。 走时，苏子苓把她装好的东西递给他们，给了一块原味漆油，一块漆油火锅底料，茶油也装了五斤，家里刚做的香菇酱给他们装了两坛，干菌子那些也拿了一些给他们。 想到阿婆他们喜欢吃皮蛋，苏子苓又去装了三十个皮蛋，把昨天拿回来的青红椒也给他们装了一些。 最后就是锥栗了，大头都拿到县里的食肆去卖了，家里剩的不多，她分了几斤出来给他们。 苤菜根是那天苏老爷子跟苏父一起去挖的，挖的多，留了一部分，其他的都腌起来了，看李大柱他们喜欢吃，苏子苓又给她们装了一些。 最后是粉条，给他们装了二十斤，烤好的干菜还有调料那些没了，苏子苓也就只给了粉条，然后让她们配着漆油火锅底料煮也行。 每次煮粉的时候加点煎蛋肉还有青菜野菜之类的，然后砍一小块漆油火锅底料进去，用漆油火锅底料煮出来的粉条也好吃，或者说是更入味一些。 杂七杂八的东西也就多了些，等李大柱夫妻俩看到苏子苓装的这两麻袋东西回礼时，人都傻了。 杨婉秀嘴角抽了抽，“小青，你这是，把家都给搬空了吧？” 说着她就去解麻袋口子，“你拿这么多东西干嘛，你这样我们下次可不敢来了。” 苏子苓上前压住她的手，“大舅母，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些山野货，不值钱，看起来多其实没多少，我这不是看你们喜欢吃苤菜根嘛，就多装了点。” “这都是没洗过的，回去可以放久一点，这苤菜根里面那个茎不是有芽口嘛，到时候你把它们埋土里，开春了就可以种起来了。” “叶子出来了可以吃叶子，它还会开花，跟蒜花差不多，可以凉拌也可以清炒，用来泡菜也可以。” “你们拿着回去，慢慢的就传起来了，以后想吃了就可以去地里挖。” 杨婉秀还真被说得心动了，这个苤菜根她还是挺喜欢吃的，不管是昨晚煮汤的，还是舂出来的都很好吃。 特别是今早又吃了那个蒸蛋的跟苏子苓腌的，杨婉秀就更喜欢了。 特别是腌的苤菜根，用来下稀饭绝对好吃。 想到这里，她面上神情松了一些，“那行，这个苤菜根我就不拿了，漆油我也喜欢，就不客气了，但是你这个粉条未免拿太多了吧？这么多，得吃到什么时候？” “拿少点，给你阿婆她们尝个味就行了，这其他的留着拿去卖了。” 杨婉秀也知道她这粉条卖得有多贵，再加上昨天去看了作坊，更加觉得这粉条的制作不易了。 刚开始的时候，看到那满院子的粉条，她还震撼得不行，可一整个流程看下来，心里忍不住感叹苏子苓的厉害。 这工序那么复杂，做起来也不容易，一斤红薯才多少粉啊，她这一出手就是二十斤，这得多少红薯才能做出来啊。 想到这里她更不能要这么多了。 “大舅母，”苏子苓加重了语气，“这不值几个钱，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再说了，这又不是给你的，这是我孝敬我阿婆的，你可没资格说不要啊！” 听到她的话杨婉秀无奈笑出声，倒也不是生气，她知道苏子为什么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她把粉条带回去罢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给你阿婆的！” 最后李大柱夫妻俩还是挑着东西走了，苏子苓她们跟着出去送了一截，直到看不到身影了这才返回院子里。 第444章 干腌菜 昨天晚上，今天早上还热闹非凡的，这人一走，瞬间就感觉清冷了起来。 苏老爷子他们继续去开荒，苏子苓给萝卜缨翻了个面继续晒着，又把院子里的小萝卜洗干净一分为二放簸箕里晒着。 还不忘了提醒苏阿奶给它翻面，她想着晒蔫一点晚上就可以用来腌麻辣萝卜丁了，虽然萝卜嫩了点，但是腌起来现吃还是可以的。 萝卜干晒起来后她牵着牛出门溜达了，既然没事儿她就去放牛。 回来时还可以割点草或者扛着一捆柴回来，又或者背着背篓，她总能寻到一些特别的野菜，总之就是从来没有空手回来过。 虽然已经进入冬天，夜长昼短，但太阳还是很足，晒了七天，萝卜缨的水分已经完全晒干。 把晒干的萝卜缨泡在大桶里，待它回软后便可以揉搓清洗了，一边洗一边用木棍重重的敲打，苏阿奶看了一眼，笑话她是在洗衣服。 经过多次浸泡、揉洗、捶打，萝卜缨变得格外柔软又韧劲十足。 她这边快要洗完了，冲着厨房喊了一声，“阿奶，糯米饭蒸熟了没？” “好了，好了，都起锅好一会儿了。”苏阿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苏子苓端着洗好的腌菜朝着厨房走去。 看到她进来，苏阿奶赶紧将桌子腾开，“你要糯米饭干嘛？还一蒸就是一大甑。” “做腌菜啊。”萝卜缨泡了水后变得格外的重，她缓了口气，又去把糯米饭盛出来。 苏阿奶满脸疑惑，“用糯米，腌腌菜？” “对啊！”苏子苓舀了一勺糯米饭，听到苏阿奶的话，回过头来冲着她甜甜的笑了笑，“没见过吧？这腌菜做起来麻烦，但是味道是真好吃，而且还可以熬腌菜膏，过两天熬的时候咱们买点肉回来，正好可以吃烤肉。” 说到腌菜膏蘸水，苏子苓口水已经开始分泌了。 苏阿奶摇了摇头，显然是没听说过这个做法，“需要我搭把手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见她真不需要帮忙，苏阿奶也就转身出去忙活她的了。 蒸熟的糯米跟萝卜缨一起揉搓，将糯米饭与萝卜缨融合在一起，然后放大缸里，最后倒入煮糯米饭的米汤，最后就是发酵一个月的时间。 十二月初，经过一个月的发酵，院子里的腌菜缸散发着浓烈的酸味。 “小青，你缸里的这酸菜是坏了吧？味道越来越酸了，酸臭酸臭的。” 苏母现在院子里，闻着那酸味眉头皱了皱。 “没坏，我早上看过了，好着呢，今天差不多可以出缸了，正好二牛也快回来了，过两天熬了腌菜膏咱们买点肉，吃烤肉。” 苏子苓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她早上看过了，萝卜缨经过一个月的发酵，那个杆都自己变成了半透明的白。 “可以啊，我想着这都腊月了，要不让你爹他们去买点肉？咱们回来腌点腊肉腊肠的，今年咱们家的猪还小，杀了也不合适，有点可惜，要是再多个几十斤就好了。” 苏母一边扫院子一边念叨着，“要不，咱们杀一头？其实也可以杀了，这少说也有一百二三十斤了。” “现在杀吗？来不及吧？也没请人，水腌菜也没有，还是留着明年再杀吧，今年先去买点肉回来做。” 一百多斤要杀其实也可以杀了，但是现在杀就有点可惜了，猪吃的好，这段时间正是肯长的时候，再养两个月杀或者养到来年杀会更合适一些。 甑子下锅，苏子苓出来把萝卜缨给晒起来，这萝卜缨还得再晒两天，晒到干脆了才可以继续下一步。 “那也行，上次你去县里二牛有说什么时候放假嘛？” “得十二月十九去了，过了年正月初十就得去学馆。” 苏子苓在剥豌豆，今年豌豆成熟的早，她去摘了一些回来吃，一会儿锅里放点油直接煎一碗麻辣豌豆。 豌豆煎到开裂，加入盐巴跟番椒，必不可少的花椒粉也要加上，翻搅均匀后便可出锅了，一碗麻麻辣辣的麻辣豌豆，吃起来软糯香辣，还有一丝丝回甜。 可惜了没有排骨，不然用熬一锅排骨豌豆也可以，或者是豌豆炒肉，豌豆饭，都特别好吃。 现在的豌豆还有一点点嫩，所以口感比较好，也比较甜，若是再过段时间，老了就不好吃了。 蚕豆还不能吃，不然她都想拿来舂蚕豆圆子了，估计还得十多天，过年的时候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可以煮个蚕豆仁稀饭，正好早点把腊肠做好，到时候加点腊肠会更香。 苏母她们仍旧是每天去开荒，顺便挑着粪苏沤地，一个多月过去了，收获颇丰，开了有小两亩。 苏子苓则是去拔萝卜，距离上次拔萝卜秧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萝卜也大了，她打算去拔了回来晒萝卜丝跟腌麻辣萝卜丁。 泡酸萝卜也可以安排上了，现在若是不拔，再过几天估计就要开花了，萝卜一开花，萝卜心就空了，跟海绵似的，吃不了了。 她照常把牛牵出来，这段时间都是她在放牛，大牛很温驯，小牛也有点黏她，不像刚开始放那几天，小牛撒腿就跑，见天撒欢，怕人，也不找娘。 那几天给她累惨了，到了山里，大牛只顾着低头吃草，小牛只顾着撒欢，儿不找娘，娘不找儿，苦了她，牵着大牛找小牛。 “阿奶，你注意帮着看着点萝卜缨啊，我去地里拔萝卜。” 同样的还是驮了牛鞍，她一个人挑不了多少，牛就可以驮两背篓，外加一捆萝卜缨了。 这样她也就轻松的多。 “嗳，知道了，你萝卜拔了放地边，等你爹他们回来帮你挑一点，你少背点听到没？” 苏子苓仗着力气大，每次都会背很多，苏阿奶看得心疼。 每次都告诉她，少背点，现在背那么多，以后老来要受罪，可她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身还是不改。 能背多少还是背多少。 第445章 收萝卜 苏子苓先去拔番椒地里的萝卜，那边近而且还在路边，再加上种得比较早的原因，种的时候还浇了水，所以萝卜熟得比较快。 因为不缺水，加上种番椒的时候地里有粪，所以萝卜长得比较大个。 一半在土里，一半在上面，萝卜缨也特别旺盛，满地的大白萝卜看着就喜人。 苏子苓把牛拴在地边吃草，她背着背篓去拔萝卜。 今年下半年雨水还算可以，地也不是太干，拔起来不费劲儿。 一拔一个准，心里嘿哟嘿哟默念着拔萝卜的歌。 拔完后把萝卜叶子跟萝卜要区分开，萝卜缨捆起来还有用，萝卜离水源近正好可以洗干净了再带回家。 不下雨的时候河里的水就会很浅，苏子苓从旁边搬了一些大块的石头，把水堵起来一些，然后把萝卜倒进去泡着。 她拔一棵就割一棵缨子，拔满一背篓就送到河里泡起来，萝卜上的泥巴泡一泡会更好清洗。 萝卜缨则是晒地梗上，这样一会儿捆起来才不会太脆。 “小青，拔萝卜啊？” 她拔得正上头，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她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看着路上挑着一担鸡草的四叔婆，苏子苓笑了笑，“对啊，趁天气好，而且萝卜也该拔了，就想着拔回去腌起来，再晒点萝卜丝，今年不杀年猪，但可以买点肉，到时候腌点萝卜干鲊肉来吃。” “四叔婆，你这是去拔草啊？” “是啊，眼看着这蚕豆通花了，这草却比蚕豆还大，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草，拔了一茬又一茬的，还是这么多。”四叔婆说着换了个肩头。 “你几个婶子还在地里拔着呢，这些我先送回去，就怕放到晚上晒蔫了。” 看着她担的那一担草，苏子苓点了点头，示意理解，“对，草太嫩，日头又晒，放到晚上蔫了鸭子也不喜欢吃。” “是这个理，”四叔婆看了看日头说道：“你拔着，我把草送回去，这回去了还得做饭呢。” “还没吃饭？”苏子苓愣了愣，这个点，谁家不是吃了饭再出来干活啊。 “没呢，早上一人啃了一个红薯，想着白天太阳晒干不了活，就没回去吃饭，我先回去做饭，晚点你几个婶子回来就可以吃了，白天可以歇一歇，晚点没那么热了再出来拔一点。” 说着她把手里的布袋子放下来，“小青，这里面是蚕豆荚，你拿回去焯了水拌水腌菜吃，水腌菜有吧？没有下来舀两碗，前几天你婶子去拔了一捆野油菜回来腌了一点，已经可以吃了。” 这几天蚕豆大半数才开花，蚕豆荚少得可怜，苏子苓家的种的早，也有蚕豆荚了，但她没舍得摘了吃，想着再养养，到时候吃蚕豆仁。 “不用了，你们带回去吃吧，我家的也有了。” “嗐，你家有那不是你家的嘛，再说了，我这个是摘好的，你家有那还在地里呢，我家这块地水分足，蚕豆长得快，你就拿着吧，我给你倒地梗上，一会儿你拿张芭蕉叶过来包一包。” 说着也不管苏子苓要不要，直接倒了一半在地上，苏子苓哭笑不得的，“够了够了，少倒点儿。” 她拔了两个萝卜，看着比较大个的拔，“四叔婆，给你拿两个萝卜，现在吃正合适，这个天气可以拿回去凉拌萝卜丝。” “嗳，行，我脸皮厚，你给我我就要了。”说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她拎着萝卜缨。 “你家这萝卜个头大，不像我家的，两个都没你家的一个大，看着还水灵，这萝卜种子好，等你们家今年留种的时候记得给我留点，我那个品种好像不太行。” “嗳，行，到时候给你上来拿就行，这边的我今天要拔完了，你们家要吃的话要小窝子去拔，那边地里也有。” 苏子苓一共拔了四个，两个四叔婆拎着，另外两个她直接给她放草里面了。 “嗳，知道了，那你忙着吧，我就先回去了，不然待会儿你婶子她们回来还冷锅冷灶的。” 看着四叔婆离开后，苏子苓去摘了张芭蕉叶把蚕豆荚包起来。 这蚕豆荚果然嫩，如她所说，那块地水分足，蚕豆都要长得大些。 收好蚕豆她继续拔萝卜，上次拆萝卜秧拆了一些，现在萝卜也没多少，拔了半个时辰基本就全部拔完了。 给萝卜泡水里，看地里的番椒又有红的，她索性背着背篓一起摘了，晒是晒不干了，不过可以用来做剁椒或者是烧烤，用来炒肉也很好吃。 摘完番椒，她去割了一把干草，用水打湿了当丝瓜瓤来洗萝卜。 进入冬天，哪怕有太阳，河里的水都是冰冰凉凉的，苏子苓脱了鞋，搬了个石头坐在河里洗。 洗好的萝卜直接装麻袋里，等会儿就可以直接绑架子上给牛驮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人端垛子。 驮牛就这点不好，若是没人，一个人还端不起来，她想着等生意再好点，可以动员大家一起出义务工把路挖宽点，这样以后就可以直接用牛车了。 拔萝卜快，洗萝卜就没那么容易了，洗了一个时辰，手都洗到皱皱巴巴的了才将将洗完。 所幸她运气好，遇到了路人，给牛驮了两麻袋萝卜，一捆萝卜缨，而她就背了番茄跟蚕豆荚，手里提了一捆萝卜缨。 后面几趟是喊了苏永和跟她一起来背的，同样牛驮了两麻袋，两人一人背了一背篓，如此两趟才背完。 回到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这一天算是过去了。 看着院子里堆成小山的萝卜，苏阿奶也是懵了，“你这……全拔了？” “对啊。”苏子苓拿来了簸箕，又回厨房拿了菜板跟菜刀，她打算先把萝卜缨给切出来。 “我打算用来晒萝卜丝，我娘不是想着去买肉做腊肉腊肠吗？顺便再做点萝卜干鲊肉，晒个两三斤就够了，其他的可以做成麻辣萝卜干。” 苏阿奶点了点头，没多说，“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你切萝卜的话，我去做饭吧。” “不用阿奶，等会儿我去做吧，咱们今晚吃猫耳朵，做那个很快的。” 她速度很快，一边回答一边切萝卜缨，也不是全部的萝卜缨都要，而是只要靠近萝卜根部的茎。 一棵萝卜缨，只切一指长，也只要根茎，切出来洗干净后再放太阳底下晒蔫一点，然后就可以腌起来了。 “我不切萝卜干，我切点萝卜缨，很快的，今晚切出来明天白天晒一天，晚上就可以腌起来了，约莫着七八天就可以吃了。” “那成，我找个菜刀跟你一起切吧。”听到她说今晚要吃猫耳朵苏阿奶也就没去做饭了，找了把菜刀跟她一起切。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买肉，我想着宜早不宜迟的，现在做好了等二牛放假了正好可以吃上。” 苏子木有四五个月没回来了，家里人都想念的紧，苏父跟苏老爷子还好，去县里送粉条送菜的时候都有去看过他。 只有苏阿奶跟苏母从来没去过县里，自然也没见过他。 “快了，明天我把干腌菜熬了，萝卜切出来，后天是集市，正好可以去送粉条，集市那天肉比较多，咱们可以多买点。” 家里如今也算小有富余，多买点肉啊面啊的还是可以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 两人一边切一边唠着嗑，院子里欢笑声片片。 虽然萝卜很多，但萝卜缨并没有多少，两人切了小半个时辰就全部切完了。 “阿奶，你帮我把萝卜缨洗了晾晒起来，我去把猪喂了再做饭。” “去吧，去吧。”苏阿奶挥了挥手，提着桶朝着水井边去。 牛白天在山里放过了，刚刚牵回来的时候也喂过水了，现在只需要给它扔一捆干草就行。 牛吃一部分，糟蹋一部分，不吃的正好铺圈。 猪就更方便了，猪食都是早上煮好的，红薯渣跟猪草煮一起，加了一把玉米麸皮，黏呼呼的一大桶，兑点冷水进去搅拌均匀就可以倒给猪了，等饭做好了再把桶里的刷锅水提过来倒给猪喝。 做完这些苏子苓洗了把手进厨房，想着好久没吃猫耳朵了，正好今天在地边捡了一把野番茄，一会儿可以用来煮猫耳朵。 番茄树已经干枯了，上面的番茄晒得蔫蔫的，但是还能吃。 她先和了面，让面醒发着，又去泡了一碗笋干，这笋干还是苏子仲去挖的，当时有人找茬，摆不了摊，他就停工去山里挖了两天。 泡一点笋干，再泡一点木耳，一会儿可以加到猫耳朵里面。 先炒一点肉，煸出香味把野番茄加进去，炒出汤汁再加水。 用野番茄做汤底，往里加自己喜欢吃的菜，什么苤菜根、佛手瓜还有香菇那些全扔里面，菜七八分熟的时候把木耳跟笋干丢进去，最后是下面剂子。 “唔……好香啊，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猫耳朵还在锅里，门外传来了动静，苏父放下锄头先进屋来看了一眼。 “呀！今天吃猫耳朵啊？好久没吃了！” 看着他那满身的泥巴还有开裂的手，苏子苓笑了笑，“对，今天吃猫耳朵，洗个手就可以吃了。” 老苏家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苏子苓的猫耳朵差不多也可以出锅了，最后加了一把青菜碎跟韭菜进去，完了又撒了一把葱花。 通红的汤底，配上绿色的青菜，白色的面疙瘩，再撒上一把葱花，黏黏糊糊的汤汁，勾挂在面疙瘩上，让人看一眼就食欲大开。 趁大家还没进来，她切了一碗萝卜丝，加上番椒油橄榄醋用来凉拌。 没炒菜，她舀了一碗糟番椒，一碗腌苤菜根，又捞了一碗泡番椒。 四叔婆给的蚕豆荚她掰成小段，放锅里焯了水，这个要多焯一会儿更好吃，她喜欢软烂的就多焯了会儿。 蚕豆荚焯过水后颜色更翠绿了，过一下冷水，掏一碗水腌菜出来，加上番椒油、花椒、盐跟酱油，一起搅拌均匀就可以了。 苏子苓这边刚摆好，大家便陆陆续续的上桌了，看到是猫耳朵苏老爷子眉头挑了挑，笑呵呵的，一张长满了皱褶的脸此时那褶子更是堆在了一起，“有段时间没吃猫耳朵，馋了好久了。” 苏阿奶在一旁轻轻拍了他一巴掌，笑着看向苏子苓，“你阿公就馋这一口，说了好几次了，想吃猫耳朵，今天可算是让他吃上了。” 苏阿奶说着给他舀了大大的一碗。 苏子苓闻言，眼里满是惊讶，“啊？我怎么没听阿公说过？” “他就晚上在我耳边嘀咕了几次，这不是怕你忙没空嘛。” “下次你们想吃了跟我说，这也不费什么事儿。” “哟，你去摘蚕豆荚了？” 苏父刚坐下，没忍住先夹了一筷子蚕豆荚拌水腌菜。 “好吃，腌菜脆脆的，蚕豆荚软乎，就是现在吃有点可惜了。” “不是咱们家的，是四叔婆给的，她今天去拔草，摘了一些，回来路过咱们家的地，我说不要不要她硬是给我放地上了，拦都拦不住。” “给你你就拿着，你有拔两个萝卜给她吧？我看了，他们家今年的萝卜好像不太行，没什么个头。”苏老爷子面色从容的说着。 “给了，怕她拿不赢，就拔了四个，我跟她说了，吃萝卜的话就上咱们家地里拔。” 临近过年，一家人说起了要置办的东西，往年没那个条件，都是随便对付一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年情况不一样了，又赚了不少钱，苏老爷子他们都想过个热热闹闹的年。 “明天我把手头上的事儿做完，后天不是集市嘛，咱们后天去赶集，全家一起去。” 苏子苓想着到时候带苏阿奶她们去逛逛，正好可以买些新衣服，首饰之类的。 苏阿奶摇了摇头，“带你阿娘去吧，我跟你阿公就不去了，带上你爹跟你大哥，让他们去挑东西。” 苏子苓把菜往她们跟前挪了挪，“一起去嘛，正好逛一逛，我还想着给你们一人买身新衣服呢。” “不去，不去，我跟你阿公在家里守家好了，县里就不去了，这老胳膊老腿的，来回折腾不起来，衣服也别买了，今年这半年时间就添了两身了，你就买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布料，回来阿奶给你跟阿秀一人做一身。” 说完她顿了顿，“再买点青色的布料，给二牛做身长袍，”说着她看向苏子仲，“给子仲也做两身，我前段时间托人问问哪个村有适龄的姑娘，估摸着也要有消息了。” 听到苏阿奶的话，苏子仲那一直以为没什么表情的脸，竟是变得不自然了起来，他低头喝了口汤，耳垂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竟是染上了几分桃花色。 苏子苓挑了挑眉，“给我大哥相看媳妇了？怎么没听阿奶你说起过？” “你大哥年纪也差不多了，我就托人帮忙看看，真要说到了，到时候把正房给翻新一下，做新房，或者说你要想出去住的话，咱们把旁边地皮给买下来，在旁边再起一间也可以。” 后面的话是对苏子仲说的。 苏子仲摇了摇头，“不用，住正房就行。” 正房其实很大，而且房子又是青砖瓦房，只需要稍微打扫翻新一下就可以。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火塘边唠了会嗑，直到夜色渐深，苏阿奶她们开始打哈欠，一大家子人这才回屋睡觉。 第446章 苏子仲习武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她便起床了，今天要切萝卜丝，还要切萝卜条，还有腌菜膏等着熬，时间有点紧，她也就没敢多睡。 门刚打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苏子苓打了个寒颤。 入了冬以后虽然白天还是很热，但这早晚温度已经很低了，已然到了哈气成雾的程度。 她拢了拢袖子，朝着厨房走去。 门一推开，就看到火塘里的火正在燃烧，苏母则是正在生大灶的火，听到推门声，她扭头看了一眼。 “怎么起这么早？天气这么冷，回去多睡会儿吧，今天我来做早饭。” 苏子苓往手上哈了口气，坐在火塘边烤着火，“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不过阿娘，你怎么起这么早？” “天气凉了，想着起来把火生起来，等你们起来就可以洗热水了。”苏母说着指了指热水壶，“水壶里有热水，倒热水洗脸，这冬天井里的水都冻手。” “嗳，知道了。”苏子苓在火边烤了烤手，提着水壶出去洗脸。 看苏母在做饭，苏子苓拿了簸箕还有没沾过油的菜板跟菜刀走到火塘边切萝卜丝。 凳子太矮不好切，她把桌子拖了过来，厨房里响起了有节奏的“哒哒哒”声。 苏母这边米刚下锅，洗了把手就朝着她道：“你来做饭吧，我过来切。” 早上切萝卜哪怕是坐在火塘边，手仍旧冻得不行，等这一堆萝卜切完只怕手都要麻木了。 “不用，你手上有油，我来切好了，手上有油一会儿弄萝卜丁上到时候放不久。” 听到她的话，苏母只得打消了过来切萝卜丝的念头。 母女俩，一人做饭，一人切萝卜丝，一人在大灶上忙活，一人坐在火塘边。 除了母女俩的低声细语，就是苏子苓那节奏感极强的切菜声了。 没多大会儿，家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床，苏老爷子跟苏父拿着镰刀跟扦担出门割老草，现在多割一些囤起来，过年或者下雨的时候就不用担心牛没得草吃了。 苏子仲则是准备他一会儿出摊要用的东西，苏阿奶坐在火塘边缝补衣服。 针有点涩，她拿出蜂蜡在针上磨了磨，“你那个泡腌菜的水不倒了吗？味道有点大，一院子都是了。” “哦，对！阿奶你不说我都给忘了。”苏子苓“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苏阿奶跟苏母齐刷刷的看向她。 “我说我有什么事儿没做，心里空落落的，我忘记把腌菜膏熬起来了，现在熬起来，得到下午了才会粘稠，到时候腌菜晒得也差不多了，正好放下来一起一煮。” 听她说完，苏阿奶都气笑了，笑骂道：“你这丫头，咋还一惊一乍的呢，我还以为出啥事儿了。” 苏子苓嘿嘿笑了两声，放下菜刀，“我先去把火生起来，晚点再来切。” 苏阿奶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白天切也行，白天出太阳就没那么冷了，你阿公说了，今天你娘不用去地里，在家里跟你一起切，两个人估摸着就没那么忙了。” “嗳，那正好，我还担心忙不完呢。”苏子苓在院子里生着火，锅是搬的厨房里那口小锅，灶是现成的，还是前两个月炒茶叶的时候垒的，想着还有两三个月又要炒茶叶了，也就没拆。 临近过年，事情越发的多了起来，要准备年货，要打扫卫生，还要忙作坊的事儿，看似没做什么，可这一天下来，苏子苓也是那忙得头晕脑胀的。 “阿奶，你说我把作坊的交给永和叔打理怎么样？我也就不用事事管着了，我看永和叔做的挺好的，交给他打理我也好省点心，然后每天想去就去看一眼，没空就不用去。” “只要每个月负责查一次账本就行，这样我也可以省不少力。” 苏阿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和蔼，“这些事儿你自己做主就行，你永和叔做得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的为人，这孩子，实诚，也勤快，没什么心眼子。” “这些事儿我们也不懂，帮不上你忙，顶多就是有把力气，这生意上的事儿，还得你做主，你忙不过来让他们帮帮忙也行，毕竟都是自家人，也放心些，不过工钱上可不能亏了人家啊。” 苏阿奶声音轻轻柔柔的娓娓道来，苏子苓听着心里暖暖的，嘴唇止不住的上扬，“阿奶你放心吧，肯定不会亏待了他们的，我找个时间跟永和叔说一声，到时候带带他，想来他很快便能上手了，到时候工钱肯定得提上来啊，还有允禾那边也是，到时候两人一起提。” 苏永安负责管理县城的食肆，季允禾管着山坳里的几个摊子，家里的丢给苏永和，完美！ 这样她也就可以轻松多了，到时候每个月只要负责查账本就好了。 火生起来，锅洗干净后直接把缸里的酸菜汤倒锅里，苏子苓尝试着挪了一下，没抱起来。 “大哥，帮我抬一下。” 她喊了一声，苏子仲跟二十一起走了过来，看她卷起袖子，正在抱着缸边，苏子仲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提溜到了半边。 “你一边儿去。” 苏子苓前后闪了两下才站稳，她眨巴眨巴眼睛，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也不知道咋了，就站后面去了。 “我跟你们一起抬，这缸太重了。” 苏子仲没回头，给她留了一个后脑勺，“碍手。” 苏子苓：“……” 她撇了撇嘴，好吧，又被他嫌弃了。 看着两人稳稳当当将大缸抱起来，“放哪里？”苏子仲问了一句。 “哦，把酸菜汤倒锅里，别撒了啊！”这东西虽然现在闻着不太好，一会儿熬着可能也不太好，但是这个可是做干腌菜的精华啊。 随着酸菜汤倒入锅里，那股酸味更浓郁了，弥漫得满院子都是，苏子仲皱了皱眉，“这……用来干嘛？” “吃啊。” 苏子苓轻轻嗅了嗅，她很满意，这个味道比较正宗。 “吃！！” 二十惊讶出声。 苏子仲也是，瞳孔肉眼可见的震动了几下。 “对啊！”苏子苓点了点头，语气轻飘飘的。 “这还能吃？不是拿来，喂猪的吗？我闻着都臭了……” 二十越问声音越低，到了最后，看着苏子苓的眼神，他竟有点不敢开口了。 第447章 腌菜膏 苏子苓眯了眯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二十吞了吞口水，“那什么，我出去溜达溜达，巡逻，巡逻去了。” 他指着门外，小步小步往外挪。 苏子苓也没说什么，就轻轻哼了几声，“你可记着啊，晚点我熬出来，明天烤肉的时候你可别吃！” 听到烤肉，二十脚步停了下来，也不走了，他主动坐在灶门前，往里添了两根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姑娘你听错了，我刚刚说的是这个汤好香啊，熬出来一定很好吃。” 见他这不要脸的模样，苏子仲嘴角抽了抽，他没想到，一口烤肉，竟然让这人变成了这样。 要知道他刚来的时候，话巨少，也就十八话多点，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啊，他也成了另一个十八。 苏子苓拿着锅铲慢慢的翻搅着，“大哥，刚刚看你力气好像大了许多。” 这半年来，苏子仲变化颇大，身上哪里还看得到半分那个瘦弱少年的身影啊，短短半年时间，判若两人。 听到苏子苓的话，正在烧火的二十“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邀功道：“我，我，我的功劳！”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一直用手指指着自己。 苏子苓偏了偏头，眼里满是疑惑，没明白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子仲摸了摸鼻子，“我有跟着二十学武。” 苏子苓都惊了，她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反而是刚刚看他身形隐隐有了不同，这才问了一句，没想到…… 二十接过话，“早上我起来训练都会带上他，白天在山坳里没事儿就带着他在旁边练，虽然说不能像我们一样吧，但以后对付两三个地痞流氓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苏子苓抿了抿嘴唇，只是问了他一句，“累吗？” 苏子仲摇摇头，“不累。” 他想着，这算什么累啊，他好好学，以后若是再遇上找茬的，他们也就不用束手无策只能躲了。 若是再有人欺负苏子苓，他就可以保护她了，不至于让她一个小姑娘，面对那么多人。 学武，自然是好的，苏子苓也赞成，不仅是对身体好，也是让他有了自保之力。 他们摆摊的地方又那么特殊，谁也不敢保证二十会一直在，遇到困难时能一直遇到商队出手，这种好运不是时时有的。 苏子苓没有多说，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只余空气中柴火燃烧带来的噼里啪啦声，以及那淡淡的酸香味。 腌菜膏不用一直搅拌，只要火烧着，时不时过来看一看就行。 腌菜膏熬着苏子苓就继续回去切萝卜丝了，切了两桶，倒在晒垫上晒着，薄薄的一层，约摸着三四天就可以完全晒干了。 萝卜丝切完苏母的饭也熟了，吃了饭苏子仲他们接着去摆摊，苏父跟苏老爷子继续开荒，苏子苓则是跟苏母在家里切萝卜条跟熬腌菜膏，晚点还要把昨天切的那个萝卜缨给腌起来。 母女俩在院子里切萝卜条，洁白的萝卜被切成了手指粗细的条状，两人低着头，一边切一边说着话。 院子里时不时的传出笑声，萝卜条切起来比萝卜丝快得多了。 不过一个时辰，两人便将所有萝卜都切完了。 苏母提着桶，将一桶桶萝卜条倒在晒垫上晒起，晒垫上晒不下了便晒簸箕里。 院子外面的晒架上晒满了萝卜丝跟萝卜条，就连院子里也是摆满了簸箕。 随着时间流逝，锅里的腌菜膏越来越浓稠，像糖稀似的，颜色也变得深了起来，隐隐还有点像蜂蜜。（腌菜膏图） 铲起来浓稠到不会断，看腌菜膏差不多了，苏子苓把提前准备好的坛子拿了出来，装了两坛子，锅里还留了一些。 把昨天晒了一整天，今天晒了半天的干腌菜放进锅里。 干腌菜遇到热腌菜膏会慢慢软化，一边熬一边翻搅，争取让每一根干腌菜都裹满腌菜膏。 拌匀后就可以铲到盆里，等腌菜没那么烫手了就把它团成团，像豆饼似的，一个个整齐的晒在簸箕里。 “这样就可以了？这个要怎么吃？”苏母一边晒萝卜条一边看着她弄，眼里满是好奇。 苏子苓扭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道：“还得再晒三四天，晒干了以后这上面会有一层跟糖霜一样的东西，琥珀色的，到时候可以拿来炖肉菜，或者是煮汤，它最出名的一个汤叫青龙过海汤，改天我做了给你们尝尝。”（干腌菜图） “成啊！”苏母笑着应了一声，想到明天要去县里，可以见到苏子木她眼里满是激动，“我跟你爹想了想，明天得把牛牵着去，买的东西多，到时候正好用牛驮，我们也好轻松点。” “驮牛？”苏子苓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小牛犊走不了那么远吧？而且来回好几个时辰。” 苏子苓主要还是担心牛犊，想着牛犊比较小，还没套牵绳，没有牵绳的话它会到处乱跑，到时候估计光顾着追牛了，若是再把人家的庄稼或者摊子撞了还得赔钱。 光母牛还好，带个牛犊的话还真不行。 苏母想了想，点头认同，“你说的对，那就不赶了，咱们一人挑一点也行，原本我想的是先把牛拴在你经常租牛车那家，咱们做牛车去，回来再来牵。” “听你这么一说，那还是算了吧，别麻烦人家了，咱们自己挑也行，我这边晒好了，你还要腌萝卜缨是吧？这个腌菜我来晒吧，我会弄了。” “时间也不早了，等你把腌菜腌好差不多就该做饭了，今天睡早点，明天早早出发，我怕去晚了就没肉了，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想买回来做腊肉。” “嗳，知道了。”苏子苓退到一旁让苏母接手，这个晒起来倒是简单，看一眼就行。 她反复洗了好几次手，腌萝卜缨手不能有油，不然还没吃呢腌菜就要坏了。 把提前准备好的坛子用酒杀菌一遍，然后倒扣在一旁，她扒拉了一下萝卜缨，已经晒蔫了，此时腌制刚刚好。 想到门后面还有一堆苤菜根，她又去拿了一些出来清洗，腌腌菜少了苤菜根就等于少了灵魂。 苤菜根洗干净后不用切，放一旁晾干水分，水分干了直接一根一根的腌。 她拿了一个大盆出来，这个大盆是专门用来拌腌菜藠头的，每次用完洗了就收起来，以防沾到油。 “墙脚那些萝卜叶还要吗？不要我丢给鸭子吃了。”苏母问了一句。 “要，等会儿再腌点水腌菜，正好上次腌的也吃得差不多了。” 水腌菜吃法也多啊，而且有现成的萝卜叶当然要腌了，也省得她再去找野油菜了。 第448章 腊腌菜 她把晒蔫了的萝卜缨倒进盆里，再把控干水分的苤菜根一起倒进去，撒上一些白酒，再加入盐巴、番椒面、花椒，还有小茴香跟少量的糖。 番椒面她一半用的是陈三买的，一半是自己家种的，陈三买的那些番椒颜色红，比较上色但是辣味不足，她们自己家种的则是颜色差了些，但是很辣。 正好两种结合，辣味颜色便都有了。 所有配料放齐后，搅拌均匀便可以装坛了，这番椒确实上色，白色的苤菜根，绿色的萝卜缨皆被染得通红，萝卜缨上附着着大量的番椒跟茴香籽，吃到茴香籽时还带着淡淡的回甘。（腊腌菜图） 这茴香籽也是苏子苓上山时在路边遇到的，茴香杆很高，旁边长满了鬼针草跟其他杂草。 为了摘这个小茴香籽，她还被扎了一身的鬼针草，回家后苏阿奶跟她两个人一起揪，硬是揪了小半个时辰。 看着这诱人的色泽，苏子苓自己尝了尝咸淡。 刚拌的萝卜缨还有一股呛鼻的味道，但口感特别清脆，加上各种配料，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阿娘，你尝尝盐够不够？我怎么感觉有点咸了？” 她拿了一根喂到苏母嘴边，苏母先是缩了缩脖子，在看清是萝卜缨后这才张嘴，“是有点重，不过刚开始就是要盐重一点，咱们这边气候热，盐少了要坏，这盐刚刚好，腌一段时间就会刚刚好了。” “那就这样了？我还想着要不要再加点苤菜根呢，怕咸了。”苏子苓怕没拌匀，又翻拌了几下。 “装起来吧，压紧实点，我吃你这个味道比我们往年的咸菜味道更好，煮个稀饭配起来估计很好吃。” 咸菜？ 苏子苓轻轻笑了声，“那能一样嘛，往年没条件，也没加番椒那些，就只是弄了点盐巴，味道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啊，我前几天还特意去县里买了两斤白酒，就为了腌酱菜用。” 苏母鼻头轻轻动了动，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酒香，“这味道确实比黄酒要浓烈些，你不是还要腌水腌菜吗？坛子洗了没？” “没呢，我打算用那个泡椒的坛子来腌，家里没有新坛子了，正好泡椒也快吃完了，估摸着还有一碗的样子，得倒出来了再洗。”苏子苓一边装坛一边会她。 所有的酱菜，装的时候都是要压紧实的，而且坛子那些是一点油都不能沾的，不然这菜要不了多久就会坏了。 再想吃腌菜，就得来年腌制了，因为她们做这些酱菜都是有季节的，每次做都是做可以吃一年的量。 为了腌这些酱菜，苏子苓还斥巨资特意买了上好的白酒跟红糖。 坛子已经很大了，但她腌的实在是太多了些，又加上了很多苤菜根，导致这坛子装满了腌菜也没装完。 看着剩下的腌菜她犯了难，这不上不下的，再装一个坛子吧，腌菜太少了，只能装个底，不装坛子吧，这多的没地方放。 “阿娘，这里还有一些没装完，怎么办？” 苏母看了一眼，“我给你拿个盆吧，先装盆里，用芭蕉叶把盆口封起来，腌个七八天的也就可以吃了，到时候当爆炸腌菜吃。” 苏母找了一个盆子跟麻绳给她，看她还在清理坛子，她拿着镰刀转身出门割芭蕉叶。 等她装好后，苏母也回来了，余下的辣腌菜刚好装了满满当当的一盆，芭蕉叶用火稍微烤软化一点，用抹布擦去表面的灰，直接把盆口封住，再用麻绳绑好。 这样放橱柜里不动它，放个七八天的也就可以吃了。 母女俩把那一坛子辣腌菜搬进厨房放好，玉米壳泡水，软化后把坛子口清理干净，最后倒入清水封口。 腊腌菜腌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把甑子放锅里蒸着，早上米煮的多，晚上可以直接蒸冷饭吃，也就不用再煮米了。 进入冬天，气温变低了，早上煮的饭到了晚上也不会馊，所以入冬了以后她们家早上做饭一般都会把晚上的一起煮了，这样可以省时省力。 饭蒸着还可以把冷菜那些也放锅里一起加热，大灶的火生好后她又去烧火塘里的火。 得烧壶开水，一会儿腌水腌菜要用到。 饭下锅后她添了两根柴也就不用管了，等会儿谁有空再添两根柴就行。 “阿娘，我把甑子蒸锅里了，一会儿你帮忙添个柴，我把水腌菜腌了就来炒菜。” “嗳，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苏母把干腌菜晒好后洗了手，把院子扫干净，最后进了厨房去提猪食喂猪喂牛。 喂完后又把猪草搬出来，明天要去县里，没时间剁猪草，得今晚提前剁好，晚点饭好了还得把猪草煮锅里，明天起来就可以直接喂了。 母女俩各忙各的，苏子苓也开始切腌菜了，水腌菜和腊腌菜又不一样。 腊腌菜要切段，水腌菜则是切碎末，能有多细就切多细。 萝卜缨切碎后加一点点的汤，搅拌均匀后直接装坛子里。 早上煮的米汤她特意留了下来，把开水倒进米汤里，温度刚刚烫手的样子，就可以直接把米汤倒进坛子里了，坛口倒水密封，明天把坛子抱出来晒晒太阳，快的话三四天就可以吃了。 水腌菜跟腊腌菜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水腌菜不放任何的配料，只需一点点的糖加米汤就行，米汤是热的，可以直接倒进去。 米汤若是冷的，则可以烧壶开水兑米汤，最后倒进去就可以了。 说起来腌水腌菜还有点玄学，明明步骤都一样，但有些人腌的四五天就可以吃，但有些人腌的一个月都不会酸。（水腌菜图） 忙完后，拿回来的那些萝卜缨也不剩什么了，苏子苓伸了个懒腰，开始炒菜。 苏子仲今天收工比较早，回来后他带着二十上山了，前段时间放柴，家里也砍了一些，但她们家做饭、煮猪食那些比较费柴火。 而且作坊里面生产粉条也要烧柴，再加上县里的食肆，苏子仲担心柴不够烧，一有空就带着二十进山去捡。 第449章 水腌菜 每年放柴日就那么几天，十一二天的时间，就要砍够一年要烧的柴，任务比较重。 所以每年那几天，大家的头等大事儿就是砍柴，不管什么活，都往后放放，砍柴才是重中之重，毕竟过了这段时间山里的柴可就不让砍了。 虽然不能砍柴了，但是地上的碎枝丫那些还是可以捡的，苏子仲带着二十上山就是去捡碎柴了。 好些人看不上碎柴，因为它不耐烧，大家都喜欢耐烧的，但是苏子苓就比较喜欢碎柴，因为容易燃，而且好控制火候。 所以，一般他们捡回来的碎柴都是放家里烧，耐烧的则是送去县里。 县里的食肆每天都要烧一捆多柴，得亏是从家里送去，若是去买的话，一捆柴就是五文，一个月下来就得两百多文，一年下来接近三两银子。 现在一切刚起步，能省自然是要省着点的，等以后赚的钱多了，也就可以去买了，这样大家也能轻松点。 “嗯？我怎么感觉闻到了酒香啊？莫不是酒坛子没封好？” 苏老爷子刚进门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酒香。 苏父不怎么喝酒，他耸了耸鼻子，“没有吧？我怎么没闻到？” 苏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就你那鼻子，能闻到什么？” 苏父摸了摸鼻子，把草扔进圈里，他跟苏老爷子每天都去开荒，回来的时候一般都是一人扛一捆草，白天不放牛的话，两捆草够它吃饱了。 若是白天有牵出去放，那晚上丢一捆就行，还能攒下一捆。 苏阿奶笑着瞅了他一眼，“就你鼻子灵，老二又不喝酒，哪里闻得出来？” 苏阿奶自然也是没闻到的，若不是她知道刚刚苏子苓用了酒，只怕也会以为是苏老爷子闻错了。 见苏老爷子他们回来，苏母提着桶进厨房打洗脚水，“可以吃饭了吗？” “快了，还有一个菜。” “那我们先洗脚，洗了正好吃饭。”她先给苏老爷子泡了壶茶，然后剩下的开水全到桶里，又打了壶冷水烧上。 “行，我大哥他们回来了没？”苏子苓一边炒菜一边问道。 “没呢，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他们往常也是差不多这个点回来的。”苏母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苏母抬头看了她一眼，“喏，回来了。” 光一壶开水不够，她又去里锅里打了一些热水提出去。 菜出锅后苏子苓接着把红薯渣倒进去煮着，加了两把玉米麸皮，等红薯渣熟了再把猪草倒进去一起煮。 等她忙活完，大家已经洗完脚进屋了，桌子上是热腾腾的饭菜。 苏子仲最后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软耙耙的，看样子已经断气了。 他拿了一个粪箕，直接把野兔丢里面，放在门边，看到兔子，苏子苓眼睛微微亮。 她也馋兔肉，好好的都没怎么吃过兔肉，说到兔子，她想起来阿秀养的那两只。 陆晏刚抓回来的时候她一直不让吃，就养在圈里了。 兔子一直都是阿秀自己在照顾，她去县里了以后就是苏阿奶在喂了，苏子苓也没怎么去看过。 前段时间，苏阿奶去喂的时候发现，兔子生了，苏阿奶都有点懵懵的，谁知道就那么巧呢，两只兔子，正好是一公一母的。 苏子苓进去看了一眼，好家伙儿，生了六只呢。 随后脸上的笑越来越灿烂，她还跟苏阿奶说了，嗯，阿秀不在家，咱们好好养养，养大一点就有口福了。 苏阿奶听到他放东西的动静，瞥了一眼，“咦？今天又打到兔子了？” 为什么说又呢，因为两人一有时间就往山里跑，途中他们主要是捡柴木。 当然经常也会挖一些能吃的野菜，还有木耳野果子那些，偶尔还会抓到野鸡或者是竹鼠之类的。 “嗯，二十打的，我捡了一把地皮才菜，放井边了，一会儿再去处理。” 苏子仲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 苏母：“地皮菜也好啊，凉拌了吃炒了吃也行，就是难清洗，先放着吧，一会儿吃了饭再去弄。” 这地皮菜好吃是好吃，就是过于难清洗了一些，不过她们家倒是经常吃，以前捡回来有阿秀清洗，现在捡回来就是留给苏阿奶了。 今天的饭菜做的很简单，新鲜的灰灰菜焯至变色，出锅后过个凉水，再调个蘸水。 盐、花椒、番椒、酱油、蒜泥、橄榄醋，还有老缅香菜，搅拌均匀后浇在灰灰菜上面，拌匀了就能吃了，酸酸辣辣的，口感甚是开胃爽口。 还煮了一个佛手瓜汤，没有加别的调味料，只是撒了点盐丢了两片姜，再放一点猪油进去，出锅的时候撒上一把葱花。 简单的做法，更能喝出它的鲜甜，而且这瓜好吃粉粉面面的，她直接煮了满满一锅。 没有肉，但是坛子里还有一点吃剩的猪油渣，因为是用猪油凝固保存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异味。 苏子苓舀了一小碗猪油渣，然后切了一碗萝卜丝，做了一道猪油渣炖萝卜丝，加上葱、姜、蒜，再撒上花椒，味道浓郁，吃的时候再放一点油番椒拌起来味道就更香了。 昨天拔萝卜摘了一些红椒，苏子苓放在火塘边烤着，烤得表面起虎皮后，拍掉上面的灰，加入葱姜蒜跟苤菜根放杵臼里一起舂，最后加两个皮蛋，一碗下饭神器就出来了。 一家人吃得喷香，眼角眉梢都带着满足跟愉悦。 “这佛手瓜能种吗？”大约是最近没什么菜，佛手瓜上桌的频率高了许多，再加上苏子苓厨艺好，换着花样做，有时候是煮，有时候是炒，还有的时候是跟醉豆酱一起烩。 佛手瓜本身味道就比较好吃，吃法又多，苏老爷子已经深深的爱上这个吃食了。 “能种咱们种一点，以后寒冬腊月没得菜吃的话就吃它，这瓜口感好，味道好，吃法也多，若是好种咱们多种点，收成好还能拉去县里卖，这冬天除了白菜萝卜就是白菜萝卜，若是多了这么一个瓜，指定好卖。” 苏子苓笑着应道：“能种啊，我已经让商队帮我们买着了，到时候就直接种开好的荒地里，我还让他们帮忙带一些胰岛果，到时候也种荒地里，临近年关了，我估计他们也快回来了，明年三四月吧，就可以种下了。” “那荒地刚开出来，能行嘛？”苏老爷子眉头轻轻皱了皱，一般开出来的荒地都是要养两年才能种出庄稼的，他们这个刚开出来，土还生的很，种了只怕也是颗粒无收。 “能行的，咱们这段时间还往地里挑了粪，浇了水，而且胰岛果跟佛手瓜对土壤要求没那么高，种的时候再放点粪就好了。” 听了她的话，苏老爷子点了点头，“能种就成，原本我还想着可以种的话就把今年种番椒那块地留出来种呢，不挑土的话那就好办了，离过年还有段时间，我跟你爹再加把劲儿，估摸着还能再开出个一亩来。” 第450章 烧椒拌泡橄榄 次日，天微微亮，苏子苓就起来了，然而苏母却比她还要早上一些。 天还没亮她便起来把火生上，火塘里烧着洗脸水，大灶生火做饭，顺便把猪食倒给猪。 等苏子苓起来的时候，她猪喂了、水烧开了，锅里煮着糙米粥，里面有瘦肉跟皮蛋，菜板上是切好的青菜碎跟野蒜碎。 苏子苓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看着桶里少了一半的猪食，火边烤着的红薯，锅里煮着的粥，声音有点喃喃的。 “阿娘，你怎么这么早？” 苏母回头看了她一眼，“早吗？不早了，你大哥他们起的比我早，我也是听到你哥他们那边有动静才起来的，水壶里有热水，赶紧洗漱去，我这边饭快好了。” 看得出来，苏母很激动，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神情亢奋。 不过也能理解，她这半辈子过了，却还没去过县里，第一次进县里赶集，不仅能看到苏子木，还可以去看看自家的食肆，兴奋点也实属正常。 看她在火塘边烤火，苏母催促了两句，“你这孩子，都什么时间了，还有空烤火，赶紧提水去洗漱，洗完了去喊你爹还有你奶他们起来吃饭，咱们得早点去，不然真买不到肉。” “嗳，知道了，这就去。” 冬天的早上是真的睡不够，就想焊死在被窝里，脚刚出了被窝，立马被收回，被窝以外的地方，都是寒冬。 两人动静都不轻，所以也不用苏子苓去喊人，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一大家子人也就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等他们洗漱结束苏子仲跟二十也回来了，寒冬腊月的，两人愣是出了一身汗，当然，苏子仲也没空手回来，手里提着一捆野菜。 大多是野蒜还有灰灰菜那些，这段时间的灰灰菜最好吃，带着回甜，口感也好，所以怎么吃也吃不够。 而且每次遇到灰灰菜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家里人都喜欢吃，还可以拿来做菜干那些，所以每次遇到苏子仲都不会放过。 毕竟开了春以后灰灰菜的口感就不行了，再想吃也找不到了，趁现在好吃，那就多割点，吃不完就焯水晒干。 早饭吃的简单，一大锅皮蛋瘦肉青菜粥，加了野蒜的粥香味要更浓郁一些，配菜就是苏子苓腌的那些苤菜根、糟番椒还有藠头。 看苏子仲拿回来的灰灰菜嫩，苏母往锅里添了一瓢水，分别给灰灰菜跟地皮菜焯了水，加醋、酱油、盐、蒜泥、花椒、番椒油那些一起搅拌均匀。 简单的小菜跟皮蛋瘦肉粥最搭，在这寒冷的冬天来上一碗热腾腾的粥，浑身上下立马便暖和了。 吃了饭，大家都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而苏子也把她那身新棉衣给穿上了。 苏阿奶做好后，她也就当时试穿了一下，然后就收起来了，今年入冬以来她穿的都是旧棉衣，苏子苓也说过她几次，每次她都说身上这件还能穿。 “阿娘，终于舍得穿你的新棉衣了？”看着穿上新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苏母，苏子苓笑意盈盈的打趣着她。 苏母拉了拉衣角，“嗐，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这衣服做了不就是穿的嘛！” 一旁的苏父正在找东西，听到苏母的话他挑了挑眉，“你前两天不是还说身上那件还能穿吗，怎么今天穿不了了？” 他话刚说完，就被苏母瞪了一眼，“那件穿脏了，东西找齐了没？该出发了。” 苏父笑了笑，“把粉条装上就可以出发了。” 一行五人，背着背篓跟麻袋，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扁担，就为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拿来挑东西。 苏阿奶站在一旁，“对了，你那个橄榄不是说要拿去铺子里卖吗？我看颜色都变白了，应该可以吃了吧？” “阿奶你不说我都要给忘了！”苏子苓吐了吐舌头，她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 “我去看看，应该差不多了。” 见她回厨房看甘草橄榄，苏母也跟了上去。 “怎么样？” 苏母进来时，苏子苓已经捞了一碗出来了，橄榄已经泡得发白，她拿了一颗，一口咬下去橄榄立马便脱核了。（泡橄榄图） 入口微酸，但更多的还是甜，也没了生吃的涩与酸，橄榄像是完成了一个大蜕变。 “可以吃了，阿娘你试试！” 苏子苓把碗往她跟前递了递，苏母看着碗里发白的橄榄，脑海里涌起了生吃时的酸与涩。 她摇了摇头，连忙摆手，“我就不吃了，你觉得可以就行。” “噗……哈哈哈哈”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也想到了她生吃的时候，被酸出了表情包。 “这个不酸，是甜的，你试试。”苏子苓拿了一颗直接扔嘴里，见她面不改色的，苏母半信半疑的试了一颗。 “咦？” 橄榄刚入口，她眼睛微微瞪大，眼里满是惊讶，“真不酸了，好甜，而且一咬就脱核。” “是吧？”苏子苓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把碗放下，去橱柜里拿了几根干番椒，“我打个干碟你再试试。” 泡过的橄榄跟生的完全不一样，生的酸、涩，不脱核，泡过的没了那股涩涩的口感，而且还是八分甜两分酸，好脱核，一咬就脱。 泡过的橄榄可以直接吃，橄榄的水还可以化痰止咳，当然配上干碟又是另一种味道。 看火塘里还有火炭，她把干番椒扔里面，慢慢烘烤着。 空气中散发着番椒的香味，微微泛焦就拿出来，在杵臼里捣碎，加上盐跟花椒，还有少量的茴香粉，没有味精，改天她得做点香菇粉，正好家里香菇香信都有，多做点当成味精使。 干碟做好后她尝了一下，剩下的那点酸味已经被糊番椒给掩盖了，嘴里满是回甜跟番椒的焦香。 “阿娘，你再试试！” 苏母又尝了一颗，“嗯，现在合我口味，”吃了一颗她完全停不下来了，一颗接一颗的吃。 “今天就要送去食肆吗？县里好像没有糊番椒，没有干碟味道都要少一半。” 苏子苓犹豫了一会儿，现在现烧肯定不行了，时间来不及，而且这泡橄榄味道这么好，她觉得还可以再去摘一些回来泡。 “那就过两天送吧，正好回来后再去摘点泡起来，开春后卖也成。” 既然不拿去卖了，她索性把拿出来的那碗泡橄榄拍扁，直接把干碟倒里面，摇一摇搅拌均匀后端出去给大家尝一尝。 第451章 全家进县里 母女俩还在厨房里捣鼓，苏父已经弄好在院子里催促了，“你们娘儿俩好了没？该走了。” “来了，来了！”苏子苓端着碗出来，“嘿嘿，都尝尝我这个橄榄怎么样。” “就是你泡的那个什么甘草橄榄？”碗里有签子，苏父戳了一颗，他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嗯～确实不错，味道比生的好吃多了，这样一拌，味道又不一样了，” 说着他又吃了一颗，频频点头，“等回来了我去山里给你摘，我知道哪里有。” 苏子苓抬了抬下巴，“我也知道哪里有，我那几天去捡菌子都记下了。” 苏父眉头轻挑，屈指敲了她额头一下，“我说的地方你不知道，那里的橄榄个头比较大，比这个大多了。” “阿奶，你也尝一颗。”苏子苓给苏阿奶递了一颗，苏父见状截了下来，“你阿奶吃不了这个。” 苏阿奶站在旁边，抬手就拍了他一巴掌，笑骂道：“我吃不了，就你能吃是吧？” 苏父有点懵，多少年没挨揍了，这突然来一下，莫名有点委屈，“上次拌的你不是说吃不了嘛，吃了牙齿酥。” 苏阿奶尝了一颗，“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上次不想吃今天想了。” 吃完一颗她又拿了一颗，还不忘了给苏子苓反馈，“味道确实好，这要不说谁知道它是橄榄啊，我觉得咱们可以多摘点回来泡，只要坛子没油它也不会坏，可以泡了来年三四月份卖，就连我这个不喜欢吃橄榄的老婆子都喜欢吃了，这吃食绝对好卖。” “成！”苏子苓笑嘻嘻的应下，“那阿公你一会儿去老王头家，让他帮忙做几个大缸，咱们用来泡橄榄，阿奶你有空的话就帮忙烤一点糊番椒，可以在烤窑里烤，不然用子母灰太慢了。”（注：子母灰就是有温度的灶灰） “成，我们记下了，你们赶紧出发吧，别去晚了。” 苏阿奶接过碗，一边吃着橄榄一边催促着她们出发。 临近年关，县里来往商队多了许多，不管是食肆里的生意还是山坳里的都比往常要好一些。 特别是山坳里的干粉条，绝大多数一天五六十斤，可最近一天能卖到一百斤，最多的一天甚至卖了一百五十多斤。 这还是干粉条，不算煮的酸辣粉。 食肆里也一样，一般都是五天送一次，一次从原来的一百斤，增加到了一百五，现在直接到了两百多斤，甚至隐隐还有往上增加的趋势。 今天人多，苏父、苏子仲还有苏子苓母女俩，四个人挑了三百斤粉条，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蔬菜啊，佐料啊之类的也挑了一担。 本来想让二十跟着去的，但只有两个老人在家，旁边又是作坊那些，索性苏子苓就把他留下了。 寒冬的清晨，草上有露水，地面上也有点湿漉漉的，再加上还挑着东西，一行四人走得就有点慢。 刚进山没多久，大家的裤腿就被打湿了，苏母还穿了新衣服，一路上把她心疼坏了。 出了山林，到桑树坪村口时太阳还没照到村里，苏子苓把东西放在路边，“你们在这里歇会儿，我去问问有没有牛车。” 从这里走到县里还要两个时辰的样子，真要走着去，只怕肉那些都要卖完了，一次性找个牛车，时间就要快上许多。 苏母不放心，还想跟着去，苏父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你别去了，这村里她熟，她经常来的，没事儿。” 苏母皱了皱眉，“你跟着去看看，若是谁家养了狗那些怎么办？” 碍于苏母的威压，苏父放下担子追了上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爹？你怎么来了？” 苏父抬手指了指后方，“你娘不放心你，让我跟上来看看。” 苏子苓点了点头，笑而不语，表示懂了。 父女俩到李老伯家门口时，他们家屋顶上空炊烟袅袅，李老伯提着一个桶，从厨房里出来，苏子苓喊了他一声，“李老伯！” 听到声音，他先是愣了愣，随后脸上满是笑容，放下桶赶忙过来迎接，“青丫头啊？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今天好像还不到进县里的时间吧？” 苏子苓他们进县里送东西一般都是找李老伯送他们，他也因此记下了进县里的时间。 进县里那一天，他基本上不会安排活，即使有活也会早早做了，或者是推到后一天。 “嗳，是没到，这不，今年想着做点腊肉腊肠的，想进县里买点肉，这来回一趟也不容易，就想着把东西一起送了，今天又要麻烦李老伯你了，你今天有空吧？” “有的，有的，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快进来做，你大娘在做饭了，正好吃了饭咱们再进县里也不迟。” 李老伯笑着喊两人进门。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是吃过了才来的，老伯你进去吃吧，我们在院里等一会儿就行。”苏子苓摆了摆手，赶紧拒绝了。 听到动静的李大娘刚从屋里出来就听到了苏子苓的话，“去买肉是吧？那是得去早点，临近年关，这肉抢手得很，去晚了只怕就要没了。” 说着她看向李老伯，“你也别吃饭了，赶紧把牛车套出来，我给你装两个窝窝头你路上边赶边吃，还饿的话就去县里喝碗汤。” 李大娘是个急性子，这边说着那边就转身回厨房给李老伯装窝窝头。 李老伯笑了笑，“你大娘就是这个急性子，你们等我一会儿啊，我去套牛车。” “老伯，不着急的，你先吃饭。” 不着急？ 骗人的，但是也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送她们啊，再说了，吃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不用，不用，往常我们也是午时（11：00—13：00）了才吃饭的，现在也不饿，先送你们进县里。” 李老伯一边说着一边去套牛车，那边李大娘的窝窝头也装好了，她还帮忙装了一壶水，用芭蕉叶包着，出来时还给苏子苓她们一人递了两个。 “今天蒸的是菜窝窝头，用灰灰菜还有荠菜做的，打了一个鸡蛋，又添了一些白面，味道好着呢，你们也尝尝。”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李老伯，“你老伯啊就喜欢这一口，菜窝窝头配上腌的小咸菜，他一顿能吃好几个。” 苏子苓没接，“大娘，我们真吃不下，都是吃了饭才出来的，你给李老伯包着，一会儿路上馋了我跟他要。” “欸，也行。” 恰巧李老伯的牛车也套好了，牛车前面有个小筐，李大娘把水跟窝窝头放里面，又给他拿了二十文钱。 仔细叮嘱着他，“给你放了几个窝窝头，路上边走边吃，里面还装了一壶水，这钱你拿着，到了县里饿的话买碗汤喝。” 第452章 过年红包 “成，我记下了，你也不用等我吃饭了，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数，饭熟了你就自己吃。” 李老伯把钱装好，也回嘱着李大娘。 “好了，我们先出发了，别耽搁了人家的事儿。” “嗳，知道了，去吧，去吧。”李大娘让到一旁，对着苏子苓道：“青丫头，回来的时候跟你爹进家里来，大娘提前做好饭，咱们一起吃个饭，这段时间我跟你李老伯受你们照顾，这日子也像养了起来，得好好谢谢你们。” “饭就不吃了，大娘你也知道，家里作坊开着，那么多人呢，得回去盯着，家里实在是忙不开。” “而且有一点大娘你说错了，不是我们关照李老伯，是李老伯照顾我们，我们这隔三差五的就得来麻烦李老伯。” 苏子苓笑着拒绝。 吃饭？想啥呢，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更何况他们这么多人，真吃一顿饭，李老伯他们老两口估计够吃一天半了。 李大娘还想再说什么，被李老伯拦下了，“好了，好了，我们赶时间，吃饭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快回屋看火吧，别把锅给烧干了，我们先走了你记得把门关上。” 李老伯家在路边，大门口就是马路，牛出了门口，李老伯就让苏子苓她们上车了。 来到村口，就看到苏母跟苏子仲站在路边伸着脖子张望。 得亏李老伯家的牛是水牛，力气比较大，若是黄牛的话只怕拉不了这么多人跟这么多东西。 今天出发的早，一路上也没见到进城赶集的路人，苏子苓还以为是大家还没出发。 可等她们到城里时，街道上已经满是行人了，人流量比往常多了许多。 人太多，牛车进不去，李老伯就把牛拴城门口，他也没进去，就坐在牛车上，顺便把李大娘给他装的菜窝窝头拿出来。 一口窝窝头一口咸菜的吃着，噎了就喝上一口水，看到太阳出来了就往太阳底下去。 苏母第一次进县城，看哪里都觉得新鲜，一路上除了紧跟着苏子苓他们，她的目光就没从两边的摊子上移开过。 一路看一路跟苏子苓说：“咱们家还是太远了，若是在县城附近，咱们也可以来摆摊，那卖的肯定比在山坳里多。” “阿娘，咱们虽然没摆摊，但是咱们有食肆啊！”苏子苓摇头失笑。 “对哦，不过像这些小吃食肯定还是摆摊好卖一点，摆食肆里好多跟咱们一样的平民百姓都不敢进去。” “没事儿，咱们家每次上新吃食，或者小零嘴一般都会在店门口摆两天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食肆，苏子苓提醒了她一句，“阿娘，到了。” “啊？到了？哪里？”苏母四处张望。 “喏，前面人最多那家！”苏子苓指了指前面人进进出出的那家店铺。 路上行人很多，不少人成群结队的，走到门口就直接进去了，进去三个，出来两个，人来人往的，隔着老远苏母都能感受到那里面的热闹。 “我滴乖乖，这就是咱们家的铺子？” “对啊！”苏子苓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往后面走，“前门人太多，咱们走后门。” 苏母一步三回头，“青儿，这么多人，你三叔她们忙得过来吗？” “可以的，加上三郎他们有六个人呢，绰绰有余，”来到后门苏子苓先是敲了敲门，过了片刻门才从里面打开。 门刚打开，就看到了十八那张略微不耐的脸，在看到是苏子苓她们后，他脸上的不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唇角上扬，眼睛弯了起来。 “姑娘，你们怎么来了？这还不到送菜的时间啊？”他接过苏子苓的背篓，退到一旁让苏父他们先进去。 “今天集市，正好要来买东西，就想着把菜一起送了，省得后面还跑一次。” 虽然有几天没见了，但二愣子还记得苏父跟苏子苓，看到她们父女俩尾巴直接摇出了残影。 一直围在苏子苓的脚边，若是没有拴着只怕是要抱她的腿了。 可是在苏母跟苏子仲路过的时候它先是愣了愣，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随后冲着两人狂叫，给苏母吓得不轻。 “二愣子！干嘛呢！” 苏子苓吼了它一声，二愣子委屈得哼哼唧唧的，也不敢出声了，夹着尾巴一直讨好苏子苓。 “你喊它什么？” 苏子苓摸了摸它的头，“二愣子啊。” 苏母：“……” “你这取的都什么名啊，就不能好好取一个？” 苏子苓也委屈，“我有好好取的，它都没反应，唯独对二愣子情有独钟。” “你都取了些什么？” “旺财、来福、春花、小黑、豆子……” 苏母先是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二愣子也挺好的。” “是吧？”苏子苓笑眯眯的，“不管我怎么喊它都没反应，独独我叫二愣子它反应最大，我就知道它喜欢这个名字。” 苏母：“有没有可能是它最不喜欢二愣子，所以反应最大？” 苏子苓：“……” 她声音陡然变大，“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是吧，二愣子！” 苏子苓话音落下，就看到小狼狗尾巴摇得团团转。 苏母：“……” 确定了，它确实挺喜欢的，“这就是你舅舅帮你要的那只？” “对啊，说是小狼狗，凶得一批，不过凶点也好，有个什么动静十八他们也能及时察觉到，而且养熟了就好了。” 苏子苓话音才落下，苏母就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许说脏话，小姑娘家家的，满口脏话像什么样子？” 苏子苓吐了吐舌头，带着他们把东西放到库房里。 放好后苏母她们就往前面去帮忙，来到厨房就看到青九跟三婶忙得满头大汗的。 看到苏母，白薇眼睛陡然瞪大，眼里满是惊讶，随后笑着比划了几个动作。 苏母走上前去帮忙，“弟妹，我跟小九下粉，你来放调料，我放调料只怕大家要掀桌子了。” 说着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氛围是出奇的好。 白薇虽是不能说话，但脸上的笑却是真真实实的。 李泽兰在外面招呼客人，三叔负责生火，帮着切一切肉还有配菜那些。 李泽兰端着一叠碗筷进来，就看到苏子仲他们，他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子仲哥，你们来了，正好快帮忙搭把手，累死我了都！” 他放下碗筷，捶了捶腰，这还没喘口气呢，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小二，小二！人呢！” 李泽兰叹了口气，对着苏子仲摊开手耸了耸肩，满脸无奈，“看吧，累死人了，这几天也不知道咋了，客人一下子多了起来，”说着他看向苏子苓，“表姐，你可得给我加工钱啊，累死我了都。” 他脸上带着一丝丝疲惫，但眼睛却亮晶晶的。 他这模样，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苏子苓点了点头，“加，加，都加，过年了给你们分大红包。” “这还差不多。”他嘟喃了一句，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又有人喊了，他大声回了一句，“来了，来了！” 随后拿着抹布认命的走了出去。 苏子仲跟在他身后，“三郎，我要怎么做？” “你看着他们哪一桌吃完了，有人走了就把碗筷收了就行，桌子我来擦，然后你顺便帮忙上一下茶水。” 第453章 算盘都打冒烟了 苏子苓也出去帮忙上菜、上包子那些，苏父见大家都在忙，他也不知道要干嘛，不过看到盆里堆积起来的碗，他拿了一个小凳子坐下来慢慢洗着。 除了苏母还能跟青九她们时不时说句话，其他人真的是忙得脚不沾地，直到过了小高峰，没那么多人了大家才松了口气。 一旁的苏永安也是松了口气，苏子苓一只手搭在柜台上，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斜靠在上面，面上带着几分嬉笑，“怎么样啊苏大掌柜的？” 苏永安活动了一下手指，哭丧着脸，“东家，算盘都要打冒烟了，你看我这个，是不是该加点工钱了？” 苏子苓挑眉，眼里笑意扩大，她还没说话，苏永安又继续说道：“这临近年关了，东家你是不是要有所表示啊？” 苏子苓脸上笑意不断放大，“有啊，本来打算腊月二十三就关门休息的，听你这么一说，” 她故意顿了顿，“我突然觉得咱们可以开到腊月二十八。” 苏永安：“……” 看她神情不似在开玩笑，苏永安笑着唾骂了一句，“奸商！无良老板！” 苏子苓幽幽转过身来看着大堂里用饭的人，只见他三三两两的坐一桌，若是有人没地方坐还会去拼个桌。 一个个埋头苦吃，极少数人边吃边聊。 “说真的，开到腊月二十三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年后加工钱，这个月的话，给红包，再给点年货。” “二十三就关门？”苏永安皱了皱眉，“会不会太早了？好多酒楼都是开到二十八九的。” “不早，钱是赚不完的，早点休息，好好养精蓄锐，开年了再好好干。” 过年嘛，图的就是一个团圆，提前回家一家人一起准备年货，一起打扫卫生，一起迎接新的一年，这才有意思嘛。 “你知不知道这食肆一天流水多少？提前关一天你得少挣多少银子？”苏永安眉头始终没散开，“开到二十五，二十五再回去，就这样说定了。” 说完他继续低头算账，苏子苓都气笑了，“你是东家我是东家？” “你是东家也不好使，你看看咱们这人流量，”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咱们最近一天收益接近四十两，就算不是最近，平常一天也是二十几两，你这提前三四天，少了一百多两银子啊！” “不是一百文，也不是一两，是一百多两！”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这么多？” 她以前都是五天看一次账，但这半个月以来就没看了，她决定一个月看一次就行，她知道食肆里的粉条增加了不少，但是没想到收益竟然这么可观。 她身体前倾，眨了眨眼睛，唇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看得苏永安后背一阵发凉，“你……你干嘛！我可是你叔叔啊！” 苏子苓的脸立马黑了下去，也顾不上辈分了，抬起手屈指弹了他一脑崩，“想什么呢你！我的意思是，既然收益这么可观，要不，嘿嘿，咱们开到二十八？” 苏永安：“……” 他没吭声，算盘声打得啪啪作响，一副他很忙的样子。 “啧！”苏子苓轻啧一声，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喊她，“呀！苏姑娘在啊！” 苏子苓抬头看去，只见杨勇带着掌案走了进来，苏子苓迎了上去。 “杨捕快，掌案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张淮挑了挑眉，眼里满是笑意，“怎么，听你这意思是不欢迎我们啊？” “快、快，请进！”苏子苓赔笑道：“我这明显是受宠若惊没反应过来啊，掌案大人这么说明显是冤枉我了。” “三郎，二楼还有房间吗？” “有！”李泽兰站在一旁回了一句。 “两位，楼上请！”看两人明显是有事儿，苏子苓索性跟了上去。 一旁的李泽兰见状立马到后面沏了壶茶送上去。 苏子苓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问道：“两位大人吃点什么？” 张淮看着面前这个一举一动皆落落大方的少女，眼里的赞赏更甚了一些。 第一次见她，是她背着一背篓铜钱过来过契，那时的她初露头角，处理起事情来也是游刃有余，但明显能看得出来，少了几分从容。 此时再看，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却又不是同一个人。 她看起来更稳重了些，也更游刃有余。 张淮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好茶！跟我在东市茶楼喝的有点像，那个好像是他们家的新茶吧？” 苏子苓笑了笑，“掌案大人说的东市茶楼的新茶，我猜得不错的话，那应该是我家卖给掌柜的。” “哦？”张淮挑眉，眼里的惊讶真真切切的，“你还会制茶？” “略懂一二，谈不上会。” 张淮先是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给我们来两碗粉，加肉加蛋，再来一碗豆浆、一碗凉拌菜，一碗豆粉，包子每个口味都来一个。” “二位稍等！”苏子苓微微俯身退出了门外，下楼去安排。 片刻之后，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美食，以及一碗他们俩谁都没点的煎豆粉。 豆粉被切成块，本就微黄的表皮变得金黄，微微带着锅巴。 她没用什么复杂的方法烹饪，只是简单的用油煎了以后撒上盐巴。 一口咬下去，就会听到表皮脆脆的声音，张淮眼睛微亮，这豆粉口感神奇，表皮那么脆可嫩里却仍旧嫩滑，仔细品尝还能感受到表皮里带着的细润油脂，以及微微的咸香。（煎豆粉） 第454章 香煎豆粉 “苏姑娘，不知道这道菜是？” 能吃得出来一点点的豆粉味，但是不多，加上用油煎得焦香，口感跟凉拌的完全不一样，味道也是大变样。 只是微微撒了一点盐，这菜便已经好吃得不像样了，所以张淮一时之间还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豆粉。 “是豆粉，用油煎了一下，”苏子苓说着，拿了一碗干碟出来，“这里有干碟，也可以尝试着沾着吃。” 干碟是她自己做的，做的不多，晒干的番椒还需要炒一炒再舂碎，加上盐、花椒、砂仁、草果、孜然、八角、陈皮，一起舂碎。 当然，光这些还不够，还需要加入炒熟的花生跟黄豆，最后加芝麻，这样舂出来的干碟蘸什么都香。 番椒舂得很细，而且用的还是两种番椒，色与辣皆俱全，还没吃都能闻到它的麻香。 再加上加了花生那些，番椒舂出来带着一点点油脂，吃起来就更香了。 张淮没有犹豫，夹了一块煎豆粉，试探性的蘸了一点，一入口，他先是愣了愣，眼里太多不可置信，低头看了一眼那碟子里那不起眼的蘸料。 眼睛看着，嘴巴动着，嚼吧嚼吧一块吃完又夹了一块，这次他多蘸了一些干碟。 他一边吃一边点头，别说，味道跟刚刚又不一样了，外脆里嫩的豆粉配上香香麻麻辣辣的干碟，味道层次感更上一层。 一旁的杨勇就这么看着他，想着他尝过以后应该会说两句，谁知道，没等到他来口，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块接一块的吃。 眼看着碗里的豆粉都要没了，他也不再犹豫了，抬起筷子就跟着吃了起来，两人你一块我一块的，吃得好不欢快。 一碗煎豆粉下肚，两人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 张淮把筷子落在凉拌豆粉上，今天的豆粉多了一些花生碎，吃起来口感更丰富，味道也比从前更好一些，“你这煎豆粉，用的什么油？应该不是猪油，猪油会凝，也不会是蓖麻油，蓖麻油味道不太好，豆油的话……” 他犹豫了一会儿，豆油他吃过两次，确实不会凝固，但是豆油却有一股豆腥味，而这个豆粉却没有。 但是除了豆油他想不通还有什么油。 苏子苓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豆油，这个是茶油，我们村比较偏，又是住在深山老林里，前段时候发现了几棵茶树，上面结了油茶果，就想着试试，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茶油？”张淮呢喃了一声，随后摇头，“这个还真没听过，不过你这茶油多吗？多的话卖我一点。” “这个还真没有，家里就榨了两三斤，若是有多的话定然是要分掌案大人你的。”苏子苓说着把凉拌菜推过去一些，“两位大人请慢用，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行。” 说着微微俯身行礼就要退出去，这时，张淮喊住了她，“苏姑娘。” 苏子苓往外退的脚步顿了下来，眸光看向张淮，眼里的疑问掩盖不住。 “不知掌案大人有何吩咐？” “什么掌案不掌案的！”张淮放下筷子，端起碗来打了一碗豆粉浆，大大的喝了一口，“我姓张，你可以喊我一声张叔，我家娘子特别喜欢你家的粉条，但是她身体不太好，我倒是给她带回去过几次，但时间久了，粉有点囊了。” “味道也就没那么好了，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或者是店里的掌厨能不能上家里给做一次？” 苏子苓恍然，她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倒也不必掌厨上门，我们家有那个干粉条，配了蔬菜干还有肉粒那些，可以直接买干粉条回去自己住，调味料那些齐全，煮出来与我们店里的不相上下。” “你们自己煮的话还可以自己添加自己喜欢吃的肉啊，菜啊那些。” 她话音刚落，张淮激动得身体都坐直了一些，“可以自己带回家煮？那成，怎么卖的？给我来上一些。” 一旁的杨勇也有些蠢蠢欲动，他打算听听价格再决定买不买。 “我们卖到上京的是四百文一斤，当然，这里面存在了镖局的运输费，两位大人平时对我们小店也是颇为照顾，”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算你们两百文一斤，自带蔬菜干跟肉干还有调味料，回去自己现成煮就行，一斤差不多可以煮个十三四碗，若是自己再加些配菜，十五六碗也能煮得出来。” 两人一盘算，好像跟进店里吃也差不多，他们一碗粉加肉加蛋加肠是十四文，加肉两文，鸡蛋跟卤肥肠都是一文。 这样算下来，价格好像都差不多，张淮没犹豫多久，“两百文？那多不好意思啊，这样，你多少我们就给多少，也别搞什么特殊。先给我来两斤，吃完了再过来买。” 说着就要去掏钱，一边掏一边问道：“这么久了，怎么没听你们家说过有卖干粉啊？若是知道有干粉卖我估计你这店得被挤爆了。” “粉条制作不易，每天就那么一点，也只够食肆里卖，再加上上京那边有人订着，自然没多余的干粉拿出来卖。” 再次听到上京，张淮掏钱的手顿了顿，状似无意的问了句，“没想到你人脉还挺广啊，竟然还有上京的客人。” 苏子苓笑了笑，“以前我们家是在官道旁摆摊的，路过的客人认识一些，每次攒了一些了就马上给他们送去。” 张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也不知道信没信。 接过钱苏子苓亲自去准备粉条，特意拿了油纸包起来放在篮子里送到二楼。 看到干粉条的时候张淮真是好奇得紧，“我也就见过我们平常吃的这个，没想到这粉条竟然还有干的，这要是出远门带上它，岂不是要方便许多？” “确实方便得多，出远门只要带口锅就行，烧了水直接把粉条放进去煮，把里面的调料跟配料放进去，还可以就地取材，放点野菜什么饿也行，又方便又好吃。” 张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咻”的一下亮了起来，“再给我来两斤！” 一旁的杨勇看到实物后也心动了，他们平时也很忙，有时候顾不上吃饭，自己又没家人，再回去做也麻烦，出去吃又费钱，若是有了这个，他就可以直接在县衙里煮了吃了。 也省得来回跑耽搁时间，想到这里，他也开了口，“给我来一斤，我也试试自己做。” “行！”苏子苓应了下来，这刚上楼又往下走，拿了三斤粉条递给他们。 “篮子过两天有空了给你送过来。”张淮提了提篮子。 “不妨事，大人什么时候有空再带过来就行。” 苏子苓还是称呼他为大人，张叔？这关系她可攀不上，再说了，人家说说她也不能真的当真啊！ 第455章 猪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她松了口气，见大堂里的人少了她往后厨走去。 李泽兰正好收拾完一张桌子，他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表姐，人走了吗？” 苏子苓：“刚走。” “不是说干粉条不卖的吗？我怎么看到你刚刚提了一篮子出来。”李泽兰一边收拾一边小声问道。 “人家是掌案，我总不能不卖吧？从前不卖是因为量跟不上，现在有存货了，干粉条也能陆续卖一点了。” 李泽兰点点头，没再问了，拿着托盘朝着二楼去。 苏子苓进了后厨，苏母正在跟白薇唠着家常，她负责说，白薇一直笑着，自从苏母他们进来了以后，她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看到苏子苓进来，苏母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继续忙着切菜，现在不忙了，苏川柏已经被赶去烧火了。 “外面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人没刚刚多了。” 刚刚进来没注意，现在看到白薇苏子苓眉头皱了皱，“三婶，你身体不舒服吗？” 白薇先是一愣，随后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苏子苓紧皱的眉头没松开，“我看你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太累的话我再招个人过来。” 听到还要招人，白薇连忙摆手外加摇头，示意她没事儿。 她也知道，这招一个人有多贵，而且她也不觉得累，每天就煮煮粉，包包包子，怎么会累呢，这可比下地轻松多了。 配菜有苏川柏帮着切，就连剁馅也有人帮忙，包包子煮粉那些还有青九搭把手，哪里累了嘛。 虽然她还在摇头，但苏子苓始终没放下心来，三婶那个状态明显就是不对劲儿嘛。 听到苏子苓的话，坐在灶门前烧火，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苏川柏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眉头紧锁，面带不安的看了看白薇，又看了看苏子苓。 苏子苓自然也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三叔别担心，三婶没事儿，一会儿我带她去看看大夫。” 苏川柏点了点头，又继续看着灶里的火苗发呆。 白薇还在摆手，摆了摆手又推了推苏子苓她们，示意她们有事就赶紧去忙，别管她。 苏子苓点头，随后看向苏母，“阿娘，咱们先去买肉吧，这里让三婶她们先忙着，中午人少了再带三婶去看看大夫。” “成，等我洗把手。”苏母解下围裙，洗了把手这才回后院拿背篓。 苏父没跟着去，他在店里帮忙，苏子苓带着苏母跟苏子仲他们朝着猪肉铺子去。 另一边，出了苏记食肆杨勇就主动接过篮子，看着里面的粉条，他问出声，“大人，你怎么又追加了两斤？买两斤先试试味道，好吃又来买也成啊！” 张淮侧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轻轻笑了笑，“她们家开了这么久一直没听说过卖干粉条，显然这干粉条是不卖的，现在卖给我们也是得益于咱们这层官家身份。” “至于买这么多嘛！”他笑而不语。 嗐！身处官场，该走动还是得走动，前几天县令被抄家押送回京了，他们这三班六房的人也直接没了一半。 新的县令还没来，到时候情况怎么样还是未知，别的礼不能送，当然他也送不起，但是送点吃食…… 不对，是带县令大人了解一下永昌县的特产跟民生还是可以的。 老狐狸笑得一脸奸诈，当然这跟苏子苓没关系，她带着苏母跟苏子仲已经来到了猪肉铺前面。 杨屠户显然还记得她，虽然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买肉了，但是每天的猪头猪下水还有内脏那些是一直往苏记食肆送的。 杨屠户自然也知道那食肆是她们家的，再次看到她，杨屠户乐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他的大客户，金主。 “小青姑娘有段时间没来县里了，今天买点什么？我这肉都是新鲜的，今早刚杀的，喜欢那块我给你割！” 他一如既往的热情，旁边还有一个猪肉铺，那屠户见到苏子苓也是满脸羡慕，他还记得苏子苓以前经常帮杨屠户包圆的事儿，他可是羡慕了很久的。 此时看到她，他就知道，今天这家伙儿又可以早早的回家了。 她们来得早，肉还有很多，苏子苓也没挑，大手一挥，“全要了！” “嘎？” 杨屠户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苏子苓又说了一遍，“我全要了！” 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杨屠户的脸瞬间皱成了一朵花，“嗳！好、好、好！” 他激动得脸都红了，“小青姑娘，需要切开吗？还是要整扇的？” 苏子苓比划了一下，“两个腿卸下来我要做腊肉，其他的切大块吧。” “成！保证给你卸得漂漂亮亮的，这前后腿腌火腿啊，一定要卸好了，有些时候刀不利，割得坑坑洼洼的，腌都不好腌，咱们这边气候又不好，一不小心啊那苍蝇就在里面生蛋，容易长蛆虫。” 苏子苓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而且我们村在山里，温度比县里还高一些，确实不太好腌火腿。” 杨屠户头也不抬，一边卸火腿一边说着，“放心吧，我绝对给你卸漂亮了，这是只做腊肉还是腊肠也要做？” 苏子苓从背篓里把麻袋拿出来，“腊肠也要做的。” “那正好，今天这猪血还没卖，正好送你，拿回去做腊肠！”杨屠户指了指一旁的半桶猪血。 苏子苓踮起脚尖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桶上面盖着一张芭蕉叶，她还没说话，杨屠户就把桶提出来，掀开芭蕉叶给她看。 看着桶里颜色成黑红色而且还结块的猪血，杨屠户解释道：“这猪血不全是杀猪的时候喷出来的，有一部分是猪肚子里的槽旺子，回去捏一捏还是可以拌豆腐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谢谢杨叔，就是这桶我得带走了，到时候我让店里的人送过来。” 杨屠户摆了摆手，“谢啥谢啊，得我谢谢你们家才是，一直照顾我生意，再说了，一只桶而已，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送来就行。” 第456章 半扇猪 杨屠户把卸下来的猪推放麻袋里，肉块也给她装好，看着一旁剩下的肥肠猪头猪下水那些，他嘿嘿笑了一声，“我今天算是收早工了，等我把这些送去店里今天可以提前回家了。” 看着一旁的猪板油，苏子苓下巴扬了扬，“杨叔，那猪板油没人要吗？” “哦，有，有人提前定下了，一会儿送过去就行，你要啊？你要的话下次，下次我给你留着，我这也不知道你要来。” 苏子苓摆了摆手，“不要，不要，家里还有油，我看放在那里，还以为没人要，想着没人要的话就一起拿了算了，既然有人要那就算了，杨叔，帮我算一下多少钱。” 说到价格，杨屠户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算，平时大家可没有这样买肉的。 大多数都是割个半斤八两的，多的也就是一两斤，瘦肉十五文一斤，肥肉十八文一斤，五花算十七文一斤，可今天这，肥肥瘦瘦的都没分开。 苏子苓也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这样，咱们就不分肥瘦了，各退一步，一次性按十七文一斤来怎么样？” 杨屠户闻言，立马点头应下，“成！就这样算！” 他拿来了秤，开始称肉，“这只前腿十五斤，后腿是二十斤，这肚皮肉有八斤，一共是四十三斤，十七文一斤那就是七百三十一文，你给个七百三就行！” 称完猪肉后，杨屠户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苏子苓麻利的付了钱，只听到杨屠户说：“今天这猪小，要知道你来那我就大大的杀一头，你这些够吧？不够隔壁的也可以，他家的猪也是现杀的。” “是还差一点，我过去问问，杨叔你忙着啊！” 苏子苓他们挪步到另一家，他们家的肉要多一些，苏子苓没要后腿那些了，买的两只已经够了，只需要买一些做腊肠的就行。 腊肠肥了瘦了都不好，所以她就挑了十斤肥肉，十斤瘦肉，又把猪血跟肥肠全部拿下，想着买都买了，就连着猪头猪内脏那些也一起买了。 付了钱，那屠户乐得合不拢嘴，心里想着，原来这就是大客户啊！ 一出手就是大几十斤的，可算是让他体会了一次了。 颠了颠手里的钱，继续驱赶着半空中飞着的苍蝇。 苏子仲挑了一担肉，苏子苓则是背了一背篓，苏子就提了一桶猪血跟猪下水那些，东西太多，三人打算先回食肆，一会儿再出来继续采购其他的东西。 把东西送回食肆，现在又没什么客人，白薇就让青九煮粉那些，她去洗猪下水。 虽然说屠户分肉的时候已经简单清理过了，但是味道还是很大，若是清洗干净了再带回去，那就要方便的多，不然这一路上的，这味道，有够人受了。 平时闻到这味道也吐，但是今天她却尤为难受，竟是一点也闻不了。 白薇也没多想，一边洗一边吐，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也就苏川柏，眉头又皱了起来，他走过去，将人拉了起来，白薇也是有点懵懵的，她也不知道苏川柏想干嘛。 只见他盯着盆里的猪下水，愣了半天，就在白薇打算坐下去继续洗时，苏川柏一屁股坐了下去，仰着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洗，你看着。” 白薇先是愣了愣，随后唇角缓缓上扬，她摇了摇头，又要蹲下去，苏川柏皱眉，“我洗！” 他加重了音量，随后将她推远了一些，“站好！” 说完他就转过身盯着盆里的下水，一时之间竟是无从下手。 最后还是白薇忍着难受走上来教他，苏川柏看得仔细一板一眼的跟着洗，洗没洗干净不知道，但是最起码没味道了。 这边苏子苓带着苏母他们去粮油铺子，家里的面也用得差不多了，今天人多，她索性多买了点，要了五十斤白面，八十斤黑面，八十斤荞麦面。 买完后看着一旁的糯米，苏子苓犹豫了许久，买了十斤，打算回去做点甜白酒试试，能成功的话以后山坳跟食肆里又能多添两道小吃。 糙米跟白米不用买，上个月刚买一百斤糙米，白米的话自家种的交了税后还剩一些，也就吃过两次，基本没怎么动。 平时他们家大多是糙米玉米面馃饭，或者是各种窝窝头，有时候是玉米窝窝头，有时候是用荞麦面跟白面做的菜窝窝头。 换着吃倒也不腻，偶尔还会煮个漆油稀饭、皮蛋瘦肉粥之类的。 大约是菜里有了油水，粮食吃起来也没以前那么费了，以前没油水，吃玉米糊糊跟玉米窝窝头是怎么都吃不饱。 那肚子跟个无底洞似的，现在有了油水后，没那么容易饿，吃的也相对少了些。 把米面送回食肆里，三人又开始逛了起来，苏子苓先去的布庄，买了两匹布。 上次买的是麻布，现在条件好了，她直接买了两匹棉的，同样是深浅色各来一匹，深的给男的做，浅的做苏子苓她们的。 想到苏子木在上学，苏子苓又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青色布料上。 苏母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色儿感觉适合二牛，”说着她又指了指一旁的嫩黄色，“那个颜色也扯上几尺吧，颜色鲜艳，正好给你跟阿秀一人做一身。” “成！” 苏子苓也喜欢那个颜色，最后青色布料扯了五尺（1.5米），嫩黄色的拿了八尺（2.4米）。 买了布料两人又去给阿秀买了头花，就连簪子也一人买了一根，四根簪子花了有三两银子，可把苏母心疼坏了。 母女俩一路买买买，虽然都是必需品，但架不住一直逛，苏子仲就跟在她们身后负责拿东西。 本来还面无表情的，随着时间流逝，那张面瘫脸已经龟裂了，甚至隐隐有变黑的倾向。 看着日头差不多，苏母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二牛他们差不多该下学了吧？” “差不多了！”苏子苓点了点头，两人确实逛得有点久。 听到她这么说，苏母彻底失去了要继续逛的心思，“走吧，不逛了，咱们看二牛去，这好几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吃没吃饱，棉衣暖不暖和……” “阿娘！”听着她一路嘀咕，苏子苓无奈的喊了她一声。 “二牛好着呢，再说了，有三婶他们在呢，吃不饱或者冷了，三叔他们会照看着的，你放心吧，不会饿着他的，二牛如今变化可大了，到时候您见了肯定吓一跳。” 见两人终于往回走了，苏子仲跟在后面深深的松了口气，可算是回去了，再逛下去，他腿都要断了！ —— 我前面写过甜白酒吗？有人记得吗？总觉得写过了，但是又感觉没写过，记得的给我回复一下 第457章 变声期 午时。（11：00—13：00） 苏子苓带着苏母他们来到了学馆门口，他们来的时候还没下学，学馆里静悄悄的。 苏子苓带了一些酱菜还有锥栗那些给陈大娘，注意到是她，守门人直接放了行。 学馆苏子苓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厨房。 她刚来到厨房外，就听到了陈大娘的淳淳教导，声音温柔，极具耐心，除了陈大娘的声音，时不时的还伴随着几声孩童的声音。 苏子苓在门外站了许久，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唇角渐渐上扬，她就知道，让阿秀跟着陈大娘是对的。 她伸头看向屋里，只见阿秀坐在灶门前，陈大娘在炒菜，时不时的她也会抬头看向阿秀，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阿秀。 苏子苓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听到敲门声，那一老一小的两人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阿姐！！！” 阿秀率先反应过来，“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像个小炮仗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肚子上，声音闷闷的。 “阿姐，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想你了，你都不来看我，你是不是不喜欢阿秀了？” 苏子苓先是跟陈大娘打了声招呼，看着阿秀这么依赖她，陈大娘解释道：“阿秀一直念叨着阿姐不喜欢她了，这么久都没来看她，她很想你，天天都把阿姐挂在嘴边。” 阿秀闻言，没抬头，但是露在外面的耳朵却染上了几分桃花色。 苏子苓脸上带着笑，低头看向这个快要到她胸口的小姑娘，以前条件差，她又有点怕生，吃的不太好，个子也不长，整个人蜡黄蜡黄的。 后来日子好了，能吃饱了，她脸上长了些肉，头发也顺滑了起来，但变化远远跟不上现在。 这才多久没见啊，个子蹿了不少，脸上也肉嘟嘟的了，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青春活力。 苏子苓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轻柔，“怎么会呢，阿姐最喜欢我们阿秀了，你看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嘛！” 阿秀轻轻哼了一声，“咻”的抬起头来气哼哼的说了一句，“骗人！我都来了这么久了，你才来看过我一次！” 说完又把头埋了下去。 苏子苓挑眉，“胡说，这分明是第二次了！” 阿秀哼哼唧唧的，“哦，原来阿姐你还记得你只来看过我两次啊！” 苏子苓被她逗得哭笑不得的，只得投降，“好啦，好啦，阿姐知道错了，等你们放假了到时候我来接你跟你二哥好不好？” 距离放假也没几天了，听到放假就可以回去，还是苏子苓来接，阿秀这才开心起来。 苏子苓见状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有没有好好听陈大娘的话？” 阿秀仰着头，“有听！”她撅了撅嘴，“不信你问问师傅！”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看向陈大娘，“给大娘添麻烦了。” 陈大娘笑着摇了摇头，“阿秀很聪明的，学东西也快，我跟老头子都很喜欢她，我还得谢谢你放心把她交给我，陪着我这个老婆子。” 苏子苓把背篓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陈大娘摆了摆手，“这个真不能要了，每次来你都带那么多东西，再收老头子非骂我不可了。” “大娘，你就收下吧，这也不值什么钱，都是我自己做的，”说着她板起了脸，声音都小了几分，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大娘莫不是在嫌弃我的手艺？” 她话音落下，陈大娘都气笑了，“你这丫头，刚刚还在说阿秀，我看着她这是跟你学的！” 听到她的话，姐妹俩对视了一眼，两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恰巧这时下学钟声响起，苏子苓趁陈大娘走神的功夫，把东西放桌子上，一手提着背篓，一手牵着阿秀。 “阿秀，快走！” 等陈大娘回过神来时，只看到了姐妹俩的背影，以及她们欢快的笑声。 “阿姐，我们去哪儿？回去吃饭吗？” “嗯，我们先去找你二哥，咱们一起回去吃饭！” “我知道去哪里找二哥，这边，阿姐你跟我来！”阿秀拉着她往那边的树底下走。 哪里有几块大石头，她松开苏子苓的手，爬了上去，低头对着苏子苓道：“阿姐！我现在比你都高了！” 小姑娘她笑得很开心，她站在高处，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脸上洋溢着笑容，唇角高高上扬，两颗小酒窝若隐若现的。 “快下来，小心摔了！”苏子苓伸手去接她，阿秀扭了扭身子。 “我要在这里等二哥，二哥说了，让我站在高处别动，这样他一眼就能看到我了！” 说着她四处张望，很快眼睛便亮了起来，她挥着手，“阿姐，阿姐，是二哥，我看到他了。” 显然，苏子木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少年抿嘴一笑，大步朝她走来。 离得近了些，他这才注意到苏子苓。 苏子木步伐加快，三两步来到她跟前，“阿姐！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有点沙哑，却又透着一股子真真切切的欢喜。 看着与她差不多高的少年，苏子苓脸带笑意，眉头微挑，可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她微微偏着头，眼里有几分疑惑。 “你这声音……”她顿了顿，“感冒了？可是被褥太薄着凉了？” 苏子木先是愣了愣，随后抿嘴，耳垂微红，“不是，不冷，被褥很暖和，棉衣也暖和，就是，声音突然这样了，老师说没事儿，就是……” 苏子苓恍然，变声期，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再有两个月他就十一岁了，十到十三岁差不多就是男孩子的变声期。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语盈盈的打趣道：“哎呀，我们二牛都长大啦！怎么样，压力大吗？” 姐弟俩自顾自的说着，完全忘了站在高处的阿秀，阿秀瘪了瘪嘴，伸出手指戳了戳苏子木。 苏子木没回头，微微侧过去，张开双手将阿秀抱了下来。 “还行，一年后老师说让我下场试试，最近功课确实重了些，不过还吃得消。” 三人站在这里，路过的同窗纷纷跟他打招呼。 “苏兄，吃饭去啊！” “子木兄！” “岁桉，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杨林从后面跑过来，起身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在看到苏子苓时，他的手幸幸的放了下去。 第458章 阿青姐来看岁桉啊 “阿青姐，你来看岁桉啊？” 杨林嗓门又大，他一出声，大家都注意到他们了。 苏子苓来过很多次，也给他们带过很多吃的，再加上苏子木聪明，大家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他也会耐心的讲解，他可是学馆里出了名的人缘好。 这一声阿青姐，大家纷纷扭过头来跟她打招呼，“阿青姐姐，你来了！” “阿青姐姐好！” “阿青姐好！” “阿青姐又来看岁桉跟阿秀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热情得有点过分，苏子苓脸上的笑都要僵了，冲着他们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走吧，阿娘在外面等着你呢，咱们回食肆吃饭，吃了再送你们回来，过两天放假了再来接你们。” 苏子苓牵着阿秀，三人慢慢往外走。 听到苏母来了，苏子木眼睛都亮了，“阿娘来了？” “对，今天来买东西，回去做腊肠腊肉，估摸着等你放假腊肠就可以吃了。”看着他那刚刚好的长袍，她又说道：“顺带过来买点布还有年货那些，得给你做两身长袍。” 苏子木拂了拂身上长袍，“不用做我的了，我的够穿了，还都是新的呢。” “我不是单独给你做，全家人都做，每人一身，正好过年穿。”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门口了，一抬眸就看到了门外来回踱步的苏母，以及一旁没什么表情的苏子仲。 “阿娘！” 遥遥的一声阿娘，苏母愣了愣，转过身就看到了从门内出来的兄弟姐妹三人。 “二牛？”苏母赶紧上前两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才几个月不见啊，他这一身书生气愣是让人不敢认。 “是我，”他笑着点头应下，目光落在一旁的苏子仲身上，微微点头，喊了一声，“大哥！” 没见到的时候有千言万语，这人在跟前了反而不知道说啥了。 苏母一个劲儿的说着，“长大了，也高了，都赶上阿娘了。” “好了阿娘，咱们先回去吃饭吧，一会儿还得送他们回来，这再有几天就放假了，到时候我们全在家里，估计到时候你看到我们就烦了。” 几人往回走，阿秀一只手拉着苏子苓，一只手拉着苏母，一路上叽叽喳喳，说到白薇时，她先是皱了皱眉，小声的跟苏子苓说。 “阿姐，阿姐！” “昂？怎么了？”苏子苓低头看向她。 “我感觉我阿娘生病了！” 听到她的话，苏子苓也是一愣，她看到白薇的时候就觉得她脸色不太对，没什么血色，而且人瘦得厉害，看着也没什么精气神。 她问道：“你阿娘怎么了？” 阿秀认真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沮丧，“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阿娘病了，她最近吃的少，头晕，闻不得气味大的东西，我看着她瘦得厉害，昨天还让她去看大夫的，她不去，也不让我告诉爹。” 看着她脸上的担忧，苏子苓揉了揉她的头，“别担心，阿姐一会儿就带你娘去看大夫，我们刚刚都说好了的，你就好好吃饭，然后跟着师傅好好学字，学东西，其他的有阿姐跟阿奶他们呢！” “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呼出声，苏子苓扭头看向她，眼里满是询问。 她压低了声音，向她靠近了一些，“你说你三婶，不会是有了吧？”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她哪里懂这个，上辈子到死都是单身狗一条，这辈子为了衣食住行忙得脚不沾地的，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不对，她好像摸过陆晏的…… 想到陆晏，她摇了摇头，把那个人影甩开，在心里呸了一口，不算，陆晏不算，那人嘴又毒又狗的，哪里算得上男的？ 看着她这一脸迷糊的样子，苏母：“……” 得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钻研吃的有一手，做起生意也是有模有样，唯独感情这块儿，没开窍！ 缺根筋。 她嘟喃着，“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一会儿还是赶紧去看看大夫吧，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了。” 苏子苓想的是，三婶若是真有了，只怕是不能这么干了。 “阿娘，若是三婶真有了，那你估计得留下帮忙了。” “我？”苏母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哪里干得了这个，别到时候把自家招牌给砸了。” “我留下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你回去做腊肠那些，还有豆腐……” 苏母傻眼了，她也不会做豆腐啊，家里人我不会，不会做就只得去买…… 说话间几人已经回到了食肆，苏子苓把炒好的锥栗拿了一些出来，“你们在这里坐会儿，我去把菜热一热。” 她出来的时候做了一碗蕨粑，现在买了肉，正好可以切一点五花肉出来，炒出油后下干番椒，炒出香味把切好的蕨粑倒进去，再加点糟番椒一起炒，最后加入一把野蒜。 那香味，一路飘出来，大堂里的人吸了吸鼻子，馋得直吞口水。 这几天野菜多，她焯水凉拌了一个，又煎了一碗豆粉，炸了一碗小鱼干，最后一人煮了一碗粉，拿了几个买剩下的大馒头。 馒头里夹腌苤菜根、糟番椒或者夹蕨粑都很好吃。 简单炒了几个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边吃边聊，苏子苓也注意到了，蕨粑炒肉油比较大，白薇碰都没碰，对于野菜跟苤菜根还有糟番椒她倒是喜欢的很。 红薯粉也没吃，就吃了一个馒头。 大堂里还有零星的几桌在吃饭，看到他们吃的菜，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 “苏掌柜的，你们这吃的什么菜啊？怎么没见菜单上有？” 特别是那个红红的糟番椒，还有苤菜根，直接勾起了他们的食欲。 在看到苏子苓往红薯粉里加糟番椒后，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苏永安被问得也是一愣，他哪知道是什么啊，他也是头一次吃。 他求救的目光落在苏子苓身上，苏子苓笑了笑，“这是我们自家做的酱菜，因为不多，所以没拿出来卖，大家喜欢的话，给你们每桌送一点尝尝。” 她起身来到后厨，糟番椒放一边，苤菜根放一边，送的不多，一桌小半碗。 —— 还有一章，写了一千了，晚点发，刚刚发现可以建粉丝群了。有想进的吗？有的话我就建一个。 第459章 三婶有了 糟番椒跟苤菜根都是酸酸辣辣的，属于开胃菜，不管是跟米饭、红薯粉还是馒头，都是绝配。 虽然才零星几桌，但吃过这酱菜后，好评如潮，一个个追着问，为什么不拿出来卖。 苏子苓又耐心解释了一遍，食材稀少，制作不易等等。 吃了饭，看时间还早，想着苏子木他们下午还要上课，就让苏子仲先把他们送回学馆了。 苏母则是带着白薇去看大夫，以防万一，苏子苓让青九跟着，现在人少，后厨有她就够了。 医馆不远，她们这条街上就有，苏母她们回来的也快。 苏母一路上都在忍着，这不刚踏进后院，她就忍不住了。 苏子苓还在煮粉，就听到苏母嘘寒问暖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慢点，慢点，冷不冷？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让小青给你做，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得小心点儿。” 苏子苓挑了挑眉，正想着煮了粉去问问什么情况，就看到青九进来了。 “什么情况？” 青九脸上也挂上了笑意，“有了，两个月了。” 苏子苓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还真让苏母说中了。 最后一碗粉出锅，把调料放好苏子苓就迫不及待的要往后院去。 “你先看着，忙不过来了再喊我。”她留下一句话就匆匆往后院去了。 苏母跟白薇在房里说话，苏父他们就在院子等着，“爹，什么情况？大夫怎么说？” 苏父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娘还没出来呢，你进去瞅瞅到底什么情况。” 苏川柏就站在门口看着，苏母在里面他就没进去，看到苏子苓过来，他让开了些。 “阿娘，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苏母喜滋滋的，“有了，有了，两个多月了，大夫说了没什么问题，就是最近太过劳累了些，要注意休息，还给抓了两副安胎药，对了，说是营养得跟上。” 白薇半靠在床上，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她低着头，唇角一直上扬着，整个人身上柔和得不行。 “不行，趁有时候咱们去买两只鸡吧，顺带着买几个鸡蛋，今天东西多，都没带鸡蛋，过两天再从村里买了送过来。” 听到没事儿苏子苓也就放心了，“这样吧，三婶在这里休养两天，等身体好些咱们就回村里去，食肆这边我再找人来。” 听到她的话白薇眉头皱了皱，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儿，随后又指了指门外的三叔跟青九。 苏子苓沉默了许久，“这样，反正后厨里的东西青九都会，我让她先顶着，三婶你也不会那么累，你不用动手，哪里不对你就负责提点她一下，人多的时候你就帮忙放放调料那些就行。” 苏子苓想了想，放个调料之类的也不会太累，而且大夫也说了没事儿，暂时她先帮忙看着，不过她还是得着手找人顶替。 让白薇休息，苏子苓跟苏母又去菜市场买了一只鸡，买了些鸡蛋，杂七杂八的都买了一些。 一切安排妥当时间也不早了，苏子苓实在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的叮嘱着青九，拜托她多照顾着三婶一点。 毕竟这食肆里的人都是男的，三叔跟她虽然是夫妻，但他那个情况，也帮不上什么忙。 眼看时间不够了，一家人急匆匆往城门口去，临走前苏子苓还不忘了给他带了一碗粉。 他们出来时李老伯正躺在牛车上睡觉，脸上盖着帽子，听到动静，他立马直起了身。 “李老伯，给你带了一碗粉。” 李老伯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不饿，出门时你大娘给我装了吃的，现在都还撑着呢。” 苏子苓把碗放他手上，“您拿稳了，一碗粉而已，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把东西绑上，不然今天回去要摸黑了。” 李老伯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他也没多推辞，端着碗到一旁吃粉，任由苏子苓他们装东西。 他们东西捆好李老伯的粉也吃完了，他擦了擦嘴，一脸满足。 “这就是你们家的粉啊？味道真好，难怪生意那么好，就是价格贵了点，不然我高低得给你大娘买点回去尝尝。” “对，就是那个红薯做的粉，现在红薯少，工序复杂，每天产出有限，所以成本过高，价格相对于咱们老百姓来说还是有点偏高，等以后啊，产量上来了，价格相对也会调整，到时候大家就都能吃上我们的红薯粉了。” 李老伯点了点头，“那我们可就都等着了，不过说到红薯，我家里的还没洗完，想着过两天给你们送过去，村里好些人家都还没忙完，等忙完了这段时间，估计就要约着送红薯过去了。” “你前几个月不是收过一次红薯嘛，今年大家就多种了些，这次价格又提高了，我估摸着明年种的人会更多。” 苏子苓笑了笑，“多种点好啊，红薯产量高，即可以卖钱也能自己吃，多好啊，李老伯，你若是知道别的村有多的，麻烦也转告他们，我们家收红薯，有多少要多少。” “成！”李老伯笑呵呵的应下，“我认识的那些人都跟他们提过一嘴了，就连你大娘的娘家我都回去说了一嘴，虽然远是远了点，总归也是个进项，” 说着他叹了口气，“就是路不通，山路难走了些，路通的话加上牛车那可就方便多了。” “会通的，”苏子苓呢喃了一句，“再等等，这条路，迟早要挖通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已然有了盘算。 李老伯没再说话了，而是开始检查他们绑的东西，今天东西买的太多，也比较重，人基本上就没什么坐的地方了，只能走路。 不过不背东西空走自然是要轻松上许多的。 一路空走到桑树坪其实还好，从桑树坪开始，大家每人挑了一担东西，又是爬坡又是翻沟的，几人累得够呛，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 苏阿奶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人影，她朝着不远处的二十喊了一声，“青小子，你快来看看，是不是小青他们回来了？” 知道二十他们都姓青，苏阿奶索性就直接喊青小子了。 “嗳，来了！”二十正在洗手，脚上的猪粪都还没来得及清洗，听到苏阿奶的话便赶紧跑了过来。 家里没人，就两个老人，苏阿奶身体弱，平时怕猪撞到她，所以苏子苓都不让她去喂猪。 老爷子见他们迟迟不回来，猪又饿得嗷嗷叫，他便提起桶打算自己去喂。 二十哪能真让他去，见苏老爷子提桶，他直接抢了去问。 “是呢，是姑娘她们回来了，苏阿奶你先进去，我去接一接。” 二十甩了甩手上的水，过去接过苏子苓的背篓。 “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 二十摇了摇头，“没事，一切正常。”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苏母的背篓，两个背篓，他正好一只手一个，每个背篓都有五六十斤，可他提起来却毫不费力。 第460章 芋头蘑菇汤 “阿奶，我们回来了！” 进了门，就看到苏阿奶站在厨房门口，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没买到肉吗？” “肉买到了，买了一整扇呢，就是东西买得多了点，牛车坐不下，我们就走回来了，多费了点时间。” 苏子苓挽住苏阿奶的手，一起进了厨房，看着火塘上煮着东西的锣锅，大锅里冒着热气的甑子，苏子苓皱了皱眉。 “阿奶，你们还没吃饭啊？” “没呢，这不是想着等你们回来一起吃嘛，饭我已经蒸好了，甑子底下还蒸了一碗苤菜鸡蛋羹，锣锅里我熬了一个芋头汤，加了两朵香菇，一会儿放点油盐就可以吃了。” “都这个点了，也来不及炒菜，咱们拌两个灰灰菜，掏点酱菜就可以吃了，走了一天脚疼吧？小锅里我烧了热水，烧水壶里也有，一会儿吃了饭再泡个脚也就不难受了。” 苏阿奶抬起手来，把她钻山林卡在头发上的树叶拿了下来。 听着苏阿奶娓娓道来的关心，苏子苓咧着嘴笑，可随即想到两个老人还饿着，她瘪了瘪嘴，“下次你跟阿公就别等我们了，饿了就吃，我们去县里也饿不到，白天都是吃了粉才回来的。” “我们不饿，白天也是有煮了几个红薯出来吃的，甜滋滋的，你去拿碗筷，咱们把饭吃了，晚点得把肉腌起来。” “不着急，我炒个菜。”苏子苓抿嘴笑了笑，洗了把手，把甑子拔起来，锅底下的鸡蛋羹散发着清香。 苏阿奶会蒸这个蛋羹还是苏子苓教的，苤菜根切碎，打入几个鸡蛋，加入盐，鸡蛋打散后加入一块猪油，最后撒上一层草果粉。 加了草果粉的鸡蛋羹不仅没有腥味，味道还会更浓郁一些。 苏父跟苏子仲把买回的东西放在角落里就去洗漱了，苏母跟苏阿奶则是在归置买回来的东西。 苏子苓往锅里倒了一瓢水进去，“二十，帮我添两根柴。” 锅里水开，她丢了两把灰灰菜进去焯水，看到苏母她们在归置东西，她喊了一声，“阿娘，给我一块五花肉。” 虽然来不及做其他的菜了，但是炒个番椒炒肉还是可以的。 苏阿奶抬头看了她一眼，“还要炒菜啊？饿了的话可以将就着对付一口，明天起来再炒也可以的。” 苏子苓接过肉，洗干净后就开始切，听到苏阿奶的话，她一边切一边说着，“就炒了番椒炒肉，新鲜的肉好吃，放上一夜味道就不一样了，对了阿奶，一会儿吃了饭我有个天大的好事儿要告诉你！” “什么天大的好事儿？莫不是挣了钱了？”苏阿奶没多想，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钱也挣了，但是吧，这个好事儿可比挣了钱还让人高兴。” 苏子苓神神秘秘的说着。 “你这买的是什么？”苏阿奶看着用纸包裹着的几个白色小圆球，眼里满是好奇。 “啊？什么？”苏子苓扭头看了一眼，“哦，那个啊，买的酒曲。” “酒曲？你要酿酒啊？酿酒的话这么点怕是不够。”听到是酒曲苏阿奶又给小心的包起来了。 “用来做点甜白酒，我先试试看，可以的话到时候又多了几样小吃，酒曲我买回来是做引子的，明天抽空去找点辣蓼草，到时候自己发酵酒曲。”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锅里的灰灰菜捞出来，锅热直接把五花肉丢进去，煸产出油后往里倒切好的番椒，青椒蔫了以后加入一把野蒜，最后撒上盐巴跟酱油，翻炒上两遍就可以出锅了。 番椒炒肉出锅后看着锅底油滋滋的，苏子苓扭头看了一眼焯过水的灰灰菜，索性锅里又倒了一点油拍了一瓣蒜下去，又丢了几段干番椒段进去，炒出香味把灰灰菜丢进去。 灰灰菜是焯过水的，不用多炒，翻炒两遍撒点盐就可以出锅了。 她把锅洗干净，添了瓢水就开始摆着碗筷盛饭端菜。 那边苏母拿了一个大盆，把买回来的肉分开放，腌火腿的放一边，腌香肠的肉单独放另一边。 “怎么买了这么多肉？还有一桶血。”看着这么多肉跟猪血，苏阿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腌上两只火腿啊，来年可以吃一年了，平时只需要偶尔买点新鲜肉就行。 “猪血便宜，一半是买的，一半是送的，我就都拿了，用来揣腊肠一半，另一半可以用来炒酸旺子，炒好后放坛子里，能吃一两月呢。” “两只后腿挂起来，腌火腿，肥肉跟瘦肉用来揣豆腐猪血肠，剩下的肚皮肉那些可以熏腊肉，那个猪头，到时候熬一熬，用来腌萝卜干鲊肉，可惜了没买到排骨，不然我还想腌点骨头鲊，五花肉挺多的，咱们明天可以包个饺子或者抄手来吃。” 苏子苓拍了一把姜蒜末，切了一把葱花，全丢芋头蘑菇汤里了，挑了一小块猪油放进去，猪油融化了就可以舀出来了。 “阿奶，你放盐了没？” “放过一点了，你尝尝看够不够，不够再加点。”苏阿奶回了一句。 番椒炒肉的香味弥漫了满屋，苏老爷子一进屋就笑了，“今天有肉吃啊？那得整上两口，老二，陪我喝两口。” 说着就去拿他的宝贝酒坛子。 苏阿奶东西归置洗了把手，边擦手边说道：“你心里有成蒜就行，都坐下吃饭吧，这入了冬啊，温度低，饭菜一出锅就冷得快，对了，” 她抬头看向苏子苓，“你说的天大的好事儿是什么？” “那阿奶你可得坐稳了啊！” 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将苏阿奶都逗笑了，却也乐得配合她，赶紧坐稳，双手扶着桌子，“好了，坐稳了。” 苏子苓抿嘴一笑，“我三婶，有了！” 苏阿奶愣住了。 恰巧此时苏老爷子从屋外走进来，只听了一个尾音，“什么有了？” “我三婶，有喜了，两个多月了。”苏子苓又重复了一遍。 苏母他们都在，大家已经提前知道了，此时自然没什么反应，最后知道的苏阿奶跟苏老爷子则是有了片刻的晃神。 —— 粉丝群刚刚开了，点我主页，快来监督我码字吧！ 第461章 做豆腐 “有了？”苏阿奶呢喃了一句。 “嗯，有了。”苏子苓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个多月了？” “对！” 苏老爷子也回过了神来，“那这是好事儿啊，你三婶怎么样？还好吗？有去看大夫吧？” 苏阿奶点了点头，乐得合不拢嘴，“对、对、对，县里看大夫方便，有去看大夫没？食肆里的活重不重？她现在这情况得小心，要多休息。” “阿奶你就放心吧，我阿娘已经带三婶去看过大夫了，大夫说没事儿，多注意休息，还给抓了两副安胎药，食肆那边这两天人流量大，不过我已经让青九去接手她的活了，到时候三婶就负责帮忙放放调料就行，累不到的。” 听她这么说，苏阿奶总算是放下心了，她说：“阿秀马上就要九岁了，你三婶肚子一直没动静，我估摸着还以为两人不想要了呢，以前条件不好，怕生下来养不活，现在家里条件也好了。” “嗯，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苏老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肉，“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到时候他们回来你就能见到了。” “对啊，阿奶你就放心吧，这两天让我三婶在县里多养养，他们过年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物色人过去接手后厨的事儿，然后就让三婶在家好好养胎。” 大约是真的饿极了，这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竟是吃得一点不剩，最后的番椒碗苏父都舀了一碗饭盖进去，直接给清盘了。 饭后苏母开始收拾桌子洗碗筷，苏子苓则是拿了盐出来炒，盐炒热后放凉，往里添上一把花椒粉，搅拌均匀。 屋里很昏暗，没有点油灯，唯一的光亮就是火塘里的火光。 看着苏父他们摸着黑腌肉，苏子苓去把松油灯给点上了。 这松油灯里的松油还是苏子苓做的，灯一点上，屋里明显亮了许多，苏父抬头看了一眼，“不用点灯，我看得到，就这么两块肉，我跟你阿公屁大会儿功夫就给腌完了。” “没事儿，这是松油灯，点完了咱们再去捡松香就好了，爹，这样有没有亮一点？” “亮多了！”苏父低着头，给猪腿涂上了白酒。 苏老爷子吸了吸鼻子，“这白酒好，够味儿，光是闻着就知道是好酒。” “过年我给阿公你打上两斤，到时候约上三叔公他们来家里，再杀只鸡，好好喝上两杯。”苏子苓说道。 今天没想起来打白酒了，这酒还是她前段时间买的，专门用来腌酱菜的。 “我喝什么白酒，我喝黄酒就行了，黄酒也好喝！” 苏老爷子说着用手舀出白酒，涂满猪肉后，把花椒盐均匀的涂抹在猪肉上，不断的用盐揉火腿。 约莫揉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了，卡卡角角的都揉满盐后，把肉放桌子上，压上两块石头，压出水分与血水。 放屋里压上三四天，然后再拿出来用清香木熏干。 肉压好后，苏父还拿了一个盆接在桌子底下，到时候滴出来的血水里全是盐，倒了也可惜，不过可以拿来喂猪，每顿喂一点点，不仅催肥，还不会浪费。 旁边的猪血跟要揣腊肠的猪肉还有猪头、内脏那些，时间太晚了来不及处理，苏子苓就砍了两张芭蕉叶给盖上了。 也得亏现在天冷，这要是夏天，只怕这一夜起来，猪肉要捂出味儿了。 苏老爷子他们腌肉，苏子苓则是跟苏母去拿豆子。 “阿奶，家里豆子还多吗？咱们泡一点，明天做豆腐，明天下午就把豆腐血肠给揣了。” 家里的东西放哪里没人比苏阿奶更清楚了，她每天打扫卫生，收拾东西的，家里有啥她记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很多时候苏子苓找东西都喜欢阿奶阿奶的喊。 “有，你去后面找找，估摸着有个二三十斤呢。” 屋里黑，苏子仲点了一盏灯，“我去拿吧，豆子是要破开对吧？你先去把石磨清洗出来。”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用破，直接泡就行，明天再拿去磨。” “成，那你赶紧洗漱去睡觉吧，豆子我来泡好了。” 苏子仲直接提了一只桶进屋去拿豆子。 出门前，苏阿奶不放心的提醒了几句，屋里有肉，以后进进出出的要把门关好，不然让谁家的野猫进去了，那肉只怕要被啃个稀碎。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子苓便起来磨豆子了，这豆腐得早点做出来，不然今天揣这豆腐血肠只怕还要忙了。 约莫是惦记着今天的大事儿，家里人都起得挺早，苏母忙着张罗早饭，苏子仲则是收拾他的东西准备出摊。 苏父起来帮忙磨豆子，苏阿奶则是拿上了菜刀坐在火塘边慢慢切着肉，一会儿好用来做豆腐血肠。 家里有小磨，也就不用去磨坊跟别人挤了，就是磨小速度会慢上许多。 苏父推磨，苏子苓就负责在旁边添豆子，磨小推起来也不费力。 冬日里的早晨山峰上满是雾气，寒风刮在脸上阵阵生疼，苏父吸了吸鼻子，握着磨杆的手被冻得通红。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三大桶豆子，说话间阵阵白雾喷出，“子仲，你这泡了多少斤啊？这么多，全做了估计揣不完吧？” 苏子仲正在装他的东西，听到了苏父的话，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我问过阿奶了，说是泡十斤，我称了十斤出来，看着有点少，而且两头猪的肠子呢，怕不够我又加了十斤。” 苏父点了点头，“二十斤啊，那也还行，可能就是泡发了，看着多。” 说完又吸了吸鼻子，嘟喃着，“这鬼天气，也太冷了些，往年好像没这么冷吧？” “对了小青，二十斤够吧？我看了那两根肠子，有点粗啊，二十斤不够揣吧？要不再泡点？” 苏子苓：“……” 看得出来，苏父是真不懂。 “十斤豆子可以做四十斤左右的豆腐，大哥泡了二十斤，差不多就是八十斤豆腐，到时候还要加上猪血跟猪肉，我估摸着要不了这么多，五十多斤就差不多了。” “啊？”苏父愣了愣，“那就是做多了？” 看着一旁傻眼的苏子仲，他又安慰道：“多了也没事儿，做多了可以自己吃嘛，白豆腐也挺好吃的。” 苏子苓添了一勺豆子，“放心吧，多不了，真要有多的就左邻右舍送几块尝尝鲜，再去河里抓几条大头鱼，到时候可以熬鱼豆腐汤，麻婆豆腐。” “或者炸一些油豆腐出来，可以拿来凉拌，炒五花肉，还可以做豆腐煲，吃法多着呢，放心吧多不了。” 第462章 豆浆 看苏子仲还站在一旁，眼里有几分不知所措，苏子苓笑出了声，“真没事儿，揣不完咱们就做成毛豆腐嘛，再不济挑出去卖也成啊，浪费不了，你去忙你的吧，别担心了。” 听到说可以卖，他神情这才放松了些，也是，他怎么就忘了，吃不完其实是可以挑出去卖的。 思及此，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继续忙他的去了。 此事，苏子苓跟苏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父女俩有说有笑的开始磨豆，石磨的咯吱声在院子里响起，磨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就磨了两斤豆子，苏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 “小青，这磨得有点慢啊，半个时辰过去了，才磨了两斤，这二十斤磨出来只怕一天都要过去了。” 苏子苓也陷入了沉思，当时想着的是先泡十斤，把豆腐血肠揣了再做毛豆腐。 谁知道苏子仲竟是直接泡了二十斤，而且刚刚她忽略了一点，手磨比不上机器。 苏老爷子恰巧路过，听到了他们的话瞅了一眼那几桶泡发的黄豆，半天没说话，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问了一句，“这谁泡的黄豆？憨啊泡这么多？”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话，他找来扁担挑了两桶起来，“子仲，送几只桶到你三叔公家来。” “他们两家都有磨，三个人一起磨吧，这真要一个人磨，磨到晚上都磨不完。” 苏老爷子说完挑着黄豆走了，苏子仲拿了几只桶追了上去。 这边父子俩面面相觑，随后一同看着脚边的黄豆，“噗嗤”一声齐齐笑出声来。 苏父压低了声音，“家里没人会做豆腐，我们也没磨过，我没想到这个泡发的豆子竟然这么难磨。” 苏子苓也点了点头，她主要是给忘了，忘了手磨的速度。 “看来今天得做一天豆腐了。” “一天能做完就烧高香了，二十斤……”苏父说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烧两口锅吧，两口一起速度要快点，下午必须把豆腐血肠给揣了，不然明天做就不是这个味儿了。”苏子苓说着又添了一勺豆子。 “桶里的够一锅了，你先提去做着，让你娘出来帮我添豆子。”苏父瞅了一眼已经接满的桶。 “行，阿爹那你先磨着，我去喊我娘。”苏子苓没犹豫，实在是豆子泡得太多了，她得抓紧做，不然今天还真做不完。 这豆子泡到下午只怕就要酸了，酸了的豆子是做不出豆腐的。 “阿娘，你去帮我爹添豆子，我来做饭。” 苏母两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水，“怎么了？我这边饭快要熟了，一会儿炒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苏子苓一边把准备好的十字架挂起来，一边绑纱布，“我大哥豆子泡多了，而且泡过的豆子比较难磨，速度又慢，我跟我爹磨了半个时辰就磨了两斤，这要一个人磨，估摸着天黑也磨不出来。” 正在切肉的苏阿奶直起了身，眼里满是疑惑，“十斤豆子哪里多了？做出来也就三四十斤豆腐，揣两头猪的肠子估摸着刚刚好，十斤磨个两个半时辰差不多了。” 苏子苓默了默，小声的补了一句，“我大哥不是泡的十斤，是，二十斤。” 她话音落下，苏阿奶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瞪大，“多少？” “二十斤。”苏子苓重复了一遍。 苏阿奶嘴角抽了抽，“这孩子，我不是跟他说了，泡十斤吗？”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嗯，他也说了，阿奶你让他泡十斤，但是他看着十斤有点少，就又泡了十斤。” 苏阿奶：“……” “所以我那三十斤豆子，他给我嚯嚯得只剩下十斤了？” 苏子苓麻木的点头。 “那可是我留的种子啊，我想着做豆腐用十斤，剩下二十斤够种了……” 去年玉米地里套种豆子收成还算不错，不仅玉米的收成没减少，豆子反而还增产了。 豆子玉米同时种，豆子先熟，等豆子拔了就把红薯种下去，等收玉米的时候扦插的那些红薯差不多都成活定根了。 苏老爷子他们还发现了，套种在玉米地里的红薯成活率比单独种一块地的好多了，有玉米树遮阴，红薯反而没那么容易被晒死。 所以一早的他们就说好了，明年玉米地同样还是套种，今年只是试种了几块地，收成还不错，明年可以全部安排套种了。 还有红薯也是，今年特意多埋了些红薯育苗，明年打算把所有玉米地都种上红薯，等红薯收了正好种小春。 这样算下来，他们家相当于是种了三茬庄稼。 结果现在黄豆种子被嚯嚯了…… 苏子苓想笑，但是一想到她要做一天的豆腐就笑不出来了。 “阿，阿奶，种子没了就没了吧，到时候咱们再买一点就行了，我还想着这豆腐若是做出来好，咱们还可以在山坳里卖呢。” “豆腐不是只能做菜吗？还能当成小吃？”苏阿奶脸上挂上了一丝惊讶。 “能啊，可以煮豆浆，也可以做豆花，甜豆花、咸豆花、麻辣豆花都成。” “做起来又简单又方便，味道还不错，除了做豆花跟豆浆，还能做个铁板豆腐，到时候打个跟托盘一样的锅。” “喷点油用来煎豆腐，撒上咱们自己做的那个干碟，再配上一些折耳根、香菜、花生碎、芝麻跟葱花，那味道，香着嘞，在山坳里煎起来，一阵风吹过，整个山坳都是香味。” 苏母被说的，吞了吞口水，“你这说的，我口水都出来了，你这里一个人成吗？” “行，你去帮我爹吧，我把甑子拔起来，今天就不炒菜，先做一锅豆腐出来，一会儿吃豆腐吧。” 苏子苓将磨出来的豆浆豆渣舀到纱布里，轻轻摇晃着，用纱布将豆渣过滤出来。 一次过滤不干净还得两次，过滤好后豆浆直接下锅，大火煮沸，豆浆会起泡沫慢慢升起，这时就是假熟。 需要转成中小火，煮上一盏茶的功夫（十分钟），这时的豆浆才是真的熟了。 闻着这浓浓的豆香，苏子苓舀了几碗豆浆出来，撒上糖，一碗豆香浓郁、甜滋滋的豆浆就出锅了。 “阿奶，喝豆浆！”她先给苏阿奶端了一碗，又喊了一声外面正在忙碌的二十。 “二十，喝豆浆了！” 第463章 咸、甜、辣豆花 “嗳，来了！”他来得倒是快，一进屋鼻子轻轻嗅了嗅，在闻到豆浆香味时，眼睛弯了起来。 “你把这两碗给我爹他们端过去，这碗是你的，剩下的那一盆你喝完后给我三叔公他们两家送去，给他们分一分，顺便把磨好的豆子挑回来。” 苏子苓指着桌子上的那些豆浆，仔细说着哪碗是谁的。 二十点了点头，先把苏父他们的端过去，又回来端起盆，送豆浆去三叔公家。 苏子苓伸着脖子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他一声，“二十，你喝了再去啊！” “不用，现在还很烫，我动作快，等我回来再喝。”他话音落下人已经看不到背影了。 苏阿奶吹了吹，喝了一口，“这孩子，”剩下的她没再说，“这豆浆可真甜，这大冬天的来上一碗热乎乎的豆浆，身子都暖和起来了。” 锅里的豆浆还在继续煮，苏子苓先把石膏水调出来放在一旁备用。 “是好甜，我都没放多少糖。”苏子苓捧着碗，蹲在火塘边，一边烤火一边喝豆浆。 “这锅估计做不了多少豆腐，光豆浆都打了两盆了。” 苏阿奶：“没事儿，有多少算多少，后面豆子还多着呢。” “你注意着锅，别给烧糊了。” “嗳，放心吧，我估摸着时间呢。”苏子苓嘿嘿一笑，不过还是三两口把豆浆解决了，去看豆浆的情况。 她拿了一个大盆，往里撒了一点点石膏水，把熬好的豆浆舀出来，再把调好的石膏水撒进去。 最后盖上簸箕焖上一会儿，期间还要查看有没有起豆花。 苏阿奶一句话都没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甚至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看豆花已经点出来了，苏子苓拿了一根筷子插在中央，没立住，筷子往旁边倒，她又把簸箕盖了回去。 “怎么样？”苏阿奶小声问了一句。 “没事儿，时间不到，再来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话音落下，她又再次插筷子，这次筷子立住了。 她拿了筲箕架在盆上，筲箕里铺上了一层纱布。 苏子苓麻利的舀了几碗豆花出来，便用瓢把豆花舀到筲箕里，生怕晚了豆花就老了。 舀完后把纱布盖回来，慢慢把水按压出去，最后找了块木板压在上面。 木板重量不够又去搬了一个石头压在上面。 家里没有做豆腐的模具，她只得用筲箕，好在她们家的筛子、筲箕的都很多。 做完一锅她先把锅洗出来，又把旁边过滤好的豆浆倒进去继续煮。 豆浆下锅了，她才回来给豆花放调料，想着大家不在家，她就只舀了五碗，三叔公他们可以在做最后一锅的时候再给他们送。 “阿奶，你要甜豆花还是咸豆花？或者吃麻辣的？” 苏阿奶放下手里的肉，“要甜口的吧，你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我没吃过。” “没吃过那更要尝尝了。”苏子苓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给大家加了甜，至于麻辣的…… 她一个人吃就好了，先让他们适应一下，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拌上一碗麻辣豆花，他们尝过了自然就喜欢了。 “阿娘，爹，先尝尝这个豆花，吃了再磨。”苏子苓端了两碗豆花出去。 苏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一会儿豆浆，一会儿豆花的，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只怕要吃不下饭了。” 他嘴上这样说，但动作却比苏母快多了，接过豆花迫不及待就喝了一口。 伴随着“呼噜噜”的声音响起，苏父喟叹一声，“啊～真甜！这豆花，嫩！也没石膏味，我还记得，前几年，去帮人干活的时候吃过一碗，那时候饭都吃不饱，突然吃到一碗豆花，可高兴了，不过他们家做的石膏味比较重，没这个好吃。” 苏母拆他的台，“得了吧你，还不好吃，不好吃那碗豆花你还念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谁，那段时间一直念叨着将来日子好过了，要天天吃豆花啊？” 苏父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那时候不是吃不饱嘛，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能有那样一碗豆花吃自然是欢喜得紧了。” 苏父三两口吃完又继续推磨，苏母紧跟其后。 他们继续磨，苏子苓拿了碗提着桶里磨好的豆浆回厨房里继续过滤、点豆腐。 她想着先把做血肠的豆腐做出来，然后在做一点毛豆腐的，最后还有多余的话那就做一些嫩豆腐。 她正在点第二锅豆腐的时候二十回来了，肩上挑了两桶豆浆，手里还拿着两个模具。 眼看着他就要进来了，苏阿奶喊住了他，“青小子，你先别进来，在门外等等。” 直到苏子苓撒好石膏水，盖上簸箕了才让他进来。 “桌子上的豆浆跟豆花是给你留的，应该还没凉。”苏子苓接过他手里的模具，“你哪来的模具？” “三叔公给的，说是捡的，一直丢在杂物间没用过，听说你会做豆腐就让我拿着回来了。” 苏子苓把模具放一旁看了一眼豆花，生怕石膏水放多了会把豆腐点老了，或者石膏水不够点不起来。 做这个东西，全凭经验，也没个具体标准，好在上一世她家里杀年猪要用到的豆腐年年都是她跟阿奶一起做的，熟能生巧。 刚刚做第一锅还有点慌，好在后面成功了，也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不过也不能大意，有时候一不小心就做失败了。 “正好，一会儿洗了压两板好看的，用来做毛豆腐。” 做血肠的豆腐可以不用造型，直接压干水分就行，等会儿揣腊肠的时候还是要用手捏碎，因此形状不太好看也没事，所以她都是直接压在筲箕跟筛子里定型的。 第二锅做好她松了口气，锅清洗开把第三锅倒进去煮着。 豆浆煮着，她开始过滤二十挑回来的那两桶，“你吃完了以后去帮我拿两根柴，顺便帮我把模具清洗一下。” “嗯，知道了。”豆浆已经不烫了，带着余温，二十两口就给喝完了。 喝完一碗擦了擦嘴，又端起豆花来，他没说话，但身上那股吃到美食时的愉悦气息都溢了出来，眼角眉梢满是笑意。 —— 你们都吃什么口味的豆花呀？？ 第464章 烤饭团 二十斤豆子，六个人，三个石磨，愣是磨了两个时辰才磨完。 这也多亏了三叔公他们帮忙，不然就苏老爷子跟苏子仲只怕没那么快。 这二十斤豆子磨出来这一个早上就过去了，苏子仲他们出摊时间都晚了。 苏子苓在火塘里架了一个小锅，给他跟二十炒了一碗蛋炒饭，加了糟番椒的，出锅的时候撒上一把野蒜末，光闻那味道，都给人香迷糊了。 一碗豆花、一碗豆浆，再来一碗炒饭，直接撑得两人打嗝，今天豆子磨的多，苏子苓还让他们挑了一桶过滤好的豆浆，到时候煮一下就可以卖甜豆浆了。 山坳里露水大，太阳照到的晚，即使白天照到了也就是那么一会儿，所以温度比较低，这大冷的冬天，特别适合喝上一碗香香甜甜豆浆，一碗下去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苏子仲他们出发后苏子苓则是继续做豆腐，苏老爷子喝了一碗豆浆加一碗豆花已经吃不下饭了，看家里没他们的事儿，他带着苏父继续去开荒。 光喝豆浆跟豆花也就是个水饱，开荒是体力活，怕两人白天饿，苏子苓给他们捏了两个饭团带着上山去吃。 手里擦点猪油跟盐巴，抹开后舀上一碗新鲜饭，在手里捏紧，团成饭团，然后放在火炭旁边慢慢烤，烤得表皮焦黄就可以了。 然后在竹筒里装上一些糟番椒跟腌好的苤菜根，在山里吃饭，有它们俩就够了，加上焦香的饭团，超级下饭。 苏父他们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镰刀水还有饭团，苏老爷子还把牛牵出来了，去开荒可以把牛拴地边吃，这样晚上回来的时候牛还可以驮一点柴。 苏阿奶的肉已经切完了，她一个人速度慢了些，十斤肉愣是切了一早上。 “肉已经切完了，你看看行不行。” 苏子苓扭头看了一眼，切得很小块，而且还特别均匀，她笑了笑，拍着彩虹屁，“肯定行啊，阿奶切得真好！” 苏阿奶被哄得眉开眼笑的，“你少来，还有什么要帮把手的？” 苏母还在外面洗那两根肥肠，昨天虽然已经清洗过了，但还需要重新洗一遍，再看一下犄角旮旯里有没有东西，还有就是有没有破。 “我这锅舀点豆花，一会儿你帮忙给三叔公四叔公他们送去呗，还有隔壁刘婶家也得送点，季婶他们刚刚过来已经吃过了我想着就不送了，晚上等他们回来给她拿两块老豆腐吧。” 看苏母没空，她又要做豆腐，送豆花的事儿就只能麻烦苏阿奶了。 “行啊，我洗个手就去，你舀出来放桌子上吧。”她的声音自屋外传来，“正好我也好久没去村里走动了，去溜达溜达也成，正好一会儿灌肠的时候把你三叔婆四叔婆拉上。” “成啊，”苏子苓声音大了些，“我还想着一会儿看看表叔婆在不在呢，把她也喊上，不然两头猪的肠子咱们仨还真忙不完。” 苏阿奶洗了手，提着两个篮子，篮子里装了两盆豆花，刚好三叔公跟四叔公家一家一盆。 他们两家人口多，送少了怕不够分，所幸做的多，她就直接一家给舀了一盆，每人一盆绰绰有余。 刘桂兰家离得近，苏子苓想着她一会儿做完了再去送也不迟，不然苏阿奶提了不那么多。 得亏大家吃了豆花那些都不饿，也省了苏子苓要炒菜的功夫，不然只怕是还要耽搁不少时间。 既然不炒菜，她索性就把两口锅都烧了起来，一次性煮两锅。 揣血肠的豆腐早上已经做够了，现在做的是毛豆腐的，她打算做两板，刚好有两个模具，剩下的做点嫩豆腐跟老豆腐。 两口锅速度是快了，但她也累得不轻，灶台上烟熏火燎的，温度又高，直接给她热得满头大汗的。 直到苏母那边那你完了才回来帮忙过滤分离豆渣，她这才松了口气。 一直忙到未时（13：00—15：00），所有豆浆将将做完，二十斤豆子，出了七十斤老豆腐，二十斤嫩豆腐。（注） 七十斤老豆腐其中二十斤拿来做霉豆腐，其余五十斤用来做豆腐血肠。 早上做的豆腐已经可以用了，苏子苓先过了秤，把要揣血肠的豆腐称出来，拿了一个大盆，开始捏豆腐。 想到一会儿要灌腊肠，苏子苓捏豆腐的手顿了顿，“阿娘，我都给忙忘了，咱们是不是要借个灌肠器啊？” “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你阿公早就借着回来了，我洗了晾在那边，咱们村啊，也就这么一个灌肠器，有两三年没用了，得小心点，别给人家弄坏了。” 苏母说着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灌肠器。 “那就行，我突然想到的，还吓出一身冷汗。” 看着那个奇形怪状的灌肠器，她皱了皱眉，没见过，上辈子她们家用的是那种三脚架的，收放自如，上面有一个桶，直接压的，方便是方便，速度也快，就是不太好清洗。 “这灌肠器看着有点年纪了，等明年咱们家自己去铁铺打一个，到时候杀年猪也就不用去借了。” “成啊，这些用具咱们自己慢慢攒，省得去借，还得欠人家人情。” 苏母看了她一眼，“需要我来跟你一起捏不？” 五十斤豆腐也是个大工程，捏碎了以后还要拌。 “成啊，你帮我捏豆腐，我来把捏好的调料拌了，得抓紧了，不然光咱们俩，灌这两棵肠子估计得摸黑，你阿奶说是出去溜达溜达，也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到现在也不回来。” 苏子苓往旁边挪了挪，让苏母站过来。 听到她的话，她笑了笑，“没事儿，她一会儿就回来了，前段时间天天晒东西，她也走不开，这段时间又天天在家做衣服，阿奶也好久没出去跟她那些老姐妹唠嗑了，让她去吧。” 说到做衣服，她“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刚做完棉衣，我又买了新的布料，估摸着阿奶又要忙活好久了。” “慢慢做吧，我们都没空，所幸不着急穿。”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儿，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得亏家里还有苏阿奶坐镇，不然守家的人都没有。 第465章 阿婆!咱们去大姐家 “你不是说要给你刘婶送豆花吗？送了没？”苏母问了一句。 “哎呀！”苏子苓愣了愣，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给忘了，刚刚舀了放桌子上了，结果光想着捏豆腐灌豆腐肠，把这一茬给忘了。” “那还不快去？”苏母催了催，“我在这里捏着，你先去送了，别一会儿都凉了。” “嗳，知道了。”苏子苓把手里的豆腐放下，去井边打了水洗手，最后端着一盆豆花朝着隔壁去。 “表叔婆，表叔婆，你在家吗？” 苏子苓站在门口喊了两声，没听到有人应，“阿元，阿元，在不在？大姐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大姐？” 院子里传来了苏文元软软糯糯的声音，“阿婆，阿婆，大姐来了。” 过了许久，她隐约听到刘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大姐来了？你去给你大姐开门，阿婆手不得闲。” “嗳！我知道了！” 苏文元应了一声，随后苏子苓便听到了“砰砰砰”的脚步声，虽然看不到，但苏子苓听得出来，他跑得极快。 “阿元，别跑，小心摔跤了，慢慢过来就好了。” “嗳，我知道了。”他应了一声，放慢了脚步，声音里满是雀跃，“大姐，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豆花，吃过吗？” “什么是豆花啊？好吃吗？”他话音落下，“咯吱”一声门打开了。 门闩太高，他够不到，但是门后面有个凳子，苏子苓进去就看到他站在凳子上面。 “快下来！” 苏文元摇了摇头，“我要关门，阿娘说了，白天要把门关好。” 苏子苓一只手端着盆，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阿元真乖，快下吧，大姐关好了。” “哦。”他乖乖应道，随后从凳子上蹦了下来，“大姐，那我帮你端着盆吧！” 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闻到香味了，像个小馋猫似的，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的看着盆。 “不用啦，盆很重，大姐端就好了。” 苏子苓将门关上，牵着他的手，“你阿婆呢？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阿婆给我煮了红薯稀饭，还有肉肉，”说到肉他压低了声音，“昨天阿爹去竹林抓的，抓了一只大老鼠，有好多肉肉呢，还挖了竹笋，拌着吃也好吃脆脆的。” 两人边走边说，那边的刘氏半天没见人回来，等不及便出来查看，刚出来就看到苏子苓端着盆。 “小青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看到是苏子苓刘氏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我刚刚在后院种菜，没听到声音，还是阿元听到了喊的我。” “现在种菜？表叔婆种的什么菜？” “种了几棵萝卜、白菜还有香菜，你们家挖的那个苤菜也挺好吃的，那天问了你爹在哪里挖的，我跟阿元也去挖了点，根吃了，那个茎就给种下了，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也种了些。” 刘氏牵拿了一个凳子给苏子苓，“来，坐这儿说说话，虽然说我们两家就一墙之隔，但是想见你这个大忙人也是不容易啊。”她打趣道。 苏子苓把豆花递给她，“这几天忙了点，早出晚归的，这不是没碰上嘛。” “今天家里做了豆腐，刚好舀了两碗豆花出来，想着给阿元送点过来尝尝鲜，晚点老豆腐压好了再拿两块过来煮汤吃，到时候让二叔上河里抓两条大头鱼，用来炖豆腐鱼汤最好喝了。” “成！”刘氏也没推脱，爽快的接过豆花，转身进屋去找盆装豆花。 再出来时苏子苓给她的盆里装了一盆野番茄，“我跟阿元前两天在山里遇到的，摘的多，一时半会儿吃不完，你拿回去炒鸡蛋吃，我听你阿奶说你可喜欢这个酸茄了。” 苏子苓笑着接过来，“可不是啊，这个酸茄不管是凉拌，打汤，或者炒鸡蛋都特别好吃，有时候还可以用来煮面条，有段时间没见到了，没想到表叔婆你还摘到了，我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好听的话，不管年纪多大都喜欢听，刘氏乐得合不拢嘴。 “那豆花你做的？” “对，尝试着做了几板，看着还行，但是跟人家卖的肯定没法比。” “这你就说错了，我看你这豆花做的可比他们卖的好多了，闻着都香，还是你手巧，这村里我还没听说过谁会这个。”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苏子苓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表叔婆，我就不跟你说了，家里豆腐估计差不多好了，昨天买了两根肠子，一会儿要灌肠，不然我怕今天灌不完。” “灌肠啊？请人了没？”听到要灌肠，刘氏也跟着站了起来。 “请了，本来想着我、阿娘、阿奶三人一起估摸着差不多了，刚刚我阿奶去给我三叔婆她们送豆花，说是要请她们，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听到她的话，刘氏转身进屋，“三个人哪里够啊，这灌肠要的人多着嘞，你先回去，我把门锁了过来跟你们一起灌，这天也不早了，早点灌完早点收工。” 苏子苓本来还想着如何开口呢，没想到她竟然主动开口帮忙，“那就谢谢表叔婆了，你慢慢来，不着急，我阿奶她们还没回来呢，我回去先把豆腐给拌了。” 苏子苓端着盆野番茄回去，苏文元则是扒着刘氏的手，“阿婆，阿婆，豆花豆花！” “知道了，你个小馋鬼！”刘氏捏了捏他鼻子，给他舀了小半碗，剩下的放橱柜里锁好，“先吃这么多，剩下的等晚上你娘她们回来了咱们一起吃。” “嗯，我知道了！”苏文元点了点头，舀了一勺，“阿婆你吃，这个豆花，甜滋滋的！” 吃到好吃的，他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刘氏弯腰尝了一口，“嗯，甜，你快吃，吃完了咱们去帮你大姐家灌豆腐肠。” “好！”他应了一声，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吃得很干净，连碗底的糖水都喝干净了。 吃完后去打了瓢水，把碗跟勺洗了，拉着刘氏的手，声音响响亮亮的，“阿婆，走！咱们去大姐家！” 第466章 灌豆腐血肠 苏子苓回到家时，苏阿奶还没回来，苏母的白豆腐也才刚刚捏碎完，听到开门声，她扭头看了一眼。 “回来了？你表叔婆不在家吗？” “在，”苏子苓先把野番茄放厨房里，喝了口水，洗了把手端着那盆切好的肉走了出来。 “表叔婆跟阿元都在，估摸着锁了门就会过来了。” 说着，她又回厨房把佐料跟猪血提了出来，“阿娘，你去砍几张芭蕉叶吧，我先把豆腐跟猪血那些拌出来，还有挂腊肉的竹竿，麻绳，这些都得找好，不然一会儿估摸着忙不过来。” “放心吧，那些早就准备好了，我先去砍芭蕉叶。”苏母拿了镰刀，随手拿上帽子，“你会拌吗？这个豆腐放多少盐我还真没谱，要不等你三叔婆她们过来再放？” “不用，我知道放多少。”苏子苓摇了摇头，把肉分成两份，一个盆里一半，猪血把血块拨到一旁，流动的血倒进豆腐里，随后加入适量的黄酒、盐、花椒粉、茴香粉、草果粉、胡椒粉、八角粉、砂仁粉。（图） 随后将所有的东西搅拌均匀，拌匀后看了看颜色有点淡，苏子苓又添了一些猪血，不用太多，能把豆腐跟猪肉染红即可。 拌匀后苏子苓试了试咸淡，感觉盐刚刚好，拌好一盆后，见她们都没回来，她顺便将另一盆都给拌了。 拌到一半，刘氏牵着苏文元过来了，刚刚苏母出去砍芭蕉叶没关大门，婆孙俩便直接进来了。 苏文元一进院子便松开了刘氏的手，朝着苏子苓跑了过来，“大姐，你这是在干嘛呀？” “拌豆腐，灌腊肉，”苏子苓看向刘氏，“表叔婆你来了？我阿娘去砍芭蕉叶了，我阿奶还没回来呢，你到屋里坐会儿。” 刘氏进了院子就开始找活干，“没事儿，你这豆腐都拌好了？加砂仁跟胡椒了没？” 苏子苓点点头，“加了。” “要加一点，做腊肠加点砂仁跟胡椒会更香，但是也有些人吃不习惯，挂腊肠的竹竿洗好了没？麻绳，还有热水。” “竹竿跟麻绳有了，热水……”苏子苓直起身来，“锅里应该有，但是时间有点久了，估摸着应该是不烫了。” 刘氏点头，“成，我去添把柴，这大肠还好，一会儿若是那小肠没了热水只怕是撑都撑不开，那油能把肠子都给糊住了。” 她嘀咕着往厨房去，苏文元就站在苏子苓旁边，眼巴巴看着她在拌豆腐，眼睛盯着，那小嘴却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大姐，这就是豆腐吗？豆腐不是白的吗？这个为什么是红色的？” “这里面为什么还有肉？” “这个这个，这个是什么？黑乎乎的一块！” 他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看到什么都好奇。 看着他指着的那块血块，苏子苓轻轻一捏，血块便捏碎了。 “这是猪血，豆腐里有猪血所以红了，里面加肉是因为肉好吃啊。” 他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肉好吃。” 听着他嘀嘀咕咕的话，刘氏将他喊进了屋，“你别去缠着你大姐，她忙的不可开交的，你就在这里帮忙烧火吧。” “哦。”他乖乖应了一声，随后便坐在了灶门前，乖乖看着火。 苏子苓两盆豆腐拌完，那边苏母扛着一捆芭蕉叶回来了。 “砰”的一声，一大捆芭蕉叶重重的丢在了水井边。 “阿娘，你这哪里砍的？你这砍太多了吧？灌两颗腊肠而已，哪里要得了这么多啊！” “没事儿，用不完就丢进去给猪吃，给牛也成。我这不是看着好的好的砍嘛，一不小心没注意就砍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绳子，挑了一些好的用水冲洗了一下。 在院子里挑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先铺上一层没洗过的芭蕉叶，再把洗过的铺上面。 “你阿奶怎么还没回来，就咱们娘俩只怕没办法灌。” 她将灌肠器拿过来摆好。 “表叔婆过来了，在屋里烧水呢。”苏子苓拿了两个簸箕将拌好的豆腐盖住，“我去看看水怎么样了，不行咱们仨也可以灌，慢慢来嘛。” “也只能这样了。”苏母舀了一瓢水给苏子苓冲洗手。 母女俩进到厨房里，刘氏带着苏文元在烧着水。 “表婶，你来了？刚刚都没注意到。”苏母笑着打招呼。 “我们也是刚过来，水烫了，可以开始灌了。”刘氏笑了笑。 “也成，咱们仨先灌着，再等等只怕今天就要灌不完了。”苏母说着拿了个盆出来装热水，苏子苓则是拿了只碗，一会儿用来舀豆腐。 几人出去灌豆腐血肠，看着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的苏文元，苏子苓拿了一块豆腐，给他抹了点盐巴，又把她们家自己做的糟番椒少量抹了一点。 “阿元，看这个是什么？” “豆腐！”他声音清清亮亮的，带着一股子欢喜。 “拿去吃吧，有番椒，吃了以后记得洗手，别摸眼睛听到没？”苏子苓摸了摸他的头。 “嗯！”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捧着一块白白嫩嫩的豆腐，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这边，刘氏负责放肠子，她理了一棵大肠，放进热水里烫一烫，把肠子里面的油脂烫软一些，便可以开始灌了。 苏子苓负责装豆腐压豆腐，苏母没怎么做过，她就在后面负责把灌好的往后挪动。（图） 人少，他们也就没赶速度，慢慢的灌着，“等会儿，等会儿。” 刘氏喊了停，“拿颗刺来，这里有气了，得放放气。” “花椒刺可以吧？”苏子苓手里有豆腐，刘氏在前面捏着肠子，也就苏母手闲着，她站起身问了一句。 “可以。” 听到刘氏说可以，她朝着门口而去，门外不远处有棵花椒树，速度倒是快了些。 放完气后又告诉苏子苓可以继续放豆腐了，就这样，过程虽然有几分磕磕碰碰的，但这根豆腐血肠竟是一个眼都没破。 “这根肠子好啊，灌了完完整整的一根。”刘氏也是喜笑颜开的。 毕竟以前她灌过几次，每次都会有那么几处会破，虽然不影响吃跟味道，但是外形上看起来不太美观。 “这次买的都挺好的，估摸着是猪的年纪比较大了！”看着这根红扑扑的豆腐血肠，苏母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第467章 青菜炒豆渣，豆渣饼 苏子苓去把挂腊肠的竹竿拿了过来，两边放上凳子，把竹竿稳定住，然后三人拿着麻绳开始拴腊肠。 一根大肠刚好可以挂满一根竹子，拴好后把竹竿挂在屋檐下，自然风干，大肠得半个多月，小肠只要五六天便可以吃了。（图） 三人灌好一根大肠，苏阿奶他们也终于回来了，“呀？你们都灌好一根了？” 刘氏笑了笑，“刚灌了一根，这肠子买的好，又粗又长，我估摸着这豆腐怕是要不够灌。” “没事儿，豆腐屋里还有，就是肉没了，不过光豆腐跟猪血灌出来也可以吃，不妨事。” 苏阿奶回了一句。 两位叔婆见大家忙着，去水井边洗了手也过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七手八脚的，速度自是比刚刚快了好多。 一个时辰，两头猪的肠子全部灌完，豆腐多了好几碗，这吃也不能吃，丢了又浪费，苏母临时把猪尿胞拿出来搓洗。 一个猪尿胞刚好把所有剩余豆腐都装完了，猪尿胞灌出来的味道就没有肠子的好，但是没办法，不灌豆腐就浪费了，这样灌出来，到了以后好歹也是一盘菜。 用苏阿奶的话来说，这有肉有豆腐还有猪血跟那么多佐料，味道差不到哪里去。 屋檐下挂满了一根根红扑扑的腊肠，看着这颜色就喜人得紧。 等院子里收拾干净，天色也差不多了，几个叔婆顺势起身回家。 苏子苓给他们一人拿了两块老豆腐。 “不用，不用，你们留着自己吃吧，这刚送下去那么大一盆豆花，我们都还没吃完呢。” 三个叔婆自然是不接的。 “豆花是豆花，豆腐是豆腐，今天这豆腐做的多，你们就别推辞了，拿回去吃一顿，解解馋。” 听了苏阿奶的话，三人只得收下。 三叔婆无奈笑出声，“我们这哪里是来帮忙的啊，又吃又拿的，对了，小青豆腐做这么好，怎么不卖豆腐啊？这豆腐也很好卖的。” 四叔婆也跟着说道：“对、对、对，我瞅着这豆浆豆花的也可以卖，我还跟你阿奶说呢，你那豆花做得真好，都没什么石膏味，颜色也白净，特别嫩滑。” 跟苏子苓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两个叔婆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不论什么东西，先是考虑能不能赚钱。 她们俩想法倒是多，奈何没那个手艺。 苏子苓笑了笑，“山坳里已经在卖了，等我大哥他们回来看看情况，若是可行，估计还得买一些豆子。” “豆子啊，豆子我家里还有一些，到时候给你送过来。” “我家也剩不老少呢，留一些做种，剩下的也给你送过来，”四叔婆说着呵呵笑了起来，“到时候你做了再给我送盆豆花就行，你是不知道，家里那几个小兔崽子，看着人小，能吃不少东西了，这豆花一碗下肚跟喝水似的。” 苏子苓抿嘴一笑，“成啊，到时候给你们算钱，不过你们明年可以多种一点，到时候我们收。” “说到多种点，我还想问问你那个套种呢，怎么样？今年你们不是种了吗？收成如何？” “对，刚好想跟你们说这个套种的事儿……” 苏母、苏阿奶还有几个叔婆，越说越来劲儿，本来都说要走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后五人愣是站在门口唠得起劲儿，也不着急回家了。 就连苏子仲回来时喊她们，几人愣是没听到，他一脸懵的看向苏子苓，“怎么回事儿？” “刚灌完豆腐血肠，这不在说套种的事儿呢，今天怎么样？” “还成，就是去晚了些，不然回来的更早，不过那豆浆是真好卖啊，喝甜口就是这个豆浆，咸口就是豌豆浆，这个豆浆反而还更甚一筹，若是卖豆花我估摸着会更好卖，可惜了……” “不可惜，等我琢磨琢磨这个石膏的剂量，到时候可以让季婶煮豆花。”苏子苓想了一下，卖豆花还是很划算的，甜口、咸口、辣的，酸辣的，各种口味供人选择。 一斤豆子差不多可以出二十三四碗豆腐脑，一碗卖个三文钱，二十三碗差不多就是六十九文。 而一斤豆子才五文钱，这样算下来，还是卖豆花划算得多啊，虽然糖比较贵，但豆子利润高啊。 苏子苓越想越觉得可行，这利润，可比红薯粉大多了。 “我看行，这豆花跟豆浆可受欢迎了。”苏子仲将东西放好，又跟献宝似的，把他路上遇到的野菜那些拿了出来。 “呀？又捡了地皮菜啊！咦？还有鱼啊？” “嗯，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片，就捡了，够吃一顿了，你不是说想吃鱼头豆腐汤吗，我跟二十特意去抓的，时间紧就抓了两条。” 说着，他便要拿起地皮菜去洗，可在看到一旁的猪食时，顿了顿。 “你做饭吧，我去喂猪。” 说完提着桶就去喂猪了，猪食都是熬好的，只需要倒进槽里就行，然后简单打扫一下卫生。 他喂过几次了，所以一切做起来都是那么的自然。 见他去喂猪，苏子苓也就开始张罗晚饭了，看日头苏老爷子他们只怕也快要回来了。 他们早上没吃饭，就吃了豆花喝了豆浆，虽然中午有饭团，但他们干到现在，只怕是饿得遭不住了。 饭不需要煮，早上蒸的还没吃，可以直接上锅蒸，菜的话也简单。 刚刚苏子仲捡的地皮菜用来凉拌，再用嫩豆腐做一个麻婆豆腐，用老豆腐煮个大头鱼豆腐汤，最后把剩下的豆花热一热，然后整上一碗酸辣口的豆花，还有豆腐渣也不能放好，一个青菜炒豆渣，一个豆渣饼，这顿饭菜就算是齐活了。 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豆腐宴，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欲大动。 “看不出来啊，这青菜炒豆渣跟豆渣饼竟然都这么好吃，我还担心这豆渣浪费了没，看来我是多虑了。”苏父吃得极香，特别是那个青菜炒豆渣，他舀在碗里，再加上一点糟番椒，全部拌匀，直接给他香迷糊了。 “这嫩豆腐好吃，下饭，麻麻辣辣的。”苏老爷子则是尤为钟爱麻婆豆腐。 苏阿奶则是喜欢豆腐鱼汤，苏子苓就不一样了，什么都喜欢吃，都能来上一点。 一顿饭下来，一大家子人吃得晕乎乎的，撑得开始犯懒，一个都不想动了。 第468章 豆腐渣豆酱 “这豆腐渣，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放个两天只怕就要馊了，要不晒起来慢慢吃？”苏母提议道。 她也发现了，这豆腐，不管怎么做都好吃，嫩豆腐有嫩豆腐的吃法，老豆腐有老豆腐的味道，就连这个豆渣做出来竟然都这么下饭。 苏子苓摇头否决，“那得吃到什么时候？天天吃也腻。” 苏阿奶叹了口气，“实在不行，那就喂猪吧，豆腐渣也催膘。” 看着那两桶豆渣，老苏家的人都是满脸心疼，苏母咬咬牙，“大不了当饭吃，吃上个两三天估摸着也就吃完了。” 听到她的话苏子苓“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没必要、没必要，咱们留一盆可以炒菜吃，剩下的可以用来做豆腐渣豆酱。” “豆腐渣豆酱？”一家人齐齐出声，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她。 “对，豆腐渣豆酱，晒干了放坛子里，只要不生虫吃个两三年是没事儿的。” 苏母嘴唇嗫嚅了几下，“豆酱不是都用的豆豉做的吗？” 苏子苓点头，“对啊，豆豉是什么做的？不就是豆子嘛，豆子煮熟捂起来发酵而来的，咱们这个是什么，豆渣，豆渣也是豆子破出来的，放心吧，做法是一样的。”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阿奶，我们家好像还有一个甑子的对吧？” 苏阿奶木木的点了点头，“对，是个大甑子，一直没用过。” “那正好，我拿来蒸豆渣吧，阿奶你帮我拿一下甑子。”说着她把锅洗干净，往里添了一些水，把火生了起来。 没用过的正好，没沾过油，豆渣捂起来发酵的才快。 看她开始忙活，苏母也站起身来问了一句，“我做什么？” 苏子苓拿了一个新的簸箕，用布擦干净，“不用，这个不难，我一个人就行，阿娘你就把碗筷收拾了就行。” 说完她把豆渣倒在簸箕里，把这两天要吃的留出来，剩下的就全部拿来蒸。 她从橱柜里舀了两瓢玉米面出来，把豆渣跟玉米面搅拌均匀。 甑子里套上甑衣布，把拌好的豆渣倒进甑子里大火蒸熟。 趁着蒸豆渣的间隙，苏子苓开始准备背篓，一会用来捂豆渣。 “大哥，你去牛圈上面帮我拿一捆稻草下来吧，一会儿我拿来捂豆渣。” “好。” 苏子仲应了一声，就着月色，爬到牛圈二楼拿了一捆稻草下来。 把稻草解开插背篓里，中间放一只麻袋，苏子苓拿了一块白布出来，苏阿奶临时缝了一个布袋子。 把布袋子放麻袋里，再把蒸熟的豆渣倒进布袋里，趁热把口子拧紧稻草折回来，背篓上压上一块石头。 其他人早已经回屋睡觉了，这昏暗的小屋里就剩苏子苓跟苏母了。 一切忙完苏子苓拍了拍手上的灰，苏母打了个哈欠，“好了？” “嗯，捂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阿娘，你怎么没回屋睡？” “这不是等你嘛，还有什么要忙的不？没有赶紧洗脚回屋睡觉，水壶里有热水，你兑着洗。”苏母一句话说的，哈欠连天的，等她话说完，眼里满是泪花了。 “嗳，忙完了，阿娘你赶紧回屋睡觉吧，我洗个脚就回去睡了。” 苏母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还不忘了提醒她抓紧回屋睡觉。 等苏母回屋睡觉后，苏子苓这才打水洗脚，洗到一半，她突然愣了愣，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模具。 “啧！”她轻啧一声，语气里满是懊恼，赶紧洗完脚，嘟喃了一句，“毛豆腐还没弄，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倒了洗脚水，洗了把手又开始去找筛子，刚刚的稻草没用完，她拎起来抖了抖，抖掉多余的草屑，剁头去尾，只要中间部分。 稻草简单冲洗一下，洗去表皮上的灰，放在火塘边烘着。 看着快要熄灭的火塘，她往里添了两根柴火，顺便把油灯点了起来，这才去看豆腐。 模具里的豆腐成型最好，用刀分成大块，等两个模具里的豆腐都划好稻草也烘得差不多了。 还有水汽的她拿在手里烘着，本来可以明天早上慢慢弄的，但是临近过年，事情也多，她索性今晚就给弄好吧，明天还有别的事儿。 她一边烘着一边打哈欠，也不知道忙了多久，门口传来了动静，“小青？” “阿奶？你怎么起来了？”苏子苓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阿奶。 苏阿奶皱了皱眉头，眼里满是心疼，她走了进来，“我起夜来着，看到有火光就过来看看，你怎么还没睡？” 看着她旁边烘好的稻草，“你这是忙什么呢？不是说忙完了吗？” “快了，快了，本来都要回屋睡觉了，这才发现毛豆腐还没做，你赶紧回屋睡觉吧，我把这些烘干豆腐摆好就回屋了。” 苏阿奶索性坐到她旁边，“这不管什么豆腐的，就不能明天起来弄？” 苏子苓笑了笑没说话，只不过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 她拿了三个筛子，底下铺上稻草，把豆腐一块一块的摆上去，中间留着一些空隙，摆好后上面再铺上一层稻草。 三个筛子都摆满了，切好的豆腐还剩了一碗，苏子苓直接放橱柜了，想着明天早上可以拿来做油炸豆腐。 “阿奶，帮我提个灯。” 盖好后她把豆腐端到杂物房里，那里没人住，通风好，也干燥，用来发酵豆腐再合适不过了。 “这下完了吧？” 苏子苓笑了笑，“嗯，忙完了，睡觉了。” 累了一天，一整天都是神情紧绷的，刚刚做活还不觉得，这躺在床上了，苏子苓只觉得眼皮重得可怕，都来不及想其他的人便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睁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院子里传来了“唰、唰”的声音。 苏子苓揉了揉眼睛，添了件厚衣服，门一打开就看到苏阿奶在扫院子。 听到开门声，苏阿奶回头看了她一眼，“起了？” “嗯。”她声音喃喃的，“起了，我阿娘她们呢？” “去拔萝卜了，地里萝卜都大了，再不拔只怕是就要开花了，这萝卜一开花心就空了，想着拿回来切了晒萝卜条也成。” “这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够了，我大哥他们出发了？” “嗯，你娘给他们炒了两碗炒饭，吃了饭就出发了。” 祖孙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苏子苓洗漱完后这才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 第469章 收橄榄 想着一会儿苏老爷子他们回来吃了饭要去开荒，苏子苓便转身进厨房里打算生火做饭。 她一进屋里，就感觉到里面热气腾腾的，锅上蒸着甑子，她从屋里伸头看向苏阿奶，“阿奶，你做饭啦？” “就蒸了米饭，菜还没做呢，你随便炒几个就行。” “嗳。”苏子苓应了一声，卷起袖子就开干。 青菜炒豆腐渣很受欢迎，她打算再炒一个，昨天的没加番椒，总觉得差点味道，她现在打算加一勺糟番椒，这样炒出来豆腐渣就是红色的，味道也会更丰富一些。 她看了一下前两天腌的水腌菜已经可以吃了，舀了一勺出来，跟豆腐渣一起炒，水腌菜有水，跟豆渣一起炒出来就是黏黏糊糊的一碗粘糊菜，吃的时候可以加一些油番椒一起拌着吃。 最后是猪血，猪血剩的多，两头猪的呢，即使做豆腐血肠用了一些，但剩的还是挺多的，全用来炒酸旺子也用不完。 结块的猪血她挑了出来，加上猪油，盐、草果、砂仁、八角粉那些，搅拌均匀后添些水，然后放锅里蒸。 剩下的猪血跟水腌菜还有炒面做成了一锅酸旺子，放冷后直接装进坛子里，可以吃一个月了。 黑乎乎的猪血，酸香酸香的，拌上油番椒那就是酸辣口的，用来拌饭最是下饭了，只一道酸旺子苏子苓便能吃三碗饭。（图） 当然了，酸旺子跟五花肉最配，前天买的肉多，苏子苓也留了一块出来吃，正好今天早上就给安排上了。 五花肉煮耙，肉汤里丢了一把苤菜根，五花肉切片后再返回锅里跟苤菜根一起煮，撒上一点点盐，一把姜末，出锅的时候再撒上一把葱花就完美了。 空嘴吃五花肉会有点腻，但是用来沾酸旺子就刚刚好。（图） 最后还剩一些老豆腐，虽然菜够了，但苏子苓还是倒了一些油，把油豆腐给炸出来了，最后简简单单的拌了一个小葱拌豆腐。 吃了饭苏老爷子他们继续去开荒，苏母则是在家里洗萝卜，这一早上，他们三个人，还有一头牛，愣是把地里的萝卜给全拔了，就时不时的留了几棵小的。 苏子苓则是背了一个背篓，拿了两个麻袋，打算出门。 苏母见状喊了她一声，“青儿，你上哪儿去？” “进山啊，那橄榄味道还挺好的，我打算再摘一点回来泡上，明年可以拿到山坳里去卖。” “你这丫头，拿去卖的话你一个人能摘多少？” “啊？”苏子苓啊了一声，呆呆的，没明白苏母要说什么。 “你过来洗萝卜，我出门一趟。” 说完也不给苏子苓反悔的机会，丢下她朝着门外而去。 等她再回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看着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的苏母，苏子苓眼里满是疑惑，“阿娘，你刚刚干嘛去了？” 她说话说半截，出门出得匆忙，苏子苓半天没摸到头脑。 “出门溜达了一圈，刚好遇到你几个婶子她们，跟她们唠了一会儿，这不，听说咱们家收橄榄，一个个回家拿麻袋上山去了。” 说完她下巴微微抬了抬，“既然是拿去卖，咱们自己能摘多少？还不如让他们去摘呢，咱们出点银子，省时省力，你也没那么累。” 苏子苓听完冲着她缓缓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还得是阿娘你，我都没想到。” 她只顾着自己开心了，每天上山摘、摘、摘，采、采、采的，脑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没转过来。 苏母坐在她对面，一边洗萝卜一边说着，“你能想到什么？我听你阿奶说了，你大半夜了还在忙活，没休息好脑子哪里转得了？” “嘿嘿。”苏子苓笑了两声，嘟喃着，“我阿奶怎么连这个都说啊，也没有很晚啊，我睡的时候才亥时初……（21：00）” 苏子苓说着说着自己没了声，对于现在来说九点睡觉好像是很晚了，毕竟他们天一黑就回床上睡了，九点确实是半夜了。 “就这一次，肯定没下回了，我这不是想着一次性做完了一次性清秀嘛，省得一直惦记着。” “你认错倒是快，每次都是淡定认错，死不悔改，下次该犯的还是一样不少。”苏母瞥了她一眼，细细数落着。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谁呀？来了，来了，别敲了。” 苏阿奶离门最近，大门一打开，只见门口站着一群萝卜头。 看到是苏阿奶他们显然也是愣了愣，随后齐齐喊了一声，“苏阿奶好。” 苏阿奶退到一旁，“找你们阿青姐是吧？进来吧。” 她话音落下，一群人便冲进了院子里。 “阿青姐姐，咱们上山去！” “阿青姐，听说你们家收橄榄是不是真的？” “对啊，对啊，是真的吗？” 苏子苓回头看了苏母一眼，她笑了声，眉头微动，“你们消息挺准啊，哪里听来的？”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嘿嘿一笑，“刚刚遇到虎子他娘了，听说是去摘橄榄，我们就想着过来问问。” 见大家眼巴巴的等着消息，她也没绕关子，“对，是收橄榄，一文钱两斤，你们摘了也可以送来，不过有一点啊，不许砍树，你们这今年砍了，明年可就没得摘了。” 听到她说收，还是一文钱两斤，大家乐得一蹦三尺高，这价格是他们没想到的。 毕竟橄榄特别重，两斤还真没多少，而且山里很多，每棵都结得密密麻麻的，大的一棵能摘几十斤，小的摘个七八斤还是不成问题的。 “好耶！” “阿青姐姐，你要上山吗？咱们一起去嘛！” “对啊，对啊，一起，一起！” “阿青姐姐一起嘛！” 苏子苓也想上山，她是个待不住的人，比较喜欢往山里跑，喜欢发现食材，发现野果的成就感，更喜欢收获的喜悦感。 她没回头，在苏母看不到的地方指了指她，张大嘴巴无声的说了一句，她不让。 小家伙们瞬间了然，看着一旁倒在地上的背篓，一个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其中几个围过去跟苏母说话，将她视线拦住，一个过去提背篓，其他几人拉着苏子苓就跑。 看到她到门边了，围在苏母旁边的几人齐齐点头，说了一句，“大伯母你洗着，我们就先走了。” 话音落下，跟一阵风似的，一群人就跑没了。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苏母傻了眼，这才注意到，苏子苓也跑了，她直接气笑了。 追到门口，看着走在人群里的她，她摇头失笑，遥遥的喊了一句，“青儿，回来早点儿。” 苏子苓回头冲着她挥了挥手，“知道了！” 话音落下一群人便跑没影了，苏母一边往回走一边念叨着， “这丫头，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第470章 苏阿奶:你管这样的叫嘴甜? 苏阿奶坐在水井边洗萝卜，听到她的嘀咕，头也没抬，“多大？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大，她喜欢去山里玩就让她去吧。” 提到她的年龄，苏母深深叹了口气，“别人家闺女十六七岁早成亲了，孩子都会满地爬了，可青儿这边，眼瞅着翻了年就十七了，愣是连点影子都没有，别说影子了，苗头都没有，从前不感兴趣就罢了，年纪还小，如今更甚了，这男的都不沾边了，就是沾边了那也被她处成兄弟了。” 苏阿奶：“……” 没毛病，不少人打着来卖红薯，卖豌豆的主意，就是为了来看她，谁知道这丫头，不管谁来，最后都成了哥俩好了。 那些人满脸羞涩的进来，最后是星星眼出去，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母女俩对视了一眼，最后齐刷刷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愁意。 苏母一边说一边洗，“别人我就不说了，但是那个小陆人真的很好啊，长得高高，还会拳脚功夫，而且嘴也甜，能说会道的，长得也好看。” 听到她说嘴甜，苏阿奶嘴角抽了抽，以一种‘你认真的’的眼神看着她，“‘怎么，被狗追了？’ ‘没被狗追，只不过被狗拦了。’ 你管这样的叫嘴甜？” 苏母沉默了片刻，没说话。 这事儿那天苏阿奶回来跟她说过，苏子苓在屋后遇到陆晏时两人的对话，她听了以后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中午陆晏他们回来了，她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试探性跟他说了一些事，可陆晏很正常啊，从头到尾都很有耐心，哪里有半分毒舌。 直到后来，她不小心听到两人斗嘴。 当时苏子苓说的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陆晏当时回答得很认真，语气平和，很认真的建议道：“一个不行，要不试试两个？” 说完他还顿了顿，很贴心道：“拍两个手应该会疼吧？要不我拍你脸上试试，咱们看看响不响？” 苏子苓：“……” 偷听的苏母：“……” 收回思绪，苏母叹了口气，“娘你说的对，这俩孩子天生八字不合，这一见面就开始斗嘴，这要真成了，以后指不定怎么样呢，青儿这丫头身娇体弱的，陆晏那小子还会拳脚功夫，” 说着她摇了摇头，“得亏小青没看上，不然以后指定会被欺负。” 苏阿奶：“……” 变脸可真快啊，刚刚还小陆呢，眨眼功夫就成陆晏那小子了。 “对了娘，子仲那边怎么样了？有信儿了没？” 她问的是帮苏子仲相看的事儿。 “没呢，估摸着得年后了，这年头，媳妇哪是那么容易说的，以前嫌咱们穷，没人看得上，现在条件好了，得好好替他看看，这孩子，那天还跟我说了，高矮胖瘦的他不在意，唯一一点就是，必须对青儿好，要跟她处得来。” 听到苏阿奶的话，苏母叹了口气，嘟喃了一句，“多好的孩子，都是老大他们害的，若是没出当年那事儿……” 苏子仲绝对不是这个性格，他为人聪明、老实，也勤快，最近学了武，听二十提过两嘴，他是学武的料子。 当年确实没出那档子事儿，不管是武馆还是学馆，他肯定是进一个的。 思及此，两人都不再说话，默默的低头洗萝卜。 这边苏子苓跟着一群孩子进了山，一进山，这些人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撒丫子跑。 苏子苓走在最后面，不停的提醒他们，“别跑，慢点，小心摔了。” “阿青姐姐你就放心吧，摔不了的，这山里的路我们闭着眼都不会摔。” 苏子苓只得跟紧他们，“咱们这是去哪个山啊？后面山就有橄榄啊，跑这么远干嘛？” “后面山那才几个橄榄啊！” “就是，阿青姐姐你就跟着我们走吧，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把你带丢的，我们带你去个橄榄特别多的地方。” 也有人不知道去哪儿，听他这么说，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你们说的是橄榄坡吗？” “橄榄坡？我知道，我知道！那边橄榄可多了！” 果真如它的名字一样，橄榄坡，橄榄坡，满山坡都是橄榄，放眼望去，一棵接一棵的，树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橄榄。 “阿青姐姐，快来，这边有橄榄，好大棵！” “这边也有！阿青姐姐快过来啊！” “阿青姐姐来我这边，我这边的大！” 一群孩子，看到橄榄兴奋到不行。 橄榄大概也没想到它竟然有一天这么受欢迎，从前这些人可是看都不待看它一眼的，任它脱落烂在地上。 “好了，你们赶紧摘吧，我这边也有！”苏子苓看着她面前那棵被压弯了枝的橄榄树，大声回绝着。 她才不过去呢，他们发现的肯定没她的这棵大！ 到底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进了县城也不是说不习惯，而是不自在，感觉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可进了这山，那就是自由的味道。 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摘橄榄，手上速度极快，够不到的地方就砍个钩子把它拉下来一点，一个都不放过。 一群人，犹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他们所到之处，所有的橄榄树，都被薅秃了，真是一个都不留。 论山里哪里有什么，苏子苓还真没这群孩子清楚，前段时间她上山找橄榄那些，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么几棵。 今天跟着这群孩子，这漫山遍野都是橄榄，就是山坡陡了些，草比较干燥，人走不太稳，脚底下一直打滑。 苏子苓带了两个麻袋，一个背篓，怕挑不回去，她的背篓没装，就装了两个麻袋，砍了根棍子挑着回去。 那群孩子则是一人背着一背篓，有的见橄榄太多，直接脱下外套来包上一大包。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他们便满载而归了。 他们背着橄榄，先去了老苏家的院子里称橄榄，大点的孩子摘了三四十斤，小的就是十几斤，苏子苓挑的最多，七十多斤。 看着手里的钱，那群孩子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多的赚了二十几文，少的也有十文。 看着他们那一双双不敢置信的眼睛，苏子苓笑了笑，揉了揉离她最近的那个孩子的头发，“快回去吧，回去吃午饭去，累了一天了，对了，回去就把钱放好听到没？别给弄丢了！” 第471章 鸡飞狗跳的大乌龙 一个个攥紧拳头，紧紧的握住手里的铜钱，“知道了阿青姐姐。” 不少人拿到钱就往门外跑，也有几个孩子一步三回头的，“阿青姐姐，你一会儿还去摘吗？” “对啊！我们吃了饭过来喊你吧！我们带你去个橄榄更多的地方！” “阿青姐，都有这么多橄榄了，你还收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群人眼巴巴的看着她，这摘橄榄可是个挣钱的活，虽然他们知道摘不了几天，但是能挣一天是一天啊。 “要！你们去摘吧，有多少要多少，下午的话我就不去了，我要在家里洗橄榄，你们自己去摘吧，上山的时候小心点，别背太多，多跑几次都没事儿。” “知道了！阿青姐姐那我们走了！” 出了老苏家的大门，一群孩子跑得飞快，一路上都是嘻嘻哈哈的笑声。 “你有多少文？” “二十，你呢？” “十五！” “我也有十文！” 大家一路打闹，互相问着赚了多少，手却紧紧握着，从不曾松开半分。 “哇！你这么多，比我爹赚的还要多！” “那可不！一会儿吃了饭在大槐树下集合吧！咱们再去摘一背篓！” “成啊！我要多吃点，我肯定摘的比你多！” 大家约好了午后在槐树下集合后便撒腿往家里跑了。 快到家门口了就听到他们的嚎叫声，有喊阿奶的，阿公的，阿娘的都有。 “娘！我挣钱了！” “挣钱？捡钱吧？捡了几文啊？”妇人漫不经心的问道，也没当回事儿。 “不是捡的，是挣的，挣的！” “你看！足足十五文呐！” 狗蛋伸出手，那只黑黢黢的小手里放着一把铜钱，他一路上握得太紧，手心出汗，铜钱都是湿漉漉的。 看着那一把铜钱，狗蛋他娘都傻眼了。 “这……这么多？你哪来的？” 说完她急了，一巴掌拍在狗蛋屁股上，“你这孩子，不学好，这是去当三只手了啊！说去翻了谁家的，还不赶紧跟我去上付（赔礼道歉）人家！” 狗蛋愣了愣，显然是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没想到，他都挣钱回来了，他娘竟然给了他一巴掌。 委屈从心底升起，他“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说着，“我没去偷，我没偷！” “没偷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这还是十五文，你爹干一天活也才二十文。” 狗蛋哭得抽抽搭搭的，“这是我摘橄榄卖的！” 狗蛋他娘瞪大了眼睛，“摘啥？” “橄榄！”狗蛋吼得很大声。 “橄榄？什么时候橄榄也值钱了？你糊弄谁呢？这橄榄要真值钱，还能漫山遍野都是？还能留给你摘？” “本来就是摘橄榄卖的，阿青姐姐收的，一文钱两斤，这还是她跟我们一起去摘的呢！” 听到苏子苓的名字，狗蛋娘刚扬起来的巴掌瞬间放了下来，眼里多少还是有点不信。 “真是你阿青姐姐收的？” “对啊，一文钱两斤，二蛋摘了四十斤，卖了二十文钱呢！我这才十五文！” 听到这里，狗蛋娘一把拉过狗蛋，将他抱在怀里，“好了，好了，别哭了，是娘冤枉你了，狗蛋真厉害，都会挣钱啦，是娘不好，娘应该问清楚的，疼不疼啊？” 狗蛋抽抽搭搭的，借机提要求，“疼，屁股还麻麻的，娘，我要吃鸡蛋！” “成！吃鸡蛋，吃两个，你想吃蒸蛋还是水煮蛋？或者煎蛋？” “蒸蛋跟煎蛋！” “成娘给你做去，你来给我烧火成吧？” “你阿青姐姐还收橄榄吗？” “收，她说有多少要多少，对了，我们约好了一会儿吃了饭在大槐树下集合，娘你速度快点，我要去晚了怎么办？” “行行行，煎个蛋就吃饭，蒸蛋晚点给你蒸成不？” 苏母不知道，就因为她出门溜达了一圈，百花洞掀起了一阵摘橄榄热潮。 只要能上山的，闲着的，不管是孩子还是妇人或者老人，都背起背篓，拿起麻袋上山去摘橄榄。 苏子苓则是开始洗橄榄，泡甘草橄榄。 萝卜洗完后苏阿奶则是拿着新布料开始做过年穿的新衣，苏母则是切萝卜条晒。 大个的萝卜切条晒一晒腌麻辣萝卜干，小萝卜就放一旁给苏子苓泡酸萝卜。 院子里的一角摆了好几个大缸，都是洗干净了倒扣着的。 冬天太阳一走人就开始冷了，苏阿奶又怕冷，只得追着太阳跑，此时她已经坐到了院子底下。 一边做衣服一边说着，“这缸是越来越多了，屋子里光皮蛋坛子，橄榄坛子，酸木瓜坛子就摆了好几个，现在这又泡萝卜，又泡橄榄的，只怕是要摆不下。” “对了，我看你这个橄榄是算他们一文钱两斤，会不会太贵了？这橄榄漫山遍野都是，这价格好像有点高啊，若是他们知道了，全部都去摘怎么办？能要得了这么多？” “要得了啊！怕什么，有多少要多少，现在你愁多，等来年四月你该嫌弃泡少了。” “等天气热的时候，咱们卖三文钱一碗，一碗差不多就半斤吧，两斤就是十二文钱，除去甘草还有糖跟番椒那些成本，两斤还能净挣个七八文的样子，亏不了。” “再说了，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总不能咱们自家一家独大吧？能帮就搭把手，以后有个什么事儿也好说话。” 苏子苓甩了甩手上的水，冲着冻得通红的手哈了口气。 井水太冰，加上又是冬天，太阳已经慢慢往下落，这个水冰得刺骨。 苏阿奶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你自己拿主意就成，水太冰了就明天白天洗嘛，太阳热辣辣的洗就不冷了，反正也不急于这会儿。” “还成，我把今天摘的给洗了，明天就可以直接泡了，晚点让阿公跑一趟老王头家，让他再多做几个大缸，就这几个我估摸着不够用。” 第472章 泡酸萝卜 “你这孩子，老王头也是你喊的？没大没小的，让人听到了又该说你没规矩了。”苏阿奶笑骂道。 苏子苓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喊顺口了嘛。” 苏阿奶又说道：“这几个你先用着吧，不够的话晚点让你阿公去说一声。” 未时刚过（15：00），村子里热闹了起来，不少人从家里走了出来，一个个背着背篓，提着篮子，手里拿着扁担，背篓里还装了几个麻袋。 互相碰到了寒暄几句便加快了步伐往山里走去，这种时候就看谁跑得快了。 所有橄榄洗完，苏子苓把它们晾在玻璃里沥干水分，看时间还早，她所以把火塘里的火生起来，烧水泡萝卜。 萝卜是苏母她们上午洗好的，此时萝卜表面的水分也已经完全干了。 大个的切成条晒起来了，留下的都是个头小的，用来泡酸萝卜刚刚好。 坛子用白酒杀菌，把萝卜装坛，最后倒入她烧好的泡菜水，今年萝卜种的多，她索性多泡了几坛。 剩下的全部切了晒起来，晒个一天左右差不多就蔫了，到时候全部用来腌麻辣萝卜干。 萝卜泡好时间也不早了，苏母还在切萝卜条，“青儿，这些萝卜缨还要吗？” “要！”苏子苓在厨房里张罗晚饭，听到她的话连忙应了一声。“明天切了出来晒一晒腌起来吧，这个好吃。” 上次的用来腌腊腌菜，腌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刚刚还在愁今晚吃什么，苏母这话恰巧提醒了她。 煮个稀饭，正好用来配腊腌菜，水腌菜也酸了，煮一把蚕豆荚出来拌着吃。 煮稀饭的功夫，她剥了一碗花生，一会儿用油炸熟，然后用来拌水腌菜。 想到早上的油豆腐，她泡了一把木耳，又烧了几根番椒，一会儿把油豆腐切块，加上木耳跟烧椒一起拌。 加上醋跟香菜，还有油番椒，酸酸辣辣的很是下饭，油豆腐比较吸味，提前拌好，吃的时候豆腐里吸满了橄榄醋跟油番椒，让人欲罢不能。 嫩豆腐还剩的多，怕放坏了，她索性又做了一碗麻婆豆腐，这个豆腐最受欢迎了，麻麻辣辣的，而且豆腐也嫩，还没有豆腥味。 想到苏子仲说豆浆很好卖，苏子苓索性提了桶，又泡了两斤出来，现在泡起来，明天就得早起磨豆子。 饭做好，苏老爷子他们还没回来，但送橄榄的人就来了，一时之间，这个冷冷清清的小院子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大人挑着两半麻袋，小孩提着一篮子，老人背着半背篓，等苏老爷子他们回来时，还以为是走错了地方。 只见院子里挤满了人，欢笑声传出老远。 父子俩面面相觑显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把牛拴好，见大家也没注意到他们，他们索性进屋喝茶了。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静了下来，两人这才走出来，“小青，你们这是干嘛？” 苏子苓正在收拢橄榄，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阿公，你们回来了？正好，我把这里弄完就可以吃饭了。” 苏父嘴角抽了抽，“我们回来好一会儿，你们这是忙什么？”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背篓里那些橄榄，眼睛陡然瞪大，“豁！这么多橄榄，你这是打算拿来干嘛？” “泡啊，就上次咱们吃的那个，泡起来等天气热了再拿出来卖，对了爹，你有空去老王叔家让他再帮忙烧几个大坛子。” 苏父看了看院子里放着的那几个，“还烧？那不是还有剩的嘛！” “不够，这才哪到哪啊，我阿娘切的那些萝卜都要腌起来，还有这些橄榄，也要泡，不对，不止这些，我估计这两天山里的橄榄都要被他们薅光了，到时候咱们那屋子估计放坛子都要放不下了。” 最后半麻袋橄榄合起来后，苏子苓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一旁还在切萝卜条的苏母说道：“阿娘别切了，明天再切吧，咱们先吃饭。” “成，你们先去，我把手里这个切了就来。”苏母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声。 苏子苓回屋摆饭菜，菜大多是凉菜，就一个麻婆豆腐，不过被她放锅里温着所以也没冷，饭菜摆好苏母那边也进屋了。 “对了青儿，猪喂了没？” 苏子苓愣了愣，“我给忘了。” 白天忙东忙西的，饭做好后又光顾着收橄榄了，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 一旁的苏子仲幽幽出声，“我喂过了。” 别说苏父他们，就是他们回来也没被人注意到，一群人，乌泱泱的，心思全在橄榄上了。 “喂过了？喂过了就成！”苏子苓松了口气，“我又泡了点豆子，明天得早起磨豆子。” 苏阿奶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把我留的种子拿出来泡了吧？” 苏子苓摇头，“不是，是三叔婆她们送过来的，豆浆、豆花都很好卖，我想着咱们要不去收点豆子？” 苏老爷子声音有点低，淡淡的，“晚点我跟人说一声，谁家有就直接送家里来吧。” “嗯，这个腌菜好吃，脆脆的，配粥刚好。” “我用萝卜缨腌的，没想到还挺好吃的，院子里那些我想着明天切了晒起来，晚点腌起来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吃了，吃不完也可以腌着，吃到来年腊月都不成问题。” 萝卜缨腌出来的要比青菜腌的脆得多，但是青菜腌的属于是那种腌得越久越好吃的，而萝卜缨则是适合短期吃，腌久了就没那么脆了。 苏父突然开口，“地里的豌豆熟了，可以摘回来煮着吃了，或者煮稀饭也成，蚕豆还不行，还有点嫩，不过蚕豆荚可以吃了。” “那正好，明天我去摘点，回来煮稀饭吃，煎麻辣豌豆也行，过两天二牛就回来了，到时候小肠也可以吃了，正好煮个豌豆腊肠闷饭。” 经历过风霜的蚕豆豌豆最甜了，不管是煮着吃，还是煎麻辣豌豆，又或者闷饭，煮稀饭味道都好极了。 “你没空让你大哥回来时顺道帮你摘点也行。”苏老爷子提了一嘴。 想到苏子仲每天收工回来都要路过那片豌豆地，而且明天她还有很多事儿要忙也就点头应下了。 “成，那大哥你明天帮忙摘一点回来，多摘点。” 第473章 香菇粉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苏子仲就起来了，跟二十两人先把黄豆磨了这才出门溜达了一圈，再回来时苏子苓早已起床，豆渣过滤好，豆浆放桶。 锅里是热腾腾的豆浆，舀了几碗出来，剩下的做成了豆花，一旁的豆渣也没浪费，往里加了一把面粉，切了些野菜碎，打了两个鸡蛋，煎了一盆豆渣饼出来。 光吃这些不顶饱，昨晚面醒发的多，她就拿了一些出来蒸馒头，这几天野菜多，索性菜窝窝头也蒸了一些。 许久没吃红薯了，她也煮了一些出来，红薯挖的时间久了，放在屋里都蔫儿了，但越是蔫儿的红薯味道反而越甜。 苏子苓饭做好刚打算出门看看苏子仲回来了没，门一打开就看到不远处的两人。 “大哥，你们这是去哪了？”苏子苓看着两人被露水打湿的裤腿，问了一句。 “出门溜达了一圈，饭好了？”苏子仲将手里的那只竹鼠提了起来，嘴角微微勾了勾，“逮了个小玩意儿。” 苏子苓眼睛微亮，这竹鼠比较肥，宰下来估计得有个一斤肉了，“你们去竹林了？” 苏子仲轻轻“嗯”了一声，“路过，恰巧看到了。” 苏子苓也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路过，“有竹笋吗？” “有！”二十答应得尤为响亮，“今年雨水还算好，那竹林里全是笋子，要吃吗？要的话我们明天去挖！” “要啊！多挖点！”苏子苓连连点头，冬笋肉质肥厚,口感脆嫩,适合炒着吃，炖汤也可以。 吃了饭，各自忙各自的，地里庄稼还不能收，也没其他的事儿，苏老爷子跟苏父继续牵着牛去开荒。 苏母继续切没切完的萝卜，苏子苓则是开始做香菇粉。 做不了味精，香菇粉她还是会做的。 她把院子里的烤窑火生了起来，把晒好的香菇放进去小火慢慢烤，想到李舅舅他们拿来的虾米还有一些，她也一次性放进去烤了一下。 虾米比较小，要注意烤的时间，烤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拿出来晾着了。 香菇则是烤了半个时辰，趁这个时间，她把萝卜缨给切了出来，一根萝卜缨就切一刀，一刀差不多就是手指那么长一截。 萝卜缨切起来快，切好后洗一洗晾起来就行，差不多明天晚上就可以腌了。 等她切完，香菇也烤好了，放晾后跟虾米一起放进杵臼里慢慢的舂，慢慢研磨。 舂好后还需要过一次筛，把粗的，还有虾皮给过滤出去，磨好的粉直接放小坛子里保存，这么一坛子差不多可以吃个两个月左右。 她做的不多，因为现在保存条件有限，所以就做了两个月的量，而且家里香菇比较多，吃完了还可以再做。 看着手里的两个一大一小的坛子，以及空气中的香味，苏子苓两眼弯了起来。 大的那坛拿去食肆里用，小的那坛就放家里吃。 把香菇粉做完她拿了个篮子，“阿奶，我出门一趟。” “去哪儿？一会儿送橄榄的该来了。” 知道她们家收橄榄，这一大早的大家就开始上山摘橄榄了，有的人甚至早饭都没回来吃，就让孩子跑一趟，给她们送饭。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都想趁此机会多赚点，能多一文是一文，也好过个肥年，吃一顿粑粑丝。 “我很快就回来，就在田边，我去割点辣蓼草回来制点酒曲，做点甜白酒，过年了可以煮白酒鸡蛋吃。” 苏子苓拿上帽子跟镰刀就往门外走去。 “有人来送橄榄的话你就帮忙过个秤，或者等我回来也行，我快去快回。” 这些东西都得提上日程了，早点准备起来，苏子苓是打定了主意，今年一定要过个肥年。 她步伐很快，怕那些人来送橄榄，光苏母跟苏阿奶她们在家只怕是忙不过来。 她没去远的地方，就在田边找，辣蓼草喜欢长在有水的地方或者是流水沟中。 田边就有一条水沟，旁边长满了茂密的辣蓼草，她随意的割了两把，看到一旁有嫩的车前草又挖了一把，正好回去凉拌了吃。 水芹菜也摘了一些，可以用来炒肉，还有水香菜，可以凉拌，煎蛋，打汤，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回去对吧。 索性她便没样掐了一把，也不多拿，够吃一顿就行了，那多了回去放半天就蔫了，蔫了的也就不新鲜了。 尽管她已经很快了，但回到家里时院子里还是挤满了人，而且路上不时的还遇到了一些。 今天的人比昨天多了许多，昨天下午收了五百多斤，看着这一院子的麻袋，苏子苓粗略估计了一下，不会低于一千斤。 苏阿奶上了年纪了，一直称腰受不了，苏母一速度就慢了许多。 直到看到她回来，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各位婶子，让一让，让一让，我来给你们称。” 苏子苓一路挤了进去，听到她的声音，大家纷纷回头看。 “呀！小青回来了？” “这是干嘛去了？咋裤腿上都是水呢？” 苏子苓抿嘴一笑，“去田边掐了两把香菜跟芹菜，没想到各位婶子来得这么快。” 听到她的声音，大家往后面看，只见水井边上放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些水香菜跟芹菜。 “这两天的香菜有点老的吧？得再等两月，来年二三月，那个时候才嫩。” “没事儿，拿回来切碎了煎蛋吃，煎熟了不咋吃得出来。”其实苏子苓掐的香菜都是水沟边上的，并不老，但是跟二三月份的比起来口感确实没那么好。 “狗蛋今天进山捡了两把菌子，已经干了，我都说不能吃了，这孩子，非说可以吃，见你采过，你帮忙瞅瞅，这能吃吗？”狗蛋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大半蓝干木耳。 “可以吃，这个是木耳，你拿回去后用水泡起来，泡发后洗干净了再焯水，然后凉拌了吃，或者炒着吃也成，味道比灰灰菌那些好吃。” “能吃啊？那就成！”狗蛋娘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哪懂这些能不能吃啊，年年都是吃的灰灰菌那些，今年跟着你认了不少菌子，但那玩意儿我们也不敢轻易尝试啊。” 狗蛋娘也是帮老苏家捡菌子的帮工之一，靠着这个赚了不少钱。 第474章 传授套种 听到可以吃，大家都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想着得记下，下次遇到了就可以捡着回家了。 这寒冬腊月的，能吃的菜都没几样，有个菌子也成啊，也是一道菜。 狗蛋娘笑得合不拢嘴，她顺手把柱子上挂着的篮子取了下来，“狗蛋捡的多，我给你分一点。” 听到她的话，苏子苓抬眸看了一眼，只见她已经倒了三分之一的量了，而且还没停手的意思。 “桂花婶，你别倒了，你拿着回去吃好了，我家里有，我们前些日子也捡了一些的。” “嗐！你有是你的，这是我给你的，你就留着吃吧，你们家人多，再说了，这吃完了再让狗蛋去捡，这孩子，每天都钻山里，哪里有什么他门清。” 狗蛋娘没听，一直倒，到了一半的样子，她才收了手。 苏子苓摇头失笑，却也顾不上她，这边大家都等着称橄榄呢。 “阿奶，你给钱，我来称。”苏子苓来到苏阿奶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苏阿奶松了口气，“你来吧，我这把老骨头，称不动喽。” 说着便笑了起来，旁边的人见状纷纷打趣她，“哪里用得着你动啊，你们家小青这么能干，有她在，你们老两口享福了。” 苏阿奶一边给钱一边说道：“能干也不能指着她薅啊，来给你钱。” “我还巴不得她少能干点，你瞅瞅她，这半年来瘦了多少，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平时想让她多歇歇都不肯，逮着空就往山里钻。” 看着苏子苓那麻利的动作，大家皆是一脸羡慕。 “也得亏她满山坡的跑，不然我们哪有今天啊！” “对啊，对啊，上次收番椒、收冰粉果、还有收菌子、收豌豆，也多亏了她，不然我们只怕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对了，冰粉果跟番椒今年还收吧？” 有人突然问道。 苏阿奶愣了愣，随后看向苏子苓，“这个你们得问这丫头了，我还真不清楚，家里这些事儿我们都不懂，都是这丫头管着。” 苏子苓自然也听到了她们的话，“收的，明年还收，有番椒、冰粉果、蚕豆、豌豆、红豆、橄榄，还有菌子那些，都收的，各位婶子家里若是有的都可以送过来。” 听到她还收，大家脸上满是笑意，今年没准备，好多东西种的都不多，这明年若是还收，那她们就可以早早准备起来了，到时候多种点。 “收就好，那我们今年可以尝试着种点番椒，红豆也可以种在地边，到时候插根棍子给它爬就行，也不影响其他的农作物。” “冰粉籽我有留了一些，嘿嘿，想着到时候撒地边还有路边，到时候就可以摘了。” 又有人提到苏子苓他们家今年的套种方法。 “对了小青，我看你们家今年种的玉米，好像玉米排与排之间还种了豆子跟红豆那些？” “对啊，有没有影响收成？这个需要注意些什么？若是可以，我们明年也试试。” “你们说的是套种吧？”苏子苓一边称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不影响玉米本身的产量，往年多少今年还是多少，而且套种的好处可多了。” 听到她乐意说，大家眼睛都亮了，一个个的都竖起了耳朵，一时之间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没说话，只剩苏子苓一个人侃侃而谈。 “首先一点，能够很大成分上节约咱们的土地资源，提高土地的使用率。在同一块地上种植多种庄稼，进而达到一地多收，在有限的土地面积上可以得到更高的产量。” “其次，套种不仅可以增加收成，还能减少病虫害发生几率。” “最后就是增产了，合理利用土地，这地啊越种越熟，越种啊越肥。” 后面那些她们听不懂，但是有一点听明白了，那就是套种可以增加收成！ 不少人也回过神来了，呢喃着，“好像是这个理儿，你看咱们往年一块地就专门只种一种庄稼，也就只能收一种，而且玉米排与排之间都是空着的，若是再种玉米，太密了那收成指定不行，不种的话空着又浪费。” “若是咱们也种点黄豆，红豆之类的，那岂不是一块地就可以收两种或者三种庄稼了？” “你说的对！明年我家也要这样种，玉米种出来交了税也不剩什么了，但是种出来的豆子跟红豆那些还是可以拿来卖钱的，这不就是格外的收入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是芒种，她们好大显身手。 “不止呢。”苏子苓笑着打断了她们的话。 听到她出声，大家都看向了她，“小青，还有什么好处？一道跟我们讲讲呗？” “对啊，对啊，讲讲！” 苏子苓倒也不吝啬，“行，那我就跟大家说说，这一地多种后啊，还可以接着种红薯。” “就跟你们家今年那个一样？” 苏子苓点头，“对，种玉米，然后套种黄豆、红豆这些，地边可以种一排瓜子，豆子熟得最早，可以提前收，收了豆子后可以把地翻翻，把土堆在玉米根部，然后开始种红薯。” “等玉米跟瓜子能收的时候，种下去的红薯藤差不多也定根了，哪怕就是雨水少一点也晒不死，这样种的好处就是，玉米树可以挡去一部分阳光，减少红薯藤的死亡率。” “等九月十月红薯一挖，欸！正好把蚕豆、豌豆还有小麦那些一起种下去，这样一来，地也没闲着，也没耽搁大家种大小春，甚至还多种了一茬庄稼。”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是这个理儿。 往年他们种都是单一的种植，比如十亩地，九亩用来种玉米，剩下的一亩规划规划用来种红薯，花生还有豆子那些。 这样一来，玉米是够交税了，但他们的口粮没了。 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也有一些，但是种的少，根本不够吃。 从前只会想着，都是地太少了，所以种不够吃。 所以一有空就去开荒，一有空就去开荒，荒开出来了，又要养三年才能种，好嘛，地增加了，人也更累了，但是还是种不够吃。 可如今听苏子苓这样一说，她们才惊觉，原来是她们不会种地啊。 “不行，我这脑子记不住，等小春收了，地翻出来后得让孩子他爹过来你家坐坐，好好跟你们家取取经。” “对对对，到时候一起，大家约个时间一起过来，让小青给他们好好讲讲，省得你家今天来，我家明天来的，天天来的要耽搁你们时间。” 第475章 沤粪 苏子苓笑了笑，满口应下，“行啊，欢迎各位婶子叔伯过来串门，对了，你们说要种番椒是吧？我这里买了一些番椒，过几天会取种，你们种的话到时候我给你们留点种子。” “这玩意儿不是很好种，而且得提前育苗，正月十五过后，最迟是二月初就得开始撒了，不然只怕要赶不上，我们家今年种的就是育苗晚了，所以收成不是很好。” 听到她说收成不好，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就你们家今年这个收成还不好？” “对啊，我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我滴乖乖，那个番椒，成串成串的啊，树都有点弯了。” “就是，看你们家也摘了那么多次了，而且这个冬天竟然还在开花，我昨天刚从那边回来，那青椒又挂了一层了。” “这收成确实算不上好，到了现在还有番椒是因为种的时候放了猪粪，而且我阿娘他们隔三差五的就去浇水，不然指定没这么好。” 刚开始说拿一块地用来种番椒其实苏母她们心里也是没底的，毕竟这玩意儿山里就有，到山里摘好了，干嘛还要浪费地？ 可后来随着她们吃辣上瘾，然后生意蒸蒸日上，番椒用量越来越多，野的已经供应不上了，然后自己种的正好成熟，那时她们惊觉苏子苓的远见。 “还要猪粪啊？那我们这个没粪的怎么办？” “对啊，会不会没收成？” “你们可以自己沤粪，把烂叶子啊，菜叶子啊，秸秆、杂草，还有鸡粪那些一起挖个坑放里面沤起来，沤上一段时间，跟猪粪也差不多的。” 村里除了她们家，只有一户人家有牛，还有一户人家有驴，其他那些人家，就养了一些鸡鸭。 但好在都有存鸡粪的习惯，每家每户的都或多或少的攒了一些。 “鸡粪啊？那成，猪粪、牛粪没有，但是鸡粪还是攒了一些，成，等会儿回去就试试，对了小青，你说的那个番椒种，那什么，你给我留点，到时候多少钱你说。” “对、对、对，我也要一些，明年先种点，抽空得开点荒，到时候就可以多种点了。” 她们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这年头种子是真贵，伸手白要还真没见过。 “不用给钱，这一根番椒里面几十颗种子，到时候我把番椒破开，种子留下来，番椒还是可以继续舂成番椒面的，不影响食用，到时候我多破点，大家要的话记得早点过来拿。” “那成，这算是我们沾光了！” 承了她这个情，大家心里也是颇为感激，心思活络得紧。 心里盘算着，家里有啥稀奇玩意儿，或者是好吃的，到时候得给她送一点过来，这又是教套种，又是教沤粪，还给种子的。 给钱不收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还了，都是一个村的，邻里邻居的，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最后一个称完，苏阿奶给了钱，大家这才陆陆续续的离开，时间不早了，这一天没着家了，得回去做饭还有喂鸡那些。 看着满院子的橄榄，苏阿奶沉默了片刻，“还要接着收吗？” “啊？”苏子苓正在将零零碎碎的那些合并起来，一时没注意到苏阿奶说了什么。“阿奶你说什么？” “这一千多斤了，差不多够了吧？你不说够了我估摸着她们明天还会继续去摘，估计得把山薅秃了才会停手。” 看着苏阿奶忧心忡忡的，苏子苓直起身来笑了笑，“阿奶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她们摘了咱们就收，到时候全泡大缸里，等三四月拿出来卖，到时候估计还不够卖呢。” “你有数就行。”看着这一院子的橄榄，苏阿奶叹了口气，索性走到旁边继续做衣服，眼不见为净。 虽然她知道苏子苓心里有数，但看着那么多橄榄心里也是怵得很，实在是太多了。 “得让我爹去催催大缸了，不然这些可没地方泡。” 苏子苓嘀咕了两句，看日头差不多了就去把猪喂了，然后去了后院看她扦插的那些油茶树，插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看不出来到底生根了没。 勉强能看得出来树枝没干，苏子苓提了一桶水，浇好后割了两把韭菜回屋做饭。 院子里的橄榄也等着洗，昨天洗好的也还没泡，主要是没那么多甘草了。 自己泡点吃着还够，泡这么多还得重新去买甘草，而且甘草也不便宜，五文钱一两，这一千多斤橄榄，不对，还不止呢。 后续大家还会陆续送来，到时候估计好几千斤都有可能。 那甘草一斤两斤的肯定就不够了，五文钱一两，五十文一斤，她这少说也得来个好几斤，而且还有糖，糖也是好几百文一斤…… 越算苏子苓越难受，她们这边没有甘草，甘草生长在碱化沙地、向阳干燥的沙质地，或者是沙漠边缘和黄土丘陵。 若她们这边山里有，她高低得上山找去了，这该花的钱还是得花啊。 太阳慢慢下山，这边苏子苓饭熟了就温锅里，她打了水洗橄榄，这橄榄太多了，只得抽空抽空洗，洗一点少一点。 “小青，你这昨天洗的还不泡吗？”苏母忙完她那边的活也过来帮忙一起洗。 “家里甘草不够了，那天去县里忘了买了，不过没事儿，明天要去接二牛跟阿秀，到时候买回来一起泡就行。” 橄榄不脏，就是有叶子，只要把叶子淘洗出去，橄榄简单搓两下就行。 洗好了就放背篓里，或者是簸箕里晾着水分。 “二牛明天放假了？不是还有几天的吗？” 苏子苓手上动作没停，一边打水一边说着，“哪还有几天啊，就明天了，到时候我跟我爹去接，你在家里洗橄榄，然后帮忙晒萝卜干那些，对了，那个肉是不是可以拿出来挂了？腌了有几天了。” 苏母愣了愣，“明天吗？我都给忙忘了，成，你去接，到时候买点肉那些，年货的话晚点买也成，今年得舂粑粑吧？日子好起来了，得去你外婆家拜年。” 新年新气象，今年怎么着也得红红火火的过，粑粑嘛，必须得有啊。 “舂，这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呢嘛，不着急，等我明天去看看，背得过来就一次性把东西买着回来，背不赢的话那就过几天再去买也成，反正我三叔他们还在县里呢。” 第476章 冬笋 母女俩一边洗一边唠着嗑，苏母时不时的看一眼门口，“这眼见着太阳都要掉下去了，你爹他们没回来也就算了，怎么你大哥他们也没回来？按理早到家了啊？”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瞪大，“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不会，”苏子苓摇了摇头，“有二十在你放心吧，我估摸着不是东西没卖完想多卖一会儿，就是路上遇到野菜，挖野菜去了。” “这俩孩子，”苏母嘀咕了一句，低头洗着橄榄，她突然提高了音量，“对了，早上你哥不是拿了一只竹鼠回来吗，你给炖了没？” “没，收拾了以后就腌起来了，然后挂火塘上面熏着呢，等二牛他们回来了再吃也行，现在天气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坏，咱们吃过几次了，二牛还没吃过呢。” 两人正说着，苏老爷子他们回来了，两人一人挑了一担草，老黄牛则是驮着两捆柴火，小牛皮得很，死活不进门，一直在门口来回跑。 “小青，小青，出来把牛打进来，这牛犊子，每次都要三请四请才进来。”苏父把草放一旁，追着牛跑了几圈，气得火冒三丈。 每次牛犊都到门口了，“咻”一下，又跑了，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嗳，来了！”苏子苓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橄榄小跑出去，来到门边顺手薅了一根棍子，父女俩一人一边围着，这才将牛犊赶进去。 苏父气得骂骂咧咧的，“改天别放它出来了，每次回来都要来上几次，欠打。” 苏老爷子把草放牛圈上面，听着苏父的骂声，说了一句，“改天买根绳子吧，把牛笼头给套上，还得请人做一副牛鞍，有一肚子劲儿了，可以开始教驮了。” 苏父点了点头，“成，这牛犊子吃得好，长得也快，是可以教驮了，驮上一顿时间温驯一点后，差不多也可以教犁地了。” 牛关好，苏父拍了拍手上的灰，“饭好了没？今天没吃晌午，有点饿了。” “饭熟了，但我大哥他们还没回来。” 苏阿奶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你阿公他们饿了那就先摆饭吧，给你大哥他们留点，让他们在后吃。” “还没回来？”听到苏子仲他们还没回来，苏父皱了皱眉，“你先摆着，我出去接一接。” 说着手也没洗就朝着门口走去。 “爹，你要是去到老王头家的话，记得让他帮忙多烧几个大缸，我用来泡橄榄。” “成，知道了。”苏父摆了摆手，头也没回的应道。 老王头家在路边，去接苏子仲他们总会路过他们家门口。 苏子苓没摆饭，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若是他们回来的晚，现在摆上桌等他们回来那都凉了。 过了没一会儿，苏子仲他们就回来了，大门没关，苏子苓一抬眸就看到了他们。 除了早上带出去的那些用具，只见两人多了两只麻袋，装得鼓鼓囊囊的。 苏子苓见状，赶忙起身帮忙接住，苏子仲侧开身没让，“你提不动，我自己来吧！” 苏子苓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鼓鼓囊囊的脑袋，眨了眨眼睛，心想，她这是被她大哥当成弱女子了？ 那边苏子仲的东西刚放下，苏子苓就凑上前了，“这里面是什么？” 苏子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笋子啊，你不是说要冬笋吗？今天收摊早，跟虎子家借了把锄头去挖的，就两麻袋，你看看够不够。” 他这边话音刚落，苏子苓已经把麻袋打开了，笋个头不是很大，但各个都很肥厚，她看得眼睛都亮了，“还有吗？有的话改天再去挖点。” “有啊，明天再去挖。”说着他把旁边那麻袋也提过来放一起。“好像都没人去挖，往年可多人了。” 苏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因为她们还没来得及去，”说着她下巴抬了抬，方向是不远处的那堆橄榄。 “看到没，都忙着去摘橄榄去了。” 苏子仲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堆着的那堆橄榄，看到那跟小山似的一堆，他显然也是有点傻眼了。 “这么多？要得了吗？” “要得了啊，后面还要接着收呢，刚刚还让我爹去催大缸呢，”说到苏父，苏子苓愣了愣，往门外看了看，没看到人影。 “我爹嘞？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苏子仲摇摇头，“我们没遇到二叔啊。” 苏母轻哼一声，“估计是在老王头家摆龙门阵了，咱们摆饭吧。” “啊？不等我爹了？” “等他干嘛，就他那脸皮，又饿不到他，估摸着是在老王头家吃了，先摆吧，你阿公也饿了，他若是没吃的话，晚点回来给他煮个粉就行。”苏母可算是对苏父了如指掌了。 “哦，那也行，我看这笋新鲜，咱们拌一碗吧，今年的第一顿冬笋，估摸着会很嫩。” 苏子苓说着单手提着一麻袋竹笋就往厨房去。 苏子仲那句，“我来吧”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伸出去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麻袋，最后悻悻的收回了手。 心里忍不住嘀咕，那麻袋竹笋也没那么轻吧？好歹也有个五六十斤，她这单手提…… 多少有点过分了。 苏子苓扭头看向他，“怎么了吗，大哥？” 苏子仲摇头，“没事儿，”随后指了指另一麻袋竹笋，“这麻袋要提进来吗？” “不用，都提进来厨房太挤了，我先把这麻袋剥了再提吧。” 看着她那毫不费力的背影，苏子仲沉默着洗完手，进了厨房，拿起镰刀默默的剥着笋。 一边剥，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正在给竹笋焯水的苏子苓，最后没忍住，问了一句，“不重吗？”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苏子苓愣了几息，“什么？” 苏子仲：“竹笋。” “哦。”苏子苓反应过来，“还行吧，估摸着也就五六十斤，再重点就不行了。” “洗手吃饭啦！”她把竹笋捞起来，用井水过了一下，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苏子仲起身把饭菜端上桌，苏阿奶他们陆续上桌。 吃完饭后苏子苓去处理她的辣蓼草，苏子仲跟二十在剥笋，苏母在切片。 苏老爷子跟苏阿奶上了年纪了，洗了脚便回屋睡觉了。 这笋得现在剥出来切了焯水，不然明天处理的话断口的部分就老了。 第477章 村尾的大黄都有伴儿了 苏子苓那边弄好就拿了菜刀过来跟苏母一起切，两个人速度就快了许多，一时之间厨房里响起了两道快而有节奏的“哚哚”声。 两个人剥两个人切，大锅里有半锅水，灶里生着火，厨房里亮堂堂的，除了火塘里的火光，还有一旁的油灯。 “咯吱”一声响，厨房的门被推开了，风吹了进来，油灯上的火苗摇摇晃晃，苏子仲抬起手挡了挡，苏父门关上了他这才放开手。 听着他冷得吸气，苏母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回来这么晚？” 苏父搓了搓手，拉了一个凳子过来，坐在火塘边烤着火。 吸了吸鼻子说道：“跟老王头多唠了会儿，爹跟娘去睡了？” “嗯。”苏母淡淡的嗯了一声，“吃过饭了没？没吃给你下碗粉。” “吃过了，在老王头家吃的，本来想着回家吃的，他们两口子实在是太热情了，拉着不让走，就在他们家吃了两碗。” 苏母看向苏子苓，“你看吧，我就说你爹不会饿肚子，这是赶到哪家上哪家吃了。” 看一旁的苏父冷得厉害，她起身拿了只碗，往里放了一勺糖，切了两片薄薄的生姜。 火塘上架着一个水壶，里面的水咕噜噜的冒着，她提出来倒了一碗。 “喏，把这个喝了，省得着凉了。” 苏父看着碗里的红糖姜水，嘿嘿一笑，接过碗捧在手心里，“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冷得遭不住。” 苏子仲点头，“今年确实比往年冷，往年可没下过霜，今年都下霜了，那草上白花花的。” “那可不！”苏父吸了吸鼻子，吹了吹糖水，轻轻抿了一口。 “所以今年的豌豆比往年的还要甜，对了，我摘了豌豆的，你们找到了没？” “啊？没注意啊。” 苏子苓啊了一声。 “哦，那估计是还在背篓里，我去拿进来给你们尝尝。”说着放下碗，出门去拿豌豆。 风太大，他小心翼翼的开了一条缝，人挤出去了就赶紧关上。 拿了豌豆就麻利把门关上，“今年豌豆长得还可以，可甜了。” 说着他往火塘边放了一把，“太冷了，给你烤一烤。” “成。”苏子苓笑嘻嘻的，她就喜欢吃烤豌豆，味道独特。 苏父瞥了她一眼，“成什么成，我这是给你娘烤的，要吃自己烤！” 苏子苓：“？？？” 苏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或者你找个人帮你烤也行。” 苏子苓：“……” 她扭头看向苏子仲，“大哥。” 苏子仲点头，“我给你烤。” 苏子苓瞬间又嘚瑟起来了，哼哼唧唧的，“你不给我烤，我大哥给我烤，哼！” 苏子仲抓了一把豌豆，“扑”的一声丢进了灰里，苏父头都没抬，拿了根棍子，把苏子仲丢进去的豌豆扒拉了出来。 “你给她烤什么，你能给她烤一次，还能给她烤一辈子？” 苏子仲看着被扒出来的豌豆，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给我自己烤。” “哦。”苏父哦了一声，面不改色的又把那把豌豆扒回去烤着。 苏子苓：“……” 苏父继续说道：“再说了，等你成亲了，以后就得给你媳妇烤了，哪还顾得上她啊！她想吃啊，自己找人去！” 苏子仲：“有了媳妇也给阿青烤。” 苏父磨了磨牙，“那你媳妇要不高兴了！” “不会！”苏子仲摇头，“找个跟阿青合得来的，我带着媳妇一起给阿青烤。” 苏父：“……” 苏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听出来他的话外音。 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旁的苏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连苏子苓也没忍住，母女俩哈哈大笑起来，直接笑成了一团。 “你还好意思笑！”苏父瞪了她一眼。 苏子苓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她瘪了瘪嘴，看向苏母，“阿娘，我爹凶我！” 苏母皱眉，瞪了回去，“你今晚抽什么疯？不帮忙就回屋睡觉去！一天天的净整事儿！” 苏父：“？” 苏父满脸委屈，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找事儿？ 不是媳妇你说的，要委婉的催一催闺女吗？ 苏母瞥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委婉的催，你刚刚那个是委婉吗？ 而苏母的这一眼，落在苏父眼里就成了：加油，再接再厉！ 苏父一咧嘴，反应过来后很快就收了起来，板着一张脸道：“你还护着她！你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世？等咱们都老了，下去了，谁来护着她？” 说完嫌弃的瞥了苏子苓一眼，“花都有瓣，蒜都有瓣，村尾的大黄都有伴儿，就你……” 他话还没说完，苏母“蹭”的一下站起身，“苏冬青，我给你脸了是吧？” 李家几代人都是打猎的，性格自然也是彪悍，苏母算是比较温婉的了，可炸了毛的时候本性还是容易暴露出来。 比如此时。 苏父见情况不对，一口闷了姜茶，撒腿就跑，“媳妇，我回屋睡觉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苏父，苏子苓：“……” 她也不知道，她这老父亲图的是什么。 “阿娘？” 对上她的眼睛，苏母眼神闪了闪，“累了吧？累了就回屋睡觉，没剩多少了，这点我来切就成。” 苏子苓低头切着竹笋，听到她的话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如常，“不累，我爹咋突然说这些了？莫不是村里有人说闲话了？” 她自然也知道，她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再加上这个年龄没嫁人的确实少，只怕少不了被那些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对了，就跟余曼青似的，没少被人说。 “没有，你想哪里去了？” 这话苏母还真不是安慰她的，村里确实没人拿她没嫁人说事儿。 大家现在可喜欢她了，哪怕在背后说，说的也是，她能干，聪明，有本事儿。 懂的还多，还热心肠，有什么也不会藏着掖着，大家都念着她的好，根本没人说她没嫁人的事儿。 甚至有些人还不希望她出嫁，有人隐晦的跟苏母提过，让把苏子苓留在家里，给她找个上门女婿，有的人还给介绍自己娘家那边的人。 当然，都被苏母拒绝了，她一口咬定了，苏子苓的亲事她做不了主，还得她点头才行。 大家这才偃旗息鼓，当然这些事儿苏母从来没跟苏子苓提过，但她还是希望她能找到良人。 毕竟像苏父说的那样，她们陪不了她一辈子。 第478章 豌豆腊肠糙米粥 “没有？”苏子苓嘀咕一句，“没有那他今晚怎么奇奇怪怪的？” 苏母面不改色的说道：“可能是酒吃多了，人迷糊了。” “是吗？好像也没闻到酒味啊？” 苏母轻咳了一声，“那什么，锅里的水开了没？没开再添点柴火，把这些拿过去焯水吧，这两个我来切好了。”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苏子仲跟二十，“你们俩也回屋睡觉去吧，这几个不剥了，留着明天炒肉吃。” 苏子苓忙着给竹笋焯水，刚刚的事也就被她丢到脑后了。 昏暗的屋里，橘色的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苏母伸手挡住了风，“这就可以了？” “嗯，差不多了，阿娘你帮我提桶冷水进来，要把竹笋泡冷水里，明天太阳出来了再捞出来晒。” 苏子苓拿着漏勺在捞竹笋，见大盆里的冷水不够，她朝着苏母说了一声。 母女俩忙完已是入夜时分，两人坐在火塘边，吃着刚刚苏父烤好的豌豆。 豌豆壳已经焦黑，但里面的豌豆却只是起了一层虎皮。 一入口，汁水充盈，像苏父说的一样，甜。 “今年这豌豆可真甜！” “确实比往年的甜，明天你去接二牛到时候买几个大骨回来，煲个骨头汤，再往里丢一把豌豆，那个才好吃，咪甜，还粉粉沙沙的。” “成，多的话就多买两根。” 母女俩边吃边唠，一抬头，发现对方吃得嘴黑黑的，像是长了一圈小胡子。 两人都是一愣，随后哈哈笑了起来，想到是晚上，又赶紧捂住嘴，只是那肩膀都已经抖成筛子了。 两人洗了把脸，这才回屋睡觉。 出了门就不需要油灯了，银色月光笼罩在小山村的上空，将小院照得透亮。 “快回屋睡觉吧，明天还得进县里接二牛呢。” 苏母站在门口，看着苏子苓进了屋她这才转身回屋。 苏子苓刚躺下，眼睛就闭上了，脑子转得极快，这十二月眨眼就过了一半多了，距离过年没几天了，明天得买点精米跟糯米，到时候拿来做饵块、粑粑锤，还有糍粑。 年货的话可以晚点买，距离食肆关门还有几天，到时候可以一起买着回来。 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儿，鼻尖满是阳光的味道，这床被子是今年新做的。 用新棉花做的，白天还晒了太阳，此时盖在身上暖洋洋的，味道好闻极了。 一呼一吸之间，这味道像是会催眠一般，苏子苓还没盘算完呢，便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公鸡打头次鸣她便已经醒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了一堆衣服，最后还把她的新棉衣也给穿上了。 门一打开，一阵风吹来，还是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她缩着脖子往厨房去。 刚到门口，厨房门便从里面开了，母女俩打了个照面。 两人都愣了愣，苏母先回过神来，侧身让开，“快进来，怎么起这么早？天这么冷可以多睡会儿的。” 苏子苓搓搓手，朝着火塘去，只见火塘里已经燃着火了，锅针上面的水壶已经开始冒白烟了。 “不早了，想着起来做饭，早点出发，我都忘了问二牛他们是什么时辰放假，只记得十九号。”苏子苓一边烤火一边说道。 “没事儿，你三婶她们也在县里，见你不到的话他可以先去食肆等的，”看着她被冻得通红的耳朵，苏母满脸心疼。 “今年冬天太冷了，你该多睡会儿的，早饭我做就行了，你回去睡会儿吧。” 苏子苓摇头，“没事儿阿娘，我穿得厚实，得亏今年做了新棉衣，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熬呢。” 她搓了搓回暖的手，站起身去拿脸盆过来倒热水洗脸。 苏母往外走去，边走边嘀咕着，“我记得你阿婆给我做过一个风领的，还是用兔毛做的，我去找找，好些年了，这边气候都不太冷，就一直没用上。”（注：风领：围脖） 苏子苓低着头洗漱，自然也就没听到苏母渐行渐远的嘀咕声。 洗漱完她把大灶的火生了起来，正在洗锅呢，就感觉脖子有点痒痒的，她扭头一看，就看到了苏母手里那个灰扑扑的风领。 “阿娘？” “来，把这个戴上，这个暖和，这还是我年轻时候戴的呢，这些年一直没戴过，现在也老了，还得是你们年轻人戴着好看。”苏母仔细替她带上。 这刚围了起来，就感觉脖子暖洋洋的，风也灌不进去了。 “不老，阿娘哪里老了？”苏子苓摸了摸毛茸茸的风领，爱不释手的，“你忘了，咱们上次一起上街，那街上的人还说咱们是姐妹儿呢。” 苏母点了点她的额头，“人家说着玩的，也就你信，你去烤火吧，我来做饭，今早想吃什么？”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红薯糙米粥吧，配咱们腌的那些小菜，再拌个竹笋，用我昨天掐的水香菜煎个蛋，青菜切碎了加在粥里。” “成，这个我能做，你去歇着去。”苏母推了推她，让她去烤火。 苏子苓坐在火塘边，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背影，目光四处游走，最后落在角落里的豌豆上。 怎么把这个忘了呢！ 她眼睛微微一亮，冲着苏母道：“阿娘，不喝红薯糙米粥了，咱们喝豌豆糙米粥吧，正好割点小肠放进去，肯定香。” “啊？”苏母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本想说小肠还不怎么干，过两天吃更好，但看着她那副馋样，她摇头失笑，“成，豌豆腊肠糙米粥，我去割腊肠，你剥豌豆吧。” “嗳！成！”苏子苓笑嘻嘻的应下。 她起身拿了一只碗一个粪箕，粪箕用来放豌豆壳，豌豆仁则是放碗里。 苏父摘的豌豆都是挑大的摘，个个饱满，剥起来也快，苏母米下锅后也过来帮忙一起剥，两人边剥边吃。 只剥了一海碗锅里的水就开了，来不及再剥，只得将豌豆淘洗干净倒下去一起煮。 苏子苓则是开始剁猪草，正好把豌豆壳也一起剁了，正好可以跟红薯渣还有猪草一起煮了喂猪。 两人刚忙了没一会儿，家里人陆陆续续起来了，苏子仲跟二十也从外面回来了，回来后见早饭还没熟，两人默契的开始收拾起一会儿要摆摊的东西。 第479章 苏子木放假了 早饭吃的豌豆腊肠糙米粥，粥煮得浓稠顺滑，再配上腊腌菜、苤菜根还有凉拌水香菜那些，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大冷的天，一碗热乎乎的豌豆腊肠粥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一顿饭吃完，愣是吃出了满头大汗。 吃完饭，苏子仲他们照常去摆摊，苏老爷子一个人就没去开荒，而是牵着牛上山去了，说是放牛。 苏父则是换了身衣服，跟苏子苓进县里，临走前苏子苓还不忘了提醒苏母她们。 “阿娘，一会儿太阳出来了记得把竹笋晒起来，还有我放在柜子上的辣蓼草那些，那个也要晒起来，萝卜条记得翻面，萝卜缨翻一翻差不多就可以收了……” 听她絮絮叨叨的叮嘱，苏阿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你赶紧去吧，我跟你娘在家呢，忘不了，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比我这个老婆子还啰嗦啊？” 苏子苓挠了挠头，“那成，我们就走了，阿娘锅里还有猪食，你别忘了。” 两人挑着粉条，菜那些没挑了重又重，还不如多挑点粉条，这段时间粉条好卖得很，再说了，反正也没几天就要关门过年了，买个四五天的菜也要不了多少钱。 粉条要轻一些，苏子苓挑了八十斤，苏父则是挑了一百二十斤。 马上过年了，大家都想欢欢喜喜的过个年，自然也就将目光放在了粉条上。 知道她们家卖干的，前几天去送粉条的时候苏永安说了，预订了三十多斤了，让下次进城多送点。 父女俩索性就一人挑了一担，想着这两百斤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吧？ 冬天的早晨草上有露水，父女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出了山林到桑树坪村口时裤腿已经湿透了。 苏父在路边等着，苏子苓则是去喊牛车。 知道今天是她们进县城的日子，李老伯夫妻俩早早起床吃了饭就在家里等着了，一看到她人，直接架起牛车就出发了。 等到了县里，阳光才将将撒满大地，一路上被风剐得脸生疼，眼泪花直冒。 下了牛车，太阳打在身上，苏子苓便舍不得走了，跺了跺脚，“爹，缓缓吧，我手指都冻僵了。” 看着她通红的脸蛋，麻木的手指，苏父也没着急，“成，缓缓再进去。” 太阳照在身上，很快便回暖了，两人先将粉条送去食肆，听到李泽兰说二牛他们上午就放假了。 二人都没歇会儿，马不停蹄的赶去学馆。 想着这都要放假了，下次收学就是元宵过后了，苏子苓提了两斤粉条给陈大娘。 两人到时学馆还没放假，陈大娘正在打扫厨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转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门边笑意盈盈的少女。 陈大娘眸子微亮，“小青？来接岁桉啊？他们估计还得有一会儿呢，夫子估计是在布置课业呢。” 苏子苓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们不着急，这眼瞅着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点粉条是自己做的，您跟夫子拿回去，不想做饭的时候拿出来煮了吃。” 看着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陈大娘摆摆手，“不能收，不能收，这个真不能收，平时拿的就够多了，这个再拿了老头子该骂人了。” 苏子苓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大娘，这是子木孝敬他老师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我们自家种的，大娘莫非是嫌弃了？” 陈大娘都气笑了，笑骂道：“你这丫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她那委屈的小眼神，陈大娘败下阵来，“成、成、成，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见她收下，苏子苓眼里充满了笑意，“这半年来，阿秀跟子木还要多谢大娘你跟夫子的照顾。” 陈大娘挥了挥手，“说的是哪里的话，岁桉聪明，是读书那块料，老头子嘴上不说，到私底下欢喜得紧，常常夸他，时时将岁桉挂在嘴边，三句不离岁桉的，而阿秀呢，” 说到阿秀，陈大娘的眼神都柔和了下来，“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所以把她当成自己的闺女来看，再加上你这丫头，着实让人喜欢得紧。” 苏子苓抿嘴一笑，眼里有点小小的得意，下巴抬了抬，“是吧，是吧，我也很喜欢大娘。” 谁不喜欢古灵精怪又嘴甜的小姑娘呢？ 陈大娘就很喜欢，被苏子苓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说笑间，下学钟声响了起来，陈大娘往外看了一眼，“他们这是放假了，你们去帮忙收拾被褥吧，我这边也还要扫尾。” 苏子苓点头，“大娘你忙着，收学了再来看你。” 苏子苓去过苏子木的舍房，但她没进去，就在院子里等。 苏子木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少年眼睛微亮，“阿姐！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说好了来接你们的，自然不会食言，快去收拾被褥，咱们回家。” 苏子木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需要帮忙吗？”看着他略微清瘦的背影，苏子苓问了一句。 “不用，我可以的。”苏子木没回头，随意的摆了摆手。 他东西大多数都是收拾好了的，想到今天可以回家，早上早早的就起来了，然后把被褥还有衣服那些收拾好，现在只需要把需要带的书还有笔墨纸砚那些带上便行。 看到苏子木进来，杨林扭头看了他一眼，“岁桉，我看到你姐姐来了，好像在院子里，你看到她了没？” “嗯，见到了。”苏子木手上动作飞快，声音带着一丝丝喜悦。 “有个姐姐真好啊，特别是那个姐姐还是阿青姐，不仅脾气好，性格好，人也漂亮，还会疼弟弟，最重要的是还会做很多好吃的。” 杨林字里行间都是羡慕。 苏子木挑了挑眉，轻笑出声，“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那是谁姐姐，我阿姐自然是最好最漂亮的，不过，” 他瞥了杨林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想要个姐姐，最大的原因是后面那个会做好吃的？” 杨林嘿嘿一笑，“阿青姐姐自然是最好的。” “不像我大哥！”提到他大哥，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一言不合就抄家伙揍我，揍得可狠了，一点都没手下留情，往死里揍那种。” 第480章 抄书 苏子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他，“你那是活该，你就说你摸人家的鸡蛋，难道不该打？” 说着他耸了耸肩，唇角微勾，“再说了，我又没去摸人家鸡蛋，我阿姐自然不会揍我。” 杨林神色一僵，随后喊了他一声，“岁桉！”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苏子木像是没察觉到他变化一般，声音里带着丝丝笑意，“怎么，难道是我记错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杨林一眼，继续道：“啊～难道你说的不是摸鸡蛋那次？那就是去割猪草，然后半道饿得走不动道，拔了人家红薯然后还被抓了个正着那次？” 看着他逐渐变黑的脸色，苏子木恍然，“也不是啊，那就是……” “苏子木！”眼见他还要继续抖漏他老底，杨林赶紧出声打断。 “在呢，在呢，在听呢，杨兄有何指教啊？” 杨林：“……” 看着少年笑意盈盈的模样，他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磨了磨牙，“你再多说一个字，别怪我喊你二牛了！” 听到他的话，苏子木脸上的笑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脸严肃道：“杨兄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就是想问问你假期有何安排而已。” 他变脸速度之快令杨林瞠目结舌，他没想到，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苏子木的不要脸。 苏子木就没想那么多了，满心满眼都是可以回去了，三两下将东西打包好，往身后一背，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笑眯眯的冲着杨林挥了挥手，“杨兄我先走一步，我阿姐还在外面等我呢，你不一样，没人接一个人可以慢慢来。” 杨林：“……” 这家伙儿！要说他不是故意的他还真不信，这都要走了，还扎他一刀！ 苏子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杨兄，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呐！” 杨林愣了愣，随后咧嘴一笑，“知道了，你也是，赶紧回去吧，咱们明年见！”说着冲他挥了挥手。 直到苏子木离开了，他还高兴得嘴里哼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苏子木刚跨出门槛，就看到苏子苓懒羊羊的靠在门口不远处的那根柱子上，看到他出来，她立马直起身向他走来。 “这么快？东西都收拾完了吗？被褥也要背回去，拿回去晒晒太阳，不然你放学馆里，又放这么久的假，等你收假了只怕是一股霉味。” “收完了。”苏子木颠了颠后面的大包袱，“阿姐，咱们回家！” “回家！”苏子苓笑了笑，伸手去接他的包袱，“给我拿。” “不用，又不重，我自己来就成。”苏子木没让她背。 半年时间，他变化惊人，身高隐隐有超过苏子苓的感觉。 见他真没有逞强苏子苓也就没坚持，而是改为替他背那个箱笼，“那你把箱笼给我，我来背。” 箱笼里就装了几本书，还有笔墨纸砚，本也没多少重量，苏子木就给她了。 姐弟俩慢慢悠悠朝着食肆而去，一路上都是苏子木的声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只不过声音从从前的清脆变成了如今的微哑。 听着他的话，苏子苓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他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阿姐，你一个人来的吗？大哥跟阿爹有陪你来吗？或者是十八他们，有人跟着你吗？” “你以后身边得带人，可不能一个人出门，对了，三婶他们今天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年货买了没？是要先去买年货吗？” “我赚了些钱，一会儿去挑几个木簪子，银的我是买不起，不过阿姐你放心，我好好念书，以后挣了钱肯定给你买，买金的。” 听到他说赚了钱，苏子苓终于有反应了，她扭头看向他，“赚了些钱？怎么赚的？” 苏子木脸色一僵，心道：糟了！ 刚刚一高兴就得意忘形了，嘴上也没把个门的。 他讪讪一笑，“那什么，我说了阿姐你可不许生气啊。” 苏子苓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说吧。 看着她的脸色，苏子木也拿不准苏子苓到底生气了没。 “我抄书赚的，不是特意去接的活，就是去借书，然后掌柜的看我字写得还可以，就跟我说了一下，我想着即可以练字又能赚钱就应下了，最主要是练字，我没想着赚钱，当然了，若是练了字还能把钱一起挣了那自然最好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瞥了苏子苓一眼，只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看着也不像生气…… 苏子苓迟迟不开口，苏子木一直提着一口气，直到听到她说：“抄的什么书？” 听到她开口，苏子木松了口气，“就是启蒙书那些，太过深奥的掌柜的也不会让我碰的。” “钱呢？怎么算的？” “百字十文。” 苏子苓点点头，也没多说，只是看他耷拉着脑袋，摸了摸他的头，“钱的事儿你不必担心，咱们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只要负责好好念书就行，家里供得起你。” “也不是说不让你抄书，我是不想你本末倒置。” “嗯，我知道的，我没有耽搁学业，也没有特地去抄书，就是拿来练字的。” 见他听进去了苏子苓也就放缓了声色，语气也轻松了一些，“要给我们买簪子啊？挣了多少钱啊？” 苏子木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多，但是加上你们给的没用完，总共有三百多文，应该够买四个簪子吧？阿秀的话，给她买个头花好了。” “够了，哪要得了这么多啊。” 两人先将被褥那些放到食肆里，苏子苓又带着苏父还有苏子木去买东西。 先去买了些肉，骨头，又去买了甘草，盐巴，又去粮油铺买了糯米跟精米。 最后带着苏子木去看了簪子，他仔细挑了几根样式不同的簪子，还给阿秀买了头花，还给苏老爷子打了一斤黄酒。 看到有卖窗花剪纸的，苏子苓索性一起买了，主要是怕下次过来买的东西多给忘了。 对联的话可以让苏子木写，他们只需要买点红纸就行了。 第481章 再见沈星野 等他们回到食肆时已经是午时了（11：00—13：00），正是一天之中最为忙碌的时候。 苏子木在前面帮忙收拾桌子，苏子苓则是去了后厨。 她到后厨时，白薇正在煮粉，青九在一旁放调料，见苏子苓进来，两人甚至都没空打招呼，也只是余光看了一眼就继续忙活了。 “三婶，我来吧！” 白薇忙得满头大汗，见苏子苓忙得过来，她便走到了一旁。 “不是说了让你休息嘛，帮忙放个调料就行，怎么还煮上粉了？” 白薇摆了摆手，大概意思是没事儿。 坐在灶门前烧火的阿秀替青九解释道：“我阿娘就是早晚人多的时候帮忙下下粉而已，阿爹有空了也会过来帮忙的，平时都是青九姐姐煮的粉。” 苏子苓手速很快，一拿一放一捞皆是有节奏的进行着，速度竟是跟白薇这个经常煮的人不相上下。 “知道了，阿姐没有怪青九的意思，你今天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阿秀看向白薇，“我阿娘他们今天也回去吗？” “你阿娘她们还有五六天才回去，你若是不想回去的话也可以跟他们一起。” 听到只有五六天，她点头，声音脆生生的，“那我跟阿姐你一起回去，” 说着看向白薇，“阿娘，我先跟阿姐回去，我回去看看小猪长大了没，到时候我在家里等你跟阿爹。” 白薇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一直忙活到午时末，吃粉的人才渐渐少了，后厨交给青九，她来到了大堂。 一看到她，苏永安就迎了上来。 “永安叔，怎么样？粉条还够卖吗？” 苏永安摇了摇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年前得多送点粉条过来。” 苏子苓脸上满是诧异，“今天不是刚送了两百斤吗？” 苏永安轻笑一声，“两百斤很多吗？你怕是不知道咱们的粉条有多受欢迎。” “就你今天送来的那些都还不够分给那些提前预订的呢，把咱们每天的要用的数量留出来，剩下的也没多少了，年前怎么着也得再送个五百斤过来。” “五百斤！！”苏子苓嘴角抽了抽，“你知道五百斤有多少吗？” 苏永安就知道她不信，直接把本子拿了过来，“你自己看吧，这都是预订的，离过年还有十天，我估摸着还会增加，五百斤不多吧？” 苏子苓看着本子最后的总计两百八十斤，摇了摇头，呢喃着，“不多，不多，一点也不多。” 她深深呼了口气，把本子还给他，“这样吧，有人要的话你先记下来，最迟二十三号，到时候我让人送过来。” 苏永安点头，“成，到时候先送五百斤看看情况，不过按现在的情况，五百斤估计是不够的。” “苏姑娘，你在呢？”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听到有人喊她，声音从门外传来，她隐约觉得自己听过，脑海里却又毫无印象。 苏永安听到声音，瞬间扭头看向门口，看到来人还不忘了小声提醒 苏子苓，“这人来过两次了，每次都有问你在不在，而且还有那个掌案陪在身边，感觉身份不简单。” 苏子苓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便提步迎了上去。 那人从门外走来，逆着光，苏子苓一时之间没看太清他的脸。 直到走近了一些，她紧皱的眉头松开，“是你啊！” 少年穿着华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听到苏子苓的话，他眉头高挑，“原来苏姑娘还记得我啊！” 他说着话，眼睛却四处乱看，在看到十八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哪怕十八躲得很快，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上次查税的时候他就在其中，他记得可清楚了。 既然十八在这里，那说明陆晏也一定在这里，想到这里，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苏姑娘，陆晏是在你这里吧？” 苏子苓面色一僵，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了，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公子所说的那人，我就是个平民，村里人大多姓苏，少有姓李跟余的，倒还真没有公子你说的姓陆的人。” 沈星野笑嘻嘻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继续说道：“不可能，陆晏是不是没跟你提过我？所以你不认识我？我啊，我跟他是好兄弟，我们关系很好的。” 苏子苓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任凭他怎么说，就是一句，不认识。 “不可能不认识的，他让人运回京的粉条，就是你家这个，跟这个一模一样，你别告诉我说是在别的地儿买的，我一路从上京过来，可没听说哪里有卖这个粉条的。” 沈星野微微抬着下巴，一副你别狡辩的模样。 苏子苓：“……” “难不成陆晏还用假名骗了你？不可能啊，既然他把十八都给你了，那说明他信你啊，他是不是躲起来了？”说着就要往后厨去。 听到他说陆晏把十八给她了，苏子苓愣住了。 十八…… 是陆晏的人？ 既然他是，那青九跟二十呢？ 她突然又想到了那个镖局，四海镖局也是他介绍她去的。 思及此，她垂下了眼眸，脑子乱成一团。 见她没反应，而沈星野又径直朝着后厨去，无奈苏永安拦住了他。 “公子，公子，吃饭在大堂或者二楼都行，后厨不能进啊！” 听到苏永安的话，苏子苓回过神来，上前拦住了他，“公子，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什么陆晏，十八是我去镖局雇的，并不是你说的那人，只怕是你认错人了，吃饭的话我们欢迎，若是找事儿，我们也不在怕的。” 沈星野傻眼了，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少女，他没想干嘛啊，就是想问问陆晏在不在而已，咋就…… 闹僵了呢？ 他摸了摸鼻子，脸上又挂起了笑，“对不住，对不住，现在想来是我认错人了，我们吃饭吃饭，对了掌柜的，我听人说你们家卖干粉条，能不能卖我点啊？” 苏永安看了看苏子苓，见她没反对，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可以的，不知道公子要多少？目前我们食肆里是没那么多的，不过可以四天后过来拿。” “你们有多少？我想要一千斤，有吗？” “嘶！” 苏永安倒吸一口冷气。 第482章 你，不冷吗? “多……多少？”苏永安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又重新问了一遍。 “啪”的一声，沈星野手里的扇子打开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看着他们微微震惊的神情，唇角微微勾起，他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苏子苓问了一句：“你，不冷吗？” 沈星野：“……” 看着手里的扇子，微微发凉的手指，以及旁边几人那好奇的目光，沈星野这扇子是摇也不是，不摇也不是。 他自动忽略了苏子苓的话，看向苏永安，“一千斤。” “没有！” 苏永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苏子苓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星野僵在了半空中的手再次顿住，他没想到苏子苓竟然如此干脆的拒绝了。 他缓缓扭头看向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不想卖给我？” 苏子苓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他，“有钱不赚是你傻还是你傻？” 沈星野：“？” 她，应该是说错了吧？ “那……八百斤？” 苏子苓面无表情，“也没有。” 沈星野瞪大了眼睛，“八百斤都没有？” 苏子苓满脸无奈，“是真没有，不是不卖给你！” 最近食肆里消耗颇大，加上又有很多人预订了，而且山坳那边也是，临近过年，好多商队都赶着年边回家过年。 一年到头团圆日子就那么几天，奔波了一年了，不就是为了让家人吃饱穿暖嘛，既然赚了钱了，自然是要买点好吃的回去跟家里人分享。 路过的商队，大多数人都是一人买上一斤，有的两个人一斤。 还有一些直接合伙买上一两百斤，三四百斤的也有，一来是带点回去自己家人吃，第二个自然是拿回去卖了，这种稀罕物，好吃又方便，而且还是年边，自然抢手得紧，相对的价格也紧俏。 沈星野的扇子再也摇不下去了，“啪”的一声合上，“五百斤，我不管，五百斤必须有，再少了不够分了！” 五百斤？ 苏子苓盘算了一下，食肆里差不多也要五百斤，他再要五百斤那就是一千斤了啊。 早上她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家里还有七百多斤，这还有小十天才过年，想凑够一千斤多斤，完全来得及！ 想到这里，她一口应下，“成，五百斤，四天后送过来。” 听到她答应了，沈星野立马笑得跟朵花似的，可在听到四天后送来时，眉头微蹙，“四天，那不就是二十三号？不行，不行，太晚了，有货的话最好明天早上送过来，当然，你若是今天下午能送来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这话若是陆晏说出来的，苏子苓高低得给他翻个大大的白眼。 “我们村比较远，回到家估摸着就是下午了，到时候还要找人送出山，还要找牛车送进城，时间根本不够，这样吧，你若是着急的话明天一早我给你送到县里来。” “牛车？”沈星野捏着下巴，满脸为难，“牛车确实难找。” 随后他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虽然我没有牛车，但是我有马车啊！” 苏子苓：“……” “这样，你负责把粉条送出山林，我让马车在那边等着，应该可以吧？” 见他确实着急要，而且还是自己找马车，这也省了她一笔钱，苏子苓便也就点头应下了。 “成，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到时候你让马车等在桑树坪村口就行。” 见粉条敲下了，沈星野松了口气，“我记得陆晏那家伙拉回去的时候说的好像是四百文一斤对吧？” “这奸商，卖给我直接涨到了一两银子一斤，”他一边数银子一边说着，“你们是不知道，你们家这粉条在上京城可受欢迎了。” “上次陆晏拿回去的那些大多数是进了宫……” 他突然停了下来。 苏子苓微微歪着头，眼里满是疑惑，“进了哪里？” 沈星野眨眨眼，面不改色的说道：“进了官家的手里，这粉条可受那些达官贵人的欢迎了，估摸着他们是还没查到粉条出自这里，不然你这粉条可就要供不应求了。” “哦。”苏子苓淡淡的应了一声，她自然是知道这粉条的美味的，受欢迎一点也不奇怪。 “你就，哦？”沈星野再次打量着她。 “不然嘞？” “你们家的粉条这么受欢迎，你不吃惊？” 苏子苓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大堂，“这还是没人的时候。” 沈星野扭头看了一眼，大堂里坐满了人，每桌坐着两三个人，所有桌子上都有人。 怕他不明白，苏子苓又说道：“现在没什么人了，你若是再早一点点过来，我估计你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苏子苓丝毫没有夸张，小高峰的时候，每张桌子上坐了六到八个人，还有不少人是等在一旁的。 现在这零零星星的几人还真是她们家人最少的时候了，所以，还真没什么好吃惊的。 也就是现在生产缓慢，红薯少，若是再多一点，成本小一点，等大家人人都能吃上粉条，那时候才是吃惊的时候。 沈星野嘴角抽了抽，“这是银票，我身上就这么一些，剩下的一会儿回去取了给你。” 看着手里的一百两银票，苏子苓验过后小心的折起来，冲着沈星野摇了摇手，“这些就够了。” “啊？”沈星野傻眼了，“不是说四百文一斤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四百文一斤了？我家的粉条一直都是两百文一斤好吧。”说着她将银票收好。 沈星野愣了愣，随后仔细回想了一番，他发现苏子苓还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多少钱一斤，一直都是他在说陆晏买的四百文一斤。 沈星野直接傻眼了。 “就这样说定了，晚点我让人把东西送到桑树坪村口，你让人在那里接就好了。” 看着傻了眼的沈星野，苏子苓眉梢上扬，“还要吃点什么吗？” “哦、哦、哦，要，上两碗粉，加肉加蛋，豆粉也要两份。”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点起东西来轻车熟路的。 苏子苓点头，“成，一会儿就上，”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李泽兰，“三郎，把这两位公子带去二楼，再给上壶茶水，算是请的。” 李泽兰微微点头，“两位公子，这边请。” 沈星野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小声问了一句，“陆晏真不在？” 苏子苓：“……” 看着她的眼神，他撇了撇嘴，“好嘛，好嘛，不在就不在。”说完继续往二楼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苏子苓忽然想到，“这位公子……” “我姓沈，”沈星野站在楼梯上俯视着她。 “哦。”苏子苓淡淡的哦了一声，“你们知道桑树坪吧？” 沈星野：“？” 不是要问我名字吗？ 第483章 身份揭穿 沈星野愣了愣，他刚到这地方，还真不知道桑树坪，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男子，“长策，你知道吗？”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李泽兰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刚刚他表姐说了让马车在桑树坪等着，这人都没问一句桑树坪在哪，他还以为他知道呢，感情是不知道啊。 一旁从进大堂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的黑衣男子，在听到沈星野的话后，应了一声，“大人，桑树坪离此地不远，牛车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半个时辰足矣。”（注：牛车一个小时十公里，马车约莫就是二十公里） 沈星野点了点头，回了苏子苓一句，“知道，放心吧，绝对不会走错的。” 走错？ 苏子苓挑了挑眉，既然知道在哪里，应该没有走错一说吧？他不是应该说不会迟到吗？ 走错？ 她无声笑了笑，看来这人还是个路痴啊！ 他话音落下，李泽兰就看到他身旁那个名叫长策的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一瞬间的龟裂。 他往前半步，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大人，桑树坪在哪儿我知道，到时候我去接货就行，您辛苦了一天了，就不必来回奔波了。” 沈星野闻言，转过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长策，虽然小爷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还是要去，”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我怀疑陆晏在她身边，咱们悄摸跟去看看。” 长策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一言难尽。 他是心疼他吗？ 他是心疼自己，心疼马！ 有他在，让他带路，那就做好天黑到目的地的准备吧。 最主要是这位是爷，他们敢怒不敢言啊！ 他也不能直说，长策跟在沈星野身后，边走边想要怎么委婉打消这爷要跟着去的想法。 陆晏？ 他眼睛微亮，开口说道：“大人，若是陆公子真在她身边，您若是跟着去了，必然是会被发现的，您想想，以陆公子的手段……” 他话只说了一半，但沈星野却打了一个寒颤，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陆晏那狗东西，真要被他发现了，掉层皮估计都是轻的。” 想到这里，他轻咳了一声，“咳！你说的对，陆晏若是真在这里，他定然早就来找我了，既然他没来，那肯定是不在永昌县了。”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义正言辞道：“小爷确实累了一天，再奔波不合适，这样，一会儿吃了饭你找两辆马车去接货，然后派人连夜送回上京去。” “老头子就好这一口，上次吃了陆晏送的那个，天天念叨着让我给他买，得让他过年吃上喽。剩下的那些就各个府里都送点，对了，还有上面那位，他的也不能漏了。” 长策跟在身后，一一应了下来。 看着两人进了二楼的房间里，一旁的苏永安凑了过来，“大侄女，这人谁呀？” 苏子苓摇了摇头，想说一句不知道，可说出口的却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好生照顾着吧。” 说完就往后厨去了，她想，她有点事儿要跟十八他们聊聊。 后厨。 十八刚跨出半步，就听到了沈星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吓得他赶紧闪身，回了后厨。 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模样，青九皱了皱眉，“咋啦？又把碗打破了？再打破，你可真要缩衣少食来赔了。” 十八吞了吞口水，“不是，碗没破。” 青九：“没破那你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可不就是见了鬼了嘛，这家伙儿可比鬼可怕多了。”十八呢喃道。 “啊？谁？谁来了？”青九深色一敛，“对面又来找茬了？” 说着气哼哼的将碗重重的放在了灶台上，“你说这些人怎么就打不怕呢？这次你不许动手啊，让我上，我就不行了，把他胳膊腿啊都卸了下次还敢来！” 说完便卷起袖子往门外走去。 十八一把拉住她，“不是对面，是小魔王来了。” “小……小魔王？”青九踏出去的脚立马收了回来，“你怎么不早说啊！” 十八耸耸肩双手一摊，脸上满是无奈，“你也没给我机会啊，你这话都没听清，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卷起袖子就要揍人，我也没机会开口啊。” 青九：“……” 好像，还真是。 “他来干嘛？” 十八摇头，“我哪知道他来干嘛，这活祖宗，不管他来干嘛，只希望他赶紧走，刚刚我躲得及时，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清。” 看着青九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忙活，十八嘴角一咧，“你不是要去卸胳膊、卸腿吗？咋不去了？” 青九默默拉下自己刚刚卷上去的袖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别胡说！”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咔”的一声，刚刚她放在灶台上的碗从中间破开，一分为二。 十八挑眉，“嗯，说服力有了。” 青九默了默，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残局。 “怎么办？要不要跑？” “怎么跑？往哪跑？” “我就怕这小魔王管不住嘴，跟姑娘胡说八道。” “对哦！这家伙儿嘴都是不带把门的，指不定还真把咱们卖了，怎么办？” 两人嘀嘀咕咕的，一旁坐在灶门前生火的白薇就这样看着他们，她只是不会说话，又不是聋了。 许是她目光太过灼热，青九跟十八缓缓扭头看过去，三人六目相对，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还是苏子苓进来打破了寂静，“你们干嘛呢？” 她突然出声，将三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她。 苏子苓愣了愣，“怎么了？你们说啥呢这么开心？” 开心？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聊得很开心的。 白薇站起身，走到苏子苓身边站着，目光落在青九他们身上。 十八吞了吞口水，“那什么，姑娘，就刚刚那人……” 苏子苓点头，“嗯，对，他刚刚是过来买粉条的，说是要五百斤，量还挺大的。” 听到她的话，十八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沈星野撂了呢。 “这么多？那是个大客户了，是得好好招待。” “那可不，一会儿他们那桌的菜就你负责去上吧，毕竟你们也认识。” “嘎？……” 十八一口气卡在脖子里，嘴唇嗫嚅了几下，张张合合的，最后问了句，“他，都说了啊？” 苏子苓点头，“对啊，全说了，你说你们也是，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呢对吧，我又不会怪你们。” 她这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却又什么都说了，再加上十八跟青九心虚，这一炸，两人直接交了底。 特别是听到她说不介意，十八松了口气，嘴角一咧，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们头儿也不是故意的，主要还是担忧你的安危，怕你知道的太多会带来危险，把我们放你身边也是怕那些不长眼的小混混，有我们在那些人自是不敢找上门来的，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算晚。” “对了，姑娘你还不知道刚刚那人吧，上京来的，跟我们头儿的关系确实很好，他是一品军侯沈侯爷之子，叫沈星野。” 青九补充道：“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 十八频频点头，“对、对、对，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一个，风流成性，贪生怕死，平日里最喜沾花拈草，姑娘可得离他远远的。” “就是，看他刚刚那模样就知道多骚包了，这大冬天的，还耍扇子，他来了这永昌县啊，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妙龄女子了。”青九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二楼的沈星野这喷嚏是一个接一个的打，他吸了吸鼻子，嘟喃了一句，“难不成真着凉了？” 随后看了看手里的扇子，满脸嫌弃，直接扔给坐在他对面的长策。 “你先帮我收好，天热了再给我拿出来，都给我扇着凉了。” 第484章 长策，这小子绝对是嫉妒你长的英俊 “哦？是吗？我感觉他人还挺有趣的。”苏子苓说着还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听到她的话，青九跟十八警铃大作。 “姑娘，你别被骗了，那家伙儿也就是脸好看一点，其他真是一无是处，哪里能跟我们头儿比啊！” “对啊，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儿一直流连于烟花之地，花心得很。” 苏子苓点了点头，“你们说的对，他确实不能跟陆晏比，毕竟也没几个人的嘴能比得上他了，估摸着也就鹤顶红能跟他一较高下了。” 青九：“……” 十八：“……” 十八看向青九，冲着她努了努嘴，眼眸里写满了：你说，你说，替头儿解释一下！ 青九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要说你去说，我开不了这个口！ 毕竟头儿毒舌那可是出了名的！ 十八：“……” 也是，头儿的毒舌跟他的武功一样厉害！ 不过眨眼功夫，两人已然用眼神交流了一波。 苏子苓就站在他们面前，看着两人挤眉弄眼的她也不拆穿。 最后还是苏子苓问了一句，“楼上的粉好了没？”这才打破了寂静。 青九回过神来，“好了，好了，再拌一碗豆粉就可以送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说再拌一碗…… 当然是因为刚刚拌好的那碗，它的碗被青九弄成两瓣了。 见他们忙得过来，苏子苓也就转身离开了，白薇看了一眼两人，也跟着离开了。 十八挠了挠头，“早知道姑娘不会怪我们，我们也就不用这么辛苦隐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粉条那些装在托盘上，嘴里念叨着，“这活祖宗的嘴果然是不把门，这才打个照面的功夫，就把咱们的老底都给掀了，得亏姑娘没生气，不然，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我也要把他揍一顿。” 青九面色有点不太好，她将东西全部放在托盘上，“去吧，狠狠的揍，我支持你！” “你说的对，我得去试试他，看看他有没有说咱们头儿的坏话，可不能让他乱来，咱们头儿因为那张嘴本来就没人喜欢了，若是沈星野在姑娘面前胡说八道，那可就糟了。” 为了头儿的终身大事儿，他也算是操碎了心了。 十八叹了口气，端着托盘认命的往二楼去。 青九：“……” 这头儿，好像也没说过他喜欢苏姑娘吧？ 看着十八离去的背影，青九在厨房里来回踱步，刚刚太心虚了，一诈就被诈出来了，现在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刚刚还鬼鬼祟祟的十八，现在直接端着托盘大摇大摆的进了屋里，沈星野还挺惊讶的。 “哟！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呢！”沈星野挑了挑眉，原本杵着头的手都放了下来。 十八原本就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人，哪怕就是陆晏在，也只能让他收敛个七七八八的，更何况陆晏还不在。 十八没看他，将两碗粉条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再将其他小菜一一摆出来。 摆好后退到一旁，这才开口说话，“这刮的什么风啊，竟然将您老人家也给吹过来了，再说了，既然您也知道您眼神不好，为何不在上京里好好待着啊，这小地方的，一没青楼，二没酒楼的，只怕您，待不住。”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对我家世子口出狂言！”长策皱眉，拍案而起，手里的刀出鞘的一半架在十八脖子上。 十八斜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他微微抬手，托盘打在他的手腕上。 眨眼功夫，两人已经过了数招，一旁的沈星野乐得看热闹，一边喝茶一边点评，“长策，攻他下盘，欸，对、对、对！” “哎呀！动作慢了，慢了！” “上面，上面，你的脸！” “嘶！这下手可真狠啊，长策，你拿出点真本事儿来，不然你打不过这小子，我跟你讲，这小子绝对是嫉妒你有一张英俊的脸，不然怎么总是招呼你的脸呢？” 长策什么感觉十八不知道，但是十八受不了了，他只觉得这人太吵了，一直呱呱呱的。 长策：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 “世子爷，您可少说两句吧，再说下去，我可就要动真格了，明天你这随从还能不能带出去见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十八话音落下，沈星野彻底坐不住了，瘫坐在椅子上的身体瞬间直溜了起来。 “你说的对，这张脸这么好看，可不能让你给打坏了，长策，回来吧，你不是他对手！” 沈星野说完看向十八，“嘿！你小子，果然是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你这嘴，有几分陆晏的真传。” 一旁的长策闻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家世子，竟然没有怪罪他？ 这小子什么来头啊？ 不对，应该是这食肆，什么来头，一个普通的小二竟然还会武功？ 上次沈星野出门是偷摸着跟陆晏来的，那时没带长策过来，所以他只知道沈星野出门了一阵子，却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然也就不认识十八他们了。 听到他提到陆晏，十八皱了皱眉，“刚刚你跟苏姑娘说什么了？该不会是说了我们头儿的坏话吧？我可告诉你啊虽然我不能揍你，但我们头儿可不好说啊！” 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敢，这让长策更惊讶了。 —— 祝大家，五一快乐呀！ 第485章 让我一个废物当县令，你说他们怎么想的? 沈星野一脸莫名，“陆晏？我可没提他啊，顶多就是问了一句他在不在，谁知道这苏姑娘的一口咬定了不认识此人，不过，你们头儿真不在永昌县了？” 十八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们头儿的行踪谁知道呢。” 沈星野坐正了身体，把粉条挪到自己面前，“行吧，行吧，反正我也习惯了，这这家伙儿也是四处跑，每个固定的地儿，我还以为有苏姑娘在他会在这个地方扎根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沈星野说完，先喝了口清汤，这才开始放油番椒那些，“对了，苏姑娘她知道你们是陆晏的人吗？” 十八瞥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本来藏得好好的，结果你一来全给抖漏出来了，好在姑娘没跟我们计较。” 沈星野缓缓扭头看向他，眼底满是不解，“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我们姑娘都说了，你全说了，看我们都认识，所以才让我来上菜的。” 听了十八的话，沈星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十八一脸莫名，“你笑什么？” “这你可怪错人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除了问了一句陆晏在不在，其他的可是只字未提的，你们自己被诈出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着沈星野的话，十八嘴巴张得老大，“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星野瞥了他一眼，“这都不明白啊？” “啧！” 他不耐的轻啧一声，“真够笨的，也不知道陆晏要你们干嘛！” “意思就是，刚刚我什么都没说，但是架不住人家苏姑娘聪明，回去稍微诈一诈你们，你们便心虚得缴械投降了，” 说着他笑了出声，“看你这模样，我估摸着该说的不该说的你们也自觉的交代得差不多了吧？” 自觉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十八傻眼了，“你真什么都没说？” “我骗你干嘛？”沈星野挑了挑眉，“我都没看清是不是你，本来还打算吃过饭跟长策去后门堵你呢，鬼知道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沈星野后面说了什么十八一个字都没听到，只觉得耳朵嗡嗡的。 见他这副三魂丢了六魄的模样，沈星野安慰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就知道了呗，怎么还一副死了娘的模样？这又不是什么绝密任务，你们头儿就没想过要隐瞒她，真要想瞒着她，他也就不会派你们来了。” 听到他的话，十八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蔫了，理是这个理，不过他们这么快就自爆了，等头儿回来了，只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想到这里，他整个后背的皮都绷紧了。 这时，门被敲响，沈星野头也没抬，说了一声，“进。” 门被推开，张淮满头大汗的出现在屋里，只见他弯腰行了一礼，“大人。” 沈星野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碗粉，“坐吧，多亏了你推荐，我这才知道这巷子里竟然还有这种美食。” 张淮十八认识，掌案嘛，上次帮忙过契的就是他，他可没少来照顾他们生意，只不过，大人？ 十八：“他喊你什么？” 沈星野还没说话，张淮轻咳了两声，直起身来，“不可以下犯上……” 沈星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哦，忘了告诉你，本世子……不对，是本大人，如今可是永昌县县令了！” 十八：“……” “那个新上任的，上京来的县令就是你？” “正是本大人！” 十八嘴角抽了抽，嘀咕了一句，“玩呢？好好的世子不当，跑这犄角旮旯里当县令？” 他声音很小，但除了张淮外，另外两人皆将他的话全然收入耳中。 看了张淮一眼，沈星野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走到他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陆晏搞的鬼，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说通了今上跟我爹，”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放心让我这个无能、一窍不通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来当县令，我的想法也是跟你一样，玩呢？” “我能当县令？我只会吃吃喝喝，鬼知道陆晏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对了，你在这里待的久，你知道哪个酒楼的酒最好喝吗？” 说完，他满脸期待的看着十八。 十八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嫌弃，随后一把拍开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冷的丢给了他三个字。 “不知道！” “啧！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臭脾气！真是跟陆晏一样讨厌！” 十八都走了两步了，听到他的话停了下来，“我还能让你更讨厌你信不信？” 看着他慢慢握紧的拳头，沈星野轻咳了一声，“那什么，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县令啊，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以后你们家姑娘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都可以来找小爷，小爷就是你们的后盾懂吧？还有，我那粉条你知道要送去哪里吗？运进宫！” “到时候这上京城里肯定要吹起一阵风的，你觉得凭你们几个能护住他们一大家子？” “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县令，但是吧，我好歹还是个世子对吧，你可别指望陆晏啊，那家伙儿，鬼知道去哪了，我怀疑他把我搞到这里来就是想守着这个地方的。” 十八：“……” 你别说，还真别说，你越说还越有这个可能！ 不过…… 这靠山，好像还是有点用哈！ 想到这里，他眼睛微微一亮，“县令大人您刚刚问什么？好的酒楼？好的酒楼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哪里有好酒啊！你等着，我去替您问问去！” 说着就“噔、噔、噔”跑下楼了，看着他的背影，沈星野摸了摸下巴。 这丫的，这变脸速度怎么比他还快？ 长策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侧，脸上满是不解，“世子，您为何对这个伙计……” “你是想说为何容许他这么放肆？” 沈星野轻笑一声，“因为跟他们头儿比较熟，那家伙儿也是这般，从没把我当世子，还有一个原因嘛，当然是因为他替我挡过一剑。” 而且当时十八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他也是陆晏的手下，当时看着他的锦衣华服，十八一把揽过他的肩膀。 调笑道：“你丫的哪个部的？怎么混得这么好啊？瞅你这衣服，比头儿的都好！” 第486章 坦白局 “您受伤了？” 看着长策脸上的担忧，沈星野伸了个懒腰，“没，这不是被他挡下了嘛，吃饭、吃饭，吃完了赶紧去干活去。” 前面他们说的太小声，张淮没敢靠太近，自然没听到他们的话，此时的一句干活他倒是听到了。 “大人，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活？您吩咐下官去就好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跟这家老板买了一些粉条，到时候要送回老家去，算是私事儿，你吃你的吧。” 说着把一旁没人动的那碗豆粉推到长策面前，“这个给你，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张淮根本不敢说话，低着头悄摸摸的吃东西，虽然沈星野看起来为人很随和，看着不着调，但他可没忘了他刚上任的时候。 上一任县令下了大牢，那些隐藏的党羽也被他连根拔了起来，有些人甚至连他都猜不到，但还是被揪出来了。 那般雷霆手段，那满院子的血腥味，下了两场雨都没散，直到现在，那画面还历历在目。 所以他从不敢因他年轻，随和就看轻了他。 十八回到后厨，厨房里只有青九在擦灶台，看到他进屋，她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去了这么久？情况怎么样？” 十八欲言又止的，目光四处游走，“姑娘呢？” “在后院呢，小魔王怎么说？” “新上任的县令，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不过对姑娘也有好处，有头儿那层关系在，以后有个什么事儿他也会帮衬着的，我先去找姑娘，有事儿晚点说。” 十八说着就往后院去。 苏子苓他们在后院整理东西，今天买的东西多，还有大米那些，再加上多了苏子木跟阿秀，想着一辆牛车估计坐不下。 苏父提出，“那人不是要去拉粉条嘛，要不我等会儿跟他们一起，到时候坐他们的马车也一样，省得他们找不到地方。” “今天是集市，牛车那么多，咱们跟人挤挤好了，一起回去，爹你若是在后的话，我们姐弟三人可抬不回去这么多东西。” 几人正说着，十八就来了。 苏子苓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自顾自的整理着东西，“叙好旧了？” 十八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姑娘，我有事儿跟你说。” 苏子苓直起身，跟他走到了一旁，就这么看着他。 十八想了想说道：“刚刚那人是咱们大周第一军侯沈侯爷之子，” “我知道！”苏子苓点头，“你刚刚说过了。” “他现在是新上任的县令，跟我们头儿，”他声音越说越小，苏子苓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手放在耳边，“什么？大点声，听不到。” “他跟我们头儿，也就是陆晏，跟他关系还挺好，上次你们交粮的时候他来过，你们回去的时候不是在城外被人堵了嘛，当时那些人倒下了就是我们头儿出的手。” “后来他还纠结要如何提醒你们雇几个护卫的，谁知道你们也想到了，就有了后来把我们三个派过来保护你们的任务。” 苏子苓原本脸上还有几分似笑非笑，此时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嘴唇嗫嚅了几下。 “你是说，那次那些人突然倒下……” 十八这才反应过来，这事儿……姑娘好像不知道吧，他这，是不是又说错了？ 他抬手打了嘴一下，嘀咕了一声，“果然是多说多错啊！本来是将功赎罪的，怎么反而还越说越多，越说越错啊，就这么点儿事儿，都给抖漏出来了！” 看他这反应，苏子苓垂下了眼眸，她就说，凭她的本事儿，定然是逃脱不了的，那些人突然倒地，她当时来不及思索其他，只得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后来每每思及此事，也是一头雾水。 原来，当时是他们救了她啊！ 她抬眸看向他，“还有吗？” “没……没了！”十八哆嗦着，有他也不敢说啊！ 苏子苓就这么盯着他。 “真、真没了！”十八哭丧着脸，“顶多还有一个就是福悦楼的事儿。” 福悦楼也有他的手笔？ 她，好像欠得有点多啊！ “他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帮我？”她想不通，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女，哪里有值得他出手的？ 十八挠了挠头，“这个我真不知道啊，头儿没说，我们也不敢问，可能是……因为你的那些粉条跟菌子酱帮了不少人？” 他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不过这事儿也是真的。 “什么人？” 十八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姑娘，这个真不能说，说了会要命的。” “那，那次小巷子那次呢？” 十八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开口说道：“那次真是碰巧，头儿刚好被人追杀，路过小巷看到你，就停了下来顺道帮了你，不过后来也多亏了你才帮他摆脱了追踪。” “哦。”苏子苓点了点头，随后面色如常，“对了，你刚刚说那个沈县令咋了？” 她思维跳得太快，十八都有点跟不上了，这突然知道了这么多的事儿，她哦？一声就没了？ 他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哦，他说他买的粉条是要运给那些达官贵族的……” 十八将沈星野跟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苏子苓，说完后便静静的等着。 苏子苓低头看着地面，脚来回踢着地上那颗小石头，许久，她抬起头来。 “他要在找什么？好酒？我记得我家里酿了一瓶野葡萄酒，算时间也可以喝了，不过口感应该会差点，到时候拿一半给他吧。” 这靠山，她靠定了，就如他所说的，到时候若真有人找麻烦，就凭十八他们几人肯定不行的。 她若是背靠沈世子，想来不论谁要找麻烦也要掂量掂量这背后的势力他们惹不惹得起。 就是…… 啧！麻烦！ 她轻啧一声，这靠山，也不是白靠的啊，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总得给点礼。 不过……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陆晏那家伙儿。 路人家给铺了，至于后续她能不能上道，还得靠她自己。 想通了这一切，她也就不再纠结了，“他人还在吗？” 十八点头，“你是要去见他？” 真要见？ 苏子苓顿了顿，反而犹豫了，随后摇头，“算了，等年过了再说吧。” 也许人家只是随口一提呢？她这突然上门，岂不是有一丝逼迫的嫌疑？ 不过，该给的还得给，不只是酒。 十八：“现在去他也不方便，那个掌案也在。” “你去给他们送一道汤，再送几个馒头。” 第487章 苏记粉条 东西买齐了，苏子苓他们也就没多耽搁，得抓紧回去，然后还要送粉条出山，若是回去晚了，只怕是要摸黑了。 临走前苏子苓还特意交代了十八一句，“晚点他们过来拉粉条的话你陪着一起。” “姑娘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苏子苓点了点头，带着苏父他们朝着城门口而去，城门口停着许多牛车，苏子苓他们把东西装上，牛车上就坐了他们姐弟妹三个，苏父则是去了另一辆牛车。 东西比较多，杂七杂八的，再加上还有阿秀，所以速度慢了许多，等回到家时已经是申时了（15：00—17：00）。 苏父他们来不及休息，直接开始装粉条，苏母那边刚打了温水出来给他们洗脸，结果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听到屋里有人，她放下脸盆，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你们父子几个干嘛呢？这走了汗哒哒的，洗把脸啊，洗把脸再歇。” “不歇了阿娘，有人跟我们买了粉条，现在就得送出山去，晚了回来怕是要摸黑，你去作坊里帮忙喊四五个人出来，一会儿得去送粉条。” 听到苏子苓说喊四五个人，苏母也站不住了，朝着屋里而去。 “喊这么多人，要送多少斤啊？这一来一回的，怕是要摸黑，就不能明天一早的送去？” 冬天天黑的早，山路又难走，夜里就会起露水，路滑得很。 “他要一千斤的，我寻思着咱们没那么多粉条，就答应了五百斤，然后，” 她压低了声音，用气音说道：“我才知道，这人是咱们永昌县新上任的县令，从上京来的，他要把粉条运回上京去，到时候也算是帮咱们打开知名度了。” “我想着，咱们家里不是还有七百多斤嘛，就全部给他好了，还有皮蛋，送他一百个，对了，我那个野葡萄酒，我差点忘了，一会儿也得给他匀一些出来，剩下的就留给我阿公，来年，来年我多酿点。” “县……县令？” 一大家子人齐齐回头看向她。 苏子苓点了点头，“对啊。” 见她点头，一家人都傻眼了，县令大人啊！ 这些东西竟然是县令大人要的？ “这……这县令大人也吃咱们家的粉条啊？” 苏父呢喃了一句。 他虽然也在食肆里，但是都是在后院帮忙，所以还真不知道哪个是县令。 苏老爷子则是愁得一张老脸上满是褶子，“这县令大人买东西，会不会不给钱啊？就是给了，咱们是收还是不收啊？或者给他算便宜点？” 其他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的落在苏子苓身上。 苏子苓挑了挑眉，“啊！银子啊，我已经收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钱袋子，把里面那张银票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阿奶，给。” 一家人面面相觑。 苏阿奶接过银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一百两？” “这么多！” 苏子木一边打包一边说着，“哪里多了，阿姐不是说了嘛，刚开始说的是五百斤，一百两不是刚刚好嘛，不过阿姐，现在给七百斤的话，他会不会耍赖不给余钱啊？” 苏子苓：“……” 她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想啥呢你，他堂堂县令大人，能少我们这点银子？再说了，他们若是要不了这么多也没关系嘛，现成的马车，到时候让他们帮忙把剩余的那些给拉到食肆去，自己卖不就行了？” 送他一点酒，跟一百个皮蛋，已经让苏子苓很肉疼了，再送两百斤粉条？ 想啥呢！ 这跟拿刀子割她肉有什么区别？ 苏子木揉了揉额头，“也是，那待会儿阿姐你可得跟着去，不然以爹跟阿公的脸皮，只怕不好意思提银子的事儿。” 她本来就打算要跟着确定，苏子苓刚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好啊你小子，拐着弯的说我脸皮厚是吧？” “我没有！阿姐你误会我了！” 姐弟二人一人追一人跑，屋里好不热闹。 苏母他们就站在一旁笑看着，“好了好了别闹了，赶紧把粉条那些装好，我去喊人，不对，得去给你们煮几个鸡蛋，不然估计饿得遭不住。” 想着这一来一回的，到时候到家估摸着天也要黑了。 苏母往厨房去，还不忘了让苏子木去喊人，“二牛，你去作坊里喊你几个叔叔帮忙一起送一下，你大哥他们也没回来，你去喊五个人吧，这粉条易碎，还是少担一点好。” 想着他们一起帮忙送的话，煮鸡蛋那就吃不饱了。 她看了眼甑子里的冷饭，拿了几个鸡蛋，切了把野葱，又切了一把青菜，直接炒了几碗青菜鸡蛋炒饭。 往里加了很多糟番椒，颜色看起来通红，再加上黄色的鸡蛋，绿色的青菜，直接将人的食欲拉满。 怕太干，她又打了碗汤。 “吃饭了，你们先去吃饭，这里我们来装。” 苏母将苏父还有请来的人追去吃饭，屋里就剩苏子苓他们几人了。 好在大多数粉条都装得差不多了，就剩最后几箱了。 “青儿，你的皮蛋还有酒装好了没？” “还没呢！”苏子苓小心翼翼的装着粉条，这些粉条都是一把一斤的捆好的。 捆粉条的麻绳上还有一个小纸条，苏子苓买回来自己裁的，上面写着苏记粉条四个字。 其中又以苏记二字最大，最为显目，这些字也是苏子苓一笔一划亲自写的，她还在上面画了一支简笔画的黄芩，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黄芩亦是子苓的中药名，也算是她的一个商标。 做这个东西花了她不少时间，每次忙完手里头的事情她就进屋埋头画这个画。 苏母：“那你去装皮蛋那些，这点我跟你阿奶跟二牛装好了，也没多少了。” 苏子苓直起腰瞅了一眼，确实没多少了，她捶个捶腰，“成，你们先装着，我去把皮蛋那些给装好。” 苏子苓离开，就剩苏母还有苏阿奶跟苏子木了。 苏子木盯着手里的粉条看了半天，苏母瞥了他一眼，“二牛，看啥呢，赶紧装，别等你爹他们饭吃完了我们还没装好。” 苏子木指着粉条上的纸条问道：“阿娘，这我姐写的吗？还有这个黄芩画得可真好。” “除了你姐还有谁会做这个东西，对了，正好你回来了，有空你帮着你阿姐多写点，她这整天忙得屁股不着地的，还要挤出时间来做这个。” 苏子木挠了挠头，“写字还可以，画画我不行，我阿姐这个，我可画不出来。” 一捆捆粉条被装进箱子里，再封上盖子，一箱一箱的叠起来堆在墙脚 第488章 送货出山 一百个皮蛋并没有多少，苏子苓拿了一个稍大点的篮子，直接装里面，随后又找了个酒坛子去装野葡萄酒。 野葡萄酒发酵了差不多两个多月了，看颜色已经差不多了，但是口感相对来说还没那么好。 坛子刚打开，果酒的清香便扑鼻而来，苏子苓拿了一个竹制的酒勺，先舀了一勺出来，色泽鲜红、透澈，凑近了闻，酒香更加浓郁了。 她先是舀了一小坛，匀了一半给沈星野，封好坛子后，她去厨房拿了杯子，索性给苏老爷子他们一人舀了半杯。 “阿公，尝尝我酿的这个果酒怎么样！” 苏老爷子先是闻了闻，“哟，还真有酒香，这颜色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还怪好看的，我替你尝尝啊。” 说完，轻轻抿了一小口，“嗯，香果浓郁，”他砸吧砸吧嘴，“口感复杂富有层次感，还有一点就是甜，”说着他一口干了，杯子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好喝是好喝，就是不太适合我，我还是得喝烈酒，不过这个酒给你阿娘跟三婶喝估计会不错。” 其他人听了老爷子的话，也纷纷端起杯子品尝。 “大伯，这次我可不认同你说的了，我就觉得这酒好，回味无穷啊，越喝越有味儿！” “对、对、对，我也觉得这酒好，”这人说着嘿嘿一笑，“我是个粗人，也不会说话，但是我喜欢这个酒。” 苏老爷子给他们倒了杯茶，“你们没怎么喝过酒，喝这果酒自然是觉得不错了，若是喝过烈酒再来喝这个，就会觉得差点味道了。” 苏老爷子说完便看向苏子苓，“怎么样，装完了没？装完了该出发了，不然估计要摸黑，以防万一，得带上几个火把。” “装好了，就等你们这边了。” 听到她的话，大家纷纷起身，“装好了？那走走走，准备出发了，少歇歇，早点回来。” 七百斤粉条装成了七担，正好一人一担，苏子苓跟着去，她负责背那一坛子野葡萄酒跟提那一百个皮蛋，顺带还送了他一些番椒。 这个季节的番椒也算是比较难得了，成熟的不多，她也就给了两三斤，估摸着到时候配这皮蛋也够了。 一群人，挑着担子，迎着落日的余晖，朝着山里走去，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 一百斤对于他们这些成年男人来说也算不上重，一个个的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随便说个笑话，谈谈明年种什么，怎么种，收成好了要置办些什么，只是简单的期盼，便让他们高兴得面红耳赤的，笑声爽朗，林中鸟被惊飞。 “对了大伯，那天我娘他们回去说那个套种的事儿，说的不明不白的，我都没听明白，能不能再讲讲？” “对啊，对啊，我娘回去也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她倒是激动了，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讲了半天没听明白。” 苏老爷子也不是很懂，他也是听了苏子苓说的，就试种了一下，其中道理自是不怎么明白的。 “这玩意儿我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这样，等蚕豆豌豆收了，地腾开了，咱们找个时间好好唠唠，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种，也是一知半解的，只能说到时候咱们商量着来。” “也成，我们是一点都不懂，不过听我娘说你们家今年套种的收成都挺好的，这不，我们都想着跟着试试。” “玉米收成确实没受到影响，隐隐还有小增产，玉米底下种的豆子那些收成也挺好的，就是这收成时间不一样，要累人一些，不过你们还真别说，那红薯种玉米树下的法子还真不错，这样插的红薯都没怎么死。” “等玉米收完了，玉米树一砍，那红薯藤绿油油的，就是中间要翻藤，这样子种出来的红薯个头都要大些。” “等红薯挖完又可以接着种小春，这地啊，算是一年到头都没闲着了，不仅大小春都没影响到，还额外增收了红薯跟豆子，我觉得这法子可行。” 听了苏老爷子的话，一群青年激动得满脸通红，这何止是增收一点点啊，这是增收了两个庄稼啊！ “大伯，今年我家跟着你们种，你们家怎么种我们就怎么种！” “对、对、对，我爹他们也是这样说的，今年跟着大伯家种，这法子若是可行，以后可就不愁粮食不够吃了。” 谈及种地的事儿，大家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特别是提到苏子苓家种的番椒。 一群人又是一阵羡慕，纷纷留言让苏子苓给留点种子。 一路高谈阔论，倒也不觉得路远，甚至是在看到大路的那瞬间，他们竟然觉得这么快，明明才出发没多久呢，就出山了。 看着路边等着的两辆马车，几人停在了路口，没敢上前，“小青，就是这里吗？” “对！到地方了。”苏子苓话音落下，那边等着的三人便迎了上来，其中一人就是上午刚见过的长策。 “姑娘！”十八咧着嘴挥了挥手。 随后指着身旁的长策介绍道：“这是长策，沈公子让他来接货的，” 说完又对长策道：“你见过的，我们苏记食肆的东家。” “苏姑娘。” 长策微微颔首打着招呼。 见大家都站在一旁，长策微微侧身，“马车在这边，还要麻烦诸位帮忙抬到旁边。” 一群人面面相觑，从未见过这阵仗，也不曾见过这么有气势的人，一时之间竟是没人动。 最后还是苏父走在前面，“来吧，帮忙把粉条装上马车。” 苏父打头阵，苏老爷子紧跟其后，后面的人见状这才跟了上去。 第489章 野葡萄酒 来到马车旁，几人帮忙装车，一边装车一边频频看向那匹马跟那装修华丽的马车。 “我滴乖乖，二哥，马车耶！” “你看那马，膘肥体壮的，养得可真好！” “马我是不敢想，就想着啥时候也能买牛头，不拘水牛还是黄牛，都成！” “咱们那地方，有牛也只能驮一驮东西，不像他们这边，大路通到家！” “也是！咱们那路，人走着还行，牛车是过不去了，若是能通了路，咱们进出也就方便多了。” “路啊，会通的，”苏老爷子轻声呢喃了一句，随后催促着，“你们几个加把劲儿，再墨迹回去要摸黑了。” 不远处的说话声长策他们尽收耳里，长策面色如常回到马车旁，把提前准备好的盒子抱了过来。 “这是我们大人的一点心意。” 见她没接，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是些寻常的糕点。” 苏子苓看了十八一眼，他立马心领神会，“给我吧。” 苏子苓看向长策，“替我谢谢沈公子。”说着便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他。 “这个是我们自己做的皮蛋，配着这个番椒一起吃，怎么吃我有写下来了，你们大人若是不能吃辣，这个番椒就得少放点，” 见他接过篮子，苏子苓将背篓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从里面抱出来一坛酒。 “这个是我自酿的果酒，算是感谢沈公子的照拂。” 长策点头应下。 又听到苏子苓继续说道：“粉条一共装了七百斤，里面都是捆好的，一把一斤，配料之类的也是单独放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原先说好的是五百斤，若是要不了这么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长策打断了，“苏姑娘多虑了，要得了，我们大人家里人多，自然是多少都要得了的。” 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两张银票递给苏子苓，“苏姑娘，这是余下的银子。” 苏子苓看了一眼，两张一百两的，她摇了摇头，道：“粉条两百文一斤，七百斤一共是一百四十两银子，早先你家公子已经给了一百两，你只需再给四十两足矣。” 长策那张面瘫难得的有了一丝表情，“我家公子也说了，该是多少便是多少，陆公子当初拿的是四百文一斤，苏姑娘切不可因为我家公子的身边便让利这么多。” 苏子苓：“？？？” 什么玩意儿？ 不是，怎么还有人上赶着送钱的？ 长策直接将两百两银子塞到苏子苓手里，“七百斤粉条是两百八十两，余下的二十两算是买这酒跟皮蛋的。” 苏子苓：“？？？” 二十两买一百个皮蛋，一坛子酒？ 不对，她那葡萄酒还是值点钱的，就是，这钱她怎么感觉有点烫手呢？ 十八咧嘴一笑，“姑娘，你就收下吧，你若是不拿，这酒跟皮蛋落别人眼里，还以为你是在贿赂那家伙儿呢，再说了，”他压低了声音，“那家伙儿不缺钱。” 最后苏子苓还是只收了两百两银子，粉条价格本就是定好的，一直都是两百文，他们买去卖多少是他们的事儿，她这里可不能乱。 粉条一百四十两，这坛子酒不低于五斤，虽然她的葡萄酒卖不到天价，但六十两还是绰绰有余的。 粉条装好，长策他们也没多耽搁，跟苏子苓寒暄了几句就走了，跟他们一同上路的还有十八。 看马车离开，苏子苓他们也就动身往回赶了。 没了担子，一群人速度比来时快得多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戌时初（19：00），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手里的火把燃了半截。 “阿元，进来歇会儿，吃了饭再回去。” “不吃了大伯，这下午刚吃的饭，还不饿呢。” “大伯你们赶紧进屋去吧，我们就不进去歇了，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到时候咱们好好冲一冲。”（冲壳子：聊天） 几人站在门口，怎么喊也不进去，苏子苓一人给他们拿了五文钱，他们自然也是没接的。 嘴里念叨着苏子苓把他们当外人，“大侄女，你这样可就是不把我们几个叔叔当自己人了，什么时候帮忙挑个东西竟然还算起钱来了？” “这钱我可不敢收啊，收了回去你三叔公不得把我腿给打折了啊？可不许害我啊！都是自家人，你这样我们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就不敢请你们了。” 见他们真不收，苏老爷子便让她收起来，“你叔他们不收就算了，你把火把给他们，这天黑得太快了，眨眼功夫什么都看不清了。” 说完便看向几人，“那你们就慢慢回去，我也不留你们了，明早记得过来家里吃饭，这钱不要，饭总得吃吧？” 几人笑着对视了一眼，“成！明早上大伯家吃饭。” 听到门外有声音，却迟迟没听到进院子的声音，苏母站在厨房门口，“二牛，去看看是不是你爹他们回来了。” 苏阿奶往火塘里添了两根柴，火苗被压下，本就昏暗的屋子又暗了不少。 “估摸着也该回来了，看一下菜凉了没，凉了就起锅热一热。” “甑子还是烫的，不过菜就要重新热一下了。”苏母说着把火塘里燃起来的柴撤了两根进大灶里。 这时，苏子木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阿娘，我姐她们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就赶紧进屋，这天一黑啊，就冷得很，坐火边烤烤，我这边热个菜就吃饭了。” 苏子苓冷得直跺脚，苏阿奶把凳子拖出来，“快过来烤烤，冷吧？出发的时候都忘了让你穿个厚衣服，山里寒气重得很。” “冷，走着路还不觉得，这一停下来，脸都冻麻了。”苏子苓伸手在火边烤了烤，又捂着冻僵的脸。 “吃个红薯垫垫肚子，饿惨了吧？你爹他们吃饭的时候你也没吃。”苏阿奶扒了一个烤得软耙耙的小红薯给她。 “那时候不饿，也就不吃，阿奶，你们吃过了没？”苏子苓接过红薯，皮苏阿奶都给她扒好了，她一只手拿着啃，另一只手放在火边烤着。 “没呢，这不是想着等你们回来一起吃嘛！” 听到锣锅咕噜咕噜的冒泡，苏子苓努了努鼻子，“阿奶，这锣锅里煮的什么？好香啊！” “今天不是买了肉嘛，你娘切了一些出来炖竹笋了，剩下的不是听你说等二牛回来吃烤肉嘛，我给你吊井里了。” 想到她熬的腌菜膏终于可以吃了，苏子苓眼睛都亮了不少。 “正好，明天我早点准备好菜，咱们明天烤肉吃，到时候等我三婶他们回来咱们再烤一次。” “二牛，拉桌子准备吃饭了。”苏母一边铲菜一边喊着。 第490章 养兔子 晚饭很丰富，一锅竹笋炖肉，还有炖粉条，香煎嫩青椒，还有凉拌灰灰菜，再来一碗腌好的苤菜根。 “吃饭吧，我做的不如你姐的，不过闻着也还成。”苏母擦着手说道。 苏子木今天刚到家，想着好好给他做一顿来着，结果苏子苓又去送粉条了，苏母只得自己上了。 苏子木乐得很，“阿娘你做的也很好吃。” 苏母笑着给他添了一勺肉汤，“这念个书嘴都甜了不少啊。” 说着她又看向阿秀，“阿秀，要吃肥的还是瘦的？” “我要笋子不要肉，再要点汤，这个汤好拌饭好吃。” 笋子里浸满了肉汁，肉汤里又带着竹笋的清香，肉炖得耙乎乎的，几乎是一抿就化。 连肉带汤加竹笋，用来拌饭最好吃了。 阿秀特别喜欢这个竹笋，这是笋干泡出来的，它跟新鲜的笋味道又有所不同。 “阿姐，我的小兔子又生了一窝崽崽，好可爱。”阿秀突然出声。 “啊？我知道啊！”苏子苓点了点头，“生了六只嘛，你回来了正好，以后兔子草就归你了。” 阿秀摇了摇头，“不是那个，是又生了一窝，红彤彤的，有八只呢。” “又生了？”苏子苓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母笑了笑，“又生了一窝，还是阿秀发现的呢，我跟你阿奶也没太注意，就每天给它扔点草，然后看看小兔子好不好，也没看那么仔细，谁知道这又生了一窝啊，看样子刚生下来没多久。” 苏父就更不懂了，“这前面一窝不是刚生了没多久吗？怎么又生了？” “而且我记得小青不是把公兔子隔开了吗？难不成，隔着墙看一眼就怀了？” 苏子苓：“……” 她要怎么解释，兔子有两个子宫呢？ 苏母嘟喃了一句，“这兔子也生得太快了吧，这才多久啊，就生了两窝，这以后只怕是要越养越多了。” “养大了烤着吃呗，烤兔子也很好吃啊，还有我阿姐做的那个双椒兔。”苏子木说道。 听到他说吃兔子，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阿秀身上，毕竟以前就是因为她不舍得吃那两只兔子这才养起来的。 谁知道阿秀竟也跟着点了点头，“成啊，但我觉得还是烤兔子好吃一点，不过，阿姐，” 她抬眸看向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她说：“咱们养兔子吧，这兔子生这么快，咱们多养点，到时候可以卖兔子啊！或者到时候烤了卖，肯定赚钱。”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愣了愣，随后扭头看向苏子苓。 养兔子啊，她从前也不是没想过，兔子繁殖能力强，一年生个五六窝，一窝五到十只，而且兔子肉也好吃。 但是同样的，兔子比较脆弱，容易生病，一病就是一群一群的死。 不过…… 看着大家期盼的目光，她说：“也不是不行，不过不能养多了，兔子比较脆弱，也容易生病，到时候一病就是一窝一窝的死，咱们养少一点。” “等以后兔子多了，可以问问村里人有没有愿意养的，有的话让他们也养，每家养几只，养大了咱们家可以收，到时候可以制成麻辣风干兔，也可以拿到食肆或者是山坳里去卖。” “你这法子可行，养鸡养鸭那些要喂粮食，但是兔子不用啊，喂草就行，而且生的多，长得也快，是一个好营生。” 就连苏老爷子听了都激动得不行。 吃过晚饭，碗都没收，苏母直接将苏子苓赶去洗脚，“锅里有热水，你赶紧泡一泡回屋歇着去，这跑了一天了都。” 苏子苓确实累得不行，刚刚走着还没感觉，这停下来歇一会儿后，再站起来，那脚跟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洗漱过后，刚躺下，眼睛便睁不开了，就连刚收到的银票都没想起来给苏阿奶。 第二天一早，苏母她们就起来忙活了，苏子苓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等她醒来时，大家早饭都吃了。 苏阿奶跟苏母提了几桶水在院子里洗橄榄，苏老爷子他们已经不在家了，而且牛也不在圈里了，想来是又去开荒了。 听到开门声，苏母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起了？饭温在锅里，你自己拿了吃吧。” 苏子苓揉了揉眼睛，感受着小腿上的酸涩感，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我大哥他们出摊去了？” 苏母：“去了有段时间了，想着你昨天累惨了，也就没喊你起来，怎么样？脚还疼吗？” “还行，有点酸，”苏子苓四处看了看，“二牛跟阿秀呢？” “去割猪草跟兔子草了，这俩孩子，一大早上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吃了饭背着背篓就跑了。” 见她还站在院子里，苏母催了一声，“烧水壶里有热水，赶紧洗漱了吃饭，你阿公说一会儿你几个叔叔要过来吃午饭，差不多该生火了。” “唉，知道了！”苏子苓打了个哈欠应了下来。 “对了，我昨天整理东西，怎么发现还有一扇排骨啊？” “啊，对，阿娘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个是买回来腌骨头鲊的，中午我爹回来了让他剁，我今天事情好多啊！” 苏子苓哀嚎了一声，认命的去打水洗漱。 苏母满脸心疼，“有什么要做的你告诉我跟你阿奶，我今天也不出门了，在家跟你一起做，这临近过年了，事情确实是多得很。” “谢谢阿娘，你们就帮我把橄榄洗了就行，晚点我烧了水就可以直接泡了。” “那成，你赶紧去吃饭吧，晚点忙不过来就喊我们。” 苏子苓洗漱过后来到厨房，锅里盖着锅盖，掀开就看到锅里温着几个菜窝窝头，还有一碗竹笋炒肉。 她又去橱柜里看了看，里面有一碗糟番椒，还有一碗腊腌菜，旁边还放着半碗拌好的烧椒。 她都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拿了三个菜窝窝头，一个里面塞了糟番椒，一个里面塞了拌好的烧椒，剩下那个沾着肉汤吃，一口菜窝窝头一口腊腌菜，香迷糊了。 吃完一个，她拿了只碗，端着另外两个窝窝头去院子里晒着太阳吃。 “阿娘，你这做窝窝头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说着看到一旁晒蔫了的萝卜条顺手拿了一根塞嘴里，不脆了，但很甜。 “得了吧，这窝窝头要什么手艺，你吃着好吃那是因为玉米少，今早的白面加多了。” 看她吃萝卜条，“这萝卜条都晒蔫了，有啥好吃的，那边门后面还有几个嫩的，吃那个水水嫩嫩的，还清甜可口。” “唔……我就看看晒得怎么样了，差不多可以腌了，今天一起腌了吧，那个萝卜缨也是，都蔫了，今天一起腌，省得再沾一次手。” 苏子苓边转悠边吃，还不忘了看看晒着的萝卜条跟萝卜缨。 看到一旁晒脆了的辣蓼草，她又嘟喃了一句，“酒曲也可以一起做了，这事情咋就都赶在一起了呢。” 第491章 豆腐渣捂出味儿了 苏子苓吃完窝窝头就溜达着回到厨房开始准备午饭了。 既然说了请人吃饭，那就得提早准备，人多饭菜也要多做一点，若是做晚了，就怕到饭点了还不熟那就尴尬了。 主食她打算蒸一点豌豆糙米饭，再加一些玉米面馃，菜的话可以把前天苏子仲抓的那个竹鼠给炖了，买了大骨头，可以煮个萝卜骨头汤。 前面炸的油豆腐没吃完，可以拿出来切成片凉拌了吃。 再切点瘦肉，然后跟腊腌菜一起炒，腊腌菜炒肉最是下饭了，酸酸辣辣的。 家里还有水腌菜，可以拌一眼蚕豆荚，前面炒好的酸旺子也可以直接上锅蒸，这样一算，五菜一汤，好像差不多够了。 若是不够自己做的那些酱菜也可以掏出来吃。 苏子苓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把大灶的火生了起来。 “对了，小青，你捂的那个豆腐渣是不是坏了，我今早进去屋里，那屋里一股臭味，都快赶上你爹那臭脚丫子了。” 苏母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来，将苏子苓的思绪直接打断了。 “臭味？不应该啊，”她嘟喃了一声，“阿娘，你还记得我哪天捂的吗？” “有三天了，不对，三天连一夜了。” “三天了！！！”苏子苓洗了锅，往锅里倒了两瓢水，米都没来得及舀，先跑去看豆渣了。 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喃着，“我记得刚捂下去的啊，咋就三天了？完了完了，不会真给捂坏了吧？” 见她这样，苏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水，跟了上去。 “你原本是打算捂几天？” “三天啊，咱们这边的气候，三天就差不多了。”苏子苓皱着眉，一边回她一边把背篓上盖着的草拿开。 “应该不会坏，这也就多捂了一夜……”而已 刚刚有草捂着还没什么感觉，空气中就是一丝若有似无的臭味，此时稻草全部拿开，里面的味道一拥而上。 闻到这闻到，苏母默了默，最后的而已二字愣是没说出口。 “好……好像真的坏了，有点臭。” 她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苏子苓把麻袋口子打开，又把里面的布袋子也打开。 布袋打开后，味道更浓郁了，苏子苓用筷子夹了一点出来，看着那金黄的颜色，她松了口气，“没坏，不过今天得舂豆酱了，一会儿吃了饭我把佐料准备好就可以舂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布袋的口子拧紧。 “这都臭了，还没坏？”苏母也没做过这种酱菜，闻着空气中这淡淡的臭味，脸上满是不解。 “没坏，就是正常发酵而已，不过得亏阿娘你提醒我，不然我哪里记得到啊，这要是捂到晚上，那就臭过头了。” 豆酱没捂坏，苏子苓心情都明媚了不少。 苏母：“没坏就成，需要准备什么？我帮忙弄好。”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帮我洗点苤菜根吧，多洗点，下午腌排骨鲊也要用到，还有萝卜缨也要用到。” “这么多？”苏母看了看前几天苏父他们挖回来腌剩下的，“这点也不够吧？你饭还没熟，我去山里挖点。” 说着她就去拿锄头跟背篓，“阿娘，你知道在哪里嘛？要不吃了饭再去也行，我怕你赶不到午饭。” 苏母一边戴帽子一边说着，“你爹跟我说过大概位置，应该能找到，饭熟了你就摆出来给你几个叔叔他们，让他们先吃，不用等我。” “我早上吃过了也不饿，早点挖回来早点腌了，到时候好过年啊，你爹回来的话让他把那两只火腿挂起来吧，压了好几天了，水分也压得差不多了。” “嗳，行，那你随便挖点就赶紧回来吧，也不用挖太多。”苏子苓点头应下。 苏母背着背篓扛着锄头就出门了，苏子苓继续回屋煮饭。 锅里的水还没开，她舀了几碗米出来，淘洗过后浸泡着，想到一会儿要蒸豌豆饭，她拿了只碗，提着篮子里的豌豆朝着院子里去。 “阿奶，先帮我剥点豌豆，我想煮点豌豆饭。” “行，你端过来吧。”她擦了擦手上的水，两人一边剥一边唠，“准备了几个菜啊？” “五菜一汤，有个腌菜炒肉，还把那只竹鼠给炖了，再追个萝卜骨头汤，这两天的萝卜比较清甜，放点盐，放点姜末丢把葱花就很好吃了。” 苏阿奶点了点头，“豆腐肠不是可以吃了吗？你切一碗出来吧，煮的或者煎的都可以。” “行，我看着割一节下来，用油煎一下，现在这个干度是最好吃的，过几天完全干了味道就不一样了。” 苏子苓剥了几颗就起身回厨房看一下火，见水没开又出来继续剥。 “阿姐，我们回来了，看我弄了什么好东西！” 人还没进院子呢，苏子木的声音就从大门外传来了。 苏阿奶抬头看向苏子苓，轻轻摇头失笑，“这孩子，昨天刚回来的时候，看着斯斯文文的，我心想着，这念个书咋性格都变了呢，不成想，是我想多了，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苏子苓显然也是想到了他在学馆的时候，“阿奶你是没看到他在学馆里是什么模样，可沉稳了，看着一板一眼的，我还担心他是不是受啥委屈了呢，变化这么大。” “阿姐，阿姐，你看这个！我刚刚遇到永和叔了，他说这个能吃！” 苏子木背着一背篓猪草，阿秀跟在他身后，背着她的小背篓，里面是一些很嫩的兔子草，还有黄菜叶子那些。 苏子木将背篓放稳，拿着一个竹筒就过来了，脸上笑开了花，“阿姐你看！” 见他这么兴奋，苏阿奶伸过脖子，“我看看”，随后低头往竹筒里看了一眼，“咦～这什么东西，看得我骨头都酥了！” 只一眼，她便挪开了视线。 本来苏子苓还不好奇的，看苏阿奶这模样，她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只见那竹筒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一眼看上去苏子苓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竹虫图，嗯……有点吓人，你们慎重） “咦？竹虫啊？” “阿姐，你知道啊？”苏子木眼睛都亮了，“永和叔说这个好吃，有油的话炸一下更好吃。” 苏子苓没接竹筒，“用油炸一下酥酥脆脆的，撒点盐巴就很好吃了，你倒出来洗一洗，然后沥干水汽，一会儿我炸给你吃。” “嗳，成！”他乐呵呵的去厨房里拿了一个盆跟筲箕出来，就蹲在水井边洗。 第492章 竹虫 “你们不是去割猪草了吗？哪来的竹虫？”苏子苓好奇的问道。 “是去割猪草了，然后遇到永和叔在砍竹子，说是编篱笆用的，砍下来发现有竹虫，他就给我了，说是可以吃。” 苏子木倒是没感觉，反而是阿秀，看着那些虫子，五官都皱成一团了。 “那他人呢？还在砍？” 苏子木玩得不亦乐乎，这虫子白白胖胖软软乎乎的，“在挖竹笋，他家那笋子长得可真好，我还想着我也去掰两个拿回来炒着吃呢，永和叔说一会儿给我们送来。” “你这孩子，又是拿竹虫又是要竹笋的，你倒是好意思。”苏阿奶说了他一句。 “我也没想拿，是永和叔硬塞的，他说他家里没油，煮出来的不好吃，就让我拿回来了，说是吃的时候喊他一声就行，我想着也行，就给拿回来了。”苏子木挠了挠头。 “没事儿阿奶，一会儿阿元叔他们不是要过来吃饭嘛，正好把永和叔也一起喊上。” 一旁的阿秀刚给兔子丢了草，说到兔子时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阿姐，小兔子可喜欢吃菜叶子了，吃得‘嚓嚓嚓’的，丢了一把很快就吃完了。” “你割的全是兔子草它肯定喜欢吃了，你去洗把手过来跟阿奶剥豌豆，我去煮米。”苏子苓站起身来，踢了踢腿，蹲久了有点麻。 “嗳，你去吧，我跟阿奶剥就成。”她声音清清亮亮的应了一声，在看到苏子木还在洗竹虫时，小脸又皱了起来，“二哥，你好了没？” “快了，快了！”苏子木直起身来看着她打趣道：“有那么可怕吗？你看这虫子多可爱啊，白白胖胖的，就跟你一样，哈哈哈哈！” 说着他还捉起一条来给阿秀看，给阿秀吓得直跺脚，“阿姐、阿姐，你看他，你看二哥他吓我。” “二牛，赶紧洗了拿屋里去，闲着没事儿做就去背书练字。”苏子苓瞪了他一眼。 苏子木微微挑眉，轻啧一声，“啧，你个告状大王，羞不羞啊你，动不动就告状！” 阿秀瘪了瘪嘴，“阿姐！” 苏子苓看着好笑，“去，打他去，打不过阿姐过来帮你！” 听到她这样说，阿秀瞬间腰杆直了，直接冲了过去，却又被苏子木手里的虫吓得哇哇大叫。 苏子苓站在一旁看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苏阿奶坐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你这当阿姐的就是这么带弟弟妹妹的？” 苏子苓摆了摆手，“没事儿阿姐，他们冒着玩呢。” “你米下锅了没？” “啊！对，差点忘了！”听到苏阿奶的话，她急急忙忙进屋煮米。 院子里的兄妹二人打打闹闹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阿姐，快来帮我，我打不过！” 不出三息，阿秀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嗳！马上来，你在挺一会儿，我把饭蒸起来就来，实在不行让你二哥暂停一下，我饭蒸起来了你们又开打。” 院子里的两人都愣了愣，面面相觑，“还能这样？” “还打吗？” “不打了，不打了！我都打不过，阿姐这个大骗子，说好了帮我的，哼！”阿秀气哼哼走向苏阿奶那边。 “阿奶，阿姐都不帮我！” “好了，好了，你阿姐跟你闹着玩呢……” 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苏子苓轻笑出声，轻轻的摇了摇头，豌豆跟米同时下锅，锅里的米八分熟就舀到筲箕里沥米汤。 甑子下锅，苏子苓把提前滚好的玉米面馃倒在米饭上面一起蒸。 等米饭快要熟了再把舀好的酸旺子一起放进去蒸着，米饭熟的时候酸旺子也就热乎了。 锣锅里煮着大骨汤，骨头上没什么肉，但汤底还是带着淡淡的白色，苏子苓把切好的滚刀块萝卜倒进去一起煮着。 趁着蒸米饭的时间，她又去割了一节豆腐肠，切成片放碗里备用，甑子底下煮着蚕豆荚，一会儿米饭熟的时候过一遍凉水就可以拌着吃了。 午时（11：00—13：00），苏老爷子他们先回来，两人一人挑着一担草，牛则是拖着两捆柴。 “小青，你阿元叔他们还没来吗？” 苏父站在井边洗了把手。 “一个都没来呢，我正打算让二牛去喊人呢。”苏子苓在煎着最后一碗豆腐肠。 苏老爷子进屋，先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饭好了没？” “好了，好了，等人来了就可以吃了，”说着她冲着外面的苏子木喊了一声，“二牛，去喊人过来吃饭了，记得把永和叔给喊上。” “嗳，知道了。” 听到喊吃饭，阿秀乖乖的进来擦桌子摆菜，“阿姐，拿几只碗？” “那八只碗，让阿公他们先吃，咱们坐小桌子。”人太多，大桌子坐不了那么多人。 他们姐弟妹三人加苏阿奶就只能坐小桌子了。 苏子木动作很快，他回来没多久几个叔叔就陆陆续续的跟着来了。 他们进来时饭菜已经摆好，满满一桌子菜，炖得软乎乎的竹鼠，煎得金黄的竹虫，还有微微卷曲的猪肉豆腐血肠。（豆腐血肠图） 白色的汤底筷子一夹就断的萝卜，上面飘着翠绿的小葱花，酸香酸香的腊腌菜炒肉。（腊腌菜炒肉） 看着这一大桌子，众人都有点不敢入座了，“大伯，你这，不是随便吃点嘛？咋还整这老丰盛？” “哪丰盛了？都是自家的酱菜，来、来、来，坐下吃，坐下吃。” 苏老爷子招呼着他们坐下吃饭，见肉菜多，他又起身去找酒坛子了。 等他抱着酒坛子回来了，众人还没动手，“吃啊，试试那个豆腐血肠，今年刚做的，前两天不是还让你娘他们来帮忙嘛，已经可以吃了。” “都动筷子啊，都是些家常菜，这个好像是竹鼠，前天子仲他们去抓的，都尝尝，来，这么多下酒菜，都整上一口。”说着就要去给他们倒酒。 几个叔叔直接捂住杯子，“大伯，大伯，不能喝，不能喝，待会儿还得干活呢，这醉了可不行，我这酒量你也知道，一杯倒嘛！” 说着几人哈哈大笑起来，也有人接着，“那我陪大伯你来一口吧，多了也不行。” 第493章 香煎豆腐血肠 一群人吃得很是满足，时不时的发出惊叹声来。 “怎么样？这豆腐血肠还可以吧？”苏老爷子先夹了一块。 豆腐血肠没怎么干，被热油一煎，边沿微微卷曲，肠衣煎得焦黄，一口下去，肠衣是脆的，豆腐血肠则是外脆里嫩。 “可以，这咸淡也刚刚好，这样煎着吃果然香，大伯，你们家这还怪会做的，我们揣肠衣都是直接揣肉的还没见过揣豆腐的，这这个不会坏吗？” 就是因为大多数腊肠都是揣肉的，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家揣得起，即使揣得起也是揣一小节，那个味道是好，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吃不起。 但是这个豆腐血肠就不一样了，豆腐相对来说要便宜的多，而且味道也很好，若是不会坏的话，他们来年有条件了也可以几家人揣一根试试。 “不会坏，听小青说到时候拌点萝卜干鲊，把豆腐血肠煮熟了一起腌起来，可以吃一年呢，等吃的时候，那豆腐血肠里都有一股萝卜干鲊的酸香味。” “这么好？今年是来不及了，下年，下年我家也揣一根试试，这味道着实香人。” 见这肠子大多数是豆腐，只有少量的肉，但是味道一点也不差，三叔公跟四叔公家的两个儿子就心动了。 他们两家人口多，揣肉的揣不起，但是卖几只鸭子几只鸡用来揣豆腐肠还是可以的。 “成啊，下年你们家做让小青去帮忙，她会这个。” “咦？这是竹虫吗？果然油炸的就是比水煮的好吃，香香脆脆的。” “这不是用猪油炸的吧？若是猪油肯定早凝固了。” “不是，用的茶油，就是那个油茶籽榨出来的，小青那丫头带着一群孩子在山里找了几麻袋油茶果，回来晒了几天，又是剥皮又是舂的，榨了几斤出来，用来炸东西好吃，不会凝固。” “那这油好，这油茶果多吗？多的话来年我们也去找找。” “我没见到，听她们说就找到了一二十棵吧好像。” 见苏老爷子是真的不太清楚，他们也就没追着问了，反而将话题扯到豆腐血肠跟酸旺子上。 “这酸旺子下饭，酸香酸香的，就这一个菜我能吃三碗饭，若是夏天只怕是更开胃了，小青，这个是怎么做的啊？难做吗？” “不难，用猪血加炒面还有水腌菜一起炒的，猪血不贵，买上几斤就能炒一大盆出来了，放坛子里可以吃一两个月呢，也不会坏。” 苏子苓跟苏阿奶他们坐在旁边那张小桌子上，听到有人问她，她将碗放下，仔细说完了才接着吃。 “听着是简单，不过还是改天让你婶儿过来跟你学学吧，不过她那个手艺估摸着够呛。” “简单的，等我哪天做了喊她就成，这个很容易，看一次就会了。” 酸旺子确实很容易炒，只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没吃过所以也没人想到可以这么做。 “不得不说，小青这手艺是真好啊，你瞅瞅这水腌菜腌的，味道都比我娘她们腌的好。” “这玩意儿，跟有什么玄学似的，都一样的做法，我娘腌的好，她教我媳妇，手把手教那种，我媳妇腌的就是死活不会酸！” “还有这样的？” “还真有，我媳妇腌的好，我娘就腌不出来！” 一群人边吃边说，笑得好不开怀。 苏子木吃了几口，发现苏母人不在，“阿姐，怎么不见阿娘？” “她上山挖苤菜根了，估计会晚点回来。” 苏子苓舀了一勺萝卜骨头汤给苏阿奶，“阿奶，多吃萝卜，这萝卜甜着呢，不过也就这几天好吃，再过一段时间萝卜心就空了。” 虽然一年四季都可以种萝卜吃，但口感最好的还是冬天的，被霜打过的萝卜口感最是清甜。 苏子木夹了一筷子竹鼠，这肉炖得耙，加上苏子苓料放得足，吃起来一点腥味都没有。 酸旺子不好夹，所以苏子苓特意放了一把勺子，一勺一勺的舀过来拌饭吃。 看大家吃得开心，都没人注意她，阿秀伸出手来，鬼鬼祟祟的叉向那碗炸得金黄的竹虫。 她夹了一条，慢慢的缩回来手。 “咳！” 苏子木重重的咳了一声，吓得阿秀“唰”的一下将手缩回去了，那条竹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了她的嘴里。 苏子木目不斜视，小声说着，“也不知道是谁，说这虫子可怕，看着吓人。” 阿秀：“……” 她扒了口饭，就着饭将竹虫一起嚼了，最后还喝了口萝卜骨头汤顺一顺。 “你别看我啊，我又没吃！” 苏阿奶看着好笑，“好了，好了，赶紧吃吧，吃完了给你娘送饭去，也不知道她要挖到什么时候。” 说完她看向苏子苓，下巴轻轻挑一挑，示意她说两句。 看着阿秀那想吃又不好意思伸手去夹的表情，苏子苓嘴唇嗫嚅了几下，憋笑憋得痛苦。 “好了，这竹虫营养丰富，你们两小只多吃点，吃了可以长身体。” 她话音落下，就看到那两个小朋友齐刷刷的瞪着她，“哪有这样说人的？那只不都是说鸡、鸭、鹅的吗？” “就是！” 苏子苓：“……” 好家伙，你们俩还统一战线了？ 阿秀鬼精鬼精的，率先夹了一筷子竹虫给苏子木，“二哥你多吃点，你念书费脑，辛苦了，多吃点可以长身体。” 说完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自顾自的说着，“我也多吃点，吃了好长身体。” 一大屋子人看得忍俊不禁的，最后实在憋不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直把阿秀笑得脸都红了。 见她喜欢吃，苏永和直接把他们大桌子上的那碗拿过来给她们。 “喜欢吃啊？来把这碗也吃了，我看那竹林里还有不少被虫啃过的竹子，改天我抽个空，再给你砍去。” 阿秀闻言，眼睛都亮了，“谢谢永和叔，永和叔你哪天去砍啊？到时候记得喊我一声，我去帮忙捉虫，” 说到捉虫，苏永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秀显然也是想到了她刚刚看到虫被吓得哇哇大叫的模样，她抿了抿嘴唇，补充道：“我现在不怕了！” 竹虫这么香！哪里可怕了！ 再想到那白白胖胖的竹虫，她只觉得可爱极了。 “成，不怕了，改天我去砍了就喊你来抓。”苏永和也是配合着她。 吃过饭，几个叔叔有的要回作坊继续干活，有的则是回家，见他们喜欢吃酸旺子，苏子苓索性舀了六碗出来，一人给了他们一碗。 干活的则是让阿秀负责送到他们家里，回家的则是自己端回去。 等阿秀回来时，手里还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吃的，有几个鸡蛋，还有几把各种各样的菜，甚至还有一把有点蔫了的拐枣。 “阿姐，阿姐，你看好多吃的，都是叔婆他们给的。”阿秀跟献宝似的把篮子提起来给她看。 “这么多啊，你放屋子里吧，篮子是谁家的？晚点要记着还回去的。” 苏子苓正在收拾厨房，请人吃饭就是这样，菜做的多，锅碗瓢盆也用的多，都得清洗一遍。 “篮子是三叔婆家的，鸡蛋也是三叔婆给的，这个黑黑的不知道是什么，是四叔婆给的，说是文庭哥哥他们上山摘的，四叔婆说很甜，但是我没吃。” 阿秀把篮子放桌子上，鸡蛋小心的放在一个碗里，其他那些菜也被她分开放了。 “那个是拐枣，可以吃的，喜欢吃的话改天问问他们是在哪里摘的，明年咱们也去摘。”看她跟个小馋猫似的，苏子苓就忍不住想笑。 “二哥呢，怎么不在家了？”阿秀拿着一把拐枣，将屋里屋外看了个遍也没看到苏子木。 “他去给你二伯母送饭了，你去旁边吃吧，他晚点就回来了。” 阿秀嘀咕了一句，“我还想着给二哥尝尝呢，”说完就举着手，“阿姐，你吃。” 第494章 清香木熏火腿 “唔……果然甜，你去旁边吃吧，阿姐这边忙。”苏子苓低头吃了一颗，把她推到旁边，让她坐着吃。 谁知道这小丫头根本坐不住，抓了几颗就往外跑，“我给阿奶也尝尝。” 这边苏母在山坡上挖苤菜根，越挖越上头，这地挺难找，虽然苏父跟她说过大体位置，但她兜兜转转还是转了半天才找到。 冬天了，苤菜叶子都枯萎了，跟杂草差不多，若不是看到了苏父他们挖过的土，只怕她还要继续转悠。 苤菜的干叶子也是一丛一丛的，只要看准了挖下去，一挖一个准，也不会把苤菜根挖烂。 看着白白净净的苤菜根，苏母越挖越开心，这苤菜根好啊，苏子苓手巧，总能找到各种吃法做，不管是煲汤，蒸鸡蛋还是腌的，这味道都好的不行。 特别是跟白片肉一起煮，肉里面都有苤菜根的香味，生舂或者是跟腊腌菜一起腌都不错。 或者是切碎了以后跟红番椒一起炒，红番椒剁碎，跟切碎的苤菜根一起炒，再加上姜蒜，有肉也可以加点肉一起炒，这个菜，超级无敌下饭，全家老少都喜欢吃。 吃不完除了腌起来还可以晒干，晒干了炖肉汤也行，味道不比新鲜的差。 苏母越想越开心，完全将苏子苓说的挖一点就赶紧回去给忘在脑后了。 她只顾着挖，苤菜根来不及抖土，都是挖了堆在一起，想着挖够了再一起抖。 但是苤菜根太多，越挖越开心，都忘了看自己挖了多少了，等她回过神来时，那边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怎么这么快？不是刚挖了没几锄头吗？” 苏母嘟喃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走向那堆小山。 她一边抖着土一边捡着苤菜根，想着回去把苤菜择了，中间的茎已经开始发嫩芽了，择了以后就可以直接种下去了。 来年发了芽苤菜叶子可以炒菜吃或者是包饺子做饼，以后再想吃苤菜根就可以在家里挖了，也就不用再跑这么远了。 她思绪渐远，苤菜根抖久了还有点辣眼睛，她摇了摇头继续抖，隐约间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她。 她站起身来，四下打量着，“阿娘，阿娘！你在哪儿呢？” 声音好像是从山脚传上来的，她将手围在嘴边，成一个喇叭状，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嗳，在这儿呢，我在上面。” 她声音落下，在听就没听到有人喊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刚刚是听错了呢。 只得蹲下来继续抖，片刻之后，只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阿娘！” 苏母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他满头大汗，脸红扑扑的，头发有很多蜘蛛网，想来是没找到路从山林里找过来的。 “你怎么来了？”看到他苏母还是挺吃惊的。 “给你送饭啊，我阿姐说了，让你挖一点就回去，这迟迟不见回去，估摸着是见苤菜根太多舍不得走了，还真让我阿姐说对了。” 苏子木将饭递给她，“阿娘你先吃，我来抖吧。” 苏母接过饭碗跟竹筒，“还给我带了水啊，正好我的喝完了。” 她先喝了口水这才开始吃饭，“哟，整得挺丰富啊，这黄色的是什么，怪香的。” “哦，那个，竹虫，永和叔给的，你这个估计都不脆了，要刚出锅的那个才香呢。” “阿娘，你挖这么多，背篓装得下？”苏子木看了看背篓，已经装了一半了，但是地上还有那么多。 “装不下就割点草捆起来，这挖都挖了，总不能不要了吧？怪可惜的，再说了，我都没挖多大会儿，就挖了一小片，也没怎么注意，哪知道就挖了这么多啊。” 听到她的话，苏子木扭头看了一眼旁边挖出来的这块空地。 嘴角抽了抽，这么大一片，都要赶上他们家田边的菜地了，你说没挖多少？ “赶紧抖吧，抖完早点回去，你说你来了怎么就没想起来给我带个背篓呢？” 苏子木速度很快，土被抖得满天飞，“背篓我是没拿，不过……” “当、当、当、当！我有麻袋！嘿嘿，”他嘿嘿笑了一声，从腰侧掏了一个麻袋出来。 “出门时我爹提醒我了，让我拿着过来，有备无患嘛！” “嘿！你别说，你爹就这点好，去哪里都是不空手，不管用不用得到，背篓、篮子、麻袋总要带一个的。” “你出来时他们在家没？” “在，我阿姐在烧水泡橄榄，我爹在挂火腿，我阿公好像是出门砍清香木了，说是用来熏那个火腿。” 苏母吃的快，快速吃完喝了口水跟他一起抖，“那我们得快点，不然你姐今天估计要摸黑了。” 两个人，四只手，一人提两坨使劲儿抖，一次性就抖出来四棵。 速度是快了，但人就遭殃了，一头一脸全是土。 “呸、呸、呸，这吃土都得吃饱了吧？”苏子木朝着地上呸了几口。 “谁让你吃土了？把麻袋口子挣开，我把背篓里的倒进来。” 苏母先把背篓里的半背篓倒麻袋里，再把地上的捡到背篓里，母子两人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把所有的苤菜根抖完。 等她们回到家时，苏子苓的腊腌菜跟麻辣萝卜干已经腌好了，就等着他们的苤菜根回来舂豆酱了。 —— 今天换了一个新的码字搭子，不得不说，速度确实快了，灵感也还行，明天我一定要准时准点去奴役他，哈哈哈哈 第495章 戏过了 “阿姐！我们回来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大门还没开，苏子木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回来了，苏阿奶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口的方向，笑骂道：“这大嗓门，人还没到家呢，声音先传回来了。” 苏子苓附和道：“他这一嗓子，只怕村头的人家都听到了。” “阿姐！阿奶！快来看，我跟阿娘挖了好多苤菜根啊！”久久没听到回声，苏子木又继续喊道。 “你跟我挖的？你锄头把都没摸到，你什么时候挖的了？我怎么不知道？”苏母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哎呀阿娘，这种小细节你就不要在意了嘛！你就说咱们是不是一起抖的苤菜根？咱们是不是一起回来的？我是不是还扛了一麻袋？” “是到是是，但是……” “哎呀！哪还有什么但是啊，这苤菜根就是咱们娘俩一起挖的！” 苏子木一把将大门推开，就看到苏子苓站在大门底下等着他们。 一看到她的神情，苏子木的心就咯噔一下落了底，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绕到了苏母身后。 苏母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到他义正言辞的说道：“阿娘，你也是，都说了少挖点少挖点你就是不听，看吧，一个人挖了这么老些，若不是我拦着你，只怕是那山叫你薅秃了都还舍不得回来的吧？” 苏母：“？” 苏母缓缓扭头看向她身后的苏子木，眼里满是疑惑。 这臭小子在说什么？ “阿娘，不是说了挖够用了就行吗，怎么挖了这么多？” 看着面前的女儿，苏母：“……” 她摸了摸鼻子，“我也没想挖这么多，主要是那个土太硬了，挖不动，一颗带一坨土，一棵带一坨土，我也就没注意，只顾着挖，挖出来后还要抖，那土一点都不松，可难抖了，是吧二牛？” 苏母说着还使了个眼色给苏子木。 苏子木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可难挖了，我到的时候阿娘就挖了这么一小堆，” 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两只手都抱不过来那么大，“然后我们两个人抖，一只手拿一棵，两只手一起抖，那土‘唰、唰、唰’的往下掉，阿姐你看，你看，”他说着低下了头， “我这头上，脸上全是土，也不怪阿娘，那土太大块了，谁能看得出来够不够，这不抖完了才发现装不下了，阿娘看我都来了，就想着不能空手回来，还说再挖一点来着，得亏被我拦住了。” “最重要的是，我听了爹的话，拿了个麻袋去，不然只怕是这些苤菜根都要没地方装了。” 院子里正在劈柴的苏父听到苏子木提到他，缓缓扭头看向他们，眼里满是不解：这，怎么还有他的事儿？ 苏子木话音落下，就看到苏母满脸不可置信。 苏母只觉得掌心有点痒，缓缓攥紧拳头，看着他那白皙的脸，心想着这是她儿子，亲生的。 压下了这口气，随后拳头缓缓松开，心里默念着：不能动手，不能动手，这是亲生的，这还要念书呢，打傻了可怎么办？ 可惜， 苏子木低头就看到了那青筋凸起的拳头，他眼睛瞪大，一个闪身进了院子里，躲在苏子苓身后。 “阿姐，你瞅，娘还不让我说实话了，你看她那拳头攥得多紧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苏子苓：“……” 这人…… 陈夫子跟陈大娘莫不是在忽悠她？ 就他这傻样，真是读书的料？ “苏！子！木！”苏母一声河东狮吼，一字一顿的喊出了他的全名。 把苏子苓都吓了一跳。 “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出来！” 苏母话音落下，苏子苓还听到苏子木的嘀咕声，“糟了糟了，玩大发了，这都喊大名了，早知道刚刚就站门口了，这还能往外跑，跑上一会儿她也就追不上了，这进了院子里还怎么跑啊？” 苏子苓：“……” 苏子木将麻袋往地上一扔就往院子里跑，“阿娘，你也没说不能说实话啊，而且，我们夫子可教我们了，做人要实诚，火要空心，人要实心。我这可不能违背原则与良心啊，真要说了假话，那我的书岂不是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那你们每天辛辛苦苦赚的那些钱岂不是白花了？” “你给我站住！”苏母放下背篓，从门边顺手抓了根棍子就追了上去。 “我不！除非你不打我！” “你站住我不打你！” “你倒是把手里的棍子扔了啊，你这咬牙切齿的模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好了，我扔了，你站住！” 看苏母棍子扔了，苏子木还真停了下来，哪知苏母一弯腰，直接把鞋子扒下来了，吓得苏子木撒腿就往后院跑。 “阿娘，阿娘，说好了不揍人的，我这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打我！这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啊？脸都丢没了！” 看着两人进了后院，苏子苓伸长了脖子，“欸，小心点儿，别踩到我的油茶树了，不然打断你的腿！” 后院不时传来惨叫声，听着都觉得疼，苏子苓听得眉头一皱一皱的，脸上表情煞是丰富，“阿奶，要不，拦一下？” 苏阿奶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摇头失笑，“不用管，”她目光落在背篓里的苤菜根上，“这个是要择了？我来吧。” 苏子苓提着背篓走向苏阿奶，频频回头看向后院，“阿奶，真不用拦？二牛听着被打得有点惨啊！” 苏阿奶没回她，转而问道：“这茎都发芽了，还要留出来做种吗？” “要！到时候后院，还有墙脚那些都可以种上，来年叶子根都可以吃。”苏子苓拿了一个筛子跟凳子坐过来跟苏阿奶一起择。 后院。 苏子木趴在门口伸着脑袋往外看，苏母站在他身后，“怎么样？怎么样？你姐在干嘛？” 苏子木借机惨叫几声，小声说道：“没过来，跟我阿奶在择苤菜根呢。” 他话音落下，两人都松了口气。 苏子木挑了挑眉，“阿娘，我这招怎么样？” 苏母冲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高！这书没白念啊，我跟你讲，若不是你这招，我估摸着你姐得唠叨上半天。” “怎么样？要不要出去？” “不、不、不，你再嚎两声，不然依你姐那聪明劲儿，我估摸着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我觉得再嚎就过了吧？我刚回来你就打这么狠，不符合常理啊，起码得三天后你才下得了手，这刚回来不是都得宝贝着呢嘛！” “就是！我也觉得打太狠了，按阿娘你的性格，怎么也得三天后忍耐才到尽头吧？这才回来两天不到，戏过了！” “就是，阿娘你看吧，我就说……说，” 两个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缓缓扭头看去，只见苏子苓不知何时来的，此时正懒洋洋的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第496章 舂豆腐渣豆酱 苏子木吞了吞口水，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啪”的一声，苏母拍了他肩膀一巴掌。 他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苏母，只见苏母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你这孩子，不就是多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吗？我就说你姐不会怪我们的，你非要整这一出！” 苏子木微微偏头，眼里的疑惑更浓了些，他抬起手来，指了指苏母又指了指自己，想解释什么可对上苏母的眼神又不敢开口。 苏子苓直起身来，轻笑一声，“好了，别演了，赶紧过来择苤菜根，今天估计摸黑都弄不完了。” 看到苏子苓出来，苏阿奶笑了笑，“我就说不用拦吧，你不听。” 苏子木乖乖搬了凳子去跟苏阿奶一起择苤菜根。 苏子苓则是继续烧水泡橄榄，橄榄洗干净沥干水分后都被她装在了大缸里，现在就等着灌水了。 就是烧水慢了些，做饭的锅有油不能用，只能用院子里的新锅，这一两千斤橄榄，光烧水都要烧好几锅。 那边苏母先将舂豆酱需要的苤菜根洗出来晾着，这才去接着把剩下的择出来。 苤菜根晾着水分，苏子苓就去把需要用到的佐料备好，发酵好的豆腐渣已经被她倒出来在簸箕上了。 捂了这么多天，倒出来后仍旧是热乎乎的，她将豆腐渣扒拉了几下，去切了一海碗姜丝，备好一碗盐、花椒面、番椒面还有少量草果粉。 苤菜根水分晾干后切成小段，跟姜丝一起放进杵臼里，先捣碎，再将发酵好的豆腐渣倒进杵臼里，依次加入适量的盐、花椒、番椒、茴香跟草果，然后就可以舂了。 发酵好的豆腐渣有点多，一次舂不完，苏子苓分了三次舂。 舂豆酱是个体力活，她刚舂了一窝就舂得满头大汗的，苏母见状，喊了一旁的苏父一声，“老二，你洗把手帮小青舂一下嘛！” “啊？”苏父抬头看了一眼，“哦，来了。” 他洗了把手，边走边甩水，“舂不动你要喊我啊笨丫头！” 苏子苓笑了笑，把杵棒递给苏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也没想到这么费劲儿，主要还是太多了，那么多豆腐渣，我全给捂了，这全部舂出来估计够吃两年了。” 一旁舂好的豆酱光滑细腻，豆香味十足，“这个现在可以吃吗？闻着怪香的。” “可以啊，”苏子苓拿了一小坨给苏父，“我尝了盐刚刚好，就是不知道你们吃这番椒会不会太辣了。” “嗯，不辣！刚刚好！”苏父尝了一口，辣得嘶哈嘶哈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本身番椒苏子苓就选用了两种，一种是自己家种的，这个比较辣，但是颜色不太好，陈三帮她买的那个颜色倒是挺好的，就是不够辣。 所以为了颜色好看，她就两种番椒都用了，再加上苤菜根的辛辣还有姜味，所以现在吃起来会有点辣。 “这里面佐料都放齐了吗？直接舂就行？”苏父吃完了就开始舂。 “放好了，直接舂就成，跟我舂好的一样就成！”苏子苓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拿了只锣锅下来，往里舀了两碗米，把火塘的火生了起来，“阿秀，你过来，我有事儿给你做。” “来啦！”阿秀也在择苤菜根，每揪一根下来都有辛辣气味传来，熏得她眼泪汪汪的。 她在水井边洗了把手，“阿姐，你喊我干嘛？” “帮我煮着饭，火不用太大，时不时的就要转一转锅，千万别煮糊了。” “嗳！阿姐你放心吧，锣锅饭我最拿手了，不过咱们不是刚吃没多久吗？怎么又要煮饭了？” 阿秀坐在火塘前，仰着头看她，眼里满是不解。 苏子苓揉了揉她的头，“你先煮着，一会儿阿姐给你做好吃的。” “哦。”她乖乖应了一声，坐着属实无聊，她又把猪草挪进来，趁有空把明天的猪草给剁出来。 见她守着火塘，苏子苓就拿了个簸箕，把灰擦干净开始捏豆酱饼了。 揪一团下来，团成团，两手来回捣腾，一个豆酱饼就捏出来了。 苏父舂，苏子苓一个人捏，捏倒是快，就是舂的比较费时。 小半个时辰，苏父才全部舂完，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但也太费力了点，你看看这窝怎么样，成了没？” 苏子苓直起身来看了一眼，“可以了！” 那边阿秀的饭也熟了，她把锣锅提出来，小跑着过来，“阿姐，阿姐，饭好了，我已经提出来了。” “你把火撤了，然后放火炭旁边慢慢烘着，一会儿有锅巴吃。”苏子苓道。 “嗳！知道了！”阿秀应了一声，又跑了回去。 一个个豆酱饼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整整齐齐的摆在簸箕里，一窝就可以捏一簸箕，苏子苓整整捏了三簸箕，蹲得她脚都麻了。（豆酱饼图） “爹，帮我把这几个簸箕端到晒架上面晒着。” “这么厚，得多久才能晒干啊？” “一个多月吧，差不多了，前面几天晒太阳底下，勤翻面，不过不能晒太久，还是要自然风干，在太阳底下晒太久容易开裂了。” “哦，哦，成，我放上面了，晚上收的时候喊你哥或者喊我都行，谁有空喊谁，你们娘儿几个可不许自己拿啊，太高了。” 苏父晒好后拍了拍手上的灰，不放心的叮嘱道。 “阿姐，饭都要冷了！”阿秀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嗳，来了！”苏子苓把东西收拾好，对着苏父道：“知道了，爹，你就是不说我们也不会拿的，够不到。” 把佐料碗收起来，拿着一旁她特意留出来的豆酱转身进了厨房。 “怎么样？糊了没？”看着守在火塘边的小馋猫，她笑着问道。 “没糊，我转着呢，而且我感觉今天的锅巴肯定特别脆！” 阿秀仰着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就知道你馋，等着马上来！”苏子苓把没用完的佐料放好，端着一只空盘子，拿着油罐过来，蹲在火塘边查看锣锅饭。 第497章 饭团 “阿秀，给我拿把饭勺，再把灶台上的豆酱也拿过来。” 锣锅盖刚一掀开，米饭的清香就扑鼻而来。 大米用的是自家种的，碾出来有点碎，并不是粮油店铺里卖着的那种粒粒分明的精米，虽然大多是断米，但味道还是很香。 “阿姐，这个米饭好香啊！”阿秀蹲在她旁边，两眼亮晶晶的盯着。 她们家吃的主食大多数是糙米，白米也吃，但是很多时候都是跟糙米掺在一起，加点玉米面馃或者红薯粒之类的，净净是白米饭肯定是吃不起的。 所以这突然看到一锅白米饭，阿秀还是很馋。 “香吧，你好好跟着陈大娘学东西，阿姐好好种田，以后啊，让你顿顿吃白米饭。” 苏子苓先把米饭挑松软了，然后把留出来的豆酱倒进去，再撒上一把葱花，豆酱里有盐跟其他调味料，所以也不需要再放其他的东西了，直接搅拌均匀就行。 拌匀后往掌心里抹一层猪油，然后就可以把拌好的豆酱饭捏成一个个团子。 每一颗米饭上都裹满了豆酱跟葱花，手里有猪油，饭团表面又带着一股淡淡的猪油香。（豆酱饭团） 苏子苓刚捏出来第一个就递给了阿秀，“给，看看好不好吃！” 阿秀接过去啃了一口，“阿姐，好好吃啊！” 见阿秀吃得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苏子苓也跟着笑了，“好吃吧？这里还有呢，多吃点。” “阿姐，你尝尝味道！”阿秀将没啃过的那一面递到了苏子苓的嘴边。 苏子苓咬了一口，“唔……是还可以，不过感觉猪油有点儿少了。” 她直接舀了半勺猪油拌在饭里，米饭很烫，猪油刚搅拌均匀便融化了。 米饭里有了猪油，苏子苓也就没在手心里抹了，拌了猪油的豆酱饭就更香了，每一颗米饭都带着猪油，看起来油润润的，吃起来也比刚才更香了。 一锅米饭，她全给捏了，直接捏了一大盆，等她端着一盆饭团出来，苏母他们都看愣了。 “小青，你这是……” “不是刚吃过饭吗？” “这是豆酱饭团，你们尝尝，吃不完晚点可以放在火塘边烤着吃，烤的也好吃。” 大家都还不饿，不过看着那诱人的色泽，还是没忍住每人拿了一个。 苏子苓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来，味道比刚刚那个好多了。 豆酱香味很浓，除了豆酱的香味还有姜跟苤菜根的辛香，加上猪油葱花等等，口感就更加丰富了。 饭团不大，两口就没了，看着一旁吃完了一个正打算拿第二个的阿秀，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阿秀，你少吃点，别吃撑了，你若是喜欢吃阿姐晚点再给你捏。” “哦。”阿秀轻轻的哦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失落，苏阿奶摇头失笑，“想吃就吃吧，再吃一个，晚点给你放火边烤，表皮烤得焦焦的才香呢。” 听到还可以再吃一个，阿秀那双暗淡的眼睛“咻”的一下就亮，阿奶话音刚落下，她就已经抓了一颗饭团，“嗷呜”一口咬去了一半，腮帮子塞得鼓鼓喃喃的，见苏子苓在看她，她笑弯了眼。 苏阿奶看了一眼高高晒起的豆酱饼，“这个晚上得收吧？不然有露水，早上起来估计就成浆糊了。” “收，刚刚我爹还说了，等他们回来收，咱们也够不到。”最后一半苏子苓一口塞进嘴里，拍了拍手，走向水井。 “你不是说晚上要吃什么烤肉吗？需要准备些什么？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可以准备起来了。”苏母提醒道。 苏子苓看了看锅里的水，“我把酒曲做了就去，阿娘，我把甘草那些准备好，你来帮我烧水吧，估计还得烧七八锅。” 橄榄太多了，这大半天时间才泡了一半不到，而且后面还有人送来，虽然说没有刚开始那几天多了，但每天也还有个三四百斤。 “成，你把要煮的东西一份一份的放好，我烧开了就倒缸里，你要去田边的话把二牛喊上，让他帮你背背篓。” 酒曲制作也不是很难，主要还是用到辣蓼草，苏子苓把前两天晒干的辣蓼草、马鞭草、兰香草、淡竹叶、桃树叶等等一起舂碎，拿出磨好的大米粉，混合在一起。 一边加水一边搅拌，水不易过多，用手能捏成团，不沾手就成。 和好后就可以直接捏了，揪一团下来捏成丸子大小，摆放在簸箕里，把买回来的老酒曲捣碎，然后均匀的撒在酒曲上，最后再轻轻晃动簸箕，争取让每一颗酒曲上面都沾上了一层老酒曲粉。 弄好后端到屋里发酵，酒曲上面盖上一层稻草，考虑到是冬天，温度没那么高，苏子苓还拿了两件旧棉衣出来盖在上面保温。 苏子苓做，苏母就跟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看得很是仔细，看她弄完了，这才出声问道：“这就可以了？” “嗯，”苏子苓点头，“得发酵两天，成不成两天后就知道了，阿娘你记得提醒我啊，不然我又要忘了。” “两天后看酒曲，四天后看豆腐，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两人转身出去，苏子苓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豆腐？就是你说的那个毛豆腐？”苏母回头看了一眼旁边同样盖着稻草的几个筛子，“就是它旁边那几个？” “对，这才三天，还得捂四天，阿娘你记得提醒我啊，不然又要忙忘了。” 门关上，苏子苓伸了个懒腰，这一天可算是忙完了。 不对，橄榄还没泡完，不过有她娘盯着，问题不大，她可以放心去摘菜了。 “阿娘，橄榄就交给你了，我去菜地里拔几颗菜。” “去吧，去吧，把二牛喊上，太阳快要落了，把外套穿上。” 白天有太阳的时候热得很，但只要太阳一落下，温度就骤降，而且菜地又在田边，有水的地方只会更冷。 “别喊了。”苏子苓扭头看了一眼他的屋子，里面隐约传来了读书声，“让他看书吧，让阿秀跟我去也一样的，就是要辛苦阿娘你喂猪了。” 苏母显然也听到了苏子木的声音，她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去吧，去吧，喂个猪而已，需要把饭煮上吗？” “醒点面吧，晚上烙成饼用来夹肉。” 苏子苓拿上背篓跟镰刀，走到门边轻轻拍了拍阿秀，冲着她摆了摆手，两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 第498章 腌菜膏蘸水 出了院子，阿秀这才扭头看向苏子苓，“阿姐，咱们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出来？” 苏子苓眨了眨眼，“哪有偷偷摸摸的？咱们不是光明正大的出来的吗？” “哪有，你特意放轻了脚步，而且还弯了腰！” “哪有！我没弯腰！” 姐妹俩一路打打闹闹朝着田边去，冬天的地里菜少得可怜，除了白菜、萝卜、青菜、香菜，也就剩一些蒜苗跟菠菜了，除了这些，一旁郁郁葱葱的韭菜最是吸引人的目光。 韭菜最好成活，也不用费什么心思打理，再加上县里开了食肆，韭菜还可以做馅，所以就种得格外的多。 苏母甚至是单独划分了一片出来，用来种韭菜，“阿秀，你到旁边拔两棵蒜苗跟菠菜，看着哪棵大拔哪棵啊，我来割韭菜。” 韭菜烤着吃也很好吃，可以多割点，不割的话过两天也要老了，烤不完的话还可以用来炒鸡蛋，或者是包包子也行。 “哦，阿姐，拔多少啊？”阿秀顺着空地踩过去，苏子苓眉心一跳，赶紧喊住她。 “阿秀！” “昂？”阿秀停在原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疑惑，“咋了阿姐？” “你赶紧下来，别踩那上面。” 阿秀低头看了看脚下，“这里光秃秃的，也没菜，可以踩。” “你二伯娘在那里种了苤菜，旁边那块种的是姜，再往边上的就是芋头了。” 芋头比较少，还是跟人要了几个，想着先种起来，慢慢留着做种，要不了几年就传起来了。 她进山找的那几颗水芋则是被她种在了稻田边，那里水分足，也不耽搁种庄稼。 听到种了菜，那地像是烫脚一般，阿秀三两步走到旁边，“种了菜的？那怎么还没出？不会是死了吧？” 苏子苓：“……” “你赶紧拔菜，晚上咱们吃烤肉！” 特意买了五花肉就是为了等苏子木回来吃烤肉的，配上她熬的那个腌菜膏，一会儿还得去找点紫苏叶，到时候用来包烤肉吃。 这菜地她也很少来，都是苏母在打理着，平时也就是没菜吃了才会来一趟，想着来都来了，那就每样菜都摘一点，也省得明天再来。 青菜长得很肥实，叶茎比巴掌还宽，还特别厚，苏子苓就摘了四张，叶茎可以切成丝加点干番椒炒着吃，叶子可以煮个酸扒菜，正好家里还有一点酸木瓜片。 一旁还种了一小片蚕豆，上半截开着花，下面却挂满了果实，地上长满了荠菜。 看到荠菜，苏子苓又走不动了，索性拿出镰刀，挖了一把，想着等会儿切碎了打个鸡蛋加点面粉，可以煎几个荠菜饼吃。 摘好菜两人又去挖了一把折耳根，没多挖，就挖了一点回去做调料，看到一旁的活麻，苏子苓也割了一些，想着烤肉若是吃不饱，可以拿点漆油火锅底料出来，煮个火锅，正好苏子苓也没吃过。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挖野菜，只要看到能吃的，别管是车前草、马齿笕、鹅肠菜还是水芹菜，只要能吃的她都拿上，回去可以来个大乱炖。 “阿姐，别挖了，已经够吃了，不是说还要去拿紫苏叶吗？” 阿秀走到大路上了，感觉身后没动静，回头一看，好家伙，苏子苓还没上路，还在地上挖着野菜。 “嗳，来了，来了！” 掐完最后一把野薄荷，苏子苓赶紧追了上去，“紫苏叶啊？不着急，我知道哪里有，一会儿顺道摘一把就够了。” 看着背篓里满满当当的野菜，苏子苓也就没多逗留，带着阿秀往回赶。 路过一道沟，沟里没水流，但沟底的土却是湿答答的，沟的两侧长满了紫苏叶。 苏子苓就站在上面，挑着嫩的薅，多摘了几把，上次吃紫苏田螺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们家的人还是挺喜欢紫苏的味道的。 等苏子苓她们回到家里时，院子里只有苏母跟苏阿奶。 两人一人坐一边，苏母烧火，苏阿奶坐在院子底下晒着太阳，两人小声的说着什么。 听到推门声，苏母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回来啦？” 苏子苓点了点头，“嗯，我大哥他们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听说你要烤肉吃，你爹带着二牛去河边抓大头鱼了，你大哥跟二十背了背篓上山去了，说是去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逮只兔子、野鸡之类的。” 看水开了，苏母起身，把水舀在桶里，等没那么烫了再倒进装满橄榄的缸里。 开水舀出来冷水继续倒进去，不让锅空着，一直烧火，苏母的脸被烘得红扑扑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不少汗来。 “去抓鱼了？”苏子苓把背篓放在院子里，进厨房倒了杯水喝。 “早知道他们要去河边，就让他们摘点青椒回来了，嫩青椒烤出虎皮，蔫蔫的也很好吃。” “我跟你爹说了，让他摘点回来煎着吃，这一到了冬天啊，就没多少菜吃。” 苏母拿了个筛子过来，“这些都是要拣吗？” “对，里面有活麻，阿娘你小心。”苏子苓也拿了个簸箕过来，蹲在背篓旁边一起拣。 苏母一边拣一边说着，“你去忙你的吧，这点菜我来拣就好了。” 想着肉还没腌制，苏子苓也就没继续拣了，起身回厨房腌肉、调蘸水。 阿秀搬了个小凳子过来，乖乖巧巧的坐在苏母旁边，拣菜的动作慢吞吞的，“二伯娘，猪喂了没？” “喂了，喂了，兔子也喂了，你那个茎再掐下去点，掐这么高浪费了，这个也不老，能吃。” 看着阿秀拣水香菜就掐个尖，苏母给她比划了一下，让她往下一点掐。 苏子苓割的时候本就割的短，若是按阿秀那样就要个尖，这一把香菜拣出来只怕两筷子就没了。 第499章 烧烤 酉时（17：00—19：00）。 太阳已经下山，天空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的火塘熊熊燃烧着，苏母把灶里烧得通红的火炭夹出来，放在一旁搭的火塘里。 火塘上架着两个锅针，苏子苓将串好的肉串架在上面烤着。 五花肉放上去没多大会儿，就能听到油滴在火炭上发出的滋滋声，空气里满是肉香。 准备的充分，今天的烧烤种类也比较多。 五花肉、青椒、韭菜、白菜、油豆腐、还有苏父他们抓的几只大头鱼，苏子仲跟二十猎的一只野兔。 还有山药蛋，上次刘氏送过来的，吃了两次没吃完就丢在篮子里了，刚刚苏子苓看到了就给洗洗拿出来了，山药蛋考出来也很好吃，粉粉沙沙的。 一旁还摆着几根豆腐血肠，苏子苓割的是小肠，手指长那么一节，然后从中间一分为二，穿在竹签上，慢慢烤着。 怕大家不够吃，她把锣锅拿出来，熬了一锅骨头汤，打算等会儿加块漆油火锅底料进去，用来刷野菜那些。 五花肉切得大片，两面烤得微微焦黄，苏子苓把烤好的放一旁，开始喊他们过来吃。 “阿奶，可以过来吃了，咱们边烤边吃。” 院子里微微昏暗，一家人围着火塘，每个人拿着一碗腌菜膏蘸水，还有一碗干碟。 紫苏叶跟大蒜野葱放在一个小簸箕里，苏子苓拿了一串跟他们说道：“喜欢干碟就沾干碟，喜欢腌菜膏就沾腌菜膏，沾好后放进紫苏叶里，加点大蒜跟野葱还有萝卜丝，然后卷起来，一口塞。” 萝卜清甜，大蒜跟野葱带着辛香，腌菜膏是酸酸的，苏子苓往里面加了红番椒、蒜末、老缅香菜碎跟折耳根碎。（腌菜膏蘸水） 加一点点酱油跟盐巴，最后加香菇粉提鲜，若是太酸或者太浓，可以加一点水搅拌均匀。 腌菜膏酸辣爽口，搭配油腻的烤肉可以增香解腻，再加上脆脆的萝卜，香味独特的紫苏，一口下去，层次感尤为丰富。 油滋滋的烤五花，酸辣爽口的腌菜膏，脆脆的萝卜，让整个味蕾都得到了满足。 见她吃得这么香，一旁刚闻到香味就蠢蠢欲动的阿秀跟苏子木早已经忍不住了。 两人学着苏子苓的模样，将大块五花肉裹上腌菜膏蘸水，放进紫苏叶里，加上蒜跟葱还有萝卜丝。 刚卷好便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刚嚼了两口，两人眼睛都瞪大了。 咀嚼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特别是阿秀，腮帮子鼓鼓喃喃的，加上她嚼得快，圆鼓鼓的脸颊一动一动的，像极了偷吃的小仓鼠。 苏父他们看着那些调料，以及复杂的吃法，也只是慢吞吞的学着包，一边包一边问苏子木。 “二牛，怎么样？” 苏子木哪还有空说话啊，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脸上满是愉悦。 嘴里的肉全部咽下了，他这才开口，“阿奶，你们也吃啊，这肉，绝了，比炒出来的好吃了不知多少倍。”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在包，直接递给了苏阿奶，“阿奶，你快尝尝。” “好了，好了，好吃你就多吃点，我自己来包就好了。”苏阿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肉。 阿秀就蹲在肉旁边，自己吃了两个还不忘了给苏子苓包一块。 “阿姐，你也吃！二哥吃太快了，你再不吃就没了！” 说着她就把包好的肉往苏子苓嘴边递。 “你去吃吧，肉还多着呢，今天敞开了肚皮吃，阿姐给你们烤。” 苏子苓低头，一口将肉塞进嘴里。 苏父吃了两个，连连点头赞道：“这味道，确实好吃，跟上次吃的那个又不一样，这个蘸水，就是你用腌菜熬出来的那个腌菜膏？” “对，熬了不老少呢，可以留着慢慢吃。” 苏子苓忙得满头大汗，火塘温度高，油一直往下滴，烟一阵阵飘过来，熏得她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泪眼婆娑的。 苏母吃了几口就过来帮忙了，“你那个锅里要做什么？你去做，我来替你一会儿。” 这个活简单，她刚刚注意看过了，烤一会儿再翻个面就成。 “嗳，成。”苏子苓退后了两步，重重呼了口气，“这太熏了，眼睛都睁不开。” 她把一旁准备好的漆油火锅底料放进滚烫的骨头汤里，对着大家到，“不够吃的话可以涮菜吃，这里还在切好的瘦肉片，随便涮一下就熟了，喜欢吃鱼也可以放进去，鱼我没烤完，还留了两条。” 把火锅煮好后，她进屋把醒发好的面拿了出来，一边赶一边烤，还调了一碗荠菜鸡蛋粘糊，就在小平锅里慢慢煎着。 鱼熟得比兔子快，鱼肚子里塞得满满的香料，这么一烤，香料的味道完全融入到鱼肉里了。 大头鱼本就肉质鲜嫩，只是简单的烤一烤，这味道便让人欲罢不能。 “鱼好了，可以吃了，兔子还得一会儿。” 鱼刚上桌，大家便人手一条夹了过去，“阿姐，咱们卖烤肉吧，或者烤鱼也成，这味道太好吃了，卖这个生意准爆！” 苏父频频点头，“对对对，我也很喜欢吃，卖这个生意肯定爆！” 苏母一边翻肉一边没好气道：“我看是你想吃吧？” 苏父嘿嘿笑了两声，“没有，没有，我是觉得味道这么好，做生意肯定好卖。” “咱们就摆那山坳里，或者是食肆里也成，这火塘一生，烤肉往上一放，这小味儿嗖的一下就出来了，到时候风一吹，整个山坳或者整条街都是烤肉味，这谁还挪得动脚啊，只怕是闻着味儿就找过来了。” 苏母愣了愣，“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她也觉得这烤肉味道香得过分，刚刚才吃了几块，现在她又馋了。 边烤边咽口水，光是闻着都香得不行。 说完她看向苏子苓，“阿青，这生意能成吗？” 苏子苓拿着刀子，给兔子划了几刀，又刷了点茶油，慢慢反转着。 “我也打算做的，不过得年后了，咱们还得准备一下，比如每天肉的来源，还有蔬菜这些，最主要是怕这肉供应不上，县里每天宰猪的就那么两家，也就是集市的时候才会多两个。” 第500章 一口倒 苏子苓当然也知道烤肉的魅力有多大，但是这个时代肉并没有那么多，就怕今天有明天无的，这样只怕做不起来。 苏阿奶吃着肉，若有所思的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她抬头看向苏子苓。 “猪肉不够的话可以烤鸡肉，或者鸭肉的，然后还有鱼肉，这些多，只要想收还是能收到的，自从知道你收鸭蛋，价格还不便宜后，大家现在都很积极的养起了鸡鸭，这些想买还是很容易的。” 自从知道苏子苓收鸡鸭蛋后，村里基本上家家户户的都开始养起了鸭子来，每家或多或少都有几只。 主要是鸭子好养活，生蛋也快，繁殖得自然也就快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我再琢磨琢磨。” 说到了猪肉，苏子苓开口说道：“爹，咱们家这野猪再养两个月差不多也就可以宰了，要不开了年咱们去买几只猪仔吧？” “家里那么多红薯藤跟红薯渣，得多养几只，最好是得养只母猪，以后生了崽咱们家也就不用再去买猪仔了。” “成啊，过了年我跟你去看看，合适的话就挑几只回来，旁边那片空地还有地方，到时候还可以再搭个猪圈出来。”苏父点头应下。 “说到猪圈，老二，明天早点起来，把那个牛犊的笼头绳给套了吧，都这么大了，若是再耽搁一顿时间，只怕套不起来了。”苏老爷子说道。 “嗳，知道了，那牛鞍是要等它温驯一点再驮是吧？” 小牛的牛鞍也做好了，还花了好几百文钱，这头牛犊是公牛，教驮得趁早，再大一点那牛脾气上来了，人还真拿它没办法。 “牛鞍不着急，再等等，等它适应了牛笼头再说。”苏老爷子一边吃肉一边喝酒，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苏阿奶看了他的酒坛子一眼，“你少喝点吧，这几天顿顿都在喝，你以为你这身体还是以前那个？” 苏老爷子摸了摸鼻子，“最后一口，最后一口，这吃肉少了酒岂不是就没味道了？” 苏老爷子刚说了两句，看苏阿奶神情不对，他立马闭了嘴，把酒坛子盖上，“老婆子你说的对，是不能再喝了，” 说着举起杯子，在阿奶的目光下，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他甚至还将杯子倒扣过来，“没了，没了，真没了！” 恰巧此时兔子已经烤好了，他直接卸了一只腿给苏阿奶，“你尝尝这腿，看着就嫩。” 见他酒坛都收起来了，苏阿奶这才没多说，接过了兔腿。 “来、来、来，尝尝这个荠菜鸡蛋饼，这个也好吃，这里还有小饼，可以夹肉，韭菜、白菜、青椒也烤好了，这里还有山药蛋，赶紧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阿娘，你也来吃吧，先不烤了，咱们吃完了不够再烤，那边还有一锅火锅呢。” 苏子苓拿着一串韭菜，吃得嘎嘎香，还不忘了喊苏母过来吃。 见氛围比较好，苏子苓起身回屋把那坛子葡萄酒给抱了出来，“咱们小喝一口，剩下的留着过年的时候再喝，到时候三叔三婶他们都回来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再一起喝。” 杯子不够，她拿了一叠碗出来，每人倒了小半碗，酒坛子刚打开，葡萄的清香就散发出来了。 苏母看着碗里那通红的酒水，愣了愣，“闻着倒是挺香的，喝了不会醉吧？” “不会，这是果酒，没什么度数的，跟糖水一样，再说了，就一口，哪有一口就倒的？” 苏子苓信誓旦旦的说着。 来到苏老爷子面前时，苏老爷子伸手拉了拉苏子苓的袖子，然后把他的碗挪过去了一点，示意她倒酒。 苏子苓看了一眼一旁的苏阿奶，抿了抿嘴，忍住笑意，小声说了句，“我阿奶不让。” 苏老爷子侧着身体，将碗悄悄从桌子上拿下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少倒一点，她看不到。” 想着这是果酒，没什么度数，而且大家碗里都有，让苏老爷子这个爱酒之人光看不能吃，还真是酷刑。 在苏阿奶的余光中，苏子苓悄摸的给苏老爷子倒了小半碗葡萄酒，倒完还冲着他眨了眨眼。 苏老爷子低头闻了闻碗里的酒，酒香入鼻那瞬间，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爷孙俩默契十足对视了一眼。 苏子苓这边酒还没倒完，那边苏母已经一口饮完了，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她，“好喝！甜滋滋的，跟糖水一样，还有葡萄的清香，好像确实不辣，小青再给我倒一点。” 就着火光，苏子苓看了看苏母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又看了看她那已经见底的碗，默了默。 见她不说话，苏母的手往上抬了抬，“再给我一口，我再尝尝味儿，刚刚喝太快了，都没尝出味儿来。” 看着她明显已经有点迷糊的眼神，苏子苓没敢给她倒，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阿娘，你，还好吧？” “好啊！我没事儿。”苏母点头，随后站起身，站起来那瞬间身体左右晃了晃，“你再给我倒一口，明年，明年我给你多摘点葡萄跟猕猴桃，你到时候再多酿一点。” 一句话说完，苏母已经有点站不稳了，苏父见状赶紧起身扶她坐下，看着她红红的脸颊，眼里满是疑惑，“你，不会是醉了吧？” 苏母皱眉，一把挥开他的手，“不可能！小青说了，这个没度数，就跟糖水一样，哪有一口就倒的？我才喝了，喝了……” 她比了一个手指，眼睛努力睁大，随后又放了一个手指，对着那个耶说着，“我就喝了一口，一口怎么可能会醉……” 她话音落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只见她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众人面面相觑。 苏父晃了晃她，没醒，他抬头看向苏子苓，“你不是说没有一口就倒的吗？” 苏子苓：“……” 苏子苓也是一脸懵，她看了看手里的坛子，又看了看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苏母。 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我也没想到，还真有人一口就倒啊！” 苏子仲看着碗里的酒，补了一句，“我都还没开始喝呢。”这醉得也太快了吧？ 第501章 今日没标题。 苏阿奶见状，皱了皱眉心，“老二，赶紧把人送回屋，这夜里寒气重，别给冻着凉了。” 苏子苓只得将酒坛子盖上，跟了上去，“你们先吃，我给我阿娘冲杯蜂蜜水，不然她明天早上起来只怕是要头疼了。” 上次拿回来的蜂蜜没拿出去卖，苏阿奶说了，蜂蜜也是可以拿来做药引的，就怕哪天需要用到了却找不到。 烧水壶里有温开水，苏子苓舀了两勺蜂蜜出来，冲了一碗蜂蜜水给苏母送去。 “爹，怎么样了？” 苏父给苏母掖了掖被子，“没事儿，可能就是以前没喝过酒，这突然一口闷太凶了，所以才醉了，睡一觉就好了，这是蜂蜜水？给我吧，你出去吃点东西，你娘这里有我就行。” 他已经吃饱了，但苏子苓还好好没怎么动过口，就催着她出去吃东西。 “你行吗？要不今晚我跟阿娘睡一个屋？”看着呼呼大睡，脸颊泛红的苏母，苏子苓眼里满是担心。 “没事儿，没事儿，你出去吃吧，有爹在呢。” 苏子苓一步三回头，等她来到院子里，就发现大家没在吃东西，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父他们屋子那边。 见她出来，苏阿奶连忙问道：“你阿娘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估摸着是头次喝酒，给她冲了蜂蜜水，我爹在那里照顾着呢，赶紧吃吧，一会儿要凉了。” 苏子苓确实饿狠了，一直忙活着还没感觉，这突然停下来吃上两口，就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没事就成，”想到苏母那一口倒，苏阿奶盯着她面前那半碗酒，也不敢喝了，“小青，这酒倒回坛子里吧，别到时候我们也都醉了。” “倒回去？”苏子苓一边撸串一边伸手去接苏阿奶的碗，“我喝了吧，也就一口。” 听到她喝，苏阿奶“唰”的一下就把手缩回来了，“你也别喝了，让你喝还不如让你阿公喝呢。” 听到苏阿奶提到他，苏老爷子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给我？成啊，这酒没什么度数，甜滋滋的，给我吧，我能行。” 当然，最后得了苏阿奶一个白眼，“没度数？没度数老二媳妇能一口就倒了？” 苏老爷子：“……” 这一口就倒了，他也是头一次见啊！ 他幽怨的眼神苏直接被阿奶忽视了，“你碗里的也别喝了！” 苏老爷子身体一僵，手不自然的抬起来了一点，挡住了碗边，语气有点嘘，“我碗里哪里有酒了？你不是不让喝吗？小青都没敢倒。” 苏阿奶就这样看着他，也不说话，苏老爷子肩膀一垮，“好了，好了，不喝了。” 说着不情不愿的将酒递给苏子苓，只是那目光始终盯着酒碗，一下都没舍得挪开。 直到看到酒入了坛，这才转过头来，愤愤不平的打了一碗汤，拿了一个饼，裹上肉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吃完烤肉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将没吃完的肉跟蔬菜串那些收起来，然后在火边烤了一会儿才回屋睡觉。 苏子苓则是将最后一锅水烧开，等温度没那么高了就倒进大缸里，全部弄好后这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才灰灰亮老苏家的人便都起来了。 苏母是最后起的，问到她怎么回屋睡觉的她还有点懵。 “怎么回屋睡的？当然是走回去了，难不成还是你爹背的？” 谁知她话音落下，就见苏子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苏母后知后觉，挠了挠头，“我记得我昨晚……吃了好多肉，然后，你拿了你酿的那个葡萄酒出来，我好像喝了一口……” “嗯，然后呢？”苏子苓点了点头，努力憋笑。 “然后，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我不会是醉了吧？” “昂！”苏子苓点头，身体微微向她靠近，“还是我爹把你抱回屋的。” 苏母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不可能，我又没喝多少，你不是说一口不会倒吗？哪有人一口倒的？” 说完她目光移开，看着锅里的汤，“早上吃什么？”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苏子苓轻笑出声，“嗯，以前是没人一口倒的，不过现在有了。” “昨晚剩的东西多，那个漆油火锅汤也没怎么动，我热了热，打算把菜全部扔下去，还有肉片小饼那些，不够的话加点粉条或者是面疙瘩都行，对付一口吧，晚点再做饭。” “也行，你先做着，我去洗漱。”看着她略微有些快的脚步跟微微泛红的耳朵，苏子苓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早上吃过饭，苏子仲他们继续出摊，苏父跟苏老爷子带着苏母继续去开荒，苏阿奶的衣服做得差不多了，但家里晒的东西多，她就负责在家里晒豆酱饼那些。 苏子苓则是带着阿秀，背着背篓去摘豌豆。 前天买了大骨头，可以摘点豌豆回去煮豌豆吃，平时嘴馋，也可以直接带着壳煮，当小零嘴吃。 说到小零嘴，苏子苓放下背篓回去舀了一碗干豌豆出来，舀了瓢水给泡上了。 “阿姐，这个豌豆干嘛要泡起来？是要做豆浆吗？”阿秀也不懂，就站在一旁乖乖看着。 “等会儿回来你就知道了。”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重新背上背篓，拉着她的手，对着苏阿奶喊了一声。 “阿奶，我们出门了！” 两人朝着豌豆地去，一路上阿秀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直说着她跟陈大娘学到了什么，在县里又发生了那些趣事儿。 说到开心的地方还会哈哈大笑，一路上引得地里干活的人频频抬头看向她们。 “你们姐妹俩说啥呢？这么开心，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叔、婶，你们这是干嘛呢？” 苏子苓拉着阿秀停了下来。 “这不拔草呢嘛，我家这蚕豆种的晚，现在才开花出蚕豆荚，草旺得不行，若是不拔只怕蚕豆都要被挤瞎了。” “对了，你们的蚕豆都老了，估摸着没蚕豆荚了，要吃蚕豆荚吗？吃的话就来地里摘，现在刚好合适吃，嫩得很，若是腌了水腌菜可以凉拌着吃。” 这婶子也是个比较健谈的人，声音比较清亮，语气里都是笑意。 第502章 摘豌豆 “嗳，那就谢谢婶子了，改天想吃了就来摘，水腌菜的话我家里腌了一坛子的，婶子晚点上来拿点回去吃嘛。”苏子苓大方的应了下来。 “你腌了？那成，你这样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晚点上来你家舀一碗，我也想腌点来着，前几天还去找了一些毛毛菜，不过没腌成。”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愁意，“说来也怪，我都是按我娘说的步骤来的，可腌出来就是不会酸。” 这事儿苏子苓也知道，苏母跟她腌的就会酸，苏阿奶腌的也不会酸，明明就是一样的步骤，可她们腌的就是怎么都不会酸。 “也就一碗水腌菜而已，婶子想吃随时上来拿好了，我家里有。” “你们姐妹俩这是干嘛去？” 阿秀往前了一点点，“去摘豌豆，我阿姐要给我煮豌豆吃。” 她声音透亮，丝毫不露怯，与原先的阿秀已经判若两人了。 那妇人闻言显然也是愣了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一段时间不见阿秀都长高了呀！人也懂事儿了，这白白净净的，看着跟城里人也没啥两样。” 她也没见过城里人啥样，不过总听那些去过的人说，城里人讲究，白白净净的，她想，大概也就是阿秀这样的。 “你三婶他们还没回来呢？我听说你三婶有了？” 苏子苓挑了挑眉，眼里带着几分意外，这事儿他们家可没往外说啊，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都知道了，想来村里知道的人还不少。 想到白薇那边也有三个月了，也就没隐瞒，“快了，还有四天就回来了，二十五那天食肆就关门了。婶，你们忙着，我们先去地里了，你也知道，家里那么个大摊子，得有人盯着。” “嗳，去吧，去吧，回来了上家里坐坐啊！” 阿秀冲着她挥了挥手，“婶子，我们先走了，有空上家里串门，我阿奶在家呢。” 看着两人的背影，妇人冲着旁边埋头拔草的男人说道：“这阿秀还真不一样了，刚开始没细看，就顾着跟小青说话，她这突然出声，我陡然一看，好家伙儿，长高了一截，白白净净的，说话也口齿清晰了。” “不像从前，只敢躲在她阿娘身后，不敢看人，也不敢说话，这变化可真大。” “哎，你说她刚刚没说她三婶的事儿，这白薇到底怀了没啊？” 半天没得到回应，妇人皱了皱眉，“我问你话呢！” 男人手里薅了把草，直起身来，嘴上说着话，手上动作也没停，麻利的把草团成团，打了个结，奋力扔向地梗。 “她们家里生意做那么大，挣了钱了把人送进县里念书有变化不是正常嘛，若是去了县里都没变化那才没救了，至于老三媳妇的事儿，她没说那就是有了呗。” “抓紧干活吧，一天天八卦这些干嘛！” 两人的议论苏子苓她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与那夫妻俩分开后，一路上又遇到了几户人家在地里干活。 苏子苓熟络的跟他们打着招呼，关系不太亲近，也就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苏子苓揉了揉阿秀的头发，夸赞道：“哎呀，咱们阿秀可真棒，都知道叫人了呢。” 阿秀抬了抬下巴，满脸傲娇，“是吧？我也觉得很棒！师傅可跟我说了，见人了一定要喊人，大大方方的喊，可不兴扭扭捏捏的。” 苏子苓捏捏她肉嘟嘟的脸颊，轻笑道：“哎呀呀，让我看看这谁的脸皮啊，竟然这么厚！” 姐妹俩有说有笑的，眨眼功夫就到了自己豌豆地。 一进到地里，两人便迫不及待摘了一把豌豆吃了起来。 不老也不嫩的那种最好吃了，汁水充盈，还特别的甜。 吃了一会儿两人便开始摘了，“阿秀，看着老的摘，最好是摘豌豆壳起麻子，或者是泛黄的那种，这样的煮出来翻沙，嫩的煮出来不好吃。” 苏子苓说了半天没听到声音，直起腰来看了一眼，没看到她人，“阿秀？阿秀？” “嗳！阿姐，我在这呢！”阿秀响响亮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蒲公英，朝着苏子苓一个劲儿挥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阿姐你看，这里好多蒲公英。” “你不摘豌豆了？”苏子苓哭笑不得的。 “我拔蒲公英给兔子吃，这边还有好多车前草，我估摸着可以拔一背篓，这样我明天就不用出来拔了。” 阿秀甚至没停下，一把薅一边说着，“我很快的，阿姐你先摘着，我背篓满了就过来跟你摘。” 她速度确实很快，不过等她拔满一背篓，苏子苓这边也摘得差不多了。 少摘点，下次想吃了再来，这一次摘多了放两天就没那么好吃了。 豌豆还是现摘的比较甜。 两人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院子里冲。 苏子苓脸色不太好，她以为是有人来闹事儿，家里就苏阿奶一个人在家，就怕出个三好两歹的。 门“砰”的一声被踢开，院子有一瞬间的寂静，大家都扭头看向她。 看到是她苏子仲眼睛亮了亮，“小青你回来了？我正好找你呢。” 看到是苏子仲，苏子苓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提了起来，“不对啊，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山坳里有人来找事儿？” 苏子仲先是愣了愣，随后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是陈三他们回来了，现在正在山坳里吃东西呢，他们给你带了好些东西，还说想买一些粉条，我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嘛，就想着回来问问你。” “回来了？”苏子苓语气略带激动，“我还以为他们年前回不来了呢，回来的刚刚好。” “对了，你说他们要粉条？有说要多少斤吗？” 苏子仲摇头，“说是越多越好。” 苏子苓犯了难，给了沈星野七百斤，屋里也就有个七八十斤了，虽然这几天又做了一些出来，但也只有两百多斤。 而且县里那边还预订了三百多斤，这几天说不定还有增加。 最后她叹了口气，“算了，给他们两百斤吧，这几天咱们抓紧点做，食肆那边还有几天才送，应该来得及。” —— 要完！我的排骨鲊忘了写了，排骨还在屋里呢，我一会儿看看添在哪里合适，到时候再告诉你们加在了哪一章。 第503章 陈三回 苏子仲点了点头，刚开始他也拿不定主意，就想着喊几个人先去山坳里把东西先挑回来先。 这不，刚去请了几个人来，还以为苏子苓在家呢，这进院子一看，就苏阿奶一个人。 而苏阿奶对家里这些事儿是一概不知的，几人说话声音就大了点，这才有了苏子苓踹门的一幕。 想着陈三也帮了她许多，苏子苓进屋拿了些笋干、菜干还有锥栗那些给他，想了想，又拿了三十个皮蛋出来。 看着柜子里的漆油火锅底料，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拿了一小块出来，差不多两斤的样子，也够他煮两三次火锅了。 苏子仲那边也将粉条打包好了，几人就在院子里等着她。 见她背了一个背篓出来，苏阿奶问道：“你也要去吗？” “嗯，得去看看，顺便给他们带点东西。”主要是人家帮了那么多次忙，得当面好好谢谢人家。 苏阿奶点了点头，“是该好好谢谢人家，带银子了没？我去给你拿。”说着就要起身回屋。 “阿奶不用了，我手里有钱，上次的粉条钱还在我手里呢。” 上次长策给的余款本来打算拿给苏阿奶的，结果她给忙忘了，就一直放在枕头底下。 “够吗？”苏阿奶停了下来，“多带点吧，以防万一。” “够了，够了，阿奶我们走了啊，你跟阿秀把那个豌豆剥了，骨头吊在井里，若是我们回来的晚，那你们就把骨头汤熬起来，再往里面放两节豆腐肠。” 怕陈三儿他们久等，苏子苓也就没多耽搁，拿上东西就跟着苏子仲他们走了。 苏子仲请了三个人，加上他四个人，两百斤的粉条一人五十斤倒也不重。 几人脚程很快，到山坳时陈三他们也才刚刚吃好饭。 几人刚出山林，陈三就迎了上来，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那豪爽的笑声。 “小青妹子你可算来了！” “哈哈哈哈，快来看看三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听到他的声音，苏子苓的步伐不自觉的加快了些许，笑着说道：“三哥给我带的那定然差不了。” 陈三嘿嘿的笑了两声，挠了挠头，顺手接过她的背篓，“这次跑的更远，又给你找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们是不认识，不过看当地人吃的多，就给你带回来了，你看看要不要，要的话下次还给你带。” 苏子苓抿嘴笑了笑，“难怪这次回来晚了，我还以为年前回不来了呢，一直望着你们回来，却迟迟不见人影。” “那不能够，都想着回家过年呢，连夜赶也要赶回去。”陈三说着看了眼身后挑担子的几人问道。 “粉条只有这么多啊？我还想着能有个三五百斤的呢。” 语气里带着一丝丝遗憾。 “对，有点不巧，前天刚送去县里七百斤，没想到你们会回来，不然定然要多给你留一些的，下次，下次一定给三哥你备足了货。” 苏子苓朝着他歉意的笑了笑。 见她这样，陈三反而不好意思了，“没事儿，没事儿，也是我们没提前说，卖完了好啊，卖完了说明小青妹子你生意好。” “你们家粉条这么好吃，抢手也是应该的，不过，下次可说好了，给我留好了，越多越好，千把斤也成。” 千把斤？ 苏子苓眉头高挑，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惊讶，“这么多？” “多吗？”陈三挺直了身板，“就怕你没那么多，不然有多少我们都敢要。”陈三说着，余光瞥了一旁的刀疤一眼，随后压低了声音。 “你是不知道，你这粉条有多受人喜欢，一出摊就被一抢而光，而且都是些大户人家的人来买，每次都是好几斤好几斤的买。” “就是路远了点，不然你这小作坊只怕是生产不够。” 粉条味道好，而且只此一家，只要不差钱的肯定都会想买上一些尝尝，受欢迎那是肯定的，所以苏子苓也并没有过于惊讶。 只不过听陈三这么说，让她有了想扩大作坊的想法，现在商队这边已经打开了销路，县里也卖得很好，食肆生意也蒸蒸日上，还有上京。 经过沈星野这么一弄，以后对粉条的需求只怕是只多不少，按她们家目前的小作坊肯定是不行的。 还有一个就是红薯，她的红薯都是来自本村跟附近的村子，按现在的销量，家里囤的红薯明显不够。 苏子苓将目光落在了陈三身上，“三哥，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们的粉条是用红薯做的，但目前我们这附近这几个村子的都收得差不多了，若是红薯跟不上只怕这粉条卖到来年四五月就得没货……”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陈三已然了然。 “哦～”他恍然，手点了点，“你是想要我们帮忙问问红薯？” 苏子苓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 陈三见状，有点懵。 苏子苓缓缓开口，“我是想问问你们走这条官道，那边有村子吗？多不多？有多远？” “我想着改天得去收点红薯，不然只怕来年真要断货了。” 陈三灿然一笑，“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说着他指了指他们来时的方向。 “你往那边走，顺着官道走，走个三十里地，那边有三四个村子，一个山坡一个，都是大寨子，上百户人家那种，他们那边的地明显更肥沃一些，估摸着产量不错。” “再往外就得是五十多里了，那边也还有，就是远了点，不过往前这边有好几个，正好我们今天要路过，我们商队这些经常路过他们村口，他们也就会在村口卖些茶水啊之类的，我倒也认识几个人，到时候我路过的时候去说一声，让他们有红薯卖的就都送过来这里。” “嗳！那可太行了，谢谢三哥啊！”苏子苓笑了起来，“无以为报，我给你拿了些自家做的菜干那些，到时候你带着回去吃，可不许嫌弃啊！” 苏子苓把背篓里的两个布袋子拿了出来给他，陈三也没多想，笑嘻嘻的就接过了。 “那不能够，小青妹子的手艺就是野菜都错不了，指定好吃。” 陈三两只手拿着，极为宝贝，“你是不知道，这外头不少人都惦记着你这手艺，夸你心灵手巧，特别是我们常年在外行走的，有了你这粉，不知道省了多少事儿呢。” 第504章 洋芋土瓜 “你们喜欢就好，”苏子苓继续往外拿东西，“这个是皮蛋，就是用鸭蛋腌制出来的，回去凉拌着吃，家里做了这个漆油火锅底料，不多，就给你拿了两斤，你们吃不了太辣的话，这里可以吃三到四顿。” “你就熬一锅骨头汤，加一块漆油火锅底料进去，想吃的肉啊菜啊的，全部丢进去，一锅煮，熟了就可以直接吃，边吃边煮也成。” 怕他不会吃，苏子苓说得很详细。 “这么神奇？”陈三听得一愣一愣的，接过被纸包裹着的那块漆油，小心翼翼的打开，“我先看看先，都没听说过这吃法。” 纸被打开，露出了里面邦邦硬的一块漆油，有了番椒跟其他佐料的加入，原本淡黄色的漆油已然换了副模样。 看着那块通红的漆油火锅底料，陈三眼睛亮了亮，“看着跟粉条的那个油番椒有点像啊，只不过这个闻起来更香，而且有太阳竟然也不会融化，小青妹子，你这个是什么油啊？” “漆油，用漆树籽榨出来的，就是不多，自己吃几顿还成。” “嗳，那就谢谢小青妹子了，这个我收下了。”陈三将纸包回去，摇了摇手里的漆油笑嘻嘻说道。 “这里还有一些锥栗，也是山里捡的，这个是橄榄，自己泡的，路上渴了没水这个还能解渴。” 随着苏子苓掏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陈三手里渐渐拿不下了。 看着这么多东西，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嘛，这么多东西。”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三哥你们平时也没少照顾我们生意，还帮忙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就连上次有人来闹事也是多亏了你们。” “嗐！那算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眼见着两人越说越欢，刀疤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三儿，时间不早了。” “嗳，知道了大哥。”陈三应了一声，看向苏子苓，“小青妹子，走，咱们看看东西去，一会儿我们还得赶路，就不多闲聊了，等下次，下次有空了定要在这里扎个营。” 看着一旁整整齐齐的小摊子，他笑着说道：“不过你还真别说，还得是你有本事儿，这杂草丛生的山坳，愣是让你办出了一个集市的模样来，这若是再增加几个摊子，已经可以成集市了。” 这半年来，可以卖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每个吃食一个摊子，这空荡荡的山坳，愣是让苏老爷子他们搭了一排棚子出来。 远远的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模样来。 “还差得远呢，这才哪到哪啊，不过我们家能有今天这规模也得多亏了你们照顾。” 苏子苓说的是心里话，能有今天还真是多亏了这些来来往往的镖队跟商队。 特别是陈三他们，还给她介绍了不少商队过来。 “我跟你讲，这次东西带得有点多，除了你说的那些，其他的看着还行的，稀奇古怪的我都带了一堆，足足有两辆车。” 陈三将她带到了车队中间，“就是这两辆车了，这个是番椒，看你们家需求量挺大，而且那边价格不高，我就给你多带了一百斤，总共是三百斤。” “胰岛果跟姜芋，按你说的，一样一百斤，然后就是这个佛手瓜，有点老了，给你拿了三十个，这个佛手瓜跟跟胰岛果是同一户人家的，所以他没要钱，就当是送你了，老是老了点，你看看能不能要，不能就丢了也成。” 苏子苓一个麻袋一个麻袋打开，先是看了胰岛果跟姜芋，最后又看向佛手瓜。 果真如陈三所说的，确实是老了，表皮都是黄色的了，而且长途跋涉的，瓜有点蔫了，但问题不大，她又不是拿来吃的，而是拿来做种。 做种就得是黄色的，嫩的还真不一定会发芽。 “能，肯定能啊，我就是需要黄色的，这个刚刚好。” 看苏子苓笑得开心，陈三这才放下心来，“你喜欢就好，这里还有，你来看看这个，这些我也不认识，你看看你认识不。” 说着把后面那辆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大大小小好几个麻袋。 “这玩意儿最多了，死沉死沉的，看着量大，便宜，我就拿了两麻袋，你瞅瞅，我看着像是树根，又像是红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你放心，肯定是能吃的。” “我也是看他们本地人在吃才买的，我也吃过，他们好像是直接煮的，加点糖，煮出来粉粉糯糯的还挺好吃。” 听他这么说，苏子苓还真就越发好奇了，麻袋口子一打开，看着里面大大小小的木薯，眼睛亮得吓人。 她拿了一根出来反复确认，“是木薯！” 这两麻袋木薯大小不一，但品质都还不错，而且木薯的吃法比较多，可以烤着吃，煮成木薯汤、还可以做粉条或者饼干，亦或者跟陈三说的一样，做成木薯羹也行。 看她这欣喜若狂的模样，陈三就知道，他没买错，“怎么样？是你要的东西吧？” “是，谢谢三哥，这东西可好吃了，等改天，定要请你们也尝尝。” 苏子苓将木薯放回去，又去拆其他的麻袋。 “行啊，那我可就等着了，这玩意儿其实不贵，都是村民上山挖的，你若是喜欢，下次遇到了我再给你带。” 陈三一边说一边帮忙把其他那些麻袋口子都给打开了。 “洋芋！土瓜！芋头！” 每说出一样名字，苏子苓声音就提高了一些，她是真没想到，陈三竟然能找到这些好东西。 陈三挠了挠头，“你都认识啊？我就看着不认识，所以才买了一些，不过价格都挺高的，我也不知道你要不要，就一样买了五十斤。” 洋芋个头比较小，跟核桃似的，小个小个的，而且颜色有红的，有白的，最主要的是洋芋表皮有点麻麻赖赖的。（最原始的野土豆） 大小、形状与苏子苓在现代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形状奇形怪状就算了，光是表皮的那些麻子，只怕就要劝退不少人。 但她可以确定，这是洋芋无疑了。 芋头跟他们所吃的水芋头那些也不一样，这个芋头个头明显更大，一颗估计就够吃一顿了，就是外皮的毛有点多，看起来跟蓑衣毛似的，一层接一层的。 最后就是土瓜了，看着与后世的相差无几，就是个头小了些，表皮没那么光滑。 陈三见她盯着麻袋发呆，解释道：“这玩意儿他们喊她土瓜，你别看它其貌不扬的，吃起来可甜了，水分还多，我尝过了，味道还可以就给你带了一些。” 苏子苓频频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心里则是一个劲儿的嘀咕着， 这岂止是可以啊！ 这些东西，好好的种出来，以后可就不愁粮食不够吃了，想到这里，她已经两眼放星星了。 第505章 最迟五月底，这山坳，该变了 付了钱，双方都欢欢喜喜的，各回各家，各走各的道。 虽然粉条只有两百斤，但运到州府后也能小赚一笔，特别是苏子苓给的菜干、锥栗那些，陈三拿出来跟刀疤分了分，皮蛋的话可以路上跟兄弟们一起吃。 得了好东西，陈三一路上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个劲儿的夸着苏子苓。 “大哥，大哥，你就说怎么样吧！” 他拍了拍身旁的马车，下巴微微抬了抬，颇为傲娇的说着。 “我就说小青妹子值得交吧，你瞅瞅她给的这些吃食，独一份的。” 刀疤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又不是你亲妹子，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再说了，你这忙前忙后的，可没少操心。” 陈三：“不是亲妹子又怎么样？现在这跟亲妹子也没区别了，再说了，人家给钱了的，我忙活不是应该的？” “旁人给钱也不见你这么上心啊！”刀疤又给了他一记白眼。 陈三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她们也不容易嘛，”他还记得初见时这兄妹俩的模样，一身破旧洗得发白却很干净的衣服，身材消瘦却又充满了活力。 眼里满是希望和对生活的盼头，不似寻常村民，眼里早没了光，只余被压弯的腰和满脸的沧桑。 再想到刚刚看到的模样，他又嘿嘿一笑，“不得不说我眼光真好，当初就觉得她们能成事儿，没想到做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好，这才短短半年时间，这山坳已经初具规模了，我估摸着，最晚明年一年，这山坳只怕就要成为一条热闹的集市了。” 刀疤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七八个棚子，除了最初的苏子仲跟季云初，现在又增加了几个年轻的小妇人。 他开口道：“要不了。” “啊？”陈三回过头来看着他，“大哥你说什么？” “要不了一年，最迟五月底，这山坳就会脱胎换骨。”他说得十分肯定。 陈三脑子跟不上，只得挠挠头，“大哥，那一会儿那个红薯的事儿？” “你都应下了，我还能拦着你？” 听到他的话，陈三立马喜笑颜开的，“好嘞，我替小青妹子谢谢大哥！” 陈三说着，顺手丢了个皮蛋给他，“大哥，你尝尝这个，我怎么感觉这样吃也挺好吃的？” 皮蛋是苏子苓已经洗好的了，想着他们这一路估计还得走个八九天十天的才到家，带回家吃肯定是不行的。 路上又没水，那就一次性洗好了给他们在路上吃算了，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刀疤一把接过，看了皮蛋一眼，随后敲在刀把上，剥开皮，看着里面那黑不溜秋的蛋时，愣了半天。 随后缓缓扭头看向陈三，只见他手里那半个也是黑色的，他眉头紧锁，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可看他吃得香又不忍开口。 陈三三两口就吃完了一个，一个皮蛋下肚，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他一回头，就发现刀疤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看着他手里的皮蛋，陈三咧嘴一笑，“大哥吃啊，你怎么不吃，你别看这蛋奇奇怪怪的，其实它味道真不错，越吃越上头，晚饭咱们就吃这个了，小青妹子还给了一点拌豆粉的佐料，到时候咱们拌着吃。” 刀疤这时开口道：“你说，这蛋有没有可能，是坏的？” 陈三：“……” 他眨了眨眼睛，“应该不会，小青妹子说了，这个是鸭蛋腌制的，她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会出错的。” “你倒是信她，可你见过黑色的蛋？我只见过白的，这黑蛋，还是头一次。” “是不是坏蛋我能不知道？我都吃了两个了，肯定没坏。”陈三梗着脖子说道。 “两个？”刀疤眯了眯眼，“你偷吃了？” 陈三：“……” 他眼睛闪了闪，随后理直气壮说道：“我就试试味道，不过大哥你说的对！这蛋应该是坏的，你这颗看着跟我吃的不一样，说不定还真是坏的。” 听他这么说，刀疤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黑蛋，怎么也无法将它跟鸭蛋联系到一起，“不一样？” 陈三点了点头，“不一样，我跟你讲，这个地方……” 见他说的认真，刀疤还真就信了，将手里的皮蛋递过去了一点，陈三眼睛一亮，一把将蛋捞过去，在刀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一整颗塞嘴里。 随后还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着，“大哥，你说的对，这颗蛋真是坏的。” 刀疤：“……” 他是傻的吗？ 这边苏子苓带着几人满载而归，苏子仲他们东西还没卖完，则是要晚点回来。 刚到家门口，她便扯着嗓子开始喊人，“阿奶！阿奶！我回来了！给我开门！” 听到动静，苏阿奶起身过来开门，看到他们一人挑着一担，她赶紧退到一旁。 “呀！这么多啊！” 看到苏子苓背着一背篓，她赶紧接了过来，“这都是什么呀？哎哟，还挺重。” 苏子苓累得不轻，但背篓有点重，她没让苏阿奶接。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脸颊通红，可她眼里却满是笑意，“好东西！” 苏子苓是真的高兴，那股子愉悦劲儿都溢了出来，苏阿奶还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哪怕就是第一次赚了银子，或者是买牛那次，她也高兴，但也不像现在这般。 “什么大宝贝，这么开心。” 看她这样，苏阿奶越发好奇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了，快速将门关上后就跟了上去。 “阿奶你还真说对了，确实是大宝贝，”苏子苓没忙着去打开麻袋，而是进屋里拿了几个凳子出来。 “叔，你们坐会儿，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 说完就进厨房提了沏好的茶水给他们。 几人就坐在院子里，微微喘着粗气，苏子苓给他们一人倒了碗茶水，“叔，你们喝茶。” 茶是中午沏的，加上冬天屋里温度低，这茶也就冰冰凉凉的。 几人挑着担子，走了一路，热得不行，这一碗凉茶下肚，瞬间凉快了不少。 苏永元摆了摆手，“饭就不吃了，多大点儿事儿啊，你三叔婆早就做好了。” 说着他看向苏母，“对了大伯娘，今早我娘还说了，今年手头没那么紧了，到时候要舂点粑粑锤来吃，你们家舂不？舂的话到时候可以一起，三家人一起的话还快点。” —— 昨天请假了，今天先发一章，我看到有宝子送了礼物，无以为报，熬个夜，给你们加个更吧，至于加一章还是两章我晚点看看情况。 第506章 雪莲果 苏阿奶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笑得很是灿烂，“要舂，你侄女早早的就买好了大米跟糯米了，不仅要舂粑粑锤，还得舂几个饵块，糍粑也要舂一些，拜年也要用。” “你这侄女，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早早的就说要给她捏几个葫芦，我家舂的多，跟你们一起舂，你们只怕是要吃亏了。” 苏永元笑了笑，“说什么吃亏不吃亏的，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蒸了米饭得上你们家来舂，我家那个杵臼有点小，估计会很慢。” “成啊，到时候猪油那些也不用拿了，就背着饭来好了，舂完了就在家里吃饭。” 简单的定下了舂粑粑锤的日子，苏文元他们喝了碗茶也就走了。 家里没了其他人，苏子苓开始查看带回来的东西，刚刚在山坳里只是打开口子看了一眼，具体怎么样并没有来得及看。 阿秀跟苏阿奶见状也围了过来，三人弯着腰，头对着头，眼巴巴的看着。 苏子苓打开麻袋口子，将东西倒了出来，看着地上那些毛毛球，阿秀眨了眨眼睛，“阿姐，这……什么东西？怎么全是毛？” “芋头！”苏子苓把麻袋拿过来，开始挑了起来，有芽口的，或者芽口多的放麻袋里，没芽口或者是摔坏的就放一旁，能吃的就吃，吃不了就扔了。 “芋头？”阿秀满脸稀奇，拿了一个起来左右打量，“有这么大的芋头？芋头不是都这么大的吗？” 她五指虚握，比划了一下刚刚握得过来的大小。 “这个芋头品种跟咱们吃的水芋那些不一样，它个头大，肉质也更好，更粉，先挑出来，过了年就可以种下去了，到时候芋花，芋梗可就吃不完了。” 想到骨头鲊炖芋花跟芋梗，苏就馋得直咽口水。 芋头不多，陈三就买了一麻袋，芋头个头又大，一麻袋也就十几个，挑挑拣拣，芽口都挺好，就只有两个芽口被嘞坏了的，她索性放在一旁，打算明天拿来煮了吃。 芋头挑完她把口子扎上放一旁，又把洋芋倒了出来。 “这又是什么？”苏阿奶眼里满是迷茫，“感觉跟山药蛋有点像。” “这个是洋芋，产量也高，最主要是好吃，可以当饭吃，口感特别，粉、糯，产量也高，吃法还多，怎么吃都不会腻，到时候咱们就种在河边那块地吧，那块最合适，靠近水源，又是沙质土，最适合洋芋生长了。” 苏子苓挑得极快，土豆要二月才种，暂时不着急挑芽口，只需要看看有没有坏的就行。 “你确定能吃？怎么感觉像是有毒的样子？”苏阿奶不确定道。 阿秀也点了点头，“感觉会麻嘴。” 苏子苓：“……”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看着这些洋芋的形状与颜色，她也觉得可能会麻嘴。（再放一个图） “河边那块地不种番椒了？今年种的收成还可以啊，明年继续种这里，在放点粪我估摸着会结更多，而且那旁边有条河，浇水也方便。”苏阿奶说道。 他们家也就这块地最好，虽然是沙质土，但是离河最近，浇水那些比较方便。 “番椒换块地吧，先顾着洋芋，阿奶，你拿个盆来把这些洋芋装起来，咱们晚上吃香煎土豆片，青椒土豆丝，明天再试试老奶洋芋。”苏子苓把挑出来的堆在一旁，又继续看土瓜。 土瓜做不了种，只能自己吃了，不过下次可以让陈三帮忙买些种子回来种。 她挑了几个滑溜的，到水井边把泥土洗干净，分给苏阿奶她们一人一个。 “这个是土瓜，又脆又清甜，你们都试试，不仅可以生吃，还能做菜，晚点咱们也炒一碗试试。” 阿秀拿到了土瓜，转了一圈，没看出名堂，竟是问也没问张开嘴就直接啃。 “阿秀！”苏子苓喊住了她，“这个要剥皮，” “啊？”她啊了一声，随后缓缓闭上了嘴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苏子苓的动作。 “就这样，看懂了没？把皮剥了再吃。” 剥了皮后的土瓜白净、光滑，看着就水灵灵的。 “阿奶，这个给你。”苏子苓把剥好的那个递给了苏阿奶。 又拿起一个来剥，时不时的看阿秀一眼，见她会剥了也就没管了。 “确实清甜，又嫩又脆的，汁水也多，这个不种吗？”苏阿奶吃了两口，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了。 “这个块茎不能做种子，得要它结的豆子才行，明年吧，等陈三他们再去的时候，让他帮忙问一些。” 苏子苓一只手拿着土瓜，一只手扒拉着地上的土瓜。 “咦？” 苏子苓惊呼出声。 只见她扒拉土瓜的手顿了顿，不过很快她便加快了速度，把土瓜捡到一旁，露出了底下的东西。 她的动作苏阿奶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怎么了？咦？这不是红薯吗？咋还夹带着几个红薯？” 苏子苓也顾不上吃土瓜了，“阿奶，你帮我拿一下。” 她将吃了半个的土瓜递给苏阿奶，小心的将底下的那几个明显形状不一样的东西拿了出来。 用指甲轻轻刮开了一点皮，露出了里面嫩黄色的果肉。 苏子苓缓缓扭头看向苏阿奶。 看着她两眼亮晶晶的，苏阿奶一脸莫名。 “阿奶，你看！” 苏阿奶低头看了一眼，“咦？这红薯心还是黄色的，跟我们的白心红薯还不一样。” 苏子苓轻轻摇了摇头，“这不是红薯。” “不是红薯？”阿秀也开始打量了，“这是红薯啊，你看，”她指了指院子一角堆着的红薯，“这都长一样的，就是阿姐你这个皮颜色深点。” “这个不是红薯，是雪莲果！”苏子苓解释道。 “雪莲果？” 苏阿奶低声呢喃，“名字还怪好听的。” “昂！不仅好听，还好吃，比土瓜还好吃，”苏子苓扒拉了三遍，就只扒拉出来五个雪莲果，她宝贝得很，“只有这么几个，咱们就不吃了，到时候把它种田边的菜地里吧。” “一棵雪莲果大概能有十到二十斤左右，到时候咱们放点粪，五棵雪莲果怎么着也能挖一背篓了。” —— 还有一章，会晚点。 第507章 敲地 “一颗能有十几二十斤？”苏阿奶瞪大了眼睛。 “差不多。”苏子苓缓缓点了点头。 “我滴乖乖，这么高产，咋感觉比红薯产量还高啊？” “那到没有，比起红薯还是差一点的，不过确实比其他的高多了。”红薯产量最高，这是不容置疑的。 土瓜被她直接放背篓里，“这么多，晚点给三叔婆他们也送几个吧，都尝尝味。” “你看着来就行，”苏阿奶一边啃着土瓜，一边问道：“晚饭怎么吃？豌豆已经煮在锣锅里了，差不多可以吃了。” 看着一旁的那些麻袋，她又说道：“你忙你的吧，我把米饭蒸起来，晚点你不是要做那个什么洋芋吗？到时候煎个洋芋就成。” 苏子苓点了点头，她还要看看姜芋那些，“行，阿奶，你舀点酸旺子放甑子里，甑子底再蒸个蛋吧，一会儿我煎个洋芋，然后掏点酱菜就可以吃了。” 苏阿奶回厨房做饭，苏子苓继续挑着姜芋，阿秀坐在旁边看着，院子里除了她“咔嚓、咔嚓”啃土瓜声，就是一旁的鸡咕咕叫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你猪喂了没？” 阿秀摇摇头，“不着急，我都弄好了，一会儿直接倒槽里就成，兔子跟鸡鸭那些早喂完了。” “阿姐，这个是什么？” 她盯着地上的姜芋，眼里满是好奇。 “姜芋，明年种下去，到时候它的叶子那些可以拿来喂猪喂牛，块茎跟红薯一样捣碎，可以做姜芋粉，不放糖煮出来甜滋滋的，可好吃了。” 姜芋粉跟藕粉差不多，吃起来口感味道也挺像，只不过姜芋粉比藕粉更甜一些。 这一百多斤，能种不老少了呢，到时候不管是放食肆还是山坳卖都成。 翻完姜芋，她顺带着将胰岛果也看了一遍，全部翻看完整个人腰都直不起来了。 阿秀见状，颠儿颠儿的跑过来给她捶腰，“阿姐，是这里吗？有没有舒服点？” 八岁的阿秀已经有一股劲儿了，再加上吃的饱，力气比前两月大了不少，她的小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她的腰上。 这个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苏子苓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再使点劲儿阿秀。” “嗳！”她应得很响亮，“阿姐，要不你躺床上吧，我给你踩踩。” “我以前经常给我爹还有阿娘踩，她们可喜欢了。” 苏阿奶出来就听到了她的话，“你可不兴给你阿姐踩啊，这样捶捶好了。” “哦。”阿秀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不酸了，你去忙你的吧。” 苏子苓把挑好的种子一袋一袋搬进屋里，那些吃的就拿去厨房，番椒则是单独放一个屋。 见时间还早，她把土瓜拿了一些出来放篮子里，对着那边正在倒猪食的阿秀喊了一声。 “阿秀你喂完了就把这些土瓜给三叔婆他们送去，给你隔壁阿元弟弟三个，给季婶家两个，剩下的就分给三叔婆跟四叔婆家，我都给你打好结了，到时候一家给一串就行。” 怕她记不到哪家给多少，苏子苓直接把土瓜打结，正好四串，一家一串。 “嗳，我知道了，阿姐你给我放门边吧，我这边快好了。” 苏子苓把土瓜放门边，转身进了厨房，苏阿奶正在蒸饭，大灶上热气腾腾的，火塘上加着锣锅，骨头汤的香味阵阵溢出，满屋子都是肉香。 “阿奶，你剪的那个番椒种呢？时间还早，我去把它撒了。” “放屋里呢，我去给你拿。”苏阿奶擦了擦手上的水，回屋给她拿种子。 这番椒种苏阿奶剪了好久，一有空就剪。 把干番椒破肚再把番椒籽扒拉下来，籽做种，番椒还是可以舂来吃的。 番椒辣眼睛，一天剪不了多少，若是光她们自家的还真要不了多少，但村里好些人家都说让给她们留点，苏阿奶也就迟迟没剪够。 “这些够吧？不够还有。”苏阿奶拿了一个布袋子，这袋子还是用碎布缝的，东拼西凑的，什么颜色都有。 “差不多了，估摸着要不了这么多，不过先撒出来吧，到时候若是真的种不完，看看谁家要，给他们去种也成。” 苏子苓接过布袋，去井里打了一桶水，拿了一个盆出来，布袋子的口子扎紧，把番椒籽泡在盆里。 泡好后端到一旁放着，她拿起背篓，去后院背了一背篓碎粪。 前面特意铲了一些猪粪跟牛粪倒在鸡圈的一个角落里给鸡去扒拉。 鸡会把粪搜得碎碎的，然后再铲出来晒在后院里。 晒了小半个月，此时已经完全晒干了。 粪铲好，锄头拿好，她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没看到她要找的木锤子。 “阿奶，我记得阿公好像做了一个木锤子的，怎么没看到？” “你看看在不在猪圈上面，应该是放在梁上了。”苏阿奶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哦，我看看。” 苏子苓带着帽子，爬了上去，果然卡在上面。 盖猪圈跟牛圈的时候都搭了个两层，只不过二楼没踩楼板，就是搭了一些梁，用来放干草跟鞍子那些。 “你一个人也弄不完，要不再等等，等你大哥回来了让他跟你一起。” 看时间不早也不晚的，苏阿奶提醒道。 “我先去捶地，等我大哥回来了让他直接过来就行，不对，得提个桶，还要带上瓢。” 苏子苓背着背篓，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拿着木锤，“阿奶，我走了啊。” 到了田边，她把粪放一旁，朝着一旁的空地去。 那里有两块空地，特意留出来育番椒苗的。 她用锄头先把大块的土敲碎，然后便拿着木锤子慢慢的敲。 这是个精细活，要把所有大块的土都敲碎了，不过好在土晒得够干，敲起来就没那么吃力。 苏子仲来的时候她才敲了一半，手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 “我来吧。”苏子仲接过木锤敲了起来，“我带了镰刀，你去割点艾草或者干草之类的，一会儿用来盖在上面。” “大哥你来了！”见苏子仲来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原以为会很快，没想到，光敲这个土就把手震得生疼。 见苏子仲敲着，她也没闲着，拿起镰刀就到一旁的地边去割艾草了。 第508章 水香菜香煎洋芋片 艾草大多数都已经干了，她到旁边割了一些马鹿草，这玩意儿繁殖能力强，落地生根，花飘到哪里就在哪里发芽。（马鹿草） 怎么都拔不绝，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起码它的止血效果特别好，若是手受伤了，掐一点马鹿草叶子，或者是尖，揉搓变色至出汁水，直接敷伤口上，止血效果特别的好，就是味道难闻了点。 马鹿草不难找，田边、地边、路边哪哪都是，她拿着镰刀，割了一捆送到菜地里又继续去割，来回割了三四趟才算完事儿。 那边苏子仲的地也敲完了，“你看一下行不行，不行我在接着敲。” 刚刚还拳头大的土现在都被敲得稀碎，最大的也就跟核桃差不多大小。 “可以了，先浇水吧，水浇透了再把粪撒上去。” 苏子仲只带了两只桶，他到水沟里打水，苏子苓拿着锤子在旁边敲碎土，等会儿番椒籽撒上去了以后，还得盖一层薄薄的土。 地很干，水刚浇上去就被吸收了，土里一直发出去“chua、chua”的声音。 水浇透后，又把粪均匀的铺在上面，再浇一次水，等粪完全湿透了就可以撒种子了。 种子撒好后又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细土，最后是把割好的马鹿草盖在上面。 一来可以挡阳光防止番椒籽才发芽就被晒死，二来可以防止被鸟类啄。 马鹿草盖好后，兄妹俩又浇了一些水这才算完事儿。 看着一旁干巴巴的地，见时间还早，苏子仲指着一旁的菜叶说道：“你去把黄菜叶扯了，带回去喂兔子，蚕豆树下那些鹅肠菜啊之类的也可以拔回去，喂猪喂鸡都成，时间还早，我去提几桶水，把苤菜地跟姜地的水给浇了。” 两人刚忙活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阿秀的声音，“阿姐，忙完了没？阿奶让我来喊你们回去吃饭了。” “阿奶说撒不完的话明天早上再来接着撒。” 她边说边进了菜地。 “嗳，撒完了，我扯两张菜叶子，等大哥浇两桶水咱们就回去了。” “阿公他们回来了没？” 阿秀弯下腰，帮着她一起扯，“回来了，阿公扛了两棵竹子，又在破竹片了。” “破竹片？”苏子苓扭头看了她一眼，“家里背篓够用啊。” “阿公说得空得空就编两个筛子，咱们家晒的东西多，多编几个放着用，虽然丑是丑了点，但也算是省钱了，这要去买的话，也要不少钱呢。” 苏老爷子是石匠，这些手艺他并不是特别精通，但也能做出来，就是跟人家特意做这个的没法比。 “你们扯完没？我这边浇好了。”苏子仲站在水沟边，看着葱葱郁郁的水香菜，没忍住，蹲下身掐了一把。 “好了，好了，马上。”苏子苓也顾不上说话了，加快手上的速度，三两下把最后的两棵菜薅了。 “阿秀，走了！回家吃饭！” 苏子苓背着一背篓菜叶子，苏子仲挑着水桶扛着锄头，阿秀则是扛着那个木锤。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踏着最后一丝光亮，迅速返回家中。 “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了。” 苏母上前来接过她的背篓，“怎么这么晚？弄不完留着明天去弄也行啊。” “番椒籽撒完的早，就是看你种的苤菜根还有姜有点干，就浇了点水，耽搁了一点时间。” 苏子苓一边洗手一边回她。 “阿娘，炒菜了没？” “不用炒了吧？我看你阿奶热了很多菜了，对付一口吧，明天再炒。”苏母将背篓放好，转身进了厨房。 看着一旁的洋芋，苏子苓没忍住，拿了几个，“阿娘，帮我生个火，我煎个洋芋，很快的。” 苏子苓快速给洋芋去皮，洗干净后切成薄片，又拍了两瓣蒜，切了一把野葱。 看着苏子仲拿回来的水香菜，拣了几根出来，切成碎末备用。 锅里倒入茶油，油热把蒜末倒进去，炒出香味再放洋芋片，煎至两面微微焦黄，撒上盐巴、茴香粉、草果粉跟香菇粉，最后再把切好的野葱末跟水香菜末倒进去，翻炒两下便可以出锅了。 看着锅里油滋滋的，她拿了一个鸡蛋出来，煎黄后搅碎，丢了一把水香菜进去，再往锅里带一瓢水，加点盐、香菇粉跟酱油调味，水开后一碗香喷喷的水香菜鸡蛋汤就出锅了。（水香菜鸡蛋汤） “汤来了，汤来了，阿娘给我挪个地。” 苏母一边挪菜一边说着，“都这么多菜了，可以明天再做的。” “没事儿，尝尝鲜嘛，这个洋芋可是今天刚拿回来的，大家尝尝味道怎么样，我让人帮我带了五十斤，到时候咱们把它种去河边那块地里。” 汤碗有点烫，苏子苓端着碗，但手指却在飞快的来回换着。 “老二，光顾着吃，你就不知道帮忙接一下？” 苏老爷子眉头微微一皱，对着一旁埋头苦吃的苏父喊了一声。 “昂？”苏父一脸莫名，抬头看了一眼苏老爷子，再扭头就看到了他身后的苏子苓。 “怎么都不喊人啊？来来来，给我给我。”他嘴里还塞着两片洋芋，一边吃一边说着。 苏母白了他一眼，“喊你你能听到？那头都要埋到碗里了。” 苏父嘿嘿一笑，“还不是因为今晚这个新菜太好吃了，没忍住。” 他看向苏子苓，“你说的洋芋就是这个？还怪香的，切得薄一点的那种，吃着脆脆的，厚的也好吃，粉粉的，再加上水香菜的味道，香！” 把汤放稳，他迫不及待的又夹了一筷子，“这玩意儿好种吗？你别说，就这味道比玉米好吃多了，若是好种，以后可以当饭吃，天天吃都不带腻的。” “咱们家有粪，到时候种在河边，浇水也方便，亩产估摸着低不了，少说五六百斤是有的。” 苏子苓大概估算了一下，在现代的话亩产差不多就是两千到五千斤，管理得当六七千斤也有可能。 他们家的粪充足，到时候施粪，浇水，把草管理好，再注意虫病的话，五六百斤估摸着是有的。 “这么多？” 听到五六百斤，这一大家子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要知道玉米那些种得好了，亩产也才两三百斤啊，这洋芋蛋子竟然有五六百斤？ 第509章 粮食是一个国家的命脉 “那还种什么玉米啊，全种洋芋啊！”苏父激动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就连苏老爷子也是，脸上满是红光，真要这么高产量，那还不如种洋芋呢，洋芋口感比玉米可好多了。 “青丫头，你这洋芋哪来的？真要这么高产量，不如咱们再去搞点回来，一次性多种点。”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苏子苓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洋芋得来不易，是陈三他们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这过年了他们也要回去过年。” “而且他们每次走的路线，去的地方也不一样，即使去的还是同一个地方，能不能找到洋芋也是一个未知数，即使还有，等他们回来也过了种洋芋的时间了。” 听到她的话，苏父他们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满脸惋惜。 “那可惜了，若真有那么多种子，咱们就可以多种点了。” “也不可惜，赶不及春种咱们可以秋种啊，八月种下，十一二月就可以挖了。” “不过全种土豆可是不可取啊，玉米的产量虽然没它高，但是玉米耐吃啊，这五六百斤的土豆可熬不赢两三百斤的玉米，所以，咱们还是该种啥种啥。” “而且这一麻袋，到时候切吧切吧，能种好些了，八月的时候再种一波下去，收获只怕是更多，等下次我遇到陈三他们，再让他们帮忙留意一点，以后可就不愁没洋芋吃了。” 听了她的话，苏老爷子他们可算是放弃了全种洋芋的想法了。 “这样啊？那还是接着种玉米吧，今年攒了好些粪，再加上后面沤了一坑，我估摸着明年的玉米产量要比今年多不少。” “不过明年可以多开荒，或者请几个人帮忙开荒，到时候就可以种洋芋了。” 苏老爷子也喜欢洋芋片，吃起来口感绵密，还带着一丝丝香甜，特别是薄片已经被煎脆了，吃起来香香脆脆的。 “对了，我看你屋里大包小包放了那么多，那都是什么？”苏老爷子看了她一眼问道。 “就是姜芋、胰岛果、还有一些佛手瓜，还有就是这个洋芋，都是拿来种的，到时候就种去今年开的那个荒地里，佛手瓜有三十几个，到时候挖个坑种地边。” “给它搭个架子，让它爬上面，到时候结得多了还可以拉去卖。” “种地边？”苏父终于舍得把头从碗里抬起来了，“不用种地里？”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用，就种地边就行，这样也不占地，中间的地可以种姜芋跟胰岛果，到时候咱们家门口也可以种一棵的，给它搭个架子，想吃了就出门口摘，多方便。” “不占地？那成，不就是打架子嘛，到时候我跟你阿公去砍几棵竹子，结结实实给它搭几个，任它爬！”苏父这话说的颇为豪迈。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爹，你是没见过佛手瓜能爬多远，你若是跟打豆架子一样给它弄两个竹子，到时候只怕是要满地爬了。” “啊？”苏父不明所以，“这佛手瓜的藤很能爬吗？” “这样说吧，你们开的那块荒地，若是全种佛手瓜，不搭架子的话，三十几棵只怕那地不够它们爬的，能给你把地全盖住喽。” “嘶！”苏母倒吸一口凉气，那块荒地有多大她知道，毕竟天天开着，可这三十几棵就能把地爬完？ “那，这一棵得结多少瓜啊？” 苏子苓舀了一勺汤，“给它搭个像样的架子，好好浇水，提点粪给它，一棵能结个两三百个瓜吧。” 这她还是往少了说的，在现代的时候，她阿奶种了一棵，能摘好几百个，摘个三四背篓的。 吃都吃不完，所以很多人家都是，种个两三年就不想种了，不是不好吃，而是吃腻了。 佛手瓜也可以说是特别高产的了。 苏母眼睛瞪大，“一棵两三百个瓜？” 就连苏父都不吃饭了，嘟喃了一句，“我滴个乖乖，一棵就两三百个，那三十棵得……得，” 他算了半天没算出来，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一棵算三百个的话，三十棵的话差不多就是九千个，嗯，往少了算，一棵两百个的话也能收个六千多个。” 苏子木话音落下，除了苏子苓，一大家子都纷纷扭头看向了他。 “多少？你说多少？” 苏子木也不太淡定，大几千个瓜，真要种出来了，那粮食可就真不愁了。 不仅他们家不用愁，全村都不用愁，往大了说，整个永昌县都可以不用愁了。 “六千到九千吧，我阿姐不是拿了三十几棵吗？说不定还能破万呢。” “一……一，一万个？” 这一下子，厨房里是真的安静了。 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就连见多识广的二十都愣住了，他去的地方也算是多了，但从不曾见过这些东西，又或者说从前不曾留意过。 若是这些东西她们家真能种出来，产量真那么高，他们大周，可就要立住了。 粮食是国家命脉，保障粮食安全是维护国家稳定的基石。 他们大周若是家家户户都种上这些粮食，那以后必定就不会有那么多饥荒了，每年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也没那么夸张，还是要管理的好，不然也结不了那么多。”苏子苓出声，将他们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管理好，肯定要好好管理！”苏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个要怎么种？怎么管理？你好好跟我说说，我肯定得好好伺候着，这真要结那么多，以后咱们家就可以卖瓜了。” “种植佛手瓜相对来说要容易得多，它对环境的要求并不高，唯一的要求估计就是土壤要深厚，咱们就合理施粪跟浇水就行，最主要的还是架子要搭得好。” 苏子苓指了指门外，“最起码得跟咱们家的晒架一样，要结实，还得大。” “这个交给我，我肯定搭得结结实实的，浇水还好，这个施粪的话，”苏父挠了挠头，“咱们家的粪还是得紧着玉米那些吧？” 现在这个时代，还真的是一粪难求，没有别的肥，只能用农家肥了，但农家里头能养得起猪牛的却又少之又少。 苏老爷子喝了口汤，也冷静下来了，“还是粪少，今年先紧着瓜吧，玉米少施点就行，反正往年没粪也是这样种的。” “还有几个月呢，不着急，再说了，咱们家现在已经存了好多粪了，这猪长得快，吃得多也拉得多，两天就有一桶了，我想着过了年就赶紧把猪崽子买回来，到时候又能多一些粪。” “加上咱们后院沤的，也差不多了。” 提到后院的粪坑，苏父点了点头，“那我有空就去搞点叶子那些扔坑里沤着，你这样一说，咱们家粪还真就挺多的，而且牛圈的也还没出呢，估摸着也能出好大一堆。” “买！”苏老爷子拍拍大腿，“过完年就去，多挑两只，这么多红薯藤跟红薯渣，得多喂两只才行。” 第510章 香酥豌豆 想到来年那漫山遍野的佛手瓜，全家人都激动得不行，一个个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苏老爷子跟苏父说着继续开荒的事儿，苏子仲跟二十则是接下了砍竹子的活。 开荒也就现在有空了，不然年一过，一月底二月初的就要开始收蚕豆、豌豆了，收完就要开始翻地，等地翻完，雨来得早的话，就要紧跟着种大春了。 到时候真就忙得团团转了，别说开荒了，山坳里的生意只怕都要先停几天，天大地大，下种最大。 “赶紧吃饭吧，这天又冷，菜都凉了。”看他们越说越激动，都忘了吃饭，苏阿奶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阿奶，我给你舀豌豆。”桌子上的已经有点凉了，但锣锅里的还是滚烫的。 用骨头汤熬出来的青豌豆，又甜又沙的，加上一勺骨头汤，用来拌饭最是好吃了。 “喜欢吃就去地里摘，也就这几天吃正好，再过段时间可就老了。”苏阿奶把碗递给了她。 随后指了指橱柜里泡着的那碗干豌豆道：“我不是见你泡了一碗干豌豆的吗？你是打算明天早上煮着吃？” “呀！”苏子苓惊呼一声，“阿奶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本来是打算做香酥豌豆的，刚刚回来的晚，一下子就没想起来。” 苏子苓三两口扒完饭，碗一放就去生火，“我先把豌豆煎出来，不然泡到明天早上这豌豆就要酸了。” 她看了一眼豌豆，已经完全泡发了。 把豌豆倒在筲箕上沥着水分，她这边才起锅烧油，油温五成热，把豌豆倒进去慢慢炸。 豌豆里有水，刚倒进去就噼里啪啦炸个不停，苏子苓皱着眉，拿了一个锅盖盖了上去。 等豌豆水分干了，这才掀开锅盖，边翻边炸。 炸到豌豆开口，微微透明就可以出锅了，出锅后撒上盐巴、花椒、香菇粉、茴香粉跟番椒粉，搅拌均匀就可以吃了。 刚出锅的豌豆并不酥脆，得凉了才行。 这边饭刚吃完，看着桌子上那一碗晶莹剔透的香酥豌豆，大家又犯起了馋。（香酥豌豆） “阿奶，试试看，我感觉过年的时候咱们可以炸一点，嘴馋了可以当成小零嘴吃。”豌豆没那么烫了苏子苓抓了几颗试了试。 酥酥脆脆的，很好咬，越嚼越香，满口都是麻麻辣辣的，越吃越上瘾。 苏阿奶摇了摇头，“我就不吃了，我牙齿不太好，一会儿凉了以后再放橱柜里，热的放进去的话，在柜子里闷着，明天再吃就不脆了。” “阿奶你尝尝，这个很酥脆的！”阿秀抓了一把给苏阿奶。 两眼亮晶晶的，嘴里满是“咔嚓咔嚓”声。 一只手给苏阿奶递，一只手往嘴里塞，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吃。 “你少吃点，刚吃完饭，当心肚子撑了。”苏阿奶还是接了几颗过去。 “不会！我不撑，我还能吃！”阿秀抓了一把坐回去，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扔。 “阿姐，阿姐，这个豌豆好好吃啊，香香脆脆的，还特别好咬。” “咦？”苏阿奶试了两颗，惊呼一声，“还真挺好咬，我还想着，这干豌豆我跟你阿公牙不好，只怕是吃不了了，没想到竟然这么酥脆。” “我觉得可以拿去卖！”苏子木也连连点头。 一时之间，屋里满是嚼豌豆的咔嚓声。 苏父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个拿去卖指定好卖。” “对什么对？”苏母瞪了他们一眼，“这个豌豆是要用油炸的，咱们哪来的那么多油？” “炸一碗两碗自己吃还行，炸了出去卖那肯定行不通啊，又不能用猪油跟漆油炸，茶油就那么一点，一次炸了下次就不卖了？” 苏母一番话，直接将父子俩的念头扼杀在了摇篮里。 “卖不了就卖不了嘛，再等几年，小青不是要种那个油茶树吗？到时候有油了不就可以卖了？” 苏父说着看向她，“对了，你插的那些油茶树怎么样了？我们也不懂，都不敢帮你碰。” “大多数都成活了，就少数几棵死了，等年过了咱们就去把它种了，平时帮忙把树底下的草给割了，两三年吧，就能结果了。” 想着以后漫山遍野的油茶树跟佛手瓜，苏父乐得合不拢嘴。 一家人坐在火塘边，一边吃香酥豌豆一边聊着天，顺便说一说年后种什么。 说到了八月刚交的夏税，来年二月又要交秋粮。 从秋粮说到了三月开始采茶，四月开始做神仙豆腐，还说到了二月李泽漆成亲的事儿。 大约是平时太忙了，每天干活那么累，一收工，吃了饭就躺床上，累得动都不想动。 所以也没怎么好好坐下来聊聊天，这突然坐下来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入夜时分。 最后还是苏阿奶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众人这才散去，各回各屋去。 第二天一早，苏母看到她起床就提醒她，“你不是说让我提醒你看酒曲吗？两天了，你去瞅瞅好了没。” 苏子苓揉了揉眼睛，“嗳，好。” 她舀了杯水，拿着杨柳枝沾了点盐站在一旁刷牙，盐刚入口，她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么久了，还是没习惯。 可惜了，她不会做牙膏，不然高低得整一个出来。 不过倒是可以抽空上山捡点无患子的果实回来洗衣服，她们家现在洗衣服都是用的草木灰，苏老爷子他们干的重活，出汗又多，用草木灰总感觉洗不干净。 洗漱完毕后她进厨房看了一眼，苏母已经在做饭了，“阿娘，咱们今早吃什么？” “家里有肉，我拿了几个皮蛋，又泡了一把香信，打算煮个香信皮蛋瘦肉粥，你不是喜欢荠菜吗？我看你昨天扯了一些，到时候切碎了加进去里面一起煮，这颜色又好看又好吃的。” 苏母把淘洗好的米倒下锅，开始切肉，见她还站着，“你去忙你的吧，早饭我来就成。” 自从家里条件好了以后，苏子苓也教过苏母炒菜那些，她现在做的饭跟从前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每每做了好吃的，她总是会忍不住有点小开心，满脸都是傲娇的说着，“可算是打断了我们老李家做饭难吃的魔咒了，回头高低得给你外公阿婆露一手。” “昂，那我去看酒曲去，也不知道成没成。”苏子苓打了个哈欠朝着另一边屋子去。 进了屋，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也不知道成不成。 她把放酒曲的那个簸箕端了出来，把上面盖着的旧棉衣跟稻草拿开，就露出了里面白白胖胖的酒曲。 看着这些酒曲上都有一层白色的小绒毛，苏子苓乐开了花，没想到竟然还成功了。 她把酒曲捡出来，放在簸箕里面，端到屋外去晒。 “怎么样，成了没？” 她刚出屋子，就遇到了苏母出来打水。 “成了，晒两天晒干了就可以放坛子里保存了。” “晚点就可以把糯米蒸出来，咱们做点甜白酒，过年正好煮鸡蛋吃。” “成啊，你打算什么时候舂粑粑锤跟糍粑？”她要做什么苏母自然是双手赞同的。 “明天吧，晚上把米给泡上，明天早上早点蒸熟，晚点得提醒一下三叔婆他们，早点做完算了，离过年也没几天了。” 苏母点了点头，“成啊，今年可以多做的，糍粑、饵块，粑粑锤一样做点，大年初二的去你阿婆家拜年，顺便给他们带过去。” “你那个毛豆腐好了没？你看过没有？” “刚刚掀开一个角瞅了两眼，还不行，这才五天呢，还有两天，再等等看。” 毛豆腐苏子苓心里是真没扑，刚刚她看了一眼，一点毛都没长，这若是失败了，那两簸箕豆腐可就浪费了。 “你今天要干嘛去？有事儿没？”苏母看了她一眼。 苏子苓摇摇头，“今天没事儿。”甜白酒晚上做，糍粑那些明天舂，今天还真就没啥事儿了。 “怎么了阿娘？有事儿安排给我啊？” 苏母声音温温柔柔的传来，“地里的蚕豆熟了，地边有几棵茴香苗，你阿奶昨天不是说想吃蚕豆圆子嘛，你去摘点回来，咱们舂蚕豆圆子吃吧。” “成啊！”想到蚕豆圆子，苏子苓咧嘴一笑，眼睛都亮了，“那我多摘点，咱们晚上吃蚕豆豌豆腊肠闷饭吧？” “你看着来就行，一会儿吃了饭我跟你爹他们去开荒，你带着阿秀去摘蚕豆吧，你不是说要做甜白酒吗？抽空就做了，过两天还得去县里送粉条跟买年货呢。”苏母说完便提着水回了厨房。 苏子苓拨弄着手里的酒曲，语气欢快的应了下来。 “是打算晚上做来着，一会儿就得把糯米泡上了。” 第511章 青茴香苗 吃了饭苏母他们都下地了，苏子苓舀了几碗糯米出来泡着，这才背着背篓带着阿秀去摘蚕豆。 今年冬季的雨水虽然下的次数少，但雨量下得透，蚕豆豌豆自然也比往年好了不少。 姐妹俩一人背着一个背篓，苏子苓摘蚕豆，阿秀则是去地边割蒲公英回去喂兔子。 蚕豆比较大，摘起来就比豌豆快上许多，小半个时辰就摘够了。 “阿秀，你割够了没？我蚕豆摘够了。” 苏子苓把背篓放稳，站在地梗上冲着不远处的阿秀喊道。 “嗳，快了，快了，阿姐你再等我一会儿，我这里有一片特别嫩的。”阿秀趴在地梗上，割好的蒲公英就往下丢。 她打算全部割完了再下去捡。 “不着急，你慢慢割，我去找青茴香。” 听到苏母说地梗上有青茴香，苏子苓也就顺着地梗慢慢走，边走边看，发现地里有草就顺便给薅了。 “青茴香？”阿秀直起腰来四处张望，眸光落在不远处，她眼睛微微亮，“我知道在哪里，阿姐你再往前走一点点，那边有好几丛。” “知道了，你赶紧割吧。”苏子苓头也没抬，弯着腰继续薅草。 边走边薅，果然如她所说，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了地梗上那一排茴香丛。 干茴香杆还立在地上，枝头是一只只伞状的干茴香籽，没人采摘，加上风餐露宿的，原本青灰色的茴香籽已然成了黑色，上面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霉点。（茴香籽） 干茴香杆有一人多高，风一吹便开始左右摇晃，茴香杆底下是刚长出来的青茴香苗，葱葱郁郁的。（茴香苗） 空气中都是青茴香的清香，看着这一大丛干茴香籽没人采，苏子苓满脸心疼。 她没怎么来过这边的地，若是知道这里有茴香籽，那定然不会叫它们坏在树上的。 她先把干茴香杆给拔了，然后才蹲下去扯青茴香苗。 茴香苗很嫩，发的也多，随便薅两下就有一大把了。 看着这么大一片茴香苗，她想着过段时间可以来挖茴香根，拿回去炖鸡汤，茴香根也是大补之物，炖出来的鸡汤鲜香浓郁。 “阿姐，我好了，你拔好了没？” “来了，来了！”苏子苓扯了两根茅草边走边捆茴香苗。 “哟，割了这么多？背得动吗？” 只见阿秀那只小背篓里塞满兔子草，背篓放不下，她甚至还砍了两根棍子用来固定。 “背得动，这又不重，”阿秀说着还颠了颠背篓，告诉苏子苓是真的不重。 “来，拿一点给我吧。”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拿她的兔子草。 “不用，不用，阿姐我背得动。” 阿秀往旁边挪了挪，不让拿。 苏子苓板着脸，“小孩子不能背太重的东西，不然会长不大！” 阿秀还真就被虎得一愣一愣的，把背篓转过来，“那……那阿姐你少拿一点啊。” 苏子苓趁她看不到，大大的拿了两把，随后把她底下的草抓松一些，背篓看起来就像是满的一样。 “好了，走吧。” 她颠了颠背篓，扭头看了一眼，嘴里嘟喃着，“阿姐，怎么轻了这么多？你是不是拿了很多出去？” “胡说，你看背篓都还是满的，我就抓了一把，”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看路，看路，担心摔了，你这要摔下去，可就要滚到地脚了。” “哦，”阿秀赶紧看向前方，人小背篓大，而背篓里又有兔子草，她背起来就一颠一颠的。 “阿姐，这茴香苗怎么吃啊？要炒着吃吗？二伯娘以前也炒过，有点甜甜的。” “回去舂蚕豆圆子吃，家里不是还有洋芋吗？明天用大骨头吊汤，然后熬洋芋吃，把青茴香苗打结丢进去一起煮，茴香煮得耙耙的，那个才好吃。” “我都没吃过，只吃过两次二伯母炒的。”阿秀撅了撅嘴说道。 “好吃吗？”苏子苓笑着问道。 阿秀半天没说话，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不好吃的，当时少油少盐的，而且还是用的清炒，再加上苏母那个厨艺，只能说吃得下去。 听到苏子苓的笑声，阿秀小声说着，“不好吃，那个太甜了，茴香的香味也有点重。” 苏子苓点了点头，茴香确实是要煮一下更好吃，煮得耙耙的，或者是跟洋芋片一起煎，还不能多放，不然味道太霸道了。 茴香蚕豆加腊肠做馅，用来包糯米粑粑也很好吃，想到这里，苏子苓又馋了。 软软糯糯的糯米粑粑，跟茴香蚕豆腊肠简直就是绝配，正好，她糯米买的挺多，有空可以磨一点糯米粉出来包着吃。 姐妹俩一路上嘀嘀咕咕的，时不时又笑出声，笑声传出老远。 “一会儿路过三叔婆家时，你在路边看着背篓，我去三叔婆家一趟。” 明天要舂粑粑锤了，苏子苓想着既然路过了那就进去说一声吧，省得晚上还要再跑一趟。 “昂，我知道了。”阿秀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 两人还没到村里，就跟干活回来的三叔婆一家遇上了。 阿秀眼睛尖，指着前面喊道：“阿姐，阿姐，三叔婆，是三叔婆。” 她声音有点大，走在前面的三叔婆一家自然也听到了。 “阿秀？” “三叔婆，三叔婆！” “哎呀，这丫头，这小嘴还怪甜的，快过来三叔婆这里有好东西。”一声声清脆的三叔婆直接将她哄得眉开眼笑的。 三叔婆一家站在原地等着她们姐妹俩，苏子苓笑着加快了步伐，“三叔婆，你们这是？干嘛去了？” “去开荒，这不今年跟着你们家一起搞那个套种，收成比往年好了不少，跟你三叔公商量着去开点荒，过了年咬咬牙也去抱两头猪仔回来养起来。” “到时候多沤点粪，你家是粪多，今年就可以种了，我家那个，想着今年用沤的粪养一养，明年应该就差不多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我阿公他们昨天晚上还在说呢，过了年也去买几头猪仔回来养着，家里那几只野猪看着个头差不多了，到时候看看是要卖了还是自己杀了吃。” “你们家是要买的，不买的话那么多红薯渣红薯藤的，可不就浪费了嘛，我家的话先买两头，养肥了过年杀一头，再卖一头。” 三叔婆喜滋滋的说着，手从口袋里掏了一把丁香出来，“来，吃这个，还挺甜的，就在我们开荒的那块地发现的，都黑树上了。” 说着给苏子苓还有阿秀一人递了一把。 “不用这么多，我尝两个好了，我家里也有呢，前段时间去摘了一些回来晒的，这些你带着回去给几个堂弟吃吧。” 苏子苓拿了两颗，笑着把她的手推了回去，三叔婆跟四叔婆家里人口多，小孩也多，东西少了还不够分。 “你们拿着吃，那几个小子哪里用得着我们操心啊，这整天到处野，他们不差这一口。”说完硬是把那一把丁香塞到她们姐妹俩手里。 第512章 野兔子能养? 三叔婆扭头看了一眼她们的背篓，“你们姐妹俩干嘛去？打猪草啊？” 阿秀一边“噗、噗”的吐丁香核，一边回道：“这不是猪草，是兔子草。” 苏子苓笑了笑，“去摘蚕豆，我阿奶说是想吃蚕豆圆子了，现在正是吃蚕豆的好时节，就想着今天有时间，索性就来摘了。” “对了三叔婆，刚刚我还说要进去你家呢，反倒是在这里遇到你们了，我想着离过年也没几天了，要不咱们今晚就把米泡了，明天把糍粑那些舂了吧。” “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早点舂完早放心，省得每天惦记着，明天早上舂是吧？我记到了。”三叔婆笑眯眯的应了下来。 苏子苓点头，“对，明天早上舂，你们也不用带油了，蒸着米饭来就成，早饭也是到我家来吃好了，顺便帮忙告诉四叔婆一声。” “放心吧，肯定忘不了她啊，都一个院子的。”三叔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走在旁边的阿秀，又问道：“阿秀，背篓重不重？来给三叔婆，三叔婆帮你拎一截。” 阿秀摇了摇头，“不重，我背得动。” 她颠了颠背篓，声音清清亮亮的开始跟三叔婆唠着，“三叔婆，你不知道，我家的小兔子可能吃了，我这一背篓，它们吃三顿就没了，而且小兔子好可爱，它吃草的时候，那个嘴一动一动的，就是这样，这样的。” 说着她还仰着头，学给他们看兔子是怎么吃草的。 “你们家还养兔子了？”三叔婆显然是不知道他们家有兔子，眼里带着几分惊讶。 “对，前段时间上山里抓的，本来想着杀了吃的，阿秀舍不得，死活不让吃，就养起来了，这养了才几个月，就生了两窝崽了，一窝六只，一窝八只，就从两只变成了十六只了。” 苏子苓话音刚落下，三叔婆的眼睛瞬间瞪大，“生这么快？” “兔子繁殖快，这一年生五六窝，一窝五到十只，这一年下来，一只少说得生个五六十只。” “我滴乖乖，那可以养兔子了啊，它又不吃粮食，给点草就行，”三叔婆蠢蠢欲动的，显然也是动了心思。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我听老人说，那山里的野兔子不能养，就是抓到了也得拴道红送出去，你这，没事儿吧？” 苏子苓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叔婆，你还信这个啊？我阿婆家就是打猎出身的，那兔子不知道打了多少，吃了多少了，能有什么事儿？” 三叔婆的这种说法与后世她阿奶跟她说的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那年五六月份吧，雨来得晚，一场雨后，她背着背篓上山，想去看看菌子出了没。 大雨过后，山里湿漉漉的，树上、草上都是水，刚进山没多久人就湿了。 当时就看到那松树下有一坨黑黑的东西，当时还以为是黑见手青，走近一看，是只黑兔子，特别小，它在树底下躲雨，冻得瑟瑟发抖的。 看它可怜，而且又毛茸茸的，她就带回家了，当时还被阿奶骂了一顿，说是不能养。 后来趁她出门挑水，阿奶偷偷将兔子放了，等她回来就告诉她，是兔子自己跑了。 当时阿奶的说法也是跟三叔婆一样的，说是要挂道红送出去。 三叔婆继续说着，“那不一样，你阿婆家那个是猎来杀了吃的，这个是拿来养的。” 苏子苓默了默，幽幽的说着，“那个是猎来杀了吃的，我们家这个也是养来吃的。” 都是拿来吃的，好像……还真是一样的？ 三叔婆愣了愣，半天才回过神来。 苏子苓又补充道：“有什么养不好的嘛，你看我家，养了也有几个月了吧？能有什么不好，哦，不对，还真有。” 她突然提高了音量，三叔婆他们都扭头看向她，只见她缓缓说道：“唯一的不好就是，生太快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养不过来了。” 她声音落下，三叔婆他们嘴角抽了抽，一副手有点痒的模样，直接将苏子苓逗笑了。 “哈哈哈哈！真就这点不好，三叔婆你要养吗？养的话可以到我家来捉一对回去，现在就开始养。” “我打算多养点，到时候拿到食肆或者山坳去卖，做成风干兔、烤兔子、冷吃兔、双椒兔都成，兔子肉质嫩，都是瘦肉，吃起来最为鲜美。” “养了你要收吗？”三叔婆问道。 “肯定收啊！”苏子苓眉头轻抬，语气轻扬，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洒脱与豪放。 “光我家自己养肯定养不够啊，我就想着问问有喜欢养的可以养起来了，你们养了到时候我这边会收，价格就按市面上的来。” “价格我们是不担心的，你自然不会亏了我们，你收就行，那我回去跟你三叔公商量商量，晚点就上你家来抓一对回去先养着，” 说着说着她声音渐渐小了，随后问了一句，“村里其他人家的也收吗？收的话我到时候帮你说说，看看谁家想养，自己去山里抓或者买去。” “收！三叔婆你尽管放心宣扬就成，多少都要。” 几人一路走一路说，看得出来，三叔婆是真的动心了，一路上都在问这兔子怎么养，需要注意些什么。 这养一群跟养一只两只是不一样的，所以她问得格外细。 到了家门口了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你们姐妹俩进来吃饭吧，吃个饭再回去，你那两个堂弟已经做着饭了，我炒个菜咱们就可以吃了。” 第513章 蚕豆圆子 “不用了三叔婆，我们吃过饭了，对了，这蚕豆我摘的多，你们拿点回去吃，用水煮耙一点，捏扁了凉拌或者清炒都可以。” 苏子苓说着就要给他们拿蚕豆。 “不用，不用，我家里有，昨天晚上摘的还没吃呢，你背着回去吃吧。” 与三叔婆家分开后，一路就没遇到什么人了，阿秀显然不是很开心，有点气鼓鼓的。 “阿秀？咋啦？” 阿秀声音低低的，“阿姐，你要把我的小兔子送人啊？我不想给。”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细语的跟她说着，“小兔子还会再生的，过一两个月它又会生了，前面生的那些小兔子，下半年也要生崽崽，到时候兔子生兔子，你养都养不赢。” “而且，咱们也不是给外人啊，咱们是给的三叔婆他们家，你忘了，她还给咱们家送了两只大公鸡呢。” 阿秀闻言，也没那么气了，“家里那两只大公鸡就是三叔婆家给的吗？” “对啊，每天喊我们起床的两只大公鸡就是三叔婆给的，前几天咱们家灌豆腐血肠她们还来帮忙了呢，你看刚刚，三叔婆拿了丁香是不是还给你塞了一把？” “咱们都是家门，得互相帮衬，你帮我一把你拉我一把，这样才能处得长久走得远，若是跟这个也合不来，跟那个也合不来，那不是成独角兽了？家里有啥事儿都没人帮忙。”（独角兽，方言里是讽刺的意思。） 阿秀重重的点了点头，“嗯，阿姐，我知道了，我不气了，咱们回去就抓两只肥的给三叔婆家去养吧。” 其实阿秀也不是真小气，就是有点舍不得，真要跟她说通了，她比谁都慷慨。 “说什么呢姐妹俩？老远就听到你们嘀嘀咕咕的，站了小半天了，你们都没发现我。” 苏阿奶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苏子苓一抬头，就看到苏阿奶站在门口。 她跟阿秀一直讲道理，还真没抬头往前看，自然没注意到苏阿奶，“阿奶，你怎么出来了？” “坐久了出来转转，去作坊里看了一眼，”瞟了一眼她背篓里的蚕豆，苏阿奶走在前面开门。 “今年蚕豆可以啊，大颗大颗的。” “嗯，雨水下得透彻，青茴香苗我发得很旺，阿奶，你们帮我剥蚕豆吧，我去把糯米蒸出来，把甜白酒给做了再来舂蚕豆圆子。” 苏子苓把背篓放院子里，去拿了一个粪箕跟盆过来给苏阿奶他们剥蚕豆。 吃蚕豆还挺麻袋，它有两层皮，先剥了外壳，再剥里面的内衬，只要蚕豆仁。 再加上有很多蚕豆都不饱满，剥起来自然也就慢了许多。 苏子苓进屋看了糯米，没泡好，但也泡了有一个时辰了，可以先煮再蒸。 她把锅来来回回洗了好几遍，锅里倒水生火，米煮至七分熟就可以舀出来沥水，下甑子蒸熟。 蒸米的时候她顺便把装甜白酒的坛子拿了出来，用开水烫洗了一遍杀菌。 剩余的开水倒盆里晾着，一会儿用来撒在糯米饭上，这样做出来的酒汁会多一点。 一柱香的功夫，糯米饭便好了，蒸好的糯米饭倒在大盆里散开，随后加入晾好的凉白开，将米饭散开，粒粒分明便可。 糯米饭晾着，温温热后加入酒曲拌匀，拌好的糯米饭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坛子里。 压紧实后在中间掏个酒窝，方便观察是否出酒。 坛子口用油纸封上，随后用厚衣服包裹起来，放到柜子里慢慢发酵，一般温度够的话五天便可成，冬天温度低，估摸着得要七八天。 苏子苓算了一下，过年还是能吃上的。 她这边刚忙活完，那边苏阿奶就喊她了，“小青，小青，这蚕豆要剥多少？剥完吗？” 苏子苓洗了把手，“嗳，来了，我看看。” 她边走边甩着手上的水，看了一眼苏阿奶她们剥好的蚕豆仁，她倒了三分一出来，“这背篓里也没剩多少了，要不一次性剥完算了，这点我拿去煮蚕豆仁腊肠闷饭。” 苏阿奶看了看背篓底下剩的那点，还真没多少，留着也不够吃一顿了，“也行。” 苏子苓拿着蚕豆仁回屋，苏阿奶跟阿秀坐在院子里继续剥。 苏子苓舀了三碗米，淘洗干净后倒入锣锅里，大火烧开，水开后把剥好的蚕豆仁跟豌豆加进去，搅拌均匀。 把切好的腊肉片铺在饭上面，腊肉铺好再铺上一层豆腐血肠。 铺好后就可以上火塘，小火慢慢的煮了。 腊肉跟豆腐血肠里面有盐跟其他调料，所以米饭里都不用再加盐了，腊肉跟腊肠受热后，里面的油脂跟盐分就会流出，慢慢浸入到米饭里。 等饭熟了，米饭里就满是腊肉跟腊肠的油香。 一食一味，一餐一情，蚕豆圆子也叫蚕豆粑粑，在上一世，清明上坟怀念逝者或者祭祀祖先的时候，就用的是蚕豆圆子。 她们那时候还流传着几句小调，每个人都能哼上几句。 想到小调，苏子苓便不自觉的哼了出来，“粑粑团团街前卖，镜子团团妹跟前……” 苏子苓一边切腊肉丁一边哼着，时不时的还要注意火塘里的火，给锣锅转个身，怕它被烧糊了。 腊肉丁切好后放碗里备用，再把掐回来的青茴香苗切碎，一切准备完，苏阿奶那边的蚕豆仁也剥完了。 她把蚕豆仁送进屋，阿秀则是打扫地板。 “剥完了，要我帮忙舂吗？”苏阿奶站在灶台边看着她忙活。 苏子苓接过蚕豆仁，“不用了阿奶，我来舂就好了，你帮我看着火塘里的火吧，锅我转过两次了，用小火闷一闷，底下的锅巴会更香。” 因为有腊肉跟腊肠，肉里面的油会一直流到锅底，锅底的锅巴会更加金黄酥脆且油滋滋的。 有苏阿奶帮忙看着火，苏子苓便全心舂蚕豆圆子。 蚕豆仁比较多，用小杵臼舂比较慢，她索性把舂豆酱用的那个大杵臼给洗了出来。（大杵臼） 剥好的蚕豆仁倒入石臼里舂碎，再依次加入提前准备好的茴香、腊肉继续舂成泥状。 然后把舂好的蚕豆泥舀到盆里，加上少许糯米面。 糯米边揉边加，不宜太多，太多了炸出来的蚕豆圆子会硬，太少又不会成团。 最后打入几个鸡蛋，再加少许盐、草果面搅拌均匀。（舂好的蚕豆粑粑） 约莫是苏子苓做的太多繁琐，苏阿奶一边看火一边盯着她那边。 “蚕豆圆子是这么做的？” “昂？”苏子苓一边和一边看向苏阿奶，“不是这样吗？” 苏阿奶缓缓摇了摇头，“我们上次吃蚕豆圆子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就是蚕豆、茴香苗一起舂，舂碎后加点小麦面就捏起来了。” 苏阿奶往火塘里添了两根柴，声音轻缓，“只不过那时候没那么多油，不是用炸的，就是锅里擦一点油，慢慢的煎，煎得两面金黄，一口咬下去还有点脆脆的。” 苏子苓抿嘴笑了笑，“用小麦面的话估计是不成团的，会散，而且应该会很硬，用糯米粉才好吃，外皮酥脆，里面软软糯糯的。” 阿秀收拾好院子后，迫不及待就冲进了厨房，嘴里嚷嚷着，“阿姐，开始炸了没？我还没见过炸蚕豆圆子呢。” 她趴在灶台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锅里的油。 “还没呢，你往后退一点，担心油崩出来溅到你，这被溅到一滴可是要起水泡的。” 苏子苓看了眼锅里的油，已经开始起小泡泡，手放下去感受到了热度，便又冲阿秀喊了两声。 “往后退啊，我要开始炸了。” 阿秀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却仍旧没挪开。 苏子苓用两根手指头揪了一坨蚕豆粑粑下来，两只手搓成圆形，掌心微微用力，压扁后就放到油锅里炸。 蚕豆圆子一下锅，“次啦”一声响起，锅里的油开始冒泡，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蚕豆圆子下了锅，苏子苓拿着锅铲轻轻的翻动着。 “阿秀，火小点，要糊了。” “好！”阿秀应了一声，坐在灶门前撤火。 小火慢慢地炸，随着油滋声，厨房里飘满了香气，蚕豆圆子表面开始变黄。 此时，再给它翻一个面，煎至两面金黄，便可以出锅了。（蚕豆圆子） 看着一旁吞口水的阿秀，苏子苓摇头失笑，铲了一个出来，放在碗里递给她，“喏，小馋猫，这个很烫，你给它凉一凉再吃，担心烫到嘴。” “我晓得的阿姐！”嘴里说着晓得，可眼睛却从没挪开过。 碗捧到嘴边，轻轻嗅了嗅，闻着那香味，她笑得贼欢，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小口小口的吹着，吹了一会儿便用手碰一碰，“阿姐，不烫了。” “不烫了就吃吧。” 苏子苓话音落下，阿秀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蚕豆圆子还有一点烫，她咬了一口，张着嘴巴一直往外哈气，很烫，却舍不得吐出来。 “烫就吐出来，小心舌头起泡。”苏阿奶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的。 “不烫！”她说话有点含糊不清的，一口吃下去，又咬了一口，一个蚕豆圆子下肚，她舔了舔嘴唇。 “阿姐，好好吃啊！酥酥脆脆的，有蚕豆的沙沙，还吃到了里面有肉，表皮脆脆的，里面很糯，有点像小汤圆。” 第514章 舂粑粑锤 “喜欢吃这样的，还是要再炸脆一点？”苏子苓一边给蚕豆圆子翻面一边问她。 阿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好了，外酥里嫩的，好吃！” 阿奶看着好笑不已，“你还知道什么叫外酥里嫩啊？” “昂！”她抬了抬下巴，“阿姐，阿姐，你快给阿奶一块尝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退开一点，油要溅出来了。”苏子苓拿了一只碗，铲了两个在里面，“好了，拿去跟阿奶吃吧。” “阿奶，你快尝尝。” 苏阿奶接过碗，满脸无奈，“你阿姐这还炸不赢给你，炸出来一个你吃一个，等你阿公他们回来估摸着要吃完了。” “我这个吃了就不吃了。”阿秀轻轻吹着蚕豆圆子，想让它凉快点。 “你先放着，你阿姐刚刚用了杵臼好像还没洗，你先去洗了再来吃吧，现在不洗一会儿出去干了可就不好洗了。” “嗳，好！”阿秀放下碗就跑出去洗杵臼了。 看着她的背影，阿奶笑着说道：“一听到有吃的，干活都有劲儿了，饭熟了，要提出来吗？” “放旁边慢慢烘烤着吧，我阿公他们都还没回来，我阿公他们本就回来的晚，但我大哥他们怎么也没回来？” 苏阿奶把她用脏了的盆拿出去水井边洗，声音从屋外传来，“昨晚听你说了打架子的事儿，估摸着是去砍竹子或者是棍子了，听你这么一说，这架子也是个大工程。” “佛手瓜还是挺好种的，也不用费什么事儿，就是架子花点力气，对了阿奶，这蚕豆圆子炸得挺多的，要不给两个叔公家一家送一碗？” 苏阿奶站在窗边看了一眼，“这怎么送？他们两家人又多，送少了只怕不够分，你这送够吃的话三家人可就不够分了。” “也是，咱们家人也不少，那就不送了，不过刚刚遇到三叔婆，我把兔子给了她一对，到时候看着挑，尽量给她们家挑一样挑一只。” 祖孙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厨房里的香气源源不断的溢出，风一吹，整个村头人家都闻到了这香味。 炸了蚕豆圆子锅里还有一些油，苏子苓清炒了一个水芹菜。 忙完后，把菜温锅里，蚕豆圆子则是放桌子上，用茶油炸的，也不用担心会凝固。 那边阿秀洗完杵臼，冲进厨房三两口解决了蚕豆圆子又跑着去喂猪了。 苏母他们还没回来，苏子苓拎了两只桶，把明天要用的大米跟糯米泡起来，今晚泡一夜，明天就可以直接蒸了。 而且舂粑粑是个大工程，也是个力气活，得全家人都在，不然只怕是揉不出来。 “哟，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这还在大路呢就闻到香味了，本来还不觉得饿，一闻到这香味儿，肚子直叫。” 苏父刚进门，声音便传遍了整个院子。 “今天是蚕豆宴，尽尽吃蚕豆。”苏阿奶站在门边笑着回道。 “那不得了，一个蚕豆七个屁，这一顿蚕豆吃下来，这小院得啥味儿啊？”苏老爷子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咦？你们今天还一起回来了，正好可以开饭了。”看着跟在后面的苏子仲他们，苏子苓转身回屋摆饭菜。 “你大哥他们去砍了几捆竹子，又去山里砍了些木棍，耽搁了一些时间，就一起回来了。”苏母进屋喝了口水，顺便拿着脸盆去锅里打热水洗脸。 “还真让我阿奶她说对了，我还在想呢，怎么饭点到了还一个都不见回来。” 苏子苓笑了笑，把锣锅饭提下来，锅盖刚打开，里面的香气扑鼻而来。 饭上面是暗红色猪肉血肠，扒开血肠又一层腊肉，腊肉下面是油润润的白米饭，白米饭里面还有着点点绿色点缀。（蚕豆豌豆腊肠锣锅饭） 苏子苓拿了把勺，把饭搅拌均匀，一人舀了一碗，剩下的就放在火塘边，火炭的余温慢慢烘着，这样米饭不会糊，也不会冷。 苏父他们进来时，苏子苓已经摆好了，看着这满桌子绿色，苏父轻呼一声。 “豁！还真是蚕豆宴啊！” 只见桌子上摆着一碗蚕豆圆子，一碗水煮豌豆，一碗水腌菜拌蚕豆荚，还有一碗素炒水芹菜，就连主食都是蚕豆豌豆腊肠饭。 除了这些，苏子苓还去捞了半碗糟番椒，半碗腊腌菜跟半碗苤菜根。 这些腊酱菜都是酸酸辣辣的，跟腊肉饭最搭了，一起吃既下饭又解腻。 晚饭太丰富，有蚕豆仁腊肠焖饭就算了，还有蚕豆圆子，再配上苏子苓做的酱菜，大家都没收住，直接吃撑了。 苏老爷子一边喝着茶一边感慨，现在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以前就是逢年过节都没这待遇。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除了苏子仲去摆摊，其他人都留在家里要舂粑粑。 苏子苓把家里的两个甑子都拿了出来，大甑子用来蒸多一些的大米，小甑子就用来蒸糯米。 她们家的饭还在锅里蒸着，三叔婆他们便已经敲响了大门。 “小青，小青，开开门。” “嗳！来了！”苏子苓手不行，正在松米饭，她冲着一旁的苏子木喊了一声，“二牛，去开一下门，三叔婆他们来了。” 门一打开，两家人鱼贯而入。 苏永元挑着两个甑子，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三叔婆、四叔婆，阿元叔……你们来了！” 苏子木将人喊了一圈。 “嗳，来了，这不想着早点舂完了了事儿嘛，主要也是怕跟你们家的撞上，就起早了点。”两个叔婆笑眯眯的朝着厨房而来。 “小青，你们家的好了没？” “三叔婆，你们来了？”苏子苓笑了笑，“没呢，这米刚下锅，你们怎么这么早啊？” “没好就好，先舂我们的，我们的没多少，我们这不是怕三家的饭一起熟，你们家的多一些，等的久了，饭冷了就不好舂了，就提前来了。” “嗳，你们先舂，我这猪油还没怎么化，等揉粑粑的时候估摸着差不多了。”苏子苓舀了两碗猪油放到米饭上面蒸着。 要想粑粑不沾手，猪油是少不了的。 米饭蒸着，几人就出院子去舂粑粑了。 她们出来时，苏永元他们已经在擦着杵臼了，杵臼昨天晚上就洗好了，但怕有灰，又用抹布擦了一遍。 拿一点猪油把杵臼内壁抹一遍，最后把热乎的米饭倒进去，两个人舂一窝，两窝同时开舂。 舂粑粑是个力气活，刚开始还好，舂到后面，越舂越粘稠，越舂越沾杵。 黏性大，就费力，好在大家人多，可以换着来舂。 男人舂粑粑，苏母她们就去把桌子搬出来，擦干净后，准备一会儿揉粑粑。 “小青，猪油化了没？这边快好了？”苏母看着逐渐舂熟的粑粑，问了一句。 “差不多，我去拿出来。” 猪油拿出来，那边也就舂好一窝了，苏父他们揪一坨出来，苏母她们手里抹一点油，桌子上也抹上，接过粑粑就开始用力揉。 一时之间，这小院里热闹极了。 有舂粑粑时的重物声，也有女人们边揉边说的欢笑声。 两个叔婆家做的并不多，舂出来也就只够揉三四锤，勉强够吃大年初二跟初三两天。 他们的舂得倒是快，没有舂饵块，也没有糍粑就几个粑粑锤，半个时辰也就揉好了。 看着一旁白白胖胖的粑粑锤，两个叔婆都笑得合不拢嘴。 “今年可算是吃上粑粑丝了，这都有几年没吃了，今年还得是托小青的福，这卖豆腐挣了一些，平时她几个叔叔也在作坊的做活，再加上她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卖了些钱，这日子才松快了起来。” “对了，你们家有种菠菜跟蒜苗吧？过年可以煮粑粑丝吃，没有的话就到我家地里拔，今年菜也种得多，吃不完。”四叔婆从进院子开始，那嘴角就没下来过，一直高高扬着。 眼角眉梢笑得都是褶子。 “有的，有的，我们也种了的，对了，说到吃粑粑丝，一会儿给你们割一截豆腐血肠回去一起煮，这粑粑丝没了豆腐肠味道就不正宗了。” 苏阿奶说着看向苏母，“佩兰，一会儿记着给你三婶他们割点豆腐肠回去。” 做的那天苏子苓还想着等豆腐肠熟了，就给他们一家割一截回去尝尝味，结果她这东忙忙西忙忙的给搞忘了。 —— 更了一万，前两天答应那个宝子打赏的加更，我还了昂！今天的不出意外，晚上还有两章。 第515章 舂糍粑 “知道了娘。”苏母应了一声，“现在有空我就割了得了，别等会儿又给忘了。” 她转身去厨房拿刀，“小青，怎么样好了没？好了就喊你爹他们过来端。” 苏子苓拿着筷子挑了挑饭，“熟了，可以端了，三叔婆他们的已经舂完了？” “舂完了，他们舂的少，两家人的合起来还没咱们家的多。” 苏母拿了刀就去割豆腐肠，大肠、小肠都割了一点，一家给了两节。 一到给东西又是推推搡搡半天，苏子苓站在门边喊了苏父一声，“爹，饭好了，可以舂了。” “嗳，来了。”苏父应了一声，看向一旁的苏永元，“阿元，来我们俩端个甑子。” 大甑子里的是大米饭，蒸的比较多，两个人端还有点费劲儿，一个是重还有一个是比较烫。 “先舂糍粑还是先舂粑粑锤？”苏子苓看了一下，糯米饭也熟了。 “两个一起舂吧，不影响，正好两窝舂完。”苏父说着。 “两窝估计舂不完，糍粑一次性可以舂完，粑粑锤一窝估计舂不完。” 想着做一次不容易，苏子苓也就多蒸了一些米饭，想着多舂点，反正他们家人多，几天也就吃完了。 若是做少了，只怕还没尝出什么味道呢就没了。 “没事儿，怕米饭冷了你就温锅里，不烧火就行，咱们人多，舂的快。”苏永元笑了笑说道。 两个杵臼同时开工，一个舂粑粑锤，一个舂糍粑，也如苏子苓说的那样，大米多要舂两窝，糯米一锅倒是刚刚好。 见他们舂出来还有一会儿，苏子苓把猪油放锅里蒸着，拿起镰刀跟背篓就要出门。 “阿娘，猪油我放在锅里呢，一会儿要用了你们自己拿。” 苏母他们正在唠着嗑，听到她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嗳，知道了，你要上哪儿去？可以把米煮起来了，一会儿你三叔婆他们就在这里吃饭了。” “我去割两张芭蕉叶，一会儿用来放糍粑跟饵块。” 苏子苓一边戴帽子一边往门外走。 听到她说去割芭蕉叶，苏母也就没多说了，只是提醒她早点回来。 见她出门，阿秀也不看他们舂糍粑了，拔腿就追了上去。 “阿姐，等等我，我跟你去。” “不看他们舂糍粑了？”阿秀追上来就拉住了她的手。 “不看了，阿姐，你去哪儿？” “去割芭蕉叶，你不是想要小葫芦吗？咱们顺便去拔几棵毛毛菜，摘几朵菜花，一会儿回来就插在小葫芦上。” 苏子苓还记得，上一世每次过年家里就舂糍粑，舂粑粑锤，还会给她捏两个小葫芦，然后葫芦上还插上一朵油菜花，看到糍粑，就知道离过年不远了。 小时候最期盼的也就是那会儿了。 “阿姐，小葫芦可以吃吗？”阿秀仰着头问她。“我还没见过小葫芦是什么样的。” “可以吃啊，就是用粑粑捏成一个葫芦，到时候让阿公给你捏两个，一大一小，等过了年就可以吃了，放火塘边慢慢烤，烤得外焦里嫩的，可好吃了。” 芭蕉树屋后就有，而毛毛菜都是长在路边，或者沟边，不多，东一棵西一棵的，但也够了。 “我去割芭蕉叶，你去拔毛毛菜吧。” 苏子苓指着一旁的毛毛菜对着阿秀说道。 怕苏母等着用，姐妹俩也没多耽搁，割了两张芭蕉叶，薅了几棵毛毛菜就回去了。 回到家，她把芭蕉叶清洗了一下，用抹布把水分擦干，掐头去尾，将芭蕉叶铺在簸箕上，弄好了这才去做饭。 半个时辰后，苏母跟苏父端着一簸箕饵块跟粑粑锤进屋，身后跟着苏永元跟苏永康他们，两人则是端着一簸箕糍粑。 “端进来吧，放这边柜子上晾着，说是三家一起舂，这最后啊，成了你们帮我家舂了。” 苏母笑着把地方挪出来。 苏父招呼着他们过去喝茶，“来来来，到堂屋喝茶去，吃饭还得等一会儿。” 闹哄哄的厨房瞬间又安静了下来，苏母把茶水送过去后就回来帮忙了。 她坐在灶门前，往里添了两根柴，“做什么菜？有要拣的吗？” 苏子苓搅了搅锅里的米，“削个芋头吧，还有大骨，咱们煮个芋头，往里丢两把苤菜根，把豆腐肠煮一节进去。” “再蒸个酸旺子，煎个茴香洋芋片，一碗麻辣豌豆，再凉拌个灰灰菜，还有一把蚕豆荚，焯个水用来拌水腌菜，再把咱们做的那些酱菜捞点出来也就差不多了。” “汤也不用煮了，豌豆骨头汤，或者米汤直接盛出来就行，这就七八个菜了，加上酱菜满打满算差不多十个了，应该够了吧？” 苏母盘算了一下，“要不，再煮碗肉？这也没肉菜啊，或者炒个鸡蛋？我看那篮子里还有一把野番茄，要不再做个番茄炒蛋？” “也行，那就加个番茄炒蛋。” 苏母拿来豌豆在剥壳，苏子苓在沥米，米煮到八分熟就得捞出来，然后再放甑子里蒸。 人多，怕饭不够吃，她又滚了一些玉米面馃出来蒸在上面。 打开橱柜见里面还有巴掌大那么一块瘦肉，她犹豫了片刻，“阿娘，还有一点瘦肉，要不炒腊腌菜吃吧。” “你要炒腌菜的话鸡蛋就别炒了，不然做多了也吃不完。” 母女俩有商有量的说着，可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下。 锣锅里熬着大骨头，水已经开始冒小泡泡了，苏子苓把切成滚刀块的芋头倒了进去，加了盐跟一块姜，最后再把洗好的豆腐肠也煮了进去。 他们这边煮萝卜那些也是有讲究的，俗话说：开水萝卜冷水瓜，温吞水熬芋头烂耙耙。 不同的瓜就要用不同温度的水来煮，这样能更好的保持其口感跟营养价值。 “阿秀，你干嘛呢！” 苏子苓芋头刚下锅，一抬头就看到阿秀踮着脚趴在柜子边上。 “阿姐，看我的小葫芦呢，你快来看，阿公还给我捏了一条鱼。” 阿秀转过身来冲着她招了招手。 苏子苓摇头失笑，却也走了过去，刚刚光顾着在灶上忙活，也没来得及看他们捏的粑粑长什么样。 第516章 毛豆腐 簸箕里铺着芭蕉叶，上面摆满了各种形状的饵块。 像砖头一样的是粑粑锤，很厚实，一个估摸着够四个人吃一顿。（粑粑锤） 大块的比较薄的是饵块，小块的跟饼一样的是糍粑，旁边还放着几个小葫芦，白白净净的葫芦上插着一朵油菜花，一旁还躺着一条有点丑丑的鱼。（饵块、糍粑） 阿秀就站在簸箕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一戳，也没敢太用力，因为粑粑还没干，戳太大力了会变形。 “阿姐，这粑粑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快了，快了，过年就能吃了，你想吃啊？晚点等小鱼干了我给你烤，可以先吃小鱼。”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阿秀摇了摇头，“我不要，我也要留着过年吃，刚刚三叔婆她们揉粑粑的时候偷偷揪了一块给我，我已经吃过了，” 说着她嘿嘿笑了两声，随后直接那几个小葫芦说道：“阿公捏了四个，这个是大哥的，这个是阿姐你的，这个是二哥的，阿公说了，最大的这个是我的！” 苏子苓眉头微微扬起，她没想到，苏老爷子竟然还给她捏了。 “阿姐不要，阿姐大了，阿姐这个就给你了。”苏子苓笑了笑，转身回来继续忙活，还不忘了跟苏母念叨了一句，“我都这么大了，阿公怎么还给我捏啊，又不是小孩子。” “多大了也是孩子，以前条件不好就不说了，现在条件允许了，就几个葫芦而已，怎么还捏不得了？” 苏母笑着把剥好的豌豆给她，“还有其他的菜要拣吗？” “有！蚕豆荚要去筋，灰灰菜也要拣一下……” 午饭很丰富，人太多怕不够吃，苏子苓还额外蒸了一锅菜窝窝头。 颜色鲜红的豆腐肠，熬得发白的骨头汤，软耙耙的芋头，煎得焦黄的洋芋，麻麻辣辣的豌豆，酸辣爽口的水腌菜拌蚕豆荚，还有酸酸辣辣的腊腌菜炒瘦肉，以及那碗超级下饭的酸旺子。（豆腐肠） 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老苏家的人对于这阵仗倒是习惯了。 到三叔公跟四叔公他们两家人时，就迟迟不敢下手了，他们两家人多，劳动力也多，平日里也有外出做工，所以日子过得也不算难。 去年还灌了一根豆腐肠，在村里也算是比较可以的了，但，这阵仗他们是真没见过啊。 这么一大桌子，又是肉，又是肠的，还有炒菜，油水那么大。 就是过年也没这样嚯嚯的！ 苏永元舀了勺米汤，喝了一口压压惊，随后问道：“大伯，你们家这是打算提前过年了？” 苏子苓他们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只他继续说道：“都是自家人，随便吃两口得了，你们这又是肉又是肠的，这是把过年的存货都摆出来了吧？” “哪有那么夸张，吃、吃、吃，就是些家常菜，特别是这个酸旺子，买一头猪的血能做一坛子，可以吃个半拉月呢。” 苏老爷子哈哈大笑着，招呼着他们动筷子。 三叔公跟四叔公在加高围墙的时候就曾在他们家吃过饭，那时也是震惊得不行。 此时再看到这一桌子，竟是觉得正常了。 一顿饭下来，各个都吃撑了，一来是很多菜他们都没吃过，都想尝尝，还有一个就是，苏子苓的手艺是真的好啊。 每道菜都特别下饭，让人吃了还想吃，欲罢不能的。 临走时，苏子苓又舀了两碗酸旺子给他们带回去，因为做的多，他们家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 而且，猪血也便宜，下次再想吃又去买回来做就是了。 舂完粑粑，一上午时间就过了，去地里干活也去不成了，苏父他们索性就去作坊里帮忙。 苏子苓则是提着桶去了田边的菜地里，番椒籽撒下去后，需要每天都来浇水。 离过年越来越近，苏子苓也不往山里跑了，每天就是做做饭，给番椒籽浇水，顺便把苏阿奶剪出来的番椒种子分给大家，教她们怎么撒种，浇水之类的。 剩下的时间就是围在作坊里，加班加点的生产粉条。 眼看着就要到送货的时间了，但粉条还不够，苏子苓也急得不行。 除了送去县里的五百斤，还有她打算给乡亲们的年货。 她想着给他们每人包个红包，再一家给两斤粉条，可如今的速度，只怕县里的五百斤都要生产不够了。 没办法，她只得又招了一些人，舂红薯、过滤粉那边人倒是够了。 就是粉条这边做得慢，而且做粉条跟舂红薯那些可不一样。 选人也是要慎之又慎的，无奈，她只能从几个叔婆家里选，再加上她跟苏母还有苏父他们，速度倒也比往常快上了不少。 十二月二十四，苏子苓还没起床，苏母就来敲她的门了。 “小青，小青，起来了，你那个豆腐时间到了，赶紧去瞅瞅好了没。” “这两天忙得，我都没想起来，还是你阿奶刚刚提醒了我，说是那屋子里臭烘烘的，一屋子都是味道，你起来看看，莫不是都坏了。” 苏子苓原本还睡得挺香的，迷迷糊糊的听到苏母的声音，还把被子拉起来，将头蒙住，可在听到豆腐臭了，立马便清醒了。 “唰”的一下将被子掀开，也顾不上冷了，随便套了件外套，拖着鞋就朝着门走来。 边打哈欠边开门，门一开打，一阵寒风吹来，她直接灌了一口冷风，打了个寒颤，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着。 这几天虽然没往山里跑了，但天天窝作坊里，她也累得够呛，晚上洗漱完毕往床上一躺，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通常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走了一截了，还是困得不行，她揉了揉眼睛，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苏母看着心疼。 “还困啊？那你回去再睡会儿，今天就别去作坊帮忙了，歇一天。” 苏子苓摇了摇头，“没事儿，现在这关头可不能歇儿，县里的够了但乡亲们的还没做啊，再做几天，做到过年估摸着还能存一些，这年一过，只怕这粉条的订单就要源源不断的来了。” “就怕红薯不够，上次陈三说，他沿途回去路过村子会帮忙宣传，这都几天了，还不见有人送红薯来，只怕是大家都不信。” “等年过了，我抽两天时间，去附近村子溜达溜达，尽量多收点，知道咱们收红薯，来年他们就会种更多，到时候就不怕红薯不够了。”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杂物房门口，这里面放着很多东西，外间放着苏老爷子编制的簸箕、筲箕、粪箕那些，还有一些闲置的桌椅板凳。 里间有个粮仓，里面放了一些粮食，角落里还堆着玉米、番椒那些。 苏子苓拿回来的种子那些也放在里间，而发酵的豆腐就放在了外间。 门刚一推开，就如苏母所说的，臭豆腐的味道阵阵扑鼻而来。 苏母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就是捏着鼻子，“这都有味儿了，莫不是咱们记错时间所以坏了？” 苏子苓轻轻摇了摇头，“阿娘别急，坏不了。” 闻到这味道，即使还没看到豆腐，苏子苓也知道，这毛豆腐成了。 第517章 清蒸毛豆腐 “这还没坏？”苏母捏着鼻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咱们家厕所也没这臭啊。” 苏子苓：“……” “阿娘～”苏子苓转过头来看向她，脸上满是无奈。 “这个豆腐味道就是这样的，臭豆腐臭豆腐，不臭还叫臭豆腐吗？” 苏子苓一边说着一边把盖在豆腐上的旧棉衣跟稻草拿开。 上面的东西一拿开，那臭味都更加浓郁了，苏母刚刚还只是捏着鼻子，现在直接是把嘴跟鼻子一起捂住了。 看着豆腐上那层绒毛，她眼睛瞪大，指着豆腐道：“你看，你看，我就说坏了吧，这都长毛了。”（毛豆腐） 看到那层绒毛，苏子苓则是相当满意，嘴角高高扬起，她说：“阿娘，这个豆腐还有一个名字，叫毛豆腐。” “啊？”苏母眨了眨眼睛，“不是说臭豆腐吗？” “昂，是叫臭豆腐，也叫毛豆腐。”苏子苓直接把簸箕端了出来，“阿娘，你别看它长得不好看，闻着也不好闻，但是它吃起来很好吃啊，越吃越上头，等会儿你就知道。” 苏母跟在她身后，顺手将门关上，“臭成这样还能吃？咱们家那坏掉的红薯毛都没这么长。” 苏子苓没在解释，没吃过的上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看到这么长的毛确实是接受不了，等尝到味道就好了。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臭豆腐的香味，这不臭的还不好吃呢。 苏子苓拿了一个崭新的簸箕出来，把豆腐一块一块摆在上面，“阿娘，一会儿你做饭吧。” 苏母虽然不理解这豆腐都这样了干嘛还要，但她还是帮着一起摆，“啊？你要干嘛去？你不是说你要做这个豆腐吃吗？这个我见都没见过，我可做不来啊。我还想着去作坊里帮忙呢。” “我去摘几张青菜叶子，今天晒一天，晚上就可以包菜叶子豆腐了，这么多豆腐，咱们一半腌豆腐乳，一半包菜叶子。” 豆腐跟菜叶子都需要晒一晒，天气好的话晒一天就成，天气不好的话得晒两天。 因为不确定臭豆腐能不能成，所以苏子苓就没提前晒菜叶子。 “你把饭煮了就行，菜我回来做。” 听到她的话，苏母点头应下，“那成，这个豆腐就这样摆起来晒是吧？” “嗯，今天晒一天，白天的时候还要记得翻面，不能晒太干了，不然不好吃，把毛晒蔫了就成。” 苏子苓见苏母晒着，她索性进屋拿了一个小盆出来，看着形状不太好，还有边角料就捡起来放盆里。 “你那个是捡起来吃的？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凉拌一碗，蒸一碗，吃两顿就没了，要不是这些要拿来腌制，我都想多留点呢。” 苏子苓是真的很喜欢吃臭豆腐，不管是凉拌、煎的还是蒸的，一顿能吃三四块。 “喜欢吃下次再做，家里不是有豆子的嘛，上次你说了收豆子，村里人就把家里多余的都送过来了。攒了不老少呢，除去做种子的，还有两百多斤呢。” “你大哥他们只卖豆浆不做豆腐，这一天也用不了多少豆子，明年大家都要学套种，我估摸着豆子会更多，到时候可以考虑做豆腐卖。” 苏母越说越开心，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我也有这个想法，到时候可以做成嫩豆腐，到时候去定制一个专门煎豆腐的锅，可以先在食肆里卖，山坳那边等成型了再卖，弄成个小集市，让附近的村民都来赶集，路过的商队啊那些的也会过来吃饭，进货，到时候别提多热闹了。” “能成吗？”苏母看了她一眼，眼里是掩盖不住的震惊。 “他们会来吗？” “会啊，怎么不会，咱们这一带，离县城跟镇上都特别远，这里若是造了条集市，那可方便了不少人呢，到时候他们有什么想卖的都可以拿过来卖，不仅可以赚钱，也能买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之类的，也就不用跑县里去了，这一来一回的，耽搁不少时间呢。” “就这么多吧，够吃两顿就成，若是留多了，臭过味儿了也不行，”苏子苓看着小盆已经满了，也就收手了。 “阿娘，你先晒着，我去把青菜拿回来。” “去吧，去吧，”苏母摆了摆手，“这点我自己来就成，回来的时候拔一把香菜，再顺便挖一把折耳根，有段时间没吃了。” “昂，知道了。”苏子苓背上背篓，提着桶，拿着镰刀跟锄头就出门了。 折耳根就是苏母不说她也要挖的，用来拌臭豆腐吃。 怕菜叶子一天晒不蔫，苏子苓都没扯特别大的那种，反而是看着叶茎薄的扯。 她没想着多包，就包一小坛子就成，所以就没扯多少。 她速度很快，拿了菜，拔了香菜，又去挖了折耳根，就着沟里的水直接把泥巴也清洗干净了。 做完这一切，太阳还没出来，她索性就提着桶把番椒地给浇了一遍。 天气太干，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来浇一次水，浇完后把上面铺的马陆草给掀开看了看发芽情况。 这都好几天了，番椒籽也才刚刚出脚，发芽情况还挺好，看着那白白净净的脚，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把叶子复原，这几天正是关键时刻，还是得勤浇水，不然晒一天，就都给晒死了。 回到家时，苏母不在家，甑子在大锅里蒸着，只有苏阿奶在看着火。 “阿奶，我娘呢？” “去作坊里帮忙了，说是多做两斤粉条出来就能多卖两斤，让我看着火呢。” 苏阿奶把柴往里凑了凑，“我没做菜，就在甑子里蒸了一碗酸旺子。” “没事儿，我来就行。”苏子苓洗了把手，拿了一只碗出来，往里放了八块豆腐，加了一坨猪油，一点盐，又撒了一些草果跟花椒粉。 调料放好后把甑子端起来，把豆腐放锅里，再把甑子放回去。 他们家的甑子底部比较高，每次蒸饭的时候都可以在甑底下蒸一碗蛋或者蒸个热菜之类的。 第518章 蜂蛹。 “阿奶，我大哥他们还没回来吗？”苏子仲自从跟二十学武了以后，两人起得是越发的早了。 两人每天起来都会先把需要用到的豆子给磨好，这才出门去训练。 等饭快熟了，就掐着点回来，每次回来手里都会拎着点东西。 有时候是野味，有时候是野菜，笋子或者是野果子之类的。 “回来了，今天回来的早，他们还拿了一饼蜂巢呢，有点蜜但是不多，不过蜂儿倒是挺多的。”苏阿奶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盆里的蜂巢。 “有蜂儿？”苏子苓眼睛微微亮，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她走过去，拎起来看了一眼，“是没多少蜜，估摸着是冬天没吃的，被它们自己吃了，没蜜就没蜜吧，蜂儿还挺多，够吃一顿了，正好家里有水腌菜，等会儿挑出来给阿公他们拌了吃。” 家里人还挺喜欢吃蜂蛹的，当然了，苏子苓不敢，不管是拌水腌菜还是油炸的，都不敢吃。 门外传来“哚、哚、哚”的声音，是阿秀在剁猪草。 她每天起来就开始剁，要剁够一天的量，饭熟了以后猪草就可以直接下锅煮了。 听到一会儿吃蜂蛹，她也不剁猪草了，“阿姐，我来挑吧。” “成啊，你不怕就过来挑吧。”苏子苓揉了揉她的头，给她拿了只碗，拿了一根签子。 阿秀坐在桌子边，认认真真的挑着，“有什么好怕的，这个蜂儿可好吃了。” 苏子苓笑了笑，“阿奶你帮我看着点火，我把青菜晒起来再回来炒菜，现在晒起来，一会儿太阳出来就能晒到了，提前摆好，还能多晒一会儿。” “去吧，这里我看着呢。”苏阿奶见灶里的火燃得很旺，索性就挪到桌子边跟阿秀一起挑蜂儿了。 菜叶子不用洗，直接晒，晒蔫了以后晚上再来揉搓，要把叶子揉到变色才行，所以晒不到的话韧性不够，一揉就容易坏。 早饭吃的是清蒸臭豆腐，出锅后撒点葱花就行，喜欢吃辣的还可以加点油番椒，搅拌均匀就可以。 凉拌臭豆腐加了盐、花椒、番椒、酱油，还加了一些剁椒跟折耳根还有香菜。 蜂蛹比较多，她就一半焯水了凉拌，一半拿来油炸，炸得金黄酥脆的，再撒点盐巴，阿秀最喜欢吃了。 刚上桌的时候，闻着那臭香臭香的味道，这一大家子人，愣是没一个敢先动筷子的。 最后还是苏子木，见苏子苓直接拿勺子舀那个清蒸臭豆腐拌饭，见她大口大口吃得很香，他没忍住。 “你们都不敢吃，我替你们试试毒。” 他也没敢多舀，就夹了一块豆腐皮，豆腐皮刚到嘴边，闻着那味道，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最后索性屏住呼吸，闭眼，一口塞了进去，嚼了两口，“咦？”他眼睛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惊讶。 “还挺好吃的，爹，你快尝尝。” 苏父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不尝了，你自己吃吧。” 他夹了两筷子蜂蛹，嘴里嘀咕了一句，“那么臭，能好吃到哪里去，定然又是想骗他。” 他可没忘了上次苏子木骗他吃酸木瓜的事儿。 那天苏子木回来，见到屋里泡着的酸木瓜，就想尝尝味，苏子苓说还不到时候，这丫的就是想尝尝。 正好，苏子苓也好奇已经泡成什么样了。 她吃过生的，吃过泡好的，就是没尝过这种泡一半的，姐弟俩一合计，拿了一个出来吃。 好家伙儿，不出所料，酸得受不了，看到苏父路过，姐弟俩眼珠子一转，一肚子坏水，愣是面不改色吃了起来，还骗苏父说是甜的。 苏父还真信了，苏子苓给他切了一瓣小的，他还不要，非要大的，好家伙儿，那一口下去，老扎实了，酸得他脸直接皱成了包子。 苏子木摇了摇头，“这次真不骗你，真的好吃，阿娘你也尝尝。” 说着他自己舀了一大勺，盖在饭上拌了起来。 “难怪我阿姐吃得这么香，原来这么好吃啊！”他说着，直接扒了一大口饭，“这东西，闻着臭，吃着香，越吃越香。” 见他真不像在骗人，苏老爷子这才跟着尝试，“嗯？” “怎么样？我就说好吃吧！”苏子木乐得不行。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确实不错，还真的是闻着臭，吃着香啊，老婆子你也试试。” 最后全家人都吃上了清蒸臭豆腐拌饭了，只有苏父还在犹犹豫豫不敢下手。 等他最后吃到的时候，碗里的臭豆腐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豆腐比白豆腐好吃多了，就是味道不太好闻，人家都吃白豆腐，只有咱们家，吃臭豆腐，还是长了毛的。” “这要是拿出去卖，估计都没人敢买，任谁都会想着这是坏了的，毛那么长，谁又能想到它味道这么好啊！” 苏父说着还打了个饱嗝。 “这玩意儿，真要卖，估计卖不动。”苏老爷子喝了口茶，语气幽幽道。 “不然，就这味道，根本不愁卖啊！” “不着急，慢慢来嘛！”苏子苓笑了笑，继续说道：“咱们先把手头里的这些买好，等山坳里人多了，自然就能卖得开了。” 吃了饭，大家按部就班，各忙各的。 青菜跟臭豆腐都没晒好，苏子苓也腌不了，索性她就把库房里的粉条点了一遍，把明天的五百斤打包好，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出发了。 还有给李老伯他们的年礼，她打算给两斤粉条，这大半年来，麻烦了人家不少。 还有县衙里的杨捕快，掌案，四海镖局，杏花楼的掌柜那些，都得送礼。 这一路走来，少不了人家的帮忙，多了没有，一人两斤粉条还是可以的。 多了没有，少了吧又拿不出手，索性就一人两斤粉条，笋干倒是挺多，也可以给点，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菜干，一人给他们包了一小包，也不多，够吃两顿的样子。 东西准备好后，她跟苏子木要了张纸，捡了一节木炭，开始列年货。 虽然明天不是最后一天集市，但后面她也没时间去县里了，索性就明天一起置办着回来。 正好明天三叔三婶他们也要关门回来了，大家一道也可以多买些东西。 第519章 青菜豆腐乳 太阳刚落下，苏子苓就把晒蔫了的青菜收了回来，打了一盆水开始揉洗菜叶子。 “阿娘，今晚你张罗晚饭吧，我把豆腐给包了。” “成啊，那个臭豆腐是怎么蒸的，你跟我说说。”苏母也是刚好收工回来。 想着明天要去县里，怕苏子苓忙不过来，苏老爷子就让她早点回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我帮你把佐料放好吧。”苏子苓索性把佐料那些帮忙放好，“也不用做其他的菜了，蒸个臭豆腐，剩下的还是凉拌，那边破破烂烂的洋芋捡一把过来，洗洗放甑子底煮着，饭熟它也就耙了，到时候咱们舂着吃。”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苏子苓把菜都安排好了，苏母只需要生火蒸饭就行。 见苏母上手，苏子苓也就出门忙她的去了。 菜叶子洗好后拧干水分，拿一个没沾过油的盆，往里放番椒面、食盐、花椒面、八角粉、茴香粉等搅拌均匀。 豆腐沾白酒，再裹上一层拌好的佐料，四面都要裹匀，随后放入菜叶子里，把豆腐包紧实，再放入坛子里。 坛子提前用白酒杀菌，铺满一层后撒上一把佐料，一层菜叶子豆腐一层佐料，坛子装满后最上面一层要塞上两张菜叶子，撒上一层白酒，最后以水封坛。 豆腐半个月左右可以吃，但要想菜叶子完全成熟，还得多腌制一个月。 腌制好的豆腐水水的，颜色更鲜艳，味道与一般腌制的豆腐乳大不一样。 菜叶子成熟后是透明的黄色，酸酸的，吃的时候直接用手撕成条，跟白粥最配。 余下的豆腐就简单了，直接沾白酒裹调料，装坛，最后以水密封，这种麻辣豆腐乳半个月就可以吃。 口感细腻绵密，入口即化，麻中带辣，辣中带点微酸。 腌完豆腐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苏老爷子他们也收工回来了，那边苏母的饭也好了，简单热了几个菜。 “小青，你那边好了没，饭好了，可以吃饭了。” “可以了。”苏子苓洗了把手，尝试着把坛子搬进去，没搬动。 “我来吧。”苏子仲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抬手拎着她的领子，都感觉到他使劲儿，苏子苓已经被拎到了一旁。 苏子苓摸了摸脖梗，嘀咕了一句，劲儿又大了。 见苏子仲已经进屋，她跟了上去，“放那边吧，跟其他坛子放一起，外面那坛也要搬。” 苏子仲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坛子有人搬，苏子苓也就没管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七八个菜，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水香菜鸡蛋汤。 “阿娘，刚刚让你蒸的洋芋呢？” “捞起来了，今晚还要吃吗？”苏母指了指一旁的盆。 “吃了吧，明天再做新的，而且舂个洋芋而已，这个不费事。” 见她在剥皮，阿秀也过来帮忙一起剥。 苏母找来了一个空碗，“往旁边一点，我跟你们一起剥。” “阿娘，你帮我剥点大蒜，再切点姜丝跟红椒，再洗点老缅香菜跟折耳根，一会儿有用。” 洋芋不多，也就煮了一碗，而且煮得很耙，剥起来也不费事。 那边苏母的配料准备好，她们也就剥完了。 把小杵臼拿出来，清洗干净后把姜丝红椒还有大蒜放进去舂碎，舂碎后再加入洋芋。 洋芋捣烂就可以调味了，依次加入老缅香菜末，折耳根碎，盐、花椒，一点点酱油。 调料放好后接着舂，舂到洋芋绵密，有弹性就可以舀出来了。 这样舂出来的洋芋，比煎的煮的还要好吃，口感清新不油腻，特别的下饭。 · 次日一早，天阴，雾蒙蒙的，看着像是想要下雨了。 “赶紧过来吃饭，吃了就准备出发吧，这天看着是要下雨了。” 苏母今天起得特别早，早早的就把饭给做好了。 昨晚剩的饭比较多，她闻了闻，还没搜，直接兑了水煮成稀饭了。 往里面加点皮蛋青菜那些，吃起来与平时熬的稀饭也没什么两样。 惦记着要进城，怕下雨，大家也就胡乱吃了几口，就去换衣服准备出发。 苏母把蓑衣、竹叶帽、雨伞那些都翻了出来，“一会儿把这些带上，以防路上下雨，”想着他们要挑粉条。 这玩意儿金贵，可不能淋雨，真要淋了这大几百斤的，只怕就要打水漂了。 想到这里，她眉头皱了起来，“不行，我得再去借几个蓑衣，这若是去到半路下雨了怎么办？你们速度都快一点啊。”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催促着他们父子几人，人都到了大门外了，还能听到她的嘀咕声。 她速度很快，苏子苓他们刚把粉条拿到院子里，苏母便已经回来了，气喘吁吁的。 “怎么还没好啊？抓紧点，这雨眼瞅着要来了。” 五百斤粉条，苏父苏、老爷子还有苏子仲跟二十四个人挑，苏子苓就负责背送人的年货。 二十多斤粉条，外加菜干那些，零零碎碎的，她的背篓也很重。 苏母将蓑衣放到他们的担子里卡住，“我借了几个蓑衣，下雨了就把粉条给包起来，你们的话这里有竹叶帽，戴竹叶帽也成。” 她们家的竹叶帽很大，戴起来人上半身基本上是不会湿的，跟油纸伞没什么两样。 “东西拿好了没？拿好了就赶紧出发吧。”苏母说着时不时的还要看一眼天空，生怕这雨突然就来了。 “好了，好了，阿娘你别急，我瞅着这雨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 苏子苓背上背篓，拿好伞，还不忘了提醒她们，“院子里的东西都收了吧，今天就不晒了，我们都不在家，真要下雨了靠你们也收不过来。” “作坊那边就过滤粉吧，粉条先不做了，看天时好了再做。” “成了，成了，我们知道，你赶紧出发吧。” 在苏母的催促声中，五人踏上了进城的路。 提前跟李老伯说过今天要进城，他们老两口早早的起床吃了饭，牛都拉出来在院子里，就等着苏子苓他们到来了。 “李老伯，在家吗？” 听到苏子苓的声音时，李老伯夫妻俩正在厨房里烤火，李大娘推了推他的胳膊，“喊你呢，估计是青丫头来了，赶紧去看看。” “李老伯，李大娘？” 第520章 黄心红薯 “嗳，在家呢，在家呢，等会儿啊，马上出来。”李老伯站在门口应了一声就赶紧去套牛车了。 听到声音李大娘也跟着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烤红薯。 “青丫头，今天怎么晚了？我跟你李老伯刚刚还在说呢，估计是看天黑不来了。” 说着，她将手里的红薯递给她，“来，吃个烤红薯。” “红薯我就不吃了，我们也是刚吃了饭出来。”苏子苓笑了笑摆手拒绝道。 “早上起来耽搁了一会儿，今天是定好的送粉条的日子，不去不行。” 苏子苓话音落下，就从背篓里拿出来了两斤粉条，十个皮蛋，“大娘，这个给你。” “使不得，使不得，你拿去县里卖吧，我跟你老伯哪会吃这好东西啊。”一看是粉条，李大娘赶忙摆手。 她还记得，李老伯回来跟她说过，苏子苓家的粉条，两百文一斤呢，看她递过来的这两捆，少说四五百文。 她哪敢收啊。 “大娘，你收下吧，这段时间老麻烦你跟李老伯，就连去卖豆腐李老伯都帮了不少忙，拿下吧，不知多少钱，你若是不收下，下次我可不敢麻烦你们了。” “你这丫头！”见她这赖皮模样，李大娘有点哭笑不得的，“成成成，收下，收下。” 见她接过粉条，苏子苓这才笑了起来，“这才对嘛，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你们呐，你若是不接，我以后可不敢开口了。” “你这鬼丫头，”李大娘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这咋还有鸭蛋呢？我们家里有啊，这个不用给。” “这是皮蛋，就是收的鸭蛋腌出来的，到时候你拿来煮个稀饭，或者是凉拌了吃也行，加点番椒跟青梅醋。” 苏子苓跟她们家要梅子的时候曾教过李大娘怎么泡青梅醋。 还跟她说了做菜加点番椒更好吃。 说到番椒，李大娘眼睛亮了起来，“我家里还有点番椒，这个冬天跟你大伯东找点，西捡点的，凑了十多斤，晚点你回来一起带回去。” “我还留了一些种子，打算今年种一点，到时候红了晒干就给你送过来。” “种番椒好，你们家牛粪多，种出来的番椒肯定结得多，而且你们要种的话这两天就可以撒种子育苗了。” 苏子苓又跟她仔细讲了讲怎么育苗，怎么施粪，几天浇一次水，她说的仔细，李大娘也听的认真。 “我滴乖乖，这里头还有这么多头头道道呢？我还以为跟种玉米一样直接戳个洞把种子丢下去就成了呢。” 她后怕道：“得亏我多提了一嘴，不然今年只怕是要种不出来了。” “那我今天就得准备撒种子了，就撒屋后，浇水方便，每天都可以观察它的情况，地是现成的，粪也是，晒了一些堆后院呢，正好用上了。” “对了小青，这若是……”李大娘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见她欲言又止的，苏子苓笑了笑，“大娘，有什么你就直说吧，跟我你还要藏着掖着吗？” “那我可说了？”李大娘松了口气，“我们村里好多人都说要种一点，我就怕到时候若是种多了你要不了这么多怎么办？这县里好像也就你们家要这个番椒。” “虽然说我们现在也学着吃了，味道确实不错，但这又不能当饭吃，一年到头吃了三五斤的算顶天了，这若是种了个几百斤出来……” 苏子苓明白了她的顾虑，“大娘，这个你就多虑了，这番椒你可以告诉大家，放心大胆的种，有多少我要多少，不瞒您说，我家今年也种了很多，除了你们卖过来的，我还拖商队去外地买了好几百斤呢。” “到时候大娘你也可以把种的方法注意事项跟大家说说，若是有不懂的也可以到百花洞来，我们都在家呢。” “嗳，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等会儿我就告诉大家去，正好一起撒种子。”李大娘此时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来、来、来，吃这个红薯，你别看我这个红薯小，它可是黄心的，比那个白的甜多了。” 听到是黄心的，苏子苓原本拒绝的手，瞬间接了过来，“黄心的？” “对啊，你李老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两个，自己埋后院里传起来了，这一年种一点，一年种一点的，可不就多起来了嘛。” 听到是黄心，苏子苓迫不及待的撕开皮，果然，还真是黄心的，只不过没有后世的黄，只是带着淡淡的黄色。 她啃了一小口，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见她这小表情，大娘傲娇的抬了抬下巴。 “昂，甜！确实比白心甜多了，大娘，你们家还有多的吗？给我两个，我回去育苗，到时候我也种一点。” 确实比白心甜了一个度，就连口感都要细腻许多，粉粉的。 “有，晚点你回来我给你拿，多拿两个回去种。”见她喜欢，李大娘也开心。 她这刚刚拿了她那么多东西，正愁没回礼呢，她喜欢就好，到时候再把她做的菜干那些给她装一点，有来有往嘛。 两人正说的开心，李老伯的牛车已经套好了，“好了，好了，有什么话晚点回来了再说，咱们早点出发，这天只怕要下雨。” “大娘，那我们走了啊！”苏子苓跳上牛车，冲着李大娘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啊，”李大娘就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看不到身影了她这才转身回院子。 门刚关上，她就哎呀一声，“这老头子，跟催命似的催，这蓑衣都没拿。” 她拿着蓑衣出来到门口，可大路上早已没了牛车的身影。 无奈，她回屋把东西放好，锁了门朝着村里去，得去跟那几个老姐妹唠唠嗑，顺便说说怎么种番椒。 第521章 送年货 到县城时，黑压压的云反而散开了一些，苏子苓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刚刚走一半的时候，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几人还以为要下雨了呢，急得将牛车停了下来，用蓑衣将牛车上的粉条盖得严严实实的。 今天可以说是速度最快的一天了，李老伯也怕下雨，将牛车赶得飞快，苏子苓他们空走都差点没跟上。 苏父跟苏老爷子没来，就苏子仲跟二十跟着她，他们两人是学武之人，体力自然是比苏子苓好的。 到了城门口，就她一个人气喘吁吁的，看她这状态估计也背不动东西了，最后只得让李老伯把牛车直接赶到后门。 牛车刚冒头，还没来得及停稳，就被早早等候在一旁的人给围住了。 “小青姑娘来了？” “可算是来了，小青姑娘粉条带得多不多啊？多的话我想多买点！” “我也是，我媳妇说了，多买两斤，今年过年回去拜年就送粉条。” “大家都让让，我们先把货卸了，因为带的不多，所以咱们先按之前预订的数量来，晚点若是有多余的大家谁想要还是可以买的！” 外面闹哄哄的，自然也引起了食肆里的人的注意力。 十八最先察觉到，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蹙起，青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不耐，“莫不是隔壁又出幺蛾子了？” 十八轻轻摇了摇头，“我去看看，你看着铺子。” 醉仙楼前面的小手段不断，十八跟青九都烦了，两人还想着给他们来个大的，结果沈星野上任了，然后对面突然就泄了气了，一直安分守己的。 十八出门前想着，若真是对面搞的鬼，这次他可不管会不会给陆晏惹麻烦了。 定要将其连根拔起，本来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大家各卖各的，既然你上赶着找死，他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他吼了一声，“还有完没……”完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嗓子里，他话音落下，整条街都静了下来。 苏子苓挑了挑眉，轻啧一声，“啧！咋啦加个班还不乐意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卖完咱们就可以收工了。” 看到苏子苓，十八挠了挠头，“姑娘你来了？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过来闹事儿呢。” 听到他们说话，气氛这才缓和了过来，有人开口说道：“都让一让，让一让，让小青姑娘把货卸了，咱们去前面等着。”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散开，拐个弯进了大堂。 李老伯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又闹饥荒了呢，一哄而上的，看着像是要动手抢。” 苏子苓笑了笑，“他们都是提前预订了的，估摸着是等太久了，怕分不到粉条，李老伯，你还是在城门口等我们，我们今天估摸着会回去的很早。” “成，那我就不去山里转悠了，我就在城门口等着你们。”李老伯爽快的应了一声，赶着牛车朝着城门口而去。 往常苏子苓他们回去的比较晚，李老伯会牵着牛到山边吃草，他也趁机找点果子啊，野菜啊啥的。 十八几人将粉条搬进去，苏子苓则是在大堂里给大家分粉条。 上次她回去的时候预订好的有两百八十斤，后面也如苏永安说的一样，陆陆续续还有新的预订。 苏永安把本子给她，最后总计哪里写着五百五，苏子苓嘴角抽了抽。 缓缓扭头看向苏永安，“不是说最多五百斤吗？这多出来的五十斤咋整？” 苏永安双手一摊，脸上满是无奈，“我也没办法啊，这五百五还是我卡了的结果，我若是不卡，估摸着现在都能给你干到六百斤了。” “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还真就一点都不放余头啊，说五百斤还真就挑五百斤过来。” “你说的轻巧，这五百斤还是加工加点赶出来的，差点连五百斤都生产不够！” 两人一边嘀咕一边分粉条，一个念名字，一个称粉条，苏子仲就在旁边负责收钱。 最后五百斤发完，果然不够，还有十几个人等在原地。 “小青姑娘，这是，没了？” “对不住了各位，我们就带了这么多，收了的押金我们原封不动退回，下次你们过来买的话，到时候再额外送你们一碗粉条，随时都可以过来吃。”苏子苓脸带歉意。 “这……”几人面面相觑，“小青姑娘，你家里还有吗？有的话你再给我们送一点吧！” “对啊，对啊，今年挣了些钱，就想跟家里人过个肥年，正好我娘跟我媳妇都特别喜欢你们家的粉条，小青姑娘，家里还有的话你能不能再给我们送点？” “这离过年还有五天呢，你晚点送也行，二十八或者二十九都成，反正我们住的近。” 看着他们的目光，苏子苓纠结了一会儿，隔几天再来送，也不是不行，就是怕这几天下雨，到时候粉条可就没办法做了。 “这样，我二十九的来给你送，有多少我也不能保证，因为这个天气你们也看到了，”苏子苓说着指了指外面黑压压的乌云。 “成，一人分个两三斤也行，等有货了咱们再来买！” 定好送货时间后，几人也就离开了。 苏子苓背上背篓，带着十八开始去送年货，她先去的杏花楼，王福生一看到她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凭着她的皮蛋跟苏子苓舅舅家的火培鱼跟田螺，杏花楼的生意也是好得不得了。 见她来送礼，王福生更是乐得不行，顺便还给苏子苓也回了一些礼，都是些甜点跟布匹，还有一些果脯之类的。 还得十分贵重，苏子苓一时之间都没敢收，但王福生说了，来年希望她的皮蛋可以多做一些，现在的供货量只够他县城里的酒楼，州府的酒楼到时候也很快就要开了。 听到他要往州府开酒楼，苏子苓眼睛瞪得大大的，“王叔，你这，都把酒楼开到州府了？” 第522章 买年货 王福生挠了挠头，“嘿嘿，这不是，南宁府那边有亲戚嘛，他上次过来，觉得我酒楼菜色比较好，也合他胃口，就想着让我去那边开一个，你知道的，有熟人好办事儿嘛！” 苏子苓点头，心里了然，心想她还是小看他了，还以为就这里有个捕快小舅子，不曾想，这南宁府里还有大人物啊！ 不过皮蛋？ 她轻轻蹙了蹙眉，现在附近养鸭子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买鸭蛋不成问题，主要是距离太远，这一来一回送起来比较麻烦。 王福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出言道：“马车那些我来找，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提供好皮蛋就行，到时候我自然会找人来拉的。”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点了头，“成！那以后还请王叔多多照拂了。” “你这丫头，你那食肆生意好得，并不比我的酒楼差啊，对了，说到这里我还想问问你那个粉条的事儿，能不能也给我提供一点？” “你放心，我只在南宁府那边的酒楼卖，永昌县这里是不会卖的。” “王叔要粉条啊？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只不过最近是真没货，这样吧，你那边酒楼也还没开起来，咱们也要过年了，等年过了，咱们再详谈如何？” “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青丫头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找我，你王叔我啊，今时不同往日喽！” 王福生笑得开怀，整个人看起来红光满面的。 站在杏花楼门前，她一抬眸就看到了斜对面的那个福悦楼，从前客人熙熙攘攘，现如今，门堪罗雀。 门上布满了灰尘，牌匾也歪了，一旁的幡布在风吹日晒下褪去了它原本的靓丽，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两个字，萧条。 她才多久没来这边，没想到福悦楼已经人去楼空了。 见她呆呆的站在门口没动，王福生走了出来，“怎么，看上那酒楼了？我让人给你讲讲价？” “到时候你开我对面来，咱们叔侄俩还能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啥的。” 苏子苓回头看向他，抿嘴一笑，“不了，我可买不起那么大的酒楼，再说了，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做做吃食还行，王叔，我就先走了，合作的事儿咱们年后再谈。” 直到看不到苏子苓的背影了，王福生还没回过神来。 心里一直嘀咕着她那句，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他滴乖乖，这小丫头，怕不是对不会做生意有什么误解？ 就她这手段跟头脑，不说别的，看看食肆的生意就知道了，没头脑的人能把那食肆办得风生水起的？ 不过苏子苓也没说错，她确实不太会做生意，食肆生意好跟她有什么关系，这功劳还得归结于那些吃食，她也就是占了这点便宜罢了。 所以她说不会做生意还真不是谦虚，是真不会啊，做这些都是属于瞎子过河。 从杏花楼出来，苏子苓又去了县衙跟镖局那边，把东西都送完了她这才开始买东西。 “你这不是去送年货了吗？咋还原封不动的背回来了？人家不要？” 见她回来，苏子仲赶忙上来接她。 “不是，年货送出去了，这些是回礼啊，不要都不成。” “这么多。”苏子仲翻了翻，只见里面什么都有，离谱的是还有一块肉。 他嘴角抽了抽，“怎么还背了一块肉回来？” “四海镖局的人给的，他们杀了一头野猪，原本说给我一个前腿的，我没要，最后拿了一条里脊肉，正好可以做个水煮肉片。” 东西放好，几人开始买年货了，说实在的，没来之前苏子苓还列了清单的，这会儿回礼一收，她都不知道要买什么了。 清单上的东西，大多数他们都回了，什么窗花啊，糕点啊，果脯啊之类的，就连肉都给了一块。 最后苏子苓带着他们去买了两块五花肉，过年嘛，就得吃肉，排骨跟筒子骨也买了，家里有芋头跟蚕豆豌豆，可以用来熬芋头那些。 想着家里白面那些也没了，就一样买了五十斤。 还有香烛纸火那些也得买，今年挣了钱，苏子苓还买了炮仗，大年三十封门的时候放一封，初一一封，初二还得一封。 零零碎碎的，说是没东西买了，可真要逛起来，还是买了一大堆。 东西太多，几人先把东西送回了食肆。 苏子苓他们还未进门就听到了李大柱那豪爽的笑声。 兄妹俩对视一眼，苏子苓眼睛微微一亮，“好像是大舅舅他们来了。” 苏子苓一只脚刚踏进门，李大柱就看到她了，眼睛微微一亮，大步迎了上去。 “小青回来了？刚刚还说到你呢，”李大柱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她的背篓，感受到手上的重量，他微微蹙眉。 “你大哥他们不是跟着你的嘛，怎么还背这么重？” 苏子苓默了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苏子仲跟二十，只见两人手里都拎满了东西，还都是大件的。 “我这又没多少重量，大头都在我大哥他们那里呢。”苏子苓赶忙岔开了话题，“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来接三郎啊，上次过来送火培鱼的时候听他说二十五就关门了，索性酒楼那边让我们年前再送一次，就想着今天送正好，顺带着可以接三郎。” “对了，给你带了点火培鱼，还有一点虾，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嘛，就多带了点，桶里还有几条鱼，我瞅瞅啊，嗯，还没死，估摸着可以养到过年了吃。” 李大柱像是献宝一般，将他带来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这鱼你们就留着卖嘛，你看你们这，我都不知道你们会来接三郎，我当时想的是过两天去拜年顺便送他回去，” 苏子苓看了看自己买的东西，“我这也没带东西啊，对了永安叔，食肆里还有没煮的粉条那些吗？” “没了，早卖完了。”苏永安拿了个打烊的牌子挂了出去。 因为今天要关门了，所以准备的东西也就不多，早上卖了一上午东西也就卖得七七八八的了。 挂了牌子后，苏永安顺便把门给拉过来了些，就留了半扇，大家拿着抹布那些开始收拾食肆。 李大柱一边帮忙收东西一边说着，“要什么东西，那粉条，上次你送过去那么多，还没吃完呢，不用拿不用拿。” “今年跟你外公他们攒劲开了些荒，买了些粪用你说的那个法子沤了些农家肥，一大早的就把肥撒地上养着了，前两天下雨，我们就把魔芋给种下去了，有个小五亩呢。” “而且听到我们说收，村里不少人家也开始试探性的种了一些，虽然不多，但一家种个一亩半亩的，合起来不老少呢。” “等明年再看看情况，若是收成可以的话，我们也来县里租个小铺子，专门卖魔芋豆腐，”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 “也不用很大，听三郎说了，还有那种一个月几百文的铺子呢，到时候租一个，就让三郎在铺子里卖，我们做了给他送过来就成，到时候还得请你帮忙看着点。” 第523章 过年前夕 一听到他那个请字，苏子苓脸上的笑就收了回去，“舅舅，你还跟我客气上了，再请来请去的我可就要生气了啊！” “好、好、好，是舅舅的错，不提不提。”李大柱哈哈大笑着说道。 苏子苓这才重新露出了笑来，“开铺子？也可以啊，到时候就租这条街上的，到时候有个什么事儿的，十八他们也能搭把手，若是有不懂的也可以过来问问永安叔。” “或者这样，你们暂时也还不开，等年过了以后让三郎跟着永安叔，到时候多学学多认认，等你们魔芋出来了，我估摸着也能学到点皮毛了。” 李大柱喜不胜喜，“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大腿上，“那感情好啊，能跟着苏掌柜那自然是好的。也不求他能学精，学到苏掌柜一两分皮毛就够用了。” “反正铺子不大，他自个慢慢琢磨，实在不行还有你这个表姐看着呢，就是，会不会太麻烦苏掌柜了？” “不麻烦，反正平时三郎也跟着学了不少，到时候学起来也不会太过吃力。”苏永安笑了笑，“再说了，你喊我名字就成，这苏掌柜啊，那都是外人喊着好听的，你是小青他舅舅，我是他叔，咱们这个关系，也可以说是一家人了。” 苏永安长得清清秀秀的，再加上常年在县里没怎么干活，白白净净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书生气。 再加上他这一身青色长袍，微微点头，笑得儒雅，举手投足间皆是透露着温文尔雅。 最重要的是，他会说话，脾气再冲的人，跟他说话那语气都会不自觉的收敛几分。 可想而知，听到他这话的李大柱，乐得见牙不见眼的，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模样，苏子苓丝毫不怀疑，若是情况允许，李大柱只怕是要拉着他拜把子了。 人多力量大，不过片刻食肆就打扫干净了，只不过看着后院的二愣子，众人犯了难。 十八倒是没多想，他说：“要不送四海镖局去？让他们帮忙喂个十天半个月的也行。” 苏子苓摇摇头，没同意，二愣子凶归凶，但是年纪终归有点小，若是被人养上一段时间，到时候不跟她亲了怎么办？ “牵着回去吧，到时候再带过来。” 后厨里还剩下一些菜，放到年后肯定不行了，苏子苓索性全部打包了，让十八跑了一趟，送去四海镖局。 全部收拾完，一群人朝着城门口而去，李大柱他们父子俩也就在城门口跟苏子苓他们分开了，毕竟不同道。 苏子苓他们人多，一辆牛车坐不下，所以几人都是走路，把买来的东西放在牛车上。 二愣子还小，跟着走了一截，跑得屁颠屁颠的，腿短身子圆，步子也小，自然追不上人。 看它跑了一会儿，将几人逗得哈哈大笑，最后苏子苓看不过去了，直接给它丢牛车上。 十八、二十还有青九三人也跟着回了百花洞，苏子苓跟他们说过年让他们休息，不用跟着了。 结果几人愣是不听，刚开始十八跟青九还有点犹豫的，后来二十不知道在他们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两人态度异常坚定，说什么也要跟着。 美其名曰，他们是苏子苓雇的，自然是要贴身保护了，不然对不起他们拿的工钱跟吃的饭。 苏子苓见他们执意，也就没过多阻拦。 回到桑树坪时，几人还在卸东西，也不知道李大娘趴门口看了多久，一看到马车，她就拎着她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出来了。 有十几个黄心红薯，还给了几个柿饼，她自己晒的，卖相不太好，但很甜。 除了这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也给了一些，全部放一个篮子里，说是下次再来还也成。 和李大娘他们分开后，几人便径直回了家，太阳还是没出来，天空黑沉沉的。 人多，那些东西也轮不到苏子苓背，她的背篓里都是些轻省没重量的。 白薇则是空走，她现在怀孕三个多月了，肚子虽然还没显怀，但也不敢让她走太快。 刚刚那段路还能坐牛车，现在却只能慢慢走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酉时（17：00—19：00），知道白薇他们今天回来，苏母早早的起锅做饭。 还特意给白薇煮了一碗糖水蛋，怕她难受吃不下饭，拿出家里的小锣锅，给她煲了粥，想着配着苏子苓做的那些酸酸辣辣的酱菜，应该能吃得下。 白薇一回来，就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一家人欢喜得不得了。 当天夜里下起了大雨，本就不高的温度降得更低了些。 大家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严严实实的，下雨干不了活，一大家子就围在厨房里烤火。 火塘边烘着红薯，板栗还有锥栗，还有几个没牙口的洋芋。 苏子苓捡了几块瓦片，洗干净后架在火炭上烤着，她涂了点油，煎了几个小薄饼，口感脆脆的，里面还能吃到菜叶子。 这雨一连下了三天，就在苏子苓以为会下到过年时，它突然晴开了。 明明晚上还是瓢泼大雨的，第二天一觉醒来，外面阳光明媚的。 见天晴了，苏子苓松了口气，她真怕答应了他们的粉条，到时间了却交不出来货。 离过年还有两天，苏子苓只能加班加点的干，除了原本的工人，家里的人也齐齐上阵了。 前面做了一天，加上后面这两天生产的，可算是够了。 腊月二十九，苏子苓没去县里，让十八跟二十出的山。 本来就没多少粉条，她也懒得跑一趟了。 白薇现在是家里重点保护对象，很多事情基本上都不让她做了，她每天就跟苏阿奶在家晒晒东西，扫扫地，想干点其他的，还没动手呢，就被拦下了。 用苏阿奶的话来说，以前困难，没条件让她好好养着，现在条件允许了，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吧？ 就这样，一家人吃吃喝喝的，除了做粉条还是做粉条，苏老爷子他们荒地也不开了，说是今年够了，来年不够种再说。 二十九这天，家里开始大扫除，所有人的被套那些都拆出来洗了，被褥那些是今年的新棉花做出来的。 虽然还不硬，但苏子苓也给拿出来了，就晒在院子里，晒一会儿就敲敲，到了晚上，棉花特别松软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一大早天才灰蒙蒙亮就被苏母薅起来了。 她说，大年三十要是睡懒觉，一年到头都会睡懒觉。 大山里的冬天，格外的冷，清晨的空气中还带着白茫茫的雾，小草上带着晶莹剔透的露水。 风格外的刺骨，苏子苓刚推开门，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将门给关上了。 站在门外的苏母愣了愣，再次拍打着门，“小青，你干嘛呢，快起了，全家就你没起了，这又不是平时，若是平时就让你多睡会儿了。” “起了，起了，我换个衣服，今天怎么这么冷啊！”她哆嗦着去翻衣服。 “前两天下了雨，早上是要冷一点，露水都比前几天大了，你穿好了衣服赶紧出来贴窗纸跟贴对联，对了，你不是说今年过年要给村里来做活的人发年货吗？今天三十了，你得记着点，还有红包也别忘了。” 苏母拍了拍门，见她回应了，说了几句就转身去忙活了。 “嗳，知道了！”苏子苓套了一件外套，又把苏母给她的那个兔毛风领给围上，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推开门，她搓了搓手，一个箭步冲向厨房，门一打开，就看到苏阿奶他们都在烤火，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苏阿奶拍了拍身旁的凳子，“来、来、来，坐这里，烤烤火。” 苏子苓搓着手挤了进去，嘴上呼出阵阵白雾，“阿奶，你们起这么早？” “不早了，你隔壁刘婶家饭都吃了。”苏阿奶摸了摸她的手，“往前点，怎么这么冰？” “没事儿，没事儿，我洗把脸就好了。”苏子苓起身拿来脸盆，倒了热水出去洗漱。 洗漱完毕后就开始准备给乡亲们的年货了，早饭苏母已经在张罗了，她想着今早先去送几家再回来吃饭。 本来昨天晚上就应该把粉条给红包给村民的，但她给忙忘了，今天没让他们过来上工，就只得一家一家的送着过去了。 苏子苓准备好粉条，一人给两斤，红包的话她准备一人给一百文，忙活了大半年了，作坊里也没出什么岔子，除了工钱给的优厚少不了村里族长的震慑。 所以族长家里也得走一趟，还得备厚礼，苏子苓格外准备了五斤粉条，两斤肉。 想到族长家今年新娶了新妇，苏母又拿了两尺布给她，“你把这布带上，他们家刚娶了新媳妇，正好给她做身衣裳，钱的话，你准备二两银子，铜钱也得带上一些，有备无患嘛。” “嗳，我知道了阿娘。”苏子苓接过钱跟布，“阿娘，那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饭快要熟了，别耽搁太久，回来早点啊。”苏母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苏子苓没回头，她背着背篓，遥遥的冲她挥了挥手。 苏子仲跟在她身后，挑着一担粉条，苏子苓负责敲门。 今天大年三十，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家，也没人下地，这辛苦了一年了，过年可不得好好休息休息，更何况今年还挣了不少钱。 “嗳，来了、来了，别敲了！” 院子里传来了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可门一打开，看到是苏子苓，那人脸上立马乐开了花。 “哎呀！是小青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你咋都不出声呢？我刚刚正忙着打扫卫生贴窗纸呢，别站着了，进来坐，进来坐。” “婶，我们是来送年货的，就不进来坐了，后面还有好多家要跑呢，怕时间不够。” 苏子苓拿了四斤粉条，两百文钱递给她，“婶，你们家是有两个人在作坊做工，这里是四斤粉条，两百文钱，你接好了。” 妇人愣住了，低头看着手里的四斤粉条跟两百文钱，脑子都不会转了。 四斤粉条？ 等等啊，她捋捋，她听说了，这一斤粉条差不多就是两百文钱，这四斤？ 她滴乖乖！八百文啊！ 再加上那两百文的红包，这不就是一两银子了么？ “这……这么多？” 她眼里满是不敢置信，拿着东西的手还有点哆嗦。 “大家都是一样的，来年开工还盼着叔跟婶多多帮忙。” “帮忙，帮忙，我们肯定好好干的。”妇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这饼太大，砸得她晕晕乎乎的，只能本能的附和着苏子苓。 “那行，我们就不打扰婶子你们了，我们还得去下一家，你们忙着。” 东西送到手，苏子苓也就转身离开了，只留那妇人傻乎乎的愣在原地。 “谁找啊？怎么愣在这里？”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那妇人可算是回过神来了，冲着苏子苓的背影吼了一声，“小青，几号开工啊？” “嗳，初八开工！” 看着苏子苓的背影，她嘀咕了一句，“初八？这么晚？定初四还差不多，谁家过年过到初八啊！” 都是山里人，大家也没那么多规矩，通常都是初三过完就开始下地了。 听到她的话，男人拍了她一巴掌，“你傻啊，初八就初八呗，这少干两天多干两天钱都一样多，那还不如多休息两天呢。” 随着红薯粉生意变好，苏子苓调了工钱，从刚开始的十文一天，到十七文一天，再到后来二十文一天。 最后她索性变成了七百文一个月，一个月有三天休息时间。 有时候他们家里有事，请个一天两天的假对工钱也没什么影响，不过她设了个什么全勤奖。 一个月不请假的话就有额外的一百文钱，为了这一百文，大家也是拼了，基本上是没人请假的。 听到他的话，妇人皱了皱眉，反手就拍了回去，“啪”的一声，愣是将男人的肩膀都拍得麻麻的。 听声音就知道，这力道比男人的大了多少。 “你懂什么，你看看这是什么，还好意思休息吗？” 她将手里的东西提高，塞到男人手里。 “这么多粉条，你去作坊当三只手了？” “你才三只手，你全家都三只手，这是小青刚刚送过来的年货，一人两斤，还有两百文钱呢！” “我擦！这么多？这得小一两银子了吧？” “那可不，现在还提休息吗？” “不提了，不提了，还休息个什么劲儿啊，初八开工确实晚了，晚点得找大家商量商量，年过了也是闲着，还不如去上工呢。” “这还差不多！” 身后的插曲苏子苓他们并不知道，兄妹俩一家一家的去送粉条跟铜钱。 大家的反应也是与第一个妇人差不多，惊讶大于惊喜，确定这都是他们的了，这才欣喜若狂的接下。 —— 补了两千，接不上的就往前翻一页。 第524章 狗狗祟祟 一上午，就送了二十几家，挑去的粉条都送完了两人回家吃了饭接着去送。 苏母他们则是负责把屋里屋外都打扫了一遍，以前的老窗纸撕下换上新的，对联也板板正正的贴上了。 对联的字是苏子木写的，算不上好看，但也算得上是工工整整的。 老族长家苏子苓是留在最后去的，由苏老爷子陪着去的，以示重视。 苏家在百花洞是个大家族，几百户人家，三分二都是姓苏的，老族长今年八十有四，算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了。 苏老爷子在他面前都得喊声叔公，苏子苓跟在后面乖乖的喊了一声“老祖。” 苏成怀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笑意，满是赞赏，他看向苏老爷子，“这就是你家那丫头？” 苏老爷子点点头，“是的，这丫头从前不喜出门，叔公大抵是没见过她。” “嗯。”苏成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最近小丫头动静不小啊，这作坊办得有模有样的，生意怎么样？” 苏子苓站在屋子中央，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生意还行，有模有样算不上，不过多亏了老祖，大家才这么上心。” 苏成怀挑了挑眉，“嗯？你这小丫头，惯会拍马屁啊。” 见他没怪罪，隐隐有纵容的意味，苏子苓嘻嘻一笑，“就是不知道拍没拍到。” “嗯？”苏成怀轻轻嗯了一声，苏子苓立马收了笑，一脸严肃的说道：“托老祖的福，作坊生意还可以，再说了，我说的可是实话，怎么能说是拍马屁呢？老祖你这里总不会是不让说实话吧？” 看她没大没小的，苏老爷子皱了皱眉，呵斥了一声，说是呵斥，实则语气并没有过多凌厉，“小青！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你老祖说话呢？” “欸～”苏成怀抬手制止了他，“不妨事，难得有小辈这么直言不讳的。” 他看向苏子苓，“你说多亏了我，说说看，你知道了什么？” 苏子苓：“……” 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是随口一说，人家拍马屁不都是这样拍的吗？ 看着上面那位老人的面容，苏子苓吞了吞口水，绞尽脑汁的想着。 还真叫她想到了一件事，是以前二十跟她八卦的，她当时也没怎么记下，就胡乱听了一耳，脑海中只有模糊的印象。 她皱了皱眉，满脸懊恼，早知道当时就多听听了。 她轻咳了一声，讨好的笑了笑，“那我可就说了，若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老祖不要怪罪。” “嗯，你说吧。”苏成怀老神在在的。 苏子苓清了清喉咙，“朱萸他们家，前段时间蹦哒得比较厉害，特别是朱萸，每天狗狗祟祟的围着作坊打转，听说她还提着东西走访了附近几户人家。” “后来就偃旗息鼓了，想来是老祖出手了吧？” 听到狗狗祟祟时，苏成怀的嘴角明显抽了抽，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眼眶了。 再听到她猜到是他出手时，他多少还是有点惊讶的。 这时只听到苏子苓又继续开口说道：“九月份吧，作坊成立没多久，当时没找到什么销路，粉条有点滞销，堆了一些，不知道是谁开始散播谣言，说是我们家开不起工钱了，拿不到钱，这工就是白做。” “大家人心惶惶的，还有人在打退堂鼓，想退出，我当时还在想要怎么安抚定人心呢，没想到又没事儿了。” 说到这里，她语气里竟是有了几分遗憾。 苏成怀又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他呵呵笑出声来，笑骂道：“我看你这小丫头是想杀鸡儆猴吧？结果没杀到，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还有点遗憾呢？” “那可不！”苏子苓下巴微微抬了抬，也没敢太过，“他们整体鸡飞狗跳的，搞得我也心情不好了，总得来个下马威吧？不然他们隔三差五闹一闹，我看着也闹心。” 苏成怀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苏子苓捏着下巴，皱了皱眉，随后有点犹豫，“后来好像就是十月中旬吧，卖了一大批粉条，也不知道谁瞎传价格，都觉得我在压榨他们，有人进村里，想雇他们另起炉灶，给的价格好像还挺多的。” “我听了都心动，不过还真有两个人心动了，连我那个一百两的违约金都不怕了，后面是被老祖你拦下了吧？割了一天吧，他们就没在作坊做了，说是身体不适。” 听到这里，苏成怀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忙不过你这丫头，你放心吧，有族谱在这里放着，他们不敢生出二心来，不过你竟然连有几个人动摇了都知道，倒是我小看你了。” “想来就是我不出手你也能解决了。” 苏子苓摸了摸鼻头，“哪里是我知道的，是我花大价钱雇了几个护卫盯着呢，他们一举一动皆在眼皮子底下，老祖你也别觉得我这么做是不信任大家之类的。” 她一脸严肃，“说实话，我还真就是不信任他们，哪怕都是乡里乡亲的，哪怕有一百两违约金放着我也是不放心，你也看到了，有一百两违约金放着都还有动摇呢，我若是不盯着，只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苏成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我没有要说你的意思，你这么做是对的，你这作坊一起来，不只是有利于你们一家，咱们整个百花洞都受力了，不对，是十里八乡的都或多或少受力了。” “往年大家过的什么日子我自然也是清楚的，今年有了你们家的作坊，大家过的什么日子我也看在眼里，不管你挣了多少钱，你没忘了大家，我代他们谢谢你，所以，你放心，有我看着他们不敢生出二心来，除非他们想从族谱上划去，想离开百花洞，不然就没人敢动。” “你是有大本事儿的人，也聪明，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危险的不止是村里的这些人，这些人要盯，但，真正危险的却是村外虎视眈眈的那些人。” 苏子苓点了点头，“多谢老祖提点，我盯着呢，您别担心，他们进不来，上一次是我大意了，不过也有让人盯着，出不了岔子，您放心，有我一天，就不会忘了您，忘了百花洞。” 第425章 挖路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苏成怀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老婆子，“老婆子，去做饭吧，今天中午留这丫头在这里吃饭。” 听到吃饭，苏老爷子立马站了起来，“不用了，不用了，叔公，这饭我们就不吃了，我们也是刚吃了出来，晌午就不吃了，晚点还得回去忙活呢。” 苏成怀没理他，目光淡淡的落在苏子苓身上，“青丫头，你来说说，这饭吃不吃？” 苏子苓咧嘴一笑，斩钉截铁道：“吃！” “难得有机会我要尝尝老祖的手艺，我还提了点粉条给老祖你们尝尝，正好一会儿给我个露手的机会。” 声音清清亮亮的，不止惊到了苏老爷子，就连苏成怀都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成，那就在这里吃晌午，不过可不许吃撑了，留着点肚皮晚上吃年夜饭呢。” “不过下厨就算了，让你老祖她们去做吧，你坐这里跟我说说话！” 苏成怀说着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凳子。 苏子苓也没推脱，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那成，那我就厚着脸皮坐在这里跟老祖说说话，一会儿好吃现成的。” 看到她的动作，苏成怀眼里的赞赏更甚了些，往常家里的小辈，找他们说个话唯唯诺诺的，三拳打不出两个屁来。 年长一些的吧，又一板一眼的，忒没意思，好久没遇到苏子苓这样不怕他的孩子了，想说啥就说啥。 好在苏子苓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直接也要磕一个，她哪里是不怕啊，她也怕好不好，不然这满头的汗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热的？ 苏成怀提起茶壶给她倒了杯水，水都递出去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来。 “忘了，你们小孩子不能喝茶，秀莲，秀莲。” “爹，咋啦？”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让老四家的给青丫头泡杯她做的那个花茶，记得加点糖。” “嗳，知道了。” 老三家的，就是他们家今年刚娶回来的新媳妇，这人也是个妙人。 她爹是个屠户，家里从小就不缺肉吃，日子也算是十里八乡头一份了。 但是这人却不似那些人一般吃得珠圆玉润的，相反，她长得十分秀气，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还特别爱干净，看着就不像是山里人。 而且她还喜欢侍弄花草，后院养了不少花，花开了就做些花茶，只是可惜了，这山咔咔里，并没有多少人欣赏得来。 苏成怀看向苏子苓，“你别说，你爹送过来的这点茶叶还挺好喝的，听说也是你炒的？” “老祖喜欢喝啊？那等新茶出来了我再给您炒点。” 苏成怀满意的点了点头，上道的小丫头，谁不喜欢呢，“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苏子苓愣了愣，低下了头，想法倒是挺多，就是不知道行不行，所以一时之间她倒是犹豫起来该不该说了。 从刚刚进来这丫头就侃侃而谈的，难得看到她支支吾吾的，苏成怀倒是好奇起来了。 “说吧，你这犹犹豫豫的，可不像你啊！” 苏子苓本来还在犹豫的，听了他的话，摸了摸鼻头，径直开了口，“既然老祖都发话了，那我可就直言不讳了啊！” 苏成怀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是这样的，现在粉条的销路基本上也打开了，后续我可能会扩大作坊，到时候可能还得麻烦您，帮忙走动走动，把地皮批下来。” 苏成怀点头，“这个不是问题，我到时候跑一趟老三家就成。” 苏成怀嘴里的老三就是村长家，有他出面，想来会快的多，虽然她们自己去说也能批，但到底不如苏成怀去说来得快。 他话音落下，就这么看着苏子苓，等着她的下文。 苏子苓继续开口说道：“到时候作坊扩大了，粉条肯定更多了，但是出行就成了问题，你看我们家，现在有两头牛了，但是还是拉不了牛车，只能驮，多少有点不方便。” “你就直接说你的想法。”苏成怀开口说道。 “我想开路！” 苏子苓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直接将屋里的两个老头都震住了。 两人愣在原地，就那么看着她。 许久，老四家的端着一杯花茶进来，这才打破了寂静。 苏成怀喝了口茶压了压惊，“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苏子苓点头，她当然知道了。 “我想开路。” 又是四个字，这次苏成怀没有愣住了，不过心里的震惊仍旧只多不少。 是那种，兴奋，激动的情绪，他能感受得到，胸膛里那颗心跳得极快，颇有几分要跳出来的感觉。 开路啊！ 他不是没想过，甚至可以说，村里每任族长都想过这件事儿，但那时候大家连吃饭都成问题，谁还有力气去开路啊。 也许…… 他目光落在苏子苓身上，隐隐带着激动，也许，这小丫头真能把路开出来。 让他在有生之年，也能看到他们村通路了。 “你打算怎么开？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苏子苓重重的点了点头，她能提出来，那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事儿，到时候还得靠老祖。” “嗯？”苏成怀愣了愣，不是她要开路吗？怎么最后还是落他头上了？ 他摆了摆手，“别的都行，你老祖我啊，就是个糟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可挖不动路了，你指望我啊？那不成、不成。”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是说让老祖你扛起锄头去挖路，我的意思是到时候还得您出面，挖路当然还是要仰仗大家了，到时候咱们就出义务工，一家出一个人，农闲的时候挖，平时地里忙就先管地里的庄稼，到时候我们家会负责提供一日两餐。” 第526章 年夜饭 “这样能成？一户一人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苏成怀眉头紧皱，“还有，这村里几百户人家，就算是一天一户一人也是上百号人，你们家供一日两餐只怕是会很吃力的。” 这些苏子苓也想过了，不过想致富先修路，这路是必须要挖通的，不过…… 想到了新上任的县令沈星野，苏子苓咧嘴一笑，“老祖别急，等咱们定了时间，慢慢挖着，到时候我再去拉两个官家赞助。” “官家？赞助？”苏成怀皱了皱眉，“官家我知道，就是府衙嘛，但是，何为赞助？” 苏子苓：“……” “就是支援，官家支援，我们不是在县里开了个食肆嘛，认识两个县衙里的人，到时候去问问成不成。” “不成也没关系，咱们自己慢慢挖呗，一代人挖不完就两代人，两代人不行就三代人，总会挖通的。” 见她是真的下定决心挖路，苏成怀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就怕她只是说说而已，三分钟热度，知道了困难后又退缩了，好在，她真的很坚决。 苏成怀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成，晚点我抽空跟大家说说，过了年陆陆续续的差不多就要开始收蚕豆、豌豆了，得过了这阵子吧，把庄稼收完，地翻好，到时候把大家招拢起来，简单说一下，到时候咱们也不用挖太宽，足够牛马车行走就行。” 事情商量完，那边饭也差不多熟了，苏子苓跟苏老爷子就这样留在苏成怀家里吃了饭。 说是随便吃点，两人还真就随便吃了几口，惦记着晚点的团圆饭也就没敢多吃，好在苏成怀也没让他们再吃点。 爷孙俩回到苏家大院时，差点没敢进去，大门两边贴着鲜红的对联，大门上还有两个倒着的福，门上的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 推开门，放眼望去，整个小院红红火火的，窗纸是新糊的，门上挂着福字，还贴着对联，院子里更是干干净净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苏阿奶刚贴完一个福字，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发呆的爷孙俩，她喊了一声，“你们爷孙俩傻站着干嘛呢？赶紧过来搭把手啊！” 苏子苓与苏老爷子对视了一眼，纷纷笑出声来，“嗳，来了，来了。” 那边苏阿奶还在嘀咕着，“让你们去送个粉条结果送到了这会儿，怎么，是人家拉着你们不让回来啊？” 见她还要继续念叨，苏子苓捂着耳朵偷笑，冲着苏老爷子使了一个眼色。 苏老爷子满脸无奈，却还是往前了半步，“你别说，还真让族长拉着不让回来了，非要让吃了饭再走，这不就晚了嘛。” 眼看着苏阿奶又要开始絮叨，苏老爷子接过她手里的窗纸，“老婆子，消消气，消消气，这大年三十生气，往后一年到头可都要生气了。” “对！”苏阿奶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气、不气。” 见他们都在忙，苏子苓也不好歇着，她索性朝着厨房而去，苏母正在生火，一边煮米一边揉面，忙得她焦头烂额的。 看到苏子苓进来，她松了口气，“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这年夜饭估摸着又要对付两口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搁你老祖家唠嗑了？” “没唠嗑，就吃了顿饭。”大约是苏子苓语气太过平静，苏母着实惊了一下。 “吃饭？大年三十你们搁你老祖家吃饭？” “昂，老祖拦着不让走，我跟阿公就吃了两口，这不惦记着要回来吃饭呢嘛！” 苏子苓卷起袖子，拿过一旁的围裙，对着苏母道：“阿娘，我来吧！” “嗳，成，我按你说的，煮了十二杯米，然后这面估计有点稀，得再加点面。”听到她来接手，苏母都没犹豫，麻利的让到一旁。 “我知道了，你看着米吧，别给煮过头了。” 苏子苓看着那盆有点粘手的面糊，又重新舀了两碗白面加进去。 她打算拿来蒸馒头，纯白面馒头，面和好后放一旁醒着，她开始准备起菜来。 那天四海镖局送了一大块里脊肉，炒菜炒了一点但没吃完，她索性都拿出来，切成片打算做个水煮肉片。 正好家里有红薯干粉，用红薯粉做出来的肉片又嫩又滑的。 半扇排骨腌制了以后挂在火塘上方，因为想着今天要吃，所以并没有多放多少盐巴。 苏子苓用热水清洗了两遍也就没咸味了，正好切了下来做个红烧排骨。 她泡了点香信，打算做个大骨芋头香信汤，到时候再撒把葱花，那小味儿嘎嘎上头。 汤鲜，芋头耙，骨头里还有骨髓，到时候可以拿支筷子扒拉出来吃了。 想到要蒸馒头，她又泡了一把梅干菜，家里还有五花肉，可以做个梅菜扣肉。 鱼必须得有，李大柱给她送的那桶鱼还剩了三条，正好可以过年吃。 鱼不大，就巴掌大小，不过今晚菜多，三条也够吃了。 鱼是收拾好的，苏子苓直接切成片，用红薯粉一抓，待会儿用来做酸菜鱼。 那边苏父也拎着鸭进来了，“来、来、来，这个好了，可以下锅了。” 苏子苓接过鸭子，眉头皱了皱，“爹，怎么是鸭子？今天年夜饭，还要祭祖，得要鸡吧？” 苏父摆了摆手，“你阿奶说鸡、鸭都没问题，都一样的。” “成吧！”苏子苓只得把火塘给烧起来，拿了大锣锅出来，先给鸭子焯水，随后从坛子里翻了两个小萝卜出来。 腌的时间不是很长，萝卜还不是很酸，不过也可以做酸萝卜老鸭汤了。 五个菜全是肉，苏子苓又凉拌了两个素菜，一个折耳根，一个木耳，她炸了一些油炸花生米加在里面，吃起来香香脆脆的。 上次腌的水腌菜还有一碗的样子，今天白天苏母洗坛子的时候发现的，就剩这么一点了，她索性全部倒出来在碗里。 苏子苓洗了把洋芋蒸在甑子底，一会儿可以用水腌菜跟洋芋做个洋芋稀。 今晚菜量大，估摸着差不多了苏子苓也就没做了。 米饭熟了以后她把蒸笼放下去，两层用来蒸馒头，一层蒸洋芋跟梅菜扣肉。 有苏母搭手，饭菜很快就熟了，苏子苓舀了一碗米饭，一个水煮蛋，把壳敲了一点点，抹上盐，又拿了一块四四方方的肉放在碗里，酒水一杯，茶水一杯。 最后在托盘里放上一把刀跟香烛纸火，“大哥，供个山回来准备吃饭了！” 第527章 甜白酒煮鸡蛋 “来了！”苏子仲洗了把手冲了进来，他端起托盘，问了一句，“纸火点数了没？” “点了，够数的。”苏子苓笑着回道。 “那成，我去了。” 他们这边有个山神庙，逢年过节的都要去拜拜，大到有人出远门，或者家里添了新人，小到家里的猪生崽或者牛生崽，又或者买了新的猪牛，都需要过来拜拜。 也不需要多复杂，准备好一碗米饭，一个鸡蛋，一块肉跟七份香烛纸火就成。 山神庙离家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苏子仲就回来了。 见他进门，苏父就准备好了炮仗，炮仗一点大门一关，这就算是封门了。 苏阿奶便招呼着大家吃饭。 人多，坐了满满两大桌，一盆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各种肉菜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白米饭配水煮肉片，舀上一勺汤，肉片嫩滑，汤汁香辣，格外的下饭。 白白的大馒头撕成两半，夹梅菜扣肉，或者是凉拌菜都成，馒头吸汁，轻轻合拢，汤汁便嵌入到了里面。 外面已经暗了下来，屋里点着油灯，加上火塘里的火，一片灯火通明。 向着门外看去，到处红艳艳的，门外还有没燃完的炮仗声，屋里一片其乐融融，年味十足。 苏子苓把她的葡萄酒拿了出来，一人倒上一杯，她举着酒杯，“阿公，我陪你走一个！” 苏老爷子咧嘴一笑，“成！咱们爷孙俩走一个！” 今天大年三十，苏阿奶也就没管他们了，随了他们去。 阿秀看得很馋，但苏子苓没让她喝，苏母、苏子木还有白薇他们则是喝的酸木瓜茶，苏子苓早就泡好了的，加了糖，喝起来就是酸酸甜甜的。 苏子苓足足蒸了三十个馒头，外加还有米饭，一大桌子的肉菜，到了最后，竟是把这一大桌饭菜都给吃完了，只剩下了一碗水煮肉片的汤汁。 晚饭过后，苏子苓跟苏母收拾灶台，其余人则是洗漱好后一个个顶着圆溜溜的肚子，瘫坐在椅子上。 酒足饭饱都有点犯困，但大家都没忘了守岁的事儿。 苏阿奶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压岁钱拿了出来，一人给了五百文，不多，她说就图个吉利。 就连十八他们几人都拿了压岁钱，本来没多少，但一个个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十八更是嘴快，他说他这还是第一次收压岁钱呢。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二十就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打岔道：“他喝醉了，大家别介意啊。” 子夜（24：00）一到，苏子苓就拿了炮仗在院子里放，其余人都站在旁边看着。 看着炮仗点燃，在黑夜里噼里啪啦的爆炸，绽放出绚丽多彩的颜色，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苏子苓遥遥的看向大家，隔着炮仗的烟尘看不清大家的面孔，她双手围在唇边，冲着他们大声的喊道：“新年快乐！” 大家先是愣了愣，随后也学着她的模样，纷纷喊着新年快乐！ 阿秀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拉着她的手，仰着头努力的对着她喊道：“阿姐，新年快乐！” 苏子苓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阿秀，新年快乐！” 姐妹俩站在一起，看着炮仗，火光映在她们的脸上，眸子里，阿秀在感叹炮仗很好看。 “是啊，真好看！”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看到了盼头，她想，今年一定会更好的！ 炮仗放完，两个小的还有几分意犹未尽，而苏阿奶跟三婶则是困得睁不开眼了。 “好啦，好啦，都赶紧回屋睡觉吧，明天早上可不许睡懒觉啊！” 苏子苓招呼着大家各回各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换上了新衣服，刚起床苏阿奶就提醒他们了，“今天大年初一，可不许扫地啊！” 阿秀追着问为什么，苏阿奶也解释不清，只是说这是老辈子人传下来的，大年初一扫地就是把财气扫走了。 不让扫地，大家洗漱完后就围在厨房里，今天大年初一，要吃汤圆，苏子苓起来的时候苏母已经在和糯米面了。 “今天不吃饭，吃汤圆啊，你们能吃多少？”苏母锅里烧着水，手里正在和着面。 “我喝碗汤吧，汤圆就不要了。”苏子苓是从小就不喜欢汤圆，不管是今生还是上一世。 “光喝汤能成吗？要不给你煮几个糖鸡蛋？” 说到糖鸡蛋，苏子苓眼睛一亮，“阿娘你再等等，我看看我做的这个甜白酒成了没。” 已经好几天了，她也没看过究竟是什么样的。 柜子门一打开，那股淡淡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把坛子打开，里面的糯米已经发酵成功了，最中间的酒窝上也已经聚集好了一窝酒水。 苏子苓拿了竹勺，舀了一点，尝了一口，眼睛微微亮，很甜，“阿娘，成了！” 阿秀趴在柜子边上，“阿姐，你在看什么？我也要看。” “甜白酒，来给你尝尝。”她舀了一点点给她，阿秀抱着她的腿，仰着头看着她，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弯了起来，“甜！阿姐，我还想吃！” “等会儿吃，现在不能吃了，虽然说它度数比较低，但也是有度数的，等会儿阿姐给你煮汤圆或者是煮鸡蛋也成。” “我都没吃过，我可以两个都要吗？”阿秀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苏子苓走哪她跟哪。 “当然可以啊，我多煮点，大家都尝尝味道。”正好让大家试试看，拿出去卖的话能不能卖得开。 苏子苓接过苏母手里的汤圆面，“阿娘，我来吧。” 水开后把汤圆揪成小剂子，搓圆后放入水中，随后加入适量的糖跟甜白酒，等汤圆浮起来便可以出锅了。 甜酒鸡蛋也是，水半开不开的时候把鸡蛋放下去，最后加入甜白酒就行，甜酒里本身就带有甜味了，所以不需要额外加糖。 同样汤圆煮好苏子仲先去供山神，磕了头才能回来吃。 而苏子木则是在家里拜灶老爷跟天地，井对应的也就是龙，所以还需要单独的一碗拿来拜龙。 第528章 拜年 汤圆软糯，鸡蛋还是糖心蛋，配上甜白酒，两分酸八分甜的口感，还有那淡淡的酒香，甚是开胃，还不会腻人。 一碗酒酿汤圆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苏子苓不喜欢吃汤圆，就喝了一碗汤加一个荷包蛋，苏母刚抬头就看到她已经放下了碗筷。 “小青怎么吃那么少？不喜欢吃汤圆你热碗炒饭嘛，或者是煮一碗粑粑丝也行。” “阿娘，我饱了，中午饿了再做吧。”主要是起太早了，她也没什么胃口。 看大家吃得开心，她问道：“你们觉得这个若是拿到食肆或者山坳里去卖，能行吗？” “肯定行啊！”苏父喝了一口汤，满脸享受，“这玩意儿，我觉得应该会很受那些夫人小姐喜欢，你别说，有了这个甜白酒，吃起来就不会腻，微微酸，还有酒香，我一个男的都很喜欢。” 苏母白了他一眼，“只要是能吃的，有你不喜欢的吗？” 苏父愣了愣，认真想了想，随后说道：“还真没有！” 苏子苓：“……” 一旁的苏子木也是没忍住，低着头，肩膀抖动得厉害。 “你抖什么？碗给我端稳了！”苏父瞥了他一眼。 “哦。”苏子木乖乖坐直了身体，苏父看着他道：“你说，这个酒酿汤圆跟酒酿鸡蛋是不是很好吃？是不是能大卖！” 看着苏父威胁的目光，他连连点头，“嗯，肯定能大卖！” 苏父下巴微抬，满脸都是‘算你小子上道’，随后他看向苏母，“你看吧，我就说行，二牛也觉得可以，我不懂他总该懂吧，毕竟他可是读书人。” 苏子木嘴角抽了抽，缓缓扭头看向苏父，满脸不可置信，读书人还有这作用？ 他咋不知道嘞？ “好了，说认真的。”苏老爷子说了一句，几人正襟危坐，目光都投向了他。 “阿公、阿奶你们怎么看？”苏子苓问道。 “可行，我看你做这个甜白酒也不费事，鸡蛋、汤圆这些都是寻常之物，但加了甜白酒味道就不一样了，这冬天吃还真不错，而且这甜白酒虽然说没什么度数，但到底是带着个酒字，冬天喝一碗，还能驱寒，我看成。” 苏阿奶说完后苏老爷子也跟着缓缓点了点头，“可以试试，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那成，晚点我再做一些，到时候食肆一开门就可以卖了，距离天热还有个四个月左右，到时候狐臭柴的叶子也发了，正好能接上。” 见大家吃好了，苏子苓起身收拾碗筷，阿秀则是拿着狗盆进来问道：“阿姐，都没做饭，二愣子吃啥？” “给他煮碗玉米糊糊吧，把昨晚吃剩的那个水煮肉片的汤也一起倒给它。” 回到了村里，二愣子就没在拴着了，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阿秀在喂，所以它跟阿秀特别亲近，整天跟着阿秀到处跑，可把村里那个小孩羡慕坏了。 一个个眼巴巴看着二愣子，想摸又不敢摸，因为他们一靠近，二愣子就会龇牙。 收拾完灶台，苏子苓把锥栗、吊瓜子还有红薯干那些都拿了出来。 炒好后就摆桌子上，还有买回来的糕点、果脯、饴糖之类的，全摆桌子上。 阿秀说想吃玉米发糕，苏子苓又蒸了两块，家里有磨好的米粉，她顺便蒸了几块米糕出来，带着淡淡酒香的米糕瞬间就俘获了众人的芳心。 就连怀孕了没什么胃口的白薇都吃了两块。 过了午时，陆陆续续就有人上门了，有的是来拜年，有的就是纯串门。 这一天下来，老苏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踩烂了，男人一堆，女人一堆，大家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 阿秀则是穿着新衣服，牵着二愣子去外面跟小伙伴儿玩了，见她口袋里装满了吊瓜子、锥栗，手里还捏了两块糖，一群人都羡慕惨了。 很多小孩子都是跟苏子苓抓过田螺跟上山摘过油茶果的，苏子苓拿了一些吃的出去分给他们。 拿到了小零嘴一个个一蹦三尺高，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口一个谢谢阿青姐，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院子里热闹极了，站在围墙外也能听到里面的高谈阔论，苏母她们围在一起说说八卦，哪家有好姑娘，哪家小伙还可以。 从人又说到了衣服，说到了年后开工的事儿，总之欢笑声一片。 苏老爷子那边就没那么激烈了，大多数时候都是苏老爷子跟苏父在说，那些人在问。 无非就是今年套种跟番椒的事儿，大春可是他们的头等大事儿，马虎不得，哪怕现在在作坊做工工钱已经很高了，但没有一个人会放弃土地。 一直聊到了夕阳西下，苏家院子上空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弥漫在院子里，这些人才反应过来，时间不早了，一个个起身离开。 任凭苏老爷子他们怎么挽留，都没人留下吃饭。 看着满地狼藉以及桌子上空荡荡的盘子，苏阿奶笑着说道：“得亏你炒的多，不然只怕早就空了。” “没事儿，屋里还有呢，想吃随时可以炒。”江沙是现成的，锥栗那些也是山里捡的，想吃再炒就成。 苏阿奶倒也不是心疼这些东西，相反她还挺高兴的，今年大家日子好了许多，来往也更密了些。 言语间看得出来，关系也更亲近了。 晚上吃的是火锅，苏子木好像还没吃过漆油火锅，苏子苓熬了一个大骨头用来吊汤，再加入漆油火锅底料，那香味，飘得老远了。 菜的种类不多，她泡了一些香信、野香菇、木耳，还有竹笋干，竹笋干泡出来煮火锅会特别吸味。 切了一大盘里脊肉，又去菜地里薅了一些菠菜、青菜、韭菜那些，还有各种野菜，能吃的都拿着回来。 苏子苓还切了一些洋芋片跟芋头，芋头跟洋芋提前下锅煮着，等菜吃得差不多了，芋头也该耙了。 粑粑锤被她切成大片，大家想吃多少直接下锅煮，软了就可以吃了。 人多吃饭都要香得多，更何况还是火锅，冬天本就冷得不行，这一顿火锅吃下来，大家愣是吃出了一身的汗。 这个年，是老苏家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好的一个了，有对联、有窗纸，有肉、有米饭，有粑粑锤，他们家甚至还腌了腊肉，灌了豆腐血肠，最重要的是苏子木去念书了，而且还被陈父子收为了学生。 躺在床上的时候，苏父打了个饱嗝，一脸惬意的说着，“这日子，真是赛神仙啊！” 作坊那边蒸蒸日上，食肆生意也不错，山坳里老样子，一天三五两银子的，偶尔有商队买粉条那就能赚个一两百两。 虽然没看到有多少钱，但家底到底是殷实起来了。 苏母脱下外衣躺了下去，脸上满是笑意，哪怕今天乐了一天了，脸都有点笑僵了，但她还是很开心，打心底的开心，“是啊，这日子，越来越好了。” 大年初二，按习俗今天吃粑粑丝，阿秀一大早起来就拿着她的宝贝小葫芦让苏老爷子给她烤。 粑粑舂了有几天了，所以小葫芦都有点裂开了，阿秀满脸不高兴，直到苏子苓把她那个给她了，这才开心起来。 小葫芦有点厚，比较难烤，放火炭边慢慢的烘，不能太近，不然里面还没熟呢外面就糊了。 这是个耐心活，也就苏阿奶跟苏老爷子这样坐得住的老人才有耐心慢慢烤。 苏子苓切了腊肉跟豆腐肠，切成丝炒熟后放入蒜苗，再炒几个鸡蛋，加点蚕豆仁，加水煮成汤，水开了加入菠菜跟豌豆尖。 简单加点调料调味，菠菜熟了就可以捞出来了。 哨子炒好后锅里加宽水，水开放入切好的粑粑丝。 粑粑锤已经风干了，切起来特别困难，苏子苓力气小，水开了都没切出来。 最后还是苏母去切的，先切成片，再切成条，放锅里稍微煮一煮，软了就可以捞出来了，最后加入煮好的菠菜腊肉哨子。 再撒上一把葱花，加入一勺油番椒，一碗香喷喷的粑粑丝就好了。 白白净净的粑粑丝，金黄色的鸡蛋，绿色的菠菜，还有红色的番椒，各种颜色齐聚一碗，让本就香迷糊了的粑粑丝看起来更诱人了。（粑粑丝） 一人一海碗，满屋子都是“呼噜呼噜”的嗦粑粑丝声音，一碗粑粑丝下肚，众人撑得直摸肚子。 苏子苓看了一眼，好家伙儿，汤都没剩一滴。 难得的是，饭量很少的苏阿奶都吃完了一碗，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 “我怎么感觉，若是拿去卖的话，这个粑粑丝更好卖啊！” 苏父摸着肚子砸吧砸吧嘴说道，肚子是饱了，但他的眼睛还在盯着灶台上那一碗。 “爹没吃饱啊？灶上还有一碗。”苏子苓说道。 苏父摇摇头，“不吃了，已经撑了，就是嘴馋，一会儿还得去你阿婆家，吃撑了不好赶路。” 大年初二，回娘家拜年，拜年礼那些早就准备好了，苏父跟苏母吃了饭就去柳树沟。 “你真不去啊？你阿婆很想你的，你不去她估计又要念叨很久了。”苏母问道。 苏子苓摇了摇头，指了指火塘上面挂着的猪头说道：“我就不去了，你跟爹去吧，或者问问二牛，让他跟你们一起，我今天在家把猪头肉给熬了，顺便把萝卜丝给拌了，今天不拌就没时间了。”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估摸着不够，家里也没啥事儿，你跟我爹就在阿婆家歇一晚吧，明天回来也成。” 苏母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今晚歇一晚，明早回来，要不你今天就别熬了，明天我回来跟你一起熬吧。” 苏子苓知道她说的是猪头肉。 她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反正也闲着，放锅里架个柴的事儿，累不到人。” 说着她又看向了三叔苏川柏跟三婶，“今年三婶怀孕了，也回不了娘家了，三叔一个人成吗？” 往年日子难过，他们夫妻俩回去就拎那么点东西，也不太受娘家人待见，两人又都是不说话的主，所以一般都是东西送到了就回来，饭有时候赶上了就吃，赶不上也就回家吃。 虽然白薇不会说话，但她好歹知道路，两人一起也有伴儿，今年就三叔，苏子苓还真担心他记不到路了，到时候迷路了也找不到人问。 听到有人提到他，苏川柏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又什么都没说。 阿秀吃完了粑粑丝又在啃她的小葫芦了，外皮有点焦，她啃得嘴巴外面一圈都是黑黑的。 只见她举着小黑手，“我跟阿爹去，我还没去过阿婆家呢。” 以前阿秀比较内向，又怕生，白家重男轻女，而她又是个女孩子，所以回娘家白薇就没带过她，怕她去又听到了白家老太太的话。 听到去阿婆家，阿秀自然兴奋了。 苏子苓皱了皱眉头，显然她也知道白家的情况，“要不，阿秀就别去了，让大哥跟着跑一趟吧。” “我不嘛！阿姐，我还没去过我阿婆家呢！”阿秀撅了撅嘴。 “让她去吧，咱们家今年情况好多了，估摸着那边也不会太过分，不过，”苏阿奶顿了顿，看看阿秀，又看看苏川柏，多少有点不放心。 “还是让子仲跟着吧，今年咱们家这样，只怕那边会打歪心思，到时候子仲在也能看着他们点。” 苏子仲点了点头，应下了。 吃好饭，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苏子苓阿婆家那边给的东西要多些，两个粑粑锤，五个糍粑，五个饵块，炒好的锥栗还有红薯干那些也带了。 还拿了一些豆腐血肠跟腊肉，也不多，就尝尝味。 李舅舅家那边温度会低一些，所以蚕豆豌豆熟的晚，苏子苓早早的摘了一篮子回来，今天正好带上。 果脯没了，但是玉米发糕跟饴糖还有，她又给装了些，最后又去拿了五斤粉条。 杂七杂八的，最后竟也装了两麻袋，由苏父挑着，苏母跟苏子木跟在他身后走着。 白薇娘家那边刚开始装的也是一样多的，就怕一边多一边少她心里不舒服。 没想到的是她竟是自己动手把东西拿出来了。 两个粑粑锤她拿出来了一个，五个糍粑跟五个饵块没动，五斤粉条也没动，只是其他那些腊肉、豆腐血肠，还有炒货糕点那些都被她拿出来。 苏子苓看得一愣一愣的，“三婶，这些，都不带啊？” 白薇笑着点了点头。 苏阿奶叹了口气，“那就带她拿的这些吧。” 苏阿奶也知道，白薇是怕东西拿多了，那边的人跟狗屁膏药一样贴上来。 他们隔的远，现如今他们家开食肆跟作坊的消息只怕还没传到，若是大张旗鼓的带那么多东西过去，那不是就等于告诉他们，他家有钱了嘛。 见她心里有数，苏阿奶也就没多提了，苏子仲背着东西，带着阿秀跟三叔出门了。 他们不一样，不能在那边过夜，东西送到了还得赶回来。 一时之间，院子里就剩下苏子苓跟苏阿奶还有三婶跟青九。 至于二十跟十八吃了饭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第529章 萝卜丝鲊肉 见人都走了，苏子苓回屋熬猪头肉。 上次买了一个猪头，苏阿奶看了一眼说是太少了，后面又去买了一个，买回来后就把猪头放火里烧，烧得黢黑再泡热水里。 拿稻草慢慢擦洗，黑色的表皮洗干净后就露出了烧得金黄的猪皮。 猪头从中间破开，骨头劈开但底下的皮还连着，把脑花取下来，猪头清洗干净后揉上白酒、盐巴跟花椒。 腌好后就压石头压两天，然后挂火塘上空，慢慢熏着。 到了过年这天再拿出来洗干净加水慢慢熬，熬上个三四个小时，骨头可以脱落这样就可以了。 把猪头肉剥出来，切成大片，再把前面晒好的萝卜丝拿出来，倒在大盆里，萝卜丝扯散一点，撒一点点熬肉的汤汁，再依次加入炒面、盐、花椒、番椒、草果粉跟八角粉。 拌匀后倒入剥好的猪头肉，再次搅拌均匀，白皙的萝卜丝变得通红，就连金黄的猪头肉也变了色。（萝卜丝鲊肉） 浓烈的萝卜清香跟猪头肉碰撞到一起，光闻着就让人口水泛滥。 苏子苓尝了一口，味道刚刚好，她找来簸箕盖在上面，怕有灰掉里面。 拌匀后的萝卜丝鲊肉还不能马上装坛子，需要晾一晚上才成。 “拌好了？”苏阿奶坐在火塘边，锅针上放着几块粑粑，表皮烤得焦黄，鼓起一个包，再裂开来。（烤粑粑） 粑粑裂开后苏阿奶又给它翻个面，继续烤着另一面。 “嗯，好了，明天早上装坛子就行。”苏子苓这边刚站起身，那边白薇已经拿着洗手盆倒了一盆热水给她洗手。 苏子苓抓了把草木灰开始搓洗油啧，看着搓得灰扑扑的手，心里想着得抽空上山把无患子找回来。 到时候洗手、洗碗、洗衣服那些可就方便多了。 苏阿奶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弄好了就过来烤烤火，这天气也是说变就变。” 早上苏母他们出发时还有太阳，他们刚走没多久天就阴了起来，冬天没了太阳，温度骤降。 “我不冷阿奶，我在这边也是有烤到火的。”苏子苓一直在灶台上忙活着，这边烧着火，倒也不冷。 “咱们今晚吃什么？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烤了两个粑粑，快过来吃，饭晚点做吧，反正也不饿，你三叔他们也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苏阿奶把烤好粑粑夹出来，递给了白薇一块，剩下的就放碗里，谁吃谁拿。 “也行，等他们回来再做，对了阿奶，怎么没看到我阿公？”苏子苓擦了擦手上的水，拿了一块粑粑。 一口咬下去，可以清晰的听到嘎嘣脆的声音，外脆里嫩，满满的大米清香。 “你阿公？不用管他，我估摸着可能在你三叔公或者四叔公家，你娘他们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串门去了。” “平日里他也是忙得没空串门，就过年这两天有空，让他去呗，等会儿饭熟了再喊他回来。” 苏子苓一边啃着粑粑，一边站起身，拿了只碗，去翻了一块前两天刚腌制起来的豆腐乳。 苏阿奶看了她一眼，“这才腌起来，估摸着都没入味呢。” “没事儿，这粑粑光嘴吃我感觉有点淡，刷点豆腐乳试试。”苏子苓咧嘴一笑，用筷子把豆腐乳捣碎，挑了一点擦在粑粑表面。 “嗯，阿奶你们也试试，加点豆腐乳味道刚刚好。” 三人就坐在火塘边烤着粑粑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要是苏子苓跟青九说着，苏阿奶时不时插句话，白薇就在一旁听着。 到了下午，苏子仲他们还没回来，二十跟十八他们俩倒是回来了。 过年期间大门都是没关的，两人这刚进院子就喊了起来。 “姑娘，姑娘，快来！” “十八他们回来了。”苏阿奶笑了一声，“喊你呢，去吧。” 苏子苓跟青九起身，刚出了厨房门，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傻乐的两人。 “姑娘，你看！” 只见十八手里拎着不少东西，一只兔子，一只野鸡，还有两只竹鼠。 而二十的脚边则是放着一大捆冬笋。 他们没带背篓跟麻袋，就这样掰了后用草捆起来。 “哟！收获不错啊！”苏子苓挑了挑眉，“今晚吃粑粑丝，竹鼠明天炖吧，这野鸡跟兔子收拾出来了直接风干吧，等馋了再拿出来吃。” “成！我去收拾！”十八乐呵呵的应了一声，拎着野鸡那些往井边去。 他经常做这事儿，盆在哪里，粪箕在哪里这些已然熟记于心。 他把野鸡丢盆里，进屋去提开水，“苏阿奶，有开水没？” “有、有、有，这壶里的就是开水，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烧。”苏阿奶还没起身提水呢。 十八就伸手提了起来，“我来吧，阿奶。”他掀开壶盖看了一眼，“够了，就一只野鸡，要不了多少。” “又猎到野鸡了？” “对，出去溜达了一圈，这冬天了，野鸡也不爱溜达，就抓了一只，不过还有两只竹鼠跟兔子。”十八笑嘻嘻的说着。 “哟，那东西是挺多啊，不过这大过年的，就该好好休息，怎么还闲不住啊。” 他们这些农户，一年到头都在忙，也就过年可以歇两天了。 “不累，我们也坐不住，就爱去山里溜达。”十八倒了开水后又从水井里打了一壶冷水放回火塘上烧着。 那边二十又把竹笋扛到了厨房里来，苏阿奶他们就坐在火塘边慢慢剥着。 一直到天将将擦黑，苏子仲他们还没回来，苏阿奶跟白薇脸上都挂上了几分担忧。 其他人没回来，不过苏老爷子倒是回来了，浑身酒气，还有几分微醺。 苏阿奶一边扶着他，一边吐槽着，“你这是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 “我没醉！”苏老爷子努力睁开眼睛，扒开了苏阿奶的手，踉踉跄跄的朝着他们的屋子而去。 苏阿奶跟了上去，一路絮叨，“家里没酒了还是怎么说？去别人家喝成这样，让别人笑话，还以为家里没给你酒喝呢。” “谁会笑话？我在老三家喝的，都是自家兄弟，没人说。” 两人进了屋，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苏子苓起身冲了杯蜂蜜水给苏阿奶送去。 “阿奶，怎么样？” 苏阿奶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给我吧，你去做饭吧，就烫一碗粑粑丝好了，你大哥他们也不知道回不回来，他们的就别做了，等他们回来再煮也成。” 第530章 可是，几个表妹都好瘦啊 煮粑粑丝比较快，她一边煮哨子一边切丝，哨子熟了就烧水开始烫。 一人一碗，调料放桌子上自己放。 除了葱、姜、蒜那些，苏子苓还摆了腊腌菜，腌苤菜根那些，番椒也是自己吃多少放多少。 这边众人刚吃上两口呢，那边大门就被敲响了。 “应该是你三叔他们回来了。”苏阿奶抬头看向门口。 十八反应快，放下碗抹了把嘴，“我去开门。” 片刻之后，十八在前，苏子仲紧跟其后，三叔走在最后面，背上还背着阿秀。 看着她通红的鼻尖，苏子苓起身问道：“阿秀这是怎么了？” “脚磨破了，还摔了一跤。”苏子仲回了一句，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看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苏子苓还想安慰她两句呢，谁知道，她还没开口，阿秀就说话了，“阿姐，我饿！” 这一句我饿，苏子苓属实没料到，看着她委委屈屈的表情，“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成，等着，我给你煮去，再给你卧个荷包蛋补补。” 锅里的水还是热的，往灶里添把柴，水开了就可以煮粑粑丝了。 她切的细，水开放下去，片刻功夫就熟了，再打了个蛋进去。 熟练的放好调料，那边苏子仲他们还没说几句话呢，粑粑丝便已经煮好了。 路很远，几人还真走饿了，拿到粑粑丝，吹了两口顾不上烫，就开始往嘴里塞，已然饿狠了。 看着他们那吃相，苏阿奶满脸心疼，“欸，慢点，慢点，小心烫，这是去那边没吃上饭？” 嘴塞得鼓鼓囊囊的，但丝毫不影响阿秀说话，“吃了，阿婆给我们煮了菜窝窝头，炒了两个鸡蛋，但是他们家的窝窝头有点拉嗓子，鸡蛋也没抢到吃，表哥他们太快了。” “吃了饭阿婆给我冲了杯糖水，我们就回来了。”阿秀说完又喝了口汤，“哦，对了！” 她把筷子放下，开始翻她的小荷包，冬天比较冷，她穿得又厚，翻了半天才把荷包拿出来。 “阿婆还悄悄给我塞了两文钱，说是不能告诉舅妈她们。” 白薇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娘还会给阿秀钱。 苏子仲显然也注意到她的表情了，三叔又不怎么说话，他便开了口，“三婶不用担心，家里一切都好，两个老人身体也健康，几个表弟也挺活泼的。” 白薇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 听到苏子仲的话，阿秀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几个表妹都好瘦啊，衣服旧旧的，一点也不暖和。”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吃饭吧，不是饿了吗？” “哦，阿姐，我跟你说，我走一半的时候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肚子一路叫着回来。” 小孩子注意力好分散，她开口便将她注意力转移了。 “是嘛，那就多吃点，不够吃阿姐再给你煮。” 说到白家的近况，白薇还真没放在心上，他们家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了。 苏子仲几口就吃完了一碗，“小青，还有吗？再来半碗。” “有，我给你烫。”水是开的，粑粑丝是切好的，再烫速度便快了很多。 再次拿到手，苏子仲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又说了一个早上苏父说的问题。 “感觉这个粑粑丝拿去卖应该会很好卖。” 早上苏父说了，苏子苓也没回话，苏子仲再次提起，苏阿奶他们都看向了她。 “小青，你觉得怎么样？” 苏子苓顿了顿，说道：“好卖那是肯定的，而且粑粑丝煮起来也方便，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咱们没那么多大米啊。” 一句没那么多大米将众人拉回到了现实，也是，他们舂了那么一大甑子饭才舂了这么几个粑粑锤。 一个粑粑锤只够四个人吃一顿，饭量大的只够三个，这一个粑粑锤的大米也够四五个人吃饱了。 这样算下来，卖便宜了，她们回不了本，卖贵了也没人吃，而且，舂粑粑也是个力气活，到时候真要卖，只怕是都舂不够卖的。 市面上大米就那么多，哪来那么多给她们舂啊。 想到这里，众人也歇了心思，“那咱们就自己想吃了再舂点自己吃吧，真要卖的话咱们也没那么多人手，光一个作坊就够忙的了，而且我听你阿公说你还打算把路开通了？” “嗯，路不通咱们的东西都运不出去，咱们家有牛都拉不了车，只能驮，太不方便了，以后作坊越做越大，路不通送东西出去都麻烦得很。” 大年初三一早，刚推开门外面就开始下毛毛细雨了。 温度更低了些，苏子苓来到厨房苏母已经再做饭了。 锅里煮着一锅蚕豆仁粥，里面加了豆腐肠跟腊肉，看煮得差不多了，苏母往里加了把青菜碎。 粥煮好，苏子苓煎了一碗粑粑片，把粑粑锤切成四四方方的薄片，锅里放油，把粑粑片煎得两面金黄，加一把薄荷进去，薄荷炸脆后撒上盐巴跟番椒面，一碗薄荷粑粑片就好了。（薄荷粑粑片） 粑粑片酥脆，还带着薄荷的清香，特别受小孩子的欢迎，一口一片，嘎嘣脆，就跟吃薯片一样。 下雨也做不了活，一家人就围在火塘烤火。 这样干待着属实无聊，苏子苓待了一会儿就回屋继续补觉了，下雨天跟睡觉最配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苏母他们还没回来，她来到厨房，苏阿奶他们还在唠着嗑。 刘桂兰跟季云初他们也在屋里，桌子上摆着吊瓜子跟红薯干。 一看到她，苏文元就扑了过来，“阿青姐，你睡啦？” “昂，睡醒了，阿元饿不饿？”苏子苓摸了摸他的头，声音都放低了些。 “不饿，我吃了烤粑粑，还吃了红薯干，阿奶还给我烤了红薯，可甜了。” “季婶，刘婶。”苏子苓挨着喊了一遍。 “嗳，小青起了。”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感情这是都知道她去午睡了啊。 “昨晚没睡好，就回去眯了会儿。”她看向苏阿奶，“阿奶，我娘他们还没回来啊？” “没呢，这下雨估计是回不来了，没事儿，反正现在也干不了活，正好让你娘他们多歇几晚。” 见雨小了，刘桂兰他们也就起身回家了，就怕一会儿雨再大点都回不了家。 大年初五，下了两天两夜的雨可算是停了。 苏母他们下午就到家了，脚上，裤子上满是泥巴，显然是路滑摔跤了。 “路滑就明天回来嘛，这么着急干嘛？摔到哪了没？”苏阿奶眉头紧紧的皱着。 “没事儿娘，就滑了一下，这不想着雨晴了回来种油茶树嘛，而且二牛他也快回学馆了，提前回来多看看书。” 苏母提了桶水，就在水井边冲洗着泥脚。 第531章 种油茶树 “饿坏了吧？让小青给你们煮碗粉。”见苏子木身上也有泥，苏阿奶更心疼了。 苏父还好，身上也有泥，但没他们多，他把背篓放稳，这才去冲洗泥巴。 “不用忙活了娘，还不饿，我们都是吃了早饭才回来的，晚点一起吃吧。” “赶紧洗了回屋把衣服换了，省得着凉了。”苏阿奶回到火塘边，又往里面添了几根柴火。 苏子苓则是拿了个小锅放火塘上给他们煮姜汤，刚下完雨温度低，他们走的又是林间路，身上都是水汽，不喝碗姜汤只怕要着凉。 等苏母他们换了衣服出来，姜汤已经好了，苏子苓是用开水煮的，所以速度快了许多。 “阿娘，来，喝碗姜汤驱驱寒。” 苏母搓了搓手，接过姜汤暖着手，说话时嘴唇还有点抖，“先放一会儿，烤烤火先，太冷了。” 她呼了口气，看了看屋里，没看到苏老爷子跟苏子仲他们，随口问了一句，“子仲他们人呢？” “你爹去串门了，子仲跟着二十他们几个出去了，估摸着上山了，说是下雨了去山里看看茶树。” 苏阿扒了扒火塘，将火炭扒拉出来了一些，“小青，那个饵块不是还没吃过嘛，拿几块过来烤了吧，给你阿公他们一人留一块就成。” “嗳，行。”苏子苓起身，拿了几个洋芋跟胰岛果，“那我拌个洋芋丝吧，一会儿用来卷饵块。” 胰岛果她是切成薄片直接拌的，洋芋则是切成细丝，焯水再拌，又去拿了两块豆腐乳出来，捣碎了加入油番椒那些调成酱。 饵块放在锅针上慢慢烤，烤到两面金黄，刷上豆腐乳调成的酱，再加入洋芋丝跟胰岛果。（烤饵块） 喜欢香菜跟折耳根或者蒜末、葱段的也可以加上，她备的小料多，看大家喜欢。 所有小料加好后就可以直接卷起来，自家人吃，她就多卷了一些菜，像苏阿奶他们胃口小的，一个下肚基本上就撑得慌了。 一个饵块下肚，苏子苓提醒苏母他们把姜汤喝了。 吃完东西，苏母他们也缓过来了，苏父把背篓拿过来，开始整理东西。 背篓上面盖了两张芭蕉叶，芭蕉叶掀开后里面装了满满一背篓东西。 有鱼有虾，还有几块魔芋豆腐，就连风干的野物也拿了几个，听说苏子苓在买红豆、绿豆那些。 两个舅母特意去帮忙问了一些，苏父他们也一道背着回来了。 “这是红豆跟绿豆，我跟你大舅他们说了，家里有种子，他们非要我们拿着回来，说是他们也不吃，你会做非要塞给我们。” 苏父一边说着一边往外掏东西。 苏子苓看了一眼，都是捡好的，也没什么壳啊屑啊的，就连干瘪的都没有，显然是李阿婆她们挑好了。 “正好，咱们今年种一块绿豆吧，到时候可以发豆芽，煮绿豆汤之类的。” 苏父挠了挠头，“咱们家地就那么多，这又要种豆子还要种番椒，还有花生、洋芋、芋头那些杂七杂八的，这样下来，玉米可就种不了多少了。”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这些她自然也想到了的，玉米作为主要农作物，到时候还要交税那些，自然是种得越多越好了。 她抬头看向苏父他们，“我是这样想的，三婶肚子也大了，食肆她是去不了，所以我打算让季婶去，她每天做着，让她去最合适，也省的再去教人了。” 苏阿奶眉头轻蹙，“她应该不会同意吧？家里还有孩子，还有她那些地呢？” “所以我打算把她们家的地租下来，这样她也就轻松得多了，省得一边惦记着庄稼，一边还要去摆摊，地租下来她也就不用去管了，地租交了税还能剩个大半，比她自己累死累活自己种划算多了。” 苏父一拍大腿，眼睛都亮了，“这样一来，咱们家地可就多了，我记得她们家河边也有一块地，她家那块地可比咱们家的大多了，到时候咱们自家的用来种洋芋，她家那块就可以用来种番椒了。” 苏父越说越激动，可随即他笑容一僵，“能租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就怕她不同意。” 苏子苓摸了摸鼻头，“那什么，前两天我问了一嘴，季婶说只要你们同意，她那边自然就没问题，到时候豌豆一收，直接卖给咱们，地咱们就可以接着种了。” 苏阿奶挑了挑眉，笑骂道：“你这丫头，敢情是自己早有了主意，搁这儿先斩后奏呢？” “嘿嘿！”苏子苓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那天遇到季婶就顺便问了问嘛，这边食肆也快开门了，我得早做打算啊，总不能临时抱佛脚再找厨师吧？” “等我阿公回来再跟他说一声，我就怕你们太辛苦了，种不过来。” 苏父摆了摆手，“你现在有空就去回了你季婶吧，她们家地也没多少，大多数也是挨着咱们家的，种起来也方便，再说了，咱们还有牛，人也多，她们家那点地，咱们全家人一起忙活个三四天左右就能搞定了，有什么种不过来的？” 苏父敢这样说，也是因为家里有牛的缘故，小牛犊喂得好，又是公牛，今年已经可以开始教犁地了，两头牛一起，耕地速度就快了许多。 也不需要他们再一锄头一锄头去挖了，只要地耕好，下种可就快多了，唯一愁的就是收庄稼，收庄稼估计会多费些功夫。 苏子苓看了看天色，“明天去说吧，现在也晚了，人家说不定在张罗晚饭了呢。” 现在去了，若是遇上人家在吃饭，指定要留人吃饭。 “也是。”苏父挠了挠头，“她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不过你若是让她去县里，那山坳里怎么办？谁去做？而且她若是去了县里，允禾她们姐弟俩得跟着吧？” 苏子苓皱了皱眉，她原本是想让季云初去县里，然后山坳这边还有季允禾顶着，她到时候再找个婶子也就没问题了。 可听苏父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再加上李泽兰那边也干不了多久了，食肆里缺的人还不是一个两个。 “那我去问问三叔婆家哪个婶子有空，到时候还得再找个小二。” 听到这人员变动，苏阿奶眉头皱得更深了，“要不还是让你三婶他们去县里吧，一来是阿秀还要去县里，你三叔三婶一个都不在她肯定是不习惯的。” “二来是你三婶生产在县里也方便，县里的产婆那些经验也更好些，你再去问问你几个婶子谁有空，跟着去搭把手。” “你三叔他们也做习惯了，也省得你再去重新找小二。” 苏子苓听完，冲着苏阿奶竖起了大拇指，“阿奶，还得是你。” 苏阿奶摇了摇头没说话，她没说的是苏子苓没想到这么安排，无非就是她心疼她三婶罢了。 关心则乱。 初六，太阳出来了，山里的雾也散了。 苏子苓去把油茶树苗拆出来，全家人一起上山去栽油茶树。 也不是乱栽，他们家也是有自己的山的，陡得很，树也稀稀疏疏的，正好适合她种油茶树。 刚下了雨，土里的水分还挺大，他们两两一组，一人铲草挖坑，一人种。 种的时候还放了点粪在坑地，把土回过来一些再把油茶树种下去。 不用浇水种起来速度就快了许多，一天时间，所有的油茶树都下了地。 往后记得过来浇水除草就行，还得施肥，照顾得好点儿，估摸着两到三年就会结果了。 而且这次她的扦插还挺成功的，大多数都生了根发了芽，只有少数几棵死了。 她想着还得再扦插一批，二三月去种正好合适。 一晃眼就到了初九，苏子木要回学馆了，他初十的要收假。 初九一大早的，全家人就起来忙活了，给他整理衣服被褥那些，还给他准备了一些吃的。 正好食肆也要开张了，苏子木就跟着苏永安他们一起去县里。 苏子苓没跟着去，有青九，十八，三叔，还有苏永安跟三叔婆家的二媳妇，人这么多，东西都不够他们挑的。 走的时候是苏父去送的，苏子苓还特意提醒了他，多找两辆牛车，这次东西比较多，再加上三婶还有阿秀跟苏子木，他们仨要坐牛车，可走不了那么远。 安排好这边，山坳里那边也开始摆摊了。 作坊已经开工了好几天了，有苏永和盯着，也不用她怎么操心，所以她就开始忙活着收红薯的事儿。 跟苏子仲他们一起到了山坳，他们在那里摆摊，苏子苓则是带着二十去别的村里问红薯。 二十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跟苏子苓说着话。 “姑娘再坚持一会儿，快到了，前面就有个村子，还挺大的。” 苏子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怎么这么清楚？以前来过啊？” 二十摇了摇头，随后咧嘴一笑，“过年那几天不是闲着嘛，就跟十八沿途转了转，顺便把附近的村子都摸了一遍。” “姑娘你看那，”二十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子，“那有两个村子，而且离得比较近，人也挺多，主要是他们这边交通方便，到时候若是真有红薯卖，赶着牛车就能到山坳里。” 苏子苓双手杵在膝盖上，喘得厉害，听到他的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两个村子对立着，中间就隔了一个山坳，山坳底下是一条河，淌过河水再往上爬一截就到了对面的村子。 一路往里走，还能看到地里不少人在干活，他们这边农作物比苏子苓他们那边要丰富的多。 麦子、蚕豆、豌豆、荞麦等等应有尽有，而且看长势比苏子苓他们那边可要好多了。 估摸着是因为雨水充足的缘故，不少在地里干活的人看到了他们俩也没在意，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接着干活了。 他们村在大路边，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所以看到路过的人并不会感到好奇。 直到看到两人进了村子。 “诶、诶、诶，” “干嘛？” “刚刚那两人看到了没？” “看到了，有啥好奇的？这条路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还看不够啊？” “这不一样，他们进村了。” “进村了？”男人直起腰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村口，可那边早已没了苏子苓他们的身影。 “进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能是谁家亲戚过来拜年呢。” “拜年？可得了吧，这个点来？那还不如不来了呢。”妇人嘀咕了一句，把手里的草装进背篓里，“走了，回去吃饭了，吃了饭再来。” “等会儿，我这里还有两把，一起薅了得了。”男人弯下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那地边有好的两丛草，你去割了带着回去吧，够晚上丢给牛了。” 妇人没吭声，拿着镰刀朝着那边的草去，她割得很快，动作麻利得很，三两下割完抽了一把最长的草，扭吧扭吧扭成一个草绳，把草捆起来。 男的将草放在了他的背篓上，两人慢慢的朝着村里走去。 刚进了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了欢笑声，两人对视一眼，把草背到牛圈外面，“家里来客了？” 男人摇摇头，两人洗了把手，进了堂屋，就看到坐在凳子上的苏子苓跟二十。 妇人眼睛一亮，手刚抬起来一点点，就被旁边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露出了憨憨的一个笑来。 “爹，家里来客人了？” “对，百花洞的，两位是来买红薯的，老大你也别歇了，挨家挨户去问问有没有人要卖的，就说是三文两斤，有要卖的就抓紧送过来。” 坐在右首的老爷子满头白发，一笑起来整张脸都是褶子。 男人愣了愣，眼里满是惊讶，他嘀咕了一句，“三文两斤？这么高？” 他声音不小，屋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哦、哦、哦，知道了爹，我这就去。”男子回过神来，拔腿就往外跑。 “老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今天送过去的，你们可以慢慢问，到时候直接送到鹿门山就成，我们那边一直都收的。” 苏子苓想着这村子这么大，又是白天，挨家挨户的去问，估计那些人都不在家，跑了也是白跑。 第532章 收豆子 “不会，不会，”老爷子摆了摆手，“有什么麻烦的，这个点大家都回来吃饭了，人都在家呢。” “到时候问上几家，再让其他的年轻人跟着跑一趟，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差不多就该通知完了。” 说速度快，老爷子是真的没骗人，不过一盏茶功夫，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挑着红薯过来了。 “郑叔，郑叔，听说收红薯的在你家，人走了没？我没来迟吧？” 未见其人，已先闻其声。 一声粗犷且豪迈的男音从门外传来，老爷子嘴角抽了抽，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这边的人都比较豪放，嗓门大了些。” “无事儿的老伯，我阿公他们也是如此讲话的，没那么多讲究。” 说话间，听到院子里陆续热闹了起来。 “咦？大刘，你小子这么快，红薯都挑过来了？” “那可不，我听郑大说三文两斤呢，这价格，可比拿去街上卖的还要高上一些，那还犹豫什么？去哪里卖不是卖啊！” “不过你小子怎么空手来的？你红薯呢？” 那人挠了挠头，“我先看看，这要是真的再回去挑也不迟，这两年红薯价格都是一文一斤，她这三文两斤，我怕是假的，先看看再说。” 听着院子里的对话，老爷子坐不住了，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到时候惹得苏子苓他们不高兴就不好了。 到时候她们扭头一走，不要了怎么办？这么高的价格，他们可没见过第二家。 “苏姑娘，咱们出去看看？” 苏子苓起身，跟在他身旁，“好啊，老伯，除了红薯，家里若是有红豆，绿豆，黄豆或者豌豆也可以一起送过去，这些我们都要。” 苏子苓再把价格一报，她明显感受到老爷子的惊讶。 只见他缓缓扭头看向她，“这些豆子都要？有多少要多少？” “对！”苏子苓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激动得脸都红了，手还微微有些颤抖，“那成，今天是来不及了，你们还要去隔壁村，这样，晚点人齐了我再跟他们说一声，到时候让大家回家准备好，明天再给你送过去，你看成吗？” “自然是成的，老爷子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红薯可以先送过来，其他的可以慢慢送的，我们那边一直都有人收。” “不急，不急，我们不急。”老爷子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不急？ 见鬼的不急，这么高的价格，他还是头一次见，不急才怪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麻利的把东西凑齐了送过去，就怕晚了苏子苓不要了。 几人出了门，就看到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有几个挑着几筐红薯，但大多数人都是过来看真假的。 看到他们出来，院子里的人开始小声嘀咕。 “来了，来了，就是他们俩要红薯的？” “我滴乖乖，这年纪是不是有点小啊？能靠谱嘛！” “我见过这俩人！” “你认识？在哪里见到的？” “哦，我干活的时候见到他们路过。” “切！那还说个鬼。” 见苏子苓跟二十这么年轻，而且穿得也不是很华丽，衣服与他们无二，只不过是布料新了些，干净了些。 那些人心凉了半截，却还是有人开口问道：“郑叔，这两位莫不是就是来买红薯的？” “对，就是苏姑娘要卖，价格老大跟你们说过了吧？有要卖的，洗好的就可以回去挑过来了，没洗的晚上可以洗，明天再送过去也行。” “另外苏姑娘这边还要红豆、绿豆、豌豆跟黄豆，你们家里有要卖的也可以准备起来。” “等下午吧，把牛车拖出来，大家一起送过去，认认路，下次就能找得到路了。” 听到她还要这么多豆子，大家面面相觑的，眼里大多是不信。 “不知道苏姑娘家是哪里的？买这么多红薯跟豆子是打算拿来干嘛？” 苏子苓抿嘴一笑，“我家就在百花洞，顺着大路走，到了岔路口那边转走鹿门山，我们家在那边摆了个茶水铺子，豆子这些自然是收回去做豆腐用的。” 听完她的话，大家越来越感觉她是骗子了，这村民，收豆子是拿来做豆腐？ 谁家做豆腐要这么多豆子啊？这一天得做多少豆腐才用得完啊？ 再说了，这么多豆子，也放不久，按他们这边的气候，放到来年就会被虫吃完了，只剩一包灰。 苏子苓显然也看出了大家的犹豫，她笑了笑接着说道：“家里还有个小作坊，专门用来做红薯的，县里开了个食肆，卖豆腐啊豆粉啊之类，所以需求量还是很大的，我也知道大家的顾虑。” “这样，你们可以回去先吃饭，然后准备好东西，我去对面村再收一些，下午我回来在郑伯家直接帮大家过秤，一次性把钱结了，只不过到时候还得麻烦大家帮忙送一送东西，不然就我与家兄，只怕是挑不了这么多东西。” 听了她的话，大家神情果然变了，现在称了就给钱啊，那就不怕被骗了。 “成！苏姑娘是吧，那我们就信你一次，走走走，都回去吧，把东西准备好，下午过来过秤。” 那几个挑着红薯来的，还站在一旁等着，苏子苓眉头微挑，“你们若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称了给你们结钱。” “不、不、不，我们信郑叔，红薯下午过来秤就行，正好我们还可以回去再洗一点。” 几人话音落下就转身离开了，看苏子苓刚刚那坚定的模样，几人决定再回去洗一点，他们现在挑过来的这些是昨天洗好的。 原本是打算明天拿去集市上卖的，恰巧遇到苏子苓过来买，而且她给的价格还高于集市上的。 那自然是优先卖给她了。 听到她说要去对面村子，老爷子也跟了上去，“隔壁村的人我也熟，那我跟你跑一趟吧。” “不用了郑伯，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地里还一大堆活呢，可别耽搁了地里的活。” 听到他要陪他们去，苏子苓自然是欢喜的，但她也知道，地里活多，这平白耽搁一天的，那得耽搁多少活啊。 “不耽搁，也耽搁不了，家里人多，地里的活有他们就够了。”老爷子走在前，“我带你们走小路吧。” “那就麻烦郑伯了。” “不麻烦，你是不知道，你们能来卖这些东西，我们还是很高兴的，又让大家多了些进项，这些东西拿到集市上也能卖钱，但都卖不上什么价格。” 看得出来，老爷子是真的很开心，一路上絮絮叨叨跟他们说了很多。 有了老爷子带路速度果然要快得多，效率也是，见是老爷子带过去的人，大家都没多怀疑。 按她要的东西回去准备粮食，甚至在听到她要鸭蛋，还是一文一个时，都高兴傻了。 他们去集市可卖不上这个价格，而且鸭蛋不比鸡蛋有市场，鸡蛋是有多少都能卖完，但鸭蛋就不行。 苏子苓倒也干脆，收了东西过了秤就直接把钱给了，她给得利落，那些人也卖得开心。 甚至在听到她说请他们帮忙送过去都没犹豫，一群人，挑着豆子，背着鸭蛋，又回到了郑伯他们村。 一路上那些人都激动得不行，还在问苏子苓红薯那些，听到她说一年四季都在收，什么时候有都可以送过来后，大家更激动了。 心里都在盘算着今年多种点，这价格，划算。 甚至在听到苏子苓说套种时，他们也是颇为震惊，但也只是震惊，却没想过去试。 这若是成了，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这可是一年的口粮啊。 别到时候搞得饿肚子就划不来了，他们还是中规中矩的来吧，最起码稳妥，这个险还是不冒了。 他们不知道，来年这个法子推行下来的时候，他们后悔得脸都青了。 回到郑伯家时，他们家也聚集了不少人，红薯还是很少，因为大家都没来得及洗，大多数还是豆子那些。 二十负责过秤，苏子苓给钱，称完后郑伯还找了两辆牛车，其中一辆就是他们家的。 豆子那些用牛车拉，鸭蛋就得要人背了。 有了牛车，就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去送了，郑伯出面，一个村选了三个，主要是去认认路，改天他们再去送就找得到路了。 一路上又说到了还收番椒跟冰粉果那些，郑伯都一一记下了，说番椒这边山里没见过，但是冰粉果他知道啊。 那路边，山坳里到处都是，这玩意要是也值钱，那能卖不少钱呢。 他又想到了往年那些没人要烂在地里的，满脸心疼，这可都是银子啊！ 他又仔细的问了问苏子苓还有什么是要收的，一次性问清楚，到时候他寻到了也好送过去。 苏子苓想到了菌子，不过，他们这边也不知道有些什么菌。 “郑伯，你们这边的山里有菌子吗？” “菌子？”老爷子皱了皱眉，不明白她问这个干嘛，总不会菌子也要吧？ 他眼睛微亮，点了点头，“有啊，有啊，可多了，我们这边雨水还算充足，每年菌子都出得很早，别的地方可能要五月开始出，六月七月才是最多的时候。” “我们这边四月就开始出了，一直到八九月份都还有。” “出这么早？”苏子苓惊讶出声，她回过神来又继续问道：“你们这边都有些什么菌子？你们常吃的又是哪些？” “常吃的？”郑伯想了想说道：“我们吃的最多的就是伞把菇，就长那玉米地里，一大片一大片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 伞把菇？ 那不就是鸡枞菌嘛！ 苏子苓眼睛微微一亮，她们那边鸡枞菌就不多，去年她也就只捡了两背篓，后面也只是零星捡了几朵自己吃。 鸡枞菌做出来的鸡枞油可香了，而且价格相对来说也要高上许多，她迫不及待的问道：“很多吗？” “对啊。”郑伯点头，“特别是下过雨之后，那地里长得可多了，一丛一丛的，运气好遇到一片能捡几背篓。” 见苏子苓这么感兴趣，他看向她，“你要这个啊？” 苏子苓赶忙点头，“要！郑伯以后捡到了都可以给我送过来，有多少要多少。还有其他的菌子吗？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说说。” 郑伯继续说着，“常吃的就是松毛菌，这个出的最早，漫山遍野都是，还有就是大红菌，然后就是灰灰菌，还有黄荞面菌跟白荞面菌，差不多就这些了。”（黄、白荞面菌） 他一边说苏子苓一边点头，他说的这些她都认识，特别是黄荞面菌跟白荞面菌，味道不输鸡枞菌。 不过松毛菌她不吃，这个菌子嫩是嫩，就是有点滑溜溜的，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口感，所以找到了也不会要。 只不过…… 她微微偏头看向郑伯，怎么没听到他说见手青那些？ 难不成是没人吃？或者是说这边山里没有？ 见苏子苓看向他，郑伯挠了挠头，“有什么问题吗？你是怕有毒？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都是这么吃的，没出过什么问题。” “你们这边就只有这些菌子吗？其他的呢？” “其他的？闹人菌啊？那可多了，黄的、红的、白的、黑的、紫的，啥色的都有，碰都不能碰，一碰就变色，这玩意儿，又不能吃，都泛滥了都。” 说到那些不能吃，但漫山遍野都是的菌子，郑伯也是满脸愤恨。 心想这要能吃，能抵不少粮食呢，吃不完的还可以晒起来，没粮食的时候再拿出来吃，也省得他们去买粮了。 变色？ 苏子苓咧嘴一笑，想来他说的就是见手青了，现在是一月，按郑伯说的，四月就要出，她努努力，争取再扩个作坊出来。 到时候专门用来做菌子酱，经过去年那一遭，他们山里那些菌子村里人估计会自己去捡了卖给她。 这样一来也省了她上山去捡，其次就是桑树坪那边，还有舅舅他们那边，附近几个去年来卖过菌子的，今年就不用管了。 到时候他们会直接送过来，这样一来，今年的菌子酱估计要翻好几翻，到时候得提醒老王头，提前开始烧坛子。 苏子苓也没跟他说要见手青那些，只是告诉他，“郑伯，那到时候你们捡到了伞把菇就给我送过来吧，除了松毛菌，其他的也可以送过来。” “至于你说的会变色的菌子，等菌子出了你再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会亲自过来看看，再告诉你们哪些要哪些不要。” 第533章 摘白花 听到她要收那么多种菌子，郑伯高兴得合不拢嘴，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她说过来看见手青的事儿。 “嗳！成，成，那到时候我们捡了就给你送过来，你要这么多菌子，是你们那边的山不出菌子吗？” 苏子苓顺手折了根马鹿草，转着圈的甩着，“也有，我们家不是有个小作坊嘛，就收些菌子做成酱，然后拉到别的地方去卖，附近那些村子捡了基本上都会送过来给我家，去年就收了不少。” “不过当时不知道这边还有村子，也就没来到这边，郑伯，附近的村子若是也有菌子，到时候也可以让他们捡了送过来，先挑着认识的捡。” “嗳！我正想问你这个呢，再往前走几里地，那边是老婆子的娘家，他们那边菌子也挺多的，我刚刚还想问你收不收呢。” 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收就行，收就行，到时候等菌子出了，我去跟他们讲讲，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能挣一点是一点。” “对了，”老爷子话音一转，随后左右看了看，朝着苏子苓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边关又打起来了，打得可激烈了，我估摸要不了多久可能又要回来征兵了。” 苏子苓眉头一紧，“征兵？郑伯，这消息准确吗？”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也是听人说的，这次打得挺厉害的，听说对面去年下半年一直没下雨，粮食颗粒无收，现在又开始过来抢了，抢了个偏僻的小村子。” “我也是道听途说，具体不怎么清楚，不过多存点粮总归是没错的。” 苏子苓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松开，余下的路，两人都没说话，大家静静的赶路。 二十虽然与苏子苓离得有点远，但以他的耳力，二人说的话，他自然是尽收耳中了，只不过碍于人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直到山坳里，苏子仲他们还没收摊，恰巧此时山坳里还有一队商队在吃东西。 看到突然出现的苏子苓他们，那些人各个面带防备，碗放在桌子上，一只手紧紧握住身侧的刀。 苏子仲见状，赶忙出声，“各位，各位，别紧张，这是我妹妹。” 听到他的话，大家神情放松了些，却仍旧是一脸防备。 苏子苓迎了上来，“大哥，卖得怎么样？可以收摊了吗？” 苏子仲扭头看了看蒸出来的馒头那些，“馒头还剩一些，若是要收工也成，你们怎么样？” 他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后面的牛车，“看样子收获不错啊。” 苏子苓点头，“昂，今天就收了些豆子那些，还有一些鸭蛋，红薯也问了一些，不过得明天送过来了。” 见两人真认识，那些人这才继续吃东西，他们速度很快，几口解决完，付了钱又拿了些馒头就离开了。 看着剩下的几个馒头，苏子苓直接让他们收摊了，就四五个而已，回家自己吃了算了。 因为牛车进不去，郑伯安排了一个人在这里看着牛，其余人拿着扁担挑着豆子跟着苏子苓他们进了村。 一路上遇到不少干活的人，大家都在热情的跟苏子苓打着招呼，看到她身后跟着那么多人，都惊讶得不行。 “小青，这是？你们家远房亲戚吗？” “不是，我去外面的村子买了些豆子鸭蛋那些，请他们帮忙送进来的。”苏子苓道。 百花洞还是第一次进这么多外人，他们村待得比较隐蔽，没人带路很少有人能找得到路进来的。 这不，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陌生人，大家还挺惊讶的。 “哦、哦、哦，这样啊，你这还要吗？要的话我回娘家问问，估摸着他们也有一些。” “要的，婶子可以回去问问，红豆、绿豆、豌豆都可以送过来，有鸡蛋鸭蛋也可以一起送过来，你知道的，我阿奶每天都在家，随时送过来都成。” “嗳！得了你的准话那我就放心了，改天回去跟我娘他们说说，你们还挑着东西就赶紧回去吧，我就不耽搁你们了，有空上家里坐坐啊！” 一路上各种寒暄，这一段路走下来，苏子苓也累的够呛，旁边的郑伯他们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的。 他们着实没想到，苏子苓人缘竟然这么好，不过在看到老苏家的院子跟作坊后，几人就没感到奇怪了。 就这家底，屋子是青砖大瓦房，院子也很大，围墙高高的，旁边的作坊看得出来是新建的，里面有各种声音。 吆喝声，水声，大家的笑声等等，热闹得紧。 他们信了苏子苓有那实力了，他们跟着来的一部分原因也是想看看靠不靠谱。 门刚推开，苏子苓就扯着嗓子吼了，“阿奶！我们回来啦！” 苏阿奶坐在院子里挑豆种，听到她的声音，头也没抬。 “回来了？累不累啊？” “还成，你挑豆种啊，我阿公他们还没回来呢？” “没呢，收获怎么样……”苏阿奶一抬头，就看到了跟在苏子苓身后进来的那些人。 她把托盘放下，赶忙起身打招呼，“来、来、来，进屋里坐。” 说着苏阿奶看向苏子苓，“来客人了怎么也不提醒我？赶紧去把茶水提出来。” 郑伯他们把东西放下，“就不进屋了，热得很，在院子里凉一会儿吧。” 苏子仲他们也是，把东西放下，进屋搬了几个凳子出来。 兄妹俩忙进忙出的，不过眨眼功夫，凳子、茶水、杯子，都摆齐了，还顺带着摆了一盘瓜子出来。 郑伯他们喝了口茶水，余光大致打量了一下院子，目光在牛圈猪圈旁多逗留了一会儿。 他们没多坐，还要赶回去，怕时间来不及，喝了两杯茶水就起身离开了。 临走前又在作坊外面站了站，看了两眼就走了。 苏子苓将他们送到村口，郑伯又跟她约定好了明天送红薯的时间，这才快步离开。 直到出了百花洞，那群人这才议论起来。 “郑叔，郑叔，你看到了没，他们家青砖大瓦房耶！还有养了猪，养了牛，那作坊，声音那么大，人肯定也不少，我滴乖乖，家底这么厚的呢？” “你以为嘞？家底不厚敢那么挨家挨户，挨个村的去收东西？” “原先看她年纪小，我还想着怕不怕骗子呢，没想到啊，这姑娘了真能干。”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她若是不能干，那些人会那么跟她说话？” “这样看来，她说收菌子的事儿也是真的了？” “郑叔，你怎么看？” 郑老爷子摸了摸胡子，“什么怎么看？这菌子还早着嘞，走一步看一步呗。” “赶紧走吧，回去还得洗红薯去，对了，你们都老实点啊，回去告诉他们，老老实实的洗，坏的，不好的别给我放进去滥竽充数。” “不然到时候一个村的她都不收了，可别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回来的路上苏子苓就跟郑伯说了，红薯洗好了晾干水分再送过来。 大家都不容易，他们路途远，她愿意加点钱，到时候大家可得把品质把控好了，若是发现谁家有滥竽充数的，那他们村的东西，她可就一点都不要了。 “放心吧郑叔，我们不傻，谁会砸自己的饭碗啊！” “还真不一定，总会有那么两颗老鼠屎的，到时候大家可得盯紧点，别真砸了碗就不好了。” 这一趟，来得值。 最起码大家都放心了不少，以后就可以留意苏子苓说的那些东西了。 日子忙忙碌碌，苏子苓奔走于各个村子收红薯豆子那些。 就连县里的粉条，还有鸡蛋青菜那些都交给村里的几个叔叔去送了。 苏老爷子他们还在开荒，苏母则是去收拾河边的那块地，那块地里的萝卜已经拔完了，就剩下一些番椒树。 苏母将红色的摘回来晒干，绿色的摘回来后则是被苏子做成烧椒酱了，做了两坛。 大的那坛拿去食肆里卖了，小的那坛留着自己吃。 地收拾好好后苏子苓抽了一天时间，带着苏母他们去把地窝给打好了。 想着等二月就可以把洋芋给种下去了。 一晃眼，已经是正月二十了，吃饭的时候去母提了一句，“你表哥的婚期好像没几天了。” 苏子苓愣了愣，显然已经把这事儿给忙忘了，“是多久来着？” “二月初四。”苏母回了一句，“还有半个月，东西那些得提前准备好了。” 说着她看向苏阿奶，“娘，这礼送多少合适？” 苏阿奶沉默了半晌，“买几尺布吧，然后再带点肉，银子挂个五两差不多了。” “要不，”苏子苓出声，大家目光都看向她。 “要不，送半头猪去吧，咱们家这三头也可以出栏了，到时候拉出去卖了，留半扇送过去？”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苏老爷子身上，等着他发话。 “看我干嘛，送就送呗。”苏老爷子喝了口汤，继续说道：“前面咱们日子比较困难，你外婆家帮了咱们不少，银子都借了那么多，他们自己都快要过不下去了，都没问咱们要过，半头猪而已，送吧。” “既然要送猪肉，那就得提前一天送去，别到时候人家自己又跑去买了，你看一下，粉条那些再送点，也省得他们去买菜了。” “成，我看后天就是集市了，我进县里一趟，顺便把猪仔买了，跟三郎说一声猪肉的事儿，到时候等我舅舅他们来送鱼的时候让他转告一下。” 苏子苓三两口扒完饭，放下碗筷就要去找麻袋跟背篓那些，看得大家一脸莫名的。 往常她吃饭都是细嚼慢咽的，今天这突然急哄哄的，大家还真不习惯。 “青儿，你干嘛去？不吃了？”苏母问了一句。 “不吃了，昨天从山里回来，看到小坪山的白花开了，我去摘点回来吃，摘的多的话到时候还可以拿去食肆里卖。” 前两天就发现山里的白花陆陆续续打花苞了，昨天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开了一部分了。 春天不吃花，那还能叫春天吗？ “白花？”苏母端着碗出来，指了指不远处白花花的那座山，“你说的是那个？” “昂，”苏子苓头看了一眼，又自顾自的低头换着鞋子，“我就发现那边有，看着树也不是很高，不过还是得带着竹竿去，到时候把镰刀绑在上面，摘不到的地方就可以割下来。” 苏母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看着那边的山头，若有所思道：“那玩意儿还能吃？” 苏子苓穿鞋的动作一顿，“你们没吃过？” 苏母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她，“谁没事儿吃花啊？那玩意儿，也不知道闹不闹人，现在不都是挖野菜的季节嘛，野菜陆续开始长出来了，这个季节的野菜才好吃。” “没人吃？”苏子苓嘟喃了一句，“那正好，全是我的了。” 见她是真的要去摘花，苏母又问了一句，“真可以吃啊？” “可以啊，焯水凉拌，跟排骨一起炖汤，裹点粘糊油炸，或者剁点肉丸，把白花加里面一起蒸成白花丸子，清炒白花，白花炖骨头鲊。” “也可以加点葱、姜、蒜，老缅香菜跟红番椒，然后舂着吃，炒腊肉或者跟蚕豆仁一起煮汤也成，吃法可多了，还可以腌成白花鲊呢，酸酸辣辣的，可以放很久。” 说到白露花的吃法，苏子苓眼睛亮得吓人，如数家珍，气都不带喘的，能把所有吃法说出来。 苏母吞了吞口水，“要不我跟你去？小坪山那边都是，咱们开荒那边好像也有几棵，开得挺多的。” “不用，我约了人了。”苏子苓穿好鞋，跺了跺脚，拿上背篓跟几个麻袋，早上打好的水跟镰刀都放背篓里。 对着屋里的苏阿奶说道：“阿奶，你一会儿收一下碗，如果有人来送豆子你就喊永和叔过来帮忙称一下，你把钱给了就成。” “嗳，知道了，你上山小心点儿，别回来得太晚了。”苏阿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苏母跟在她身后，“你约了谁啊？帽子，帽子，把帽子拿上。” 苏子苓接过帽子，一双眸子笑意盈盈的，“约了虎子他们，昨天遇到就问了一句，都有空，就一起去呗。” “行吧，别爬太高了，站底下摘好了，那个树脆得很。” 苏子苓挥了挥手，“知道了阿娘，你回去吧，我摘一点就回来了。” 第534章 白花蚕豆仁汤 苏子苓到村口时，那群小萝卜头已经等在树下了，看到她纷纷跑过来。 “阿青姐！” “阿青姐你来了！” “我们要去哪儿？” 一群小萝卜头，看到苏子苓眼睛都亮了，就跟看到香饽饽似的。 个个都仰着头看着她，那张纯朴的脸上满是笑意，脸颊两旁通红，有的甚至还有点干裂。 “去小坪山，摘白花，背篓都带了没？” 苏子苓摸了摸他们的头，指了指不远处白花花的那座山。 “带了，带了，我还带了布袋子呢！” “不过，白花？那个也可以吃吗？” “你傻啊，你见谁吃过花啊？那个花那么好看，阿青姐肯定是想摘了插家里，对吧阿青姐？” 苏子苓：“……” 好不好看她不知道，但是，还真挺好吃的。 见大家都看着她，她摸了摸鼻子，“就是摘回去吃的。” “白花也可以吃吗？” “昂，当然可以啊，等会儿咱们摘了回来，我给你们煮个汤试试，可好吃了。” 小孩子就是问题比较多，对什么都好奇，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引得不少干活人抬头看向他们。 小坪山不算远，大家打打闹闹的，很快便到了。 看着眼前那一棵棵大树，上面挂满了白色的花朵，一阵风吹过，还有花瓣扑簌簌的落下。（白露花） 花香瞬间弥漫开来，大家吸了吸鼻子，满脸陶醉，“这花还怪香的嘞，阿青姐，怎么摘？爬上去吗？” “不用，你们在树下捡就好了，我用刀子钩下来，你们负责把花摘了，骨朵也要。” 苏子苓把背篓放稳，拿着她绑好的竹竿，站在上面，看好了一枝一枝的割下来。 “你们小心点儿，别被砸到了。” “知道了阿青姐！你割吧，砸不到我们的！” 虎子他们都是看到掉下来一枝就赶紧跑过去，拖出来外面摘。 他们人多，苏子苓一个人割不过来，几个年纪大点的就往旁边那几棵矮一点的树上爬去。 他们背着背篓，直接在树上摘，摘满了再送下来。 苏子苓不让他们爬太高，所以他们负责摘矮处的，苏子苓则是用竹竿够高处的。 随着一大根大根的枝丫落下，他们陆续有点摘不过来了。 太阳已经出来了，白花不赶紧摘完就会被晒蔫了，苏子苓只得放下竹竿，回来跟他们一起摘。 一直到下午，树上的还没打完，但带过来的背篓跟麻袋都已经装满了。 看他们也累得够呛，苏子苓大手一挥，“走！咱们回家，回去吃白花蚕豆仁汤！”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群蔫了吧唧的小朋友瞬间充满了活力。 “耶！回家喽！回家喽！” “回去吃好吃的喽！” 苏子苓摇头失笑，莫名有点她以前上班的样子，上班的时候蔫了吧唧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下班时间一到，瞬间活力四射的。 她带了三个麻袋，一个背篓，花都是没什么重量的，她把一只麻袋放背篓上固定好，剩下的两个就砍了一个棍子，直接挑起来。 其他小朋友每个人背了一背篓，有个带了布袋的，苏子苓怕他们背不动，也就没装。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家赶，看着前面那些背影，一个个蹦蹦跳跳的，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边走边说说笑笑的，还不忘了转过身来催促苏子苓，“阿青姐，你快点啊！” “对啊，对啊，蚂蚁都要被踩死了。” 苏子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奈失笑，“你们赶紧送回去，然后再来接我，阿青姐老了，跑不过你们啊！” 她本意是开玩笑，谁知道他们还真的当真了，一个个加快了步伐。 边走边说：“阿青姐，那你慢点，等我们来接你。” 他们跑得很快，有的跑太快了背篓里的花都掉出来了。 被后面的人提醒了又跑回来重新捡上。 一溜烟功夫，人已经跑没了，苏子苓一个人慢悠悠往家赶，虽然说不重，但东西太多，不太好走路，速度也就慢下来了。 她这边才出了田埂，就看到那群小朋友已经来到村口槐树下了。 一个个跑得很快，来到她跟前时还气喘吁吁的。 “阿青姐，给我们吧，我们来提。” 苏子苓把三个麻袋给他们，三个人提一袋，一个人提一个角，倒也不重。 刚到门口，正好遇上了送红薯的人从家里出来，苏子苓也就看了一眼。 “阿奶！我回来了！” “回来啦？”苏阿奶把钱收好，走了过来，“摘了这么多，打算怎么吃啊？” 苏永和也还在院子里，有人来送红薯，苏阿奶一个人称不了，就把他喊过来称了。 “这摘的什么？不会还是白花吧？” 他挑了挑眉，显然也是看到了一旁虎子他们的背篓。 “就是白花，还没摘完呢，明天还得接着摘。” “你明天去可以把永成喊上，他这两天也没啥事儿，我阿奶身体也好多了，可以一个人在家。”苏永和捡了一背篓红薯，慢慢往作坊背。 “不用，让他在家陪阿祖好了，我喊他们就行了，对了永和叔，一会儿过来喝蚕豆白花汤啊，晚点再端一碗回去给阿祖也尝尝。” 苏子苓没歇着，放下背篓就去找簸箕过来摘花瓣。 “成啊，你这样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还没吃过白花呢，真要好吃我告诉你哪里还有，我还知道哪里有一片，就是远了点。” 苏永和笑嘻嘻了应了一声，便背着红薯出门了。 苏阿奶也拿了一个凳子过来跟着一起摘，“这个怎么拣？” 不只是苏阿奶，就连旁边这群小萝卜头也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很简单的，”苏子苓拿了一朵花，“这个骨朵，没开的单独放一边，到时候用水焯一下，晒干了用油煎，撒点盐巴吃起来香香脆脆的，跟小鱼干似的。” “这个开了一半，但是没散开的，留一碗吧，到时候咱们裹点粘糊油炸着吃，这个完全开的，把中间的红色花蕊，对，跟镰刀很像的这个去了，外面的把也不要，就要花瓣跟白色花蕊，单独放一边。” 苏阿奶还没说话，虎子他们就开始咋呼起来了，“我懂了，我懂了！” “阿青姐你看是不是这样？” “对！虎子真聪明！”苏子苓揉了揉他的头，看着一旁明显有点没反应过来的小朋友，她笑了笑。 “没关系，咱们分不清可以剥蚕豆，一会儿咱们要用到蚕豆仁啊。” 听到她的话，那几个孩子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就怕大家都在干活，只有他们不会，干看着。 第535章 扩作坊 苏子苓拿了蚕豆仁出来跟他们一起剥，蚕豆仁比白花好剥，速度自然也就快上许多。 剥好蚕豆后苏子苓先回屋生火，她割了一些腊肠跟腊肉，切成丁。 锅里放少许油，油热后放入姜、蒜炒出香味，再把腊肠腊肉丁倒进去翻炒。 腊肠腊肉丁炒至冒油后加入一瓢水烧开，再把剥好的蚕豆仁加进去煮着。 蚕豆仁煮熟还需要一顿时间，她擦了擦手上的水，跟苏阿奶他们一起摘花瓣。 这么多人，一会儿还要给苏永和带一碗回去，拣得少了只怕不够吃。 估摸着蚕豆仁煮得差不多了，她才拿着拣好的花瓣进去。 火塘里有生着火，她拿了锣锅出来，把烧水壶里的开水倒进去，水开后把白花放进去焯水。 白花变色，翻上两次面，微微透明，就可以捞出来了。 打一盆冷水，把白花浸泡在里面，她看了一眼蚕豆仁已经熟透裂开了，抓了两把白花，攥干水分，放进去煮一盏茶功夫。 待蚕豆仁全裂化成粉裹在白花里，放少许盐巴跟花椒提提味即可出锅。（蚕豆仁白花汤） “阿奶，汤好了，快来尝尝。” “虎子，喊上他们快来端汤！” 苏子苓一碗一碗的舀起来放在灶台上，还没来得及摆上桌。 她一声令下，外面那群小馋猫，“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突然想到苏阿奶还坐着，他们又蹲了回去。 苏阿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了，去吃吧。” “阿奶，你也去！咱们一道！” 小的那几个已经跑了，年纪稍大一点的则是还不忘了挽着苏阿奶。 “好了，好了，你们去吧，我慢慢来。” 等苏阿奶他们进来时，前面的人已经把汤全部端到桌子上了。 他们没有先吃，而是乖乖的等在一旁，闻着那香味，馋得直咽口水。 “好了，端出去吃吧，屋里也挤不下。” 直到苏子苓又说了一遍，他们这才去端。 拿着筷子，一人端了一碗汤，坐在阶梯上，门槛上，一边吹一边吃。 “阿奶，这是你的，我还留了一碗给永和叔，我去喊他。” “他刚背出去，估计还要一会儿，等等吧，你先吃，忙了半天了。”苏阿奶拦住了她。 这煮的又不多，直接去作坊喊人，只喊一个多不好啊，这让其他人怎么想。 “好吧，”苏子苓也端着碗，来到院子里跟他们一起吃。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汤有点烫，他们都是吹吹又吃吃，“阿青姐，明天我们还去！” “对，多带两个袋子，多摘点，没想到这个白花这么好吃！” 苏子苓笑了笑，“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汤的。” 虽然白花跟蚕豆很少了，但是锅里的汤还能舀几碗。 苏子苓自己尝了口，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满意的笑来，这汤可真鲜，有腊肠腊肉的香味，还有白花的花香，蚕豆的清香，喝起来特别清爽。 有腊肠腊肉的原因，加上白花，这汤被炖得奶白奶白的，蚕豆仁入口即化，本就被煮得裂开来了，一口下去，粉粉面面的。 白花没怎么泡过水，带着一分微苦，若是用水泡上一晚，就不会苦了。 不过这苦味也被腊肠跟腊肉给盖了过去。 “阿奶，味道怎么样？” 苏阿奶坐在屋里，“好吃，”苏阿奶连喝了两碗汤，抹了把嘴。 笑呵呵的说着，“没想到这白花竟然也这么好吃，每年元宵过后，那小坪山就开得白花花的，这谁知道它竟然这么好吃啊。” “这才哪到哪啊，晚点给您尝尝别的。”苏子苓正说着呢，苏永和就进院子了。 “哟，来得正好，赶紧来尝尝我这个白花汤怎么样？” 苏永和也没拒绝，放下背篓，大大方方的拍了拍手上的灰，“成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尝尝，好吃我也去摘。” 苏子苓给他端了一碗出来，“这两天怎么样？送过来的红薯还成吧？” “唔……果然好喝，”苏永和一屁股坐她旁边，“还成，虽然小了点，但好在没坏，洗得也挺干净的，出粉率跟咱们种的比起来差了点。” “他们那边雨水多，温度跟咱们村比起来要低得多，甜度也跟不上，出粉率自然也要少许多。” 这些问题，苏子苓去到那些村子的时候就想到了，别看只是隔了几座山，温度确实大大不一样的。 “对了，我问了一下，他们那边菌子也挺多的，我打算趁现在豌豆还不能收，再建个作坊。” “建作坊？用来生产菌子酱？”苏永和抬头看了她一眼。 “嗯，今年雨水好像还行，咱们村不算，桑树坪，还有柳树沟那边都会送菌子过来，他们去年送过了今年肯定也会接着送。” “附近的村子一传十，十传百的，估摸着也会送过来，再加上我前两天跑的那些村子，今年的生产量估计是去年的五六倍。” 苏永和点了点头，“成啊，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就成，” 说完他笑出了声，“难怪这两天老王头家又开始忙活了，原来是提前烧坛子啊。” “昂，那天跟他们说了一声，得提前准备上，有些地方菌子出得早，得提前准备，不然怕来不及。” 苏子苓吃完了一碗就没吃了，看着苏永和快要见底的碗，“锅里还有，自己盛去。” “要你说，我肯定不会客气的！不过讲真的，还真挺好吃的，不过我估计还是腊肉腊肠功劳大。” 苏永和笑嘻嘻的说道。 “晚点收工了你过来端一碗回去凉拌了吃，凉拌的味道又不一样。” 苏子苓放好了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大多数是苏子苓在说，苏永和偶尔插上两句？ 第536章 备粮 吃了东西这群小萝卜头也没着急回家，而是老老实实搬个凳子，跟苏阿奶一起拣白花。 一直到太阳落山，这才起身要回家，苏子苓喊住了他们，把焯好水的白花攥成球，包在芭蕉叶里，一人给了他们一碗。 顺带着还一人给了一个菜窝窝头。 晚饭吃的是白花宴，凉拌白花，白花炖排骨鲊，油炸白花苞，腊肉炒白花。 苏子苓也算是偷了个懒，各种吃法都上了一遍，嘴上吃着，心里还念叨着明天早上再做个舂白花，白花蚕豆仁汤。 吃完饭，一大家子人也没着急着回屋睡觉，而是把火塘的火烧起来，大家围着火塘一起拣白花。 当天摘的花得当天拣完，放久了就蔫了，到时候就更难拣了。 一直忙到入夜时分，所有白花才被拣完，苏阿奶他们上了年纪了，熬不了夜，早早的就哈欠连天的了。 这边花刚拣完，苏子苓就把洗脚水给打好了，其他人洗洗回屋睡觉，只有苏母没动。 苏子苓往灶里添了两根柴，“阿娘，你怎么还没回屋？” “等你会儿，还要做什么？”苏母站在灶台上看着。 “给白花焯个水就没了，也要不了多大会儿，你不用等，回屋睡觉吧。” 看着水开了，苏子苓往里放了勺盐巴，把捡好的白花倒进去，用锅铲搅一搅，争取让每一瓣花瓣都碰到水。 水再次翻腾，花瓣变透明就可以捞出来了。 苏子苓提了两桶井水，直接将白花泡大盆里，焯了花瓣索性就把骨朵也一起焯了。 绿色骨朵焯至微微泛黄，便可捞出来放簸箕里，明天再端到太阳底下晒着，水分完全晒干就可以用油煎着吃了，而且晒干的还能保存得更久。 “可以了？”苏母打着哈欠问道。 “嗯，可以了，明天起早点再去摘一天，阿娘，明早你起来做饭吧，我摘两背篓再回来吃饭。” 苏子苓想着趁现在开着多摘点，再过两天可就都谢了。 “成，你想吃什么？”听到她那边好了，苏母把灶里的柴撤出来，打了瓢水，到门外把柴浇灭了。 “你看着来吧，煮个糙米粥也成，再蒸几个窝窝头，不然光喝粥我爹他们白天估计要饿得遭不住。” 把锅洗好，往里添了瓢水，母女俩看了一眼厨房，这才关好门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苏子就起来了。 她刚打开门，打了个哈欠，嘴张到一半，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两个黑影，且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缓缓的转过了头，正在看着她。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 天还不是很亮，看不清院子里的是谁，她在想，她是要喊一声呢还是喊一声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其中一个黑影飞走了，院子里的那个黑影朝着她缓缓走来。 苏子苓呼吸急促了几分，后退了一步就抵在了墙上，她来不及思考，手碰到东西的瞬间，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一把薅起来，“唰”的一下打了过去，只听到“咔”的一声，扁担应声而断。 二十皱了皱眉，在苏子苓第二扁担敲下来时，赶紧出声，“小姐，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苏子苓的扁担已然挥到了半空中。 “二十？” “是我。”二十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又往前了两步。 看清是他，苏子苓松了口气，扁担也放了下来，“你这不睡觉站院子里干嘛？也不吭声。” 二十挠了挠头，“怕吵醒大家，也就没出声。” 见他跳开了第一个问题，苏子苓抿了抿嘴，“怎么样？受伤了没？” 二十抬起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没受伤，姑娘你才多大力啊，伤不到我。” “哦，”苏子苓声音淡淡的，“没受伤就行，不过你起这么早干嘛？” “准备起来锻炼了。” “没喊我哥？你们平时不是都是一起训练的吗？” “还没来得及，我就是去个茅房，这不正打算回去喊他呢。” “哦，刚刚跟你一起的谁呀？咋不留他吃个饭再走？” “他不饿，他还有事儿呢，只不过是顺路过来……” 话说到一半，二十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最后闭上的嘴巴，一言不发。 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里满是委屈。 “嗯？他顺路过来干嘛？”苏子苓挑眉，继续问道。 二十结结巴巴说着，“顺路……顺路过来看看我。” “哦～那是挺顺路的哈，都顺到这山咔咔来了。” 二十：“……” 两人就这样站了半晌，最后二十叹了口气，“姑娘还记得那天那个老伯说的话吗？” 苏子苓眉头微蹙，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二十提醒了一句，“郑伯。” 苏子苓恍然，“哦～，他说边关又打起来了，要征兵。” 二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打起来了是真的，征兵暂时朝廷那边暂时还没下令，这些流言估摸着是老百姓自己揣摩的。” “真打起来了？”苏子苓握着扁担的手悄然握紧。 “嗯，小战不断，大梁估摸着是在试探，虽然说往年也是小战不断，但，没今年频繁，” 二十顿了顿，又想到了那天十八跟他说的，苏子苓已经知道他们是陆晏派来的事儿，再加上刚刚的传信。 他索性也就没在隐瞒了，继续说道：“大战一触即发。” 苏子苓此时只觉得浑身冰凉，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也不知道说什么。 上一世她生在和平国家，国家强大，所以战争什么的，一直就是电视跟书上看到的，从没觉得在身边。 可此时，她清晰的感受到了，战争离她很近，近在咫尺。 她抬头看向二十，嘴唇嗫嚅了许久，终于问出了声来，“陆晏呢？” 二十摇头，“不知，头儿的行踪隐秘，除了青一无人知道，青一此时又在上京，刚刚那人，只是传话的。” 想到陆晏传来的信，他眸光闪了闪，很快便恢复如初。 “姑娘安心，有我们在呢。”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只凭大梁，定然是打不进来的，怕只怕……”其他两国也会插一手，好分一杯羹。 后面的话他没说，只是转而道：“粮食，只怕还是要有所准备。” 苏子苓了然，虽然说打不过来，但粮食动荡定然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市面上的粮食只怕会很紧张，还可能会出现，有银无粮的画面。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了打算，“明天去县里多买点粗粮吧，粉条得继续做，红薯渣也得继续晒，以防万一。” 她们家的红薯渣一部分拿来喂猪，大多数都是晒干了装起来丢杂物房里。 家里就三头猪，作坊里每天那么多红薯渣，它们自然吃不过来，所以苏子苓就全晒起来了。 想着今年多买些猪仔，养它个十几头的，来年一起卖了，也能值些银子。 如今看来，猪照常买，只不过，红薯渣得好好晒着，真要到了那么一天，这玩意儿可就是救命粮了。 不过她还是希望没有那么一天。 “你们俩起这么早啊？”苏子仲站在门边，伸了个懒腰，声音有点哑哑的。 听到他的声音，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恢复如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大哥起了？我们也刚起。”苏子苓反手将门关好，走到水井边洗漱。 “你今天起这么早，要干嘛去？”苏子仲跟在她身后。 往常家里就苏子仲跟二十起得最早，两人要去早练，一般他们起床时，家里人都还在睡，今天突然看到苏子苓起这么早，他还挺惊讶的。 “去摘白花，早上去摘一点，回来吃了饭再带着虎子他们一起去，明天不是去县里嘛，正好带着去卖。” “我们跟你去吧，多带两个麻袋。”二十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苏子苓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们不训练了？” “不差这一天。” 三人站成一排洗漱，边洗边说。 “成啊！你们要跟我去那我多带几个麻袋！” 二十他们练武，爬树自然也是手拿把掐的，有他们俩一起，苏子苓直接拿了六只麻袋。 别管摘不摘得满，带着总归是没错的，“大哥，把帽子跟扁担拿上，衣服也得穿厚点，山里还有露水，冷得很。” “知道了。”苏子仲应了一声。 苏子苓拿好东西准备出发了，只见苏子仲还站在墙边，迟迟没动，她催了一声。 “大哥？走啦！” 苏子仲一手拿着一截扁担，缓缓转过身来，“这扁担咋断了？” 苏子苓跟二十对视了一眼，又纷纷移开视线。 苏子苓面不改色的说着，“哦，昨晚起夜，门边爬过一只老鼠，吓到我了，顺手抄了一个扁担，打重了，给打断了。” 二十：“……” 苏子仲将断扁担扔在一旁，又重新拿了两根，“那老鼠打到了没？” 苏子苓摇头，“没，跑得贼快，一溜烟就没了。” “看来得养只猫了，家里粉条那么多，可不能让它跑进来啃了。” 苏子仲嘀咕了一声，“走吧，出发了。” 三人朝着小坪山去，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微风吹过，冻得人直打哆嗦。 有了二十跟苏子仲，苏子苓就只能在树底下摘花了。 两人速度很快，苏子苓还没看清他们的动作呢，他们便已经爬到树上了。 两人一人拿着一个麻袋，就在树上摘，时不时的再折下几枝丢给苏子苓在树底下摘。 估摸着苏母的饭差不多该熟了，而苏子仲他们吃了饭还要上山坳里摆摊，怕时间来不及，几人也就没多逗留。 虽然只有三人，但效率却很高，苏子苓摘了一麻袋加一背篓，苏子仲跟二十两人则是一人摘了两麻袋。 三人喜滋滋的往家赶，一路上遇到不少吃了饭下地干活的人，几人也没遮掩，有人问就老老实实的告诉他们摘的是白花。 苏子苓甚至还贴心的告诉他们要去了中间的“镰刀”才能吃。 见他们摘了这么多，几个婶子也是满脸好奇，“摘这么多，你们家这吃得了吗？而且这花也放不久吧？太阳辣一点，下午就得蔫了。” 苏子苓咧嘴一笑，“几位婶子多虑了，自己吃肯定吃不了这么多啊，这不明天就是集市了嘛，我打算多摘点，到时候拿到食肆去卖。” “这还能卖？” “这花能好吃吗？” “你听听你们俩问的，这是什么话，青丫头做的东西，你们见过有不好卖的吗？就那个闹人菌，做成菌子酱后不也卖得很火爆嘛。” 妇人笑着剜了那两人一眼，笑眯眯的看向苏子苓，“青丫头，听你这意思要摘很多啊，不知道我们摘了你这里收不收？” 她这话一出，其余两人眼睛都亮了，对啊！她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自然，婶子你们有空也可以去摘的，到时候摘回来拣好后再焯水，用冷水泡一泡，捏成团，我按一文钱一团给你们。” 苏子苓本来也没想找人去摘的，毕竟大家都忙，忙着收拾地，忙着收庄稼，再过段时间雨一来就要忙着下种。 再加上自从她这边开始收鸡、鸭蛋，前段时间又传出了收兔子的事儿后，如今大家都忙着养鸭子，养兔子呢。 村里一片欣欣向荣，虽然还是忙忙碌碌的，但是有盼头啊。 以前忙忙碌碌，但是连一日三餐都吃不饱，现如今虽然还是很忙，很累，但一想到现如今的日子，心里就有劲儿，使不完的劲儿。 男人在作坊里做工，一个月有六七百文钱，工钱是那些在县里做苦工的两倍，而且离家近，晚上还能回家。 地里的活就她们在家张罗，家里老人身体也还好，也还能做，平日里卖卖鸡蛋、鸭蛋，种出来的红薯、豆子那些也都卖了。 光这些就够贴补家用了，偶尔老苏家需要短工她们也会去接，能挣一分是一分，这些钱还能买点肉打打牙祭，男人挣的钱就可以存起来了。 这一年下来能攒个七八两呢，这银子，搁以前他们全家得挣两年才有这个数。 刨去税收衣食住行，真真是所剩无几啊，反观现在，虽然还不能吃好，但是能吃饱了，还能存钱，一个月还能吃上一次肉。 要知道以前可是只有过年才能吃肉啊。 听到苏子苓说一文钱一团，几人眼睛都亮了。 第537章 收白花 “真要啊？你要的话那我们可就不去干活了，先去摘白花，这白花花期也就这么两天，可不能错过了。” 说着竟还真就掉头跟着苏子苓他们往村里回去。 苏子苓也是哭笑不得的，“婶子，地里活重要，你们先干活吧，这白花看起来很多，焯了水捏成团，这一背篓也就只能捏个十多团左右，太耽搁时间了。” 一背篓就能有十几团？几人眼睛更亮了，十几团白花，那不就是十几文钱了嘛。 这一天摘个三五背篓的，岂不是就有四五十文钱了？ 这样一想，几人眼睛更亮了，其中一人直接打断了苏子苓未说完的话。 “不用，不用，地里没啥活，现在去也就是拔个草而已，那草晚点拔也不碍事儿，反正豌豆已经成熟了，影响不大，只不过是想着收割的时候不方便这才去拔了。” “对、对、对，白花花期短，也就这几天有，先摘白花，摘了再去拔也不迟。” 见他们这么积极，苏子苓也不好多说什么，有人去摘，自然比她一个人去摘好多了。 “对了，今年菌子还收吗？收的话又是怎么个收法？” 去年捡菌子也有她们的一份，几人接了活，足足赚了小一两银子呢。 这不，这正月还没过完呢，几人便又惦记上了。 她们想得简单，就是提前定好名额，多挣银子，今年雨水比去年多，指不定会提前出呢，早一天定下早安心一天。 “是不是还跟去年一样？一样的话青丫头你可得优先考虑我们几个啊。” “对啊、对啊，我们去年捡了一年，菌子品种认得全，哪些能要哪些不能都一清二楚的，菌窝也知道一些，捡起来肯定比新手快啊。” “几位婶子。”苏子苓出言打断了她们，“菌子照常收，只不过今年跟去年还是不一样的，今年不是按天算钱了。” “这山是大家的山，那自然是谁都能捡的，你们捡了以后直接送我家来就成，到时候按斤给你们算。” 苏子苓想得清楚，去年是没人要，所以她直接雇人去捡，今年可就不一样了。 经过去年，大家都知道菌子值钱，再跟去年一样雇几个人去捡那就说不过去了。 到时候肯定会有人闹事儿，索性她就负责收好了，让他们自己去捡，到时候直接送她家里来，你给菌子我给钱，人货两讫，这样也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按斤算？ 那岂不是捡的越多钱越多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激动，这个好啊，原先是十文一天，现在是自己捡自己卖，往最低了算，就算是一文一斤，一天捡个二三十斤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一算，可不就比去年划算多了嘛。 “就是不知道怎么个算法？多少钱一斤？” “价格还没定呢，到时候定了会告诉婶子的。” 价格苏子苓还真没想好，这倒也不是推脱之词。 “也是哈，这二月都还没到呢，菌子出怎么也得五六月呢，不着急，不着急。” “那什么，你们兄妹几个慢慢回来啊，我们先走一步，趁太阳还没照到，多摘点，我就怕太阳出来了这花就蔫了。” “嗳，婶子你们先走，不用管我们。” 苏子苓话音落下，那几位妇人便加快了步伐往家赶。 苏子仲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这下好了。” “嗯？”苏子苓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好了？” 苏子仲：“被她们知道白花可以吃，还能卖钱，估摸着这山里的白花很快就要被薅秃了。”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花苞都不剩一个。” “没那么夸张吧？”薅秃了苏子苓是不信的。 不说小坪山那边的，别的山里也有，只不过是东一棵西一棵的。 而且花苞每天都在开，哪那么容易薅秃啊。 苏子仲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出声，下巴抬了抬，方向正好是村口的方向。 “你看那边。” 苏子苓满脸疑惑，却也说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离谱了。 苏子仲笑出声来，“我说的不夸张吧？” 苏子苓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了几分，“不夸张，大哥你还是说保守了，得亏树不能吃，不然我都要开始担心她们会不会把树扒层皮下来。” 只见村口方向涌过来一群妇人，每个人都背着一个背篓，手里拿着竹竿，神情激动，笑声豪爽，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们的哈哈大笑声。 迎面碰上， 她们甚至都没有多停留，只是简单的跟苏子苓寒暄了两句便急匆匆往山里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大哥，你看到了没？” “什么？”苏子仲一脸莫名。 “她们的背篓。” 苏子仲点头，“哦，看到了，背了一背篓麻袋，看着好像连晌午饭都准备好了。” 苏子苓嘀咕了一句，“看来我下午不用去了啊，都没我发挥的余地了。” 三人到家时，苏母正在帮苏子仲准备出摊用的东西。 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回来了？早饭已经好了，见你们迟迟没回来，我就把子仲他们要用的东西给装好了。” “你们回来的时候有听到什么动静吗？听着闹哄哄的，莫不是哪家又吵起来了？” “不是，是秀芹婶她们，听说我们收白花，这不约了一群人上山去了。”苏子苓解释道。 “她们去了？那你可以歇歇了。”苏母笑着说道：“这事儿被你秀芹婶知道，可就没你下手的余地了，她那个手，快得很。” “洗把手赶紧过来吃饭吧，吃了饭你爹他们还得下地，你大哥他们也要出门摆摊，我估摸着你季婶也快过来了。” “嗳，来了。” 苏母做的简单，主食是一锅菜窝窝头，一锅糙米粥，粥里加了皮蛋跟青菜碎，怕苏子苓他们回来粥冷了，苏母粥煮好后就盛锣锅里温着。 过年天天都是粑粑丝跟汤圆还有大鱼大肉的，这突然喝上糙米粥，整个人都舒服得不行。 粥煮得久，又加了漆油，喝起来口感格外的顺滑。 菜大多是腌制的咸菜，麻辣萝卜干、麻辣苤菜根、腊腌菜，还有苏子苓腌制的藠头。 苏母还割了一小块腊肉，学着苏子苓的模样，炒了一碗腊肉炒白花。 苏子苓打了碗蘸水，又去拌了一碗凉拌白花，这一餐才算是完美。 第538章 …… 吃过饭大家按部就班，苏子苓则是在家里拣早上摘的白花。 这个得赶紧拣出来，晚上焯了水泡着，明天要背去县里卖，时间有点紧。 苏阿奶把红薯渣那些晒好后便搬了一个凳子过来跟她一起拣。 原本跟那群孩子约着要去摘白花的，现在看来也没必要去了。 他们过来喊苏子苓的时候她直接把人留下了，让大家帮忙一起拣。 一直捡到中午才拣完，苏子苓炸了一盘小鱼干，又拿了一盘丁香，一盘红薯干出来给他们吃。 吃完后见苏子苓没空，他们索性也不去摘了，直接背着背篓去割了鸡草回家。 现在家家户户都养了鸡，养得最多的还是鸭子，鸭子比较好成活，也好喂，而且苏子苓这边收的鸭蛋价格也高。 大家就都养起了鸭子，这些鸡鸭吃的草也就被他们包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老苏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是苏母开的门，一打开就看到门口站着那么多人，她还有点懵，没反应过来。 “佩兰啊，是我们，小青不是说要白花嘛，我们昨天去摘的，这不，听她说她今天要送去县里，我们怕赶不上，就起得早了些，小青呢？起了没？” “婶子？起了，起了，进来吧。”苏子苓听到声音也跟着起了，一开门就听到有人在问她。 “刚起啊？我们来早了点，主要还是怕你去县里里赶不上。” “欸，不妨事，我们也是这个点起的，婶子进屋吧，外面冷。” 苏子苓把火塘里的火生起，又把油灯点了起来，拿了个大盆出来点数。 “婶子，你们都焯好水捏成团了？那我就直接点数了。” “嗳，点吧，我们都捏好了，你瞅瞅大小，小了的话我们下次捏大点，或者是你按两个算一团也成。” 大家都有点局促，生怕她们捏小了量不够。 “不小，不小，个头足够了。” 其实她们捏的都很大，苏子苓说的一团差不多就是冒尖的一碗，而她们捏的很紧，这一团得有个一碗半的量了。 “婶子，你这有二十团，这里是三十文，你拿好了。” “诶？这钱？”妇人一脸懵。 “咋啦？少给了？”苏子苓笑嘻嘻的问道。 妇人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少了，是多了，不是说一文钱一团吗？你这……” “婶子的量大，值这个价。” 点数很快，而且她们也处理得很好，但数量有点多，苏子苓还是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全部结算完。 大多数人都是十八九文二十文钱，少数几人卖了三十文。 大家拿着钱欢欢喜喜的出了老苏家，一路上还在说着一会儿吃了饭上哪里摘。 这一天就挣这么多，她们只希望这白花开久一点，她们也好多挣点钱。 看着那几大盆白花苏母也犯了愁，“这会不会太多了？全拿到县里去只怕还卖不完就要馊了。” “我今天先带两桶过去看看，剩下的一会儿腌起来吧，腌起来当咸菜卖也成。” 苏子苓洗漱好后找来调味料直接开始腌制白花，苏母则是去张罗早饭。 白花腌制起来也比较简单，跟腌腊腌菜差不多，腌好后装坛子里，以水封坛，随时想吃随时可以吃，腌制得越久味道越好。 吃过饭，苏子苓跟苏父带着粉条、青菜还有收来的鸡蛋、白花那些就出门了。 李老伯今天不在家，苏子苓只好重新去找了牛车。 到县里的时候，时间比往常晚了许多，还是十八开的门。 门一打开，累得他满头大汗的，看到是苏子苓他脸上堆满了笑，“姑娘，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 “找牛车的时候耽搁了点时间，店里生意怎么样？” 苏子苓刚进门，二愣子欢快得不行，尾巴都摇出了残影了。 “生意？比年前还要好上许多，咱们不是新增加了皮蛋瘦肉粥嘛，这粥可受欢迎了，特别是配上你腌制的小菜。” 苏子苓挑了挑眉，显然并没有过多惊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今天带了新的菜，现在人多正好可以试试，你帮我爹把东西放好，我去厨房。” 话音落下，苏子苓挑着白花去了厨房。 青九掌勺，白薇在旁边帮忙，她的肚子看起来又大了许多。 “姑娘来了。” 见苏子苓进来，青九也只是打了声招呼，就继续接着忙了。 “忙得过来吗？三婶，我来吧。” 白薇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苏子苓见她们还算忙得过来，也就没管了，她打了桶水，把白花泡起来。 她拿了几只碗，抓了两把白花，放好调味料，搅拌均匀后就给十八，“一桌送半碗，就说是新菜免费品尝的。” “嗳，知道了。” 这套十八熟，他们家上新菜基本上都会先送一点出去让大家尝一尝，量不大，就尝个味，好吃了大家自然也就卖了。 果然，不过一盏茶功夫，大堂里满是喊小二的声音，此起彼伏的。 “小二，这新菜是什么啊？还怪好吃的，给我来一碗！” “小二，这花多少钱一碗啊，给我也来一碗。” “小二，这边！” 十八跟李泽兰忙得团团转，苏子苓就负责在后面拌。 “表姐，你这是什么花啊，看着还有点眼熟。” 李泽兰也就端菜这会儿功夫才有时间跟苏子苓搭上话。 “就白露花啊，你们那边好像没有，就我们村里有，晚点舅舅他们来了你记得让他们带点回去吃。” “嗳，知道了，我估摸着得后天才来了，他们刚回去没多久……”李泽兰话还没说完呢，外面又有人催了。 “小二，小二！” “来了，来了！”李泽兰扯着脖子回了一句，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去忙了。 第539章 兔子 “去吧。”苏子苓笑了笑，把拌好的白花放他托盘上，又抓了几把接着拌。 她卖得不贵，也就五文钱一碗，中午气温已经有所回升，大多数人尝过白花那酸酸辣辣的味道后都会点上一碗。 这一个中午的小高峰，带来的两桶白花便已经卖了四分之一，原本还担心没人买的苏父，此时脸上堆满了笑。 “看样子卖得还不错，这送来的两桶估摸着也就够卖两天，不过，这白花能放得了两天吗？不会酸？” 听到苏父的话，青九跟白薇都抬头看向她。 “每天换一次水，然后晚上吊井里，问题不大，这些先卖着，新的后天再送过来，顺便把腌制好的也带过来，到时候直接卖那个就成。” 外面动静已经小了许多，吃饭的人也没那么多了，见她们忙得过来苏子苓就简单的跟白薇说了一下怎么拌。 临走前还不忘了提醒李泽兰，“三郎。” “嗳，咋了表姐？”李泽兰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小跑着过来。 “你们这就走了？不坐会儿？”他脸上的笑都淡了几分，“我这刚忙活完，都还没跟你说上几句话呢。” 看着他那委屈的小模样，苏子苓哭笑不得的，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家里忙，还有作坊那些，得回去盯着。” “对了，我们一会儿就不回食肆了，我才想起来，你大哥婚期不是近了嘛，等舅舅他们来了你记得提醒他一声，到时候别买肉了，我们家里的那三头猪差不多也要出栏了，到时候宰了送半扇过去，你记得说啊，别给忘了。” 送半扇猪？ 李泽兰手都摇出残影来了，“不行、不行，那猪你们才养了多久啊，现在杀太可惜了，喂到过年吧，过年杀才肥。” “有一百六七十斤了，野猪喂不了太大，再喂也长不了多少，我们打算都卖了，这不，今天就是来买猪仔的。” 说到猪仔，苏子苓突然回过神来，“不跟你说了，都这个点了，我怕去晚了就没猪仔了，你记得跟你爹说啊，别给忘了，到时候我们会提前一天送过去的。” 看着苏子苓走远的背影，李泽兰挠了挠头，这猪仔他记得没错的话，也才养了七八个月吧？ 七八个月就有一百六七十斤了？ 这喂的啥？难不成还是喂的粮食？ 也不怪李泽兰不信，现在养猪的大多都是喂的草，再加点刷锅水，就这么喂，一年下来也不一定能有一百二十斤。 突然听到苏子苓养了七八个月的猪就要宰了，而且已经长到了一百六七十斤，他自然是好奇得紧。 李泽兰自然不知道，苏子苓家的猪吃的是红薯渣、红薯藤那些，每天还加一碗玉米麸皮，这熬煮出来，跟人吃的也大差不差了。 满是红薯跟玉米的清香，有时候翻得不及时锅底还会起一层带着玉米清香的焦黄锅巴，就这伙食，不涨都难。 再次来到牵牛巷，苏子苓已然是熟门熟路了，反观苏父是第一次来，看啥都稀奇得紧。 “小青，那牛不错，看着壮！” 苏子苓瞟了一眼，“那头？” “对，黑色那头。”苏父眼睛亮得吓人，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那头牛身上，移都移不开。 “哦，那头啊，三十两。” “多少？”苏父缓缓移开目光，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子苓。 “那头三十两，旁边那头，小点的，二十五两，那边那个，二十八两，再往前那头，嗯，那个有点瘦，估计二十两就能拿下了……” 听着苏子苓嘴里的报价，苏父嘴角抽了抽，随后目不斜视，看着眼前的路，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牛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及咱们家里的那头牛犊子，那小犊子长大了定然比它还要壮实。” 往前走了一截，又全是卖驴的，苏父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这驴不错。” 苏子苓点点头，“还行，估摸着也就十两银子左右。” 苏父砸吧砸吧嘴，“咱们家有两头牛了，驴用处好像也不大，这猪呢？猪在哪里？” 苏子苓指了指最里面，“还得往里走，那边岔进去，里面就是卖猪的，还有鸡、鸭、兔那些，基本都在里面。” 两人加快步伐，进了岔巷子，里面味道更重了些。 街道两旁坐着人，每个人脚边放着背篓，上面盖着芭蕉叶或者麻袋之类的，看到人来了就把上面的东西掀开给大家看里面的东西。 “小姑娘，买兔子不？我家这兔子肥得很。” 本来苏子苓是打算朝着里面去的，听到是兔子她停下了脚步。 想到以后她也要卖兔子，正好可以问问价格。 “你这兔子怎么卖的？” 苏子苓看了一眼，灰扑扑的四只兔子，胆子小得很，两只缩在一起，上面盖着的东西一拿开便瑟瑟发抖。 “一百二十文一只，你要两只的话我给你少点，算你一百一十文一只，我家每个集市都来这里卖，你放心吧，这价格在永昌县你可找不出比我还便宜的了。” 一百一十文一只？ 价格倒也合适，不对、不对！ 苏子苓猛的抬头看向他，“每个集市都来？” 许是她目光太过灼热，那男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是，是啊！每个集市都来。” “你家养了很多兔子？” 男人一脸莫名，却也老老实实的回答她，“也，也不是很多，就七八十只，兔子市场也不是很好，每个集市就能卖个四五只，家里兔子又生的快，我都是送的送，卖的卖。” “送？”这么豪的吗？ “对啊，村里有人喜欢小兔子的，就送两只，让他们养去。”许是看出来苏子苓不会买，只是闲聊，那人将芭蕉叶盖了回去。 他也没生气，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那你们村里养的很多吗？” 男人挠了挠头，“还好吧，一家有几只，小孩子养着玩的，你要啊？你要的话下次我来的时候给你抓两只小的，养着养着就多了。” “不、不、不，我不要。”苏子苓摆手，兔子她家里也有，那十几只都够她养了，到了后期估摸着还要生。 “不要啊？又是，这兔子真的太能生了，一窝一窝的生，也能吃，一天咔咔咔的一顿造得亏它们吃的是草，这要吃粮食还得了啊……” “我不要，但是我买！” “嘎？”男人嘴唇嗫嚅了几下，随后嘴角咧到耳根。 —— 很多人关心什么时候完结，快了，这几天就会完结的，因为身体原因，约了医生，所以这两天我会尽快写出来，写一章更一章，所以……可能会一直在更新。 第540章 买猪仔 “买啊？那我给你便宜点，你要几只？” “我跟你说，我家兔子嫩得很，肉也肥，你回家炖了吃，可香了，加点萝卜，或者是黏山药也成，那小味儿，整个村都闻得到。” “黏山药知道吧？山里都有，爬藤那个……” 他显然很激动，有点喋喋不休的。 苏子苓打断了他的话，“你家里有多少我都要了。” “嘎？”男人有点懵，话音戛然而止，呆呆的看着她。 苏子苓挑眉，“怎么，不卖？” 他回过神来，欢喜极了，连声应道：“卖、卖、卖！” 苏子苓简单问了一下，他家里约莫有四五十只可以卖的，其他的都还小。 考虑到她长期要，他多留了几只母兔子，把价格压到了一百文一只，说好了过两天直接送到桑树坪去。 到时候苏子苓会到那里接他。 他手里的那几只苏子苓索性也一道拿着回去了。 买好兔子，父女俩又往里走了一截，猪崽在最里面，还真不多，就五只，看着好像还是别人挑剩下的。 有三只看着还算肥，剩下两只就瘦了些，看起来像是两窝。 父女俩面面相觑，“爹，这买不买？” 苏父看着那几只猪仔也是愁得眉心都皱一起了。 父女俩就这么站在摊子前，也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猪仔，卖猪仔的皱了皱眉，脸上多少有点不悦，“你们到底买不买？” “我们再看看。”苏父回了一句，随后看向苏子苓，“要不，还是买吧？” 最后五只猪仔都被买下了，大的那三只按四百文一只算，小的那两只算三百文一只。 五只猪仔一共花了一两八钱，给苏父心疼得不行，这一头猪崽子就大几百文，这养出来了一头估摸着也就值个三两左右的银子。 刨去本钱、人工、粮食，还有时间，这一头猪根本挣不了多少钱，挣钱的前提还得是猪仔健康长大，这若是生个病啥的，那真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苏父将猪仔的脚绑好，两个篮子正好够放。 特别大的两头放一边，小的那两头跟中等那头放一边，感受着背篓里的重量，苏父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卖猪仔的也开心得紧，这一下子全卖完了，他一边收拾摊子一边还不忘了跟苏父他们说话。 “慢走啊两位，下次还买的话就到这里来！” 他家里有头母猪，每年靠卖猪仔也能赚好几两银子。 买了猪仔，苏子苓他们就没再耽搁，径直朝着城门口而去。 苏父挑着几只猪仔，脚步生风，丝毫不觉得累，“还要买东西吗？还是直接回去了？” “我还得去酒楼一趟，上次跟王叔的事儿还没谈好。” 把苏父送到城门口，苏子苓返回了杏花楼，跟王福生把契约签好。 皮蛋还得加量，粉条苏子苓没敢答应太多，怕生产跟不上，只答应他一个月提供五百斤，价格还是两百文一斤，但是不提供肉干跟蔬菜包还有调料那些。 定好送货时间，苏子苓又去买了些肉跟骨头，定了几百斤粗粮，让粮油铺的人直接送到食肆去。 时间紧，苏子苓也没去学馆看苏子木跟阿秀，买好东西后就跟苏父径直回家了。 紧赶慢赶，回到家太阳已经西斜，篮子里的猪也哼不出声了。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啊？”刚进门，苏母就迎了上来了。 她接过苏子苓的背篓，“饿坏了吧？饭已经好了，洗把手准备吃饭。” “是有点，阿娘你不说我都没感觉到。”苏子苓放开了背篓，去接苏父。 “在街上没吃东西吧？下次买上几个饼啊之类的，带在身上，等半路饿了就可以拿出来吃了。” “咦？不是说买猪仔吗？咋是兔子？家里不是有兔子了嘛。” “猪仔在我爹这儿呢，兔子顺手买的，不是打算做风干兔嘛，比较好储存，到时候卖给过路的商队那些，今天恰巧遇到一个卖兔子的，多问了几句他们家养得挺多，就问他定了一些，过几天就送来。” 白天已经开始热了，怕猪仔晒不住，苏子苓还特意要了些芭蕉叶盖在篮子上面。 芭蕉叶拿开，猪仔有点蔫蔫的。 “呀！这猪崽子挺壮实啊，赶紧解开，这绑了一天了都。” 苏母蹲在篮子边，看着那肥嘟嘟的两头猪仔，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这猪仔挑得挺好啊，不过就只买了两只吗？” “这边还有三只呢，不过有两只要瘦一点，想着是一窝我们就一起拿了，不过这猪仔要关哪里啊？这圈都没空出来。” “先关鸡圈吧，那边还有空的，等初三杀了猪再把猪仔关过来。” 猪仔临时关在了鸡圈里，苏母抱了两捆干草进去给它们垫上，又把以前喂野猪的那两个竹猪槽翻出来，给它倒了些水。 猪仔刚落地就惊得缩在角落里，稍微动静大点都能惊到它们。 看着瑟瑟发抖的猪仔，苏母皱了皱眉，“这是惊到了，要不要给它扔点草进去吃着？”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能喂生草，这刚受了惊，吃了草只怕要拉肚子，而且看它们这奶膘，估摸着刚断奶不久，给它们煮点红薯渣吧，加点玉米麸皮，猪草少加点，等它们吃习惯了再加。” “成！”苏母松了口气，“先吃饭吧，我把猪食给它煮上，饭吃好也差不多可以喂了。” 考虑到今天它们受了惊，苏母没煮太多，半碗麸皮加上红薯渣，煮得耙耙的，抓了把猪草进去一起煮。 第541章 火烧猪 饭桌上，苏老爷子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苏子苓埋头苦吃，委实是饿惨了。 早饭吃得早，又在县里逛了几圈，中午什么都没吃，回来时东西买得多背着又重，还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慢点吃，慢点吃，你三婶怎么样了？还好吧？”苏阿奶满脸心疼，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道。 “阿奶你别担心，三婶他们好着呢，再说了，还有青九跟十八在呢。” “那就成，对了，这猪你打算杀了送县里还是？” 今天二十二，距离二月初四还有十天，不过猪得提前一天杀，不管是挑出去卖还是在村里卖，都需要请人帮忙。 请人帮忙得提前，不然临时请人家不一定有空。 “我想着杀了以后问问村里有没有人要，要的话就卖一些，然后给舅舅家留半头，剩下的有多少送多少出去卖吧。” 苏子苓想了一下，大的那头一百六七的样子，小的那两头估摸着也就一百五左右。 除去骨头那些，肉还真没多少，五脏六腑他们自己吃了，肉那些有人买的话也能消耗掉一些。 只不过野猪比较腥，卖不上什么好价格。 腥？ 苏子苓眼睛一亮，可以卖火烧猪啊！ “阿奶！”她突然出声，将众人吓了一跳。 “一惊一乍的，”苏阿奶笑着剜了她一眼，“又想到什么了？” 苏子苓嘿嘿一笑，“我想着，这野猪就这么宰了卖，肉比较腥，肯定卖不了什么好价格，要不，咱们烧成火烧猪卖吧。” “这两天还有油菜，去地里找点回来腌水腌菜，到时候吃水腌菜拌火烧肉，也可以拿到山坳或者是县里卖，这可比卖生肉划算多了。” “火烧肉？”苏老爷子他们面面相觑，显然没听过。 想到苏阿奶见识广，大家又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娘，你知道火烧肉吗？” 苏阿奶缓缓摇了摇头，“没听过，这个具体怎么做？火烧猪？是用火直接烧？” “对，”苏子苓点头，见大家都不知道她仔细说着，“把猪杀了以后用稻草或者是松毛堆在猪身上慢慢烧，直到猪烧到浑身黢黑，再用水冲洗，用刀把表皮刮洗干净，经过刮洗的猪皮呈金黄色，可以直接切下来拌着吃，一点腥味都没有。” 苏子苓越说眼睛越亮，说到火烧猪，馋得她直咽口水，她说完后，就发现大家眼神怪怪的。 “咋……咋了？” “你确定那样可以烧熟？” 苏子苓摇摇头，“半熟吧。” 众人都沉默了。 见大家都不吭声，苏母问了一句，“那岂不是要吃生肉？” 苏子苓挠了挠头，“也不算生肉，这个烧的时候比较费时间，估摸一头猪得烧个一个半时辰左右，还不能用柴，只能是松毛那些，慢慢烧，表皮跟肥肉肯定是瘦的，瘦肉也是八九分熟吧，反正破开不会有血水。” “跟全熟区别也不大。”苏子苓又补充了一句，她也是刚想到的，现代的猪要大很多，动不动三四百斤，那个只能八分熟。 她这个一百多斤，就跟猪仔似的，烧上一个时辰，估摸着是全熟了。 听到熟了，苏老爷子松了口气，“熟了？熟了就成，”随后话音一转，“不过你这吃法哪学的？” “哦，陈三他们告诉我的，说是在别的地方吃过，很好吃，我想着咱们也试试。”撒过的谎太多了，苏子苓现在说起来竟也是面不改色了。 “试一头吧，万一不成呢。”这吃法，听都没听过，苏老爷子想着就烧一头吧，若是没人敢要那就留着自己吃。 “也行，先烧一头，味道可以再烧第二头也成。” 三头猪，送给舅舅家那头肯定是不能烧的，只能烧剩下的两头。 早上烧一头出来，自己先试试，味道可以下午再烧也行。 火烧猪定下了，苏老爷子又跟苏父简单提了一嘴请多少人帮忙，请哪些人合适。 饭吃好，猪食也煮好了，刚出锅有点烫，苏母把早上沥出来没喝完的米汤直接倒里面了。 现在天气开始回暖了，放到明天早上就要馊了，索性现在就拿来喂猪。 她用手试了试温度，感觉没那么烫了，这才拿着火把去喂猪。 刚刚倒的水已经没了，小猪仔蜷缩在墙角睡着，听到动静一窝蜂的惊了起来。 见人走开了，这才试探性的过来找吃的。 苏子苓跟苏母把火把熄了，母女俩蹲在一旁，悄咪咪的盯着，见所有的猪都过来吃食，而且采食量还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小猪仔暂时就这样住了下来，随着周边越来越多的村子过来送红薯，百花洞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这倒也方便了苏子苓，省得她再一趟一趟的跑。 鸭蛋的数量也是以前的好几倍，苏子苓才开始做皮蛋，不少人就开始养，养到现在也有半年多了，不少鸭子已经陆陆续续开始生蛋了。 除了本村的，还有桑树坪跟柳树沟那些，隔个三五天的就有人来送，每次都有好几百。 就是辛苦了苏阿奶跟苏母，洗鸭蛋包鸭蛋的，累得直不起腰来。 后来有天刘氏带着苏文元串门，帮苏阿奶她们打了把手，见她动作麻利，苏子苓索性让她以后每天过来帮忙包皮蛋。 洗鸭蛋那些也算不上力气活，而且也不用整天忙活，苏子苓给她开了三百文一个月，后续若是工作量增加了再加钱。 刘氏乐得合不拢嘴，当天就开始干活，晚上回去跟刘桂兰说着三百文一个月，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啊。 整个人亢奋得不行，就连做饭都在哼着小曲。 第二天早早吃了饭带着苏文元就去帮忙，苏文元也乖得很，会帮忙递东西，还会帮着洗鸭蛋。 正月二十八，一大早的苏子苓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 打开门一看，天空雾蒙蒙的，狂风大作，苏母他们正在收东西。 看到她站在门口，苏母抽空提醒了一句，“把外套穿上，又降温了，估摸着今天要来雨。” “你衣服穿好了给猪仔丢两捆草，圈门口的松毛先扔牛圈上面，别给淋了，不然过两天估计烧不了猪了。” “嗳，知道了！”苏子苓打了个哈欠，随意套了件衣服就去收松毛。 这松毛是她跟苏母特意去抓的，抓了两天才抓够，拿回来后就放墙边了，哪想到这突然来雨了。 老苏家院子里晒的东西比较多，全家人出动，忙得团团转，这边东西刚收好，那边雨便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第542章 种洋芋 雨说来就来，苏母擦着头上的水珠，看着远处雾蒙蒙的山，满脸欢喜，“这雨来得还挺及时的，等雨晴了正好把洋芋给种了。” 她转身回厨房，把火塘里的火生了起来，“我还以为要等你表哥成亲后才能种呢，今天下一天明天估摸着就透了，等雨小一点就把它种上，也省得一直惦记着。” 生好火，她把水壶架上去烧着，“今早想吃什么？” “吃饺子吧，反正也是闲着。”苏子苓舔了舔嘴唇，有点馋了。 平时都没空做，过年吃的也是粑粑丝那些，有段时间没吃饺子跟面条那些了。 “成啊，我来和面，你调馅吧，你调的馅好吃。” 苏母笑着拿盆去舀面，苏子苓洗了把手，看了看菜篮子里的菜。 昨天苏子仲他们回来的时候薅了一把野葱，苏子苓掐了一些灰灰菜跟荠菜，灰灰菜这也算是最后一次吃了。 立春过后的灰灰菜口感跟味道都不行了，味道有点淡，口感也不嫩。 昨天二十七正好是集市，苏父他们去送粉条，说道割了肉，昨天回来的晚，苏子苓也就没处理，直接吊井里了。 她将肉拿出来，肥瘦都有，又有荠菜，她打算调个荠菜猪肉馅的，再弄个香菇猪肉馅的。 正好家里香菇、香信都有。 母女俩忙得热火朝天的，苏老爷子站在门口，频频看向牛圈。 苏子苓瞥了一眼，“阿公，你看啥呢，下雨吹冷风，进屋烤火吧，当心着凉了。” “我去看看猪仔，这雨有点大，那鸡圈也不知道会不会漏雨。”苏老爷子话音落下，披上蓑衣戴着帽子就冲进了雨中。 见苏子苓在剁馅，苏阿奶把最后几个糍粑拿了出来，时间放得有点久，糍粑上面起了点点铜绿。 苏阿奶拿了把刀，小心翼翼的刮开，然后放在火塘边上慢慢烤着。 她说：“你们去地里看过没？蚕豆豌豆是不是可以收了？这几天总听到隔壁在打豆子。” 苏子苓头也没回，一边剁馅一边回道：“我昨天刚去看过，咱们家的还要再等两天，估计是地背阴，熟得有点儿晚，我估摸着等我表哥亲事儿过后就可以收了。” 听到还没熟，苏阿奶松了口气，“那就成，我还担心豌豆熟了，这场雨下了以后要发芽呢。” 苏子苓的馅剁好苏母那边已经擀好了一些皮，见苏子苓来，苏母将擀面杖递给她，“你来擀吧，你速度快，我跟你阿奶包。” 苏子仲跟二十看了半天，也挪过来帮忙一起包，不过最后都被苏阿奶赶跑了。 两人包的不仅馅超大，还丑，苏子苓都担心下锅就成了面片汤了。 吃了饭没事儿做，苏子苓把洋芋搬了出来，在杂物房里放了这么多天，好多洋芋都发出了淡紫色的芽。 苏子苓找来了刀，舀了一瓢草木灰，将洋芋一分为二，切口裹上草木灰。 洋芋个头不大，大多数一分为二就行，苏母在一旁看着，无从下手。 “这不是要种了吗？咋还切了？” “这样切了可以节约成本，不切的话一个洋芋一个窝，种不了多少，切成块一个洋芋就可以种两个或者三个窝了。”苏子苓一边切一边仔细解释着。 苏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样切了，不会坏？” “不会，这不还抹了草木灰嘛，这样切了有助于打破洋芋休眠期，提高发芽率，切成块后还能控制出苗数，” 苏子苓拿了两块切好的给她看，“你看，每一块有一到两个芽口，控制芽口，还可以提高产量，咱们的粪就那么多，若是一整颗种，那一窝就是四五棵芽，营养肯定不够啊，芽多太密集的话洋芋也不结，或者说个头小。” 苏老爷子点点头，“是这个理，同样的粪，两个芽口的肯定比四五个的长得好。” 雨下得很大，到时间却很短，第二天早上就已经变小雨了，淅淅沥沥的。 老苏家早早的吃了饭，拿上工具，换好衣服，就等雨晴了好下地。 下午雨终于晴了，除了苏阿奶，其他人拿着锄头背着洋芋都下地了。 窝是提前打好的，粪也是，打窝的时候就丢好了，经过这一天一夜的雨，粪跟土都已经湿透了。 苏子仲跟二十负责回土把粪盖住，苏母跟苏子苓负责放洋芋，苏老爷子跟苏父在后面盖土。 种子是提前切好的，窝也是提前打好的，六个人种了一个时辰，就把地种完了。 洋芋种还剩了一点，原本若是不切，只怕这地只能种一半，切了以后种子反而多了一些。 再种到别的地反而不合适，苏子苓索性就把剩下的带回去了，想着就这么几个，改天种菜地里也成。 下了雨河里的水也涨了不少，苏子苓原本还想去抓几条大头鱼的，看到水势也不敢去了，再加上苏母他们盯得紧。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吃鱼嘞？”苏母跟在她身后，生怕一个没看住她就跑河里去了，“还有三天就去你舅舅家了，到时候让你爹给你抓去。”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没打算去抓啊，这水这么大，我这小体格子，我也怕冲跑了。” “你还没想去，你眼睛都不知道瞟了多少次了。”苏母嘀咕了一句。 洋芋种完，也算是又完成了一桩事儿，每天忙忙碌碌时间过得飞快，眨眼来到了二月初三。 一大早的，天还没亮老苏家的人便全都起了，起来磨刀的磨刀，烧水的烧水，就连松毛那些都提前搬出来了。 公鸡刚打头遍鸣，请来杀猪的人便陆陆续续的来了。 厨房被空出来了一半，地面上铺好了芭蕉叶，一会儿杀了猪，肉就放在这里。 一旁还有准备好接猪血的盆，苏子苓跟苏母则是在忙着做饭。 请人杀猪，得管饭，不仅要吃饱，还得吃好。 因为提前知道她们家杀猪，而且价格还比市面上的便宜不少，大家都拿着盆等在院子里，等着买肉。 苏老爷子请的人不多，也就五个，加上自家人也就九个了，这猪也不大，收拾它绰绰有余。 第543章 杀猪了 “大伯，水开了，可以动手了吧？人到得差不多了！”苏永元拿着绳子跃跃欲试的。 “嗳，成，先动手，先宰一头，第二头你大侄女儿说要整什么火烧猪，我也没整过，早上杀两头，吃了饭下午再收拾一头。” 人多热闹，再加上杀猪，苏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一个早上了，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苏永元把袖子高高挽起，“成啊，怎么做让小青说一声就成，她主意多，她说成，那定然就是成的。” 这一天早上，猪叫声响彻整个村庄，不少人围在外面，看着被按倒的猪，眼里满是羡慕，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第一头猪宰了以后就留了两个人烫猪，刮猪毛，剩下的人又去杀第二头。 杀完后把猪抬到大门口，开始慢慢的烧，不能用柴，只能用松毛，借助着风慢慢烧，一面烧黑再翻面。 第一头猪留了一半放厨房里，下午得送去舅舅家，另一半则是被村里人分了。 外面肥肉十八文一斤，瘦肉十五文，五花要十七文，苏子苓家的全部只要十三文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大家自然都会买了一斤打牙祭。 今年在作坊里做工，家里日子宽裕了不少，大家自然也是想着犒劳犒劳自己，毕竟这个价格还是很划算的。 第一头猪就这样分完了，还有少数人没买到，想着后面还有两头，苏子苓就让大家就先回去了，下午再过来买。 一直忙活到午时（11：00—13：00），第二头火烧猪这才彻底收拾出来。 经过火烧，再刮洗，这一整只猪都是金黄金黄的。 空气中弥漫着猪肉的清香，苏子苓让人先割了两斤猪皮跟肋骨肉。 猪皮用来拌折耳根，肋骨肉切成小条用来拌水腌菜。 这顿午饭苏子苓准备的尤为丰盛，熬了大骨汤，里面加了一个萝卜，那天买回来的兔子也宰了一只，做成了双椒兔。 猪内脏基本没人要，苏子苓就炒了一碗猪肝，一碗爆炒腰花，红烧肉，还炒了酸旺子，熬了一锅白肉片，用撇菜根跟糟番椒炒了一盆小炒肉。 最后怕太腻了，她又掏了一碗腊腌菜，专门切了里脊肉出来炒。 满满一桌子肉，看得几人直吞口水，苏老爷子也乐呵得很，回屋把他的酒也拿出来了。 “来来来，动筷子啊。”苏父招呼着他们动筷子。 “来试试这个火烧肉拌水腌菜，还有这个火烧皮，我也是头次吃。”苏父没忍住率先尝了一口。 刚刚刮洗的时候看着那金灿灿的颜色，他就馋得不行了。 都是自家人，苏永元他们自然也没客气，“这小青的手艺就是好，每次吃过她做的饭，再回家吃啥都觉得差点意思。” “就拿那个粉条来说，今年这个年算是吃舒服了，我滴乖乖，那粉条加点肉一起炖，那味道，美着嘞，难怪那些人喜欢吃，我将来若是有钱了，也要天天吃！” “不错，不错，这火烧皮，有嚼头，越嚼越香，搭上这个折耳根味道就更好了，还不腻人。” “不过说到折耳根，还多亏了小青这丫头，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可以吃，自从上你家吃过两次后，我们家里人也会吃了，隔三差五就去挖一点回来，就是那田埂被嚯嚯得不成样子了。” 说到田埂，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苏老爷子给他们倒了酒，“吃肉吃肉，多吃肉。” “大伯别忙活了，你也赶紧吃，这酒没了饭没了我们自己动手添就是了。” “是啊，都是自家人，您还跟我们客气上了。” 吃过饭，几人将剩下的一头也给烧了，骨头内脏那些给帮忙的人一家分了一些，格外还给了一斤肉。 把给李舅舅家的留出来，剩余的火烧肉一半当天下午就送去了县里，剩余的也留了一些自己吃跟在山坳里卖。 苏子苓要在家里处理这些肉，李舅舅家也就是苏父跟苏母去的。 当天下午，背着半扇猪，二十斤粉条，还有半匹布，五十个皮蛋，夫妻俩匆匆赶了过去。 到了柳树沟已然是入夜时分。 第544章 二月初四，大喜 二月初四，李家大喜。 柳树沟的人家，家家户户都来帮忙，礼送得不厚，这家十文，那家五文的，另外会添一些红或者是添几个鸡蛋。 家家户户都不容易，大家也没真的全家都来搂席，每家来一人，都是来帮着做饭洗菜跟洗碗那些的。 女方家条件不太好，但李家并没有因此看轻了去，这宴席办得那是红红火火的。 许多人吃过之后仍旧是念念不忘，称这是近几年里，办得最好的酒席了。 那一大锅猪肉炖粉条子，那一碗凉拌皮蛋，还有那什么稀豆粉拌火烧肉，萝卜大骨汤，还有酸菜鱼， 这东西，村里吃的人家少，因为都不怎么会做，这做出来，可腥了。 没想到，在老李家吃到的，肉质细腻鲜嫩，还不腥，再配上酸菜，那直接成了下饭神器啊。 一碗碗一道道的全是荤菜，酒桌上的菜被吃得干干净净的，一场酒席办下来，主家高兴，客人也吃得开心。 苏母跟苏父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阿娘，怎么样？热闹吗？”苏子苓搬了个凳子坐在苏母旁边，满脸好奇。 “热闹得紧，你舅舅他们去年不是做魔芋豆腐生意嘛，跟村里人关系更好了些，再加上今年不少人都种了魔芋打算卖给你舅舅他们，这酒席哪能不热闹啊。” “那大表嫂呢，人怎么样？” “人？我看着不错，虽然黑了点，瘦了点，话也少了点，但是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也不小家子气，说起话来也是条理清楚，你阿婆看的人那能差得了嘛。” “对了，你阿婆还一直念叨着你，说你没去，知道你喜欢吃鱼，大喜的日子，还特地让你二表哥去给你捞了几条，让我们带回来。” 听到苏母形容的那场面，苏子苓开心得紧，即使没看到，那股热闹跟氛围她已经想到了。 “三郎呢？三郎回去了没？我提早就让他回去的。” “回了，提前两天回来的，就连木蓝都请假两天回来了。” 老四李木蓝，今年已经送去学馆了，跟苏子木一个学馆。 一来这个学馆最适合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二来有苏子木在，两表兄弟的也有个照应。 进入了二月，老苏家又开始忙得不可开交了。 一边收蚕豆豌豆，一边还要忙着张罗春耕的事儿。 豌豆收完后，各家各户晒干了就往老苏家送，生怕她们家要不了那么多，三文一斤啊，这一亩地收成好点能有个三百斤的样子，差点的也有个两百四五十斤。 这一亩地下来就是七八百文啊，多的能有九百多文。 豌豆种这么多他们还是第一次，往年他们都是种的小麦，豌豆那些也就撒个几分地自己吃。 现在看着手里那沉甸甸的钱，不少人后悔极了。 “早知道就全种豌豆了，这一亩地有个七百多文，种它个七八亩十亩的，岂不是就有个五六两银子了？” “那可不，种个十亩那就是七两啊，比以前一年的收入还高，今年，今年一定要多种点。” “主要是头一次，没经验嘛，下次，下次他们家要啥咱们种啥！” “我看你不是没经验，是怕她们家要不了这么多，你种了反而没人收吧？” “去、去、去，说得好像你没顾虑似的，你要没顾虑，你会只种五亩？要知道这地就属你们家最多！” “对了，今年套种的事儿你们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跟着大伯他们家来呗！” “就是，都这么久了，你还没看出名堂？” “啥名堂？” “跟着大伯家种，能赚钱啊！” “这倒是！哈哈哈哈！” 众人此时是彻底服了，去年苏子苓他们家说搞套种，跟着的就只有几家，结果，人家的玉米收成不仅没有减产，红薯还大丰收了。 那些人家多挣了不少钱，种小春的时候，他们家说收豌豆，可以多种，种大家倒是都种了，只不过并没有全信，仍旧是种一部分。 好嘛，全种豌豆的那几户人家，直接赚麻了，比如季云初家，他们本来就孤儿寡母的，一边要忙着出摊，一边要种地。 种别的她也没时间管理，听到苏子苓说收豌豆，她索性全种了，这不，小六亩地种下来，赚了好几两银子。 收完豌豆，豌豆树都直接给苏子苓了，哪来喂牛。 至此，她也同意了把地租给老苏家，而她则是全心全意负责山坳里的生意。 一边收着地租，母女俩还有工钱拿，这可是羡煞了不少人。 二月底，苏阿奶给苏子仲张罗了许久的对象，已经有消息了。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苏阿奶说到了这件事儿。 “子仲，明天你就别去摆摊了，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亲事儿，有消息了，明天你带着小青跟你二婶一起去看看，你要喜欢的话我就找你婶子去把亲给提了。” 突然听到有消息了，不止苏子仲惊了一下，就连苏子苓都有点愣住了。 “阿奶，咋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苏阿奶温声细语说着，“年前不就一直托人在打听了嘛，这不，昨天你婶子刚给的消息，我想着你们去看看，看看人怎么样。” 虽然年前就提了，到一直没消息，她还以为这事儿不了了之了。 “阿奶，那姑娘哪里人啊？离咱们村远吗？” “不远，她们村你们兄妹俩也去过，”苏阿奶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她的右手边。 苏子苓眼睛瞪大，“王家村？” “对。”苏阿奶点头，“就是王家村，离咱们也就半个时辰都路，也不算远，明天你们一起去看看，虽然你婶子给我回了话，说是人姑娘特别好，家里家外一把手，人也是落落大方的，但咱们总归还得要子仲喜欢，你就去看一眼，成阿奶就找人去提亲，不成就托你婶子再帮忙看看。” 几人说了半天，都激动得紧，反而是苏子仲这个当事人，一脸平静的吃着饭。 好似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一般，苏子苓刚想问什么，余光落在了他那红得快滴血的耳朵上。 她挑了挑眉，“大哥，你怎么看？” 吃了半天饭，一口菜没夹的苏子仲突然被叫到，他扒饭的动作顿了顿，很快便恢复如常。 “什么怎么看？你们觉得行就行。” “什么叫我们说行就行？阿奶可说了，要你喜欢才成！”苏子苓故意逗着他。 苏子仲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几口把碗里的饭扒完，放下碗说了一句“牛草好像还没丢，我去丢草”就跑了。 “你这丫头，你大哥也敢打趣起来了。”苏阿奶笑着剜了她一眼。 苏子苓吐了吐舌头，“我哪知道大哥这么容易害羞嘛。” 苏子仲平时都是木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难得见他害羞，苏子苓玩心大起，逗了他一下，谁知道，还真这么害羞。 “这年一过啊，你也十七了，”苏阿奶话刚说一半，苏子苓心中警铃大作， “阿奶！” “咋了？”她突然大声喊出来，苏阿奶被吓了一跳。 “去王家村的话，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去吧？我想着，要不多做点豆粉，到时候就当是去卖豆粉了？” “也行，那你把豌豆都泡好……” 见苏阿奶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转移了，苏子苓这才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引火烧身。 第545章 豆粉?没听过，那玩意儿不好吃 第二天一早，老苏家的人早早的就起来了，开始忙活磨豆子，做豆粉。 吃了饭苏父跟着去山坳里摆摊，苏子仲跟苏子苓还有苏母则是挑着两担豆粉去往王家村。 有几个月没来了，那条小路上又长满了草，苏子苓跟苏子仲挑着豆粉，苏母背着背篓走在前面开路。 “你阿奶有说是哪一户人家吗？会不会我们去了人家不在家？这也没办法提前打招呼。” 苏母又是激动又是忧心的，一路上不知道念了多少遍，若不是知道苏子仲是大房的，苏子苓都要怀疑这是她亲儿子了。 不过与亲儿子也无异了，苏子仲刚满十岁就跟他们一起过了，那时候他刚没了父母，整个人怯生生的，生怕遭人嫌弃。 他也知道，家里日子之所以那么困难是因为他父母把家里钱都拿走了，所以一直不怎么敢开口说话。 吃东西也不敢吃多，每天都在抢着干活，看着让人心疼得紧。 “阿娘别担心，王家村我们去过几次的，还是有印象的，我阿奶说了，他们家就在路边，而且现在是午时，那些人家基本都在家的。” 午时，正是大家回家吃饭的时间，这个点来，刚刚好。 “知道地方就成，我就怕跑空了，这路又难走，来一趟也不容易。” 一路往上爬，路过小坡头时苏子苓突然想起来，去年那几棵百年大茶树好像就是在这边。 “阿娘，等晚点咱们回来的时候进里面看看吧，今年雨水足，茶叶估摸着已经抽芽了。” “成啊，咱们早点卖完了……不对，咱们看完那姑娘就回来，到时候进去看看。” 去年这茶叶的收入可是占了大头的，光这几处茶叶，卖了好几百两银子。 听到她的话，苏子苓眉头微微一挑，“看到了就回来啊？豆粉若是卖不完嘞？” 苏母大手一挥，“卖得了多少卖多少，卖不了的就挑回去自己吃点，再送人点，不过我估摸着应该可以卖完，卖不完的话咱们村里也能卖一些的。” 最近刚收了豌豆，老苏家的豆粉做得比较多，再加上价格合适，大家都喜欢来买上一块两块的，回去拌了吃，煮汤或者煎着吃，咋样都香得很。 二月里乍暖还寒，太阳高悬，但山里温度却极低，虽然一直爬坡，却也不觉得热。 爬上山头一直往里走了一截，这才看到了村口。 村口那棵大树葱葱郁郁的，树底下坐着几个老人在纳鞋底，每人抱着一个小簸箕，里面放着针线与碎布。 苏母重重的呼了口气，缓了缓，看着正前方，“这就是王家村了？” “对，他们村比咱们还要隐蔽些，人家也要多少许多，”苏子苓点了点，“跟以前一样，咱们还是在那树底下卖吧，那里凉快，也好放东西。” 那棵大树底下是被石头围起来的，为了方便大家乘凉，石头都是大块儿且比较光滑的，放东西也比较好放。 看到苏子苓他们挑着担子朝着她们走来，几个老人眯着眼睛一直盯着，直到苏子苓他们到了眼前了，她们才开口问道。 “你们这是？来找人的？” 他们村比较隐蔽，平时很少有外人进来，突然看到几个陌生人，第一反应就是来串门的。 “阿奶，我们是来卖豆粉的，”苏子苓把东西放稳，拿了只碗出来，用线划了一碗豆粉。 加上花生碎、香菜、盐、酱油跟番椒油，最后再淋上一点橄榄醋，搅拌均匀后插了几个签子递给她们。 “阿奶你们尝尝，你们可能记不到了，去年五六月份，我们兄妹俩还来卖过豆腐呢。” 说到卖豆腐，这群人可就有印象了，“哦～”只见她们一片恍然，“我想起来了，去年卖绿色豆腐那对兄妹是吧？” “对、对、对，就是我们，阿奶你还记得啊？”苏子苓声线不自觉的放轻了些，脸上的笑也格外的甜。 “记得，记得，你们家那个豆腐啊，独一份儿的，我们就没见过那个色儿的，吃着好吃，解暑。” 记得她们？ 几位阿奶表示记不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哪还记得到啊。 再加上苏子苓这半年来的变化，人是记不到了，不过不妨碍她们还记得那个豆腐啊。 去年五六月份来卖豆腐的，也就只有那家兄妹了。 苏子苓笑了笑，“豆腐今天是没了，不过有豆粉，阿奶您尝尝，这豆腐啊，估摸着得四月才有，您们要是喜欢啊，到时候我再来卖。” 苏子苓跟几位老人唠着嗑，苏子仲拿着破锣到一旁敲，大声喊着卖豆粉的话。 这搁以前，他是喊不出来的，得苏子苓来，不过这半年多以来，他一直在山坳里摆摊，虽然话还是很少，但，一但做起生意来，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咦？这豆粉，好吃啊，怎么卖的？还跟以前一样，可以用粮食换吗？” “三文一碗，五文两碗，价格还是跟以前一样，用粮食换也可以的。” 用粮食换这点，苏子苓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出门的时候她还特意带上了称跟麻袋，就为了装粮食。 “可以换啊？那成，你等等我们啊，我们回去拿粮食跟盆。” 几个阿奶一听可以拿粮食换，麻利收了手里的活，端起簸箕就往家里赶。 走得那叫一个又快又稳。 如苏子苓说的，现在是午时，许多人正赶回家吃饭，或者正好在吃饭。 路过的听到动静了都会过来看一看，离得近的，甚至还有人端着饭碗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儿。 “阿奶，有人来卖豆粉了！” “豆粉？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估计也不好吃，别看了，赶紧回来吃饭。” “这吃饭端着个碗到处跑成何体统？” “可是我看着那两人有点眼熟啊，像是去年来卖豆腐的阿青姐姐。” “谁？卖豆腐的？我去看看！” 不少人闻声赶来，许多人都记不到苏子苓他们了，不过也有少数人记得。 “小姑娘，你们这是卖的什么啊？” “婶儿，卖的豆粉，早上起来刚做的，新鲜着嘞，您尝一个，不好吃不要钱。” 苏子苓麻利的拌了一碗出来，递给他们。 “豆粉？用什么东西做的？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这些人虽然嘴里一直嘀咕，但手却没停，一人拿着一个签子，都在试吃。 “咦？这不是去年卖豆腐那兄妹俩嘛，去年是你们来卖的豆腐对吧？” 有人认出了苏子苓。 “对，婶子好记性，去年我跟我哥还有弟弟确实来卖过豆腐。” 第546章 安安 “我就说你们看着眼熟吧，原来真是你们啊！” “你家那豆腐做的是真不错啊，吃过一次后便念了许久，对了，你们后面怎么都不来卖了？” “就是，我们那可是天天盼啊，看了许久也不见你们来，偏偏这豆腐还就只有你们家有，那镇上卖的还都是白色的。” 一提到卖豆腐的兄妹，大家陆陆续续也就有了印象，七嘴八舌的问着话，当然了，也不耽搁他们尝豆粉。 苏子苓一边赔笑一边解释道：“对不住，对不住，后来家里实在是太忙了，走不开，也就没空过来卖，这不，今天一有空我们就来了嘛。” “你这豆粉，怎么卖的？” “跟以前一样，三文一碗，五文两碗，用钱或者粮食都可以，还是帮大家拌好，回家就能吃，若是不想拌也成，回家还可以拿来煮汤，往里加点青菜，放点盐滴一滴油就成。” 苏子苓话音落下，大家转身就走，边走边喊着，“小青姑娘你等等我们，我们回去拿盆。” 豆粉的味道跟豆腐完全不一样，加了花生碎，油番椒又是用的茶油跟猪油混合炸的，吃起来味道更香。 苏母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目光频频往旁边那些人家看去。 “青儿。” “昂？怎么了阿娘？人多不习惯吗？那你等会儿站旁边，我一个人来就成。” 苏母摇头，“不是，我是想问，那姑娘家在哪里？”她可没忘了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苏子苓：“……” 半天没得到回应，苏母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那有几分不自然的神色，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你不会忘了咱们今天是来干嘛了吧？” 苏子苓：“……” 她能说，刚刚还真没想起来吗？ 这也不能怪她啊，实在是这些婶子、大娘、阿奶的太热情了，她这一忙起来，不就…… 短暂的忘了一会会儿嘛。 不过…… 看着苏母的眼神，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说自己刚刚忘了。 苏子苓连连摇头，“没忘，没忘，阿娘我记着呢，这可事关我大哥的终身大事儿，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呢。” 她语速有点快，苏母皱了皱眉，总觉得她刚刚就是忘了，可看着她那无辜的眼神感觉又不像。 “在那呢，那家就是。” 苏子苓指了指不远处那间茅草屋，屋子不大，但是看上去很整洁，没有围墙，只是用竹子编了一圈篱笆，所以一眼看去院子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院子底下种着一些菜，看上去葱葱郁郁的。 院子一角有几只鸡，院子中间拴着一根绳子，上面晾了几件衣服。 外面这么大动静，房门半开着，可院子里却始终没见人，苏母皱了皱眉，“莫不是不在家？” 看着陆陆续续赶来的人，苏子苓抓紧把豆粉划好，“门开了一半，估摸着在的，等会儿没人买了咱们过去要口水喝。” 苏子苓说着冲苏母眨了眨眼，苏母了然，嘴一咧，“这个法子可行。” 见人来了，苏母也就收回了目光，“我来划，你来拌吧，你放的调料好吃一点。” 苏母负责划，苏子苓拌，苏子仲负责收钱跟收粮食，三人配合默契，不过半个时辰，就卖了三筐。 苏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看着剩下的一筐，“我看这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卖不完了。” “没事儿，也没剩多少……” 苏子苓话还没说完呢，苏母拍了拍她胳膊，“诶、诶、诶，人出来了，你看看是不是那个？” 院子里一女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肩上还有一块补丁。 她端着一盆水，泼在院子外，转身就返回了屋里。 “是她吧？就是看着有点瘦，要不我们去瞅瞅？” “成，咱们去讨口水喝。”反正现在也没人，索性就过去看看。 “大哥。”苏子苓喊了他一声，苏子仲摆了摆手，后退了半步，“我在这里看着担子，你们去吧，我不渴。” 见他不乐意，苏子苓也没强求，反正隔得不远，只要人出来了，他在这里也能看得到，想到这里她便拉着苏母的手往那户人家而去。 “有人吗？” 苏子苓刚喊了一句，那姑娘就出来了，站在门口，看到她们，她先是愣了愣，随后扬起一抹笑。 “你好，我们是过来卖东西的，带的水喝完了，可以讨口水喝吗？” “可以啊，现在太阳还有点晒，你们进屋坐坐吧。”她笑着迎了上来，把篱笆门打开。 “不坐了，不坐了，我们讨口水喝就成，晚点还得赶回去呢。”苏子苓摇摇头没进去。 “那好吧，你们等我会儿。”她拿了竹筒回屋去装水。 苏子苓他们则是站在门口等着。 苏母四处打量着，院子虽小，但是收拾的很干净，井井有条的。 “安安，谁呀？” “阿奶，你别动，没谁，就是路过的，讨杯水喝。” “怎么不请人进家里来坐坐啊？” “请了，她们有事儿，一会儿还要去忙呢，就别耽误人家啦，阿奶你弄那个，我一会儿过来弄。” 屋里传来了她们的对话，小姑娘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又充满了力量。 片刻之后，她小跑着出来，笑得灿烂，“给你，这是烧开过的。” “多谢，这个给你。”苏子苓给她递了一块豆粉，用芭蕉叶卷起来包住的。 她摆了摆手，后退了半步，“不用，不用，我不能收，”说着她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声音压低，俏皮的说着，“我阿奶不让收，我这要收了，她铁定得打断我的腿。” 许久不见她回屋，王阿奶走出来查看，恰巧听到了她的话。 “你这丫头，又在胡说八道。” 少女吐了吐舌头，过去扶着王阿奶，“阿奶，你怎么出来了？” 王阿奶点了点她的头，眼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每回她的话，反而是看向了苏子苓她们。 “两位进家里来坐坐嘛，时间还早着嘞，进来歇歇，喝口水。” 苏子苓举起手里的竹筒，“谢谢阿奶好意，这位姐姐已经给我们灌了水了，就不进来坐了，家里忙还得赶回去呢，” 她往前走了两步，把手里的豆粉递给王阿奶，“阿奶，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豆粉，给你们尝尝。” “不能收，不能收，这就一壶水，哪里经得住这么收啊。” 苏子苓学着那少女的模样，压低了声音说着，“阿奶，实话告诉您，这豆粉您要不收啊，这水我可不敢带过去，” 说着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苏母，“你们若是不收，我阿娘也要打断我的腿。” 见她这模样，王阿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拒绝的态度没那么强硬了，苏子苓把东西塞那女子手里，快速转身离开，走出了门外，她冲着她们摆了摆手，“阿奶，我们走了。” 看着她们回到树下，王阿奶拍了拍少女的手，“这姑娘，脾气跟你倒是有几分相似，都爱笑，古灵精怪的。” “我可没人家厉害，刚刚外面闹哄哄的，我出来瞅了一眼，她好厉害，还会做生意，平日里那些婶子嘴巴厉害的很，也被她哄得哈哈大笑的。” 王阿奶摸了摸她的头，“咱们安安也厉害啊，不必羡慕她人，你在阿奶这里啊，就是最好的，最孝顺的。” “是吧！”她抬了抬下巴，颇为臭屁，“我也这么觉得！” 王阿奶被逗得哈哈大笑，点了点她的头，说道：“咱们安安啊，不仅孝顺，脸皮也厚。” “阿奶～” “好了，好了，阿奶不说了，你赶紧拿上饭给你阿娘她们送去吧。”王阿奶被她摇得不行，只得投降，催促着她去地里送饭。 第547章 人怎么样? 苏子苓跟苏母没说话，两人拿着水回到了树下，苏子仲坐在树下，一言不发。 苏子苓挑了挑眉，“大哥。” 苏子仲缓缓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询问。 “怎么样？看到人了没？” 苏子仲嘴角抽了抽，看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只得将头扭开，苏母见状，点了点她的头。 “没大没小的，现在也没人了，咱们收拾收拾回家吧，这山路也难走，天黑了也就看不到路了。” 苏子苓目光往旁边扫了扫，见确实没人了，也就点头答应了，“行，早点回去，剩下的豆粉该卖的卖该送人的送人，可别放到明天了，到时候都要变味儿了。” “卖豆粉的，等等，等一会儿。” 三人正收拾东西呢，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们。 苏子苓扭头看了一眼，是个大娘，小跑着朝他们而来。 “呼～可算是赶上了，你们这是卖完了？” 苏子苓又把筐打开，“没呢，这不看着没人了，正打算到别的地方看看。” “得亏我跑得快，给我来两碗吧，对了，你们明天还来不？”大娘把碗递过去，一边擦汗一边问着。 “明天？”苏子苓头也没抬，麻利的划着豆粉，“明天不知嘞，得看情况。” “不知道？那就再给我加一碗，你们家东西好吃，大家都很喜欢，你们可以常来的，我们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集市也不方便，想买点什么都是找人一月出一次山。” “想吃点豆腐啊之类的，也没人来卖，而且也就只有你们家是可以用粮食换的。” “嗳，以后常来，我们尽量一个集市来一次。” 苏子苓想了想，天天来不现实，他们也没什么钱，来一次山路还都是爬坡，来回也不容易。 她们这边一个集市就是五天的时间，索性就一个集市来一次好了，时间刚刚好。 “那感情好啊，那样就可以经常吃到你们家的东西了。” “阿婶，买东西啊？” 小姑娘背着一个背篓，头上戴着草帽，轻轻将门关上，笑意盈盈的跟大娘打着招呼。 目光与苏子苓视线对上瞬间，她唇角扬起，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嗳，对，换点豆粉吃吃，安安你上哪去？” “给我阿娘他们送饭。” “他们没回来吃饭啊？” “没呢，还在翻地呢，想着早点翻完过两天到外地去做工。” “那你赶紧去吧，你阿娘他们还饿着呢。” 注视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大娘眼里满是欢喜，看得出来，大娘很喜欢她。 “这姐姐人可真好，刚刚我们还上她们家讨了口水喝，人特别热情，还拉着我们进屋去歇歇。”苏子苓不经意的开口说着。 “哦，你说安安啊，”提到王安安，大娘眼睛都眯起来了，“人是好着嘞。” “嘴甜，脾气也好，能干又懂事儿，家里家外一把手，谁看了都欢喜得紧，就是家里条件差了些。” “她阿奶身体不是很好，她爹没了，底下有两个弟弟……” 说到这里，大娘突然停了下来，“好了呀，来，这是豆子，你们称称够不够数，我这也要赶着回家嘞，就不跟你们唠了，下个集市记得来啊。” “好了，大娘你拿好，下次我们来了还在这里卖，你放心吧，到时候肯定得把锣敲得响响亮亮。” 王安安家什么情况，苏子苓他们是清楚的，今天来主要也是想看看人怎么样。 刚刚卖豆粉的时候，她也跟那些大娘侧面打听了一些，问的不多，不过还是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再加上刚刚去要水跟她打了个照面，说实话，人她还是挺喜欢的，性格比较讨喜。 送走了大娘，苏子苓他们也开始回家了，来到小坡头的时候，苏母守着担子等在原地，苏子苓跟苏子仲进山去看了茶树。 今年雨水足，茶树已经开始抽芽了，但距离采摘还得再等两天。 返回的途中，兄妹俩还找了不少野菜。 “怎么样？抽芽了没？”见到他们出来，苏母赶紧站起身来。 “已经抽了，再等两天吧，后天过来采就刚刚好。” 三人挑上担子继续往家赶，苏母走在中间，“这边的都抽芽了，那茶林那边估计也差不多了。” “对啊，又要忙起来了。”苏子苓应了一声。 茶叶开始抽芽后散叶就特别快，一不小心就全老了。 回到家时，太阳还没落山，苏阿奶坐在院子底下，隔壁的刘氏陪着她，两人在腌着皮蛋。 “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苏阿奶抬头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好奇。 往常不管干嘛，大家都是天不黑不着家，这还是她们头一次回来这么早。 “没人了就回来了，阿奶今天包了多少个？” “今天？今天不多，才三百多个，最近送鸭蛋的人越来越多了，今天还来了几个其他村的。” 见苏阿奶直起腰来活动肩膀，苏子苓皱了皱眉头，“阿奶你身体不好就别弄了，我晚点再去找两个婶子过来帮忙。” “没事儿，也不累，就是老弯着腰，腰有点受不了，这又不是什么累人的活，我包一会儿起来活动活动就好了。” 苏阿奶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活动活动身子，“豆粉都卖完了？” 苏子苓摇摇头，“没呢，还剩一筐，晚点表叔婆你也带点回去吃，剩下的给我三叔公他们分点，估摸着也就差不多了。” “那也没剩多少，对了，人怎么样？见到了没？” 这才是苏阿奶最关心的，苏子仲都十八了，跟他一般大的，孩子都两三岁了。 “我看着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大哥喜不喜欢，我也侧面打听了一下，人是真讨喜，那些大娘还说了，以后让咱们常去卖豆粉，我想着以后一个集市去一次。” “下次集市让大哥去，正好可以……” 苏子苓话还没说完，苏子仲放下东西就出了院子。 “哎？大哥，你上哪儿去？我还没说完呢。” 苏子仲刚走到门边，脚步一顿，耳朵微微通红，声音却一如既往的低沉，“你喜欢就好，我没什么想法。” 话音落下他便出了院子。 苏子苓：“？？？” “阿奶，我大哥什么意思？他娶媳妇，怎么是我喜欢就好？这又不是我娶媳妇！” 苏阿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说你傻吧，你鬼精，说你精吧，这都看不出来，既然你们都觉得可以，那我可就让你婶子去走动走动。” 苏子苓抿了抿嘴，“要不，再等等？不是下个集市还要去嘛，我们再瞅瞅，也不急于一时。” 苏子苓压力大，主要是苏子仲也不表态，什么她喜欢就好。 她是挺喜欢的，但是，这以后的日子可是他们自己过，她得再看看。 第548章 送晌午 进了三月，日子算是彻底忙碌起来了，前面跟苏家老族长说的开路的事儿也落实下来了。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原先说的是一家出一人，慢慢开着，但最近豌豆都收完了，距离下种还有一段时间，大家都觉得一人太少，可以出两人。 现在有空不抓紧挖，等雨来了，要下种了那才是真的没时间。 也得亏了今年大家大多数种的豌豆，所以收得早，这才有空挖路。 若是跟往年一样全种小麦，这只怕还抽不出时间来，小麦得四五月才能收。 就这样，一家出两人去挖路，苏子苓家负责提供午饭，早晚饭还得大家回自个家里吃。 人多，吃的也多，但苏子苓也没糊弄大家。 虽然提供不了白米饭跟白面馒头，但让大家吃饱还是做得到的。 她找了几个人进县里，买了很多粗粮，玉米是在村里买的，比县里要便宜一些。 她去粮油铺也就是买些荞麦面黑面之类的，跟玉米面掺一起，加上酵母粉，也能蒸出来宣软大个的馒头。 白天天气热，她还会拌一些凉拌菜，拌一些豆粉跟豆腐之类的。 平时做豆腐剩的豆渣，配上糟番椒肉沫，炒出来也下饭得很。 苏子苓也喜欢腌水腌菜，这玩意儿简单又好吃，特别是天气热的时候，特别爽口下饭。 去地里找些毛毛菜回来，洗干净了再腌起来，天气热两天就酸了，天气冷的话得三天到四天。 腌制容易，熟得快，捞出来后只需要加点盐、花椒、番椒跟香菜就行，也可以加点油炸花生，拌起来格外爽口，大家都特别喜欢。 苏子苓想得周到，馒头干，她通常会熬上一锅汤，大多时候都是煮的豆粉浆，不需要油，加点盐跟青花椒就成。 老苏家人手不够，苏子仲他们还要摆摊，作坊有苏永和看着也还行，苏父跟苏老爷子负责去挖路，苏母跟苏子苓负责做饭。 苏阿奶就在家里，负责收东西跟洗鸭蛋那些。 考虑到鸭蛋变多了，苏子苓又请了一个婶子过来帮忙，正好，有时候苏子苓不在家，她还能帮着苏母搭把手做个饭。 “阿青，饭好了，可以去送饭了。”苏母把东西都打包好，馒头就连着蒸笼一起送。 菜那些量比较大，就直接放桶里，一个菜一桶。 装好后又用盖子给盖好，最后提到牛车上，绑好，由苏子苓赶着牛车去送。 路已经开了一截了，苏子苓每天就牵着牛去送饭，省时省力，若是没牛车或者是路不通的话，还得请人送。 “嗳，来了，阿娘，你没打汤吧？” 苏子苓坐在石阶上，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没打，你不是说让我别打嘛，对了，这不打汤怎么吃？馒头干得很。” 所有东西搬上车，苏母一拍脑袋，“麻袋，麻袋，看我，又给忘了。” 她嘀嘀咕咕回屋拿了两个麻袋，“对了，你要麻袋干嘛？” “去采茶啊，那天我爹不是去看了嘛，说是可以采了，我顺便采着回来。” 苏子苓拍了拍裤腿，起身跺跺脚，鞋底的泥巴扑簌簌的落下。 苏阿奶看了一眼，笑骂道：“怎么不抖去屋外，这满院子的泥巴也不见你们扫一下。” 苏子苓吐了吐舌头，“阿奶你别骂，我马上扫。” 苏子苓拿了扫帚跟粪箕，老老实实将泥巴扫了。 看着牛车上的东西，她歪着头冲着屋里在忙的苏母喊了一声，“阿娘，把那个大锣锅给我放车上。” 苏母虽然疑惑，却还是照做了，“拿锣锅干嘛？” “煮汤啊，这不是没汤嘛。”苏子苓笑了笑，转身去牵牛。 想着那片茶林，苏母把帽子戴上，一边系绳子一边说着，“我跟你一道，那茶林还挺大的，你不是说这段时间茶叶散得快嘛，两个人还能多采点，这要过了时间，散了叶就卖不上好价格了。” 见苏子苓犹豫，苏阿奶出声，“让你娘跟你去吧，家里有我呢，还有你表叔婆跟婶子，再说了，大猪都被你卖了，就几只小猪它还能把我撞翻不成？” “成吧，那阿奶你慢点，弄不了的就留着我们回来弄，有什么事儿你就喊一声，我让永和过来搭把手。” “知道了，小小年纪怎么比我还唠叨啊，赶紧出门吧，大家都饿着呢。”苏阿奶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刘氏眼里满是羡慕，插嘴说了一句，“小青这是心疼你，谁家大孙女这么能干啊，不仅懂得多，还能干，又孝顺，手艺还好，外面可多人稀罕了。” 苏子苓闻言，下巴微抬，带着几分小小的傲娇，“阿奶，你看吧，我这么多优点，就你嫌我唠叨。” “你看看这丫头，”苏阿奶看向刘氏，“就是不经夸，这尾巴都上天了，哪家小姑娘像她这么样，脸皮这么厚啊？” 刘氏也知道苏阿奶不是真嫌弃，“我觉得挺好的，你不喜欢啊，不喜欢给我，我可稀罕了。” “去、去、去，这我孙女，我一手带大的，能给你？” 两个老姐妹哈哈大笑。 苏子苓架好了牛车，“阿奶，我们走了啊，你记得关门。” 进入三月山里的茶叶已经可以采了，苏子苓抽了两天时间，把山里那几棵百年老茶树给采了。 豌豆地跟蚕豆地是苏母在整理，把上面的草那些给拔了，苏子仲抽了三天时间，赶着老黄牛把所有的地都给犁了。 这也就是有牛，若是人工用手挖，这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只怕挖不完。 地犁完后，就是苏母一个人的活了，她每天上午扛着锄头去地里起垄台和打垄沟。 到了中午回来跟苏子苓一起做饭，等苏子苓去送饭了，她又扛着锄头下地继续打。 现在提前打好，等雨来了就可以直接种玉米了，这样省时省力，也不至于雨来了着急忙慌的。 忙了几天了，才把他们家的打完，季云初家的是还一点也没动。 不过也不着急，距离芒种还有月余，时间很充足。 苏子苓走在前面牵牛，苏母在后面看着牛车，她还挑了一担水。 “你这是打算把水当汤喝啊？” “啊？”苏子苓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苏母挑眉，“不是？那挑一担水干嘛？他们自己带了水的，就是水不够喝了，那边也有条水沟，那沟里的水可以喝，还特别凉快呢。”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去年不是做了干腌菜嘛，今天打算煮个青龙过海汤，这汤现煮最好喝，在家里煮了再送过去味道就变了。” 第549章 青龙过海汤 苏母点头了然，“你不是打算拿去卖的吗？” 苏母的意思她明白，“没事儿，我就拿了几团而已，我做的多，可以卖好久的，正好煮出来让大家帮忙尝尝味道。” 苏母笑了笑，“你做的东西，哪次不成？”想到挖路的进展，她叹了口气，“这挖了这么多天了，才挖了这么点，这要挖到什么时候才能挖通啊？” “不着急。”想到沈星野，苏子苓咧嘴一笑，“我过两天进县里送茶叶去问问。” “送茶叶？还是送到去年那家茶楼吗？” 去年靠着这些茶叶，老苏家也赚了几百两银子，所以今年一听到茶叶可以采了，大家都更积极了。 “不是，”苏子苓摇头，“今年的客人可比去年的厉害多了，给的价也高。” 茶叶，沈星野早早就提前定下了，特别是百年老茶树的，价格也比茶楼给的高一些，至于他是自己喝还是拿去干嘛，这她可就管不着了。 反正她只管赚钱。 过年的时候，他不是送了一车粉条回上京嘛，果然如他所想那般，大家都抢疯了，当然他也小赚了一笔。 越来越多的人来找他，索性他回来跟苏子苓商量，让她以后专门给他提供粉条。 他给的价格高，苏子苓龇着一口白牙，应下了。 毕竟他给的钱多啊，再说了有钱不赚，她又不傻。 所以现在作坊里的粉条大多数都是提供给沈星野了，少数给了王福生在州府的酒楼，剩下的就是她们家自己卖了。 那天去送粉条，苏子苓顺便跟他提了一嘴修路的事儿，他说给他点时间，等他想想办法。 这都过去一个集市了，她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过两天去送茶叶，正好可以催一催。 片刻功夫，两人便到了地方，大家还在挖路。 按理这是个力气活，但大家却干得热火朝天的，像是不知道累一般，一边挖一边说笑。 男人负责挖，女人或者是老人孩子负责清理土，端着粪箕把土端出去。 她的牛车刚冒头，便被人看到了，“到饭点了，到饭点了！” “大家抓点紧，把挖的清理了再吃饭！” “好嘞！没问题！” “哈哈哈哈！这一天啊，就盼着小青过来送饭，她这手艺着实好啊，同样的东西，她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青丫头，今天吃啥啊！” 苏子苓把牛拴好，跟苏母两人把饭菜端下来，卸了车把牛拴进山里让它吃草。 “老样子，主食馒头，拌了折耳根，炒了豆渣肉沫，还有一桶水腌菜，一锅回锅肉炒野蒜。” 每天一个荤菜，多少带点肉，其他的基本上就是自由发挥了。 “水腌菜好啊，这个天气就乐意吃水腌菜，不过天天吃馒头也遭不住，你可以做点窝窝头，菜窝窝头之类的。” 大家也看出来了，虽然这馒头不全是白面，但天天荞麦面跟黑面的也扛不住啊，玉米便宜，而且还顶饱。 “对、对、对，我们喜欢吃窝窝头，下次蒸窝窝头就成，也不用天天大馒头。” “成，下次给大家蒸窝窝头，咱们换着吃。”大家的好意苏子苓应下了。 她没说，其实这馒头也不纯，白面是有，但不多，大多数都是荞麦面、黑面跟玉米面，只不过加了酵母发酵了而已。 苏子苓搬了几个石头，搭了个简易土灶，苏母进山里抱了一捆柴出来。 把水烧上后她开始准备煮汤的配料。 看着浓浓的烟雾，大家满脸好奇，“青丫头，咋还烧上火了？饭没做够啊？” “够的，够的，给大家现煮个汤。” 听她这么说，大家还都好奇上了，“什么汤啊，还需要带到山里来煮？往常不都是煮了带过来吗？” 苏子苓咧嘴一笑，“青龙过海汤！” “没喝过吧？我也是头一次煮，正好大家帮着尝尝味儿。” “哟！头一次煮，咱们可算是有口福了，大家伙儿加把劲儿，把这清理了好吃饭去！” 男人一声吆喝，大家干劲十足的。 “阿娘多添点柴。”见他们加速度，苏子苓也怕他们干完了水还没开。 苏子苓先把干腌菜掰碎了放入桶里，再加入盐巴、红椒及捣碎的姜块，再放上三两截大葱跟老缅芫荽。（青龙过海汤） 等水开后直接将开水倒进桶里，干腌菜遇水舒叶，开水慢慢变色，清亮透底。 干腌菜的酸加上红椒的辣，还有葱、姜的辛香，大夏天来上一碗，清爽解腻，酸爽开胃。 第二锅水刚加上去，大家便收工了，放下工具走到水沟边洗了把手，便迫不及待过来吃饭。 苏母把蒸笼掀开，“来、来、来，这边自己拿啊。” 知道东西有多，也没人争抢，大家排着队，一人一个馒头，一双筷子一只碗。 不少人拿到馒头那瞬间，先咬上一口，“嫂子，你这馒头蒸得真好，麦香十足，还特别宣软，那集市上卖的我也吃过一次，嘿嘿，说实话没这个好吃也没这个软。” 苏子苓再一旁打汤，听到他的话，嘴角抽了抽，还麦香十足，这馒头里面，就属白面用的少了，也不知道他咋吃出来的麦香。 “是吧？好吃就多吃点，吃得饱饱的，不够再过来拿啊。”苏母把蒸笼打开也就不管了，她把盆摆出来，把桶里的菜倒出来，好方便大家夹菜。 “嫂子你就放心吧，我们是不会客气的。” “就是，这若是别家，我们估计还得克制一点，这小青的手艺，我们可忍不了一点。” 大家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出老远，林中鸟被惊得扑簌簌起飞，四散开来。 第550章 春茶 “这豆腐渣炒得很好吃，酸酸辣辣的，夹在馒头里更好吃了。” “炒了肉沫的，能不好吃嘛，没肉你试试，我还是觉得水腌菜开胃，这花生米还是脆的。” “没肉的也好吃啊，上次用水腌菜炒的那个，那个豆腐渣就没肉，半点番椒面，拌起来也嘎嘎好吃。” “嘿嘿，我就觉得肉最好吃了，就连这野蒜都带着肉味。” “切～用你说，那可是肉，肉能不好吃嘛！我就没见过肉难吃的。” “不是，不是，你们尝尝这个汤！” “汤？汤咋了？看着清汤寡水的，我试试。” “等等，小心……”烫 “嘶！” “你咋不早说！” 那人烫字还没说出口，不少人接二连三的就被烫了，一时之间山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咦？你们别说，这汤清清爽爽的，酸辣开胃，都试试啊，不过得小心烫。” 大家也不讲究，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汤碗，席地而坐，菜就摆在路中间，谁要吃了自己夹。 约莫是饿了，又或者苏子苓做的菜格外合胃口，也可能是人多，或者山里吃饭香。 大家一口馒头一口菜再就着一口汤，吃得喷香，满满一大蒸笼馒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没了馒头，苏子苓又提了一桶玉米糊糊出来，一人舀上一碗。 配上小咸菜，凉拌菜的，一个个吃得肚皮溜圆。 就连盆底的腌菜水，汤汁那些，都被大家用馒头沾着吃了，所有东西吃得精光，盆跟桶都干干净净的。 自从吃了苏子苓做的饭，他们可算是知道啥叫吃饭了，以前他们吃的那些，顶多叫填饱肚子。 从前没感觉，这吃了几天她做的饭，再回家吃自家媳妇做的，这区别，别太明显了。 所以，现在每天吃中午饭成了他们最期盼的事儿，每天就想着赶紧到中午，想着今天又会吃啥好吃的，不少人甚至觉得，每天挖路也挺好的。 吃了饭，大家歇了会儿，喝了口水又继续挖路了，苏子苓把东西收好，固定在牛车上，背上背篓拿上麻袋就往山里走。 临走前还不忘了提醒苏父，“爹，我跟我娘进山去转转，你看着点牛，让它吃一会儿草，然后记得给它换个地方。” “嗳，知道了，去吧去吧。”苏父停了下来，一手杵着锄头，一手冲着她们挥了挥。 “对了，你们带刀了没，没带把我这个拿上。”说着他就要去解腰间的刀。 “带了，带了，我还砍了两个棍子呢。”苏子苓摇了摇手里的棍子给他看。 这两天山里的草也旺了，蛇虫鼠蚁的也多了起来，进山还是得带着刀，拿个棍子提前探路。 “去吧，别跑远了，回来早点。” 早上吃饭的时候苏子苓在饭桌上说过今天要去采茶的事儿，所以听到她说要进山转转苏父也就没多问。 她们这地还是离村子更近些，离黑石岭还有段距离。 母女俩也不敢耽搁，加快了步伐，一须臾的功夫（四十八分钟），两人才到了茶林。 去年简单清理了一下，草是小了很多，但过年到现在，也有几个月没来了，草又长起来了。 “哟！咱们来得可真及时，这茶叶，抽得刚刚好。” 看着那些嫩绿色的茶叶，苏母乐开了花，茶叶还没散叶，都是两瓣两瓣的，正是采摘的好时机。 大约是去年清理过茶林，今年雨水足，茶叶发的比去年可好太多了。 “来、来、来，赶紧采，采完了再把草清理一下，”苏母把背篓转到身前，两只手快速的掐了起来。 “得亏我今天跟着来了，不然就你一个人，只怕采不完。” “是、是、是，还是阿娘厉害，不然我一个人还真采不完，今天咱们母女俩努努力，争取采完了，不然明天又要大一截，后天可就要散叶了。” 苏子苓嘴上打趣着，手里动作却丝毫没停下。 一直忙到太阳西斜，母女俩这才将茶叶全部采完。 两人甩了甩手，坐在地上喝了口水，一人背着一背篓一麻袋茶叶，急匆匆往回赶。 为了能在今天采完，她们可是一口气都没歇，连水都没喝一口。 不过看到这两背篓两麻袋茶叶，瞬间就不觉得累了。 回到牛车那里时，大家还没收工，趁着天气凉快，他们还得再挖一会儿，得天黑了才回家。 看到她们背了这么多东西，也有人好奇问是什么。 苏子苓提了提手里那捆野菜，“进山里找的野菜，明天给大家拌一碗，这两天的野菜最嫩的，本来是打算跟我阿娘进山转转，看看有没有菌子的，没想到还没出。” “这不，遇到了一片野菜，就给全薅了，想着吃不完可以焯水晒干了，留着冬天吃。” 听她这么说，大家倒也没多想。 “出菌子？那还早着嘞，得五月吧，那时候才陆续出，虽然今年雨水比往年多，但咱们这边热，也没那么快出。” “你现在去找那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了，不过再等两天，蕨菜就要发了，到时候你可以去采，那玩意儿，漫山遍野都是，采都采不完。” “蕨菜？我就知道我家后面山有一片，蕨菜也好吃。” 见她喜欢，那些人就多说了两句，“你喜欢啊，那等发了我让虎子他们带你去，他们知道，好几个山头都有。” 苏子苓一边把茶叶放车上，一边笑着说道：“嗳，二叔，那我可记下了啊，别到时候你又舍不得告诉我位置。” “有啥舍得舍不得的，你弄好了就赶紧回家，这太阳一落山，山里温度就要低了，当心着凉了。” 母女俩架着牛车，慢慢悠悠往家里赶，挖路人看不到了，苏母这才开口。 “得亏你薅了不少野菜，不然他们问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阿娘，我薅野菜不是为了打掩护，真就是回来路上遇到了，想着可以做个菜才拿的。” “再说了，就是直接告诉他们采了茶叶也没事儿，就是知道是茶叶了，不会炒制也于事无补。” 苏母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对了，这茶叶这么值钱，要不，咱们种一点？” 多种茶树，苏子苓也想过，不过目前真的是分身乏术，“再等等吧，先把手里的忙过来，贪多嚼不烂，先把作坊做好，再过两天来雨的话就要种佛手瓜那些了。” “紧跟着狐臭柴叶子也要发了，还得开菌子作坊……” “你说的也是，事情越来越多了，咱们也忙不过来，实在不行，要不，” 苏母看了苏子苓一眼，欲言又止的。 “阿娘你想说啥？” 第551章 什么时候可以喝喜酒啊? “我想说，你阿婆他们那边的气候好像更适合茶叶生长，要不让他们种？” 见苏子苓脸上神色没变，她又继续说道：“那河里的鱼虾还有田螺也经不起捞，过了那个时间田螺那些也不肥了，若是一直捞要不了多久就得捞绝了。” “上次去你舅舅家，他们就说了，现在没有天天去捞了，都是一个集市捞一次，我想着，没了这个进项，就只剩下魔芋豆腐了。” “而且他们的魔芋还不能挖……” “阿娘。”苏子苓打断了她的话，扭头看向她，眼里带着几分好笑。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也没说不同意啊，再等等吧，等这边忙完了去舅舅家一趟，到时候问问。” 李舅舅家那边确实更适合茶树生长，他们那边种的话茶叶不管是味道颜色，等等各方面都会比他们这边种好。 最主要是她们家确实忙不过来了，她野心不大，把手里这些营生经营好就行了，也足够让百花洞富起来了。 甚至是离得远的那些村子，也能带动起来。 苏母松了口气，随后笑了笑，“我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嘛，毕竟这炒制茶叶也是你教的，而且若是种茶树那些也得问你，我们也就会种个玉米红薯啥的，” 说着她顿了顿，“不对，玉米红薯啥的也不会种，种了这么多年，那收成要饿死人，你这个套种一出来，收成立马好了不少，对了，” “我们上次去你舅舅家也跟他提了一嘴套种的事儿，我跟你爹嘴笨，也不知道说没说清楚，改天还得你再讲一遍。” “成，没问题，等我手头的事儿忙完了就走一趟。” 苏子苓笑着应了下来。 是得走一趟，还得趁早，说套种是一回事儿，茶叶又是另一回事儿，她最想说的就是菌子。 得提醒他们早点捡菌子，李舅舅他们那边的菌子也是出得比较早，种类也多，得提前打好招呼。 今年她打算把附近这些山里的菌子都收了，有可能的话，甚至是更远的她也想收。 菌子酱实在是太好吃了，而且也好卖，既然做了，她打算做波大的。 去年是手里钱不够，也不熟悉情况，今年有经验了，那这钱，她可就赚定了。 两人到家时，刘氏她们已经回家了，苏阿奶一个人正在扫院子。 听到开门声，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回来了。” “大伯娘，这圈有点湿了，得再垫一捆干草，是拿圈上面那个吗？” “嗳，对，牛圈上面那个，你扯一捆下来就成。”苏阿奶回道。 “永和叔？” 看到他，苏子苓还挺惊讶的，“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她的话，苏阿奶瞥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说话呢？” 苏子苓吐了吐舌头。 苏阿奶这才说道：“你永和叔过来帮我喂猪呢，就几头小猪仔，他还真怕把我绊倒了。” 苏永和咧嘴一笑，“这不是大侄女说了嘛，让我看着点，这猪圈有点滑，也就倒个猪食，我顺手的事儿。” 他把干草垫好，关好门，拍了拍手，过来帮苏子苓卸车。 看着背篓里的茶叶，“你摘这么多叶子干嘛？也是野菜？” “不是，是茶叶。”见他在卸车，苏子苓就把牛关了起来。 “茶叶？”苏永和嘟喃了一句，“你会的可真多。” “也是听人说的，你也知道，路过的商人那么多，多问问，多尝试几次，也就成了。” 她说得过于轻巧，但苏永和也不傻，那些商人，还有镖队，他又不是没见过，他也去送过几次东西，那些人，没一个好说话的。 那可不是胆子大不大的事儿，有时候你就是问了人家也不一定能告诉你。 “这也就是你，别人啊，我看悬。” 苏子苓笑了笑，没接话，“作坊收工了？” “收了，里面黑布隆冬的，看不清了也就收工了，不过产量还行，还增加了一些。” 自从把作坊交给他管后，苏永和也跟着苏子苓学了不少的新词。 作坊又离得近，有不懂的，或者哪里有问题他也能很快处理，处理不了的就会过来找苏子苓。 他上手很快，有他帮忙苏子苓也轻松了许多。 “有你看着我放心，对了，过段时间还得把作坊再扩大一些，旁边还得再起一个。” “扩大？”苏永和皱了皱眉，“扩大暂时可以放放，今年的红薯就这么多，这个小作坊完全生产得过来，就没必要花这钱了。” “经过今年这一波走访，下半年才是重点，咱们可以下半年再来扩。” “另起作坊，是打算用来干嘛？” “菌子酱啊！”苏子苓笑得格外开心，“这个也是重点，我走访了不少村子，等菌子出的时候，找几个人去那些村子教他们认认菌子，今年估计会很热闹。” 说到菌子酱，苏永和显然也想到了去年的那个场景，“行，那就在旁边再起一个菌子作坊，红薯作坊可以下半年不忙了再扩，经过这段时间，咱们收红薯的消息也放出去了，下半年种的人只会更多，下半年扩也来得及。” “行啊，晚点我跟我阿公他们说说，对了永和叔，今晚在这里吃饭吧。” 苏子苓在卸东西，那边苏母已经在开始张罗晚饭了。 “不用，不用，我回家吃就成，我阿奶他们也做好了。”苏永和连连摆手就要走，苏阿奶也喊住了他。 “永和，在家里吃饭好了，这都做着了，别走了啊，就在这里吃。” 长者留，他也不好推脱，再拒绝就是不懂事儿了。 苏子苓把装菜的桶放水井边，她则是开始生火准备炒一点茶叶，今晚还可以炒两锅，明天上午再炒一上午，估摸着也就炒完了。 “阿奶，帮我生个火呗，我炒点茶叶。” “我来，我来，我来生。”苏永和搬了个凳子，蹲在院子里生起了火。 炒茶叶的锅放在杂物房，大半年没用，上面满是灰，苏子苓拿出来清洗了一遍，这才放到灶台上去。 等苏子仲他们回来的时候，苏子苓已经炒了两锅茶叶了。 “哟，今天这么热闹。”二十挑着东西，乐呵呵的，早已没了他是护卫的样子。 一身粗布麻衣，跟苏子仲走一块，大家都只会说是兄弟俩。 苏永和站起身来，看着面无表情的苏子仲打趣道：“听说子仲已经相看对象了？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啊？” 第552章 永和叔你也不小了 苏子仲往里走的脚步一顿，他缓缓扭头看向苏子苓。 苏子苓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苏永和咧嘴一笑，继续说着，“你别看大侄女儿，这事儿还真不是她说的。” 苏子苓扭头看向他，“连你都知道了？” “那可不！”苏永和眉头微挑，“村里都传遍了，不知道的应该没几个了吧。”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嘀咕了一句，“哪个大嘴巴，嘴巴这么快？” 苏阿奶倒是不意外，“估摸着是你婶子说的。” 苏阿奶说的婶子是那个媒人，那天苏子苓他们去了一趟回来，总的来说还是挺喜欢的，后来苏子仲单独去卖了两次豆粉，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接触。 那天回来后突然跟苏阿奶说，可以上门去求亲了。 王家同意得很快，媒人问了名字跟生辰八字，苏阿奶他们请了人帮忙将两人生辰八字占卜得了吉兆，后面一切水到渠成，双方互通了婚书。 聘礼目前正在准备，婚期还得送聘礼过去才能商定，苏阿奶想着婚期不能太过匆忙，接下来就是芒种了，这一忙起来也没空闲。 索性一次性推到六七月，那段时间估摸着还有空，苏阿奶还想着把苏子仲那个屋子给好好收拾收拾，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不过她们家本来就是青砖瓦房，里里外外打扫一番，也就差不多了。 老苏家这动作虽然小，但架不住那么多人盯着啊，这不，媒人往她们家走了几次，旁人也就有了怀疑，这一问，媒人随意说了几句。 好嘛，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见苏子仲还是那副死人脸，苏永和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哎呀，高兴点嘛，这娶媳妇是好事儿，你咋跟死了娘似的，再说了，你都十八了，老大不小了，是该娶媳妇了，正常正常，不必害羞。” 苏子仲一把拍开了苏永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语气幽幽的，“你也十八了，永、和、叔。” 永和叔三个字被他咬得重重的，提醒苏永和，他还是叔叔，他年纪更大。 苏永和手一僵，面色讪讪的，见大家都在看着他，他抬手摸了摸鼻子，“那什么，虽然你喊我叔，但我还是比你小几天的，我就是辈分大了点而已。” 苏子仲点点头，随后说道：“你都十八了，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娶媳妇了。” 苏子仲将苏永和刚刚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还给了他。 见苏永和尴尬在了原地，苏阿奶笑骂了一句，“你们兄妹俩，没规矩，怎么跟你永和叔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苏子苓：“？？？” 不是，关她什么事儿？ 她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啊！ 这也能躺枪？ 她嘴角抽了抽，刚想反驳，就看到苏阿奶瞪了她一眼。 苏子苓抿了抿嘴，好嘛，她闭嘴好了。 苏永和笑了笑，“没事儿，没事儿，大家说着玩呢，我倒是也想娶媳妇啊，可我们家那个情况，” 他撇了撇嘴，蹲下身来往灶里添了两根柴火，“难喽！鬼知道还能不能说上媳妇，家里负债倒是还清了，但是房子还是茅草房，我阿娘眼睛又不好，需要人照顾，阿成也走不开，一边种地一边还得照顾阿奶。” “不过现在好多了，这得多亏了小青，”说着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然我家那负债只怕还还不清呢，指不定还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整天忙着夏税秋粮的日子呢。” 苏子仲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转身朝着门外去。 “放心吧，跟着我好好干，肯定能让你娶上媳妇，不仅是你，还有永成叔也是，老祖的眼睛也不是一点也看不到，你可以让永成叔带着她出来转转，晒晒太阳，多晒太阳对身体也有好处。” 苏永成是他弟弟，小苏永和两岁，今年也有十六了，平日里都是他在照顾他阿奶，所以也没怎么见过他。 苏永和声音平平的，“带着嘞，不带也没办法，阿成还得种地那些，他去挖地，起垄台和打垄沟都会带上我阿奶，让她在旁边晒晒太阳，薅薅草。” 苏阿奶问道：“你阿奶那眼睛是一点也看不到了？” “也不完全看不到，隐隐约约还是能看的，就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才带着她一起下地。” “年前不是听小青说可以养兔子嘛，阿成天天跑山里，转了大半个月吧，逮了两只，就养家里，我阿奶也能帮忙丢个草之类的。” 说到他阿奶，他脸上的笑明显更鲜明了一些，“她那眼睛，养不了猪那些，养几只鸡跟兔子还是行的。” “上个月四叔家母鸡不是抱窝嘛，我提前跟他们说了一声，让她们多放几个鸡蛋，到时候我去抓几只，前两天去抓了六只，这又是鸡又是兔子的，我阿奶也算找到事儿了。” “最近整个人看着都明朗了不少。” “对了大伯娘，我听说你们家把允禾家的地给租了？” 苏永和拿着根棍子，对着地板戳戳戳的。 “是租了，具体怎么个说法我也不太清楚，你问问小青，这些事都是她在弄。”苏阿奶一边收东西一边回道。 看着他一个劲儿塞柴，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永和叔，锅要糊了。” “啊？”看着塞满的灶洞，他连忙将柴撤出来，“我没注意到，你锅糊了没？茶叶还好吧？” “没事儿。”苏子苓抿嘴一笑，“你是想把你们家的地也给租了？” “嗯。”他声音低了一些，“我在作坊里做工，阿成一个人又要照顾阿奶又要种地，他忙不过来，可以的话我们想租一半，阿成种一半就成，我有空就去搭把手。” 苏子苓一口应下，“行。” “啊？”苏永和愣了愣。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语气如常道：“你不是租一半吗？我说行，晚点吃饭的时候你跟我爹说一声，让他认认地，我们也好去薅草，到时候赶着牛去把地犁了。” “你……”他想问你能做主啊？ 可随后又想到了她做的那些事儿，好像还真是她在做主。 半天没等到下文，苏子苓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行，晚点跟二哥说说，草也不用去薅了，直接犁地就行，草阿成他们已经拔完了。” 苏子苓笑着说道：“那感情好，我家还占便宜了呢，我再炒两锅，晚点咱们说说地租。” 满院子的茶香，苏永和眼里满是佩服，“你会的可真多。” 苏子苓没回话，“我记得你弟弟好像十六了对吧？” 苏永和点头，“嗯，满十六了，你应该没怎么见过他。” “等你地一租，到时候他可不就有空了，他若是想过来帮忙之类的，我倒是有个活很适合他，到时候你阿奶你可以自己带嘛，或者让她来我家，跟我阿奶唠唠嗑也行。” 听到苏子苓的话，他眼睛一亮，“行，我回去跟他说说。” 对于他无条件的信任，苏子苓眼里的笑意更甚了些，“你就不问问是干嘛的？” “你都说了很适合他，那肯定差不了，有什么好问的，我就怕他干不好，这小子，跳脱得很，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我就怕他不够沉稳。” 对于苏子苓他自然是信的，就是因为她的信任，他才怕苏永成干不好，辜负了她。 “跳脱也有跳脱的好处，我还怕他跟我大哥一样呢，整天一张死鱼脸，得亏有季婶跟阿禾顶着，不然，若是让他去卖……去卖……” 苏子苓话说到一半，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子仲，剩下的话她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若是让他去卖会咋的？” 苏永和没注意到苏子仲站在门口，半天没听到苏子苓的话，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就发现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门口的方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恰巧与苏子仲的目光对上。 “……” 苏子仲扛着一捆柴，“砰”的一下放在地上，随后走过来，站在灶台边，就这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苏子苓。 眼里的询问不言而喻。 苏子苓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你不知道，我大哥学武了，有他在，阿禾她们才能放心卖吃食，有我大哥在，那些宵小都不敢露面，卖吃食嘛，哪里还用得着我大哥出面。” 说完，苏子苓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盯着，她立马错开眼神，“你说对吧，大哥？” 苏子仲还真就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 苏永和：“……” 这丫的，这么不要脸的？ —— 迟来的祝福，祝大家，端午安康！ 第553章 茶叶煎蛋 入夜时分，苏父与苏老爷子这才踏着月色归来。 “饭好了没？这白天吃得够饱的了，到了这个点还是饿得不行！” 苏父放下锄头，一边洗手一边看向厨房。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就等着你跟爹回来开饭呢。”苏母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挖路是个力气活，能不饿嘛，这样，明天我多蒸两个馒头，你放着，饿的时候拿出来垫吧垫吧。” 苏父想也没想，一口拒绝了，“那怎么成，那么多人呢，一人一个咱也负担不起，真要我自个吃，那么多人看着，我也吃不下啊。” “对了，白天人多我也不好仔细问，你跟小青说去山里转，去黑石岭了？” 见他们在洗手，苏母转身回厨房端菜，“对，这不想着顺道嘛，就去看看茶叶发了没。” “洗好了没？洗好了快进来吃饭了。” “好了，所以你们背的那两个麻袋全是茶叶？” “不然你以为嘞？不会真以为是野菜吧？”看着来到门口的苏父，苏母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我看小青提了一捆野菜，说得煞有其事的，我还真以为是野菜呢，怎么样，今年抽芽情况有没有比去年……” 苏父话说了一半，这才注意到坐在火塘边的苏永和。 苏永和咧嘴一笑，“二哥，大伯，你们回来了。” “永和来了，来、来、来，上桌上桌，正好陪我喝两口。”苏老爷子笑呵呵的应了一声。 晚饭吃的是红薯糙米饭，没芽口的洋芋还剩几个，苏子苓索性全刮了皮用来煮洋芋茶，把茴香苗打结丢里面一起煮。 茴香带着清甜，洋芋口感是沙沙的，煮的时候加了一块腊肉，汤带着茴香的清甜腊肉的香还有土豆的沙，舀一勺用来拌饭，最是下饭了。 路上拔了些野蒜跟香椿，香椿她焯了水用来炒鸡蛋，野蒜则是用来炒腊肉。 前段时间杀的野猪血，一半送给了两个叔公家，剩下的被她拿来炒成了酸旺子，天气逐渐炎热，怕放坏了，这不，现在是顿顿有酸旺子。 加点油番椒拌拌，倒也下饭。 今天刚采的茶叶，焯了水后一部分用来凉拌，一部分打几个鸡蛋做个茶叶煎蛋。 这样煎出来的鸡蛋没有腥味还带着淡淡的茶香。 “这茶叶，还能做菜？”苏父夹了一筷子凉拌茶叶，眼里满是好奇。 “当然可以啊，明天咱们杀只鸡吧，炖了茶叶鸡，那个也好吃，对了，这个是香椿炒鸡蛋，这个是茶叶煎蛋，这俩可不是一个。” 苏子苓夹了一筷子茶叶煎蛋，入口鸡蛋边缘带着微微的焦脆，咸淡刚刚好，鸡蛋里带着淡淡的茶香。 她满意得眯起了眼睛，心想着明天还可以试试新鲜茶叶裹蛋液，炸出来的估计会更香。 “不一样吗？我还在想怎么做了两碗香椿炒鸡蛋呢我尝尝。” 苏老爷子闻言，立马将筷子伸向了茶叶煎蛋。 “嗯～味道还不错，真没想到这茶叶还可以做菜啊！” 头一次吃茶叶做的菜，估摸着是新鲜，大家还挺喜欢吃。 一顿饭下来，倒也安静，除了最开始对茶叶做菜比较好奇大家多说了两句，剩下的半程几乎是没人说话，许是真的饿惨了。 只有苏父时不时跟苏永和说几句，说了一下租地的事儿，以及租的是哪些地方。 苏父点了点头，“成，改天我把牛赶去把地犁了。” “对了，”苏永和突然出声，大家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笑了笑，“还有一块荒地，是我跟阿成开的，本来想着多开点，养上几年，用来种红薯的，现在看来也种不了了，正好给你们种，这个就不用算地租了，就是开了有段时间了，估摸着又长草了。” 吃了饭见时间也不早了，苏永和也就没多停留，临走苏子苓给他拿了一碗水腌菜，又把酸旺子也给他拿了一些。 想着他阿奶看不清，他们兄弟俩又不会做酱菜那些，苏子苓就把她腌的苤菜根、腊腌菜、豆腐乳、酸萝卜，萝卜干那些，一样给他拿了一些。 提着一篮子酱菜，苏永和有点手足无措的，“二嫂，多了，多了，要不了这么多。” “没事儿，没事儿，你拿着回去吃，这都是小青腌的，腌得挺多的，我估摸着你跟永成也不会腌，你拿回去放好了，别碰油，可以多放几天呢。” “平日里熬点稀饭，玉米糊糊之类的，都不用炒菜，直接掏点酱菜就成，可下饭了。” “作坊这边我们也不懂，小青往日里也是到处跑，还得你多费心，帮忙多看着点。” 话音落下，苏永和脸色严肃起来，声音铿锵有力，“二嫂放心吧，” 说着他透过窗户，看向正在打扫灶台的苏子苓，声音放轻了一些，像是喃喃自语，但苏母却又能听清。 他说：“没有小青就没有我们家的今天，没有她我们家估摸着还是过着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过着那种累死累活却凑不够秋粮夏税的日子。” “二嫂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干的，我知道当初小青让我来作坊做工，也是因为我们家的情况，所以想帮我们一把，我不会辜负她这份信任的。” 他比谁都珍惜现在这得来不易的好日子。 这话题突然沉重了起来，苏母反而有几分不知所措了。 她就是提了一嘴，想着让他以后多费费心，没想到…… 苏永和咧嘴一笑，提了提手里的篮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二嫂，那我就先走了，篮子跟碗我明天再给你送过来。” “嗳，成，你路上小心，有空再到家里来坐，对了，外面黑，要不带个火把？” “不用，有月光呢，再说了这路我闭着眼也能找得到，二嫂你回吧，起风了。”苏永和走到了门外，冲着她挥了挥手。 “阿娘，永和叔走了？” “走了。”苏母喝了口水，看向一旁麻袋里的茶叶。 “这茶叶要倒出来吗？捂到明天早上得捂坏吧？” “要，等会儿让我哥倒吧，咱们手里有油，别沾上面了，到时候有异味。” 苏子苓只炒了两个背篓里的，时间不够，麻袋里的还没来得及炒。 “成，我洗了脚就去倒，倒簸箕里吗？”苏子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对，多拿两个簸箕，放薄一点，我明早起来就开始炒。” 白天采茶的时候温度比较高，这若是放的厚了明早起来只怕茶叶都捂红了。 也得亏去年晒茶叶的时候苏老爷子多编了一些簸箕，不然今年只怕不够晒。 第554章 筹款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苏子苓就起来炒茶叶，苏母起来做饭。 吃过早饭苏老爷子他们去挖路，苏子仲他们去摆摊，苏母拿着前两天泡起来的稻谷要去撒谷子。 “阿娘，你去哪儿？”苏子苓茶叶将将炒了一半。 “把谷子撒下去，下个月就要插秧了，谷子还没撒。” 苏母背着背篓，扛了把锄头，背篓里面放着已经长脚的谷子，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 “谷子已经发芽了？那你等会儿，我把这里炒完跟你一起去吧。” 前两天苏母拿了一个麻袋，往里倒了一些谷种，然后用水泡一夜，第二天挂到阴凉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再把麻袋放水里，麻袋完全浸湿就提出来挂上。 如此反复，直到谷子长出白白的脚就可以撒稻田里了。 稻田是前面就弄好了，打了两个垄台，筛了细细的粪撒在上面，就等着谷子下田了。 谷种撒下去后，还得撒一层细土盖在上面，不然谷子容易被鸟吃了。 “发了，昨天晚上看了一眼，差不多可以撒了，你就不用去了，忙你的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苏母说完还真没等她，直接背着背篓就出发了。 茶叶炒完，苏子苓背着背篓出门溜达了一圈，去找了些毛毛菜，洗干净切好放进坛子里备用。 做完这些差不多就中午了，苏母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张罗起了午饭。 因着要腌水腌菜，她索性煮了一点米，用米汤腌腌菜，会酸得比较快。 糙米只有三分一，她拿了几个红薯过来，切成粒一起蒸。 甑子下锅的时间，她舀了几瓢玉米面，滚了几盆面馃儿。 两个甑子一起蒸，熟了以后把红薯、糙米还有玉米面馃儿一起拌匀，这样主食就好了。 现在正是吃折耳根的好时节，她拌了一盆折耳根，拌了一盆豆粉，炖了一桶腊肉青菜粉条，打了一桶豆粉浆，算做是汤。 正好酸旺子还有一些，她索性全部倒出来，热了热给他们送去，米饭跟酸旺子更搭嘛。 一次性吃完，她正好可以把坛子洗了。 苏母回来的时候她饭做好了，正在套牛车。 “你都做好了？我没注意时间，这突然想起来才发现这么晚了。” 苏母坐在一旁，气喘吁吁的，看得出来，她跑得很急。 “做好了，我就想着你估计没那么快回来，就提前做了，谷子都撒完了？” “撒完了，那田里一段时间没去，又长了草，薅草费了些时间，”她气喘匀了些，这才站起身来，“我跟你一道去送饭吧。” 苏子苓摆了摆手，“不用，我今天也是送了就回来了，又不去山里了，不用两个人去送，午饭我给你跟阿奶留了，放锅里温着呢，一会儿你们自己拿了吃，不用等我，饭送到了我就回来了。” 想到平日里苏子苓也是一个人送，苏母就没跟着去，刚刚一路跑得，她到现在都心惊肉跳的，正好缓缓。 “那你慢点，我吃了饭得去起垄台打垄沟，现在还要种你永和叔家的，也不知道你爹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犁地。” 眼瞅着离芒种越来越近了，苏母也是慌得不行，就怕突然来雨了，地还没翻好，到时候种子可就种不下去了。 “没事儿，来不及就种板地好了，直接打窝下种。” 苏子苓话音刚落下，苏母立马瞥了她一眼，“种板地？那岂不是浪费种子？还不如不种呢，你车架好了就赶紧去吧，别让人等着。” “嗳，知道了。”苏子苓牵着牛出门，还不忘了提醒苏阿奶，“阿奶记得帮我看着点茶叶啊，”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还挺快，眨眼到了去县城的日子，苏子苓带上了茶叶，去了县城。 刚到食肆，十八就指了指二楼。 苏子苓伸了伸脖子，“什么？” “沈公子在二楼等着你嘞。” 苏子苓点头了然，“知道了，你把粉条拿进屋，我上楼去看看。” 苏子苓背着背篓，直接去了大堂，此时正是吃饭的时间，大堂里人满为患。 随着天气炎热，大家对豆粉的热爱直线上升，中午喜欢豆粉，下午喜欢粉条，早上基本就是皮蛋瘦肉粥配小咸菜。 都是苏子苓腌的，麻辣萝卜干，麻辣萝卜缨，还有酸萝卜跟苤菜根那些。 “东家来了？”苏永安率先发现了她，赶紧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苏子苓指了指二楼，“我先上去，等会儿再叙旧。” 苏永安了然，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更甚了些。 来到二楼，苏子苓敲了敲门。 屋里的沈星野正懒洋洋的瘫坐在椅子上，没个正形，一边惬意的喝着茶一边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听到敲门声，他看向一旁的长策，眼里带着询问。 长策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眉头微皱，低声说道：“莫不是户房的掌案？” 沈星野眨了眨眼睛，“我今天有请他吗？” 长策：“……” 长策嘴唇嗫嚅了几下，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心里直嘀咕着：公子，你可上点心吧，这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你倒是门清，可这公务你真是一点也记不住啊！ 沈星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嘀咕了一句，“记不了一点，这破公务爱谁处理谁处理！”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他坐直了身体，轻咳了一声，“进。” 少年声音轻扬，从屋内缓缓传来，带着一丝丝疏离。 听着这声音，苏子苓挑了挑眉，推门而入。 看着坐得一本正经的人，她还以为这人转性了呢。 谁知道，看到是苏子苓那瞬间，沈星野坐得笔直的身体瞬间垮了下去。 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笑，“苏姑娘来了？快坐、快坐，别客气，就当这儿是自个家里，别客气，随意点儿。” 苏子苓脚步微微一顿，嘴角抽了抽，随后缓缓说了一句，“我没记错的话，这食肆，就是我家的。” 换而言之，这就是我家。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让你别客气嘛，快坐，快坐。”沈星野丝毫不觉得尴尬。 第555章 子苓妹妹 见她背着一个背篓，沈星野眼睛更亮了，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她的背篓，愣是一息都舍不得挪开。 看到她坐到对面，他麻利的倒了杯茶给她，搓了搓手，眼睛还是没离开背篓，“那什么，苏姑娘，” 苏姑娘一出口，他先是愣了愣，随后眨了眨眼睛，嘀咕着，“我跟陆哥那么熟，喊你苏姑娘好像有点生疏，要不喊你嫂……”子 子字还没出口，苏子苓“唰”的一下抬头看向他，眼睛微微眯了眯，沈星野不知道怎么的，吞了吞口水，愣是将那个没说出口的字咽了回去。 他余光扫一眼背篓，又看看苏子苓，试探性开口，“喊苏姑娘太过生分，我年长你几个月，要不喊你一声妹妹吧？” “嗯，神情不对，不能喊妹妹，”见苏子苓神情不对，他当即改了口，随后小声嘀咕着，“真喊了妹妹，到时候陆晏那狗东西估计会扒了我的皮，” “啧！”他轻啧一声，眉心轻蹙，抬手捏着下巴，半晌，他眼睛骤亮，“不如，我直接喊你名字吧，小苏？小青？苏青？吧呸，应该是子苓？” 苏子苓：“……” 她嘴角抽了抽，“沈大人随意。” “随意？怎么能随意呢，子苓妹妹，我的茶叶呢？带来了没？还有粉条？粉条能不能多给我匀点？你这一个月几百斤根本不够分啊！” 沈星野身体前倾，半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一只脚翘在椅子上，微微摇摆着，龇着一口白牙，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一旁的长策嘴角抽搐得厉害，抬手捂眼，最后选择侧开身来，眼不见为净。 委实是没眼看，你说他家公子好歹也是一个世子，现在又是县令，却一点正形都没有。 没正形就算了，可如今他这副模样，若是有尾巴，他丝毫不怀疑，这丫的此时尾巴只怕都摇出花来了。 苏子苓把背篓放地上，将里面的茶叶拿了出来，看到竹筒，沈星野迫不及待就要去拿。 苏子苓侧开身，“茶叶我给你留着了，我请大人帮的忙，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说挖路的事儿？”沈星野坐回了椅子上，“搞定了，你放心吧，马上就去落实，不出意外，挖个三个月就能通了。” 听到他说搞定了，苏子苓这才把茶叶放桌子上，“今年的第一批茶，质量还不错，这些是那几棵百年老茶树的，这些就是寻常的，你看看你要不要得了，要不完的话剩下的我就放食肆里卖了。” “要得了，要得了！”沈星野打开了竹筒，轻轻嗅了嗅味道，“我全要了，以后的你也给我留着，对了，粉条的事儿？” 苏子苓摇了摇头，“粉条暂时只能供应这么多，得下半年吧，下半年产量能翻一翻，到时候可以多给你一些。” 拿到了茶叶沈星野整个人乐呵得不行，听到没有多余的粉条，他也只是砸吧砸吧嘴，“行吧，那你记得啊，若是有多的第一个给我，你看我不仅开的价高，量还要得多，咱们俩合作，那绝对是挣得盆满钵满的。” 苏子苓没听他画大饼，她这扣除红薯成本跟人工，自己挣的那就那点辛苦费，至于他送到上京挣了多少钱跟她还真没关系。 她也不眼红，毕竟人家也是凭本事挣的，真若让她去上京卖，她不认为那个一板砖丢下去能砸死五个达官贵族的地方她能挣到钱。 即使挣到了，也要有命花才行。 “对了，挖路的事儿怎么说？” 说到挖路的事儿，沈星野目光飘忽，“什么怎么说，就是搞定了，你别管，晚点我就让人通知下去，明天就能安排人去帮忙挖了，你们村里出工那些，你找个人记下，每个人出了多少个工，到时候会结工钱。” 听到他的话，长策倒吸一口气，直接被口水呛到了。 沈星野扭头瞪了他一眼。 原本苏子苓还不好奇的，现在看着他们主仆二人的反应，她反而来了兴趣。 苏子苓挑了挑眉，眼里带了几分笑意，“你该不会……” “怎么可能！我是会乱来的人吗？我可是世子，永昌县县令，行事速来循规蹈矩，在其职谋其事，从不会做过界之事，出发前我爹再三叮嘱我，规则之于人也，须人人凛遵，无一例外，我在职期间何其廉政，又怎么会乱来！” 他声音很大，咬字格外的清晰，反倒是因为这样，使他看起来越发心虚了。 他话音刚落下，苏子苓还没说话呢，反观一旁的长策，肩膀已经抖成了筛子。 苏子苓嘴角微微勾了勾，她抬手指了指他身后背对着他的长策，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你的话，好像没有多少说服力呢。” 沈星野扭头看了一眼长策，嘴角抽了抽，脸上隐隐有几分尴尬，“长策从小身体就不好，一激动就会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他这是老毛病犯了。” 说着，在苏子苓看不到的地方，拍了他一巴掌，小声说着，“你收敛点，别太过了。” 苏子苓：“……” 长策也是一脸莫名，他身体不好？还是从小？他怎么不知道？ “哦～他身体不好啊？”苏子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要不我替他请个大夫？我们永昌县虽然不富裕，但是医术好的大夫我还真认识一个，保证药到病除。” “不过～”她顿了顿，尾音微微拉长，“我怎么记得长策是学武的啊？好像还是你的贴身侍卫来着，我听十八说他们好像还过过招，这习武之人……” 随着苏子苓越说越多，沈星野手从椅子边往后伸，拉了拉长策的衣角，示意他赶紧解释。 长策轻咳了一声，努力憋住笑，调整好表情后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的说着，“多谢苏姑娘好意，我已经好了。” “好了？” “嗯，已经没事儿了。” “哦，这样啊～”苏子苓点点头，随后看向沈星野，“那我们来说说这个银子是怎么筹到的吧！” 沈星野：“……” 这个坎是过不去了是吧！ 第556章 可以啊县令大人 沈星野认命般瘫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的指了指长策，“你问他吧，别问我。” 长策低头看了看沈星野，又看了看两眼都闪着八卦之火的苏子苓，不确定的问道：“大人，真说啊？” 沈星野双手放在窗台上，下巴放在手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喃喃的，“说吧，说吧。” 长策嘴一咧，随手拖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看到他的动作，苏子苓眉头一挑，果然啊，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 “苏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家大人往那里一坐，那些富商一个个的如临大敌，本来是一个都不想掏钱的，可后来听说那条路谁出的钱多就以谁的名字来命名，当然了这还不足以让他们心动。” “最主要的是，我家大人说了，会在那边路口立个功德碑，凡是掏钱了的，都会榜上有名，而且我家大人还会替他们上一道折子。” “苏姑娘你是不知道，那群家伙儿本来就是一群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素来又爱面子，一听这什么功德碑，上折子的，一个个就动心了。” “这银子啊，争先恐后儿往我家公子手上递，这不，挖路的银子不就有了嘛。” “估摸着把你们村的挖通了别的村还能挖两条，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算是行善积德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 “这不，今天我家公子还约了户房的掌案呢，到时候会通知到附近的村子里，大家乐意赚这个钱的都会去帮忙挖的。” 想到沈星野给那群人画大饼，而他们又甘之如饴的表情，长策就乐得不行。 听了长策的话，苏子苓看向那个趴在窗边的少年，头一次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番。 原以为就是个仗着家世的纨绔子弟，没想到，她抿嘴一笑，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与认可，“可以啊县令大人，干得不错啊！” 沈星野背对着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认可，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随后慢慢的染上了桃花色。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你，不觉得卑鄙？” “嗯？”苏子苓微微歪了歪头，端起桌子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这是在做为民为国的好事儿，何来的卑鄙一说？” “再说了，你选中的那些富商，定然是有你的道理的，我相信你不会是那种胡乱欺压商户的人。” 不止是苏子苓对沈星野另眼相看，此时，就连沈星野也开始重新审视苏子苓了。 从前对她多有照顾，多是因为陆晏的关系，再加上她做的东西确实好吃。 在他眼里，这是个手艺还不错，有几分小聪明的农家女，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魅力，让陆晏这么帮着她。 长得吧，只能说是清秀，跟那些大家闺秀比起来可就差远了，甚至就连他府里的丫鬟都长得比她好看。 但是吧，她这人，有股特殊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鲜活。 让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点那些大家闺秀就比不上了，那些人，从小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的，跟个木头人似的，好生没趣。 看到官职高的，那就是一脸谄媚，官职低的嘛，不屑一顾。 将逢高踩低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苏子苓，她一直以来好像都是不卑不亢的，别人见了他，谁不是毕恭毕敬，卑躬屈漆的。 唯有她，在她眼里，他好似与楼下那些人无异。 她对他，尊重有余，但从来没有恭敬。 此时再看她。 少女坐在另一端，手里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轻抿一口，再抬头看向他。 那双眼眸，明亮、透彻，好似能将他看透一般。 他好像有点明白，陆晏为什么对她另眼相看了。 而且，她那一声县令大人，看似比沈公子疏远，可听起来却又多是笑意。 她此时，好像才将他纳为朋友，想到这里，沈星野嘴角高高扬起。 “那可不！我也觉得自己干得很漂亮，晚点给老头子去封信，再让他帮忙使点儿力，你放心吧，既然我做了永昌县的县令，肯定会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这才不辜负了大家的那声父母官。” 其实刚开始他是不乐意来的，可此时，他竟觉得，做这个县令好像也还不错。 那边解释了半天的长策早已经口干舌燥了，他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抬手擦了擦嘴。 继续说道：“苏姑娘你还真说对了，我家大人请的那些富商都不是什么好人，一堆奸商，如今也该他们出出血了。” “不对，他们这出的哪门子血？顶多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公子这招，也算是杀鸡儆猴了，其他那些商户也纷纷开始捐银子。” “公子也说了，捐多捐少都是一份心意，不过有人在旁边记录着，这些人都是爱面子的，自然是牟着劲儿的捐。这样一来，筹到的银子倒是比我们想的还要多些，正好可以多挖两条路。” 从二楼出来，苏子苓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苏永安迎了上来，“东家。” 两人来到柜台后，苏永安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有啥好事儿？” 苏子苓勾了勾唇角，一边看账本一边回道：“这么明显？” 苏永安笑了笑，“你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咱们不是在挖路嘛，县令大人帮忙出了把力，县里那些大富商争先恐后的给咱们筹款，本来估计得挖一年半的路，我估摸着两三个月就能挖通了。” 苏子苓速度极快，算盘被打得“啪啪”作响，看着她那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手，苏永安眼里满是佩服。 可在听到她说的话时，嘴角不可控制的抽了抽。 信了她的鬼。 他在永昌县也有几年了，这些富商什么样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不剥削平民百姓就算好的了，就他们那一毛不拔的性子，争先恐后给他们筹款？ 可拉倒吧！ 让他们掏银子，跟要他们的命有啥区别？ 第557章 种胰岛果 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苏母他们，饭桌上，听到她的话大家都傻了。 “你说啥？县令找人帮忙挖路？还给工钱？”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苏子苓喝了口汤，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菜，见大家都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她也不好意思再吃，放下碗筷，仔细解释着。 “是县令大人去找了城里的富商，筹了些银子，说是今天就去找人，明天差不多就可以动手了。” “到时候咱们从里面挖出去，外面的人从桑树坪那里挖进来，我估摸着两个月左右就能挖通了。” “对了，到时候还得把大家出了多少个工给记下来，挖完了好结工钱。” “真……真有钱拿啊？” 看苏母那迟迟合不拢的嘴，苏子苓无奈一笑，“阿娘，县令大人说了有那肯定有啊，难不成他还能忽悠我们？” “这可说不清。”苏母嘀咕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交税，咱们那粮食，被扣得有多惨，说是父母官，实则就是一堆吸血蚂蝗，蜱虫，只进不出的。” 苏老爷子重重的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这话是能乱说的？这也就是在家里，都是自家人，这若是被外人听去了怎么办？” 苏母抿了抿嘴，没吭声。 “阿娘别怕，我忘了跟你们说了，咱们永昌县的县令大人换了，而且这人我以前还见过，算是有点渊源，今年的茶叶还有粉条那些，大多都是卖给了他，他给的价格也比其他人高了许多。” “县令换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苏老爷子他们也是一脸懵。 “年前就换了，换了好久了，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百花洞本来就消息堵塞，苏母他们又不出村，其他人就是偶尔去一趟县里，关注的也是衣食住行，哪有心思去关注县令是谁的事。 苏老爷子恍然，“我说呢，难怪上个月去交秋粮竟然那么顺，而且粮食我是按往年的量拿的，这次竟然没多收，原来是换县令了啊。” “听你这么一说，这县令人还怪好的，你说你见过他，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苏母满脸八卦。 “阿娘～”苏子苓扭头看向她，眼里无奈多过笑意。 “好、好、好，我不问了，吃饭，吃饭。” 苏子苓看向一旁自顾自吃着饭的苏子仲，“大哥，干腌菜怎么样？还好卖吗？” 提到这个，苏子仲就来神了，眼睛都亮了几分，“好卖，这一团能煮好几十碗，一天也就用个两团左右，制作简单又方便，味道还好，已经有人问过我了，想买一些带路上，他们自己煮了喝，我想着量不多就没卖。” 苏子苓点了点头，“去年做的确实不多，咱们就卖汤好了，干腌菜就不卖了，今年咱们多种点萝卜，到时候多做点，明年就可以卖了。” 简单问了几句，吃过饭大家洗漱完毕就回屋休息了。 苏子苓则是开始卤肉，苏母负责和面，苏子仲负责泡豌豆，这些日常的准备工作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子仲起来磨了豌豆跟二十出门锻炼，苏子苓起来做豆粉，苏母则是做饭。 各忙各的，吃了饭大家各司其职。 苏老爷子他们仍旧是去挖路，苏子苓则是把胰岛果拿了出来。 “阿娘，咱们上午去把胰岛果给种了吧，种完再回来准备午饭。” 苏母放下了手里的锄头，“成啊，我原本还想着去起垄台打垄沟呢，去种胰岛果也成，不过这也没雨啊，地干巴得很，能行？” “浇水种吧，不然等下雨就晚了。”这已经三月中旬了，再拖拖就四月了，到时候只怕真就种晚了。 种庄稼，都是赶节令的，过了这个节令也不是说种不出来，只不过是产量大打折扣。 “你是打算种去河边？”苏母皱了皱眉，浇水，也就是河边的地最近了。 “对，季婶家河边不是也有一块地嘛，那地种啥都有点不上不下的，种胰岛果吧，估摸着差不多可以种完，咱们把桶带着去，顺便把水浇着回来。” 苏子苓拿了种子，又拿着两只背篓去装了两背篓干粪，拿桶装了两桶草木灰。 粪给牛驮，苏子苓负责挑灰，苏母则是背种子，外加扛锄头那些。 拿上东西，母女俩就朝着河边去，趁现在太阳还没出来，没那么热可以多干一会儿，等一会，太阳出来了也就乏力了。 到了中午还得回来做饭，不抓紧，只怕种不完。 牛被拴在了山脚，离地不远，苏子苓她们一抬头便能看到它。 看不到也没事儿，苏老爷子找了一个铃铛给牛挂在了脖子上，只要能听到铃声就知道牛还在了。 垄沟是苏母提前打好的，行距约莫十五寸（五十厘米），用来种胰岛果就刚刚好。 看着手里蔫了吧唧的种子，苏母犯了难，“这要怎么种？这种子都蔫了，还能发芽？” 胰岛果种子是苏子苓提前挑好的，挑好了以后特意拿出来晒了两天。 “能，我特意晒的，这胰岛果在种之前就是要拿出来晒一到两天，这样有利于提高发芽率。” 苏子苓把东西都拿了出来，看着晒得起灰的地，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你这说法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这垄沟间距够吗？还要不要打窝？”苏母是真的一筹莫展。 “不用，我挑水先把地打湿了，然后阿娘你负责放种子，放完了咱们再来撒灶灰跟粪，最后就是回土，回好后再浇一次水就行了。” 人手比较少，母女俩得来来回回几次才能忙完，若是人多，每个人做一样，一次便可以种好。 “我哪会儿放种子啊，你来放，我挑水好了。”苏母说完，就把麻袋里的种子倒在了背篓里，再把桶里的灰倒麻袋里。 桶空出来后她便挑着桶去打水了。 好在季云初家的地离河边不远，也省了不少力气。 以前她种过这玩意儿，所以并不陌生，行距是十五寸，株与株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九寸（30厘米）。 大概估计了一下距离，苏母前面水浇上，苏子苓就紧跟着把种子插上。 苏母一个人挑水比较慢，一挑水也浇不了多少地。 苏子苓放好一截种子后，就回来撒粪，粪不能直接放在种子上，得跟种子保持一点距离，放好粪后就可以把灶灰也一起放好。 灶灰本就是防病的，可以直接丢在种子上。 所有东西放好，她再把土填好，土不易填太厚，约莫三寸左右即可。 苏子苓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才算是完事儿，这速度，恰好跟苏母保持一致。 第558章 种姜芋 一个早上，母女俩一口气都没歇，一鼓作气，直到把所有种子种下去，这才坐在地梗上喘了口气。 “可算是种好了，种倒是容易，就是挑水不易，这若是有雨，只怕早就完事儿了。” 苏母看了看身后种好的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受到肩膀上的疼痛，她轻轻的动了动。 “等会儿我来挑吧，阿娘你去把地边的草割了，等会儿给牛驮着回去。” 她的动作苏子苓尽收眼底，即使苏母不说她也知道，她的肩膀只怕已经红肿了。 “你去割吧，这水还没浇完呢，我这鞋子跟裤脚都湿透了，一次性我来挑好了，你就别碰了，省得两个人都打湿了。” 她们只带了两只桶，若是多带两只两个人一起挑，只怕速度会快很多。 “我不会割草，那个镰刀我都用不惯，阿娘你去割吧，我来挑水。” 苏母看了一眼镰刀，还真是，今天带的镰刀是家里最不好用的那把，有点磨手。 他们大人用惯了还没事儿，苏子苓用不习惯，每次割一会儿手上就要起个大水泡。 “行，那你先挑着，我割好了再换我来挑。” 说好了以后，母女俩也没多歇，起身开始干活。 自从养了猪、牛跟兔子，这出门镰刀可不能忘了。 只要遇到草，大家都会割着回去，这牛可是有四个胃的，哪怕白天吃饱了，晚上也要吃，你若是不给它扔草，它能一直哞哞叫。 苏母割草，苏子苓挑水，刚挑了十几挑她便累得不行。 苏母草割好了她才浇了一半，好在正好遇到四叔婆他们干活回去。 她们到洼子里种番椒，也是挑水种，苏子苓就借了桶来用，母女俩一起挑。 “你四叔婆家的番椒都种完了，咱们家的什么时候种？我去撒谷子的时候看了一眼，番椒苗比去年种的大多了。” “再等等，这天太热了，种下去也会晒死，晚点咱们把姜芋也给种了，明天吧，让我爹他们别去挖路了，咱们全家人出动把佛手瓜给种了，顺便把架子搭好，等佛手瓜出了直接去顺苗就行。” 番椒苗比去年的大多了，肥也要肥很多，去年就是随便撒的，今年这又是敲地又是撒粪，每天浇水的，能不好嘛。 “不去挖路能成吗？大家不会有话说？毕竟这挖路也是咱们先提的。”苏母擦了擦汗，脸上带着几分愁意。 “能有什么话说，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原来说的是义务工，现在是有工钱的，你出工了那就有钱，你没出那就没钱，咱们顶多就是不挣这钱而已。” 自从沈星野说开工钱后，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正好让我爹他们多歇两天，把佛手瓜跟姜芋种了以后顺便把永和叔家的地也给犁了，把垄沟打好，离小满也没几天了，小满若是没雨，芒种也会来，得提前准备好。” 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上面一朵云都没有，苏子苓也是愁。 “是这个理，今年种的地多，可不就得提前准备好了，不然雨突然来了就要着急忙慌的。” 最后一桶水浇下去，苏母捶了捶腰，“可算是浇完了，我看那河里有大头鱼，要不要抓几条？” 苏母也是看水不急，这才提议，再加上苏子苓又很喜欢吃，刚刚打水的时候，看到鱼那瞬间，她眼睛都亮了。 “要！”苏子苓笑得开怀，应得很大声。 母女俩提着桶，脱了鞋，把裤脚卷起来下了河。 现在没雨，水很浅，两人搬了些石头把河堵上，就开始捞鱼。 大约是没人捞，这鱼傻得很，愣是让苏子苓抓了十几条。 看着桶里活蹦乱跳的鱼，她乐得合不拢嘴，“阿娘，走了，得回去做午饭了，正好这鱼可以凑个数，做个酸菜鱼给大家吃。” “就这么几条，你自己留着吃得了，做出去也不够一桶。”苏母想着鱼少，这若是做给大家吃了，苏子苓也就没得吃了。 第二天，苏老爷子跟苏父没去挖路，全家出动，去荒地种姜芋跟佛手瓜。 原本打算昨天下午苏子苓跟苏母去种姜芋了，母女俩挑了一早上水，都累得不行，再加上路远，两个人也种不了多少，送饭的时候苏子苓提了一嘴，苏父也就没让她们去。 四个人朝着荒地去，同样是牛驮着姜芋种，苏父跟苏老爷子还有苏母负责挑灶灰跟粪，苏子苓则是背佛手瓜的种子跟水那些。 到了荒地，早开好的荒地上又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草。 特别是有粪的地方，那草又肥又绿。 荒地开好后就撒了粪养着，所以还没来得及起垄台。 苏父把牛拴好，朝着手心吐了口唾沫，握紧锄头把，看向苏子苓，“怎么种？起垄台吗？” “对。”苏子苓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行距，“约莫着二十一寸（70厘米），就这么远，我跟阿娘负责放种子。” 苏母背上背篓，“怎么放？距离也是跟昨天那个一样？” “这个得远一点，株与株之间距离也要二十一寸，姜芋树分株能力非常强，种的时株行距宜大不宜小，否则后期徒长树，不结果。” 看着苏子苓比划的距离，苏母满脸惊讶，“这么远？” “因为姜芋树分株快，树又高，距离不能小了，宁愿放宽一点也别缩短了。”苏子苓一边说着一边教苏母。 “放的时候要让种子的芽口一律朝上，并用手轻轻按入细土中，最后在旁边放两把细粪。” “放这么多？”苏母嘴上说着，但手里动作却不慢，慢慢的学着苏子苓的模样下种。 放好了还不放心，“是这样吗？你帮我看看。” “对，就这样，记得芽口朝上，”苏子苓看了一眼，又继续放她的，“这才两把粪，哪里就多了，后期施的还要更多呢。” “后期起码还要再追两次粪，还得再培两次土，地里的草也要锄得勤一点，不然草会跟姜芋树争空间和养分。” 听了苏子苓的话，苏母直接惊得目瞪口呆了，就连正在打垄沟的苏父与苏老爷子都惊住了。 “这么麻烦？我们还从来没种过这么麻烦的庄稼呢，不过这姜芋到底要怎么吃啊？” 苏父也就是惊了一下，又继续打垄沟。 第559章 高产姜芋 苏子苓弯着腰插姜芋，声音有点闷闷的，“跟红薯差不多，也是要捣碎了之后过滤姜芋粉。” “也做粉条？”苏母问了一句，“但这种植起来可比红薯麻烦多了。” 苏子苓轻轻摇头，“不是粉条，是做成姜芋羹，姜芋淀粉含量高，糖分也高，到时候过滤出粉后，晒干了储存，平时想喝了直接烧锅开水，姜芋粉用一点点温水化开，倒进去开水里，一直搅和，直到粘稠就可以出锅了。” “姜芋羹带着清香，还特别甜，都不需要单独放糖，就跟那些富商太太喝的藕粉一般，到时候咱们卖远点，估计会很受欢迎。” 苏母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她都没出过几次村，也就上次去了一次县城，哪里知道什么藕粉，不过听苏子苓这样说，她也就信了。 “你说能赚钱那肯定就能挣，阿娘也不懂这些，这姜芋粉就只能做你说的那个姜芋羹？就不能做菜？”说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丝惋惜。 “也能啊，可以做成凉粉，跟豌豆粉差不多，还可以做成姜芋粑，跟蕨粑差不多，它的茎块还可以蒸着吃、炒着吃、凉拌吃、煲汤、熬粥都行，最主要是，这姜芋也是一味药，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听完苏子苓的介绍，苏父砸吧砸吧嘴，“难怪种植这么麻烦，原来吃法这么多啊，还是药材，就冲它这么多吃法跟药用，种植再麻烦也值当。” “这咋感觉比红薯吃法还多啊？主要是好吃吗？咱们都没试过，收成怎么样？若是收成比红薯好下年可以多种点。” 苏母放好一沟，又返回来丢粪。 收成？苏子苓愣了愣，姜芋的收成在后世，一亩高达三到四吨，若是土质差的，收成不好的，也有个一吨半到两吨半。 现在的话…… 她看了看刚开的荒地，以及大粪，犹豫了半晌，说了一个比较低的数值，“后续粪跟上的话，这一亩地得有个一千多斤到两千斤吧。” 她话音落下，苏母不丢粪了，苏父跟苏老爷子也不打垄沟了，一个个愣在了原地，嘴巴张得大大的，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特别是苏父，锄头举在头顶，半天没放下来。 这一刻，仿佛就连风都静止了，时间在这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苏子苓刚直起腰来，就看到了几人僵住的模样，且，都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将她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苏老爷子咽了咽口水，“你刚刚说，一亩地能有多少？” 苏子苓眨眨眼，“后续粪跟上的话，保守估计一千多斤到两千斤……吧。” “我滴乖乖，这一亩地就一千多斤，若是十亩，一万多斤？” 苏父眼睛都瞪圆了，仿佛看到了粮食堆满仓的景象。 苏母掐了掐苏父的手臂，“老二，老二，快告诉我，我没幻听！” “嘶！” 苏父倒吸一口凉气，放下锄头，摸了摸被掐的地方，“我也觉得我幻听了。” 这搁谁都不会信啊，亩产保守一千多斤两千斤？ 不说两千斤，他就当是听错了，就拿一千斤来说，这也是个不得了的数字。 他们种玉米那些，一亩地才多少，两百多斤，情况好点的也才两百七八三百斤。 这玩意儿，一亩地一千斤？ 说出去随机吓死一个种地的好吧。 “我这也是保守估计，而且后续的粪得跟上，还有除草跟培土那些，一样都不能少。”苏子苓摇头失笑。 “真有这么高收成？”苏父笑得合不拢嘴，问出的话却仍旧是半信半疑的。 见苏子苓点头，他高举起锄头，狠狠挖了下去，冲着手心呸了一口，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 “干！粪肯定能跟上，咱们家的粪池里不是还在沤嘛，两头牛每天也能造不少，就是猪还小，不然五头猪也能造不少。” “到时候粪先紧着这个，这个……”他指着姜芋，半天想不起来它的名字。 “姜芋。”苏子苓提醒道。 “对、对、对，姜芋，这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名字都在嘴边了，愣是没想起来。” 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随后继续说着。 “除草还有培土那些你不必忧心，到时候自然有我们盯着呢。” 苏父越说越激动，大有想在地边搭个棚子，住在这里的意思。 心里一个劲儿嘀咕，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苏子苓知道，这都是以前饿怕了，他们不想再过那种清汤寡水的日子了，一碗玉米糊糊，水清得都快要能照镜子了。 虽然现在能吃饱了，吃好了，但比起银子来，苏父他们还是想多存点粮食。 苏老爷子更是不止一次说过，多买点粗粮囤家里，若哪天真没钱了，也还有一粮仓粮食。 苏子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打趣道：“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还在说种姜芋很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就冲这个收成，就是步骤再多点爹也受得住。” 苏父一边打垄沟一边说着，手上的锄头挥得虎虎生威的，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苏母也是，笑容满面的，“既然这个姜芋收成这么好，咱们怎么不一次性多种点？” “没那么多种子，再说了，就是多种了，没有粪也白搭，现在是丢两把粪做底肥，后续苗到腰的位置得施一次粪，大约每棵两斤左右，还有就是生长期要培土两次。” “然后就是开花前还要施一到两次，开花了还需要把花剪了。” 丢粪、培土苏母理解，前面苏子苓说过了，不过，“这花怎么还要剪？不是应该留着做种子吗？” “阿娘，”苏子苓哭笑不得的，“这个姜芋的种子是它的块茎，它的花不能出种子，而且它开花了会消耗养分，把花剪了可以促进姜芋抽更多的新芽，剪花可以增加收成。” 听到可以增加收成，苏母点了点头，“那是得剪，这花也没啥用。” 说到姜芋花，这在前世，可是苏子苓她们童年不可多得的零食。 每次看到姜芋花，都欢喜得不行，把花摘下来，轻轻一吸，能喝到甜露，眯甜。 “你这种子切成块也是跟洋芋一个道理？叫什么，节约成本？”看着被切成块的姜芋，苏母问道。 第560章 无患子 “对，这姜芋太大块了，真要一窝一个，一来是浪费，二来是这样种了收成也不好。” “这大的一块啊，可以分成几十块，那咱们不就可以种几十窝了嘛。” 姜芋种子也是苏子苓分的，每块姜芋带两到三个芽口，每个切口都裹上草木灰消毒。 种法与胰岛果还有洋芋大相径庭，就是行距跟株距不一样而已。 两个人打垄沟，两个人放种子跟粪，速度倒也快，到了后期，就苏子苓一个人放种子，苏母回头去盖土。 一直忙到午时（11：00—13：00），苏子苓跟苏母回去做饭，苏父跟苏老爷子继续种着。 母女俩给挖路人送了饭后又急匆匆赶回来给苏父他们送。 等晌午饭来到，苏父跟苏老爷子已经把剩下的姜芋给种完了，他们不知道佛手瓜怎么种，就去砍了一些竹子过来堆着，一会儿好用来搭架子。 苏子苓他们到地里时，苏父他们正坐在树下乘凉。 “阿公，爹，过来吃饭了。”苏子苓一边把饭菜拿出来一边看着这块地。 “都种完了？” “种完了，你们刚回去没一会儿就种完了，我跟你爹也不知道那佛手瓜怎么种，也就没动手，索性进山里砍了一堆竹子，一会儿用来搭架子。” 这里没水，苏老爷子只得搓了搓手上的干泥巴，端着碗看了半天，问了一句，“没带筷子啊？” “啊？没有吗？”母女俩把背篓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愣是没翻到筷子。 苏子苓尴尬的笑了笑，“好像忘带了。” “没事儿，筷子嘛，随便割一双好了，”苏父放下碗，拿着镰刀起身到了地边，割了一根黄芦子作筷子。 黄芦子是圆的，而且粗细正好合适，她们去地里吃饭没带筷子基本都是割黄芦子， 只要两头切口割平整一点就行，轻轻一割就可以直接使用，方便得很，最主要的是黄芦子还带着一股清香，用它吃饭，感觉饭都要香一些。 苏子苓来的时候割了两张芭蕉叶，正好饭菜都可以摆在上面。 一家人围着芭蕉叶团团坐，苏老爷子一边吃饭一边问她，“怎么没带水桶？这姜芋种了不需要浇水吗？这么干，不浇水那芽估计出不来。” “先不浇，这姜芋播种后要二十多天才出芽，有时候会长达一个月，先种下去，过两天看看，若是还不来雨，再来浇吧。” 苏子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这才回道。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心里已然了然，“佛手瓜呢？也不用浇？” “这个得浇，今天先种下去，把架子搭好，明天早上再来浇就行。” 早上带的粪已经用完了，刚刚来的时候苏子苓让苏母背饭菜，而她则是又挑了一担粪用来种佛手瓜。 吃了饭，把碗装背篓里，几人都没多歇儿，紧接着种佛手瓜。 还是苏父他们挖坑，苏子苓一边放粪一边放佛手瓜，苏母则是跟在她身后把土填回来。 佛手瓜不多，就三十多个，很快便种好了。 种好后苏子苓大概说了一下怎么搭架子，苏父他们就开始了。 先挖了坑，把竹子插进去作为支撑，然后弄了些草绳捆上，最后上面再打上细竹竿，一个简单的架子就打好了。 苏父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看着半空中搭好的架子，龇着一口牙，“是这样吗？” “对。”苏子苓点了点头，她全程都没帮上什么忙，就站在一旁指挥。 苏父负责挖坑，立竹子填土，苏老爷子负责捆绑，苏母就在一旁递竹子，反倒是苏子苓，没她干的活。 听到她说是，苏父笑得更开心了，“是这样就成，那还挺简单的，我还以为多复杂呢，跟咱们家的晒架也差不多，就是高了点。” 苏父摆了摆手，“行了，我们知道怎么搭了，你收拾收拾回家吧，这里也不需要你了。” 苏子苓：“……” 这就是，用完就丢？过河拆桥？ 见她半天没动，苏父扭头看了她一眼，“赶紧回家去吧，还傻愣着干嘛？这太阳多晒啊，看看你那小脸，晒得通红，再晒到晚上只怕要褪皮了。” 苏子苓摸了摸脸，是有点烫，不过时间还早，她还不想回去，“我去山里转转，晚点再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苏父看了看架子，又看了看天色，知道她喜欢进山里转悠，也就没再催着她回家了。 “成吧，那你别走远了，在边缘转转就成，这架子搭起来很快的，一会儿就得收工了。” “嗳！知道了！”得到允许，苏子苓嘴角咧了起来，声音清清脆脆的。 话音落下，转身就往背篓边跑，背上背篓就要进山。 “把镰刀带上。”苏母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拿了，拿了。”苏子苓头也没回直接进了山，还不忘了冲着他们摆摆手。 苏母见状，摇头失笑，“这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往山里跑，一进山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喊都喊不住。” “我闺女，能随谁？当然是随我了。”苏父满脸骄傲，立着竹子都不耽搁他搭话。 “得了吧，闺女这么聪明，明显是随了我，还能随了你这木头脑袋？” …… 苏子苓进了山就开始四处张望，一直都想进山找找无患子，总是没时间，现在可算是让她逮到了，就是不知道这山里有没有。 走了许久，野菜倒是挖了不少，无患子却连影儿都没有。 越走越深，苏子苓也怕一会儿苏母他们喊她走的时候听不到，索性就没往里走了。 转个身，往另一面下去，想着慢慢转出去，有就有，没有拉倒。 这边的山很少有人来，山里的草都到人的腰部了，苏子苓走得艰难，只得砍了一根棍子，把草往两边扒。 坡有点陡，她一边往下走一边拉着树枝，“哗啦啦”一声，她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一屁股坐了下去。 人还往下滑了一截，吓得她赶紧抓住旁边的树丛那些。 最后一只脚蹬住下面的树干她这才停了下来。 小心翼翼站起身来，摸了摸被嗝得生疼的屁股。 再往地上一看，苏子苓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这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吧？ 她刚刚还以为是踩了碎石头，没想到竟然是无患子！ 第561章 她爹这个老六 无患子的采摘一般是在十一月左右，成熟的果实是金黄色，与龙眼尤为相似，果实干了以后微微泛黑。 此时掉在地上的，经过雨水浸泡，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但苏子苓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无患子。 她捡了几颗，开始寻找，越往回走地上掉得越多。 烈日当空，刺得她睁不开眼，她一边捡一边看，往上爬了一截，终于看到无患子树了。 树上挂着一串串无患子，由于过了采摘时间，无患子已经全黑了，原本结得成串的，现在一串就剩几个果子。 苏子苓看了一下，想爬上去很难，树有点高，而且表皮光滑，她打消了爬上去摘的念头。 记得过来时那边有片竹林，苏子苓往回走，砍了一根竹子，竹尖成十字划开，卡上两根树枝，成一个十字架。 用竹竿去插无患子，果然就方便得多，一次插个三五串的她再放下杆子来收。 如此反复，背篓里的无患子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但她手也酸得受不了。 她索性放下杆子，在地上捡了一会儿又去插，一须臾的时间（四十八分钟），看着树上再无一颗无患子，苏子苓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杆。 心里嘀咕着今年得早点来摘，刚成熟的才是最好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咕啥呢？喊你半天了也没应。” 苏母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将苏子苓吓了一跳，“我去！”看清是苏母后，苏子苓心定了定，“阿娘，你走路咋都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苏母：“还没出声？我一路喊着进来的，你一声不吭，你在这儿干嘛呢？该回去了。” 听到她的问话，苏子苓把背篓往下压了压，献宝似的，“阿娘你看这个！” 她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苏母虽然不认识，但脚步还是朝着她走下来。 “这什么东西？” “这个啊？叫无患子，晚点回去把它做成肥皂，以后洗头洗衣服啥的就方便多了。”苏子苓蹲下身来继续在草丛里扒拉。 “这玩意儿能洗衣服？洗得干净？”苏母话音里满是怀疑，但她还是蹲下身去，学着她的模样，开始扒拉起来。 “是这个吗？黑不溜秋的。” “是这个，你别看它其貌不扬的，实际上，它还真就其貌不扬的。”苏子苓说了句废话。 苏母笑着剜了她一眼，“又皮，尽说屁话！” “嘿嘿！”苏子苓笑了两声，解释道：“虽然它现在看着不好看，干干瘪瘪的，但是只要碰了水就能出很多泡沫，洗衣服那些洗得可干净了，特别是我爹他们。” “他们干的都是力气活，出汗多，每次洗衣服他们的都得多敲打几遍，那汗渍又洗不干净，还废衣服，用这个，这个可以去汗渍，很轻松就能洗干净。” “这么神奇？那得多捡点。”苏母点点头，找得越发认真了。 母女俩越捡越上头，完全忘了苏父跟苏老爷子还在外面等她们回家的事儿。 苏老爷子绑完最后一根竹子，看了看山边，还没看到她们出来的身影，眉头皱了皱，“老二，你进去看看，这母女俩咋还没出来。” “嗳，知道了爹。”苏父拍了拍手上的灰，朝着山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喊，山里静悄悄的，母女俩头对着头，一边捡一边说话，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我说你们母女俩干嘛呢？喊了半天了倒是吱一声啊，好家伙儿，给我嗓子都喊哑了！” 苏父站在上面，双手杵着膝盖，气喘吁吁的，看着蹲在地上的母女俩，一脸没好气的问道。 母女俩面面相觑。 苏子苓：“阿娘，你听到声儿了没？” 苏母缓缓摇头。 苏父：“……” 他嗓子都喊哑了，你们俩跟他说没听着（zhao）？ “你们蹲地上翻啥呢？该回去了。” “哦、哦、哦，捡无患子呢，就是这个……” 母女俩跟献宝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跟苏父介绍。 苏父一听，眼睛都亮了，“那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啊？捡完了没？没有我跟你们一起捡！” 说完卷起袖子就下坡去，蹲下身开始扒拉，迅速加入到了捡无患子的队伍里，完全忘了他是来找人的。 又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出来，苏老爷子脸色开始沉了下去，眼里满是担忧。 心想着这一家三口只怕是遇上麻烦了，这山就跟会吃人似的，进去一个没一个。 他转身拿上砍柴刀别在腰上，扛起锄头朝着山里去。 这山没什么人来，进山的痕迹就只有苏父他们走出来那条，苏老爷子沿着痕迹找了进去。 直到…… 看到蹲在地上扒拉草丛的一家三口，他火气直接从脚后跟蹿到头发尖。 苏父起身拿背篓，一转身余光就扫到了直愣愣立在上面的苏老爷子。 “卧槽！”苏父吓了一跳，“爹？你咋来了？” 看着他铁青的脸，苏父这才想起来他是来干嘛的。 他讪讪的笑了笑，“嘿嘿，那什么，我进来的时候看她们再捡这个果子，小青说了能洗衣服洗头洗手啥的，我想着这么好的东西就多捡点……” 看着苏老爷子越来越沉的脸，苏父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消了音。 他看了看苏老爷子，又看了看蹲在他身后捡无患子的母女俩，嘴角抽了抽，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直接将她们暴露在了苏老爷子的目光下。 感觉眼前一亮的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嘀咕了一句她爹是真狗啊。 随后脸上挂起了笑，“阿公，你咋来了？我们这里马上就捡完了，你到外面等我们好了，还有最后一块地没翻了。” 看着她嬉皮笑脸的模样，苏老爷子还真就骂不出口，直接将火力对准了苏父。 “我咋来了？你说我咋来了？” 苏父眨了眨眼，他真想摇摇头说不知道，可看着苏老爷子此时的模样，他只得乖乖听训。 “你好意思问，我让你干嘛来了？这人一个接一个进山，一进一个不吱声，我还以为这山里出了豺狼虎豹给你们一个个都叼回窝了……” 苏老爷子骂了半天，见他也不吱声，火气也就消了大半，最后语气僵硬的问了一句，“捡完了没？” “快了，快了，马上完了。”苏子苓抓紧扒拉。 苏父悄咪咪抬眸看了苏老爷子一眼，小声嘀咕着，“你再骂一会儿估计就差不多完了。” 苏子苓：“……” 苏子苓捡无患子的动作一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爹这个老六，得亏老爷子没听到，不然只怕是少不了一顿揍的。 第562章 纯碱 见她们捡得差不多了，苏老爷子也就没蹲下来跟着一起捡。 看着背篓里的无患子，他皱着眉，半天才出声，“这玩意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苏子苓站起身，“阿公你见过？” 苏老爷子点点头，“有点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片刻，他摇了摇头，“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的，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这玩意儿值钱？” 在老一辈人的眼里，这些东西就两个用，一是能吃，二是值钱，可以换粮食。 “值钱，这也算个药材，不过做成肥皂更值钱！”苏子苓乐得合不拢嘴。 苏老爷子也不懂什么是肥皂，不过知道值钱就成，他摸了摸小胡子，“我回去仔细想想，我记得我在哪里见到过的。” “好了，好了，没了！可以回家了。”苏父拍了拍手，眼睛还在地上扫着，争取不放过任何一颗。 苏父接过背篓，“给我吧，小心点儿，坡滑。” 他走在前面，还不忘了回头拉苏母一把。 出了山，太阳已经开始西斜，苏老爷子割了两捆草，直接绑在架子上给牛驮着回去。 “阿奶！我们回来了！” 大门还没推开，苏子苓就开始吼了。 门刚开，苏阿奶摇头失笑，“今天又捡到什么好东西了？” “啊？”苏子苓眉头没挑，“阿奶你怎么知道我找到好东西了？” “这还不简单，发现好东西了，还没进家门呢就开始喊了，声音都透着股欢喜，若是平日里，那都是推开门再喊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苏阿奶解释道。 “啊？这么明显？”苏子苓咧嘴一笑，“不过今天还真找到好东西了，阿奶你看！” 苏阿奶看着那半背篓东西，愣了半天，随后缓缓看向她，“这是什么？” 苏子苓：“……” 感情您老也不认识啊？ 见她看得认真，苏子苓还以为她知道这是什么呢，“无患子，可以做肥皂，用来洗衣服洗头那些，” 有苏老爷子他们在，端牛鞍这种事儿自然轮不到她。 苏子苓拿了个簸箕过来，将野菜拿出来，无患子则是全倒在簸箕里。 “肥皂？”苏阿奶轻轻呢喃一声，“这个我知道，大户人家用的嘛，那个洗衣服干净得很，还带着香味，你会做这个？” “那当然！”苏子苓下巴微微抬了抬，脸上带着几分傲娇。 她搬了一个凳子，坐在苏阿奶旁边，开始剥无患子，对着一旁在洗手的苏母说了一句，“阿娘，你来做晚饭吧，我把这个处理了。” “成啊，你想吃什么？”苏母应了一声。 白天晒了一天，这会儿口干舌燥的，她放下簸箕，打了口井水喝下。 “后院还有萝卜，拌个萝卜丝吧，今天拿回来的野菜加点蒜跟番椒清炒，再打个薄荷鸡蛋汤，早上留了两块豆粉，加点醋凉拌吧，再弄个腊肉炒野蒜？” 苏子苓还真就点起了菜来。 “成，那主食就吃个菜窝窝头吧，反正挖的野菜多，”苏母应了下来，“对了，我看那个马齿苋又发芽了，长得还挺好，去年晒的那些都吃得差不多了，今年得多做点。” “现在想吃的话可以摘一些回来，做梅干菜的话得六七月份，那时候的马齿苋味道才是最好的。” 去年晒的菜干，马齿苋梅干菜那些都特别受欢迎，一个冬天下来做的那些被吃完了。 特别是马齿苋梅干菜，用来做梅菜扣肉味道尤其的好。 “六七月？那也行，我就是那天路过看到有几片长势喜人。”苏母站在灶台上忙活，声音轻轻的传了出来。 “这个怎么弄？剥出来就行了？要壳还是要核？”苏阿奶就坐在旁边看着。 “对，剥出来就行，要外面这层壳。”苏子苓拿了一颗出来，给她示范。 “今晚剥完了明天就可以做肥皂了，不对，还得买点猪板油回来，到时候好炼油。” “猪油家里不是还有嘛，够吃的，不用买。”苏阿奶指甲没力，她拿了把剪刀，把无患子划开一些，再用手剥出来。 苏子苓笑了笑说道：“不是用来吃的，用来做肥皂。” “猪油还能做肥皂？”这个她是真没听过。 “茶油也可以做，问题是那玩意儿得来不易，比猪油金贵多了，还是猪油最划算。” 祖孙俩坐在院子里，一边低声唠嗑一边剥无患子。 剥到一半苏子仲他们也回来了，两人还扛了两捆柴，拔了一些野菜。 她们家的柴用得很快，家里做饭要柴，山坳里摆摊也要，就连食肆里也要用，平日里若是不捡，就放柴日砍的那点根本不够烧一年。 “子仲回来了？”苏阿奶抬头看了一眼，“下次别回来这么晚了，收了摊就赶紧回家，柴不够烧了，再全家一起上山捡去，这天黑了路都看不到。” “嗳，知道了，我们也没进山，就在路边捡了一点。”苏子仲把柴放好，走到井边洗了把脸。 跟二十一人搬了个凳子围了过来，“阿奶，我来吧，你歇歇。” 苏子仲拿过她手里的剪刀，学着苏子苓的模样剥了起来。 “你这是打算，做肥皂？”二十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什么。 “咦？你知道啊？”苏子苓声音微微提高了些，语气里带着丝丝惊讶。 二十挠了挠头，“无患子嘛，听人说过，不过具体怎么做就不清楚了，没想到姑娘你还会这个。” “以前……”苏子苓闭上了嘴，上一世做过，不过那时候有纯碱，还有秤精准控量，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迟迟没听到她的后半句，苏子仲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以前什么？” 苏子苓抿嘴一笑，“没什么，知道怎么做，不过具体没做过，不知道能不能成。” 有了苏子仲跟二十的加入，捡的无患子很快便剥完了。 苏母的饭还没熟，见还有时间，苏子苓爬到牛圈上面扯了一捆稻草下来。 没有纯碱，她得自己烧。 草木灰是可以提纯碱的，最好用的是稻草跟豆科类的秆，正好家里还有豌豆杆，怕一次不成功，苏子苓索性就多烧了一些。 第563章 无患子肥皂 将秸秆与稻草燃烧成灰，然后将草木灰与水混合，搅拌均匀后过滤掉残渣，这一步与做神仙豆腐提碱水是一致的，最后就是蒸发。 苏子苓拿了一个不要的破陶罐，在火塘边慢慢的煮着，等水分完全蒸发了就可以得到固体碱了。 苏母最后一个菜上桌，看了一眼她的陶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好了没？要吃饭了。” “诶，好了。”苏子苓用火钳把陶罐夹出来，放在大家碰不到的地方。 “你这煮的啥？都干锅了。”苏母一手菜窝窝头，一手薄荷鸡蛋汤，啃了口窝窝头再顺口汤。 “烧的稻草灰，提纯一下，明天用来做肥皂，”苏子苓夹了一筷子萝卜丝，脆脆甜甜的，加上放了橄榄醋，甚是开胃。 “对了大哥，最近天气不是已经热了吗，咱们把泡的橄榄拿上，先试试水。” 苏子仲点了点头，“是直接拿出来卖？还是要拌？”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晚点烧点糊番椒，调一碗干碟，到时候你找个磨锅石，把橄榄拍扁了直接撒干碟拌上就成。” 苏子苓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酸木瓜再泡泡，五六月再拿出来卖吧，现在早了点。” “成。”苏子仲点头应下。 家里人对于卖什么怎么卖，什么时候卖向来是不会多嘴的，他们就负责出力气。 吃了饭，大家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天完全暗下后洗漱完就各回各屋了。 翌日，仍旧是天蒙蒙亮大家就起来了，各司其职。 见苏子苓在张罗早饭，苏父跟苏母挑着桶出门，两人想着去把佛手瓜的水给浇了。 这天气，鬼知道什么时候才来雨，这瓜得来不易，好不容易种下去了，别又给晒死了。 苏子仲跟二十磨了豌豆后就出门了，估摸着是一边锻炼一边进山溜达去了。 苏阿奶见她忙不过来，就在一旁帮她过滤豌豆浆，苏老爷子拿了一根木头，用墨斗在上面丈量着。 “阿公，你干嘛呢？”苏子苓出来倒水，就看到苏老爷子在那里比划。 “昨晚我问了你阿奶，说是你做的那个肥皂，人家的都是四四方方的，有点还带形状，我想着给你凿两个模具出来。” 苏老爷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木头泛难，他还真不知道要整什么样的。 苏子苓闻言，眼睛亮了几分，她原本是打算砍棵竹子，把肥皂直接往里灌，到时候再切就成，这样倒是方便，就是估计凝固得会慢很多。 只不过要是能有模具那自然更好了，“也不用太复杂的，就直接凿吧，四四方方的就成，就是得多凿几个，我今天先尝试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其实剩下的她是想做几个洗头发的，到时候上山挖两颗何首乌加里边。 早饭吃的简单，煮了一锅糙米粥，蒸了一锅杂面馒头。 吃过饭苏老爷子跟苏父牵着牛去犁地，苏母扛着锄头去打垄沟，苏子仲他们照常摆摊。 苏子苓就在家里忙活她的肥皂，把剥好的无患子放锅里小火熬煮，直到汤汁变少，便可以挪到一旁放凉备用。 新鲜的猪板油没来得及去买，但她有熬好的，直接端了一坛子熬好的猪油出来。 舀了两勺出来化开以后放一旁备用，无患子汤用纱布过滤出来，往里加两勺提出来的纯碱。 碱遇水温度就会升高，这时就要一直搅拌，直到碱融化，温度降低后再往里加十五勺的猪油。 没有小秤给苏子苓称重，她只能大概预估，猪油加进去后就需要一直搅拌。 直到产生皂化反应，液体全部粘稠变成膏体，这时把膏体全部装到模具里，放屋里用衣服盖上保温皂化两天。 第三天开始脱模，然后放阴凉的地方继续皂化一个月以上，无患子肥皂才算是成功。 “好了？手酸不酸？”见她把东西都放起来了，苏阿奶这才敢上前来。 刚刚看她在忙，苏阿奶也不敢过来打扰。 “差不多就这样了，不过还得静置一个月才能用，”苏子苓说着，嘴巴撅了撅，“酸，都抬不起来了。” 苏阿奶满脸心疼，一边替她捏着手臂，一边说着，“能不酸嘛，我看你搅了有一个多时辰了，一下不停的，今天就歇着吧，我估摸着明天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早知道要搅这么久就应该等你大哥他们在家的时候做，几个人换着来也就不吃力了。” 苏子苓转过身来，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腰，脸轻轻蹭了蹭，“谢谢阿奶，还是阿奶疼我。” 苏阿奶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好了，进屋里歇着去，脸都晒红了。” 苏子苓甩了甩手，起身往屋里去。 在屋里转了一圈，闲不住，把厨房里的泡菜坛子边边洗了一遍，重新换了水。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对面的大山若有所思，“阿奶，这两天竹笋应该发了吧？” “差不多了，陆陆续续应该发了，咋了？想吃新鲜笋了？”苏阿奶坐在屋檐下，背对着太阳，一针一线的缝着衣服。 “我去瞅瞅，发了就挖点回来腌笋丝。”说干就干，她拿了两个麻袋放背篓里，扛着锄头就要出门。 “阿奶，一会儿我大哥他们谁回来的早让他们过来接我一下，带个扁担。” “诶，你这丫头，不是说手酸吗？”苏阿奶还没反应过来呢，苏子苓已经出门了。 “现在不酸了，阿奶你记得让我哥他们来接我啊！” 听着苏子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阿奶无奈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这丫头……” 今年种了很多洋芋，可以多腌点笋，到时候可以跟洋芋一起炒洋芋稀。 也可以切碎了跟红番椒一起炒，番椒跟笋丝一起剁碎，用来炒肉，酸酸辣辣的超级下饭。 过段时间谷熟菌出了，加点笋丝跟青椒一起炒，也特别好吃，简直就是百搭酸笋。 想着酸笋的味道，苏子苓脚步都快了几分。 她今天的目标是龙竹的笋子，龙竹比较大，挖上一二十个差不多就够切一坛子了。 而且龙竹笋腌出来比较脆，颜色也会更白一些。 第564章 挖竹笋 竹林离家并不远，很快便能走到，只不过这竹林不是她们家的，她先去村里跟主人家说了一声。 “哎？挖竹笋？去挖吧，去挖吧，我们家也吃不赢，挖个四五个的就够吃一年了。” “没事儿，你去挖吧，要多少就挖多少，挖完也没事儿，这竹笋长太快了，都长到路上来了，你挖了也省得我去砍。” 她们家的竹林种在路的下面，竹笋发太快了，年年往路上钻，他们家也愁，挡路了，每年都要去清理一次。 “嗳，婶子，那我可就去挖了，我挖的可能有点多。”苏子苓还挺不好意思的，因为她真打算多挖点，到时候自己吃不完了也可以拿去卖，或者是送人的。 “去挖吧，去挖吧，其实你都不用跑这一趟的，直接去挖就成。” 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大家对苏子苓那是格外的热情。 临走前那人还往她手里塞了两把花生，苏子苓也笑着应下了。 一边吃着花生一边朝着竹林去。 主人家已经挖过一次了，挑着大的挖，只不过挖的不多。 其他的大多数都是刚刚冒头的，正符合苏子苓的要求，太大的她还嫌老了，这种嫩的刚好合适。 她把背篓放一旁，拿起锄头就开挖，只要冒头，别管大的小的，一起挖了，主打一个雁过拔毛。 一锄头一个，挖出来就扔一旁。 这龙竹笋的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看着上面小，挖出来就贼大一个，肥嘟嘟的，就是笋壳上的笋毛有点多，碰到手上痒得不行。 她挖了也只敢拎着竹笋尖没毛的地方，使劲扔过去。 一个接一个，她越挖越来劲儿，也没注意到自己挖了多少。 等苏子仲跟二十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丢得满地都是的竹笋。 两人认命的把竹笋捡起来丢一起，看着那堆得高高的笋山，又看了看撅着屁股还在挖的苏子苓。 他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算全给她们家嚯嚯完了，一个不留？” “啊？”苏子苓听到声音直起身来就看到了站在竹笋边的两人。 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堆笋山，她挠了挠头，“这都我挖的？” 二十手一摊，“我们刚来。” “好吧，”她收了锄头，“她们家这笋长得太好了，嘿嘿，没忍住。” “长得好你也不能一颗都不给人家留啊！”苏子仲拿着镰刀，蹲下去，“要剥皮吗？” “剥，回家懒得搞，直接剥好再拿回去。” 幸好苏子仲他们带了一把镰刀，苏子仲负责划开，二十负责剥。 苏子苓就在一旁帮忙撑着麻袋，看着那白白净净的竹笋，她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 “这笋子嫩，一会儿回去就可以凉拌一碗来吃，然后割块腊肉，炒腊肉也行，剩下的就拿来腌酸笋，还有多的就明天凉拌了给大家做晌午菜。” “今天是你一个人做饭的？”苏子仲问道。 苏子苓摇头，“不是我，我白天做肥皂呢，手不得空，是阿奶跟婶子做的饭，炖了一锅粉条，剩下的菜都是凉拌菜，明天得多炒几个荤菜。” 苏子仲速度很快，划了一堆看二十剥不过来他还反过来帮忙一起剥。 “今天收摊早，让季婶他们在那里等着，我跟二十上山转了一圈，挖了一捆野葱，一捆荠菜，还有去年吃的那个马齿苋，山坳里有条水沟，长了不少折耳根，全是嫩芽，我们顺便都给挖了。” 苏子仲低着头剥笋，把白天的事一件件娓娓道来，声音低低的，落日的余晖打在他身上，莫名的带上了几分安心。 “怎么突然想起来进山转了？想去山里转悠等改天歇两天，不去摆摊，咱们一起去。” 苏子苓语气也放柔了不少。 苏子仲摇头，“也不是想去，歇什么，这一天运气好的话好几两银子呢。” “再说了我们每天早上起来锻炼也是往山里跑，还不是见你那么喜欢那个什么无患子。” “二十说他在山里见过，当时也没怎么在意，这不，见你要我们就想着去找找，结果转了一圈没看到。” “找不到就算了，我昨天捡的那些做了好几个皂呢，差不多够用一年了，等我去挖点何首乌那些，把剩下的也熬了，到时候洗头的就有了。” 苏子苓倒也没有特别执着，找到这一棵基本上就够她们家用的了，洗洗衣服洗洗头的，拿出去卖？ 她没想过，一来是没有那么多无患子，二来是猪肉也比较少。 三人一边剥笋一边低声说着话，时不时有人路过，也会停下来跟她们打个招呼，简单寒暄几句。 所有的笋剥完，带来的两只麻袋跟背篓根本不够装，无奈二十只得跑回去又拿了只麻袋来。 看着院子里的几麻袋笋子，苏阿奶也是惊住了，“你这是全给人家薅完了？一根没留？” 苏子苓讪讪一笑，“不能够，哪能都薅秃了，还是有留了一些的。” 苏子仲接了一句，“嗯，面黄肌瘦、虫吃狗咬的那种还是留了几颗的。” 苏子苓：“……” 她声音低低的，“也没那么夸张，”话音落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逐渐理直气壮起来，“再说了，我问过婶子了，她说她们家已经挖过了，剩下的我要多少挖多少，挖完也没关系。” 看着屋顶上空炊烟袅袅，苏子苓回杂物间拿了一个大盆出来。 “阿奶，你已经在做饭了？”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这不是怕你阿公他们回来肚子饿嘛，就把火生起来了，早上的菜窝窝头蒸的比较多，还剩了一些，我想着要不晚上煮个糙米粥？” “加点腊肉跟荠菜，我看你大哥他们挖了好些荠菜。” “行啊，阿奶你先煮着粥吧，我把笋切了，菜一会儿我来炒就行。” 苏子苓打了两桶水倒盆里，把竹笋放里面泡着，又找来了没沾过油的菜板跟菜刀，准备切丝。 见大家都在忙，苏子仲主动提了猪食去喂猪，二十则是帮苏子苓洗起了竹笋。 伴随着“哒哒哒”的声音响起，一颗颗竹笋被切成薄片最后变成了细丝。 第565章 没切过笋，不过我砍过人 竹笋洗完后，二十就蹲在旁边看着，半晌，他突然开口，“要不，我跟你一起切？” 苏子苓愣了愣，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怀疑，“你会？” 二十默了默，半天没出声，就在苏子苓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没切过笋，不过我砍过人。” 他声音很小，苏子苓也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二十改了口，“我可以试试，以前切过菜。”他想，切笋跟砍人应该差不多吧？ 看了看筲箕上堆积如山的笋子，太阳也快掉下去了，一会儿苏老爷子他们就得回来吃饭了，她还得去炒菜。 这样一想，她一个人今晚好像还真切不完，“成吧，我给你找个菜刀跟菜板，你就负责切片吧，晚点咱们炒了吃。” 切丝她还是不放心，不过他可以切一些片，反正自家吃，薄厚也没关系。 家里就两把菜刀跟菜板，苏子苓出门去隔壁刘桂兰家借了一个，顺便还给她拿了两个笋子。 刘桂兰她们还没收工，在家的是她母亲刘氏。 刘氏接过苏子苓手里的笋，乐得合不拢嘴，“哎呀，你说你来就来了嘛，还带东西干嘛，不过这笋可真嫩啊，昨天你二婶还跟我说呢，说让我有空去挖几个，这几天的笋最好吃了。” 她把竹笋放好，碎碎叨叨的说着，“要菜板跟菜刀是吧？我给你找找，家里是有一副没碰过油的。” “噗……”她吹了吹灰，“就是灰大了点，我给你洗洗。” “不用了表叔婆，我拿回去自己洗好了，你先忙着吧。”苏子苓将菜刀接了过来。 “那也行，你拿回去洗吧，我这边也是手不得空，家里的猪等着喂呢。”刘氏指了指院子一角的棚子。 苏子苓挑了挑眉，刚刚她还真没注意到那里多了个棚子，她脚步慢慢往那边走，“我二叔去买猪了？” 一旁的苏文元蹦蹦跳跳的，拉着苏子苓的手，“大姐，我带你看猪猪去，我这几天每天都有去给它们割猪草，它们可能吃了。” 刘氏提了一桶煮熟的猪食跟在他们身后，“前几天去买的，买了两只，就是有点瘦，看着没你们家的壮实。” 两只小猪仔活泼得很，一看到有人来，满圈的跑，最后两只手趴在圈门上，叫得撕心裂肺的。 刘氏笑骂道：“感觉是饿死鬼投胎似的，这每天都喂得饱饱的，结果一到饭点，就喊得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给它们喂吃的呢。” 说完她熟练的拿了根棍子，轻轻的打着小猪，“shi～顺起，顺起，你们不让开我怎么到猪食？” 这好不容易养上猪仔了，她自然也是舍不得真下狠手的，这不痛不痒的打着猪仔根本不会让开，她只得先舀一瓢倒进槽里，这才打开门进了猪圈。 猪食倒进去，猪仔子吃得很凶，大口大口的啃，刘氏都气笑了，“你看看，这吃得满地都是。” 苏子苓笑了笑，“这猪仔肯吃得很，看着就好喂，肯吃的猪长膘才快。” 刘氏点头，“这点你说的倒是对的，确实长得很快，你二叔他们还说呢，等年底有个一百二三十斤就杀了，今年怎么着也要杀头年猪，另一头就养着，养肥点再卖了。” “可以的，你们敲豌豆跟蚕豆的时候不是有很多糠嘛，那个也可以拿来喂猪，跟猪草一起煮，也催膘。” 苏子苓家喂红薯渣那些都喂不完，所以蚕豆豌豆糠都是拿来喂牛的，这可是好东西。 “这样吗？家里筛出来的还放麻袋里呢，你二叔还说了，等猪粪多一点，就把它倒进去，一起沤粪。” 苏子苓：“沤粪自然也是可以的，就是有点可惜。” 刘氏拍了拍胸口，“幸好你刚刚说了，不然真要沤粪了那才可惜了。” 两人站在猪圈外交流了一些心得，直到听到苏阿奶喊她，她这才反身回家。 “上哪去了？我说半天没听到动静，饭好了，你要炒菜可以炒了。” “嗳，还早，我再切点笋。”苏子苓看了看日头，指了指隔壁，“上二叔家借菜刀了。” “阿奶，你知道吗，他们家买猪了，两只呢，看着还特别好喂。” 苏阿奶点了点头，轻飘飘的说着，“知道啊，你表叔婆过来的时候跟我说过了，还问了我怎么养，注意些什么，我哪知道注意什么啊，这猪平时都是你们在喂，我也就是你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倒一下猪食。” 苏子苓：“……” 好嘛，就她不知道，她还想着回来跟苏阿奶唠唠呢。 太阳落下，苏阿奶开始收那些晒着的东西了。 他们家杂七杂八的东西晒了一大堆，每次收起来都是一个大工程。 “阿奶，现在又没露水了，其实晚上可以不收的。” 苏阿奶指了指半空中低飞的蜻蜓跟香蚂蚁，“这虫飞这么低，只怕是要来雨，得收了，这若是半夜真下起来了，收都收不过来。” 苏子苓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还没有，现在半空中飞了不少蜻蜓跟香蚂蚁，飞得极低。 蜻蜓还好，就是这香蚂蚁有点讨厌，哪里有光往哪里跑，厨房里有火光就全往厨房跑。 “大哥，把门关起来，这蚂蚁往屋里飞了，那翅膀掉得到处都是，烦死了，扫都没法扫。” 香蚂蚁翅膀很容易掉，而且特别轻，扫帚一落地，它就满地飞。 这边，苏子苓跟二十也挪到了屋里切，刚开始二十还在看苏子苓切，看了一会，自己拿了一根笋，拿着刀，来回比划着从哪里下刀好。 苏子苓抿嘴笑了笑，“没事儿，你随便切，自己吃的不讲究那些。” 二十看了她一眼，“那我，真就随便切了？” 看到苏子苓点头，他也就大胆的下了刀。 直到“哒哒哒”的声音，有节奏的在耳边响起，苏子苓还愣了愣，随后目光落在二十的菜板上，迟迟挪不开眼。 只见他速度极快，而且切的片还特别均匀，切好片后，他还用刀把竹笋理齐一些，开始切丝。 片刻之后，一根竹笋切完，看着均匀的笋丝，苏子苓嘴角抽了抽，眼里带着疑惑，“你，确定没切过？” 二十摇头，“没有。” “不可能，没有你能切这么好。”比我切的都好。 当然，后面半句她没吼出来。 二十嘴唇嗫嚅了几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说，跟砍人一个道理吧？ 第566章 无水酸笋 见他有口难言，苏子苓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一副我就知道你小子骗人的模样。 二十见状索性也就不解释了。 两人一起切，速度果然快得出奇，往往是苏子苓切一根，二十切两根，见他速度快，剩下的也没几根了，苏子苓就没切了。 “剩下的这些你一个人切吧，我去炒菜。” “成。”二十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下了，在他看来，这跟练刀法差不多。 苏子苓挑了两根大的，拿到灶台上，切成片，用水焯了一下，然后泡冷水里。 抓了两碗出来，一碗凉拌，一碗炒腊肉。 天气热了，又是凉拌菜的天下，看着苏子仲他们拿回来的马齿苋，她拿了一些出来焯水凉拌，还有新鲜的折耳根。 这种刚挖回来的，口感最好了，自然也要拌上一碗。 苏子仲他们今天收摊早，但豆粉还剩了两块，留到明天也不好吃了，所以她直接切成小块，放点油慢慢煎得两面金黄，最后再撒点她配好的番椒面。 锅里油多，她倒了一瓢清水进去，又丢了一把荠菜，简单调个味，一锅荠菜汤就好了。 菜炒好了苏老爷子他们还没回来，她将热菜温锅里，拿了几颗无患子到水井边洗手。 直到没油了这才出门去割了一把竹叶回来。 那边二十的竹笋也切完了，苏子苓拿了一个坛子，用酒消了毒，直接开始装笋丝。 她腌的这个酸笋不需要放任何东西，切好后直接装坛，装的时候注意压紧实了，最后在最上面塞上一把新鲜的竹叶。 有竹叶酸笋可以放得更久一些，若是不沾油，放个两年不成问题。 最后盖上盖子，加水封坛。 苏阿奶看得一愣一愣的，“酸笋是这样腌的？” 苏子苓点头，“是啊。” “我虽然没腌过，但是也听别人说过，她们好像是要加水，或者是盐巴的。” 见苏阿奶一副“我没腌过，你别骗我”的模样。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的那些都是对的，不过我这个腌法也是可行的，阿奶你就等着吃吧。” 苏阿奶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对了，你捏的那个干豆酱，晒干后我给装坛子里了，忘了跟你说。” 每天忙得神神叨叨的，苏子苓都快忘了这个事儿了。 “干了啊？我都给忘了，那明天我切一个出来，煎一碗试试。” 天色渐渐变黑，苏母他们踏着最后一丝光亮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苏阿奶就开始唠叨了起来，“怎么回来这么晚？犁不完明天再去就是了，这路都要看不到了。” 苏子苓去把牛关上，顺带着给它喂了盐水，加了餐。 “这刚好剩了一点点，不上不下的，索性就一次性打扫着回来了，而且看这天，只怕就要来雨了，垄沟也没打完……” 说着，苏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打不完就打不完嘛，这活哪有干得完的，赶紧洗手吃饭吧。”苏阿奶说道。 润糯香滑的糙米腊肉荠菜粥，配上脆脆的凉拌笋跟折耳根，这顿饭吃得舒服极了。 果然如苏阿奶所说的，当天晚上就下起了雨，苏子苓睡得熟，第二天起来了才感觉到了温度骤降。 门一打开，外面倾盆大雨。 她来到厨房，苏阿奶跟苏老爷子烧着火塘，火塘上架着烧水壶跟锣锅，锣锅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苏子苓鼻尖动了动，“阿奶，这煮的什么？野鸡吗？” 苏阿奶听到声音，回头看向门边，“起来了？下雨怎么不多睡会儿？” “等雨晴了就要开始下种了，你娘说拿只野鸡出来炖了吃，正好你捡的香信那些还有，就一起炖了，去把洗脸盆拿进来，这里有热水，洗了脸准备吃饭了。” “嗳，好，这雨下得可真及时，我还想着姜芋会不会晒死呢，这就来雨了。” 苏阿奶笑了笑，“这说明什么，老天爷心疼人，不想你们去浇水。” “也是，俗话说爹娘心疼不如老天大下雨，这下可以好好歇歇了，”苏子苓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没去拿盆，而是晃荡到灶台边，“阿娘，你做的什么？” “贴了几个玉米饼子，放了点油，多煎了一下，这边边都是脆的了。” 见她眼巴巴的看着，苏母拿了一块最黄的给她，“喏，小心烫。” “嘿嘿。”苏子苓接过饼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烫得她一直哈气。 苏母笑着瞥了她一眼，“怎么了？是没熟吗？” “熟了，烫！”苏子苓哈了几口气，感觉没那么烫了，这才敢嚼。 “熟了那你还又炒了一遍？” 苏子苓：“……”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她阿娘才是那个穿越过来的。 苏父从门外进来，摇了摇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 “哟，这脸都没洗就吃上了？” 苏子苓愣了愣，目光在大家身上扫了一圈，只见苏父又说道：“别看了，说你呢，今早就你是最后起的。” 苏子苓：“……” 她把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声音喃喃的，“爹，你咋知道我没洗脸？就不能是你不在的时候我洗过了？” 苏父指了指自己的眼角，揶揄道：“哦，洗过了？” 见她点头，他又接着说道：“那你脸没洗干净，眼屎还挂在眼角呢。” 苏子苓：“……” 她就不该多嘴，老老实实去洗脸不好吗？ 见她不高兴，苏母剜了苏父一眼，“把桌子拉出来，你说呢，老逗她干嘛？” 说完苏父，又看向苏子苓，“青儿，饼子怎么样？要不要再加点糖？” “不用，甜度刚刚好，阿娘手艺也好，焦脆焦脆的，好吃，都可以出门摆摊了。” 几句话，将苏母逗得合不拢嘴。 不过苏子苓说的也是实话，玉米面是水磨磨过的，特别细，回来后她们还筛过一次，苏母和面的时候一半加了糖，一半加了盐。 就想着大家想吃甜口吃甜口，想吃咸口吃咸口。 饼子很薄，用茶油煎的，火候掌握得很好，金黄的玉米饼子被煎得两面焦黄，特别是边边，吃起来脆脆的，特别的香。 第567章 种玉米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天终于放晴了。 一大早，天还是灰蒙蒙的，老苏家的人就陆续起来了。 苏子苓的房门被拍得“啪啪”作响，“小青，小青，醒了没？” 下了雨，盖着被子睡觉温度刚刚好，苏子苓睡得格外的香，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她，“阿娘？”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了半天，没睁开，喊了一句阿娘后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等了半天没听到屋里的动静，苏母加大了力度。 “没醒吗？没醒就算了，让她在家做饭吧，咱们去种也一样，垄沟都是打好的，直接下种就行，速度也快。” 苏老爷子一边找工具一边说着。 “小青？小青？一会儿起来做饭，别睡过头了听到没？还有猪食也得熬。” 苏子苓一个激灵，这下是彻底醒了，“阿娘你们去哪儿？” “雨晴了，去种玉米，先把玉米给种了，不然太阳一出来地就要晒干了。” 她们这边的太阳，那是出了名的毒，下十天的雨，出一天太阳就能给你把表面的水分晒干了。 所以苏老爷子他们天天喊着赶节令赶节令就是这个原因，早一天种下去，这玉米苗就是另一个模样。 “雨晴了吗？”苏子苓眯着眼睛，一边套衣服一边问着。 “晴了，上半夜就晴了，你记得起来做饭啊，做了直接送地里来。”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种玉米？我跟你们一起去，做饭让我阿奶做就成，蒸个菜馍馍还是行的，到时候我回来炒菜就行。” 苏子苓打着哈欠，看了眼湿漉漉的院子。 此时天还没大亮，院子里的人也只能看个模糊的人影。 “这地烂得很，一脚下去全是泥巴，你在家得了，就这么点地，我们种两天也就完了。”见她眼都没睁开，苏母满脸心疼。 “今年的地可比去年多多了，两天可种不完，我跟你们一起吧，早种完早安心，还有番椒也得抓紧种了，番椒苗都大了，早就该种了，就是迟迟没雨，而且谷子应该也绿了吧？” “出了，估摸着四月底就可以插秧了。”苏母应了一声，恰巧那边苏阿奶在喊她。 “种子在这里，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点。” “差不多了吧，先拿这么多，一会儿也不知道这雨还会不会来，先种这些，不够的话晚点回来吃午饭再拿。” 苏母将种子放进背篓里，“对了娘，小青要跟我们下地，一会儿得麻烦你张罗一下午饭了，蒸几个菜窝窝头就行，菜等小青回来做。” “这雨刚晴，牛就不牵出去了，给它丢点干草就行。” “知道了，去吧去吧，我记着呢。”苏阿奶摆了摆手，随后打了个哈欠。 看着灰蒙蒙的天，她也没了睡意，索性回了厨房，把火生起来，先把猪食给煮了。 苏子苓她们一行人，背着种子，扛着锄头，手里拿着撬棍，浩浩荡荡的朝着地里去。 出门时天还没亮，到地里时，天已经亮明了，抬头望去，半山腰上全是白茫茫的雾。 大家每人背着一个小包，里面装满了种子，一人手里一个撬棍。 “怎么种？点一排还是点三角形？” 去年种的时候点的是单边一排，后面下雨种子被冲跑了一些，她们又重新来补。 补的种子就不行，大不过前面种的，前面的长太快，直接挡了它们的阳光，吸了它们的养分。 在后种的根本抢不过，所以后期收的时候很多都是长不出玉米穗的。 当时苏子苓就说了，下次种的时候点三角形，虽然她们也不知道啥是三角形，但并不影响她们记下了。 “点三角形吧，三角形种子就得放单颗了，放一对的话就太挤了。”苏子苓率先动手给他们示范。 “这边点一颗，走一步吧，用撬棍比一下，差不多就是一撬棍的距离，这里再点一颗，就这样一次量着下去。” 她点了一截，大家就站在旁边盯着看，“怎么样？看懂了没？” 苏父挠了挠头，“距离好像把握不住，我点两颗，你把我看看距离行不行。” 说着他便动起了手，刚开始慢慢的来，距离还行，虽然有点稀，但好过太密了。 点到后面，苏父加快了速度，一快起来，距离就把握不住了，越点越密不说，好多时候种子都是误放。 有的一窝两颗，有的三颗，苏子苓嘴角抽了抽，“爹，慢点，慢点，太密了，种子丢多了，扒出来吧，不然到时候还得过来疏苗。” 苏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放一颗不太好把握啊，总是会不小心放多了。” 以前点单排的时候都是一窝放两颗，放习惯了，两颗确实比一颗好放，这突然放一颗了，是真的容易多放。 “速度慢点，放习惯了就好了。”苏子苓也只能这样安慰，毕竟就连她也是很容易放两颗。 能怎么办嘞，放多了就再扒拉出来呗。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动起手来，刚开始还很慢，慢慢的上手了以后速度就快多了。 老苏家点了差不多半块地了，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的来。 “大哥？你们家怎么来这么早？” 听到有人喊，苏老爷子直起身来，“不早啊，我们也刚来，你们也是来种玉米啊？” “是啊，这不雨晴了就抓紧来了，这阵雨下得可真透彻，对了，你们家番椒种了没？我家的苗老大了，这不下雨迟迟没种下去。” “没呢，番椒苗都老旺了，这不，不下雨哪里种得下去啊，早上小青她们还说了，种了玉米再去种。” “也是，赶节令，还是得紧着玉米。”那户人家也开始种了。 他们没提前打垄沟，只能是一个人在前面打窝，后面一个人放种子，放好再踢上一脚，把土填回去。 两个人配合着种反而速度要慢得很，半天了才种了三四排。 打窝的累得不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头看了一眼苏子苓家的地。 只见他种了三四排玉米的功夫，苏子苓家上面那块地已经种完了，现在已经挪到了下面一块。 “大哥他们家这是什么种法？这么快？照这个速度，只怕两三天他们家的就要全部种完了。” “是挺快的，你看他们都不用锄头，就拿个撬棍，而且咋还点两边嘞？不怕密吗？还是说这样种收成会更好？” “我咋知道，你先种着，我去问问大哥。” 第568章 垄沟种植法 老爷子蹲在苏子苓家的地头，看她们种了半天，没看明白，“大哥，你们这是什么种法？速度还挺快。” 他冷不丁的出声，将老苏家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都在埋头苦干，话都没空说，他这突然出声，可不就吓到人了嘛。 苏老爷子直起身来，走到他旁边，“去年就这样种了，打垄沟，只不过去年种的是单边，今年点的是三角形。” “去年就这样种了？”打没打垄沟这个他们还真没注意，只知道他们家去年收成是最好的。 “对啊，去年就打了，估摸着你们没注意到，听小青说这个叫什么玉米垄沟种植法，我也不懂，我让她过来跟你说说。” 苏老爷子说完就借机走开了，把苏子苓喊了过来，“你去跟你叔公讲讲这个玉米垄沟种植法。” 苏子苓笑了笑，她阿公这锅，甩得真漂亮，他不想耽搁时间就让她上。 “阿公，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你直接跟他说说好处不就得了。” “我嘴笨，知道是一回事儿，讲不讲得清楚又是一回事儿，你去说吧，我来点。” 若是平时，苏老爷子指不定还真在旁边陪着，现在可是下种的时候，哪有空陪啊，大家都挺忙的。 “叔公。”苏子苓笑着打了招呼。 老爷子有点不太好意思，讪讪的笑了笑，“嗳，青丫头，又要耽搁你的活了。” “没事儿，叔公想知道什么？”苏子苓也没爬上去，就站在地边，仰头看着他。 “就是这个，你们家这个是什么种法？从未见过，而且下种速度还这么快，你跟我讲讲。” “你阿公说去年就打垄沟了，我们这也没注意啊，不然肯定会多问两嘴的，也不至于现在抓瞎。” 苏子苓笑了笑，解释道：“这个叫玉米垄沟种植法，不着急，叔公你先听我说，听完你若是也想这么种，也还是来得及的，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来得及？好、好、好，来得及就行，你快跟我讲讲这是什么道理。” 听到他们家也能这么种，老爷子松了口气，随后笑得合不拢嘴。 “玉米垄沟种植法有两大好处，第一个当然就是产量高了，也就是你们说的收成好，第二个是增强玉米的抗旱能力，你也知道，咱们百花洞素来雨水少，打垄沟可以增强它的抗旱性跟抗风性。” “垄沟种植能够使下部土壤的含水量增加，保持土壤湿润，减少水分的蒸发。” “打垄沟还可以让玉米的根更加发达，能进入到更深的土壤中，从而可以吸收到更多的养分和水分。” “种植过程中可以单边一排，或者是跟我们家一样种三角形，通过调整行距跟穴距来适应不同的生长周期，这样可以使玉米吸收养分更加均匀，从而提高玉米的产量。” “其实用垄沟种植它的产量能比咱们传统种植方法高出个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产量。” 听了半天，老爷子听得迷迷糊糊的，别的没听懂，但是最后一句，可以比他们种植的方法增产百分之二十左右！ 百分之二十啊！ 他们一亩地才收多少斤，两百多斤，百分之二十，那就是四十多斤啊！ 老爷子激动得两眼亮晶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站得太急，他身体晃了晃。 “叔公小心。”苏子苓连忙出声。 “没事儿，没事儿！”老爷子摆了摆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上来跟我说说这个要怎么弄。” “嗳，你别急。”苏子苓从一边爬了上去，接过他们家的锄头，“垄沟间距约莫是十八寸左右（60厘米），咱们这边比较干，得稍微宽一点，若是柳树坪那边就可以种密一点，十五寸就足够（50厘米）。” “你们可以三个人打垄沟，然后两个人来种，速度会比你们打窝快得多，而且这垄台中间还可以种上一排豆子。” 苏子教完他们打垄沟，又去教旁边的人怎么放种子，她同样是先问了老爷子，要单边一排放两颗种子，还是三角形一颗种子。 老爷子也不懂那些，直接一句话，跟她们家的一样就成。 苏子苓先让老爷子去砍了撬棍，然后开始跟她们说株距，撬棍刚砍的，有点糙，很磨手，苏子苓还提醒老爷子，一会儿回去吃饭记得打磨一下，不然用上一天只怕手就要起泡了。 看着她们逐渐上手，苏子苓这才返回自家地里。 关于打垄沟种植法，她并没有刻意藏着掖着，只要有人问，她还是会教的，但若是让她主动去教，强迫让人家这么种，她做不到。 有些人家勤快，收成自然喜人，有些人家懒惰，地里草比庄稼都好，这样的能有收成才怪了。 若是听了她的种植法，最后没达到预期的收成，只怕少不了要闹事儿，所以她就没主动去说。 像跟她们家走得近的那些人家，早早的就来问她了，她也是尽她所能的告诉她们。 还有她舅舅家，这些也是早早就说过了，至于会不会按她说的来，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咋样？”见她回来，苏母看了她一眼，便又抓紧点了起来，一刻不停的。 “该教的都教了，后面的就看他们自己了。”苏子苓接过她的撬棍跟小包，继续点了起来。 “我就不乐意你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懂感恩的还会说几句好话，就怕那种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像是我们欠她们一样。” “种得好了，她们自己得益，若是收成不好，只怕又要怪你，说你胡乱教。” 苏子苓没打断她的话，因为她说的也是事实。 “我有提前打好预防的，跟他们说好了利弊，好与坏他们自己承担，行我就教，不行就拉倒，阿娘你别担心，我又不是软柿子，还能任人拿捏不成？”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真要有那不长眼的敢来找茬，看我不撕碎了她，真当咱们好欺负不成？” “阿娘威武！有阿娘在那我就放心了！” “行了，你们母女俩还吹上了，真要有人来找茬，能轮得上你们出面？当我们这些老爷们儿是死的不成？” 母女俩齐刷刷的看了过去，苏父闭上了嘴，随后摸了摸鼻子，“那什么，真要动起手来，不是还有子仲跟二十嘛，他们俩不是学武的嘛，那揍人还不是跟拎小鸡仔一样？” 苏子苓：“……” 苏父低头点玉米，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格外坚毅，这他闺女啊。 真要有人来闹，他扛着锄头就是一顿捶，他倒要看看谁这么狼心狗肺的。 第569章 那鸡精神头不太好，需要茴香根好好治治 看着苏子苓离开的背影，那户人家愣了愣，很快便打起了精神来。 半天，女人弱弱的问了一句，“爹，咱们真听她的啊？咱们这么多年都是打窝种的，这突然搞啥垄沟种植，听都没听过，能行嘛，这苏家丫头才多大啊……” 她话还没说完，老太婆就重重的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那边的老爷子没说话，旁边的男子皱了皱眉，停下手里的活，两只手杵在锄把上。 满脸不悦，“你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到现在了还看不清情况是吧？让你多跟她们家走动走动，你那个脚就跟生了钉子似的，怎么都迈不过去，跟朱萸倒是走得近，她是什么鸟你还看不清？” “以后少跟她来往，成天惹是生非的，别的没学会，眼皮子浅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男人一顿输出，将妇人骂得一声不敢吭，只得默默的干活。 见她安分了，男人这才继续干活，一边打垄沟一边跟老爷子说着话。 “爹，这打垄沟确实比咱们打窝快多了，你去问的时候我大伯怎么说的？” “你大伯能怎么说，他也解释不清楚，还是小青丫头过来说的，反正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打垄沟是新种植法子，这样种收成好，说是这法子比咱们原先种的要增产百分之二十左右，还有一个就是抗旱能力强。” 老爷子想了半天，就只记住了这么多。 男子愣了愣，“没了？” 老爷子眉头一皱，开始吹胡子瞪眼的，“还想要多少？你只要记住能增产就行，别的记那么多干嘛？” 男子嘟喃了一句，“我看是你没记住吧？” 他声音太小，老爷子没听到，不然只怕是少不了挨上两捶。 “这大侄女懂得可真多！”语气里满是羡慕，“我要有这么一个闺女那该多好。”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这咋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男子被噎住了，“……” “爹！我还不能想想了？你想想，你若是有这么一个有本事儿的孙女……”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打断了，“不敢想，不敢想，我可不敢想。” 说着，压低了声音，“就你媳妇那个德行，还想有个这么有本事的女儿？做梦吧你，赶紧的，挖快点！” “呃……”男子又噎了一下。 认命的开始打垄沟，“爹你就不能让我做做梦嘛！不过您老说的也对，你放心吧，这波忙过了我会好好跟她说说的，再不懂事儿，” 他顿了顿，随后说着，“咱们教不会，那就送回去，让她爹娘好好教教她！” 想到她那个糟心的娘家，老爷子叹了口气，不过也没阻拦。 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懂事儿，目前他们村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往后只怕更不得了，这人若是还不懂事儿，只怕是会闹出别的事儿来。 他可不允许有人破坏这份得之不易的好日子。 “你说的对，这丫头是有本事儿的，村里这日子，一个月一个样，搁以前我们哪敢想啊，她往常不是都找那些孩子帮忙吗？你让二丫多往她旁边跑跑，不说赚钱啥的，主要是让她多看，多学。” “但凡学了那丫头两分为人处世的本事，那也不得了。” “嗳，我知道的，我也这么跟二丫说的，她本来就跟阿秀玩得好，小青也认得她，哪怕后来阿秀去念书了，只要小青那边有需要人帮忙，二丫也有跟着去的。” “这丫头也是对她大姐崇拜得不行。” 苏子苓，在她们这一辈里，女孩子就属她的年纪是最大的，村里那些孩子都管她叫大姐。 大到小她两岁，小到刚会走路，都追着她喊大姐。 这边苏子苓可不知道这户人家在议论她，他们家人多，垄沟又是提前打好的，速度自然很快。 不过一个时辰，这边的几块地便种完了，看种子还多，大家开始转移阵地。 “小青，要不你回去做饭吧，做好了给我们送过来，趁今天没太阳，也不热咱们多种会，就不回去了，一来一回的也耽搁不少时间。” 苏母一边清理鞋子上的泥巴一边说着。 “行啊，正好我把葵花籽给种了，还有豆子，我种完了就回去炒菜。” “啊？有带葵花籽种子？”苏母扭头看向她，显然她不知道。 苏子苓点头，“带了，临出门的时候回去拿的，一样拿了一点。” 这玉米的行距那么宽，可不能浪费了，正好用来种点红豆、黄豆之类的。 地边的垄台中间可以戳一窝葵花籽，这样不仅能收获玉米，就连豆子、葵花籽都有了。 “你一个人成吗？要不我跟你一起？”苏母不放心道。 还不等苏子苓回答，苏老爷子就发话了，“那你们母女俩在这边点豆子吧，点完了再回去做饭，不然青丫头一个人回去也背不了那么多东西。” “我瞅着这种子估计只够点一个上午，到时候她不仅得背饭菜，还得拿种子，路难走，又滑，还是你跟她一起吧。” 听苏老爷子这么一说，苏母直接点头应下了，原本是担心她能不能种完，现在直接担心她挑不动了。 “成，那我跟她在这边点，爹你们就去坪子地吧。” 苏父他们走了，苏子苓跟苏母两人分工明确，一个点豆子，另一个围着地绕一圈，负责点葵花籽。 等葵花籽点完了两个人再一起点豆子。 一个时辰后，母女俩站在地头，看着那满地的脚印，苏母松了口气，“得亏我跟你一起点，不然一个人还真点不完，走吧，回去做饭了，你爹他们该饿了。” 她话音落下，苏子苓的肚子也叫了起来，她嘿嘿一笑，“干了一早上的活，我也饿了。” 顺着地梗走，看到还有茴香苗，苏子苓还扯了一把，想着家里的鸡，她舔了舔嘴唇。 “阿娘，咱们挖点茴香根吧。” “茴香根？挖了干嘛？这有茴香苗就成了。”苏母不明所以。 “我今早起来的时候，看到咱们家鸡圈里有只鸡好像不太精神，我想挖点茴香根回去，好好给它治治病。” 苏母：“……” 嘴馋就嘴馋，说得这么天花乱坠的。 “你早上什么时候去鸡圈了？我咋没看到？我怎么记得，你起的晚，脸都没来得及洗就出来干活了？” 苏子苓：“……” 苏母不提她还真忘了这茬，她好像，真的，没来得及洗脸。 第570章 大馋丫头 “馋了？”苏母瞥了她一眼，看着她一脸裂开的表情，感到莫名好笑。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也不是很馋……” 苏母挑眉，“啊？不馋啊？那可惜了，我还想着若是馋了，那就去你三叔公家买只鸡回去炖茴香根来着，既然不馋了，看来也不用去买了。” “馋！阿娘我馋！”苏子苓回答得很快，话音落下就举起锄头开始挖茴香根，“阿娘你让开点，我来挖！” 下了雨，茴香根上满是泥巴，苏子苓就这样拎着一捆带泥巴的茴香根回了村里。 远远的，便看到了自家屋顶上空的炊烟，“阿娘你看，我阿奶饭熟了！”苏子苓咧着嘴看着那缕炊烟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饿了就走快点。” 往常她们都是早上早早吃了饭才各干各的，中午吃了晌午一直忙，到了太阳落山才吃晚饭。 今天这样早早起来就干活那还是去年的事儿了。 “阿奶，我回来了，饭好了没？我都要饿扁了！”还没进院子，苏子苓便喊了起来。 “菜窝窝头好了，我还没炒菜，赶紧洗洗手先吃个窝窝头垫吧垫吧。”见她浑身泥巴，苏阿奶赶紧提了热水出来给她兑好。 “我在后院拔了个萝卜，砍了一根腊排骨出来熬，这排骨是野猪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腥。” “腌过的应该不会腥，等会儿再加一把姜末跟葱花，估摸着有味儿也没了。”苏子苓洗了手，又去拿柳条过来刷牙。 腊排骨是那三头野猪的，骨头卖了一些，但是腊排骨没怎么卖，排骨鲊也腌好了，苏子苓索性就全部挂成腊排了。 像今天这样，砍一根下来炖萝卜，炖苤菜根，炖青菜白菜的也成，那小小一根排骨，炖出来后，菜里汤里都是肉味。 着急干活，苏子苓也没做什么复杂的菜，切了一块腊肉，用来炒竹笋，又切了一把野葱加进去，炒了大大的一盆。 拿了几个鸡蛋出来，去后院割了把韭菜，搁一起炒了，又拌了一碗折耳根。 所有东西给苏阿奶留了一份，剩下的都打包好放背篓里。 “在山里吃饭有酱菜才香，你把你腌的那些酱菜拿一点带上。”苏母提醒道。 去山里吃饭，她就喜欢带酱菜，其他的不带也行，但酱菜必须有，干完活累得很，一碗酸酸辣辣的酱菜尤为开胃下饭。 苏阿奶去给她们拿种子，苏子苓索性爬到牛圈上面扔了一些玉米壳跟干草下来。 就放在牛圈前面，方便苏阿奶在家里喂牛。 苏母背着各种种子，苏子苓则是背着饭菜，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黑锣锅，苏阿奶舀了一碗萝卜汤，剩下的就让她连着锅端走，说是连着锅好提。 母女俩到地里时，苏父他们正在歇气，玉米种子已经全部种下去了，就等着她们送饭跟种子过来。 “爹，我大哥他们呢？”苏子苓看了一眼，没看到苏子仲跟二十。 “进山里去了，说是溜达溜达，这俩孩子就是闲不住。”苏父指了指背后的山。 地边有块特别大的石头，还很平，正好给她们当成桌子来用。 “你去喊一下他们，准备吃饭了。”苏母看了苏父一眼，示意他去喊人。 饭菜刚摆出来，苏子仲他们就从树林里走出来了，只见二十手里拎着一只野鸡，下雨天，野鸡毛湿漉漉的，见苏子苓看着。 二十将手里的野鸡高高举起，“姑娘，搞了只野鸡，嘿嘿！” “不错嘛！”苏子苓指了指一旁的水坑，“赶紧洗手吃饭了，不饿啊你们，点完了歇一会儿不歇，还往山里跑。” “嘿嘿，运气好，这野鸡正好受伤了，让我们捡了个便宜。” 二十把野鸡丢一旁，蹲在水坑前洗手。 看着那只野鸡，苏母乐了，“这野鸡来得正合适，”说着她看向苏父，“你还不知道吧，你闺女想吃鸡了，刚刚还跟我说鸡圈里有只鸡不精神，想抓了炖茴香根吃。这烂借口，也就她想得到。” 苏父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想吃就杀呗，一只鸡而已。” “最后抓了没？” 苏母摇头，“没呢，哪有空啊，这不，我还想着晚点去三叔家买一只呢，现在有野鸡了也就不用买了。” “买吧，这种地挺累人的，这段时间天天挖路，犁地的，爹也累狠了，正好杀只鸡补补，这野鸡肉少，还不如收拾了挂起来，以后再吃呢。” 听完苏父的话，苏母点头应下，“成，种子种完了就去买，大大的买一只。” 想着她泡的酸萝卜也酸了，苏子苓咧着嘴，“阿娘，要不再买只鸭子？我坛子里的萝卜都酸了。” 苏母笑得合不拢嘴，“我这是生了一个大馋丫头啊！行，买，一样买一只！” 其实鸡鸭之类的她们家也有，只是有点少，鸭子是还小，属于是半大鸭子，鸡也是，公鸡要打鸣，留着做种鸡，母鸡则是留着生蛋，到头来愣是一只都舍不得吃。 酸萝卜老鸭汤啊，这口老苏家的人全都喜欢吃，以前她们也吃过鸭子，腥得难以下口，但是苏子苓炖的他们又很喜欢。 鸭子不腥，而且炖得很耙，特别是那个汤，酸酸辣辣的，甚合他们家的胃口。 “大哥，你们进山看到有菌子了没？”苏子苓一口窝窝头一口萝卜排骨汤，再配上一口酸酸的腊腌菜，香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菌子？这才几月啊，得五月才有呢，不过今年雨早，四月下旬估计就差不多有了。” 苏母话音落下，就听到苏子仲说：“有见到很多松毛菌，都还是骨朵，就手指头大小，刚出的。” “这就有松毛菌了？”苏母满脸惊讶，“那要不了几天其他的菌子就该出了。” 每年都是松毛菌出的最早，只要松毛菌出了，其他的菌子也就快了。 “那正好，一会儿咱们去捡一点回去炒了吃。”若是菌子多的时候，苏子苓是不会要松毛菌的。 考虑都不会考虑，这不，现在没菜吃嘛，正好拿它解解馋。 “行，把这里种完了我带你去。”苏子仲点头应下，只要是苏子苓说的，他这个做大哥的基本上都不会拒绝。 吃完饭，大家喝了口水，稍微歇了歇就开始继续点玉米了。 想着一会儿进山去捡菌子，苏子苓点玉米都更有劲儿了。 第571章 长松毛菌了 老苏家的地大多数都是连在一块儿的，也没有很散，今天种的这两个地方差不多就是最大的两块地了。 把这俩种完他们家的地就种了一半了，其他的都是零零散散，东一块西一块的。 只不过今年除了种他们自己的，还得去种季云初跟苏永和家的。 一直忙到下午，坪子地这边的地才种完，苏母他们开始收拾东西，“你们不是要去捡菌子嘛，赶紧去吧，我们拿着种子去背面，你季婶家有一块地在那里，都来到这儿了就顺便种着回去，省得再跑一次。” “你们捡了就直接从那边山里下去，下去就到地里了，能找得到吧？” 苏子苓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找不到。” 就连她们家的地，她有时候都搞不清在哪里，更别说是别人家的。 “我跟你大哥说呢，你连自家的都记不住，别人家的就更别说了。” 拆台还得看苏母啊，每一次都精准打击。 “二婶放心吧，我知道路。”苏子仲点头。 “那就行，进山了你看着点你妹妹，别跑太远了，捡几朵尝个味就成，这刚下完雨山里也滑。” 苏母叮嘱了几句，跟苏父他们拿着东西朝着另一块地而去。 苏子苓跟苏子仲还有二十三人则是往山里去。 进了山，苏子仲就带着她往刚刚见到菌子的地方去。 果然是松毛菌，大拇指大小，捡起来有点滑滑的，“这个大小正适合吃，嫩得很！” “这边还有，我去下面捡。”苏子仲指了指下面陡坡上的那一片。 “知道了，大哥你小心，坡比较滑，捡不到也没事，这些捡捡也够吃一顿了。” 苏子苓一边捡一边说着。 二十就在上面，陪着苏子苓捡。 捡完了这一片，两人往里走，二十看地上，而苏子苓则是抬头满天看。 “二十，二十！”苏子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树上。 二十都走远了，听到她的叫声，还以为咋了，赶紧往回跑，短短几步路，都用上了轻功。 “姑娘，咋了？” 苏子苓指了指头顶，“你看那个！” 看着那一树菌子，二十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很多？”苏子苓还没察觉异样，满心满眼都是那棵树上层层叠叠的菌子。 二十咬紧后槽牙，“是！” 可在看到她乐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浑身透着欢快后，他便也不气了。 “姑娘，是要摘吗？” “昂，”苏子苓重重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刚下完雨，这树好像有点……”滑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只见二十脚尖一点便跃到了树杈上。 不管看过多少次，再次看到苏子苓还是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二十低头看着她，“姑娘，你说什么？”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说你背篓没拿。” “哦，我给忘了，”说完便一跃而下，拿了背篓后又跳到了树上，苏子苓看得满眼羡慕。 她也想嗖的一下飞上去，嗖的一下跳下来，不过她也就只能想想了。 二十选了个比较粗的树干，稳稳当当坐下，开始一朵一朵摘香信。 苏子苓只能站在树下，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摘，没办法，谁让她不会，“咻咻咻”的飞上飞下呢。 苏子仲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副可怜样，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他嘴角抽了抽还是没压住笑意。 听到动静，她扭头一看，就看到苏子仲用衣服兜了一兜兜菌子，她撇了撇嘴，“大哥。” 苏子仲眼睛微微弯了两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咋了？想捡？” 见苏子苓点头如捣蒜，他眼里带笑，语气却有点冷冷的，“树太滑，你在底下看着吧。” 苏子苓是会爬树的，只不过下雨天的树她还真不敢爬。 二十很快就捡完了，他把背篓递给苏子苓，笑得合不拢嘴，“难怪姑娘你们喜欢捡菌子，这样捡，着实过瘾。” 雨后的香信格外的香，就连空气中都是它的味道，经过雨水的冲刷，菌帽特别干净，且肥硕。 苏子苓爱不释手的拿拿这朵，摸摸那朵的，嘴里嘀咕着，“这新鲜的菌子，就得配只肥肥的鸡啊。” 苏子仲：“……” 好家伙，又惦记上鸡了。 这刚刚说的茴香根炖鸡，酸萝卜老鸭汤还没吃上，这会儿又排了一个香信炖鸡。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随后还是开了口，“其实香信炖鸡不一定非得吃新鲜的菌子，晒干了再炖也成，你看咱们前两天不是刚吃了一只吗？” “你说的对，”苏子苓点了点头，苏子仲还以为她听进去了呢，谁知她又说道：“是得早点安排上，这晒干的香信味道都没有新鲜的香。” 苏子仲：“……” 他想着，他得好好挣钱啊，谁让他有个喜欢吃鸡的妹妹呢。 “已经够一盘了，还要找吗？” “不找了，咱们直接去地里吧。”反正够吃一顿了，苏子苓也没打算再捡。 三人顺着山脚走去，本来是说不捡了，结果一路上还是遇到了不少，边走边捡，边走边捡，等到地里时，苏母他们已经种了一块地了。 “这么快？没捡到菌子？”见她们这么快出来，苏母还挺惊讶的。 “有，够炒一盘了。” 三人喝了口水，继续戳玉米，一直到天色渐黑，几人这才返回家。 她们家还算是收工比较早的，一路走过来，大家都还在种玉米。 大多数人家都是学了苏子苓的套种跟垄沟种植，也有一部分人处于观望中，打算今年再看看情况。 若是大家收成都好，明年再学这个种植法也成。 “大哥，收工了？今天咋这么早？”一路走来，大家纷纷跟苏老爷子打着招呼。 “早？不早了，天都黑了。” “种了多少？没种多少，我们也是今天才开始呢。” “垄沟种植法快？是挺快，比咱们一直种的那个轻松的多。” “不歇了不歇了，得回去了，家里就老婆子一个人，这猪的猪，牛的牛，还有一堆鸡、鸭、兔子，她一个人估计忙不过来，还得回去做饭嘞。” “嗳，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也抓紧收工吧。” 大家过分热情，可把苏老爷子累坏了，口干舌燥的，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喝了两大碗茶。 “回来了？我这饭刚蒸下锅，还没熟呢。”苏阿奶从后院出来，手里捏着一个萝卜。 “没事儿阿奶，我来就成，”苏子苓接过她手里的萝卜，“又吃萝卜啊？” “这萝卜都快开花了，不吃就要空心了，我想着拔了回来凉拌了吃也行，不腻。” 想着房梁上挂着的猪肺，苏子苓咧嘴一笑，“不吃凉拌的，今天吃个土肺丝。” 想着干重活，吃稀饭不经饿，苏阿奶就蒸了米饭，白米跟糙米参半，还加了一些红薯。 “阿奶，甑子底下有炖菜吗？” 听着碗跟锅碰撞的声音，苏子苓多问了一句。 “有，炖了一碗排骨鲊，我想着这都四月了，可以吃了，就拿了一碗，你别说，那颜色通红，闻着酸香酸香的，炖熟了肯定下饭。” 苏阿奶往灶里添了几根柴，见苏子苓开始张罗菜，她便把她们带回来的背篓整理了一下。 “咦？还捡了菌子啊？今晚要吃吗？” “吃！”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 苏阿奶顺手拿了个盆，“吃啊？那我来洗吧。” “阿奶，就吃那个松毛菌，香信放簸箕里，那个要晒干的。”苏子苓提醒道。 “嗳，知道了，不过，这个菌子，我们也没吃过，这拿着都是滑溜溜的，能好吃吗？” 苏阿奶看着手里滑滑的菌子，脸上多少有点嫌弃。 松毛菌的菌盖上有一层滑滑的液体，摸着有点像鼻涕，所以哪怕它很嫩，苏子苓也很少吃。 “阿奶你挑出来我来洗吧，这个菌子比较滑。” 想着一会儿炒菌子，她掏了一碗泡椒，又拿了一把干番椒，剥了几头蒜出来。 切碎了放一旁备用，那边苏阿奶刚把菌子分开，苏子苓打了一瓢热水倒进去。 拿了一把玉米壳轻轻擦洗，直到那种滑溜溜的感觉没了。 晚饭做的很简单，一碗排骨鲊，一碗泡椒炒菌子，还有一节苏阿奶煮好的腊肠。 苏子苓炒了一个青菜，煎了一碗豆腐渣干豆酱。 豆腐渣豆酱有一个好处就是切出来特别的碎，锅里放点茶油，小火慢慢的煎，煎到金黄就可以了，不用放任何的调料。（豆腐渣干豆酱） 一碗油脂浸润，色泽鲜红的排骨鲊，里面加了姜丝跟苤菜根，苤菜根炖得软软耙耙的，排骨里的油脂全部被炖了出来。（排骨鲊） 排骨底下全是辣油，用来拌饭巨香，这是他们家今年第一次吃排骨鲊，以前苏老爷子他们也没这么腌过，一般就是挂腊排。 “早知道这排骨鲊这么好吃，那几头野猪的就应该也腌起来。”苏父被辣得嘴都翘起来了，一个劲儿嘶哈嘶哈的，但筷子却一下没停，仍旧是伸向排骨鲊。 “没想到这个菌子也这么好吃，嫩是真嫩啊！”苏母拿了勺子，直接舀了菌子汤泡饭。 泡椒酸酸辣辣的味道，配上脆嫩爽滑的菌子，这俩简直就是绝配。 一顿饭吃下来，一个个都不想动，白天戳了一天玉米，当时还不觉得，现在歇下来只觉得手重得抬不起来。 “好了，辛苦就赶紧洗洗去睡吧，灶台我来收拾。”苏阿奶起身收拾桌子，难得的是苏子苓跟苏母都累得没动。 “阿奶，碗筷你放灶台上吧，明天早上我再起来洗。”苏子苓打着哈欠，提着水壶出去洗脚。 洗漱完躺在床上，她只感觉哪哪都疼，沉甸甸的，翻个身都不想动，没过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眠，再睁眼天光已然大亮，苏子苓推开门，打着哈欠朝着水井走去。 苏母他们已经洗漱完毕，现在已经把种子拿好准备出门了。 “阿娘，你们怎么都没喊我？” “想着你累狠了，歇一早上也无妨，”苏母正说着话呢，大门便被“砰砰”敲响。 “谁呀这么早。”她嘟喃了一句，门一打开，看到是季云初，苏母立马表演了一个变脸。 “哎呀，是云初啊，进来进来，咋起这么早啊？” 季云初肩上披着帽子，衣服换了一套洗的发白的旧衣服，她笑了笑，“这下雨天不摆摊也没事儿做，我想着你们这里估计需要帮忙，就过来了。” 听到是帮忙，苏母回头看了苏子苓一眼，见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她这才笑着应道。 “需要，需要，这可太需要了，你来得可太及时了。” 有季云初帮忙，苏子苓也就不用下地了，她得在家里做饭，人家来帮忙的，饭可就不能马虎了。 正好昨天那只野鸡还没吃，她拔了毛早早的就给炖上了，昨天摘的香信正好也用上了。 蕨根粉还剩了一些，她炒了一碗蕨粑，切了一块腊肉多了一锅白菜粉条。 菜份量很足，主食是玉米面馃糙米饭，苏子苓还炖了一碗排骨鲊，凉拌了一碗马齿苋，又把自己做的那些酱菜拿了一些出来。 去季家喊了季允禾过来，一来是让她帮忙一起送饭，二来是她跟弟弟在家，也懒得生火，索性过来吃好了。 就这样，忙得脚不沾地的过了三天，所有的玉米、豆子那些才种完。 苏老爷子他们也松了口气，这不，刚忙完玉米，又去拔了番椒苗，开始种番椒了。 番椒苗已经很大了，再不种只怕就要开花了，还是全家人一起出动，垄台是提前打好的，粪那些也是原来打垄沟的时候就放好了。 刚下了雨，泥土潮湿，可以直接种，一个人一排，六个人就去了六排。 一天时间，所有番椒苗下了地，看着那些在风中摇晃的番椒苗，苏母他们露出了笑来。 “可算是忙完了，接下来就是要忙活除草跟施肥的事儿了。” 粪池早早的就沤好了，加上猪啊牛啊鸡鸭的粪，她们家的粪算是最多的了，当然大功臣还得是那两头牛。 看着那空空的垄沟，苏母心里有点不得劲儿，“青儿，那沟是不是空了点？” “晚点可以过来戳点黄豆，黄豆暂时大不过番椒，不会抢它养分，不过得种稀一点，可不能像玉米地那样的距离，间距还得拉开一些。” 这好几亩地，空着也是浪费了，种点豆子，能收一点是一点，多少都是赚的。 “成，我回去拿种子过来戳。”苏母可等不了一点，趁天时好，赶紧给它种了得了。 再拖拖土都要干了，那豆子哪里还能钻得出来。 想到苏永和兄弟俩开的那片荒地，苏子苓跟老爷子他们商量了一下，那地没粪，今年种了庄稼铁定是没收成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种点冰粉进去？ “能成吗？”苏老爷子也是心里没谱。 “那肯定行啊，你想想，那路边，山里它都能长，没道理这开好的荒地不行啊。” 这块荒地最后还是被种上了冰粉，冰粉苗是路边还有那些沟边拔的，看着这一块秧苗，一想到秋天这里金灿灿的一片，苏子苓乐得合不拢嘴。 四月初八，去年的今天，是她穿越过来的日子，一晃眼她已经穿过来一年了。 看着手里的酸萝卜老鸭汤，不得不感叹一下，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可不敢想这一口，就连吃饱都很困难。 想到这，她轻轻叹了口气，苏母瞥了她一眼，“叹啥气？难不成是酸萝卜老鸭汤不好喝？还是说鸡圈里的哪只鸡又不精神了？”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没接话，“阿娘，你们等会儿干嘛去？” “这天也晴开了，你爹他们得接着挖路，你大哥他们也要去摆摊，对了，你说给他弄糊番椒干碟弄了没？这太阳火辣辣的，泡橄榄肯定好卖！” “好了，我给放橱柜里了，等会儿就找给我大哥。”苏子苓喝了口汤，“这样说来，阿娘你今天没事儿啊？” “有啊，你那洋芋地，胰岛果地全是草，趁太阳好，我得去把草铲了，不然后面越来越多，拔都拔不过来。” 苏母看向她，“咋了？你有事儿？” 苏子苓摇了摇头，“没事儿，那我去山里转转。” “没伴儿是吧？”苏母笑了笑，“你去把二丫虎子他们喊上，他们可以跟你一起。” 苏子苓：“……” “阿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今天去的地方不适合带上他们。” “成吧，那你小心点，记得看着时间回来做饭，我估计没空回来搭把手了。” 吃了饭，大家陆续离开，苏子苓背着一个背篓，拿了一个麻袋，背篓里装水跟镰刀，一个人朝着后山去了。 她还惦记着上次挖蕨根的地方，这场雨下得透彻，想来蕨菜也已经发了。 想着那漫山遍野的蕨菜，苏子苓脚步都快了几分。 有段时间没来，她们踏出来的那条小道上又长满了草，得亏她记性好，不然只怕都要找不到路了。 爬到半山腰，苏子苓被糊了一脸的蜘蛛网，裤腿也湿了，只不过在看到那漫山遍野的蕨菜时，她便再也顾不上这些了。 目之所及，全是蕨菜，一棵接一棵的，她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雨后春笋了。 她看了一下，上次挖过蕨根的地方蕨菜长得确实比没挖过的要壮实许多。 她把镰刀，水壶还有麻袋拿出来，背着背篓就开始薅。 真的是薅，一把接一把的，蕨菜打下来后断口要沾土，这样蕨菜才不会老。 回家后只要把有土的那一点点切了就成，若是不沾土，回去后断口那一大节都会变老，不能吃得切了。 看着那一眼看不到头的蕨菜林，苏子苓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她来得刚刚好，若是再晚一天，只怕这些都要散叶了。 她速度很快，一须臾的功夫（48分钟），带来的背篓跟麻袋便已经全部装满了。 没有多余的麻袋，不过看时间她还可以再跑一次，想到这里，她抓紧把打好的装起来，想着先送回去给苏阿奶处理着。 一会儿还得再来一趟，到时候多带两个麻袋，送了晌午后也还可以再来一趟，晚点让苏子仲他们过来接她。 这些蕨菜今天肯定是要打完的，不然明天就要老。 想着这一坡全部打回去，起码可以腌好几坛子，还可以晒干蕨菜，腌好的可以拿到食肆里去卖。 腌蕨菜跟清粥最搭了。 一背篓加一麻袋，得有个六七十斤，重倒是不重，就是下山的路比较难走，都是陡坡，一不小心没刹住，草鞋就直接崩了。 即使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来回加上打蕨菜的时间，一共也才花了半个时辰。 “阿奶，阿奶快来接我一下。”大门才推开，她便已经扯着嗓子开始喊了。 苏阿奶显然已经习惯了。 吃了饭大家都去忙，她便开始收拾厨房，随后就是剁猪草，煮猪食，这不，猪食还在锅里呢，就听到苏子苓吼她了。 “咋回来这么早？”话才出口，就看到她背着那么多东西，苏阿奶赶紧迎了上来。 “这什么东西，死沉死沉的。” 背篓落地，苏子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颊通红，微微喘着气。 “蕨菜。” “蕨菜？”苏阿奶愣了愣，“你上后山打蕨菜了？” “昂，阿奶我跟你说，那蕨菜长得老多了，满山坡都是，我都是直接一把一把的薅，根本来不及一根一根的打。” 说到这里，她起身往厨房里走，“不行，我喝口水再跑一趟，今天得打完了，不然明天就老了。” 她喝了口水，拿了两个麻袋出来，“阿奶，你忙完了没？” “没呢，还得一会儿。”苏阿奶拿了簸箕出来，帮忙把麻袋里的蕨菜倒出来。 “哟，是挺肥的，不过咋这么多泥土？” “不沾泥土就会老了，阿奶你一会儿不忙的话就帮忙把有泥土的这节给掰了，然后锅里烧水，把蕨菜焯一下水，再提两桶井水，把蕨菜给泡上。”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弄过这个。”见她急匆匆的，苏阿奶只得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再次上山她速度快了许多，这次麻袋多带了一只，但也是半个多时辰就回来了。 苏阿奶这边才开始掰呢，就看到她又回来了，“真那么多？” “多！”苏子苓双手展开，比划了一番，“我这才打了三分一不到，等送了饭回来再去打，多带点麻袋，到时候让我大哥他们过来接我一下。” 她刚喘了口气，拿了个凳子过来跟苏阿奶一起掰。 蕨菜很嫩，轻轻一掰就断了，祖孙俩一边聊天一边掰，速度倒也快。 “阿奶，锅里烧水了没？我先把掰好的给焯水了，不然等会儿又老了。” “我倒了水的，不知道开了没。”苏阿奶说道。 “我去看看。”她小跑向厨房，灶洞里还燃着火，只不过有点小，锅里的水也才刚刚在冒泡泡。 她往里添了两根柴，再出来时，院子里多了一个人，“婶子，你来了？” “嗳，这刚打的蕨菜啊？可真水灵。”她自然而然的坐到苏阿奶旁边，跟着一起掰蕨菜。 一边掰一边问着，“今天有多少鸭蛋？是不是该开始洗了？” 苏阿奶顿了顿，“鸭蛋？前两天下雨，也没人送来，暂时估计没有多，今天先掰蕨菜吧，晚点看看有多少再一起洗。” 有了妇人的加入，速度就更快了，刚掰了一麻袋，苏子苓就背着背篓去焯水，焯完放大盆里，打上两桶井水泡着。 一直忙活到午时（11：00—13：00），所有蕨菜这才焯完水，厨房里摆得慢慢当当的。 大盆不够，苏子苓还跑去隔壁借了一个，盆倒是挺多，但是没沾油的比较少。 第572章 打蕨菜 打了蕨菜，中午的主角就是凉拌蕨菜了，苏子苓还割了一大块腊肉，又炒了一个腊肉蕨菜。 一锅豆粉浆，加了两大串青花椒，空气中都是花椒的麻香。 剁了一碗腊排骨，炖了满满一大锅萝卜。 苏阿奶昨天说好久没吃豆腐了，昨晚苏子苓就泡了两斤黄豆，早上做了一锅嫩豆腐。 看着剩下的几块，她拿出来做了一锅麻婆豆腐，主食还是杂面馒头。 把晌午送到后，苏子苓甚至没等他们吃完，“爹，我着急上山，等他们吃完了你帮忙收一下，牛我拴旁边了，晚点你再赶着回来。” 知道她要忙，苏父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们会收的。” 不用等他们吃完收碗筷，节约了苏子苓不少时间，她一路快走，到家后拿了背篓，麻袋直接装了五只，急匆匆就往门外走。 “阿奶，我一会儿就不送回来了，等我大哥他们回来，你记得让他们过来接我一程。” “嗳，知道了，你小心点，能打多少是多少，打不完就算了。” 不怪苏阿奶会这样说，苏子苓那个驴脾气，干不完是不会罢休的。 更何况还是蕨菜这种好东西，她就更来劲儿了。 苏子苓头也没回，摆了摆手走得十分潇洒，打不完就算了？ 不可能，既然被她看到了，还有她打不完的蕨菜？ 势必要将它全部薅秃了！ 苏子苓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山，一路快走，到了地方，放下麻袋就开始埋头苦薅。 蕨菜越打越多，一根比一根肥，一根比一根嫩，她手都酸了，才打了一麻袋。 麻袋口子扎紧，喝了口水继续打，微风轻拂，加上是在山里，倒也不热。 一麻袋，两麻袋，打了三麻袋后，苏子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喝了口水，看着渐渐西斜，带着暖色调的夕阳，心里嘀咕着苏子仲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林间鸟鸣阵阵，苏子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打。 这一片打完，麻袋都已经全部装满，她背着背篓往里走了走。 旁边也有，就是东一棵西一棵的，好不容易才打了一背篓，她正要往回走呢，就听到有人喊她。 “大哥，我在这儿呢，你们再往上走走！” 等苏子仲他们爬上来时，就看到她坐在地上，身旁放着一溜麻袋，摆得整整齐齐的。 “咋打了这么多？”两人抬头看了一眼，目之所及全是蕨菜根，“全打完了？别地还有吗？”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就知道这里有，这块儿已经打完了，别的地方就不知道了。” 得亏两人来的时候苏阿奶提醒他们带上扁担，不然只怕是要扛着回去了。 “我知道哪里还有，明天带你去。”苏子仲拿着扁担，一边挑了一麻袋。 看着剩下的一个麻袋，他甚至没犹豫，“把这袋给我，我拎着走。” “不用！”苏子苓摇头，随后在两人的目光下抱起那麻袋蕨菜，轻轻的加在背篓上。 “好了，走吧！”见两人呆呆的，她说：“这个不重，我上午就这么背回去的。” 中间有一趟还是挑了两麻袋背了一背篓呢。 后面半句她没说，在两人打量的目光下，她淡定的走在了最前面。 回到村里时，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几人还在门外，便听到了院子里热闹得紧，闹哄哄的，好像来了不少人。 苏子苓要开门的手顿了顿，“大哥，家里来客人了？” 苏子仲摇头，“不清楚，我们出门的时候家里没人。” 他话音落下，就听到苏阿奶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收兔子？这个我不清楚啊，那孩子也没跟我们说过，这样，你们坐会儿，喝口水，她马上就回来了。” 苏子苓眨了眨眼，感情这是来找她的啊。 就这愣神的功夫，苏阿奶一把拉开了门，祖孙俩面面相觑。 “这回来了咋站门口啊？” “阿奶，里面是来送兔子的？”苏子苓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里面。 苏阿奶点头，“对，说是你订的兔子，好家伙儿，送了好大几背篓，得有个十几二十只吧，你要那么多兔子干嘛？” “咱们先进去，我晚点跟你说。”大门打开，苏子苓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那边坐在凳子上的一对夫妇连忙站了起来，看到是苏子苓，那男人脸上立马扬起了笑来。 “是苏姑娘，”男人一脸激动的看向妇人。 “苏姑娘，我来送兔子了，不知道你这边还要不要？”看着这青砖大瓦房，一旁的猪圈牛圈，旁边的作坊，他显然有些局促。 “要的，要的，你们怎么才送来啊？迟迟见不到你人，我还以为你不卖了呢。” 苏子苓放下背篓，冲着他们笑了笑。 “你们坐会儿，喝口茶，我洗把手就来。” 那两人又坐了回去，“原本是打算上个月就送来的，家里有急事儿给耽搁了，后来事情忙完了想着月初送的。”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结果月初下雨了，就先忙着种大春的事儿，这不，一拖再拖的，就拖到了现在，真是对不住啊。” “没事儿，理解，理解，我们家也是刚种完。”苏子苓擦了擦手上的水，走过来掀开背篓上的芭蕉叶。 里面装着五只兔子，还挺肥，都是灰不溜秋的，芭蕉叶被掀开，突然见到亮光，兔子惊了一下，四处乱蹿。 夫妻俩一人挑了一担，一背篓装了五只，正好是二十只，而且长得都挺肥的。 见她在看兔子，夫妻俩呼吸都不敢大喘。 直到看到苏子苓站起身来，她拍了拍手上的兔毛，“兔子挺肥的，还是按咱们之前说好的价格，一百文一只，我去给你们拿钱。” 一百文一只，二十只就是二两银子，苏子苓拿了一两银子，又单独给了她们一千文铜钱。 “来，钱给你，你数数对不对。” 男子双手接过银子，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份量，脸上那含蓄的笑再也绷不住了。 嘴巴直接咧到了耳朵根，“对的，对的，我家里还有一些，不知道姑娘还要不要得了？” “要，你晚几天送过来吧，以后有也可以直接送过来，我阿奶在家的，到时候会当面结清银子的。” “嗳，多谢姑娘，实在是太谢谢你了，不然这一个集市卖两三只的，我还不知道卖到什么时候呢。” 说完，他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的。 “不用，不用，我也是刚好需要，你是还有什么事儿？” 第573章 送兔子 “是……是这样的，”他垂在大腿外侧的手轻轻的揪着裤子，“来的路上听说你们家收红薯，洗干净了送过来是三文钱两斤，我们家里还有一些，不知道……” 他声音渐渐变小。 “当然可以！”苏子苓笑着应道，“有的话都可以送过来的，随时都可以。” 听到她的话，男人脸上再次扬起了笑，“真……真的？那不知道我们村里的能不能也一起收了？” 说完后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急匆匆的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替大家问问，姑娘你若是要不了这么多也没事儿。” “可以的。”苏子苓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们村，或者是别的村都可以，红薯有多少要多少，你不用担心太多我们要不了，你们只管清洗好送过来就行了。” “谢谢，谢谢姑娘。”他话音落下，就听到苏子苓的话，“不过，” “我坏话可说在前了，不许偷工减料、滥竽充数，一旦发现谁家的品质不好，放了坏的进来，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到时候，你们那一整个村的，我都不会收。” 听到她的话，男人反而还松了口气，“姑娘你放心吧，品质我们肯定会盯好的，坏的自然是要挑出去的，指定不会流出来。” 男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苏子苓点了点头，又跟他说了几句，红薯洗干净了随时可以送来，兔子得四月底五月初再送过来。 交代好，夫妻俩拿着银子就归家了，一路上，脚步轻盈了不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欢愉。 逢人就打招呼，声音比平常大了些，脸上的笑也多了些，一看就是遇到好事儿了。 送走了他们，看着背篓里的那堆兔子，苏阿奶满脸好奇，“你这是打算干嘛？总不会是拿来养吧？” 苏子苓摇了摇头，笑得满脸神秘，“晚点您就知道了，咱们今天吃点新鲜的东西！” “大哥，收拾一只兔子，挑大的，肥的。” 苏子仲没吭声，一言不发，朝着兔子走去，挑了一只最肥的，到一旁去收拾兔子。 苏子苓跟苏阿奶则是继续掐蕨菜，今晚打的这些，都要焯水，这东西着实娇气，都不能过夜。 苏子仲兔子收拾出来后，苏子苓负责去腌兔子，做饭，还有喂猪。 苏子仲、二十他们则是帮着一起掐蕨菜，天色渐黑，苏母、苏父他们也陆陆续续的归家。 见那么多蕨菜，大家都没闲着，拿来了凳子跟背篓过来，全家一起掐。 院子渐暗，苏子仲点了几个火把，插在旁边照亮，一家子人有说有笑的，热闹极了。 随着苏子苓一句，“阿奶，吃饭了！”这才打破了这份温馨。 “吃饭了，吃饭了，吃完再掐，也没剩多少了。”苏老爷子率先站起身来，“这丫头，也不知道做了啥，味道香得很。” 苏父摸了摸肚子，“估计是又做了什么新菜了，我这肚子早就饿了，闻到这香味，肚子叫了一晚上。” 大家洗了手，一个接一个的进了厨房，看着桌子中央那一大盘肉，苏父眼睛都亮了。 “嚯！这么多肉，看着就好吃。” 满满一大盘肉，被撕成了肉丝，肉的纹理清晰，表皮焦黄，还带着芝麻粒，除了肉丝还有花生粒跟干番椒。 番椒那霸道的香气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苏父吞了吞口水，“吃饭，吃饭，爹，你的饭。” 苏父舀了饭，率先递给了苏老爷子，随后就是苏阿奶，苏母，剩下的就是从小到大了，最后才是舀他自己的。 苏老爷子率先将筷子伸向那盘子肉，肉一入口，他的眉毛肉眼可见的往上一挑，眼睛也亮了起来。 见大家都看着他，他也没说好不好吃，而是放下了筷子朝着门外走去。 他这操作，将大家搞得摸不着头脑。 苏父嘟喃了一句，“不至于吧，这么难吃的？” “难吃？不可能，我做的东西有难吃的吗？”苏子苓一直在灶台上忙活，也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这不，刚把汤端上桌，就听到了苏父的话。 苏父指了指苏老爷子的位置，“你阿公尝了一口肉就撂筷子出门了。” 苏子苓：“？？？” 不至于吧，她做的时候尝过味道的啊，挺好吃的啊。 外酥里嫩，麻麻辣辣的，肉上还撒了芝麻，嚼起来肉香伴随着芝麻香，怎么也不会难吃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苏老爷子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见大家都没动筷子，他满脸惊讶，“咋都不吃？愣着干嘛？” 苏父：“爹，你咋又回来了？” 苏老爷子瞅了他一眼，“当然是回来吃饭啊，我不回来都给你吃？” “你不是嫌肉太难吃摔筷子出门了吗？” 苏老爷子：“……” 老爷子一脸莫名，“我什么时候摔筷子说不好吃了？” 苏父指了指肉，又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苏老爷子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我就是觉得吃这个肉要是不整一杯可惜了。” 所以他是去拿酒坛子的。 苏老爷子没理他，倒了杯酒，轻呡一口，一口酒一口肉的，吃得好不欢乐。 “青丫头，这是什么肉啊？看着不像鸡，不像鸭也不是猪肉的，这吃着还怪香的，越嚼越香。” “兔肉。”苏子苓也夹了一筷子，这次的烤兔她还是挺满意的。 也不枉她烤了那么久，兔肉烤得焦黄，外焦里嫩的，再用手一点点撕下来，炸一点干番椒跟花生粒放里面一起拌匀，再撒上一把芝麻粒，这味道，绝了。 “兔肉？这跟你炒的那个双椒兔好像又不太一样，我都没尝出来，不过真好吃。”苏父一边啃兔头一边点头。 兔头，他们家没人想吃，最后就落到了苏父的头上，所幸他也很喜欢吃。 苏阿奶看向她，“你上次说去卖烤兔子就是这个？” 听到苏阿奶的话，大家纷纷抬头看向苏子苓。 “对，明天先烤两只试试，若是可以的话就让他们多送点过来，卖不出去的话就制作成风干兔。” 第574章 忙碌 她话音刚落下，苏父就迫不及待出声了，“卖得出去，肯定能卖得出去，这么好吃的烤兔子，肯定好卖啊。” 苏子苓没敢打包票，这兔子一只就是一百文，加上调味料还有配料那些，价格肯定是定得会有点贵的。 “对了阿公，我打算明天去小坪山看看，这都小满了，狐臭柴叶子估摸也要发了，咱们的神仙豆腐也得准备上桌了。” “还有茶叶，预计又可以采了，这两天蕨菜发得正好，我还想着再去打点，到时候腌了拿去食肆里卖。” 苏母接了一句，“秧也快可以插了，差不多就是四月底五月初这样。”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没事儿，一件一件来吧。” “这样，这路咱们就不去挖了，我跟你爹去把茶叶采回来，你娘就继续除草，你不是说要卖烤兔子嘛，明天你跟你大哥去，教教他怎么弄，狐臭柴叶子的话，你们收工早可以顺带看看，晚的话就后天去看吧。” “至于蕨菜……能打多少是多少吧，今天你打的这些也能腌很多了。” 苏子苓点头，“也行，不过坛子又没了，让老王头再烧几个，得要大一点的。” “又没了？”苏父吃得满嘴是油，“我记得我刚拿回来了好几个的啊。” “喏，都在这儿呢，屋子里都快摆不下了。”苏子苓抬了抬下巴，方向是角落里的泡菜坛子。 “成，那我明天起早点，顺便去说一声。” 吃了饭，苏父他们接着掐蕨菜，苏子苓则是在给蕨菜焯水。 大盆都用完了，剩下的蕨菜没地方放，“没地方放？等着！”苏父话音落下，拿了个火把就出门了。 片刻以后拎着一个大木桶回来，身后还跟着苏永元。 “阿元叔，你来了，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事儿，本来也没睡。”苏永元扫了一圈厨房，打趣道：“这么多蕨菜，你这是把山也给薅秃了啊！” “嘿嘿，不瞒你说，还真薅秃了，”苏父把大桶清洗好直接放灶台边。 苏子苓一边捞蕨菜一边对着苏永元道：“我打得比较多，待会儿你带点回去吃，我估摸着你们也没空去打。” “行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苏永元满口应下，“这段时间还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我们在作坊里，你叔公他们去挖路，地里的活都是你婶子跟叔婆在打理，还真没空上山。” 苏永元也没多待，桶送到了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回去了。 临走前苏子苓拿了个篮子，给他装了一篮子焯好水的蕨菜，让他拿回去给四叔公家分点，还不忘了提醒他拿回去后要用水给泡上。 所有蕨菜焯完水已经是戌时（19：00—21：00），大家都累得不轻。 第二天一早起来，难得的是苏子仲他们没出门锻炼，两人蹲在院子外面收拾兔子。 原本是说先带两只的，结果苏老爷子说了，收拾四只吧，到时候真要卖不了，再拿回来自己吃也行。 吃过饭，大家各走一边，各忙各的。 鹿门山，苏子苓过了年后基本就没来过了，都快忘了这里是什么样了。 山坳很宽，中间因为有马车经常经过，已经被踏出了一条路，上面是光秃秃的。 两边是有一排棚子，是的，是一排，不是两三个。 随着卖的东西逐渐增加，苏子仲他们又扩了几个棚子，每个棚子后面都有一个半大小子或者是婶子负责。 没有棚子的地方则是长满了草，草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风吹过，小花微微摇摆，草上的露珠顺势落下。 此时还没生火，空气中满是青草跟野花的香味，微风拂面，带来了丝丝凉意。 “怎么样？”见她眼里先是闪过惊讶，随后逐渐变成惊喜，苏子仲眼里也聚上了几分笑意，“变化大吧？” “变化何止是大啊。”苏子苓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大哥真厉害！” 她这大大方方的夸奖，反倒是将苏子仲整害羞了。 他错开目光，轻咳了一声，“那什么，我在旁边给你先搭个火塘吧，这烤兔子也需要时间，咱们可以先烤着。” “行。”苏子苓点头，她到一旁先把杂草清理开一些，苏子仲跟二十找了一些石头，给她弄了个火塘，然后就把一旁准备好的柴抱过来。 火生起来，炊烟升到半空，让这清冷的山间瞬间添了几分烟火气。 季允禾负责这边的记账，一大早上，来了以后就开始忙活，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苏子苓说上，这不，忙完了以后才小跑着过来。 “阿青，阿青，你怎么来了？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季允禾蹲在她旁边，看着她烤兔子，撅着嘴在一旁抱怨着。 “新添了一个烤兔子，我过来试试水。”苏子苓一边转兔子一边回她。 “再说了，哪有好久没见？前两天你娘过来帮忙种玉米的时候不是刚见过吗？” 季允禾眨了眨眼，“是……是吗？” “所以我们刚见过你都给忘了，感情刚刚是在糊弄我啊，说得我跟个负心汉似的。” “我，我没有，我就是太忙了，一时没想起来而已。”她狡辩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真的，忙得过来吗？” “忙得过来，你放心吧，就是再增加几个棚子我也忙得过来，这山坳里的账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指定给你记得明明白白的，一文钱都不会少。” 少女十六七岁，打扮素净，头上就一根木簪子，一身杏色的衣服将她衬得越发明艳亮丽。 苏子苓还记得，初见她时，那脏兮兮瘦骨嶙峋，看到一碗玉米糊糊就两眼放光的模样。 与如今比起来，真是判若两人。 见苏子苓看着她发呆，季允禾抬起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微微歪着头，轻轻唤了一声，“阿青？” “嗯？”苏子苓回过神来，“忙得过来就行，不过既然你说了再增加两个棚子也行，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满足你的要求吧。” “啊？”季允禾微微张着嘴巴，有点懵，“还真的增加啊？” “昂！”苏子苓下巴微微扬起来一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不是你说的吗，再增加两个也成。” 季允禾瘪了瘪嘴。 “好了，跟你说真的，现在烤兔子怎么样不好说，但是棚子肯定是要增加的，就这两天吧，神仙豆腐该上桌了。” “还有菌子，今年估计会空前的热闹。” 第575章 我打不过别人，只能打打兔子之类的 想到菌子，苏子苓想着，很多东西都得准备起来了，她提前走访了那么多村子，再加上去年的那些村子，今年的菌子酱估计会是去年的五六倍。 两人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说着小话，时不时的还有笑声传出。 太阳还没照到山坳，便已经有人来了，季云初喊了一声，将季允禾喊过去帮忙。 随着第一波商队的到来，山坳里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苏子苓没去打扰他们，她就守着她的火塘，慢慢烤着兔子。 兔子在家的时候就腌好了，来到山坳里便可以直接烤，而且腌制时间也刚刚好，就是火塘小了点，一次性只能烤两只，不然若是四只一起烤会更快一些。 随着油脂滋滋作响，一阵阵香气弥漫开来，风一吹，香味就飘得更远了些。 苏子仲始终站在她旁边，听着她说怎么烤，需要注意些什么。 看这只兔子烤得差不多了，苏子苓就把她带来的小炒锅拿了出来。 这个锅是她进县里定制的，就是为了不想烧大灶的时候用的，火塘里有火，炒锅往那上面一放，省事儿。 往锅里倒了一点点茶油，油倒进去后切好的干番椒也要紧跟着丢进去，小火慢慢煎。 等番椒脆了就可以把锅端下来了，随后把片下来的兔子肉丢进锅里，当然，片兔子肉这种细活只能二十来，苏子仲还没这刀功，苏子苓则是只会手撕。 自从二十上次露了一手刀功，苏子苓可算是又发现他一个优点了。 不过他的刀功确实好，每一片兔肉大小薄厚都大差不差的。 最后加上花生米跟芝麻，直接在锅里拌匀即可。 那边已经吃好了，银子都付了的商队，在经过苏子苓的面前时，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你这烤的是什么？” “兔子肉，客人可以尝尝。”苏子苓铲了一些在碗里，给他递了双筷子。 男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抵挡住香味的诱惑，接过筷子浅尝一片。 肉刚烤出来，还烫得很，一口咬下去，表皮微焦，里面的肉却又很嫩，再加上麻辣鲜香的烧烤料，直接俘获了男人的味蕾。 一口肉下去，眼睛都有神了，“怎么卖的？” “一百六十文一只。” 男人皱了皱眉，没说话，不过他身后的人出声了，“一百六十文？这也太贵了吧。” 苏子苓没生气，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些，“客人，这真不贵，我们买一只兔子是一百二十文，这处理兔子，烤兔子，还有配料，秘制料那些，也是需要成本的，这样一算，一只兔子我们也就挣个辛苦钱而已。” “再说了，我们这味道如何，您是尝过的。” 旁边的人还想说什么，男人抬手制止了他，目光落在火塘上正在烤的那只，“两只我都要了。” “嗳，您稍等。”苏子苓拿了油纸出来，把片好的那只包好。 这才让二十把烤着的那只也给片了，看着他片兔子的动作，男人眼睛眯了眯，“这位小兄弟好刀功。” 二十面色都没变一下，自顾自的干着手里的活，“是吧？我这可是苦练了好几年的，不然也不会被姑娘看上。” 男人眼里闪过笑意，没让他继续装糊涂，而是直接点明，“我的意思是，小兄弟好功夫，在这山坳里片肉多少有些屈才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这待遇自然是比你现在好的。” “没兴趣，”二十摇了摇头，语气都没变，手上还是稳稳当当的。 他说：“我就会点三脚猫功夫，打不过别人，也就只能打打兔子之类的，” “而且我这人啊就是一条咸鱼，没什么大志向，也成不了什么大才，我就觉得片肉挺好的，我喜欢片肉，每天吃吃喝喝的就是我毕生所愿啊，” 他把肉递给苏子苓，笑着对那人说道：“只怕是要辜负客人的一番心意了，小子属实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苏子苓：“……” 那人：“……” 从来只有夸自己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贬低自己的。 男人脸上笑意更甚了些，也没多说什么，接过兔肉给了银子便离开了。 “你小子，看不出来啊，这么受欢迎。” 四只兔子，这一下就去了两只，苏子苓把另外两只放上来继续烤着，“大哥，你来试试。”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很棒，这人啊，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二十颇为臭屁，下巴高高抬起，满脸傲娇，与刚刚那无所谓却又漫不经心的模样判若两人。 还不等苏子苓说话，二十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他擦着手里的菜刀，一下一下的，格外的认真，他说：“刚刚那人，有点厉害。” “很厉害？”苏子苓问道。 二十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不过姑娘放心，他打不过我。” “哦。”苏子苓哦了一声，也看出了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别擦了，那是菜刀，不是你的刀。” 二十擦菜刀的手一顿，随后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习惯了，习惯了。” 两人说话，苏子仲没插嘴，而是一边烤兔子一边刷酱，学得格外认真。 “哥，火有点小，还可以加一丢丢。” “哦，好。”苏子苓怎么说他便怎么做，看起来竟有几分呆呆的。 “早知道这兔子这么好卖，我就给它全杀了。”二十嘟喃着，“而且姑娘，你这价格的太便宜了，你就是定个两百文也没问题的。” “咱们这穷乡僻囊的，你定两百文谁要？又不是在上京或者州府。” 二十点头，“也对，这若是在上京，卖个三五百文的，只怕也大有人买。” 苏子仲看了他一眼，问道：“所以，上京的人是比较傻吗？” “苏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上京那地方，从不缺有钱人，就咱姑娘这手艺，若是在那些大酒楼里，就是十两银子也有可能。” 苏子仲愣了愣，随后低头默默烤起了兔子，就在二十觉得他被吓住了的时候。 苏子仲没抬头，声音无波无澜的，他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去过上京？” 二十：“……” 他看向苏子苓，只见她挑了挑眉，一副看戏的模样。 “去……去过啊，我们以前不是四海镖局的镖师嘛，到处跑，曾经跑过几次上京的货。” 他磕磕碰碰的解释着，好在苏子仲没继续追根问到底，这让二十松了口气。 第576章 脸怎么样?有点疼。 兔子是腌制好的，烤的时候只需要注意火候就行，然后就是后面煎番椒，那个对火候要求特别高，一不小心就可能全糊了。 时间还早，看着孤零零的两只兔子，苏子苓竟然产生了一种跑回去再抓两只过来烤的冲动。 前面的商队才走没多久，另一边又传来了咕噜噜的车轮声，苏子苓伸着脖子看，“大哥，我咋觉得这过往商队多起来了？” “确实比以前多了不少，或者说从这边走的多了不少。” “这个我知道！”二十凑了过来，“其实不是商队多了，商队还是以前那些商队，只不过以前他们都走大道，随着咱们的名声打出去了，这走山坳的人才越来越多了起来。” “打？”苏子苓精准捕捉关键字。 二十：“……” “就是传出去的意思。” “哦。”苏子苓点头，见她信了，二十松了口气，轻轻“呼”了一声。 哪只， 苏子苓杀了个回马枪，意有所指，“传出去啊，我还以为是那个打呢。” “怎么可能！”二十梗着脖子，声音都大了几分，“咱们是做生意的，卖吃食的，又不是练武场，咋可能会动手呢是吧？我们都是好人，懂规矩的，往往都是以理服人，”说不通的再动手也不迟啊。 当然，后半句他没敢说出口。 苏子仲一声不吭，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二十，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心里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把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是谁。 他话音刚落下，那边就有人吼出来了，“听说你们这山坳里有两大特色，一个是东西特别，也好吃，一个就是这里有个小兄弟特别能打？” “特别能打的那个小兄弟在哪儿？俺来试试！”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缓缓扭头看向二十，问了一句，“脸怎么样？” 二十默了默，回了一句，“有点疼。” “噗……哈哈哈哈！”见他这满脸窘迫的模样，苏子苓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边，车队从另一边缓缓驶来，最前面的人骑着马，将身后的车队甩在了后面。 “吁！”他勒住缰绳，目光最先落在苏子苓身上，对她对上视线，男人眼睛亮了亮。 二十皱眉，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一步，将苏子苓挡在身后，那人的目光这才落在了二十身上。 他身体前倾，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身下的马，“想来你就是那个特别能打的小兄弟吧？” 说着，他咧嘴一笑，“来，咱们切磋切磋，正好我这些兄弟都还没吃饭。” 他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二十反手拿起了一根烧火棍就要出去，苏子苓一把拉住他衣角。 二十回头。 苏子苓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看向那人，“这位客人，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吃饭的地方，您也看到了，我们都是些普通的村民，哪里会什么拳脚功夫啊，所以您的要求我们真的无法满足，但若是吃东西，我们欢迎，其他的，只能说声抱歉了。” 那人倒也没强求，见苏子苓态度强硬，他轻笑一声，从马上一跃而下。 将马拴到一旁，手里捏着刀，大步朝着棚子而来，“啪”的一声，刀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坐了下去，目光却始终没离开二十。 苏子苓正想出去，就被二十拉住了，他说：“姑娘，我去。” “客人想吃点什么？” 男人翘着二郎腿，身体前倾，半个身体都趴在桌子上了，“什么好吃上什么，不过你要记得，大爷我喜欢吃肉。” 二十背对着苏子苓他们，而他又将那人遮住了，苏子苓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只知道二十在那里站了许久。 “我们这里有烤兔子，还有酸辣粉，拌粉、包子、馒头、花卷、发糕、豆粉、豆花、豆浆，卤肉饭、肥肠饭……还有各种小吃，不知道客人需要什么？” 二十说得很慢，每报一个名字，便听到几声“唰唰”的声音。 像是有东西划破长空，空气被劈开的声音。 “二十。”见他迟迟不回来，苏子苓喊了一声。 “姑娘，点好了。”他话音落下，猛的用力，那人的手便被死死的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所有东西都来一遍是吧？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我们好提前下粉。” 少年笑意盈盈的，像是在跟客人谈笑风生，可只有那人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只见他脸色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用尽全力，仍旧没有动摇二十分毫。 最后，那人泄了气，哈哈大笑起来，“爽快，那就听你的！” 那群人来得很快，走得也快，吃完东西就麻利的离开了，行色匆匆，显然是在赶时间。 看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苏子苓低头，目光落在二十的手上，只见他手背上红了一大块。 她说：“我们就是卖点小吃食，他们饿了自然会买，不饿你强塞也没用，再说了，他爱买买，不买拉倒，咱们的东西这么好吃，又不愁没客人。” 听着她的话，二十嘴角慢慢上扬，他知道，苏子苓的意思是，他们爱买就买，不买拉倒，咱们又不是卖艺的，用不着用这种切磋的方式招揽客人。 他也知道，她是怕他受伤。 二十还在伤怀呢，他想说没事儿，这些人又打不过他，闲来无事就当是拿他们练练手了。 再说了，他这名声传出去了也是好事儿，省得那些不长眼的人来闹事儿。 结果，他还没说出口呢，就听到苏子苓问他，“所以，你说的名声打出去了，就是这个打？” 二十：“……” “姑娘，那什么，柴没有了，我再去山里捡点。” 他说完转身就跑了，背影看起来竟是带了几分狼狈。 苏子苓扭头看向一旁在打扫卫生的苏子仲，“大哥，你没学他吧？” “学什么？”苏子仲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打名声啊！” 苏子仲手一顿，随后恢复如常，“打什么，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人家看的呢。” “也是。”苏子苓点了点头，可看着苏子仲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三脚猫功夫？刚刚二十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吧？ 见苏子苓没追着问，苏子仲松了口气，脑海里则是闪过了被人揍的画面。 二十说了，练再狠，也不如实战一次，经验都是从实战中得来的。 嗯，他说的对，最近他进步确实挺大的，就是…… 他悄咪咪看了苏子苓一眼。 就是以后得更加小心了才是。 第577章 收鸡枞 商队来来往往，转眼便到了午时（11：00—13：00），太阳悬至半空，山坳里的温度也高了起来。 苏子仲将一旁的午饭端了出来，今天吃的是青菜粥，配上苏子苓腌的小咸菜。 出来摆摊，老苏家都会提供一顿午饭，一般会问大家想吃什么，有时候是煮粉，有时候是稀饭，有时候就是馒头。 “阿青，快过来吃饭了。”季允禾将碗筷摆好，冲着一旁刚出山的苏子苓招了招手。 两只烤兔有苏子仲看着，苏子苓就一个人上附近的山里转悠了一圈，没看到蕨菜那些。 不过什么马齿苋、鸭脚板、野葱那些倒是挖了许多，她还找到了苏子仲他们上次挖折耳根的地方。 想着既然来都来了，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没带锄头，她就用镰刀扒拉，哪根粗挖哪根，这不，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挖了一捆。 没错，就是一捆，她没带篮子，挖了以后就地取材，薅了几棵茅草，直接捆上。 “嗳，来了。”她小跑着过来，将野菜丢一旁，跑到山脚的水塘边洗手。 随着用水量变大，苏子仲他们又将这水塘扩大了一些，水塘边用石头砌好，看起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耶，吃这么清淡啊，不是有卤肉跟肥肠吗，怎么没切出来吃？” 苏子苓甩了甩手上的水，看着这一桌子清粥小菜，不解问道。 “你不懂，这个天气野菜粥跟咸菜才是最佳搭档，快过来吃饭。” 见苏子苓没动，季允禾直接拉着她坐下，“哎呀，我们就今天喝野菜粥而已，平时也有煮粉吃的，这不是吃腻了换换口味嘛，你快试试我的手艺，我跟你讲，我煮的粥可是一绝。” 不由分说塞了一碗青菜粥给她，众人刚端起碗，就听到了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郑叔，你确定这菌子她们家也要？” “我哪知道啊，就上次她来的时候说了几句，等会儿去了他们家不就知道了？” “这若是不要，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应该不至于，这苏姑娘既然说要了，那肯定是算话的，你想想，就她们家那么大的家业，也没必要哄骗咱们吧？” “也是，不过这菌子山里地里到处都是，你瞅瞅这些山，好像也是她们村的吧，光这些山里的都够她们吃了，你说她还买咱们的干嘛？” “我哪知道？我要知道她拿来干嘛，这生意也就是我做了，还有，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话那么多。” 两人声音还不小，苏子苓她们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苏子仲扭头看向她，“找你的？” 苏子苓犹豫片刻，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边，直到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这才点了点头，“好像是。” 她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当然，她看到了那几个人，郑老爷子他们也看到她了。 “苏姑娘！”几人对于在这里看到她显然感到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苏子苓指了指身后的棚子，郑老爷子愣了愣，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你看我，把这个给忘了。” “郑伯，你们这是？”话是这么问，但苏子苓的目光时不时的就落在了他们身后的背篓上。 “哦，是这样的，上次你不是说要伞把菇嘛，今年雨水足，前几天下了一场雨，这玉米地里陆陆续续出了一些。” “前面出的少，我们就自己吃了，这不，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去地里转了一圈，捡了不老少，想着你要，我们就给送过来了，你看看，要得了这么多吗？” 郑老爷子说完便将背篓转到身前来，背篓上面盖着一些马路草，叶子拿开，背篓里那白花花的鸡枞菌便露了出来。 “鸡枞菌！”苏子苓眼睛都亮了，她拿了两朵起来来，菌子很新鲜，把上的泥巴也清理得很干净，一眼看下去，朽一点的都没有。 “要得了，要得了，”苏子苓连连点头，她将菌子放了回去，目光落在身后那两人身上，她还没说话呢，郑伯就看向他们。 “把叶子掀开给苏姑娘看看。” 两人反应倒也快，把叶子掀开，三个人，一人背了一背篓，估摸着一背篓得有个十几二十斤的样子。 他们捡的菌子都很肥硕，菌杆特别的粗，这种菌子最是压秤了。 “这……”这么多，苏子苓是没想到的，她看到来了三个人，还以为是自己背自家的，也没想到他们背篓都是满的。 “这都是你们捡的？” “不是，不是，是大家一起捡的，这家一斤，那家两斤的，大家凑一凑，也就凑了这几背篓，这不是怕少了，跑一趟不划算嘛。” 苏子苓点了点头，“你们过了秤没？过了秤我就不称了，直接把钱给你们，若是没过还得麻烦你们跟我到家里过秤，我这里没秤。” 郑老爷子有点为难，“称是称过了，不过，苏姑娘你还是再称一次吧。” 他们这边卖东西一般都会在家自己过一下秤，然后跟买主对一对，看看秤对不对。 听他们称过了，苏子苓也就不想再跑一次了，而且，他们村的好多东西都是卖给她的，这真若缺斤少两了，那就是在断他们自己的财路。 “称过了？称过了就成，这里一共多少斤？” 见她执意，郑老爷子只得将他们称好的斤数报了出来，“一共是五十四斤。” “五十四斤？”苏子苓点点头，“这样，伞把菇的话我给你们算十五文一斤，等其他菌子出来了咱们再定价。” 十五文一斤？ 三人眼睛瞪大，满脸不敢置信，直到苏子苓把钱递给他们，“五十四斤，十五文一斤，一共是八百一十文钱，你们数数。” 看着苏子苓手里那一串铜钱，几人面面相觑，久久回不过神来。 “郑伯？”苏子苓手抬了抬，示意他接钱。 “嗳，嗳，好。”老爷子伸出手，感觉好不真实，直到那沉甸甸的钱到手了，这才如梦初醒。 心里就一个想法：这菌子，可真值钱啊！ 苏子苓没带背篓，只得跟他们商量，“郑伯，我这里没东西装，这背篓只怕得晚几天还你们了。” “没事儿，没事儿。”郑老爷子摆了摆手，“家里还有背篓的，这个就先放你们家，等下次送菌子过来了再过来拿。” 郑老爷子说完，就把背篓放一旁，背篓放下了他们却没走，郑老爷子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苏子苓突然反应过来，“郑伯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这边刚上桌，过来一起用点吧。” “不用、不用，我们吃了饭才出的门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半步。 郑老爷子搓了搓手指，讪讪一笑，“那什么，我是想问问其他菌子还要吗？” 第578章 成片成片的菌子 “对，其他的也要，就是价格肯定是没法跟鸡枞菌比的，也就是你们说的这个伞把菇。” 怕他们不知道鸡枞菌，苏子苓还指了指背篓里的菌子。 “其他菌子等出了我再过去一趟，到时候再告诉你们要哪些。” 听到她的话，郑老爷子轻轻松了口气，而他后面那两年轻人可就稳不住了，激动得互相抓着彼此的手。 “是这样的，其实这两天山里已经开始长菌子了，不知道苏姑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时候过去走一趟。” “出了？这么快？”这才四月中旬，没想到菌子竟然就出了。 郑老爷子把铜钱小心装好，“也不快了，往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今年雨多一点，其实七八号的时候就发现长了一些的，东一朵西一朵的，我们也就没管，这两天看着有些多了，成片成片的开始长了。” 成片成片的长？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所以菌子都是这么形容的？ 她们这边虽然也多，成片成片的也不是没有，就是少，偶尔能遇到。 可他这开口就是成片…… 而且，七八号就有了？现在都月中了，那岂不是前面出的那一批已经坏了？ 想到这里，苏子苓心疼得直打颤。“我现在就有空，你们等等我啊！” 还什么时候有时间？既然菌子出了，那没时间也要有时间啊！ 看着苏子苓的背影，三人交头接耳的开始说起小话来。 年纪小的两个率先绷不住了，伸手拉了拉郑老爷子的袖子。 “我滴乖乖！这菌子竟然这么值钱？” “谁说不是呢？一斤肥肉十八文，这菌子竟然值十五文，这都快要赶上一斤肉了。” “我的娘嘞！”其中一人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你又咋了？” “我家早上刚吃了两大碗，估摸着小二斤是有的，这要没吃，都可以买两斤瘦肉了！” “我去，你这样一说，我家也吃了一碗，直接煮的汤，那个鲜嘞！” “能不鲜嘛！十五文一斤！” “……” 好吧瞬间就觉得不香了。 “郑叔，郑叔，你说她会要哪些菌子？你说那价格会不会也跟伞把菇一样？” 郑老爷子到底是老人，就是稳得住，虽然他也激动，但最起码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听到两人的话，他斜了他们一眼，“都给我稳着点，这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你就不能学学人家，这八百多文钱，眼都不眨就掏出来了。” 两人挠了挠头，“我们能跟人家比嘛，那可是有本事儿的人。” 看苏子苓快过来了，郑老爷子提醒道：“菌子什么价，她刚刚也说了，其他菌子要到时候再定价，这菌子，她若是不来，就是烂山里的东西，人家给多少，你听着就是，可别给我胡咧咧，真要把村里这条生钱的路子绝了，有你们好受的。” “叔你放心吧，我们还是知道轻重的。” 这边，苏子苓简单的苏子仲说了几句。 “那你吃了饭再去吧，到时候让二十跟着你。”苏子仲没拦她，将她的碗往前挪了挪。 “不吃了，人家在那等着呢，我跑这里吃饭让人干等着成何体统，”苏子苓一边拿帽子一边找镰刀。 “对了大哥，这个背篓我先背走了，这里面东西放哪里？” 她们就带了一个背篓过来，而且里面还放了东西。 “放地上吧，一会儿我来收拾。”苏子仲站起身，帮着一起清空。 “你带个竹叶帽吧，路这么远，万一下雨呢？”看她拿了草帽，苏子仲出言提醒道。 “不会吧？”苏子苓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你瞅，烈日高悬，万里无云，哪来的雨？” 苏子仲闻言，抬起手来，曲指轻轻弹了弹她脑门，“我们这边没雨，他们那边可就说不清了。” “你看他们的鞋，全是泥，裤脚也是，估计路很烂，应该是刚下过雨，咱们永昌啊，十里不同天，他们玉米都到膝盖了，咱们的才出牙，你还是带上为好，真到时候下雨了，可就淋成落汤鸡了。” 苏子仲直接动手，将她头上的草帽换成了竹叶帽。 “好吧，好吧。”苏子苓瘪了瘪嘴，背篓里放了把镰刀，又灌了一竹筒水，怕肚子饿，她拿了几个包子，用芭蕉叶包上。 “大哥，那我先走了，你们卖完就收摊，不用等我，”苏子苓一手拿着包子，大大咬了一口，嘴里有东西，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 “你等等，让二十跟你一起。”苏子仲皱眉。 “不用，不用，路我都熟，人也认识，没啥事儿，到时候若是真有菌子，只怕他们也要跟着一起送过来。” 苏子苓头也没回，手举过头顶，随意摆了摆。 “郑伯，咱们走吧！”苏子苓顺便给他们一人递了一个包子。 “不用，不用，我们吃过饭了的，不饿，你多吃点，这一来一回的，可有得走。”郑老爷子摆了摆手，走在前面带路。 “我吃不了这么多，这都是给你们拿的。”三人最后接下来包子，只不过没舍得吃，转过身走路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 手指轻轻捏了捏，心想：可真软啊！ 看到路边有大叶子，顺手摘了两张，把包子包起来，小心翼翼的塞到了怀里。 原本一个时辰的路，因为路滑都是淤泥，愣是多走了半个时辰。 到村里时，已经是未时（13：00—15：00），还未到村口，远远的就看到村口大树下坐着几个人。 看到是郑伯他们，那些人站起身，拔腿就跑，“郑叔回来了！” “村长回来了！” 不过片刻功夫，等苏子苓他们回到郑老爷子家里时，只见院子里已经等了不少人。 看到他，大家都围了上来，“叔，咋样？卖了没？” “是啊，是啊，多少钱一斤？” “咦？咋背篓都没拿回来？” 郑老爷子在前，苏子苓跟在他后面，那些人光顾着问，都没看到她。 看着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众人，郑老爷子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卖了、卖了，全卖了，还有，能不能让我进门说？” 众人这才发现，郑老爷子被堵在了门外，大家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便退到了一旁。 第579章 讲真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后生? 郑老爷子走了进来，众人这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苏子苓。 苏子苓抬起手来，笑得格外的甜，挥了挥手跟大家打着招呼，“大家好啊，我又来了！” “……” 院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显然都没料到，她竟然会跟着回来了。 郑老爷子哼哼了两声，“咋了？都哑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跟她打着招呼。 “苏姑娘你来了？” “欢迎、欢迎。” 随后又是一片无声，苏子苓笑了笑，“大家也别拘谨，听说你们这边菌子出了，我是来带你们认菌子的。” 提到菌子，大家可就有话说了。 “是出了，出了好几天了，那山里成片成片的，我们也不知道苏姑娘你要什么样的，就没敢捡，就只是捡了些我们平常吃的。” “你那个算什么，我跟你讲，对门山那边，一片捡个半背篓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苏姑娘要的。” “姑娘，姑娘，那个伞把菇还要吗？” 她们想着，今天送去的那些，五十多斤，就是当饭吃也能吃几天了，这几背篓吃完，只怕就要腻了，估摸着后续就不会要了。 “要啊，有多少要多少，你们到时候捡了就给我送来。” 进了屋子，郑大娘给她儿媳妇使了个眼色，“赶紧倒杯水去。” 见大家还追着问，郑老爷子拦住了他们，“好了，好了，一会儿还要上山，你们让苏姑娘歇歇。” 郑老爷子将人送到了门外，“好了，知道你们想知道伞把菇的情况，苏姑娘全要了，按十五文一斤算的……” “卧槽！多少？” 有人破了音。 郑老爷子被打断了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其他人见状，赶紧捂住了那人的嘴，“村长你继续，继续。” 虽然他们也激动，但是…… 没有但是！！ 十五文啊！ 一斤伞把菇就十五文，想想他们以前，每年这个时候都能捡上两背篓，这得多少钱啊！ “这钱晚点了你们再到家里来拿，现在先回去拿背篓那些，等会儿苏姑娘会带我们上山认菌子，至于价格，目前还没说，得看种类，不过按她给的伞把菇的价格来看，定然是不会亏待了我们的。” “这山上的东西，本就是无主之物，若是没人收，那就是烂山里的东西。” 郑老爷子话音落下，那些人立马就懂了他的意思。 “叔你放心吧，我们知晓轻重，只要苏姑娘给的，不论多少，我们都没意见。” 他们也想得清楚，往年没人要，那都是烂山里，一文不值，现在有人要了，就是一文两文一斤那也是赚了，自然不会有意见的。 见他们态度还好，郑老爷子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好了，赶紧回去拿背篓吧。” 众人一哄而散，郑老爷子这才抓紧返回屋里。 一进屋就看到他家老婆子跟苏子苓聊得很投缘，他原本还担心老婆子会不会没话跟苏子苓说，怕把人晾着。 见两人聊得很开心，他也算是放心了，没急着进屋，转身去了厨房，将怀里的包子递给柳氏，“一会儿蒸甑子里热热，给二娃留着。” “嗳，知道了爹。”柳氏接过包子，乐得合不拢嘴，想到堂屋里坐着的苏子苓，她问道：“苏姑娘要在这里吃饭吗？” 郑老爷子愣了愣，想着等会儿还要上山，也不知道转悠多久，到时候若是还要回去，只怕要摸黑了。 “让你娘在家里做，你把背篓找好，一会儿跟着上山，你眼睛好使，找得到菌子，你跟着去认认。” “嗳，行，”柳氏答应得很是痛快，“那我把那只猪脚拿下来吧，晚点用来炖红豆吃。” “你看着来吧。” 郑老爷子说完就返回了堂屋，一只脚刚踏进去，就听到他家老婆子问，“小青啊，有个问题大娘不知道该不该问。” 听到她的称呼，郑老爷子挑了挑眉，哟，老婆子可以啊，刚刚还苏姑娘呢，他这转个身的功夫，都开始喊小青了。 苏子苓：“……” 她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人家是长辈，她总不能甩一句：既然不知道该不该问，那就别问了吧？ 她笑了笑，“大娘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你直接说就是了。” 听到她这么说，郑大娘眼睛都亮了，“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说亲了没？” 郑大娘趁机挪过来到苏子苓身边，握住她的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苏子苓：“……” “没有啊？那有看上的没？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大娘给你说，我们村子大，有不少大小伙子呢，年纪与你一般大。” 苏子苓：“？”她说没有了吗？ 看出了苏子苓的尴尬，郑老爷子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出言打断她的话。 “老婆子，那些人来了，我们也要出发了，你去把饭做上，一会儿苏姑娘要在家里用饭，对了，再去地里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伞把菇，有的话打两个鸡蛋蒸上。” “嗳，成，那你们去吧，我去做饭，小青啊，一会儿记得回来家里吃饭啊！”郑大娘显然聊得很开心，乐得合不拢嘴。 郑老爷子也有点尴尬，他解释道：“你大娘她啊，这上了年纪就喜欢做媒，特别是看你这么厉害，脾气性格又合她胃口，估摸着是没忍住，你别介意啊。”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介意，家里长辈见了我也是如大娘这般，操心得很，这人老了，就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家立业，我能理解。” “那就好，那就好。”见她真没在意，郑老爷子松了口气。 众人拿了背篓镰刀后陆陆续续来到了院子里等着，见人来得差不多了，郑老爷子看向她，“咱们上山吧。” 临出门前，郑老爷子小声问了句，“讲真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后生？我们村里年轻小伙可多了。” 苏子苓：“……” 第580章 五颜六色的见手青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一路上众人都激动不已。 他们去的这座山，也不是随便挑的一座，而是苏子苓特意问了，哪座山上菌子种类最多就上哪座。 大家围在苏子苓身旁，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苏姑娘，我跟你讲，这座山的菌子种类是最多的，而且那些菌子都特别的肥，其中就有你说的那种摸一下就会变色的。” “对、对、对，我也见过，去年过来捡荞面菌的时候遇到过，那菌子真的是成片成片的，每一朵都特别肥，那菌杆一只手都捏不过来，贼粗，当时我一脚一朵，一脚一朵踩得可舒服了，踩完它就变色了。” 村里人进山捡菌子，一般遇到不认识的都是踩碎了，或者是用棍子敲碎了，不让它长大。 现如今听到她要这种菌子，大家都是满脸不可思议，跟她说了很多次有毒，不能吃。 苏子苓点了点头，很是淡定，有毒啊，她知道啊，没毒的她还不吃呢。 不过她也有提醒她们，这个菌子别吃，有毒会致幻。 见她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更不敢吃了，不过还是不理解，既然有毒她干嘛还要。 只不过有郑老爷子提前打过招呼，有不解的这些人也只是想想，并没有多问。 还没进山，就在大路上，苏子苓一抬眸就看到了路边长了一大朵黑见手青。 乌黑乌黑的，超大一朵，远远看去还有点像水牛的粪，超大一坨。 见大家看到它都没反应，苏子苓走过去捡了起来，真的很重，菌杆她一只手都握不过来，死沉死沉的，这一朵约莫着得有个一斤左右。（一斤=16两） 见她去捡那朵菌子，大家都愣了愣，“苏姑娘，这个……” “你不会也要吧？” “对啊，这玩意儿也多，我们都喊它牛屎菌，那山里找到一朵，旁边就得有一片。” “要，这个也是见手青的一种，你们看，”苏子苓狠狠的摸了一把菌子的牙齿，只见原本黑色的牙齿被摸了以后颜色更深了。（黑见手青） “还真的变色了。” “对啊，我们以前都没怎么注意。” “我找到了，这里有两朵！” “我也找到了，有一窝！” 大家都在听她讲解，有几个人看了一眼菌子后，就开始看附近有没有。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其他人也是满脸羡慕，纷纷开始四处看起来。 找到菌子的那两人拿着菌子过来给苏子苓看，“苏姑娘，苏姑娘，你帮我看看我这个是不是。” “我也捡到了！” 捡了两朵那个，个头比苏子苓那朵小一点点，但两朵加起来估摸着也有个一斤半了。 另一个捡了一窝的就更厉害了，十几朵一个跟，撬出来后就是一大捧，跟菜花般。 “对，你这个是黑见手青。” “你的这个也是，品质都不错，这个品种是能要的，咱们再往山里走走。” 见她点头，一群人高兴坏了，一路上不少人都捡到了黑见手青，一个个的都一把年纪了，却还是高兴的跟小孩子似的。 举着一朵菌子巴巴的跑过来给苏子苓看，就为了一句，对，就是这个菌子。 这边山里的菌子确实多，苏子苓都捡得有点乐不思蜀了。 实在是他们这边的菌子太肥了，她们村里就没有这么肥的菌子，大多都是干干瘦瘦的。 “这个，这个，苏姑娘，我找到你说的那个红盖子，黄杆杆会变色的菌子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大老远的，就有一个人举着一朵红葱跑着过来。 苏子苓拿到手里看了一眼，菌子已经开伞了，但是完全没有变软，仍旧是邦邦硬，同样拥有一个特质，那就是肥，菌杆粗。 在她们百花洞，开伞这么大的，早就软了，即使没生虫味道也不行了，她一般都是不要的，没想到她们这边的竟然还没软。 “是这个，这个叫红葱，也叫红见手青，你们看，它变色得更快，毒性更大，这个可千万别吃，捡了菌子回去也要记得洗手。” “这个也要啊？” “对，这个也要。”苏子苓点了点头。 “我去，我知道哪里有，我去看看菌窝。” 听到这个也要，大家四散开来，苏子苓才捡了两朵菌子呢，就听到林中四处响起了他们找到菌子的声音。 “我这里有三朵。” “我这里有两朵。” “我捡了一排。” “我这里有一窝。” “你们别过来啊，这些是我先看到的。” 听到有人找到了，其他人也不淡定了，纷纷四处搜寻起来。 这时，苏子苓开口了，“各位，大家捡菌子的时候记得先拍拍菌子的脑袋，拍三下再捡。”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苏姑娘，为啥要拍？有什么说法吗？” “对啊，不拍不让捡吗？” “难不成是为了叫醒它？” “噗……哈哈哈哈，你可真敢说，莫非这菌子还睡着了不成？” 这人的话一时之间将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苏子苓：“……” 她也想笑。 “各位，”她一开口，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捡之前拍一拍不是为了叫醒它，而是拍一拍以后它的种子会掉落在地上，来年这个地方就还能长菌子。” “若是不拍，多捡上几次，这个菌窝可就不长菌子了。” “哦～原来如此，苏姑娘放心吧，我们记住了，以后捡之前会拍一拍的。” 见大家都听进去了，苏子苓这才松了口气，她也只能这样解释了，总不能告诉他们，拍一拍是为了帮助孢子传播，孢子发育后就会变成菌子…… 到时候一个个又得追着问，孢子是什么？菌子里也有包子？为什么会有包子？ 想想那画面，苏子苓打了个寒颤，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姑娘，你帮我看看这个要不要？” “这个是黄见手青，要。” “这个呢？” “这个是沉香菌，这个可以吃，没毒，也要。” “这个、这个，这个呢？” “这个是黄沉香，也是没毒，也要。” “这个是白葱，这个是黑牛肝菌，这个是紫葱牛肝菌，对，这些都能要。” “这个不行，这个是苦牛肝菌，这个不能要。” —— 八千，没来得及捉虫，你们见到了记得艾特我 第581章 一朵下去，全家都得躺板板 大家每找到一种新的菌子就会拿过来问，找到一个就过来问，苏子苓讲得口干舌燥的，带来的水都给喝完了。 她没想到，他们这边的菌子种类那么齐全，比她们那边还要多。 最主要的是，肥啊！ 看着就喜人。 苏子苓喝了水就抓紧找菌子，趁现在没人过来问，她得赶紧捡。 刚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一窝白葱，只有一朵露了头，其他的都在松毛下，将松毛顶起了一个大鼓包。 松毛一扒开，底下的白葱全都露了出来，粉色菌帽，白色杆杆。 每朵菌帽都有拳头大小，底下的菌杆肥嘟嘟的，看得苏子苓心花怒放的。 她就喜欢捡这样的菌子，再多来两窝，只怕背篓都要满了。 “苏姑娘，苏姑娘，这个……” “卧槽！你好厉害啊，这窝菌子起码得有个三斤。” 那人拿了朵菌子跑过来，一看到苏子苓这窝，羡慕得他都忘了自己过来干嘛了。 “还行，不过你们这边的菌子确实很肥啊，个头也大，还实沉，对了，你找到什么了？” “哦，对、对、对，你帮我看看这个绿色的，这个能要吗？” “这个是青头菌，没毒的，你们可以自己吃，我这边就暂时不收青头菌了。” “哦、哦、哦，能吃就行，我们留着自己吃，那这个呢？” “这个是铜绿菌，也没毒，可以炒了吃。” 听到她这么说，他们也就知道她不要了。 “行，那我接着找。” 这人刚走到一旁，就被人围起来了，“怎么样，怎么样？苏姑娘怎么说？” “说是没毒，让咱们炒着吃。” “这么说来，苏姑娘不收这个菌子啊。” “唉、唉、唉，你们发现了没有？” “什么？” “这苏姑娘啊，只收那种会变色有毒的，捡到这些菌子，她三令五申的告诉咱们，不能吃，有毒，这没毒的她还连怎么吃都告诉我们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感情不毒的她不要啊！你们说，这菌子都有毒了，她还要了干嘛？一收还是那么多。” “你管她拿来干嘛啊，赶紧捡你的菌子吧！” 捡到申时（15：00—17：00），天色渐渐有点不对劲儿了，乌云压山，太阳被遮了起来，在林子里，视线都有点受阻了。 郑老爷子见情况不对劲，开始招呼大家下山，“别捡了，都别捡了，雨要来了，先回去，等雨晴了咱们再来。” 不少人依依不舍的，一边下山一边还盯着地上看。 短短一须臾（48分钟），苏子苓的背篓就已经满了，见大家的背篓都冒了尖，她后悔背篓拿小了。 “我去，你小子，捡这么多！” “嘿嘿，你也不赖啊，背篓都快满了。” “你这是菌子王了吧？看着得有两斤了，这若是能吃，估计能炒两大碗了。” “苏姑娘说了，这玩意儿有毒，你可别试啊，我还不想搂席。” “去你的，那我还不想死呢！” 收获颇丰，众人一路说说笑笑的，但脚下步伐却丝毫不慢。 这不，紧赶慢赶的，刚进家门，雨就噼里啪啦下了起来。 看着外面下得雾蒙蒙的雨，苏子苓直呼，完了，回不去了。 二三十个人，都挤在郑老爷子家的堂屋里，阶梯上，苏子苓想着反正现在也没事，索性就将大家的菌子给称了吧。 她过来的时候，跟苏子仲拿了一些铜钱，她本身也带了二两银子。 自从开始卖吃食以后，她都会习惯性的往身上塞二两银子，不管用不用得到。 苏子苓把她的背篓挪到一旁，看向郑老爷子，“郑伯，家里有秤吗？” “有，有的，你要用啊？”郑老爷子站起身来。 “对，现在下雨大家也回不去，我先把菌子给称了吧，有大一点的花箩吗？估计得麻烦你借我两对。”（这里两对，只是大概不是精准，无上限） 小背篓装太麻烦，若是有大花箩这些菌子估计四对就能装满了。（大花箩） “我家就两对大的，都是收玉米的时候挑的，我先拿出来用，不够的话你再上别家借借。”郑老爷子去找称，让柳氏去杂物房把大花箩清理出来。 这大半年没用了，上面一堆灰，还得用扫帚扫一扫。 “谁先来？”苏子苓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不敢第一个，她笑了笑。 “我又不吃人，大家别怕，这位大姐，你还拎着篮子啊，那就从你开始吧，正好用你的篮子装菌子。” 苏子苓随意指了一人，那人背着背篓，手上还拎了一个篮子，大小正合适。 “大姐，篮子给我吧。”篮子是空的，但是她背篓装得比较满。 “大姐菌子捡得挺好的，没什么松毛啊草啊的，泥土也没多少。”苏子苓把菌子一朵朵捡到篮子里，捡满了一篮子就开始称。 “这里连篮子是六斤半，把菌子倒了再除篮子的重量。” “篮子刚好一斤，这里菌子就是五斤半。” 一背篓菌子，也就只能装个三篮子左右，眼看着都要捡完了，苏子苓夸了她一句，“大姐捡得就挺好的，没捡那种不能要的。” “是吧，我都是根据你说的去捡的，你说不能要的那肯定不能捡啊。”见她这么好说话，这大姐也渐渐的放开了。 “是吗？那我可没教你捡这个啊。”苏子苓从背篓底下拿了一朵苦牛肝菌跟鹅膏菌。 “这个，叫鹅膏菌，有毒的，剧毒，一朵下去，全家都得躺板板！”苏子苓指着一朵鹅膏菌说道。 她话音落下，后面的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见他们没认真，苏子苓皱了皱眉。 “我跟大家说真的，这个鹅膏菌剧毒，这些见手青中毒了还能催吐，找大夫，这鹅膏菌可是连你找大夫的机会都不给。” 见她满脸严肃，大家的笑都僵在了脸上，“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大家切记，这些菌子都别去尝试，你们就吃这些青头菌、谷熟菌、铜绿菌的就行。” “黄、白荞面菌、鸡枞菌那些都是可以吃的，这些见手青、鹅膏菌之类的可千万别碰。” 鹅膏菌是真有毒，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尝试见手青，当然是因为怕他们煮不熟了。 而且他们家里可没那么多油给他们拿来炒菌子，油少了，这菌子吃下去，每天都是新体验。 第582章 你的倒是挺干净，就是躺板板的有点多 “大姐，你这背篓一共装了三篮，第一篮五斤半，第二篮五斤二两，第三篮是五斤六两，正好是十六斤，这见手青我都定一个价，算八文一斤，这里一共是一百二十八文钱，你数数。” 苏子苓算了一下，她的菌子酱去年卖的是五十文一坛，她若是收的价太高了她得赔。 而且见手青跟鸡枞不一样，鸡枞菌是物以稀为贵，这见手青漫山遍野都是，而且也没人要，给个八文是正合适的，只不过这样一来今年菌子酱价格还得提一提。 去年卖五十文一坛，那是因为菌子基本没什么成本，她都是雇人上山捡，十几文一天，一天三五十斤的，菌子基本上没花什么钱。 今年这收八文一斤，成本就提高了一些，菌子酱也得适当加价，就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 “多少？”那大姐是真没绷住，声音都破音了。 “一百二十八文，你数数对不对。”见她还在发呆，苏子苓手抬了抬，“大姐？” “嗳，嗳，在嘞。”她脸有点僵，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笑了，手有点抖，直到那钱到手里了，她还有点不敢置信。 “这，都是我的？” “对啊，都是你的，怎么了？莫不是嫌我给的价格低了？” “不、不、不，很高了，我只是没想到，这菌子竟然值这么老些钱。” 看着那漫山遍野的菌子，她早先也猜了一下，以为顶多就三五文一斤，一文一斤她甚至都想过。 毕竟这些菌子很多，多到有点泛滥了，不像伞把菇，那玩意儿就没那么多，长得最多的还是玉米地里，所以价格高点她能理解，只是没想到，这毒菌子也值这么老些。 她这才找了多大会儿？若是一整天都在山里，那她一天岂不是可能找到个三五百文？ 全家一起上，岂不是一天一两银子也有可能？ 不仅是她这么想，在场的众人都有点被吓住了。 要知道他们出门做苦力，一个月才三五百文的，这还是有活的情况下，若是没活估计得更少。 可这会儿，捡一捡菌子竟然都快赶上他们半个月工钱了？ “我滴乖乖，八文一斤啊，这毒菌子咋也这么值钱？” “嘘！别说话，别到时候又给咱们砍价了。” “下一个，叔，你来吧。” “嗳，好，称我的。” 男子坐了下来，看着她挑菌子，苏子苓挑挑捡捡的，“叔，你这菌子捡得可就没大姐的好了，这么多青苔、松毛的，底下的泥巴也要清理干净，你看你这一坨，得一两了吧？压秤啊。”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不能要，有毒的，不能吃，下次别捡了，一会儿出门的时候记得丢沟里。” “嗳，我记住了，下次肯定会弄干净的。”男人被说得，脸有点红。 “你的一共是十四斤，一百一十二文钱，你拿着，数数看对不对，你这背篓里还有两斤杂菌子，晚点回家可以炒着吃。” “嗳，知道了。”他嘴上是这样应着，可实际上愣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刚刚上山溜达了一圈，捡了一百多文钱！ 发财了！！！ 男子乐得合不拢嘴，旁边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勇子，你边儿去，让我们称。” “就是，去旁边数去。” 后面的人等不及了，直接将他推开，那人也不恼，笑呵呵的到一旁数铜钱。 “你的挺干净啊，就是躺板板的有点多啊，这些，这些，记住了，不能要啊，下次再拿过来，不收你菌子了。” “别啊，别啊，我记住了，下次肯定没有这些菌子了。” “给你，你的是十斤，八十文钱，你这个看着挺多，躺板板的更多。” 那人也不生气，“是、是、是，苏姑娘说的是，我记住了。” 现在，谁还顾得上她说什么，那沉甸甸的铜钱，直接将他们的心思完全吸走了。 “婶，你的十三斤，一百零四文。” “弟弟，你的十五斤，不错哦，捡了这么多，还没捡毒菌子，而且你的菌子还是变色最少的，给你一百二十文，拿好喽。” 男孩子十四五岁的样子，苏子苓夸了他两句，直接给他整害羞了，头都低到了胸口。 随着屋外的雨渐渐变小，屋里的人也在变少，不少人拿了钱后，就在门外的一个个低着头数钱。 数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的。 “哎，你多少？” “一百文，你嘞？” “嘿嘿，比你多点，一百二！” “你小子，数了多少遍了？还数！” “你管我，我乐意！还说我呢，你还不是数了一遍又一遍。” “我有九十文，嘿嘿，不过也知足了，等这雨晴了，估摸着又能长一茬，明天，我要早点起，捡一天，下午直接给苏姑娘送过去。” “我也去，我也去，到时候喊我啊！” “说的谁不知足似的，咱们种地一个月才多少钱，这捡菌子才多大会儿啊，一百多文，傻子才不知足呢。” “我家种地也没收入啊，口粮都搞不够。”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有预感啊，今年这波菌子，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要你说，就算一天一百文，一个月下来，三两银子啊，全家一起捡一个月，岂不是能有个八九两十两的？我们全家一年可赚不了这么多。” “还八九两十两，你可真敢想，这也就现在才开始，所以菌子多，多捡上几天，后面估计就捡不到什么了。” “也是，不过我也知足了，捡一个月，吃一年，嘿嘿。” “有树，有树！” “村长喊你呢！” “嗳，郑叔，咋啦？” 郑老爷子走了出来，看着逐渐变小的雨，“我记得你家不是有一对大花箩的嘛，把帽子戴上，回去拿来给苏姑娘用一下，明天就还你。” “嗳，成。”郑有树戴上竹叶帽就冲进了雨中。 郑老爷子这才转身看向众人，“对了，我记得那谁家还有大花箩来着？” “我家有，我家有，我家的大！”有人踊跃举手，得到回应后，高兴得跟个傻子似的，一蹦一跳的冲进了雨中。 现有的两对大花箩都装满了，苏子苓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一直蹲在地上挑菌子，称菌子的，蹲得她脚麻、眼花、腰酸背痛的。 这时，一只小手轻轻的替她捶了捶，苏子苓低头，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举着手替她捶腰。 苏子苓有点懵，这娃，她没见过，那边郑老爷子刚进屋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招了招手，“妞子过来，别打扰你姐姐。” “对不住啊苏姑娘，这是家里的二娃，叫妞子，平日里不咋亲近陌生人的，也不知道咋了……”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儿，”她弯下身来，“你叫妞子啊？今年几岁了？” “六岁，”妞子仰着头，“姐姐，你腰疼吗？那我替你捶腰吧，我可会捶了，我阿奶每次腰疼都是我帮忙捶的。” 第583章 姐姐我可喜欢你了 苏子苓摸了摸她的头，“好呀，谢谢妞子，你捶得真好。” “我阿奶也说我会捶，不过她总说我力气小，有时候会让我替她踩背，”妞子话很多，声音软软糯糯的。 看她举着手比较累，苏子苓索性坐在凳子上，扭头看向她，“够得到吗？” “够得到，”妞子点了点头，随后往前走了一小步，凑在苏子苓的耳边说着，“姐姐，你一会儿一定要在家里吃饭啊。” “啊？为什么？”苏子苓眨了眨眼睛。 妞子先是看了郑老爷子一眼，见他没看这边，随后压低了声音，“我阿奶特意煮了一只大猪脚，还熬了红豆，猪脚用火烧过的，皮金黄金黄的，跟红豆一起煮，可好吃了，红豆沙沙的，红豆汤拌饭也好吃，猪脚……” 她撅了撅嘴，“猪脚也好吃。”只不过她没吃过几次。 这只猪脚好像都挂了好久了，她阿奶一直舍不得吃。 说完，没听到苏子苓回话，她也不在乎，又继续说着，“姐姐，姐姐，我可喜欢你了。” “啊？”苏子苓是真的一脸莫名，若是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妞子吧？ 苏子苓心想：可喜欢我了？难不成是因为我一来就有猪脚吃？ “我阿奶刚刚给了我半个包子，可好吃了，软软的，里面的馅也好好吃，还有肉味儿。” “我阿奶说了，包子是你给阿公的，阿奶蒸热了给我跟大哥一人分了一半，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包子，以前阿公上县里也给我买过一次，那个也很白，也好吃，但是没你做的好吃。” “姐姐，你好厉害啊，我以后也要跟你一样厉害！” 话是真多，但人也是真可爱。 两人说话间隙，那边拿花箩的人已经回来了，郑老爷子招了招手，“妞子，快过来，别挡到姐姐干活了。” 听到郑老爷子的话，妞子依依不舍的走到了他旁边。 苏子苓继续挑菌子，称菌子，她挑得太过专心，妞子什么时候蹲在她旁边了她也没注意到。 直到她指着一朵菌子说道：“姐姐，这个是不是不能要？” 苏子苓愣了愣，“对啊，这个是苦牛肝菌，不能吃，妞子真棒。” “我都记住了，这个，这个，都不能要！”她扬了扬下巴，把里面的两朵菌子挑了出来。 “对，不仅是这俩朵哦，这种也不能要，”苏子苓难得的有耐心。 妞子点了点头，继续蹲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还会帮她清理一下松毛那些。 “姐姐，你这个一共是二十五斤，”苏子苓都有点不可置信，看了看旁边的棍子，是五个没错啊。 每篮子五斤，五篮就是二十五斤。 没找到纸笔，她又怕记错了，便让郑老爷子给她拿了一根棍子来，掰成了十根，一根就是一篮。 “二十五斤，一共是两百文，给你。” “我去，谁呀，这么猛，二十五斤，两百文！” “我看看，我看看，哦，是她呀，那不奇怪。” “谁？” “秀荷。” “哦，那是不奇怪，她可是出了名的拼命三娘。” 众人简单说了两句便岔开了话题，这一幕让苏子苓好奇不已，不由得多看了那姑娘两眼。 她的钱，目前来说是所有人里面最多的，大家拿到了钱，都高兴得不行，只有她，神色淡淡的，数了一遍铜钱，确定数目正确后，背着背篓就要踏进雨中。 这时，郑老爷子喊住了她，“秀荷你等等，我把伞把菇的钱给你。” “叔。”她声音淡淡的，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 “唉，”郑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也别太累了，你要累垮了，你们家，可就真没了。” 秀荷愣了愣，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我不累。” 想到她们家那个情况，郑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伞把菇是十五文一斤，你们家的是五斤，一共是七十五文，钱给你，拿好了。” 她点了点头，“叔，那我先走了。” 郑老爷子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又说了一句，“有困难就跟叔说。” 秀荷没回头，她点了点头，却也没往心里去，这年头，谁也不容易。 见她走后，苏子苓又隐约听到了几句什么不愧是拼命三娘啊，这一天，快抵咱们一个月工钱了。 后面还要稀稀疏疏的又说了几句什么，她没太听清。 下雨天没有太阳，天黑得尤为的快，若是平时，这个点太阳还没下山，可今天下雨，外面竟已经慢慢暗下来了。 苏子苓一边称着菌子，一边看着外面的天色，心里有点着急，她没想到会下雨，不然一会儿赶回去是没问题的。 迟迟不见她回去，也不知道苏阿奶她们会不会担心。 见她一直看外面，郑老爷子也知道她的担心，“苏姑娘不用担心，今晚就歇在我家好了，我家妞子独自住一屋，你可以跟她一起，等明早雨停了，我们再挑着菌子送你回去。” 苏子苓还没说话，就听到了几声极重的敲门声，郑老爷子愣了愣。 他晃神的功夫，已经有人跑去开门了，“你找谁呀？” “苏姑娘在这里吧？我来接她。” “哦、哦、哦，找苏姑娘啊，进来吧，她在里面嘞。” 片刻之后，“叔，说是来找苏姑娘的。” “我记得他，上次跟苏姑娘一起来的好像就是他，说是大哥来着。” 听到声音，苏子苓抬眸看去，“你怎么来了？” “阿奶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什么时候回去？” 苏子苓指了指身边的菌子，又指了指旁边等着的人，“那些还没过秤呢，今晚估计回不去了，这么多菌子，这路上又滑。” 二十看了看天色，他想说我们那边没下雨，就只有这边下了，可看她忙了一整天，到底是把话咽回去了。 他蹲了下来，“怎么弄？” “你帮我把松毛还有草那些拿了，弄干净点，对了，你们什么时辰收的摊？兔子卖完了没？” “申时收的，兔子也卖完了。” 申时？ 苏子苓嘀咕了一下，“那你都没回去啊？直接收了摊就过来了？” “嗯，大哥不放心，想着有我在阿奶她们也比较放心一些。” 说到阿奶，苏子苓又想到了茶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炒茶叶，现在茶叶发的比较多，只怕今天采回来了也炒不完，明天早上还得接着炒，也不知道我娘她们有没有想起来把它倒出来，这捂一晚上，只怕要坏。” 她嘀嘀咕咕的，担心的有点多。 二十叹了口气，“放心吧，都做过那么多次了，她们知道的。” “你带钱了没？”苏子苓数了数身上的铜钱，不够给了。 “带了，大哥给的，就怕你钱不够。”二十说着直接拎了两贯铜钱给她。 “给你，一百一十二文。” 称完这个，她松了口气，看着剩下等着的几人，只得重新打起精神来。 第584章 长疯了的菌子 这一个人又要挑，又要称的，委实伤神，她嘟喃着，“明天回去了就把菌子作坊盖起来，我原本以为五月菌子才会大出的，没想到她们这边足足早了一个月，四月初就开始长了，这两天都长疯了。” “这些，我们上山就一须臾（48分钟）的时间，就捡了这么老些，你敢想？” 二十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苏子苓继续说道：“以后只怕每天都要收个几百上千斤喽，在家里的话肯定运作不开。” “去年挑菌子，洗菌子，切菌子的几个婶子也要早点请好。” “嗯，记下了，到时候提醒你。”人多二十也没放肆，一板一眼的记了下来。 苏子苓白了他一眼，“我能记得到，我就是太无聊了，要说说话，你不知道，这菌子，挑得我头晕眼花的。” 苏子苓在里面称，郑老爷子在外面给鸡枞菌的钱，随着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郑家也安静了下来。 苏子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家伙，一直蹲着，感觉骨头都酸了。 “老头子，忙完了没有？忙完了该吃饭了，这饭都好了半天了。”郑大娘站在门口催促着。 “好了，好了，你给苏姑娘她们打盆水洗手，记得兑点热水。”郑老爷子笑眯眯的。 可不就笑眯眯的嘛，今天上山的时候他们家可是去了两个人，一共捡了三十七斤，两百九十六文钱啊。 加上早上的四斤鸡枞，那就是三百五十六文钱，就这么一小会儿，挣这么多，此时再看苏子苓，那就不是苏姑娘了，而是财神爷啊。 “苏姑娘，这边洗手，咱们准备吃饭了，粗茶淡饭的，你们别嫌弃。” “老伯说笑了，您忘了，我家也是山里的。” 看得出来，郑家真的是拿出了家里的好东西了，主食是一大筐菜窝窝头，这个季节，山里的野菜多到吃不完，大家一般都是把野菜跟窝窝头掺一起吃，好吃又顶饱。 就是她们家的玉米是石磨磨的，没有自家水磨磨的细，有点粗，所以吃起来会有点拉嗓子。 像妞子说的，一大锅红豆炖猪脚，猪脚是烧过的，炖出来更软糯了。 红豆煮得时间比较久，已经翻沙了，用来拌饭最是下饭了。 还蒸了一碗鸡蛋羹，里面加了很多鸡枞菌，又煮了一碗野菜汤，还清炒了一碗竹笋，她们的竹笋跟苏子苓挖的龙竹笋不一样。 她们的是拇指粗细的苦笋，用来凉拌或者猪肉汤，炒腊肉之类的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清炒的味道竟也不错，苏子苓不由的多夹了几次。 郑大娘此时看苏子苓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刚刚炒菜的时候还跟柳氏说了，可惜了大孙子还小，不然定要撮合撮合。 吃了饭，苏子苓是跟妞子睡的一屋，妞子很乖，吃了饭后主动去帮大家打洗脚水。 看得出来，她阿娘将她教得很好。 洗漱完后她便乖乖上了床，躺在床上，屋里黑布隆冬的，妞子一直叽叽咕咕的跟她说着话。 说着说着没多大会儿功夫，声音戛然而止，苏子苓侧耳倾听，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她摇头失笑，这入睡得也太快了些，大约是换了地方的原因，虽然身体累得不行，但她一直毫无睡意，直到天快亮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夜雨便停了下来，但此时仍旧是乌云满天，这雨看着像是随时会下。 苏子苓醒过来的时候是妞子起床要尿尿，她睡得不沉，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足够将她吵醒。 “妞子，你起来了？” “我要去茅房，时间还早，姐姐你再睡会儿。”妞子下床穿了鞋，甚至等不及苏子苓回话，便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看着外面微微亮的天，反正睡不着，苏子苓索性就起床了。 她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颤，人都傻了，她没想到这边竟然比她们村冷那么多。 她站在门口，就听到那边有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她刚想提步上前，就看到那边出来了两个人。 是郑大娘跟柳氏，两人一人背了一个背篓，显然她们也没想到苏子苓会起这么早。 两人愣了愣，还是郑大娘先开的口，“小青醒了？天有点冷，你再回去睡会儿，我跟你婶子去山里转转，一会儿就回来做饭。” 苏子苓摆了摆手，“大娘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等天亮明了我也得赶着回家，昨天那伞把菇放不住，我的回去处理它，时间久了只怕要坏，而且家里还要摆摊，实在是走不开。” 郑大娘还想说点什么的，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路过的声音，她顾不上其他，简单说了两句就跟柳氏走了。 苏子苓简单洗了把脸，就跟二十坐在房门口，等天渐渐亮开，郑老爷子他们也起来了。 郑老爷子一直要留她们吃早饭，苏子苓还是那套说辞，怕伞把菇坏了，郑老爷子一听，也就不留她了。 那玩意儿金贵，十五文一斤呢，这要坏了一斤，可不就得心疼死。 他洗漱完后，就去把昨天送菌子的两人喊了过来，加上二十，四个人四对花箩，刚刚好。 刚下过雨，路超级滑，加上挑着菌子，大家都不敢走太快了，生怕摔跤，这一跤他们可摔不起。 这么多菌子，那得多少钱啊。 几人一步三晃悠，一个时辰的路，今天走了将近两个时辰。 好在她们起的早，到老苏家时，他们正在吃饭。 听到敲门声，苏阿奶还纳闷呢，“会是谁，这么早。” “估摸着是小青回来了，我去开门。” 苏子仲放下碗筷，三两步朝着门口而去。 “小青？” “大哥，是我，吃饭了没？我要饿惨了。” “刚摆上桌，也不知道你回来这么早，不然就等等你了，这几位是？”苏子仲顺手接过了她的背篓。 “郑伯，帮我送菌子回来。” “麻烦郑伯你们了，快进来吧。”苏子仲将大门敞开，他退至一旁。 “不麻烦，不麻烦，这大早上，没留苏姑娘吃个饭着实过意不去。”郑老爷子是真的心里过意不去，但也知道，伞把菇更重要。 第585章 简简单单吃点 迟迟没看到人进去，苏母端着碗出来了，“子仲，谁呀？” “呀？阿青回来了？” 看到苏子苓，苏母竟有点眼眶发热的感觉。 “回来啦，阿娘，这是郑伯，帮我送菌子回来，你帮我们打点水洗洗吧，郑伯他们那边昨天下了好大的雨，半夜才停的，路有点烂。” “嗳，成，我给你打水。” 苏母转身回屋放碗，等她再出来时，苏老爷子、苏阿奶她们竟是全部跟着出来了。 招呼客人这种事儿，还得苏老爷子跟苏父来，他们有共同话题，随时可摆龙门阵。 苏子苓洗了把脸，进厨房里看了看，吃得很简单，主食是皮蛋糙米青菜粥跟窝窝头，好在量多，够吃了。 就是菜有点素，她割了块腊肉跟腊肠，又拿了一个干豆酱出来，看着泡着水的蕨菜，她傻眼了。 “阿娘，这蕨菜，你们换水了没？” 苏母白了她一眼，“肯定换了，你又不在家，这不换能成嘛，等你回来估计都要馊了。” 听到她说换过了，苏子苓这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辛辛苦苦干了一天，然后全部丢了。 “没馊吧？” “没馊，井水比较凉，哪那么容易馊？我刚刚还吃了，没变味儿。” 苏母帮忙生火，“你打算做什么？” “一个蕨菜炒腊肉，再煎一碗腊肠，一碗豆酱，我想想还有什么，我昨晚在人家家里吃饭，人家又是鸡蛋又是猪脚的，招待得可好了。” 苏母想了想，说道：“那就再拌个皮蛋，我们做了豆粉，你划了出来煎上一碗，这就五个菜了，凉拌一个蕨菜，一个折耳根，我早上炖了一碗排骨鲊，对了，你腌的那个白花，再捞一碗出来，豆腐乳也拿两块，这些也就够了。” “行！”苏子苓咧嘴一笑，每次做饭，最愁的就是炒什么菜。 她先煎的腊肠，油放多一点，油热后把腊肠倒进去，翻上几次，腊肠边边卷起便可以出锅了。 这时候的腊肠，熟了就行，不宜多煎，不然就要炸干了，豆腐肠炸太干了比较硬。 腊肠出锅接着煎豆粉，豆粉得要小火慢煎，勤翻面，不然要粘锅。 豆粉煎好了就是豆酱了，豆酱切得比较碎，煎起来也很快，最后是炒腊肉蕨菜。 炒菜上桌，她把腌的白花那些捞出来，又重新添了几只碗，跟苏母两人把桌子给挪出来一些，这才出门喊老爷子他们吃饭。 那边的郑老爷子还淡定自如，另外两人就有点不自在了，一进堂屋，只见屋里摆着两排木制椅子，是他们没见过的样式。 椅子上垫着几个垫子，坐上去软软的很是舒服，就连腰后面都放着一个。 屋子中央放着两张桌子，靠墙的地方是一张很高的八仙桌，下面是一张吃饭用的桌子，上面摆着一盘瓜子，里面很多东西他们都不认识，只知道其中两样，一个是葵花籽，另一个是红薯粒。 另一盘是糕点，看起来很诱人，小块小块的，糕点表面还沾着一些瓜子仁跟芝麻。 他们刚坐下，苏老爷子就给他们倒了一杯茶水，随后就是递瓜子跟糕点，两人还不好意思拿，苏老爷子再三递了以后才一人拿了一块糕点。 糕点很香，有淡淡的奶味，尝了一口，软软的，但不是包子那种软，表皮的瓜子很脆，吃进去后很甜，但不会腻。 两人就跟乡下人进县城一般，被这一切惊得不知道说啥了。 他们来送过好几次红薯跟豆子了，只是一直没进过屋里，他们当时也以为这堂屋是跟他们的并无二致。 如今看来，那些大户人家的只怕也不过如此吧？ 他们不知道，那椅子是苏子苓让老爷子做的木制沙发，那软软的坐垫跟靠垫是苏阿奶缝的，剥玉米壳的时候，就把玉米须留下，用来缝靠枕或坐垫，特别软，坏处就是得一年换一次。 瓜子盘里面有瓜子、红薯干、炒好的锥栗、还有没吃完的丁香，最后就是吊瓜子。 糕点是苏子苓那天去县里遇到有卖牛奶的，她买了一些，回来后做了一堆沙琪玛，用了好些鸡蛋跟面粉，可把苏子苓心疼坏了。 她就怕做失败了，没想到，做出来还挺成功的，苏阿奶尤其爱吃，她就直接放她屋里了。 家里来来往往的客人较多，苏阿奶也就摆了两个果盘出来，大家吃了一些，她第二天又添上。 两人吃着糕点，喝着茶水，都不知道说什么，郑老爷子跟苏老爷子聊得很投缘，苏父就跟另外两个人唠。 苏父其实有点嘴笨，也不太擅长聊天，当然怼自己人除外。 但他今天才知道，他竟然这么能聊，委实是那两人魂不守舍的，苏父问一句他们回一句的。 苏父也第一次知道，聊天比干活累。 好在苏子苓来给他解围了，“阿公，郑伯，用早饭了。” 苏老爷子起身，“走、走、走，咱们哥俩好好喝上一杯，就是些粗茶淡饭的，你将就着用一点。” 看到她那瞬间，苏父松了口气，特别是他是最后走的，来到苏子苓身边时，还对她投以感激的眼神。 苏子苓满头问号。 “？？？” “爹，你咋了？”她小声问了句。 “唉，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吃饭，吃饭。” “来、来、来，老哥你坐这儿，能喝吧？给你整一杯。”苏老爷子引着他入座，随后拿出了他的酒坛子。 “一点点，一会儿还得赶路。”郑老爷子扶着杯子，生怕苏老爷子多倒。 “随便吃点，都不知道你们会来，不然提前炖只鸭，你不知道，这丫头虽然没什么本事儿，但她做的那个酸萝卜老鸭汤一绝，改天定要请你尝一尝。” 看着摆得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郑老爷子都想爆粗口了。 这就是你说的简简单单？随便吃点？ 那要是不简单嘞？岂不是还要再拉一张桌子过来？ 还有，什么叫这丫头没什么本事儿？ 都这样了还没本事儿？ 她若是没本事的人，那什么样的才算是有本事？ 郑老爷子不知道凡尔赛这个词，不然只怕是会跳起来骂苏老爷子凡尔赛。 当然了，此时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怕早就在心里将苏老爷子吐槽个遍了。 第586章 一朵没坏 郑老爷子他们也忙，吃了饭就回去了，临走前苏子苓给他们一人装了两块豆粉，让他们拿回家拌了吃。 今天出摊时间晚了，不过既然都晚了，干脆就再晚点。 苏父、苏老爷子，加上苏子仲跟二十，四个人一起收拾兔子，杀了八只出来，苏子仲想着一次性多烤点，省得不够卖。 看他们收拾兔子，她将调料准备好，兔子一收拾好就丢进桶里腌起来，放桶里腌好提、好拿又方便的。 苏子仲他们出门后，苏子苓开始忙活起来了，她先炒的茶叶，昨晚苏父他们回来的晚，茶叶就炒了两锅，苏子苓看了一眼，火候不够，炒得不到位，杀青没做好。 前面炒的那两锅只能自己吃了，或者送三叔公他们一点。 “爹，你们今天就别去干活了吧，先把菌子洗了，这么多呢，还有阿娘也是，别去铲草了，先放放，今天先把这些菌子洗出来……”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家里没肉，菌子酱里要加瘦肉，不过好在家里油多。 “先把菌子洗出来，熬好了，肉的话明天再去买吧，买回来炸干了再把菌子酱倒出来加工也行。” “对了，爹，你去喊一下那个表叔婆，虽然今天没皮蛋，但是可以洗菌子，让她早点来，对了，坛子拿回来了没？我把茶叶炒完了就要腌蕨菜了。” 苏子苓一边炒茶一边问，把家里的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坛子拿回来了，就放屋里呢，我去喊你婶子，你别急，慢慢来，做不完就算了。” 这么多活，而且还都是特别着急的，苏子苓能不急嘛。 她瘪了瘪嘴，“若是昨晚不下雨就好了，昨天晚上回来起码可以把鸡枞给熬了，今天也就没这么忙了。” “好了，别想了，我们都在家呢，肯定能做得完的。”苏母走过来，将苏子苓垂在耳侧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温柔的安抚着她。 “这见手青还能放一放，但是这鸡枞菌放不了了，我十五文一斤收的呢，坏了一斤就是没了十五文，白啦啦的丢了钱。” 苏子苓手上动作很快，一下不停的，一边嘀咕还不忘了指挥苏母，“阿娘，帮我添两根柴，细一点的。” 苏母添了两根柴，看到苏父出门，她也跟了出去，“老二，老二。” 在门外，她将人喊住了。 “怎么了？”苏父转过身来，满脸不解。 苏母走到他跟前，声音压低了一些，“你去看看都有谁在家，多请几个人吧，这么多菌子，咱们几个估计也够呛。” “成，我知道了。”苏父点头，想到了苏子苓，他叹了口气，“也是咱们做父母的不争气，什么都不会做，昨晚炒的那两锅茶叶，估计是不行，那丫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还有那蕨菜、鸡枞菌这些，咱们都没弄过，不然若是弄好了，她也就不急了，我瞅着她好像没睡好，眼下都黑了。” “一会儿你好好跟她说说，做得了多少是多少，做不了就算了，这一人就两双手，难免有顾不过来的。” “你咋不去说？”苏子苓现在钻牛角尖，除非是活干完了，她才会松口气，不然只怕是会一直憋着一口气。 苏父：“我嘴笨啊，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就变味儿了，行了行了，我去了，不然一会儿人都要不在家了，还得去四叔家一趟，这丫头不是喜欢吃鸭子嘛，正好补补。” 苏父背着手，走的极快。 苏母站在原地愣神的功夫，就听到苏子苓喊她了，“阿娘，阿娘，给我拿个簸箕，我等着用。” “嗳，来了。”苏母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回去，拿了簸箕给她装茶叶。 “你这炒的跟我炒的确实不一样，我那个没揉好，叶子也没怎么搓紧。” “没事儿，以后多炒炒就好了，到时候我在你旁边看着肯定出不了错，今天没空，我先炒了，等下次采了再教你。” 苏子苓现在已经缓过来一些了，昨晚没怎么睡，回家一看，她竟然把蕨菜给忘了，这还堆了一堆茶叶，鸡枞菌也没弄，早上又挑了那么多菌子回来。 而且今早她起来的时候，不少人都起床进山捡菌子了，估计晚上还有人送来。 所以，一时之间，有点没绷住，现在炒着茶叶，闻着这股清香，心情反而好了许多。 “嗳，行，我去把大盆拿出来，菌子要先洗哪个？” 见她没那么焦虑了，苏母心情也好了许多。 “洗鸡枞菌吧，你找点软一些的玉米壳，揉搓一下再去洗，那个洗得干净一些。” “行，你别操心了，交给我们就行。”苏母把茶叶晒好，把鸡枞菌端出来，搬了两个凳子，跟苏阿奶，就在水井边慢慢洗着。 昨晚鸡枞菌拿回来的时候苏母都惊呆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有这么多鸡枞菌。 想到菌子捂在背篓里，又想到了苏子苓不管什么东西，头天晚上若是没弄完，就喜欢把它晾出来在簸箕里。 苏母就拿了簸箕，将那些菌子一朵一朵摆了起来。 看到开得大的，快要朽了，她就拿出来，昨晚直接用来煮汤了。 她不太会做这个菌子，直接拿了两个鸡蛋，煎了煎蛋，倒入了一壶开水，那汤奶白奶白的，她就将鸡枞菌撕了放进去，撒了点盐巴，往里扔了一串青花椒，那味道，鲜得嘞。 苏子苓边炒边问道：“阿娘，鸡枞有坏的没？坏了的要拿出了，看着快要朽了（变色）也要拿出来，不然会影响口味。” “没坏，没坏，你放心吧，你阿娘我你还信不过啊。” 没坏？ 苏子苓还是有点不信，毕竟昨天他们送过来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有几朵有点开过头了。 当时她想着昨晚能回来，到时候直接做成鸡枞油也就没事儿了，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竟然下雨了，将她落在了村里。 “一朵都没坏？” “真没坏，昨晚你大哥把东西拿回来的时候，我就挑过了，想着你说捂着会坏，就拿出来摆簸箕里了，看着不太行的，我们给一锅炖了，你放心吧，坏不了。” “阿娘，你好厉害！”这点是她没想到的。 第587章 腌蕨菜 “对了阿公，我昨天去的那个村子，菌子好多啊，我想着，咱们是不是该把菌子作坊盖起来了？” “不然等菌子多了咱们这院子可忙不开。” “成啊，晚点吃了饭我去找你两个叔公，再看看谁有空，不过现在好多人都在挖路挣工钱，估计是没什么时间。” 苏老爷子在喂牛跟喂兔子，大家都在洗菌子，也就他手头暂时闲着。 “你想要什么样的？跟红薯作坊一样？” “不用，要不了那么大，到时候一间用来切菌子，一间用来炒菌子酱，洗菌子就在门口，到时候砍几棵竹子把水引下来。” 苏子苓大概跟他说了一下，苏老爷子点点头，“问题不大，这么小的话那也要不了多久。” “嗯，用不着太大的，这菌子是季节性的东西，一年也就这么几个月有，其他时间都是闲置的。” 又是一锅茶叶出锅，苏父已经回来了，怕家里盆不够，他还借了两个盆。 身后跟着三个妇人，除了平时来帮忙的表叔婆，另外两个都是现请的。 “阿萍，小燕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苏母热情的跟她们打着招呼，苏子苓也就抽空的喊了两声婶子。 见她忙，几人也没过多打扰，而是直接朝着苏阿奶她们的方向走去。 “嗳，来了，听二哥说让我们过来帮忙洗菌子，我还寻思他拿我们开涮呢，这两天哪来的菌子啊，不成想，还真有菌子啊。” 几人都是干活的好手，手脚麻利的很，去年洗菌子的队伍里，就有她们。 “话说今年菌子出这么早的？捡这么老些？” 几人拿了凳子，接过苏父手里的盆，坐下就开始洗。 “我们这边还没有，这是小青那丫头去别的村收的，远着嘞，这若是光这点也就不叫你们了，你们瞅瞅，那门口那一堆。” 苏阿奶下巴抬了抬，方向是堂屋门口，那前面堆了几大背篓。 “我的天！那么多！那是得抓紧洗了，这洗完了还得切，晚点还有炒酱，时间估摸着要有点挤。” “你们说，他们这菌子咋长的，竟然那么肥，而且出得还怪早，咱们的估计还得再下一场雨才会出。” 几人一边聊天一边洗，说话也丝毫不影响她们的速度。 这是今年第二次采茶叶，长势比第一次好，抽芽也抽得更多，也难怪苏父他们昨天天快黑了才到家。 苏子苓一直炒到了接近午时才炒完，看着晒架上那一排排簸箕，又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忙完一样的。 她坐在屋檐下，整个身体垮垮的，没什么精气神。 眼神呆呆的看着院墙，没聚焦，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青儿？小青？咋了？” “啊？”她缓缓扭过头来，“没事儿，歇一会儿。” “你歇歇吧，不着急，一会儿午饭我来做好了，你回屋睡会儿吧，你那脸色惨白惨白的。”苏母是真的有点担忧，从她进门开始，看着就不太精神。 “我没事儿，”她说完打了个哈欠，“我先把蕨菜腌了，待会儿再去休息，等你们把菌子切好了再喊我。” 她从屋外挪到了屋内，将蕨菜水给倒了，把两盆蕨菜合而为一，空了一个盆出来。 用手把蕨菜撕成四瓣，再用水漂洗上两三次，最后切成段。 再把准备好的大蒜切成片，现在没有新鲜的番椒，她把腌好的糟番椒拿了一些出来，东翻翻，西瞅瞅的，最终在菜篮子里找到了一些蔫了吧唧的红椒，直接切成段。 把准备好的配料放到切好的蕨菜盆里，往里撒一些盐，苏子苓又丢了一大把青花椒进去，把所有佐料搅拌均匀，她尝了一口，盐有点重。 估摸着是糟番椒里有盐被她忽略了，所以现在有点咸，无奈，她又抓了几把蕨菜进来，搅拌均匀后盐就刚刚好了。 腌蕨菜，盐不能过重，不然蕨菜就不会带酸味，盐刚刚好的话，腌上一段时间，蕨菜就会带一点点微酸，吃起来酸酸辣辣的，不管是配米饭，配粥还是配粉，都超绝。 拌好一盆后，她拿了一个坛子，倒了白酒进去消毒，随后才开始装坛，所有腌制的菜，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一定要压紧实，切不能碰油。 苏母进来做饭的时候她已经拌着第二盆了，蕨菜实在太多，她都是一盆一盆的切，一盆一盆的拌。 苏父这次拿的坛子比以往的大一些，若是以前的，只怕这一盆就够一坛了，但现在的，起码得一盆半才能装满一坛。 “哟，这颜色，看着诱人得很，给我一根尝尝。” 看着那一盆蕨菜，苏母馋得吞口水。 红色的番椒，绿色的蕨菜，白色的蒜片，加上番椒还是剁椒，搅拌均匀后与绿色的蕨菜相互交织着，看起来更加有食欲了。（蕨菜） “怎么样？”苏子苓坐在凳子上，给苏母拿了两根蕨菜，仰着头看着她。 “嗯，好吃，就是感觉，差了点醋，加点醋估计会更好吃。”苏母点了点头。 “这个不是拌了就吃的，要腌一腌，所以不能放醋，腌上三五天的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就有酸味了。”苏子苓往旁边挪了挪，继续装坛。 看着她还有那么多没切，苏母想了想说道：“等我把饭做了过来跟你一起切。” “别，你可别，”苏子苓抬起手赶紧制止了她，“你那手上都是油，别到时候全给腌坏了，得不偿失。” 苏母把火生了起来，看到外面笨手笨脚洗菌子的苏父，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苏父一直都是干力气活的，突然洗起鸡枞菌，手都不知道放哪，一不小心那鸡枞就被他掰得七零八落的。 苏父一脸茫然，他感觉他也没怎么使劲儿啊，这…… 看着手里一瓣鸡枞菌，再次陷入了沉思。 看着他那怀疑人生的模样，苏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苏父转过头来，透过窗户就看到在灶台上忙活的苏母。 不知怎的，苏竟然感觉他的神情带了那么一丝丝……幽怨？ “老二，你别洗了，进来帮你闺女撕蕨菜吧。” 听到苏母的声音，他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嗳，来了！” 话音落下，顺手把手里的鸡枞放了下去，丝毫没犹豫，拔腿就往屋里走。 第588章 小爷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人 “让我干嘛？”他声音洪亮，与刚刚那萎靡不振的他判若两人。 见他杵在灶门前，苏母挥了挥手，“去、去、去，洗手去，洗了手过来帮你闺女撕蕨菜，记得洗干净点啊。” “洗干净了，怎么撕？”苏父甚至还把手伸出来给苏母看。 “这样，一根一根的撕，一根撕成四瓣，”苏子苓拿了一根给他示范。 苏父点了点头，拿了个凳子坐下，“懂了，这个我会。” 撕了几根后，他逐渐快了起来，“这才是我该干的活嘛，那个菌子，我就洗不了。” 两个人撕果然就快了许多，苏父一边撕还一边跟苏母说着话，两人有说有笑，娓娓道来的，竟难得的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苏母饭做好是她一个人去送的，等那些人吃好了又挑着桶那些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苏阿奶她们的鸡枞菌已经洗完了，正在撕菌子，苏老爷子则是在一旁削见手青的根部。 见手青的根有很多泥巴，要削了以后才能洗。 看着桌子上无人动的饭，苏母满脸无奈，“怎么都没吃饭？” “都不饿，喊了都不进来吃。”苏子苓回道。 又一坛装好，她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爹，这坛可以抱过去了。” “好嘞！” 看着父女俩配合得如此默契，苏母摇头失笑，“灶上这碗谁吃的？” “你猜？”许是这边快忙完了，苏子苓脸上也有了笑。 “我猜？那肯定是你爹了。” 苏父坛子刚放稳，就听到了她的话，“你咋知道的？” 苏母挑眉，“不是你闺女说你猜吗，若是其他人吃的她估计就会直接说了，你一个人躲屋里吃啊？” 苏父理直气壮道：“我喊他们了，他们都不吃，我不一样。” 苏母：“哪里不一样？” “我干的是力气活啊，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就没劲儿。” 苏母：“……” 撕个蕨菜而已，这算哪门子力气活？ 苏父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你瞅瞅我搬了多少个坛子，那都是力气活。” 看着苏母慢慢黑下来的脸，苏子苓再次吐槽道：他爹这个老六！ “鸡枞撕好了，要怎么弄你跟我讲吧。”见她蕨菜还没腌完，苏母只得自己上手了。 “把锅洗开，把茶油倒一半出来吧，然后舀一点点猪油，别太多，不然要炸出来后颜色不太好看。” “油化开就把鸡枞倒进去，太大块的再重新撕一下，不然费时，撕碎一点比较好炸。” “现在让鸡枞炸着，你去门前摘一把青花椒，多摘点，然后还要剥蒜。” 苏母那边开始烧油，苏子苓就把蕨菜挪到门外去切了，生怕不小心崩了油星在里面。 “花椒摘回来了，够吗？”苏母跑得很快，主要还是怕鸡枞糊了或者粘锅。 “够了，蒜也要多剥一点，然后用剪刀剪一些干番椒，记得不要番椒籽，你先把佐料准备好，等鸡枞菌炸到微微黄再喊我。” “嗳，行了。” 苏父坐在门外用力吸了口气，“不得不说，这玩意儿是真香啊！” “这是要自己吃还是拿去卖？” “自己想吃的话留一些，其他的拿去卖。” 苏父点点头，“鸡枞菌比较少，这东西又比较费油，而且你本身收就是十五文一斤，你这拿去卖的话定价就要定得高一些，定少了咱们基本上是赚不到钱的，但是卖太贵了，好像又有点卖不动。” 苏父越说越苦恼，“他们后期不会还送来吧？到时候真要卖不掉了，岂不是都要自己吃了？” “你说的对，定高了确实是卖不动，定少了咱们基本上是亏本的，所以啊，我给它们找了个好主顾。”苏子苓笑得一脸神秘。 “谁？”苏父有点懵，苏子苓最近没怎么去县里，大多时候也都在山里，就这两天收菌子出去了一趟，但那边也是山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买得起。 苏子苓唇角勾了勾，低头切着蕨菜，“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还得多买点豆油。” “豆油？这玩意儿可不好买，限量的。” 苏子苓努了努鼻子，真麻烦，做鸡枞油少了豆油可不行，猪油不能用，茶油就那么一点点了，她得留着。 她想着，来年得想办法多搞点油啊，最好是自己榨，不然总要去买，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油茶树是种下去了，但距离可以结果还有个两三年。 就山里那几棵一年下来根本榨不了多少，顶多就够她们家炸个油番椒之类的。 “爹，你说，若是让县令大人帮帮忙，是不是可以买到？” 苏父：“……” 啥玩意？ 县令？ 县令！ “！！！” 不是，这每个字他都听清楚了，咋连在一起就整不明白了呢？ “你说啥？” 苏子苓摇摇头，“没事儿了。” 苏父：“？？？”咋又没事儿了？ 他明明都听到了！ 苏子苓皱了皱眉，“爹，你撕快点，没了。” “哦、哦、哦，知道了。” 苏父应了一声，低头加快了速度，他一边撕一边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另一边，走在吃饭路上的沈星野，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止都止不住。 打到他怀疑人生，泪眼汪汪的看向长策，“谁呀，这么想小爷？” “想一下，念一下就得了，小爷可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人！” 刚说完，又打了一个，“啊嚏！” “过分了啊，还没完没了了！” 他吸了吸鼻涕，手自然而然的伸了出来，长策面色如常，抬起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 沈星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拉起他的袖子就狠狠擤了一把鼻涕。 两人配合得很是自然，像是经历过许多次一般。 擦干净了鼻涕的沈星野又是一条好汉，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看到路边长得好看的姑娘还有心情冲人家打个wink，“长策，你说会是谁想我？” 长策斜了他一眼，眼里满是一言难尽。 他想说，公子，你的为人你是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打喷嚏也不见得就是想公子您吧？ 毕竟，惦记您的人也挺多的。 “我觉得这么想我的，肯定是陆晏那家伙了，不过你说这家伙到底上哪儿去了？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呢？这就算了，连信都不给我来一封。” “真的很过分啊这人，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犄角旮旯里来，对人家不闻不问的。” 长策：“……” 所以他不是人？ 还有，陆晏若真死了，给不了信才是正常的吧？ 换个角度，真要是陆晏的话，也不见得就是想公子你吧？ 也有可能是想削你。 “对了长策，咱们是不是好久没见小青妹妹了？” “她好像很久没来了，我好想她啊。” 长策：“……” 我看你是想她做的美食吧？ “对了，长策，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小青妹妹？不对，不是看小青妹妹，是去看看那条路的进展，好歹这钱还是我筹来的，看一下不过分吧？不过，看小青妹妹是顺便的。” 长策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家公子的自言自语，他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回答。 第589章 我也觉得 申时（15：00—17：00），所有蕨菜都已经腌完了，看着厨房里多出来的那些坛子，以及少了大半坛子的糟番椒，苏子苓陷入了沉思。 捶了捶酸得抬不起来的手臂，她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不仅打蕨菜打到手软，切蕨菜也切到了手软。 苏父一直在撕蕨菜，手指头被泡得皱皱巴巴的，最后一个坛子搬完，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总算是忙完了，果然这人上了年纪啊，就是容易累。” 苏子苓点点头，“我也觉得。” 苏父：“？” “你觉得什么你觉得？”苏父曲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小年纪的……” 苏父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苏子苓瘪着嘴，红着眼喊了一句，“阿娘，我爹打我！” 苏父满脸问号，缩了缩脖子，眼睛瞪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子苓，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我没有。” 苏母皱了皱眉，“没有？” 苏父连连摇头，“没有。” 苏母抬了抬下巴，“你那个手是怎么回事儿？” 苏父看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瞬间有口难言。 “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先等我打完再说！”苏母随手抄了把扫帚，追了上去。 苏子苓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眼看着苏父就要被打了，苏子苓这才开口，“阿娘，别真打到了，一会儿还得切菌子呢。” 苏母愣了愣，随后点头，愣是把打出去了一半的扫帚收了回来，“你说的对，真打了估摸着他又要找借口去偷懒。” 苏父：“？” 不是，他何时偷过懒了？ “你锅里的鸡枞要糊了。”苏父只一句话就成功将苏母的注意力转移了。 “小青，鸡枞已经炸黄了。”苏母翻了翻锅，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嗳，来了。”苏子苓转身进了厨房，还不忘了提醒苏父，“爹，菌子有表叔婆她们洗就行了，你负责切吧。” 苏父拿了菜板跟菜刀，又把一旁洗好的簸箕放桌子上垫着，“知道了。” 锅里的鸡枞已经炸黄了，苏子苓先把青花椒跟大蒜丢进去一起炸，顺便加了几勺盐，翻搅了几下。 “等大蒜微微黄就可以把番椒段加进去了，然后鸡枞炸干就舀出来在盆里，等凉了咱们再装坛子。” “你在这里看着锅吧，我出去跟你爹一起切菌子，这炸成什么样我心里没谱。”苏母直接把围裙取下来给苏子苓系上，也不等她拒绝，就拿着菜刀跟菜板出门了。 苏子苓把灶里的柴撤了两根，让火小一点，慢慢的炸着。 看着锅里的鸡枞菌，她索性回屋拿了一斤粉条出来，用热水泡上，既然做了油鸡枞，那今晚就不做饭了，一人一碗粉好了，省事儿，正好尝尝鲜。 比起鸡枞菌，见手青要好洗得多，一个时辰不到，所有菌子便均已经洗完了。 知道她们家菜板菜刀不够，几个婶子还回家拿了自家的过来。 一直忙活到酉时初（17：00），油鸡枞才出锅，看苏母她们已经切好了一盆，她又端了一坛猪油出来，把切好的放锅里炸着。 五六个人一起切，速度就快了起来，怕今晚炸不完，她把里锅的水全清出来，也用来炸菌子酱。 得亏老爷子砌灶的时候砌的是双灶，两口锅都可以用。 “苏姑娘，苏姑娘，在家吗？” “小青，有人喊你，你去开门，我们都没空。”苏母直起身来，冲着屋里的苏子苓喊了一声。 “嗳，来了。”苏子苓翻了翻锅，顺手塞了两根柴进灶，急匆匆的往门口跑去。 “谁呀？” 门一打开，苏子苓就傻眼了。 “嘿嘿，苏姑娘又见面了，是我们。” 只见门外站了五个人，每人挑着两花箩见手青，看到苏子苓那瞬间，他们脸上都挂上了笑来。 苏子苓退到一旁，“快进来，快进来，这才半天，你们又找了这么多啊？” “对啊，早上就进山了，这雨后菌子长得快，若是不抓紧捡只怕就要坏了，你放心，这些我们已经挑选过了，没有躺板板的，也没有坏的，都是挑的骨朵跟没有完全开伞的。” “放这里吧。”苏子苓把他们带到院子里，她蹲下身来看菌子，“看出来了，今天的收拾得挺干净的，没什么泥巴跟草。” “来家里坐啊你们几位。”苏老爷子起身过来打招呼。 “小青，去拿几个凳子出来，怎么能让人家站着？”苏老爷子回屋泡茶，苏子苓拖了几个凳子出来。 “你们先坐，我给你们过秤，不过我还是要再挑一遍。” “应该的，我们也怕自己有看走眼的，”那几人看着院子里的阵仗，有点拘谨。 她拿了个背篓出来，大概的过了一遍，“今天的挺好的，没有不能要的。” 而且菌子的品质也挺好的。 没有草，根部的泥巴已经清理好，就连不能要的菌子他们的挑过一次了，苏子苓再次过一遍速度就快多了，直接扫一眼，就行。 他们的花箩大，一花箩苏子苓称了三次才称完，她的背篓小，一背篓就装个十几二十斤的。 称好一背篓就拿纸笔记下，省得一会儿给忘了。 “你们一共挑了十花箩，重量轻重不一，全部加起来是有四百七十斤，一共是三两七钱六十文，我全给你们铜钱吧，这样你们回去了也好分。” “嗳，那就多谢苏姑娘了，我们还真担心你给银子呢，到时候大家可分不开。” 菌子是全村人的，哪家多少斤，出发前就称好，再由他们统一送过来。 回去了再一起分钱，过来送菌子的人还会有一份额外的工钱，这钱由大家一起出，每户人家拿出一文钱来，然后来的五人再平分。 “你们数数对不对数。”苏子苓麻利给了钱。 三人一人一贯，低着头认真数着钱，这玩意儿可不能错了，不然回去谁家的少了还得他们补上。 见他们数得慢苏子苓也不催，就在一旁静静等着。 刘氏看着那一堆菌子，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大妹子，这些也是要今天洗完吗？” “不用，”苏阿奶摇摇头，“那些明天再洗，明天你们也要过来早点，不然只怕洗不完。” “成，吃了饭就过来。”刘氏几人巴不得菌子再多一点，天天有，她们也好天天有活干，有钱拿。 第590章 真有毒 几人数完钱，乐得合不拢嘴，龇着牙对苏子苓道：“钱对了，苏姑娘，那我们就先走了。” “歇会儿，歇会儿，喝口茶，这刚沏出来的。”苏老爷子指了指一旁的茶水。 “不喝了叔，我们路远，下雨路滑，得走一个半时辰才到家嘞。” 几人收拾好花箩，背着就要回去。 “这么远？那估计要摸路了，这样，我给你们拿两个火把，到时候看不到了再点上，”也没等他们拒绝，苏老爷子从杂物房里拿了两个火把出来，敲了敲上面的灰。 “你们路远，不然就留你们吃个饭了。” “多谢叔，下次，下次一定。”几人接过火把，背着花箩就出门了。 苏子苓将他们送到了门外，临走，有两人看着她，“苏姑娘，这菌子我阿婆家那边也有，我想问问他们捡的你收不收？” “收啊，不管是你们阿婆舅舅，或者是亲戚家，不管谁捡了都可以送过来，不过有一点，你们可得保证他们捡的菌子跟你们的一样干净，而且不该捡的也别捡才行。” “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教他们认菌子的，也会挑一遍再送过来。” “那就行，赶紧上路吧，再晚点太阳可就掉下去了。” 目送几人的背影离开，苏子苓继续打起精神回屋炸菌子酱。 苏老爷子在削菌子根部，只听他在跟苏父说：“看来这作坊得提上日程了，按今天这情况来看，以后这菌子只怕是只多不少，这院子还真运作不开。” “晚点吃了饭就去村里转转，看看谁有空，实在请不到就出点钱吧。” 那些送菌人刚走没一会儿，苏子仲跟二十就回来了，看着满院子的菌子，两人也没歇着，跟着一起削菌子。 今天把根部削了，明天就可以直接洗了，也算省了一些事。 苏子仲把背篓送进屋里，“今天去的晚，还剩了一只兔子。” “没事儿，一会儿热一热咱们自己吃，对了大哥，你帮我把那坛猪油挪出来，一会儿要用。” 得亏今年过年的时候熬了很多猪油，后面那三头野猪的油也没卖，也是熬了放起来的。 苏阿奶还说了，这些油要够吃一年了，没想到今晚炸个菌子酱，就祸祸了三分二。 “好了，我给你放灶台上，你转身的时候注意点，别给碰掉了。”苏子仲拍了拍手上的灰，提醒道。 “这应该是最大的一坛猪油了吧？”他问道。 苏子苓：“不仅是最大的一坛，也是最后的一坛。” “外面还有那么多菌子，这点估计不够。” “够了，把切好的炸了就行，刚刚送过来的明天再弄，而且明天刚好是集市，我把鸡枞油背去卖了，顺便再多买点肥肉跟猪油。” 夕阳西下，橘色余晖照在山尖上，院子里是有节奏的切菌声，苏家院子上空飘荡着菌香，馋得路过的人直吞口水。 一路上都是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老苏家，又在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鬼知道啊，不过这都快一年了，你还没习惯啊？” “也是。” “不过老苏家也是厉害，县里开着食肆，这山坳里还摆着摊，家里作坊天天开着，就连地，都种得比咱们快。” “谁说不是呢，咱们种自己的都种不好，他们家倒好，听说季云初家的全部包给他家了，还有苏永和家的，说是包了一半。” 其中一人摇摇头，“啧、啧、啧，比不过比不过。” 一直到入夜时分，早上拿回来的菌子才堪堪切完。 院子里也是灯火通明的，除了大火塘，旁边还点了一些火把用来照明。 几个婶子收了菜板跟菜刀，活动了一下身体，“紧赶慢赶的，可算是切完了。” “辛苦你们了，忙到现在，过来这边洗手吧，正好小青饭也做好了，吃了饭再回家。” 苏母打了洗手水，站在一旁唤她们。 “饭就不吃了，你们抓紧吃吧，这切好的，估摸着还得炸两锅吧，有得忙嘞，别管我们了。” 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算了，手也回家洗吧。” “表叔婆，两位婶子，手还是在我家洗吧，我这里有无患子，这见手青有毒，手啊菜板菜刀的都要仔细清洗。” 苏子苓拦住了她们。 “真有毒啊？” 虽然苏子苓说过好多次有毒，但她们都没当真，毕竟真有毒老苏家还怎么可能还会把它做成菌子酱？ “真有毒，你们切的时候不就发现了吗，只要手碰到，或者一切开，立马就变色了，变色越快，颜色越深的毒性越大。” “我是不建议你们自己做了吃的，因为做不熟就会中毒。” 见她神色认真，半点不像开玩笑，几人对视一眼，来到水井边洗手。 苏母给她们打的是热水，旁边放了几颗无患子，可惜了肥皂还没完全皂化好，不然就可以用肥皂了。 “这么危险，那你怎么确定没毒的？” “用油炸啊，多放油，高温炸干了也就没毒了。”苏子苓一人给她们递了一颗无患子。 “婶子，明天还要继续洗，你们的菜板那些就放我家吧，一会儿我洗的时候顺手帮你们洗了。” “嗳，成，那就辛苦你了。” 她们家里还有用的，所以菜板那些拿不拿回去都无所谓。 “难怪你说不建议我们做了吃，我们哪有这么多油炸菌子啊，这菌子不吃也罢。” “是这个理，这炸一顿菌子的油，都够吃一个月了。” 她们倒也没夸张，她们一向节俭惯了，炒菜都是用筷子沾点油，真要让她们舀一勺出来炸菌子，她们还真不乐意。 “这个是什么？有股淡淡的香味，还有泡沫。” “无患子，上山里捡的，洗手洗衣服都挺好使的，洗得也干净。”苏母解释道。 那几人拿着看了一会儿，没看出名堂来，“又是小青找的吧？” 苏母笑出了声，语气里带着骄傲，“对，除了这丫头谁会找得到这玩意儿怎么用啊，就是遇到了估摸着也只会走开，哪里能想到它还能洗手啊。” 第591章 再 扩作坊 几人洗了手就要回家，见天太黑，苏子仲拿了个火把将她们一一送到家。 晚饭很简单，一人一大碗粉，两个大锅都在炸菌子酱，苏子苓就在锣锅里煮的粉。 早早的就割了一节豆腐肠下来煮着，里面加了一碗泡好的豌豆，时间差不多了，再把豌豆倒出来，烧一锅水，在里面煮粉。 烫了一把荠菜跟马齿苋，再浇上一勺豌豆汤跟豌豆，上面切几块腊肠，再舀一勺鸡枞油在上面，一碗好吃的粉就出来了。 想着这是今年的第一批菌子，苏子苓还特意炒了一碗见手青，没加腊肉那些，就用油炸了一下，加了大蒜跟干番椒，加点盐调了味。 没卖出去的那只兔子，也被她撕碎了加在粉上面，看着满是肉的粉，感觉差了点什么。 苏子苓愣了两秒，转身去了后院，再回来时手里有一把薄荷，一把薄荷加上去，碗也冒尖了，苏子苓满意的点了点头。 得意的打了个响指，“搞定！”简简单单又是一餐。 一直忙活到亥时初（21：00），所有菌子酱方才做完，苏阿奶她们年纪大了，吃了饭就早早回屋歇着了。 只有苏母，提了一背篓菌子进屋，在火塘边慢慢削着陪她。 苏子仲他们则是把明天要用的面和好，豆子泡好，怕她明天来不及准备，还把她明天早上要带去县城的东西都准备好，一切妥当了这才回屋睡觉。 “都好了？”听到她铲锅的声音，苏母抬头看了一眼。 “好了，就是鸡枞油还没来得及装坛，得明天早上起来装了。” 苏子苓困得睁不开眼，昨晚本就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现在不仅困，还累，手酸得都抬不起来了。 “阿娘，你明早早点喊我，得起来装鸡枞油。” 话音落下，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来，见她泪眼婆娑的，苏母提着灯，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了，赶紧回去睡吧，都累成什么样了还惦记你那鸡枞油呢。” 一夜无梦，等她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苏子苓有点懵懵的，缓了许久，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有点分不清是发烧了还是刚睡醒的缘故。 听着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门一打开，就看到苏阿奶在扫院子。 “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醒了。”苏子苓又打了个哈欠，“阿奶，我爹他们呢？” “你阿娘在做饭，你哥他们上山去了，说是去看狐臭柴叶子，你爹他们已经开始动工盖作坊了，昨晚你爹他们不是去请人了嘛，今天早上就开始动工了。” “这么快？请到人了没？”苏子苓满脸诧异，她还以为要等两天才会动工呢。 苏阿奶：“请到了，昨晚请了你两个叔公，然后今早也不知道其他人从哪听说的，来了好些人过来帮忙，都不去挖路了，说是这作坊比较小，盖起来也容易，花不了多少时间，大家一人搭把手，七八天就能完工了。” “都不去挖路了？”毕竟挖路可是有工钱的，他们家这个可没钱啊。 “说是大家换着来，一人出一天力也就能盖起来了，大家全部一天来的话这地也挤，今天这几个明天换那几个，刚刚好。” 苏阿奶扫完最后一点叶子，“你去帮你娘一把，这得供人三顿饭呢，她一个人估计忙不过来。” “嗳，好。”苏子苓摇摇晃晃朝着厨房走去。 “起来了？”苏母看了她一眼，“水壶里有热水，自己倒了洗漱去，饭马上好了。” “阿娘，不是让你喊我起床装鸡枞油的吗？你怎么都没喊。”她转了一圈，没看到鸡枞油，“阿娘，鸡枞油呢？” “我装好了，放橱柜里呢，这不是想着也没多少，我一个人装也行，你快去洗脸，回来看看吃点什么菜。” 苏母把甑子蒸下去，又往灶里添了几根柴。 “嗳，马上来。” 听苏母说鸡枞油装好了，她也就不着急了，洗漱好就回屋帮忙。 苏母蒸的主食是糙米加红薯还有玉米面馃饭，做重活得吃干饭，不然不经饿。 火塘里架着一大一小的两个锣锅，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她看了一下，大的里面是野鸡，苏母还加了一些干笋在里面。 小的里面煮了两块腊肉跟两根豆腐肠，想着那个汤里全是油，她去后院掐了几根青菜，洗干净后直接用手扭了丢进去煮着。 这就四个菜了，她拿了一些蕨菜出来，打算再炒一个腊肉蕨菜。 又拿了几个鸡蛋出，用来炒糟番椒，早上做了豆粉，划了一些出来用来凉拌。 “我忘了跟你说，甑子底下还炖了一碗排骨鲊。”苏母提醒道。 苏子苓算了算，八个菜了，“那我就不做其他的了，一会儿再舀一碗腌白花出来就九个菜了，汤的话，喝米汤好了。” “早上整这么好，那中午呢？中午吃啥？”想着苏子苓一会儿要去县里，苏母一个人做饭就愁，完全不知道吃啥，这地里的菜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 “白天的话天气热，可以掏一点咱们自己做的腊腌菜，麻辣萝卜干的出来，中午就蒸窝窝头，然后熬一锅糙米粥吧，太热吃那个舒服。” 她话音落下，大门就被敲响了，昨天来帮忙的几个婶子也过来。 身后还跟着苏子仲跟二十，苏母站在门边看了一眼，“你大哥他们回来了。” 说完她走了出去，给那几人找盆跟凳子那些，“阿萍你们来了，吃过饭了没？” “吃了，早上起来就先做饭，这不，吃了饭就过来了，鸡都没喂，都留给我娘在家打理呢。” “东西呢？抓紧的，今天这量看着比昨天多，这晚上只怕还有人送来吧？” 那几人催着苏母找东西。 “估计要送，他们那边雨水好，那菌子自然长得快，来，这个给你，水太冰的话就进屋打点热水。” “知道了，你赶紧去忙吧，这里有我们呢，外面那一大帮人可等着吃饭呢。” 几人笑着催她去忙。 苏子仲跟二十一人背着一个背篓，背篓上还放着一个麻袋，麻袋塞得满满当当的，将背篓里的东西完全盖住了。 “大哥？”苏子苓看了一眼，“怎么样？发了没？” “发了，叶子完全散开了，这几天正适合摘。”两人面带喜色，将麻袋提下来，背篓里那嫩绿嫩绿的叶子便露了出来。 第592章 包袱及重的县令大人 “呀，狐臭柴发了？”苏母恰巧进来。 “阿娘，晌午菜有了，你刚刚不是还愁一会儿吃啥吗？做个神仙豆腐吊井里，白天吃正合适。” “成。”也有半年多没吃神仙豆腐了，平日里还不觉得，这突然看到了还挺馋。 见苏子苓在炒菜，苏母就拿了一个盆子跟筲箕下来，开始做神仙豆腐。 虽然有段时间没做了，但手艺还在，去年做了那么久，记忆犹新。 早饭是在院子里吃的，人比较多，厨房坐不下，满满当当的做了三桌，当然，她们自家人就坐了一桌了。 吃了饭苏老爷子他们继续盖作坊，苏子仲他们去摆摊，苏子苓跟苏父则是去县里。 鸡枞油被装在背篓里，苏子苓还把刚摘回来的狐臭柴叶子也给带上了。 虽然看着东西比较多，但好在都是叶子，不重。 苏父的就比较重了，挑了一百斤粉条，还拿了一些青菜之类的。 杂七杂八的，扁担都被压弯了。 挖了路以后，道路宽敞了许多，父女俩出了山林，看着挖好的这截路，不得不感叹一句，银子的力量就是大。 这些人挖得比他们村快多了，大多数挖路的都是中年人，大家有说有笑的，干劲儿十足。 而且他们挖的好像比他们村自己挖的还要宽一些。 到了桑树坪村口，苏子苓没进去就站在路口喊了一声李老伯。 片刻功夫李老伯就架着牛车出来了。 坐在牛车上，风迎面吹来，路两旁的玉米，有筷子那么高，随着风来回摇摆。 没有农家肥，玉米叶子嫩黄嫩黄的，显然是脱肥了，今年雨水好，草也长得快，上面大的刚拔，地上又密密麻麻的长了一层出来。 “李老伯，你们这边山里菌子出了没？” “没呢，我跟你大娘昨天还去看了，什么都没有，估计还要再来一次雨才会出，去年太晒了，没那么快。” 李老伯架着牛车，看了一眼旁边的地，指着那边黑黝黝的那片地说道：“你看那片。” “最黑的就是我家的，嘿嘿。” 很好认，就在地中央，玉米树看起来比一般的粗，叶子是黑黝黝的，“真好，这是追过肥了吧？” “对，以前都是下种前把粪丢好，玉米前期也好，到了后期通花的时候就不行了，蜡黄蜡黄的，今年按你说的来的。” “玉米长到四五寸（15—17厘米）的时候再来丢第一次粪，那天是下着雨去丢的，丢完后又下了一场，没想到这玉米苗子确实比往年的好。”李老伯又看了一眼玉米地，越看越开心。 苏子苓点了点头，这也不奇怪，前面下过雨，丢了粪后又下了一场，这玉米不好才奇怪呢。 “这下次再丢是什么时候？我们今年就是用的你说的那个垄沟种植，垄台上还种了红豆，这红薯又是什么时候种最合适？” “平时注意地里的草就行，下次丢粪得在玉米通花前，看着快要通花了再丢，同样还是要找雨天。” “红豆早熟，豆子收了以后玉米壳上基本上是已经开始上黄斑了，这个时候可以把垄台上的土往两边堆，就堆玉米树下，这时候就可以插红薯了。” “等玉米可以收了，红薯也已经生根了，就不容易被晒死。” 苏子苓说得很细，李老伯听得频频点头，不懂的时不时再问上两句。 一路上说着话倒也不觉得久，到了县里，苏子苓先去食肆送粉条那些，顺便把狐臭柴叶子给三婶他们。 去年他们也在做，苏子苓都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只是把调料怎么做大概跟青九说了一下就走了。 她先去买肉跟买油，现在菌子出来了，用油量骤增，她们五天才来一次县里，所以得多买点。 今天是集市，除了原来的杨屠户，旁边还多了一个猪肉摊子。 每次一看到苏子苓来，杨屠户就知道，今天可以收早摊了。 果然，猪板油被买走了，没买到，苏子苓只得买了一些肥肉，要了二十斤瘦肉，又拿了四十斤肥肉，还有两块五花，苏子苓也一起拿了。 家里在用工，挖路的人也要吃饭，这肉买回去了正好拿来炒菜，所有肉被一扫而光，看着一旁光溜溜的几根骨头，杨屠户也懒得卖了。 索性搭给苏子苓，高高兴兴的把摊收，提着猪头、猪脚、猪下水往苏记食肆去。 这是苏子苓跟他定好的，只要杀了猪，猪头猪下水那些就全送到食肆去。 瘦肉够了，但肥肉还有点少，苏子苓又到旁边的猪肉摊子上买了三十斤肥肉。 七十斤肥肉，估摸着能熬个四十斤油了，再加上家里的，应该可以挺到下个集市。 买好了肉，父女俩就先把东西送到城门口，这才朝着县衙而去。 这地方她也算是熟了，都来过几次了，有几次还是给他们送冰粉那些，不少人也认得她。 到了县衙外，她也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想着看看能不能遇到熟人把她带进去。 父女俩就蹲在那石狮子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大门口。 两守门的衙役是新来的，也不认识她们，见她们赖在这里不走，两人面面相觑的。 “这俩人咋回事儿？不会是来报案的吧？” “不像，看着像等人，真要报案早敲鼓了。” “等人？莫不是哪个兄弟的家人？” “不应该啊，看着不太像……” “这也不是，那也不应该，难不成还是要饭的不成？” “怎么可能，你见过要饭的长这么好看的？而且还穿得干干净净的。” “……” 两人嘀咕了半天，见她们不闹事，也没其他动作，索性也就不管了。 父女俩就这样蹲着，时不时伸头看看有没有人出来，“小青，你这是等谁啊？” “杨捕快，或者是掌案？随便一个认识的人吧。” 苏子苓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太阳尤为的晒，父女俩还没带帽子，就这样蹲在这里暴晒。 “要不咱们直接进去吧？或者找那两人问问？” 苏子苓扭头看向他，“要不……你去？” 苏父愣了愣，随后头摇出了残影，“那我们还是再等等吧，也不着急。” 苏子苓：“……” 父女俩偷感极重，蹲在石狮子旁边，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县衙门口。 长策跟沈星野回来时，远远的还在街道一头呢，就看到了这鬼鬼祟祟的一幕，“公子，你看那边？” “哪来的小贼，青天白日的，敢来我县衙门口撒野！”沈星野摇扇子的手顿了顿，提步上前。 “咦？怎么感觉是小青妹妹他们？莫不是我眼花了？” 长策默了默，“就是苏姑娘他们。” 听到这里，沈星野“啪”的一声收了扇子，加快了步伐，“小……” 小字刚出口就被长策拦住了，“公子，有人，有人！”你好歹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啊，一县之令啊，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咳！”他咳了一声，收住了脚步，整个人都稳当了起来，用扇子挡住半张脸，对着长策道：“应该没人看到吧？” 第593章 那谁 “公子放心吧，没人看到。”长策摇头。 沈星野扇子摇得飞快，“那就行，那就行，没人看到就行，吓死我了。” 他来到苏子苓旁边，重重的咳了一声，用扇子挡住嘴，压低了声音问道：“小青妹妹，你们怎么来了？” 他突然出现，将父女俩吓了一跳，看到是她，苏子苓嘴角抽了抽，扶了一把旁边的石狮子，烫得她倒吸了口气。 “县令大人，你这走路都没声的啊？” 沈星野默了默鼻子，“那，我下次脚步放重点？” “倒也不必！”苏子苓把背篓转到身前来，“给你带了点好东西。” 好东西？ 沈星野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能被苏子苓称之为好东西，那定然不简单啊。 还不等苏子苓打开，他拉着她的手，“走、走、走，进里面说去。” 看着那只爪子，急得长策一巴掌拍了下去，“公子，手、手、手。” 沈星野缓缓低头，看着他抓着的手，唰的一下就放开了，“对不住，对不住，太激动了。” 沈星野跟长策走在前，苏子苓他们跟在后面，来到门口，两个衙役微微低头，喊了一声，“大人。” 沈星野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高冷十足。 若不是见过他在外面时那跳脱的性子，只怕苏子苓还真就信了他这高冷人设。 一进到屋里，他“啪”的一下将扇子丢到了一旁，摆了摆手示意长策关门，门一关上，他像是解开了封印。 “小青妹妹，什么好东西？莫不是又带了茶叶？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苏子苓给他的那些老茶树的茶叶，带回去后，别说卖了，刚到手就被老头子拿去了。 嘚吧嘚吧的拿去跟人嘚瑟，最后被那谁知道他得了好茶叶，好嘛，最后他自己都没得喝。 不过他倒是得了不少银子，不说老茶，就那些普通的茶叶，拿到他的茶庄后，直接成了抢手货。 价格也比他卖的那些高上不少，不少人家抢着买，实在买不到就搞提前订货那套。 “我跟你讲，我昨天还跟长策说呢，要抽个时间去看你，顺便看看路挖得怎么样了，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沈星野显然是真的开心，就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子欢喜。 “茶叶？茶叶没带，今天东西多，怕给弄碎了，就没带，下次再给你送过来吧。” “路的话进展挺顺利的，按原来我们的速度，只怕得挖个三五年的，现在有了你的帮忙，估摸着半年吧，今年年底之前肯定能挖通。” “那就行，那就行。” 见苏子苓开始拿东西，沈星野的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路上了，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她的背篓。 看着她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个坛子，接着是两个、三个、四个…… 直到桌子上被摆得满满当当的，沈星野眨了眨眼睛，拿了一坛，打开后，看着里面的东西，眼睛更亮了。 “这是菌子酱！” 说完，他低头嗅了嗅，“嗯？不对啊，味道不一样，这个好像更香一点。” 看着那油光浸润，金黄金黄的菌子，他吞了吞口水，“我可以尝尝吗？”（鸡枞油） “自然。” 苏子苓话音落下，他头也没抬，直接伸手，一旁的长策心领神会，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了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了一双筷子给他。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你不是贴身侍卫吗？咋当的跟个保姆一样？” 长策不解，“什么是保姆？” “就是，照顾他吃喝拉撒的。”苏子苓想了想，大概是这个意思。 “哦。”长策十分淡定的哦了一声，随后说道：“差不多吧。” “果然跟菌子酱不一样！”那边尝过鸡枞油的沈星野两眼亮晶晶的，筷子都舍不得放下，催促着长策。 “长策，去给我舀一碗米饭过来！快、快、快！” 长策：“？” 离谱。 “公子，你刚吃了饭回来！” “你懂什么，”沈星野摆了摆手，“这一路走回来，早就消化完了，赶紧去给我舀米饭！” 说完也就不管长策了，“小青妹妹，这个是什么？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感觉会很下饭、下粉。” 苏子苓挑了挑眉，“还得是你会吃，这个也是菌子，只不过这个是鸡枞菌，比较难得，它长于白蚁窝上，数量极其稀少。” “知道竹荪吧？” 沈星野点了点头，“当然，竹荪可是菌中之王，极为稀少，也就宫中能吃到，我也就尝过一次。”说到这里，他咂吧咂吧嘴。 知道啊？ 知道那就简单了，苏子苓还怕他不知道呢，到时候又得给他科普一遍。 “其实菌中之王，还有三个。” “还有三个？”沈星野摇了摇头，“这我倒是不清楚。” “四大名菌，也被称为菌中之王，其中就有竹荪，剩下三个分别就是：鸡枞、松茸跟羊肚菌。” 沈星野瞪大了眼睛，“就这个？这个鸡枞？” 苏子苓抿嘴笑了笑，缓缓点了点头。 “难怪，我就说它味道怎么这么好吃。”沈星野咧着嘴，“果然是好东西！” 苏子苓抬了抬下巴，“是吧？我对你好吧？” “好！还得是小青妹妹念着我，你放心吧，你家这食肆，我有让人帮忙看着呢，绝对不会有那不长眼的敢凑上来。” 这时长策的米饭也拿过来了，沈星野接过米饭，加了一筷子鸡枞菌拌在饭里，一边吃一边点头说香。 “对了，这个油是什么油？怎么感觉跟豆油不一样？” “这个？茶油，我们自己榨的。”苏子苓多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舌头还挺毒。 “茶油？难怪，我就说比豆油好吃，”他又扒了两口饭，突然顿住了，“等等，茶油？你们自己榨的？” “你还会榨油？” “对啊！”苏子苓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 “你是不是给过陆晏？” 苏子苓点头，她确实卖了一些给陆晏。 “我去！我就说嘛！”沈星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圣上……” “咳！”长策重重咳了一声。 沈星野瞥了他一眼，随后皱起了眉头，“咳什么？嗓子不舒服就去找大夫。”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小青妹妹又不是外人，再说了她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再说点咋了？” 嘀咕完又看向苏子苓，满脸都是笑，“陆晏去年拿了一些进宫，这油炒的菜格外好吃，也没腥味，颇得那谁喜欢，后来不是还让陆晏多给他弄点回去嘛。” “陆晏没答应，说是很难得，这么一点都是花了大价钱的，然后，”他皱着眉努力想了想，“然后好像听说那谁赏了他很多银子，让他再买点回去。” 一连两个那谁，直接将苏子苓逗笑了，一旁的长策都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第594章 各怀鬼胎的两人 “得了很多赏赐？”苏子苓一字一句问道。 “可不，”沈星野点头，“估摸着好几百两呢。” 好、好、好！ 苏子苓磨了磨牙，她果然卖便宜，这家伙，就得卖他个十几二十两的才对。 见她面色不虞，沈星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卖他多少银子一斤？” 苏子苓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一两。” “噗……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这家伙黑心、黑肝、黑肺的，惯是会占人便宜，小青妹妹，下次，下次他再来，你就跟他要个百八十两的，狠狠宰他一顿。” 百八十两？ 苏子苓满脸疑惑，“你确定他有这么多银子？” 毕竟在苏子苓的认知里，那家伙一直抠抠搜搜的。 “呃……”沈星野显然也是想到了，陆晏那家伙，过得抠抠搜搜的，就喜欢到处借银子，不仅借他的，就连青一他们都跑不掉。 青一他们的他倒是会还，可他的！！！那家伙是一文都没还过啊！ 千里之外的大梁，一身黑色劲装，头戴斗笠的陆晏，此时正坐在酒楼里吃饭，听着耳边传来的形形色色的各种消息，嘴角微微上扬，随后笑容僵住。 他忍了忍，最后没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嘟喃了一句，“果然亏心事儿不能做太多了，不然容易遭人惦记。” 沈星野瘪了瘪嘴，“算了算了，那你下次收他个十两八两一斤吧，听你说这油这么难得，好处这么多，卖一两你太亏了。” 沈星野不断补刀。 “对了，你这个鸡枞油怎么卖？我都要了！” 苏子苓心里还真没谱，“你们那个竹荪是怎么卖的？” 沈星野：“……” 按竹荪那个价，他只怕买不起多少。 他看了看坛子，这一坛子，约莫就是半斤（八两）左右，加上油还有调料，他试探性开口，“要不，咱们按五两银子一坛？” 苏子苓没说话，可心脏却在疯狂的跳，五两银子？ 我滴乖乖，这上京的公子哥果然是财大气粗啊，这玩意，搁在县里卖，顶天了五百文，情况好点的估计也就一两。 卖不卖得动还不好说，可这东西若是拿到上京去，身价立马爆涨啊。 而且，五斤鸡枞出一斤鸡枞油，这一坛得要个两斤半到三斤左右，成本就是四十五文，加上茶油，嘿嘿，纯赚。 她刚想答应，谁知道， 见她迟迟不开口，沈星野还以为她不满意这个价格，又开口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五两是低了点，这样，六两，六两成吧？你知道的，我这一路山高水长的，这东西也经不起折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好！”苏子苓答应得又干脆又利落的。 六两啊！赚大发了！ 现在不答应更待何时？ 要知道她心里的价也就是一两左右，没想到这傻小子，竟然出这么高的价。 都六两了，得赶紧应下啊，不应下等会儿他反悔了怎么办？ “嘎？”沈星野剩下的话全卡在嗓子里，这就答应了？ 他还以为没十两拿不下呢，没想到六两就拿下了？ 嘿嘿，他果然是个经商的小天才啊，这好歹也是跟竹荪并列的四大菌王之一啊，就被他用如此便宜的价格拿下了，就是有点对不住小青妹妹了。 听到苏子苓同意，他手一伸，“长策。” 长策了然，开始掏银子。 看着坐在桌子旁，笑得合不拢嘴，不对，是各怀鬼胎的两人，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这里一共是十坛，也就是六十两银子，银子不好拿，我给你银票吧。” “好。”苏子苓乐得合不拢嘴，银票到手就想起身走人。 沈星野也想她赶紧走，但想到后面还有鸡枞油，他搓了搓手指，“那个，小青妹妹，” “咋了？”苏子苓捂住钱袋子，一脸不许反悔的模样。 沈星野：“……” 见他愣住了，苏子苓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大，她讪讪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哦。”沈星野回过神来，“我是想说，这以后的鸡枞油可不可以都卖给我？” 全卖给他？ 苏子苓眼睛一亮，当然可以啊，毕竟除了他，别人也给不了这么高的价了。 “当然，以后做好了就给你送过来，不过，”苏子苓皱了皱眉。 她这一顿，直接将沈星野吓得心都提起来了，心想，她不会是要坐地起价吧？ 那他顶多，顶多再加一两银子，多了可就…… 一两不行，二两他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你能帮我弄点豆油吗？做这个鸡枞油用猪油可不行，容易凝固，我们家的茶油也没多少了，得弄点豆油，可是我听说市面上的豆油也限量。” 听到她要豆油，沈星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加价就行，“豆油啊，成，到时候我给你弄过来，你下次过来拿吧。” “现在你家里没有？这几天鸡枞菌陆陆续续开始出了，这玩意儿放不住，开了伞的放个一天就坏了，所以找了就得赶紧炸了。” 她倒也没有夸大其词，鸡枞菌确实不像见手青那些容易放，骨朵放个两三天的还是没问题的，但开了伞的是真的放不住啊。 “府里？”沈星野挠了挠头，府里有没有他也不知道啊，他看向长策。 长策：“府里估摸着有个十斤的样子。” 苏子苓点头，“成，十斤也够了。” 沈星野：“？” 长策：“……” “不是，你都拿走了，我不吃了？” 苏子苓咧嘴一笑，“你不是有鸡枞油了嘛，或者明早上集市上买点猪油回来吃，猪油才是油王，猪油炒的菜才是最好吃的，而且有营养。” “是吗？”沈星野半信半疑。 苏子苓继续忽悠，“当然，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吧。” “那成，长策，去拿吧！” 最后，苏子苓拿着十斤豆油，欢欢喜喜出了县衙，一路上还不忘了催促苏父，“爹，快点，走快点！” 直到看不到县衙了，她才松了口气。 苏父一头雾水，“不是，咱们跑这么快干嘛？后面又没人追。” 苏子苓摸了摸钱袋子的银票，“是没人追，但我怕他反悔啊！” “对！”苏父突然瞪大了眼睛，“那个鸡枞油，多少一坛？” 苏子苓比了一个六的手势给他。 苏父嘴唇嗫嚅了几下，“我滴乖乖，这一坛子就是六两，这县令大人是怎么想的？莫不是都没吃过菌子？” 说完，他垂眸看向苏子苓，“你这么忽悠县令大人不太好吧？” 苏子苓：“？？” “不是，爹，你哪边的？再说了，我说的是实话，哪里有忽悠他了？再说了，这价格还是他主动报给我的呢。” 苏父挠头，“好像也是，”他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头，“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啊？” 苏子苓：“……” 第595章 嚼嚼嚼 另一边，看到苏子苓她们出门，沈星野立马将门关上，“长策，快、快、快，把东西打包了，立马送走，立刻、马上，马不停蹄的送走。” 长策：“？” “公子，你这是？” 沈星野继续吃饭，他还有半碗饭没吃完，“赶紧送走啊，别一会儿她反悔不卖了怎么办？这玩意儿，咱们送到上京，一坛子，不会低于十两，咱们自己再包装包装，卖个二十两也不成问题。” “这可是暴利啊！”说着，他又扒了口饭，“你是不知道，这鸡枞油可太好吃了，超下饭。” 长策点头，下饭？他已经看出来了。 “对了，你顺便给老头子带封信，让他给我弄点豆油……” “不行，这么好吃的菌子，豆油不太行，你让老头子给我弄点芝麻油或者花生油的都行，多弄点啊，整个百八十斤的。” 长策嘴角抽了抽，真当花生油、芝麻油的是水啊？还百八十斤的。 他真要这么传回去，只怕侯爷要被气得跳脚了。 然后站在屋檐下，对着永昌县的方向破口大骂，言语间不乏夹杂着小兔崽子几个字。 “公子，百八十斤的，估计不行，您虽然现在回不去，但过年的时候也要回去啊。” 潜台词，虽然现在侯爷打不到你，但你迟早要回去的，这顿打逃不了。 沈星野的嘴塞得鼓鼓囊囊的，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腿，“你说的对，” 嚼嚼嚼。 “真要百八十斤的，老头子也真能弄得来，就是我这腿可能保不住。” 嚼嚼嚼。 “那就要个四五十斤吧，这个总应该可以吧？都打骨折了。” 嚼嚼嚼。 长策看着那个说半句话，又嚼几口，说半句话又嚼几口的公子，没眼看，索性低下了头，此时他倒是开始好奇了，这鸡枞油，到底多好吃啊。 “四五十斤也难，三十斤还行。” “三十斤？”沈星野腮帮子鼓鼓的，“三十斤哪够啊，你自己看，这玩意儿完全是用油炸的。” 说着又嚼了几口，“这样，这顿打是跑不了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少打两下吧。” 长策：“？” “你忘了，上次咱们带回去那个酒，老头子特别喜欢，就连我乱跑的事儿都轻飘飘揭过了。” “大不了过年的时候多带点回去，对，下次记得提醒我，见到小青妹妹让她再帮我酿点酒，一定要最烈的，最好能让老头子一坛倒，这样他就想不起来揍我了，嘿嘿！” 长策：“……” 若不是他从小陪在公子身边，他高低得怀疑一下，这父子俩真是亲的？ 老的成天想打断小的的腿，小的成天想着如何灌醉老的，好逃过一顿揍。 “不过话说回来，上次那个酒还挺好喝，感觉比较适合那些女子，啧，得让小青妹妹多酿点，到时候我们一起联手赚大钱……” 沈星野还没说完，就发现长策已经走到门边了，“长策，你上哪儿去？” 长策打开门，一步踏了出去，“去给侯爷写信，顺便找人送东西回去。” “那你着啥急，我还没说完呢！” 长策默了默：不走？留在这里听你大逆不道，如何灌醉自己老爹？ “先送走吧，若是苏姑娘反悔了呢。” “对、对、对，你赶紧去。” 双方都怕对方反悔，一个觉得钱给多了，一个觉得钱给少了，两人很是默契也很大方的给对方让了不少利。 结果，如此一来，双方都更愧疚了。 苏子苓没想到，鸡枞油卖了这么个好价，手里有钱她也不着急走了。 带着苏父去了一趟粮油铺，说是粮油铺，但油都是限量的，她们买不了多少。 好在她也不用买了，苏子苓称了一些荞麦面跟黑面，又称了一些白面，总共六十斤，她本想多买点的，苏父怕挑不回去，就只买了六十斤。 买了面，苏子苓直接放背篓里，两人又去转悠了一圈，路上看到好看的簪子，她还买了一根，又去布庄买了几尺嫩绿色的布，就连深色的粗布也买了一匹。 在布庄里苏父一句话没说，就站在一旁负责拿东西，出了布庄他才说。 “那个嫩绿的布适合你，你应该多买几尺，到时候让你阿奶给你做两身衣服，你穿上了肯定好看。” “这可不是给我买的。” “不是给你买的？”苏父疑惑，“不是给你的，总不能是给你阿娘的吧，你阿娘跟你阿奶可都不适合这个颜色。” “给我未来大嫂买的，”苏子苓说道：“等忙过了这阵就得去下聘了，我大哥不是一个集市去王家村一趟嘛，这簪子让他下次带上，送给安安。” 苏父看了她一眼，“现在还可以喊安安，以后她跟你大哥成亲了，可就不能这么喊了。” “昂，我知道的。” 出了城门口，李老伯就等在那里，把东西装上，父女俩坐好后就往回赶。 回到家时，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的，菌子已经洗完了，大家都在切菌子。 而苏母则是又在张罗晚饭，盖作坊的人，得供人家三餐。 “回来啦？你三婶怎么样？” 她刚进门，苏阿奶就看到她了。 “三婶？肚子又大了些，一切都挺好的。” 苏阿奶点了点头，“你改天买点棉花回来吧，再买点棉布，这衣服鞋子那些也得准备起来了。” 苏子苓算了算，她三婶是十二月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是两个多月快三个月，现在是四月底…… 好家伙，这不算不知道，一算还真的是没多久了。 “我都忘了这事儿了，今天还去布庄呢，也没想起来，下个集市吧，阿奶你记得提醒我啊。” “没事儿，还来得及，你又买布了？”苏阿奶帮她扶着背篓。 “嗳，顺道买的，这嫩绿的到时候做成衣服给安安，这匹粗布给她阿娘跟阿奶还有大哥他们，够做好几身了。” 王安安家就五口人，她爹早些年没了，就留下她们母子四人，还有一个年迈的阿奶。 她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今年二十了，家里太穷，迟迟没说上媳妇，底下还有个弟弟。 她阿娘跟阿奶把她们拉扯大也不容易，好在她阿娘他们没有重男轻女，不然她只怕逃不过换亲的命运。 前两年她倒是自己提过这事儿，想给大哥换个媳妇回来，家里人都不同意，特别是她大哥，当时发了狠，他情愿一辈子不娶，也不会接受她的换亲。 第596章 我说你爹傻 苏阿奶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身啊？” “我还有呢，阿奶你去年给我做的那几身还没穿坏呢，不过等下次，下次我再多买点，咱们全家都要做，到时候大哥成亲的时候穿。” 苏子苓对于衣服饰品这些是真没有什么执念，衣服，有得穿，没坏就行，对于新衣服是真没执念。 “阿奶你帮我把里锅烧起来吧，我用来熬猪油。” “成。”苏阿奶坐在灶门前，“这是买了多少肉啊，我看你爹这扁担都闪了。” “我们去的晚，猪板油早早的就被买走了，就买了七十斤肥肉，二十斤瘦肉。 还有两块五花肉，这是打算拿回来炒菜的，家里用工，天天吃腊肉腊肠也不行，这经不住造。” 她拿了个盆，将肉都拿了出来，肥肉她自己切，瘦肉拿到院子里，让几个婶子帮忙剁碎了，一会儿炸干了好加到菌子酱里。 苏母则是去把她买的那些面给放好，“饿了没？中午蒸了荞麦馒头，还剩了两个，我给你热热。” “不饿，一会儿一起吃口热的吧。” 苏母压低了声音，“鸡枞油卖了没？我看你背篓里没剩。”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娘，你不会以为我卖不掉吧？” “鸡枞油是很好吃，但按你说的那个价格，咱们永昌县估计不太好卖。” “卖完了，不仅卖完了，咱们今年再有鸡枞油他都全包了，多少都要得赢，而且，我提回来的那些油，都是他给我弄的……” 她话音落下，这才想起来，她…… 好像没给银子吧？ 当时拿了油，怕他反悔，拉着苏父拔腿就跑了，也忘了要给银子这事儿。 “卖完了？卖完了就好，我还怕这价格没人要呢，对了，你多少钱一坛卖的？” 苏母拿了块五花肉，洗了一下就开始切。 “六两。” “六两？六两好啊，比你原本打算的……”苏母切肉动作一顿，眨了眨眼，她说多少来着？ 她缓缓扭头看向正在切肥肉的苏子苓，“你说多少银子一坛？” “六两啊。”苏子苓语气格外轻快。 六两？ 六两！！！ “你说多少？”苏母破了音。 苏子苓放下手里的刀，满脸无奈，“六两，六两，就是你听到那个，六两银子一坛，十坛一共卖了六十两。” 她话音落下，整个厨房都静悄悄，苏母又缓缓转过头去，一边切肉一边嘀咕，“我果然幻听了，这菌子咋可能六两银子一坛呢，娘，你听到了没？” 苏阿奶点点头，“我也听到了，她说的就是六两。” “哐当”一声，苏母的菜刀落了地，苏子苓皱了皱眉，满脸担心，“脚有没有事儿？” “哦，没事儿，没事儿。”苏子苓把刀捡起来了，苏母这才回过神来。 “小青！”苏母凑近了一些，“六两银子一坛啊？” “对。”苏子苓点头，随后说道：“阿娘，你能不能稳重点？一惊一乍的，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样多危险？这刀若是刚好落在脚上了怎么办……” “没事儿，没事儿，我看着呢，不会落在脚上，这鸡枞菌这么值钱，那咱们就多收一点啊，我跟你说……” “阿娘！”苏子苓加大了声音。 苏母吞了吞口水，转过身来还不忘了洗一下菜刀，认认真真开始切肉，“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这五花肉还是肥的多，等会儿炒菜都不用放油了，直接煸一下就行，你说是炒蕨菜好，还是炒腌菜好？” 见苏子苓不说话，苏阿奶接了一句，“炒腊腌菜吧，酸酸的，开胃。” 苏母悄悄看了她一眼，随后压低了声音跟苏阿奶说道：“娘，你听到了没？那个鸡枞油，六两银子一坛啊！” 苏阿奶点点头，“听到了，去年的菌子酱咱们才卖五十文一坛。” 两人声音虽小，但终究是在一个厨房里，听着耳边那嘀嘀咕咕的声音，苏子苓满脸无奈， “阿奶，菌子酱跟鸡枞菌不一样，其他菌子酱价格总体来说也会比去年高一些，但是不会太离谱，鸡枞油是县令大人要的，要运到上京去卖。” “县令大人要的？”两人又是大吃一惊，“我滴乖乖，难怪值这么老鼻子钱。” 说完她又继续切肉，“这要全是鸡枞菌就好了，那就发财了。” “真要都是鸡枞菌，那它也就不值这么多钱了，物以稀为贵嘛。” 苏子苓切的很快，肥肉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锅里添了一点点水，她把切好的肉直接倒了进去。 苏阿奶深以为然，“是这个理，物以稀为贵，真要泛滥也就不值这个价了。” 苏母掀了甑盖，用筷子松了松饭，见熟了就直接把甑子拔出锅了， “我是不懂这些，不过鸡枞菌值钱我算是见识到了，对了，这菌子卖了多少钱，你可别往外说啊，省得别人心里不舒服，净生事儿。” 苏子苓看了她一眼，“阿娘，你是觉得我傻？还是我阿奶傻？” 苏母：“……” 她看了看苏阿奶，又看了看苏子苓，在嘴边嘀咕了一句，“行吧，这里就我看起来比较傻。” “阿娘你说啥？”苏子苓没听清，问了一句。 恰巧此时苏父从外面进来，苏母：“我说你爹傻。” 苏父：“？” 发生了什么？ “你进来干嘛？”苏母瞥了他一眼。 “我饿了，有吃的没？”苏父挠了挠头，四处打量着。 最后得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一手一个，大口大口的啃着，幸福感满满。 苏子仲跟二十是踩着饭点回来了，两人还提着两个麻袋，口子扎得紧实，别人不知道是什么，但老苏家的人比较清楚，那是狐臭柴叶子。 “大哥回来了？”苏子苓刚翻了锅，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了苏子仲他们，她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赶不到饭点了呢。” “今天收摊早，顺便去摘了点狐臭柴叶子，你们今天怎么样？鸡枞油卖得还顺利吗？” “顺利，你先去吃饭吧，晚点跟你说。”苏子仲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现在人多，不适合谈这些。 今天的晚饭很丰富，苏子苓买了肉，苏母炒了一碗腊腌菜炒肉，苏子苓做了一道水煮肉片，又煎了一碗干豆酱，把去年晒的没吃完的干菌子拿出来，用油炸了一碗。 凉拌了一碗折耳根，晚上没有米汤，她索性煮了一锅豆粉浆。 太阳还没落山，老苏家就把晚饭给吃了，一大锅水煮肉片，是大家没吃过的做法。 颜色看起来鲜红透亮，肉片吃起来鲜嫩爽滑，汤汁用来泡饭也是特别下饭。 里面的配菜也很多，有粉条、莴笋叶、木耳丝、还有一把红豆芽，她们家的绿豆去年卖绿豆汤都给卖完了，所以没有绿豆了，也就发不了豆芽。 苏子苓就发了一些红豆芽，红豆芽也挺好吃的，就是粗了点，但口感也是比较清甜的。 第597章 钻心虫 吃完饭太阳也落下了，不过距离天黑还有一顿时间，那些人没有回家，而是继续去盖作坊，苏子苓则是一边熬猪油一边炸菌子酱。 肥肉比较多，苏子苓嫌麻烦，所以一锅熬的，肉太多了就花的时间比较久，但好在出油率还挺好。 猪油熬好后，里面那个锅也可以一起炸菌子酱了。 菌子刚下锅没多久，今天送菌子的人就来了，迟迟不见他们人来，刚刚收席的时候，苏子苓还跟苏母说了，估计今天不会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下次可以来早点，不然你们回去的时候总赶夜路，天黑走山路不安全。” “嗳，今天有几户人家回来晚了，就多等了一会儿，下次一定早点过来，对了苏姑娘，我们今天又捡了几斤伞把菇，不过不是很多。” “没关系，有多少你们送过来多少，我都要的。” 今天的菌子果然没有前面两天的多了，鸡枞菌有个十五斤，见手青那些一共三百多斤，比昨天整整少了一百斤。 “少这么多，莫不是捡完了？”苏母小声的嘀咕着。 “估摸着是前两天整个村的人出动，把大的那波捡完了，后面估计每天会保持在两百多斤。” 这种情况苏子苓倒是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并没有感到吃惊。 一直忙碌到深夜，老苏家的小院这才彻底寂静下来。 第二天的忙碌，是从公鸡的打鸣声中开始的，一大早起来，苏子仲他们就上山去摘狐臭柴叶子了。 既然已经发了，那就得安排上，每日都能多挣不少钱呢。 苏母起来在张罗着大家的早饭，想着她一个人忙得过来，苏子苓拿了一个背篓一个麻袋，“阿娘，早饭你一个人张罗可以吧？” 苏母还在生火，见她这模样就猜到她要上山，“你要去哪儿？” “去吧小坪山的茶叶给采了，你不是说我大哥他们去摘狐臭柴叶子了嘛，正好一道。” 苏子苓起来的时候苏子仲他们已经磨好豌豆去了小坪山，苏子苓起的晚了些，只能独自前往了。 日子就在忙碌、辛苦与收获中不紧不慢的划过。 眨眼到了四月底，老苏家的菌子作坊已经盖好了，比苏子苓原本说的要大上一些，一间切菌子，一间炸菌子，还有一间用来洗菌子。 原本苏子苓想的是把竹子破开，用竹子引水在作坊门口洗菌子就行。 但想到七八月太阳过于毒辣，苏老爷子他们又多盖了一间，可以在里面洗菌子。 切菌子那间做成了吧台的样子，大家可以坐在凳子上切，也可以站着切，炸菌子酱那间则是砌了四个灶，想着一次性可以同时炸四锅。 就是铁锅不够，过两天还得上县里买。 山里的茶叶又去采了一次，炒好后基本就快马加鞭送走了，因为沈星野一直在催。 今年雨水足，狐臭柴长势比去年好，苏子苓特意雇了几个婶子去帮忙采摘。 神仙豆腐卖得比较好的还是县里的食肆，山坳里的基本上都是有定数的，只有县里的，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这送去的叶子每天都不够卖。 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雨，老苏家的农家肥也追下去了。 就是地里的草有点大，总是薅不完，薅了大的小的又冒出来了。 期间苏子苓还去看了荒地里的佛手瓜跟姜芋，佛手瓜出芽率很高，三十多棵全都发芽了，这才刚冒头，牵藤还得再等几天。 姜芋的出芽率就没有佛手瓜好，东一棵西一棵的，苏子苓扒开土看了一下，不是种子坏了，只是出芽慢，这倒让她松了口气。 洋芋跟胰岛果的情况也是出乎意料的好，约莫是种的早，而且又在河边，出芽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四左右。 加上水分充足，追肥追得恰到好处，洋芋苗跟胰岛果苗都长得特别粗壮，颜色黝黑黝黑的。 就是粪追多了，草长得也好，就辛苦了苏母她们，又是拔草又是培土的。 不得不说的就是今年的番椒，番椒苗培育得比去年好，种的时候恰巧下雨，又追了粪，番椒开花的情况比去年好多了。 这些庄稼情况都不错，但玉米的情况就不太好，玉米长势也挺好，但是去年太旱了，今年上半年雨又多，玉米芯长了很多钻心虫，不止是她们家，而是家家户户都有。 可急坏了大家，按玉米的长势，今年的收成只怕要比去年增长个百分之三十左右，结果，现在生了虫，苏老爷子急得嘴上冒了好几个泡，吃不好也睡不着的。 每天带着苏父苏母她们去人工捉虫，苏子苓则是对这事儿一无所知，进入四月底，她去年走访的那些村子的菌子都出了。 她带着苏永和弟弟每个村子都走了一趟，去教他们认菌子，这不，现在每天都会有六七百斤菌子进入到他们村。 苏子苓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顾着菌子作坊一边还要张罗挖路人的午饭。 等她发现的时候，苏老爷子他们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大圈，就连吃饭都提不起精神了，愁眉苦脸的。 “阿娘，这是咋了？庄稼长势不好吗？”她心想，不应该啊，她都去看过了，长得都还不错啊。 苏母叹了口气，“长势倒是挺好，就是这玉米不知道咋了，生了好些虫，那黝黑的玉米苗都被啃得破破烂烂的了，那玉米苗上全是虫屎。” “我跟你爹还有阿公，接连捉了几天了，这前面捉了，后面又长了，一天才捉一块地，等全部捉完一遍，只怕玉米都要通花了，再这样下去今年的玉米只怕要颗粒无收了。” 苏子苓愣了愣，她只顾着去看洋芋那些，倒是把玉米给忽略了。 叶子吃得破破烂烂的，拉了很多虫屎…… 苏子苓皱了皱眉，“那虫是不是专门长在玉米芯里？肥肥胖胖的，有的是绿色，有的是褐色？背上斑斑点点的？” “对、对、对，你也见到了？”苏母连连点头。 苏子苓摇头，“我没见到，但我知道这玩意叫钻心虫，长大了以后会变成黄色的小蛾子，也会结蛹，而且，被这玩意儿盯上，这庄稼就瞎了。” 即使在现代，多喷几次农药都要减产百分之十到二十，更何况是这个没有农药的古代。 听到苏子苓说瞎了，一家子都慌了，“那咋整？这前几年都没遇到过，今年突然就多了这么多，这家家户户怨声哀道的，天天起早贪黑的抓虫也抓不完。” “很多？不是只有我们家的有？”听到家家户户的都有，苏子苓眉头也皱起来了，这算是虫灾了吧？ 苏老爷子把碗都放下了，饭是一口都吃不下，“很多，每家每户都有，那玉米苗子，百分之八十都长虫了。” 第598章 找芦藤 “这么严重？”苏子苓嘀咕了一句，开始绞尽脑汁的想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这要搁现代，也就是几包杀虫剂的事儿，可现在…… 古人除了手工捉虫，还有什么法子可以除虫来着？ 辣椒？大蒜？花椒？ 还有硫磺，又或者是艾草汁？ 松叶汁、还有草木灰，但对于钻心虫草木灰这些肯定是不行的。 这些东西对于一般菜虫还有一些用，但是对于钻心虫没什么用。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可以对钻心虫起一定作用的？ 苏子苓咬着筷子，嘴里念念有词，眼睛盯着桌子，却又没聚焦。 她这模样，将苏母吓得不轻，她刚想抬手喊她，却被苏老爷子拦下了。 他压低了声音，“先别打扰她，她刚刚都说出了这虫子的名字，说不定会有办法对付这虫子。” 听到老爷子的话，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一个个的都不吃饭了，轻轻放下碗筷，就这么陪着她。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 又或者是蓖麻叶，不行不行，蓖麻叶还是太温和了，只能防治葱、韭菜、大蒜、萝卜、白菜的地蛆、菜青虫、食叶甲等。 对于蚊子幼虫及蝇蛆倒是有奇效，对钻心虫还是不行。 还有什么呢？ 对了，芦藤！ 苏子苓眼睛一亮，芦藤可以，就是这芦藤得费点功夫，这玩意儿生长在热带跟亚热带，她们这边是边境，也是亚热带，再往旁边走走，天门山！ 苏子苓嘴角逐渐放大，天门山估计可以找到芦藤。 只不过，若是没有呢？ 还得再想一个容易寻，百分百有的…… 桃叶……桃叶好像也可以，桃叶加上石灰。 对，桃叶液，这个容易寻。 这俩倒是可以同时进行，到时候可以看看哪个效果最佳。 “我想到了！呃……” 她猛然抬头，就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 “你们怎么不吃啊？” 苏母摇头，“你想到什么了？” 苏子苓环视了一眼，见大家都眼里满是期待，她也不卖关子了，“我想到了两种除虫的法子，起码有八成希望。” “八成？” “什么法子？” “一个是芦藤，还有一个是桃叶，芦藤有毒，除虫希望比桃叶大，但是比较难寻，桃叶倒是好寻，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做两手打算，这样，咱们先把手头上的活放放，吃过饭后我跟二十去寻芦藤，阿公你们去摘桃叶，尽量多摘点。” “不管能不能寻到，中午我们就回来，能找到自然好，找不到咱们就用桃叶，到时候我回来处理，咱们下午去喷药，明天应该能看出效果来。” 听了她的话，大家可算是打了一丝鸡血了，苏老爷子也有胃口了，“成，靠手抓肯定是不行的，咱们先试试，不过你们就两个人，要去哪里寻？要不让你大哥跟你一起？” 让大哥一起去？不行、不行，苏子仲漆树过敏她可没忘。 苏子苓摇头，“不用，我跟二十去就够了，而且桃叶需求量比较大，你们多摘点，若是找不到芦藤，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还不如让我大哥跟你们一起去摘桃叶呢，若是真有芦藤，咱们明天再多找点人去挖也成啊。” “是这个理，”苏阿奶点头，再次问道：“你打算去哪里找？” 苏子苓：“……” 她低头扒了口饭，“得去远点的地方，还得热一些，一会儿再看看。” 有了办法，大家都精神起来了，不似刚刚那死气沉沉萎靡不振的模样了。 吃了饭，苏母她们带上背篓跟麻袋提前出发了，苏子苓则是拿了麻袋、背篓、竹筒，还有镰刀、锄头跟帽子。 两个人过于少了点，她还把苏永和都喊上了，目前，她知道的，对漆树不过敏的人也就他们俩了。 苏永和跟在她旁边，“又进天门山？不捉虫的吗？” 一路走来，玉米地里长满了人，大家弯着腰，拿着筷子跟竹筒在抓虫。 这虫长得肥，可以带回去给鸡鸭吃。 “抓虫？哪里抓得完，这钻心虫繁殖得特别快，每只雌虫可产卵四五百粒，就它这速度咱们抓得过来？鬼知道还有多少虫卵没长大。” 大半年没来，天门山更加难爬了，原来走出来的路又没了，还得重新开。 二十走在前面开路，苏子苓走中间，苏永和走在最后。 “这么多？”苏永和皱了皱眉，“难怪怎么抓也抓不完，这前面刚抓了，后面还会有小虫，我还以为看漏了。” “那咱们来天门山干嘛？难不成是这里有对付那个什么钻心虫的法子？” “你说对了，是有法子，不过还得看看能不能找到。” 苏子苓把芦藤大概的模样跟两人说了一下，“咱们一个看上面一个看下面，二十你负责看前方，芦藤是一种攀援状灌木，叶子是椭圆形的，新叶是棕褐色的，喜高温多湿的地方，咱们往里面走走，我估摸着那条溪涧两边估计会有。” 苏永和愣了愣，“听你这形容……我咋感觉我见过呢？” “当真？”苏子苓回过头来看向他。 “我也不太确定，但感觉有点像，”他挠了挠头，“这样，我走在前面，咱们先去看看，万一是呢，对吧。” 最后苏永和走在前面，带着两人，循着记忆找去，可惜，并不是芦藤，不过样子还真有点像，叶子都是椭圆的。 苏永和看向她，苏子苓摇摇头，“虽然叶子都是椭圆的，但这个新叶并不是棕褐色的，咱们往上爬，然后往里走走。” 最后几人一路爬到半山腰，听着水声往里走。 来到溪涧旁，三人分散开了，苏永和蹚过水到对面去看，苏子苓跟二十则是在这边寻。 三人一边找一边往上爬，找上一会儿就要喊一喊对方，“永和叔，你那边有没有？” “没有。”流水声很大，即使两人喊得很大声，但声音仍旧被盖住了一半。 “那咱们再往上爬吧，你一个人走慢点，有什么事儿就喊一嗓子。” 苏子苓晒得脸颊通红，满头大汗的，碎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 她喊得太大声脖子都起了青筋，林子太密，他们都是从那些藤条间钻过去的，所以帽子并没有用。 她的头发被树枝跟荆棘勾挂得乱糟糟的，甚至还有不少干树枝跟蜘蛛网挂在上面。 又往上走了一截，突然听到了苏永和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小青，小青。” 苏子苓正在钻林子，耳边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根本没听到，直到钻出了林子。 二十告诉她，“他喊你，估计有发现。” 苏子苓轻呼了一口气，将乱七八糟的头发往后捋了捋。 第599章 毒性不大 “喊我了？我没听到。”苏子苓屏住呼吸。 “小青！” “大侄女！” 苏子苓：“……” “永和叔，有发现吗？” “有！”他声音很大，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他语气里带着的激动，“我这里发现了一片，跟你说的很像，新叶也是棕褐色的，不知道是不是。” 苏子苓跟二十对视一眼，眼里可算是有点神采了，“嗳，我马上过来，你站在那里别动，我们马上过来。” 喊完两人就开始找过去的路，一直往里走，底下是溪涧，两边是岩石，而且沟有点宽，根本过不去，两人往上走了走，上面更危险，两边都是荆棘丛生。 “怎么办？”苏子苓皱了皱眉，看向来时的路，“要不咱们下去？从他过去那个地方过去？” 这个溪涧，也就苏永和蹚过去那里是平的了，这越往上两边岩石越高。 二十摇了摇头，“要不我过去，你在这里等着？” “你能过去”吗 苏子苓那个吗字还没说出口，只见二十脚尖点地飞过去了。 另一边的苏永和，这边坡太陡，他根本站不稳，只能紧紧的抱着一棵树，眼巴巴的看着对面。 这一看，惊得他下巴都掉了。 看着二十“嗖”的一下从对面飞了过来，然后停在他旁边。 他指了指对面，又指了指地，“你……你……你，” 你了半天，愣是一句话没说出口。 二十四处打量，一眼就看到了他说的那片芦藤，“可是这个？” 苏永和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随后点了点头，二十直接砍了一根藤蔓，“嗖”的一下又飞了过去。 只留下苏永和站在原地，直呼，“我滴乖乖，他竟然会武功。” 这家伙，藏这么深，亏他还以为他就是苏子苓雇佣来做工的。 “姑娘，这个是吗？” 苏子苓看着二十手里的藤蔓，嘴一咧，笑得一脸不值钱，“是它，就是它，多吗？” 二十点点头，“多，爬了一大片。” “走、走、走，咱们过去，赶紧砍了回去。”苏子苓激动得不行，这找了一上午，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若是再找不到她就要回去了，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二十愣了愣，说了句“得罪了”便拎住了苏子苓的领子，将她， 拎了过去。 没错，就是拎着她的领子。 一落地，苏子苓一个劲儿咳嗽，她捂着脖子，“二十，你想谋杀啊？” 二十愣了愣，连连摆手，“姑娘，我绝无此意，只是……”那腰他也不敢揽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苏子苓两眼亮晶晶的朝着不远处的芦藤快步走去。 “果然是芦藤，”芦藤是她们的叫法，而且芦藤还分两种，一种是毛鱼藤，另一种是马来鱼藤。 毛鱼藤就是他们找到的这个，是蔓生系，而马来鱼藤则是直生系。 “找对了？”苏永和站在她旁边。 “对，就是这个！”苏子苓把镰刀拿出来，“来吧，开始挖吧！” 她把上面的很嫩的藤割了，就留着很粗的那根主蔓。 苏永和跟二十则是拿了锄头出来挖，一个拿的小药锄，一个是拿的大锄头。 苏子苓就负责在前面割藤子，别说，这一片还挺多，一根一根扯下来，把小枝丫削了，粗的主蔓被砍成一节一节的。 最后直接装麻袋里，麻袋装不下了就用草捆起来，知道了哪里有，几人也不急了。 一人扛着一捆，朝着来时的路往下走，回去的脚程快了许多，约莫是因为找到了芦藤，几人脚步都轻盈了起来，一路有说有笑的。 三人到家时，苏母她们也已经回来了，院子里摆着几麻袋桃叶，一旁的背篓也没闲着，也是装得满满当当的。 “回来了？我还想着你们再不回来我也要去抓虫了。”看到他们，苏母直接迎了上来。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芦藤？”她摸了摸，“这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啊，跟一般藤子差不多。” “我爹呢？” “啪”的一声，苏子苓将芦藤丢在的地上。 “去抓虫了，让我在家里等你们，桃叶摘回来了，这要怎么弄？”苏母也是着急得不行。 “阿娘，等我喝口水，家里有石灰吗？得找点石灰，一会儿有用。” 苏母想了想，“家里好像没了，我记得是用完了，我去你三叔婆家问问。” 她话音落下，人已经出了大门。 苏永和坐在屋檐下，满头大汗，“这个藤子要怎么弄，你说我们来。” 苏子苓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水，“我找个大盆，那个挖出来的根要洗一下泥土，这种主蔓就可以直接舂了，不过还得用刀砍碎一点。” 她找了两把刀，“你们小心点啊，这玩意儿有点小毒。” 想着以防万一，怕汁液飞到脸上或者嘴里，苏子苓直接进屋剪了两块布，来不及缝绳子，她直接用剪刀戳了四个洞，拴上几根绳子。 看着像模像样（奇丑无比）的口罩，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给，带上吧，以防万一。” 看着手里的那块布，苏永和跟二十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抗拒，“可以不戴吗？” “不可以哦。”苏子苓伸出了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 苏永和挣扎了一下，“这玩意儿戴着根本干不了活啊，我觉得，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戴也是可以的。” “不想戴啊？”苏子苓笑得很是灿烂。 苏永和点头，不想戴，这天气，那么热，再绑上这玩意，气都喘不过来了。 “不想戴那就不戴吧，”听到她的话，苏永和松了口气，谁知她又继续补充道：“虽然毒性不大，误食了也就是恶心、呕吐、胃痛、腹泻……” 她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口罩已经没了，再抬头，那两人已经戴好了。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 苏永和一本正经的说着，“虽然毒性小，但咱们也得小心对吧，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咱们得保护好自己。” 苏子苓：“……” 第600章 喷筒 苏母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小布袋，一进院子就看到二十跟苏永和正在砍毛鱼藤，见他们这模样，她满脸不解。 “这，干嘛包成这样？” “这毛鱼藤有点小毒，以防万一让他们戴上。”苏子苓接过石灰，看了一眼就放旁边了。 “有毒？”苏母惊呼出声，看着那桶、菜刀、菜板、还有盆，她心疼得不行。 “肯定有毒啊，没毒的话那钻心虫根本死不了。” 苏子苓拖了一个大木桶出来，这是苏老爷子做的，用来洗红薯粉的，桶太大，她一个人还有点拖不动。 “阿娘，搭把手。” 母女俩哼哧哼哧的把桶拖到水井边，苏母看着她忙上忙下的，她也不知道要干嘛，就跟在她身后。 “这藤子有毒的话，那这些沾过它的东西岂不是都不能要了？还有，既然有毒，那对玉米苗有影响吗？以后出了玉米棒子会不会也带毒？” 苏子苓闻言，“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阿娘你好可爱啊。” 苏母皱了皱眉，“你好好说话。” “哦。”苏子苓立马收了笑，给她解释道：“阿娘你就放心吧，芦藤杀虫专属性强，见效快，对蚜虫、蓟马和跳甲有很强的杀除作用，对菜粉蝶幼虫、小菜蛾幼虫那些更是有奇效，见药死。” “毛鱼藤里含有鱼藤酮，它的杀虫持效期长，一般在十天左右，但是毒性呢见光分解，残留极少，所以不必担心残留，这些盆啊刀啊的，用开水烫一烫，然后放露天下暴晒，晒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没事儿了。” “这玩意儿毒性小，对人跟牲畜没什么威胁，就是误食了也就是拉个肚子，恶心想吐这样的。” “那就行，那就行。”听到没事儿，苏母也就放心了。 “这桃叶怎么弄？” “先称，我先配一点试试。”苏子苓心里也没谱，这些办法一部分是学过的，一部分是得自于老辈子。 以五十斤桃叶一斤石灰的比例，她先称了五十斤桃叶，把桃叶倒进去，再加入一斤石灰，最后加入三倍的清水泡上。 “这样就可以了吗？”苏母不懂，这桃叶咋就能杀虫呢？ 苏子苓摇头，“还要再浸泡上两个半时辰，然后把桃叶榨干过滤掉残渣，汁液作为原液，五斤原液兑十斤清水，到时候直接滴到玉米的喇叭口里就行。” “成，”苏母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那你们在家里忙着，我先去做饭，一会儿还要送饭给他们。” “对了阿娘，”苏子苓喊住了她，指了指地上的毛鱼藤，“这个一会儿要舂，我得用个杵臼。” 苏母摆了摆手，“用吧，你不是说晒一晒就没毒了嘛，怎么做你看着来就成。” 忙完桃叶，她又开始舂毛鱼藤，见她力气小，二十又跟她换了一下，让她去切，而他则是负责舂。 一整个下午，老苏家的院子里都是“妥、妥、妥”的剁板声，以及“邦、邦、邦”的杵臼声。 一直忙活到下午，几人累得不轻，舂好的毛鱼藤放在纱布里面过滤着，汁液慢慢的往下滴。 舂完毛鱼藤桃叶也泡得差不多了，洗了洗杵臼，又继续舂桃叶。 桃叶舂起来不费劲，很快便舂完了，又拿了一块纱布出来过滤挤压。 毛鱼藤还在过滤，而桃叶汁已经好了，苏子苓拿了两只桶出来，舀了两桶桃叶原液。 有了原液，怎么喷药反而成了难题，总不能一人拿一把葫芦瓢，慢慢的浇吧？ 想到了现代的那种手拉式喷雾枪，想着用竹子，应该可行吧？ 见还有时间，她拿了刀到大门口砍了一根竹子，以竹子为筒，长约莫两尺（66.6厘米），一头打通节，一头留节。 以麻绳缠紧，一头节上钻一个小孔，用一根芦苇，其中一头用棉花包上，将芦苇放进去，她试着抽拉了一下。（注） 好像…… 也还行？ 不管了，先试试，不行的话就只能用瓢了，然后慢慢浇灌。 她到井边，把竹筒内灌满了清水，然后把有棉花那头的芦苇放进去，棉花吸了水后再抽拉就有了一定的阻力，但还是有点松。 她把芦苇抽出来，又绑了一些进去，尝试了好几次，水终于可以喷出来了。 嗯，她挺满意的，就是有点费药水，不过这可比用瓢一棵一棵浇快多了。 见她一直在水井边捣鼓竹竿，苏母满脸好奇，“你这整啥呢？药还没好？” “好了，嘿嘿。”苏子苓傻乐呵，“阿娘，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把竹筒灌上水，给苏母示范了一下，“怎么样？” 看着水柱喷得又远又细的，苏母眼里满是惊奇，“你这小玩意儿，打水仗用的？那挺好，先去给你爹他们送药，晚点有空了再玩。” “阿娘，这不是拿来玩的，这是我用来喷药的，这么多玉米，咱们总不能一棵一棵浇吧？” 在苏母的潜意识里，一棵一棵浇，好像才是正常的，毕竟像手工捉虫一样，这些东西都是根深蒂固的。 谁会想到直接弄一桶药去把虫毒死嘛。 苏母愣了愣，“这玩意儿能行？” 苏子苓收起了竹筒，“肯定行啊，就是有点费药水，不过胜在速度快，阿娘，我们走了，一会有人来卖菌子你帮忙称一下。” 二十挑着两桶药水，苏子苓背着背篓，里面放着她的竹筒跟葫芦瓢，手里还提了两个空桶，一会儿好用来兑原液。 出了大门，苏子苓在路边折了两把马鹿草丢桶里，挑水，特别是路远的时候，水桶里丢点叶子那些，水就不容易晃出去。 夕阳西斜，此时的太阳已经没了什么温度，玉米地里的人比起上午是只多不少。 一个个弯着腰，认真的捉着虫，捉上一会儿就直起来捶捶腰，然后再继续捉。 “小青，给你阿公他们送饭啊？” 路过三叔公家的地，看到三叔婆他们都在捉虫。 “给他们送点水，三叔婆你们也来捉虫啊？你们家的应该捉完了吧？今年这玉米苗看着倒是壮实。” “没呢，哪里捉得完啊，这前面捉走了，隔两天再去看，那后面的又有了，壮实也没用啊，看着这势头，我们也以为有个好收成了，你瞅瞅这虫，” 三叔婆也是愁得不行，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一个个吃得肥嘟嘟的，这玉米苗给糟蹋得不成样。” 出得整整齐齐的玉米，那叶子被啃得破破烂烂的，玉米心还有叶子上全是虫屎。 “也不知道只有我们村这样还是其他村也这样。” 苏子苓想着，若是只有她们村这样估计也没人管，若是十里八村都这样，估计会有人往上报，这也算是虫灾了吧？ —— 补充一点，那个喷筒我查了资料，很偏门的资料，古代是出过这个喷筒的，是用在战场上用来喷毒药，可行性很强，就参考了，然后就是两个药方，也是老一辈用过的，最后就是关于完结，好多人问。 本来打算爆更，然后这个月就可以完结，但是我越写越多，所以什么时候完结不好说。 我也想完结的，因为现在随着字数多起来收益反而低了，但是我没写完，直接完结就是烂尾了，心里不舒服，所以什么时候完结我说不准。 第601章 喷药 “不止咱们村，附近几个村子也有，有的甚至比咱们村的还要严重。”三叔婆也没闲着，一边捉一边回她。 “这么严重？”苏子苓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二十，加快了语速，“三叔婆你怎么知道的？” “自从你开始收菌子，那进进出出的人就多了，来来往往的，看到我们捉虫自然就搭话了，问了才知道，她们村也有。” “我前两天让你阿元叔特意跑了一趟我娘家，他们那边也是这样的，唉，今年这日子难喽，这若是不捉完了，明年只怕是更多了。” “三叔婆别急，这么大范围的虫灾，估摸着朝廷会派人来管的。” “难咯，我是不盼着这个，人家朝廷还能管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成，好了你赶紧去吧，你爹他们还等着嘞。” 苏子苓点点头，“嗳，那我先走了，三叔婆有空上家里坐坐。” 苏子苓知道，她说的也是实话，这种情况报上去，只怕也没人管，即使报了，能走到哪一步也未可知。 县里报到州府，州府再往上，指不定哪里就压下来了。 再换个角度，即使上报到朝廷了，估摸着也是下放赈灾粮或者银子，但是，这些东西又有多少是真正能到老百姓手里的？ 到最后，无非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罢了。 这些她无能为力，只希望她的药能起到作用，到时候能帮一些是一些吧。 苏子苓小跑着追上了二十，“刚刚的你听到了没？” 二十轻轻“嗯”了一句。 “没了？”苏子苓问道。 二十默了默，“我能做的无非就是把看到的情况上报给头儿，怎么做怎么决定还得他们。” 苏子苓撇了撇嘴，“等你报上去，上面再传信下来，估摸着这玉米苗都啃没了。” 二十叹了口气，他也无能为力，他就一个小小青衣卫，真的能力有限。 不过…… 想到永昌县里的沈星野，他开口说道：“你可以去找沈公子。” “找他？” “嗯，永昌县县令若是寻常人，只怕找了也没什么用，但沈公子不同，他不仅是县令，还是侯爷之子，未来的小侯爷，他有传信的渠道，他若是肯帮忙，一封信直达侯爷府，到时候自然有侯爷上折子，侯爷的折子那份量……”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苏子苓已然懂了。 “成，我们先试试这个药，明天早上过来看看效果，中午再进县里。” 两人到地里时，苏老爷子正在喝水，苏父他们还在捉着虫。 “来了？”看到他们，苏老爷子眼睛都有了神采，“弄出来了没？” “弄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咱们先试试这个桃叶的，一会儿再回去拿点毛鱼藤的汁液来试试。” 苏子苓一边回话，一边给二十找了个平稳的地方放桶。 “这怎么弄？”看着这绿茵茵的两桶水，苏老爷子也是无从下手。 “五斤原液兑十斤清水，这个得兑水。”苏子苓把瓢那些拿了出来，“这附近有水吗？还得去挑水。” 苏父接过扁担跟桶，“水啊？没事，我去挑吧，这底下有个水眼，正好是在你永安叔家的地里，水不大，慢慢冒着一小点，有时候咱们过来干活渴了也会去打水喝。” “后来种个菜之类的，也可以用来浇水，你叔公就把塘子挖大了些，挑个十几桶水不成问题。” 距离真不远，片刻功夫苏父就回来了，知道要兑原液，他的水就没打满。 苏子苓直接拿了瓢出来，一桶清水里兑了四瓢原液，随后一人发了一把葫芦瓢。 “咱们两个人提一桶水，用瓢少舀一点，每一棵玉米心都要滴上药水。” 大家用瓢，苏子苓则是拿了她的竹筒。 苏老爷子看了一眼，没当回事儿，“没虫的也要浇？” “浇，有虫杀虫，没虫预防，咱们这两桶原液用完再回家拿毛鱼藤的汁液试试，那个的药性更强，能保留十天左右，到时候试试哪个效果更好。” 苏子苓把竹筒灌上药水，就开始喷，跟打针似的，她一棵一棵的往里喷，一竹筒竟是可以喷完一排玉米。 她的速度要快很多，竹筒的孔特别小，轻轻一推出来的水柱也细，对准了玉米的喇叭口，直接把水灌满。 一棵接一棵的，她速度倒是快，苏老爷子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们才浇了十几棵，她一排都浇完了，虽然药水漏了一些，但是看起来好像还没有他们的瓢漏的多。 瓢口太大，不好把握，一不小心水就容易倒多了。 “你这弄的什么？看着还挺好使，速度比我们快多了。” “嘿嘿。”苏子苓笑了笑，“我弄的一个喷筒，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就只弄了一个。” 苏老爷子显然很感兴趣，“你做的？我看看。” 苏老爷子是石匠，木工活也精通一些，看着手里的这个小物件，他也看出名堂来了。 难是不难，或者可以说做法简单，难的地方在于，没人想得到。 “你是怎么想到的？这样倒是方便多了，不过还可以再改善改善，晚点回去我帮你改改。” “还等什么晚点啊，阿公现在就回去做几个来用着，你瞅瞅，你们用瓢，四个人加起来都没一排，我一个人就一排了，这个喷筒效率要高得多。” 苏老爷子看了一眼，还真是，他们四个人还浇不过苏子苓一个人。 “成，你们先浇着，我回去弄。”说走就走，苏老爷子放下瓢就往回走。 “阿公，你来的时候装一点那个毛鱼藤的汁液过来，用竹筒装，拿个勺子舀吧，那个汁液有毒，你手别碰到。” 苏子苓想着，苏老爷子回去也好，省得她再跑回去一次。 “行，记住了，对了，大概拿多少？”苏老爷子边走边问。 “那个汁液跟这个桃液不一样，没过滤出来多少，你看有多少拿多少吧，估摸着也就有个一瓢的样子吧。” 苏子苓一边说话一边喷，丝毫不影响她的速度。 给苏父看得，眼都红了，他就不行，说着话就不能浇了，不然一说话，手一抖，药就洒了。 “青儿，给我试试你那个。” “不给。”苏子苓微微侧开身，“我手抖，眼神也不好，直接用瓢对不准。” 苏父：“……” 他微微叹了口气，闺女大了，不好骗了。 苏子苓也没想到，这玩意儿还真好使，早知道她就多做两个了。 若是大家都用喷筒的话，只怕这块地都要去了一半了。 第602章 有用 苏老爷子速度很快，他来的时候苏子苓他们才喷完上面那块地。 一块地整好用了三担水，苏父去挑水，苏子苓她们则是坐在地梗上吹着风。 “这药，好像有点用啊！” 突然听到苏老爷子的声音传来，苏子苓他们纷纷回头看，“阿公你来了？速度真快。” 苏老爷子站在地里，弯着腰正在看最开始喷药的那几排。 “来了，这小玩意儿做起来不难，先对付着用，晚点回去再好好加工一下。” 他一棵一棵的看着过去，“这药能行啊，这么一会儿功夫，我看它有点晕晕乎乎的了，已经往上爬了。” “你看，你看，这里有只才爬出来，还在叶子上呢，就不动了，不过应该是它比较小，所以药效来得快。” 此时的苏老爷子跟个小孩子似的，拿了根棍子轻轻戳了戳，那虫子就掉地上了。 确定虫子真的死了，他笑得合不拢嘴，“让你啃我玉米，让你吃我庄稼，这下好了，嘎半道了吧！” 他拍了拍手，又往里走了走，应该是时间不到，后面喷的那些还没死，但也能看得出来，那些虫的行动已经开始迟缓了。 “我看这药能行，这么一块地，咱们抓的话，得半天，这喷药就快多了，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 老爷子看了几排，双手背在身后，步伐都轻快了许多，那张皱皱巴巴的脸，笑起来后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这药可以，按这个速度，咱们家明天喷一天估计就能喷完了。” 想到这里，他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原先想着这虫抓也抓不完，抓完了又有，直接急得他吃不好睡不好的。 “对了，既然这个药有用，晚点回去我就去告诉族长去，到时候大家拢到一起，把怎么弄这个药一起跟他们说说，省得还一家一家去教。” 见起效了，苏老爷子最先想到的是把这药告诉大家。 一来，百花洞的人大多都是姓苏，往上捋捋，都是一个苏，二来，老爷子种了一辈子的田，见不得庄稼被祸祸成这样，哪怕不是自家的，看着也心疼。 “阿公，不着急，咱们先自家的喷完吧，明天全部喷完了后天看看效果再说，别到时候只死了那么一些，咱们又大张旗鼓的张罗着让他们也去弄。” “到时候时间花了虫没死，只怕那些人要闹。” 人性啊。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还是你想的周到，是我太过高兴了，反而忘了这茬。” “来，你们也试试我做的这个喷筒。”苏老爷子把喷筒递给大家，又从腰间取了一个竹筒下来。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毛鱼藤的汁液，还真没多少，我就装了一竹筒，这毛鱼藤的汁太难收集了，忙活半天，才这么一点，估摸着也就够喷一排吧，还不如就用桃叶液吧，我看效果也挺好的。” 想着四瓢桃叶液兑一桶清水，这一竹筒毛鱼藤汁液只怕是兑一桶清水都难。 苏子苓接过竹筒看了一眼，这竹筒挺大，装这么满差不多得有个五百毫升左右。 这毛鱼藤汁液跟水的比例是一比四，一毫升毛鱼藤汁液兑四斤水，也就是说一百毫升兑四百斤的水。 不过她这个是自己舂的，里面的鱼藤酮含量也就百分之十二左右，所以剂量上还得加一点。 她们家的这么严重，她打算毛鱼藤汁液的剂量加一倍，按二比四的比例来。 “阿公，这个毛鱼藤的汁液跟桃叶液的兑法不一样，就你拿来的这一竹筒，可以兑个六百斤左右的水。” 苏老爷子愣了愣，“这么多？那岂不是这一竹筒喷完咱们家的玉米差不多也就能喷完了？” “差点不大。”苏子苓话音落下，老爷子就开口了，“那可得放稳妥了，这要倒了那可就都没了。” “水来了。”苏父把水桶放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刚刚去打水，看到二叔他们家也在捉虫，见我打了几次了，就问打这么多水干嘛，”苏父挠了挠头， “我想着他们家永安不是在咱们家食肆里当掌柜嘛，而且今年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就多嘴说了两句，我估摸着一会儿他得上来问。” 也不意外苏文富会问，毕竟刚下过雨，地里水分充足，用不着浇水，喝水的话其实是喝不了那么多的，这一会儿功夫挑了好几次，肯定是会好奇的。 苏父看了看苏老爷子，又看了看苏子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就是太高兴了，这药一喷下去，眼瞅着要见效了，一高兴，就给秃噜出去了。” “小青？这，等会儿怎么说？” 苏父话音才落下，苏子苓便看到了那边爬到地梗上的苏文富。 “爹，没事儿，我来说吧。” 苏子苓笑了笑，“叔公，你们家也来抓虫啊？怎么样，抓完了没？” “没呢，哪那么容易啊。”他慢慢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看苏子苓家的玉米，“你们家这苗子长得真好，这庄稼啊，有了粪这长势都不一样了。” “是啊。”苏老爷子接过话，“这不养了牛养了猪就挖了个粪池，多沤了点粪，别说，庄稼长得都挺好的，就是今年遭了这灾，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些虫子。” 苏老爷子拍了拍身边的地梗，“过来坐会儿。” 兄弟俩就坐地梗上，看着那些被啃得破破烂烂的玉米苗。 看着这两人，不知咋的，苏子苓竟然觉得，缺了根烟，这若是来根烟，然后风一吹，再吐一口烟雾，嗯，氛围感来了， 苏文富扭头看了眼上面已经喷完药的那块地，“大哥，刚刚听老二说你们现在没捉了，是在喷药？效果怎么样？” 他抬手抓了抓头发，眼里都是焦虑，“我家那块，苗子长得就不好，虫还特别多，抓都抓不完，一棵苗子甚至是有两三个虫。” 听到他说他家的虫子多，苏父身体往苏子苓那边歪了歪，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倒是真的，他家的玉米苗伤得比咱们的严重多了。” 苏老爷子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开口道：“是小青这丫头搞的，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偏方，这不我们也才刚开始喷，就喷了这点地呢，效果还不清楚。” “刚刚她还在说呢，药不难弄，主要是看看效果如何，想着先把我们的喷了，隔一天观察观察效果，可行的话再把药分给大家，若是没效果，还是得用手抓，实在不行就得重新补种了。” 第603章 稻叶蝉 苏老爷子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有效果了大家都能用上药。” “成，那我就先多谢大哥了。”听到苏老爷子的话，苏文富脸上终于扬起了一抹笑。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看着苏文富离开的背影，苏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现在是兑哪个？” “毛鱼藤的汁液吧，正好两块地在一起，好做比较。”苏子苓打开竹筒，拿了葫芦瓢，小心翼翼的往里倒。 这一桶水二十多斤，即使她加大剂量，也就是十毫升左右，大约也就是大大一口。 没办法计量，苏子苓也就只能是大概的估计一下，药倒好后，我们瓢轻轻搅匀，大家一人拿着一个喷筒，速度果然比刚刚快多了。 不过一刻，这一块地就已经全部喷完了。 “爹，好像确实是这个毛鱼藤的汁液更厉害点，你瞅瞅，这才刚喷下去，虫子已经开始动了。” 苏父激动得不行，一路走过来，不放过每一棵玉米，每棵都要去瞅上两眼。 也不怪苏父激动，这钻心虫白天基本上都是盘成一团在睡觉，一动不动的，只要没有威胁，它基本上就跟死的一样。 到了晚上，这才食欲大开，起来啃玉米苗。 这不，药水刚喷下去，虫子便开始动了，苏父自然是激动了。 “走吧，天色还早，再去喷两块地，明天再过来看看效果。”苏老爷子也激动，这药若是可行，那以后可就不怕这些虫子了。 再换地方，那里可就没水了，桶里兑好的药还有一点点没喷完，苏子苓她们便一人装了一竹筒，全部复喷在玉米叶上。 桶空出来，苏父又去打了两桶水，苏子仲挑着桃叶液，几人转移了阵地。 换了一块地，而且这块地的钻心虫没那么严重，而桃叶液又太重了，所以这块地就全部喷的它。 毛鱼藤汁液比较少，携带方便，可以留着明天再喷到别的地方。 一直忙活到晚上，挑去的一担桃叶液全部喷完，地也喷了三分一左右，回来时，他们还去了最开始喷的地方看了看。 这会儿效果更明显了些，好些虫子都已经爬出来了，趴在叶子上一动不动的，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剩口气。 看到这里，苏老爷子的心终于是落到肚子里了，基本可以确定，这药有效果。 太阳早已经落了山，此时天也已经暗了下来，但一家人的心，却尤为的明亮。 一个个的，这忙活了一天了，却不见一丝疲惫，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不已。 “阿奶！我们回来啦！！！” 苏子苓门还没打开呢，就开始吼了。 “听到了，听到了，不止我听到了，只怕整个村都听到了。”苏阿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壶热水。 “赶紧过来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沾过药的桶还有瓢那些，大家都统一放在了一个角落里，还不忘了提醒苏母跟苏阿奶，“阿奶，你们别碰这些东西，这里面有药，特别是这瓢，用完了就得烧了。” 葫芦瓢泡水里久了也会把药吸进去，以防万一，用完后就得烧了。 不过这葫芦也不难找，所以丢几个瓢还真就不心疼。 “成，知道了，赶紧洗手吧，这无患子给你放这里了，多搓洗几遍。” “阿奶，你就不问问我效果怎么样吗？就不好奇这药成了没有？” 苏子苓一边搓手一边问。 苏阿奶：“还用问吗？你还在门外我就知道了，再说了，你看看你阿公的脸。” 苏子苓看了一眼，嗯，笑得很开心，“阿公，你笑得太开心了。” “这药有效果了，能不开心嘛，赶紧洗手吃饭，我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苏老爷子洗完手水都没擦，甩了甩就进了厨房。 今晚的饭菜格外简单，但一家人吃得格外的香，知道这药起效果了，大家都特别开心，苏老爷子还说了，明天再去看，要真死光了到时候配了药让苏父给李舅舅家还有三婶娘家那边都送点去。 “我三婶娘家那边别着急，”苏子苓想的是，三婶那几个嫂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只怕不会领情。 哪怕苏父辛辛苦苦送过去了，只怕人家也不会用，又或者不按要求来喷，到时候搞砸了还得怪他们头上。 “那放任不管总归不太好吧，毕竟都是儿媳娘家，你阿婆家那边给了，他们那边没给，别到时候又有话说。”苏老爷子为难道。 “也不是说放任不管，咱们换个法子，具体怎么弄我来安排就行，阿公你们就别操心了，等这波药喷完，也该插秧了，插完秧荒地的佛手瓜苗子可以牵藤了，还有侧芽，太多的得掐了一些。” 苏子苓还不忘了提醒他们，“那个尖掐了可别丢了，拿回来可以炒着吃，凉拌吃，丢了可就可惜了。” 说到插秧，苏母皱了皱眉，“我今天去菜地，顺便看了眼秧苗，插是可以插了，就是看着情况不对劲。” “不对劲？”苏子苓想了想，“不会又有虫了吧？” 苏母摇摇头，“倒不是虫，今年的秧苗是撒了粪的，前期看着黑黝黝的，比前几年的可好多了，今天我去看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叶子已经有点黄了。” “只有外面的叶子黄，里面的没有？”苏父问道。 “没有，就是外面那几匹叶子黄了。” “那没事儿，估计是就是老了，等这边的忙完了就去插秧，田里再撒点粪跟灶灰，问题不大。” “我明早去看看，若是没虫自然皆大欢喜，就怕是稻叶蝉。”苏老爷子到底是经历的多，想事情并没有像苏父那样简单。 听到苏老爷子的话，苏父愣了愣，“真要是稻叶蝉那今年可就种不了稻谷了。” 苏老爷子摇摇头，“没那么严重，这还没五月，还不到它特别活跃的时候，现在估摸着就是零星醒了一些，到时候把田边地边的草全铲干净，多撒点灶灰，或者田埂上放一下草，把田埂烧一遍，谷子还是能收一些的。” —— 睡着了——先三章，晚点再更新两章 第604章 胡说八道使我快乐 “光撒灶灰只怕不行，”苏子苓插了一句，“真要是稻叶蝉这点措施可不行。” “你可有法子？”苏阿奶问她。 苏子苓点头，“用桃叶煮水，过滤后冷却了直接喷，不仅能防止稻叶蝉还能防止稻飞虱，等秧插下去了，可以在田埂边上种上一排黄豆。” “这喷桃叶液我们理解，可为啥要种黄豆？”苏母问道。 “不仅要种豆，还得种两季，一来是可以增加收成，二来防止水土流失，第三是可以为稻叶蝉的天敌蜘蛛留下栖息地，也算是一种防治措施吧。” 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苏父嘀咕了一句，“我滴乖乖，种个田还这么多道道，不过你咋知道的这么多？” 以前若是有人让苏子苓撒谎，她肯定是梗着脖子说不会，想说就说，不想说那就闭嘴，撒谎？撒不了一点。 而现在？胡说八道使我快乐。 “陈夫子告诉我的。” “就是二牛他老师？” “对啊！”苏子苓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胡扯，“上次去给陈大娘送蕨菜，陈夫子刚好在，当时说到了种地，他提到了一本他看过的书，叫啥《农政全书》，还借我看了几天，里面就有记载。” 苏父丝毫没怀疑，“果然还是得念书，不念书田都不会种。” “这桃叶液对稻叶蝉也管用？”苏老爷子倒了杯茶，轻轻的吹了吹。 “有用，治棉蚜、玉米螟、稻苞虫、稻叶蝉、稻飞虱这些都行，晚点我煮了明天早上先拿去喷了，得喷重点。” “成，明天早上我去看看。”说着苏老爷子叹了口气，“今年这光景不太好啊，不是这虫就是那虫的，没一点顺的，有空就上县里，家里多备点粗粮吧。” 苏阿奶也没心情吃饭了，索性放下碗筷，“老天爷不赏饭吃能怎么办，受着呗，再说了，也不止咱们的这样，今天我问了那些过来送菌子的，他们也有这些问题。” “难怪这段时间送过来的菌子越来越少了，感情是都下地抓虫了。” 见大家都吃好了，苏母麻利的收了桌子，“都忙活了一天了，赶紧去洗洗睡吧，明天还得接着喷药。” 第二天一早，苏老爷子拿着镰刀提着桃叶液去看秧苗，苏子苓她们则是挑着桶继续去喷药。 从早喷到晚上，就连吃饭都是苏阿奶做了给他们送到地里，简单蒸几个窝窝头，煮上一锅豆浆，也没炒菜，就拿了些腌的酱菜，一家子坐在地梗上，三两口解决了午饭，又接着喷。 今天带来的桶比较多，昨天沾过药的那四只今天用来稀释毛鱼藤汁液，其他又单独带了四只桶过来挑水。 苏父就专门负责挑水，苏老爷子给秧苗撒了药后又赶过来带着苏子苓她们三人喷药。 一直忙活到天黑，紧赶慢赶总算是把所有的玉米给喷完了。 当然大家也累得够呛，一刻不歇的喷了一天，手酸得都抬不起来了，不过好在全部都喷完了。 一夜无梦。 大约是因为药都喷完了，老苏家的人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 苏母饭都做好了，还不见大家起来，这才一个一个去喊人起来吃饭。 吃过饭苏子仲他们接着去摆摊，苏子苓跟苏父还有苏老爷子则是去地里查看虫子的情况。 先去看了前天晚上最开始喷的那两块地，“阿公你那边怎么样？” 苏子苓跟苏父负责看这边，苏老爷子一个人从对面看过来。 “死得差不多了，不过时不时的还有一只。”苏老爷子一棵一棵看着过来，遇到没死的就直接着捏死。 苏子苓点了点头，“我们这边也是，一排有个一只两只的，估计是原液放轻了，晚点得再来补一次，加重一点。” 苏子苓说完，指着其中一棵说道：“爹，这里有一只，又大又肥的，还是绿色的。” 苏父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捏住玉米树，看准虫子，然后用力一捏…… 苏子苓没敢看，她有点怕这些肉乎乎的虫子，特别是没有骨头的软体虫，像蚯蚓、钻心虫、马陆、鼻涕虫…… 只要是软体的，看到就怕，骨头直接酥了。 看完上面这块，几人又去看喷了毛鱼藤汁液的那块，毛鱼藤汁液跟桃叶液比起来，下手相对要狠些，所以这块地里的虫死得很干净，看了一整块，苏子苓是一只活虫都没看到。 “阿公，怎么样，你发现了没？” “有，在地边最外面那排发现了一棵，估摸着是漏喷了，其他的没答应。” 两块地看下来，毛鱼藤汁液的效果要比桃叶液好一些。 看完这边的，几人又去其他的地看了看，最后得出结论，“两种药都行，死得都挺干净的，到时候把药给大家分一分，毛鱼藤难挖咱们就先摘桃叶。” 看到虫子都死了，苏老爷子是笑得红光满面的，原本用手抓，抓都抓不完，他还以为这次玉米要白瞎了，没想到这两天不到，全给灭了。 “不过这玉米的喇叭口都被啃成这样了，会影响到后续的玉米棒子嘛？” “不影响，玉米苗还小呢，后面还好重新长出来，短时间内这虫是不会有了，不过草也要抓紧拔了。” 这段时间忙着抓虫，地里的草都没来得及拔，这才多久，又长高了一截。 “草不打紧，太阳辣辣的时候过来铲上三四天就没了，这虫没了可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苏老爷子摆摆手，这点草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短时间是没了，不过通花前，也就是玉米长到胳肢窝的时候还得再来喷一次。”苏子苓想了想说道。 以前用农药，她们也是喷两次的，不过想到这个毛鱼藤的药性残留时间更短，她又重新补充了一下，“我估摸着一次可能不够，还得再喷两次，这个药残留时间太短了，只怕是还会再长。” “不打紧，现在知道这个药有用，它长一次咱们喷一次，总能给它灭了。”有了那个药，苏父声音都大了些，底气十足的，颇有种再来十亩地他都能给它灭了的感觉。 第605章 送药 一路上，父子爷孙三人边走边笑，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种开心，不少地里抓虫的人听到了他们的笑声，纷纷直起腰来。 “大伯，这是有啥好事儿啊，这么开心？” “就是老远就听到了你们的笑声，莫不是虫都抓完了？” “唉，这虫哪里抓得完啊，前面抓了，后面又有了，有时候真想一把火烧了算了。” “叔，我看你家下面那块地就抓得挺干净的，都两天了，也没发现再长，你们是怎么弄的？” “没虫了？不可能吧？” 那人说的两天了也没再长的那块地就是苏子苓她们前天晚上最开始喷的那块地。 “真的，我去看了，前天晚上还有一些，昨天早上来看就没了，今天我路过的时候又去看了一眼，看了三四排，一只虫都没有。” 这人话音落下，大家都满脸不可置信，一只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抓得再干净。 他们的，今天刚抓了，明天或者后天来，时不时的又有，还是比较小的那种虫子，颜色比较白。 “虫子是死完了，不过不是用抓的。”苏老爷子一开口，大家都纷纷看向了他。 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一声不吭，就等着他的下文。 “小青这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偏方，我们就试了试，没想到杀虫效果还可以，今天喷下去，明天下午的样子，基本上这虫就死完了。” “而且这用药喷的方式可比抓快多了，我家那些地，全家人出动，喷了一天一下午，也就全喷完了，这不，今天过来查看情况，目前死得挺干净的。” “这么厉害，这什么药啊？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你是不是傻，真有副作用大伯家会用？大伯，你们家这药，能不能匀我点，嘿嘿，我实在是，抓不动了，怎么抓也抓不完，这再不想办法，今年的玉米只怕就要白瞎了。” 话音落下，他又急匆匆补了一句，“那什么，我们不白拿，我们付钱，我们买。” “对、对、对，叔，你那药卖我们一点吧，受不住了，这成天对着这些虫，看着都想吐了。” 苏老爷子蹲下身来，看了看他们的玉米苗，“我们原本想的就是自己先试试，有效果再分给大家，目前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短时间内是没了，不过以后还会不会有这个我们不敢保证。” “现在先闹死了再说，以后再有，那以后再打一次不就得了，大家说对吧？” “对啊，对啊，叔，你卖我们一点吧，咱们先闹了再说，这眼瞅着就要插秧了，这虫不解决了，秧也没法插。” “是啊，若是把秧插了再来抓虫，只怕这玉米都被啃成光杆了。” “成，那这样，我先去一趟族长家里，到时候咱们把乡亲们都聚在一起，我告诉你们怎么做。”苏老爷子一口应了下来。 “你们先抓着，我这家里也没准备，我先回去准备准备，大家记得下午到族长家里走一趟啊。” 原本苏老爷子是想把方子给他们的，被苏子苓拦下了。 “不是说有效果了就告诉他们怎么做吗？”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咱们直接给他们方子肯定是不行的，索性这桃叶也不难寻，咱们自己做了直接给他们原液也一样的，这方子给了他们，他们若是没弄好，或者剂量不对也白搭。” 见老苏家几人走了，他们也不干活了，“走走走，去族长家里去，咱们也看看这药怎么弄。” 一呼百应，看着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回走，不少干活的人看到了都会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老苏家研究出来了可以闹虫的药，而且他们家还自己试过了，虫全死了，现在要把药分给他们。 大家一听，不干了，还干啥，回去买药去。 有这好东西谁还想费力吧啦的去抓啊，抓又抓不完，累又累得半死，还不如一包药下去来得方便。 从始至终，大家想的都是买，从没想过说白拿，这点大概是苏子苓她们没想到。 几人先回了家，苏阿奶坐在屋檐下做着小孩子的衣服还有鞋子那些。 “回来了？虫死了没？” “死了，死得透透的。”苏老爷子拿了一个凳子坐在她旁边乘凉。 “这下好了，可以准备插秧了，对了”苏老爷子看向苏子苓，“等会儿去族长家要怎么说？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到时候你来说。”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要去县里，没得空。” “毛鱼藤的方子先别交出去，这玩意儿有毒，他们若是不注意，误食了或者咋了，出了事肯定还得找咱们。” “这样，阿公你就跟族长说一下桃叶液怎么做，还有多少原液兑多少水也得说清楚了，再有就是喷筒，这个他们需要的话还得麻烦你辛苦一点，多做几个，象征性收个手工费吧，免费的活咱们可做不来。” “他们若是不要，那就让他们自己用瓢浇，还有就是，原液的剂量还得加重一点，不能按咱们刚开始那个量来。” “把配方告诉族长，怎么做由他来决定吧，我得去趟县里，顺便买点石灰那些，桃叶的话，族长若是说让他们自己做，咱们就不用管了，他若是说让咱们帮忙弄的话，就得让他们把桃叶摘了送过来。” “行，”老爷子可算是听明白了，“那你去忙吧，我先去族长家里，还得让人去通知他们。” 苏子苓也没多耽搁，换了身衣服，背上背篓，里面装着茶叶，苏父则是挑了一担粉条。 想着既然都到县里了，索性就把粉条带着去吧，过两天集市就不用去了，可以安心插秧。 出了山林，同样是先去了李老伯家，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候，老两口就坐在院子里的梅树下乘着凉吃饭。 “李老伯，李大娘，吃饭呢？” 苏子苓就站在篱笆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嗳，小青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听到声音那瞬间，老两口就站了起来，立马过来给她开门。 —— 有错字没来得及抓，今天算是加更了，嘿嘿，谢谢大家这两天送的礼物 第606章 天天趴地里抓 “吃过了没？让你大娘给你舀碗饭去。”李老伯端着碗，脸上挂着一抹笑，但眉宇间却仍旧带着淡淡的愁意。 “吃过了，大娘你们赶紧用饭吧。”苏子苓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那棵梅子。 去年来摘的时候是黄梅，此时是青梅，每一颗都特别大，成串成串的挂在树上。 李老伯扒了一口饭，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上去，“今年梅子结得挺多，个头也大，就是太酸了，你若是敢吃酸可以过来摘。” “嗳，”苏子苓笑着应了一声，眼里是肉眼可见的开心，“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晚点回来摘，回去给我阿公泡点青梅酒。” “成啊，反正我跟你大娘也不敢吃，太酸了，牙酥，你要的话就来摘，想要多少摘多少，对了，”见她背着背篓，李老伯眼里满是疑惑，“今天也不是进县里的日子啊，你这是？” 苏子苓点头，“对，有点事儿要去县里一趟，就想着顺便把粉条那些一起送了，下个集市就不去了，正好家里也要插秧了。” “老伯，我正想问呢，你有空没，有空送我们一趟。” 李老伯看了李大娘一眼，欲言又止的。 李大娘叹了口气，“去吧，反正这庄稼看着也没救了，索性一次性拔了算了，等雨来了再重新下种。” 听到他们的话，苏子苓可算是知道李老伯那强撑的笑意是怎么回事儿了。 “大娘，莫不是你们这边的玉米也遭了虫灾？” 她话音落下，李大娘跟李老伯纷纷看向了她，“你们那边也有？” 苏子苓点头，“有，那玉米心里全是那个钻心虫，玉米都被啃得不成样子。” 李大娘满脸心痛，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可不咋的，这倒霉玩意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专门啃玉米芯，那喇叭口啊，被啃得破破烂烂的，叶子上那虫屎也是一堆一堆的。” “我跟你老伯，天天趴地里抓，根本抓不完，这前面抓了后面没几天又开始陆陆续续有了，你说今年这是干啥，好不容易看着这玉米苗子成器了，它来了这么一个灾。” “大娘，是整个村的都有还是？”苏子苓多问了一句。 李大娘已然开始偷偷抹眼泪了，李老伯拍了拍她的背，接过话，“是家家户户都有，我们往常驱虫都是靠捉，有时候是喷蒜水，或者是葱水，总能起点用，可这次没用，啥法子都用了，那虫一点事儿都没有，只能靠手抓。” “不止我们村，隔壁几个村也有，这地都是连着的，大家干活的时候问了一下，隔壁村的更严重，只剩一个桩子了，他们那个只能是等雨来了再重新种了。” 苏子苓摇了摇头，“这个虫叫钻心虫，若是不消灭了，再种也还会有，它破茧后就是小蛾子，一只蛾子可以产四五百只卵，我们眼睛也看不到，没庄稼它们就是沉睡，等庄稼长出来了它们又会开始啃。” 听到她这样说，两个老人家情绪更加低落了，“那这可怎么办？总不能不种了吧？不种我们吃什么，这还要交税。”李大娘已然泣不成声。 “这老天爷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啊。” “大娘，大娘，你别急，我有法子的。”苏子苓蹲在她跟前，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给予她安抚。 “有、有法子？”大娘对上了她的眼睛。 只见苏子苓重重的点了点头。 少女眼里满是坚定，眼神透彻，带着无限的力量，李大娘不知怎的，看着她的眼睛，竟是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有，我今天进县里就是为了这个事儿的，我们村也是遭了这个虫灾，光我知道的就有五六个村子，偶然间我们发现了一个方子，对这个虫子有奇效，” “但是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我帮不了那么多人，所以今天进县里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去的，你们放心，你们的玉米都会没事儿的，放心吧，有我呢。” 苏子苓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力量。 “你，真有法子？”李大娘声音里满是不敢相信。 “有！”苏子苓点头，声音铿锵有力，她唇角微勾，微微偏了偏头，眼睛如月牙般弯起，“大娘可是不信我？” “信！”李大娘应了一声，她话音落下，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 “信我就成，大娘你在家里，去摘一些桃叶，到时候会有用，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信，若是有人信，大娘就喊着他们一起，晚点我们会回来教大家怎么做的。” 见她情绪缓和了，苏子这才坐到了凳子上，“这方子是有用的，我们家前天跟昨天这两天就是用的这个法子，今天早上去地里看过了，虫子已经全部都没了，所以才会选择现在进县里，若是没用我也不会进县里了。” 苏子苓话音落下，李大娘拿掉了李老伯的碗，急匆匆的拍着他的手臂，“别吃了，去套车，快去，早点送小青进县里，早点把这事儿落实了，也好早点把虫灭了。” 见她直接把碗抢了，苏子苓哭笑不得的，“大娘不着急的，让李老伯把饭吃了再出发也不迟。” “急的，这事儿怎么能不急呢，他也吃得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一口了。”说着，大娘也笑了起来，“亏他刚刚还在犹豫呢，别的没时间，你这个肯定是有的，就是没有也得有。” “对了，你说要桃叶，需要多少？” “具体得看你们家有多少地，不过我建议是大家一起去摘，到时候配药的话我是要一起配的，所以可以多摘点。” 苏子苓想着一家一家去教肯定不现实，特别是对于石灰的剂量，她的想法就是整个村的泡一起，然后后续让他们自己舂就行。 原液出来了以后兑清水那可就简单了。 两人说话间，李老伯的牛车已经架好赶出来了。 “老婆子，那你吃了饭就喊上大家去摘桃叶，她们乐意那就一起去，不乐意就算了，你也别跟人嚷嚷，到时候又闹得不好看。” 李老伯牵着牛，不放心的叮嘱着。 李大娘脾气也是比较直那种，很多时候也会得罪一些人。 李大娘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爱去不去，我才懒得跟他们多嘴呢，再说了，有那功夫跟她们嚷嚷，我还不如留着力气多摘点桃叶呢。” 第607章 有人不想他知道 见李老伯还要说什么，她催促道：“好了，赶紧出发吧，别再啰嗦了，早点去早点回来。” 见李老伯他们架着牛车走了，李大娘也坐不住了，放下碗，没吃完的饭也没心情吃了。 原先是吃不下，没胃口，而现在是浑身都是力气，不饿，满心满眼都是摘桃叶，等苏子苓回来配药，然后灭虫。 拿上背篓，又拿了把镰刀，走了两步，觉得不够，又回去拿了两个麻袋，提着她的竹筒，戴上帽子，步伐轻快的出了门。 甚至心情好得还哼着小调，她先去了几个关系特别好的人家，跟她们说了一下这个事儿。 几人跟她关系比较好，虽然不是很信，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还是跟着她上了山，毕竟那些虫是真的抓不完，时间一到，估计也是重新种的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试试这个法子呢，若是真成了呢？ 这些人是跟她关系比较好，所以哪怕半信半疑也会跟着去，其他人可就是压根不信了。 想着苏子苓是进县里，还要见县令，李老伯一刻不停的鞭打着牛，只希望能够再快点。 原本一个时辰的路，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城门口，今天不是集市，街道上人相对少了些，李老伯索性将她们送到了食肆门口。 把粉条那些卸下，让苏父留在食肆，苏子苓带着十八去了县衙，李老伯则是赶着牛车在城门口等着。 刚刚赶路的时候不觉得，此时看着在路边吃草的水牛，李老伯满眼心疼，摸了摸牛，低声说着， “对不住了老伙计，我实在是太着急了，这庄稼啊，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只能委屈你了，回家，等回家我给你割几捆绿草，给你磨一把玉米面。” 见苏子苓脸色不好，十八也不敢嬉皮笑脸的，小心问道：“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二十呢？他怎么不在？” 苏子苓知道他误会了，轻轻叹了口气，将那边村子里遭了虫灾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十八皱了皱眉，“这么大的事儿，按理来说沈公子应该知道的，但他好像没收到信。” 苏子苓闻言，扭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的？” “他今天上午还到食肆里来吃饭的，还问了我有没有头儿的消息，甚至还问了你什么时候来，看神色并无异常，想来他是不知道这件事儿的，若是知道了，只怕是没心思过来吃饭的。” 十八皱着眉，“他这人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放任老百姓受灾不管的人，他甚至是比谁都负责，想来是有人不想他知道，压住了消息。” “会不会是时间太短，他还没收到消息？”苏子苓问道。 十八愣了愣，“也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个情况多久了？” 苏子苓想了一会儿，“我前段时间一直忙活着菌子作坊跟挖路还有茶叶的事儿，再加上狐臭柴叶子也要摘，我就没太注意，直到前天才听我阿娘说起。” 听了苏子苓的话，十八更加确定了，就是有人压了消息不想沈星野知道，“听你这么说想来是有一段时间了，远了不说，就是从你知道那天到现在，若是没人故意隐瞒，也够他知道了。” 苏子苓抿了抿嘴唇，“我不懂那些斗争，可是，这是天灾，放任下去，就是颗粒无收，看似只是一些小虫子，可它与那些旱灾并无两样，这些粮食，是我们的命根子，他们怎么就能做到这么眼睁睁看着却无动于衷的？” “他们这是在犯罪，在杀人！” 苏子苓说得咬牙切齿的。 十八冷笑了一声，“这算什么，人命在他们那些人眼里就如草芥，为了党争，可以不择手段，你还指望畜牲有人性不成？”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在说话了，就这么一路沉默到了县衙，想来是沈星野发过话了。 门口的衙役显然已经认识苏子苓了，并没有拦着她而是带着她从侧门进入。 “苏姑娘稍等，请容我禀报一声。” 苏子苓微微点头，“请。” 片刻之后，那人走了出来，“苏姑娘进去吧，大人在里面等着了。” 十八带着苏子苓，一路走来，府里没什么人，若不是十八带路，只怕苏子苓都找不到书房。 她上次来的时候走的是正门，又有沈星野带路，自然也就没记住路怎么走。 再加上她是那个出了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让她记路多少有点为难她了。 两人还没到书房门口，就看到长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大人，苏姑娘到了。” 他敲了敲门，没等沈星野说话，就将两人带进去了，顺带着将门关上。 屋里就他们四人，沈星野坐在案桌旁，面色阴沉，屋里光本就不足，加上他的气压，使得屋里的气氛格外的压抑。 苏子苓跟十八对视一眼，“你知道了？” 沈星野抬头看向两人，“你们也是为了虫灾的事儿来的？” 苏子苓点头。 “我以为你还不知道，现在看来是知道了。” 沈星野点头，随后抬手捏了捏眉心，脸上满是不悦，“我就说，那些人的爪牙哪那么容易拔除，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按兵不动，原来就是为了今天。” 十八面色也不太好，“需要帮忙吗？你不方便出手我可以代劳。” “不用。”沈星野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缝隙，看着外面的那丝亮光，“有什么不方便动手的？我沈星野是谁？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嗤！” 说着他嗤笑一声，“我本就喜怒无常，喜怒全凭心情，发动几个看不顺眼的人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吗？我要动谁还需要理由？” 自从第一次见他闹出乌龙后，十八特意去打听了一下他，也知道他以前的行事风格。 听到他的话，眉头微皱，显然不赞同他的行事，“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并无官职，是侯府世子，可如今你是一县之令，随后才是侯府世子，你还如以前那般行事，那些人只怕是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弹劾你的机会。” “你是不在上京，可你别忘了，侯爷还在。” 沈星野转过身来，轻笑了一声，“那你可就小看我们家老头子了，这点祸他还不会看在眼里，再说了……”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边，“我巴不得他们弹劾呢，多几个人弹劾，最好是把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满朝皆知才有意思。” 第608章 借力打力 十八微微愣了愣，“你是想通过他们的手，把这事儿捅到陛下面前？” “聪明！”沈星野打了一个响指，“我若是不这样做，想把通过正常途径把消息传回去只怕也要费一番功夫，再说了，即使传回去了，只怕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阻拦，或者混淆视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完，他声音小了许多，“就是可惜了那些庄稼了，前几天我去看过，当时那些老伯笑着跟我说，今年雨水充足，长势比往年都要好，今年定然是个丰收年，可如今……” 说到最后，他声音渐渐消散了，语气里满是自责。 “我若是早点察觉到，说不定还有救，可如今，只怕是要重新翻地重新下种了，那些种子……” 说着叹了口气，“到时候我尽量让老头子帮着要些赔偿吧。” “其实还有救。”苏子苓开口。 沈星野摇头，“没用了，我今天刚从你们家食肆出来，还是在路上听人说了几句才知道遭了虫害，当时我就跟长策出门去看了。” “看了附近那些，前几天明明还是葱葱郁郁，生机盎然的，今天再去看，玉米叶子全被啃了，好些只剩一个杆，而那些老伯，还在地里抓虫。” “我说，还有救。”苏子苓加重了声音。 沈星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她，见她神色认真，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看向一旁的十八，只见七八微微点了点头。 他喜上眉梢，“你，你说什么？” 苏子苓一字一顿道：“我说还有救。” 沈星野这次听清楚了，“你有法子？” “有。”苏子苓点头，“我就是为了这事儿进城的，不然你以为我是来干嘛的？” 沈星野挠了挠头，看向她的背篓，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他说：“我以为你是来送茶叶的。” “哦，对，你说的也没错，只不过最重要的是虫灾的事儿，茶叶只是顺便，你也知道，我们进来一趟县里实在是不容易。” 苏子苓点头，他说的也没错。 “其实，就你刚刚说的，虫子若是不消灭了，哪怕你重新下种也没用。” “鬼知道那些虫子还有多少虫卵，这种虫子叫钻心虫，它的沉眠时间特别长，不消灭的话，你即使重新种了，也逃不过再次被啃光的结局。” “不止今年，就是明年下种，它们还是照啃不误。” “这么厉害？”沈星野眉头紧皱，“那你说的法子是什么？可能一次性全消灭了？” 苏子苓摇头，全消灭了？ 这她可做不到，即使是在现代，哪怕一年喷两次农药，也没把这虫消灭了，年年喷农药，年年有虫子。 想绝了它？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不能灭吗？那你说的法子是？”沈星野声音很轻，近似呢喃。 “虽然不能灭了它，但是我们法子克制它，”苏子苓将桃叶液跟毛鱼藤汁液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 沈星野听后，脸上拨云见日，人也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起来。 “按你的意思是毛鱼藤的效果更佳？” 见苏子苓点头，沈星野激动得站起身来，“我这就安排人去找，你告诉我这毛鱼藤长什么样。” 苏子苓喊住了他，“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沈星野退了回来，乖乖坐了回去，双手放在桌子上，坐得端端正正宛如小学生一般，“你说，还有什么？” “毛鱼藤的汁液效果确实更好，但是它有毒性，虽然毒性不是很大，但一个不小心误食了，也会对肝、肾造成伤害。” “放任大家去弄肯定是不行的，最主要的还有剂量的问题，其次就是毛鱼藤难寻，寻常山里难找，所以我才说了桃叶液。” “桃叶相对来说要好找一些，加上石灰浸泡，最后捣烂过滤出残渣，那个就是原液，原液兑上清水直接喷就行，只要剂量够大，桃叶的效果也很好。” “虽然不能一次性杜绝了它，但是，只要咱们一年喷两次，玉米还是可以正常收种的，只是比起往年来说，多了两次喷药的程序。” 听完她的话，沈星野点了点，“多两次喷药而已，只要庄稼没事儿就行。” “刚刚我已经让长策去统计有多少村子受了虫灾，估计晚点就能得到数据了，这段时间估计要麻烦你了，得跟着我跑一跑，把这事儿落实下去。” 苏子苓轻轻摇头，“那么多村子，咱们一个一个跑根本来不及，等咱们跑完了，只怕真就要来不及了。” “一个一个跑不现实，这样，让人通知下去，就说已经有解决法子了，让那些村子里的人，每个村子派两个人过来学怎么做，要找那种聪明一点的年轻人，学会了由他们回去教大家，这样会快得多。” “让他们先自己喷着，有不懂的再过来问，咱们后续再一个一个村子走动，你觉得怎么样？” “成！”沈星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长策，你去安排。” “是。”长策行了一礼，转身出门去安排。 苏子苓看向十八，“你回食肆，记得告诉我爹我这几天就不回去了，还有李老伯，你让我爹告诉他这个桃叶怎么弄，让他们先泡起来，明天就可以捣碎了喷了。” 十八点头，推门而出。 一时之间，屋里就剩了他们两人。 沈星野捏了捏眉心，“不管有没有用，这次真得多谢你了，说实话，这虫子我们是真没见过，以前民间有没有不知道，我知道有这个虫的第一时间就翻阅了书籍，根本没见过。” “什么叫不管有没有用？”苏子苓挑了挑眉，“没用我敢进来见你？我肯定是试了有用才来的，不敢百分百打包票我才不揽这瓷器活呢。” 第609章 他大腿能有我的好抱? “你已经试过了？”他刚问出口，就看到苏子苓似笑非笑的，沈星野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也对，没试过你也不会说得出来这么多药性了。” “不过，你就这么把药方给他们了？” “不然嘞？”苏子苓笑了笑，“难不成还得坐地起价，卖笔银子才成？” “你若是非要给我，我也不介意的。” 哪知，沈星野神色严肃道：“你放心，这银子我肯定会帮你要到的，只不过不是我出，毕竟我也穷啊。” “你穷？”苏子苓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这话竟然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沈星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穷啊，我可穷了，你是不知道，我这吃喝玩乐的，可费银子了。” 说着还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苏子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鬼吧你，就你还穷，我这茶叶，还有粉条、菌子酱，你可没少往上京送啊，我不信你就一点也没挣到。” 说到这个，沈星野可就激动了，他轻咳了一声，“咳……那什么，多少也是挣了一点的，特别是那个鸡枞油，嘿嘿，抢手着嘞，你手里还有没有？有的话都给我。” “现在？有，不过没多少，大家都忙着去抓虫了，菌子也没空捡了，等这波虫灾过了，五六七月份，正是菌子多的时候，那时候会多。” 两人熟了以后，苏子苓说话也随意了许多，再加上沈星野是真没什么架子，相处起来也舒服，苏子苓也就把他当成朋友，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两人坐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片刻之后，长策回到了屋里，“公子，已经通知下去了，不过今天已经来不及了，我让人通知的时间是明天一早，估计再快也得午时才能凑齐。” 沈星野看向苏子苓，询问她的意见。 “今天时间还早，县令大人，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地里走一遭啊？”苏子苓起身，微微偏着头，对着沈星野发出了邀请。 “成啊，不就下地嘛，有何不可？说来小爷还没下过地呢，上次去也只是站在旁边看了看，你别说，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沈星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兴奋。 “你第一次见，看着自然是有意思，可你若是一直在做这件事，估计就不会这么觉得了。”苏子苓呢喃了一句。 “换身衣服吧县令大人。” “成，你等我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告诉长策就行。”沈星野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好像确实不适合下地。 苏子苓把背篓里的茶叶拿了出来，直接跟长策报价，长策麻利的付了银子。 “你们家公子换衣服估计还要一会儿，府里有石灰没？” 长策摇头，“没有，要用石灰吗？我去买。” “要，记得多买点，先买个四五十斤的吧，我怕到时候不够。” 长策点头，转身出门去买石灰。 屋里没人了，苏子苓索性又坐了回去，随手拿了一块糕点，咬了口，觉得还行，又倒了杯茶，一口糕点一口茶的，吃得还挺开心。 椅子有点高，她整个人坐上去后，双脚都落不了地，加上吃到了好吃的，她开心得双脚都晃了起来。 陆晏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少女一身鹅黄色的衣服，头发高高盘起，一双脚前后晃动着。 一只手杵着下巴，一只手拿着糕点，她吃得很慢，小口小口的，有点噎了，又端起茶来顺顺。 他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这副画面，眉头微微一挑，提步走了进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 苏子苓是侧着身，加上屋里昏暗，右手又杵着下巴，也就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好吃吗？” “还行，勉勉强强吧，你要吃吗？喏，分你一块。” 苏子苓头也没回，拿了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半天没见人接，她愣了愣，紧接着听到一声轻笑。 苏子苓愣住，半天没敢转身。 她想，那笑声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半晌，她缓缓转过头来，一抬眸就对上了陆晏的视线，只见他挑了挑眉，随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糕点。 “嗯，果然好吃。” 他坐到对面，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这茶不错，还是你们会享受啊。” 苏子苓此时心情是有点复杂的，想到他做过的那些事儿，她再也做不到像以前一样直接开怼了。 “嗯？”半天没得到回答，陆晏看了她一眼，“怎么，半年多不见，哑了？”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好家伙，她是真忍不了一点啊。 “半年多不见，你这嘴是越发的毒了，功力不减啊。” 听到她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苏子苓的错觉，她好像看到陆晏笑了，“彼此彼此，你也不错啊，进步挺大的。” 陆晏扭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沈星野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子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托陆公子的福，我现如今才能抱上县令大人这条大腿。” “你管沈星野那货叫大腿？”陆晏瞥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嫌弃“他的大腿有啥好抱的，我的不够粗吗？” 陆晏有点不满，沈星野大腿哪有他的好抱？ 苏子苓：“……” 这家伙儿，不对劲儿啊。 苏子苓没敢接话，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十八他们几个，很能干。” 陆晏挑眉，“你知道了？” 苏子苓抿嘴笑了笑，“不知道陆公子指的是什么？” 听到她的话，陆晏先是愣了愣，随后低低的笑出了声，“看来是都知道了。”不管是十八是他的人还是那些顺手帮的事儿。 他拿了块糕点，语气随意，“本就没想隐瞒你，只是没想到你发现得这么快，我想想啊，” 他捏了捏下巴，“应该是沈星野这家伙暴露的吧，或者说他是那个契机。” 见苏子苓始终不说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他继续道：“看来我猜对了，这家伙儿，平时就咋咋呼呼的，知道跟我有关，好奇心不知道得有多重，多半是藏不住事儿。” “不过有点好处就是，人不坏，就是贪玩儿了些，经商头脑也还凑合，不过他这次倒是让我有点失望了……” 苏子苓知道，他指的是钻心虫的事儿。 第610章 你对他做了什么 “小青妹妹，我好了，咱们出发吧！”沈星野换了身粗布麻衣，大约是穿不习惯，他感觉浑身刺挠，这拉拉，那挠挠的，根本没注意到屋里多了个人。 “咦？长策又去哪里了？”他看了一眼，见门边没看到长策，又继续扯衣服。 “我让他去买石灰了，等他回来就出发了。”苏子苓瞥了陆晏一眼，唇角微勾，“县令大人，陆晏说你这人，比较贪玩，还咋咋呼呼的，虽然有点经商头脑吧，但也仅限于此，特别是这次，连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 随着苏子苓一句接一句的话说出口，陆晏微微偏头，随后轻轻摇头失笑，端起茶杯，等着看戏。 而他这个当事人，半点没有被背刺的感觉，反而觉得，嗯……这才是苏子苓嘛。 睚眦必报，爱记仇，爱玩，最爱……怼他。 听到苏子苓的话，沈星野立马炸毛了，“放屁！陆晏这家伙，我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难怪那天我一直打喷嚏我就知道是他在污蔑我，有本事儿……有本事儿……” 这时，他终于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陆晏了，他穿着一身黑，屋里光线本就不足，再加上沈星野一进屋就只顾着扯他的衣服，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屋里多了一个人。 “有本事儿怎样？”陆晏喝了口茶，语气轻飘飘的问道。 “陆、陆，陆晏？”沈星野眼睛瞪大，好似活见鬼了一般。 他慢慢走上前，呢喃着，“我莫不是出现幻觉了？这家伙儿，一走就是半年，这半年来杳无音信，所以……” “莫不是缺德事儿做多了，遭了暗杀，被曝尸荒野了？然后死不瞑目，怨气极重，所以找到了我？” 苏子苓：“……” 这家伙儿，脑洞都这么大的？ 她缓缓扭头看向陆晏，“所以，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陆晏像是习以为常了，喝了口茶，杯子不轻不重的放在桌子上，抬眸扫了沈星野一眼，“好好说话，再这么多戏，腿给你打折了！” 沈星野撇了撇嘴，提步上前，拿起杯子倒了杯水，“你这家伙儿，果然是不安好心，我就说嘛，你干嘛无缘无故把我弄到这里来，感情是让我替小青妹妹做搬运工啊。” “这话你说着不违心？”陆晏身体微微后靠，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有节奏的点着桌子，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 “违心？”沈星野撇撇嘴，“违心的应该是你好吧，我可听小青妹妹说了，你年前带回上京的茶油，是从她这里买的。” “你也好意思，给人家一两银子一斤，转手送进宫里，然后拿着赏银逍遥快活。” “你不违心？”陆晏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别的不说，那鸡枞油，你六两银子一坛，回到上京换了一个坛子，转手就是十两一坛，你不赚钱？” “还有茶叶，据我所知，茶叶才是大头吧？听说那百年老茶都被你卖进各个宫里还有王府里了，还有什么，我想想啊，粉条？” “上京城里的独一份粉条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随着陆晏清晰的报出他的进货价还有售价，沈星野的心，一下一下往下沉，听到他说粉条，沈星野的心直接落入了谷底，赶紧制止他。 陆晏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所以，到底是谁违心？” “我、我、我！”沈星野举手投降，哭丧着脸，缓缓扭头看向苏子苓，“小青妹妹，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啊？” 苏子苓满脸疑惑，指了指自己，“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见沈星野点头，她撇了撇嘴，“我也只比你提前一盏茶的功夫见到他，再说了，你们俩这是可着我一个人祸祸是吧？” 陆晏轻咳了一声，“那什么，赏银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暂时替你代拿罢了，这后来不是没来得及给你嘛。” 苏子苓伸出了手，手指微微勾了勾。 陆晏愣了愣。 苏子苓挑眉，“没关系，我现在方便了，可以自己拿着了。”所以给我吧。 陆晏：“……” “银子在路上，马上就到，”见苏子苓的手还没收回去，他坐直了身体，“怎么，我还会贪图你这点银子不成？” 苏子苓：“哦，那可就说不定了，毕竟你可是有前科之鉴的。” 陆晏：“……” 难得看到陆晏吃瘪，沈星野降低存在感，在一旁默默吃瓜，见他被噎住，更是乐得嘴都合不上。 陆晏一个眼刀扫过去，沈星野的笑立马僵住了。 心里默念：对面神色不太对，他笑太开心了容易死。 随后默默收起了自己龇着的大牙。 果不其然，陆晏看着他道：“虫灾的事儿上报了没有？” 沈星野一声不敢吭，默默摇了摇头。 “采取的什么措施？” 沈星野再次摇头。 “你就什么都不做？”陆晏眉头轻皱。 沈星野头摇得跟骰子似的，“不是什么都不做，是没来得及，我这不是正打算下地嘛，你就回来了。” “没来得及？”陆晏声音微微提高了一分，“你不会是刚知道吧？” 沈星野点点头，“刚知道没多久。” 见沈星野见了陆晏，宛如耗子见了猫，可怜、无助、又弱小，苏子苓憋住笑，替他解释了一句，“那什么，这也不能怪他，主要还是底下的人胆大包天，故意隐瞒。” 沈星野看着陆晏，拼命点头，可不咋地，这真不能怪他，是背后的人狡诈。 苏子苓不解释还好，她一开口，陆晏语气都冷了些许，“那也是他心慈手软，来之前的功课白做了？” “你不会还不清楚为什么让你来永昌吧？” 沈星野摇摇头，“我知道。” 苏子苓在，他们也没细说，她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会给她带来危险。 永昌县刚经历了一场大换血，经济各方面都相对落后，或者说那些蛀虫啃食了这么些年，永昌县现在就是一个空壳。 而沈星野身份特殊，而且脑瓜子比较灵活，最主要是胆子大，什么都敢尝试。 这片沉寂已久的土地，也该掀起一点风浪来了。 刚开始沈星野来的时候，他一直以为陆晏让他来这里是为了锻炼他，第二个就是苏子苓，后来随着他了解得越多，他才明白，他想错了。 说没私心，那是不存在的，但想帮这个地方，就绕不开苏子苓。 第611章 此事说来话长 也不是说因为陆晏认识她，所以想帮她，而是，在大家都循规蹈矩的时候，只有她敢于尝试。 刚开始沈星野是真不了解，顶多就觉得她只是一个手艺比较好，比较会吃的人。 随着接触的多了，他也找人调查过一些，她开作坊，收红薯，收豆子，收鸭蛋，收菌子，后来开始收兔子。 因为她，大大的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让更多人开始养殖，开始种红薯那些。 以前，红薯只是作为饱腹的食物，拿出去也卖不了什么好价格，所以大家都是自己种几分地，够吃就行。 剩下的地都拿来种玉米，好拿去交税，但是玉米收成又比较少，交了税他们几乎不剩什么。 到头来还是吃不饱，红薯产量虽然高，但是不值钱，交不了税。 产量高的交不了税，交得了税的产量低，如此循环往复，所以大家还是停留在吃不饱穿不暖的阶段。 但苏子苓打破了这个循环，她收的红薯跟豌豆价格比较高，大家自然是很乐意种的，而且这俩产量也高，一亩地下来，赚的比种玉米、小麦多多了。 卖了钱以后，交了税他们还能剩下一半多，这些银子吃饱是不成问题了。 还有她的作坊，山坳里的摊子，雇佣了不少村民，那些人的收入比很多县城里的人还高。 这样一来，大大的改善了村里人的生活，不止是他们村，就连旁边那些村子都被带动了。 哪怕隔得再远，知道她收红薯还有豆子、菌子那些，大家也乐意给她送过来。 所以在她说要挖路的时候，他才会一点都没犹豫，全力支持她。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当时说了一句话：想致富，先修路。 沈星野愣了许久，这句话让他瞬间醍醐灌顶，这也就有了后来给村子通路的事儿，当然，不只是她们村，还有别的村。 跟苏子苓认识的这段时间里，她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也跟她学了很多。 她总是在不经意间蹦出来一句话，看似平平无奇，可你仔细回味，就会发现特别有道理。 所以，刚开始他称她为苏姑娘，苏掌柜，那是因为陆晏，可后来，他称呼她为小青妹妹，因为他已经把她当成知己、老师、朋友，或者是当成了妹妹。 此时已与陆晏无关，只因为她是苏子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陆晏看向他。 沈星野挠了挠头，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我原本是想着把这批有虫的苗全部拔了，然后集中焚烧。” “我问过那些老伯了，他们说了，距离芒种还有几天，拔了重新种完全来得及，所以我打算拨批种子下来，到时候重新下种。” 陆晏点头，他这处理法子可行，若是换了他，只怕也是这么做。 “那现在呢？” 沈星野看向苏子苓，“嘿嘿，现在不用拔了，小青妹妹说了，她有法子对付那虫子，只需要花上个三五天就成，而且成本也极低，不过若是很严重的，被虫子啃得只剩下一个杆的还是需要重新下种。” “我已经让人去统计有多少村子受灾了，只不过我们县衙里人手也不够，一个一个去村里教他们怎么弄根本来不及，所以就让人去通知他们，明天一早到县里来，跟他们说怎么做。” “他们先去喷药，我们后续再慢慢走访。” 听到他说苏子苓有法子，陆晏眼里划过一丝惊讶，在这里看到她，又看到了桌子上的茶叶，他原本以为她就是来送茶叶的。 没想到…… 陆晏唇角微不可见的轻勾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可在听到沈星野的称呼时，他那眸色更深了些。 “你……喊她什么？” 沈星野还沉浸在没被揍的喜悦中，丝毫没察觉到不对劲，“小青妹妹啊，她才十七，小我三岁。” “四岁。”陆晏冷冷开口。 沈星野愣了愣，“哪有那么多，才三岁而已。” 陆晏瞥了他一眼，“已经翻了年了，你还二十？” 沈星野：“……” 可是，他生辰还没过啊，严格来说，是三岁啊。 可看着陆晏的眼神，他不敢说，只得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成吧，四岁就四岁，反正也是她小，不过小青妹妹都没计较，你计较个什么鬼。” 他话音才落下，陆晏便开口笑，“苏姑娘。” 沈星野：“什么？” “你左一声妹妹，右一声妹妹的，若是被人听到了成何体统？你不要名声了，她也不要了？” 沈星野：“？” 他挠了挠头，有点懵，“不是，听到了就听到了呗，我本就把她当妹妹看。” 见两人跟小孩子似的一直拌嘴，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嘀咕了一句，“顶多三岁，不能再多了。” 陆晏轻轻歪了歪头，眼里满是疑惑，“什么？” 苏子苓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她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我说咱们该出发了。” 苏子苓将桃叶液还有两人要去下地的事儿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这桃叶液确定有用？”听完她的话，陆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桃叶也能杀虫？ 要知道他从大梁出来后，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人在捉虫，他也曾问过很多老人，大家都说往年也有，只是偶尔有一两只，像今年这么多还是头一次。 而且他们往日里驱虫的法子都用遍了，但仍旧一点用都没有，只能用手抓。 他也曾问过那些老农人，还有大夫，大家都束手无策，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用手抓。 他也想过用药，但不确定行不行得通，后来传了信回上京，但这信一来一回也要时间。 按目前的灾情，只怕等信到了，这些庄稼也没了，还有一个就是，上京里那些饭桶也未必有解决法子。 “自然，没用我也不会过来找他了，你放心吧，我已经试过了，我家的已经喷了，算上今天已经三天了，今早我跟我爹他们特意去看了，死得很干净。” “这么神奇？不会有毒性残留，或者其他影响？” “其实桃叶本身也是有微毒的，跟石灰一起浸泡会产生化学反应……” 化学反应一出，苏子苓就立马闭上了嘴，只见陆晏还在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提醒她，他听到了。 “何为化学反应？” 苏子苓：“……” “此事说来话长。” 陆晏点头，“那就长话短说。” 苏子苓：“……” 见他点头，她还以为这丫的不会问了。 苏子苓磨了磨牙，“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陆晏：“你都不说我肯定不明白了，你说了又怎知我听不明白？” 第612章 当面吃瓜不好?那我背后吃 苏子苓：“……” 好、好、好！绕口令都给她整上了是吧？ 见他满脸好奇，求知若渴的，苏子苓唇角一勾，这可是你要问的啊。 “所谓化学反应就是：分子破裂成原子，原子重新排列组合生成新分子的过程，我们将之称为化学反应。” 陆晏：“……” 沈星野：“……” 两人一头雾水，眼里满是迷茫，眉心都皱成了川字。 “陆公子？”苏子苓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说了，你应该懂了吧？懂了那咱们就出发吧！” 她背着背篓，率先走了出去。 沈星野挠了挠头，“陆晏，你听懂了没？这原子、分子啥的，又是什么？为啥我每个字都认识，但它组合起来就……听不懂了？” 陆晏：“……”我也没听懂啊！ 你问我？那我问谁去？ 苏子苓刚走到门外，就遇上了买石灰回来的长策。 苏子苓将背篓递给他，“放这里面吧，你买了多少？” 长策接过背篓，石灰放进去了以后就直接背了起来，“五十斤。” 没看到沈星野，长策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苏姑娘，我家公子呢？” “屋里呢，”苏子苓喊了一声，“县令大人，你还去不去了？” “来了，来了！”沈星野回了一声，“你要去不？不去那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陆晏了，提步朝着门外跑去。 看着他那过于欢快的背影，陆晏眼睛眯了眯，随后紧跟其后。 “小青妹妹，这出门在外的，再喊县令大人可就不合适了啊，再说了，咱们这关系，喊县令大人多生分啊，这样，我年长你三、” 他顿了顿，目光扫到身旁的陆晏，不情不愿的改了口，“我年长你四岁，你就喊我一声大哥吧，沈大哥也成。” 苏子苓点了点头，想着出门在外，这要知道他是县令，那些人估计会很惶恐，只怕干啥都要束手束脚畏畏缩缩的了。 见她要答应，陆晏上前了一步，“原来你就是这么骗人喊你哥哥的啊？” 陆晏一开口，沈星野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苏子苓则是满头雾水，“他有很多妹妹吗？” 沈星野：“小青妹妹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妹妹，我们家老头子就我一个儿子，当然了，我说的是明面上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外面乱来。” 苏子苓：“……” 你爹有你这个儿子可真幸福。 陆晏“嗯”了一声，“他也没说错，侯爷确实就他一个儿子，他也没亲妹妹。”那个亲字被他咬得格外的重。 “嗯？”苏子苓眨了眨眼睛，嘴角咋都压不住，她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没有亲妹妹？那就是说，是情妹妹喽？” 陆晏转头看向她，给了她一个上道的眼神。 沈星野嘴角抽了抽，他好像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他咬紧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陆晏，你给我闭嘴！” 见他这样，苏子苓反而越发好奇了，往陆晏那边靠拢了一些，“快、快、快给我分享一下他的瓜。” “瓜？”陆晏挑眉。 苏子苓解释道：“就是他的八卦，风流史，他跟他那些情妹妹的爱恨情仇。” “哦～”陆晏恍然，“你爱听啊？” 苏子苓眼里的满是八卦之光，“那当然了，瓜嘛，谁不喜欢吃，快跟我说说。” 见苏子苓感兴趣，沈星野急了，“姓陆的，你别太过分了！” 说完他小声对着苏子苓求饶道：“小青妹妹，哪有当着当事人的面八卦他的？” 苏子苓愣了愣，随后说道：“好像是不太好，” 沈星野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对吧，对吧……” 苏子苓点头，她看向陆晏，“那我们不当面吃，等他不在的时候，在背后吃。” “……” 沈星野傻住了。 陆晏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嗯，等他不在了我们再背着他吃。” “对了，刚刚你说桃叶本身就有毒？” “对，桃叶本身就有微毒，不致命，顶多就是恶心想吐之类的，加了石灰浸泡两个半时辰，随后捣烂了再把桃叶过滤出来，剩下的就是原液。” “剂量的话就是四斤原液兑十斤水。”苏子苓把剂量加大了一些，“若是特别严重的也可以适量加大原液的剂量。” 苏子苓知道陆晏的顾虑，“虽然说桃叶液是有微毒的，但毒性并不强，喷到玉米苗上，基本上十天以内那些毒便会全部分解了，不存在有什么副作用，以后的玉米棒子也跟以前的一样，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的就是，” “喷了这个桃叶液后，这十天内……”苏子苓顿了顿，她想到她加大了剂量，又把时间放宽裕了一些，“这十五天吧，就是半个月以内，玉米地里的草那些不能拿回去喂猪喂鸡那些。” 虽然毒性小，但以防万一，若是谁家的不小心吃死了，到时候麻烦事儿又一堆。 索性就告诉他们，半个月内不许拿回家喂，若是不听劝的，后果自负。 陆晏点头，“行，我知道了。” 苏子苓：“？”知道啥了？ “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过来。”来到县衙门口，陆晏与他们分开了。 苏子苓跟长策还有沈星野坐上马车去城外最近的村子，陆晏则是去了四海镖局。 刚出发没一会儿，十八就追了上来，“姑娘，姑娘，等等我。” 听到声音，长策停下了马车，十八跳了上来，就坐在外面与长策一起赶马。 “我爹回去了？” “回了，我跟叔说好了，这两天你就不回去了，还有驱虫的事儿，村里的让他带着人直接喷，柳树坪的也提过了，到时候叔会教他们。” 十八坐在外面，仔仔细细的说着苏子苓交代他的事儿。 苏子苓点头，“对了，陆晏回来了。” “头儿回来了？”他声音里满是激动，猛的将车帘打开，未见陆晏，他愣了愣。 “他在县衙门前与我们分开了，估计是有事儿，不过他也说了，一会儿就过来找我们。” 见他脸上的失落那么明显，苏子苓说：“你若是知道他在哪里也可以现在去找他。” 第613章 咱们种地的，厉害着呢 知道他一会儿会来，十八脸上重新挂上了笑，“不用，我的任务是跟着姑娘你，头儿说了他会来，那他定然就会来的。” 另一边，陆晏去了四海镖局，他没走寻常路，翻的墙。 等青五回来时，就发现屋里多了一人。 “头儿？你回来了？” 陆晏点了点头，“永昌县现在有多少青衣卫？” 青五掰着手指，“除了已经出去走镖的，现在镖局里也就二十多人。” “州、府倒是还有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马上去传信。” 陆晏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够了，你把人召集起来，一会儿跟我走。” 全部召集起来？ 青五神色严肃，上次全部召集起来还是天门山的时候。 他转身出门，片刻之后又回到了屋里，“头儿，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虫灾的事儿你知道多少？”陆晏轻轻的敲击着桌子，声音不轻不重，却又像是敲在人的心底。 青五顿了顿，将自己知道的如数说了出来，“差不多七天前吧，走镖的兄弟发现了这个情况，当时也没当回事儿，以为就那个地方有，可随后就发现路过的几个村子都有这个情况。” “除了永昌，其他地方也有，但没我们这边多，见情况不对，他们便传了信回来，我这边立马就让人去统计了，咱们南宁府一共两州十四县，发现有虫灾的已经有一州八县。” “已经超过一半了。”陆晏眉头紧皱，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其他县有动作吗？” 青五摇了摇头，“听传信回来的兄弟说，刚开始发现的时候大家都没当回事儿，以为就少数，抓一抓好了，可这才过了三天，那地里几乎都是，然后让村长往上报了……” 后面他没说了，但陆晏明白，底下的人都不当回事儿，想着就几只虫嘛，能有什么事。 结果拖了几天，后面情况严重了这才开始着急。 最后的处理方法，约莫也就是跟沈星野想的一样，拔了重新种呗。 “把其余各地的人都先召回来，镖局里的先去城外候着。” 一个县多了有七八万人，少了也有两三万， 这受灾的州县已经过半，数十万人啊。 真要放任下去，今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陆晏提步往外走，青五没有犹豫，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来到院里时，镖局里现有的青衣卫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陆晏那瞬间，众人神情激动，眼睛都亮了，一声声“头儿！”此起彼伏。 “头儿，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见到他，而且还是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想来定是出了大事儿的。 陆晏点头回应，“虫灾的事儿想来你们已经有所耳闻了。” 众人面面相觑，“听说过一些，不过这些不归我们管吧？” “是啊，而且就我们这几个人，也抓不了多少。” “对啊……” 见陆晏神色不对，几人声音渐渐消失。 “你们是觉得这事儿不严重对吧？区区几个虫子危及不到大周是吧？安逸的日子过久了，都忘了青衣卫的职责是什么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渐渐低下了头。 “南宁府受灾州县已然过半，且还没止住，若是不加以阻拦，只怕整个南宁府都将无一赦免，整个南宁府多少人？” “将近三十万。”有人回了一句。 三十万人，若真颗粒无收，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饿死。 “头儿，我们知道错了。” 陆晏没说话，就这么站在院子里，脊梁挺得笔直。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语气也是随意至极，可就是那一身气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光是这么看着他们，众人便已经大汗淋漓。 陆晏转身离开，在与青五错开那瞬间顿了顿，他分明什么都没说，但青五知道，此事儿了了，这群人只怕是要重新回去训练了，包括他。 想到那个地方，青五瞬间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进去了那可就不是脱层皮的事儿了。 看着垂头耷脑的一群人，他恨铁不成钢的低骂了一句，“还不跟上！” “果然是太纵容你们了，安逸日子过久了都忘了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了，等着脱两层肉吧。” 这事儿的发展就是青五也有点始料未及的，谁能想到，那软乎乎胖嘟嘟的虫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短短几天时间，两州十四县已然沦陷了大半。 陆晏来到城外的时候，只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十八，苏子苓她们早没了人影。 见到陆晏，十八乐得合不拢嘴，“头儿！” 陆晏点头，“他们呢？” “已经在村里了，苏姑娘带着人去摘了桃叶，现在已经在地里了，她让我在这里等你，怕你找不到。”十八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庄。 沈星野跟苏子苓来了村长家，村里的人不知道他是县令，他们只说是县令大人安排他们过来帮忙杀虫的。 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得有点黑，听说他们是县令大人让来帮忙的，高兴得不行，可一跟沈星野说起话来就局促得紧。 说话也磕磕绊绊的，一般都是沈星野问一句他回一句，苏子苓属实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将沈星野拉到身后。 “你一边儿去，我来。” 看着身前那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女，沈星野挠了挠头，一脸莫名，他问长策，“我问得有什么不对吗？” 长策：“对倒是也对，不过公子你气势凌人，大家见了比较紧张……”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好嘛，他编不下去了，“公子你还是歇歇吧，让苏姑娘来。” “叔，能带我们去地里看看吗？”苏子苓想着，得先去转悠一圈，光在这里问，能问出个屁来啊。 转一圈什么情况都明白了。 换了苏子苓，那人果然不紧张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悄摸摸松了口气，“嗳，成，这边，你们跟我来，我们村离县城近，地势相对来说较为平坦，地也是连在一起的。” “长策，把石灰放这里吧。”苏子苓又顺便让村长拿了几只背篓跟麻袋，一群人朝着地里走去。 一路走来，地里都是抓虫的人，他们村的情况与百花洞的大差不差的，还不算太糟糕。 “这边，这些是抓过的，那边还没抓，不过抓了也没用，这不，又有虫了。”村长本就黑不溜秋的脸直接皱成了一团。 苏子苓下到地里，蹲下去拉着喇叭口仔细观察。 见她下地，那男人吓得脸色都变了，“姑娘，姑娘，你别下地，站在上面看看得了，地里有粪，那虫子胖嘟嘟的，吓人得紧。” 苏子苓蹲在地里，抬头看向他们，“不碍事的叔，不瞒您说，咱们都一样，我也是种地的，再说了，咱们种地的怎么了？又不比别人差一等，” 少女蹲在地里，一回头笑得格外的灿烂，眼里并没有一丝嫌弃，微风佛过，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吹动着。 她说：“叔，挺直腰板，怕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吃的还不是咱们种出来的粮食，咱们是平民怎么了，种地的怎么了，又不差他们钱，咱们种地的，厉害着呢！你这样想，没有咱们种地，他们啊，只能喝西北风。” 苏子苓一边说着，一边查看玉米心里面蜷缩着的虫，她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拿了个细细的棍子，将其挑了出来。 与她们那边的颜色一致，大体能确定是同一种虫子。 “与我们那边的一样，这方子可行！”说着她就将虫子扔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第614章 树上长满了青衣卫 在旁人看起来她潇洒至极，其实只有陆晏知道，这丫的只怕是骨头都快酥麻了。 看着她那蜷缩在大腿两侧的拳头，他低笑了一声，“惯会逞强！” 苏子苓扭头瞪了他一眼，“你往前走点。” 陆晏挑了挑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往前面走了两步。 确定陆晏能将她遮住，苏子苓疯狂的开始摩擦地，一下接一下的，恨不得将鞋底磨穿。 陆晏回头就看到了她这一脸嫌弃，死命擦鞋底的模样。 “害怕你就丢给沈星野好了，自己逞什么强？” “你懂什么，我这前边刚立起来的人设，这转头就怕得跳脚，这不是打脸嘛，再说了，” 苏子苓看了一眼沈星野的背影，还有那白得发光的脖颈，小声说了句，“你看他那样，我若真给他丢个虫，指不定跳得比我还高，他可是县令大人耶，这以后若是让人知道他堂堂县令，侯府世子，被一只虫吓得大惊失色，多不好啊。” 谁知陆晏竟也跟着附和她，“你说的对。” 前面正在与村长说话的沈星野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 沈星野：“……” 他人还在这里嘞，你们说人坏话就不能小声点？ 他微微侧头，余光瞥了一眼，就看到苏子苓在草上蹭鞋底。 “苏姑娘呢？我带她去看看那边的，这边的其实是比较轻的……”村长转头要找苏子苓，沈星野手在背后摆了摆，长策不动声色的挪过来，将其彻底挡住。 “她在旁边洗手呢，马上过来。” “嗳，来了，来了。”苏子苓最后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男子一路上与苏子苓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从去年收成，说到今年下种，又说到了发现虫子的事儿。 “今年雨水充足，我们还想着今年定然是个丰收年，谁知道呢，突然遭了这灾。” “叔，放心吧，今年定然是个丰收年，这玉米苗还小，把虫杀了，后面还会长起来的。” 男子带着他们绕了一圈，“这边是最先发现有虫子的，当时还少，发现了我们就给抓了，然后那边是一开始没虫的，后来我们去抓了刚刚我们过来时的那块地，结果，那块还没抓完呢，就发现刚开始抓过的又有了，那块刚开始没有的也长了许多。” 苏子苓大概看了一眼，心里了然，“行了叔，我们知道了，你知道哪里有桃树吗？” “知道，知道，”男子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一块桃林，不过是毛桃，不好吃，而且这两天也还不熟呢。” “我们不是拿来吃的，”男子带着他们辗转来到了桃林。 有桃树苏子苓就不急了，她还怕这边的桃树跟他们村的一样，东一棵西一棵的呢，太少了不好找。 “快动手吧，摘桃叶！” 苏子苓接过一个背篓，卷起袖子，开始大把勒桃叶，等不及慢慢摘，她都是直接一把一把勒下来的。 陆晏见状，冲着不远处那群人招了招手，大家手里拿着麻袋，一拥而上。 见突然出来了这么多人，把男子吓得不轻，“这……这，苏姑娘，你们这是？” “叔，别怕，咱们这杀虫剂啊需要用到桃叶，咱们先摘，晚点我再将如何浸泡告诉你，今晚咱们就泡好，明天早上就能杀虫了。” “快的话明晚就能看到效果，若是慢的话后天早上就死得差不多了。” “这……这么厉害？”男子闻言，虽然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的，但他还是加入到了摘桃叶的大军中来。 “对啊，我家的就是这么灭的，有效果了我才来告诉你们的。” 陆晏带过来了二十几个人，沈星野又带了四五个，加上苏子苓跟男子，三十几人，很快就把带来的麻袋勒满了。 时间还早，回到村长家里，苏子苓让他找来了一个大盆教他如何制作桃叶液。 “你们几个，过来看清楚了，把步骤都记下来。” 陆晏看了一眼青五他们，大家便一拥而上，将苏子苓团团围住。 院子里有棵树，树的旁边就是水井，苏子苓为了打水方便就选择了在树下泡，大家围了上来，让这本就拥挤的小院显得更加拥挤了。 苏子苓往左边看，好多脸，往右边看，更多脸，嗯……村长都被挤出去了。 苏子苓叹了口气，人太多，她也有点受不了了，“陆晏。” 站在她身后的陆晏轻啧一声，看了青衣卫一眼，还没说话呢，大家很自觉的退开了一些。 一部分人纷纷上了树，苏子苓回头一看。 树上长满了青衣卫。 陆晏显然是很满意的，“怎么样？还挤吗？”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必如此。” “其实可以一次上来几个人学，我多制作几盆就好了。” 陆晏：“你不用管他们，你忙你的。” “你们，看得清吧？”苏子苓还是有点不习惯头顶上长满了人。 “苏姑娘放心吧，我们看得清。” 见他们说看得清苏子苓也就没管了，找来了称，开始称石灰跟桃叶，将比例还有剂量仔细的跟他们说清楚。 她泡了一盆后就退到一旁，看着村长自己操作，随后又跟他说了，需要浸泡两个半时辰，随后就是把叶子捣碎，过滤桃叶，得到的就是原液了。 制作不难，主要还是石灰跟桃叶的比例不好把握。 “这样就可以了？”男子看得目瞪口呆的，他想不明白，这桃叶，咋就可以杀虫呢？ “对，桃叶本身就是有微毒的，再加上石灰，等原液制作出来，你就按四斤原液十斤清水来兑。” “可以制作一个喷筒，若是不会的话可以用葫芦，掏空心，底下打个特别小的洞，灌满水后慢慢滴到喇叭口里，要每一棵都滴到……” 苏子苓又将注意事项仔细跟他说了一遍，随后又跟他说了，不懂可以随时到县里去问，那里会有专门的人负责。 从马村出来，众人坐上马车，马不停蹄的去往下一个村子。 —— 今天最后一天，你们懂的，我要吃全勤，先打卡，后续的慢慢发 第615章 不堪重负的门 看着远去的众人，地里干活的人都好奇得紧。 “哎，你们说那些都是什么人啊？看着穿得挺好，这乌泱泱过来溜达一圈，又乌泱泱走了。” “鬼知道是什么人，不过看村长点头哈腰的，估摸着是什么大人物。” “莫不是官府派人来帮忙了？” “你想得倒是美，真要会管，何至于这么多天都没信儿？估计又是谁为了政绩来做做样子的。” “就是，咱们村离县城最近，往年那些来做样子的你见得还少嘛！” “我感觉这次的不一样，我看到那个女娃子一直跑上跑下的，看得可仔细了，她还捉了虫呢，指不定就是官府派来的人。”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那女娃子好像很懂的样子，路过的地都看了个遍。” “得了吧，那女娃子才几岁啊，懂啥啊，别想了，别想了，抓紧捉吧，这官府，可是指望不上喽，多存点粮，搞不好今年可是要饿死人的。” 众人议论了几句又开始低头抓虫，这时，一道孩童的声音传来。 “娘，娘，爹喊你回去呢！” “啥事儿啊？”妇人直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县令大人派人来帮忙了，说是教我们杀虫，我爹喊你回去呢。” “狗娃你说啥？刚刚那些人是县令大人派来的？” 狗娃点了点头，“对啊，就是县令大人派来的，教了我爹怎么杀虫，说是今晚把药泡起来，明天早上就可以杀了，等一天，那些虫就会全部死光光了。” 狗娃嘴里说着，手还不忘了比划。 “走、走、走，回去看看。” “不是，你们还真信啊？”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真行呢？” “也是！不抓了，回去看看去。” 大家拿着手里的竹筒，一个个往回走。 妇人拉着狗娃的手，“你爹嘞？咋让你出来了？” 狗娃才四岁，田地里沟坎比较多，平时大人是不会让他一个人出来的，就怕摔沟里大人找不到他。 “在家泡药呢，娘，阿娘你慢点，我跑不快。” 妇人走太快，狗娃直接被拉着走，有时候脚不沾地，人都飘起来了。 妇人低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前面的人，拎着他的两只手，直接将他甩到背上，“抓紧了，咱们得走快点。” 一路上，不少人看到他们往回走，都好奇不已，一问，说是县令派人来帮忙杀虫了。 众人一听，急轰轰的就往村长家里跑。 隔着老远呢，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村长，村长！” “水生，水生，听说官府派人来帮忙杀虫了？” 大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将院子里正在称石灰的马水生吓了一跳。 看着乌泱泱的一院子人，他有点懵，“你们咋都回来了？” “不是你让狗娃去喊我们的吗？” 狗娃眨了眨眼，他好像只喊了他娘吧？ “你别管我们怎么回来了，先说说那个虫怎么弄！” “就是，再不抓紧今年真要重新下种了。” 马水生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弄着呢嘛，你们先回家，然后每户派一个人过来就行，我家这院子小，挤不下这么多人。” “没事儿，我们不嫌挤。” “对、对、对，一点也不挤！” 众人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回头一看，马水生家那摇摇欲坠的大门终于不堪重负倒在了门外。 “……” 大家也就是愣了愣，随后便是伴随着“你踩我脚了”、“往前挪点，这树枝咯到我屁股了”等唏嘘声。 马水生满脸无奈，“真要不了这么多人，这样，男的留下，女的回家背背篓去摘桃叶。” “这都啥时候了，还摘桃叶呢？” “就是，赶紧说这虫咋整。” “这杀虫药就是用桃叶做的，你们现在去摘，晚点泡上了明天就能杀虫了，这要晚了可就要落后了。” 听到他的话，大家也不纠结为什么桃叶可以杀虫了，毕竟马水生的话还是很有用的。 大家也信他，他既然说有用，那定然就是有用。 伴随着一部分人离开，院子里也没那么挤了，“水生，这桃叶真能对付那虫？” “能，光桃叶还不行，还得泡嘞，这个可是有比例的……” “对，药管用，人家已经用过了，就用了一天，虫就全死了。” “那定然有用啊，不然人家怎么能被县令派来帮忙呢，再说了，你们没看到那后面跟着的人吧？那可是县令大人专门派来保护那姑娘的。” …… 大家问题很多，马水生耐心的回复着他们，并且把怎么泡，怎么制作原液，原液跟清水的比例一一告诉他们。 “有不懂的再过来问，可别自作主张啊，对了，喷了药后地里的草那些，半个月内不能拿回家喂猪、喂鸡、喂牛，不然出了事自己担着啊。” 听完他的话，大家纷纷离开了，家里有石灰的已经去摘桃叶回来浸泡了，没有的则是赶紧进城买石灰。 一时之间整个马村都忙活了起来，与之前的忙碌不同，原先是沉寂的，而如今是鲜活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希望与笑。 时间还早，苏子苓他们又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转悠了几圈，负责告诉他们怎么做，怎么喷药，一下午时间，只跑了五个村子。 苏子苓更是一直在讲话，讲得口干舌燥的，但脸上并无一丝不耐，只要有人过来问，她仍旧会耐心的讲解。 “喝口水吧。”陆晏来到她的身旁，两人站在门口看向远方的玉米地。 微风拂过，吹起一层层玉米浪，绿色的玉米苗在风中摇摆。 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此时院子里正在讲解的是沈星野，已经教了几个村子了，如何说，怎么做他们已然熟记于心。 此时大家问的问题他也能侃侃而谈，而且走了那么多玉米地，他的衣服上早已沾满了泥巴，此时的他看起来就是一个爱笑，长的白净的农家小子。 苏子苓接过碗，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侧目看向陆晏，“你没其他的事儿要忙了？” “暂时这里的比较急，先处理这里的灾情，”见她急得眉头都没松开过，陆晏顿了顿，开口说道：“你也别急，慢慢来吧。” “怎么能不急，两州十四县，如今已经有一半的州县遭了虫灾，你看咱们的速度，就是跑断了腿也跑不完，等咱们跑到，只怕大多数村子里的玉米都没了。” “你看看那边”苏子苓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玉米苗。 “今年苗子长得很好，若是再拖几天，这玉米苗可就废了，到时候肯定得重新种，后天就是芒种了，也能种玉米，就是收成会大打折扣，若是早点把虫杀了，今年的收成就不会受到影响。” 第616章 饭点 “我知道，你别急，我已经让青五他们去了，三个人负责一个县，再加上还有当地县衙里的衙役帮忙，会很快的。” 陆晏没说的是他还把南宁府周边的青衣卫都给调回来了。 “沈星野不是让衙役去通知各村到县里来了吗？明天统一教一天，他们晚点回去就可以把桃叶泡起来，后天喷一天，时间放宽裕一点，大后天再喷一天嘛，顶多三天，基本上就能把药喷完了，剩下的咱们就是等了。” 每个县衙一般会有四十多人，全部派出去，估摸着一天也能把那些村子跑完。 想到这里，苏子苓松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的对面就是桑树坪，她扭头看向陆晏，“咱们去那里看看吧。” 陆晏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要不明天早上再来？” 苏子苓摇了摇头，“那个村子我上午路过时就跟大娘说好了，让她们把桃叶摘好，而且我爹回来的时候估计已经跟他们说过怎么弄了，咱们过去看看就成。” “成，我跟沈星野说一声。” 最后沈星野跟长策在郝家塬，苏子苓跟陆晏则是去了对面的桑树坪。 两个村子就隔了一个坳口，从这边下坡，再爬上去就是桑树坪了。 来到李老伯家时，他们家正闹哄哄的，“李叔，你这剂量不对吧？” “是啊，不是说十斤桃叶一两石灰吗？” 李老伯愣了愣，“是十斤桃叶二两石灰，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不可能，我听到的是十斤桃叶一两石灰。” “那我怎么听到的是四斤桃叶十斤水啊？” “这一个人说一样，到底哪个是对的？” “对啊，而且这桃叶靠谱吗？我就没听过这桃叶还能杀虫的，莫不是唬人的？” 本就摇摆不定的众人，几句话就被整得不信桃叶可以杀虫了。 “吵什么？吵什么？”李大娘吼了一声。 “我求着你们来了？爱信信，不信拉倒，整得跟我求着你们来似的。” “再说了，这是官府教的，官府教的法子懂了没？人家衙役来通知明天统一去县里学习你没听到？” “咱们为什么提前得了方子？那是人家小青姑娘特意让他爹过来教咱们的，这方子哪来的？她琢磨出来的，得了官府认可的。” “她这是自己用了，觉得有用，这才拿出来给我们，告诉我们怎么弄有用，她大可不必如此的，如今把方子拿出来了，你们还质疑上人家了？” “今天得了法子，今晚把桃叶泡上，明天一早就能直接喷了，早一天喷这虫就早一天灭，赶节令懂不懂？种了大半辈子的地都种狗肚子里了？” “不明白早一天灭了虫的好处？我今天话就放这里了，信就留下，不信赶紧滚，别在我院子里叽叽喳喳嚷个不停，我欠你的哦！” 李大娘无差别骂了一通，大家一声不敢吭，没人说话，当然也没人走。 目前按那个虫子的成长速度，靠她们抓是抓不过来了，现在这方子，也算是他们最后一根稻草了。 就想着，试试呗，万一成了呢，成了最好，不成？那不就跟原来一样，重新种呗。 有人弱弱的说了一句，“我们也不是不信，就是感觉这剂量不太对，要不咱们过去问问？” “我看到对面村子里来了一群人了，还下了地，刚刚河边那里还有人摘桃叶，估摸着是官府的人来了，反正路也不远，咱们去问问呗，万一这剂量出了问题……” 听到这里，苏子苓这才出声，“大娘，李大娘，在家吗？” “嗳，在嘞，在嘞，小青来了？”听到她的声音，李大娘眼睛都亮了。 将众人扒开，赶紧出来开门，“呀，你咋来了？都这么晚了。” 苏子苓指了指对面，“跟官府的人一道过来教大家杀虫呢，想着你们桃叶摘好了我就顺道过来看看，一会儿还得赶回县里呢。” “你来得正好，你来帮我们看看这个剂量，你爹回来说了以后，我们正在泡呢，这不没记住石灰的量。” 李大娘拉着她的手，“快进来吧，吃饭了没？我甑子还在锅里呢，拔起来炒个菜就能吃。” “今天还真没吃饭，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苏子苓笑着应了下来。 桑树坪的人苏子苓也认识的不少，很多人都去过她家，卖红薯、卖豌豆、卖鸭蛋，去年还卖过菌子，一来二去的，大家自然也就熟了。 见到她大家显然还是挺高兴的，“呀，小青来了，快快快，正好我们这边遇到问题了，你来帮我们看看。” “是啊，这个石灰剂量我明明记得是十斤桃叶一两石灰来着。” “我咋觉得是四斤桃叶十斤水嘞，没听到有石灰啊？” 眼见众人又要吵起来了，李大娘脸上隐隐不快，“好了！” 一句好了，大家悻悻闭了口，李大娘这才笑着看向苏子苓，“好了，你在这里忙着，我去炒菜，正好今天煮了一块腊肉，我给你炒个干蕨菜吃吃，还有野葱，今天摘桃叶的时候拔了一大把，正好炒个鸡蛋。” “大娘不用做那么多，随便炒两个好了。” 李大娘摆了摆手，“要的，要的，你好不容易赶上一次饭点……” 李大娘已经进了厨房，后面在说什么苏子苓已经听不清了。 “你大娘就是这个脾气，吓到你了吧？”李老伯嘴上这样说着，但脸上却满是骄傲。 “没事儿，没事儿，大娘脾气挺好的。”苏子苓笑了笑，来到他们的水缸边。 李老伯压低了声音，“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的，她嗓门若是不大，还真压不住这群人。” 苏子苓笑了笑，她也没想到，李大娘平时看着挺温柔的一人，发起火来竟然这么泼辣。 看着缸里的桃叶，苏子苓问道：“李老伯，这里面多少斤桃叶？放石灰了没？” “没呢，这个缸比较大，就放了五十斤桃叶，还没放石灰呢，这不，大家都没记清楚放多少。”李老伯挠了挠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五十斤桃叶放一斤石灰，三倍的水，泡两个半时辰。” 苏子苓说完，看向大家，“是十斤桃叶二两石灰，那个四斤兑十斤清水是原液的比例，也就是一会儿做出来的桃叶原液。” “四斤原液兑十斤水，大家都记好了，若是怕记不住，可以让识字的人来，我给你们写下来。” 第617章 父慈子孝 “看吧，我就说十斤桃叶二两石灰，你们还死犟。” “嘿嘿，记住了，记住了，谢谢小青啊，不过这桃叶真有用？” 到了现在，不论是谁，只要听到桃叶可以杀虫，大家还是不敢置信，这桃叶咋可能杀虫呢？ “当然有用，若是没用我们自然也不会拿出来教给大家了，我家的全家人出动，喷了一天就喷完了，第二天早上去看，基本上就死得差不多了。” “若是有喷漏的，大家看到了再抓就行，只要你们不漏喷，基本上是都能杀完的。” 夜色渐暗，苏子苓就站在院子里跟大家仔细说着注意事项，她说的很细，大到重复剂量，小到重复提醒他们喷了药不可把地里的草拿回家喂牲畜。 有人问，她就说，一遍又一遍的，听到她说今晚泡起来，明天早上就能喷，后天虫基本上就死了，大家也不再耽搁时间了，纷纷告辞回家。 有桃叶的回家泡桃叶，白天没摘桃叶的则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但也没办法，只得举着火把连夜去摘。 不然今晚不摘那就得明天早上去，明早摘了回来再泡两个半时辰，一个早上就没了。 要知道这一个早上，可是可以喷两块地了。 这是苏子苓第一次在李大娘家里吃饭，李大娘做得很丰盛，做了腊肉炒干蕨菜，还有一个凉拌马头兰，一个鸡蛋炒野葱，还摆了两碟她腌的咸菜。 “这干蕨菜啊，用水泡泡炒腊肉最好吃了，你尝尝，我今年晒的多，等会儿你带一点回去吃。” 李大娘尤为热情，听着外面的动静，李老伯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估计是连夜去摘桃叶了。” 李大娘不为所动，“管她呢，咱们又不是没提醒，人家不信有啥办法，中午我就说了一次，你们回来后又说了一次，说不听就算了。” 苏子苓笑着打趣道：“大娘，这还真不能怪他们，也就是您跟李老伯信任我，这桃叶可以杀虫，任谁说出来都不敢信，若不是我自己用了，我也会觉得有点不靠谱的。” “你大娘还信不过嘛，跟着你走，准没错。” 不管是收菌子，还是收豌豆，又或者今年那个垄沟种植，虽然目前还没到收成的时候，但是光看玉米杆就知道，收成差不了，当然前提是要把虫灭了。 所以只要苏子苓说了，李大娘都会听，这不，因为这事儿她们家比别家多挣了不少钱呢，这也更加坚定了她多听取苏子苓意见的想法。 吃着饭，李大娘还不忘了问她后续的事儿，喷了药虫还会不会有，有没有时效等等，问得可仔细了。 吃了饭还热情的挽留苏子苓他们在他家留宿，实在婉拒不了，苏子苓只得说实话。 “大娘，真不是我们不留宿，是真的忙，这次的虫灾受灾面积很广，咱们南宁府两州十四县，已经有一半遭了殃，” “衙役跑各个村子去通知，明天一早就要在县里集合，到时候还得教大家怎么泡桃叶，喷药呢，若是留宿只怕赶不上。” 李大娘一听，还真就不挽留了，“对、对、对，庄稼最重要，是不能留宿，这样我让你李老伯把牛车架上送你们回去。” 李大娘说着竟然还真就要喊李老伯去架车，苏子苓只得赶紧拉住了她，“大娘别忙活了，我们有马车呢，一会儿坐马车回去就成，你跟李老伯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起来把桃叶舂了，过滤好就可以兑清水去喷了。” “哎，那我们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对了，那我们明天还要去县里吗？” “不用去了，你们抓紧喷药就行，有不懂的可以上我家去问，也可以进县里来，我们都在呢。” 两人举着火把，从李老伯家出来，看着对面乌漆麻黑的村子，两人对视了一眼。 “现在怎么办？” 陆晏挑了挑眉，“走着呗，总不能还回去对面村子吧？我估计沈星野已经回去了。” 走回县里？ 苏子苓皱着眉，轻轻跺了跺脚，今天走了一天，也讲了一天的话，此时只觉得浑身疲倦，提不起劲，眼皮子重得抬不起来，脚也疼。 见她走不动，陆晏放慢了脚步，“这方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子苓累得脑子都不会转了，张口就来，“从《农政全书》里看来的。” 陆晏轻笑一声，他还以为她会胡编乱造一番，谁知道，她连想都懒得想了。 “嗯？”苏子苓努力睁大眼睛，“你笑什么？” 陆晏将火把举近她一些，“你是觉得我没看过《农政全书》？” 苏子苓愣了愣，瞌睡都跑了一半，“你看过？” “嗯哼！”陆晏轻哼一声。 苏子苓努了努鼻子，她就知道，骗不了这家伙儿，“不是，你没事儿看这么多书干嘛？还看这么偏门的。” 谁知，陆晏眉头高挑，“啊？我没看过啊。” 苏子苓：“？” 她脑子有点懵，“你刚刚不是还说你看过？” “哦，”陆晏语气平平的，“我骗你的。” 苏子苓：“……” 好、好、好！ 瞌睡全没了，此时拳头也硬了。 “陆晏！” 苏子苓原本想着忍了，她都这么累了，懒得跟他计较。 可忍了半天，这气消不了，不行，越想越气，索性直接连名带姓的喊了他。 “干嘛！”陆晏语气懒洋洋的，“走不动了？需要哥背你？” “呸！你算哪门子哥？少占我便宜！”苏子苓恼怒不已，“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你跟我道歉！” 见她清醒了过来，黑暗中陆晏的唇角微微勾起，心想，总算是不困了。 “你白天不是嚷嚷着听沈星野的风流史吗？还听不？” 风流史二字刚落下，陆晏就看到苏子苓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要！”苏子苓咧开嘴，听这个那她可就不困了，不仅不困，腰不酸腿也不疼了。 “快跟我讲讲，正好沈星野不在。” 陆晏余光瞥了一眼正前方，眼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不要道歉了？” 苏子苓摆摆手，“道什么歉啊，你快给我讲讲他的八卦，还有他跟他老爹的父慈子孝。” “我总觉得他们父子俩在一起肯定很有意思！” 第618章 惨叫声传出二里地 “哦？怎么说？”陆晏眉梢微挑，眼里带上了几分好奇。 “就白天，他说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没有妹妹，至于老头子有没有在外乱搞就不好说了，”苏子苓把白天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总觉得他们父子俩关系很好。” “还行吧，”想到了那个吹胡子瞪眼的沈侯爷，陆晏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父慈子孝？我觉得鸡飞狗跳更符合一些。” “沈侯爷是咱们大周唯一一个一品军侯，十几岁就参军了，立下了赫赫战功，沈星野他娘，也是将门之女，陪沈侯爷一同上战场，两人那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双剑合璧，在战场上那可是从无败绩，” “令敌人闻之丧胆，不过后来沈星野他娘出了意外，侯爷也受了伤，那时候沈星野才五六岁吧，后来他爹在边关，他还小就把他扔上京了。” “沈侯爷有个继母……”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苏子苓便猜到了，又是老土又狗血的情节，“侯爷不在，那位就放纵沈星野吃喝玩乐？” “不仅不加以管教，还恶意引导他不学无术？” 陆晏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苏子苓冲着他挤了挤眼，“还有，该不会他娘的意外，他爹的受伤，也有蹊跷吧？” 陆晏是真的感到惊讶了，“苏姑娘，你知道的有点多啊！” “怎么，要杀我灭口啊？我告诉你，我可不好杀。” 苏子苓抬了抬下巴，脸上满是得意，废话，这要还猜不到，她那些宫斗宅斗小说岂不是白看了？ 这玩意，她看得可多了。 “所以他的纨绔子弟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陆晏点头，“算是吧。” “然后侯爷回来后看到他如此不成器的模样，就拿着藤条吹胡子瞪眼的的揍他？满府邸的追着打？” “惨叫声传出二里地那种？” “藤条？”陆晏哼哼两声，“藤条哪够，侯爷用的是刀，直接扛着他的大刀追，沈星野的逃跑功夫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噗……哈哈哈哈” 一想到沈星野被追得上窜下跳的，苏子苓便再也忍不住了。 这时，前面突然亮起来一个火把，沈星野一把掀开马车帘子，咬牙切齿道：“我说你们俩够了！我人还在这儿呢！” 陆晏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说你坏话呢，开心吗？” 沈星野磨了磨牙，“开心个鬼，换你你开心吗？” 看到他苏子苓还挺惊讶的，“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苏子苓的话，沈星野撇了撇嘴，语气放缓了一些，“接你们啊！谁知道你们这俩个没良心的家伙儿，竟然背后蛐蛐我！” 他嘟喃着，却还是走下来举着火把让苏子苓先上马车。 见苏子苓上了马车，沈星野就要跟着上去，陆晏一把扯住他的领子，“等等，我跟你说个事儿。” 沈星野一脸懵，“啥事儿？” “哦。”陆晏哦了一声，提步上了马车，放下帘子那瞬间他说了一句，“我想说让我先上。” 沈星野：“？” “！！！” “陆晏！你个狗东西！”沈星野气得跳脚，一步跳上去，就要去掐他脖子。 “此仇不报非君子！今天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苏子苓都没看清楚陆晏怎么动的手，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沈星野已经被擒住了。 两只手被扭到身后，脸贴在马车壁上，陆晏扬眉，嗓音清脆，“怎么样？服不服？” 沈星野挣扎了一下，根本动弹不了，嘴巴却仍旧硬得不行，“不服！有本事你放开我，咱们公平公正的打一次！” “放开你啊？”陆晏咧嘴一笑，“行啊！” 手微微松开了一点，沈星野还以为真放开了，直接起身。 谁知陆晏“砰”一声又将他按下去了，恶趣味十足，“放开，你也打不过，说，服不服！” “疼、疼、疼，陆晏你大爷的，你还来真的啊！” “我服，我服，你赶紧松手！” “还打不打了？”陆晏身体前倾，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不打了，不打了，赶紧松开。” 陆晏手一松开，沈星野就满脸幽怨，一边揉着脸一边说着，“你丫的还真下死手啊，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嘞，整天只会背着我说我坏话，” 陆晏就坐他对面，听到他的话也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撩了撩眼皮，“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当着你面说的，不过你这人真难伺候，当面说不行，背后说也不行。” 沈星野直接被气得目瞪口呆的，“不是，你这重点是当面说跟背面说吗？不应该是说我坏话是重点吗？” 陆晏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跑题了。” 沈星野差点被气吐血，“不是，你见过哪个正人君子总是在背后蛐蛐人的？” 陆晏漫不经心道：“我也没说我是正人君子啊，别乱给我扣帽子。” 听着两人小鸡互啄式的斗嘴，苏子苓没忍住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哈！” 陆晏靠在马车上，缓缓扭头看向她，“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吧？” 苏子苓：“？” 不是，我就纯吃瓜啊，别拉我下水。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们在说什么？我刚刚睡着了，都没听到，要不，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陆晏挑眉，直起身来，“你爱看啊？那成啊！” 说着就要动手，沈星野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又来！你可饶了我吧，我看你啊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你俊，比你受欢迎，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想揍我的脸，” 苏子苓：“……” 她看了看沈星野，又看了看陆晏，想说：虽然你很帅，但是，比起陆晏来，嗯，还是差了点的。 虽然说这家伙，欠儿、嘴毒、恶趣味十足、还黑心、黑肝、黑肺，但不得不承认，确实长得还可以。 注意到苏子苓的小动作，陆晏心情显然十分愉悦，他身体往后一靠，“嫉妒你长得俊？这种话也就你好意思说出来，你看看她的表情，还觉得帅吗？” 苏子苓脸上的嫌弃还没收起来，就与沈星野的视线对上了。 苏子苓：“……” 沈星野：“是吧，你看看小青妹妹多嫌弃你，像你这种黑心、黑肺、黑肝的家伙儿，能有我这么个朋友已是万幸，再欺负我，让你以后连朋友都没有。” 苏子苓：“？” 这也行？ 见苏子苓不说话，沈星野自动理解为他说对了，他一边揉着脸，一边把头伸过来，“小青妹妹，快替我看看，毁容了没，这要真毁容了，那上京里的那些妹妹得多伤心啊。” 第619章 三七 苏子苓：“……” 看着那白里透红皮肤比她还好的脸，她问了一句，“你脸没事儿，话说你是怎么保养的？皮肤这么好。” 还不带苏子苓看清楚，陆晏抬手，巴掌贴在了沈星野的额头上，将他往后推。 沈星野皱了皱眉，“你干嘛？” “坐稳了。” 马车缓缓驶向县城，一路上沈星野都叽叽喳喳个不停，一直在跟苏子苓说他怎么保养的。 苏子苓听得来劲儿，一旁的陆晏则是满脸嫌弃，时不时来一句，“你一个大男人，弄得唇红齿白的，这走出去啊，人家还以为你们是姐妹呢。” 沈星野宛若被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发现你这人，真没眼光，” 说着轻嗤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小青妹妹，你就说我这样的，是不是很好看？” 苏子苓点了点头，给了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还行。” “什么叫还行啊？”沈星野一把捂住胸口，满脸心痛，指着他们俩，“你们俩，果然是一丘之貉，妹妹，自从他回来了以后，你就不爱我了！” 苏子苓瞪大了眼睛，我去，这哪来的戏精啊？ 陆晏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伸直，毫不留情的踢了他一脚，“好好说话，再这么乱七八糟的来，小心我把你丢出去，到时候自己爬回去。” “哦。”沈星野缩了缩脖子，老实了起来，陆晏说丢，他是真敢丢啊。 不过也没安分太久，他又开始嘀咕了，问了陆晏为什么这么久没消息，又问了他这边事儿了了以后的打算。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说到后面又说到了上京的事儿，后面说了什么苏子苓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整个人困得不行，一直在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瞅着就要往前扑了，陆晏伸出手来接住了她的脑门。 见她睡着了，陆晏朝着沈星野使了个眼色，余下的路，马车里都安安静静的。 到了县衙门口，苏子苓还没醒，沈星野压低了声音，“不叫醒她？” 陆晏刚想摇头，就听到沈星野说，“还是让她进屋里睡吧，夜里温差大当心着凉了，而且明天还有一场硬仗打呢，最近这几天可是关键时刻。” 陆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来喊。 沈星野一头雾水，“你怎么不喊？” 陆晏：“……”他能说这丫的有起床气嘛？ 往常除非她自己起来，不然谁若是吵到她了，她起床气超大。 当然了，不是冲着别人，一般是气自己，就生闷气。 沈星野清了清嗓子，“小青妹妹？” 听着他那猫叫声，陆晏嘴角抽了抽，索性把手直接抽开，苏子苓猛的往前扑，眼看着要扑下去了，陆晏又重新接住。 沈星野看着他这骚操作，嘴角抽了抽，没忍住，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突如其来的坠落感直接将苏子苓惊醒了，她睁开眼睛，有点迷迷糊糊的，“咋了？” 沈星野：“到县衙了。” “哦。”苏子苓有点呆呆的，感受到额头上有只手，瞬间清醒了过来，“你干嘛？” 陆晏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刚刚差点扑马车上了，是我接住了你。” “哦，谢谢。”苏子苓打了个哈欠，掀开帘子，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一旁伸着手等了半天的长策默默的收回了手。 “小青妹妹这迷迷糊糊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沈星野嘀咕了一句。 陆晏踢了他屁股一脚，直接将他送下去，“赶紧开门去。” 沈星野摸了摸屁股，小声嘀咕着，“这开门也用不着我啊，还有，你这人咋回事儿？这才回来半天，揍了我多少次了？莫名其妙。” 陆晏拿过一旁的火把，将其点燃，走到了苏子苓身边，侧头看了她一眼，“很累？” “还成吧。”苏子苓捏了捏脖子，打了个哈欠，“明早那些人得什么时候到？” “路程有点远的，估摸着得巳时（9：00—11：00）才能全部到齐。” 苏子苓点点头，“那成，早上起来咱们再去旁边转两个村，回来估计人就差不多到齐了。” 那边长策提前去敲了门，大门打开，府里有点黑黢黢的，只有隐隐绰绰点几盏灯。 看着苏子苓哈欠连天的，沈星野有点后知后觉，“小青妹妹，你，是不是有起床气啊？” “有点，”苏子苓点点头。 “啊？”沈星野瞪了陆晏一眼，嘴动得飞快，虽然没出声，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骂得很脏。 “那你平常在家……” 苏子苓自然而然的接了一句，“我一般都是睡到不气了再起来。” 沈星野：“……” 沈星野的府里没多少下人，一来是他信不过，二来是他不太习惯有太多的人。 就几个他从上京带来的人，长策是跟着他的，其他的就几个厨娘跟护卫。 让人给苏子苓打了热水过来简单洗了把脸，给她打了桶洗脚水，里面加了艾草那些，苏子苓这才泡了没几分钟，直接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其实活倒是不累，主要是走了一天，脚特别酸疼，到了最后甚至有点麻木了，沉甸甸的。 第二天一早，苏子苓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看着一旁备好的衣服，她一边换一边想着，她昨晚到底是怎么躺上床的。 “苏姑娘，你醒了没？”她这边还没想出来，门便被敲响了。 “起了。”她匆忙穿好衣服，随即应了一声。 “那我进来了。” 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姑娘，手里端了一盆水，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分明长着一张娃娃脸，可此时却是冷冰冰的。 “你是？” “我是三十七，陆公子让我来照顾姑娘的。”说着就拿着帕子替她擦手。 苏子苓吓得连连后退，双手高高举起，“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三十七？好险好险，差点就是三十八号了。”苏子苓嘀咕了一句，“三十七，那我就叫你三七吧。” 见她不需要伺候，三七也没强求，而是退到一旁铺床。 苏子苓一边洗脸一边问道：“十八他们是跟你一起的？” “对。”见她显然是不乐意多说，苏子苓也就没继续问了，“陆晏他们呢？” 听到她直接直呼其名，三七手顿了顿，很快便恢复如常，“公子跟县令大人出门了，留了长策还有我跟着苏姑娘。” “公子说了，苏姑娘不必跟着去，那边有他们就成，等巳时其他村民来了，还得麻烦苏姑娘帮忙招呼着。” “好，我知道了。” 苏子苓洗漱完，出了门就看到长策在不远处等着，见到她出门，他立马迎了上来。 “苏姑娘，我家公子他们出门了，我让人给你送早饭过来。” 苏子苓摇了摇头，“先不吃，外面有人来了吗？” “一大早就有人来了，我刚刚过去的时候有七八个，现在约莫着来了有十个了。”见她往外走，长策跟在了她的身后。 第620章 白家人 “府里有现成的桃叶跟石灰吗？”苏子苓问道。 长策：“有的，一大早公子就安排我们去摘了，石灰也买了一些，公子说了，每个村子免费发五十斤。” “有就好，咱们先把这几人给教会了，这样他们就可以早点回去准备，早一天杀虫庄稼就能少被啃一些。” “不用等其他人吗？”长策替她推开门，“还是等人齐了再一起教吧，不然姑娘你的嗓子只怕受不住。” “没事儿，你让人给我泡点金银花水吧，或者菊花茶之类的，”苏子苓看着院子里的十个人，又看了看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大盆。 “其实我们这样十个十个教还更好一点，人少他们听得更清楚，人太多了一起教反而速度更慢，也更累，因为很多人会听不到。” 长策点头，“苏姑娘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就成，我来动手，公子出门前交代过了，让我一切听姑娘的。” 见两人进来，那些人赶紧起身，身体微微躬着，有点拘谨，手足无措的。 “各位，接下来由我教大家怎么制作杀虫剂，若是有不懂的一定要提出来，咱们得把方子学会了，带着回去。” “现在学会了，下午就可以把药泡起来，明后两天喷了药，大后天估摸着虫就死得差不多了，所以，大家一定要好好的听，不懂一定要问。” 苏子苓生怕他们不敢提问，然后不懂装懂，这样只会害了整个村子。 讲好利害关系，让长策提来了水，苏子苓开始仔细讲解，先是比例，水量，剂量，如何喷，喷后注意事项等等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 她揉碎了讲，重点部分都会重复讲，直到大家听明白为止，完了一批，她喝了口水，后面陆陆续续来了有十一二个人，她又开始下一次的讲解。 就这样，走了一批又一批，等到了巳时，陆晏他们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只剩下最后一批人了。 沈星野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怎么才来了这么几个？其他人呢？” 长策迎了上来，“其他人都已经教完回家了。” 听说县令有了灭虫的法子，大家兴奋得一夜都没睡，这不，一大早，天微微亮，路都看不清许多人就举着火把出发了。 所以到的时间比沈星野他们预料的要早得多，哪怕是这些路比较远的，也比预测的早到了半个时辰。 “好了，还有哪里不懂可以问了，别到时候到家又给忘了，到时候再跑一趟可就不值当了。”苏子苓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苏姑娘，我再多问一句，这原液是四斤兑十斤水对吧？” “对，兑好了就直接喷，就用我刚刚说的法子，记得别漏喷了，要每一棵玉米树都要喷到，而且还是喷在喇叭口里。” 想到她们家的秧苗有虫，她又提醒了一句，“你们的秧苗若是有了稻叶蝉跟稻飞虱也可以用桃叶煮水，然后拿去喷，当然了这个煮的可就不能加石灰了。” “我们明白了，多谢苏姑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这会儿回去泡起来，晚点还能喷两块地。” 得了法子，大家都急匆匆的要往回走。 “那边，那边有石灰，大家记得过去领，一个村子有五十斤，后续若是有问题也可以到县里来，或者是到百花洞去，你们看路程，哪边近就到哪边。” “嗳，知道了，这事儿还真得好好谢谢苏姑娘，不然我们得抓得何时去啊，指不定今年这一批玉米就得报废重新种了。” “没事儿叔，你们领了就赶紧回家吧，对了，你们没吃饭吧？没吃的话顺着这条巷子出去，再左拐，那边有个苏记食肆，我家的，今天到那里可以免费喝粥跟馒头，还送咸菜。” “嗳，知道了。”大家领了石灰就急匆匆走了，现在都着急回家，一想到可以杀虫了，哪里还会感觉到饿啊。 “舅舅，你怎么样？阿婆他们还好吧？你们那边严重吧？” 李大柱也来了，他们村到县里相对来说比较远，所以他今天是最后一批。 “别担心，好着嘞，都好着嘞，我们那边虫有是有，但没你们严重，这才发现两三天呢，玉米苗没啃伤，你们的药来得及时，这波喷下去就好了。” 李大柱嘿嘿笑了两声，“昨天衙役过去通知到县里来，说是教杀虫，我没想到就是你在教，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给你带点鱼干了。” 苏子苓解释道：“我也是昨天才来的，大前天把药弄出来，然后自己试了试，效果还不错昨天就来县里了，都没来得及去告诉你们。” “没事儿，没事儿，现在时机刚刚好，对了，我们那边菌子也开始陆陆续续出了，我还想着捡了给你送过来呢，没想到就出了这事儿。” 李大柱拍了拍她的头，低声安慰着，眼里满是笑意，并无一丝责怪。 “没事儿，先忙虫子的事儿，这药喷下去，几天就好了。” 见李大柱还有心思想菌子的事儿，想来他们村的虫子是真不严重，这样一想，苏子苓也就放心了。 “对了，你三婶她娘家也来人了你看到没？”李大柱突然出声。 苏子苓愣了愣，“来了吗？” 苏子苓并不认识白家人，当初白薇嫁过来的时候白家并没有人过来送，这几年他们家过得也不太好，那边也就没跟苏家往来。 就连阿秀出生、满月，再到现在，那边也没人来看过。 平日里的节日老苏家也没过去走动，也就是过年的时候会背着礼物回去拜年。 “来了，刚刚最后跟我一起的那个，就是你三婶她大哥。” 苏子苓点了点头，“难怪刚刚看他有点眼熟，他还一直盯着我看，我寻思着我并不认识他啊……” “糟了！”苏子苓惊呼出声，“他不会过去找我三婶吧？” 老白家是怎么对白薇的苏子苓也只是听苏阿奶他们提过几句，意思就是白家人也没那么坏，就是日子过着了。 没办法，现在没往来，主要还是白家的几个媳妇太厉害了。 因为没什么往来，所以苏阿奶也没多说。 “他应该找不到吧？”李大柱迟疑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苏子苓放下手里的杯子，“既然他认得我，我又说了我们家有铺子，他估计会寻过去，我三婶现在大着肚子呢，可别再把她气到了。” 第621章 不想见咱们就不见 “我跟你一道，顺便去吃个饭。”李大柱背上背篓，把石灰往里一扔就跟在她身后。 “哎，小青妹妹，你上哪去，这边饭好了，吃了饭再去啊？”沈星野就坐在一旁的凉亭着，本来是等她一起吃饭的。 “我去食肆里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苏子苓头也没回，摆了摆手就出去了。 沈星野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陆晏，咒骂了一句，“这家伙儿，还真是一点都靠不住，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长策，长策。” “公子，咋了？”长策听到声音从外面大步走来。 “你去跟着小青妹妹，你看着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来到苏记食肆门口，此时正是饭点，里面闹哄哄的。 李大柱看着这铺子，眼里满是羡慕，“这铺子越来越像样了，等我今年第一批魔芋豆腐卖出去了，我也来租个小铺子。” “哎，可以的，我有让人帮忙留意的，有便宜的就给你们留下，实在不行去菜市卖也一样的，那边人流量还更大一些。” 苏子苓提步走了进去，大堂里已经人满为患，李泽兰忙得腿都快要跑断了。 一旁的三叔则是负责擦桌子收碗那些，苏永安也忙得够呛，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苏子苓。 “你怎么来了？吃了没？没吃让小九给你先煮一碗粉。” 苏子苓挑了挑眉，“小九？什么情况？” 苏子苓嘴里调侃着，眼睛却一直在大堂里扫视着。 李大柱拍了拍她肩膀，下巴朝着不远处的角落里抬了抬。 “喏，在那里呢。” 苏永安咧嘴一笑，“没什么情况。” “还没什么情况？嘴都笑得合不拢了，你跟我说没情况？”苏子苓笑了笑，直起身来，“你好好干啊，别乱来。” 说着就要朝着那人去，她的动作苏永安自然也是看到了，一把拉住她。 “那人怎么了？” “说是我三婶娘家人，人都来了，得去打个招呼吧？”苏子苓拍了拍他的手，“撒开。” “哦，这人我有印象，进了有一会儿了，也没点东西就往那角落里一站，没挪过地。”苏永安放开了手，“要不去问问？” “不用。”苏子苓摇了摇头，看着外面进来的客人，“你去忙吧。” 看着三叔进进出出的，而那人根本没打算上前说话，眼睛却一直往后厨那个方向看去。 “舅舅，你说他干嘛来了？我三叔这进进出出的，他也没喊人。”苏子苓原本以为他是来闹事儿的，可如今看来又不像。 “上去问问不就得了。” 苏子苓正打算上前呢，就看到白薇掀开帘子要出来，苏子苓看到了她，白树自然也看到了。 只见他眼睛一亮，提步就朝着白薇去，苏子苓心想坏了，还不知道这人是来干嘛的，“三婶。” 苏子苓喊了她一声。 白薇朝着她看来，苏子苓摆了摆手，“你先进去，外面人多。” 听了她的话，白薇摇头失笑，却也转身退了回去，自然就没看到一旁的白树了。 白树愣在了原地，看到苏子苓那瞬间，他手往裤子上搓了搓，头微微低下了一些。 “苏，苏姑娘。”他结结巴巴的打着招呼。 苏子苓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叔，来了咋不吃饭？那边还有座位，我让人给你上两碗粉，吃饱了这才好赶路嘛，回去后还得摘桃叶，泡桃叶，今晚泡好明天就可以直接喷了。” 白树点了点头，“我知道，”说着他看向帘子后面，“你放心吧，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小薇，见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娘的。” 看着这个有点猥弱，没什么主见的男人，苏子苓不知道说些什么，见他还在看着帘子后面，她叹了口气，“所以，在县衙的时候你就认出我了？” 白树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名字，刚开始还以为是同名。” “那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这点苏子苓挺好奇的，毕竟他们都没见过面。 “我去年来县里找过活，当时见过你推着车卖豆腐，当时你三婶跟你一起，”说完他像是犯了错般抬头看向她。 “你放心，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家里人也没提过的。” 他知道他娘跟媳妇是什么德行，所以对于苏家的现状他是只字不提。 他们家虽然也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最起码没负债，可老苏家不同，负了五六十两银子，所以白家是巴不得两家没来往。 他想着，若是家里人知道妹妹过得好了，苏家日子好了，估计会没完没了的过来吸血，所以，他情愿什么都没看到，对于苏家的事儿只字不提。 就让她们以为苏家还是原来那样，一边负债一边过得紧巴巴的好了，这样小妹也有几天安生日子过。 苏子苓叹了口气，“你在旁边坐会儿，我进去问问三婶愿不愿意见你。” “嗳，好！”白树松了口气，眼睛更亮了些，声音里都透着股欢喜。 李大柱就在外面陪着他说话，苏子苓进了后厨。 “三婶。”苏子苓一进去，就看到白薇在那边放调料。 “我来吧。”苏子苓拖了个高脚凳子给她，顺便接过了她手里的粉。 “你坐着歇会儿。” 看着她日渐隆起的肚子，苏子苓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最近怎么样？小朋友还乖吗？” 白薇摸着肚子，满脸笑意，冲着她点了点头。 “好就行，若是不舒服记得让三叔去找大夫，想吃什么你就带着青九出去买。” 白薇点头，看着火不旺了，她又往里添了两根柴。 李泽兰早已等候多时，苏子苓把放好佐料的粉放到他托盘上，又继续放下一碗。 “三婶，你大哥来了，在外面等着呢，你要见见吗？” 苏子苓话音落下，白薇手里的柴“咔”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苏子苓皱了皱眉，将她拉出来一点，“没事儿，不想见咱们就不见，他也不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第622章 偏心的奶，强势的娘，好吃懒做的老二，鬼迷日眼的老四 “今年咱们南宁府遭了虫灾，玉米被祸祸得不成样子，这不，他们都是特意到县里来学习怎么杀虫的，” 听到她说遭了虫灾，白薇显然更担心了，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手里一直比划着，苏子苓看不懂，但是她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 “你是想问家里好不好？” 白薇点头。 “放心吧，家里的虫子已经全部灭了，这方子还是咱们琢磨出来的呢，效果还不错，所以才到县里来教大家杀虫。” “我昨天来的，跟我爹一块，他没跟你们说吗？” 白薇摇头，显然苏父嘴太严了，一个字都没透露。 其实也不是苏父不说，主要是他昨天来的时候也是食肆最忙的时候，他帮着忙前忙后的，哪顾得上说虫子的事儿。 再说了，这虫都没了，再告诉他们无非是让他们瞎担心罢了。 苏父绝不承认，他昨天在这里干活，看着那么多客人，心一热，给——忘了。 “阿奶他们都挺好的，家里又建了一个作坊，专门做菌子酱的，这段时间太忙，也没过来告诉你们。” “你不用惦记家里，对了，小朋友的衣服鞋子那些，阿奶也在做了，已经做了两身了，不过她说少做点，阿秀小时候穿的还放着呢，可以洗洗晒晒太阳接着穿。” 白薇笑了笑，学着苏子苓比了个大拇指。 农村就这样，小的捡大的穿，再加上阿秀穿的那些衣服还没坏，丢了可惜，苏阿奶就给翻出来了，洗洗放太阳底下晒着。 “三婶，”苏子苓看向她，“他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没想干嘛，你若是不想见，那我给他煮碗粉，让他吃了就赶紧回家，现在这虫子长得很快，早一天灭了早一天好。” 白薇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点了头。 “你不用勉强，不开心咱们就不见，再说了，有我，有三叔，还有青九、十八，我们都在呢，别怕。” 白薇笑着摇了摇头，眼里并没有不愿意，苏子苓这才让李泽兰把李大柱跟白树喊了进来。 她让青九煮了两碗粉，加了一个蛋，又给他们多放了些卤肉。 白树进了后院，就站在院子里，看着白薇，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叔，坐这边吃饭，”苏子苓端了两碗粉上桌，“舅舅，你也来。” “嗳，我可是早就饿了，正好尝尝你煮的粉。”李大柱没客气，坐下来看着那油脂浸润的粉，嘴角的笑意更多了些。 “放这么多肉，做生意的要都跟你一样，那不得亏死啊。” “你想啥呢，我看着像傻的啊，这是给你们多加了点，来试试这个蕨菜，我腌的，上山打了好几天呢。” 苏子苓拿了一碟蕨菜，一碟萝卜干出来，看着一旁还杵着的白树，又喊了他一遍，“叔，先吃饭，吃了饭再说话，而且你们路远，得早点回去摘桃叶那些。” 白薇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轻轻拉着他的手，明明都没用力，可白树就是被拉着坐下去了。 看着身旁面色红润，身体微微圆润起来的妹妹，不知怎么的，白树红了眼眶。 嘴里一直嘀咕着，“见你过得好就好，大哥也就放心了。” 他话音落下，白薇也红了眼眶，怀了孕，本就情绪不稳的她，眼泪瞬间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将白树吓得不轻，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眼泪，“别哭，你别哭，对孩子不好。” “大哥过得挺好的，家里也挺好，你放心，我没告诉他们你的近况，大哥不会让他们过来打扰你的。” 他低头吃着粉，一边吃一边说，眼泪也顺着滴了下来。 “你不用惦记家里，以后逢年过节的，”他顿了顿，“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大哥知道你过得好就行。” “就是回来了也别带太多东西，像今年，一堆人盯着妹夫，得亏子仲跟着去了。” “那个地方，你出来了就别回去，也别管他们过得好不好，你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你别心软，若是有天他们找上门来了，你也别出来，让苏姑娘去，让她去处理。” “她是个有本事儿的人，你狠不下心来，就让她来，总之别让她们沾上了。” 白树说着说着声音都开始哽咽了，白薇也不好受，哭成了泪人。 李大柱看不下去了，重重叹了口气，“兄弟，不是我说你，你是老大，又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还能让她们把你拿捏住了？你得立起来啊，你要争气啊，你不争气，这以后指定得屁事儿一大堆。” “你指望着小青帮你挡着，那你想过没有，她也才十七岁，这真要闹起来了，以后她名声咋整？” “指望别人还不如你自己站起来呢，自己的妹妹自己护着，你可别指望我外甥女。” 白树顿了许久，久到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只听他轻轻的回了一句“好。” 见了白树以后白薇浑身上下都透着开心，通过他们的谈话，苏子苓也听到了一些，反正就是兄妹俩关系挺好。 但耐不住有个重男轻女的奶，强势的娘，还有个好吃懒做的老二，底下有个鬼迷日眼的老四。 反正老大被他娘拿捏得死死地，其他两都是儿子，就白薇一个女儿，自然是偏心得没边了。 而且白薇的嗓子，也不是从小就说不了话，而是老四贪玩，掉河里了，白薇跳下去救了他。 老四人没事儿，但白薇发热了，老四怕挨揍，就跟家里人说，是白薇去玩，自己掉下去了，所以都没人说给她请个大夫，她耳朵就是那时候给烧坏的。 醒来后就说不了话也听不清声音，后来听力恢复了但她却也散失了语言能力。 从食肆出来，苏子苓可算是松了口气了，手里拿着两个菌子酱包子，随手丢给了长策一个。 两人就这般边吃边往回走。 第623章 突然有了人味儿 两人刚进府里，就看到了跟八爪鱼似的挂在凉亭上的沈星野，一看到他们回来，他眼睛都亮了。 可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时，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苏子苓眨了眨眼，又啃了一口包子，“你挂在这上面干嘛呢？” 身后坐着的陆晏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别管他，在倒脑子里的水呢。” “噗……哈哈哈！” 陆晏每次开口，都能刷新苏子苓对他嘴毒的认知，当然了，前提是别对着她开这个尊口，她倒是挺乐于看他怼人。 随着苏子苓走近，包子的香味也随之传来，沈星野眼巴巴的看着，肚子也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苏子苓停下了脚步，扭头，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沈星野摸了摸肚子，满脸幽怨，“我们还没吃饭，这不是等着你们嘛，鬼知道，你们俩竟然吃了！” 说着，他竟是将手伸向长策，长策一个闪身，三两口将包子全部塞嘴里，声音喃喃的，“公子，这我吃过了，给你不太好。” 沈星野看着伸在半空中的手，嘴角抽了抽，随后五指慢慢回握，手背上青筋凸起，咬牙切齿道：“你，好样的，没白养你。” 长策就跟没听到似的，在一旁努力嚼着包子。 苏子苓随手给他丢了一个，“喏，给你，还能少得了你的不成？” 剩下的一个递给了陆晏。 “嘿嘿，”沈星野咬了一口包子，嘴塞得鼓鼓囊囊的，“还是小青妹妹对我好，不像某些人，” 说着恶狠狠的瞪了长策一眼，“哼，白跟了我那么多年。” 苏子苓嘴角抽搐着，努力憋着笑，“其实，包子钱是长策给的。” 沈星野啃包子的动作僵住了，随后很快反应过，尬笑了两声，“啊哈哈，哈哈，那什么，我就说嘛，长策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这么对我呢是吧，还是长策好，随时都惦记着你家公子我。” 苏子苓挑眉，“哦？又是长策好了？刚刚不是还说我好的吗？怎么，我又不好了？” “包子可是我提回来的。” 沈星野：“……” “都好，都好，走走走，咱们吃饭去，饿死了都。” 沈星野插科打诨，陆晏与苏子苓并肩而行，看着前面那个很忙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出息！” “你们早上怎么没喊我？”苏子苓看向他。 “我们起的也不早，就旁边溜达了一圈，两三个村子而已，还把你带上干嘛？” 陆晏话音落下，苏子苓有点不敢相信的弯腰回头看向他，“咦？” “怎么？”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家伙儿，竟然突然有了人味？稀奇啊！” 陆晏微微扬眉，“主要是考虑到某人昨天走了一天，那小胳膊小腿的，倒腾得跟车轮子似的也走不快，这要带上铁定得拖行程。” 苏子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哪里短了？哪—里—短—了！！” 陆晏没说话，垂眸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随后抬起自己的手。 两相对比，看着明显短了一大截的苏子苓：“……” 她默默的放下了手。 好像是有点短，这一对比，就跟大人跟小孩似的。 “果然就不该期望从你嘴里听到什么好话。”苏子苓剜了他一眼，朝着沈星野追了过去。 看着她那欢快的步伐，陆晏抿嘴，“对了，青五他们刚刚传信回来了。” 青五？ 苏子苓眨了眨眼睛，这不就是昨天那批人里边的队长嘛，他们不是去其他县了嘛…… 其他县？ 苏子苓眼睛一亮，立马刹住车，若无其事的倒退回来，与他并肩，“哦？怎么样？那边严重吗？进展如何？” 她的小动作，陆晏尽收眼底，眼里的愉悦一闪而过，“还行，收到了四封信，目前看来一切顺利，虫子的情况与城外差不多，昨天他们到了之后先去了县衙。” “那边的人倒也配合，县衙里的衙役全部出动，挨个村通知下去，今早开始教，现在估摸着进展跟咱们差不多。” 苏子苓点了点头，“才四个县，那就是还有一半没消息，”她看向陆晏，“咱们得加快速度，到时候还得过去看看。” “嗯。”陆晏点头。 吃了饭，几人坐上了马车，路过昨晚的村子时，还停下来看了一眼，进展比较顺利，玉米地里全是喷药的人。 几人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继续前往其他的村子。 就这样，三人每天天不亮起来吃东西，吃完又继续出发，晚上太阳落山了才姗姗归来。 其他县的消息也断断续续的传来，情况相对来说比较好，大多数的村子已经得到了控制。 只有少数的几个，他们那边常年降水量少，虫灾更严重些，青衣卫按苏子苓教的去杀虫，能杀死一部分，但情况并不容乐观。 “十六传信过来，说是绿色、褐色的虫子基本上都死了，但是还有一些黑色的，加了剂量也没死。” 陆晏将信递给她，苏子苓低头看了一眼，信上写得很详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黑虫爬满玉米苗的场景。 怕她不知道是什么虫，十六甚至贴心的画了图。 “你知道这是什么虫吗？”陆晏皱着眉，“今年出的这些虫，往年都没有，或者说往年有，但没这么多。”所以他们基本不认识。 “小猿叶虫。”苏子苓叹了口气。 “得回家拿毛鱼藤，桃叶液对他们没用。” 陆晏问：“要回去拿？县里有没有？或者其他地方，我让人去找来。” 苏子苓摇了摇头，“县里没有，这毛鱼藤有毒，而且特别难寻，我前几天上山挖了一些，没用完还放家里，得回去拿。” 其他地方还要去找，但天门山她已经知道具体位置了，所以回去拿会更快。 两人坐上马车往回赶，来到桑树坪把马车放李老伯家，路还没挖通，两人只得走路。 “怎么样，变化大吧？” 陆晏点头，上次他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条茅草路，只有一只脚宽的地方是没草的，路两边的草十分茂盛，直接垂到路上来，将路都给盖上了。 而现在，是一条宽宽的路，可容马车经过，想到下雨天路难走，大家还在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沙子。 第624章 实行新的种植法 “你们自己挖的？”陆晏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向她。 苏子苓摇摇头，“我们挖的在里面，这外面的是沈星野找人来挖的，不过这两天大家都在忙着杀虫，也就没空挖了，我估摸着八月节前可以挖完。” 听到是沈星野找人给挖的，陆晏还挺惊讶，“这小子，可算是做了一件人事儿了。” “你不知道啊？”苏子苓问。 “我人在千里之外，你莫不是真当我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陆晏也是有点哭笑不得。 “啧！”苏子苓轻啧一声，“你连沈星野进货出货的价格都知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原来不是啊。” 陆晏：“……” 回到老苏家，两人并没有多停留，拿上麻袋背篓跟锄头，顺便把苏永和一起喊上，三人一口气没歇，直接到了上次砍毛鱼藤的地方。 上次没砍完，旁边还留了几棵，陆晏负责砍，苏永和负责挖，苏子苓就坐在一旁的地上，把他们砍出来的直接装麻袋就行。 半个时辰后，三人带的麻袋已经全部满了，三人运了两次才把毛鱼藤全部送下山脚。 想着家里还有一些，而他们只有两个人，挑不了这么多，就让村里人帮忙送了一程。 苏父他们不在家，只有苏阿奶在，想着这都下午了，给他们煮碗粉吃了再走。 苏子苓只是拿了两身换洗衣服。 “阿奶，饭我们就不吃了，那边村子里虫灾严重，我们得抓紧过去。” “对了，咱们村虫子杀完了没？” “早杀完了，就花了两天时间，王家村是你大哥去的，每天天不亮就出发，太阳下山了才回，就是那些送菌子来的村子也从咱们这里学了方子回去，估计也杀得差不多了。” “很明显的，昨天跟今天送菌子的多了不少，鸡枞菌也多了很多，而且就昨天，咱们家的秧也插下去了，好些人过来帮着插呢，这不，今天你娘也去帮别家插了，对了，你要不要带几瓶菌子酱去吃？” 苏阿奶想着她们没空吃饭，就把早上吃剩的那两个馒头热了热，给他们装上。 “不用，家里一切都好就行，阿奶那我们先走了，你别送了。” 知道家里都挺好的，苏子苓也就放心了。 一群人将毛鱼藤送到桑树坪外，直到装上了马车这才跟苏子苓挥手告别。 “青丫头你去忙吧，家里别担心，有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呢。” 知道是她想出来的方子，再加上老爷子教他们喷药，做喷筒，大家现在对老苏家那是满满的感激，见他们忙不过来，都会搭把手。 “哎，那丫头就在这里谢过大家伙儿了。”苏子苓笑着承了这份情。 苏子苓一直都知道，独木难成林，有大家的帮衬苏家才能走得更远。 “去吧，去吧，你安心的去，别操心家里，咱们这么多人呢，一人搭把手什么事做不了。” 苏子苓笑了笑，与他们挥手告别。 马车缓缓行驶着，她坐在马车里，甚至还能隐约听到他们没走，站在原地的议论声。 “小青这丫头啊，真有出息！” “那可不，她这会儿啊，可是咱们村的骄傲，经过这么一遭，谁还不知道小青是咱们村的啊！” “那是，提到百花洞，大家都说，哎，苏子苓苏姑娘是不是你们村的？你们听听，听听，他们问的是苏姑娘，你们不知道，那一瞬间，老骄傲了！” “废话，不过你刚刚那话怎么感觉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啊？” “哪里不对劲儿？” “什么叫安心的去吧？” “就是，说的跟人没了似的。” “呸、呸、呸你也不会说话！” …… 直到马车走远了，那些人这才转身回家。 他们的话，陆晏自然也是听到了，他挑了挑眉，“苏姑娘，不错嘛！” 苏子苓翻了个白眼，“废话，那是不错吗？那是相当的不错！” 见苏子苓一点也不谦虚，陆晏摇头轻笑出声，这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是会连连摇头，然后说哪里哪里，大家夸大其词了。 到了她这里，嗯，大家说的都是实话，想到刚刚路过他们村的田地，看到的那些垄台，他眸色深了些，仔细看，就发现里面隐隐带着几分激动。 “对了，我看你们村种的庄稼好像比别的村要好些，种植法子好像也不一样。” 提到庄稼，苏子苓下巴微微抬了些，脸上满是得意，“那可不，我们村用的是垄沟种植法跟套种，再加上去年家家户户都沤了粪，庄稼自然好了。” “垄沟种植法？套种？”陆晏呢喃了一声，这些法子他从未听闻过，而且他去过那么多地方，也不曾见过别的国家有这么种过。 他看向苏子苓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这套种植法子可以增产？” “比起原来的传统种植，可以增产百分之二三十吧，若是粪足够多，加上追肥时间得当，可能还会多一些。”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我们家去年试了，确有增产，加上今年粪比较充足，就带着村里人一起试试，若是可行，后续其实可以推广这个种植法。” “你，愿意把这个种植法教给大家？”陆晏就这么看着她。 苏子苓蹙眉，“你那什么眼神，搞得我很自私似的，再说了我为什么不愿意？若这法子可行，到时候推广出去了，就能让大家都吃饱饭了。” 陆晏闻言，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贪婪、自私已然成了人性的代表，起码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 若是有了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是藏起来，藏不住，那就要求利益最大化，像她这样的…… 他从未见过。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啊？”苏子苓一脸莫名，“代表着什么？” “这法子……” 陆晏话还没说出口，苏子苓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不会想说，这套种植法说出来可以值很多银子，或者若是推荐给朝廷也能得到很多赏赐？” 看他表情苏子苓就知道，她猜对了，可是，种植法，不就是要教给农民的嘛，推荐给朝廷？她也没那人脉啊，再说了，她推了人家就会信？ 她一个农家女，大言不惭的说会种田，推翻以前的传统种植，要更换新的种植法？ 她有几个脑袋啊？她又不傻！ 不过现在嘛，只要他们村，附近的村，更多的村子，产量都提高了，影响大了，自然能引起官府的注意力，到时候由他们上报，再来推广垄沟种植法那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第625章 哦豁，糟了，躺板板了 “我是爱银子，但也不是什么银子都爱的。”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陆晏与她同坐一马车，若是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一路无言，马车速度很快，到了县衙两人也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直接朝着别的县去。 按理他们去别的县属于越俎代庖了，但耐不住有陆晏在。 光沈星野的身份，还不够，毕竟大家都是同级，但陆晏不同，这丫的一直都是偷摸着干大事儿。 给上京的信有回信了，那边直接给知府下了旨，让他们配合沈星野。 知府虽有不解，但也不得不同意，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的。 他一个小县县令，让他一个知府配合，可再多不舒服也只得憋着，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有沈星野这个明面上的挡箭牌在，自始至终，大家都不知道陆晏这号人在。 毛鱼藤虽然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但好在效果还不错，见效也快，加班加点一天的时间，所有的毛鱼藤汁液已经下发了下去。 因为毛鱼藤有毒，所以这两个村子，苏子苓他们从头到尾都在盯着，亲力亲为，生怕被大家误食了。 只用了四天时间，一州八县的虫灾得到了缓解，短短七天，所有虫子皆被消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些没有虫子的州县也没松懈，主动过来问了方子、剂量、使用方法等，有备无患。 虫灾来得无声无息，闹得声势浩荡，去时褪去潮水。 转眼五月中旬，日子细水长流般缓缓而过，再回眸，虫灾之事已过了半月有余，现如今庄稼长势喜人，虫灾之事仿若从未发生般。 若不是底下的叶子上那些被虫啃过的痕迹还在，只怕大家都当这是一个梦。 日子按部就班，挖路的继续挖路，捡菌子继续捡菌子。 随着雨季来临，各个村的菌子都出了，每天大几千斤的菌子送到了作坊里，里面的人现在每天忙得都快冒烟了。 没办法，人手不够，苏子苓又找了一些其他村的妇人，负责帮忙洗菌子那些。 虽然目前菌子量最大，也最挣钱，但苏子苓仍旧没放弃茶叶跟狐臭柴叶子，一切都进行得如火如荼的。 村子里热闹非凡，就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时，一声惨叫声从隔壁传来，打破了傍晚的寂静。 “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今天收工的早，苏子苓特意抓了只鸡用来煲汤底，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着菌子火锅。 苏母还在感叹汤底鲜美，就听到了隔壁传出来的声音。 “这是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一天天的，真是一点清净日子都不让人过了。” “鬼知道呢，”苏父嘀咕了一句，舀了碗汤，“听着好像出事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去！”苏母半点没犹豫，“去干嘛？吃饱了撑的？别到时候又热脸贴冷屁股，搞得咱们多稀罕他们家似的。” 这边话音刚落呢，大门就被敲响了，老苏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小青，小青，在家吗？” “是刘婶的声音。”苏子苓放下碗去开门，“刘婶，怎么了？” “走、走、走，赶紧去看看朱萸他们，老大家出事儿了！”刘桂兰急匆匆的拉着苏子苓就往外走。 苏母他们面面相觑的，这还没反应过来呢，苏子苓已经被拉走了，这下大家也没心思吃饭了，纷纷放下碗筷熄了火跟着去一看究竟。 “刘婶，出啥事了？” “不知道啊，我们正吃着饭呢，突然听到文武哭天喊地的，那一大家子人，都躺下了，我们也没见过这情况啊，你见多识广的去帮忙瞅瞅。”刘桂兰显然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病了，那就找大夫啊，我这……找我也没用啊。”苏子苓嘴上这样说，但还是跟着过去看了。 自从分了家以后，这苏老大家啊，是越过越不成样子了，看着大家捡菌子到苏家卖，大把大把赚银子，他们虽然眼红，但愣是咬着牙不去捡。 大家种豌豆，种红薯，用垄沟种植法，他们也不跟，就自己搞自己的。 本来苏子苓也没记他们家那点破事儿的，谁知道，他们家活生生把整个村的人都孤立了。 当然了，人家不乐意，咱也不能强迫是吧。 眼见着刘桂兰他们是越过越好，隔三差五的就吃上了肉，这朱老大家呢，成天清汤寡水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这不，听到别人说这菌子特别好吃，特别鲜，他们家也偷摸捡上了。 苏子苓到的时候，苏老大家的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都让让，都让让，让小青过来看看。”刘桂兰一边拉着她一边喊着。 听到她来了，大家自觉的让到了两边。 好不容易挤到了他们家的厨房里，看到那个场面，苏子苓嘴角抽了抽。 只见桌子上摆着一大盆菌子，苏老大家的人都躺地上。 苏老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手在空中一直抓着，伴随着嘿嘿傻笑。 苏婆子则是爬地上游着，嘴撅起来，跟鱼一样一张一合的呼吸着。 朱萸也在哈哈大笑，“好多人，哈哈哈，好多小人人。” 苏文武最小，也最离谱，嘴里“biu、biu、biu”的喊着，说他会吐丝，实则唾沫星子满天飞。 苏子苓：“……” 好嘛，这症状，确定了，菌子中毒了。 见她不动，刘桂兰还拉了拉她，“你快给瞅瞅，这咋了这是？” “莫不是中邪了？” “我也觉得像，像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 “那要不，给许个香，然后请神婆来看看？” 听着大家的话，苏子苓嘴角抽了抽，“他们是中毒了。” 她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中……中毒了？” “这，咋会中毒呢？” “能看得出来是中的啥毒吗？” “你看你这话问的，不是为难人嘛，小青又不是大夫，咋知道是什么毒。” 苏子苓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盆里的菌子，嗯，大概能看得出来，见手青、谷熟菌、牛肝菌、青头菌、枞树菌都有。 别说，品种还挺齐全的，嗯？ 苏子苓又扒拉扒拉，哦豁！ 还有几片鹅膏菌。 要糟了，这不就是作死嘛！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 “是菌子中毒，一个是没炒熟，一个是捡了有毒的菌子。” 听了她的话，大家面面相觑，然后便是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中。 —— 先三章晚上还有两章 第626章 要不，再灌一点? “刘婶，你去我家，让我阿娘给你拿一个没用过的肥皂过来，”苏子苓说完又看向苏广白，“二叔，得出门请大夫，让大夫来看看有没有法子。” 苏广白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出村去请大夫。 刘桂兰喊住了他，“老二，带上火把，再找个人跟你一道吧。” 苏子苓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然后状况百出的几人，头疼得不行。 “叔，帮个忙，把人扶进屋里吧。” 屋里屋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听到苏子苓喊人，他们也只得动手。 这也就是苏子苓开口，不然只怕真没人想管，就朱萸跟苏老太的为人，大家巴不得离远点。 苏老大呢，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也就苏老头，大家还能跟他说几句话。 他们把人扶屋里，苏子苓去提了一桶清水来，苏母他们来得很快，“肥皂来了，肥皂来了。” 苏母气喘吁吁的，看得出来跑得很急，她将手里的肥皂递给苏子苓，“青儿，听你刘婶说中毒了？这咋弄？” 苏子苓接过肥皂，放盆里搓着肥皂水，“暂时先灌点盐水吧，用温水里面加盐，先一个灌两碗，我把肥皂水搓出来，一会儿再灌肥皂水，让他们吐出来，阿娘你问问谁家里有巴豆没，得给他们喂点，这大夫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到，别到时候真躺板板了。” “巴豆？”苏母嘀咕了一句，“谁家里会有这玩意儿啊，我去问问去。”说着就转身去问了。 虽然说他们老苏家跟朱萸他们不太对付，但真出了事，苏母还是帮着跑前跑后的。 仇归仇，闹归闹，但这毕竟是几条人命。 “没有，问了一圈了，巴豆没有，耗子药倒是有一包。” 苏子苓搓肥皂的手顿了顿，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苏母，“阿娘，你是嫌他们死得不够快吗？” 苏母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想着，也许可以以毒攻毒呢？” “这肥皂水有啥用？” 苏子苓把搓好的倒在了几个盆里，“阿娘，你找几个叔叔婶子，盐水灌完就把这肥皂水给他们灌下去，我估摸着会吐，你们小心点。” “嗳，成，这个我会。”苏母喊了几个婶子进来，大家摩拳擦掌的，颇有一种过年要去按猪，大干一场的感觉。 苏子苓默了默，随后提醒了一句，“几位婶子，咱们悠着点，里面的人老的老，小的小……”可经不住按啊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几位婶子十分豪迈的摆了摆手，“小青你就放心吧，这灌药啊，我们拿手。” “就是，我家那小子，皮得很，让他喝个药跟要他命似的，你放心吧，我都喂出经验来了。” 说着她竟又喊了两个人，“阿萍，过来帮着按着她的手，你们帮我捏着鼻子，我来掰嘴。” 苏子苓：“……” 她看向一旁的苏母，“阿娘，这样不会出问题吧？” 苏母一点也不担心，端着一盆肥皂水跟着走了进去，“别怕，能有什么问题，你没听你婶子说嘛，她经常喂，没问题的。” 苏母说完还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赶紧搓吧，这里面我们来就成了。” 苏子苓想了想，那哇哇吐的画面感太强了，她还是在外面给他们搓肥皂水吧。 灌了盐水又灌了肥皂水，里面的人也吐出来了，屋里味道不太好，但好歹人没那么癫了。 现在就是人躺在床上，手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 给大家看得那叫一个乐呵，“嗳，你说他们这是在干嘛？” “我哪知道啊，你没听他们说嘛，一个说自己是鱼，一个说他是蜘蛛，朱萸说看到小人人了……” 大家说出来都觉得搞笑，随后暗骂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越听越觉得是中邪了？” 旁边的人拐了拐她的胳膊，“别瞎说，小青不是说了嘛，中毒了。” “你见过中毒是这样的？说是中邪还更符合一些。” 苏子苓屏住呼吸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了院子里这才觉得空气好了些。 苏母跟在她后面，“怎么样？现在没事儿了吧？” 苏子苓摇了摇头，“暂时死不了，不过还是得让大夫来看看。” 听到她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大家松了口气，也有了八卦的心。 “小青，你说他们是菌子中毒了，啥菌子中毒啊？” “他们家吃得挺杂的，什么菌都有，那些杂菌还好，但里面还有见手青那些，见手青没炒熟，还有一个就是里面有几瓣鹅膏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 听到苏子苓的话，大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鹅膏菌中毒我们能理解，你说过这个菌子不能吃，有剧毒，但是见手青应该没事儿吧？我看你也有在收啊？” 见他们又问见手青，苏子苓想着今天是个好机会，得好好跟他们讲清楚，不然大家以后估计还会偷吃。 “见手青是有毒的，颜色变得越快毒性越大，我们家收见手青是因为用了油炸，高温可以把毒炸没了，若是油不够，或者像他们这样没炒熟的，就会中毒，轻的像他们一样，神志不清，产生幻觉，严重的可是会死人的。” “一直都跟你们说别吃见手青，不是舍不得给你们吃，而是怕你们处理不好，切过见手青的菜板，菜刀，炒过菌子的锅这些若是没好好洗，再去切别的菜，也是会中毒的。” “或者是你切了见手青，没洗手就去吃东西也是会中毒的。” “啊？” 大家连连后退，“这、这么恐怖？” “没这么严重吧？” 还有人不太信，觉得她是夸大其词，苏子苓把朱萸家炒好的那盆菌子拿了出来，“你们自己来看。” “这是见手青，这是鹅膏菌，这些是杂菌，你们再看看，这见手青是不是都没怎么蔫？” 大家点了点头，“好像是……” “所以，若是炒菌子的时候，有的菌子会黏在一起，没炒熟或者半熟也是会中毒的，像他们这样的，多为致幻，也就是发现的早，及时催了吐，不然只怕……” “啊～鬼啊，有鬼！” “你别过来，你为什么有两个头？” “老大，老大，你快看，那墙变形了，要倒了，快跑啊！” “老头子，老头子，洪水进来了，快跑啊！” 这时，屋里又传来了朱萸跟苏老太他们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的，最后看向苏子苓，“要不，再灌一点？” 第627章 嘶!好毒的菌子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用了，吃下去的已经吐出来了，再灌也没东西吐了，让她喊着吧，就希望大夫早点来。” 就怕大夫也没法子，苏子苓想了想，进厨房里扒拉了一下灰槽跟灶洞，翻到了一些残存的活性炭，给几人灌了下去，把活性炭作为吸附剂来吸附毒物。 又让人多备了一些水，隔一会儿就灌一点，隔一会儿就灌一点，多喝水可以使毒素从尿中大量排出。 可惜了没有巴豆，不然给他们来上一点，也可以清除肠道上停留的毒物。 见苏子苓忙前忙后的，大家还以为没事儿了，“这样就行了吧？”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的命了，希望他们运气好点，没吃到鹅膏菌，不然……”剩下的话她没说，但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众人一阵后怕，“没想到这菌子这么厉害。” “是啊，是啊，虽然平时小青总说让我们别吃，别吃，有毒，但一直看她弄来吃，我还怪心动的，就是没舍得那点油，不然早炒来吃了。” “谁说不是呢，我那天还说尝尝味道来着，但家里没油，就没弄。” “幸好没弄，不然躺在地上的指不定就是我们了。” “不是，这苏老太怎么想起来吃菌子了？他们家不是不捡菌子的嘛。” “估计是没米下锅了，你们是不知道，自从分家了以后，就是朱萸当家，这女人，厉害得很，苏老太也讨不了好，估计是见我们都在捡，他们也想捡回来填肚子来着。” “我说呢，今早上我看到朱萸带着苏文武去山里捡菌子，当时我跟她说话她还不搭理人呢，我心想着，这人不是挺有骨气的嘛，咋也开始捡菌子了？” “不成想，这是捡来吃啊。” 大家一片唏嘘，想到那一家子的惨状都后怕不已，那些本来蠢蠢欲动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现在也彻底不敢动心思了。 心想着，他们还是吃点杂菌好了，这见手青啊，他们是无福消受喽，可别为了那点口腹之欲，把一家子人都吃躺下了。 夜色渐渐暗下，大家也没走，就在院子里坐着，有坐在地上的，坐凳子上的，也有坐石头上的。 或坐或蹲或站，大家都没走，就一起等着。 入夜时分，圆月如盘过树梢，撒下一地银光。 苏广白他们举着火把，踏着月光，一边走一边拉着老大夫，不停的催促着他，“大夫，你再快点，人快不行了。” 老大夫气喘吁吁的，“后生，你别催，我已经很快了，老夫一把年纪了，愣是被你拖着走了一路，再快点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苏广白走一截，又停下来等等，走一截又停下来等等，实在等不了就索性直接背着他走。 “回来了，回来了，那边有火把应该是老二他们回来了！” 有人坐在门边，看到不远处的火把“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赶紧拿着火把去接一下。”出了这种事儿，族长苏成怀自然也被惊动了，他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 片刻之后，苏广白满头大汗的进了院子，他身后就是老大夫，满头白发，身上背着一个药箱。 在火光的照射下，能看得到他那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上满是浅色的补丁。 苏成怀上前，微微躬身，“麻烦大夫了。” 老大夫喘了口气，摆了摆手，“我先看看人再说。” 大家退到两旁，老大夫还未进屋，便听到了里面的鬼哭狼嚎。 他脚步顿了顿，接着进了屋，看着屋里的人，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时不时还伴随着傻笑。 他先是把了脉，把到苏文武的时候还被那胖小子薅了一把胡子。 老大夫痛得脸都红了，“这什么情况？到底吃啥了？” “说是菌子，”有人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转头开始找苏子苓，“小青，小青，你快来跟大夫说说怎么回事儿。” “是啊，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这吃着饭呢，就听他们家嗷的一嗓子，过来一看，人就横七竖八的躺一地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跟老大夫说着话，场面形容得挺好，就是没说到重点，也没说到老大夫想听的。 苏子苓拿了几朵菌子，“是菌子中毒，吃了见手青，还有鹅膏菌，”苏子苓把手里拿的菌子递给他，“这个是见手青，鹅膏菌家里没有，没找到。” “中了毒后我们给灌了一些盐水、肥皂水，进行了催吐，又喂了一些活性炭来吸附毒素，现在就是胃里没东西了，不过致幻效果还在，大夫你给看看要开点什么药。” 老大夫看着手里那朵菌子，脸上满是好奇，他轻轻捏了一下，只见菌子的牙齿便已经变色，由青色慢慢加深，最后成了靛蓝色。 “嘶！”老大夫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菌子。” 苏子苓点点头，“可不，一不小心就像他们这样躺板板了。”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知道有毒还吃，是不是缺心眼？这种菌子，你看看它颜色，这么鲜艳肯定有毒啊，我就想不通了，怎么还有人上赶着送死啊？” “不过好在你催吐及时，处理得当，把菌子都给吐出来了，” 苏子苓点点头，可不嘛，谁让她上辈子就生在野生菌王国呢，保命手段总归还是懂一些的，就怕以防万一哪天着了道。 “剩下的我也没法子，就开点泻药吧，试试看能不能拉出来，拉出来好了再熬点补气养血的药。” 老大夫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吃菌子中毒的情况。 那脉象摸着与寻常人无异，但他们症状又是如此特殊，他也没办法对症下药，只能是摸石过河了。 苏子苓也不懂这些，听到老大夫这么说，她也就点头应下了。 顺便给付了银子，还不忘了对苏成怀说：“老祖，等他们醒来你记得帮我要银子啊，这药钱可是我付的。” 苏成怀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了，你这丫头，有我在他们还能少了你药钱不成。” “那可说不定！”苏子苓撇了撇嘴，把药递给刘桂兰，让她去煎，随即对着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伯娘，她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特别是耍赖皮，她最擅长了。” 见这边事儿了，大家也陆陆续续散了，许多人还要回去吃饭，大家都是吃饭吃到一半就跑过来了。 “叔公，老大夫，走上我家吃饭去。” 苏老爷子将两人喊着过去，顺便把两个弟弟也喊着一起。 “不去了，不去了，我们的饭也是还摆在桌子上呢。”两个老爷子连连摆手。 苏老爷子一只手拉一个，“上我那吃去，你们的都凉了。” 三叔公没办法，跟着一起走，“我们的凉了你的还不是同样凉了，说的好像你的还是热乎的一样。” 老爷子一脸神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家的确实还是热的，不仅热，还是滚烫的。” 刚刚老大夫到的时候，苏母就回去了，跟苏阿奶把火燃了起来，此时一进屋，就闻到了菌子的香味。 “嚯！果然是热的，我说呢，咋老拉我过来，这是杀鸡了啊！” 三叔公没客气，把凳子拉了出来，“叔公，您坐。” 老族长坐了下去，看着那一锅菌汤，“这是煮的啥？” “这不是捡了些青头菌嘛，就拿来煮个火锅，叔公你尝尝，味道鲜着呢。”苏阿奶先舀了一碗给老族长，接着才是老大夫，苏老爷子。 “嗯，这味道，确实鲜，听人说路过那边的山坳，天天闻到飘香，不会就是在卖这个吧？” 苏成怀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苏子苓看到，他眼睛“蹭”的一下就瞪大了，接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 第628章 菌子火锅 “还是老祖消息灵通，”苏子苓嘿嘿笑了两声，“原本是只收见手青、牛肝菌还有鸡枞菌的，后来听人说青头菌还有黄、白荞面菌比较多，他们自己吃不完就送了我一些。” “我试着煮了菌菇火锅，感觉还不错，就一次性把这些菌子也收了，最主要是没毒，吃起来也放心。” 苏成怀哼哼两句，“我看最主要是便宜吧？” 苏子苓光明正大的点头应下，“价格是要便宜一些，但是对于那些村民来说，价格虽然比不上见手青那些，但是能赚一点是一点嘛，而且这菌子多，比见手青那些还要多，捡得多了挣得也不少。” “这倒是实话，”苏成怀点头赞同，“还得是你会做，不然这些吃不完没人要也是烂山里的。” “嗯，这不，收得多了，我就拿到山坳跟食肆里卖，没想到卖得还不错。” “就是有点费鸡是吧？”苏成怀话音落下，大家也被引得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最近她可没少在村里买鸡。 黄、白荞面菌，还有灰灰菌、鸡枞花那些，用来做菌子酱也行的，但是水分大，肉质不厚，做出来缩水严重，就不是很划算，所以还是用来煮火锅好一些。 这样更能尝到它的鲜美，苏子苓拿去试卖了两天，哎，大家还挺喜欢吃的。 从那以后，他们家就每天杀两只鸡，用来煲汤底，然后山坳里的棚子又增加了一个。 食肆里的生意就更好了，苏子苓特意让人打造了一些小铁锅，底下放个炉子，她买不起炭那些，就把柴劈得特别细，让人把竹子心掏空，做成烟囱，这样屋里也就没烟了。 生意是出奇的好，菌子都是些杂菌，但味道是特别鲜美的，苏子苓不敢煮见手青那些，怕煮不熟那些人吃了躺板板。 店里一天光鸡都得杀七八只，上午四只，下午三到四只，还专门弄了一个大锅用来煲汤底，随着菌子火锅卖起来后，吃粉的人都少了。 苏子苓索性让他们把粉撤了，这样也轻松一些，早上就卖卖早点，中午晚上卖菌子火锅。 除了菌子再加一些配菜，什么青菜、红薯尖、白菜、野菜、韭菜、还有粉条、红薯、苏子苓又让人片了一些里脊肉，切得特别薄，轻轻一涮就可以吃，味道鲜美极了。 这吃法特新鲜，加上味道确实好，苏记食肆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就是辛苦了送菌子的人。 菌子都是晚上收了，明天一早就得送到食肆里，这是个苦差，而且每天都要跑一趟，所以苏子苓给了高工钱，雇了三个人，分别给他们一两银子一个月，每天早上负责送一趟菌子、青菜还有狐臭柴叶子那些。 说到青菜，就不得不提苏子苓种的那些佛手瓜了，佛手瓜的尖尤为的抢手，特别是涮火锅，又嫩又鲜。 食肆里不单独卖粉了，但是生意却更好了。 生意好了，李泽兰他们反而没有以前累了，汤底熬好，那些蔬菜都是提前洗好的，肉是现切，菌子也是，提前洗好切好放筐里。 等客人来了直接上汤底跟菜就行，说到那个筐，苏永安不止一次夸苏子苓聪明，筐是苏老爷子用竹子编的，放菜那些特别方便，而且也好沥水。 苏成怀一碗汤见底，让苏阿奶又给续了一碗，“确实好喝，难怪人家都喜欢，就这个味，鲜美，又不腻人我也喜欢得紧，还是你这丫头聪明，什么都找得到吃。” 苏阿奶笑了笑，“她哪里是聪明啊，就是嘴馋。” “老祖若是喜欢喝，以后经常来，我家啊，别的不多，菌子挺多的。”苏子苓笑着应道。 顺便还给老大夫舀了一勺菌子，“老大夫，你尝尝这个，你估计没吃过。” “嗳，嗳好！”他双手端着碗，“我自己来好了，你这菌子做的确实不错，吃法也新鲜得紧。” “是吧，我也觉得这个菌子最嫩了，还鲜。”苏子苓说着又给他舀了一碗。 “够了，够了。”老大夫一边说够了一边又接着，“你这是什么菌子啊，等回头我也上山里捡一点。” 苏子苓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笑意，她说：“就是你说的缺心眼那个。” 老大夫瞬间就顿住了，嘴里还塞着菌子，他嚼了两口，又愣了愣，低头看看菌子，又看向苏子苓，像是在确定什么。 苏子苓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说的那个颜色很鲜艳，一看就有毒的那个。” 苏子苓看到，她话说完的时候，老大夫的脸都开始抽搐了，他先是自己把了把脉，把了左手把右手，把完又摸了摸额头，他甚至还要给苏子苓把。 苏子苓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母瞪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随后看向老大夫， “大夫你别介意，这丫头逗你玩呢，这见手青啊，不会做的确实有毒，吃了就跟隔壁那一家子一样，但若是做好了是没毒的。” “不仅没毒，还特别鲜美，您放心吃吧。” 老大夫有点欲哭无泪的，更不放心了。 看着手里那碗菌子，手都有点抖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特别是听了苏母说的话，他更害怕了。 苏母的话在他耳朵里就：巴拉巴拉吧啦，巴拉见手青，巴拉巴拉确实有毒，吃了就跟隔壁那家一样，巴拉巴拉。 苏阿奶见状，直接板着脸把母女俩一起骂了，“怎么说话呢你们，老大夫你别听他们的，你放心吃吧，我们家做这个菌子是专业的，经常吃，所以我们做的熟，熟了就没毒了。” “当然了，你们自己做的话，我们是不建议了，因为很容易吃了跟隔壁那家子一样。” 老大夫：“……” 所以，你说的跟她们母女俩说的有什么区别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有毒！ 他真的要哭了，刚刚吃得有多香，现在就有多害怕。 最后还是苏成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你放心吃吧，没事儿的，你看我们，都不怕，这说明什么？” 老大夫眨了眨眼睛，他不敢说话。 苏成怀喝了口汤，“说明没事儿啊，我们都吃了这么多了，若是有毒肯定早倒下了。” 老大夫：“……” 好、好、好，说来说去，还是有毒！ “大夫，你不是给自己把过脉了嘛，对吧？没事儿的，放心吃吧，我们家吃过很多次了，去年也吃过，对付有毒的菌子啊，我们有绝招。” 老大夫：“什么绝招？” “绝招当然是……”多加蒜、多放油，然后大火爆炒，想到这里，苏子苓突然顿住，她这个好像是煮的，那炒不了。 随即改了口，“既然称之为绝招，那肯定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来来来，你碗里的都凉了，我给你加点汤，吃吧，吃吧，没事儿的。” 老大夫不放心，又给自己把了把脉，确定没事儿，见他们还在吃，他没忍住也跟着一起吃了。 大家边聊边吃，聊得开心了自然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最后吃完了，苏子苓还不忘了调侃老大夫一句，“老大夫，这缺心眼的菌子咋样？” 老大夫：“……” 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最后咬了咬牙，愣是挤出来了一个字，“香！” “哈哈哈哈！”将大家都逗乐了，满院子的笑声。 吃过饭老大夫又去了隔壁苏家，想着有个什么情况他也好照应着。 第629章 追肥 第二天一早，苏子苓起床就去隔壁看了一眼，现下人已经睡着了，看不出来好了没。 倒是刘桂兰夫妻俩，陪了一晚上，两人都被折腾得不轻，满脸疲惫。 老大夫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苏广白就让他到隔壁休息，若是有情况再喊他。 这会儿他洗漱完在给他们把脉，“大夫，怎么样？” 老大夫摇了摇头，“脉象看起来比昨天有力多了，但你也知道，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毕竟昨天摸脉我也没摸出来问题。” “这样，我再给你一点泻药，一些补气养血的，你就按昨天那样，多给他们灌水，尝试着看看能不能排出来，这毒我确实没接触过，属实是没办法对症下药。” 最后老大夫还开了几副药补气养血的药，想着几人拉虚脱了可以补补，最后去苏子苓家吃了饭就回去了。 临走前再三叮嘱大家，不认识的菌子千万别吃，别轻易尝试。 村里人头摇跟拨浪鼓似的，连连说不敢，这要是以前，没出朱萸家这档子事儿，她们还真抱着尝一尝的心态，现在出了这事儿，不敢了。 朱萸家一家子趴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模样确实吓到了众人，而且现在都还没好，鬼知道是死是活啊。 这菌子不吃也罢！ 见大家还挺听话的，老大夫满脸欣慰，转而目光落在苏子苓一家人身上时，他愣了愣，随后摇摇头，算了，反正他们家也毒不到，他还是不说了。 毕竟就连他也跟着“同流合污”了，不过你别说，那菌子是真好吃啊！ 老大夫走了没多久，苏老头一家可算是醒了，醒是醒了，也知道自家中毒了，就是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特别是苏文武，被朱萸宠坏了，无法无天的，这会儿躺院子里晒太阳，看到一旁的大公鸡，愣是说那鸡骂他，拿了个棍子就去追鸡。 好消息是，性命无忧，坏消息是，还要喝水，喝药，跑厕所。 一家子人跑到虚脱。 经过这事儿，他们家也算是长记性了，以后看到菌子都是目不斜视的，就连没毒的杂菌都不敢吃了，对菌子算是有了阴影。 日子是慢慢悠悠，老苏家的作坊是如火如荼，随着苏子苓的名声传出去，不少人知道他们家收菌子，很多人都会大老远跑过来他们村学认菌子，然后回去告诉村里人，大家找了就给她送过来。 原本的小作坊就有点不够看了，不得已，苏老爷子又在旁边扩了两间。 苏永和管红薯作坊这段时间从没出过差池，苏子苓索性就把菌子作坊也教给他了，又给他提了工钱。 到了五月下旬，玉米也该追第二次粪了，一场雨过后，苏子苓把追粪提上了日程。 追完粪就得挑个时间去把桃叶液再喷一次，前面喷过一次，现在去看零零散散的又有了，只不过不多。 不过不多也要喷，不喷的话它会越来越多，然后玉米抽棒子后，虫就会进入棒子里安家。 等以后收了玉米，那一根棒子上会长十几二十条虫子，能把玉米爬满。（前两年我家的就这样，一个棒子上全是虫子，都不敢撕壳） 被虫吃过的玉米，虫屎味特别重，人也不能吃了，就只能喂猪，所以这次药是必须要喷的。 苏子苓带着村里人一起喷了药，隔壁来交菌子的，遇到了苏子苓也会提醒他们，该喷药了。 剩下的那些村子就得交给沈星野了，苏子苓特意带上了攒了许久的茶叶跟鸡枞油，这段时间忙着菌子的事儿，都没空去县里。 这些东西也就攒下来了，沈星野倒是催过几次，但苏子苓确实没时间。 “爹，东西拿好了没？” “好了，好了，马上。”苏父装了一担粉条，又给三婶带了一些鸡蛋，还抓了只老母鸡。 苏子苓则是背着茶叶、鸡枞油，还有苏阿奶给没出生的小朋友做的衣服那些。 苏子苓站在院子里，太阳晒得她有点睁不开眼，再次催促道：“阿娘，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马上。” 听着这一模一样的回答，苏子苓叹了口气，背着背篓回了屋檐下。 想着三婶快生了，苏母主动提出来，她去照顾三婶，顺便还能帮食肆打打下手，毕竟苏阿奶年纪大了，来回也折腾不起。 想着一会儿要去见沈星野，苏子苓又去菌子作坊那里，挑了一篮子洗好的见手青，都是看着哪个骨朵小挑的哪个。 帮忙洗菌子，削菌子的婶子们也特别热情，“这朵，这朵嫩，你是要拿来吃吧？” “对，一会儿去见朋友，带过去给他尝尝，”苏子苓把篮子拿过来一些，方便她们把菌子放进来。 许是朱萸家被菌子闹了的事太过让人印象深刻，提及见手青，大家真是又爱又怕的。 爱的是味道真的好，端午的时候想着大家都包粽子，苏子苓就没送粽子，而是一人送了他们一坛子菌子酱。 大家都好奇这菌子啥味，竟然那么好卖，那么受欢迎，就尝了一口，好家伙，嘎嘎下饭，味道特别鲜美，就是加在窝窝头里，或者夹馒头也特别好吃。 这一吃，都上瘾了，但又顾忌着有毒，都不敢自己做了吃。 怕就是这点了，朱萸家就是后果。 虽然都没事儿，但他们家儿子苏文武，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好了以后时不时会傻笑，口水也是滴滴答答的，你要说他傻吧，问他事情他又回答得上来。 有了这前车之鉴，大家可不敢轻易去碰。 “去外面吃，那可得多煮煮，或者你得看着点，别让他们自己做，到时候出了事估计还得找你麻烦，那苏老太家被闹的情景，我到现在都还满脑子都是。” “嗳，婶子放心吧，我请他到店里吃，我亲自下厨。”苏子苓也知道她是好意，笑着应了下来。 “你下厨啊，那就没问题了，有你盯着那就没事儿。”婶子松了口气，又给她放了两个骨朵，“够了没？不够我再给你挑点。” “够了，够了，够吃一顿就成。”苏子苓提起篮子，苏母就在喊她。 “婶子，你们忙着，我进县里去了。”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啊。” 从作坊出来，苏母他们已经在路上等着她了，背上她的背篓，一家三口朝着县里去。 来到挖路的地方，苏父又停下来跟大家寒暄了几句，若不是苏母在一旁催促着估摸着他还能放下担子跟人摆上一会儿龙门阵。 第630章 二次喷药 今天并不是进城的日子，李老伯没在家里，苏子苓喊了两声，隔壁的邻居伸出头来，“李老头不在家，老两口进山里捡菌子去了，你要坐车啊，我帮你问问下面那家。” “嗳，谢谢婶子。”苏子苓笑着站在原地等着。 “不用谢，不用谢，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就吼一嗓子，” 妇人嗓门很大，就站在她们家门前，那户人家的房檐下，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芳容，芳容。” “嗳，咋了？” “小青要上县里，你们家牛车有空不？有空送一下。” “有、有、有，你让她等等，马上来。”那人显然很激动，这边应了下来，那边就开始催促男人赶紧驾车。 妇人走了过来，“今天不是你们进县里的日子吧？” “婶子你怎么知道的？” “嗐，今天若是进县里的日子，只怕老李头早在家里等着了，怎么可能会去捡菌子。” 苏子苓点了点头，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对，这不是玉米快要通花了嘛，就想着进城去，告诉大家一声得再喷一次药。” “对、对、对，我正想问你这个事儿呢，前两天去拔草，发现那虫东一只西一只的，当时问了你叔，他说是不用管，就几只，我就怕跟上次一样，越来越多，所以还想着留意着，哪天看到你了问问，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你了。” “可以开始喷了，”苏子苓看了一眼那边缓缓出来的牛车，加快了语速，“现在是越早喷越好，剂量还是跟原先一样，婶子到时候记得通知村里人，得准备起来了，不然晚点开了花就不能喷了。” “嗳，成，我记下了，等会儿就去村长家，那我不耽搁你时间了，你们赶紧出发吧，等晚点回来了到家里吃饭啊。”妇人尤为的热情。 坐上牛车，吹着风，缓缓朝着县里而去。 驾车的男人显然是跟苏子苓不太熟，一路上都没怎么交谈，到了城门口后，苏子苓让他在这里等着，一家三口则是去了食肆。 中午不是吃饭的点，所以苏子苓他们选择从正门进去的，但她没想到，不是饭点，但大堂里仍旧坐满了人。 “咦？你怎么来了？”苏永安第一个发现的她。 随后才看到跟在后面的苏母他们，“二哥，二嫂。” 苏母冲着他点了点头，“永安辛苦了，这一段时间没来，铺子又大变样了。” 苏永安自我打趣道：“说什么辛苦，还得谢谢大侄女儿给我这个差事，这可比种田轻松多了，她若是不收留我，就我这好吃懒做的性子，我爹指定得把我赶出门。” 苏子苓挑了挑眉，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不错，认知到位。” 苏母轻轻拍了她一下，“你这丫头，这是你永安叔，没大没小的。” 几人说话的功夫，李泽兰正好端着汤底上来，“姑？你咋来了？” “其他人呢？”苏母点了点头。 “在后厨呢。”李泽兰把汤底端上桌，开了火，把菌子放下去煮着 擦了擦手上的水，“你们吃了没？没吃正好来个小锅，这菌子鲜着嘞。” 他刚走了两步，那边的客人就喊住了他，“哎？小二，你们这食肆的特色莫非是手抓饭？” 李泽兰有点懵，却还是认真摇了摇头，“不是啊，我们的特色是菌子火锅。” “哦，我说呢，这都没筷子，还以为你们家的特色是手抓饭呢。”男人脸上神色满是不悦。 “不好意思，两位是外地来的吧？”李泽兰微微躬身。 “怎么，还搞地域歧视？不让外地人吃饭？”那人语气更冲了。 “你误会了，”李泽兰脸上始终挂着笑，“我们家的菌子火锅是没熟之前不让上筷子的，怕客人忍不住提前品尝，这菌子还是得煮熟了才能吃，不然可能会引起轻微腹泻等等。” “至于为何问两位是不是外地人，那是因为我们永昌县里的人，大多都来过我们家，自然是知道这个规矩的。” “刚刚没告知到两位，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样，为表歉意，我送二位一碟腌蕨菜。。” 见他态度这么好，其中一人满脸歉意，“对不住，对不住啊小二，我这朋友脾气冲了些。” 另外一人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样子，想道歉却又拉不下脸，只能梗着脖子，“哼，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竟然还会担心有人提前动筷子。” 那人轻轻拍了拍他，以示安抚，又对着李泽兰歉意的笑了笑。 “两位稍等，菌子熟了我们会过来提醒的。”李泽兰说完就退了下来。 一旁的苏母看得目瞪口呆的，小声跟苏子苓嘀咕着，“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不过三郎不错啊，这么会说话。” 李泽兰过来时恰巧听到了这句话，他挠了挠头，“嘿嘿，都是锻炼出来的，多练练就好了，我刚来的时候，嘴也笨得很，都是永安叔教的我，他可厉害了。” “你才知道啊，那人，出了名的好脾气，会端水，做这一行的话，好好跟他学吧，察言悦色可是重中之重。”苏子苓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扫视了一圈。 “怎么样，菌子火锅卖得可还行？” “表姐，咱们后面说。”李泽兰带着他们到了后面，在大堂时，这小子还规规矩矩的，到了后院没人的时候，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何止是好卖啊，那是好卖惨了，这还不是饭点都这么多人，到了饭点根本没地方坐，这菌子，若是冬天也能卖就好了。” “冬天比较冷，吃上一口热腾腾的菌子火锅，别提多舒服了，我觉得冬天可能还会更爆。” “不错嘛，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苏子苓换了只手拎东西，“我已经在晒干菌子了，特别是青头菌跟黄白、荞面菌还有灰灰菌，到了冬天也可以煮菌子火锅。” 几人刚来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那边忙活的白薇，苏母吓得赶紧把东西放地上，“哎呀，弟妹你咋还在干活啊，你赶紧歇歇，歇歇。” 十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苏子苓把东西放桌子上，“想着可以喷第二次药了，得来提醒一下沈星野，怕大家给忘了。” 第631章 我只是懒不是瞎 “你跑一趟，看看沈星野在不在，就说我请他吃饭。” “嗳，行，别的没时间，吃饭他肯定有。”十八笑着应了一声， “这家伙儿，半点县令的模样都没有，成天跑咱们食肆里来吃饭，特别是菌子火锅上了以后，几乎隔天就要来一次。” 苏子苓把她带的菌子拿了出来，“他喜欢啊，那看来我今天带的菌子算是带对了，你赶紧去吧，等你们回来我这边估计也差不多好了。” 粗粗说了两句，十八就出门请沈星野了，而苏子苓则是开始准备她的菌子火锅。 见苏母还拉着三婶在一旁说话，“三婶，你回屋休息吧，或者到院子里，那边树下凉快，到树底下坐坐也成，这边厨房里油烟味重。” 白薇摆了摆手，指着一旁的青菜，意思是还要洗菜跟洗菌子。 上午洗的基本上都吃完了，下午的就得重新洗。 “不用，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呢，”苏母扶着她到一旁的树下乘凉，还给她拿了一些小零嘴出来。 都是苏子苓抽空做的，前段时间下雨，买的肉又多，她闲来无事，就做了一些猪肉脯出来，闲着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磨牙。 苏母接替了三婶的工作，苏子苓则是清洗她带来的菌子。 “表姐，你这个是见手青吧？咱们好像不卖这个。”李泽兰刚端锅进来就看到她倒出来了一盆见手青。 “店里是不卖，不过这个我拿来请人吃饭的，对了，二楼有空的没？” 李泽兰呆呆的看着她清理菌子，“刚好空了一间，三叔正在打扫呢。” “那成，你给我留着吧，一会儿请人吃饭，”半天不见他动，苏子苓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去忙？” “哦哦，去。”他拿着一盘菌子出去，顺便看了看时间，见时间差不多了才给前面那桌客人上筷子。 自然是又引得那人发了几句牢骚。 “我倒要看看到底好不好吃，吃个饭弄得神经兮兮的，我就没见过谁家上菜了还不给筷子的。”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我可是打听了许久的，听说他们家的菌子火锅很出名，是来永昌县必吃的东西，不吃这一趟可就是白来了。” “听说还是独一家呢，来，尝尝这个汤，闻着还不错。” “哼，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出来这么一家，可见这永昌县有多穷，就这玩意儿，看着就清汤寡水的，还好意思说独一家，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喝。” 说完不情不愿的喝了一小口，就跟怕有毒似的，嘴唇碰了碰。 “嗯？” 他有点不敢相信，又喝了一口，咂吧咂吧嘴，仔细回味着。 对面的同伴见状，“怎么样？我觉得这一趟咱们没白来，这菌子火锅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字，鲜！” 说着他打量了一番这间小小的食肆，只见靠近墙边有个竹子做的柜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菌子。 “这菌子确实鲜，难怪不是饭点还这么多人。” “是还行。”那人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 嘴很硬，可惜他手就没那么硬了，只见他拿起勺子又舀了一碗汤。 一旁的本地人早已见怪不怪了，一边喝着汤一边说道：“你们也就是这两天来，换前面几天这个点来根本就没菌子了。” “是啊，刚开始的时候，菌子没那么多，我们都抢不到吃，饭点的时候都要排队来着，有时候排到自己就没了。” “这两天菌子多了，所以才能不是饭点也能吃到。” “这么夸张？”那人显然有点不敢相信。 “夸张吗？你们可能不知道，这苏记食肆的东家啊，是苏子苓苏姑娘。” “哦？还是个姑娘，这人有何特殊？” 提到苏子苓，那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总结下来那就是，上个月永昌县遭了虫灾，这姑娘研究了一个方子，跟着衙役田间地头的跑，短短七天时间，欸，虫灭完了。 “这么厉害？” “那可不，她最厉害的还是厨艺，现在食肆里吃食还有点单调，你们换七八月过来，那时候食肆里会有冰粉，酒酿圆子，甜白酒煮鸡蛋，还有木瓜水那些，清凉解暑，对了，看你们没点神仙豆腐，建议你们也点一份，那也算是他们家的特色。” “嗳，成。” 听了他们的话，两人又点了一份神仙豆腐。 看着那翠绿翠绿的颜色，两人始终没敢下手。 两人头对着头，小声嘀咕着，“你确定这是豆腐？” “好像……是吧？” “不是，谁家豆腐是绿色的？这豆腐不都是白色的吗？” “不是都说了，是他们家的特色吗？” “你先尝一口。” “不不不，你先来。”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愣是没人敢先下口，就在这时，坐在里面那人，眼睛瞪大，抬起手来指着门口的方向。 “沈、沈、沈……” “沈什么……我去，沈星野！” “不是这家伙儿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中了进士嘛，还是二甲来着，再加上他爹是侯爷，按理直接留京就行，鬼知道这家伙儿抽得哪门子疯，直接自请外地任职了，而且还不是知府，是个小地方县令，我也就是听我爹提了一嘴，当时也没在意，如今看来是来了这永昌县了，还真是巧了，这都能碰上。” “不是，这小子，刚来就有这政绩，敢情是来这儿镀金来了？” “怎么样？要不要打个招呼？” “不打，人家现在大小是个官了，以后指不定怎么样呢，咱们俩？继续玩呗！” 沈星野进来并没有看向这边，看到他进入大堂，直接就被李泽兰引到二楼去了。 “对了，小青妹妹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李泽兰摇了摇头，“我表姐没说，大人里面请，我表姐马上就来。” 沈星野走到窗边，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长策，你看到那两人了没？” “看到了，荆国公跟诚毅伯家的公子，”也是公子你以前的狐朋狗友。 后面半句被他咽了回去，“公子也看到了？” 闻着屋子里的菌子香，沈星野翻了个白眼，“你家公子我只是懒又不是瞎，那么大两个活人我能看不到？” 见长策没说话，他瞥了他一眼，“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装作没看到？” 他捏了捏下巴，“我若是过去打招呼了，他们让我请客怎么办？这好歹是我的地盘啊，非要我尽地主之谊我也推脱不了……” 听他越说越离谱，长策索性两眼一闭，等着他的下文，他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胡说八道。 这不，说到一半他自己也觉得好笑，“这俩人，平时就吃吃喝喝没啥正经事，突然跑这里来了，要么出去玩，要么就是闻着味儿来了，毕竟我带回去的东西他们可没少出力。” 想到他们每次送东西回去，这俩人就酷酷掏银子，长策就忍不住为那两人默哀一息。 最后，沈星野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实话跟你说，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凭什么他们可以游山玩水，而我却只能每天在县衙里有处理不完的鸡毛蒜皮？” 说着他撇了撇嘴，“对了，你告诉青五一声，让他们盯着点，这个点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好事儿。” “是。”长策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他就知道，这最后一句才是正事儿。 第632章 菌子有点毒 苏子苓进来时就看到沈星野坐在桌子边，两眼盯着锅里的菌子，鼻子轻轻嗅着那香味。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苏子苓，眼睛都亮了，立马直起身来，接过她手里的篮子。 “小青妹妹你来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想着可以喷第二次药了，怕你忘了，所以过来提醒你一下。” 苏子苓把菜板、菜刀也一起放到一旁。 “我昨天也想到了，还想着你若是不来的话我也要去问问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他看了看苏子苓拿来的东西，发现没有筷子，他嘀咕了一句，“还有，你这食肆里的规矩得改一改了。” “像我这种老顾客其实一开始就可以把筷子上了，我们都知道规矩，又不会偷吃。” 苏子苓白了他一眼，接过李泽兰手里的那些生菜，“防的就是你们这些老顾客，新客人我还不担心呢，主要是怕你们这些吃过的忍不住。” 看锅里的菌子差不多熟了，她舀了两碗出来，“你先吃这个，对了，今天给你做了一个你没吃过的。” 说着把一碗见手青盖浇饭放到了他面前，“你尝尝这个。” 沈星野压低了身子，与菌子平视，鼻子动了动，“不瞒你说，刚刚一端进来我就闻到香味儿了，看起来还不错，这是什么？” “见手青盖浇饭，就是这个，篮子里的，你没吃过的菌子，不对，菌子酱里的菌子就是这个做的，今天给你尝尝见手青火锅。” 苏子苓拿了菌子就开始切。 沈星野已经听不到她说什么了，拿着筷子尝了一口爆炒见手青，眼睛瞪得大大。 这口感，味道，与菌子酱，还有火锅里的菌子完全不一样。 是另一种鲜美、爽滑、脆嫩。 “这个好吃，这个为什么食肆里没有卖？你要卖这个，我能一天三顿的吃，我跟你讲，卖这个见手青盖浇饭绝对会爆。” 沈星野放下筷子，直接拿起了勺子，将菌子与饭搅拌均匀，大快朵颐起来。 苏子苓瞥了了他一眼，只见他头都埋碗里了。 撇了撇嘴道：“我也想卖啊，但是不敢。” “不敢？有啥不敢的？怕生意太好别人眼红过来闹事儿？” 沈星野说话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抬，嘴里塞满了饭，感觉有点噎了又喝了口菌子汤。 “你别怕，有我看着呢，我倒要看看谁敢来闹。” 苏子苓说：“但也不是怕闹事儿，主要是怕菌子。” “菌子？菌子咋了？怕供应不上？那这倒是个大事儿，这样，你限量不就好了，限量估摸着生意还会更好。” 沈星野嘴里东西太多，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的。 “菌子倒是供应得上来，就是这菌子有点毒，做得好了，那是赚个盆满钵满，一个做不好就要躺板板，倾家荡产，指不定还有牢狱之灾，以防万一我还是不卖了。” 沈星野顿了顿，嘴还塞得鼓鼓的，他眨了眨眼睛。 突然觉得这些字眼都好小众啊。 菌子有点毒？ 做得好了，盆满钵满？ 做不好躺板板，倾家荡产？ 不是，感情他吃的是毒菌子啊？ 他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见手青，忍了忍没忍住，继续咀嚼着，可是真的有点好吃啊。 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这，菌子有毒？” 苏子苓坦坦荡荡的点头，“那可不，你看看，这变色越快的毒越大，颜色越深的毒也越厉害。” 说着，就咔咔切了几刀，只见那切出来还是白白净净的菌子，瞬间变青，然后慢慢由青色变成靛蓝。 “这、这真有毒啊？”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好吃的菌子，怎么可能有毒呢？ “真的，骗你干嘛，你没看到我都是搬到这里来切了？就怕我娘她们碰了菌子没洗手，然后被闹了嘛。” 沈星野吞了吞口水，“摸了菌子没洗手也会中毒？” “会，不过不会很严重，顶多就是产生点幻觉，看到小人人，还有小精灵之类的，放心吧死不了的。” 听她这么说，沈星野竟然还真心大，又开始吃了起来，“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意思的，那什么，我可以见见小人人吗？我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 苏子苓：“……” “不是，你认真的？” “昂。”沈星野点了点头，满脸认真，从他眼睛里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好奇了。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你来真的？”她刚刚那么说也只是想捉弄他一下，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还好奇起来了。 她话音才落下，就看到沈星野悄摸摸伸出爪子就要去摸菌子，苏子苓眼疾手快，放下刀，“啪”的一巴掌就打了下去。 看着通红的手背，可以看得出来，丝毫没手软。 沈星野看了看带着手指印的手背，又看了看苏子苓，“你这是真往死里打啊！” 苏子苓翻了个白眼，“你不作死我能打你？打你都是轻的。”随后对着他道：“别动，不许吃东西，感动一下揍你！” 虽然她只是吓唬他，但沈星野还真就配合着她缩了缩脖子，乖乖应了一声，“哦。” 苏子苓站在门边喊了李泽兰一声，让他送一盆水上来。 虽然她用的是没摸过菌子那只手打的他，但是以防万一，她也有点怕。 水送了上来，还带着一块肥皂，这肥皂放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完全皂化好了，用来洗衣服洗手的特别好用，她就拿了两块给三婶他们放在食肆里。 “赶紧过来洗手，多洗两遍，不然今天你别想吃饭了。” 见她神色认真不像开玩笑，沈星野乖乖过来洗手，一边洗一边嘀咕，“真这么厉害？” “我们村里有一户人家，就是吃了这个，没炒熟，然后全家躺地上，跟中了邪似的，把大家吓得不轻。” 苏子苓看着他洗手，“十指交叉搓一搓，还有手背，再洗一次，搓点肥皂。” 愣是看着他里里外外洗了两三遍才放过他，“好了，可以了。” 见她这么紧张，沈星野也呼了口气，然后—— 埋头继续吃，还不忘了问八卦。 “所以那个吃了菌子中毒全家躺地上游泳的，他们家就是吃了这个什么见手青？” “连你都知道了？”苏子苓没想到他还听过这个事儿。 第633章 给你要赏赐去了 沈星野点点头，“那天过来吃饭，刚好遇到你们家送菌子的，听到他们说我就站在旁边听了几句。” “你来这么早的？”送菌子的一般天还不亮就出发，然后到桑树坪坐牛车，菌子送到食肆一般是辰时（7：00—9：00）的样子。 “嘿嘿，那天有事儿，出门溜达了一圈，回来恰巧路过就想着吃个早饭。” “有事儿？出门溜达？大半夜的？” 苏子苓挑了挑眉，把切好的见手青全部下锅，一旁放着一个沙漏计时。 她这才到一旁洗手，看到李泽兰要去收菜板跟菜刀她也没让，“你别粘手了，一会儿我拿着下去吧，顺便一道洗了。” 洗好手，苏子苓这才坐下来一道吃饭。 锅里的见手青刚下，还不能吃，好在两人碗里都有提前舀了一碗汤，加上还有一碗见手青盖浇饭，其他那些零零碎碎的菜也有一些，苏子苓想着，这些吃完，菌子也该熟了。 她唯一算漏的就是沈星野这家伙。 看着对面已经光盘，眼巴巴盯着她碗里盖饭的人， 她嘴角抽了抽，“你就吃完了？” 沈星野点头，随后把他的碗往苏子苓那边推了推，意思不言而喻。 苏子苓只得将自己碗里的饭分了一半给他，提醒道：“你少吃点，吃这么多等会儿吃不下菌子了。” “不会，这么好吃，我怎么可能吃不下。”沈星野熟练的把菌子跟饭拌匀，大大的吃了一口，语气里满是可惜，“这菌子这么好吃，可惜了有毒，不然我还真想给我家老头子送点回去，可惜了，这么好吃的菌子，他是尝不到了。” “不过也没关系，他吃不到那我就替他多吃一点好了，到时候再给他写封信，好好形容一下这菌子到底有多鲜，不过写了他估计也想象不到有多好吃，毕竟他又没吃过。” 听陆晏说这家父子俩在一起就是鸡飞狗跳的画面，这丫的不是在气他爹，就是在气他爹的路上。 而他爹呢，不是在打他，就是在打他的路上，当时她只觉得太夸张了，如今听了他的话，苏子苓觉得，陆晏说的真有可能是实话，而且很有可能还收敛了，不然依沈星野这张嘴，真的是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苏子苓不过晃个神的功夫，那边已经传来了刮碗的声音。 “还有吗？还有吗？还想再来一碗。”说着眼睛又盯上了苏子苓的碗。 苏子苓抬手盖住碗，“没了，你等着吃菌子吧。” “好吧，”他瘪瘪嘴，将目光落在沸腾的锅里，“那这个可以吃了吗？” 看着他蠢蠢欲动的手，苏子苓毫不留情的说着，“还不行。” “对了，我给你带了茶叶跟鸡枞油，茶叶不是很多，鸡枞油有个二十多瓶，我放后院了，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嗯、嗯，知道了。”沈星野眼巴巴盯着锅，苏子苓说了什么他大概也没听清楚。 看到沙漏漏完了，苏子苓这才说道：“可以吃了。” 听到可以吃了，沈星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顾不上其他，直接用勺子捞了一大勺起来。 “你记得赶紧通知下去，现在不喷就来不及了，很多地方气候相差较大，热一点的地方玉米通花要快一些，别等真通花了才去喷，通花了可就不能喷了。” “嗯嗯嗯，知道了。” 见沈星野埋头苦吃，苏子苓也不确定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你别说，虽然毒是毒了点，但是好吃啊，对了小青妹妹，你这菌子能不能给我点？我回府里让人做给我吃。” 沈星野吃得津津有味的，还不忘了要一些带着回去。 “不行。” 苏子苓想都没想，一口拒绝道：“别说是你带回府了，就连食肆里都不卖，想吃你还是等我来吧，不然就别想了。” “好吧，好吧，那我现在多吃点。” “对了，陆晏呢？”苏子苓想了想，好像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回上京述职了，”说着他笑得意味深长的，“顺带着给你要赏赐去。” “赏赐？”苏子苓没怎么吃菌子，只是喝了几口汤，“什么赏赐？” “就是这次虫灾的事儿啊，你可是头功，理应给赏，按理来说我作为县令直接给你点银子就好了，陆晏非要说报上去，还要推广，对了，他走的时候还提醒我，让我抽空去你们村看看，让你把你那个什么种植法写下来。” “说是数据尽量详细一点，最好是等收成的时候，把往年跟今年的做个对比，这样更明显一些。”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去看看，陆晏也是，都不说清楚，”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一抬头就看到苏子苓在发呆。 “你吃啊，这么多呢，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你吃吧，”苏子苓摇了摇头，“我吃好了。” “哦，吃好了？”他眼睛亮了亮，“那这些可就都是我的了。” 见他一时半会儿吃不完，苏子苓起身收拾东西，“你吃了就让人过来收拾，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记得抓紧喷药啊。” “知道了，知道了。” 把所有沾过见手青的用具清洗干净，放一旁晾着，苏子苓又带着苏母去买了一些生产时要用到的东西。 “阿娘，你记得有情况就喊青九，或者是十八，医馆离咱们也不远，还有产婆也要提前请好……” 苏母打断了她的话，“知道了，这些事我比你清楚，你赶紧回去吧，别到时候又要赶夜路。” 从食肆里出来，父女俩简单买了些东西，又去买了些肉，坐上马车往家赶。 太阳偏西，父女俩终于到家了，这个点正是大家过来送菌子的高峰期，院子里挤满了人，父女俩甚至来不及休息，放下东西就帮着一起称菌子。 第634章 生了 进入六月，雨水渐渐多了起来，菌子也是发了疯似的生长，俗话说，雨越大菌子越多。 不少人冒着雨，带着帽子跟蓑衣上山捡菌子，即使下雨也阻挡不了他们。 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菌子送来，这就导致了作坊没有一天是闲下来的。 好歹做工的人大多都是本地的，下雨天也干不了活，作坊开工能多挣一些钱大家还是挺乐意的。 况且，每个月苏子苓还给他们额外的补贴，说是什么加班费，这让本就激情满满的众人更加有干劲儿了。 干起活来也越发认真，他们想得明白，种的那点地，一年到头来就够交个税，人也吃不饱穿不暖的，还累的不轻。 现在不一样了，跟苏子苓学了新的种植法子，种地轻松了，产量也增加了，更重要的是，他们每个月每个人还能拿上七八百文的工钱，有时候甚至高达一两。 家里进来做工多的，甚至能有一二两，这一年算下来，刨去种地的，光做工一个人就能挣个十几两，若是人口多的甚至更多。 像三叔公四叔公他们，男的在红薯作坊帮忙，两个叔婆跟婶子在菌子作坊，还有的婶子在山坳帮忙看摊子。 像他们家这种，除了平时下种，收成、除草的时候耽搁一点时间，其余时间几乎都在作坊里。 这家里的饭还有鸡、鸭、猪那些基本上是由几个孩子负责了。 甚至就连除草他们都做了大半，实在忙不过来了，家里人再请假两天，他们人多，全家出动一两天就能把活干完。 这一年下来，保守估计，他们每家能有个六七十两。 这样一想，大家就卯了劲的干，心想着可不能让这作坊倒了，不然他们上哪挣这钱去？ 出去外面可找不到工钱这么高还离家近的活了。 六月十六，卯时（5：00—7：00），白薇发动了。 苏川柏是被她拍醒的，他睁开眼就看到白薇满头大汗，手紧紧的两侧的床单。 他有一瞬间的懵，脑子却在提醒他，去敲门，喊人。 这是苏母跟他说的，每天都在他耳边念叨好几次，有情况就去敲她的喊她。 苏川柏来不及套外衣，鞋子都没穿，跌跌撞撞出了门，将隔壁的门拍得“砰砰”作响。 青九醒得很快，她门刚打开，就看到满脸焦急的苏川柏，“三婶发动了？” 也不等他回答，后面的苏母也醒了，边走边穿外衣。 食肆里的住房紧张，所以苏母跟青九住一屋，苏永安还有李泽兰加上十八就挤一屋。 苏母进屋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要生了，一边安排李泽兰烧水，让青九去请产婆，十八去请大夫。 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的，这事儿她是真有经验，毕竟都生了两个了，甚至就连白薇生阿秀的时候都是她在忙，所以真到了现在反而并没有多慌。 大夫跟产婆来得很快，产婆是早就说好了的，按以前还真不一定请得来，但现在条件好了，只要银子给够，还真没有请不来的。 有了产婆跟大夫，苏母压力也小了些，这一胎养得好，加上平时有看大夫，生产起来也是尤为顺利。 卯时发动，辰时孩子便已经出生了，是个六斤的大胖小子。 苏永安处事周到，给媒婆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她乐得合不拢嘴，大夫那边也没落下。 这银子一到手，大夫面色也好了许多，顺带着提了一嘴，她失了声是后天并非先天，他有副药等孩子断奶了或许可以一试。 这话一出，大家都欢喜得紧，跟大夫说好了，明年再过去抓药，今年是不行了，得先顾着这个大胖小子。 见母子平安，苏母这才想起来让十八跑一趟，回家报喜。 十八到家时，只有苏阿奶在家，其他人摆摊的摆摊，进山的进山。 “生了？”苏阿奶惊在了原地。 “生了，是个六斤的大胖小子，姑娘他们呢？得告诉他们一声。”十八四处环顾了一下，小半年没回来，变化还挺大。 特别是屋子，看起来被简单的翻新了一下。 “小青进山了，你坐会儿，我把东西准备好了，过会儿她就得回来准备午饭了，要不了多少时间。” 苏阿奶进屋去准备东西，像鸡蛋，她们提前了半个月就跟村里人说了，得给她们家攒着，给白薇坐月子吃。 老母鸡也是，他们自己有两只，又跟三叔公家问了两只。 想到要去收鸡蛋，苏阿奶将苏永和喊了过来，让他帮忙去把鸡蛋收回来。 母鸡可以下次再抓，今天先送他们自己的那两只过去。 苏子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阿奶整理了一大堆东西放在屋檐下，“阿奶，你干嘛？搬家呢？” “你三婶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这不想着把东西整理好，等会儿你们好出门嘛。” 苏阿奶把衣服那些装好，抬头看了她一眼，“茶叶采完了？” “采完了，那几棵老茶树本就没多少，一上午就采完了。”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我请刘婶过来帮忙做一下饭，我把茶叶炒了，好在也就两三锅，炒完再进城，今晚可能就回不来了，明早再回来。” “去吧，去吧，”苏阿奶忙得头也没抬，一直在算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 苏子苓去作坊把刘桂兰喊过来帮忙做饭，她把东西找好，只管负责做就成。 “对了，你不是又做了甜白酒了吗？成了没？” 苏阿奶突然问道。 “好了，在柜子里呢，这次做的有点多，可以舀一些出来，全带过去了也吃不了，放不了两天就得坏。” 山坳里一直在卖甜白酒汤圆跟甜白酒鸡蛋，因为便宜，好喝，量还大，所以卖得还挺好，苏子苓隔三差五的就要做一次。 “成，那我舀一盆出来，给你放篮子里，提的时候注意别撒了。” 说完她又继续忙活了起来，这时苏子苓才想起来问，“阿奶，谁回来报的信啊？” “十八那孩子，他好像去作坊了吧，刚刚出去了。” 苏阿奶说完又开始小声呢喃着，“衣服、鞋子、鸡蛋、鸡，白酒，还有啥来着……我得再看看。” 第635章 苏子辰 申时（15：00—17：00），炒完茶叶后苏子苓就带上东西跟十八一起去了县里。 出门前还不忘了提醒苏阿奶记得喂猪、喂鸡、鸭跟兔子，又提到了那户人家今天估计要过来送兔子，价钱还是按以前的一百文一只来算。 出门路过作坊时还把苏永和喊了出来，让他一会儿帮着称一称菌子，苏父他们去荒地给姜芋培土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苏阿奶一个人的话会忙不过来。 “你放心吧，有我们看着呢。” 见时间不早了，两人这才匆匆赶往县城。 还是坐的李老伯的牛车，到县里时，太阳已经西斜，食肆今天打烊的早。 苏子苓他们是从后门进去的，她到的时候，苏母他们在院子里洗着菌子。 因为今天开门时间短，所以菌子只卖了一半，这会儿洗好了正好可以明天早上卖。 “阿娘，我三婶怎么样了？” 后门刚打开二愣子就摇着尾巴围着她团团转，时不时的还跳起来抱她的腿。 “你声儿小点，孩子刚睡着。” 苏母甩了甩手上的水，“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家里忙，我爹跟阿公去给姜芋培土了，阿奶一个人在家，大哥他们在山坳里回不来，可不就只有我了嘛，就我还是抽的时间呢，炒了两锅茶叶才出门的。” 她把东西放屋里，蹑手蹑脚的朝着白薇的房间走去。 她刚进屋，白薇就睁开眼睛了，苏子苓笑了笑，无声喊了她一声，指了指一旁睡得喷香的小朋友，示意她是来看孩子的。 白薇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孩子，眼里满是爱意。 说实话，苏子苓没见过刚出生的小朋友，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这个，嗯…… 脸上皮肤通红，还有点皱皱巴巴的，说不上难看，但跟好看也沾不上边。 唯一的优点约莫就是，发量比较好。 她看了一眼，见他还在睡就出去了，她拖了一个凳子，坐在苏母旁边，陪着她一起洗菌子，小声嘀咕了一句，“阿娘，这小朋友有点丑。” 她这话一出，几人齐刷刷的抬头看向她。 苏子苓愣了愣，“怎、怎么了？” “哪里丑了，胖嘟嘟的多好看啊，刚出去的孩子都这样。” 苏母说完又继续洗菌子。 苏子苓眨了眨眼，“不丑吗？” “你可能不知道，你刚出生的时候还没他好看，那时候日子也不算难，吃得也挺好，就是不知道你咋一点也没吸收到，生出来就是皱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苏子苓：“？” 原来她才是那个丑的。 “对了，阿娘，我阿娘抓了两只鸡，还带了些鸡蛋，甜白酒我也带了一些，晚点拿出来煮了给我三婶喝，红糖还有吗？” “带了鸡？”苏母起身，“那得把鸡拿出来，今晚就杀一只炖了给你三婶喝，红糖还有一点，没事儿，吃完了再买也行，反正比较近。” 见带来的东西就放在桌子上，苏母起身开始整理，稀碎的放一边，鸡抓了一只小的出来炖，想着她今天刚生产，只怕没什么胃口。 今晚炖半只，剩下半只吊井里，明天早上再炖。 “阿娘，你先别弄太油腻了，我三婶估计也没胃口，给煮点红糖鸡蛋吧，鸡汤也要少油少盐的，”苏子苓是真怕她大鱼大肉的给她补上。 “我去买点红枣那些，到时候可以适当的煮点稀饭。” 苏母菜刀都举起来了，看了看鸡，又看了看她，“那不杀了？” “明天再炖吧，今晚先煮个稀饭，煮个糖水蛋，我去买点虾看看有没有，有的话呗可以煮个鲜虾粥。” “虾？虾干行不行？好像是你舅舅送过来的，他们没吃完，那天我还看到了。” 说不杀鸡了，苏母也就把鸡重新关到了笼子里。 “那可以，我先把粥煮上再出门。” 鲜虾粥，只需要加点葱花跟姜就行，少盐，把粥煮上，她出门去药铺买了红枣、枸杞，想着跟家里的红豆、花生、红糖一起煮个五红汤。 又去了杨屠户那里，让他以后把猪脚也给留下，杨屠户自然是乐得不行。 原本他们家就包了他的猪头跟猪下水那些，没想到现在竟然连猪脚也给包了。 买了这些东西，她又转到了菜市场，五红汤可以后面煲，今天还可以煮个青菜豆腐汤，可惜没看到鱼，不然可以煮了豆腐鱼汤。 苏子苓来了，晚饭吃得尤为丰盛，三婶先是下午的时候吃了一碗糖水蛋，晚上主食是虾粥，外加一碗豆腐青菜汤，主打一个少油少盐，少食多餐。 第二天一早，苏子苓让十八去了屠户那里，先把猪脚取来，炖了一个猪蹄花生汤，主食是香菇鸡肉粥，当然同样少不了早上一碗糖水蛋。 日子有条不紊，如流水缓缓而过，一晃眼苏子辰小朋友已经满月了，刚好这几天苏子木有假，全家带着苏子辰小朋友回来办满月酒。 苏子辰，是苏子苓取的，本来应该由苏老爷子取的，偏偏他说不会，苏子苓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按药材名取的，而他也就认识这几味药，再取？真不会了。 想着他是辰时出生，苏子苓也是取名废，索性就喊他苏子辰，她是应付着取，但老爷子他们显然是很满意的。 大名她取了，小名就落在了老爷子身上，说实话，苏子苓真怕他再爆出来一个铁蛋、狗蛋的，好在老爷子也懒，苏子辰六月十六出生，刚好又是六斤，索性就喊他石榴好了。 当然，石榴还是苏子苓改过的，老爷子一开始的意思是：六斤、十六、六子，最后还有一个六六。 苏子苓当时就没忍住，直接接了一个大顺，没想到老爷子直接说，叫大顺也成。 苏子苓被雷得外焦里嫩的，最后取了十六的谐音，石榴。 满月酒没去请白家，因为当天生产后就去报了喜，产后三天娘家人是要回来送祝米的，当天是白母跟两个儿媳在家，白树回来后，媳妇骂骂咧咧的，白母给准备了几个鸡蛋，拎了两斤糙米，抓了只鸡出来也被白树媳妇放了。 白树一言不发，又重新抓了回来，白母见状，这才把她做的衣服拿了出来。 不多，就一套，布料也说不上好，但好歹明面上过得去了。 当天白树到了县里，苏母他们清晰的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抓痕，怎么回事儿他不说白薇也清楚。 他回去的时候苏母还还了礼，给了些粉条菌子酱那些，等请满月酒的时候，提到了白家，白薇直接摇头说不用请了。 第636章 身世之谜 七月下旬，苏子仲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六月下旬去提的亲，聘礼很是丰厚，十两银子，外加两匹布，一袋糙米，一袋玉米，一袋荞麦面跟半袋白面。 这还没算上首饰衣服那些，这聘礼拿出来，也算是十里八乡头一份了，可见老苏家对这份亲事儿的看重。 下聘这天两家坐在一起定了成亲日子，日子定在了七月二十八，这是个宜结婚、出行、打扫、搬家的好日子。 日子是有点匆忙，但再往后推考虑到秋收跟交税，秋收过后就是开始种小春，这就更没时间了。 而且老苏家又有那么多地跟作坊那些，考虑到这些，王家也同意早点成亲。 七月二十七晚，苏老爷子跟苏阿奶都睡下了，但两人迟迟没睡意，苏阿奶叹了口气，起身把油灯点燃。 苏老爷子翻了个身，“咋了？睡不着？” 苏阿奶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重重叹了口气，“这转眼子仲都要成亲了，回头想想，那孽子被抱回来的日子好似还在昨天。” 苏老爷子面露不悦，原本侧身睡的，此时动作十分沉重的翻过来平睡。 “好好的日子提他干嘛？就当是没养过他就是了！” “当年就不该把他捡回来，让他冻死在路边也比回来祸祸咱们强，若没有他，咱们家那几年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艰难。” 苏老爷子越说越气，最后索性坐起身来，“赶紧睡吧，想他干啥，最好是死外面别回来了。” 说完便又重新躺了下去，拉高被子，身体侧了过去。 门外刚溜达回来的二十眨了眨眼睛，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又看了看身旁昏过去的苏子仲，抿了抿嘴唇，心想：他动手挺快的，他应该没听到吧？ 他将人扶回屋，心里直嘀咕，今晚就不应该跟他出门。 晚上熄了灯，想着明天成亲了，苏子仲翻来覆去睡不着，二十就陪着他出门溜达了一圈。 心想着出去训练一下，累了也就睡着了，谁知道回来就听到老爷子跟苏阿奶的谈话。 苏子仲的屋子在里面，要过苏阿奶他们的门当，两人刚到门口，就听到苏阿奶说：“这转眼子仲都要成亲了，回头想想，那孽子被抱回来的日子好似还在昨天。” 苏子仲还没反应过来呢，二十一个手刀敲了上去，人就昏了过去。 将他扶回屋的时候，二十还在想着，明天他若是不问，他就当没这回事儿，若是问了，就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苏子仲的房门就被敲响了，他迷迷糊糊醒过来，摸了摸后脖颈儿，如往常一般起床，换衣服。 出门时，二十没忍住偷瞄了他好几眼，苏子仲面色平静，“看我干嘛？” 二十摇头，“你今天格外的俊俏！” 听到他的话，苏子仲很是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二十就是感觉他在说“神经”。 二十嘴角抽了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着一旁的苏子苓小声嘀咕着，“姑娘，你说他这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看这神色，感觉不像是知道了。” 苏子苓没说话，大早上她才起床，眼都没睁开呢，就听到二十说苏子仲不是苏家人，他那两个日脓的父母是捡来的。 不过她也不是很意外，刚穿过来的时候就怀疑过这个事儿，精明的阿奶，憨厚的阿公，怎么可能生出那么一个败家子来，原来是骨子里就是烂的啊，这样倒也不奇怪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烂人，再怎么教也学不会。 所以今早上听到了二十的话，她更多的是原来如此大过惊讶。 至于苏子仲，他这人惯会隐藏情绪，看不透，也正常。 “好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去忙吧。”苏子苓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忙碌了起来。 此时天还是灰蒙蒙的，苏阿奶他们就起床来开始准备了，一般先把水烧好，把要用到的菜提出来，等会儿村里的人就会过来帮忙。 苏母在厨房里忙着，烧了两大锅水，桶里泡着一桶糙米一桶白米，一旁还醒发了两盆荞麦面。 院子里也架着两口锅，也是在烧水，等会儿用来烫猪毛跟鸭毛的。 苏子苓大手笔，铁了心要把这个亲事儿办得热热闹闹的，特意让杨屠户帮忙买了一头猪，怕不够吃，特意买了一头肥的，花了接近四两银子。 猪提前一个月就赶回来了，路毕竟远，猪走了一天，累得气喘吁吁的，一身肥膘掉了不少，给苏阿奶心疼换了。 怕苏子仲成亲的时候猪不能长回来，所以这一个月来，又是红薯渣又是玉米麸皮的，别提这猪吃得有多好了。 一个月时间，不仅把掉的长回来了，还胖了不少，苏阿奶看着一天一个样的猪，直呼这猪好喂，肯吃。 这边水还没开呢，苏家已经陆陆续续来人了，“二哥，二嫂，水开了没？我们来杀猪了。” 是苏永元他们，苏父请了他们过来帮忙收拾猪，还有鸭子那些。 “阿元来了？水还没开呢，进屋坐会儿，等人来齐了估摸着也就差不多了。” 苏父将人迎进屋，桌子上是泡好的茶水，一盘瓜子，一盘栗子，还有两盘点心，苏子苓做的米糕跟发糕，昨天晚上做的，今早起来蒸一蒸就能吃。 带着淡淡的酒香，米糕松软细腻，上面还撒着一些桂花，白白净净的糕点，看着就诱人。 “你们坐着歇会儿，都是自家兄弟我就不招呼你们了。”苏父把茶给他们倒好就出门忙活了。 苏永元他们也没真坐着，喝了杯茶，吃了口糕点便起身四处转悠看看哪里需要帮忙。 天渐渐亮明，刘桂兰她们的拿着菜刀跟菜板过来了，见杀猪人来得差不多了，大家拿着绳子就去按猪。 另外的人则是去四叔公家抓鸭子，上半年就提前说好，把老鸭子留着。 足足抓了五只公鸭子，有些年纪了，得提前炖起来，不然只怕是炖不耙。 刘桂兰、季云初，还有三叔公四叔公两家的几个儿媳，都过来帮忙择菜、洗菜切菜。 而掌勺的就是苏子苓，去年做的马齿苋梅干菜还有很多，想着今年的新马齿苋已经出来了，她便把剩下的都给泡了，一会儿用来做个梅菜扣肉。 鸭子就放大锅里炖，做个酸萝卜老鸭汤，再做一盆豆粉，凉拌了吃。 熬一锅白片肉，加点干苤菜根一起炖，再用猪血炒个酸旺子，既可以蘸白片肉又可以拌饭吃。 家里菌子多，见手青不能做，但是青头菌还有荞面菌这些是可以煮的，她让人杀了两只鸡，专门弄来炖菌子。 粉条也泡了一盆，切了一刀五花肉，煸炒出香味，用来炖粉条。 最后就是小炒肉，捞了一些腊腌菜出来，腊腌菜切碎一点，跟肉丝一起炒，酸酸辣辣的格外下饭。 第637章 成亲 这一顿操作下来，众人不免咋舌，这老苏家的伙食也太好了些。 这吃了他们家的，下次谁家再办客的话，办差了也拿不出手啊。 李大柱他们路程比较远，但好歹赶上饭点了，李大柱他们带的礼厚，东西也多，李阿婆他们没来，来的是两个舅舅跟舅母。 两个舅舅一人挑了一担鱼跟虾，约莫有个三四十条，个头还挺大，虾也有个十多斤的样子。 大舅母则是挑了一担魔芋豆腐来，魔芋是去年留的老魔芋，留着二月大表哥李泽漆成亲吃的，当时苏母他们带了粉条还有半扇猪，魔芋就没怎么吃，后来本来要拿去种的，想着苏子仲也要成亲了，就留了下来。 二舅母则是挑了一担田螺，四人一人挑了一担，这就算了，这背篓里还背了不少东西，他们这一进来，把大家都看呆了，也给苏母长了脸，给足了底气。 “好家伙儿，这谁家送礼是这么送的？也太多了吧？” “是二嫂娘家人。” “这看着是多，但都是些鱼啊虾啊还有田螺的，也值不了什么钱，就是那边那个什么豆腐的，没见过，想来那个是稀罕物。” “也是，这鱼虾腥得不行，有啥好吃的。” “你懂什么，这鱼虾在你看来不值钱，那是你不会做，人家酒楼里卖得可贵了，再说了，小青手艺那么好，我觉得今天咱们要有口福了。” “而且，礼轻情意重，再说了，人家这礼也不轻啊，你不懂别瞎说啊。” “这亲家，会来事儿，整这么多礼，这老三家的娘家人来了可咋整。” “老三家？你可别提了，我估摸着是不会来了，前两天办石榴的满月酒也没请他们，估摸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来往了。” 一堆人嘀嘀咕咕的，李舅舅他们则是完全没听到，乐呵呵的把桶挑到厨房里。 几人热得满头大汗的，“小青，瞅瞅我给你带了啥。” 看到那些鱼虾的时候，苏子苓瞬间就红了眼眶，这个季节的鱼虾并不肥，但这桶里的鱼却格外大个，虾也是。 “你们这哪整的鱼虾？这个季节鱼虾都不肥。” 李大柱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听了你的话，挖了塘子，去年往里丢了些鱼苗虾苗的，养了许久了，想着你喜欢吃，你大哥又成亲，怕没菜就挑着大的给你捞了点。” 苏子苓眼里带上几分吃惊，“你们真养了？” 当时他们一直去河里捞鱼虾还有田螺卖，魔芋豆腐也是挑季节的，苏子苓想着这不是长久之计，就随口跟他们提了几句养田螺跟鱼虾的事儿，没想到他们还真养了。 “养了，我跟你外公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说的在理，天天河里捞也不是事儿，捞完了就没了，就自己挖了几个塘子，一个养鱼，一个养虾，还有一个养田螺，六月产了籽，这两天的田螺已经开始肥了，给你捞了两桶，已经泡好了，晚点直接可以炒了吃。” 说到几个鱼塘那些，李大柱脸上满是骄傲，神采奕奕的。 苏子苓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还得是舅舅厉害，这都能弄出来了，不过你可以加几个塘子，田螺繁殖挺快的，来钱也最快。” 听到她的话，李大柱点头如捣蒜，眼里亮晶晶的，满是遇到知音的感觉，他扭头看向李大力，“你看吧，我就说可以扩大化，你还不听，现在小青的想法跟我一样，你不信我总该信她吧？” 李大力摸了摸鼻子，“成，回去就挖。”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等会儿说，小青这边做饭呢，可别一会儿饭点了菜还不熟，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去。”两个舅母把他们推了出去。 转身一边卷袖子一边问道：“阿青，还有什么要做的？我跟你二舅母帮你打下手。” “没了，我这边差不多都好了，马上就可以开饭了，舅母你们去堂屋里歇着吧，或者帮我娘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她在那边准备礼物呢，估计忙晕头了。” “那成，我们去看看。” 厨房里两口大锅，一个蒸着梅菜扣肉，一个炖着粉条，院子里的两口锅则是一口炖着鸭子一口炖着白片肉。 鸡汤则是煮在锣锅里，满满两锣锅鸡汤，等会儿梅菜扣肉出锅就可以把鸡汤倒进去，然后便可以往里加菌子了。 外锅粉条炖好后就可以炒菜了，就一个酸旺子家腊腌菜炒肉丝，两个菜都不费时，片刻就能炒好。 苏子苓站在门边喊了苏父一声，“爹，把桌子拉起来，准备吃饭了。” 她吼了一声，都不等苏父回应呢，那些叔叔伯伯的就起身主动拉桌子了。 见桌子凳子不够，附近的人家就跑回去拿，特别是刘桂兰家，他们家离的近，就连碗、筷还有盆那些都搬过来了。 男人拉桌子凳子，女人就进厨房开始舀菜舀饭，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很，一部分人负责舀菜，一部分人负责端出去。 片刻功夫饭菜已经上了桌，看着满桌子的荤菜，大家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虽然他们现在日子已经好了很多，但像这样敞开了吃还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还是苏子苓掌勺，有些菜他们都没吃过，见大家都吃上了，苏子这才开始洗锅烧水。 一会儿吃了饭得用热水洗碗，不然油荤大冷水洗不干净。 “阿秀！二牛！”看着站在一旁的阿秀跟苏子木，苏子苓喊了他们一声。 阿秀跟苏子木是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天苏子仲成亲，特意请了两天假，明天就得回去。 两人去学馆也快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变化很大，第一个就是都长高了不少，通身气质也变了。 特别是苏子木，哪怕他脱下了长衫，换了寻常衣服，那气质还是变不了。 远远看去，他就站在那里，身体笔直，通身儒雅，不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不可接近，可他一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二牛。 “阿姐，咋了？” 苏子苓摸了摸阿秀的头，“你们怎么不去吃？” 苏子木看了一眼院子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人，咧着嘴笑，“一会儿吃也一样，我们跟你一起，正好我们还能给他们添个菜舀个饭啥的。” —— 今天出门了，只写了这么多，明天补上，立志做日万的作者菌 第638章 全席 “也行，那你们两个小二可要看好了，哪桌没菜没饭记得续上。”苏子苓笑着打趣道。 “好嘞！掌柜的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吧。”苏子木也是笑呵呵的应了下来。 他这边话音才落下，那边苏父就喊他了，“二牛，没饭了，舀点饭过来。” 苏子木小跑过去拿饭盆，苏父顺便把腊腌菜炒肉的碗也递给他，“这个也顺道再添点。” 众人边吃边看苏子木跟阿秀，语气里不乏羡慕，“不愧是念过书的，你瞅瞅这二牛，跟咱们这些大老粗就是不一样，还有阿秀也是，我还记得去年见她的时候，话都不敢说，看到人就躲她阿娘身后。” “个子小小的，头发打结还有点蜡黄蜡黄的，你再看看现在，都成大姑娘了，白白净净的，也爱笑了，说起话来一道一道的，这若是在县里遇到她，只怕都认不出来了。” “这就是念书的好处啊，可惜了我现在手头紧，不然怎么着也要把我家那小子送去念上两年，也不求他考啥童生之类的，就多认几个字就行。” “多识几个字，也好回来帮他大姐，我可没想着他在外面做工。” 听了他的话，大家颇为认同，纷纷点头附和着，现在外面哪有村里好啊。 他们村现在发展得这么好，几个作坊，还有山坳里初具模型的小吃街，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 忙完了地里的活还要去忙作坊里的，既不耽搁地里的活，每个月还有大笔的工钱拿，他们甚至想着，苏子苓的作坊再大点，规模再大点，这样他们就能这么一直干着了。 地种了，工钱也拿了，两不误。 “二牛，舀碗汤，再给我们添点白片肉。”苏子木这边才添完，那边又有人喊了。 “嗳，来了来了！” 百花洞人多，离得近的都是全家过来帮忙，村尾还有关系一般的都是来一个人，老苏家拉了十张桌子，每桌都是九人十人，大家挤着坐，但仍旧有一部分人还没上桌。 见苏子木他们忙不过来，苏子苓也下场帮忙添菜，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她咦了一声。 “阿娘，豆粉没上桌啊？” 苏母在一旁添酸萝卜老鸭汤，听到她的话也是一愣，“你放哪了？我都没注意。” “我去拿吧，这个给你。”她把碗递给苏母，顺势看了一眼锅里的酸萝卜老鸭汤，肉眼可见的已经下去了一半。 因为早上吃的不是全席，又是村里人吃，鸭子看着挺大，所以鸭子就炖了三只，加上汤汤水水还有萝卜那些，看着大半锅了，她还以为吃不完呢，现在看来只怕是可以全部扫光了。 豆粉她划好后就放在了橱柜里，因为人多，进进出出的，怕被人喷到了，这要掉地上那可就都没了。 没想到她放得严实了些，反倒将它忘了，不过还好，才开席，她把豆粉装到碗里，把一旁准备好的调料直接浇上去。 “阿秀，拿个托盘进来。” 托盘比较大，一次性就可以端八碗，她端托盘，阿秀负责端剩下的两碗，一次性就上桌了。 一顿饭吃下来，各个吃得心满意足的，他想着，这上酒楼只怕也不过如此。 吃了饭大家抬着东西准备出发去接亲了，苏子木跟阿秀跟着去了，苏子苓没去，她还得准备午饭，这成亲当天，中午才是全席，不仅得好，还得丰盛。 村子里不是没厨子，只是他们没做过苏子苓的这些鱼啊虾啊之类的，根本无从下手，像炒菜那些还成，真要做鱼，只怕做出来就成了调料是调料，鱼是鱼的了，根本无法下口。 中午主食仍旧是糙米加白米，外加荞麦馒头，菜有红烧肉、红烧鱼、麻辣田螺、香煎河虾，加上一个凉拌菜。 萝卜切成细丝，用来拌猪头肉，猪头肉是烧过的，外皮金黄，里面的肉也是熟得刚刚好，不会太老，也不会有生的。 这样的肉吃起来又嫩又香，跟萝卜丝一起拌，浇上一勺油泼番椒，淋上梅子醋，那香味瞬间攻陷了你的嗅觉。 早上的炖的鸡跟鸭子都吃完了，但鸭子还有两只没炖，两只明显不够，而且白天人还会更多，不得已又去四叔公家逮了两只母鸭子过来一起炖了。 排骨跟大骨她拿来炖了骨头汤，骨头汤炖得发白的时候，就把佛手瓜放进去一起煮。 他们家的佛手瓜种得早，加上架子搭得好，平时还施肥，掐尖，管理得当，所以早早的便挂了果。 她那天去捡菌子的时候，路过那边的地顺便去看了一眼，结得挺多，个头也可以，想着办席的时候可以做一道菜。 这不，昨天背着背篓去摘了一背篓回来，把皮削了，果肉用削的方式，削成不薄不厚的片，放在骨头汤里慢慢煮。 出锅的时候丢一把姜末跟葱末还有适量盐巴就行，其他的调料都不用放，这样煮出来的佛手瓜清甜得很，吃起来还有点面面的。 汤也是，清甜，不油腻，喝下去格外的舒服。 家里有野葱，苏子苓索性把猪肝给切了一起炒了，加上姜丝，干番椒段还有野葱，炒了满满一大盆，猪肝有限，这个菜估计没得添的，还有鱼虾也是，估计就一桌一碗。 怕菜不够，她从背篓里拿了一些青红椒出来，切成滚刀，又切了一些肉丝，炒了一盆青红椒炒肉。 番椒六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慢慢红了，今年种的多，粪也多了些，番椒比去年还好，这不，番椒树上早早的就挂上了番椒，从六月开始，他们家便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晒干番椒了。 其他人家没什么经验，粪也不多，相对来说就红得晚了几天，番椒也要细许多，加上有的种在红土地，有的种在沙子地，这番椒的辣度也不一样，好在颜色也还成。 六月中旬左右，家家户户开始晒起了红椒，不少人自己编了竹笆，学着苏子苓家的模样，在门前屋后搭起了晒架。 从半山腰看下去，整个百花洞一片通红，房前屋后都有竹子或者树之类的，空白的地方都晒上了番椒，红绿相交的，看起来就特有意境。 去年收的大多数是野番椒，品相色泽都不太好，再加上她刚起步，收的价格略低了些，今年作坊起来了，番椒品质也可以，在价格上就比去年翻了三倍左右。 这倒是让大家挺惊喜的，本来她们种番椒一个是为了自己吃，第二个才是为了卖钱，没想到今年价格高了这么多，也是因为这个，大家都想着明年多种点。 第639章 改口 未时（13：00—15：00），接亲的队伍回来了，苏子苓的午饭在大家的帮忙下也准备好了，都温锅里，就等着接亲的回来了。 还隔着老远便听到了唢呐的声音，他们这边成亲都会请两个人来吹唢呐。 唢呐声音越来越清晰，大家都来到门口接人，苏家大门口放着一个桌子，上面有一碗米，院子里摆着两排凳子，凳子尽头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茶水跟瓜子还有糕点。 来到门前，由谋人将米撒出去，每个人都会被撒到米，进了院子，送亲的坐在早已准备好的凳子上，这时主家开始打水洗手。 将水端到他们跟前，放上肥皂跟毛巾，等所有人洗完这才开始传茶水跟瓜子点心，传过一遍后选的两个花童出场了。 一男一女，每人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松毛跟花瓣，从新娘起身那瞬间开始撒，一路撒到房间，直到松毛撒完为止。 见新娘进了屋，大家开始拉桌子准备吃饭了。 村里的年轻人纷纷起身帮忙，刚刚还空荡荡的院子，瞬间就摆满了整齐划一的桌子。 她们这边有规矩，中午正餐都是客人优先，他们坐完了，剩下还有位置本村的人这才能坐下。 苏子苓跟几个婶子负责把菜舀好，苏永和他们负责端出去摆好，看着一道道菜上桌，王家村的人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刚进入苏家院子那刻，看着门口的红绸，窗户上的红双喜，大大的青砖瓦房，已经惊得他们合不拢嘴了。 此时看着这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更是馋得直吞口水，这谁家办席是这么个吃法啊。 往常都是三四个素菜，外加一两个荤菜就行，而且荤菜还不是纯荤，就是切一些肉用来炒菜，菜里带着油荤就算一个荤菜了。 像他们家这又是红烧肉，又是拌猪头肉的，还真没见过，更何况旁边还有鸭肉，白片肉，小炒肉，排骨等等，可以说除了那些鱼虾跟田螺还真没素菜了。 大家目光都落在那些肉上了，自然没把鱼虾跟田螺放在眼里。 最后一道菜上桌，大家纷纷开始开动，几个舅舅跟舅母也被苏子苓安排在了第一批吃饭，想着他们晚点还要回去，怕他们会赶夜路，索性就让他们跟送亲的一起吃了。 一开席，基本没什么人说话，大家安安静静的忙着吃饭，院子四周不少年轻人来回走动着，看哪个菜没了就主动添菜。 中午跟早上不一样，早上都是村里人，所以大多是主家添菜，再请上几个人就行。 中午来的客人多，而且多为送亲的，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所以中午才是全席，添菜的人也会更多，服务也更周到一些。 见大家都吃上了，苏子苓回厨房舀了碗饭，每个菜都扒了一些到碗里，铁心的舀了一碗汤，随后送到了新房里。 刚刚屋里挤满了人，她也没挤进来，现在大家都去吃饭了，屋里静悄悄的，新娘子就乖乖巧巧的坐在床上。 听到开门声，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些，苏子苓笑了笑，小声说了一句，“安安，是我。” 听到是她的声音，王安安松了口气。 “阿青，你来了？” 她低低的说着，“刚刚好多人啊，你们村的人都太热情了，”红盖头下，她轻轻的抿了抿嘴，显然很是不安。 苏子苓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把门关了起来，“没事儿，别怕啊，有我大哥呢，一会儿他们再进来，我喊二十直接赶人，全给他们赶出去。” 听着她这有点幼稚的话，王安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也不成，这是习俗。” 见她没那么紧张了，苏子苓这才对她说道：“我把饭菜放桌子上了，你先吃点，不够我再给你送。” “好，你快去歇着吧，回来的路上，听你大哥说你今天忙了一整天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去歇歇。” 王安安轻轻拍着她的手。 “我不累，安安，你什么感觉？不对，”苏子苓笑着说道：“不能再喊安安了，以后啊，得改口喊嫂子。” 原本王安安都不紧张了，愣是被她一句话羞红了脸，轻轻捶了她一下，娇嗔道：“阿青！” “好、好、好，我不说了，嫂子，你记得吃饭啊，我先出去了。”苏子苓临走还不忘了又捉弄她一把。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她松了口气，随后走到桌子边，看着桌上的菜，小口吃了起来。 她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起了，又是绞面又是梳头上妆的，都没来得及吃东西，这一路走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苏子苓出了门，苏母就站在外面，“我还说给你嫂子送点饭呢，没想到你已经送了，你没再喊人家安安了吧？以后得改口了。” 苏子苓抿嘴笑了笑，“阿娘你放心吧，我改了，就是要喊，我也是私下悄悄喊。” “你这丫头……”苏母哭笑不得的。 两家定了亲后，苏子苓还去过两次王家村，跟王安安也算是投缘，两人脾气性格都有一点点相似，再加上苏子苓又是社牛，两人自然是相谈甚欢，关系也好得紧。 送亲的吃完了就到一旁喝茶嗑瓜子聊天，还有不少人则是出门去溜达。 百花洞他们没来过，今天这一路走来，受到的惊吓着实不轻。 第一个就是他们种的东西，很多她们都没见过，而且种植方式跟他们也不一样，一前后种的玉米，百花洞的明显就要比他们的好得多，光看树杆子就知道，百花洞的产量比他们高。 进了村子以后，一路上看到了很多晒架，每家门口都有，晒架上铺着晒垫，上面晒着红彤彤的长条状的东西，当时问了他们村里人，说这个是番椒。 番椒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但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个红红的番椒，用来炒肉没想到还挺好吃的，就是有一点点辣。 虽然辣，但却是那种越辣越好吃的。 吃过饭离回家还有一顿时间，她们索性出门去转悠。 出了苏家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长长的一排晒架，上面的番椒比一路上他们看到的都要好，更红也更粗一些。 第640章 这可是一尊财神爷 几人站在晒架旁边，拿了两根番椒起来看，“这番椒到底是什么？怎么他们百花洞家家户户都在种？” “没见过，不过刚刚用来炒肉那个好像就是这个，你别说，还挺好吃的，冬天冷的时候吃上几口估计浑身都要暖起来了。” “对对对，我滴老天爷，我还是头一次吃这种席，那桌子上全是肉，这筷子往哪里夹都不知道，就连素菜都没几个。” “特别是那个红烧肉，肥而不腻，耙得很，汤汁用来拌饭都好吃。” “对，还有鸭子，也不知道那鸭子是怎么炖的，一点腥味都没有，还特别耙，那骨头一嗦溜就掉了，那个汤也是，喝起来酸酸的，还有一点点微辣，贼开胃，本来这么热的天，抬了那么多嫁妆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我还以为会不想吃饭呢，没想到，喝了口汤胃口被打开了。” “其他菜也很好吃啊，特别是那个鱼虾还有田螺，我没想到，那田螺竟然也那么好吃，你说人家是怎么做的？咋我们做的鱼就腥得难以入口，人家的就这么好吃？” “这我哪知道，不过可以去问问他们家是在哪里请的厨子。” “厨子？他们家好像没请厨子，我刚刚听人说了，好像是他们家老二家的女儿做的。” “啥？你说是谁？” “就是子仲他妹妹，苏家的大孙女，跟他一起去村里卖豆粉那个小青姑娘。” “我去，这小姑娘手艺这么好的？” 众人皆是震惊连连，“对了，你们发现没有，他们就连玉米的种法都跟咱们不一样。” “看到了，看苗的势头，他们那个收成，一亩地估摸着会比咱们多个百分之十左右。” “我感觉不止，增个二十都有可能，而且，玉米地中间还点了豆子，看样子也可以收了，而且结得还挺多，这就是一地两种啊，也不知谁想出来的，可真厉害。” “你没说对，这是一地三种，田边地头点的葵花籽你给忘了？” “对对对，改天找个时间好好问问，现在他们忙着，估计也没空细说，走，咱们上旁边看看去。” 几人指了指前面的作坊，一路走着过去，“这不像是人家啊？” “听说他们家有个作坊，会不会就是这个？” “我去！好像还真有可能，要不去看看？” 恰巧有人出来倒水，正好看到了他们，“你们是外村人吧？这边作坊不让外人进。” “哎，大姐我们不进，能问一下你们这是在干嘛吗？” 虽然今天老苏家办席，苏子苓也让大家都休息去吃席，但没人休息，大家还是选择继续上工，等饭点了就过去吃饭，吃完了再继续回来接着干。 这红薯作坊倒是可以停，但菌子不行啊，这菌子天天有人送，今天的不处理了明天就不新鲜了，而且有些还会坏。 这一斤好几文钱呢，坏了怪可惜的。 “削菌子呢，你们是送亲的？”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不知道她们村收菌子了，看这几人的模样就知道，应该是送亲的。 “对啊，我们王家村的，没来过这边，往常去镇上也是走的那边，这边没来过，所以不太清楚。” 他们也只是听说他们家有个作坊，具体是干嘛的也是一无所知。 “哦，这边是削菌子的，你们在外面看看好了，里面就别进去了。”妇人点了点头，说道。 “哎，哎，我们都懂，我们就看看。” 几人也没真进去，就站在旁边看看她们如何洗菌子。 见这些菌子比较眼熟，几人面面相觑的，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大姐，这些菌子是都要吗？” 妇人一脸莫名的，“肯定要啊，不要别人也不会送过来了。” 听到这里，几人的嘴角瞬间便压不住了，接着问道：“大姐，若是我们捡了送过来他们家会要不？” “要是肯定要的，但是你们最好还是得提前跟她说说，最好让她告诉你们什么菌子能要什么不能要，不然捡了也是白捡。” “知道跟谁说吧？” 几人愣了愣，跟谁说？还能跟谁说啊，这种事情肯定是问老爷子啊。 妇人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的表情，“得问他们家大孙女，也就是小青，这些事情一般都得问她，基本都是她在做主。” 问谁？ 几人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妇人又重复了一遍，“就是苏子苓，你们都喊她苏姑娘。” “哎，成，我们知道了。”几人连忙应了下来，眼里满是震惊，“问那肯定是要问的，怎么着也该提前先打好招呼，对了大姐，能问问价格吗？你们一般都是多少钱一斤，或者是怎么算的？” “这些牛肝菌还有见手青之类的是十文一斤，其他那些杂菌就要便宜一点，六文一斤，如果有鸡枞菌的话那个最贵，十五文一斤。” 妇人也很有耐心，一边削菌子根部的泥巴一边仔细跟他们说着。 几人也是听得很认真，边听边点头，心里则是止不住的暗喜，好家伙，就她手里削的那个，他们那边有啊，还不少嘞。 十文一斤？ 那他们那山里的捡了得卖多少钱啊！ 几人跟她道了谢便离开了，一路上嘴都合不拢，回到苏家院子里，目光四处张望，开始找苏子苓。 看到她那瞬间，你推我，我推你的，“你去，你去。” “不行，不行，你嘴笨，你们去吧！” “要不，咱们等明天问问。” “对对对，明天要回门，明天问子仲也成，或者到时候让安阳问问，他是大哥，他最合适。”（我们当地习俗是第二天回门） 最后几人坐了回去，一边喝茶一边嘀咕，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再加上他们时不时又看向苏子苓的方向，跟着一起来送亲的长辈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开始交头接耳。 “你说这几个小子不会看上他们家孙女了吧？” “还真有可能，”说着开始打量苏子苓，“这姑娘我刚刚打听了一下，本事大着呢，谁若是娶了她回去，那就是娶了一个财神爷啊！” “就怕这群小子没那个本事儿。” 今天来送亲的大多是年轻人，年轻人力气大，抬嫁妆还有柜子那些正合适。 “要求很高吗？” “没听说有什么要求……” “那怕什么，咱们村这些后生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勤快得很，模样周正，也没啥不良嗜好，我觉得能成。” 两人话音刚落，就看到陆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少年，两人还抬着一个箱子。 看到他那瞬间，苏子苓也愣了愣。 那少年一身黑色劲装，衣角迎风翻飞，飞扬桀骜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就站在阳光下，院子中央，阳光撒在他的身上，那身黑色劲装竟也莫名的染上了几分色彩。 他微微偏了偏头，“阿奶，我来看你了，听说今天是子仲的大喜之日，我没来迟吧？” 第641章 你怎么来了? 他话音落下，整个小院进入了无边的沉寂中，大家都没发出声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显然都有点迷茫。 心想，这老苏家啥时候有这么一个亲戚了？ “啪”的一声，有人拍了大腿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哎呀！”她突然出声，抬手指着陆晏，满脸激动的说着，“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那个，那个，那个……” 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来，将她急得一脑门都是汗。 然而比她更着急的是身旁的人，“谁呀，你倒是说啊，急死人了。” “表哥！”她瞪大了眼睛，指着陆晏喊了出来。 “表哥？你表哥？” “哎呀，不是，是小青她表哥，你们忘了？去年他来过的呀！” 她说完后，一群人恍然大悟，“哦～对、对、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去年好像是来过几天，后面就走了。” “我说呢，咋看着这么眼熟，还真是他啊！我还在想呢，老苏家啥时候有这么有气势的一门亲戚了。” “你这样一说，好像是有点像哈，只不过今天这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刚进来那会儿，我话都不敢说。” 去年陆晏来的时候受了伤，人比较虚弱，加上穿的是苏子仲的衣服，这使他看起来与寻常农家子并无两样。 今天这一身黑色劲装，束着高发，身后的红发带随着风微微拂动着，与黑色的衣服相得益彰。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少年郎出行了呢，又怎会将他与从前那个农家子联系到一起。 苏阿奶看到他也是有一瞬间的晃神，只不过很快脸上就挂起了笑，眼里满是欢喜，“小陆来了？” 苏阿奶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他，“不迟，不迟，你能来阿奶就很开心了，又怎么会迟呢，”见她走下来，陆晏迎了上去。 “好久没回来了，阿奶不生我气就好，”说着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个青衣卫，很是自来熟的指了指堂屋，“你们把东西放那屋里吧。” 这一举动将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就连苏子苓都有点懵了，心想：这是她家还是他家？ 这家伙儿，怎么搞得像是回家了一样。 还有，阿奶怎么回事儿？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从前在她家的时候，陆晏不是都一直喊阿奶为苏阿奶的吗？现在直接把苏给省了？ 苏阿奶拉着他的手，“吃过饭了没？没吃正好，我们这边也没吃完呢，小青他们姐弟几个也还没吃，正好可以摆一桌。” “没呢，”陆晏扶着苏阿奶，低头看着台阶，薄唇微微上扬，声音轻扬，语气却又带着几分赖皮，“这不知道是子仲的大喜之日嘛，都留着肚子过来吃席呢，阿奶不会不让吧？” 苏阿奶闻言，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看似重重一巴掌，实则并没有用力，“你什么时候来都成，阿奶还能少了你一口饭吃不成？” 见大家都不说话，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苏阿奶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大家随意，随意啊。” 众人点头，这才接着吃饭。 苏阿奶站在门当上，对着院子中央在忙活的苏子苓招了招手，“小青，你过来。” 苏子苓默默走了过来，来到苏阿奶身边时先是看了陆晏一眼，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晏挑眉，咧嘴一笑，“怎么，不能来？” 苏子苓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来送礼的她还能把人往外推不成？ “你好歹提前说一声啊！” 陆晏轻笑一声，“主要是想给阿奶一个惊喜。” 听到他左一句阿奶，右一句阿奶的，叫得很是亲密，苏子苓皱了皱眉，“谁是你阿奶？这我阿奶，你喊这么亲密干嘛？要喊喊你自己的阿奶去。” 陆晏低头看着她，忽的笑了一下，随后笑容一收，脸上满是委屈，声音也跟着委屈巴巴的，“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喊了就是了，谁让我早早的就没了父母，从小就没见过我阿奶……” 他那一笑，让苏子苓有瞬间的晃神，心想，这丫的咋就这么好看呢，她还没感叹完呢，就听到他开口了。 这一开口，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 陆晏这丫的，还真是从来没让她失望过啊！ 几乎是陆晏话音刚落下，苏阿奶就看向了她，“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你爹已经把桌子拉好了，赶紧上菜去，小陆他们这一路赶过来，还没吃饭呢。” 苏子苓：“？” 不是，阿奶，你到底是谁阿奶啊？ 你这偏心偏得没边了吧？ 他没来的时候，我还是你的亲亲大孙女，这咋他来了我就得靠边站啊？ 陆晏冲着她微微扬眉，眼里满是得意，“阿奶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呢，那就辛苦苏苏了。” 苏……苏？ 苏你个大头鬼啊！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这什么狗屁称呼？ “你好好说话啊，别逼我动手。” 苏子苓没张嘴，声音有点含糊不清的，但陆晏却听清楚了。 “啊？苏苏你说什么？” 靠！ 苏子苓低声咒骂，拳头硬了。 “你这是仗着人多有恃无恐啊！” 谁知陆晏还真就那么不要脸，唇角微微勾起，身体朝着她这边微微倾斜了一些，低声道：“昂。” 昂？ 苏子苓磨了磨牙，气得头发尖都要竖起来了，她在打与打之间徘徊着。 谁知她还没动手呢，苏阿奶先是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咋还愣着呢？快去上菜。” “哦。”在苏阿奶的目光下，苏子苓泄了气，乖乖去上菜。 “辛苦苏苏了。” 苏子苓转身那瞬间，陆晏还不忘了犯贱一下。 苏子苓：“……” 苏子苓努了努鼻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她没敢开口，生怕这一开口就脏话连篇的，今天是大哥大喜的日子，她得忍住了。 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落到了旁人眼里就是，欸？有点好磕耶！ 越看越配了。 那边来送亲的两位妇人则是摇了摇头，“唉，彻底没戏了。” “虽然咱们村这几个小子很勤快，人品也不错，但也比不上这个后生啊，长得好看就算了，看起来与苏家老太太关系还比较好，最主要是，你瞅瞅他盯着苏家姑娘那眼神。” “啧！”她轻啧一声，摇了摇头，“有这么一个后生摆在这里，难怪苏家姑娘看不上别人了。” “有那么夸张嘛？我咋看着这苏家姑娘跟他是互相看不顺眼呢？” “你不懂，这是两个冤家啊，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俩，多般配。” 第642章 苏苏 那边的苏子苓不知道啥叫般配不般配的，她一边摆菜一边看向陆晏，上一道菜，剜他一眼，上一道菜剜他一眼。 虽然她一个字没说，但陆晏知道，这家伙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只怕此时心里早已经骂骂咧咧的了。 不得不说，陆晏是懂苏子苓的，光看眼神跟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骂得很脏。 苏子木没怎么见过陆晏，但也听说过他，见苏子苓不太高兴，他悄摸走到她身边，“阿姐，咋了？” 苏子苓摇了摇头，“没事儿，你赶紧上桌吧，我端个饭就来。” 饭上桌后，苏阿奶突然问道：“小陆喝酒吗？” 陆晏显然没想到苏阿奶突然问这个，他愣了一下，在想他该不该喝。 还没等他想出来呢，就听到苏阿奶说：“今天子仲大喜的日子，你今晚也别走了，就在家里留宿吧，明天还有一天席呢，既然这样正好可以喝一杯。” “小青，你酿的那个什么葡萄酒不是还剩一坛嘛，正好拿出来喝了吧，再过一个多月山里的野果又要熟了，到时候再去摘了回来酿。” 听到是苏子苓酿的酒，陆晏眼睛都亮了，“行，既然阿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少喝点。” 苏子苓：“……” 那坛子酒，她打算中秋节喝来着，所以前面沈星野找她买她都没有卖。 苏子苓瘪了瘪嘴，不情不愿的去拿酒，心想，这陆晏真是她的克星！ 她转身的时候，陆晏开口了，“我那箱子里也有一瓶，特地给你们带的，适合女子喝，也可以拿着出来。”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扭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难不成开窍了？ 拿上葡萄酒，来到那个箱子旁边时，她还是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虽然说客人还没走就开礼物是有点不太礼貌，但是， 这是陆晏让她开的，所以，她还是开吧。 箱子很精致，大红色的实木箱，但苏子苓眼拙，看不出来是什么木头，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比她们家做的那些好。 箱子一打开，苏子苓就瞬间不气了。 箱子分两层，上一层放着一些上好的布料，起码永昌县是很少见的。 下一层就是些糕点之类的，还有几个银簪子之类的，角落里放着一小坛子酒，旁边还有几个银锭子，苏子苓没细数，约莫有个小一百两。 看到这里，剩下的她也不敢兴趣了，直接将箱子关上，还不忘了上锁。 左手拿着她的葡萄酒，右手拿着陆晏的不知名酒，此时她心情格外的好，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嘴里甚至还哼了一路啦啦啦。 看到她出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陆晏低头轻笑，喝了口茶，转头认真听着苏阿奶说话。 “喏，给你，我跟你说，这酒整个大周，就这一坛，便宜你了。” “沈星野可是出了高价我都没卖给他的。” “是吗，”陆晏接过坛子，唇角勾起，“那我还真是走运了。” “那可不！”苏子苓抬了抬下巴，“你这是什么酒？” 这坛子一打开，就闻到了淡淡的酒香，不会刺鼻，酒味也不浓郁，但又有点恰到好处的。 “黄酒。” “黄酒？”苏子苓白了他一眼，“你是觉得我没见过黄酒？跟这个根本不一样好吧。” “嗯，这个酿法比较特殊，跟寻常的黄酒不一样，你尝尝。”陆晏也倒了一杯葡萄酒，刚打开就闻到了浓浓的果香，随后便是淡淡的酒香。 他挑了挑眉，“你这酒，” “怎么？”苏子苓抬头看向他。 陆晏摇头，只说了两个字，“甚好。” “算你有眼光。”苏子苓也看了一眼，随着时间的发酵，酒的颜色从紫红色变为了宝石红，她想着若是再放上几年，估计会变成石榴红，那时候口感估计会更好些。 陆晏尝了一口，有片刻的走神，心想，难怪沈星野带回去的那几坛深受宫里那几位喜欢，这酒，果然是个女子喝。 “对了，听说你今年又酿了许多青梅酒？” 苏子苓眼睛瞪大，随后缓缓摇头，“没有，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空酿什么青梅酒。” 陆晏笑而不语，苏阿奶给他舀了勺汤，“你尝尝这个，那时候你受着伤，没吃到，小青炖的这鸭子可好吃了，一点都不腥。” “好，谢谢阿奶。” 陆晏双手端着碗，任由苏阿奶给他舀鸭肉。 苏阿奶看向苏子苓，脸上带着疑惑，“我记得你前两个月不是泡了一大缸的吗？” 苏子苓：“……” “阿奶你记错了，那大缸里装的是橄榄跟酸木瓜。” “对，她泡的那个橄榄跟酸木瓜也很好吃，明天太阳辣辣的让她给你捞点尝尝，特别开胃解暑，卖得也挺好，去年摘了好几千斤，就卖剩两缸了。” “好，阿奶都说好吃，那我一定得尝尝。”陆晏乖乖应了下来。 苏子苓：“……” 她都开始怀疑苏阿奶的动机了。 苏子苓用力戳着碗里的饭，“阿奶，你说两句吧，咱们家就这么点家底了。” “成、成、成，不说了，”苏阿奶笑着应了下来，转头却又看向了陆晏，“你喜欢喝酒啊，今年等她酿的时候我让她多酿点，到时候给你留一些。” 苏子木大为不解，他侧过身去，再苏子苓耳边嘀咕着，“阿姐，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还有，他到底给阿奶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子苓点点头，颇为认同，可不就是迷魂汤嘛，“你说的对，可不就是灌了迷魂汤嘛。” 一旁的阿秀也侧过了身来，“阿奶该不会是……” “啥？”苏子苓低头看向她。 阿秀摇了摇头，就苏子苓这眼神中带着杀气的样子，她根本不敢开口，“没啥，我也觉得这酸萝卜老鸭汤特别好喝，这佛手瓜也特别好吃，阿姐，来多吃点。” 想到那箱子里的银子，苏子苓又不气了，心想留点就留点呗，就当他是掏银子买的。 这样一想，瞬间就不气了。 第643章 被自己穷笑了 吃了午饭，送亲的人也陆续回去了，村里的人帮着收拾桌子，洗碗那些。 这些东西完全用不着主家自己动手。 想着李大柱他们一会儿就要回去，苏子苓抽了时间跟他说了一下种茶树的事情。 “茶叶？”李大柱挠了挠头，“我们没种过这玩意儿啊，而且听你说的，这炒制也不简单，能行嘛。” 苏子苓解释道：“你们目前的收入主要来源是魔芋豆腐跟养的鱼、虾、田螺那些，魔芋目前种植得比较少，你们也是只能卖一段时间，还有鱼虾那些也是。” “都是只能卖一段时间的，而且两个都利润比较少，这二表哥三表弟眼瞅着也要到说亲的年纪的，四郎如今又在念书，大表哥刚成亲，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家里就要添丁。” “人一多，房子就不够住，念书也是个烧银子的事儿，得多备条后路。” “虽说这茶叶炒制起来有难度，但这不是有我的嘛，肯定是包教会的啊，这茶树种下去，三年左右，差不多就可以开始采了，而且这茶叶价格也可以，比魔芋豆腐那些可高多了。” 听完她的话，李大柱挠了挠头，眉头都皱了起来，“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你这一说，我才发现，竟然还有这么多花银子的地方，原先觉得如今这样也挺好的……” 他咬了咬牙，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种，回去就种，先买块荒地，种个几亩看看。” 苏子苓摇了摇头，“这茶叶也不是说种就种的，还得找树苗。” “原本我阿公他们想着我们自己种的，但我们这边的条件并不适合茶树生长，再加上我们作坊也比较忙，我就想着你们那边比较适合种茶叶，到时候这茶叶抽的芽肯定是比我们这边好的，口感上也会有差异。” “而且我原本就有一个卖茶叶的渠道，你们若是种了，到时候也就不用去找渠道了，直接卖到茶楼就行。” 原本听她说了价格后就特别心动了，现在这样一分析，这茶叶还真就非种不可了。 不仅包教会炒制茶叶，还教如何种植，就连售卖渠道都找好了，这样的买卖他们若是不接，那才是傻子呢。 “种，必须得种，不过哪来的树苗？去买的话贵不贵？” “买的话价格我并不清楚，不过咱们可以自己扦插育苗。” 听到这里，苏母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个扦插就是跟油茶树一样那个？” 苏子苓点头，“对，这段时间就正适合扦插茶树，来年二三月就可以移栽了。” “那成，你跟我讲怎么弄，我这两天就回去插起来，明年种下去，等茶叶大卖的时候估摸着四郎也可以下场试试了。” 事关李木蓝，李大力对于种茶树尤为的上心。 “这样吧，这扦插靠嘴说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明白，要不舅舅你们就住两天，明天过了我再教你们怎么扦插，有人带着总好过你们自己摸索，这成活率也能大大的提高一些。” 明天还有一天酒席，得请人帮忙清洗家具打扫卫生之类的。 两个舅舅舅母对视一眼，也没有多犹豫就同意了，最后就是大舅舅跟大舅母回去了，留了二舅舅跟二舅母下来。 晚上都是自己人了，吃得也就稍微随意了一点，就把中午吃甚的并拢，看着不够就再炒上一两个新菜就行。 夏天气温较高，这菜炒多了吃不完就会变馊，不过即使是剩菜，但好在都是荤菜。 这一顿吃完，也就没剩什么了，不过也正合苏子苓的意，明天可以重新炒新菜。 晚上一群人在房间里坐着不肯走，说什么都要闹洞房，平时闷不吭声的苏子仲大约是多喝了几杯，话也多了些，愣是将人都轰走了。 大家也不是真要闹洞房，只不过是想逗逗他，见他这模样他们也就顺势离开了，临走还不忘了打趣他。 “哟，子仲这么护媳妇啊！” 苏子仲脸颊通红，眼神却格外清明，“那是我媳妇，不护她我护你不成？” “哟哟哟，你这般模样，我们还真要看看嫂子长什么样了，竟然能让咱们的面瘫大哥这么护着。” “一个两个的都皮痒了是吧？”苏子仲卷起了袖子，“我最近学了点三脚猫功夫，今天人这么多，你们正好替我试试。” 一听他的话，大家一哄而散。 “啊哈哈哈，那什么，这洞房也不是非闹不可的，正好我有点累了，就先走了。” “对、对、对，明天还得上工呢，我也先走了。” “啊～突然好困了，散了散了。” 看着突然静下来的小院，苏子仲轻笑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苏子仲跟王安安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是苏家的人。” 王安安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苏子仲也没等她回答，继续说着，“我也是刚知道的，我爹，” 提及到这个字，他顿了顿，又继续说着，“你也听说过他们的事儿吧，这事儿应该是家喻户晓了，我一直在想，我阿奶那么精明能干，我阿公憨厚老实，我二叔、三叔虽然没有遗传到阿奶的聪明，但也是老实本分之人，为何唯独他是这个样子。” “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本就不是苏家之人，有些人，可能是从骨子里就是坏的，他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可我不是。” “他们走后，我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阿奶被气病了，这些年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二婶也是，生了子木后都没好好养着，身体也是病病弱弱的，这一年家里条件好了些，营养跟上了，又吃了些药，这身体才好了许多。” “他们拿着钱一走了之，是阿奶把我接过来的，二婶他们也是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对我与阿青他们其实并无两样。” 王安安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听着他说。 “所以，”苏子仲抬眸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格外的认真，“苏家的一切，你看到的这些，其实都没我的份，我也不能要，以后若是子木，石榴他们成了亲，要分家……” “我知道。”王安安打断了他的话，她笑着说：“跟了你以后若是分家了，阿奶他们给，你也不会要，咱们一无所有，即使不分，这些也跟咱们没关系，你想说这个是吧？” 她歪着头，笑意盈盈的说着，“你觉得我嫁与你是因为你们家的作坊吗？” 她摇了摇头，“我没想过那些，咱们就这样过着其实就挺好了，我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大志向，更比不得阿青，我就想着吃饱穿暖就成，所以，将来即使就是分家了，以咱们俩的勤快，我不觉得我们的日子能差到哪里去，再不济，”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再不济我也给阿青做工去，每天几十文钱，也够养活咱们的小家了。” 苏子仲愣了愣，随后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真到了那么一天，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吃不饱穿不暖的。” 苏子仲本就是那种比较佛系的性格，他的要求也只不过就是吃饱穿暖罢了，所以除此之外的还真没想过。 所以哪怕家里生意越来越好，他也没想过其他的，做生意他没那个脑子，所以他就负责执行就好了。 苏子苓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窗外弯月挂枝头，夜风缓缓。 屋里的新婚夫妻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贴己话，声音压得很低，却也有隐隐绰绰的声音传了出来。 苏子仲激不激动苏子苓不知道，但是她却格外的激动。 看着手里的契约，眼睛格外的明亮，“这给我的？” “嗯哼！”陆晏双手环胸，懒洋洋的靠在窗户外，“你的那两个杀虫方子特别有用，他想赏你一些银子来着，我想了想，你并不缺银子，比起银子你应该更喜欢山头才对。” 苏子苓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问道：“谁告诉你我不缺银子的？我都快要穷死了，每天都被自己穷笑了。” 陆晏：“……” “那把契约给我，我给你换银子去，”说着就要去夺她的契约。 苏子苓侧过身去，“那不行。” 第644章 毕竟我是真的狗 “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苏子苓侧开身，借着月光看着契约上例则摘要，目光最后停留在面积上。 陆晏勾了勾唇，“你不是说缺银子？那我把契约收回来，给你换成银票去。” 苏子苓撇撇嘴，“算了，谁叫我善良呢，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陆晏都被她的不要脸气笑了，“那还真是难为你了。” “那可不！”苏子苓抬了抬下巴，随后指着空白面积问道：“这里怎么回事儿？你莫不是蒙我来的？” 陆晏看了一眼，指着一旁的官印道：“官印都在这里了我还能蒙你？再说了，我是那种人吗？” “是不是这种人我不知道，但你是真的狗，这面积也没有，从哪到哪也没写，就一个官印，你这不是空白……”苏子苓突然顿住，空白契约？ 她猛的抬头看向陆晏，眼里满是震惊，不可置信，“是、是我想的那样吗？” “不知道！”陆晏傲娇起来了，微微扭开头，“毕竟我是真的狗。” 苏子苓：“……” 好、好、好，就你这脾气，这记仇劲儿，说你狗还冤枉你了？ 二愣子都没你这么记仇的！ 陆晏眼皮耷拉着，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苏子苓面色一僵，随后讪讪一笑，“嘿嘿，怎么会。” “刚刚是小的太大声了，您，大人有大量，刚刚那些话您就当没听到，成不？” 苏子苓笑得谄媚。 陆晏轻笑一声，“你倒是能屈能伸。” 苏子苓翻了个白眼，暗自嘀咕：能屈能伸算什么，这要真是空白契约，我能把你当祖宗伺候。 “您看，您老明天想吃点什么？我给您做！” 苏子苓试探性开口，目光则是一直落在契约上，面色看似平静，实则心里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 “得了，我还没那么老，”陆晏也算适可而止，他真怕再端一会儿苏子苓就炸毛了。 他说着，就伸手去拿契约，哪知苏子苓反应过大，“唰”的一下就将契约背到身后。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他僵在半空中的手，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苏子苓嘴角轻轻抽了抽，看着陆晏脖子上明显凸起的青筋，有点想笑又不敢笑的。 “误会，误会，”她将契约拿出来给他。 陆晏磨了磨牙，接过契约咬牙切齿道：“这赏赐是我替你要的，我还能拿回来不成？” 苏子苓低下了头，在嘴边小声嘀咕着，“那可说不定，毕竟上次茶油的赏赐你也没分我点啊。” 虽然苏子苓声音很小，但两人离得不远，陆晏又是练武之人，她的话自然是尽收耳中。 “苏子苓！”他沉声连名带姓的喊着她的名字。 “在、在、在，我错了，我错了！”苏子苓双手合十，低头看向契约，“所以赏的是哪座山？” 陆晏深吸了口气，“我要吃菌菇火锅。” “成，吃、吃、吃。”苏子苓胡乱点着头。 “我要吃有见手青的，不是食肆里那个。”陆晏又说道。 苏子苓点头，“成，你就是吃鸡枞也行。” “我还要……” 陆晏还没说完，苏子苓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吃啥都行，马屁泡？荞面菌、灰灰菌、鸡屁股菌也成，作坊里都是菌子，你想吃啥自己挑去。” 陆晏默了默，“我刚刚想说的是，我还想要青梅酒跟葡萄酒。” 苏子苓：“……” 看着他拿那张脸有恃无恐的登鼻子上脸，苏子苓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成！” 苏子苓想着，他若是再得寸进尺，她可就不忍了。 好在这家伙良心发现了，指着面积那片空白说道：“面积暂时没填，看你喜欢哪个山头，把这边，东至哪里，南到哪里，西边还有北边各到哪都填上，这边再来算面积，你想好了要哪里，到时候我帮你拿到县衙里登记好，这山就是你的了。”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乐得不行，龇着一口白牙，“这是要多少都成啊？” 陆晏：“……” 财迷属性暴露无遗。 “你不会真想狮子大开口吧？然后呢把那边所有山头填个遍？” 苏子苓眨了眨眼，“不是你让我随便填的吗？” 陆晏：“……” 所以他真的猜对了？ 她是真打算有多大填多大？ 看着她有点懵的眼神，陆晏有点头疼，“虽然说是随便填，但也不能太过了……” “切～”陆晏话还没说完呢，苏子苓先切了一声，“说好了随便填，结果又有限制，那还整个空白契约干嘛。” 陆晏刚要开口，就听到她又开口了。 “算了，算了，有总比没有好，空白契约让我选总比随便给我划分一块好，我想想啊，要哪里比较好。” 陆晏：“……” 还真是，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苏子苓低头认真看着，“这个不能太过是多少？” “一个山头吧，约莫百亩的样子。”陆晏说道。 “百亩？”苏子苓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好像也还行，百亩的话，那我要东至门前沟，西至天门山。” 陆晏对这边的地形也算是了解了，听了她的话，眉头皱了皱，“我记得这个山好像是荒坡吧？你可以选一处好一点的。” “不，”苏子苓摇头，“就这里，”说着她笑得合不拢嘴，“不瞒你说，我在这坡上种了一些油茶树，原本还想着赚了钱把那山买下来的，现在正好。” “到时候再扦插一批苗子，满山坡都种满油茶树，以后老了，我就可以躺平了。” 想着老了以后，就守着那漫山遍野的油茶果，苏子苓就开心得不行。 “你已经种了？”陆晏没想到她速度那么快。 “昂！”她点头，“这油茶树也一样，两三年才可以结果，早点种下去早点有收成嘛。” “好了！”苏子苓两手拉在窗子上，“你回去休息吧，我填好了就给你。”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见她变脸这么快，陆晏也是感到好笑。 “大哥，麻烦你看看，天黑了，孤男寡女的，难不成我还要邀请你进来坐坐不成？”苏子苓说完就要关窗子，陆晏一把拉住。 苏子苓满脸防备，“你干嘛？我要喊人了！” 陆晏：“……” “麻烦你装得像一点。”看着她那夸张的表情，陆晏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我真累了。”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今天做了那么多菜，她还真有点扛不住了。 陆晏收回了手，“我想说，那百亩是给你的，但我也有百亩，到时候你把它写一起。” 第645章 回门 写一起？ “送我了？”苏子苓摇头，“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陆晏：“啧，我发现你这人，想得倒是挺美的，这一个山头好几百两银子呢，我是什么暴发户吗？说送就送？” 苏子苓一听，竟也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这家伙儿，穷得不行，怎么可能这么大方，既然不送，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当是卖给你了，到时候记得把银子给我。” “那我不要！” “不要？你可想好了，这银子你可以慢慢给我，这山你不要，以后再想买，没关系可是很难买的。” “你说的对，那我先填上，银子分期付款，一个月给你三十两，差不多一年就能还清了。” “分期付款？一个月三十两？你还分一年？不对，那一年也才三百六十两啊，我咋还亏了四十两？” 陆晏话音刚落下，苏子苓的窗户就“啪”的一下关上了，她说：“因为你这是二手的，肯定不能按原价来啊。” 听着她那理直气壮的声音，陆晏都懵了，二手？山头？ 不是，她是怎么将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的？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院子里已经有动静了。 苏子苓没怎么睡好，一晚上都在做梦，梦到了她的油茶林，漫山遍野的油茶果，金灿灿的茶油，白花花的银子，乐了一晚上，现在醒来都感觉脸颊有点酸。 门刚打开，就看到王安安在院子里扫地，苏子苓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阿青，你起了？热水在锅里，自己舀出来洗脸。”王安安听到动静，转身看向她，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她语气自然，就像是…… 一直生活在这里一样，并无半点拘谨。 “哦，哦。”苏子苓点头应下，刚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嫂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说着打了个哈欠，“下次可以多睡会儿，不着急下早地。” 一声嫂子，让王安安瞬间红了耳垂，她声音也小了许多，“我习惯了，在家也是这个点起来的。” “我大哥他们呢？”苏子苓看了眼，苏母在堂屋里准备今天的回门礼，其他人没看到。 “早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上哪去了”王安安笑了笑，“对了，灶洞的火已经生起来了，锅里烧着水。” “嗳，我知道了，你歇着吧，我来就成。”苏子苓冲着她笑了笑，走向堂屋。 “阿娘，你也这么早。” 苏母看着满屋子的礼品，有些是鸡蛋，有些是糕点，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屋子，生怕不小心就把鸡蛋打碎了。 “这些吃的就拿到厨房去，用的就搬你大哥他们屋子里去，毕竟是他们结婚收的礼，对了，这个箱子也是，我记得是小陆送的吧？” 苏子苓歪歪斜斜的靠在门上，双手环胸，“小陆？阿娘，你什么时候跟陆晏这么熟了？还有阿奶也是。” 苏母身体一顿，没敢看她眼睛，岔开了话题，“对了，我看那肉剩得挺多的，鱼也还有一些，到时候给你嫂子拿着回去一些，现在天气热，放也放不住。” “阿娘……” “对，我先去个茅房，你先把米煮起来，一会儿你婶子他们该来了。” 苏子苓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母打断了，随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苏子苓：“……” 这有点明显了，这要说没发生什么她是丁点不信的。 苏母走到墙另一边，直到看不见苏子苓了，这才松了口气。 心想着：阿青果然是不喜欢小陆啊，下次得注意了，千万别叫得太亲密。 苏子苓也没多停留，转身去洗漱，随后便开始张罗早饭。 今天是最后一天，只用张罗早午饭就行，米下锅后，几个帮忙切菜的婶子也来了。 等苏子仲他们回来时，饭差不多可以上桌了，几人收获颇丰，捡了一些菌子，还抓了只兔子一只斑鸠，野菜也提了一捆。 吃过饭，苏子仲跟安安在屋里收拾东西，看着那个箱子跟桌子上的礼品，她有点不知所措。 “阿仲，这些怎么办？” 苏子仲淡淡的瞥了一眼，“送过来就收着吧，没事儿。” “那个箱子里有银子，我没细数，不过估摸着得有四五十两。” “这么多？”苏子仲愣了愣，打开箱子，看着那些布料有瞬间晃神，打开第二层，看着放在箱子角落里的银子，他“啪”的一声将箱子合上。 “你先换着衣服，我去找小青问问。” · “银子？”苏子苓点头，“我知道啊，陆晏送的嘛，没事儿，你们收着就行。” 苏子仲皱眉，“不行，太多了，还有那些布料……” “大哥！”苏子苓回头看着这个榆木疙瘩，脸上满是无奈，“你已经成亲了，嫂子跟了你总不能手里一文铜钱都没有吧？你就收着吧，再说了，不是有礼薄的嘛，等他哪天成亲了咱们再还回去就好了。” “还有布料也是，你们自己留着做几身衣服，你让嫂子看着来，颜色适合阿奶或者阿娘的，就给他们分分。” 苏子苓也是点到为止，好在苏子仲不是真的笨。 “那成，我就收下了。” 回到屋里，两人将东西整理了一下，银子藏好，拿上礼品就准备回门。 苏母准备的东西还有点多，猪肉一块、鱼三条，顺便把早上的兔子跟斑鸠带上，粉条带了二十斤，菌子酱又拿了两坛。 本来准备了十坛的，安安给放回来了，说菌子酱就放着卖好了，而且他们那边山里也有菌子，自己也会去捡了吃。 苏子苓这时才想到，她好像没去王家村收过菌子。 除了这些，还有苏子苓做的糕点那些，一样装了些，苏子仲又从他们送来的那些礼品里挑了几样加进去。 这个回门礼倒也是一如既往回得很重。 看着他们出门，一众婶子也是满脸羡慕，“你们家这礼回得可真重，要我说啊，也不用回那么多……” 这人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人拐了拐她，见苏母脸色不太好，她也就闭嘴了。 苏母笑了笑，声音轻轻柔柔的，听不出喜怒来。 她说：“也没多少东西，而且也不值什么钱，再说了，安安这孩子也懂事儿，还会孝敬长辈，这不，今早还给她阿奶跟我一人送了匹布，几个小的她没给，说是等她做好了再拿出来。” 刘桂兰附和着她，“这孩子有心了，我瞧着是个好的，这一早上勤快得很，眼里有活，而且也不扭捏，脸上有笑，跟谁说话都是大大方方的，我看着都喜欢。” 第646章 分菜 见苏母维护，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那些人自然也不敢再说了，免得惹得主人家不高兴。 大家七手八脚的帮忙把借来的桌子、凳子，还有锅碗瓢盆那些送回去。 近的谁家的谁走的时候带着走，带不走的苏子苓他们就帮着一起送过去。 不过片刻功夫，院子里的东西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看着厨房里的那些剩菜，苏母愁得，脸都皱起来了。 “阿娘，你干嘛呢？” 苏子苓送完锅碗瓢盆回来，脸上满是汗水，刚倒了杯水，就看到苏母在合并剩菜。 “这么多剩菜，怎么吃啊？” “天气这么热，估计今晚吃一顿，明天就要馊了，但这一顿也吃不了多少啊。” 这连着吃了三天的席，说实在的，多少有点腻了，现在再吃饭，那些荤菜还没有苏子苓腌的酱菜受欢迎。 “都剩些什么？”苏子苓放下杯子，走了过来。 “还有一些粉蒸肉，酸菜鱼也剩一大盆，小炒肉也剩一些，摘的佛手瓜还堆在角落里，这瓜还嫩，放两天估计都要蔫了，这一时半会儿的，这么多剩菜，也吃不到它。” “我看看还有什么。” 苏母索性将那些剩菜都搬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灶台上，看起来更加一目了然。 “对了，那盆猪血要怎么吃？前天炒的酸旺子还剩几碗，昨天今天都没吃，这生猪血还有半盆呢。” “一起炒了吧。”苏子苓想了想说道。 “啊？”苏母愣了愣，“这炒了也吃不了啊，现在的天气这也放不住，又不是冬天那会儿，放坛子里还能放个个把月的。” “不炒了也要坏，炒了把，给三叔公、四叔公还有刘婶、季婶他们都送点去，一家送一碗也差不多了，毕竟人家这忙前忙后帮着忙了这么多天。” “特别是刘婶他们家，这家里桌椅板凳都搬过来完了，锅碗瓢盆也是，昨天吃饭的时候还摔坏了一只碗，一会儿记得赔给人家。” 苏母一听，索性坐了下来，“那成，我给你生火吧。” 母女俩在厨房里炒着菜，一边炒一边聊着天，顺便又说到了刚刚那几人挑拨是非的事。 苏母轻轻哼了一声，“这些人，太没眼力见了，以为我是那等耳根子浅的人吗？随便两句就能说动？” “成天惹是生非的，难怪跟她婆婆处不来，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苏子苓笑了笑，“好了阿娘，她说的不对你听着不开心就怼回去嘛，要不想搭理就把她当个屁放了，别气了，省得气坏了自己，再说了，嫂子怎么样咱们自己知道就行，跟她解释那么多干嘛。” 剩了些腊腌菜炒肉，她直接倒酸旺子里面了，白片肉比较受欢迎，吃得也差不多了，现在还剩下两碗碎碎的肉沫，苏子苓也没留着，也是跟酸旺子炒一起了。 “我倒是不气了，就是不太喜欢那人，”看她她少的剩菜倒进去一起炒，苏母问道：“这样能行？” “可以的，吃酸旺子的时候还能吃到肉，这也不多，每家送一碗，人多的估计两顿就吃没了，都等不到它馊。” 酸旺子出锅苏子苓就直接铲碗里了，一家一碗，正好八碗。 剩下的一些放小盆里，留着自己吃。 看着她灶台上那一溜烟的碗，苏母舀了瓢水倒进锅里，“怎么舀了这么多碗？” “三叔公、四叔公家，然后刘婶、季婶，永和叔家，永安叔家，这些都得给，既然永安叔家都给了，族长跟村长那里自然也不能漏了，” 苏子苓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分其他的菜，“这粉蒸肉剩得挺多，多送点吧。” 苏母帮着拿了几只碗，“我挺喜欢吃的，就是不吃饭光吃粉蒸肉都能吃饱，特别是那个洋芋，太粉了，下年一定要多种点。” 苏母说着，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坨洋芋塞嘴里，“你多留点，晚点掉井里也能放两天。” 见她是真爱吃，苏子苓也就多留了些，“成，多给你留点。” 粉蒸肉是今天早上才蒸出来的，五花肉切成片，洋芋跟红薯切成厚片，可惜了没有藕，不然加点藕更好吃。 所有的食材裹上炒面跟茴香，搅拌均匀后就直接上锅蒸就行。 炒面是她自己弄的，炒的糯米跟白米，糯米多一些，炒黄了再磨成粉，加上盐巴、花椒、草果粉、八角粉跟砂仁粉，最后加入茴香苗。 茴香苗是精髓，必须得加，青茴香苗切碎了加里面直接拌匀，不仅好吃还能提香。 土豆也是现挖的，瞅着土豆已经开花了，她就拔了几棵，结得挺多的，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的原因，还是说这里更适合它生长，洋芋个头竟是比拿回来的种子大了许多。 就是还有点嫩，要挖的话还得再等个几天。 所有的菜分好，苏子苓开始分佛手瓜，想着一家给个两三个，能吃上两顿。 “哎呀！”见她拿佛手瓜，苏母惊呼出声，“这一早上忙得晕头转向的，我都没想起来让你大哥他们带点佛手瓜回去吃。” “带了，我给他们装了十几个吧，等后面成熟的多了再送些过去就行。” 佛手瓜数好个数，直接装背篓里，其他的菜则是装食盒里跟篮子里，一个篮子叠起来装也就只能装个七八碗，见装不下，苏母又去找了两个篮子。 “我跟你一道去吧，你一个人的话还得跑两趟。” 想到舅舅跟舅母还在，苏子苓摇了摇头，“你在家跟舅舅他们说说话吧，我让二十跟我去。” 苏母一边装一边说着，“二十早没影了，吃了饭就跟小陆……” 陆字脱口而出，好在苏母反应及时，补了一个字，“晏出门去了，就说是出门转转。” “那你帮我喊永和叔吧，他有空。” 昨天正客天，所以红薯作坊停了一天，今天一大早的就恢复运转了。 “那成，你先装着，我去喊。” 想着李大柱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苏母也想多跟他们唠唠。 苏永和来得很快，苏子苓最后一个篮子装好他就小跑着进屋了，“小青？你找我？” “昂，”苏子苓笑了笑，指着篮子道：“菜多了，大家分一分，不然这天气，明天准得馊，你帮我提两个篮子，多了没有，咱们一家分两碗，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苏永和点头，“背篓也给我吧，你提两个篮子。” 苏永和先拿过背篓，再提了两个篮子，咧着嘴笑，“嫌弃啥，这可都是荤菜，你瞅瞅那里头不少肉嘞，谁会嫌弃肉啊，他们要是不要，你全给我。” 说着他也乐出了声来。 两人出了门，先从刘桂兰家分着去，给了两碗菜，每样都有一点，又给了三个佛手瓜。 第647章 我主动给跟你开口要性质不一样 刘桂兰夫妻俩已经去上工了，家里就只有刘氏跟苏文元啊，婆孙两个在院子里晒红番椒。 他们家去年就跟着种了一些，收成不是很好，但也卖了一些钱。 今年沤了粪，又种了一些，今年有经验了，番椒长得比去年好多了，这不，前两天开始红了，刘氏就带着苏文元去摘了回来，用剪刀把番椒把剪了，再倒在晒垫上去晒。 听到敲门声，刘氏丢下剪刀，回了一声，“来了。” “呀？是小青啊，快进来，快进来！” 听到是苏子苓，苏文元丢下手里的番椒，一个翻身爬了起来，“阿婆，是阿青姐来了吗？” “对，你大姐来了。”刘氏话音刚落下，苏文元已经来到门口了。 “阿青姐，你来了？快进来陪我玩！”说着就去拉苏子苓的手。 苏子苓摸了摸他的头，“大姐下次再陪你玩，今天还有事儿呢。” 说完便看向刘氏，“表叔婆，这菜剩的多，我给你们一家分点，虽然是剩菜但这些是没动过的，你们别嫌弃。” “嫌弃啥啊，这可都是荤菜，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你等着我给你换碗。” “还有几个佛手瓜，摘多了也吃不完，放久了会蔫，我就给你们也带过来了。” 刘氏手里已经拿不了了，她看向苏文元，“阿元，赶紧接着你大姐。” 好在瓜不大，三个他也能抱得动。 “这瓜长得水灵，是不是就是昨天吃的那个？” “对，跟排骨一起煮那个。”苏子苓点头。 “那个瓜好吃，甜甜的，粉粉的，特别是它的仁，昨天阿元吃了两个，可喜欢了。”刘氏笑得合不拢嘴。 “这瓜要怎么吃？就跟昨天那个一样，直接煮就行？” 苏子苓仔细跟他说着吃法，“对，可以煮，加点油盐就成，或者切成片烩醉醉豆酱，切成丝炒着吃，也可以直接煮了，打了蘸水蘸着吃。” 从刘家出来，又去了季家，从上往下，三叔公跟四叔公家是两个叔婆在家，也是在晒番椒跟晒红豆、黄豆。 这两天豆子熟了，见天气好就赶紧收回来晒起，这东西金贵的很，现在不抓紧收，突然来一场雨那就全黑了，还会发霉出芽，吃也不能吃。 从两个叔公家出来就去了村长家，最后是老族长那，老祖宗拉着她聊了半天，苏永和坐在一旁一声没敢吭。 苏成怀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跟着这丫头好好干，今年干上一年，明年差不多就能娶个媳妇了，你在作坊里忙着，你弟弟又去了山坳里帮忙，就你阿奶一个人在家，磕了碰了的也没个人看着。” “是。”苏永和乖乖点头，“老祖宗放心吧，我记着呢，我阿奶那边也还行，不干活还能在院子里转转，我也有让旁边的伯娘帮忙看着的。” 苏成怀点点头，“你有成算就行，”随后目光放到苏子苓身上，“你还有事儿要忙的话那就回去吧。” 苏子苓起身，“哎，我舅舅他们还等着呢，得回去跟他们说说话，改天再来看老祖。” 见苏子苓起身，苏永和也跟着起身，两人刚转身，又被喊住了，“对了，我见你种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收成怎么样？” 苏子苓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转过身的瞬间又恢复如初，“老祖说的是河边的洋芋啊？收成还不清楚，今天早上去拔了几棵，吃着还行，具体收成得收了才清楚，毕竟是第一次种，没啥经验，不好预估。” 苏成怀点点头，“你荒地种的那些看着也行，那天路过远远的看了一眼，绿茵茵的一片，这瓜结得也挺好。” 苏子苓脸上的笑都快僵了，“那些得九月十月才能收了，目前看着苗子长得挺好，等熟了给老祖送点过来尝尝。” “成，等你收的时候，我过去瞅瞅，我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没见过这些稀奇玩意儿呢，对了，若是人手不够你尽管开口，我让你几个叔公过去帮忙。” 看着他脸上的笑，苏子苓应了下来，“嗳，成，老祖都这样说了，那我自然不会客气的，老祖，那我先走了，家里实在忙不过来。” 说完也不等他出声，苏子苓就转身离开了。 转身那瞬间，脸上的笑已然淡然无存，眼里多少带着几分冷漠。 她这么刚，苏永和都吓了一跳，草草对着苏成怀点了点就追了上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旁的陈氏叹了口气，“这丫头生气了。” “嗯。”苏成怀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 苏成怀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也不是想逼她什么，就想她别忘了村里人，带着大家一点，但凡这些人成器一点，我也不至于拉下这张老脸做这种事。” 这一年以来，村里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就连这路，眼瞅着都要挖通了，大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看着也高兴。 这丫头本事儿大着呢，他就怕她光顾着自己发展了，就想着提醒她一句，不成想……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 苏子苓走得很快，苏永和小跑了两步追了上来，“这老祖身体可以啊，还能溜那么远。” 苏子苓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那可不，站院子里都能看到河边的洋芋地，两座山外的荒地。” 苏永和愣了愣，“他没去看啊？” 苏子苓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那身体，一步三晃，在村里溜达溜达还成，下地？你想啥呢？” 苏永和挠了挠头，“我听他的意思还以为他下地了呢，不过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子苓看向远方，“提醒我别忘了本呗，别忘了自己姓苏，提醒我别忘了村里人。” 苏永和愣了愣，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有点轻，“我知道他这样不太好，但他……” “我知道，”苏子苓打断了他的话，“他都是为了村里人，想让我带着大家一点，想让大家吃饱饭，我不怪他，但是他的做法让我有点不开心。” “开作坊、收红薯、种植法、杀虫剂……一桩桩一件件的，我哪个忘了大家？” “再说了，这些新作物，我本就没打算自己一个人独吞，今年也是第一次试种……” 突然觉得心累，余下的话也就不想说了，老爷子想帮大家的心她理解，但是，这个方式她不太喜欢。 我主动给是一回事儿，但你主动要，那性质就变了。 苏永和神色格外的认真，头一次破了粗口，“你知道个屁啊！” 苏子苓挑了挑眉，眼里带着几分惊讶看向他。 第648章 培育茶树苗 苏永和看着她，神色格外的认真，眼神坚定，“种子是你自己掏银子买的，这些东西也是你托人运回来的，如何种植，如何吃，也都是你一个人研究出来的。” “我们又凭什么坐享其成？他又凭什么让你交出来？凭什么逼着你带上大家？” 苏子苓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声音轻轻的，轻到风一吹就散，“因为我姓苏啊。” “放屁，姓苏的那么多，他怎么不去外面逼那些人？”苏永和撇了撇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怪你，因为你，我们才有今天这般日子。” “你带，是情分，不带，是本分，也是理所当然，没有人能强迫你。” 两人并肩而行，苏子苓扭头看着他，看了许久，久到苏永和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只见苏子苓忽的一笑，看向正前方，“强迫是强迫不了的，原本这些都是要交给大家的，不止是我们村，别的村也要带动起来，只不过老祖的方式让我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到了这一刻，苏永和好似才真正的认识她，见识到她的格局有多强大。 回到苏家院子，苏母他们坐在院子里聊着天，身边是已经找好的背篓镰刀那些。 听到开门声，苏母也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回来了？现在出发还是歇会儿？” “现在出发吧，路程有点远，先去割回来再歇。” 苏子苓换了身衣服，拿上帽子，背着背篓，顺手扯了一个麻袋，几人便朝着茶林而去。 苏子苓倒是想带他们去割那几棵老茶树的，但一处在天门山交界处，一处在小坡头，那边没几棵，根本割不了多少，所以只得去茶林那边。 几人刚走了没多远，就被陆晏他们追上了，昨天跟他一起来的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只有他跟二十。 “你这么闲的？” 陆晏愣了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苏子苓补充道：“你不用去忙你的？” “无碍，最近有空，”他好似听不出来她的驱赶之意，“你们这是干嘛去？捡菌子吗？” “去茶林，割茶树回来扦插，顺便看看茶叶抽芽了没。” 陆晏点点头，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边，许是因为有苏父还有大舅舅他们在，陆晏难得的没有嘴贱。 几人速度很快，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茶林，一路上大家还捡了不少菌子。 去年今年连续两年来采茶叶，这边已经被踏出了一条浅浅的路，荒草丛生的茶叶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 茶叶又抽芽了，芽口刚刚好，就是有点少，苏子苓索性就教李大柱他们如何采茶叶，而她跟陆晏则是去砍茶树枝。 想着先砍下来，带回家再进行修炼。 虽然是第一次采，但几人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教上两次便也就可以上手了。 苏子苓挑挑拣拣的砍了一捆，割了把草出来捆上，拍了拍手上的灰，扭头看向陆晏，“捡过菌子没？” 陆晏摇头。 “正好，今天带你体验一把捡菌子。”他唇角勾了勾，把茶树放一旁，拿了一个背篓丢给陆晏。 陆晏将背篓上，跟在她后面，“茶树就砍够了？” “嗯，差不多了。”苏子苓点头。 “不是要扦插吗？这一捆，插不了多少吧？”刚刚他问了一下所谓的扦插，所以此时心里大概有个模糊的认知。 “我打算用短穗扦插，就是一到三片叶子，这一捆足够了。”苏子苓停下了脚步，下巴朝着正前方抬了抬，“哎，考考你眼力见，这里有一窝菌子，你看看能不能发现。” 苏子苓说完就站在一旁看着他。 陆晏偏了偏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把眼皮子底下这一片地方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愣是没看出来菌子在哪里。 “你莫不是在蒙我，这哪里有菌子？” 苏子苓往前走了两步，随后蹲下，一把抓开地上的松叶，只见厚厚的松叶下有一窝沉香菌，她数了一下，有六朵。 个头肥硕，还是骨朵，估计得有个一斤多两斤了。 “陆公子，你这视力也不行啊。” 沉香菌的菌帽颜色本就是褐色的，再加上松叶特别厚，而且菌子都没怎么鼓包，所以他才没看出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子苓没回他，而是一边把菌子上的松毛清理干净一边对着他道：“你往右转，走两步，茶树底下还有一窝。” 陆晏半信半疑，却还是照着做了，松毛一扒开，果然，底下一窝沉香菌，个头竟是比她捡的那窝还要大上一些。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是陆晏从未体验过的，越捡越上头。 就这样，两人围着茶林搜刮了一番，竟是捡了一背篓沉香菌，“不错，不错，今晚回去给你炒碗干椒见手青，到时候用来盖饭。” 捡了菌子，两人又在旁边看了一圈，见没有了，这才回去跟着一起采茶叶。 人多速度也快，加上距离上次刚采了没多久，七个人没多大会儿便全部采完了。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落了一半，苏母去张罗晚饭，苏子苓把茶叶倒出来晾着，先教李大柱他们怎么做短穗扦插。 苏子苓拿了镰刀出来，教大家怎么割短穗，一边割一边跟她说注意事项。 “这插下去就能活？”李大柱满脸不解，“这育苗不都是用种子吗？” 苏子苓低着头割着茶树，上次割过一次油茶树，此时已经有了经验，速度也快上了许多。 怕他们听不懂，她解释得极为仔细，“能活，而且不仅能活，还比那些种子育出来的好多了。” “这扦插育成的茶苗不仅品种纯一，长势整齐，最主要的是取材方便，发根成苗快，繁殖极快，便于集中培育，比起种子育成的，扦插的大大的缩短育种的进程。” “长势要快上许多，就连采摘都能提前一到两年。” “这么神奇？”李大柱听得目瞪口呆的，他把自己割好的短穗拿给苏子苓看，“你看我这个成吗？” 苏子苓瞥了一眼，“叶子留一到三片就行，不必多，或者一节一穗也行，上面那种太嫩的树枝就不要。” 割好后拿着茶树短穗来到后院，她指着那个苗床道：“这是我前段时间培育油茶树用的，这栽了以后就没种菜，本来想着再培育一床油茶树的，正好可以把这个茶叶扦插在这里，等过了年，一月底二月初你们就可以过来拔了。” “这段时间正好我帮你们看着一些。” 油茶树除了最开始种的那批，苏子苓后面又培育了一些，比第一次的多了不少，她们自家的荒山种完了就种到旁边的官家山里。 “那感情好，不过我们自己也得在家里培育一些，浇水这些细节你再跟我们好好说说，我跟你大舅记性也不太好，总是记不住。” 第649章 未归 大舅母就跟在她旁边，看着她怎么做她就跟着怎么做，学得格外的认真，有时候插完了还不忘了让苏子苓再看一眼。 “先将苗床喷潮湿，然后就按这个株距跟行距来，水的话得看着点，别浇太勤快了，不然茶树要腐坏。” 不仅李大柱夫妻俩学得认真，就连陆晏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心想着这法子倒是从未听过，若是可行倒也可以推广出去。 这边扦插完，那边苏母就喊吃饭了，苏子苓想着答应了陆晏的爆炒见手青，就去作坊里捡了一把红葱过来，切成片给大家爆炒了一碗干椒见手青。 正好李大柱他们都没吃过，满满的一大盆，到最后吃了一个精光，见识到它的鲜，李大柱夫妻俩蠢蠢欲动的，最后，他们想自己炒见手青的想法被苏子苓扼杀在萌芽里了。 听了隔壁朱萸一家中毒的情况，将他们吓得不轻。 “这么严重？”夫妻俩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了迟迟没合上。 “当然，不信你们问问我阿奶，整个村的人都惊动了，当天晚上去请的大夫，全家人，一个不落，整整齐齐的躺地上。” “跟中了邪似的，说自己是鱼，有小人人，看到精灵啥的，反正就是状况百出的。” “所以你们千万别小看了它，平时捡了菌子也记得洗手，可别掰了见手青然后就去抓东西吃，这种最容易着了。” 苏子苓这一顿输出，可算是打消了他们想自己做的心思，“你们若是想吃的话，到时候就过来拿菌子酱，这菌子酱味道也鲜得很。” 吃完饭，天也暗了下来，苏阿奶他们也没睡，就坐在火塘边唠嗑，一直到入夜时分，还不见苏子仲他们回来。 苏老爷子起身，“好了，都回屋睡觉吧，我估摸着这俩人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另一边，苏子仲跟安安刚到家没多大会儿，家里就围满了人。 “安安，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家那个作坊是收菌子的？” “对啊、对啊，都收些什么菌子，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看我们村里那些山上也有不少菌子的。” “我们昨天出去转了一圈，看到有人在洗菌子，就多看了两眼，发现好些菌子跟咱们这边的还挺像的，这不也不敢确定，就想着你回来问问。” “是啊，特别是那种会变色的，我瞅着就是一样的，你还记得吧，对门山，那山里一片一片都是，这没人捡都是一窝一窝的，这要是收的话，估摸着一个山头得有个好几百斤的。”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安安吵得脑瓜子都嗡嗡的了。 她皱着眉，抬起手来，“各位叔叔婶子，大家听我说！” 她声音很大，尤为响亮，大家也安静了下来。 安安扭头看向苏子仲，眼里带着询问，她没有暗自回话，擅自做决定，她清楚的知道，她就是一个新妇，家里的情况她是一概不知的。 再加上昨晚苏子仲跟她说过的话，她更加不敢乱答应了。 见苏子仲点头，安安嘴角缓缓上扬，“大家也知道，我也是昨天刚嫁过去的，菌子什么的自然也是不清楚的，不过阿仲说了，可以跟咱们上山看看，若是那些菌子真是我们家收的，那大家就捡了送过来便是了。” 最后，凡是在家的，都带着镰刀背篓跟着一起上山，他们先去了对门山，去看那一窝一窝的菌子。 听他们形容，苏子仲觉得那菌子十有八九是白葱，所以出门的时候，他背了一个大背篓，不仅他背了，还让王安安跟她哥哥还有弟弟也背了。 一家四口人，每人背了一个，其他人见状也是纷纷效仿。 不过最近忙着除最后一波草，在家的人也就那么些，看来看去还是他们家最多。 一进山，安安就发现了一窝，或者如他们形容一样，就是一窝一窝的长，盖子是粉色的，菌杆是黄色的，一碰就变色。 放眼看去，发现一窝旁边就跟着好几窝，哪怕就是苏子仲这个不苟言笑的人，此时也是有点压不住嘴角了。 他冲着旁边的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先捡，四窝菌子，四个人正好一人捡一窝，他先捡了一朵告诉大家这个收。 他话音刚落下，就看到大家一人捧着一束菌子走向他，听到可以要，大家乐得合不拢嘴。 不少人嚷嚷着发财了，这山里啥都不多，但这个菌子却是最多的。 这座山里的菌子比较单一，大多数就是白葱，大家转悠了半个时辰，带来的背篓都装满了，一个个的满载而归。 回了王家，吃了午饭又带着他们上其他山里去认认菌子，就这样，等大家认得差不多了，时间也晚了，两人就歇在了王家。 第二天一早，王安安大哥送他们回去，顺带着跟苏子仲一人挑了一担菌子，除了他们，其他村民也跟着一起去送菌子。 一来是想认认路，二来也是去确认价格那些。 王安安母亲跟小弟就留在家里，见大家都走了，两人背上大花箩就进了山。 昨晚听了苏子仲的话，这菌子价格还挺高，趁大家今天没去捡，他们抓紧得抓紧上山。 捡得多了，晚上还可以再送一趟下山，若是真这么值钱，那捡菌子可比种地划算多了。 反正玉米那些已经收浆了，地里的草也影响不到它了，可以晚个一两天再去拔。 若不是因为要种红薯，它还打算一次性等收玉米的时候直接刮了。 第650章 八月丰收 苏子仲他们到家时，苏子苓他们已经不在家了。 早上起来苏子苓负责炒茶叶，苏母张罗早饭，吃了饭李大柱夫妻俩就回去了，苏子苓顺便把契约拿了出来，跟苏老爷子他们研究了一下。 “你说这是啥？”苏老爷子认字，但不多，不过契约二字他还是知道的。 看着手里的契约，他激动得满脸通红，拿着契约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山的契约，这还是盖了官印的呢，错不了。”苏子苓指了指那个大大的官印。 “我知道是契约，你说这是多少亩？” 苏老爷子打开她的手，生怕她不小心将这契约戳了个洞。 “一百亩啊。”她说得过于平静，让大家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一百亩？这么多！”这么一个山头，那得好几百两银子啊。 苏老爷子刚乐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对哦，好几百两银子，这官府干嘛说给就给？ “这，官府怎么突然给一座山啊？不会是有啥阴谋吧？” 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刚开始还有点晕晕乎乎的，现在反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前段时间那个杀虫剂，你们只知道附近的村子都遭了殃，却不知，咱们南宁府，两州十四县，大半都遭了殃，这不，咱们的药效果不是挺好的嘛，帮了大家的忙，然后官府就给了赏赐。” 怕吓到大家，苏子苓就没说这是上京来的，还是陆晏亲自帮忙要的，只得将沈星野拉出来背这个锅。 “那就是说这一百亩是咱家的了？” 见苏子苓点头，苏老爷子眼眶都有点热热的，“好啊，好啊，这下好了，今年多扦插点油茶树，到时候把那山全给种了。” 大家也都知道了油茶的好处，现在只要说到种油茶树，他们反而比苏子苓还要积极。 陆晏趁机说了他的一百亩可以一起划分，当然了，都没人同意，这可是一百亩，不是一亩。 最后，他只得把说服苏子苓那套说法拿了出来，“成，那我们给你银子。”最终那一百亩终归是跟苏子苓的划在一起了。 选山的时候大家争论了好久，苏母他们觉得得选好一点的，苏子苓则是想要种了油茶树的。 苏老爷子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她们家的山旁边那座种了油茶树的。 选好了山，签了契约陆晏就进县里了，当然，不是空手走的。 苏子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免费的劳动力，那天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 苏子苓想着，他们这段时间比较忙，也走不开，就把第二天要送进去县里的菌子酱让他们帮忙带着过去。 进入八月，地里的洋芋树已经黄了，全家一起出动，挖了一天，将河边那块地的洋芋全部挖完了。 个头还不错，结得也多，比起苏子仲他们成亲那几天挖的，现在的更加成熟。 这小小的一亩地，竟是挖了有一千斤洋芋，将苏老爷子他们乐坏了。 谁能想到呢，这洋芋竟然这么高产，他们还以为，顶天了就有个四五百斤，毕竟种的时候种子就那么一点。 谁知道，这挖的时候，一挖一窝，一挖一窝，洋芋个头不仅均匀，结得还多。 这一天，老苏家的嘴就没合上过，就连苏子苓也高兴得不行，这产量虽然说还没现代的一半，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想着还是得多沤粪，明年多种一点，到时候可以把种子卖给大家，让大家都跟着种。 洋芋搬回家后，先放门当上晾了两天，等洋芋表面上的土晾干了就开始分拣。 特别小的留着自己吃，挖坏了的拿到一旁优先吃，个头大的，没坏的单独放，个头匀称的又单独放一堆。 当天晚上，老苏家的饭菜就是洋芋腊肠腊肉焖饭，青椒洋芋丝、香煎洋芋片、狼牙洋芋，还有水煮的洋芋。 狼牙洋芋跟香煎洋芋片尤为受欢迎，狼牙洋芋里面加了薄荷碎、折耳根碎，油炸后加了番椒油那些搅拌均匀，吃起来麻麻辣辣的，让人越吃越想吃。 香煎洋芋片她切得很薄，锅里也没放多少油，洋芋片薄煎，最后撒上盐巴跟番椒面，吃起来就跟薯片一般，香香脆脆的。 水煮的洋芋剥了皮后放到杵臼里，加入葱、姜、蒜还有老缅香菜跟红椒碎，撒上盐巴开始使劲舂。 把洋芋舂成粘稠的泥，还带着一点点粘性就可以了，这样舂出来的洋芋泥口感绵密，味道清新，吃起来又是别样的风味。 这一顿洋芋宴吃下来，全家都被它征服了，也彻底的喜欢上了洋芋，特别是苏老爷子，还想着今年再开点荒，到时候可以多种一点。 八月中旬，路边山里的冰粉果也已经黄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收冰粉季节，这次不用苏子苓说，大家都很自觉的背上背篓，拿上麻袋去摘冰粉果。 而苏子苓家撒在荒地里的冰粉果也可以采收了，约莫是没怎么管理，加上植株比较密的原因，所以结得并不是特别好，但也采收了好几麻袋。 今年手里有了钱，冰粉果的价格也有所提高，除了本村，其他村知道她收这个，都纷纷摘了给她送过来。 一时之间老苏家的小院子里堆满了冰粉果，门口的晒架上晒满了番椒，就连院子里的晒架上也晒满了茶叶跟干菌子那些。 这也就导致了冰粉果没了地方晒，苏老爷子跟苏父抽了一天时间，又搭了两个晒架出来，许久没用的晒垫也铺了上去。 院子外的大路旁搭满了晒架，上面全是红彤彤的番椒跟黄澄澄的冰粉果。 院子里的晒架上也是放满了簸箕跟干菌子，这些菌子，一部分是没焯水的荞面菌那些，晒干了留着冬天煮菌菇火锅。 一部分是焯了水的鸡屁股菌跟喇叭菌那些，这两样菌子随便焯一焯水，然后洗干净了晒干保存，想吃的时候锅里放点油可以直接煎。（鸡屁股菌） 这两种菌子的肉比较薄，所以煎出来格外的香脆，撒点盐巴就可以吃，味道也比铜绿菌那些煎出来的好吃多了。 第651章 丰收(下) 今年的冰粉果是去年的两倍多，山坳跟食肆同时开卖，不限量那种。 苏子苓还学着制冰，主要是用来冰镇，火辣辣的八月，一碗红糖冰粉让人瞬间就清凉一夏。 有了去年的开头，今年冰粉还没上市，大家便早早的开始问了。 这上食肆的第一天，食肆直接被挤爆了，而且今年的冰粉小料比去年还要多，除了小汤圆、水果，还多了芋圆。 去年让陈三带回来的木薯终于有了用处，这木薯粉做出来后一直没舍得吃，就是为了今天。 想着现在又开始挖木薯了，苏子苓还特意让陈三帮她带一些回来。 忙完冰粉果的事，酸木瓜的采摘也提上了日程，摘回来后同样是一部分切片晒，一部分泡起来。 五六月开始热的时候，她就把泡橄榄拿出来卖了，几千块橄榄，断断续续卖了两个月左右，泡的酸木瓜愣是到七月才拿出来卖。 泡了快一年的酸木瓜，已经没有什么酸味了，生的酸木瓜是十二分酸，而泡过的就是两分酸，三分微微甜。 泡木瓜切成条，再蘸一点糊番椒粉，嘎嘎解暑。 随着泡木瓜落尾，正好冰粉接了上来。 这个夏天，凭借着菌菇火锅跟解暑小吃，苏记食肆真的是一整个杀疯了。 每天一开门，门口就是一大群人，早上吃菌菇火锅，中午吃解暑小吃，下午吃神仙豆腐，其他铺子到了中午那是门可罗雀，而苏记食肆，越是中午生意越好，已经不能用座无虚席来形容了，因为还有一些人，为了吃上一口冰粉，已经排上了队。 八月，不仅木瓜跟冰粉成熟，还有很多野果子也成熟了，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时间一到，苏子苓直接背着背篓进了山。 什么草果、八角、砂仁，一个都不放过，自己吃一部分，吃不完再拿去卖一些，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摘完香料摘果子，除了八月瓜、野葡萄、野猕猴桃，她今年还找到了一些拐枣跟金樱子，金樱子也叫野石榴。 摘回来后，八月瓜跟野猕猴桃都是加在冰粉里，其他的通通拿来泡酒。 特别是金樱子，去了很远的地方才找到，都出了永昌的地界了，那边金樱子还挺多，她带着人去摘了几天，泡了几大坛子酒，想着到时候全给沈星野拿去卖。 在永昌县肯定是卖不上什么好价钱的，但上京不一样，随便一包装，哎，身价就上来了，再加上这金樱子又是一味中药，泡出来的酒也带一些养生的效果。 就这好处说出来，便已经足够秒杀一大片酒了，在那个寸金寸土的上京，何愁卖不到好价格。 野葡萄酒是早早就被沈星野定下了，才开春呢，这家伙就提了很多次。 野葡萄酒他给的价格奇高，也是最值钱的，所以她特意花了时间去找，好在今年跑的地方广，收获也比去年多，就多酿了一些。 随着她的这些酒啊，泡水果啊之类的出来，老苏家的屋子显得拥挤了起来。 苏老爷子跟苏父商量了一下，再过两年苏子木也要大了，苏子仲他们估计也有孩子了，索性就在旁边又扩建了几个屋子。 这边苏子苓还没忙完呢，地里的玉米那些也成熟了。 今年天气多变，怕下雨，所以苏老爷子他们还请了人收玉米。 大早上的，天才蒙蒙亮呢，老苏家的院子里就有动静了。 苏子苓起来的时候苏母他们已经洗漱好了，正在拿背篓跟麻袋。 顺便着牛也牵了出来，这快一年的时间里，小牛犊也长成了中牛，经过几个月的教驮，它已经能驮个七八十斤了，估摸着等明年就成大牛了，驮个一百七八两百斤是不成问题的。 见他们都准备好了，苏子苓急匆匆的套上衣服，“阿娘你们这么早啊，怎么都不喊我，等我一会儿啊，我洗把脸。” 这两天玉米树已经被晒干了，所以玉米叶子上那些毛毛沾在身上就特别痒，苏子苓就跟苏阿奶说了，做个围裙跟帽子，围裙是穿的，帽子缝上帽檐跟口罩，直接脖子脸都给护住了。 苏阿奶听了以后，琢磨了许久，做了几个出来，别说，护得还挺严实的。 苏母一边穿围裙一边跟她说着，“你这半个月来，天天往山里跑，昨天又跑很远了吧？我想着家里人手也够，你就多睡会儿，等会儿把饭做好就成。” “你昨天带回来的果子不是还没处理嘛，正好你在家处理了，顺便把饭做了，午时我们回来吃饭。” “午时？”苏子苓嘀咕了一声，“这干体力活，哪撑得到午时啊，这样我蒸点窝窝头吧，等会儿你们送玉米回来的时候顺便吃两口，垫吧垫吧，这样也能撑到午时。” “也行，你看着来吧。”话说完，苏母他们也穿戴好准备出发了。 这两天要秋收，苏子仲他们也就没去山坳里摆摊了，想着先把这边忙活完，也就三五天的时间，耽搁不了多少。 全家人都出发了，就苏子苓跟苏阿奶在家里，她打了个哈欠，洗漱好了就开始蒸窝窝头。 顺带着还煮了一锅水煮白蛋，炒了一个外婆菜，里面加了一些腊肉丁，给大家配着窝窝头吃。 他们辰时初（7：00）出发，巳时初（9：00）送第一趟玉米回来。 苏老爷子跟苏父还有苏子仲、二十，一人挑了一担，顺带着母牛跟公牛一头驮了两背篓。 而苏母跟安安还有季云初母女俩就负责在地里继续掰玉米。 她们家的地已经租给苏子苓家了，所以不摆摊的时候她们也没事儿做，而苏子苓现在开的工钱又是按月来的。 所以她们便也就跟着一起去掰玉米了，地里玉米叶嚯人，她儿子还小，也不能带过去，所以就送过来给苏阿奶，请她帮忙看着。 刚进了院子，苏老爷子就开始喊人了，“老婆子？老婆子？快、快、快，帮忙牵住牛。” 苏阿奶闻言，放下手里的活从屋里小跑着出来，苏子苓听到声音也跟着出来了。 “阿公，你们回来这么早啊？” 说完她把母牛的绳子递给苏阿奶，“阿奶，你牵母牛，这公牛倔得很。” 母牛较为温驯，而公牛有时候容易犯倔，一犯牛脾气，谁拉都不好使，得上棍棒。 苏老爷子他们放下了担子就过来端架子，因为一会儿还要去驮，所以牛鞍不用拆，只要把上面的架子端下来就行。 端下架子，苏老爷子这才有空回她的话，“人多嘛，而且今年的玉米棒子大，越掰越有劲儿，不像往年，都是细细碎碎的，鸡头大小，玩意儿，掰着都打瞌睡。”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擦汗，虽然累得满头大汗的，但更让人瞩目的是他脸上的笑。 第652章 丰收(下下) “是这个理，越掰越想掰，那个头一个比一个大，都不觉得累。”苏父也笑得合不拢嘴。 “我估计今年的产量会增加很多，百分之二十还是保守的。” 苏子苓从背篓里拿了几个玉米棒子出来看，确实大，个头有去年的两倍多大小了，她撕了一个壳，只见里面的玉米粒金灿灿的，且颗粒粒粒饱满，还有光泽，看上去就跟水洗过的一样。 玉米尖也没有假尖，玉米粒都是饱满到上面的。 “这玉米饱满得很，不像去年，一大截假尖。” “都按这个来的话，增产百分之三十都有可能。” 见玉米大增产，苏子苓也是高兴得很，她想，没有什么是比粮食增产让人更高兴的了。 “去年的那个已经算是好的了，前几年的更老火。”苏父把牛拴好，“泡茶了没？渴死了。” “泡了，放堂屋了，估摸着能喝了。”苏子苓放下手里的玉米，“窝窝头好了，你们是在家里吃还是带去地里？” “在家里吃吧，吃了去正好接你娘她们的班，她们吃我们掰。” 苏老爷子还不忘了给牛甩上一把草。 “成，那我去端饭菜，顺便把我娘她们的给装好。” 苏子苓转身回屋把窝窝头端上桌，再把她炒的外婆菜跟水煮蛋也拿出来，没有辣怕他们不习惯，又去坛子里拿了一些糟番椒跟泡蕨菜。 怕噎，她还打了一盆野番茄鸡蛋汤出来，最近野番茄开始泛滥了，漫山遍野都是红彤彤的小番茄。 不摘烂山里可惜了，摘了吧又吃不完，索性苏子苓学着做了一坛子酸汤，她也是第一次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上一世去玩的时候，吃过一次红酸汤做的鱼，一次就爱上了。 毕竟她们的口味都差不多，后来也研究过怎么做，只是一直没时间去落实。 现在她也只能是凭着模糊的记忆来做。 饭菜上桌后，她站在门边喊了一声，“阿公，吃饭了。” 苏老爷子他们过来得很快，现在是农忙时间，真的是一刻都不能耽搁。 几人吃得很快，三两口一个窝窝头，吃完了再喝上两碗汤顺顺，这汗都还没落下呢，又急匆匆出发了。 毕竟现在还算凉快，能多干就多干点，下午热的时候可以歇歇，不然顶着大太阳还真遭不住。 苏老爷子他们出发去运第二趟，苏子苓就开始清洗她的果子，顺便还发了一盆面，想着这掰玉米是力气活，吃稀饭又不顶饿，吃米饭又热，她索性就煮一锅稀饭，然后再蒸一锅馒头。 等他们回来吃饭了，稀饭也凉了，吃冷的更凉快些。 她争取早上把这些果子处理好，然后晒起来，下午跟着一起去掰玉米，明天早上再来泡酒。 人多速度就是快，到午时初（11：00）的时候，第二趟玉米已经送回来了。 但苏母他们还没跟着回来，苏老爷子他们也没歇口气，把玉米倒在屋里，便又出发了，说是吃了窝窝头不大饿，再去挑一趟就回来吃饭。 那时候正好是最热的时候，吃了饭歇口气再去接着掰。 看时间差不多了，苏子苓就去把菜炒好，这天气，少不了的就是凉拌菜跟酸酸辣辣的菜了，天热越热越喜欢吃酸，开胃。 自从洋芋挖了以后，她们家可以说是隔三差五的就得来一顿，当然了，也没敢放开了吃，一部分还得留种子。 不过这点种子也不够分，所以苏子苓提前跟陈三说了，让他帮忙多运些回来。 但是他们每次送镖去的地方都不一样，也不一定能遇到洋芋，没办法，苏子苓自己去了四海镖局请镖。 青五知道这件事儿，一边为她准备人手，一边跟陆晏汇报。 其实她是更想自己去的，但是苏阿奶他们不让，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未时初（13：00），苏老爷子他们准时到家，一个个的累得满头大汗的，特别是苏母她们几个女人，脸颊通红，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了脸上。 虽然累，但更多的是开心，看着堆满了屋子的玉米，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大家洗了把脸，饭菜已经上了桌。 今天的饭菜比较简单，主食就是稀饭跟馒头，菜有一碗煮腊肉，还有蒸的排骨鲊，凉拌神仙豆腐、舂土豆泥、藠头炒蛋、泡的酸蕨菜下饭，又掏了一碗出来，就连腊腌菜也没落下。 怕季允禾害羞，特意让她坐在苏子苓跟安安中间。 苏母给她舀了碗稀饭，“允禾很少到家里来吃饭，别害羞啊，就跟在家里一样。” “婶子你就放心吧，这丫头，脸皮厚的很，看到了吃的啊，就不知道什么叫害羞。”季云初一边帮忙分发筷子一边替季允禾说话。 季允禾也不挂脸，笑嘻嘻的，“阿奶你放心吧，阿青做的饭好吃，看到这些好吃的，我都没时间害羞。” 她说完，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苏父热得遭不住，一边喝白粥一边四处张望，“有冰粉没？热得有点遭不住。” “啊！有！”苏子苓放下碗筷，“早上起来就搓了，然后吊井里镇着，你不说我还给忘了。” 她把冰粉拽上来，摸了摸盆的边边，凉得有点冰手，重新拿了碗出来，把准备好的小汤圆，芋圆糖水那些拿出来，一一为大家加上。 “今天没有水果，就只加了糖水跟小汤圆。” 季允禾也站起来帮忙，“有糖水就行了，这天气来碗冰粉，你不知道有多舒服，呀！有芋圆啊！那更好了，我喜欢芋圆，嘿嘿。” 她把冰粉端过去，苏子苓就负责舀。 “有，不过也没多少了，我让人帮忙送一些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你喜欢芋圆啊，那我给你多舀点，喏，这碗是你的。” “嘿嘿，谢谢阿青。”季允禾乐滋滋的端着她那碗。 “嫂子，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加。”苏子苓也不忘了问一问安安，自己吃又不是拿来卖，那当然是想吃什么加什么了。 “我都可以，一般的就行。”安安转过身来笑了笑。 苏子仲看了她一眼，对着苏子苓道：“你大嫂喜欢甜的，多加点糖水吧。” 他这一开口，倒是把安安弄得红了脸，见大家都看向他们，她抬起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掐了他一下。 “嗳，成！还得是大哥，我们都不知道嫂子喜欢吃什么！”苏子苓一边打趣着一边加糖水。 她说：“嫂子你有什么想吃的直接跟我说就行，这都是自家的，又不要钱，想吃什么加什么，多加点也行。” “嗯。”安安点头应了一声，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种植法跟玉米的收成，她看着苏子苓，欲言又止的。 这事儿昨晚上她跟苏子仲说过，想着问问能不能教教她娘家，不说别的，这多点收成，也就能多吃饱点。 苏子仲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第653章 银子真香 安安定了定心神，喊了她一声，“阿青。” 苏子苓没回头，“昂？咋啦？”她还在舀着冰粉，“嫂子还想加什么？” “不、不、不，不加了，够了，”趁现在大家都在，她继续开口，“我今天看了地里的红薯跟玉米，这收成起码比我们的多一百多斤到两百斤，我想问问，这法子能不能跟我说说，我想着也让我大哥他们学着点。” 苏子苓愣了愣，转过头来看向她，“就这事儿？”她“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又转过身去继续舀冰粉。 “我还以为是啥事儿呢，值得你犹豫这么半天，这也没什么的，村里大家都会，你问问大哥就行，让他给你说，种植法子倒是不急，你可以让伯母她们把粪沤起来，现在早早的开沤，明年施粪的时候差不多也能用了。” “有了粪，收成还能涨一涨，至于种植的法子，我估摸着，明年咱们永昌县会成为一个试点，整个县估计都会用这个法子。” “整个县？”苏父看向她，“你要一个村一个村的去教？” 苏子苓：“……” 苏子苓还没说什么呢，苏阿奶先是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她像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的？还一个村一个村去教，你知道咱们永昌县有多少个村吗？不长脑子。” 苏父：“……” 听苏阿奶骂人，苏子苓乐得不行，也不敢笑出来，就只得憋着。 苏老爷子也看向了她，“可是官府发话了？” 经过上次去帮人杀虫，苏老爷子也知道，她跟县令大人认识，心里也就有了猜测。 “我估计他这两天就会过来了，过来确定收成，前段时间过来看了以后，还让我把种植法子详细写下来呢。” 陆晏早早的跟他说过，这家伙也就记在了心里，七月份的时候，便抽空过来看了一眼。 他当县令也有半年多快一年的时间了，田间地头去得也挺多，大多数庄稼都是杆子细细的，还出不整齐，东一棵西一棵的，玉米棒子也跟鸡头一样，有时候风大一点树就倒了。 见过了那些，突然看到她们村的。 玉米一排一排的，不仅出得整齐，杆子还粗，玉米棒子也是大大的，最重要的是玉米地垄台上还种满了红薯藤。 他来的时候红薯藤刚种下没几天，但看得出来，已经定根成活了，那红薯叶子都是水灵灵的。 这个天气，这个太阳，按理来说应该是晒蔫了才对。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直到长策发出了疑问：“这别个村的红薯都爬老远了，估计八九月就可以开始挖了，你们的咋才种下去？” 沈星野这才反应过来，他就说嘛，看到红薯藤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原来是她们种的晚啊。 直到听了苏子苓跟他简单说了套种跟垄沟种植法，这小子听得两眼亮晶晶的，别的他不懂，但是增产这是显而易见的。 当时围着村子转了一圈，看着庄稼的长势，他高兴得跟捡了银子似的。 走的时候还顺带拉了一车菌子酱回去，临走前跟她说了，收庄稼的时候再过来看看收成。 她想着，这都八月中旬快九月了，他差不多该来了。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写了没？” 苏子苓：“……” 莫名有种被催作业的感觉。 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还没写。 “那你抽时间赶紧写好，到时候人家要看，若是真像你说的明年咱们整个县都会作为试点，那也需要提前准备的。” “嗳，等忙过了这阵我就写。”苏子苓舀完最后一碗，“来，开饭了，先吃了再说。” “这天气，还得是冰粉，这冰冰凉凉的来上一碗，别提多舒服了。”苏父吃得比较狂野，搅拌均匀后，直接端起碗呼噜呼噜的大口喝。 “我看你撒在荒地里的那些收成也还不错，明年再多撒点，多收点冰粉籽，这样今年卖不完的话来年五六月也可以接着卖。” “哪有卖不完的，”苏子苓乐得不行，“你又不是没看到，咱们家食肆里的生意，每天都好到爆炸，也就是挤不下，不然我估计做多少都不够卖的。” 苏子仲也跟着点头，“山坳里也不错，每天也能卖上一两百碗。” “最好就是让别的村也种一点，不然光咱们自己，还真不够卖的。”苏子苓喝了一碗冰粉，感觉肚子就饱了，天太热，她也不怎么想吃东西，索性就舀了半碗稀饭，就着蕨菜吃了下去。 “种冰粉的话，我娘家那边也可以。”安安开口说了一句，见大家都看向她，她继续说道：“我娘家那边村里、路边、田间地头的也挺多的，结得比咱们这边的好，树也要大上许多，若是种的话，估计收成也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种。” “种的话还是挺简单的，若是有人愿意种，我自然也是乐意免费教的。” 苏子苓说完盘算了一下，“你们现在一亩地种玉米的话，大概能收个两百五十斤左右。” 安安打断了她的话，纠正道：“有时候是一百八九，最好的时候两百二三，一般就是两百斤的样子。” 苏子苓点头，“那行，按两百斤来算，一亩地是两百斤玉米，市面上是五文钱一斤，一亩地也就是一两银子。” “种冰粉的话，就要多费点心思了，还要丢点粪，管理得当的话一亩地可以收个八十斤左右的冰粉籽，收纯籽籽的话我这边是二十五文一斤，一亩地也就是差不多二两银子。” 听到二两银子苏母都心动了，“这么多？那我们也种冰粉籽好了。” “阿娘，咱们的种植法成熟，还有足够的粪，一亩地玉米能有个三百四五十斤的收成，明年再多给点粪，亩产四百斤也是可能的，其实跟冰粉也差不多。” “而且，玉米是主粮，还是得种，不过冰粉也可以种一点的。” 她在心底算了一下，一斤冰粉籽能搓出来七八十碗冰粉，加上糖水跟小料，九十到一百碗是不成问题的。 五文钱一碗，一斤冰粉籽能卖个五百文左右，除去成本，最少也有个四百多文。 那一亩地岂不是能卖个三十多两？ 苏子苓咽下了嘴里的饭菜，看着苏母，神色认真的说了一句，“阿娘你说的对，咱们明年是可以多种点冰粉。” 她改口太快，大家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也没想明白，她怎么突然改口了。 第654章 不速之客 王家村的气候比起百花洞来说要凉快许多，他们那边相对来说也更适合种植冰粉。 王安安并没有犹豫太久，“阿青，我想着等有时间回去跟我阿娘他们说说，到时候让他们明年也种冰粉，如果冰粉要很多的话，还可以问问村里人，到时候有愿意种的，也可以一起。” 她想着，这可比种玉米划算多了，今年多捡点菌子，明年种上冰粉，再捡捡菌子，他们家明年估计就可以翻一翻房子了，到时候大哥也能说上一门亲事。 “冰粉那当然是有多少要多少了，嫂子你是不知道，去年冰粉籽就很少，只卖了两个月就没了，若是多的话，除了冬天，咱们其他时间也是可以卖的，今年多了一些，但是估计也卖不了多久。” “种冰粉的话不着急，等咱们忙完这段时间，到时候让大哥陪你一起回去，回去住几天也成。” 冰粉不是粮食，所以苏子苓还是想着先顾粮食，冰粉可以慢慢来。 有愿意种的那自然好，但她这边的话，主要的还得是粮食。 吃了饭，众人坐在屋里、门当上歇了一个时辰，见太阳没那么晒了，这才开始下地。 这次就连苏子苓也跟着一起去了，苏阿奶就留在家里负责撕玉米壳，而且接近下午，那些卖菌子的人也要陆陆续续的来了，家里得留人。 这几天农忙，大家都在忙着抢收，所以苏子苓就先把红薯作坊停工了，想着等大家忙完这段时间再开也行。 加上粉条库存还挺多，她也就没那么着急，反倒是菌子作坊，还留了十个婶子在作坊里。 下午比早上热，速度就慢了许多，一个下午也就送了三趟回来，最后一趟还是踩着月色入的家门。 吃了饭，就着月光，一家人坐在门当上开始剥玉米壳，白天明明很累了，可此时看着这些玉米只觉得心头一阵火热。 入了秋的夜晚，已经凉快了许多，夜风微微吹着，带着丝丝凉意，也吹走了白天带来的燥意。 一家人坐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一时之间苏家院子里都是欢声笑语，任人听了满是羡慕。 剥了半个时辰，见夜色已深，而且明天还要接着掰，大家也就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苏子苓起得格外的早，早早的就起来把昨晚发的面揉捏成馒头蒸起来。 顺便调了碗豆浆，想着等会儿蒸笼拔出来后，可以直接煮。 这段时间喝的大多是米汤、酸菜汤跟番茄鸡蛋汤，许久没喝豆浆她还有点馋了。 什么都不用放，往里扔一串红花椒，撒点盐，味道就美得很。 而且这两天的花椒红得格外好看，也到了要摘的时候，可惜就是太忙，一直没空摘。 苏子苓想着怎么着也得忙过这几天才能抽出空来。 等苏父他们起来时，她的馒头也快好了，苏母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想着提前把馒头蒸好，一会儿让阿奶帮忙看着火，我跟你们一道下地，送一趟回来也就可以吃早饭了。” 说着，她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趁天时好，得抓紧把玉米收了，别看现在这样，指不定随时变天。” 这点苏老爷子深有感触，不收庄稼的时候那雨怎么也不会来，这一到了收庄稼的时候，天就变得格外的快。 上一秒还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的，下一秒就风云突变，黑云压顶，那雨也是说来就来，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都准备好了吧？好了就出发了。”苏老爷子已经把牛牵出来了，跟苏父配合着，一人牵牛一人套牛鞍。 “好了，好了。”苏子苓穿上围裙，戴上帽子，甚至还拿上了她的袖套，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老婆子，你拿点红薯渣还有红薯藤出来，用水泡一泡，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拿来喂牛，这还要驮好几天呢，怪辛苦的，给它们补补。” “嗳，知道了，你们去吧，家里我看着呢。” 苏阿奶提着一只桶往屋里走去，红薯藤是去年晒的，猪吃了一些没吃完，正好这两天可以拿出来喂牛，而且今年的新藤马上就要出来了，老的就没必要留着了。 苏子苓以为他们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还早，不少人已经到了地里，有的人家甚至已经掰了一背篓玉米了。 “老三，这么早啊？” “嗳，大哥你们家也来了？我们也是刚到，”三叔公一边掰一边说，手上动作丝毫没有慢下来，“今年收成比去年好，这天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一个样，还是早点收回去安心些，这黄澄澄的玉米粒，来上一阵雨那可就要发霉了。” “是这个理，”苏老爷子点了点头，“你们家应该快收完了吧？” “明天再收一天就差不多了，大哥你们家人多，估计也快了吧？” “快什么，昨天才开始动手的，估计还得收个三四天呢，你们家收完记得过来搭把手啊。” “成，收完就过来。” “那你们掰着，我们也要去了，我这还没到地里呢，你们都要送第一趟回去了。” 跟三叔公他们分开后，一路上又遇到了几户人家也在掰玉米，苏老爷子他们并没有停留，也就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到了地里，把牛拴在地边吃草，苏子苓他们则是开始掰玉米。 女人掰玉米，苏老爷子负责砍玉米杆，苏父他们负责掰，掰够了就往地边送。 够一趟了就给牛驮上，男人跟着送回去，女人继续在地里掰。 等苏老爷子他们再来的时候身边还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老爷子还好，稳得住，苏父就不行了，知道沈星野是县令，整个人都有点哆嗦。 苏老爷子站在地梗上，看着地中央来回摇摆的玉米树，扯着嗓子吼了几声。 “小青，小青！” 玉米叶很响，加上“chua、chua”的掰玉米声，根本听不到苏老爷子的声音。 他喊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只得扭头看向一旁的苏子仲，“你去喊一下你二婶她们，让她们先出来吃饭。” “嗳，知道了。”苏子仲纵身一跃，从地梗上跳了下去，片刻功夫，他的身影便淹没在玉米林之间。 第655章 谁来了? “小青，小青！” 苏子仲直接冲到了苏子苓那一排，来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哥，你们来了？还挺快。”苏子苓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掰玉米。 苏子仲点点头，“县令大人来了。” “啊？”掰玉米声音太大，她有点没听清。 “我说，县令大人来了。”苏子仲加大了音量，这下不止她听到了，她两侧的苏母跟王安安也听到了。 两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的看着他们。 苏母以为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谁来了？” “县令大人。” “县、县令？”王安安嘴唇嗫嚅了两下，哆哆嗦嗦的说出了那两个字。 虽然她胆子大，人也开朗，但不代表她就不怕县令啊，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只听过，没见过。 不过也不代表他们想见，毕竟见县令就代表着对簿公堂，那准没好事儿。 谁闲着没事儿乐意见他啊！ “来了？这么快，昨天才说呢，今天就到了。来了也没办法，让他在家里等着，怎么着也得等我这趟送回去吧。” 苏子仲默了默，“他已经到地里了。” 苏子苓的第一反应是，这么闲的？ 她这一排玉米还没掰完，见她打算掰完了再去，苏子仲干脆直接动手接过她的背篓。 “剩下的我来掰吧，你赶紧过去看看。” 苏子苓看着被抢走的背篓，愣了两息，随后摇头失笑，“成，我去看看，阿娘、嫂子，还有季婶跟允禾，走吧，吃了早饭再来掰。” 几人连连摇头，苏母更是加快了速度掰玉米，“不去，不去，我们还不饿，等会儿饿了再过去吃吧。” 苏子苓愣了愣，转头看向王安安，只见她也摇摇头，“我跟二婶一块就行。” 苏子苓再看向季云初母女俩时，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听到他们说：“我们也不饿，等掰够一趟再过去吃。” 苏子苓：“……” “成吧，那我先把人带走，你们抓紧过来吃啊。” 她想，若是沈星野一直在，只怕她们今天都不会饿了。 她边走边拍打身上的灰，那边原本还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沈星野，在看到苏子苓时，眼睛都亮了。 下意识的就想挥手打招呼，长策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提醒他，“公子，形象，形象。” 沈星野撇了撇嘴，眼里有点委屈。 “苏姑娘。”长策率先打招呼，伸出手来拉她。 苏子苓自然而然的把手伸出来，长策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上去。 苏子苓看向一旁板着脸的沈星野，挑了挑眉，心想，这家伙转性了啊。 “你怎么来了？” 沈星野冲着她使劲儿使眼色。 苏子苓了然，看向苏父他们时，只见两人脸上的笑都要僵了。 看着双方都有点不习惯，她莫名感到好笑。 “爹，阿公，你们先去忙吧，这里我来就行。” 她话音落下，苏家父子俩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那大人您先忙着，草民就先去地里了。” 沈星野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父他们如获大赦，都等不及绕路，直接从地埂上跳了下去，脚底生风，快得跟装了一个小马达似的。 见人没了，沈星野这才松了下来，“看不出来啊，老爷子身体挺好。” 苏子苓瞥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地梗上，开始摘裤子上的鬼针草，“托你的福，被你逼的，你若是不来，我都还不知道我阿公竟然有这身手。” 沈星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梗，随后竟也学着她的模样，一屁股坐了下去。 苏子苓没回头，继续摘着，“县令大人，形象，形象。” 沈星野撇了撇嘴，“要个屁的形象，现在又没人，平时在县衙里绷着就够累了，现在出来了还绷着，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随手拔了根狗尾巴草，也不嫌弃，直接塞嘴里，看着眼前这一片一半绿，一半枯萎的地。 “这红薯长得很快啊，上次来才成活，现在就爬这么远了，这个几月可以收啊？” “九月底，十月初吧，最迟十月中旬。”苏子苓说道。 沈星野这段时间也恶补了一些农业知识，对于什么时间种什么，什么时间收什么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那就是还能赶上种小春？” 苏子苓点点头，“可以啊，豌豆、蚕豆都行，实在来不及，种萝卜也行，萝卜产量也高。” 沈星野皱了皱眉，“这大量种萝卜也不行吧？能吃得了那么多？” 苏子苓扭头看了他一眼，一口流利的方言，“娃儿，你咋呐天真嘞？” 沈星野愣了愣，“你有法子？” “这么多萝卜就是天天吃，顿顿吃也吃不完啊，光靠啃，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我们可以加工成麻辣萝卜干，或者晒萝卜丝，萝卜干都成。” “这晒干了容易保存，用水泡一泡，可以凉拌了吃，脆得很，也可以煮汤啊之类的，炒肉，或者跟腊腌菜那些一起炒也行。” “不过还是麻辣萝卜干受欢迎，萝卜缨也可以腌成爆炸腌菜，用来配稀饭可好吃了。” “我们家去年就种了很多，一些用来做那个干腌菜，一部分拿来腌麻辣萝卜干，还挺好卖。” 沈星野听得目瞪口呆的，半天憋出来了一句，“你好厉害啊。” “可不！”苏子苓抬了抬下巴，“学着点。” 沈星野连连点头，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是，我学这玩意儿干嘛？” 苏子苓笑了笑，继续说着她的打算，“今年打算多种点，我估计村里不少人都乐意种，到时候也没菌子了，作坊洗洗刷刷，正好可以切萝卜，腌萝卜。” “弄好了就往旁边那些城池里送，便宜，量大，好吃，想卖不出去都难。” “到时候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运送啥的，我也认识一些人。” 苏子苓神秘一笑，“你傻啊，那不是有现成的吗？” “现成的？”沈星野愣了愣，一头雾水。 “陆晏啊！”苏子苓咧嘴一笑，“那家伙，不是跟镖局很熟吗，不对，我怀疑那镖局就是他的，这不是现成的？” 在坑陆晏，看陆晏吃瘪的事情上，两人态度出奇的一致。 沈星野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有理，不用白不用。” 说完嘴都快要咧到耳根了。 第656章 好大一口锅 “出息！收敛点，笑太灿烂了。”看着那排大白牙，苏子苓直接伸了一只手过来。 “有那闲工夫，赶紧帮我把这鬼针草给拔了，烦死了。” 虽然玉米开花的时候已经拔过一次草了，但是不免有漏网之鱼，也有的是后面长的。 这玩意儿就这么烦人，一棵开很多朵花，每朵花上三四十跟鬼针草，这若是掉在地上，来年这一片都是密密麻麻的鬼针草。 沈星野满脸嫌弃，一边嫌弃一边拔，“你这什么鬼打扮？” “你懂什么，那玉米林，你进去钻一个试试，出来浑身包。” 苏子苓头也没抬，催促着他，“赶紧拔，速度快点。” 见他把拔出来的鬼针草丢别人地里，她都乐笑了，“你别丢人家地里，丢地梗上，不然一阵雨来了，它就得发芽。” “哦。”他乖乖的应了一声，老老实实把拔下来的鬼针草丢地梗上。 “对了，你怎么来了？” “我去看了那些受过虫灾的村子，收成没啥影响，而且有几家，根据你说的时间施肥的，收成比往年还多了些，见他们都开始收了，我想着你们这边差不多也该收庄稼了，就过来看看，怎么样？收成增了多少？” 苏子苓看了眼葱葱郁郁的红薯地，突然来了一句，“你吃过红薯尖没？” 沈星野有点懵，却还是摇了摇头，老实回答着，“没有。” “那正好，一会儿掐一把回去，给你炒一个，这个时间的红薯尖最好吃了，嫩得很。” 沈星野：“……” “收成。”他提醒着。 “收成啊，”拔完裤子上最后一根鬼针草，她拍了拍上面的草屑，“还成，具体没算呢，等收完看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比原先说的增产百分之二十还要高些，” 她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保守估计，增产百分之三十还是有可能的。” “三十！！！” “这么多？”他呢喃了一句。“其他人家呢？” 苏子苓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有粪的增加个百分之二三十没问题，没粪的最差也能增加百分之十到十五。” “这还只是玉米的产量，地里我们还种了黄豆、红豆，地边还种了葵花籽，收了红豆、黄豆以后，玉米地的垄台又种了一批红薯，虽然收成晚了点，但是产量只会高不会低，这样一算，可不止是百分之三十了。” 沈星野也很快就回过神来，“不算豆子跟葵花籽的，单玉米、红薯、还有小春，这样一算，别人的地一年只能种两茬，而用你的这个法子，可以种三茬？而且产量都是只高不低？” “聪明！”苏子苓打了个响指，把苏老爷子他们带来的背篓拿了过来，看了看里面的馒头跟食盒。 馒头用芭蕉叶包着，食盒里面上层放着酱菜，下层放着大大的一盆汤。 没带碗，只不过有竹杯，下地里干活带饭的话她们家一直都是用的竹杯，竹杯摔不坏，碗的话磕了碰了容易坏，不坏也会缺个口。 她把东西拿出来，翻了半天没看到没看到筷子，嘀咕了一句，“筷子好像忘拿了。” 她把馒头放回去，走到一旁折了根干了的艾草，取合适的长度，用镰刀割下来，再打磨光滑，随后递给了沈星野。 沈星野一脸懵，没明白她要干嘛，却还是乖乖接了起来。 苏子苓很快便割了三双出来，给他们一人递了一个馒头，又把酱菜拿出来，考虑到苏母她们还没吃，她索性每样菜扒了一点出来。 倒了点水，洗了洗芭蕉叶，直接把菜放上面。 “快吃吧，吃了我带你们去溜达溜达。” 沈星野看了看手里潦草的筷子，有点灰的馒头，大大的咬了一口，声音喃喃的，“你都不问问我们吃没吃。” “啊？吃了？”苏子苓把馒头掰开，直接往里面抹酱，抹好再夹上一些咸菜。 听了他的话，直接伸出手来，“那还给我，正好没做你们的份。” “不给！”沈星野就跟个耍赖的孩子一般，直接扭开身子，一口馒头配着一口咸菜，吃得喷香，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他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你别说，这在山里吃饭就是香啊，馒头配酱菜都吃出了红烧肉的感觉。” “这些酱菜都是你做的？” “昂。”苏子苓大口吃着，感觉有点噎，又舀了一杯汤，“豆浆，你要吗？” “要！”他应得极为大声。 苏子苓给他们一人舀了一杯，“不够就说，这里还有。” “好喝！浓浓的花椒香，咸淡也合适，小青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 听到他的夸赞，苏子苓并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觉得后背一凉。 “说人话。” “哦。”他语气平平的，听起来并没有什么起伏，但苏子苓知道，往往这种时候，后面的转折才是最可怕的。 果然，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能不能每样送我点？你不知道，我府里那厨子，做的饭老难吃了，你看看我，都瘦了，每天吃他做的饭，我是如同嚼蜡啊，若不是为了活着，我真不想吃，一口都不想。”他哭诉道。 远在县里的厨子：好大一口锅。 他刚说完，长策就扭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他，心想：公子，你是怎么有脸说得出来这种话的？ 还瘦了？ 你这天天跑食肆里吃饭，不仅没瘦，反而还圆了一圈，昨天换衣服的时候还嚷嚷着衣服布料不好，竟然缩水了。 那是缩水了吗？ 那分明是你圆了。 还有，府里那厨子就更冤了，你以前可是很喜欢他做的饭的，就连到了永昌任职了都不忘了带上他。 再说了，这两月你都没怎么在府里吃过饭，还一口都不想吃，你那是一口不剩才对。 他默默在心底吐槽了一堆，沈星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威胁式的瞪了他一眼。 长策收回了目光，低着头啃馒头，心里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听他声音，着实有点惨，前提是得忽略了他此时干饭的样子。 苏子苓看着大口大口的啃着馒头，一口馒头一口酱菜，有点干巴了再来一口豆浆的沈星野，嘴角抽了抽，她想要不要提醒他一下，演得不太像？ 她还没出声呢，芭蕉叶上的酱菜没了，沈星野很是自然的用筷子敲了敲芭蕉叶，“小青妹妹，酱菜没了，再扒点出来，我要那个腊腌菜、蕨菜、还有那个番椒酱，那个好吃，抹在馒头里酸酸辣辣的，开胃，等会儿你多给我装点这个。” 苏子苓：“……” 长策：“……” 第657章 佛手瓜大丰收 “你别光嘴吃，就着点馒头，这酱菜有点咸，一会儿去了山里可没水给你喝啊。”苏子苓很委婉的说了一句，心想，得给苏母她们留一点吧。 沈星野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口味重，一点都不咸，特别是这个番椒酱跟蕨菜，都是酸酸辣辣的，太开胃了，馒头还有吗？再给我一个。” 沈星野把最后一口馒头塞嘴里，伸着手又要了一个。 “你吃这么多，当心一会儿吃不下别的。”苏子苓扒了一些菜出来，又给他拿了一个馒头。 “我一会儿多溜达两圈就消化了，这同样是馒头，拿到山里吃就是比在家里的好吃。” 苏子苓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在家吃感觉也就那样，一到了山里、地里就胃口大开，感觉馒头都要甜上几分。 吃了馒头，苏子苓把东西收好，拿了一个空背篓，“走吧，带你去周边转转。” 一路走来，地里都是收庄稼的人，看到苏子苓了也会笑着打声招呼。 地梗上放着她们掰好的玉米，整整齐齐的排排放着，一眼看去，棒子不是很粗，但很匀称，沈星野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 大家干活模式与苏子苓也差不多，前面的人掰玉米，后面留一个来砍玉米杆。 玉米杆站着的时候几乎看不见红薯藤，等玉米杆一倒，地里爬满了葱葱郁郁的红薯藤。 苏子苓带着他转悠了一圈，“怎么样？这收成还成吧？” “什么还成啊！”沈星野砸吧砸吧嘴，“简直是太成了，我瞅着那玉米棒子的大小，你说增产百分之二十还是保守的。” “也有收成不太理想的，”看着对面就是她们家的荒地，苏子苓抬手指了指，“走，带你去见点不一样的。” 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来到了荒地，看着面前那爬在架子上绿茵茵的一片佛手瓜沈星野都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 苏母他们的架子搭得很结实，但也被佛手瓜给爬满了，不少藤条还爬到了山里。 上面爬满藤，瓜就垂挂在了下面，所有佛手瓜藤都连成了一片，让人根本分不清哪棵是哪棵。 “佛手瓜啊。”马上九月，佛手瓜大多数都已经成熟，只有少数还是嫩瓜。 苏子苓挑着比较老的摘了起来，“摘几个给你尝尝，等玉米忙完了就得开始摘它了，我想着得养老一点，这样比较耐放。” “只要不磕到碰到，放到明年二三月都不成问题，而且佛手瓜肉质比较甜，煮着吃蒸着吃都行，这是老的，嫩的可以凉拌或者炒着吃，一会儿你试试味道。” 瓜结得很多，但是个头并不是特别大，跟上辈子的肯定是不能比的，但也还算不错，收成与她预期的也差不多。 今年有了经验，明年多丢点粪，只怕收成还能更好一些。 架子不是很高，苏子苓走在底下是轻轻松松的，抬手就能摘到瓜，但对于个头高的沈星野跟长策来说，就有点遭罪了，得一直低着头。 不然就会一直被撞。 “嘶！”沈星野脸皱成一团，一手摸着额头，一边看着正在晃悠的罪魁祸首。 “这玩意儿咋还带刺啊？” 苏子苓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身后的长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嗯，不愧是主仆，就连捂头都一模一样。 随即又看了一眼半空中摇晃着的佛手瓜，她将它摘了下来，“这种是老了的，所以上面有刺，若是这种嫩的，成熟度刚刚好的，刺头就是软化的。” “口感都差不多，但是这种老的会更容易久存，嫩的放不了多久就会蔫了。” 沈星野点点头，随即又将头低下了一些，看着这一眼看不到头的佛手瓜林，他好奇道：“你这是种了多少棵啊？” “不多，三十几棵而已。”随着她摘得越来越多，背篓也有点往下坠了。 沈星野还没说话呢，长策主动上前替她接了过来，“姑娘，我来吧。” “你来？”苏子苓也就犹豫了片刻，“成，那我再摘一点，正好一会儿走的时候你们带一些走。” 沈星野也学着她的模样跟着摘了起来，“你这是打算储存起来自己吃还是拿出去卖啊？自己吃的话应该吃不了这么多吧？” “那肯定是吃不了的，选一部分好的拿出来留种，其他的都拉出去卖了。” 不少人见过这瓜长得好，村里人已经开始跟她预定了，让她给留一些种子。 苏子仲成亲的时候大家都吃过这瓜，味道还挺好吃，最主要是产量高啊。 种了以后，就算不能卖，自己吃也不错啊，而且这瓜也比较能放，放个半年多是不成问题的。 “这瓜亩产大概多少？我咋感觉比红薯还要高上许多啊？”沈星野越摘越上头，随着他们绕着地边走了一圈，他对于这东西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就差一会儿回去尝味道了。 “亩产？”苏子苓皱了皱眉，“这也没法算吧，这一棵大概结了两百多个，好的三百出头是有的，就是个头小了些。” “这大多数都是半斤，一斤的很少，取平均数的话，一棵佛手瓜就是一百二十多斤，我种了三十几棵，差不多就是四千斤左右。” “亩产的话还真不好说，因为我这个是直接种地边的，没有种地里，若是整块地种植，亩产不会低于六千斤。” “六千！！！” 沈星野瞪大了眼睛，“不低于？” 苏子苓还算淡定，毕竟她这还是对半说的，在现代，上万斤也是不成问题的。 “我滴乖乖，这要是全种佛手瓜，那我们大周岂不是就不缺粮食了？” 苏子苓瞥了他一眼，打击道：“你想得美，天天啃这个瓜能受得了？只能说，两者都种，只不过有了这瓜，大家能多吃饱一些。” “家家户户在房前屋后都种上两棵，这一个冬季的瓜可就不用愁了，而且这瓜既能做菜，也能填饱肚子，味道也不错，值得一试。” 沈星野点点头，“成，那你这些瓜再多养养，养老一些，别着急摘，摘嫩了也不适合做种子，我今天回去跟大家商量商量，定下来了再跟你说，也省得你拿出去卖。”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绕了一圈回到原地，“这里面种的是什么？我刚刚隐隐看到了一些。” “姜芋树，还没有完全成熟，还得再等几天，等加工好了给你送点过去。” 听到要给他送，沈星野抿着的嘴，缓缓上扬，最后没压住，直接龇着一口大牙，“成，那你可别忘了。” 第658章 这后生也不错，说亲了没? 回到家时，苏老爷子他们第二趟早已经送回来了，只等这第三趟送回来就要吃饭了。 “阿奶，我回来了！” 门一打开，就看到苏阿奶坐在门当上剥玉米壳，黄澄澄的玉米放在她身后，米白色的玉米壳则是满院子飞。 “回来了？赶紧做饭去吧，你阿公他们第三趟估计也快要回来了。” 大约是听苏老爷子他们说过，所以在看到沈星野的时候，她双手杵着膝盖，慢慢站起身来，“民妇见过……” 苏阿奶礼行了一半就被沈星野拦住了。 “别、别、别，阿奶你这一礼，我可是要折寿的，可不兴行啊，我跟小青妹妹熟得很，你是她阿奶，那也就是我阿奶，再说了，今天可没什么县令不县令的，” 他挠了挠头，“我今天就是过来蹭吃蹭喝的，顺便把吃不了的也带着走。” 苏子苓站在井边，打了盆水，听着他的话，轻笑出声，“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说完又对着苏阿奶道：“阿奶，他说别客气你就别跟他客气，你这么客气，他待会儿估计也不好意思拿东西了。” 苏子苓虽然这么说，但苏阿奶却不能这么做，她笑着摇了摇头，“礼不可废，”她愣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沈星野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阿奶，这礼也行了，待会儿可不兴再来了。” “行了，赶紧过来洗手，”苏子苓大约也是看出了苏阿奶的不自在，她赶紧出声解围。 “嗳，来了。”沈星野小跑着过去，一边洗手一边偷偷的看着苏阿奶，压低了声音对苏子苓道：“要不我还是回去吧，看你阿奶这样，等会儿你爹他们回来了，估计也这样，搞得大家战战兢兢的都不自在，估计也吃不好饭。” “不过，你怎么不怕我？” 沈星野这才回过味来，不提初次见面，就他任职后第一次见面，即使知道他是县令，她也是不卑不亢的，话语里听着很是恭敬，但语气跟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半丝害怕。 苏子苓愣了愣，垂下了眉，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我不是本地人，所以缺少敬畏之心吧？ “我一个厨子，我还怕你一个吃货？” 她的回答，是沈星野没想到的，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咧着嘴，“也对，不过，什么是吃货？” “就是爱吃，光吃不会做，你就是最好的代名词。” “哦，”他淡淡的哦了一声，“咦？你这肥皂怎么感觉比我府里的那些泡沫还要多？你自己做的？” “你怎么知道的？” “这样式不一样，颜色也不太一样，而且你这个更好一些，还真是你做的啊？还有吗送我两块。” “没了。”苏子苓一口回绝，无患子她本就没找到多少，做的这点也就只够自己用的。 “别啊，我不白要，我给钱！” 听到给钱，苏子苓脚步微微顿了顿，随即很快就坚定了，她现在已经有小金库了，所以已经可以抵挡诱惑了，这要是在去年，高低得拿两块出来卖了。 “一两银子，你卖我两块。” “不……成啊，回去的时候给你。”苏子苓差点就一口回绝了，好在她反应快，一两银子啊，就为了买两块肥皂？ 这败家子，嗯，不对，是这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是可以的。 反正山里的也快可以捡了，分他两块好像也行哈！ 沈星野：“……” 不是说好了不卖的吗？ 所以还是银子给的不到位啊。 见两人还在水井边嘀嘀咕咕的，苏阿奶喊了一句，“小青，该生火了，你阿公他们快回来了。” “嗳，知道了阿奶，马上。”苏子苓伸着脖子回了一声。 “你找个地方坐坐，或者出去溜达溜达也行，我要做饭了。” 堂屋里已经放满了玉米，现在人都进不去，不然苏子苓只怕会让他进里面坐着歇一歇。 “对了，小陆刚刚来了，你煮饭的时候多煮一碗米。”苏阿奶提醒她。 “啊？”苏子苓愣了愣，“陆晏来了？”她四处张望，“人呢？” “本来让他在家里歇着的，坐不住，非要跟你阿公他们下地，这不，拿着扁担，挑着花箩跟着下地去了。” 提到陆晏，苏阿奶一反常态，脸上声音里都是笑意。 “成，我知道了。” 苏子苓进了厨房张罗午饭，沈星野屁颠屁颠来到苏阿奶旁边，搬了个凳子，学着苏阿奶的模样，慢慢的剥起了玉米壳。 “阿奶，你跟陆晏很熟啊？我跟他也很熟。” 听到他的话，苏阿奶抬头看向他，“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啊，我们还是好兄弟来着，认识有好多年了……” 长策：“……” 好兄弟？ 他咋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家公子平日里张口闭口都是陆晏那狗东西。 看着沈星野为了拉近关系，将陆晏出卖了个彻底，就连他的丑事都刨了个一干二净。 他是越说越来劲，苏阿奶也挺感兴趣，一旁的长策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他就盼着，一会儿陆晏揍人的时候别带上他。 “对了，他有喜欢的姑娘没？家里有没有给他定亲啊？” 果然，八卦可以拉近彼此的关系，苏阿奶也不例外。 “喜欢的姑娘？没听他说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没定亲，也没说过亲，阿奶你是不知道，就陆晏那臭脾气，谁受得了他啊。” 苏阿奶皱了皱眉，眼里带着一丝疑惑，“小陆脾气挺好的啊，嘴可甜了，而且还能干，肯吃苦，懂的也多，还会武。” 沈星野：“……” 他有点不确定了，他们这说的是一个人？ 除了会武，上面苏阿奶说的那些，哪个跟陆晏沾边啊。 “阿奶，你确定你说的是陆晏？” “是啊。”苏阿奶点头，“他脾气可好了，就是跟臭丫头凑一块的时候，两人老拌嘴，我原本还想着，这后生不错，可以跟小青一起，结果，这丫头油盐不进的，” 前面那些，沈星野自动忽略了，这些话落他耳里就是，“两人老拌嘴，可以跟小青一起。” 他龇着一口牙，“阿奶你也觉得他们般配啊！” “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不瞒您说，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陆晏跟谁能处得这么好呢。” 苏阿奶：“？” 处得好？ 两人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的，你管这个叫处得好？ 两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各说各的，偏偏最后还能说到一起去，这是长策不能理解的。 他只能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加快了速度剥玉米壳。 谁知，苏阿奶看了他一眼，“这后生也不错，干活挺麻利的，说亲了没？没说阿奶给你介绍一个。” 长策：“……” 第659章 磕到了，磕到了 未时（13： 00—15：00），苏老爷子他们终于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苏子苓赶紧出来帮忙牵着牛，“你怎么来了？” 看到挑着满满两花箩玉米，神情轻松的陆晏，苏子苓问了一句。 “手里的事儿忙完了，暂时没事儿，就过来了，”他将玉米放稳，提步过来端架子。 他瞥了一眼旁边坐得四平八稳沈星野，“还不过来搭把手。” “哦。”沈星野老老实实起身，但嘴上却还在犯贱，“你是不是见不得我闲着？就坐一会儿，非要喊我，再说了，我就不信了，这架子你一个人端不下来。” 见他真要端，苏老爷子吓得不轻，“使不得，使不得啊，县令大人，还是我们来吧，您到旁边歇歇。” “嗐，这关起门来，哪还有什么县令啊，阿公，你到旁边去，我来就成。” 沈星野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着。 陆晏也笑着说道：“阿公，你到旁边歇歇吧，让他来，他今天是来蹭饭的，不干点活他只怕是不好意思吃啊。” 沈星野撇了撇嘴，“说得好像你不是来蹭饭似的，往前还是往后？” 他也没端过这玩意儿，自然是不懂的。 “往前，手端下面的架子。”陆晏说着还笑了一声，“谁教你端架子走后面的？这也就是牛温驯，但凡它脾气爆点，你走后面，它能直接给你一脚。” 见他们端大牛的，苏子仲跟二十则是去端小牛的。 端了架子，顺便将牛鞍也给卸了，牵到一旁喂了点盐水，再把早上泡好的红薯藤、红薯渣倒给它们吃。 “阿公，洗把手准备吃饭了。” 苏子苓打了两盆洗手水给他们，随后便进屋端饭菜。 今天人多，一张桌子还真就挤不下，她从杂物房里搬了一张竹桌子。 陆晏扭头就看到她艰难的从门里挤出来，三两步来到她旁边，一只手轻轻松松将桌子提了出来，“拿不出来怎么不喊人？” 苏子苓松了口气，“这又不重，我就是没转过来而已，给我吧。” 陆晏加快了步伐，两步就走在了她前面，“放哪里？” 苏子苓：“……” “水井边，得洗一洗，好久没用了，都是灰。” 陆晏点头，“成，我来洗，你去忙吧。” 两人很普通的对话，落在沈星野眼里，就是磕到了，磕到了。 他坐在苏阿奶旁边，激动的摇了摇她的手，“阿奶，阿奶，你看到了没，他们相处得还是挺好的吧？” 苏阿奶：“……” 这边界感拉那么足，一个生人勿近，一个男人勿近的，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处得好了？ 想到他的身份，苏阿奶不走心的应了一声，“嗯……是，挺好。” 陆晏拿了一把玉米壳，正要打水，就看到桶里有冰粉，他扭头看向厨房，“桶里的冰粉要拿出来吗？我要打水洗桌子。” “哦，要，”苏子苓拿了个盆出来，“倒里面吧，天太热了，给你们搓了点冰粉解暑，”端着冰粉，她还不忘了提醒他，“记得洗一下桶。” “嗯，知道了。” 苏子苓先把饭菜分成两份，大桌子他们坐，小桌子给陆晏还有沈星野他们四人。 苏子苓想着，他们若是跟大家坐一起，只怕苏父他们筷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与其大家都吃不好，还不如让他们单独坐。 所幸他们四人认识，坐一桌刚刚好。 今天的饭菜她也算是下了功夫了，考虑到沈星野跟陆晏都在，就多炒了几个荤菜。 主食蒸的是白米饭，早上蒸的馒头没吃完，也顺道放米饭上一起热了热。 房梁上的腊排骨被她拿下来煮了，切了几个佛手瓜进去，煮得软耙耙的，排骨里有盐，所以她也就只是撒了把葱花，油盐都不用放。 她跟沈星野去溜达的时候跟苏母说了一声想吃红薯尖，这不，苏老爷子他们第二趟回来的时候就带着回来了。 掐的不多，够炒两盘的样子，想着天热，也放不住，这掐多了就蔫了，蔫了也就不新鲜了，索性掐够一顿的就行，想吃了再去地里掐就是了。 红薯尖她轻微焯了一下水，变色就赶紧捞出来，焯水的时候加一点点盐，这样焯出来后，红薯尖才格外的绿。 油热后加入蒜末跟干番椒，炒出香味再把红薯尖放进去一起炒，最后出锅的时候稍微撒一点点盐就行。 她还去作坊拿了一把见手青回来，给他们炒了一碗青红椒见手青，这菌子，沈星野跟苏父他们都很喜欢吃。 但是听到苏子苓说有毒，他们不会处理，沈星野也就没有擅自做，几次吃见手青都是苏子苓在的时候。 别人炒她也不放心。 这不，今天她刚进厨房呢，沈星野就说了，要吃见手青。 肉菜太少，她割了一节腊肠，放在甑子底下煮着，饭熟了，腊肠也就熟了。 割了一块腊肉，又去拿了一些蕨根粉出来，做了一碗蕨粑炒腊肉。 加了干番椒跟野葱，许是有段时间没吃了，炒的时候苏子苓就馋得不行。 天太热，她舀了一碗水腌菜出来，用油炸了一碗花生米，用水腌菜拌着吃。 酸酸辣辣的口感，腌菜还脆脆的，再加上花生的酥香，这是夏天必不可少的一道凉拌菜。 想到沈星野喜欢吃泡蕨菜，她又掏了一碗出来，有几天没吃的青菜包豆腐也被拿了出来。 腌了许久，青菜已经变成了透明黄，裹了番椒的豆腐颜色鲜艳，还带着淡淡的酸香，刮开番椒，里面的豆腐也是由白色变成了米黄。 八菜一汤，她这边菜刚分好，陆晏的桌子也洗好了，他洗好了以后还甩了甩水，感觉没在滴水了这才拿了进来。 “需要帮忙吗？” 他都主动开口了，苏子苓自然是不会跟他客气，“你帮我把菜端上桌吧，菜都是双份的，一张桌子放一碗。” 陆晏没说话，卷了袖子刚要动手，苏母跟王安安就进来了，“哎呀，怎么好意思让你动手呢，小陆你坐旁边，这里我们来就成。” 苏母将他赶到一旁，跟王安安把菜端上桌，摆好后又去杂物房把凳子拿出来。 苏子苓则是拿了碗开始舀冰粉，“阿娘，可以喊我阿公他们过来吃饭了。” 第660章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 沈星野一进屋，看到了满屋子的菜，眼睛都亮了，陆晏嘴角抽了抽，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两个字，“口水。” 沈星野愣了愣，抬手胡乱抹了一把，“哪有口水！” “你收敛点，你府里厨子是没给你做饭还是怎么滴？一副饿了三天的模样。” “你没吃过那个见手青，”沈星野压低了声音，目光根本没办法从见手青上挪开。 “可嫩、可鲜，可好吃了，见手青盖饭那是一绝！哎呀！我也不会形容，一会儿你尝过就知道。” 苏子苓端了两碗冰粉，转过身来就看到他们还在一旁站着，“坐啊，你们坐这桌，”看着坐在大席上的二十，她喊了一声，“二十，你过来陪着他们。” 随后将冰粉放在他们面前，“先来一碗冰粉降降暑，今天有干饭，有稀饭，还有馒头，你们吃啥可以上灶台上舀。” 菜太多，桌子上放不下饭盆，苏子苓懒得再拉桌子，索性就全部盛出来放在灶台上。 陆晏他们那桌离得最近，伸个手就能拿到。 “小青妹妹，你让青五他们去找的那个什么木薯，就是拿来做这个芋圆的？” “对啊，本来我还想着跟着一起去的，我阿奶他们不放心，不然我们还可以跑远点，遇到其他那些新鲜的吃食也可以带回来。” 说着，她又想到了红糖，嘀咕了一句，“这红糖贵得要死，若是能找到甘蔗就好了，带点回来自己种，自己熬，可以省不少钱。” “啊？你还会熬红糖啊？”沈星野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会一点点。”上一世在她很小的时候，她们老家就是种甘蔗的，家家户户都种，每家每户每年能有个三五十吨的。 那时候甘蔗可是他们的主要来源，后来糖厂倒闭了，加上他们那边常年雨水不足，所以后来才没种了，改而种水果玉米那些。 陆晏扭头看向她，“还需要什么你写下来，有图的画个图。” “啊？”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苏子苓都懵了。 沈星野舀了一碗稀饭，夹了半块豆腐进碗里，一边搅拌一边说着，“他的意思是，可以帮你传信过去，让青五他们带着回来。” “可以吗？”苏子苓欢喜得不行，她想着，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 “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也是顺路……”后面的话沈星野没说了。 心里嘀咕，有东西找了，这不是正好合了他们的意嘛，打着走镖的名头，去执行任务。 “行，那到时候我给你加钱。” 听他这么说，苏子苓也就没客气了。 “小青妹妹，你别说，这个佛手瓜，还挺好吃的，特别甜，口感也是粉粉糯糯的，这个仁最好吃了，我觉得这瓜我天天吃也不会腻。” “喜欢吃就把那些都带回去，吃完了再过来摘就行。” “好啊，好啊，正好我们骑了马过来，可以挂马背上。” “小青妹妹，这豆腐也好吃。” “一会儿给你拿上。” “这蕨菜也开胃。” “知道了。” “这水腌菜是怎么做的？我还是第一次吃。” “很简单的，你若是拿得了，一会儿给你舀几碗带回去吃。” “行，嘿嘿，我看这个见手青……” “闭嘴！”陆晏瞥了他一眼。 “我前两天回去的时候，还去看了你爹，” 沈星野低头喝了口米汤，一个字没敢说。 他不吱声，但陆晏可没停下的打算，“老爷子身体挺硬朗，声如洪钟的，还顺带着跟我过了两招，知道我来永昌，他还说了，让我多看着你些，让你少出去沾花拈草，实在不行，就让我动手，不过他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沈星野眼睛一亮，“我就知道，我爹还是爱我的，怎么可能放任你无缘无故的……” 陆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前提条件是，别打死就行，留条命，毕竟他就你一个儿子，以后养老送终还得指望你啊。” 沈星野：“……” “得！我话说早了，我怎么感觉你才是他亲儿子？而我只是路边捡来的？” “他都做这么绝了，还想我给他养老送终？美的他！” 陆晏点头，“嗯，你爹就猜到了你会这么说，所以他说了，家里的那些钱财之类的，他就留着自己养老算了，你的话，想要就得自己挣。” 沈星野：“……” 他恶狠狠的磨了磨牙，夹了一筷子菌子，嚼得非常用力，“糟老头子，他是觉得到时候两眼一闭不需要摔碗的人了是吧？” 沈星野实在气不过，想着老头子不在身边，但陆晏在啊。 虽然他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但是，他可以恶心他啊！ 沈星野斜了他一眼，桌子底下的脚已经开始快速的抖了起来。 他还没开口呢，只见陆晏直接踩他脚背上了，问题是那家伙全程目不斜视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精准的踩到了。 “你踩我脚了。” 陆晏淡淡的“哦”了一声，“我说呢，怎么那么不舒服。”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沈星野直接一整个目瞪口呆。 “哥，不舒服你倒是把脚挪开啊！” 不挪开就罢了，反而踩得更用力了是几个意思？ “人家这是竹桌，我们还没吃饱，你给人掀了怎么办？” “还有，闭嘴，吃饭，不然就别吃了。” 沈星野：“……” 他能怎么办，谁让他打不过呢。 沈星野委屈巴巴的，只得埋头吃饭，只不过在吃到那些菜时，瞬间又将陆晏的话抛到脑后了。 甚至是最后收席的时候，注意到菌子没吃完，他还跟苏子苓说了，让她把剩下的给他装碗里，他带着回去吃。 晚上舀碗米饭，把这菌子一扣，菜他都不用吃了，光这菌子就够了。 “那你就等着躺板板吧。” “啊？”沈星野愣住，“这也会？这不是你炒的吗？咱们刚刚还吃了，怎么可能晚上吃就会躺板板。” “你得加热啊，你就这样直接盖饭，你不躺，谁躺？赶紧出去歇着吧，跑了一早上不累啊？” 苏子苓要收拾厨房，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第661章 我刀都拔出来了，你告诉我是条虫子? 沈星野还在厨房门口叽叽歪歪的，而陆晏跟长策已经跟着苏父他们在院子里一起剥玉米壳了。 门当上此时已经坐不了人了，因为那里堆满了玉米棒子，不少玉米已经溢到了院子里。 陆晏坐在苏阿奶跟苏老爷子中间，与苏老爷子聊得很投缘，苏阿奶时不时插句话他也能及时顾上。 瞥了一眼厨房那边，见沈星野还在那边软磨硬泡，他眸光轻轻闪了闪，随后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些，“阿奶，这个是猪肉脯吗？还挺好吃的，跟集市上卖的好像还不太一样。” “对，是小青那丫头做的，你喜欢吃啊？那就多吃点，不够阿奶给你拿，这猪肉脯啊，都放阿奶屋里呢。” 苏阿奶此时看陆晏是越看越喜欢，主要是人长得好看、勤快、眼里有活、跟谁都能聊得来，说话也好听。 而且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家里都来了几次了，可惜了…… 她叹了口气，可惜了她那大孙女，满心满眼都是挣银子。 那边的沈星野，还在磨苏子苓，让她教他做见手青呢，突然听到陆晏的话，耳朵动了动，鼻子轻轻嗅了嗅。 “行吧，行吧，不教就不教嘛，那我下次馋了再过来吃总成了吧？” 说着挥了挥手，“你忙吧，我去剥玉米壳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苏子苓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莫名还带着几分沮丧，心想着一会儿多给他装点泡蕨菜吧。 而她自然是没看到，转过身后，看着院子里竹桌上放着的木瓜水、猪肉脯、沙琪玛，还有瓜子那些时，沈星野的眼睛亮得吓人。 刚忧伤了几步的背影，瞬间挺拔起来，还带着几分欢快，三两步就来到了陆晏旁边。 很自觉的搬了个凳子，用脚踢了踢陆晏的凳子，“你往旁边挪挪，”随后笑眯眯的对着苏阿奶道：“阿奶，我坐你旁边。” 坐下后，他很认真的剥了几个玉米，见大家都没在看他，他手往身后伸，拿了一块猪肉脯，侧过身，一口塞嘴里。 猪肉脯入口那瞬间，他眼睛都瞪大了，见大家没注意到，一边嚼一边剥玉米壳。 一本正经的剥了几个，又伸着手去够，陆晏瞥了一眼，一边跟苏老爷子说着话，一边不动声色的将竹桌子往旁边拉了一点。 沈星野背着身子摸了半天，怎么也没摸到桌子，扭头看了一眼，确定了桌子的位置，坐直了身体又去拿。 还是没拿到，他皱了皱眉，这下都懒得装了，直接伸手去够。 “啪”的一声，陆晏一巴掌拍他手背上了。 “你干嘛？” 清脆的巴掌声引来了大家的注意。 陆晏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哦，没注意，刚刚玉米上有个虫，我就甩了一下，没想到打到你了。” “不过，你身子够这么长干嘛？” 沈星野：“……” 他张开的手指慢慢收了回来，握成拳，“那什么，坐久了活动活动。” 苏阿奶悄悄的看了他一眼，眼底带了几分笑意，心想：这县令大人，好像就是个比较贪吃的孩子。 “县……” 她县字刚开口，沈星野脸就皱巴起来了，“哎呀呀，阿奶，都说了门关起来就别喊什么县不县令的了，我爹都是喊我怀景，你们喊我小景也成。” “你确定你爹喊你怀景？他一般不都是直接喊你臭小子吗？”陆晏头也没抬的拆着台。 沈星野：“……” 喊小景亦或者怀景，苏阿奶是喊不出口的，毕竟他身份摆在那里，她退而求其次，递了个台阶，“沈公子，这些糕点都是小青自己做的，你尝尝看，虽然比不上县里卖的，但味道也还成。” 沈星野向下的嘴角瞬间缓缓扬起，“谢谢阿奶，您谦虚了，小青妹妹做的吃食味道那可都是独一无二的，县里那些也就是卖相好看，吃起来就不行了。” “中看不中用啊！”既然苏阿奶发话了，他直接光明正大造了起来，“小青妹妹也太厉害了，会种地，会做吃食，还会榨油，就连杀虫剂都会做，” 说着说着，他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沙琪玛给吸引了，“阿奶，这什么糕点？我在上京都没见过，甜而不腻，香香软软的，特别是外面的瓜子仁跟核桃这些，吃起来还挺脆。” “说是叫什么沙琪玛，我也不知道，不过确实挺适合老人吃的。”苏阿奶说道。 “不仅适合老人，也适合我，嘿嘿。”沈星野笑了两声，吃了一个沙琪玛后又转攻猪肉脯。 陆晏：“你都不挑食，比阿奶家圈里的猪崽子都好喂，肯定适合你啊，我都想不到有什么是你不吃的。” 沈星野：“……” “哼，你就是嫉妒我！” 陆晏挑眉，“嫉妒你能吃？”不等沈星野反驳，他又说道：“你够了啊，活没干多少，东西没少吃，你好意思？” “好像，是有点，”他摸了摸肚子，“撑了，那我干会儿活吧，消化消化。” 他这话，直接把陆晏都干沉默了。 苏子苓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在卖力干活的沈星野，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多给他装点泡蕨菜是对的。 这劳动力，划得来。 看到她出来，沈星野直接往苏阿奶那边挪了挪，随手扯了个凳子摆在他跟陆晏中间，他拍了拍凳子，“小青妹妹，快来，你坐这里。” 看苏子苓坐陆晏旁边，苏阿奶还是挺满意的，怕太拥挤，她还往旁边挪了挪。 “可以啊你，今天这么自觉，可算是没有辜负我给你装的那些酱菜了。” 苏子苓倒是没啥感觉，直接坐了下去，跟着一起剥。 “是吧，吃了饭我就过来了，起码得剥了有一花箩了吧，我跟你讲，我现在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了，这速度，咔咔……我去！” 他剥得极快，玉米壳刚撕开，就看到里面有一条肥嘟嘟的虫，突然摸到它，肉乎乎的，直接将他吓得跳了起来，玉米也被扔到了半边。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跳，将大家都吓得不轻，长策甚至站起身来到他身边，刀都已经拔了半截。 “公子？” 苏子苓也是懵的，“咋了？” 只有陆晏，嘴角抽抽的，随即扭开头，没眼看。 沈星野指着那个玉米，心有余悸道：“那里有东西，我摸到了，软乎乎的，可吓人了。” 长策默默把刀放了回去，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剥壳。 苏子苓：“……” “那是，钻心虫，虽然喷了药，但偶尔也还是有那么一两只的。” 沈星野拍了拍胸口，“这也没人告诉我有虫啊？这突然摸到了，我都没个心理准备。” 第662章 我只是脑子转得慢，不是傻 “是啊，不止你没心理准备，我们也没有，瞧阿奶被你吓得，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沈星野面色僵了僵，扭头看向苏阿奶，面色讪讪的，“阿奶，你没事儿吧？” 苏阿奶摆了摆手，喝了口水压压惊。 而陆晏，则是淡定的把玉米棒子上的钻心虫捉起来，随后放到他跟苏老爷子中间的那个竹筒上。 虽然杀过两次虫了，但还是会有漏网之鱼，所以看到了就得捉下来，不然它还会继续吃玉米。 看着他的动作，沈星野脸上满是嫌弃，“你不一脚踩死，还抓起来干嘛？” 陆晏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眼里似是几分嘲讽，几分笑意。 “哈！” 沈星野都气笑了，指着陆晏问苏子苓，“小青妹妹，他刚刚那是什么表情？他嘲笑我对不对？我看到了，他就是嘲笑我！” 苏子苓还没开口，陆晏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还算有救。” “虫子还能拿来干嘛？当然是给鸡加餐了，总不能晚上锅里放点油炸了给你吃吧？” 沈星野：“……” 想到那肥嘟嘟的虫，沈星野直接吓得打了个哆嗦，嘴里嘀嘀咕咕，身体却又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大可不必，这种好东西我是无福消受了，还是留给你吧。” 再次剥起来他还是有点后怕，那东西杀伤力是不大，但是恶心人啊，特别是蠕动的时候。 “希望我后面的都没虫，或者有虫的话别那么突然，给我个缓冲的机会。” 苏子苓被他逗得哭笑不得的。 “嗯，”陆晏点点头，“等会儿你告诉它，下次出来的时候记得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苏子苓：“……” 沈星野磨了磨牙，声音几乎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我只是脑子转得慢，不是傻。” 见他这么怕，苏子苓好奇道：“你不是剥了一花箩了吗？就一条都没剥到？” 沈星野先是愣了愣，发现苏子苓在看他，脸上表情都变得僵硬了，不敢直视她，低着头咔咔的剥着壳。 他说：“我运气好，没碰到。” 陆晏轻笑一声，“你还真好意思应，还一花箩，花箩指的是那边那个吗？” 他指着墙角那只估摸着只能装个三四个玉米棒子的小背篓说道。 苏子苓看了一眼，那个背篓是以前阿秀小的时候背的，很小只，基本放不下什么东西。 现在她大了，也不背了，但是背篓还没坏，所以除了下种的时候装一下种子，平时还真没用处。 “你这有点侮辱人了，如果是那只的话，我起码得剥了两背篓了！”沈星野梗着脖子说道。 见他着实害怕，苏子苓指了指一旁的阴凉处，“害怕你就到那边乘凉吧，这里我们来剥就好了。” “我不怕，你别听陆晏胡说八道，”沈星野摆了摆手，一边剥一边还不忘了吃东西。 一直到申时（15：00—17：00），太阳已经没那么热了，苏子苓他们找好东西准备下地。 沈星野跟长策也打道回府了，县里每天都一堆事儿，他不回去还真不行。 长策在一旁装东西，沈星野气鼓鼓的看着陆晏，“你不回去？” 陆晏挑了挑眉，一边戴帽子一边说着，“不回，县里又没我的事儿。” 沈星野恨得咬牙切齿，他也不想回去。 “好了，酱菜每样给你装了一点，我没拿太多，这东西若是碰了油了就要坏，先拿这么多，你吃完了再过来拿就行。” 苏子苓把酱菜给他装在小坛子里，一个坛子也就能装一碗的样子。 上午摘的那背篓佛手瓜也被她拿了出来，直接倒进麻袋了，扎好口子放一边。 “这佛手瓜你也带着回去，用骨头熬个汤，佛手瓜削了皮再切成滚刀或者片都行，煮耙了就能吃，其他调料也不用加，放点盐就行，这个比较好做，你跟掌勺师傅说一声就行。” “对了，看你喜欢吃糕点，每样给你包了一些，都放里面了。” “菌子酱的话改天你再让人过来拉吧，你们今天骑的马，不然就可以顺道拉着回去了。” 沈星野点头，“成，过两天让他们过来拉，我也想直接坐马车到村里的，这不路还没通嘛，今天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再有半个月估计就差不多了。” 路比苏子苓预期的慢了许多，原本以为八月十五以前可以挖通，没想到那阵子虫灾耽搁了不少时间，后面又下了几天雨。 前前后后半个月就去了，后面又忙着除草、施粪、二次喷药跟秋收。 这不，眼瞅着进九月了，还没挖通。 沈星野跟长策离开，陆晏跟着苏子苓他们下地，每天天不亮起床下地，送一趟玉米回来吃早饭，然后接着干。 一直到午时再回来吃晌午，歇上一个时辰没那么热了这才接着下地。 如此忙了五天，这才将所有的玉米收了回来，地里的玉米杆也砍干净了。 收完了玉米苏母他们也开始忙活着给红薯翻藤，苏子仲他们也开始出摊了。 地里的玉米是收完了，但家里同样堆满了玉米棒子，怕最底下的会捂出芽，苏父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把红薯藤翻完。 翻完后便安心在家里剥玉米壳了，今年多种了季云初跟苏永和家的地，所以玉米也是去年三倍有余。 往年都是剥了壳晒几天就开始脱粒，今年不行了，没地方晒。 所以每根玉米棒子上都会留两匹叶子，六根打成一个结，最后一串一串的挂在房梁上。 这样玉米干得更快，也不占地方，需要多少就脱多少，唯一的缺点就是，老鼠总会过来啃。 进入九月，天气凉了许多，想着荒地里的佛手瓜，已经成熟了一部分了，就想着先摘回来。 不然熟透了它也会自然脱落，到时候摔坏了可就做不了种子了。 苏母他们坐在门当上剥着玉米壳，连续剥了几天，手指都有点受不了。 苏子苓让老爷子削了几个竹片，人手一个，用竹片把壳挑破再去剥就会轻松的多，也就不需要用手直接撕了，能省了不少力。 苏子苓找了几个麻袋，背了一个背篓，又拿了一根扁担，“阿娘，我去荒地把黄了的佛手瓜给摘了，下午你们记得过来接我一下。” 说着她还去把牛牵了出来，给它们套上牛鞍，最后还把架子也给拿了出来。 “摘佛手瓜？你一个人成吗？让你爹跟你去吧。”苏母回头看了一眼，嘴上说着手里动作也没停。 第663章 你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 “那天我去看了一下，还没全黄，我一个人去摘就好了，你们还是在家里剥玉米壳吧，这天瞅着起云了。” 套好牛鞍，她还把牛嘴也给套上了，怕牛丢了，把牛铃铛也给挂上。 牛脖子上突然挂了东西，它有点不习惯，甩了甩脖子，清脆的铃铛声便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苏母看了一眼天，果然如她所说的，慢慢的聚集了一些云，在百花洞生活了几十年了，看这个情况大家都知道，这三五天之内，必定有雨。 “你一个人去的话，牛就不要牵着去了吧，晚点让你爹赶着过来就成。” “没事儿，我给挂铃铛了，丢不了，到时候把它们拴山里，我去摘佛手瓜，等到了晚上估计它们也吃得差不多了。” “这关家里，一天也吃不少草呢，这忙起来的时候，可没时间去割草。” 一切准备就绪，她背着背篓，牵着牛就要出发，陆晏跟着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吧。” “对、对、对，”苏母反应很快，“让小陆跟你一块去，到时候把牛拴好了，能摘多少摘多少，摘不完等玉米壳剥完了我们再来摘。” “嗳，知道了，阿娘，那我们走了。” 苏子苓在前面牵着牛，陆晏就走在后面赶，大牛走前面，公牛也会跟着走，赶起来倒也不费事，主要还是怕它调皮，突然跳人家的地里去糟蹋了庄稼。 “那边那片是什么？”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看到不远处有一片开着黄花的地，陆晏这才出声打破寂静。 “哪边？”苏子苓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看花长得有点像葵花籽的花，而且这段时间地里就只剩红薯了，那地该不会是你家的吧？” “还真让你蒙对了，”苏子苓笑了笑，再次看向那片花海，“那个是胰岛果，今年种的不多，成熟的话得十一二月了，到时候挖了给你送点尝尝。” 胰岛果的话跟向日葵差不多，只不过一个长得很大，一个是迷你版的。 看她种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陆晏好奇的问道：“这也是你让人帮忙带的？” “这个还真是意外，原本是想让商队帮忙带点番椒的，结果陈三见这些东西在本地还挺多的，就带了几个给我看看，我看着还行，就让他帮忙多买了一些。” 陆晏点了点头，提到番椒，“我看今年你们村番椒种的也挺多的，别的村好像也种了一些，应该是够吃了，怎么还让镖队他们帮忙寻？” “这玩意儿哪有嫌多的，而且那边盛产番椒，因为气候、土质的原因，他们的番椒颜色会更好看，味道更香，就是少了些辣味。” “买回来后可以跟我们自己的混一起，这样色香味都有了，而且今年我打算多做些酱菜，萝卜干啊，胰岛果啊这些，都要腌制，实在还有多的，可以制作成烧烤料去卖。” “哎，到了，你牵着公牛，我怕它跑了。” 说话间两人已然来到了地边，苏子苓先将大牛拴好，把架子、牛鞍那些取下来再取牛笼嘴。 大牛开始吃草了，她才去牵公牛，公牛年纪还小，到了山里正是想狂奔的时候，苏子苓刚牵过绳子，它就一肚子劲儿开始撒腿跑。 好在她早有准备，“淦，我就知道你想跑。”苏子苓速度也快，它跑那瞬间立马就近围着树绕了一圈，“小样！就防着你来这套。” 她这一套动作下来已然熟练得很，想来没少吃它亏。 “看来它没少从你手里跑掉。” 拴好后，苏子苓发泄似的，一巴掌拍它屁股上，“那可不，别看它是牛，聪明着呢。” 苏子苓接过背篓，从里面拿出竹筒，喝了口水后，指了指前面的佛手瓜，“走吧，就那儿了。” 这么一大片佛手瓜，陆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就是我们这几天煮着吃那个？” “对啊，赶紧摘的，看着表皮是黄色的，然后有刺的摘，嫩的再养养，不然就是现在摘回去了也放不住。” 苏子苓背背篓，给陆晏递了一个麻袋，顺便告诉他要摘哪种。 陆晏个子高，站在架子底下还得弯着腰，架子下面挂的瓜多，他一不小心就被撞了头，看着他这别别扭扭的动作，苏子苓“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要不你去摘外面的吧，这里面的我来摘就行。” 陆晏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不用。” 看她笑得欢，他语气里又多了几分恼羞成怒，“赶紧摘你瓜吧你。” “知道了，知道了！”苏子苓应了一声，“对了，过两天又得进山找银耳去了，你还要吗？不要的话我就给沈星野，毕竟那家伙钱多。” 沈星野那家伙，在苏子苓这里，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财主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还喜欢吃。 “那你给他吧，反正不管给谁，这东西最后也是要进宫，不过你说的对，他钱比较多，能坑就多坑点。” 难得的，在坑沈星野钱的路上，这俩人的想法又是出奇一致。 没办法，谁让那家伙钱袋子是真的鼓啊，不过陆晏说的话苏子苓可不赞同。 “什么叫坑啊，我这人，最讲诚信了，从来不骗人，不说谎，再说了，我那银耳品质可都是最好的，好东西卖得贵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陆晏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的对，你是不骗人，不说谎，比如说你的套种，垄沟种植，还有杀虫剂都是从《农政全书》上学的。” 苏子苓：“……” 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已经去看过那本书了，此时再狡辩好像有点苍白了。 苏子苓手上的速度快了几分，久久没听到她说话，陆晏挑了挑眉，“你怎么不说话了？” 苏子苓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人真是好生没趣，你这样，”她歪了歪头，“有朋友吗？” 这次轮到陆晏被噎住了。 苏子苓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她轻轻哼了一声，话音一转，“话说，你现在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什么都敢说。” “什么？”陆晏没反应过来。 第664章 摘佛手瓜 “你刚刚说银耳要送到那个地方去。”苏子苓含糊不清的说着。 “哦。”陆晏恍然，“既然你都知道那么多了，再多一点少一点也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苏子苓满脸惊恐，“你可别害我啊，我可是知道规矩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我啊，没什么大理想，就想在这山旮瘩里种种田，捡捡菌子，再开个小食肆，把山坳买下来，开条美食街。” “哎？不对，山坳我已经买下来了，等我把手里那批菌子酱卖出去，银子到手了就一次性给你结清。” 陆晏的那一百亩山林，苏子苓没占他便宜，就按市面上的价格给他。 “不着急。”陆晏语气淡淡的，但声音里却带着几分笑意，“不过你这小理想有点大啊！” “种种田，捡捡菌子，我看你是有打算把附近的村子都给带起来的打算。” “附近的菌子基本上都送到你这里来了，今年那些人家多了不少收入，至于种田？” “据我所知，你舅舅家那边你是想让他们种茶叶跟种魔芋，还有养鸭子跟养鱼那些，这边你是没怎么插手，所以收益跟你没关系。” “王家村定好的是冰粉，桑树坪的番椒最好，所以桑树坪那边明年会大量种番椒。” “嗯……石凹村兔子养的多，你在卖烤兔子、风干兔，所以那边是大量养殖兔子。” 听着他一一细数，苏子苓吓得眼睛都瞪圆了，最后却也只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一句，“二十这个叛徒！” 陆晏：“……” 最后她还是解释了一句，“每个地方的气温、土壤还有降雨量都不一样，所以每个村子都有适合他们种植的农作物，像我舅舅那边，他们气温普遍比较低，种玉米也不是不行，但是收成远比不上我们这边，但是他们那边比较适合种茶树。” “桑树坪也是，他们的土壤是红土的，用来种番椒最合适了，不仅结得多，颜色也会好看很多，我们村日头太大了，晒番椒还要勤翻面，不然很容易晒成干泥鳅。” 陆晏低头看了她一眼，“那你是打算在你们村大量栽油茶树？” “对，还有甘蔗，我们这边也挺适合甘蔗生长的，若是真找到了，还可以开个糖坊。” 红糖那么值钱，若真找到了，赚得可比现在多多了。 不过，“对了，我们是不是不能私开糖坊啊？” 陆晏轻笑了一声，“这个就教给我吧，”他说：“你画出来的那个甘蔗，我看了一眼，楚国那边比较多，只不过他们不叫甘蔗，而是叫薯蔗。” “他们那边盛产蔗糖，咱们大周的蔗糖大多是从他们那边进来的，所以价格极高。” 薯蔗？ 苏子苓默念了一遍，随后点了点头，“是这个名字，有些地方叫甘蔗，有些地方叫薯蔗，也有叫接肠草的。”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大周没有糖坊？” 苏子苓还真不知道这个，她只知道红糖超贵，她平时大多数时候买的都是饧糖，万不得已才会用红糖。 “也有，咱们的糖坊生产的是饧糖跟饴糖，大多是稻米、玉米、高粱这些做的，蔗糖还真没有，一个是工艺复杂，一个是没有薯蔗。” 陆晏摘完一麻袋，扎好口子送到一旁的树下，又拿了一个麻袋继续摘，看着地上掉着的佛手瓜，他问道：“地上的不要了？我看着还是好的。” 苏子苓也看了一眼，东一个西一个的，估摸着可以捡一背篓了，“要的，等会儿摘完了再捡，这种掉地上的，基本上都有伤，留着自己吃吧，做种子是不成了。” 她没想到大周竟然没有甘蔗，她还以为只是她们这边没有而已，“难怪人家富，这经济命脉牢牢抓手里，能不富嘛，不过，你就没想过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陆晏微微扬眸，眼里带着笑意，仿佛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比如呢？” “比如？”苏子苓努了努鼻子，恨铁不成钢的说着，“明着不行，那就去偷啊！这有了甘蔗，还怕不会制糖？” 她理直气壮到陆晏都没法反驳，“不对，”她摇了摇头，“这读书人的事儿叫拿，你们练武之人的事儿叫借。” 陆晏都有点懵了，“借？” 苏子苓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对啊，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她这说法，陆晏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苏子苓扭头看了他一眼。 陆晏摆摆手，收了脸上的笑笑，“对不住，对不住，今天又学了两个字的用法，没想到还能这么用，不过，这还，是怎么个还法？” 苏子苓眨了眨眼，“还？我没说还啊！” 陆晏：“……” 好、好、好，这不还是偷嘛！ 刚刚整得那么高雅，他还以为真要还呢。 苏子苓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别告诉我你没去借过。” 陆晏：“……” 还真去过，只不过这薯蔗在楚国是重点保护对象，不管是种植还是制糖，都是官府严格把控着，所以还真不容易。 他倒是带回来过一些，奈何那些酒囊饭袋，上朝的时候吵得天花乱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真到了动手的时候一个个的，屁用没有。 “这甘蔗这么难搞，那你还把信寄出去，青五他们能带得回来？” “你会种的话，他们会想法子的。”只不过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罢了。 后面的话陆晏没说，但苏子苓不傻，她还记得红薯是如何带进来的，所以，对于甘蔗这种重要的经济作物，楚国一定是严加把控，进出的各个关卡肯定也是派了把守的。 她沉思了片刻，“整根的话目标太大，不易带出来，为了方便伪装，你可以告诉他们，甘蔗可以砍着一节一节的，长度为三四节作为一节，只要保护好节口处的芽口就行。” 陆晏有点懵，“砍了回来还能成活？” “为什么不能？”苏子苓白了他一眼，跟在看二傻子似的。 “等我们种的时候也是要砍的，砍短一些，”见他眼里有震惊，苏子苓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你别告诉我，你们前面拿回来种的没砍？整根埋的？” 陆晏没说话，只是摘佛手瓜的速度快了些。 第665章 被人追着砍 “噗……哈哈哈哈！”苏子苓想想就觉得好像，“你们也怪不容易的，一整根扛着回来啊？那人家楚国人是不是就扛着刀追着你们砍啊？” 苏子苓原本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让她蒙对了。 听到她说被人追着砍，陆晏摘佛手瓜的手，很明显的顿了一下。 “不过，既然你们带回来了，为什么没种活？” 陆晏没好气道：“我哪知道？我就负责带回来。” 苏子苓捏了捏下巴，“不应该啊，只要有芽口，甘蔗挺好成活的啊，没种活，难不成是芽口都没了？” “对了，做种子的话，最好是要成熟的甘蔗，今年的甘蔗，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个多月到两个月才成熟，告诉他们可别砍早了。” “嗯，他们会先去黔国，到时候先把木薯还有番椒那些运回来，到时候还得带些货物才能上楚国。” 毕竟是打着商队的名义进去的，若是两手空空的去，只怕刚进去就会被人盯上。 两人一边摘一边说着话，苏子苓还问了他，楚国有没有制出冰糖跟白糖，听他说没听过，苏子苓乐得不行。 若是顺利的话，年底就能把甘蔗送回来，明年二三月就能种下去，明年年底也就可以收了。 到时候她们也就有自己的红糖了，就是不知道这甘蔗能带多少回来。 若是少的话，只怕她还得种几年才能传播起来，到时候就可以熬红糖，制白糖跟冰糖了。 太阳西斜，她们的佛手瓜已经摘完了，地上掉落的也捡了满满一背篓，见苏父他们迟迟没来，两人又进去地里看了一眼姜芋树。 姜芋树很高，人走进去就看不到了，地边有两棵小的还开着通红的花，苏子苓摘了下来，吸了一下花朵，甜甜的，里面有蜜。 她给陆晏递了一朵，“你要吗？” 陆晏摇了摇头，“这些怎么没花？” “有啊，剪了，姜芋开花会消耗一部分养分，把花剪了可以提高产量，这两朵没剪估计是遗漏了。” 看着根部已经干枯，上面带着黄色的姜芋叶，苏子苓从背后拿出镰刀，割了一窝姜芋树，随后用力拔了起来。 “过来帮帮忙，还有点难拔。”苏子苓朝着一旁的陆晏招了招手。 “你站旁边！”陆晏摆了摆手，见苏子苓退开了这才上前去拔。 姜芋埋得很深，加上有段时间没下雨了，这块地又是荒地，土比较生，一时之间陆晏景是没拔动。 “要不，我用镰刀把旁边的土挖开点？” 土太硬了，实在没办法，两人用镰刀把旁边的土挖开了一些这才拔了出来。 这一窝拔出来，连土带姜芋的，得有个二十几斤，苏子苓提了一下，还有点重。 小心的将旁边的泥土扒开，这才露出了里面洁白的姜芋来。 “这要怎么吃？看着挺高产啊，一窝就拔出来这么多。” 苏子苓点了点头，“我选的，能不高产嘛！” 她一边抖落着泥土一边说着，“可以直接蒸，也可以炒菜，这姜芋还有一个名字叫旱藕。” “旱、藕？”陆晏一字一顿念着，“这左看右看也不像藕啊。” “它出粉率高，藕可以做藕粉，这个姜芋也可以做姜芋粉，吃起来不比藕粉差。” “这样，咱们再挖点，今晚回去舂了，然后把粉过滤出来沉淀着，明早给你尝尝什么叫姜芋粉。” 苏子苓说着，竟也犯馋了。 姜芋有股特殊的清香，做出来的姜芋粉颜色偏褐色，粘稠度高，吃起来也很甜。 姜芋适应能力强，产量高，但是也有一点缺点，那就是口感较差，跟红薯是没法比的，不过用来充饥是没问题的。 最好吃的，估计也就是做成姜芋粉了。 苏子苓一边割姜芋树，一边给陆晏普及姜芋的吃法还有优点那些。 对于陆晏来说，适应性强，产量高就是最大的优点了，想着有些地方不怎么适合种粮食，产量也不行的，若是种了这个，只怕他们的温饱也就能解决了。 两人一边挖，一边说，嘀嘀咕咕的，时不时的还要竖起耳朵听一听牛铃铛有没有在响。 太阳将将下山，苏父他们终于来了。 几人站在地边，“小青？小陆？走了，回去了。” “嗳，马上。”苏子苓起身回了一句，“爹，你们带麻袋了没？” “怕你们的不够，带了两只过来，你要要吗？那我给你送上来。” 苏父也就这点优点了，不管去哪里，麻袋背篓是必带的，就怕找到什么东西没地方装。 “要，拿两个吧。” 还有两块没抖，苏子苓对着陆晏道：“你先抖着，我去割把茅草，顺便把姜芋树也捆着回去，这丢一晚上，明天就蔫了。” “成，你去吧。” 苏父进来时，就看到那堆白花花的姜芋，陆晏在抖泥巴，苏子苓在捆姜芋树。 “爹，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苏父摸了摸鼻子，声音都小了些，“我们给忙忘了，这不想着赶紧剥玉米，一时之间没注意给忘了，还是你大哥回来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呢，不然你们今晚只怕是要赶夜路了。” “你可真是我亲爹，这也能忘。”苏子苓嘴角抽抽，“我大哥他们跟着来了没？” “来了，也不知道你们摘了多少，就都来了。”苏父蹲下身帮忙捡姜芋。 “这姜芋是熟了？” “对，可以挖了，等玉米壳剥完了，抽一天时间，全家一起来挖，我估摸着差不多就可以挖完了。” 见苏子苓在扛姜芋树，陆晏皱了皱眉，“你放着一会儿我扛下去吧。” 苏子苓试了一下，还真扛不起来，她偷懒，就直接捆成一捆，没想到捆多了。 苏父扭头看了一眼，“你别扛了，靠在地边吧，小孩子不能扛太重的东西，不然会长不高的。” 苏子苓：“？” 她一脸无语，“爹，我已经十七了。”这骗小孩子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苏父点了点头，“我知道啊，这不还能再长长嘛。” 第666章 送瓜 所以？ 她爹这是嫌她矮了？ 苏子苓撇撇嘴，反正她也扛不动，索性就直接靠在地边了。 看着地里爬进来的佛手瓜藤，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朝着蔓藤走去。 蔓藤是从架子上爬下来的，上面结了三个瓜，不大，而且还特别嫩，只不过上面沾满了泥巴。 想着今天摘的都是老的，嫩的也没怎么吃过，她就三个一起摘了，顺便把藤条扔到了架子上面。 这嫩的，拿回去清炒或者凉拌都成，而且过了寒露的瓜比平时的吃起来会更甜一些。 苏子苓看了看架子上的瓜，想着这批估计可以霜降后再来，那时候的瓜才是最好吃的。 “走了，怎么还在摘？不够吗？”陆晏挑了两麻袋姜芋，苏父则是去扛姜芋树。 一转头就看到苏子苓还在摘佛手瓜。 “够了，看到这里有几个嫩的，直接躺地上，这太阳一晒根本长不大，索性摘回去清炒了吃吧。” 苏子苓小跑过来，“我大哥他们呢？” “在下面给牛套鞍子呢，没想到你们摘了这么多，得亏我把你大哥他们都喊来了，不然光咱们父女几个，只怕是拿不回去。” “这姜芋树都老了，还拿回去干嘛？长得旺就算了，还有点死沉死沉的。” “拿回去喂牛、喂猪都行，喂不完的话可以切了晒干，冬天没草的时候喂也行。” 苏子苓出了姜芋地，就把手里的佛手瓜放背篓里，背上背篓跟着苏父他们往外走。 等她们出了山脚时，苏子仲他们的架子已经勒好了，看到苏父他们出来，苏老爷子牵住牛，苏子仲跟二十负责端架子。 老爷子扛了一麻袋然后负责赶牛，苏子仲跟二十也是一人挑了两麻袋，苏子苓就背着她的背篓，一群人踩着最后一点亮光，急轰轰的往家赶。 “哎？小青，你们这是干嘛去啊？这个点才回来。” 来到三叔婆家门口，她出来倒水正好看到了她们回来。 看着这牛驮的驮，人挑的挑，麻袋扎得严实，也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去荒地摘瓜了，三叔婆你做饭呐？”苏子苓停了下来。 苏老爷子冲着她点了点头，“牛驮着东西，得先赶回去，老三家的，有空上来坐啊。” “嗳，大哥你们赶紧回去吧，把东西送回去了就下来吃饭啊，今天杀了鸡。” 三叔婆尤为的热情。 “饭就不吃了，下次再来，你们忙着啊。” 苏老爷子他们回去了，苏子苓把背篓放在了她们家门口的石头上，放稳后给她拿了几个佛手瓜。 “三叔婆，给你拿几个瓜，这瓜老了，得削皮，不削皮可嚼不动，有骨头放个骨头一起熬，没有骨头就放点油盐就行，这两天的瓜比前段时间的好吃多了。” “只不过我这背篓的都是熟透了掉下来的，你不嫌弃我给你多拿两个。” “就是上次你大哥结婚时候吃的哪个？”三叔婆直接把瓜放盆里。 苏子苓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那时候吃的是嫩的，这个是老的，地里还有一些，你们吃的话可以去摘。” “哎呀，那个瓜好吃得嘞，我们还是头一次吃这种瓜，不嫌弃，不嫌弃，这瓜好好的，又没坏，又没烂的，再给我拿两个，这瓜我们喜欢吃。” “嗳，成，多给你几个，”苏子苓又给她拿了几个出来，看到院子里正在收衣服四叔婆，她喊了一声，“四叔婆，我捡了几个瓜，你把篮子拿着出来，我分你几个。” 听到有人喊，四叔婆还愣了愣，倒退了几步，弯下腰，在看到门口的苏子苓时，脸上笑开了花。 手里收了一件衣服也被她挂了回去，怕苏子苓着急回家，她小跑着回屋拿篮子，一边找东西一边嘀咕，“你带回去自己吃好了，还给我们分干嘛，我可听你四叔公说了，你们家这瓜今年是拿来留种的，不然我早去要了。” 苏子苓笑了笑，“四叔婆，不着急，你慢慢找。” “这瓜种出来本来就是拿来吃的，种子要留，但我们也得吃饭啊，总不能种了一年了，味都没尝过吧？那岂不是白种了？” “我说不过你，”四叔婆提着篮子大步走来，“这个给你。” “呀？”看着碗里那大大的一块蜂蜜，苏子苓眼睛都瞪大了。 “四叔婆你这哪来的蜂蜜啊？还是小挂蜂。” “你二叔去山里割草遇到的，割草不小心碰到了，人被叮了一个包，眼睛都鼓起来了，他气不过，说总不能被白白叮了吧，” “然后就给一窝端了，蜂蜜但是挺多，不过他也没讨到好，又被叮了好几箭。” 苏子苓想到那画面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我二叔没事儿吧？” 四叔婆摆了摆手，“没事儿，能有啥事儿，你二叔那皮糙肉厚的，把箭拔出来，养养就好了。” “那这也太多了，你拿回去一点，看这块头，你只怕是整个蜂饼都拿来给我了吧？”苏子苓把碗递了回去，这蜜确实好，过滤出来估计得有个小一斤。 这挂蜂蜜本就不多，看样子只怕是全给拿过来了。 “哎～家里还有，给你拿的这个是挂蜂蜜，你二叔还割了一块涯蜜，多着呢，你拿回去吃吧。” 四叔婆又将碗推了回来，怕她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信啊？那你问问你三叔婆，家里是不是还有？” 三叔婆跟着点了点头，“你就收下吧，你二叔割的多，我们也分了一块呢。” 听她们这么说，苏子苓也就收下了，“还有涯蜜呢？我二叔搁哪找的？” “去得远着嘞，本来是回你二婶家，然后去帮忙割草，就遇到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座山。” “你这瓜长得可真好啊，那天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一片都是绿茵茵，捡菌子的时候也去到过，结得可这多啊，密密麻麻的，今年你给我留几个啊，我也种几棵。” 四叔婆爱不释手的，看着篮子里的佛手瓜笑得合不拢嘴。 “成，都有，今年一家给留两个，房前屋后种上，再给搭个架子，平日里浇点水，再弄点鸡粪那些进去，长得好着呢，吃都吃不完。” 第667章 左手蜂蜜右手鸡肉 “今年先种两棵，明年就可以自己留种了，到时候想种多少种多少。” 村里的苏子苓想好了，就每家给两个，当做是做人情了，其他村想种的话还得掏钱买种子。 不过就冲这个产量，只怕不少人都会来买。 见两人在说话，三叔婆将盆送了回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大碗鸡肉，扎扎实实的一碗，“你把这个端回去吃，让你们下来吃饭一个个的都不来，这是怕三叔婆家里饭不够吃呢。”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三叔婆，真不是这个意思，家里我嫂子他们也做好饭了，而且我们家玉米壳还没剥完呢，你看这天气，” 苏子苓指了指天边，只见那大黑云一朵叠一朵的，看着很是吓人。 “鬼知道这天什么时候来雨，我阿奶他们也是天天忙着剥玉米壳，哪有空啊，这样，等忙过这阵子，我请你们上家里吃饭，到时候让你们尝尝我新种的吃食。” “玉米壳还没剥完啊？”两位叔婆都皱起了眉。 “没呢，今年多种了几亩荒地，还有季婶家的，永和叔家的，加一起就忙了点。” 苏子苓没接鸡肉，太大碗了，看着半只鸡只怕都舀过来了。 “哦，对、对、对，我给忘了，今年你家的地多了些，这肉你倒是接着啊，我这手都酸了。” 三叔婆往前递了递。 苏子苓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这太多了，你全给我舀了，家里还有得吃吗？” “这你就别操心了，今天这只鸡啊，大着嘞，若不是它叨了人，我还要多养两天呢。”三叔婆态度强硬的把碗递给了苏子苓。 “啊？叨人？” “对啊，养了这么久了，今天追着你小弟叨，给孩子叨得哇哇叫，一气之下你三叔公给了它一扁担，鬼知道它竟然没躲开，被打死了。” “索性就烧了水给一锅炖了。” 说完几人也都哈哈笑了起来，四叔婆还说了，这鸡通人性，这是知道他们馋肉了，所以送上门了。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吧，这天快黑了，留你在这里吃饭你又不吃。” “哎，那三叔婆、四叔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有空上来坐啊。”苏子苓笑着跟她们告别。 给她们一家留了十几个佛手瓜，她的背篓都轻了一半，背着半背篓瓜也就轻松多了。 “背得动不？背不动我让你阿元叔送你一趟。”三叔婆看着很是忧心。 “背得动，这也没多少，三叔婆那我回去了。” 就这样，苏子苓左手端着蜂蜜，右手端着鸡肉，背上背着半背篓佛手瓜，手上的碗有点烫，她两只手都不得空，想换都换不了，只得加快了速度。 刚到家门口，还没开门呢，就开始喊了起来，“大哥，大哥，赶紧接我一把，太烫了，我拿不住了。” 苏子仲听到声音，刚走了一步呢，就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定睛一看，陆晏不知何时，已经到门口了。 “给我吧。” 苏子苓把碗递给他，赶紧甩了甩手，看着通红的手指，跳着脚，“妈耶，太烫了，早知道就那个篮子了。” 陆晏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我看你墙脚种了棵芦荟，去折一节敷一下。” “不用，这个不是烫伤，我用井水冲一下就行。” 陆晏点了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你这落后一截，我还以为是背不动呢，看样子这是去打秋风去了啊！” 苏子苓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这人跟人确实不一样啊！” 她话题跳跃的太快，陆晏有点没跟上，“什么？” “哦，”她语气淡淡的，“没什么，就是想说，这皮厚的就是不一样，都不怕烫的。”说完就背着背篓进了厨房，独留陆晏在院子里愣了三息。 看了看手里的碗，他低笑了声，在嘴边嘀咕了一句，“小白眼狼。” 苏子苓还不知道，除了骗子，她又喜提一个白眼狼的称号。 刚进了屋，就看到王安安在炒菜，苏子苓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嫂子炒的什么菜？” 王安安笑了笑，“就煎了个麻辣洋芋，我手艺可不如你，估计是你干了一天的活，饿惨了，这才闻着什么都香。” 苏子苓放下背篓，来到灶台边，看着锅里红润润的洋芋，馋得直吞口水。 王安安看得好笑，见没人，就用锅铲给她铲了两根出来，“你尝尝咸淡。” “嗳！”苏子苓龇着牙，手都没洗，直接抓了一根，随便吹了一下就丢嘴里了。 王安安就这样看着她，还不忘了提醒她，“烫、烫、烫，你也不多吹吹。” 苏子苓边吃边说，“不烫，我现在饿惨了，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盐够不够？你喜欢吃焦一点的还是现在就可以出锅了？”王安安又给她铲了一根。 “咸淡刚刚好，一会儿出锅的时候撒一把折耳根，香菜、薄荷还有葱花，加了这些会更香，现在吃着有点生脆，可以再煎一会儿，我喜欢吃焦的。” 苏子苓手里dia着一根洋芋，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晏。 见他目光落在她手里，她三两下就塞嘴里了，下巴微微抬高了一些，眼里满是得意，“我说呢，刚刚背后凉飕飕的，原来是你在惦记我的洋芋啊。” 陆晏：“……” 看到他，就连王安安都愣了一下，随后听到苏子苓的话，她直接一整个憋不住了，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这任谁被抓到偷吃，只怕都是满脸尴尬吧？ 到了苏子苓这里倒好，她怕的是别人跟她抢。 陆晏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把碗放在桌子上，“我对抓过粪的手拿的食物不感兴趣。” 苏子苓：“……” 好家伙！杀人诛心啊！ 她冲着他恶狠狠的龇了龇牙，“那你可得记住了，一会儿这这肉你都别吃，我可是都拿过了的！” 说着还将双手放他跟前晃了晃。 她突然靠近，陆晏习惯性的后退半步。 这落在苏子苓眼里就是妥妥的嫌弃了，她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嫌弃我！” 陆晏：“我没有。” “你有，你都后退了一步了！” “没有！” “你有，我嫂子都看到了，对吧嫂子？” 陆晏一脸认真的解释道：“我说的是，我没有退一步，顶多就是半步而已。” 苏子苓：“……” 第668章 洋芋炖鸡 “小青，你手洗了没？洗洗手准备吃饭了。”苏母在井边打了盆水，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嗳，来了。”苏子苓这才退后了半步，轻轻哼了一声便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陆晏跟王安安，王安安往灶里添了两把柴，“陆公子别跟阿青计较，她就是有时候小孩脾性了些。” 陆晏点了点头，“不会。” 恰巧苏母此时正好进门，看到陆晏站在桌子边，“小陆洗手了没？没洗正好，小青她们在洗着呢，一起洗了好吃饭。” “嗳，这就去。” 陆晏转身离开。 苏母看了眼锅里的菜，随后又看了看灶台上准备好的配菜，“小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了二婶，洋芋出锅再炒个青瓜就行，不过我不会弄这个，阿青说等会儿她过来炒就行。” 王安安笑着应了一声。 佛手瓜是刚刚摘回来的那三个，苏子苓想着今晚炒大的那个，剩下两个小的正好明天早上吃。 这瓜啊，还得是吃新鲜的，放久了就蔫了，味道也就变了。 “那成，那我把桌子拉出来准备吃饭，吃了饭还能再剥一会儿玉米壳，这天啊看着看着就黑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来雨。” “咦？哪来的蜂蜜跟鸡肉啊？” “应该是阿青拿回来的，我也没想起来问。”王安安回头看了一眼。 “小青，你这鸡肉今晚要吃吗？”苏母朝着窗外问了一声。 “吃，”苏子苓边进来边甩水，“蜂蜜是我四叔婆给的，说是二叔去割的，还被叮了几口，鸡肉是三叔婆给的，都说了不要不要，硬是塞给我，没办法就拿回来了。” 苏母点了点头，“那你背瓜回来给她们两家拿了没？” “拿了，分了半背篓呢，剩下这些晚点给季婶还有隔壁刘婶家分点，还有永和叔跟永安叔家也得给点。” 苏子苓想的周到，这些人家都是平常关系比较好的，这好的关系啊，也是需要维护的，有来有往才能长久，不然哪来的无缘无故的好？ 苏母补充道：“你永安叔他们几家都给了，你不给老族长还有村长家送？” 苏子苓撇了撇嘴，有点不开心，“不是很想。” 见她这样，苏母就知道，她显然是还对上次老族长说的话耿耿于怀。 “你不想去送的话，那就让你大哥去吧，你这别人家都送了，落了他们两家，让别人怎么想？” “那你让大哥去送吧，”苏子苓拿了两个洋芋出来洗干净削皮。 “还拿洋芋干嘛？这不是有了吗？”见她拿洋芋，苏母不解。 “我把这鸡肉给炖上，一顿吃了算了，这鸡汤浓得很，加两个洋芋一起煮，洋芋里吸满了鸡汤那才香呢。” “阿娘，你先把锣锅架上吧，把鸡肉煮着。” 苏母一边照做，一边问道：“这马上就要吃饭了，能来得及吗？” “可以的，新洋芋熟得快，我切小点就行。” 苏母把鸡肉煮上，又往火塘里添了些柴，好奇的嘀咕着，“今天啥好日子？无缘无故的你三叔婆家竟然杀鸡了。” “哪里是什么好日子，纯属是那只鸡脖子痒了，追着他们家老幺叨他，给人叨得嗷嗷叫，三叔公举着扁担就去追，一扁担下去，鸡没了，正好便宜了我。” 锣锅煮东西就是比大锅要快上许多，这说话的功夫水已经开了。 苏子苓把洋芋块放进去煮着，又加了点盐调味，“阿娘，拿串大蒜，剥了放里面煮着，多吃蒜可以排毒啊。” 每次煮鸡肉，苏子苓都喜欢剥两个大蒜放里面，那蒜煮熟了就是软耙耙的，带着蒜香跟鸡肉香，特别的好吃。 “成，多剥两个，你爱吃蒜，那我们今年多种点吧。” 苏母起身从墙上薅了两个个头特大的蒜，随后坐在火塘边扒。 扒好一个丢一个进去煮着。 “是得多种点，今年还要杀年猪，到时候可以吃蒜苗炒肉、蒜苗炒猪肝，过年煮粑粑丝也要加蒜苗，不然就差点味儿了。” 就是平日里做蒜苗炒鸡蛋，或者蒜苗回锅肉也特别的好吃。 “对了，说到种蒜苗我突然想起来，我早上去田边，发现菜地里有几丛胰岛果，都在开花了。” “啊？那个不是胰岛果，是我种的雪莲果，因为没几棵，我就给埋菜地里了，它就是看着树跟胰岛果像而已，不过还不能吃，要下个月才能挖。” 苏子苓也是才想起来，她还在菜地里埋了几棵雪莲果，“对了阿娘，你去看芋头了没？我估摸着也可以挖了。” “差不多了，我看着底下的叶子都黄了，改天抽个时间去把它挖回来。” “这芋头明年也可以多种点，不止芋头好吃，它这芋梗、芋花都好吃得很，特别是炖排骨鲊，味道好极了。” 芋花跟芋梗炖排骨鲊是老苏家的最爱，但是芋花跟芋梗是有微毒的，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麻嗓子。 苏子苓做过两次，排骨鲊跟芋梗一起炖，芋梗炖得软烂，里面吸满了排骨鲊的味道，特别的下饭。 后来苏子苓不在，苏母试着炖了一次，她不知道要剥皮就直接炖了，好家伙，那一口下去，嗓子直接麻得像是有根刺卡里面一样。 苏子苓问起来她才知道，原来想吃这两个玩意儿还得要剥皮啊。 “成，到时候多留点芽口就行，或者让陈三他们帮忙着再带一点回来，这芋头口感好，粉粉糯糯的，也能当主食，倒是可以多种一些。” 苏子苓也喜欢芋头，不管是清蒸还是水煮，又或者跟鸡肉一起炖，她都喜欢。 “那可以啊，到时候还可以给你舅舅她们分点，让他们也种。” 芋头这种吃食，对于苏母来说那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我舅舅他们那边不行，气温太低了，种了估计也结不出芋头来，阿娘你看着火啊，我去把瓜炒了准备吃饭。” 见王安安那边洗好了锅，苏子苓起身去炒佛手瓜。 佛手瓜嫩，都不需要去核，可以直接切成薄片，焯水后锅里放油加点红椒跟大蒜一起炒，最后撒点盐巴调味就成。 菜好了，但洋芋还不怎么熟，苏子苓把菜温锅里，几人出去剥了一会儿玉米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回屋吃饭。 第669章 赶活 这边饭刚吃完，还没收桌子呢，就听到三叔婆他们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大哥，大嫂？这门都不关，咋人还一个都不在家呢？” “莫不是下地还没回来？” 听到声音，苏老爷子赶紧出门查看，“老三，你们怎么来了？屋里坐，屋里坐。” 苏老爷子来到院子里时，四叔婆他们已经带着几个儿子儿媳在剥玉米壳了，甚至就连家里的小孩都叫过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们玉米壳没剥完嘛，就想着吃了饭过来剥几个，反正时间还早，坐屋里也是冲壳子（聊天、吹牛），” 看着房梁上挂着的玉米串，三叔公满脸羡慕，“啧、啧、啧，今年你这收成可真好，比起往年这得增产百分之四十吧？” “哪有那么多，”苏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百分之三十左右，你们吃饭了没？没吃正好，还没收席呢。” “吃过了才来的，你赶紧回去再吃两口，我们先剥着。” 人多，两家人十几口子，门当上都坐不住，苏老爷子索性拿了抓耙过来，把玉米抓出来，让大家在院子里剥。 几人说话间，苏子苓她们也收了席出来了，随后便是一阵寒暄，大家坐在院子里，围着那堆玉米开始剥了起来。 一边聊天一边剥，时不时的还有笑声传出来，热闹极了。 看小孩子多，而且剥得也很认真，苏子苓还给他们拿了些小零嘴出来吃。 哄得他们开心极了，剥起玉米来也是一溜一溜的，比大人都快。 吃了糖那嘴也是甜得，一口一个大姐，一口一个阿姐我好喜欢你，哄得苏子苓合不拢嘴。 一直剥到天色渐暗，本来说不剥了，结果几个叔公都不动，“就这么一点了，点两个火把，一次性剥完算了，省得明天还麻烦剥，而且你瞅瞅这个天，只怕后半夜就要来雨。” 随着夜幕来临，天上的云朵堆积得也越来越多了，往常早已挂在半空的月亮此时也没了影。 苏老爷子看了看，还真就只有两三麻袋的样子，他也懒得麻烦，就点了几个火把照明，大家你一个我一个的，七手八脚的，一盏茶的功夫就给剥完了。 玉米剥完了，天空中开始飘毛毛雨，“你看我说的准吧，这还没到后半夜呢，这就开始飘雨了。” 知道她们家要拿玉米壳喂牛，所以大家还帮着一起捆。 一人拿了把茅草，扭成草绳，一捆一捆捆好，随后扔到牛圈二楼上放好。 这玉米壳啊，现在没淋过雨，看着白白净净的，还透着股香气，牛最喜欢吃了，若是淋了雨，哪怕是晒干了，也会有霉味儿。 众人帮着忙活完，就连地都给扫干净了，三叔婆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这下清秀了，就是来雨也不怕了，”说着她看向苏阿奶，“大嫂，这院子里还有外面路边有晒东西吗？你看看要不要收起来。” “要收的，你们别忙活了，坐那歇会儿，我们自己收就成，也没多少东西。”苏阿奶说着就要拉她们到一旁歇歇。 “不歇了，那我们把它搬进来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搬进来就该回去了。” 两个叔婆干活麻利，挑的儿媳妇自然也是那种风风火火的，几人说干就干，帮着把东西都给搬进屋来。 见她们这么勤快，苏阿奶倒是也不好意思了，“这一晚上的，嗑没怎么唠，尽帮着我们干活了，你们这样，下次我可不敢喊你们过来家里坐了。” “嗐，能有几个活啊，搭把手的事儿，你们地多，活也多，人就这么几口，哪干得过来啊，我们这晚上也没啥事儿，这人多一人搭把手就没了，这边忙活完了，你们也好去忙其他的。” “好了，好了，你看吧这人多，三两下就给你收完了，这要你自己收啊，哼哧哼哧得搬半天。”三叔婆笑着说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去了，大嫂你们也洗洗睡吧。” 临走，苏子苓还给她们装了些小零嘴，拿了两坛子菌子酱，又一家给了两斤粉条。 几个叔叔每天在作坊里忙，也知道这玩意儿的金贵，那自然是说什么都不要的。 最后还是被苏子苓硬塞给两个叔婆了，东西不多，让她们回家再看着分分。 果然如三叔公说的，后半夜下起了大雨。 好在玉米剥完了，院子里也没东西晒着，地里能收的也都收完了，所以这一夜，大家睡得尤为安心。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外面还在下着大雨，苏老爷子他们坐在火塘边烤着火，火塘边还烘着几个小洋芋跟红薯。 “阿公，你们起这么早啊？” “每天都这个点起来，睡不着了，这下雨也没活，你咋不多睡会儿？” 苏老爷子用棍子扒了扒烘着的洋芋，用手捏了捏，没熟，又丢进去继续烘着。 “昨天挖了两麻袋姜芋，趁下雨没事儿，我把它处理了，等这天晴了，再晒两天，就得全部挖了。” 她脸都没洗，就先去把麻袋里的姜芋倒出来，任由雨水冲刷着。 这才拿了洗脸盆进厨房里倒热水洗漱，住山里就这样，一下雨就温度骤降，不管夏天还是秋天，下雨了就得烤火。 “你们早上想吃啥？”苏子苓洗漱完站在灶台边好一会儿，没想起来要吃什么。 “我随便，”老爷子不挑，一般都是她们做什么他吃什么。 苏子苓看向陆晏，只见他也跟着点头，“我都可以。” 苏父举手，“我不随便，咱们吃抄手吧，有几个月没吃了。” “我看看有没有馅啊！”苏父不说苏子苓还没感觉，他这一说，她也馋了，想吃红油抄手。 “没肉了吗？”苏子苓四处看了看，没看到肉。 “还有，昨天早上小武他们送菌子进县里，特意让他们帮忙带了两块回来，我怕坏了，搁井里吊着呢。” 一旁正在剁猪草的王安安刚说完呢，人就傻眼了， “糟了，昨晚忘记收了，那桶里不会灌满水了吧？” 这放肉的桶若是灌满水，只怕整个井里都是油腥了。 第670章 红油抄手 “没事儿！”苏子苓转个身功夫，已经提着肉进来了，“昨晚盖井了，水没进去。” 王安安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吓死我了，你这抄手怎么做？我来帮你。” “那我和面，你帮我剁肉馅吧。”苏子苓把肉放菜板上，拿着盆去舀面。 今天这两块肉还挺好，一块纯瘦肉，一块是五花的。 她拿了纯瘦那条出来，用来做抄手再合适不过了。 等苏阿奶她们起床时，苏子苓这边已经在擀皮了，“阿娘，你来得正合适，快来一起包。” “我真怕我全部包完今天这一天就得过去了。” 八九口人，而且苏父他们饭量还大，真要包够吃，她只怕真得要包一个早上。 有了苏母跟苏阿奶的加入，四个人速度就快了，见她们上手了，她便起身去准备红油料汁了。 “阿娘你们包着，我去准备料汁啊。” “去吧，去吧，我们来就成。”苏母头也不抬。 苏子苓切了姜末、蒜末、葱花，放了勺番椒面、花椒面，然后用热油一滋啦，香气瞬间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随后加入芝麻、酱油，醋，香菇粉，这样一碗红彤彤的红油料汁就准备好了。 锅里放水烧着，趁水没开，她戴上帽子跑后院里掐了把红薯尖跟小青菜。 红薯尖是育红薯苗剩下的，还没挖，下了雨后又发了一些，见还挺嫩的，她就掐了一把，小青菜是刚撒没多久的，跟筷子差不多一样大，这个样子的小青菜其实是最好吃的。 特别嫩，而且也不苦，但是苏阿奶舍不得，她得种起来，然后吃大棵的。 见她拔了小青菜苗，苏阿奶也只是问了一句，“这青菜还没种呢，就被你给拔了吃了。” 苏老爷子给她递了一个洋芋，“吃了就吃了吧，时间还来得及，雨晴了再撒一些就是了。” 水开把抄手下锅，抄手皮比较薄，一般悬浮起来就熟了，九个人，她煮了两锅才煮够。 碗里提前舀好红油料汁，抄手直接放碗里，撒上一把葱花跟香菜，最后淋上一点点汤。 小青菜跟红薯尖焯水后放碗里，一碗放上几根，她还热了一坛菌子酱，每一碗抄手上面都舀上两勺。 “好了，好了，可以开饭了！”忙了一早上，终于吃上了这碗柔嫩鲜美的红油抄手了。 绿色的青菜，白色的抄手，配着红彤彤的红油，看着便让人垂涎欲滴。 苏父率先忍不住了，“我先尝一口，这抄手，闻着都香得很。” 她的香醋放得恰到好处，吃起来竟是让人胃口大开，就连焯了水的小青菜吃起来都是脆脆的甜甜的。 “嗯，这菌子酱，太香了，感觉包个菌子馅的也很好吃。” 苏父胃口大开，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这红油抄手，她们自己也才吃过两次，更何况是陆晏。 “我只吃过饺子，这抄手感觉比饺子还要好吃上一些，更滑，也更嫩，入口很柔，这红油料汁也不错。” 难得他多说了几句，往常遇到好吃的他顶多就是点点头，说上两句好吃。 “喜欢吃啊，喜欢吃就多吃点，这包的多，管够。” 苏阿奶笑着应道。 “这抄手我们也很少吃，主要还是没什么时间，平日里都是什么方便什么快做什么，难得吃一次，你多吃点，不够让小青给你下。” “我不会客气的阿奶。” 苏父那边半碗下肚了，他对着苏子苓道：“闺女，再给爹下一碗，这抄手也太好吃了吧，特别是这个肉馅，香得很。” 一早上，就在包抄手吃抄手中度过了，吃了饭苏子苓披着蓑衣去院子里洗姜芋。 经过这一早上的冲刷，姜芋上的泥土大多都掉了，还剩少数卡卡角角的没掉，苏子苓把姜芋装背篓里，放到门当上，让苏母他们坐在那里洗。 她们负责洗，她跟二十负责把姜芋切成片，陆晏跟苏子仲还有苏父他们负责舂。 想着有两麻袋呢，两个杵臼一起舂，一个舂两窝也就舂完了。 过滤姜芋粉的步骤与红薯是一样的，所以大家做起来也是很顺手，加上人多，片刻功夫便已经忙完了。 洗粉毕竟冷，苏子仲没让她们碰水，他跟二十负责搓洗，然后再拿纱布出来过滤。 过滤好的水就放门当上沉淀着，怕有灰跟老鼠掉进去，他还特意盖了一个簸箕在上面。 忙完了姜芋的事儿，大家都冷得不行，一堆人围着火塘，嗑着瓜子，聊着天。 一天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雨已经晴了，太阳也出来了，对面的山刚被雨清洗过，此时太阳照在上面，看起来格外的清新、明亮。 空气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泥土的清香。 早上吃的是糙米皮蛋瘦肉粥，配上她做的那些酱菜，也是特别的下饭。 吃完饭太阳也照到院子里了，泥土太烂，下地鞋子立马变高跟鞋，反正也干不了活，苏子苓索性拿了背篓准备进山。 “嫂子，我要进山捡菌子，你去不去？” 王安安刚喂了猪出来，听到她说捡菌子，她也是愣住了，“啊？这都九月了，还有菌子吗？” 最近隔壁几个村也没什么人过来送菌子了，见手青那些陆陆续续落尾了，但是青头菌灰灰菌那些还有，所以送过来的大多是杂菌。 菌子作坊里也只有寥寥数人了，大家也明白，菌子要落尾了。 好在库存比较多，估摸着还能卖上两三个月。 “有啊，九月有谷熟菌、灰灰菌还有火炭菌那些，运气好还能遇到几窝白荞面菌，什么野平菇啊，木耳啊那些还是有的，我要去转转，你去不？” “去！你等我会儿。”王安安声音应得很大声，清清脆脆的，还透着一股欢喜。 这几个月，她认识的菌子也算多了，但是那什么野平菇、木耳之类的她还没见过。 当然，木耳已经吃过了，看起来干干瘪瘪的，可用水一泡就会变大，她也好奇这菌子长在哪儿。 第671章 走了，呆子 “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反正下不了地，苏子仲索性也拿了背篓跟着她们一道上山。 他都去了，二十跟陆晏自然也不会在家里，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山里去。 临走前，苏子苓还不忘了提醒苏母记得再洗一次姜芋粉，洗好后用纱布过滤出来，最后吊干水分再晒到簸箕里。 “知道了，知道了，跟红薯粉一样嘛，我记得到，”苏母一边洗粉一边摆了摆手，“赶紧出发吧，这雨刚晴，也别走太远了，转一圈就赶紧回来吧。” 刚下了雨，路滑，山里的水分也大，几人刚进山没多久，裤脚就被打湿了。 当然，收获也挺不错的，雨越大，菌子越多。 大雨过后，山里长满了橙色的谷熟菌，一片一片的。 被雨冲刷过，颜色都格外鲜艳了些，有些菌帽上还带着水珠。 “大哥，嫂子第一次进这边的山，你跟她一起，”说完她看向二十，“你们俩一起。” 二十刚想点头，就接到了陆晏威胁的眼神，他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嗖”的一下就走远了。 声音从不远处幽幽传来，“不了，这边的山我也不太熟，我还是一个人走吧。” 苏子苓：“……”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熟不是更应该带上陆晏吗？ 还有，你天天往山里跑，这会儿说不熟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苏子苓看向陆晏，“你怎么不跟他一道？” 陆晏指了指二十离开的方向，“他说他对山里不熟。” “他说你就信？” 陆晏挑了挑眉，“他这人，最是不会撒谎了。” 苏子苓：“……” 她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道：“你老实交代，你跟着我是不是想去看我的菌窝？” 陆晏：“……” 见她满脸防备，他果断点了头，“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苏子苓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陆晏提步上前，在路过她身旁时，抬手、曲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走了，呆子。”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又来得那么突然，苏子苓愣了一下，捂着额头，“你说谁呆子呢？” “你不是应了吗？”陆晏没回头。 苏子苓看着他的方向，“走这边，那边是石崖，爬不上去，得从旁边迂回着爬上去。” 陆晏站在原地，仰着头看向树上，“我知道啊，”他指着树干，“你看那个是不是木耳？” 苏子苓原本都走开了，听到了他的话，毫不犹豫的转身，三两步来到他身旁，“哪里，哪里，我看看！” 看着树干上那大片大片的木耳，苏子苓眼睛都亮了，“是木耳！” 随后很是自然的拍了拍陆晏的手臂，豪气冲天的说了一个字，“上！” 陆晏：“……” 看着拍他的手，盯着树干馋得两眼亮晶晶的少女，他把那句“上哪”给咽了回去。 唇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拉着她的手臂，“你往后一点，别仰着头，担心有灰跟树皮掉眼睛里。” “嗳，知道了。”苏子苓丝毫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她甚至还晃了晃他的手，“那里，那里，看到了没，上面还有一片。” “看到了，我去给你摘。”陆晏瞥了树上的木耳一眼，背着背篓就往树上爬。 苏子苓往后退了两步，“这刚下过雨，树很滑，你小心点啊，实在摘不到就过两天再来。” 陆晏刚爬了一截，听到她的话，唇角压不住，疯狂往上扬，但声音却仍旧如平常一般欠儿欠儿的。 “咦？还知道关心我啊，算你还有点良心。” 苏子苓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动作，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滑了下来，可语气却无半点担忧， “良心？那不是早被你吃了吗？这玩意儿多少银子一斤？你有的话那就匀我点。” “你这家伙，又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再说了，承认你关心我就那么难吗？” “难倒是不难，但我阿奶从小就教我，做人要诚实，所以你知道的，我从不说谎。” “至于关心你？那你可真想多了，我这分明是怕你滑下来把我的木耳摔坏了。”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最后陆晏被气得罢工了。 一只手抱着树，一只手伸向木耳，随后低头看向苏子苓，恶狠狠的说着， “来，你好好说话，我现在有点不开心，手也有点抖，这木耳看着还挺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整的采下来，若是被抓碎，不对，若是被采坏了那可就不好了。” 苏子苓：“……” “幼稚鬼！” 陆晏挑眉，“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苏子苓的脸上重新扬起了笑，“陆公子，这天刚下过雨，树滑得很，你小心点啊！” 听着她这阴阳怪气的话，陆晏直接打了一个哆嗦，“得，你还是别说话了！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 苏子苓撇了撇嘴，随后目光在旁边游走，见他还要摘一会儿，她就在附近转了转，还捡了几把灰灰菌。 等她再回到树下时，陆晏正在下树，“怎么样？摘了多少？” 他刚落地，苏子苓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陆晏拍了拍手上的木屑那些，把背篓转到身前，“估计够吃两顿了。” “真不错！”看着大片大片的木耳，苏子苓笑得合不拢嘴，“走，咱们去后面，看看银耳出了没。” 去年采过一次，今年再来她也就记得到路了，直接杀了过去。 一路上还捡了不少的杂菌，遇到了不少橄榄，苏子苓尝了一颗，酸得她眼睛都眯起来了，但看着已经脱核的橄榄，又笑得很开心。 “橄榄也可以摘了，到时候可以通知大家上山摘了。” 去年摘了那么多，她全给泡了，今年天气热的时候拿出来卖，大家都抢着买。 泡到发白的橄榄，吃起来只有两分酸，加上用糊番椒那些一腌，那就是酸酸辣辣的，入口没多久嘴里就满是回甘。 陆晏没吃过橄榄，他见苏子苓笑得开心，还以为很好吃，也跟着尝了一口，只一口，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这么酸，你要那么多干嘛？” 两人继续往深处走，“晒干了可以做橄榄醋，吃的话还是要泡一下的，直接这样吃肯定没人买啊，若是糖多，还可以做成蜜饯，去年泡了几千斤，全卖完了！” 苏子苓边走边捡菌子，“今年去收菌子的时候，遇到一个村子，叫橄榄坡，当时多问了一嘴，村长说了，后山全是橄榄，过两天抽个空，让他们摘了全送过来。” “不过这样一来又要多做几个大缸了，去年那几个可不够。” 第672章 费鸡啊 苏子苓一路絮絮叨叨，陆晏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的跟着附和几句。 来到去年捡银耳的地方，并没有发现有银耳，两人分开来找，在林子里转悠了起来。 约莫着是时间不到，看了一圈愣是一朵没看到。 “怎么样？找到了没？”看到陆晏走过来，苏子苓满怀希望的问了一句。 陆晏摇了摇头。 “算了，下个月再来看看，估摸着是今年来早了，”苏子苓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我们从那边下去吧，还能再捡一会儿菌子，顺便看看我大哥他们到哪了。” “没捡到银耳，不过我捡了几把灰灰菌。”陆晏把背篓转到前面来。 苏子苓看了一眼，“哟！挺肥啊，杆子也粗，旁边还有吗？” “没，就这几朵。”陆晏背好背篓，走在前面开道。 “再转一圈就回去了，冷得很。”苏子苓跺了跺脚，这雨刚晴，草上松叶上全是水珠，不仅裤脚湿了，就连衣服都湿了一半。 “对了，”苏子苓突然停了下来，陆晏回头，“怎么了？” “我们走那边吧？我记得去年我在那边捡了不少香菇。” 两人转道，来到了去年苏子苓捡香菇的地方，许久没来，草已经长满了，一时之间路还有点难寻。 苏子苓也是碰了好几个地方这才找到。 这棵老树也没让她失望，与去年一样，树干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香菇，就是时间来的晚，大多数香菇已经开了伞。 好在气候好，菌子都没坏，相反长得还挺肥硕。 “陆晏，陆晏！”苏子苓冲着他招了招手，“快来，我找到了。” “来了。”陆晏应了一声，声音有点松松散散的，可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慢。 三两步就来到了她的旁边，“哟，还挺多！” “是吧！”苏子苓扬了扬下巴，“我找到的。” 陆晏轻笑了一声，“这莫不是就是你的菌窝？” “大胆小贼！你果然在觊觎我的菌窝！”苏子苓一边捡香菇一边配合着他。 “那可不，趁你不在，把你菌子都捡了。不过话说回来，今年的菌子可真肥啊。” 苏子苓点了点头，“是比去年肥得多，不过这菌子也有点不好。” “哪里不好？”陆晏看向她。 苏子苓：“费鸡啊！” 陆晏：“……” 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还没吃过新鲜的香菇炖鸡吧？那你今天有口福了。” 空荡荡的树林里，两人边捡边说话，倒也不觉得害怕，这才捡了三分二呢，两个背篓都满了。 苏子苓直起腰来，“看来得喊我大哥他们过来支援了。” 说着就往外走去，“你先捡着，我去外边吼两声，这里太深了，声音也传不出去。” 她走到透亮的地方，双手围在嘴边，“大哥！大哥！嫂子！你们在哪儿？” 她吼了两声就停下了仔细听着回声，山林很深，她又站在山顶，回音在山里阵阵回荡着，回音落下这才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在这儿呢，你们那边有菌子没？” “有，背篓放不下了，这边还剩了些，你们过来装一下吧。”苏子苓喊完，听到那边应了就往回走。 “你先捡着，我在附近看看还有没有。”苏子苓没走远，就在四周看了看，没想到还真让她遇到了一片白净净的扫把菌。 扫把菌很大一坨坨，捡起来也快，她把所有菌子捡了放一起又往旁边看了看。 最后确定没了这才回到香菇树旁边。 苏子仲他们来得很快，估计两人是小跑着过来的，都有点气喘吁吁的。 “怎么这么喘？跑着过来的？”苏子苓把水递给王安安，顺便接过了她的背篓。 “山里都是人，你这一嗓子喊的，估计山里人都知道你们捡到菌子了，这不是怕别人找过来嘛，就跑得快了些。” “啊？”苏子苓四处看了看，“我们进山的时候好像还没人来吧？” “这雨刚晴，干活也干不了，估计都是想进山转转。”苏子仲也喝了口水，把背篓放一旁双手捡了起来。 只见他们也捡了小半背篓杂菌。 看着苏子苓跟陆晏那满满当当的背篓，王安安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呀，你们捡了这么多，就数我捡的最少。” “我们捡的还没嫂子你的多呢，只不过运气好遇到这里有一棵香菇树，这边还有一堆扫把菌，你们先捡，我去把扫把菌装过来。” 王安安点了点头，“是得抓紧了，不然一会儿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菌窝，一般都是会藏好，这样下次过来就还能捡到。 若是知道的人多了，菌窝都能给你翻烂了。 四人速度很快，捡了香菇跟扫把菌，还把菌窝恢复了，随后快速离开这里。 “对了大哥，你们看到二十了没？”苏子苓这才想起来二十还没过来。 苏子仲摇摇头，“跟你们分开后就没看到过他了。” “不用管他，我们先回去吧，时间到了他自然会回来的。”陆晏说道。 考虑到他会武，又经常进山，而苏子苓跟王安安又冻得不行，几人还真就提前回去了。 一路下山，还真就看到了不少人在山里捡菌子。 “小青？还真是你们啊，刚刚听声音我就觉得有点像你的。” “嗳，婶子，你们也进山啊？” “是啊，是啊，这不雨刚停，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进来转转，能捡一点是一点，你们捡到了没？” “我们来的早，捡了一些香菇的，这都九月了，其他菌子也差不多落尾了。” “哟！捡了这么老些！你们在哪捡的？” 苏子苓随意指了个方向，“跑的远着呢，这一圈都绕了一遍，菌子没捡到多少，人都给打湿了。” “是这样，我们刚来没多大会儿，你瞅瞅，也湿透了。” 妇人伸出脚给她看打湿了的裤脚。 “那婶子你们捡着，我们就先回去了，这湿透了冷得不行。” “哎，赶紧回去吧，当心着凉，回去煮个姜汤之类的驱驱寒。” 与几人分开，苏子苓他们便径直往家走。 “我刚刚没看到，她们捡到菌子了没？”王安安与她并排走着，陆晏跟苏子仲则是走在后面。 “够炒两盘吧。”苏子苓倒是特意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背篓底下垫着树叶，树叶上放着一些杂菌，种类与她们的差不多。 第673章 姜芋羹 “她们不会找到咱们的菌窝吧？”刚刚捡香菇捡得很过瘾，想到那树上密密麻麻的菌子，王安安就有点担心。 “不会，我给她们指了一圈，”苏子苓咧嘴一笑，“就没指咱们捡香菇那里，而且我喊你们都是出来在外面喊的，他们找不到。” 路太滑，苏子苓又光顾着说话，脚下一滑，差点摔个屁墩。 好在陆晏反应快，一只手揪住她的领子，一只手扶住了背篓。 “啧！怎么走个路都走不好？” 哪怕他反应再快，还是有几朵菌子被抖了出来，苏子苓站稳后拍了拍胸口，颇有几分心有余悸。 苏子仲也是一脸担心，“小青你怎么样？” 见他就要上前，王安安抬手一把将他拉住，随后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苏子仲愣了愣，随后目光在苏子苓跟陆晏之间来回游走，王安安什么都没说，只是眼底的笑意却表达了一切。 王安安捂住嘴，眼里笑意藏都藏不住，她冲着苏子仲做了一个提前走的手势，两人拉着手，悄悄的走了。 只留苏子苓跟陆晏在捡菌子。 “哪里是我走不好？明明是路太滑！”她嘟喃了一句。 “是、是、是，路太滑，等会儿回去我扛把锄头过来把它挖了给你出气。” 听着陆晏那哄孩子的话语，苏子苓直接气笑了。 “陆晏！” “听着呢。” “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我十七了，不是三岁小孩，就是三岁小孩我们也不这样哄了！” “啊？你都十七了？我还以为是三岁半呢！走路都能自己绊自己。” “都说了，是路滑，我没绊到自己。”苏子苓咬牙切齿道。 “是、是、是，是路太滑。” 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王安安偷偷笑出了声，“这俩人，三岁半，不能再多了。” 苏子仲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哎，这陆晏家里是哪的？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都打听清楚了吗？阿青这么能干，可别让人欺负了。” “不过阿青那么厉害，肯定是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的，就怕这陆晏家里有一堆七大姑八大姨的，再来个厉害婆婆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虽然她很厉害，可顶不住那些人的嘴，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怕阿青受委屈。” “你是不知道，我们村里就有一个，她婆婆可凶了，家里好几个儿媳呢，就她脾气软，那婆婆可着劲儿的磋磨她……” 王安安一边说着，脸上表情也是颇为鲜活，时而皱眉，时而努鼻子，汗落下来了还不忘了擦汗，但拉着苏子仲的那只手却始终没放开。 半天没得到回应，她皱了皱眉，轻轻晃着他的手，“我跟你说话呢。” 苏子仲的目光这才从被拉着的手上挪开，轻轻应了声，“嗯，听着呢。” “你也别操心，小青的事儿她自己有主意？” “主意？”王安安直愣愣的看着他。 苏子仲一脸莫名，“怎么了？” 王安安嘴角抽了抽，“你说阿青有主意？这点我可不认同啊，手艺，生意，还有吃食那些上她是很聪明，有主意，但这感情可不一定。” 说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你看她，旁边那孔雀的屏都开成那样的，那羽毛都要涮到她的脸了，她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孔雀？ 开屏？ 苏子仲垂下眼眸，嘴角抽抽的，忍了半天才忍住没笑，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 挺贴切的。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不是说饿了吗？趁她们没回来，咱们先去抓只鸡，小青做的香菇炖鸡也是一绝。” “阿奶！我们回来啦！嘿嘿，给你看看我们今天捡了好多菌子的！” 还没进门，王安安便喊了起来。 苏子仲眼含笑意，轻轻的摇了摇头，带着几分纵容与无奈。 “回来了？”苏阿奶跟苏母正在翻晒姜芋粉，雨是凌晨停的，太阳是早上照的，昨天还大雨倾盆，今天就万里无云、艳阳高照，早上过滤出来的姜芋粉也晒了个三四成干了。 “哟，捡了这么多，你放院子里，赶紧去把衣服给换了，菌子等会儿我会洗好了。” 苏阿奶说完又看向苏母，“你去给几个孩子煮点姜汤，这入了秋啊，最是容易着凉了。” “嗳，这就去。”苏母放下手里的筷子，往门边看了看，“小青她们几个呢？” “在后面呢，马上就到了。”苏子仲打了盆水，又去厨房里倒了点热水，“过来洗手。” 洗了手两人回屋换衣服，衣服换好，王安安抱着旧衣服出去洗，苏子仲则是拿了钱出门去买鸡。 苏子苓回来时，王安安正在打水洗衣服，“阿青回来了？正好把衣服换下来，我一起洗了。” 说着还问了苏阿奶一句，“阿奶，你们房里有脏衣服吗？有的话正好一起洗了。” 问了苏阿奶她们也没忘了问苏母。 “没有，你洗自己的就好了，你把盆搬到院子里来，这里有太阳，要暖和点。”苏阿奶还给她拿了个凳子出来。 苏子苓换好衣服，把潮湿的衣服抱了出来，笑嘻嘻的，“谢谢嫂子！” “你这丫头，倒是清闲了！”苏阿奶笑骂道。 苏子苓吐了吐舌头，“那可不嘛，嫂子心疼我。” 苏子苓也拿了筷子跟着一起给姜芋粉翻面，闻着空气中这淡淡的清香，她吞了吞口水。 “阿奶，想不想尝尝姜芋粉的味道？” 苏阿奶摇头失笑，“我看是你馋了吧？想吃就去做吧。” 想着吃晚饭还早，她便进厨房拿了只碗出来舀了一碗姜芋粉。 起锅烧水，碗里的姜芋粉倒到一个大点的盆里，往里添点温水，把姜芋粉化开。 等锅里水开了，直接把化开的姜芋粉浆倒进去，拿着锅铲一直搅，做法与豌豆粉差不多，但姜芋粉熟得更快。 片刻功夫，洁白的姜芋粉浆变成褐色，锅里起大泡，姜芋粉逐渐变透明。 粉变透明就可以舀出来了，一碗粉，煮了十几碗姜芋羹出来。 “这个就是那个姜芋粉做出来的？”苏母不知何时来到了灶台边，闻着空气中的清香，看着灶台上摆着的姜芋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这要怎么吃？也是跟豆粉一样，凉了成型然后拌油醋汁那些？” “不是，这个是甜的，直接端起来吃就行。”苏子苓拿了一把勺子，每个碗里都放了一根。 “阿娘，你尝尝甜不甜。” 给苏母端了一碗，剩下的全部放托盘上，一次性端了出去。 “喝姜芋羹了！”（姜芋羹） 第674章 旱藕粉 苏子苓端着托盘出来时，就看到陆晏正搬着竹桌出来，“放哪里？” “摆院子中央吧，顺便晒晒太阳。”苏子苓下巴抬了抬，示意他放在院子中央有太阳的地方。 托盘放在桌子上，她看向一旁还在洗衣服的王安安，“嫂子，先过来喝一碗姜芋羹暖暖身子。” “阿奶，阿公，爹，都别忙了，快过来尝尝。” 苏父放下手里的活，拍了拍手上的灰，“来了，来了。” 苏老爷子则是想把手里的这点活做完，“你们先吃，我把这点弄完就过来。” 苏阿奶放下筷子，看向苏老爷子的方向，“叫你就先吃嘛，吃完了再去忙活。” 苏老爷子听完，摇头失笑，“成，吃完再做。” 苏子苓把姜芋羹一碗一碗端出来，苏子仲进屋拿了几个凳子摆好。 “快来，都尝尝，看看你们能不能吃得习惯，这姜芋羹啊，得趁热吃才好吃。” “阿奶，给你。”苏子苓给苏阿奶端了一碗，看向其他人，“都自己端啊，喝完了厨房里还有。” 说完还给一旁的陆晏端了一碗，“来，这碗是咱们陆大公子的。” 陆晏顺势接过，“给我端干嘛？我会自己端。” 苏子苓挑了挑眉，调侃道：“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嘛！” 苏阿奶舀了一勺，“这怎么看着跟刚下锅没炒熟的蕨粑差不多？” “颜色是差不多，阿奶你快尝尝味道。”苏子苓喝了一口，满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其他，她竟然感觉这姜芋羹比上一世喝过的还要甜。 口感嫩、滑、细腻，半透明的胶糊体入口甘甜醇厚，回味悠长，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阿奶，怎么样？” 其他人苏子苓是不指望了，就想听听苏阿奶的，毕竟她吃过的东西多，苏父他们，只要是苏子苓做的，他们就没有不喜欢的。 “好喝！”苏阿奶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看向远方，似是在回忆， “这口感很顺滑，甜度也刚刚好，形态看起来跟藕粉很像，可惜了，我没吃过那藕粉。” 苏阿奶说完又喝了两口，“这是算新吃食？” 苏子苓点点头，“对，阿奶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小孩子还有女子应该会很喜欢，男人家的就不好说了。” 苏父咧嘴嘿嘿笑了两声，“我也喜欢。” 一旁的苏母剜了他一眼，“去、去、去，哪都有你，你就说吧，阿青做的，有什么是你不喜欢的？” 苏父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发出了满足的喟叹，随后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小青，还有吗？我还要来一碗。” “有，在厨房呢，我给你端。”苏子苓放下碗，拿着托盘进厨房把所有的姜芋羹端了出来。 看着她又端出来了八碗出来，苏阿奶眨了眨眼睛，“你后面又出来拿了粉了？” “没啊，就前面舀的那碗。” “一碗煮了这么多？” “厨房里还有两碗是给二十留的，也不知道二十什么时候回来，这姜芋羹冷了可就吃不了了。” 苏子苓看向大家，“你们喝完了自己端，喝了这几碗今天的饭可以晚点吃了。” “厨房里还有？”苏阿奶是最清楚她舀了多少姜芋粉的人，所以看到这么多姜芋羹她最是吃惊。 “对，一共煮了十八碗半，正好一人两碗。”苏子苓想着二十若是还不回来，那给他留的那两碗半他们就得吃了，到时候等他回来了再重新煮。 “这么多！那你打算卖多少钱一碗？” 苏子苓抿了抿嘴，“还没想好呢，山坳里的话暂时肯定是卖不开的，都是过路的人，大家都吃顶饱的，所以只能拿到食肆去。” “但咱们家食肆都是卖粉啊，火锅啊，饭菜之类的，也抽不出空挡来卖，我再仔细琢磨琢磨吧。” 拿到食肆里也不是不行，就是食肆里来吃饭的大多是男子，这姜芋羹属于小甜食，还是女子更喜欢吃一些。 她甚至还想着，要不开个小铺子，专门卖甜品？ 就木瓜水啊、冰粉啊，沙琪玛还有发糕之类的，再加上姜芋羹，到时候生意肯定也好。 一直没说话的陆晏突然开口，“这姜芋羹与我喝过的藕粉很是相似。” 他一开口，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你喝过藕粉？” 陆晏点点头，“偶然间喝过一次，味道确实差不多，只不过那个颜色比这个浅多了。” 苏子苓正愁这价格怎么定呢，听到他吃过，那他肯定也知道价格，想到这里，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哎，那你吃的那个藕粉是多少钱一碗？具体怎么卖的？虽然我这个姜芋羹比起藕粉来是差了一点，但是也没差太多，感觉价格应该大差不差吧？” “虽然我叫它姜芋，但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旱藕，换而言之，它其实也是藕粉。” 陆晏垂眸看着苏子苓，只见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等着从他嘴里听到价格。 他喝了口姜芋羹，心想味道确实差不多，但是，他要怎么告诉她这藕粉是贡粉？ 这藕粉制作不易，所以也只有那些贵族才能吃得上。 也因此，他有点不敢想，若是这姜芋粉出现在上京又会引起怎样的风波来。 只怕是，很快便会风靡全上京吧？ 那些豪门贵女，主母之类的，只怕是每天都会挤破了头去买。 “嗯？”苏子苓微微歪头看着他，“你也不知道吗？” “没关系，那我们就在县里卖卖好了，或者可以去州府看看，价格的话……” 苏子苓顿了顿，姜芋的出粉率是在百分之二十到二十四左右，她们这边气候独特，大约可以到二十五六。 也就是说，一百斤姜芋大概能有个二十到二十四斤左右的粉。 一斤粉差不多可以冲二十碗左右的姜芋羹，就算一百斤姜芋可以出二十斤粉，那就是四百碗，卖个五文钱一碗的话，一百斤姜芋就是二两银子。 刨去成本，人工，最主要的是人工与制作，姜芋从地里挖出来，再到把它制作成姜芋粉，也许只需要几天的时间。 但它的制作工艺太过于复杂，要经过抖土、去根、清洗、切片、舂碎、过滤、澄清、漂粉、吊坨、晒干等多道工序。 不说其他的，光漂粉就需要三到五次，必须要确保粉内无杂质才可以吊坨，这工序比起红薯粉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675章 你?少年? 最主要的是，这些都是纯人工，没有机器可代替，所以人工舂姜芋的话，一天一个人顶多就只能舂个一百多斤。 零零总总的算下来……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五文钱一碗她真没赚头，给了工钱那些，还真就没什么了。 见大家都看着她，苏子苓吞了吞口水，“我刚刚算了算，五文钱一碗好像有点小赔，十文钱一碗的话在县里估计卖不开，但是我想着州府应该可以。” 她话音刚落下，陆晏就被吓得呛了起来，“咳、咳、咳……” 几声下来脸色就红了起来，苏子仲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桌子上还有。” 潜意思就是：慢点喝。 苏子苓皱了皱眉，“咋了？价格高了？那八文怎么样？再降可真没赚头了，你也看到了，这工序那么复杂，种植也不太容易。” 陆晏摆了摆手，示意苏子仲别拍了，他看向苏子苓，刚想说话，嗓子痒痒的，他捂住嘴，侧开头又咳了几声。 “你认真的？” “啊？”苏子苓一脸迷茫，“做生意还能有假？我这姜芋都种出来了，总不能都拿来吃吧？虽然吃是可以吃，但是它口感并不是那么好，还比不上红薯呢。” “偶尔吃两顿还是可以的，若是天天吃那可遭不住。” 见她眼神清澈又带着几分不解，陆晏这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价格。 随后往她身边挪了两步，低头，低声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大家都没听清，只知道陆晏放下空碗要去拿第二碗的时候，苏子苓眼睛瞬间瞪大，拉过他的手，“你先出来，姜芋羹等会儿再吃。”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大家面面相觑的，“他们刚刚说啥了？” “我也没听到。” 苏父“啊”了一声，“不是在说价格吗？咋走了？” 看着反应慢半拍的苏父，苏母都要心梗了，“没事儿，喝你的吧。” “哦，”苏父还真就应了一声，随后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两碗没人吃吗？没人吃那我就吃了，小青说了，冷了就不好吃了，这不好吃可不就浪费了？” “可不能浪费，多可惜啊！” 苏母：“……” 看着狼吞虎咽的苏父，苏阿奶也是一言难尽。 “老二。” “啊？怎么了娘？”苏父抬头看向苏阿奶。 苏阿奶悠悠叹了口气，“我记得家里没缺你吃的吧？” “那没有！”苏父咧嘴一笑，拍了拍肚子，“话说起来，自从小青开始做吃食了以后，我都长胖了不少呢。” 肚子被他拍的啪啪作响，苏母磨了磨牙，索性扭开头，没眼看。 王安安见大家都吃完了，主动将碗筷收进厨房，“阿奶，鸡还炖吗？炖的话我就把火生起来。” “烧起来吧，烧火塘就行，用那个大壶，烧一壶就够烫了。”苏阿奶拿着凳子去捡菌子。 苏母也拿了一个簸箕出来跟着一起捡。 苏老爷子则是在编簸箕，苏父帮着破竹片，前两天听到苏子苓说姜芋粉要用簸箕晒，他便记在了心里。 门外，苏子苓还在走，陆晏就这样被她拖着。 看着她耳边的碎发被风吹起，夕阳打在她的侧脸上，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清丽。 再看向被拉着的手，陆晏唇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语气微微上扬，“苏姑娘，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强抢良家少年？” 苏子苓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立马刹住了，转过身来看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我？强抢良家少年？你？少年？还良家？” 陆晏微微扬眸，强忍住笑意，“昂，难道不是？” 随后目光落在他被拉着的手上。 许是他语气里的笑意过于明显，苏子苓顺着他视线看下去，看到她在干嘛的那瞬间，立马放开了手。 一点没带犹豫的，像是陆晏的手上有什么剧毒似的，她放开得干脆利落。 甚至还借着放开的动作轻轻甩了甩手。 “不是！”许是心虚，她声音有点生硬，还有几分恶狠狠的。 “而且，少年？你是吗？” 陆晏：“！！” 陆晏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裂开了，嘴角疯狂抽搐。 “我怎么就不是少年了？我今年才十九！十九岁！” 这下轮到苏子苓惊讶了，一直没问过他年龄，而沈星野又喊他哥，她就以为他比沈星野大。 要知道沈星野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比他大起码就是二十二往上，谁知道…… “你才十九啊？”语气里太多不可置信。 陆晏一脸受伤，“什么叫才？我很显老吗？” 苏子苓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吧？沈星野比你大两岁，他为什么喊你哥？这不是很容易给人造成误解吗？” 苏子苓狡辩着，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猜错了，真要说错了，那也是他们造成的。 陆晏委屈，“他打不过我喊我哥怎么了？再说了，他还喊我狗东西呢，你见过这种倒反天罡的？” 苏子苓：“……” 好像还真没有。 “咳！”她假咳了一声，“那什么，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陆晏不太想说话，转过身看向对面半山腰那一片绿油油的红薯地。 苏子苓挪了两步，与他并肩而立，“你刚刚说的藕粉是贡粉的事儿啊！” 关于上京、宫里，还有高官贵族，苏子苓是一个都不想接触，也不想让老苏家的人接触。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知道了这些对他们来说没啥好处，反而只会让他们每天提心吊胆的。 而苏子苓，她自认为她除了手艺，其他的是真一无所有，跟人家比心计？比势力？比手段？ 想啥呢！ 她一个民女，在上京里开个铺子，就不说铺子有多贵，她能不能买得起，在那个地方，没有背景，就算开起来了，又能开多久？ 天子脚下，寸金寸土，丢块砖头下去都能砸到四五个有权有势的，到时候她生意起来了，没人罩着，人家动动手指就能让她关门大吉。 关门大吉还是好的，就怕来阴的，到时候钱赚不到还是小事儿，就怕牵连到家里人。 所以上京她是从来没想过要去的，她就想窝在这山里，好好种她的田，至于银子嘛，挣自然是要挣的，就是挣多挣少罢了。 —— 晚上还有！！！ 第676章 绿茶晏 陆晏仍旧有几分气呼呼的，但也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自然是真的，拿到上京卖价格自然比你在县里瞎捣鼓翻上无数倍。” “我也知道拿到上京里卖是最好的，你去过上京，那里什么样你是最清楚的，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真要出了点什么事儿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上天无门了。” 上京啊！ 陆晏眸光定了定，那地方，充满了太多的诱惑，对于苏子苓她们来说，确实危险。 他没想到的是，她竟也看得这么透彻，他还以为她会硬着头皮闯上京呢。 苏子苓看了他一眼，恰巧看到了他眼里的诧异，她撇了撇嘴，“我又不傻，上京是能赚好多钱，但也要有命花啊，我要人脉没人脉，要背景没背景，生意火起来的话很容易就被人拿捏，别到时候啊，命都给丢那了，多不划算啊，银子跟命，我还是更惜命一些。” 随着她话音落下，陆晏眼里的赞赏更甚了些，他尾音上扬，“谁说你上京没人脉的？” “我哪来的人……”目光落在陆晏脸上，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时，苏子苓恍然大悟，“哦～还真有。” 说着，她咧嘴一笑，“陆晏你可是我在上京里唯一的人脉啊！不过，你们家不是开镖局的吗？难不成还有别的副业？” 陆晏：“……” 陆晏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可看着她眼里的疑问，实在没忍住，转身那瞬间，曲指重重的敲了敲她额头。 “呆子！” 苏子苓痛呼一声，捂住额头，追了上去，“不是，你什么意思？” “陆晏！” “在呢！”陆晏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你忘了，县衙里还有一个沈星野啊，那家伙身份高，让他帮你不就好了？” “对哦！”苏子苓放下了手，追上去与他并肩，“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不过，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吃了你这么多东西，又赚了那么多银子，帮你点小忙咋了？白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苏子苓一想，好像也对，随后便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不用白不用！” 远在县衙里的沈星野，一个喷嚏接着一个的打，实在受不了，对着一旁的长策道：“帮我把窗户关关，我估计是这两天下雨着凉了，一会儿给我煮个药吧。” 看着一旁傻傻点头的苏子苓，陆晏低笑了声，随后拍了一下她的头，“平时的聪明劲儿哪去了？这种时候傻得一愣一愣的。” 苏子苓努了努鼻子，“你别老碰我头发，乱了！” “主要是，就跟他有点生意往来，但总觉得没那么熟，人家是县令大人，在上京里也是家世显赫，他凭什么会帮我？我一个农女，就这么硬攀关系？” 说完她自己都摇了摇头，现在有生意往来，他小青妹妹长，小青妹妹短的，到时候人一走，只怕她是哪根葱都不知道了。 “哟！看得透啊！”听到她说跟沈星野不是很熟，第一时间也没想到他，不知怎地，陆晏莫名有点开心，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废话，我啊，别的优点是没有，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一时没想起来他，就是怕这种小生意，他只怕看不上。” 陆晏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管这个叫，小生意？” “昂！”苏子苓点头，一脸莫名，“难道不是？” “就今年这些，估计就能出个两百多斤粉，因为大多数我还要留种，先看看行情，可以的话，明年多种点，让商队再帮着送一些种子回来。” 陆晏嘴角抽了抽，“藕粉是贡粉，基本上是有价无市的，这个姜芋粉，虽然说比起藕粉来稍逊一筹，但听你说了它的效果，价格就是低一些，只怕也会高得离谱，更何况还有上百斤。” “这事儿你别管了，你先做出来，晚点我找沈星野说。” 沈星野还不知道，这次他遇到陆扒皮了。 “好吧，你，应该不会让我亏吧？”苏子苓有点怀疑。 陆晏挑眉，只说了一句，“等着收银子吧”就加快步伐进了院子。 苏子苓也只是愣了一下，就追了上去，“那你改天进县里记得把姜芋粉给他带点进去，让他尝尝味道，如果怕原味太单调的话，我还可以研究一下其他口味，你记得让他跟我说一下客人的反馈。” “知道了，”陆晏懒懒的应了一声，“先卖原味就行，这个味道她们就很喜欢。” “对了，你天天呆在我家，你都没自己的事儿吗？你镖局不忙的？” 陆晏脚步一顿，满脸无语，“你见过哪个东家亲自跑镖的？” “那也没有东家撒手不管，做甩手掌柜的吧？” 看到后面进来的苏阿奶，陆晏立马换了神情，“你在赶我走？我知道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离开。” 苏子苓：“？” 搞什么？刚刚还理直气壮，这突然间委屈巴巴的是闹哪样？ 直到她后脑勺被人拍了一巴掌，“哎哟，谁呀……” 扭头一看，苏阿奶站在她身后。 “阿奶，你干嘛打我？” 苏阿奶看向陆晏，“小陆你就在家里呆着哪都别去，在家陪阿奶说说话也成，别听这臭丫头的。” 说完这才看向苏子苓，“你说我为什么打你？有你这么赶人的吗？人家小陆，来了这么两天，天天帮着收庄稼干活，你瞅瞅，人都累瘦了不少，你大哥不是杀了鸡吗，一整只都炖了吧，正好给他补补。” 苏子苓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晏。 “阿奶，到底谁才是亲生的？还有，他哪里瘦了？我看着他脸色还红润了不少呢，” “而且，我哪有赶他了？” 陆晏点了点头，“是，苏姑娘没赶我，她就只是说了一句，‘你天天呆在我家里，你都没自己的事儿吗？’说到底是我过度解读了。” “苏姑娘？”苏阿奶疑惑，“喊什么苏姑娘啊，你跟我们一样，喊她小青，阿青都行。” 陆晏摇头，“不行的，她不让、不对，不对，是这样喊不太好。” 他这欲盖弥彰的操作，苏子苓都惊呆了。 听了他的话，看着苏阿奶的神情，苏子苓张了张嘴，发现有点无力解释，整个人泄了气般，肩膀垮了下去，两只手耷拉着，有气无力道，“我去炖鸡，” “然后给陆晏好好补补！”最后补补二字，她说得极为的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她走到厨房门口了，还能听到身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她不让？这丫头，让我们宠得没边了，你别跟她计较……” “对、对、对。” “也行，小青、阿青都成！” “那天听你喊苏苏也挺好的，好听。” 苏子苓：“……” 这死绿茶！ 到底给她阿奶灌了什么迷魂汤？ 第677章 阿奶，你说阿青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陆晏与苏阿奶坐在桌子旁喝着茶，透过窗户看着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他低声问了一句，“阿奶，你说你们家阿青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窍啊？” 苏阿奶一口水喷了出来，赶紧放下杯子，咳嗽了起来。 陆晏轻轻替她拍着背。 苏阿奶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拍了，她看向他，眼里带着诧异，“你承认你喜欢我们小青了？” “啊？”陆晏低低的惊呼一声，“是我喜欢的还不够明显吗？” 苏阿奶：“……” 陆晏替她倒了杯茶，“阿奶，您可得帮帮我。” 苏阿奶哭笑不得的，“那是我孙女，我帮着你？不行，不行。”她连连摇头。 看了看陆晏，又看了看在厨房里忙碌的苏子苓，苏阿奶喝了口茶，“这丫头喜欢吃，还喜欢出门溜达，特别是进山里，也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在夕阳的余晖下，陆晏看着厨房的方向，唇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谢谢阿奶，我知道了。” “谢什么，老婆子我啊，可什么都没说啊，哦对了，我忘了说，我跟她阿公商量过了，咱们家就她这一个大丫头，没想过要嫁出去，她脾气又倔，到时候我们都不在身边，若是受了委屈指不定躲哪个角落里偷偷哭呢。” 陆晏：“……” 只有一个大丫头？那阿秀算怎么回事儿？ 还有，按这小呆子的性格，她受委屈？ 陆晏摇摇头，不敢想。 两人喝了口茶就过去跟苏母一起拣菌子，苏子苓把鸡肉炖上，见大家都没空，只得将目光投向陆晏，她伸着脖子喊了一声，“陆晏，菌子呢？把拣好的菌子拿进来。” 苏阿奶拍了拍他，“去吧，喊你呢。” 陆晏接过菌子，“阿奶，那我去了。”说完回了苏子苓一声，“来了。” “你刚刚干嘛呢？是不是背着我跟我阿奶说我坏话了？” “胡说，我怎么可能说你坏话？夸你还差不多！”陆晏打了盆水，就在窗户下洗菌子。 “怎么就不可能了？”苏子苓翻了个白眼，“你背刺我背刺得还少吗？” 陆晏顿了顿，“何为背刺？” “就是背后一击，突然变卦，你刚刚那个就算是背刺……” 说到一半苏子苓顿住了，“不对，我还没问你呢，你刚刚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陆晏漫不经心道。 “就是刚刚我阿奶回来那会儿，你说我赶你走，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你看看洗成这样行不行？不行我再洗两次。” 苏子苓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她接过菌子，大概翻看了一下，“可以，就这样吧。” “我跟你说，我阿奶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打过我……” 陆晏：“二十回来了，背了满满一背篓菌子，捡得比咱们都多。” 苏子苓眼睛都亮了，“是吗？他捡的都是些什么菌子？” “杂菌，什么都有，他还拿了一个蜂饼，但是看起来好像没蜜。” “没蜜？有蜂蛹吗？” 陆晏点头，“好像有！” “那你拿个碗，然后用竹签把蜂蛹都挑出来，一会儿我油炸了给你们吃，你吃过这个没？” 陆晏点了点头，“吃过，不过是烧的，味道不怎么好。” 以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是一直都有吃的，有时候会在山里，蜂蛹还真吃过两次。 “那一会儿我给你炸脆点，再撒点我自己做的那个烧烤料，贼香，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经过陆晏这一打岔，苏子苓也彻底把秋后要算的账给抛到脑后了。 “碗在橱柜里，竹签你看一下，应该是在那个竹筒里，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姜芋羹给他端出去。” “知道了。” 出了厨房，陆晏轻笑出声，笑声低低的传来，苏子苓一脸莫名，“怎么了？” “没事儿。” 晚饭吃的是香菇炖鸡，鸡肉炖得软烂脱骨，香菇的香味完全融入到了里面，苏子苓煮的时候还加了一些青红椒，吃起来又带着一点微辣。 而且汤汁尤为浓稠，用来拌饭最合适不过了。 二十拿回来的蜂蛹也被苏子苓用油炸了，炸得金黄酥脆的，撒点烧烤料，好吃到让人本来停不下来。 还有灰灰菌跟谷熟菌，苏子苓割了一把苤菜叶子回来，加上青红椒正好炒了一盘。 洋芋用清水煮了，加上水腌菜炒了一碗洋芋稀出来。 一顿饭下来，众人都满足得不行，新采的香菇确实比晒干的要鲜得多。 一整只鸡，加上一碗香菇，炖了满满一锣锅，一顿饭下来，吃了个精光。 后面几天，天气都很好，连续晒了几天后，苏子苓她们也开始挖姜芋了。 姜芋树还没枯萎，而且猪牛都很喜欢吃，就全割下来带回家，一部分喂猪牛，一部分晒干了储存起来。 没请人帮忙，苏子仲他们也去摆摊了，就老苏家的人自己挖，这一片，挖了两天才全部挖完，足足挖了两千多斤。 可把苏父他们乐坏了，这产量可比红薯高多了，而且做出来的姜芋羹也很好吃，特别的甜。 最主要是还可以直接蒸了吃，味道口感虽然比不上红薯，但若是真没粮，种这个也能吃饱。 姜芋挖回来后是在红薯作坊加工的，把红薯停了几天，先生产的姜芋粉。 因为步骤都差不多，苏子苓就只是盯了半天，见大家做得很顺手，这里便交给了苏永和，千叮咛万嘱咐，漂粉一定要多漂几遍。 姜芋不多，苏子苓挑选了五百斤出来做种子，剩下的一千多斤就拿来磨粉。 磨了有四天的样子，这才将所有的姜芋粉磨出来，现在院子里全是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一个个装满姜芋粉的簸箕。 忙完了姜芋的收割，农忙暂时也算告一段落，起码可以休息半个月，再次忙碌起来那就是十月了。 九月二十一，霜降。 挖了半年多的路可算是挖通了，苏子苓头天特意进县里买了肉，买了炮仗，这天一完工就放了好几封。 听到山路挖通了，沈星野还特意坐着马车来验收，路挺宽敞的，就是陡了点，一路坐着马车到百花洞遭了不少罪，屁股差点就给他颠成两瓣。 第678章 你去抢钱庄了? 进入十月，告别了短暂的闲暇时间，大家又重新进入了农忙。 又到了红薯的收获季节，今年的红薯尤为高产，产量比去年翻了翻，亩产达到了七百多斤。 这产量，大家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这套种加垄沟种植法竟然能增产这么多。 而苏子苓家的，比他们还要高上一些，因为她们家有猪，有牛，粪相比起来要比大家多得多。 还是跟去年一样，红薯挖完大家清洗干净后把自己要吃的留好，种子留好，剩下的就全部送到了老苏家。 不止他们本村，其他村也是陆陆续续的送了过来，一时之间，老苏家的院子还有作坊里都堆满了红薯。 跟大家比起来，老苏家要忙得多，十月不仅是挖红薯，还要挖胰岛果，挖芋头，挖完就是种萝卜，撒蚕豆、豌豆。 知道她们家今年收萝卜，不少人家也会种上一两亩。 十一月，地里的活都忙得差不多了，闲来无事，苏子苓又上山砍了一些油茶树来扦插。 想着那边的山都划分给了她，那干脆再多种点，到时候这茶油说不定还能成为她们家的收入大头呢。 十一月中旬，陆晏带着银子再次踏进了老苏家。 自从姜芋粉晒好后，这家伙拿着姜芋粉去了县里，然后就一直没了消息。 苏子苓不止一次提过，这家伙不会携款潜逃了吧？ 每次说这种话都会被苏阿奶敲脑袋，说他不是这样的人，苏子苓至今没搞明白，这陆晏，究竟是做了什么，让阿奶这么信他。 看着桌子上的一千一百多两银票，苏子苓傻了眼，一句“你去抢钱庄了？”脱口而出。 不只是她，就连苏母她们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哪见过这么多的银票啊。 平时那些银子、银票之类的，都是苏子苓跟苏子仲拿回来，然后交给苏阿奶。 想着苏子仲成亲了，三叔一家在县里经营食肆，手里也有些银钱，苏阿奶就每个月，给苏母跟王安安一人十两银子，也不管她们拿来干嘛，就当是拿来贴补他们的小家。 但老苏家又没分家，有什么需要买的，用的，苏子苓都会买回来，所以王安安跟苏母手里即使有银子也没地花，就这样攒着，他们差不多也攒了小一百两银子了。 经苏阿奶手的银票也挺多的，但一次性一千一百多两还是头一次。 陆晏满头黑线，也顾不上苏母他们在不在，曲指敲了敲她额头，“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你当钱庄那么好抢的？” 苏子苓顾不上额头上的疼，拿着银票看了又看，“不是抢的，那更不可能是捡的了，莫不是假的？” “是真的，你莫不是真的没把那些姜芋粉当回事儿？”陆晏满脸无奈。 “啊？那两百多斤三百斤不到的姜芋粉卖了这么老些银子？” 苏子苓看了又看，确定银票没问题后便直接递给了苏阿奶。 陆晏顿了顿，“其实这还只是一半的银子……” “一半？”苏子苓想着，这姜芋粉这么受欢迎的吗？ “那你这得多少银子一斤啊？” 她有点不敢想。 陆晏想了想，“这事主要还是沈星野在办，这家伙平日里虽然不太靠谱，但在做生意这方面，他还算是有点头脑的。” “一斤折合下来，估计不低于十两。” “你说多少？？” “十两往上吧。” 苏子苓嘴角抽抽，嘀咕了一句，“你们人还怪好嘞，明明可以硬抢，还愣是送了人家一斤姜芋粉。” 十两？ 还是不低于？ 老苏家被这个数字砸得晕乎乎的，这玩意儿这么值钱的？ 他们还是持怀疑态度。 陆晏解释道：“因为数量比较少，而且沈星野没有一次性把它们都放出去，而是限量的，一个月卖多少斤这样的来。” “最主要的是，它的受众是那些有钱人家小姐跟妇人，这价格自然是被炒上天了。” “特别是听说这姜芋羹营养丰富，还有美容养颜的效果，又具有清热解毒、利湿消肿、健脾益气的功效，那些人自然是趋之若鹜了。” “啊？”大家面面相觑的，“这一碗姜芋羹，还有这功效呢？” 陆晏看向苏子苓，“你没跟大家说过？” 苏子苓讪讪的笑了笑，“我给忘了。” “剩下的一部分银子，估计得过两个月才能给你了，明年若是还要种，那可就得提前准备种子了。”陆晏提醒道。 苏子苓点了点头，“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自己留的这五百斤显然不够，到时候还得找个商队，多运点过来。” 听到那点荒地种的姜芋赚了这么多银子，苏父心热得不行，激动得满脸通红，“这姜芋这么值钱，那咱们家明年全种姜芋吧！” “全种姜芋？”苏老爷子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全种姜芋你吃啥？天天啃姜芋？全部种不可取，还是要种一部分粮食的。” 苏子苓知道，后面半句话是对她说的，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没打算全部种，一来没那么多种子，二来今年价格高是因为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第一年，数量有限，加上又是新鲜吃食，而且卖的还是有钱人家，所以价格才这么高，若是咱们自己去卖，只怕也是白菜萝卜价。” “等以后数量上来了，也就卖不上这价格了，咱们先买种子吧，问一下村里有多少人种，然后再统一去买。” 这一晚，老苏家的人注定了要失眠，就连王安安都是辗转反侧的，翻了个身直接钻到了苏子仲怀里，“阿仲，你说若是让我娘她们也种姜芋怎么样？” 苏子仲累了一天，眼睛已经闭上了，听到她的话，也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说话。 半天没等到回应了王安安皱了皱眉，又喊了他一声。 苏子仲叹了口气，“阿青不是说了嘛，你们那边气候不太适合种姜芋，即使种了也没什么产量，而且这姜芋种起来有多麻烦你也是知道的，不过你若是实在想种，等明儿我跟阿青说说，到时候给你娘家留点种子出来。” “那算了，”王安安叹了口气，“等我问问阿青那个冰粉怎么种。” 说到姜芋种起来有多麻烦王安安也是深有体会，种的时候她还没嫁过来，但是后面的培土、丢粪、喷药，还有剪花这些她可是都经历过的。 她想了想，抛开她们那边不适合种，哪怕就是适合，这么老些繁琐的步骤，她大哥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把握得住时间。 “嗯，”苏子仲把被子往上掖了掖，“快睡吧，种冰粉其实也能赚不少，再加上捡菌子的钱，还有橄榄，这两天不是开始摘橄榄了吗？” “别担心，情况会越来越好的，实在不行咱们再帮衬一把呗，咱们现在也有这条件。” “你说的对！倒是我钻牛角尖了，今年光红薯跟菌子就卖了不少银子了，明年再多种点冰粉，等冰粉一卖，估计年底我大哥就能说上媳妇了，” “睡觉，睡觉，明天还得收橄榄。”王安安打了个哈欠，慢慢进入了梦乡。 看她自己想开了，苏子仲便也不再多言。 第679章 说亲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苏子苓正打算出门，就看到三叔婆上门了。 看到苏子苓背着背篓，她惊呼一声，“呀？小青你们这是要出门啊？” “三叔婆你来了？”苏子苓将背篓放了回去，“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我阿奶、阿娘她们都在家呢。” 说着她朝屋里喊了一声，“阿奶，我三叔婆来了。” “三妹来了？进来坐，进来坐。”苏阿奶闻声走了出来，笑着问道：“今天怎么有空上来坐啊？平日里路过门口，喊了几次都没见你舍得进屋里来坐坐。” “哎，这不是不忙了嘛，”两人进了屋聊，苏子苓见没她什么事儿，进厨房打了一壶水带上。 “陆晏，陆晏，该走了！”她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嘀咕了一声，“奇怪，人上哪去了？” 苏阿奶够出身子来，“他说是一会儿回来，让你等他一会儿。” “哦。”苏子苓应了声，反正陆晏还没回来，她一个人也去不了，索性就进屋听苏阿奶她们唠嗑。 见她进来，三叔婆问了一句，“你们这是要上哪里去？” “早上吃饭的时候说到橄榄熟了，但是没见到橄榄坡的人送橄榄过来，我们打算过去看看。” 三叔婆点了点头，“橄榄坡那边的橄榄确实多，个头也要比我们的大上许多，脱核也更好脱一些，你跟她们说过你收橄榄吗？” “说过，去年不是去收红薯嘛，恰巧路过，就跟他们村长说了一声。”苏子苓端起果盘递给三叔婆。 她抓了一把，“那估计是没当真，毕竟这玩意儿又酸又涩的，谁敢信竟然这么值钱？平日里大家也不吃，顶多就是上山没带水的时候嚼两个解解渴。”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想着去跑一趟。” 说到这里，苏子苓也就没开口了，就听着苏阿奶跟她唠嗑。 苏阿奶倒是聊得挺开心的，但很明显三叔婆有点心不在焉的。 她频频往外看，“你表哥还没回来吗？” 苏子苓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哎呀，你这孩子，就是小陆啊！” 苏子苓有一瞬间是懵的，听到她说是陆晏，更懵了，陆晏啥时候成她表哥了？ 想了半天，嘴角抽了抽，好像，在大家眼里，他确实是她表哥来着。 头一次来苏家，他们对外说的就是陆晏是苏子苓选房表哥。 “哦，他啊，还没呢，三叔婆你找他有事儿啊？” “也没什么大事儿，”三叔婆笑了笑，继续跟苏阿奶说着，“上面那个老余家，他家那闺女啊，亲事儿好像定下来了。” “定下了？”苏阿奶显然有点吃惊，随后想到了她的年纪，又点了点头，“那挺好的，毕竟她今年也二十了，吃着二十一岁的饭了，再不定下来往后可就更难了。” “知道定的是哪户人家吗？” “挺远的，好像是桐木村的，条件好像还可以，说是家里有青砖大瓦房，兄弟四个，家里田地也多，老大是个木匠，老二在县里的酒楼里当伙计，老三在家帮着种地，老余家定下的就是家里的老四。” “听媒婆说是个读书人，今年二十五了，是个童生，明年还要下场之类的。” 听完三叔婆的话，苏阿奶更惊讶了，“桐木村？那挺远啊。” “可不咋滴，老余家这闺女你也知道，那名声在附近估计是相不到什么人家了。” 三叔婆讲得口干，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你们离得这么近，不知道这事儿？” 苏阿奶摇头，“还真不清楚，她们也没来家里说，你也知道，这家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她们家就是把客办了，估计我们也不知道。” “也是。”三叔婆又抓了把瓜子，“也不对啊，我们她家都请了，不应该没请你们啊？” 苏子苓听了半天，老余家老余家的，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三叔婆，你说的是上面那个？曼青姐？” “是她。”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我可能知道她们家为什么没来请客了。” 见两人看向她，她将去年那事儿说了出来。 苏阿奶皱了皱眉头，“怎么也没听你说过？这张桂花也是，嘴巴越来越碎了。” 三叔婆也疑惑，“按理说她这个名声，竟然还说到了这么好的亲事儿？莫不是有诈？我也看不懂，但村里不少人都这么说的。” 这种事儿，其中的道道苏阿奶还是知道一点的，“真要像你说的，条件那么好，要么是那人有问题，要么就是家里几个媳妇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说要真这样，那老余家那闺女嫁过去岂不是要遭殃了？这可是关系着闺女一辈子的，老余家难道就不知道去打听打听？” 苏阿奶：“听了这条件，加上媒婆那张嘴，她们只怕是恨不得抓紧定下，毕竟这么好的亲事那还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人……” “三叔婆你可千万别去说，”三叔婆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苏子苓打断了。 “你这要去说了，以桂花婶子那人的脾性，她只怕以为你是嫉妒她闺女找了户好人家，眼红故意去破坏呢。” “你别说，还真有这可能，这几天她是逢人就念叨她那个童生女婿，对她闺女多好多好，又送了啥啥啥好东西的，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说到这里，三叔婆话音一转，“对了，你知道小陆他说亲了没？” 苏子苓眼睛瞬间瞪大了，她怎么感觉，刚刚那些都是次要的，这个才是终极大瓜啊！ “小陆？”苏阿奶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苏子苓，想着看看她什么反应，谁知道，这丫头手杵下巴，耳朵都竖了起来，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们，生怕错过了什么消息。 苏阿奶：“……” “这个我不清楚，也没问过，你问这个干嘛？莫不是要给他说亲？” 三叔婆笑了笑，“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回娘家，我那三弟妹的老闺女，今年满十五了，与小青差不多年纪，家里人这不在相看嘛，咱们村日子好了，她们就想着让我看看咱们村里有没有适龄的，我这不是第一个就想到了小陆。” 第680章 锁锁 “人高高大大的，长得好看，也会说话，眼里有活，勤快得很，平日里脾气也是好得很，见到我们也是会叫人，见一次喊一次的，不像有些孩子，那嘴就张不开。” 苏子苓越听脸上表情越怪异，高高大大是真，不可否认，长得也确实好看，但是， 会说话？脾气好？ 勤快、嗯好像还真挺勤快的，但是他哪里好说话，哪里脾气好了？ 这边还在夸着，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吁、吁”的声音，片刻之后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哎，这人不是回来了嘛，他回来了，你问问他自己吧，他的亲事儿我这边也说不上话。”苏阿奶看向院子，三叔婆目光紧随其后。 只见陆晏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边吃瓜的苏子苓，他冲着她招了招手。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苏子苓不为所动，“什么东西？” “你自己出来看。” “我不，你快说是什么吧。”苏子苓摇头，打死不动。 说话间陆晏已经来到门口了，“三叔婆来了？” “嗳，过来串串门，你这是打哪回来啊？”三叔婆点头应着，笑得很是慈祥。 “出门溜达了一圈，那三叔婆你们唠着，我们这边先出门了，晚点留家里吃饭。” 他说的很是自然，有那么一瞬间苏子苓都以为这是他家了。 陆晏说完就这么低头看着她，“真不去？” 苏子苓摇头。 “那别怪我放大招了。”陆晏说完就弯起了眉眼，“苏苏……” “闭嘴！”苏子苓耳朵“唰”的一下就红了一半，她没想到他会直接喊出来，而且三叔婆跟苏阿奶还在屋里。 她甚至都不敢去看两人的目光。 “苏苏，你真不去看啊？”陆晏得寸进尺。 苏子苓炸了毛，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拖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去去去！” 两人走得极近，苏子苓压低了声音，“我的祖宗，你别喊了，家里有人你没看到啊？” 陆晏走得慢慢悠悠的，就这样被她拖着，“哦？你的意思是没人就可以喊了？” 苏子苓愣了愣，随后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吧？不管有没有人都不能喊。” 看着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嘀咕咕的，三叔婆想着，“多般配啊”，刚嘀咕出声她便眨了眨眼睛，好像看出了点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她回头看向苏阿奶，“嫂子，她们这是？” 苏阿奶喝了口茶，笑得有点意味深长，“没什么，两人打闹惯了，倒是让你见笑了。” 想着苏子苓刚刚那一副八卦的模样，苏阿奶垂下了眼眸，给三叔婆递了杯茶，“一会儿你该怎么问就怎么问，既然你娘家都开口了，你总得要交差是吧？” 三叔婆有点懵，看苏阿奶的反应明显是看好两人的，可这又让她开口，这是闹哪样？ 苏阿奶笑了笑，柔声说着，“这丫头，今年十七了，已经在吃十八的饭了，可看样子还没开窍，总得再试试，不行的话，她想不嫁那就不嫁吧。” 只是到时候少不了那些闲言碎语。 三叔婆恍然，“哦～成，一会儿我接着问，嫂子你也帮着说说话。”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极了。 门外，苏子苓努了努鼻子，“陆晏！你刚刚故意……”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了门口拴着的两匹马，“哇！马！” 苏子苓也顾不上他故意不故意了，提步朝着马走去，站在马前面，想摸又不敢摸的，她回头看向陆晏，“这你的？” “嗯哼！”陆晏微微抬了抬下巴，提步走来。 “你不是要去橄榄坡？莫不是想用脚走的？今天去了你确定晚上回得来？” 橄榄坡确实有点远，一去一回的，一天时间还真不够。 有马那自然好了，但是，“我不会骑啊！” 陆晏愣了愣，显然把这茬给忘了，“两个法子，我带你，或者我们走着去？” 带？ 苏子苓摇了摇头，“不如我骑牛吧！” 陆晏都气笑了，“骑牛？那还不如走路呢，你别墨迹了，赶紧选一个，要么在人家过夜，要么咱们骑马快去快回。” “成！走，回去拿东西！” 不就是骑马嘛！ 他都不怕，她、她怕什么！ 两人刚踏进院子里，苏阿奶就喊人了，“小陆，你过来一下，你三叔婆找你有事儿。” 听到苏阿奶的话，苏子苓痴痴笑了起来。 陆晏一脸莫名，“你知道什么事儿？” “当然是好事儿了！”苏子苓龇着牙笑得一脸开心，“走走走，别让人久等了，说完咱们还要去橄榄坡呢。” 陆晏进了屋，苏子苓还是坐在门边，顺手抓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们。 “三叔婆就想问问你说亲了没。” 陆晏摇头，“未曾。” “那就好，是这样的，我娘家那边，我弟妹有个闺女，今年正好十五，模样清秀，脾气各方面也是顶顶好的。” “你们两人年岁也没差多少，我感觉挺合适的，你怎么看？你若是有意的话改天三叔婆带你到那边溜达溜达，远远的看一眼。” 陆晏这才知道刚刚苏子苓为什么笑了，他扭头看向她，只见那丫头没心没肺的，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得出神。 苏阿奶这时也开口了，“是啊，她们家锁锁是个顶好的姑娘，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与你年岁也差不多，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脾气都好得很，不像小青这丫头，脾气跟点了炮仗似的，一点火星子就燃。” 苏子苓：“？？？” 不是，这咋还有她的事儿呢？ 苏阿奶继续说着，“这若是成了，以后日子准能过得红红火火的，你若是有意，改天让你三叔婆带着你去瞅瞅。” 陆晏也是满头雾水，一脸不解的看向苏阿奶，眼里写满了：不是阿奶，前两天说好了要帮我的？ 这么帮？ 苏阿奶冲着他挤了挤眼，陆晏瞥了一眼门边的苏子苓，还是在嗑瓜子，还是在听，看似没啥反应，但多看一眼就会发现，她目光看似在看几人，实则根本没有聚焦。 有点呆呆的。 陆晏挑眉，有几分明白苏阿奶是什么意思了，他抿了抿嘴边，“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三叔婆笑开了花，“那就这样说定了，改天我定个时间，到时候带着你去走走。” “成，那就麻烦三叔婆了，我就是怕人家看不上我，毕竟我家离这里远，家里就两间茅草房，日子清苦了些，就怕人家受不了。” “这有啥的，有两间遮风避雨的屋子就行，以后成了亲啊，两人好好过日子，两人勤快点，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这事儿咱们就定下了，等我抽个时间，咱们过去转转，好了，我的事情说完了，你们不是要忙吗？要忙就赶紧去吧，不用管我，我跟你阿奶坐屋里唠唠就行。” 三叔婆挥了挥手，随后又转过身去跟苏阿奶说话，说的全是那个锁锁的事儿。 锁锁？ 苏子苓在嘴边呢喃了一声，心想，名字倒是怪好听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才取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走了！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许是她想得太过出神，陆晏走到她身边了都没发现。 第681章 橄榄坡 “哦，好。”苏子苓应了一声，跟在了他的身后，路过门口陆晏接过她手里的背篓，“给我吧。” “你早就知道了？”陆晏回头看了她一眼。 “什么？”苏子苓低着头走路，看着他的脚后跟，萌生了一股想踩一脚的感觉。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努力追着那个脚后跟踩。 “刚刚三叔婆说的那个事儿。” “哦～”苏子苓点头，“你说的是锁锁吧，比你早一点点。” 锁锁二字被她咬得格外的清晰。 陆晏皱眉，锁锁？他想问锁锁是谁，突然就被人踩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苏子苓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模样。 陆晏加快了步伐，苏子苓也跟着加快，陆晏突然回头，抬手摁住她的额头，“你幼不幼稚啊你！” 被抓包了，苏子苓余光飘了飘，用力拍着他的手，“赶紧的，要走了，再拖拖晚上还回不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不来，”陆晏笑了笑，翻身上马，对着她伸出了手，“上来吧。” 看着那双修长且骨节分明，在阳光下白得过分的手指，苏子苓这个不争气手控，眼睛都挪不开了。 “怎么，你这是不好意思了？”陆晏身体前倾，居高临下看着她。 三千墨发只用一根红发带简单的束着，身体前倾那瞬间，一部分墨发与红发带落在了胸前。 红与黑的交织，衬得他脸上的皮肤格外的白皙。 眉眼微弯，左眼角的泪痣，让他看起来越发勾魂夺魄了。 哪怕就是苏子苓这个见过顶流的人，此刻也有了片刻的失神，心里一个劲儿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苏子苓握紧拳头，指尖紧扣掌心，那片刻的痛感使她很快恢复如常，“有啥不好意思的？拉你这手跟拉猪蹄也差不多，干嘛不好意思？” 说完就搭上了陆晏的手，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到了马背上。 听到她的话，陆晏低低的笑出声来，温热的呼吸扑簌簌的打在了她的耳朵后面。 苏子苓动了动脖子，“走啊！” “行！抓稳了！”看到她耳朵变红那瞬间，陆晏弯了眉眼，嗓音里的笑意格外的明显。 策马扬鞭，风声徐徐，少女身上萦绕的皂角香扑面而来。 微风、阳光、远山、绿色的红薯田，奔腾的骏马，黑色劲装的少年与鹅黄色罗裙的少女，被风吹起的秀发，红色发带，银色发簪，交织成画。 骏马从田野边的泥土路上奔腾而过，马蹄声引得不少干活的人纷纷侧目。 “那谁啊？” “不知道啊！” “怎么看着有点像小青啊？” “不可能吧？她们家买骡子了？” “她们家生意做那么大，买骡子也不是没可能，不过我怎么觉得那是马不是骡子啊？” “骡子吧？马哪有那么好买的。” “可骡子也没这么快的吧？” 几人就是马是骡子争执了半天，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放眼看去，早已没了苏子苓他们两人的身影。 “哎？这就没影了，不过刚刚跟小青一起的那人是谁呀？” “是谁？还能谁呀，看那身形，估计是她表哥呗。” “话说他这表哥前前后后都来过好几次了，你们知道他是哪的人不？说亲了没？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那不知道，怪神秘的，来是来了很多次，但住的也不久，还真不清楚，你问这些干嘛？怎么，打算给你们家莲花说亲啊？” “嘿嘿，有这意思，这后生特勤快，眼里有活，每次见他都是在干活，就是吧，话怪少的，有点不太好接触。” “话少？那是跟我们，你是没看到他跟小青那丫头说话的时候，笑得嘞，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所以啊，你别想喽，你闺女是没戏了，不过我看他跟小青倒是挺配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配？哪里配了？两人见面就吵，见面就打的，他们俩要是成了，以后的日子指不定就是鸡飞狗跳的，那不得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打是亲骂是爱，你见小陆跟别个也这样？没有吧？就那一个例外，也就是现在没开窍，这要是把窗户纸捅破了，这两人往后的日子啊，那才叫羡煞旁人。” 羡煞旁人的两人，此时已经出了山坳，没出山坳陆晏都是骑得很慢的，出了山坳就是官道，速度自然就快了起来。 原本两个半时辰的路，骑马一个时辰多点就到了。 到橄榄坡时，正是午时，家家户户都在生火做饭。 苏子苓先是去了村长家，跟他们说明了来意，又问了她们怎么没送橄榄过去。 橄榄坡的村长今年六十有二了，比苏老爷子还要大上一些，头发花白，腰也弯了下去。 “啊？你们真要啊？” 他显然是没想到苏子苓真的要，“这玩意儿不好吃，漫山遍野都是，特别是这后山啊，别的树都没有，就只有橄榄树。” “以前闹饥荒的时候，那些橄榄树皮啊，都被剥下来当饭吃，哪怕就是这两年，粮食不够吃的时候我们都会去剥橄榄树皮回来掺玉米吃。” “就是吃橄榄树皮我们都不吃橄榄，这东西又酸又涩的，吃不成，若是口渴了吃两个还行，这平时吃多了牙还会酥。” “你要的话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摘点回去吃，银子就不用给了。” 苏子苓跟陆晏对视了一眼，果然是跟他们刚刚说的一样，来的路上两人还在猜测呢，怎么没人送来。 苏子苓说的是估计是农忙，所以没空，忙完然后给忘了。 陆晏猜是他们不敢信有人真的出银子买。 “老伯，这摘一点哪够啊，我们是真的要很多的，有多少要多少，价格是一文钱两斤，这样，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先给你们一些定金，到时候你们摘了直接送到村里来就成。” 之前卖红薯的时候去过苏家，所以此时见她是真的要而不是开玩笑，老伯也没收她钱。 “真要啊？既然你真要那我们明天摘了给你送过来，定金就不必了，你刚刚说多少钱一斤？” “一文钱两斤。”苏子苓回了一声，橄榄比较重，这一斤还真没多少，就他们这边，上山随便摘都是好几十斤。 若是摘一天，一个人摘个两三百斤只怕没有问题。 第682章 这橄榄，好像有点酸啊 “一文钱两斤？”老伯连连点头，“成，我们今天去就去摘，明天好给你送去。” 一文钱两斤，老伯想着他们家人多，一人一天摘个两百斤，那就是一百文，全家一起上山，摘上两天只怕就有个小一两银子了。 想到这里，激动得脸都红了，“哎，这边饭好了，你们进来吃个饭，吃了饭我带你们上山看看去。” “不用了老伯，你们吃吧，我们还得赶回去呢，那我明天就在家里等你们的橄榄了。” 这个村子比苏子苓她们村还要偏僻，属于住在半山腰，而且还比较陡。 种地全靠老天爷，村里也没条小河或者小溪之类的，若是没雨只怕他们就是颗粒无收了。 喝水全靠村里那口泉眼，只要天不旱水还是够喝的，可若是天旱了，到了寒冬腊月的，就得出山找水喝。 两人去后山摘了一些橄榄，苏子苓馋了一口，确实比她们村的好吃，个头也要大一些，而且脱核脱得也干净。 “你觉得，她们这边适合种什么？” 陆晏显然也是知道这里的情况的，有雨的那年还能收一些粮食，没雨的时候就颗粒无收，闹饥荒也是常有的事儿。 “种什么？”两人站在山头，往下看了一眼，全是黄土坡，光秃秃的，想来收了玉米后小春种不下去，所以一直空着。 “没有水，种什么，种橄榄呗，种橄榄打理好了，年年都有收成，总比颗粒无收强。” “走吧，慢慢来呗，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苏子苓想的是，他们这地方也就是个橄榄生长了，全种橄榄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她可以全收了，拿回来做甘草橄榄，还能做蜜饯、果脯之类的，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两人出了橄榄坡的地界，到了官路上才重新上马。 “哎陆公子，话说你什么时候去见锁锁啊？” 风在耳边呼啸，陆晏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见谁？” “锁锁啊，”苏子苓加大了音量，“就是三叔婆给你介绍那姑娘。” 陆晏没说话，苏子苓继续说着，“看不出来啊，你嘴这么毒，竟然还有人看上你了，这人眼神多少有点恍惚了，得看看大夫。” 陆晏挑眉，“你都有人看上，别人看上我很奇怪吗？” “啊？有人看上我了？谁呀？”这事儿苏子苓还真不知道。 “你大哥成亲的时候，王家村不是来了一些人嘛，蠢蠢欲动的，好几个都请了人想上门来着。” 苏子苓满脸疑惑，“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后来呢？” “后来？”陆晏嗤笑一声，“后来看你太凶了，脾气也不太好，把人吓走了！” 实则：陆晏暗戳戳的搞了好些小动作。 “我脾气哪有不好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散播谣言了？”苏子苓说着，拧了他手一把。 “哎哟！疼疼疼！”陆晏叫得很是夸张，“下手这么狠，谋杀啊？” “快松开，马要失控了！” 他话刚说完，马竟真的颠了一下，吓得苏子苓赶紧松开了他的手，一动不敢动的。 过了好一会儿，苏子苓这才开口问道：“对了，从来没听你说过，你们家哪的？” “怎么，开始查户口了？” “去你的……” “我没家。” 苏子苓刚想怼他两句，就被他这三个字整得瞬间闭上了嘴。 没有家？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会有人没家呢？ 她还没问，陆晏主动开口了，“我没骗你，真没家，从小生活在上京，的郊外，跟着人学武，常年到处跑，居无定所的。” 他捡着能说的说，“都没家了，那自然也没家人，嗯，其他的好像不太能说，不过你要听的话我也可以讲给你。” “别别别！”苏子苓摇头，“你还是别说了，不然我怕哪天被你灭口了。” “不过，你怎么骗人呢？”苏子苓皱了皱眉。 “我哪有骗人？我这人，最是老实了，从不说谎。” 苏子苓：“……”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啊！ “你上午还跟三叔婆说呢，你家比较远，有两间茅草房。” “哦，我说过吗？我忘了。”陆晏看着前方，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 “哎哟，可怜的锁锁姑娘啊，这还没见上面呢，就被骗了。” “你说这锁锁姑娘也真是可怜，嫁给了你，然后连个茅草屋都没有。” “这锁锁姑娘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左一句锁锁，右一句锁锁的，吵得陆晏听到锁锁二字就下意识的皱眉。 “锁锁怎么就倒霉了？我虽然没房，但是我有马啊，虽然我没银子，但是我长得玉树临风的，难道不是她赚了？” “喊这么亲密，还没见过面呢，就锁锁了，这人家若是没看上你那就尴尬了。” 陆晏勾了勾嘴角，“没看上啊，那没办法了，只能把你拉来凑数了。” 苏子苓猛的愣住，“凭什么我就是凑数的？” “我这说好的媳妇都没了，那指定就是你干的啊，到处说我坏话，媳妇跑了，你不得赔我一个？再说了，救命之恩，不得以身相许？” “我都救了你那么多次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苏子苓被他这不要脸的模样整无语了，“你想得倒是挺美。” 陆晏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觉不觉得，橄榄坡的橄榄，好像特别的酸啊，比咱们后山的都酸。” 苏子苓砸吧砸吧嘴，“有吗？没感觉啊，就觉得回甘挺久的，核小，肉也多。” “有！”陆晏声音很是坚定，“感觉这空气中好像都有股橄榄的酸味。” 苏子苓愣住。 随后眼睛瞪大！ “你不会再说我吃醋吧？”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冷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我吃醋？你橄榄吃多了吧你？” 她说得很大声，像是在掩盖什么，又像是恼羞成怒。 可只有她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她的心，“咯噔”一下，重重的落了下去。 哪怕到了现在，还在心有余悸，很强烈的不安。 “你激动什么？”陆晏眉梢微挑，“我说的是这橄榄挂在前面，风一吹空气中全是橄榄的酸味。” 苏子苓：“……” 接下来的路，苏子苓一字未发。 任凭陆晏说什么，她避而不谈。 “哎，你说，这锁锁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 “名字这么好听，脾气肯定也很好。” “到时候我就在你家旁边，盖个房子，成亲的时候你记得过来掌勺啊，你手艺比较好。” “也不知道锁锁喜欢什么样的房子，你觉得跟你们家一样盖青砖大瓦房怎么样？” “对了，你觉得盖多大比较好？” “这作坊你应该不扩大了吧？那等我改天有空了，去把地基批下来，到时候直接动土。” “你说锁锁……” “闭嘴吧你！再多说一个字，一脚给你踢下去！”苏子苓忍无可忍，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哦。”陆晏乖乖应了一声。 耳边风呼呼的吹着，两人都没说话，静静的，静到苏子苓都有点迷糊了，突然听到陆晏在她耳边说着。 “其实，你若是想知道我在上京干嘛，问我就是了。”我会说的。 苏子苓没吭声，只当没听到。 许久，她听到陆晏轻轻叹了口气。 —— 感情戏你们别抱太大希望，写不来，真写不来，我哭死。 不出意外我要开始收尾了，把事业拉到顶峰。 第683章 你惹她了? 余下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回到村里时，太阳已然西斜，落日的余晖笼罩在村子上空。 回到家门口，马刚站稳，苏子苓就自己跳了下去，离地面太高，她跳下去的时候还扭了一下脚。 陆晏皱了皱眉，“怎么样？扭到了没？” 苏子苓牛脾气上来了，身体扭开，直接走了。 陆晏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看着她带着几分倔强的背影，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讪讪笑了笑。 一脚踏进大门，苏子苓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踏进去的脚收了回来，听着旁边传来的声响，皱着眉看了一眼，有作坊挡着，除了声响什么都没看清。 看了两眼着实看不出来什么，她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阿奶，我回来了！” 院子里也是闹哄哄的，苏阿奶跟苏母正在称橄榄，这两天山里的橄榄都熟了，正是采摘的好时节。 早一点橄榄不脱核，晚一点，橄榄熟过头了要落地。 而现在则是刚刚好。 所以不少人听到她说可以摘橄榄了，大家便纷纷拿上背篓跟麻袋上山去摘。 早上就吃过饭带着晌午就上山去摘，一直摘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才回家，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橄榄给老苏家送过来。 “回来了？”苏阿奶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她有点跛的脚，“你脚咋了？” 她这一出声，大家纷纷看向她，苏子苓摆了摆手，“刚刚下马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没事儿，活动一下就好了。” 她挤到人群里，“哇！今年的橄榄个头可以啊！” “是吧，这大一些的都是在岩（ai）子上摘的，个头大，也不涩，汁水也更多。” “你脚没事儿吧？要不我让你叔公过来帮你看看？真要伤到了，拔两副药就好了。” 妇人满脸担心。 “没事儿的婶子，就是脚底打滑磋了一下。” “阿奶，外面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着有动静呢？” “哦，你说那边啊，来你数一下，一共是一百二十文，你看看对不对。”苏阿奶给了钱，又继续说道：“外面在挖地基呢。” “挖地基？”见她们忙得过来，苏子苓也就没掺和了，一瘸一拐的走向一旁的桌子，随手倒了杯花茶。 “谁家要盖房子吗？怎么想起来盖这里来了？” 虽然说没走路，但她感觉骑马更累人，肚子空空的，屁股还颠得老疼了，这一来一回的，肚子早就饿扁了。 她坐在桌子旁，一边喝着花茶一边吃着花生，这花生是今年新收的。 她用盐煮了，然后再晒干，现在吃起来就是脆脆的还带着咸味，比一般的干花生吃起来好吃多了。 花茶是金银花茶，她上山捡菌子遇到的，就顺手采着回来，也不多，就摘了两棵，晒干了也够苏阿奶喝好久了。 果盘里除了花生还有核桃跟锥栗那些，核桃是烤过的，很脆，锥栗则是生的，有点不太好剥，但吃起来特别甜，生生脆脆的。 这些都是今年打的，除了去年打的那个地方，他们还在别的地方捡了一些，特别是锥栗。 锥栗一般都是成片生长的，遇到一棵，旁边基本上就有一个锥栗林。 去年没好好找，今年全家人上山，多转了转，找到了一片锥栗林。 打了好几麻袋回来，一部分拿去卖了，一部分送给了沈星野，毕竟卖姜芋粉那事儿他出了不少力。 “啊？小陆没跟你说吗？” 听到陆晏的名字，苏子苓剥花生壳的手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继续吃着。 “这孩子，非说住家里不太方便，就把咱们隔壁那块空地买下来了，从县里请了几个师傅，又在村里找了些人，帮着一起盖房子。” 听到是陆晏要盖房子，苏子苓没多问，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阿奶，你们做饭了没？” “你嫂子把饭蒸起来了，现在估计是去菜地里摘菜了，你脚不舒服就歇歇，让她张罗吧。” “还是说你饿了？饿了的话上我屋里，你做的那些零嘴，我放柜子里呢，也没上锁，你自己去拿吧。” “我不饿，我去看看我嫂子去。”说着进屋看了一下火，把甑盖掀开，只见里面蒸着一碗通红且透明的萝卜干鲊肉。 甑盖一掀开，那酸酸香香的味道瞬间便扑鼻而来，引得人口齿生津。 再把甑子端起来一看，甑底下炖着一碗红彤彤的排骨鲊，估摸着是刚蒸下锅，排骨都还是生的。 她往里添了两把柴，拿了一个背篓，扛起锄头就往外走。 脚已经缓过来许多了，但跟平时一样快快的走还是不行，她索性把锄头放下来当成拐杖。 “你脚不舒服就别去了吧？你这孩子，咋就坐不住呢？”看她走到了门边了，苏母喊了一声。 但也顾不上她，委实是来卖橄榄的人太多了。 大家都等着卖了橄榄好回去生火做饭。 “我脚没事儿，阿娘你们记得看火啊，别把锅给烧干了，我刚刚已经添过一把柴了。” 苏子苓话音落下，人也已经出了大门。 苏阿奶给完钱朝着大门口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苏母显然也发现了，“娘，你说这俩孩子莫不是闹矛盾了？这一块儿去的，咋也没看到小陆回来啊？” “这丫头也是，知道小陆在旁边盖房子，愣是一声不吭的，还起身就走了，这要换平常，她高低得去凑凑热闹。” 苏阿奶摇了摇头，“我哪知道，一会儿问问小陆，那丫头就别问了，”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着实想不通，这丫头到底为什么这么排斥成亲跟相看对象这事儿。 平日里说吧，她就跟没听到一样，直接忽视了，多说两句吧，她还得岔开话题。 今天这一出莫不是早上老三家的过来给小陆相看对象闹的？ 可看着也不像啊。 苏阿奶嘀咕了两句，怎么也没想通。 那边苏子苓从陆晏的地基路过，愣是目不斜视的。 陆晏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挠了挠头，一旁收工早过来帮忙的苏子仲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来到陆晏身边，他拍了拍他，下巴微微抬了抬，方向是那边杵着锄头的苏子苓背影，“你招惹她了？” 第684章 ? 陆晏面上带着几分尴尬，他挠了挠头，“好像是吧。” 苏子仲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你说你没事儿招惹她干嘛。” “这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也不咋生气，但一但生气了，那可有得哄了，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虽然很少生气，但真生气了，气性还挺大，也不干嘛，就是不跟你说话，不给你眼神，当你不存在。 看着那个气鼓鼓的背影，苏子仲皱了皱眉，“还不赶紧跟上，你这今天要哄不好，未来十天半个月的，可有得你受了，不止你，我们都要小心说话。” “这里我盯着，你赶紧跟上。” 看着苏子仲一副你哄不好人就别回来的模样，陆晏没犹豫，提步追了上去。 “我帮你拿吧？”陆晏伸手去拿背篓，苏子苓扭了一下身子，直接走开了。 陆晏懵了，再次追了上去，“你脚不舒服我帮你拿。” 苏子苓目不斜视，“不用了谢谢。” 明明脚还扭了一下，可她此时走得飞快，而且力气也很大，平日里随手一拿就能拽下来的背篓，刚刚他拿了，愣是没拿下来。 陆晏：“……” 完了，完了，真生气了！ “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不用。” “我帮你拿背篓嘛。” “不用。” “你要去干嘛，你告诉我，我去做。” “不用。” 陆晏：“……” “阿青？” “苏苏？” “阿苓？” 苏子苓忍无可忍，吼了一句，“闭嘴！”再喊下去，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哦。”陆晏乖乖的应了一声，语气还有点可怜巴巴的。 苏子苓在前面走，陆晏跟在后面，看她走路有点拐，但还走得飞起。 陆晏忍不了了。 “苏子苓！”他连名带姓的喊了出来。“你的脚还要不要了？” 苏子苓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想吼一句：喊什么？凶什么？ 可随即一想，这话不合适，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陆晏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嘴唇嗫嚅了几下，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呢，结果，又给咽回去了。 陆晏：“……” 真是软硬不吃啊。 苏子苓走前面，他就不远不近的跟着，也不说话，苏子苓也就懒得搭理。 离菜地还有一截，远远的就看到了王安安在弯着腰拔草，“嫂子，你好了没？” 王安安起身，把手里的猪草扔背篓里，“好了，掐了两把菜苔，又掐了一把灰灰菜，韭菜也割了一些，青菜掐了两匹，想着回去跟芋头一起煮，煮个芋头茶吃，你们怎么来了？” “我来地里看看，好久没来了。” 苏子苓打开菜地的篱笆门走了进去，菜地是用篱笆围住的，怕旁边人家的鸡会下来啄菜，前面这个篱笆门还是苏老爷子编的，活扣的，一边用绳子绑住，另一边拉过去直接扣起来就行。 “对了，那边那一片是胰岛果吗？我看着树还有花跟胰岛果都挺像的，是的话应该是可以挖了，花都谢了，树叶也掉完了。” 王安安指了指一旁苏子苓种的那片雪莲果。 “不是胰岛果，是雪莲果，不过也可以挖了。”苏子苓笑了出来，她来菜地就是冲着这玩意儿来的。 时间差不多了，她怕再不挖就没时间了。 这段时间也是忙到起飞，趁现在有时间，一次性挖了算了。 “你脚怎么了？”王安安低头看向她的脚。 “哦，没事儿，刚刚踩到石头，扭了一下，缓一缓就好了。嫂子，你去挖两棵苤菜根吧，明天早上咱们煮芋头茶吃，加点青菜跟苤菜根煮出来的更好吃。” “行，不过你这脚确定没事儿？”王安安不放心。 “没事儿，没事儿，你去吧。”苏子苓摆了摆手，朝着那片雪莲果去。 陆晏跟了上去，见她要挖，直接夺过了锄头，“你到旁边去。” 苏子苓撇了撇嘴，走到一旁大概指了指位置，怕他把雪莲果给挖坏了。 菜地的土比较松而且还很肥，几锄头下去，把旁边的土挖了一圈，直接提着雪莲果的杆，便将一整株雪莲果都提了起来。 只见下面都挂满了果。 “咦？这不是红薯吗？”王安安好奇的看了一眼。 “这可不是红薯，这是雪莲果。”看着这一株约莫有个十一二斤的样子，苏子苓笑得合不拢嘴，“嫂子带镰刀了没？我给你削一个。” “有，不过有菜浆，我洗洗去。”她拿着镰刀到旁边的沟里洗了洗，“这看着挺像红薯啊，大小个头都挺像，就是皮看着不太像。” 苏子苓拿过刀，给她削了一根，雪莲果皮一削，就露出了里面嫩黄嫩黄的果肉。 果皮全部削完，嫩黄色的果肉在余晖下呈透明色。 “嫂子尝尝。”苏子苓给她递了一根，自己又削了一根。 随后这才将镰刀递给陆晏让他自己削。 “咦？这么嫩的？而且比红薯甜，汁水也多。”许是第一次吃，王安安脸上满是惊奇。 “是吧？口感嫩，还特别的脆，汁水也多，还甜，咱们明年可以多种点，到时候也能拿去卖。” 苏子苓一边吃一边说，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她生来就不是很喜欢吃水果，但雪莲果除外，以前上学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人家种，经常跟小伙伴去挖，也不敢拿多，每人拿一根，在河边洗了洗，边走边吃，又甜又解渴。 “可以的，而且看样子产量还挺高。”许是跟苏子苓待一起久了，每次遇到新的农作物，老苏家的人第一反应就是，产量高不高。 三人一人啃了一根，随后一鼓作气将其他的几株也一起挖了。 苏子苓捡得很干净，不管大大小小全都带走，大的留着吃，小的可以拿来育苗，明年接着种。 三株，愣是把苏子苓带来的背篓都给装满了，回家一称，好家伙，足足有四十斤。 苏子苓拿了一根大的，削了以后直接切成块放碗里给大家尝，除了苏阿奶，其他人都特别喜欢吃。 苏阿奶就尝了一块，说是这雪莲果有股松香的味道，吃不习惯。 第685章 别玩火，会尿床 晚饭有排骨鲊，还有萝卜干鲊肉，苏子苓就凉拌了一个灰灰草，炒了一个菜苔，打了两个鸡蛋用来炒韭菜，汤就是米汤。 一整顿饭吃下来，餐桌上都没什么声音，往常最能说的就是苏子苓了，跟老爷子说说后面干些什么，又跟陆晏斗两句嘴。 时不时的给苏阿奶还有苏母夹点菜，有新的吃食肯定也会唠上两句。 但今天她几乎就没怎么开口说话，苏老爷子问到了她才说几句。 苏母跟苏阿奶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果然如此。 而苏子仲则是趁给陆晏舀饭的时间看了他一眼，眼里写满了：还没哄好？ 陆晏轻轻摇了摇头。 他就看到苏子仲那略带嫌弃的眼神，像是在说：真没用！ 陆晏：“……” 吃过饭洗漱完毕后，见时间还早，大家就坐在火塘边烤会火。 进入了十月以后，早晚温度骤降，白天还是那么热，但早晚已经冷得开始打哆嗦了。 苏阿奶搓了搓手，“过两天再去买点棉花跟布回来吧，得做新棉衣了，咱们有穿的，你嫂子还有石榴，他们俩还没有。” “阿秀也长个了，去年的也不能穿了，还有二牛，这半年多不见个头又蹿了一截，棉衣、长袍都得重新做。” 苏子苓拿了根棍子，轻轻挑了挑火塘里的柴，火星起飞，火也更旺了些。 “行，我多买点，大家都做一身，鞋子也得做了，这天天跑长路，一点都不耐磨，就是要辛苦阿奶了。” “我辛苦啥，皮蛋那些你找了人做，橄榄的话你娘她们过一下秤就行，做饭还有猪、牛那些你嫂子也包了，其他的你该忙啥忙啥，到时候你买回来我慢慢做就行，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听到说给她做新棉衣，王安安连连摆手，“阿奶我的不用做了，我带了棉衣过来的，到时候晒一晒，敲打敲打就能穿，你给阿青她们做就成。” 出嫁前苏阿奶就给她做了两身衣服，还送了好些布过去，她现在根本不缺衣服穿，只不过那些衣服太新了，她平时都是穿她以前干活穿的，新衣服都是哪家做客啊，或者是有事儿了才舍得穿。 为此苏阿奶没少说她。 “旧衣服都不保暖了，再说了，咱们家现在有条件了，该吃吃，该喝喝，该买就买，挣了钱就花，我这挣了钱了还让你们连新衣都穿不上，那挣钱有啥意思？图好看？” 苏子苓没抬头，就这么低头玩着火。 苏阿奶轻轻拍了她手一巴掌，“别玩火，当心晚上尿床。” 苏子苓：“……” 苏子苓直接破防了，本来就憋了一晚上，苏阿奶这一句话，她差点就笑出声来。 “阿奶！”语气里满是无奈，“我都多大了？还能尿床？” “多大？十七啊！”苏阿奶一本正经的回答着，“这玩火就是会尿床，跟年纪多大没关系。” 说完就看向王安安，“这丫头说的对，这挣了钱啊，该花花，你到时候多买点，给你嫂子做两身，她都没什么厚衣服，鞋子的话布料深的买一些，浅的买一些，你们几个小姑娘还是要做鲜亮点的，天天跟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穿一样哪成。” 苏子苓无所谓道：“要那么鲜亮干嘛，又不是去见官，颜色深点的好，耐脏，那鲜亮的，还没出门呢就脏了，也不好洗。” 山里满是泥巴还有草浆那些，弄上了还真洗不干净，颜色深点的，把泥巴洗干净，草浆那些还真就看不出来。 “你看看她，哪还有点小姑娘的模样，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条件好了，手头宽裕了，就该穿些鲜亮些的颜色。”前半句是对着王安安说的，后面才是对苏子苓说。 王安安笑了笑，“我也喜欢颜色深点的，好洗，不过阿青确实应该穿些浅色的。” “你看吧，你嫂子都说你穿浅色的好看。”苏阿奶看着她说道。 “等阿青买回来了，我跟阿奶你一起做，虽然我这手艺比不上阿奶，但做衣服也还过得去。对了，我屋里还有两匹桃色的棉布，到时候给阿青做一身。” 想到那桃红桃红的颜色，苏子苓打了个寒颤，“嫂子，你可饶了我吧，那颜色我可驾驭不了，再说了你前段时间给我做的那身还没穿呢。” 王安安成亲那天，收了不少布料，棉的是陆晏送来的，还有一些粗布，是李舅舅还有几个叔公家送的。 成亲第二天，她就给苏阿奶跟苏母一人送了匹颜色深的布，苏子苓跟阿秀则是她亲自做的，两身浅绿色的，衣服款式还挺好看。 苏子木还有苏老爷子他们则是一人给做了双鞋，这鞋子是在娘家的时候就开始做了。 苏阿奶满口应下，“成，你手巧，做的衣服也好看，到时候我再教你几个花样跟针法，做出来不比外面卖的成衣差。” “我只会些简单的针法，阿奶到时候可不许嫌我手笨。”王安安语气娇娇的，仿佛苏阿奶就是她亲阿奶一般。 苏阿奶也喜欢她，约莫是脾气有几分像了苏子苓，再加上她也会来事儿，一张脸圆溜溜的，笑起来就更可爱了，看着就是福气满满的人。 大家坐在火塘边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回屋睡觉。 大家回了屋，苏子苓在厨房里犹豫了片刻，去了苏阿奶的房间。 门被敲响时，苏阿奶已经上了床，苏老爷子正提着火笼出门，天冷了，没有火笼苏阿奶会睡不好。 所以每天晚上苏老爷子都会提着火笼去给苏阿奶夹火炭，烧得通红的火炭放火笼里，上面盖上一层冷灰，苏阿奶就放被窝里夹着。 一笼火炭虽然只有五六个，但是却可以暖和到天亮。 “你咋来了？”门一打开就看到她站在门外，苏老爷子满脸诧异。 “跟我阿奶说会儿话，”苏子苓看了看他手里的火笼，“阿公你去夹火炭啊？那把油灯带上吧，厨房的火都灭了，黑灯瞎火的。” 苏老爷子提着火笼跟油灯去了厨房，火炭加好后还特意多坐了会儿，喝了杯茶。 第686章 夜谈 看到她进来，苏阿奶坐直了些，“你怎么来了？” 她拍了拍床边，示意苏子苓坐那儿。 苏子苓坐了下去，耷拉着头，有点兴致不高的样子。 她不说话，苏阿奶也不催，就这样等着她开口。 许久。 “阿奶，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陆晏啊，就这么想我嫁出去吗？” 她声音低低的，很平，很淡，听不出情绪起伏来，但就是这样，苏阿奶知道，她是真的不开心了。 苏阿奶坐出来了一些，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傻丫头，阿奶怎么会想你嫁出去呢？” “阿奶啊，巴不得你就这样一直待在阿奶身边呢。” 听到她的话，苏子苓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控诉，仿佛在说，‘既然不想她嫁出去，干嘛还一直撮合她跟陆晏。’ 平时只是觉得家里人都特别喜欢他，直到今天早上那事儿，刚开始还没觉得有啥不对劲儿，后来在回来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儿。 苏阿奶这人，一向不会管别人的事儿，更何况还是陆晏，而且还是人生大事儿。 后来才回过味儿来，所以一直就情绪不高，也不是真的气陆晏，或者说是一半一半吧。 更多的还是难过，难过苏阿奶、苏母她们都向着陆晏。 想着是不是她赚了钱了，家里生意上了道了，大家就想把她嫁出去。 苏阿奶叹了口气，轻轻揽住了她，“你这丫头，阿奶又怎么会害你呢。” 她嘟喃了一句，“不会害我还一直撮合我跟陆晏，我都看出来了！” 苏阿奶哭笑不得的，“在你看来成亲就是害你了？” 见她眼里写着可不咋滴几个字，苏阿奶抬手敲了她额头一下，“你这丫头。”语气里满是宠溺。 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极为耐心的与她细细说道着，“阿奶知道你有大本事，你娘知道，你阿公知道，家里人都知道，这么大个家业都是你张罗起来的，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喜欢小陆一些。” “县令大人让你写的那个什么种植法什么的，你不是交上去了嘛，我估摸着他也快要来找你了，往后啊，你做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大，本事大了，生意也越来越大了，难免就会被那些有心人盯上你。” “咱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平民，手无寸铁，若那些人真要做些什么，我们都护不住你。” “但是小陆可以，我看得出来，他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他也跟阿奶交过底，他帮过咱们家那么多，也救过你几次。” “往后阿奶阿公不在了，有他护着你我们才更放心，阿奶不是说谁都放心的，小陆人品好，正直，眼里有活，勤快，还会武，最主要的是他跟县令大人关系好。” “将来若是有个什么事儿，他那些人脉也能用得上，即使护不住苏家，但是他护你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阿奶这辈子看人啊还真没看错过。” “也就是你大伯那事儿，大家都说他是从我手里拿了银子去做生意，其实不然，是他趁我们不在家，自己撬了锁偷的。” “外面那些流言，你肯定好奇阿奶为什么不解释，银子偷了，他们也走了，解释了干嘛，而且你大哥那时候还没成亲，这若是有个偷窃的父亲，让村里人怎么看他？” “他还怎么说媳妇？所以与其告诉别人他们是偷了银子跑出去了，还不如就让她们以为是阿奶被骗了呢，阿奶老了，看走眼正常，可你大哥不行，他性子闷，若是再加上这事儿，他这辈子就完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只看到了他整天跟你斗嘴，你没看到他做的其他事儿。小陆啊，他做的比你知道的还要多的多。” “阿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苏子苓没想到苏阿奶竟然知道得那么清楚。 更没想到，山坳里出过那么多幺蛾子，苏子仲也从来没跟她说过，二十也是，闭口不谈，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不然你以为呢？山坳里开了那么多摊子，随着你越卖越多，现在都要成一条街了，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见山坳里都是妇人，难免有那起了心思的。” “除了你看到的二十，小陆还找了其他人帮忙，当然这些他没让我告诉你，还有县里也是，你被欺负那几次恰好被他救了，后来对面的酒楼不是一直在找麻烦嘛，你知道后来为什么相安无事吗？” 苏子苓愣了愣，“不是有十八他们坐镇吗？” 苏阿奶点了点她的头，“有他们坐镇是一回事儿，有县令看着是一回事儿，更主要的还是陆晏出手了，不然这县令也有看不住的时候，他们真要闹起来，十八他们是能应付，但也不至于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吧？” “还有二牛的事儿。” 苏子苓更惊讶了，“二牛怎么了？不会拜师这里面也有他的手笔吧？” “这个倒真没有，”苏阿奶摇了摇头，“他从上京里寻了好些书给他，还有那些大家的手记。” “他都没跟我说过。”苏子苓撇了撇嘴，她以为她知道的够多了，没想到阿奶知道的更多，更没想到陆晏这家伙不声不响的也做了这么多。 “他说了，不告诉你是怕你有心理负担，怕你会疏远，怕你觉得他有所图。” “那他告诉您，您现在告诉我，就不怕了？” 苏阿奶笑了笑，“他告诉阿奶是想让阿奶放心，让阿奶放心把你交给他。” 苏子苓低着头，看不清眼里的神情，“你看吧，我就说他心思深沉！知道我这边行不通就走你这边。” “那我阿娘呢？她也知道？” 苏阿奶摇头，“她不知道。” “不知道？”苏子苓音量提高了一些，“不知道她还那么喜欢陆晏？就跟那是她亲儿子似的。” 苏阿奶：“……” “她可能就是见小陆条件好，比较优秀，她老早就焦心你的婚事儿了，十里八村的哪个她都不满意，这好不容易有个比较满意的，” 苏子苓：“……” 好好好！ 苏阿奶是为长远打算，各方面综合觉得他不错，而苏阿娘就只是单纯因为陆晏……帅、长得好看！ 想到这个，苏子苓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气了？”苏阿奶摸摸她的头。 “阿奶又怎么会真的想把你嫁出去呢，你若是真不喜欢，那也没事儿，咱就不成亲了，阿奶陪着你，你阿娘她们也不会真逼着你嫁人，只是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罢了。” “不想我嫁出去还撮合我跟陆晏，他家那么远！” “哪里远了？”苏阿奶挑眉， “就几步路的功夫，成亲后你想在这边住就这边住，想去隔壁住就隔壁住，有我们看着，量他也不敢欺负了你去。” 第687章 都怪老头子没用 从苏阿奶屋里出来，看着漆黑的小院，苏子苓重重的吐了口气，感觉心里没那么压抑了。 她想的没苏阿奶那么长远，她以为靠着雇的那些人就足够了，但她也忘了一个事，这是古代，皇权至上，二十他们顶多就只是能应付应付那些地痞流氓，若真有人动心思，那不就跟碾蚂蚁一样简单？ 陆晏啊…… 他好像真的是最佳人选，从前光顾着斗嘴了，也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如今听苏阿奶这样说，好像也不是…… “苏子苓。”陆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连名带姓的喊了她一声，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绪。 其实关于怎么称呼，他想了许久，喊苏苏太亲密了，她不喜欢，喊小青、阿青？这些好像也只有她家里人能喊。 而且现在她还在生气，好像只有连名带姓的称呼最为合适了。 “我去！”苏子苓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直接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看着就要绊到门槛了，陆晏出手拉了她一把，见她站稳立马就松开了手。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趴我阿奶她们墙脚干嘛？” 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被拉了一把的手背在身后，手指轻轻摩挲着，借着屋里那丝微弱的光，隐约看到他站在旁边。 陆晏愣了愣，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 苏子苓叹了口气，算了，她撤回她刚刚那个错误感觉，慢慢来，慢慢看吧。 他还没说完呢，就看到苏子苓走开了，他只得跟了上去。 “我没趴墙脚，我是看到你进去了，特意在旁边等你的。”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脚步顿了顿，陆晏很快回过神来，“我没有偷听，我站得很远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黑暗里，苏子苓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惊慌与不安。 “知道你没偷听，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屋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你不生气了？”陆晏没走。 苏子苓摇头，“我本就没生气……” 看着两人走远了些，苏老爷子这才提着火笼回了屋。 苏阿奶将被子掀起来一些，苏老爷子将火笼放进被窝里，又将被子盖好。 苏阿奶平躺着，将火笼放好，“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老爷子一边脱外衣，一边说着，“想着这丫头一下午都闷闷不乐的，突然过来找你，估计你们太孙俩有话说，我就想着晚点回来。” “怎么样？她这是因为啥？” 苏阿奶笑了笑，“还能因为啥，不就是成亲这事儿，咱们家里人对小陆态度那么明显，这丫头就以为咱们都巴不得她早点出嫁。” 苏老爷子皱了皱眉，“这丫头平日里那么聪明，怎么专在这事儿上犯迷糊啊，”说着他叹了口气，“算了，她若实在不想嫁人那就不嫁，有咱们老两口在，在这家里也没人敢让她受委屈。” “等咱们百年了，还有老二夫妻俩呢，二牛读书要是成器的话，也能照看一二，这样一想，这亲不成也罢，她自己还自由自在的、” 说到这里，老爷子突然一顿，“坏了！” 说着就要去穿衣服，这一下一下的，将苏阿奶都看懵了，“你干嘛去？”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那小子把小青喊走了，不行我得看看去。” 苏阿奶：“……” “你回来！” “小青是那么没分寸的人？赶紧睡觉，顺其自然吧，咱们说的也不算，能成自然是好的，不成那就不成，就当是没缘分。” 苏阿奶的话将老爷子蠢蠢欲动的脚拉了回来，他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说实在的，” 苏阿奶出声，“那别说了。” 苏老爷子：“……” “睡觉。” 随着话音落下，屋里的油灯也灭了下去。 夜色如墨，满天星辰璀璨，月色落满小院，风吹树摇。 情意啊，一旦破土，便汹涌如潮，拦无可拦，掩无可掩。 十月，正是挖木薯的时候，镖队已经出发有两个月了，期间也送回来了一批木薯，苏子苓也是加班加点的先赶了出来。 十月底，沈星野姗姗来迟。 他来的时候，陆晏的房子已经初具雏形，按这速度，想来新年之前就能住进去了。 “你怎么来了？”看到他，陆晏表示他并不是很开心。 沈星野背着手，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每天忙得屁股不着地的，你这家伙倒好，每天吃吃喝喝的，还连房子都盖上了。” 陆晏毫不留情的拆穿着，“忙得屁股不着地的？忙什么？怕你那些妹妹没人陪所以天天跑青楼？” 沈星野：“呃……”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又没去青楼，我就是去喝两杯茶而已。” “嗯，”陆晏点了点头，“上青楼喝茶倒也说得过去。” 沈星野：“……” “不是，你都在这山咔咔里了，咋还对我的情况这么清楚？” 陆晏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与嘲讽，“你无所事事不代表我也无所事事，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儿？没事赶紧走人。” “啊哈哈，那什么，”恰巧看到苏子苓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沈星野眼睛一亮，“小青妹妹！” 看到他苏子苓并没有太多惊讶，“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沈星野咧着嘴，笑得很是开心。 “不知道。”苏子苓如实摇头，“我估摸着这种植法，还有各项数据都收上去那么久了，你也该来了，怎么说？” “暂时先在南宁府里试试，你们一个村的收成确实不错，比起往年也翻了个倍，但说服力还不够，咱们先把南宁府作为一个试点，明年若是收成都可以，那后年这个种植法就会全面普及与推广。” “南宁府？试点？”苏子苓眼睛都瞪大了，“你确定是南宁府不是永昌县？” 沈星野点头，“没错啊，都怪老头子没用，不然还能多两个州府试试。” 苏子苓：“……” 她一开始以为就是一个县作为试点，没想到是整个南宁府，这样的话，接下来他们的时间就会很紧，毕竟这马上就十一月了。 苏子苓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沈星野挠了挠头，“好像也是，一个县作为试点是刚刚好的，整个府好像有点赶，要不，” 他挠了挠头，“我再给老头子去封信，咱们先搞一个县？” 第688章 劝农使 “还能这样？”苏子苓满脸问号。 沈星野讪讪的笑了笑，“我也不确定，不过，我家老头子应该可以搞定吧？”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了，随后皱了皱眉，咬咬牙，“不管了，让老头子去解决去，我年纪小考虑不周情有可原，他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不多考虑考虑？这不是坑儿子嘛！” 苏子苓：“……” 你确定不是你在坑你老子？ “你爹有你这个大孝子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沈星野抬了抬下巴，满脸傲娇，“可不，我也是这样想的，老头子这辈子能有我这么一个聪明伶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儿子，他可真幸福。” 苏子苓看向陆晏，指了指头，眼里写满了：你确定他这里没问题？ 陆晏显然已经习惯了，“你习惯习惯，接下来这段时间，”他顿了顿，“我尽量看着他点，”让你少受点罪。 “你们在说什么？”沈星野眼里透着迷茫。 苏子苓笑了笑，岔开话题，“夸你呢，吃过饭了没？没吃过正好一起。” 听到吃饭，沈星野那就来劲了，眼睛都亮了起来，“没呢，特意留着肚子来的，就想着来赶你的饭。” 陆晏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好意思，人家就是客气问问，你还真当真了？” “你管我！你天天在这里蹭饭你都好意思，我就偶尔来吃一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吃饭那是给了银子的，而且还有体力劳动，你呢？”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两手空空就来了。” 沈星野得意的哼了一声，“那你可就说错了，我是那么不懂事儿的人吗？我今天可是带了东西来的。” 说着朝着身后的长策喊了一声，“长策，把东西拿过来。” 长策将马拴好，又给它丢了些干草，从马车上拿了几个盒子下来，大盒小盒的还挺多。 “哟，今天倒是懂事儿不少。”陆晏挑了挑眉。 “只不过你这两个马车是怎么回事儿？” 沈星野刚扬起的笑意立马僵住，支支吾吾的半天，“那啥，我这不是想着最近红薯刚出土，就想多拉点红薯粉回去，毕竟试点这事儿虽然老头子好心办坏事了，但也出了不少力，” 说到后面，他声音都小了许多，因为苏子苓这边的红薯粉都是限量的，每个月多少量心里都有个数，这个月他们的量已经够了，此时再来要，多少心里有点虚。 想着最近的粉还挺多，苏子苓很是爽快的就点了头，“成啊，一会儿你拉一车回去。” “啊？这么快就答应了？” “怎么？不想要？那不给了。”苏子苓也存了逗他的心思，嘴里说着不给的话，可眼里却笑意盈盈的。 “不不不，我要，嘿嘿，我就知道小青妹妹最好了，不过整个府作为试点这事儿，是不是太难了点？实在不行我跟我爹说说，咱们今年先试试永昌县也成，可以的话明年再试南宁府也成。” 他用的是他爹而不是老头子，可以看得出来，沈星野是认真的。 苏子苓摇头，这东西哪里是说改口就改口的，“两州十四县是有点赶，不过从现在开始应该也来得及。” “而且，现在大梁虎视眈眈，战火纷飞的，这种时候，多点粮食多点保障，若是我这个种植法广泛可行，那下一年不就可以全国推广了？” “你还知道大梁虎视眈眈的啊？”沈星野瞪大了眼睛。 苏子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听路过的商队那些说的，听说现在边境很不安定，他们跑镖的估计也跑不了多久了。” “这个你问陆晏啊，他到处瞎跑，他知道的比较多。” 陆晏抬手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我那叫瞎跑？” “我说说还不行啊？小青妹妹，你可得好好管管这家伙，这动不动就打人的习惯可不好。”沈星野捂着后脑勺走到苏子苓那边，正大光明的开始告状。 苏子苓道：“这我可管不了，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时候？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了，但是听我爹说，上面派了一名劝农使跟一名副使，说是要跟着一起，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而且是谁我爹都没说，神神秘秘的。” 劝农使？ 苏子苓知道这个职位，沈星野他的的考核好像就是由劝农使上报的。 “这样啊，那就再等等吧，不过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可以先让大家把粪沤起来，明年五六月份差不多也就可以用了。” “这个你放心，我早就通知下去了，方法也跟大家说过，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到时候咱们再一边教一边看。” 几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进了院子，苏老爷子他们下地还没回来，苏阿奶则是在院子里做衣服。 早晚有点凉，但只要太阳照到了就会特别的暖和，冬天一到，苏阿奶最喜欢的就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阿奶，我又来蹭饭了。” 许是他来过太多次，又没什么架子，平日里跟苏阿奶他们说话也是笑嘻嘻的，半点架子都没有，久而久之，虽然知道他是县令，但苏阿奶他们竟也没了畏惧感。 比如此时，少年一身月牙色的白袍，笑面如花的，再加上他生得好看，此时一声甜甜的阿奶，仿佛就是自家孩子回来了一般，哪还想得起来害怕啊。 “哎呀，小野来了，赶紧拿个凳子出来晒晒太阳，你阿公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今天来得正好，小青熬了一锅芋头茶，你还没吃过那个吧？” “没呢，小青妹妹做的那铁定好吃！”沈星野也没客气，自己拿了个凳子下来，就坐在苏阿奶旁边。 “长策，你把东西放厨房里吧，”说着他对苏子苓道：“小青妹妹，我来的时候特意去买了点肉，还有腰子，你上次那个腰花炒得好好吃。” “成，我给你炒。”正好家里还有泡椒，用泡椒炒腰花最是下饭了，酸酸辣辣的尤为开胃。 “又带东西来，你一个人在县里也挺不容易的，有这银子你自己留给花就成，不用给阿奶带，家里不缺东西。” 苏阿奶给他倒了杯茶，又把桌子往他旁边挪了挪。 桌子上还是摆着糕点跟瓜子锥栗那些。 “谢谢阿奶，我自己来就成，”沈星野双手接过，“阿奶我不缺吃的，主要是我馋了，府里厨子炒这个腰花总是炒不好，还是小青妹妹炒的好吃，又嫩又下饭。” “你喜欢吃啊，那得空了就过来，让她给你做，你坐会儿啊，我给你拿点肉脯，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苏阿奶将衣服放到一旁，起身进屋去拿猪肉脯。 她很喜欢吃，嘴闲了就会嚼几片，所以吃完了苏子苓就给她做，吃完了就做，因此苏阿奶屋里也不缺吃的。 第689章 出发 苏子苓看了一眼他带来的东西，还挺多，特别是肉，还有一块五花的，想着有几天没吃新鲜肉了，她索性割了一块出来做回锅肉。 配青红椒刚刚好，也就是时间来不及了，不然这个肉用来做梅菜扣肉那才叫好吃。 吃了饭，跟苏老爷子他们说了一下她接下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苏老爷子大手一挥，“你去吧，不用担心家里，现在蚕豆、豌豆也种完了，萝卜那些也好大了，怎么做我们都知道，你不用焦心，只管去忙你的就是了。” 苏父也跟着点头，“对的，我们帮不上忙，但肯定也不会拖后腿，这些怎么做我们去年也做了，出不了问题的。” 苏子苓点了点头，仔细交代着，“干腌菜我跟阿娘说过了，到时候看着秧子差不多了就抓紧做，腌萝卜干也是，你们也别自己忙活，该请人就请人。” “对了，山里的漆籽，也差不多该摘了，到时候让二十跟永和叔去摘，你们就别去了，树比较高。” “还有无患子，阿娘你还记得位置吧？到时候别忘了捡回来，明年的肥皂还得靠它呢。” “记得，记得，”苏母点头，“还有水腌菜，我已经会腌了，到时候早早腌了，杀年猪的时候吃。” “无患子也记得，到时候我喊你爹一起去，这个忘不了，它做的那个肥皂洗衣服可省事儿了，还有那个洗头发的也好用，你放心吧，我忘了啥也不会忘了这个。” 洗头皂是苏子苓后来做的，上山捡菌子的时候遇到了一棵何首乌，个头还挺大。 苏老爷子当时还想着能卖不少钱呢，没想到她直接拿来做洗头皂了。 加了些侧柏叶之类的，你别说，洗出来的头发不仅顺滑，还带着香味，头发也比以前好多了，以前都是毛毛躁躁的，现在是柔顺光滑。 “对了，还有油茶果，我大哥知道具体位置，若是不知道记得喊一声虎子他们，让他们带个路，这个才是重中之重，可不能忘了。” “后天就是霜降了，霜降过后再去摘也行，榨油步骤就跟去年差不多，还有蕨根，有空就下个月去挖点，没空就算了。” 她一边说一边想，“还有橄榄，若是甘草那些不够了你们进县里让十八去买就成，他知道哪里有，还有兔子、红薯……”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都记下了，忘不了的，你赶紧拿上换洗衣服出发吧，别让人家久等，咱们这些都是小事儿，而且我们去年做过了，能记得到。” “去教大家种地，推广这个种植法才是你目前最重要的。” 苏阿奶摸了摸她的头，打断了她的话。 想着交代得差不多了，苏子苓也就继续再说了，“那行，阿奶那我们就走了。” 苏阿奶跟苏母跟着她回了房间，“换洗衣服带够了没？肥皂，洗头皂，还有鞋子。” “现在气温比较低了，你多带几件厚衣服，把那个我给你的那个兔毛风领带上，你阿奶不是又给你做了新的吗？多带两个，县里比咱们这里还要冷。” “成，多带两个，给阿秀也带一个。”看着苏母递过来的风领，她如数放入包裹里。 “对了阿娘，我顺便去看看二牛，你去给他装点萝卜干鲊肉，再掏一坛子排骨鲊，菌子酱也多拿点。” “拿了，拿了，都准备好了，”苏母低头查看着她的包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你这带的都是什么？” “啊？”苏子苓看了一眼包裹，“没问题啊，带了三身换洗衣服，还带了三双鞋，这三双拿来下地，这双是洗脚穿的，可以换洗得过来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苏母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看看你带的衣服，灰不溜秋的，还带着补丁，这一个鲜亮色都没有。” 苏子苓被戳懵了。 随即想到了苏母的想法，她无奈一笑，“阿娘，我是去种地的，又不是去做客，穿得花枝招展的也不好干活啊，那些漂亮衣服影响我挥锄头了，再说了，这也不耐脏，屁大会儿功夫就脏了，还是平常这些好，就这样吧，啊。” 苏子苓说着三两下将包裹重新打结，生怕苏母真给她塞几身鲜亮的裙子。 见苏母还不死心，苏阿奶出声了，“好了老二媳妇，她喜欢这几身就带这几身吧。” 苏阿奶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钱袋子给她，钱袋子也是灰扑扑的颜色，“这是我刚做的，县里每天人多眼杂的，不好做鲜亮的颜色，这个要低调一点，这里面我给你装了些银子，你拿着花。” “阿奶，”苏子苓推了回去，“我手里有银子，就是不够花了也可以去食肆里拿，你忘了，我三叔他们还在县里呢。” 苏阿奶顿了顿，“你看我，上了年纪记性还真就不好了，这都忘了，”不过她还是坚持把银子递给她，“你有是你的，这个是阿奶给你的，你拿着。” “成，我拿着。”苏子苓哭笑不得的，她掂了掂，估摸了一下，这里面大概有个十两左右的银子。 她这边才收起来呢，就看到苏母也开始掏银子了，“阿娘，够了够了，你别拿了，我真要不了这么多，”说完提着包裹逃似的出了屋子。 苏母追在后面，“你这丫头，哪有闲银子够了的，都说了穷途富路，穷途富路，以防万一，多带点总归没坏处。” “阿娘，我是去县里，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而且我还回来的，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了。” 她背着包裹，陆晏他们三人则是站在院子中央等着她。 “成吧，不要就不要。”苏母把银子收了回去，“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杀年猪了我们等等你。”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可能得晚些，这个不好说，不过应该会跟二牛他们差不多一前后，日子定在靠近年边一些就成。” “行，那我得提前七八天腌水腌菜，”说完又看向陆晏他们几个，“小陆你们也是，一起出去就一起回来，到时候过来吃年猪饭，我估计你们还没吃过，可热闹了。” “嗳，成，婶子放心吧，我们肯定来的。”沈星野笑眯眯的应了下来，有吃的啊，那他一定来。 第690章 你说，若是把他们揍一顿，会判刑吗? “阿奶，那我们就走了，过两天再回来看你们。”陆晏冲着苏阿奶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啊，出门在外的，大家互相帮衬着点，还有小青，你听大人的安排，可别由着性子胡来，” 苏阿奶说完还有点不放心，又看向陆晏，“小陆，你到时候看着她一点，这丫头性子闷（虎），什么话都敢说，别到时候得罪了人家上面来的大人。” “阿奶你放心吧，有我们呢。” 红薯粉已经装好了，长策背着背篓，里面装的是给苏子木带的菌子酱那些。 几人上了马车，长策去赶有粉条的那辆，剩下这辆就由陆晏赶。 为什么不是沈星野，当然是因为他技术太菜了，一开始就是他在赶，差点把苏子苓跟陆晏带沟里去。 这颠啊颠的，苏子苓实在受不了了，都有点晕车了，陆晏看不下去，就接了过来。 苏子苓晕车，也跟着坐在外面吹风，就只留了沈星野坐里面。 马车走到一半，苏子苓突然惊呼一声，“完了！” “咋了？”陆晏扭头看向她。 “我忘了提醒她们去看银耳了。”苏子苓脸上满是懊恼，“我说呢，怎么出门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忘了，却死活都想不起来。” 银耳虽然不多，但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的，顶她卖好几百瓶菌子酱了。 “你放心吧，你阿娘她们不会忘了的，早早就念叨了，你不在家她们只会更上心。” 听了他的话，苏子苓稍稍安心了些，可随后又开始担心了。 “你说这劝农使跟副使大人会不会很难相处啊？” “若是他们到时候不赞同我们的种植法，进行阻拦怎么办？” “你说，”她顿了顿，“到时候若是真阻拦，逼不得已把他们揍一顿会判刑吗？” 陆晏：“……” 他本来想安慰她的，一句别担心都到嘴边了，听了她后面半句话，有那么一瞬间后背都冒汗了。 坐在马车里的沈星野闻言，瞬间就来劲儿了，他扒开帘子，露了半个脑袋出来，笑得过于灿烂，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揍人啊？这个我擅长！” “小青妹妹你放心吧，有我跟陆晏在呢，他们若是真敢捣乱，那就打一顿好了，若是一顿不行，那就再打一顿，还不行？” “那就打到行为止！” 他一边笑眯眯的说着，一只手还拉着帘子。 语气并没有多凶狠，反而轻轻扬扬的，配上他此时的表情，像是哪家少年郎在开玩笑般。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通体生寒。 苏子苓眨了眨眼，“打残了怎么办？” “那简单，县里又不是没大夫。” “若是他们上报怎么办？” 听到苏子苓的话，沈星野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说道：“那就没办法了。” 说着还叹了口气，“那就只得请我家老头子出手了。” 苏子苓：“……” 虽然她没见过沈侯爷，但是，莫名的有点心疼他。 有这么个坑爹的儿子也是不易，而且这小子还时时都在想着闯祸，闯了祸就想找爹。 “你爹他……” “嗯？”沈星野歪了歪头，“我爹咋了？” “你爹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 “可真幸福对吧？我也这样觉得！” 苏子苓还没说完呢，就被沈星野打断了，而且她还特意加重了那个好字，不知道这家伙是真没听懂还装没听懂。 苏子苓满脸羡慕，“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可真好，拼爹这把，别人还真拼不过。” “是吧！”沈星野还是那么轻佻，可他语气与刚刚已经截然不同，“我也觉得，没办法我家老头子太争气了，我是比不过别人，不过没关系啊，我有爹！拼爹好了。” 说着他看向苏子苓，“小青妹妹你别怕，你是我妹妹，那我爹就是你爹，别人若是敢欺负你的话，嗯……别找我，我没啥用，不过我可以帮你找我爹。” “噗……哈哈哈哈，”苏子苓没忍住笑了出来，“成啊。” “对了，你那个酒好了没？老头子催了好几次了，他啊，没啥爱好，就好这一口，对了还喜欢你炒的茶，不对，你做的粉条菌子酱那些他也没少吃。” “虽然从小到大我家老头子就没少打我，但是吧，我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 “白痴！”陆晏轻轻吐槽了一句。 沈星野跟苏子苓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他，双双问道：“你在说谁？” 陆晏扭头看了两人一眼，颇有几分一言难尽。 他看向苏子苓，“你少跟这傻子走那么近，蠢会传染人。” 苏子苓：“……” 沈星野炸了毛，“陆晏你丫的，你说谁蠢呢？我跟你讲、” 陆晏一个眼神扫过去，“坐回去！” 沈星野愣了愣，随后下巴微抬，一身反骨，“我不！” 他话音刚落下，陆晏就提醒苏子苓，“扶稳了。” 话才说完呢，一个颠簸，沈星野直接滚了进去，“砰”的一声，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听声音都觉得疼。 苏子苓还好，她反应快，最主要的是陆晏抓住了她的手，不然她只怕要被甩出去了。 果不其然。 “嘶！” 车厢里传来了吸气声，紧接着就是沈星野的怒吼声，“陆晏！你故意的对吧？” 陆晏语气淡淡的，可说出来的话着实气人，“你有没有良心啊？我是不是提醒你了？” 沈星野老实点头。 “我是不是让你坐回去了？” 沈星野再次点头。 “是吧，我都提醒你了，是你不坐回去，你怪谁呢？你还有理了。” 沈星野：“……” 虽然他理亏，陆晏也确实提醒他了，但是， “你也没说有颠簸啊！” “哦，”陆晏声音很是平淡，没什么起伏，“我忘了。” 沈星野：“……” 两人一路上吵吵闹闹的，苏子苓时不时煽个风点个火的，这路上倒也不显得无聊。 第691章 两情相悦自该欢喜 长策赶着马车率先回了县里，他要去安排人把货送回上京。 陆晏三人则是先去了学馆，此时还不到午时，苏子木他们还没下学。 陈大娘在张罗着午饭，阿秀就在一旁帮着搭把手，时不时的再问一些问题。 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童真，将陈大娘逗得笑个不停。 许久没来了，学馆没什么变化，就是冬天到了院子中央那棵大树此时已经光秃秃的了。 “阿秀，大娘！”苏子苓站在门边，陆晏背着背篓站在她旁边，沈星野则是站在院子里，目光四处打量着。 听到她的声音，阿秀愣了两息，随后扭头，看到是苏子苓，眼睛“咻”的一下亮起，猛的就朝着她飞奔过来。 一把抱住她的腰，仰着头看着她，“阿姐！你怎么来了？” 声音清脆透亮，透着一股子欢喜。 苏子苓低头看向她，“怎么，不想看到阿姐啊？” 阿秀撅着嘴，“才不是呢，阿姐，你都好久好久好久没来看我们了，我、二哥，还有阿娘都很想你。” 她声音急急切切的，一连说了三个好久，“对了，对了，我阿娘已经喝了一段时间的药了，现在已经可以简单的发出一点声音了，虽然还不能说话，但大夫说了，慢慢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说话了。” “还有二哥，最近这一年，长得飞快，我估摸着阿姐你都没他高了，而且他都不爱笑了，整个人严肃得不行，整天揪着我功课。” 苏子苓揉了揉她的头，“不爱笑？那肯定是你不好好完成课业，所以他不爱笑是被气的，盯着你那定然是你贪玩。” 有小半年不见，阿秀已然不是从前那个小萝卜头了，个子长高了一些，脸蛋白白净净的，加上吃的好，脸上也是肉嘟嘟的，但却又不会显得胖。 苏子苓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笑着跟陈大娘打招呼，“大娘，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不用不用，你带着阿秀到一旁好好说说话，这丫头许久没见你，想你得很，这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你怎么不来。” “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我这边忙活得差不多了。” 苏子苓冲着陆晏招了招手，示意他把东西背过去，“正好，我给大娘你们带了点东西，还给陈夫子带了包茶叶，我想着上次给他的应该喝得差不多了，就又带了点过来。” “不过这茶叶没有前几个月的好，这个是自家留着喝的，会有点碎。” 陈大娘笑着应了下来，“又让你破费了，他前两天还念叨着茶叶没了呢，没想到你就带来了，你这茶叶好啊，老头子说了，就是茶楼的也比不过你这个。” 苏子苓把东西拿了出来，“这些粉条给大家炖了吃，这个是菜干，今年晒得还挺多的，我给您捡了两个芋头，这个用来煮芋头茶比较好吃，加根骨头，往里扔两把青菜，芋头炖得耙耙粉粉的，可好吃了。” “这个是胰岛果，切成片凉拌就行，口感脆脆的，还带着甜味，这个是姜芋粉，锅洗干净了烧水，把姜芋粉用水化开，锅里水开直接倒进去边搅边煮，煮出来就跟藕粉一样，可好喝了。” “这里是干菌子，可以用水泡一泡炒着吃，或者煮菌汤，用油煎着吃也行，菌子酱也带了一些……” 苏子苓把东西一样一样从背篓里拿出来，桌子上瞬间就被摆得满满当当的。 陈大娘一时之间都有点不知所措了，以前苏子苓也送东西过来，但也就一两样，不像现在，直接背了一背篓。 “你这，拿得也太多了……” 她话还没说完苏子苓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大娘，东西不多，这茶叶啊，是子木孝敬他老师的，这姜芋粉啊，是阿秀给您的，这菜干跟干菌子是我们家晒多了，所以左邻右舍都分了些。” “剩下的也就是这粉条跟胰岛果还有萝卜干鲊肉了，这些可不是给你们的，这是给子木跟他的同窗的。” 陈大娘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还没出发便将理由想好了是吧？” “嘿嘿，”苏子苓笑了一声，“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苏子苓看了眼灶洞，里面的火还没熄，“大娘，要不把这萝卜干鲊肉放锅里热着吧，我看还有火底，等会儿他们下学肉也就热了。” 陈大娘看了一眼天色，“成，就当是给他们加餐了，这群臭小子，可算是有口福了。” 把肉翻出来在盆里，灶洞里又塞了两把柴火，把锅盖盖好，任由肉热着。 许久不见，几人在屋子里说着话，因着学子还没下学，大家都是压低了声音。 阿秀自从苏子苓来了以后就没从她身上下来过，整个人都贴她身上，粘着她。 看着院子里的两人，阿秀拉了拉她的袖子，“阿姐，阿姐，”下巴朝着院子的方向抬了抬，“那人是谁呀？” 阿秀见过陆晏，但却没见过沈星野。 陈大娘也跟着看了出去，两位少年郎，身姿挺拔，一人黑色劲装，一人白锦袍，两人站在院子中央的树下。 都背对着厨房，身后的墨发被风吹起，衣角翻飞，白色锦袍少年手里还拿着扇子，不知道在说什么，眉眼灵动，脸上的表情过于鲜活。 黑色劲装少年沉稳，时不时的点头附和。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冲着她颔首示意。 陈大娘先是愣了愣，随后回以点头，她看向苏子苓，“这少年郎不错。” 苏子苓：“……” “大娘。”苏子苓满脸无奈。 自从那晚过后，苏子苓有意无意的开始与陆晏保持距离，这家伙像是没察觉出来一般，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而锁锁他也没去看，当初的本意就是想着刺激一下苏子苓，只是他没想到，刺激过头了，这丫的直接疏离他了。 无奈，他只得从头再来。 想着不着急，慢慢来，温水煮青蛙，没道理还让青蛙跑了。 “你也别嫌大娘多嘴，”陈大娘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有意，” “大娘，”你看错了。 “你别急着否定，”陈大娘继续温声细语的说着，“大娘这辈子啊，跟着你老伯也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地域风貌，看人自然是不会看错的。” “这少年郎大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看这通身气质，只怕也是有大本事儿的人。” “你本事儿也大，开了食肆，又张罗了几个作坊，寻常人家的儿郎护不住你，你若是无意，大娘铁定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我看得出来，这少年郎对你也有意，两情相悦自该欢喜，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顾虑，但阿青，你得为长远打算。” 第692章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陈大娘言尽于此，苏子苓垂下了眼眸。 顾虑么？ 有的吧。 上辈子就是不婚族，穿过来以后自然也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儿，上次苏阿奶说完了以后，她也曾认真考虑过。 陆晏，她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 他很优秀，两人也算合得来，而且一八几的大个，长得又很好看，这换谁只怕都会生出不轨之心吧。 你想想，你一个追星族，你的爱豆成天在你身边晃悠，能不动凡心？ 再说了，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 只是，终究是理智战胜了这点心动。 她穿过来的太突然，鬼知道会不会突然回去了，再加上，她还没做好成亲生子的打算。 可随着苏阿奶的点拨，陈大娘的提醒，她也知道，苏家生意越来越大，盯着的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 寻常人家的少年郎是真的护不住她们家，抛开其他的不说，陆晏确实是最佳人选。 她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大娘眼睛尖，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陈大娘也松了口气，刚刚苏子苓一言不发，她生怕她会怪她多嘴。 “那是，你大娘我啊，见过的人多，眼光自然是毒辣的，”说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始起身准备打饭。 “要下学了，阿青帮把手，把饭菜端出来。” 两人将饭菜端了出来，主食是红薯玉米饭，红薯跟玉米占了大半，里面掺着少量的糙米。 三个菜，一个猪肺炒萝卜丝，一个水煮白菜，还有一个凉拌的野菜，看不出具体有哪些，光苏子苓看到的就有灰灰菜、车前草、鹅肠草、荠菜等等。 锅里的肉也热了，苏子苓拿了个抹布垫着端了出来，萝卜干鲊肉腌的时间长，经过加热，一屋子都是酸香酸香的味道，肉是三线肉，肥肉多瘦肉少，瘦肉颜色鲜亮，肥肉在光下则是呈透明色。 晶莹剔透的，加热过后油也跑了出来，油脂浸润，看起来就馋人。 等饭菜端出来摆好，那边苏子木他们也下学了。 随着一批批学子涌向厨房，陈大娘也彻底忙了起来。 每人两勺饭，其他菜一人一勺，最后再加一大片肉。 看到肉，大家眼睛都亮了，“师娘，今天什么日子，又有肉！” 陈大娘笑骂道：“昨天不是刚吃过肉吗？看你们一个个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饿着你们呢。” 学馆里大多数学子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他们能交的伙食费有限，陈大娘已经是尽可能的让大家吃饱，吃好那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们一般都是一个集市吃一次肉，其余时候大多都是素菜，当然也有捡漏的时候，像有的猪肺那些没人要，大娘就会便宜买回来给他们加餐。 “嘿嘿，肉嘛，谁不馋，不过这肉闻着可真香啊，看着就耙耙的，好吃。” 少年说着看向一旁的阿秀，“阿秀妹妹，你吃上肉了没？” 陈大娘催促着他，“别惦记着他，你们赶紧吃了饭去休息，这肉啊，还是阿秀姐姐给你带来的，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众人这才四处张望，“阿青姐姐来了？哪呢？好久没看到她了。” “谁来了？” 前面的在打饭，后面的排着队，听到岁桉姐姐几个字，大家都生怕听错了。 “说是阿青姐姐来了，但我没看到人。” “难怪今天加肉，我说昨天才吃呢，今天又吃，原来是阿青姐姐来了！” “岁桉呢？岁桉还没出来吗？” 一时之间，大家都涌动了起来，踮着脚张望。 苏子苓提着一桶汤出来，就看到大家闹哄哄的样子，“怎么了？” “阿青姐姐！你来了！” 一时之间，大家争先恐后向她打着招呼。 “对，前段时间比较忙，一直没空来看大家。” “这边有汤，大家过来打一下汤。” “阿青姐，你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我们都可想你了。” “我看你是想阿青姐带来的菜吧？” “嘿嘿。”那人傻笑一声，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陈大娘敲了敲盆，“好了，好了，打好了就赶紧去吃饭吧，别挡到后面的人了，再说了，你们阿青姐一会儿还有事儿要忙呢。” 听到她的话，大家都端着碗走开了。 苏子苓接过了阿秀的勺子，“我来打吧，你到那边吃饭去。” “不。”阿秀摇了摇头，“我要等二哥还有表哥一起吃，”说着她向外看了一眼，奈何她太矮，根本看不到人。 “我去找二哥，若是不喊他估摸着他就要最后过来了。” 话才说完呢，她便一溜烟跑了。 “你慢点！”苏子苓伸着脖子往外看去，这眨眼的功夫便已经看不到她人了。 “放心吧，学馆里她熟着呢，她人小鬼大的，大家都很喜欢她，也会顾着她的。”陈大娘借机说了一句。 苏子苓笑了笑，“多亏了有你们，这丫头，原先不说话愁，现在咋咋呼呼的也愁。” “这样也好，活泼点，灵动点，总比呆呆傻傻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那些学子来到苏子苓身边也会笑着跟她打声招呼。 “二哥，二哥，吃饭了，你怎么每次都这么慢，每次等你到的时候，菜不是没了就是凉了……” 她刚跑进去就看到陈夫子还坐在学堂里，而他身边则是站着苏子木。 看到陈夫子，阿秀瞬间失语，别人她不怕，可陈夫子她却是怕的。 因为他不爱说话，不爱笑，板着脸看人的时候就有点凶，看起来很是吓人。 见陈夫子看着她，她乖乖站稳，行了一礼。 陈夫子没说什么，转而跟苏子木交代了几句，“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自己看着，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去吃饭吧。” 看着陈夫子出门，阿秀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苏子木摇了摇头，手里抱着书本，来到她身边时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让你别咋咋呼呼的你不听，仗着师娘跟大家宠你，就无法无天的，这下好了吧，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阿秀撇了撇嘴，颇为委屈，“我这不是怕你吃不上饭嘛。” 苏子木曲指，重重的弹了她额头一下，“有师娘在，我还能吃不上饭，你表哥呢？” 阿秀指了指门外，“在外面等着呢。” 苏子木顺势拉着她的手，“走吧，去吃饭，还真是，你表哥都拦不住你这馋鬼。” 见两人出来，李木蓝松了口气，“二牛，是我没拦住她，没打扰到你吧？” “没事儿，走吧，”苏子木摇头轻笑，“她头硬，谁能拦得住，现在啊，估摸着也就阿姐说的话她能听两句了。” 阿秀轻轻哼了一声，心里嘀咕着，本想告诉你阿姐来了的，既然你不着急，那我就更不急了。 几人来到院子里，苏子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陆晏，他愣了愣，嘟喃了一声，“陆大哥？” 第693章 冬天里的火锅，那是可以续命 苏子木小跑上前，“陆大哥，你怎么来了？”说着四处张望，可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我阿姐也来了吗？” “来了，在里面呢，”陆晏抬了抬下巴，方向是不远处打饭的地方。 “怎么出来这么晚？” 苏子木踮着脚尖一直往里看，听到陆晏的话，他挠了挠头，“我想着现在出来也是跟大家挤，就拉了老师问了一些问题。” 看着又长高了一截，明显成熟了不少的少年，陆晏眼里露出一丝满意，“最近学业怎么样？可吃力？给你的书跟手记可用上了？若是看完了记得跟我说，再给你找一些。” “有老师在，也不算吃力，陆大哥你帮忙找的那些手记跟书可是帮了大忙了，我老师说了，有些还是收藏品，市面上几乎都找不到。” “再经过老师的提点，让我受益匪浅，可惜了我学识浅薄，很多都不能够到更深层次。” 陆晏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慢慢来就行，你还小，很多不明白很正常。” “嗯，”苏子木重重的点了点，“我老师也是这样说的。” 说到这里，外面打饭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刚刚人太多刚被按下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陆晏也看出了他着急着去见苏子苓，也就没再拉着他说话。 “你姐在里面呢，去吧。” “嗳！”苏子木脸上扬起了笑，“那陆大哥，我先去了，咱们晚点聊。” 说着就朝着屋里大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了捏捏阿秀的脸，“阿姐来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说？” 阿秀拍了拍他的手，没拍掉，轻轻哼了一声，“哼！你也没让我说啊，还怪我闯进去打扰到你。” 苏子木来不及追究，三两步踏进了屋里，看着正在打饭的苏子苓，嘴角都咧到了耳边，“阿姐！” 听到声音，苏子苓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罩着的饭菜，“饭给你们留那了，赶紧过去趁热吃吧，我把这里打完再过来跟你说话。” 李木蓝也站在一旁，有点手足无措的喊了一声，“表姐。” “四郎也过来了？快去吃饭吧。” 苏子苓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而是李木蓝，本就没见过几次苏子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点了点头，坐到桌子边等着。 苏子木没过去，他挽起袖子，“阿姐，我帮你一起。” “不用，我来就好了，也没几个人了。”苏子苓用手肘将他往外怼了怼，“背篓里有给你们带的衣服鞋子那些，一会儿记得拿出来，别给忘了。” 苏子木见她忙着，也就退了出来，看了看背篓里的东西。 鞋子跟衣服都是分开放的，还有一个风领，白色的兔毛做的，“阿秀，这是你的。” “兔毛！”阿秀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阿姐，这个怎么用啊？” 苏子苓忙里抽闲看了一眼，“戴脖子上的，你等会儿啊，我这里马上好了。” 见最后还有两三个人了，陈大娘笑着说道：“你去吧，就这两个人了，我自己来就好了，你抓紧跟他们说说话，不然一会儿吃了饭她们就该回去休息了。” 苏子苓看了一眼，见确实没几个人了，也就没坚持，“成，那就辛苦大娘你了。” 苏子苓走到一旁洗了手，接过她手里的风领，“来我给你戴，这冬天啊，县里比家里冷多了，你早上起来就把风领戴上，风就不会钻到脖子里去了。” “我给你留一个，剩下的拿到你阿娘那里，这个脏了就过去换。” “我知道了阿姐。”阿秀爱惜的摸了摸风领，“还真的挺暖和的，兔毛也很好看。” “走吧，赶紧吃饭，衣服鞋子你们自己分分，里面还有一双鞋是给四郎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脚，嫂子想着你们俩差不多一样大，就做成一样的尺码了。” “家里还好吗？阿奶她们身体怎么样？”苏子木一边吃饭一边问着。 “家里挺好的，别操心，多吃点肉，怎么瘦这么多？平日里馋了就到食肆去吃，自家就是开食肆的，没道理还把自己饿瘦了。” 看着他明显瘦了一圈的脸颊，苏子苓皱了皱眉，眼里带了几分心疼，也知道他读书不容易。 “我没瘦，就是长高了些，看起来就瘦了。” 四个兄弟姐妹坐成一桌，边吃饭边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苏子木他们在说，苏子苓负责听着。 他们问到家里的情况时，她又耐心的回答着。 从学馆离开时已经是未时了（13：00—15：00），几人又去了食肆，给他们送了点东西，又看了看大家，苏子苓顺带着扫了一眼账簿。 食肆里一切正常，白薇的嗓子像阿秀说的一样，确实有所好转，已经可以简单的发出几个音节了。 食肆里的生意也是火爆，因着菌菇火锅，这个冬天，苏记食肆的生意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苏子苓也因此趁机推出了豆豉火锅来，最主要是豆豉火锅比牛油火锅简单，配料那些也好寻。 再加上今年收了不少番椒，也不用担心番椒不够，所以就试了试，没想到，豆豉火锅的受欢迎程度并不比菌菇火锅差。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喝上一碗热乎乎又特别鲜美的菌菇汤，让人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又或者三五个亲朋好友的，在下午来上一锅豆豉火锅，麻辣鲜香的火锅，瞬间就点燃你的味蕾，让人燃了起来。 最后再来上一杯她们家特有的木瓜水，橄榄醋等，直让人感叹，这才是人间美味，不少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人也直呼，不虚此行。 一时之间，永昌县里掀起了一波火锅风波，不少酒楼，饭店的老板都偷摸跑过来吃，就想着看看能不能买到方子，或者是看看用的什么配料，他们好回去尝试着做。 结果火锅一上来，那香味扑鼻的，一个个心思都到吃上面去了，根本没想起来他们的初衷。 吃完心满意足，回到家后悔不已。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过来吃，第一次大意了，第二次就开始注意看了，可惜了，这火锅里面啥都有，再加上他们点的菜，一时之间也搞不懂到底哪个才是配料，哪个才是菜。 不过也搞懂了一点，那就是里面有番椒，就这样，大家又急哄哄的去买番椒，可惜了，根本买不到。 这番椒都没人种，种的哪几家还是问苏子苓要的种子，晒了番椒后自然也是卖给她了。 这下好了，一堆人，忙前忙后的，到头来把苏记食肆的业绩都拉高了不少，而他们却是一场空。 第694章 你说你是劝农使? 从食肆出来后几人径直回了县衙里，沈星野还为苏子苓安排了一个侍女，苏子苓拒绝了。 “不用，不用，我不太习惯，我还是自己来吧。” 安排好苏子苓的住宿，时间也不早了，几人吃了饭在书房商量着明天的行程。 “还是跟上次一样，先召集人统一学习沤粪，粮食要想增产，种植法只是其一，粪也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有了粪，同样的种植法产量还能翻上一翻。” 陆晏点了点头，“考虑到南宁府太大，不少人都来不到，咱们就以州县为单位，一个县一个县的跑，这样也能节省一些时间与力气，先统一教，后续咱们再派人去落实。” “我也是这样想的，等沤粪落实下去，差不多就该教他们打垄沟了，垄沟得提前翻好，然后就是根据土质，往年的雨水量，还有气候等等再来安排种什么了。” 苏子苓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眉心轻皱，说实在的，这些事她是真没经验，她也只会种地。 陆晏大约也是清楚她这点，“怎么安排你不用操心，由我们俩来就行，到时候你只管负责教就行。” 听到他这样说，苏子苓瞬间就感觉轻松了许多，果然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做。 沈星野也跟着点头，“对，这些你别操心，我们都安排好了，不过，”他微微偏了偏头，眼里带着疑惑，“你的意思是每个地方种植的农作物都不一样？你要根据气候、土质等等重新调整？” “也不算重新调整，比如桑树坪，她们那里的气候种番椒的话收成会比玉米好得多，收益能翻上两倍，玉米也不是不能种了，而是相对来说，她们那里种玉米收成是跟不上我们村的。” “我们村气温稍微高一些，更适合玉米、甘蔗、洋芋还有姜芋生长，种番椒的话，收成就比不过桑树坪，从颜色，口感等等都会有很大的区别。” “比如有的村子依山傍水的，水域很多，除了种植水稻，还比较适合养鱼、虾、田螺还有鸭子那些，这样可以大大提高大家的收入。” 苏子苓一一列举，说得很是详细，沈星野跟陆晏也听得比较认真。 “可是……”沈星野欲言又止的。 苏子苓看向他，眼里带着疑惑，“什么？” “像你说的，可以养鱼、虾、田螺还有鸭子，但是，”他挠了挠头，“怎么养，养出来又怎么卖也是一个问题，不能让人老百姓哼哧哼哧的养出来，到时候又没人要吧？” “这田螺我倒是吃过，但这鱼跟虾太腥了，不好吃，鸭子也是，鸭肉也比较腥，卖鸭蛋的话价格还比不上鸡蛋，养鸭还不如养鸡呢。” 沈星野说不好吃还是收敛了的，他其实是想直接说难吃的，特别是鱼，那腥味，他可吃不了一点。 苏子苓挑眉，“既然我提出来可以养，可以种，那自然是把销路想好了的，田螺可以卖到杏花楼去，我跟那里的掌柜挺熟，而且他在州府也有店，不存在要不赢的情况，至于鱼跟虾、” 苏子苓说着看向了门外，若有所思道：“我们对面那个酒楼，生意好像有点惨淡，若是可以，到时候盘下来，卖个烤鱼、干锅虾之类的也还行，到时候火锅那些也可以到那个酒楼里卖。” “现在这个食肆就可以卖些炒饭啊，粉啊之类的，价格低一点，让那些没什么钱的人也能吃上。” 说到对面酒楼生意惨淡，沈星野嘴角抽了抽，努力憋住笑，心想：那何止是惨淡啊，距离倒闭也就一步之遥了。 “对了，你们说的劝农使跟副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咱们明天就要出发了，要等他们吗？” 沈星野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这边没收到消息，要不我派人去问问知府大人？” 苏子苓：“……” 你一个下级，颠儿颠儿的跑去问上级，某某人怎么还没来？ 不过也确实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一直没说话的陆晏摸了摸鼻尖，“那什么，” 听到他开口，两人齐刷刷的看向他，眼里都带着询问。 陆晏垂眸，倒了杯茶，这才开口说道：“我就是你们嘴里那个劝农使。” 沈星野：“？” 苏子苓：“？？” 两人眼里满是疑惑，迟迟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发出了疑问：“什么玩意儿？” 苏子苓：“你说你是谁？” 沈星野：“你说劝农使是谁？” 陆晏放下杯子，“是我。” “好你个陆晏！”沈星野直接跳起来了，过去就要掐他脖子，“一路上提了那么多遍，你愣是一声不吭的，你现在说出来干嘛？干脆一直闷着好了。” 看着炸了毛的沈星野，陆晏满脸无奈，“行了你，再来我可就还手了。” 听到还手，沈星野果断收了手，重重的哼了一声，“先放你一马，本大人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苏子苓：“……” 你真的是，怂得好有骨气啊。 沈星野气鼓鼓的坐到另一旁，刚坐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对啊，你丫的干嘛了？咋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劝农使了？” “你老实交代，这官职你是出了多少银子买的？都是自家兄弟，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看着他那个傻样，陆晏一言难尽，“你真当我无所事事？” 沈星野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然嘞？” “你好好说话，”他端起茶杯，语气不咸不淡的，“我怎么记得你们县令的考核是由我上报的来着。” 沈星野：“……” 苏子苓问道：“那另一个副使呢？” 提到副使，陆晏目光闪烁了一下，“副使大人？我看他年纪大了，想着路程太远，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他只怕是折腾不起，以防他骨头散架，我就让他慢慢来了。” “慢慢来？”苏子苓呢喃了一声，“怎么个慢慢来法？” “嗯～”他顿了顿，思考了片刻说道：“我通知了赶马车的人，一定要照顾好副使大人，定要让他一路吃好、喝好、玩好，天太热不易赶路，不然副使大人会中暑，下雨也不能赶路，路太滑，”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那，副使大人还能到得了南宁吗？” 陆晏想都没想，“那肯定能到啊，他还得回去交差呢，只不过等他到的话，我估摸着，咱们种子应该已经下完了，到时候让他过来溜达一圈，也就可以交差了。” 苏子苓：“……” 公费旅游啊，可真好。 商量好出发时间，见天色也不早了，几人便各回各屋。 第695章 下乡 第二天一早，几人吃了饭就先去了附近的村子，当初杀虫时苏子苓就说了两句沤粪的事儿，没想到那村长还挺感兴趣，就追着多问了几句。 见他感兴趣，苏子苓也没吝啬，仔仔细细跟他说了两遍，后来他还真就自己学着沤了。 见村长跟着沤，不少村民也有样学样跟着来，前两天沈星野派人去通知让各个村的村长到县里来时，就发现他们已经沤了。 昨晚苏子苓听说了以后就打算今天先过来看看他们沤得怎么样，等她们看完，那些村长估计也就到县衙了。 到时候再一起找个村，教他们怎么沤粪，光靠嘴说肯定是教不会的，还得实际操作。 “苏姑娘，你来了！”看到苏子苓，村长还挺激动的，“快快快，里面请。” 苏子苓笑了笑，“老伯不用客气，听说你们沤粪了，我们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沤得怎么样了。” 进了院子，一抬头就看到他们家门当上挂着几串黄澄澄的玉米，偶尔有几个虫眼，但无伤大雅，只不过个头跟她们村的比起来，要小上许多。 “呀？今年玉米大丰收啊！” 村长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招呼着他媳妇去倒水，一边回苏子苓的话，“嗳，还成，多亏了苏姑娘你的那个药，这玉米才没被虫啃伤，而且我们根据你说的时间丢了两次粪，哎～你别说，今年玉米的个头都比往年大多了。” “玉米粒也要饱满许多，我们家里有猪、牛，还养了一些鸡，所以还是攒了一些粪的，往年也丢粪啊，但玉米粒也就比没丢粪的好一些，但是收成却比今年少多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苏子苓问了他们家丢粪的时间，随后笑了笑说道：“你们往年也丢两次粪，但是时间选的不对，听你说的，第一次丢的时候丢晚了，玉米苗都脱肥了才去，那效果自然不如今年了，” “还有一个就是，你们丢的时候没选在雨后，而是没下雨，地干巴巴的时候就去丢，粪太干巴，先丢粪再下雨，而且雨量不够的话，雨水是穿不透粪块的，玉米苗自然也就吸收不到养分。” “第二次丢也是丢晚了，得在玉米出喇叭口的时候丢，下了雨就抓紧去，这样养分才能跟上，你们是什么时间丢的？玉米通花了才去。” “那自然是晚了的，玉米都通花了，它吸收养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你们丢的晚，等它吸收到的时候，玉米粒基本上都有浆了，自然是效果减半了。” 村长听完恍然大悟，他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个理儿，嘿嘿，听姑娘你这么一说，我这想想，我这么多年的地跟白种了一样。” “最重要的还是抓住丢粪时机，原来你们丢的都是干粪，现在咱们这种沤粪跟干粪又不一样了，沤好的粪不下雨也可以浇，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粪不能碰到玉米根部。” “浇的时候粪跟玉米根部至少要保持三四寸的距离，若是根部碰到粪了，被太阳一晒很容易被灼伤，然后就会从根部腐坏。” “原来是这样啊！” 村长瞪大了眼睛，“难怪呢，我说怎么有的玉米刚开始长得还好，这隔了几天就无缘无故的从根部死了，我还以为又是有什么虫呢，还去拔过几棵出来看，结果什么都没有，好在就死了零星几棵。” 苏子苓补充道：“不过浇粪也需要注意时间，只能早上浇，白天太阳太大了也不行，也是容易灼伤玉米。” “这个我们知道，我们也是早上浇的，苏姑娘，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帮我家看看我家的粪啊，感觉我家的沤得没别家的好。” “是啊、是啊，我家的也是，颜色都没别家的深。”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陆陆续续站了好些人，苏子苓背对着大门而坐，跟村长两人，一个教得仔细，一个听得认真，还真就没注意到门外来了人。 听到他们的声音，苏子苓回头一看，好家伙，突然多出来了七八个人。 村长站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到，怎么都不喊我啊。” “嘿嘿，来了有一会儿了，我家那婆娘出门洗衣服，这不看到苏姑娘来了，又跑回来告诉我，我们几家离得近，就过来了。” “是啊，我们也刚到没多久，就没打断苏姑娘。” “没关系，”苏子苓起身，冲着大家伙笑了笑，“我们今天来就是来看大家的粪沤得怎么样的，不着急，咱们挨家挨户看着过去。” “老伯，我们先从你们家的看起吧。”苏子苓看向一旁的村长。 “哎，哎，成。”村长乐得合不拢嘴，他走在前面带路，“我家的粪坑挖在屋外，味道有点大，也怕鸡鸭那些掉进去，所以上面还盖了一块板子。” “可以的，盖上板子相对来说空间会更封闭一些，有利于发酵，”苏子苓跟在他身后，旁边一左一右跟着的是陆晏跟沈星野，他们后面才是那些村民。 “我们今天看了以后，后面估计就没什么空过来看了，着实是因为还有很多村子跟县要跑，所以到时候村里若是还有不懂的，不会的，还请老伯帮着教一教。” 光靠她们一个一个教肯定是不行的，还是得靠大家，群众的力量，人传人，人教人，这个才是最快的。 光靠她，还不知道要教到猴年马月呢。 村长连连点头，“哎，这是自然的，这点苏姑娘你就放心吧，都是邻里邻居的，我们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的，哪怕就是隔壁村，有人问我们也会教的。” “不止是这样，你们家里的亲戚，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还有媳妇的娘家之类的，有空的话也可以帮着教一教。” 苏子苓说着，一脸苦笑，指了指天，“这可是上面指派下来的，说是今年下种前，得让大家都学会沤粪，不止学会，还得都沤上了，而且今年还得改变种植法子。” “改变种植法子？”大家一脸懵。 “是这样的，咱们现在的这个传统种植法产量太低，上面研究出了一套新的种植法，产量比咱们传统的种植法要高上百分之二十左右，若是配上粪，估计能涨个百分之二十五到三十都有可能。” “所以时间有点赶，可不就得请大家帮帮忙了嘛。” 此时，大家满脑子都是改变种植法，产量可以提高百分之二十左右，若是沤了粪，有可能会提高百分之二十五左右。 不说别的，就算它提高百分之二十嘛，往最少了算，那这一亩地可不就得多出个四五十斤？ 那十亩地…… 好家伙，这不算不知道，稍微一算，能多个四五百斤啊！ 第696章 污水坑沤肥法 四五百斤玉米，加点红薯野菜之类的，够他们吃个半年了。 想到这里，几人心里瞬间火热起来。 “苏姑娘，这换了种植法加上沤粪真能提高收成？” “是啊，虽然说我们现在这种种法，收成低是低了些，但最起码还能保证会有收成，若是换了新的种法，先不说收成能不能提高，这，会不会没收成啊？” 听到这老人的话，众人如梦初醒，是啊，说是能提高百分之二十左右，可大家谁都没见过，谁又能保证一定有收成呢？ 现在种的，虽然收成不是很高，但最起码是有收成的，若是换了种法，到时候颗粒无收呢？ 到底是老人，看得深了些，想得也就多了些，不像这些年轻人，听到可以提高百分之二十左右收成，一个个的，被冲昏了头脑。 见苏子苓迟迟没说话，那老伯赶紧出声，“苏姑娘你别介意，我们不是不信你，只是这粮食事关重大……” “我知道，”苏子苓笑了笑回道：“大家有所担忧这是正常的，” “其实这新的种植法，今年已经在我们村里试过了，收成确实是如我所说的，至少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左右。” “村里也并不是家家都沤了粪，所以这有粪跟没粪的收成也甚是明显，但即使是没粪的，这样种出来的玉米收成也比往年多，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只要雨水好，大家按我们的步骤来，增产是肯定的，当然，若是老天爷不下雨，不赏饭吃那我们也没办法。” 听到她的话，大家心稍稍放下了些，“苏姑娘你们村已经试过了？” “自然，”苏子苓点头，“若是没试过，朝廷也不可能拿咱们整个南宁府来试啊。” 是啊，整个南宁府，若真颗粒无收，那得损失多少粮食啊。 说话间，大家已经来到了村长家的粪坑旁，还不等她说话呢，已经有人将上面的板子拿开了。 味道着实算不上好，还有不少苍蝇飞着，大家倒是习以为常了，所以一个个的将目光落在苏子苓脸上。 只见她面不改色，拿了一旁的棍子翻了翻，片刻之后得到了答案，放下棍子，她拍了拍手。 “可以盖起来了。” 见粪坑已经盖好，大家慢慢往回走，她这才开口，“老伯家的牲畜粪放得挺多，不过可以稍微加点灶灰、秸秆，还有草皮那些，坑内保持湿润，但别积水，记得勤翻坑。” “嗳，成，一会儿就回来加。” 从村长家出来又去了其他几户沤了粪的人家，苏子苓一一提出了建议。 “你们家的坑内湿度保持得挺好，但是牲畜粪比较少，可以加点灶灰，跟石灰，石灰的比例按百分之一来就成，也是记得勤翻坑。” “你们家的太湿了，都积水了都，多加点秸秆那些，同样记得放石灰咬一下，这样可以加速腐熟。” …… 一连看了几家，都是家里牲畜比较多的，沤的还挺好，苏子苓只需要简单的提点几句就行。 “大家记得每十天翻坑倒肥一次就行，把湿度保持好，按我们的步骤来，基本上是不会有问题的，往后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可到县衙里来找我们。” “嗳，知道了，今天还真是多亏了苏姑娘，就是不知道这粪现在沤起来什么时候可以用。” “现在沤起来，明年种玉米自然就可以用上了，大家别担心，一步步按着步骤来就成。” 苏子苓耐心安抚着。 听她说明年就能用上，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来，他们就担心现在沤会晚了。 看完了沤好的，剩下没沤那些，苏子苓交给了村长，让他们帮着看看，那些人有不懂的就教一下。 见他们满口应下，苏子苓这才让大家扛着锄头下地，找了块没种的，跟他们说如何打垄沟，间距如何等。 大家都是种田的老手，这些东西她一说，大家很快便能领悟到。 把垄沟怎么打教了以后又教他们怎么砍撬棍用来点种玉米跟豆子那些。 他们这边土质寻常，也没有流水那些，所以还是按往年一样，直接种玉米、豆子、红薯那些就成。 听到苏子苓说豆子玉米可以同时种，大家人都傻眼了。 “这，咋还能同时种呢？” 苏子苓笑了笑解释道：“自然是可以的，豆子成熟得比较快，等豆子拔了咱们再把红薯种下去。” “等收玉米的时候扦插的那些红薯已经成活定了根，开始爬藤了。” “九、十月挖了红薯后还能接着种蚕豆豌豆，或者是萝卜之类的。” “这样一来，相当于说你们一块地可以收获三四种庄稼，而且这样种的好处不仅是玉米增产，我们还能同时收获好几种庄稼，除了累点，没别的缺点。” 她这样一打趣，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累我们倒是不怕累，只要能有收成就行。” “是啊，只要能吃饱饭，多累点我们也认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又继续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 一直忙到午时，三人这才从村子里出来。 沈星野跟陆晏倒是不累，两人也就捡着知道的回答了一些，大多数的问题，怎么做还得苏子苓来，她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不过两人倒也没闲着，苏子苓教村民的同时，他们俩也学得很认真。 中午的太阳有点晒，苏子苓被晒得眼睛都睁不开。 沈星野挠了挠头，“小青妹妹，这么复杂的吗？这才一个村，咱们就弄了一个早上，这整个南宁府跑下来，只怕嘴皮子掉层皮都不一定能教得完。” “沤粪简单，到时候带着大家去动手沤两个就行，打垄沟之类的也简单，主要还是套种复杂些。” “咱们先把人聚起来，先教几遍，回去让他们自己动手，只靠我们肯定是不行的，还是要靠他们，人传人才是最快的，最后咱们负责验收就成。” “而且我们时间足够，哪里不对也来得及调整。” 经过上次杀虫的事，大家也有了经验，这次来学习的人除了村长还有村里比较聪明，脑子比较灵活的年轻人。 三人回到县里，刚吃上两口饭就有人来报，说人已经到了。 几人加快速度解决了午饭，吃完后就带着大家匆匆赶往最近的村子去。 第697章 三拳打不出两个屁的爹 沤粪的需要的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人到齐了苏子苓亲自上阵，一边讲解一边将垃圾、人粪或牲畜粪、灰肥和草皮等混合，放入污水坑中沤制。 最后加入百分之一的生石灰，可以起到加速腐熟的效果。 沤完一个，还不忘了提醒她们每隔十天翻坑倒肥一次。 第一个由她亲自动手，那些人负责看，第二个第三个就由那些人动手，她负责看，顺便提点几句。 一个下午，总算是教会了大家怎么沤粪，第二天一整天都在教打垄沟的事儿，第三天才是如何套种。 整整三天，可算是教完了第一批，第一批教完后，又开始第二批。 每个县大小几十个村子，有的村里来了两个人，有的三个人，人太多，所以陆晏将人分成两批，这样一来她也要轻松许多。 前前后后历时五天，永昌县的才算是教完了。 苏子苓跟陆晏人马不停蹄的奔往下一个县。 沈星野没再跟着，县衙里不少大大小小的事儿还等着他处理。 好在有知府跟陆晏这个劝农使的身份在，其他县的县令倒也积极的配合。 最主要的还是上次虫灾的事儿，好些县都用了苏子苓的杀虫剂，所以配合得倒也挺积极。 十四个县，两个州，历时两个月，这才把沤粪跟垄沟教完，至于套种也说过，但苏子苓觉得，到时候还是得让人去教。 她就这样教了几遍，真让他们自己去弄，只怕到时候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腊月二十五，苏子苓终于回到了百花洞。 风吹日晒两个月，喜提了一身新皮肤，整个人瘦了一圈，人也被晒得黑黑的。 看到她这副模样，苏母没绷住眼泪滴溜溜往下掉。 苏阿奶被苏子木跟阿秀扶着，苏子仲则是扶着王安安。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苏母抹了一把眼泪，“饿了没？你想吃什么阿娘给你做，对了，杀只鸭，你不是喜欢吃酸萝卜老鸭汤嘛，阿娘都学会炖了，味道不比你做的差，正好你尝尝阿娘的手艺。” 苏母挽着她往回走，来到苏阿奶身边时，苏子苓先是扁了扁嘴，随后张开手直接将这个小老太太抱住，低低的在她耳边喊了一声，“阿奶，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苏阿奶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回来就好，累惨了吧？回去歇着，好好歇歇。” “阿姐，阿姐，阿秀也好想你！”阿秀跑过来抱着苏子苓的手，白薇拍了拍她的肩膀，艰难的说道：“别，闹。” 她说得极慢，但苏子苓却听得清清切切的，上次在她到食肆的时候，她还只是能发出简单的声音，没想到现在都已经可以说话了。 “三婶，你能说话了？真好。” 听到她的话，白薇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又唤了她一声，“小青。” 这次说得明显熟练多了，阿秀都愣了愣，随后摇着她的手臂不依，“阿娘，你偏心，你喊我都没这么连贯。” 白薇没再说话，而是笑着点了点阿秀的额头。 苏子苓的目光这时才落到了王安安跟苏子仲的身上。 “大哥。”她先是喊了他一声，目光落在他扶着王安安的手上，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王安安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将苏子仲的手扒拉了下去，往前一步拉住了苏子苓的手。 “阿青，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家这两个月，阿奶她们天天都在念叨着你。” 苏子苓目光则是落在了她并不怎么明显的肚子上，“嫂子这是，有了？” 她话音落下，就看到王安安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都不知道，”说着她将目光落在苏子仲身上，“我说呢，怎么大哥笑得这么开心，一副不值钱的模样。” 苏子仲先是敲了她额头一下，故作冷脸，“胡说八道，我是见你回来了开心。” “是是是，大哥是看到我比较开心。”苏子苓捂着额头笑着应他。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进屋里说，都别杵在院子里了。”苏阿奶发话，大家围着她往屋里走。 苏母挽起袖子，指挥着苏父，“老二，你去抓只鸭子，抓只大的，顺便收拾出来，等会儿炖锅酸萝卜老鸭汤。” 大家都忙了起来，苏子苓跟苏阿奶坐在火塘边说着话，王安安提了一篮子菜，拿了一个盆也坐了过来，一边择菜一边听她们说话。 苏子苓顺手将篮子拖过来一点，帮着一起择，“嫂子几个月了？” 王安安笑了笑，脸上满是慈爱，“三个多月了。” “啊？那岂不是我还没去县里就有了？”苏子苓没想到，都三个多月了。 “对啊，是我粗心了，月事来没来都给忘了，若不是阿奶发现不对，指不定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苏阿奶笑了笑，“你这点倒是跟小青一样，粗心。” “阿奶，家里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好着呢。”苏母接过了话，“干腌菜做了，只不过我做的没你做的好，我跟你嫂子说了说，哎，她做的倒是比我好多了。” “酸萝卜也腌起来了，还有萝卜干那些，今年萝卜多，屋子都放不下，你爹他们直接把坛子放小陆那边去了。” 提到陆晏，几人愣了愣，随后看向苏子苓，“对了，小陆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有事儿，这段时间忙得够呛，我这边暂时是教完了，他那边还得善后。” “暂时？”苏阿奶皱了皱眉，“还没弄完吗？” 苏子苓笑出声，“哪有那么容易啊阿奶，整个南宁府嘞，十四个县两个州，有得搞，我们这才教完沤粪跟打垄沟，套种也只是提了提，后续还得盯着。” “这么辛苦，要不让你爹或者你阿公去吧，反正他们也知道怎么种。”苏阿奶说道。 苏母也很赞同，“对对对，让你爹去，”看着她好好的大闺女被糟蹋成这样，苏母也是心疼得不行，想着孩儿他爹皮糙肉厚的，耐造，让他去最合适了。 “我倒是没意见，若是阿公他们不怕那些大人的话。”套种的事已经说过了，现在去也就是盯着，落实罢了。 就是苏父他们去也是可以的。 “那算了，我就怕你爹三拳打不出两个屁来。”苏母毫不犹豫的改了口。 第698章 杀年猪 “阿娘你就放心吧，这次去要不了多少时间的，差不多二月底三月初吧，我再去，正好可以在家里待上两个月。” 择完最后一把野菜，苏子苓顺便拿出去把菜洗了。 “对了，你们刚刚说把坛子放陆晏那边去了？” 她皱了皱眉，“他那边还是新屋子，都还没住过，就把菜坛子放进去不太好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他说可以放那边的厢房，厢房是空着的，而且厢房本来就是打算拿来放东西的，当时确实忙不过来，每天不是收橄榄就是收萝卜的，再重新盖一个确实没空，也就放过去了。” 苏母说着还悄咪咪的瞥了苏子苓一眼，“我们放的是最旁边最小那间，估摸着是用来做杂物房的。” 因着苏子苓回来，这顿晚饭尤为的丰富，菜多到一张桌子都摆不下了。 苏母想着苏子苓出去了那么久，好些东西都没吃到，感觉这样她喜欢，那样她也喜欢，索性也就都安排上了。 若不是苏子苓叫停，只怕她还会继续做。 苏子苓回来了，杀年猪的事儿也就安排上了。 而且今年的腊月只有二十九天，没有三十，所以还有四天就过年了，得抓紧。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老爷子提了一句，“一会儿吃了饭我跟老二还有子仲去请客，二十七那天把猪杀了吧，再不杀就过年了。” “成，”苏阿奶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看也就二十七这天最合适了。” “那我一会儿把豆子泡上，明天做豆腐，还得把菜那些也给准备上。”苏母接着说道。 苏阿奶问道：“你腌的水腌菜怎么样了？酸不酸？不酸的话到时候就只能用萝卜丝拌红生了。” “酸了酸了，早就准备好了，就怕小青哪天突然回来。” “说到水腌菜，真是奇了怪了，我腌的跟小青教的是一样的，可它就是不会酸，我教给安安，让她腌的就会酸。” 苏母越说越是想不通，明明都是一样的步骤，可她腌的就是不会酸。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呢，苏家院子已经忙开了。 磨豆子的磨豆子，做豆腐的做豆腐，苏父他们则是接着出门请客，昨天时间太晚了，东家坐一盏茶功夫，西家坐歇一柱香时间就没了，人也没请到几个。 这不，一大早的就赶紧去请客了，好在冬天也没啥活了，大家都在家，不然只怕是十有九空。 做了豆腐起了豆花跟豆浆，还是老规矩，街坊邻居的都每家都送了一碗，几个叔公家也没落下。 做好了豆腐就是准备菜了，去地里拔了几个水灵灵的萝卜，到时候可以切成丝拌火烧皮。 又去菜地里掐了几把青菜，到时候可以跟芋头一起煮，加两根骨头一起煮得耙耙的，不仅汤好喝，芋头也是粉粉的。 掐了青菜又去薅了几把蒜苗，家里用蒜量比较大，所以今年苏母就特意多种了些，这菜地里，大半种的都是蒜苗。 家里粪多，蒜苗也长得特别壮实，正好拔上几把回去炒肉。 一旁的菠菜跟豌豆尖长得也刚刚好，这是特意种了过年的时候用来煮粑粑丝吃的。 拿好了菜，苏子苓还拉着苏子木去山里挖了一篮子野葱，到时候加点姜丝跟干番椒，正好拿来炒猪肝。 菜都准备齐全，下午吃过饭后全家人就围着火塘把菜给择好了。 这样明天早上就可以直接洗了炒菜。 翌日。 天才灰蒙蒙亮，公鸡刚打头次鸣，老苏家的人便全都起来了。 男人搬桌子锅炉灶那些，顺便把杀猪刀磨锋利，要用到的绳子那些准备好。 女人则是开始做饭、洗菜、切菜还有烧水。 今天人多，光喝的茶水都需要不少。 而且他们家要杀两头猪，烫猪毛的水都需要大铁锅三锅左右。 厨房里的锅用来煮米，院子里架着三口锅，底下烧着大火，冬天的水不易烧开，所以每口锅上都盖着一个簸箕。 因为她们家是杀了猪吃早饭，所以不少人都来得特别早。 特别是几个叔公家还有苏永安他们，几家关系尤为的亲近，也不好来的太晚，所以他们都是起来洗把脸就过来。 大家几乎是同时来到苏家大门口，天太冷，一个个缩着身子，“哟，永安也来了？够早的。” “二伯、三叔你们也来了。” 几人打着招呼，说话间嘴里哈出阵阵雾气。 大门没关，大家来了都是直接进去，天太冷，进来的人几乎都是直奔着火塘过去。 看到在切菜的季云初母女俩，三叔婆她们满脸惊讶，“耶？我还以为我们就够早了，没想到云初你来得更早。” 季云初往旁边挪了挪，又递了两个凳子出来，“我也是刚到，两位婶子先烤烤手，这天着实是太冷了些。” 两位叔烘了烘手，看向了苏母，“老二媳妇，还有什么要切的赶紧拿出来，我们帮你切了。” 苏母搅了搅锅里的米，回过头四处看了看，“那边还有两把水芹菜没摘，三婶你们帮我择一下。” 苏母说着笑了笑，“原本菜都择好了，小青这丫头怕人多菜不够吃，一大早的就去田边掐了几把水芹菜，说是拿回来炒肉吃，” 他把装水芹菜的篮子递给她们，顺便示范了一下，“把叶子择了，只要杆子就成。” “行，我们知道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这么多口人的饭呢，也是不容易。” 三叔婆自己找了个盆过来，与四叔破拉了两个凳子，面对面坐下开始择菜。 三叔婆一边说一边择菜，“迟迟没听到你们说几时杀猪，我还以为你们家今年不杀了呢。” 苏母笑了笑说着，“杀，这不等小青呢嘛，她二十五才回来的，今天杀了明天忙一天也就清秀了，正好干干净净过年。” “小青这丫头是真出息了，这走出去啊，十里八村的都知道咱们百花洞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提到她那是各个竖大拇指啊。” “是啊，跟着那些大人物一起去普及沤粪跟种植法，这也就是她，换了咱们啊，看到那些大人只怕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教了。” 说话间，苏子苓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位叔婆说啥呢？不会是说我坏话呢吧？” 第699章 杀年猪(2) “可不就是说你坏话呢嘛。”几个叔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夸你呢，这不管是打垄沟还是套种，咱们村都是第一个开始的，这若是今年才开始教，只怕我们也要忙昏头。” “还有沤粪也是，我家去年就开始沤了，今年玉米产量也不错，再加上养了猪，粪坑又被你叔公扩大了些。” “是啊，我家那些鸭子跟鸡也是，一个月能扫一麻袋粪呢，全给倒进粪坑里，再加点灰肥那些，沤了好大一坑，今年的粪是绰绰有余了。”四叔婆也跟着接了一句。 随着大家日子变好，百分之七十的人家都喂了猪，有的一头两头，有的三四头，最多的还是苏子苓家。 刚开始买了五头，后面不够养又去买了五头，整整十头猪被分成了两圈，大的一圈，小的一圈。 她们家喂得精细，加上王安安是养猪的一把好手，这猪跟吹了气似的，蹭蹭蹭涨，这不，刚踏入十二月，就把那三头肥猪给卖了。 只留了做年猪那两头。 苏母她们看着也高兴，还说了，年猪一杀，再去多买几头回来喂养。 而苏子苓的意思就是，还不如买头母猪呢，到时候一年产上两窝，也够自家养了。 苏母她们也觉得有理，都开始琢磨着年后去看母猪了。 “对了，你们家那牛不是又有崽了吗？这再生了可就是三头了，你们家能养得了这么多？” “牛揣上崽了？”苏子苓愣了愣。 “不知道揣没揣上，”苏母摇摇头，“你走了没多久，有天晚上，这牛嗷嗷叫，吵得人都没法睡，你爹起来一看，好家伙，这母牛追着公牛跑呢。” “吓得你爹赶紧把牛分开了，喊了你阿公起来看，说是发情了，第二天一早就把牛牵出去跟你叔公家的一起放了。” “你叔公家那头倒是公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揣上。” 村里就她们两家有牛，好在他家的牛是公牛，不然这牛想装个崽，只怕得跑老远了。 几人还在说着话呢，外面的猪已经开始叫了。 苏母看了一眼，“你爹他们开始按猪了，你把桌子上那个盆拿出去接猪血，记得拿筷子，再加点盐，不然猪血要结块。” “嗳，知道了。”苏子苓拿了两个大盆，两双筷子。 接猪血啊，她不敢，但是搅猪血她还是会的。 她刚出来到门口，苏父就大步走来，“这盆干嘛的？” 苏子苓：“接猪血的。” “那给我吧，我去接，你就别去了，免得溅一身血。” 苏父接过盆，朝着院子中央去。 人来得多，一人按只脚那猪动都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谁杀猪，苏子苓没敢看，往屋里走了。 等猪叫声落了，大家开始烫猪毛，她这才出去帮忙打水。 只不过被人赶开了。 “大侄女，你到这里干嘛？去去去，到旁边玩儿去。”苏永安摆了摆手，把她推了出来。 “这又是开水，又是泥巴的，人也多，这要撞到了，被开水烫一下可不是小事儿。” 苏子苓满脸无奈，“永安叔，我又不是小孩。” 其他几个叔叔伯伯闻言也是，不让她插手，“永安说的对，就两点猪（云南人有自己的量次），我们几个大男人收拾就行了，你到旁边烤烤火吧，今年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冷得厉害。” 苏永明说完后就吸了吸鼻子。 帮忙收拾猪的几个叔叔大都是三叔公跟四叔公家的儿子，再加上苏永安还有苏永和兄弟俩，再加上苏父还有苏子仲他们。 光自家人便绰绰有余了，更何况还有苏广白他们，所以还真没有苏子苓的用武之地。 见他们忙得过来，苏子苓也就转身走开了，到一旁跟苏子木一起搅猪血。 刚接的猪血还在冒着热气，得一直顺时针搅着，不然就会凝固，结成大块，到时候不管是炒酸旺子还是灌豆腐肠都没法用。 第一头猪放倒，一部分人开始烫猪毛，其他人则是开始抓第二头来杀。 很快又新添了一盆热乎乎的猪血，姐弟两人蹲在那里搅，一只手酸了便换另一只。 那边开始开膛破肚，新鲜的肉一块块送往厨房，苏母开始喊人了，“小青，你别搅了，把筷子给阿秀，让她搅着，你赶紧过来把芋头茶给煮上。” “嗳，来了。” 寒风凛冽的冬天，苏家院子忙得热火朝天的，但再冷的风都挡不住大家高涨的热情。 满院子都是女人们的欢笑声，男人们的吆喝声。 收拾完猪，大家还把院子也给打扫干净了。 院子一角烧着一个大火塘，火塘上架着烧水壶，火塘边放着一张桌子，前面放着一壶茶，几个杯子，一盘瓜子、锥栗、红薯干。 苏子苓没蒸玉米发糕那些，冬天太冷了，摆出来要不了多大会就会凉了，索性也就没做。 这顿早饭一直忙到午时（11：00—13：00）才吃上。 这时太阳刚刚好照到了院子里，把桌子摆到院子中央，喝着热汤，吃着大肉，晒着太阳，整个人都舒服得不得了。 男的再喝上一两小酒，那一个个的，眼睛都亮了。 见大家伙高兴，苏子苓把她自己酿的青梅酒拿了一些出来，想着给几个婶子喝上几口暖暖身子，谁知道大家没一个要喝的。 吃过饭，男人开始烧猪头、猪脚，跟剁排骨，腌排骨鲊。 女人负责清洗大肠，切肉，然后拌豆腐肠的馅。 一切都分工明确，井井有条的，到了下午，豆腐肠灌好了，排骨鲊也腌好了，几个叔叔还帮忙把火腿那些都给腌上。 人多，又有几个叔婆婶子帮忙，苏母索性把猪油，坛子肉都给一次性做了。 一直忙活到太阳落山，吃了饭大家这才各回各家。 临走苏母还不忘了提醒她们明天早上过来吃早饭，不然这么老些剩菜根本吃不完，到时候馊了可就可惜了。 晚间，一家人围着火塘，火塘上是烤得滋滋冒油的烤肉，香气扑鼻的，阿秀馋得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些烤得焦黄的肉直咽口水。 第700章 除夕 第二天一早，苏母她们也是早早起来做饭，等火生起来了，几个叔婆也来了。 也就是帮着烧烧火，热个菜啥的。 因为昨天吃剩的菜多，所以大多是热一热就能吃，也就不需要再重新切肉炒菜了。 只不过见来得人多，还能坐个两桌的样子，苏子苓就捞了点藠头出来，炒了一碗藠头鲊炒肉。 藠头鲊口感清脆，还没吃呢，光闻着那股酸香，立马就口齿生津了。 酸酸辣辣的藠头鲊用来炒肉，不仅下饭，藠头还能解腻。 昨天腌排骨鲊的时候坛子里还有一碗去年腌的排骨鲊，苏子苓索性就放甑子底下炖着了。 今年杀了两头年猪，排骨是一根没留，两头猪，腌了满满的两坛子排骨鲊，明年吃一整年是没问题了。 吃了早饭，几个叔婆婶子的，帮着把那些锅碗瓢盆里里外外洗了个遍。 洗完就倒扣在院子里晒着，晒干了放起来，明年还得接着用。 忙完这些，大家坐一起唠唠嗑，直到太阳升平，几个叔婆这才起身要回家。 想着还有不少菜没热过，苏母每样舀了几碗给几个叔婆让她们带着回去。 虽说是剩菜，但是都是没吃过的，而且还是荤菜，油水又足，一开始几个叔婆还不好意思拿呢。 来回推搡拉扯，几个大老爷们看不下去了，三叔公喝了口酒，满脸通红，不悦的皱着眉，“给你你就拿着，都是自家人，还来这套拉拉扯扯的，这又不是别家，大嫂给你就接着。” 两个叔婆这才笑着接了下来，脸上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你看看，你们杀个年猪，我们这一连吃个几天，又是吃又是拿的。” 苏阿奶跟苏母笑着宽她们的心，“说的好像你们杀我们没去吃一样，我们也是全家出动的，吃差一顿都不行。” 几人闻言都笑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的。 两位叔婆临走了，还不忘了提醒两位叔公早点回家。 一来是马上过年了家里事情多，还有一个就是苏子苓家刚杀猪，要忙的也多，他们一直坐人家里歇着，净耽搁人家干活。 一直到午时，几个叔公这才起身回家。 后天就是除夕了，家里人也没想着要去干活，而且粑粑捶那些也舂好了，感觉也没啥事了，索性就开始大扫除，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又把被套那些拆出来洗了，今天晒一天，明天给订上，正好干干净净的过年。 家里的事儿有苏母她们，苏子苓根本插不上手，最后带着阿秀去看了她扦插的茶树苗跟油茶树苗。 屋子后面的菜园子，已经很少种菜了，也就是墙边种了两排韭菜。 旁边倒是留了一小片用来种苤菜的，只不过苤菜挖了以后就空着了。 其他的地方，则是被苏子苓弄了几个育苗床，全用来扦插茶树跟油茶树了。 她不在家这段时间，菜园子里的这些树苗都是由苏子仲帮忙照顾的，定时查看，浇水，除草，树苗的长势都很不错。 “阿姐，”阿秀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在除草，也跟着拔了起来。 “嗯？怎么了？”苏子苓顺手拔了一棵已经枯死的树苗。 “这些都是什么树苗啊？”脸上满是好奇，到手上却还是在老老实实的薅着草。 她嘟喃着，“大哥每天都来看，早上起来看一次，晚上回来了还要看一次，宝贝得很，我们谁都不让进，我还以为这里面有宝贝呢，没想到就是一些树苗。” 苏子苓愣了愣，随后低低笑出声，听着阿秀说的，她都能想象得到，苏子仲是如何小心翼翼的照看着这些树苗了。 “你都说是大哥很宝贝它了，那肯定就是大宝贝啊，”苏子苓话音一转，“家里吃的那个油番椒香吗？” 阿秀乖乖点了点头，“好吃，最主要的是它不会跟猪油一样凝固，里面加了折耳根、花生碎跟肉干，用来配馒头跟拌饭都特别好吃。” 说到油番椒，她馋得舔了舔嘴唇。 她说的那个是苏子苓特意做的，里面加了很多料，肉都是取的瘦肉，切成粒，炸干后加在番椒里。 用来配馒头，拌饭或者拌面条都特别好吃。 花生脆脆的，还能吃到肉粒跟折耳根的清香。 阿秀跟苏子木就特别喜欢吃，平日里在学馆，怕他们嘴淡，苏子苓特意给他们做了两坛。 “那个炸油番椒的油就是这些油茶树结的果榨出来的油。” “啊？”阿秀有点懵。 过了好一会才，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那确实是宝贝，可得好好看着点。” 说着说着她声音都小了许多，“咱们得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了。” “走吧，咱们去山里溜达溜达。”看到茶树长势不错，苏子苓也就没多逗留。 “啊？不看了吗？”阿秀跟在她身后。 “不看了，我带你去河边砸鱼去，去不去？” “去去去。”阿秀蹦蹦跳跳追了上来。 苏子苓咧嘴笑了笑，她也有两个月没吃鱼了，馋。 转眼，腊月二十九，也就是除夕。 一大早的，苏家小院就忙开了，今年是人最多的一年，家里添了新人，也添了新丁，而且王安安还怀了身孕。 这个年，就更加热闹了，随处可见的红灯笼，红对联，窗花等等。 特别是树上的小红灯笼，红艳艳的，无处不散发着浓浓的年味。 杀鸡、宰鸭，炸鱼，还有各种荤菜，晚间全家人一起喝着小酒，吃着肉，说着这一年来的收获。 吃过饭苏阿奶拿了钱匣子出来，发红包，大人每人五两银子，苏子苓她们几个小的，一人十两。 “谢谢阿奶！”苏子苓晃了晃手里的银子，笑得尤为的甜。 子正（00：00）。 村里齐刷刷的响起了炮仗的声音，在黑夜里，噼里啪啦的炮仗声显得格外的悦耳。 看着院子中响起来炮仗，大家脸上满是笑，一声声新年快乐不绝于耳。 炮仗声落，苏阿奶她们年纪大了，守完岁就回屋休息了。 阿秀早已困得睁不开眼，而她弟弟石榴，此时睡得正香。 大家陆陆续续的回屋，厨房里的火还没熄，苏子苓看着快要燃烬的柴火，反正也没睡意，索性就坐下来慢慢烤着。 此时村里一片寂静，屋外刮着凛冽的寒风，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她往外看了一眼。 屋里灯火昏暗，一眼看出去，外面一片漆黑，隐约只能看到门口有个人影。 乍看，苏子苓吓了一跳。 门外的人这时才走了进来，“吓到你了？” 第701章 你影响我种地了 苏子苓深吸了一口气，倒了杯热茶给他，“你怎么来了？” 陆晏接过茶，顺势坐在了她旁边，“忙完了就过来看看，毕竟，”他抿了一口茶，笑了笑说道：“毕竟我家也在这里。” “你怎么还没睡？” 苏子苓下巴抬了抬，“喏，等火灭呢，你吃过饭了没？没吃我给你煮完饵丝。” “不用，”陆晏摇了摇头，“我吃了饭过来的。” 他话音落下，苏子苓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苏子苓时不时挑一挑火塘里的火，随后便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微弱的声音，此时被无限放大着。 就在苏子苓觉得他不会开口时，陆晏说了一句，“给你的。” 看着他递过来的小盒子，苏子苓有点懵，“什么东西？” 陆晏手抬了抬，示意她打开看。 苏子苓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盒子，盒子很小巧，外面还上着一把锁，她拨弄着锁，“钥匙呢？” “给，我给忘了。”陆晏把钥匙递给她。 看他这么神神秘秘的，苏子苓反而开始好奇这里面是什么了。 随着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盒银票，满满当当的。 苏子苓愣住了，“你……” 陆晏：“新年快乐。” 苏子苓：“……” 她欲言又止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这算是压岁钱？” 陆晏点头。 “那我不能要。”苏子苓立马将盒子推了回去。 “为什么？” “你见过谁家给压岁钱给一盒子银票的？” 陆晏顿了顿，解释道：“我没收过压岁钱，也没给别人包过压岁钱，所以也不知道给多少合适。” “胡扯，就是不知道，那也没有送一盒银票的说法啊？” 见他皱着眉，苏子苓试探性问道：“你该不会是把全部身家都拿来了吧？” 看着他点头，苏子苓又是一阵无语。 “那我更不能要了，”说着她翻了翻，从里面选了一张面额最小的，冲着他挥了挥，“我就要一张好了，这个就当是压岁钱了。” 说完就把盒子还给他，“你等会儿啊。” 她回屋把银票放好，又拿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塞给陆晏，“给你，压岁钱。” “别说我欺负你啊，”她努了努鼻子，“这也算是我的全部身家的。” 怎么不算呢，毕竟她手里就这十两银子，所以也算是她全部身家了。 不过，十两换五十两，赚了，嘿嘿。 陆晏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银子，心里五味杂陈的。 银子上似乎还有少女的体温，放在他的掌心里，一直在灼烧着他，且越来越热，越来越重。 本想合拢的五指，迟迟没有握紧。 见他半天不动，苏子苓出声，“怎么，嫌少啊？我可就只有这么多了。” “怎么会！”他低笑出声，随后收起了手里的银子。 火塘里的火已经燃烬了，此时就剩了一些火炭，屋里的光线也暗了许多。 “苏子苓。”他连名带姓的喊得很是认真。 苏子苓吞了吞口水，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五指成拳，慢慢收紧，“什么？” 陆晏一直看着她，他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半晌，苏子苓笑得有点干，她装糊涂道：“什么怎么样？” “怎么，没评价过别人？” 苏子苓抬头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所以，你是逢人就问：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问过别人，”不知道为什么，苏子苓感觉今晚的陆晏，声音有点轻，还带着疲惫感。 “我有在很认真的问你的，我是你的最佳选择。” 陆晏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苏子苓蹭的一下起身，“我给你煮碗粉条吧，我们杀了鸡，还剩了一些鸡汤，正好给你煮碗粉。” “苏子苓……” “今晚不收你钱，吃完了就赶紧回去休息，这几天我可没空跟你种地去，我这边也忙。” “等忙过这阵，等大家的蚕豆豌豆都收了，垄沟也打扫了，下上一场雨我们就可以开始忙下种的事儿了。” “我给你煎两个鸡蛋吧，我看看啊，咦？还有一些肉，我也给你加里面吧，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 她突然话有点密，且无厘头，东一句，西一句的，让人摸不到头脑。 陆晏几次三番想开口都被她给打断了。 最后，陆晏还是吃了一碗粉才回家去。 夜里，想着枕头底下那五十两银票，想着他的那几句话，苏子苓翻来覆去的没睡着。 最后。 索性一把掀开被子，套了一件外套，靸着鞋就往外跑了。 突如其来的动静，引得二十一骨碌翻起身，最后悄摸的跟在她身后，直到看到她站在陆晏的院子门前。 看着院门，她推了推，没推动，苏子苓打了退堂鼓。 二十眼睛骨碌碌转着，随后咧嘴一笑，从一旁的墙边翻了进去，蹑手蹑脚的将门闩拔了。 就在苏子苓抬手打算敲门时，大门一推就开了。 她愣了愣，伸头朝里看了一眼，院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想着来都来了，再退缩下次指不定啥时候才有勇气呢。 秉着来都来了的态度，提步进了院子。 一边走一边嘀咕，“什么人啊，睡觉门都不闩。” 踏着月色，直冲主屋去，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很快屋里亮起了烛火来，“谁？” “我，快开门，我有事说。” 门一打开，就看到苏子苓站在门口，陆晏看到她，眼里并没有一丝意外。 因为她刚到门口他就发现了，再加上二十鬼鬼祟祟的翻墙，他就想着看看怎么回事儿。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苏子苓伸出手来，“盒子。” “什么？” 苏子苓皱了皱眉，“盒子啊，你刚刚不是要给我？” 陆晏哑口，“你不是说不要吗？” “所以你反悔了？”苏子苓微微偏着头问道。 “没有。”陆晏转身回屋把盒子拿出来，在交到她手上那一刻，有一瞬间迟疑。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苏子苓一把拿过盒子，“知道啊，我又不傻，你不是说了，全部身家？” 所以，接了就相当于这个家交给她管了。 “你说的对，逃避确实不是办法，你也确实是最佳选择，既然注定了要走到一起，早与晚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与其这么别别扭扭的，还不如干脆利落认了算了，免得一直困扰着我，种地都没法安心种。” “所以，你既然注定要成为我苏家的人，那我还不如早点承认了你，也好行使我陆夫人的权利。” 陆晏：“……” 答应是答应了，但他怎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呢？ “所以，你是因为觉得困扰，没办法安心种地，所以才答应的？” 第702章 你一个单身狗，体会不到养家的快乐 苏子苓抱紧怀里的盒子，想着里面的银票，整个人有点喜滋滋的。 听到陆晏的话，头也没抬，自然而然的回了句，“昂，不然嘞？” 脱口而出后，好似才察觉到不对劲，她摸了摸鼻子，看着一脸阴郁的陆晏，嘴唇嗫嚅了几下，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 最后憋出了一句，“也不全是。” 黑暗中，陆晏眉梢微微挑了挑，唇角微勾，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淡，带着疲惫和几分萎靡不振，“不全是？那是什么？” “就是，” “那啥、” 苏子苓支吾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主要是我阿娘很喜欢你，我爹也挺满意的，我阿公对你评价也挺高，还有就是我阿奶说的也在理，这样看来大家都挺喜欢你的，所以你是众望所归啊、” 说到这里，她声音越来越小，耳垂也染上了几分红晕，加上陆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后面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那你呢？” “我？”她挠了挠头，那句我也有点喜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噗……哈哈哈，行，我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苏子苓脑子一个激灵，“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陆晏语气里的笑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明知故问！”苏子苓轻轻哼了一声，随后抱着盒子往外走，“我走了。” “我送送你。”陆晏跟了上来。 苏子苓没说话，只觉得自己笨得要死，这没谈过恋爱，难道还没见过别人谈？ 可转念一想，陆晏这家伙，套路太深，心思太沉，时时刻刻想套她话，哼！她才不上当呢。 无论她多快，陆晏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直到看着她进了院子。 “啧啧啧！人都进屋了，还看！” 二十不知何时来到了陆晏的身边，语气满是打趣。 陆晏扭头斜了他一眼，“你懂个屁，你个没人要的单身狗！” 单身狗这个词还是陆晏听苏子苓说的，当时不理解，此时用在这里突然就理解它的意思了。 二十：“……” 二十嘴角抽了抽，看了看嘴角快翘上天陆晏，拳头莫名有点硬了。 看了眼隔壁苏家院子一眼，跟上了陆晏的步伐，“头儿，你别忘了，刚刚是我翻墙进来开的门，不然苏姑娘都进不去。”更别提有后面这档子事儿了。 陆晏进院关门一气呵成的，二十就这样水灵灵的被关在了门外，这时，陆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若是不开，我自然会出来开。” “对了，” 大门突然被打开，二十眼睛一亮，想着，头儿这是要给他奖励了不成？ 陆晏手一伸，“你不说我还忘了呢，你私闯民宅，翻了我新修的围墙，你瞅瞅，墙皮都给我蹬坏了，赔钱。” 二十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墙。 陆晏点头，“没错，墙就是被翻坏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赶紧给钱吧，我还要回去睡觉。” 二十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从后槽牙挤出了几个字来，“我这翻一翻就坏了？你这什么墙？豆腐渣砌的？” “有道理，”陆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在二十觉得他不会继续要钱时，就听到他说：“你赶紧赔钱，拿了钱我好回去睡觉，明天早早起来去找他们要个说法，我出了那么多银子，竟然就是这种质量。” 二十：“……” “头儿，你这么缺银子的？” “你这次回上京，应该得了不少赏才对啊！”二十怎么也想不通。 “缺！” “是得了，这不盖房用了一些，买地花了一些，剩下的不是全部上交了嘛。” 陆晏一本正经的说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得精打细算，毕竟要养家，算了，跟你说这些干嘛？我又怎么能指望你一个单身狗明白这种有家要养的感觉呢。” 二十：“……” 嘴上说着算了，可你也没算啊？这可一句没少说啊！ 再说了，他一个人怎么了？ 一个人犯法吗？ 可恶啊！！！ 就可着他一个人祸祸是吧？ 陆晏语气里满是惋惜，“突然有点想十九他们了，还有沈星野，明天有空去看看他们吧。” “他们也是可怜，突然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过年也不能跟家人团聚，是得好好慰问慰问。” 二十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竟然听到了人话。 心想：沈公子来了一年多了，现在才去慰问是不是迟了点？ 再说了，十九他们也不是突然才来永昌的啊，以前咋不觉得可怜呢？以前咋没想到慰问呢？ “我记得沈侯爷好像给沈星野送了一车上京的年货来着，看来明天真得走一趟了，毕竟我媳妇还没怎么吃过上京的东西。” 二十：“？” “苏姑娘啥时候就成了你媳妇儿了？”脸呢？不要了？ “怎么我听到的却是：既然你注定要成为我苏家的人，那我还不如早点承认了你？” “是啊！”陆晏点头，“她承认了我，那不就是我媳妇儿了，没事，就差个一纸婚书跟一个婚礼罢了，远不到哪里去，你记得准备好银子啊，到时候不得随份大礼？” 二十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钱包，丝毫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边走边嘀咕，“我真是脑子有病，还真让他炫耀到了，淦！” “哎，你银子还没赔！” 听到他的声音，二十一个趔趄，随后稳住，加快了步伐，很快便隐没在了黑夜里。 苏子苓抱着盒子回到了屋里，看着这烫手的山药，“啪”的一声，将盒子扔在了桌子上。 想着刚刚的冲动，有点后悔，心想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苏子苓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大年初一，苏母跟三婶两人在搓汤圆。 苏阿奶坐在火塘边，想到苏子苓不喜欢吃汤圆，所以锣锅里煮了一锅骨头汤，等会儿可以用来煮饵丝。 听到敲门声时，苏子苓正在刷牙，苏母她们手都没闲着，“小青，开下门，估计有人过来串门了。” “哦。”苏子苓靸着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边走边摇摇晃晃。 门一打开，就看到了陆晏那张笑得跟花儿一样的脸。 她眨了眨眼，“砰”的一声，下意识的将门关上了。 第703章 青五受伤 “小青，谁呀？”听到动静，苏子仲走过来看了一眼。 “嘿嘿，没谁。” “苏大哥，是我，陆晏！”陆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子仲挑眉，看着苏子苓的眼神里满是耐人寻味，“陆晏来了，怎么不给他开门？” “来了吗？我刚刚没看到？”苏子苓错开目光，边刷牙边往回走。 苏子仲只得去开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睡了就没过来打扰，大哥，接一下。” 平时陆晏也是苏大哥，苏大哥的喊，苏子仲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他确实年长…… 咦？不对啊，陆晏明明年长他一岁来着。 苏子仲刚反应过来。 “我记得你，好像大我一岁是吧？” “对，”陆晏点头，“不过严格来说，没有一岁，就是两个月而已。” 苏子仲：“……” 这么严谨的？ 手里突如其来的重量将他的思绪转移了，“你这都是什么呀？拿这么多。” “什么都有，乱七八糟的，到时候给大家分分，对了，那个盒子得轻拿轻放，里面是一套笔墨纸砚，我见子木那个砚不太行，让人帮着寻了一块。” 远在县城的沈星野：你那是寻吗？你那是明抢！ 苏子仲看了一眼，“那是得小心些，又让你破费了，每次回来都带这么多东西。” “破费什么，都是一家人，”看到苏子木，他直接喊了他一声，“子木，给你带了块砚台，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看着拎着东西轻车熟路往厨房去的陆晏，苏子仲眯了眯眼，眼里带着几分迷茫，他们？什么时候成一家人了？ 这人怎么感觉他今天有点亢奋啊？ “阿奶，新年好啊！我又来看你们了！” 看到他，苏阿奶她们还是挺高兴的，“哎呀，小陆回来了？吃饭了没？没吃正好，今天正好在家里吃饭，我们这正在煮呢，你是吃汤圆还是饵丝啊？” “我不挑，都行。”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过来坐，过来坐，这边有火赶紧烤烤，这天着实冷。” 苏阿奶往旁边挪了挪，给他拿了一个凳子进来，“那天小青回来我还在问呢，你咋没跟着一起回来。” “手里头有事儿呢，没忙完，这不，一忙完就过来看阿奶你们了。” 在讨老人欢喜这件事儿上，陆晏真的是手拿把掐的，他长得好看，嘴又甜，笑起来甚至还能隐隐看到一颗虎牙。 笑起来的时候，左眼角下的泪痣让他看起来更加阳光了几分。 “二十七那天我们杀年猪，你都没吃过杀猪饭，我还以为你们俩能一起回来呢，没想到愣是晚了这么多天。” 苏阿奶拍了拍他的衣服，替他拂去了上面沾上的草灰。 “不可惜阿奶，今年，今年我一定能吃上。” 汤圆煮好，苏子仲端着汤圆，带着炮仗跟香烛纸火去山神庙供山，苏父则是在家里，供灶老爷、龙王、圈、天地跟老祖宗。 苏子木跟在他身后帮忙插香跟烧纸钱。 吃过饭，陆晏没多坐，他可没忘了要进县里。 而苏家则是打开大门迎接串门的七大姑八大姨那些。 院子里摆着一张桌子，十几把椅子，各种糕点，瓜子那些摆满了桌子。 不少孩子都喜欢跑到他们家来，说句吉祥话最后还能拿糕点吃。 一整天，苏家的院子就没空过，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欢声笑语的能传出二里地。 大年初二，今天得去柳树沟拜年，苏子苓跟着去了，顺便把茶树苗薅着一起送过去。 等过了大年初三，也就可以下地种了，省得舅舅他们还跑一趟。 这一去，苏子苓又多住了几天，一来是教他们怎么种茶树，二来就是帮着看了看他们家的鱼塘那些。 鱼养得挺好，虾也还行，田螺是长势最好的，看起来竟也是有模有样的。 苏子苓没养过这些，知道的也不多，就只是提了两个建议，其他的还得靠他们自己琢磨，即使是这样，李大柱他们也还是认真记了下来。 村里人知道她过来了，大家都知道是她在教打垄沟跟沤粪，这不，听到她在李大柱家里，便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想着让她帮忙看看她们沤的粪，还有垄沟行不行，又央求着她再说一遍套种。 毕竟她们马上就要翻地了，到时候雨一来就要开始下种了。 都是头一年种，又没种过，大家心里都没啥谱。 好在李大柱他们早早的就用上了套种，也帮着拦人，说是到时候他们会去教，毕竟他们都会。 从柳树沟回来，已经是初七了，家里的油茶树那些也被种下去了。 见后院的育苗床闲着，苏子苓又去砍了一些树枝回来，又给扦插上了。 想着四五月的，还能种上一波，这油茶树啊，那自然是多多益善了，能种多少种多少，以后茶油吃不完了，还能拿来卖。 一眨眼元宵已过，而青五他们也终于回来了。 村里路已经挖通，一大队马车就这样浩浩荡荡进了百花村，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见到他们，陆晏脸上的笑都多了些。 上来就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嘶！” 青五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还带着笑的脸，瞬间白了几分。 陆晏扬着的嘴角瞬间放了下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受伤了？” “嗯。”青五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先把马拴好，你们进屋，我让人卸货。”陆晏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各位叔伯，还得麻烦大家帮忙搭把手，东西实在是有点多。” “嗐，多大的事儿，需要帮忙吱一声就成！” “就是，就是，搬哪里去啊？苏家还是你陆家啊？”有人打趣道。 此人话一出，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纷纷起哄，“是啊，是啊小陆，你这房子都盖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们小青啊？” “就是，我们可都等着喝喜酒呢！” “各位叔伯，你们可饶了我吧，再说小青该恼了。关于喜酒时候到了肯定少不了你们的。” 陆晏拱手求饶。 “哈哈哈哈，也是，小青那丫头，脸皮薄，不过你可得抓紧了，不少人可都盯着她呢。” 大家会如此打趣，也是因为两人已经过了明路了，苏子苓从柳树沟回来就跟苏阿奶他们说了这事。 两人走得近，怕大家说什么风言风语，苏阿奶他们一商量，索性先把亲给定了。 这不，定亲那天，大家都来捧场了，每个人都不意外，满脸都是‘果然如此’、‘我就说两人能走到一块’ 虽然好奇，也有议论，但更多的还是祝福两人。 第704章 动荡 人多力量大，大家伙帮着把东西搬到屋里，看着这崭新的青砖大瓦房，就连院子都是用青石铺满。 一个个满眼羡慕，“这屋子可真漂亮！” “青砖大瓦房，能不漂亮嘛！好好干，干上几年咱们也能盖一间。” “也是，到时候我也要把院子铺满青石，这样下雨天就踩不到泥巴了。” 不少人还跺了跺脚，“确实不错，这地板晒东西也好晒。” “各位叔伯，进屋来喝杯茶。”陆晏提着一壶茶，招呼着大家。 “不了，不了，你别忙活了，先去顾着他们吧，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坐。” “对对对，都是自己人，不兴这套，你招呼他们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大家很有眼力见，见他有客人，纷纷转身离开。 陆晏脸带歉意，“对不住各位了，大家帮了忙水都没喝上一口。” “不妨事不妨事，你快去忙吧，不就喝茶嘛，以后多的是时间。” 目送大家离开，直到看不到背影，陆晏脸上的笑立马消失殆尽，“砰”的一声将门闩上，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他刚进屋，大家立马站起身来。 陆晏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目光落在了脸色苍白的青五身上。 “怎么回事儿？” 青五重重的咳了两声，额头上冒着虚汗，“苏姑娘画的那个甘蔗，着实难弄出来，楚国查得很严，到处都是关卡，咱们只得一根一根偷，多了怕发觉。” “但一根太长，也没办法带出来，后来按苏姑娘信上教的，砍成小节的确实可以带出来，但太少我怕不够，就多去了两次，为此咱们还损失了两个兄弟，我也在逃跑途中受了伤，好在东西都带回来了。” 陆晏拍了拍他的手，“安心歇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说着就要往外走，青五喊住了他。 “头儿，不着急，”他语气很急，陆晏回过头来，只见他皱着眉，嘴唇嗫嚅了几下，这才开口说道： “这次我们去楚国，发现那边也不太安分，各方人马蠢蠢欲动。” “你是说，他们要对我们动手？”陆晏面无表情。 青五点了点头，“有这个意思，咱们，早作准备。” “我知道了，你们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大夫。”陆晏刚走出门，就听到大门被拍得“啪啪”作响。 “陆晏，陆晏？” 苏子苓站在门口喊了几声，半天没人开门，她转身就要离开，嘀咕了一句，“奇怪，刚刚不是说有商队进来吗？人嘞？”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猛的转过身来，“大白天的，你关门干嘛？” 见陆晏挡着，她拍了拍他的手，“不是说青五他们回来了？人呢？” “在屋里，人受了点伤，我去请大夫，你帮忙给他们做点饭吧，都还没吃上饭呢。” 听到受了伤，苏子苓脸上的笑也没了，“严重吗？” 苏子苓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出了那句话，“是因为我让他们找甘蔗吗？所以才……” 陆晏拍了拍她的头，“跟这个没关系，安心，有我呢，你去给他们做个饭，估计有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就清淡点，我去去就回。”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苏子苓听清。 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却足够让人安心。 苏子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回去给他们做饭。” “有什么事儿喊青五他们就成、”他顿了顿，“我很快回来。” “嗯。”苏子苓乖乖的点头，目送着他骑马离开。 直到看不到身影了，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堂屋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大家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剑，双眼紧闭，脸上满是疲惫。 看样子是睡着了。 她没进去，就站在门外数了数有多少人就转身离开。 转身那瞬间，手打在门上，轻微的动静，瞬间将里面的人都惊醒了。 所有人，猛的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刚醒的模样，只听“唰”的一声，所有的剑齐刷刷的抽了出来。 甚至有一人的剑尖直指苏子苓，吓得她都愣住了。 青五率先回过神来，“姑娘，你怎么来了？” 说着还不忘了冲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把剑收起来。 “陆晏去请大夫了，让我过来给你们做点吃的，我进来看看有多少人。” 说着她指了指门外，“你们继续休息吧，我回去给你们做饭。” 青五压手，其余人坐了回去，只不过看向苏子苓的眼神带着几分好奇。 “你不用送我，我家就在对面，”看着跟在身后脸色苍白的青五，苏子苓拒绝道。 “不碍事。” 目送苏子苓离开，青五这才关上门回到屋里。 刚走进堂屋，就发现大家伙全都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他。 “干嘛都这样看着我？都不累了？赶紧闭眼休息。” 说着就坐回他的位置上，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睛。 见他真没有说的打算，大家一窝蜂涌了上去，“老五，老五，刚刚那姑娘谁呀？” “五哥，你别睡啊，给我们讲讲呗！” “是啊，是啊，她刚刚都直呼头儿名字了，你别跟我们说没关系。” 耳边叽叽喳喳的，青五根本没办法休息，只得睁开眼睛，满眼无奈笑骂道：“都想知道？” 众人齐齐点头。 青五调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想知道啊，那就等头儿回来了自个儿问去。” “切～” “不说拉倒！” “就是，我们还不稀罕知道呢！” “对啊，我们又不傻，都这样了，两人关系肯定不简单啊！” 青五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勾了勾，“都知道关系不简单了，那还问什么，抓紧睡觉！” 听到他的话，大家兴趣更浓了，一个个的，眼睛亮得吓人。 其中一人甚至起身往外走，“我出去走走，顺便放风。” 他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青五没拦着，只是说了一句，“别走远了。” “嗳，五哥放心吧，我就在门口转转。” 说是转转，他把剑放好，身上的灰拍了又拍，甚至还洗了把脸，看着像样了这才出门。 第705章 我受伤了? 想着他们好久都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苏子苓就没有做那些太油腻跟重口的，从米缸里舀了一碗糙米，又舀了两碗白米，用水泡上。 看着房梁上挂着的肉，割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下来。 “这肉刚挂上去，都还没干呢，咋就割了？” 苏阿奶一进屋就看到她在割肉，又看了看灶台上的泡着的米，“这是打算晚上吃稀饭？” “不是，前几个月不是找了镖队替咱们寻甘蔗嘛，人回来了，在陆晏那里，看样子有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就想着给他们煮点稀饭。” 苏阿奶把刚刚剥好的蚕豆仁递给她，“那正好，把这碗蚕豆仁一起煮了，豌豆要吗？要我就再剥一碗。” “也行，我还想着加点皮蛋呢，有蚕豆豌豆那就不要皮蛋了。” 苏子苓将火生了起来，水开后米下锅，“阿奶，你帮我看着点锅，一会儿水开了帮我把肉跟准备好的配料都倒进去，记得翻锅啊，不然要粘锅底。” “知道了，”苏阿奶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剥豌豆，见她拿着背篓跟锄头要出门，问了一句，“你要出门啊？” “昂，去挖点折耳根。” “这个时间点，折耳根还没冒头吧？”苏阿奶抬头看了她一眼。 苏子苓戴好帽子，背着背篓，“没呢，没事，我去看看，能挖一点是一点，陆晏他朋友受伤了，我给他挖点折耳根炖汤，好消炎。” 听到有人受伤了，苏阿奶没多问，只是催着她赶紧出门。 这才一月中旬，折耳根还没冒头，找起来还有点困难，但好在苏子苓经常挖，也记得哪里有。 她举起锄头，刚挖了两锄头就被人喊住了，“小青，又在挖折耳根啊？” 看到路上的人，苏子苓举着的锄头默默的放了下去，脸上的笑有点僵。 这挖折耳根挖到别人家的田埂，且还被抓了个现行可还好？ “婶儿，你这是上哪儿去？我家二牛发热了，想着给他挖点折耳根散散热呢，你放心，一会儿挖完了我就给你敷上。” “我去前面菜地里找点菜，”妇人停在原地，指了指苏子苓正前方，“你挖吧，没事的，你再往前一点点，我记得那个地方比较多。” “嗳，多谢婶子。”苏子苓扛着锄头，还真就往前走了几步。 攒劲的一锄头下去，田埂上多了一个豁口，给妇人心疼得脸直抽抽。 “婶子，还得是你，这边果然很多。” 看着那些白白嫩嫩的折耳根，有些已经开始发白芽，错综复杂的交缠着，苏子苓乐开了花。 “嗳，你挖吧，挖吧，不过这折耳根还能治发热？” “我家二牛这是剁猪草的时候不小心砍到手了，菜刀生锈，他又没跟我们讲，这才一天伤口就红肿出脓了，刚刚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发热了，这不让陆晏去请大夫了嘛，我想着大夫来还要一会儿，先给他煮个汤散散热看看。” 妇人点头，“是这样，这刀有锈砍到手确实容易出脓，那你先挖着，我去菜地找点菜，晚点上家里吃饭吧，你叔杀了只鸡。” “杀鸡了？今天这是有啥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啊，是那只鸡想下汤锅，你叔拿了犁出来，想着修修，结果没放稳，这鸡太吵，跳了几下被砸了，一瘸一拐的，我也怕给养死了，索性直接炖了得了。” “我不跟你说了，我鸡还在锅里炖着呢，一会儿记得下来家里吃饭啊。” 看着妇人匆匆离开，苏子苓抓紧挖，看着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来敷田埂。 回到家，锅里的稀饭已经开始变粘稠，她用筷子拈了一个蚕豆仁，一拈就断开，手指轻摩着。 感觉差不多了，把灶里的火撤了，就留火底慢慢焖着。 拿出大锣锅来，熬了一大锅折耳根汤，汤好后掏了些她做的咸菜给他们送过去。 稀饭她舀到大盆里，咸菜跟碗筷则是装在背篓里，锣锅里的汤就直接拎着过去。 东西太多，她走得极慢，苏子木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她慢吞吞的朝着门外走去。 “阿姐，你上哪去？我送你。” 说着就要过来接她手里的盆。 “别！”苏子苓侧开身，“我忘了跟你说，你受伤了，不能干活，学馆收假前尽量别出现在人前。” 苏子木愣了愣，“我受伤了？” 他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我没事儿啊？” 苏子苓熟练的说着，“你昨天剁猪草不小心剁到了手，菜刀生锈，手感染了，我给你挖了点折耳根煲汤喝，陆晏替你请了大夫。” 苏子木：“……” 我受伤了？我咋不知道？ 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苏子苓又解释道：“你陆大哥朋友受伤了，他是外来人，不想别人知道，就只好委屈你了。” 苏子木叹了口气，“成吧，那我回屋看书，不过你一个人成吧，要不我送你一截？” “不用，不用，你受着伤呢。” “阿姐，我只是伤了一只手，另一只还好好的。” “那也别了，来人你记得包一下手啊，别露馅了。”苏子苓没同意，一个人抱着盆，提着锣锅，哼哧哼哧的朝着陆晏家走去。 好在他们两家离得并不远，大门刚被踢响，门很快就开了。 门后站着几个清清秀秀少年，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且已经收拾过自己了。 “姑娘，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大家很热情，七手八脚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姑娘，给我们吧，我们来提。” 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黑色劲装，束着高发，端着盆跟锣锅，一路小跑进了屋。 其他人也是，就跟在她身旁，一个个笑得像是中了奖一般。 苏子苓一脸莫名，“你们……” 一群少年纷纷摇头，“没事儿，没事儿，辛苦姑娘了。” 嘴上说着没事儿，可一个个的，眼睛却又时不时的看向她，欲言又止的。 最后，不知道是谁开了口，“姑娘，你跟我们头、呸，你跟陆大哥真定亲了啊？” “对啊。”苏子苓落落大方的承认着。 苏子苓进了屋，几人落在了后面，激动的两两相抱，在原地跳脚。 “你看吧，我就说我的情报没问题，出去问了一圈，都说定亲了。” “我滴乖乖，没想到这是真的。” “不容易啊，咱们头儿竟然也有人要了。” 半天没等到人进屋，青五来到门口，就看到了院子中央激动的满脸通红的几人，“干嘛呢？都不饿啊？” “饿饿饿！这就来！” “都别乱说话啊！闷着点儿。” “得了吧你，只要你这个大嘴巴不乱说，我们更不可能开口了。” “就是，管好你自己吧。” 几人边走边嘀咕，来到门边看到苏子苓的时候，立马变了脸，笑得很是灿烂。 第706章 我承认，老头子我刚刚太大声了 陆晏是骑马去的，速度很快，一个半时辰就回来了。 马刚站稳，青衣卫过来牵着马，他揪着大夫的衣领就往里冲。 这一路快马加鞭，老大夫都被风吹懵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人已经站在屋里了。 陆晏面色如常，大气都不带喘的，“大夫，麻烦你了。” 老大夫惊魂未定，这一路脚不沾地的飘过来，他还以为病人就剩一口气了呢，可看着他面前的青五，除了脸色苍白，虚弱了点，好像也没那么严重。 说实话，就他那脸色，估摸着还没他自己的白呢。 见老大夫半天没动，陆晏又催促了一下，“大夫？” 老大夫皱着眉，气都没喘匀，语气有点不悦，“别催，别催，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你容我喘口气，你这兄弟看起来暂时还死不了，不过我就不一定了。” “你瞅瞅我这脸色，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吧？” 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哆嗦的嘴唇，以及被风吹得翘起来的头发。 陆晏：“……” “您、看起来好像确实不太好。” “这是不太好？”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的，“是很不好，你瞅瞅我这手脚，现在都是麻木的，我知道你着急，但总得考虑考虑我身体吧，这一路拎过来，老头子我的脚就没挨过地。”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一说出来，莫名的就特别搞笑。 除了陆晏，其余青衣卫一个个低着头，手捏着嘴，肩膀抖个不停。 “是小子考虑不周，”陆晏将药箱子放桌子上，又拖了一个椅子给他，青衣卫也很有眼力劲的给他倒了杯茶。 有一人甚至还给他扇起了风，不出意外，被老大夫瞪了一眼，“老头子我现在冻得直哆嗦！” 青衣卫：“……” 默默收起了扇子，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一旁。 看他气喘吁吁的，下意识就以为是热的，也就忘了现在还是正月。 一杯热茶下肚，老大夫也缓过来了，起身给青五把脉。 刚开始还好，慢慢的，眉眼越来越低，最后眉头都皱了起来，看得大家打死都不敢出。 “我看看伤口。” 青五解开衣服，看着他胸前的伤口，老大夫眉头已经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随后一脸严肃的看向陆晏，“我承认，老头子我刚刚太大声了，你这兄弟，确实挺严重的。” “大夫……”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都担忧不已，他们知道青五受伤，但并不知道他伤得这么严重。 这家伙，平日里跟没事儿人一样，要不是知道他受伤，只怕还真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受了伤。 “我只能说，先处理伤口，然后给你们开点药敷上，后续看他会不会发热，老头子我行医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口，我尽力，尽力。” 说着他起身去准备药，“你们烧点热水，他伤口的肉都腐烂了，得要把肉给割了，不然就是上了药也没用，你们有匕首吧？” “有！”其中一人从怀里拿出了匕首，“刷”的一下抽了出来，老大夫只觉得银光一闪，那刀就水灵灵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吞了吞口水，往后挪了半步，这才抬起头来认真打量着屋里的人。 衣服统一，就连头发都是统一束的高发，一个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你们，”不是村民？ 后面的几个字在对上陆晏的眼神时，又咽了回去。 “大夫您有话直说，需要什么我们尽量寻来。” 老大夫摆了摆手，“这腐肉，得你们自己动手，老头子这辈子鸡都没杀过，也就看看头疼脑热之类的。” 陆晏点头，接过匕首看向一旁的青衣卫，“去烧水，再去苏家要点白酒、”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算了，我去吧，大夫，您先开药，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他们就行。” 一句吩咐，让老大夫更加确定他们的身份不简单，一般寻常人家，只会说，有什么需要告诉他们就行，而不会用吩咐。 不过， 他摇头失笑，也是，哪户寻常人家这一屋子的少年郎啊。 “酒？” 听到陆晏要酒，苏子苓还挺惊讶的，“你等等啊，我给你找，要什么酒？我这边青梅酒、金樱子酒、葡萄酒都有，不过你们应该喝不来吧，这酒度数不高。” “不是拿来喝的，要白酒，越烈越好。”陆晏说道。 苏子苓收回了落在青梅酒上的手，转而走向旁边，“他伤得很严重？” “嗯，伤口的肉都腐烂了，一路上没敢停下来看大夫，就自己草草处理了一下，这也就是天冷，若是夏天只怕都要生虫了。” 想到青五的伤口，他脸色更难看了些。 “用酒是拿来消毒？” “消毒？”陆晏愣了愣。 苏子苓解释道：“就是用烈酒清洗伤口，这样伤口不易再次化脓。” 陆晏恍然，点了点头道：“是，以前在军营的时候，经常看到他们这样处理，伤口确实好得快。” 拿上了酒，苏子苓跟着他一起回到了陆家。 厨房上空升起了炊烟，有人在烧水，有人在煎药。 老大夫就坐在屋里等着，他旁边站着一溜青衣卫。 苏子苓他们进屋时，就看到了这一幕，老大夫盯着脚尖，青衣卫盯着老大夫，屋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甚至就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直到看到陆晏，青衣卫的目光这才落在了陆晏身上，老大夫这才松了口气。 “取火。” 见他在烧匕首，苏子苓也跟着皱眉，“这是要把腐肉挖了？” “嗯，不挖上不了药，新肉也没办法长出来。”陆晏低着头，目光落在匕首上。 “生挖？” 陆晏看向她，眼里带着疑惑，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不麻醉直接挖？” “麻醉？” “麻沸散有吗？喝了再挖肉就感受不到疼痛，等药效过了才会有感觉。” 陆晏看向老大夫。 老大夫连连摆手，“麻沸散？没有没有，老头子听都没听过，还有这等神药？” 见苏子苓不信，他解释道：“老头子是真没这个药，也不曾听过，若是有的话那肯定早拿出来了。” 第707章 谁家好人带一堆毒药的? 见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苏子苓收回了目光，看向一旁躺在床上的青五。 嘴唇嗫嚅了几下，低着头思考。 青五受伤，多半是跟她要找甘蔗有关，所以她心里一时之间也不好受。 尽可能的就想能做点什么，陆晏像是也看出了她的自责，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做他们这行的，本来就是每天跟生死打交道，所以，在成为青衣卫那天，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没有麻沸散，”苏子苓低头嘀咕着，“那有蒙汗药吗？” 麻沸散的主要成分是曼陀罗，她记得，蒙汗药好像也是由曼陀罗制成的。 效果，应该差不多吧？ “蒙汗药？”老大夫再次摇头，“没有，没有，老头子哪有这种药啊，女娃子，老头子我虽然看起来不像好人，但我真是个正经大夫啊。” 所以，谁家正经大夫会有蒙汗药？ “蒙汗药？”青衣卫中的一员轻呢出声，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他手伸进胸口，“你们等等啊，我应该有。” 随后杂七杂八掏出来了一堆东西，原本看着强壮的胸肌也瞬间扁了下去。 “这个是金疮药，五毒散、七星海棠、落回、逍遥丸、阴阳合欢散，” “这个这个，这个是蒙汗药。” 他在一堆药瓶里扒拉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们要的药，随后一脸兴奋的将药递给陆晏。 老大夫：“……” 他看了看桌子上那一堆随时可让人见阎王的药，连人带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见不安全，又再次挪了挪。 这下，他可以确定了，这群人可不止是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了，还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人。 毕竟，谁家好人是带着一堆毒药的？ 就是不知道，他今天还能不能走出这道门。 想到这里，他脸色又白了几分。 不只是他这么想，就连同行的青衣卫也满脸好奇，“你小子，有金疮药、五毒散这些都正常，咋还有那什么劳什子合欢散？” 听到他的话，老大夫人都麻了。 正常？哪里正常了？ 哦，金疮药是正常，可剩余几个，哪个不是见血封喉的？ “嘿嘿，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不过，你这全部和（huo）一起，毒药跟金疮药是如何区分？” “那简单，红色的塞子是毒药，绿色的是金疮药，这个桃花色的自然就是合欢散了。” 苏子苓：“……” 好，简单，粗暴。 陆晏接过药瓶，随后看向苏子苓。 苏子苓则是看向老大夫，“大夫，这让他用一点蒙汗药，暂时昏迷过去，再挖肉应该没事吧？” 提及专业，老大夫也顾不上担忧了，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低眉沉思。 片刻之后，这才抬起头来，“按理可行，蒙汗药可以让他昏迷，暂时失去痛觉，这样就没有他人清醒的时候痛了。” 他越说眼睛越亮，“我觉得可行，”说着竟是拿起匕首，“我来挖肉，正好观察他的伤口。” 陆晏：“？” 青衣卫：“？？” 刚刚不是您老说的，鸡都没杀过吗？ 老大夫像是没看到他们的目光，直接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块布，倒了一些药，笑眯眯的朝着青五走去。 老大夫今年六十有五，满头银发白胡须，脸上皮肤皱皱巴巴的，笑起来眼睛就只剩一条缝，像他说的，看起来确实不像好人。 青五愣是被吓得冒了冷汗，怎么看都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他看向陆晏，眼里满是求救，“头儿，我不怕疼，这蒙汗药就不必了吧？” 陆晏还没说话，老大夫就点头了。 “要的，要的，这是为你好，这生挖肉谁受得了啊，来，别挣扎……” 青五：“……” 苏子苓：“……” 好家伙，这下不止青五觉得他不怀好意了，苏子苓看着都有点怕了。 这算是，医痴了吧？ 遇到新奇的药，新奇的治疗方法，便狂热得不行。 见他要躲，老大夫站直了身体，收了脸上的笑，转身看向陆晏，一脸严肃道：“你这兄弟不怎么配合，找两个人来按着点，他这伤口不能再拖了，早点治了早点好。” 看着他人前人后两张脸，青五都麻了，问题是，陆晏手一挥，立马就有四个青衣卫上前来，分别按住他的四肢。 陆晏来到他身边，眼神格外坚定，带着说不出的心安，“放心，我会一直看着的。” 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真要昏迷了，若是这大夫动点什么手脚，他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他也知道，哪怕他扛得住痛，但这么多腐肉，真挖完，只怕真会活生生痛死。 看着陆晏的眼睛，他没在挣扎，乖乖配合着被迷晕。 要昏过去那瞬间，他心里想的竟是：原来蒙汗药是这种味道啊？ 可真难闻，看来以后得让青六好好改改了。 见他们要动手，苏子苓退了出去，想着刚刚青五都没怎么吃东西，怕他一会儿醒过来会饿。 她回到苏家，拿了一些银耳出来，她们家里目前也就这玩意儿好点了。 倒是可以杀只鸡，不过他刚做了手术，不适合太油腻的。 她炖了一蛊银耳羹，又用砂锅煮了一锅粥，还不忘了煮折耳根汤。 别的她也不懂，但是折耳根是真的好用，这时候也是最合适的。 见她在忙，苏阿奶坐在火塘边，帮着烧火，“人怎么样？” “伤得挺重的，大夫正在处理伤口，我想着给他弄点吃的。” 苏阿奶点了点头，“应该的，明天给他杀只鸡吧，鸡汤更补些。” 苏子苓：“成，到时候让二十他们看看，能不能打到山鸽子，山鸽子更补些。” 苏子苓煮好粥，提着食盒到陆晏家里时，正好看到他们从屋里出来。 “怎么样？” “已经处理好了，还得看看后续会不会发热。” 陆晏说着看向一旁的老大夫，“大夫，还得麻烦您多住两天，我怕有什么情况出现，你也知道，我们村离得远，来回怕一趟不容易，您放心，我们加银子，不会让您白耽搁几天的。” “成，那我就在这里住上两天，等这小子伤稳定了再回去。” 他甚至都没犹豫，一口就应了下来。 苏子苓甚至有一种错觉，只怕陆晏不开口，他也会想法子留下来吧？ 毕竟他也想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 第708章 甘蔗 苏子苓把食盒递给陆晏，叮嘱道：“让他先喝汤吧，把汤喝了再喝粥，不然我怕他喝了粥喝不下汤。” 陆晏把食盒掀开了一条缝隙，折耳根那独特的味道就散了出来，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边我看着呢，你是要回去忙还是要先看东西？” 苏子苓先是看了看青五住的那间屋子，又看向一旁的杂物房。 陆晏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青五没事，你去看吧，就那间，正好那些东西该怎么处理你一起处理了，需要帮忙就喊他们，反正他们也没事儿。” 说着下巴抬了抬，方向是不远处院子里的几个青衣卫。 那几人接收到目光，立马小跑过来，“姑娘，你有事儿只管说，我们都有空。” 苏子苓点了点头，“那我先去看看东西，老大夫那边，” 陆晏接道：“吃饭的话，晚点在这边给他做点好了，反正我们也要开火。” “你这边东西不齐吧，要不去我家吃好了，反正都是做，多舀两碗米的事。” 陆晏这房子盖好后，好好的也没住过，吃饭的话他一个人，也懒得开火，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苏家吃。 他就隔三差五买点米，买点肉之类的。 “东西有，不够我上你那拿就成，”青五的咳嗽声从屋里传来，陆晏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你去看吧，我进去看看他。” 苏子苓朝着杂物房去，青十三他们跟了上去。 门没上锁，几人积极的帮她开门，“姑娘，你要看什么，我们给你找。” “都打开看看吧，以防有不能受潮的，别到时候给捂坏了。” “哎，成！”几人手脚麻利，一人开一个箱子。 “这边是番椒，只不过一路上下过几次雨，有点软了，得拿出来晒晒太阳。” “这边是姑娘你说的那个雪莲果，这个是洋芋。” “对了，姜芋还有胰岛果那些也买了一些，因为楚国那边查得严，所以东西就多买了些，杂七杂八的，见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就会放松警惕。” “这边，这个是姑娘你说的那个甘蔗。” 终于找到了苏子苓想要的，听到甘蔗，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几步挪了过去。 青十三一边把稻草拆开，一边说着，“这甘蔗啊，楚国那边特别看重，看得很严，特别是出关卡的时候，所以我们偷、啊呸，说错了，是我们捡得也不多。” 苏子苓眼睛盯着那些成捆成捆的稻草，听到他的话，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好一个，捡。 “你倒是会形容。” “嗐！这些大多数就是捡的，有些是尖尖，他们不要的，我们看着还有芽口，就给捡了回来，然后捡的时候，一不小心就顺上一根两根的也正常对吧。” 十三话很多，整个人都跳脱得不行，跟十八比起来，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幸好你的信来得及时，不然我们只怕还回不来，那甘蔗老长一根，藏也不好藏，知道可以砍成节那可就方便多了。” “车队本就需要粮草，所以我们将甘蔗绑在里面，那些人没打开来看，不过却用刀插过了，也不知道甘蔗有没有被插坏。” 他一边嘀咕一边拆，手上动作丝毫不乱。 “呼～可算是解开了，捆的时候不觉得，姑娘你看看吧，他们看得实在是严，满打满算，我们也就捡了一百多斤。” “没事儿，一百多斤已经很多了，我们可以自己育苗，慢慢传起来，甘蔗传起来也是很快的。” “而且它是多年生植物，今天种了砍一茬新植甘蔗，底下蔗蔸的芽会继续萌发生长出新的甘蔗来，施点粪明年也可以接着砍。” “年复一年的，好的宿根可以连续生长收获好几年呢，所以啊，这一百多斤足够了。” 苏子苓一边解释一边拿了两根甘蔗起来看。 经过这么多天的风吹日晒，甘蔗已经有点蔫了。 两端的刀口处已经干了，但芽口被保护得很好。 这种甘蔗，她还是第一次见，紫色的皮，杆特别的细，看起来有点像铁杆甘蔗，但胜在糖分高。 “呀？还真有两根坏了，”十三字里行间都带着恼怒，“这群狗东西，别让我再遇到他们。” “没事儿，不影响，芽还好好的。”苏子苓接过来看了一眼，坏了一个芽口，不过另外两个还是好的。 “还能要啊？那就好，那就好。” 两节甘蔗坏了十三就气得跳脚，主要还是因为得来不易，更何况为了这破东西，他们还死了两个兄弟，就连青五都受了重伤。 “姑娘，这边还有，”十三走到另一边，“这边的东西有点杂，乱七八糟的，啥都有，我们头儿说了，只要看到稀奇古怪，不认识，但又有人卖，或者当地有人吃的就让我们带着回来给你。” “这是……”苏子苓有点不敢相信，“菜籽？这个，土瓜籽？饭豆？穗米？” 随着她一个个名字叫出来，声音也越来越激动，十三他们则是满脸佩服的看着她。 “听当地人好像是叫这些名字，听着有点像，他们那边的方言我们只能半听半猜。” 其中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菜籽，具体是什么苏子苓也看不出来。 不过有菜籽跟甘蔗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其他的都是惊喜。 特别是土瓜，上次陈三他们带了一些回来，那个是直接吃的，她还想让他们帮忙寻些种子，奈何他们一直没跑那边。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被十三他们找到了。 “你们回来得刚刚好，等来一场雨这甘蔗正好就可以种下去了。” “先把稻草拿出去吧，甘蔗先放这里，其他种子我就拿回去了。” 苏子苓拿了种子，去跟陆晏说了一声，顺带着看了一眼青五。 他吃过饭，喝了折耳根汤，现在已经睡着了。 苏子苓收拾食盒的时候看了一眼，粥没喝完，银耳羹喝了，折耳根汤也喝完了，甚至连里面的折耳根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见她收碗的时候顿了一下，陆晏瞥了一眼空碗，心里了然，他解释道：“我前两次受伤，见你天天给我煮，当时还以为是你纯报复，后来伤好得尤为的快，加上也没发炎，我猜应该是这个汤的缘故，所以刚刚就让他连汤带渣一起吃了。” 苏子苓白了他一眼，“你这叫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识好人心。” 陆晏先是愣了愣，随后低低笑出声来，“是是是，我的错，东西看了没？有没有找到你想要的？” “有，我先回去了，若是缺什么你就让十三他们过来拿，汤的话晚点我再送过来，多喝点总归是有好处的。” 第709章 推广种植法 苏子苓走后，青五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起身，被陆晏按住了。 “别动，你要干嘛说一声就行。”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受得住？若是着实痛得受不住我让人再给你拿点蒙汗药。” 青五：“……” 这是打算让他在昏迷中度过？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但是，头儿咱们得早做打算了，先把消息传回上京，我们也要动身了，你看苏姑娘这边……” “我知道，我会安排好的，你先好好养伤。” 就这样，十三他们走了，只留下了青五在陆晏那里养伤，老大夫也在三天后离开了百花洞。 青五的伤恢复得很好，只不过伤口过大，完全康复还需要不少时间。 苏子苓每天忙着给他们做饭，顺带帮他熬药，眨眼进入二月。 细雨绵绵，今年的第一场雨来得比往年要早一些。 雨晴，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甘蔗种下去，地还是选在河边的地里，萝卜拔了以后，苏子苓就带着苏父他们去把垄沟打好了。 打好了垄沟再把粪均匀的铺上，一场雨过后，粪被浇透，再把泥土填回去，不填土直接放甘蔗特别容易烧芽，所以要回了土后才能放甘蔗。 她选择的是单排，行距在八十公分（80厘米）左右，株与株之间保持在两个拳头左右的距离，甘蔗的芽口要朝着上面，或者侧面，但不能是朝着底下的。 放好甘蔗，后面的人进行填土，土不能盖太厚，也不能太薄，大约十公分左右的厚度刚刚好，其余的土要后期追肥的时候再填回去。 因为是第一年的新植，所以不需要培太高的土，只不过甘蔗的虫，太多，她得提前做准备才是。 进入三月，茶叶可以采了，狐臭柴叶子也可以陆续摘了，加上小春刚收完，地等着犁，犁完了还得早早的打垄沟。 用苏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宜早不宜迟，看样子今年的雨会比往年早。 而苏子苓跟陆晏也再次踏上了教大家套种的路。 上次教他们沤粪跟打垄沟的时候，苏子苓就统计了一下往年大家下种的时间。 她按上面记录的来，那个县先开始下雨就从哪个县教起。 不过她们县应该是最后的，往年大多数时候都是端午下种，情况好点的就是芒种了。 还是跟打垄沟的时候一样，每个村集结了一些人过来，大家统一学习，最后再由他们回去教给村里的人。 约莫是有了经验，这次下种格外的顺利，忙忙碌碌，因着赶节令，所以几人真的是一天都不敢歇的。 三月底，终于回到了永昌县，这边雨水来得最慢，所以还没下种，知道还没下雨，苏子苓也松了口气，生怕她们没赶上下种好时机。 除了少数的几个村子苏子苓有安排，其余大多数村子还是主要种植玉米那些，像柳树沟，可以一半粮食一半魔芋，主要还是以粮食为主，另外还可以慢慢发展水产，比如鱼啊，虾啊田螺之类的。 他们有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还可以大量养殖鸭子，到时候若是卖不出去，苏子苓这边鸭子鸭蛋都负责收。 像桑树坪，他们的土壤是红土地，水分也好，用来种番椒最好了。 他们村种出来的番椒颜色鲜艳，而且结得比较多，最主要的是，特别好吃，香而不辣。 石凹村离得比较远，但他们村兔子的养殖技术比较好，所以苏子苓也提倡他们大肆喂养，她这边负责收购，不用担心养了卖不出去。 而他们村苏子苓没有安排别的，就是老老实实种粮食，他们这边的气候也特别适合玉米红薯的生长，苏子苓就教了如何套种。 知道她收红薯、豆子那些，大家种起地来也是格外积极，她怎么教大家就怎么种。 再加上她已经收了他们半年多的兔子，村里不少人家的日子也得到了改善，所以大家对她也是格外信任。 王家村，就按原来苏子苓跟王安安说的一样，除了玉米那些，她提出了种植冰粉的事儿。 约莫是拜年的时候王安安跟家里提过这事儿，所以她们家三分一的地都拿来种了冰粉。 其他人家也跟了一些，但不多，苏子苓也理解，毕竟是头一次种，心里没谱挺正常，她也没强求。 橄榄坡比较困难，她们那边地势陡峭，而且常年雨水少，苏子苓只教了玉米红薯的套种，至于种植橄榄的事儿她没提，想着再缓缓，等今年收成好了，明年她再提，大家自然会信她。 至于百花洞，苏子苓是废了最多心思的，套种那些大家都会了，也不用她教，去年的姜芋跟佛手瓜大丰收，留了不少种子，她问过大家，有没有乐意种的。 可以到她这里来买种子，她也就是象征性收了一些种子钱，免费送也不是做不到，就是怕给了这一次，下一次不给，大家又要闹。 人心，从来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所以她一次性明码标价，喜欢种的，拿着银子过来买，她会负责教他们怎么种。 种出来后，她们就是自己吃，拿去卖都可以，若是卖不出去，她这里也会负责收。 对于她的话，百花洞的人那是深信不疑了，这都两年了，还不长记性，她们是猪吗？ 姜芋没什么人买，因为他们也不会吃，反而是佛手瓜，格外受人欢迎，每家每户都过来买。 少的十几个，多的二三十个。 去年苏子苓家的佛手瓜有多好大家都是见到了的，而且也吃过它的味道，不管从哪方面说，这个瓜，适合种，多种。 产量高，还好吃，两者都占这可是很难得的。 而且，种植起来也方便，又不用特意种地里，房前屋后路边挖个坑种起来就成，等抽藤了再搭个架子，往后就是吃都吃不完的佛手瓜。 村里人买完后，还剩了不少，苏子苓拿了几个送给李舅舅家，剩下的全都自己种了。 就种在了去年种姜芋那块地，等她们去种新佛手瓜时，去年种的那些已经发了芽，每一棵都发了一大丛，葱葱郁郁的。 芽太多也会抢营养，苏子苓索性把瘦的掐下来，拿回家炒了吃，就留着几苗肥的。 姜芋地被拿来种佛手瓜，今年的姜芋就只能换个地方了。 正好可以种在去年种冰粉的荒地里，好在他们家粪多，多丢点粪姜芋也能长得很好。 其余的胰岛果只有刘桂兰跟几个叔公家拿了一些去种，但也不多，说是试试。 至于洋芋，种子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她就没分给别人，想着自己种，等明年，明年就有多余的种子拿出来分给大家了。 第710章 柿树屏 除了种植，她还搞起了养殖，提倡大家多养猪，养鸡、鸭那些，一来可以产粪，二来，也可以改善生活。 由于每年的红薯藤都很多，再加上红薯渣那些喂不完，苏子苓又找人盖了一排猪圈，一口气养了三十多头猪。 一切都进行得格外的顺利，最大的意外约莫就是柿树屏的白家了。 其他地方种子都下完了，只有柿树屏迟迟没下雨，苏子苓他们来到这里时，就发现家家户户都打好了垄沟，沤好了粪。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只等着老天下雨，他们好下种。 “你们这里还没下雨吗？我还以为来晚了，你们种子都下完了呢。” 村长领着苏子苓他们往家里走。 说到下雨，老村长愁得眉头都皱起来了，“没呢，今年雨水来的晚，前两天倒是下了一场，当时还担心呢。” “心想着上面通知了会有人来教下种，这下雨了也没见来人，还在想要不要提前种了，结果那雨没下透，就土表层湿了一点点，出了一天太阳就给晒干了。” 苏子苓看了一眼天边的红霞，“老伯不用担心，这雨啊，快来了。” “小青？” 几人正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叔？你怎么在这儿？” 只见白树挑着一担子柴，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腰杆也直了，不似原来那唯唯诺诺的。 “我家就在那儿。”白树指了指不远处屋顶上飘着烟的人家，“你还没来过吧，等会儿过来家里吃饭啊。” “饭就不吃了，”苏子苓笑了笑，“我们还有正事儿呢，等晚点，晚点有空了再到家里坐坐。” 听到她的话，白树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哎，成，你们先去忙，晚点有空了上家里来坐坐，我给你杀只鸡。” 与白树分开，老村长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原来你们还认识啊！” “哎，认识，他是我二婶的大哥，上次过来也没注意，没想到他们家就在这个村。” 跟白家不怎么来往，苏母他们也没提过，再加上上次来忙得脚不沾地的，苏子苓也没看到白树，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家也是这个村里的。 “呀？原来他那个哑、”巴字还没说出口，村长像是知道说错了，立马改了口，“妹子就是嫁到你们家去了啊？” “对，不过我三婶看了大夫后已经好了，会说话了。” “好了就行，那丫头啊，从小就命苦，家里孩子多，她爹娘也顾不上她。” 苏子苓笑了笑没说话，是顾不上还是因为她是女孩子？ 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过得好就行。 苏子苓没说话，老村长又继续说着，“白树也是可怜，从前他娘强势，后来他媳妇强势，他在那个家里也说不上话。” “前段时间也不知道咋了，他就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段时间家里天天闹天天吵，闹得人尽皆知的，我还去看了，他没让管，说是自己能搞定，后来就把他媳妇送回去了一段时间。” “估摸着得有小一个月吧，他媳妇哭着回来了，我听家里老婆子说啊，说是闹到要休妻的地步了。” “回来后他媳妇也安生了，这个家他算是彻底当下了，其余两个弟弟弟媳的，也闹过，但白树态度坚决，说是过不下去那就分家。” “小的自然也是想分的，但自古以来，父母在不分家，加上他们家日子也不太行，又有老大压着，也就没人再提了。” 苏子苓其实不太关心他们家怎么样，毕竟来往不多，但这老村长估计以为她感兴趣，一直在说。 陆晏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淡淡的，便知道她并不感兴趣，于是轻轻咳了一声，老村长反应过来，看了他们一眼，表情讪讪的。 连忙岔开了话题，“前面就是我家了，几位先进去歇歇。” 进家里喝了口水，歇了一会儿，老村长带着她们去地里转悠，顺便看看他们打的垄沟那些。 转了半个时辰不到，天空突然乌云压顶，前一秒还艳阳高照，转个身功夫，乌云密布的。 “这雨看来是马上要来了，苏姑娘，咱们回去吧。” 风刮得很大，风中伴随着一星半点的雨滴，苏子苓折了两张芭蕉叶拿在手上，“走吧，那边下雨了。” 远处的山头白茫茫一片，雨慢慢向这边下过来，几人撒腿就跑。 紧赶慢赶，马上到家门口了，还是被雨追上了，好在苏子苓顶着芭蕉叶，头发跟衣服护住了。 雨来得很急，下得也大，几人就这样，被困在了村里。 一天一夜，这场雨才停下来，第二天下午，水汽干了一些，苏子苓这才带着大家去下种。 垄沟是提前打好的，撬棍那些也是提前准备好了，苏子苓就点了几排，大家就看明白了。 人多的，大人点玉米，小孩点豆子那些，大人速度快，小孩把握不住距离，则是还需要用撬棍量着点，所以速度相对来说要慢上许多。 苏子苓转了一圈，见他们会了，也就没多停留，两人刚走，白树便追了上来。 “小青。” 他跑得很快，“你们这就要走了？” “对，大家都会了，我也得回去了，家里事情也多。”苏子苓点头。 白树抿了抿嘴唇，“那你等我一会儿。” 他拔腿就往家里跑，片刻之后，他拎着一只鸡，手里提着一个包裹，气喘吁吁的说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你把这鸡给你三婶带回去，这里有几个鸡蛋，还有两身给小石榴的衣服。” 苏子苓犹豫着要不要接。 白树直接塞给她了，“拿着吧，这算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一点心意，以前，以前没能力，现在我也能照顾她们母子一点了，”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虽然她们现在不需要了，但总归是我一点心意。” 听他这么说，苏子苓也就接下了。 “爹，我娘让我回来拿红豆种子，我没找到。” 白树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 “你回去把水灌好，爹一会儿回去拿。”白树应了一声，看向苏子苓，“你三婶他们，” 苏子苓接过了话，“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看着那个屁颠屁颠往家里跑的身影，苏子苓没忍住，“家里地多的话，留几分吧，我家里还有一些佛手瓜，晚点我让人给你带过来。” 第711章 你有病吧? “哎！成！”听到她的话，白树眼睛都亮了。 虽然不知道这佛手瓜是什么瓜，但他知道，能让苏子苓种的，肯定是好东西。 从柿树屏出来，苏子苓脑海里还是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她看起来不大，八九岁的样子。 脸脏脏的，头发蜡黄，打结，衣服也是补丁摞着补丁，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有点怕人，那双不大的手上，满是裂痕跟老茧。 虽然说现在白树当家了，但后续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所以顺其自然吧，也没必要特意来往。 “你想说什么？”苏子苓看了陆晏一眼。 自从前几天青五回来了以后，陆晏就经常消失，有时候好几天才能见到人，每次见她也是有点欲言又止的。 等了这么多天，他愣是没开口。 但这两天，来了柿树屏以后，他明显开始走神，心不在焉的，还有一种想要赶紧忙完就走的感觉。 “我要走了。” “走呗，说得好像你没走过似的，你哪次不是出现几天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说着还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嫌弃，“走吧，走吧，就这点事儿还真是难为你了，憋了这么多天。” 陆晏牵着马，低头看着脚尖，“我想，”他顿了顿没再说话。 “昂？什么？” 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清香，树上的鸟叫得格外的嘹亮，而两人，却沉默了许久，再没说话。 就在苏子苓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说：“我们解除婚约吧。” 苏子苓皱了皱眉，一句“你有病吧！”脱口而出。 “这次去的是边关，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苏子苓愣了愣，这才明白，他说的要走，跟以往不一样。 “那也不解除，”苏子苓轻轻哼了一声，引得陆晏侧目。 “你放心，哪怕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也会让二十他们跟着你的，也会让沈星野照看着，没人敢动你，敢动苏家，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就给他写信。” “那也不解除！”苏子苓目视前方，语气轻轻的，“我本来就不打算成亲，要不是我阿奶他们，我才不答应跟你定亲呢，再说了，嫁妆都收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嫁妆？”陆晏疑惑。 “就是那盒子银票啊？难道不是？” 陆晏：“……” “你若是回来了，那我们就成亲，你若是回不来了，我顶着你陆晏遗孀的身份也挺好的，你的银子归我，你的房子也归我，这样别人不敢娶，我阿奶他们也不会催，那多好啊。” 陆晏：“我们没有成亲，不能算遗孀。” “差不多，差不多啦，你什么时候走？需要准备什么？” “尽快吧，十三他们已经到了，可能的话……” “成，那你一会儿就动身，不过总得把我送到家吧？得给你准备点衣服还有干粮那些。” 本来两人还慢慢走着，听到他要赶路，两人上了马，快马加鞭往家里赶。 一路上两人都没在说话。 到了家门口，那句‘阿奶我回来了’也没喊了。 “今天回来这么早啊？都没听到你声音。”苏阿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院子里了。 “小陆呢？怎么没一起？”苏阿奶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陆晏。 “他有事儿要离开一段时间，在家收拾东西呢，我给他装点吃的。” “成，那你赶紧去。”见她兴致缺缺的，苏阿奶也没多想，还以为她是累的。 菌子酱那些还有，但带不了，他一个人还要赶路，最好是轻装上路。 苏子苓就给他装了一些粉条，带着调料包，烧个水泡一泡就能吃。 除了粉条，还给他装了一些猪肉干，猪肉脯，顺带着还放了一块漆油火锅底料。 这是去年打的漆籽，因为有了茶油，所以去年的漆油就全部熬成了火锅底料，他吃惯了辣，去了别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习惯。 有块火锅底料炒菜的时候，可以放上一点，或者还可以煮个冒菜啥的。 就连姜芋粉都给他装了一些，想着没时间吃饭冲个姜芋粉也行。 陆晏简单装了两身衣服，“阿奶，阿青呢？” 他蹲在苏阿奶身边，帮着她一起剪干番椒。 “屋里呢，说是你要出远门，要给你准备吃的，”苏阿奶看向他，“出门在外的，多担心些，早点回来，我跟她阿公商量着年底就把你们俩的婚事给办了。” “你那边没父母在，我们就在家里简单摆几席好了，反正都是村里人，到时候摆一家就成，摆两家大家也忙不过来，还有你那屋子，也得提前装扮起来。” “成，阿奶你们做主就行，我都听你们的，事情办完了就尽快回来了。” 陆晏乖乖应了下来。 “你等会儿啊，”苏阿奶起身回了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五十两银票，“这个你拿着。” “我不要阿奶，我有。”看到是银票，陆晏推了回去。 “给你你就拿着，你有那是你的，阿奶给你的是阿奶给的，这俗话说啊，穷家富路，手里有银子心里才不慌，拿着吧。” “谢谢阿奶。”最终陆晏还是接过了银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出门的时候往他手里塞银票，感觉，怪怪的。 “我去看看小青，我怕她把家都给我带上了。” “去吧，去吧，多带点是好的，不然路上都没得吃。” 苏阿奶挥了挥手。 陆晏来到库房时，苏子苓还在打包东西，看着桌子上那满满当当一桌子，陆晏挑了挑眉。 “这么多，你是打算让我把家底给搬空啊？” 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 她翻了个白眼，“我这打拼了两年多的家底，是你能搬空的？这点东西就搬空了，那我岂不是白干了？别愣着了，赶紧过来帮忙。” 第712章 走了 “是是是，苏姑娘厉害着呢，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搬空？” 陆晏一边笑着附和着她，一边提步走了过来，看着桌子上东西，满脸无奈。 “多了。” “什么？”苏子苓还在翻干菜，这些干菜她都是焯过水的，煮粉的时候抓一把丢进去就行，容易熟。 “太多了，带不了这么多，我还要赶路呢。”陆晏说着就挑了一些粉条出来。 “带这些就行了。” 苏子苓皱了皱眉，“就是赶路也要吃饭吧？你就只带粉条那哪行，把肉干带上吧，肉干吃了更耐饿一些。” “成，把肉干带上。”陆晏说着又装了一袋肉干。 “其他的真不带？不带也没事儿，等你到地方了给我个地址，到时候我让商队给你送去也行。” 苏子苓试图一边说话分散他注意力，一边装作不经意的塞了一袋肉脯进去，却不想，她的小动作陆晏尽收眼底。 “你在干嘛？” 声音里满是笑意，却又带着几分无奈。 被抓到了，苏子苓索性也不偷偷摸摸了，“给你准备吃的啊，这肉脯你不是也很喜欢吃嘛，带着上路，饿了嚼几片也顶饱，” 见他要拿出来，苏子苓二话不说，一巴掌打在了他手上，“不许拿出来，这一袋肉脯能有多重。”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苏子苓都愣住了，她没想到，陆晏竟然没躲。 见她发愣，陆晏揉了揉她头发，“成，带上，带上，都带上，还有什么都装进来吧。” 苏子苓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摇了摇头，“算了，这些也不好带，就这些吧，对了，这里还有火锅底料，你要吗？” “要，我带去给陆靖宇，这家伙馋得很，看到路边的草都想上去啃上两口。” 知道她不认识陆靖宇，他补充了一句，“陆靖宇也就是陆安渝他亲哥哥。” 提到陆安渝苏子苓就有印象了，那人一口一个姐姐，还有点咋咋呼呼的，还特别爱吃，“陆安渝他人呢？” “在上京呢，他哥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没见过什么肮脏事儿，现在又是多事之秋，索性就让他在上京待着得了。” 懂了，也就是没啥心眼子，好骗。 想到他的性子，苏子苓笑着问道：“他还真就安安稳稳待在上京了？” “怎么可能，”陆晏给了她一个你想啥呢的眼神，“这不，天天想着往外跑呢嘛，十次有九次被逮。” 苏子苓：“那剩余的一次？” “哦，刚出了门口就被逮回来了。” 苏子苓：“……” 好家伙，所以他那九次是连门口都没跑到就被逮了？ “一块够吗？要不再带一块？”火锅底料她炒的多，吃一年绰绰有余了，而且他们家也不是每次都吃漆油火锅底料，还有的时候是吃的豆豉火锅。 所以漆油火锅底料还是挺多的，多分几块出去也行，顶多就是他们少吃几顿。 “一块就行，多了真带不赢，”陆晏一边说，一边把包袱打上结，生怕晚了苏子苓又给他塞东西。 “你不知道，你做的那些酱菜，我基本上都是送去给他了，在那边，每天都是稀饭咸菜跟窝窝头，嘴都淡出鸟来了。” “问题是他们吃的咸菜还真就是咸菜，除了咸就没其他味道了。就连汤都是应季的野菜那些，若是没野菜，有时候就是丢一根骨头，或者打几个蛋做成蛋花。” “你若是有空，可以多晒点干菜，到时候我让他给你钱，有干菜的话，寒冬腊月的煮个汤往里丢一把也成啊。” 前年他们家种了很多萝卜，产量可以，吃法多，萝卜可以做成萝卜干，或者麻辣萝卜丁，萝卜缨可以腌成爆扎腌菜或者是干腌菜，不管是哪种，都特别受欢迎，所以去年她又种了很多。 知道她们家还收萝卜，村里不少人都跟着种，就连别的村听闻了也跟着种。 所以去年的萝卜是前所未有的多，菌子作坊的人在菌子没了以后就开始洗橄榄，泡橄榄。 泡了一个月，紧接着就是洗萝卜、切萝卜、晒萝卜、腌萝卜，忙得不可开交，本来还以为没了菌子那作坊就要关了，再开就得明年，没想到，这活是一个接一个的，根本忙不完。 不过大家也高兴，忙点好啊，忙点才有银子赚。 忙了一个多月，腌了一两百坛萝卜干，七八十坛爆扎腌菜，而且还是那种大坛子，能塞下一个人那种，她那时候都有点愁了，怕卖不完。 陆晏那边的空屋都被塞满了，后来有一天，他直接给拉走了三分之二，只说是拉去卖了，也没说卖哪去，卖到钱了苏子苓也就没多问。 没想到还是卖给了熟人。 后来剩下那些他还想送出去，苏子苓没让，她要留着食肆里自己卖。 “成，我今年多做点，这两个月野菜那些也多，到时候我呼吁大家，让他们多晒点，这个就不挣她们钱了，你卖了钱我再直接分给她们。” 苏子苓想着现在大家日子都好过了，野菜那些也没人当饭吃了，也就没菜的时候偶尔去薅点来吃。 所以山里野菜还挺多的，说起来，野菜还是她们家吃的多些，每次遇到了新鲜应季的都会打着回来吃。 “嗯，”陆晏回了一声，包袱都被打成死结了他也没发现，而是继续说着，“就是可能价格不太高，他们也穷，费用有限。” “你的萝卜干就是，价格也不高，能卖那个价格还是陆靖宇贴补了一些。” “嗯，我知道，也没指望这个发家致富，能赚一点贴补家用我们就很开心了。” “这个，”苏子苓从怀里拿了一个香囊出来，“里面有一点草药，也就是刀口药那些，受伤了可以用刀削一些刀口药下来，磨成粉撒伤口上还挺好使的，除了刀口药还有一张平安符。” “好，我一定好好带着。” “到了地记得传信回来，留个地址，到时候我给你送东西过去。” 陆晏苦笑一声，“这个真不行，估计没有具体地址，都是流动的，你要送的话，让青五去送，他知道地址，送给陆靖宇，那家伙好歹会给我留点。” “不过你记得要跟他要钱，他若是不给也没事儿，你就一笔一笔记下来，等我回来了亲自找他要。” “他若是不给呢？” “那就打到他给！”陆晏下巴微微抬了抬，眼里满是自信。 约莫是因为要走了，两人的话都特别多，像是怎么都说不完似的。 第713章 兄弟，你是真勇啊 苏子苓点头，“行，那到时候我让青五送过去，再单独给你装一份，他们应该不会动吧？” “不会动？你高估他了，没写名字他还会给我留点，写了名字知道是我未婚妻送的，他估计一口都不会给我留。” 未婚妻三个字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屋里陷入了寂静。 许久。 久到苏子苓以为他不会开口了，陆晏轻轻叹了口气，“我走了。” “嗯。” “我真走了。” 原本心里还产生了一丝淡淡离愁的苏子苓，磨了磨牙，“赶紧滚！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陆晏看了看日头，正好是中午，“嗯，是要黑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既然你不解除，那就等着吧，我会回来的。” “知道了，咋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唠叨？赶紧走吧你！”苏子苓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再啰嗦下去，我要考虑解除婚约了。” “为什么？”陆晏任由她推着，却也配合着她慢慢往外走。 “因为你太唠叨了。” “小陆，要走了？”刚走到院子里，苏阿奶就站起身来，“东西带够了没？” “干粮那些多带点，别怕麻烦，就是落脚在野外也不用怕。” “听到了没？阿奶都说了，别怕麻烦，多带点！”苏子苓从他身后冒出一个头来。 “带够了的阿奶，你别担心，你们在家好好保重身体，我很快就回来的。”陆晏说得很是认真，像是在保证什么。 “成，一个人在外你也要多加小心，” 听苏阿奶又要开始唠叨，苏子苓催促道：“阿奶，时间要来不及了，再耽搁下去他真就赶不到下一个城池了，到时候真就要露宿在荒郊野外了。” 一听赶不到下个城池，苏阿奶立马不说了，“去吧，去吧，赶紧出发，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阿奶。”陆晏乖乖应了下来，被唠叨了这么久，脸上也并无半分不耐。 “阿奶，你忙着，我去送送他。” 出了门外，陆晏把包袱放在马背上固定好，牵着马朝着鹿门山的方向走。 现在路挖通了，不管是去县城还是去鹿门山那边，都方便了许多。 “你别生气，我阿奶就是上了年纪了，喜欢多唠叨两句。” “生气？干嘛生气？我从前出门都是带上衣服骑上马就走，有时候衣服都来不及带，露宿荒郊野岭也是家常便饭。” “从来没人送过我，也没人叮嘱我小心，更没人会给我准备东西，阿奶关心我，我很高兴，又怎么会不耐烦呢。” 不知道是不是苏子苓的错觉，她总感觉陆晏的话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语气。 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几个青衣卫满脸疑惑，“从来没人送过头儿？” “那青五每次送出八百里算什么？” “多了，多了，没有八百里。” “也没人叮嘱他小心？” “这个不怪他，这个好像还真没有，毕竟他那么厉害……” “更没人给他准备东西？” “这个就过分了，纯属污蔑，是我们不准备吗？分明是他图方便不想带！” “就是，不过，咱们头儿刚刚那是、在卖惨？博关心？” 这人小心翼翼的把另外两人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他话音落下，就看到两个兄弟冲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同时两人都往旁边挪了挪。 心想：兄弟，你是真勇啊！ 果然，如他们所想，只见他话音才落下呢，前面就飞过来一道残影，还没看清是什么，那人就被击中了。 “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动静有点大，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三个青衣卫，其中两人分别走在路的两边，而大路中间则是躺着一个人。 “他怎么了？” 陆晏头也没回，语气淡淡的，“哦，可能是没看清路，摔了。” 青衣卫：“……” 旁边两人对视一眼，一字不敢发，默默走过去将那人扶了起来。 “你们俩还真是，”他咬牙切齿道：“够义气！” “得了吧你，少说两句！” 三人默默的又离得远了些，心想，得保持安全距离。 以后说话还是要背后说，这头儿看似好说话了，其实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 好说话？ 哦，那是仅对苏家人而言。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眼看着就要出了村，再送真就远了。 “嗯，可以的话就传信回来，不行就算了，注意安全。”苏子苓看着他的眼睛，最后叮嘱着。 “知道了。” 少年翻身上马，在烈日下，春风里奔腾而去。 苏子苓就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这才转身回家。 人走了，日子还得继续啊。 第714章 第一道肥 陆晏走后，苏子苓都来不及想到他，南宁府十四个县两个州的所有种子下地已经是四月中旬。 这边种子最开始下地的村子已经可以开始追第一次粪了。 她得提醒着沈星野，不然错过了最佳时间，等玉米苗脱肥了再去追那就没用了。 好在前面跟大家说过怎么追肥，她去看的时候，大家追得还挺好，地里的草拔得干干净净的，粪离玉米根部三五寸的样子。 “苏姑娘，你看我们这粪追得怎么样？” 哪怕苏子苓说过很多次，不用喊她苏姑娘，直接喊名字就成，但大家还是改不过来。 一个是因为她是县令大人派下来教他们种地的，还有一个就是她很厉害，懂得多，值得这一声姑娘。 “挺好的，这雨是前天下的吗？”看着出得整整齐齐的玉米，苏子苓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前天上午晴的，本来想说下午来追的，我没让，那地太烂了，一脚踩下去，泥巴都带走了，这追了粪估计也被脚上的泥带走了。” “前天下午晒了一下午，我们昨天早上才开始追的，白天太阳大就没追，然后下午追了一些，今早又追了一早上，差不多都追完了。” 玉米长势很好，黝黑黝黑的，而且杆子也特别粗壮，玉米中间的豆子长得也很好，个头已经大过了玉米。 “没问题的，草除得很干净，粪追得也挺好的，玉米、豆子，还有葵花籽长得都不错，后面就要注意一下会不会有虫，什么钻心虫啊、蓟马、黏虫这些，发现有虫了就抓紧准备药，药方的话还是去年那个，还记得到吧？”苏子苓点了点头说道。 好是哪里都好，就是、嗯……味道有点大。 “记得到，记得到，去年有教过的，你放心吧，这个忘不了。”村长连连点头。 “除了虫还得注意草，别让草长大，不然它会跟玉米抢营养，还有，这个玉米也需要培土，等泥土晒干了吧，不沾锄头的时候再过来培土，把两边的土堆玉米根上，把粪给盖住了。” “后面就是二道肥了，也就是玉米出喇叭口的时候追，同样是下了雨后再追，注意事项也是一样的，只不过追二道肥的时候玉米大了，也就可以不用重新培土了。” “你们自己记好时间，到时候我估计就没空过来了。” 村长还有他身后的几个村民听得很是认真，听到她的话也是连连点头，“哎，你放心，我们都记到了，到时候若是有问题，我们就去找你。” “找我？那这路程可不远，等你们找到我，我再来到这里，只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其实你们不用跑太远，去县里或者镇上就行，很多注意事项啊，可能出现的问题那些，我都有详细的给他们写下来了。” “也有教过他们，所以你们放心，若是有问题他们能处理的，若是处理不了会有专门的人过来告诉我的。” “嗳，成，那我们就放心了。”一群人走走看看的，看到田间地头有草的苏子苓还会帮着顺手就给揪了。 “苏姑娘，这次怎么没见陆大人啊？” 有一段时间没听到陆晏的名字了，突然听到，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声音还算平稳，“他呀，有事儿，在别的地方呢。” “看老头子我问的什么话，这整个南宁府都这么种，你一个人肯定是跑不完的，两个人分开来确实要快上许多。” 苏子苓笑了笑，没解释。 大家迎着地梗一直走，雨后的空气中都是泥土的清香，当然，现在是大粪味了。 不过也就臭两天而已，等泥土不沾锄头了，把粪一盖，也就闻不到了。 “嗯？”苏子苓突然蹲下身，身后的人都围了上来。 只见那地梗下面有一窝鸡枞，白白净净的，而且长得还挺肥。 她拔了两朵，转头笑着对大家说：“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哟，三塔菌啊，今年出得倒是挺早。” “这算是今年第一朵菌子了吧？” “嘿嘿，还真不是，前两天我就捡了几朵回去吃了，煮了一锅汤，别提多香了。” “嘿！你小子，嘴倒是严，那天我就说闻到香味了，你愣是说不是菌子，感情你小子是吃独食啊。” 村长点了点头说着，“是要出了，往年差不多也这个时候出的，现在才开始出，所以不够吃，再过段时间啊，你们吃都吃不完。” 苏子苓拔了一把鸡枞，刚站起身就听到了他的话，“叔，你们这边鸡、”她连忙改了口，“你们这边三塔菌很多啊？” “多，现在一星半点的出，这群馋小子抢着吃，再过几天啊，那山里一片一片的，得一背篓一背篓的捡，吃都吃不完呢。” 一片一片的鸡枞菌？ 一背篓一背篓的背？ 听着他的话，苏子苓满脸羡慕，这种场面，她只在梦里见过。 上辈子她们那边也有，但顶多就是一窝一窝的，现在嘛，百花洞也有，但少得可怜。 其他村子嘛，也有，但也没像他说的这样，成片成片的。 许是看到了她眼里的羡慕，他说：“你喜欢吃啊？那到时候我给你多捡点，到时候给你送过去，这东西，也就刚出的时候稀罕点，十天半个月一过，都不咋想吃了。” “那玉米地里，山里，捡都捡不完。” “叔，那你估计，这菌子，能捡个千八百斤的不？” 他越说苏子苓眼睛越亮，心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你是说全部啊？”村长挠了挠头，“这个还真没称过，我们都是看着好的好的捡，吃多少捡多少的，吃不完的晒干了，冬天拿来煮汤，” 说着他看向身后的几人，“二毛子，这菌子就你们捡的最多，成背篓成背篓往家里背，你们说说，这一年能捡个千八百斤的不？” 那人挠了挠头，“不止吧？我这一年都要背个七八背篓，一背篓有个三四十斤的，而且，除了玉米地跟咱们经常去的山头，别的地方我也见到有，就是每次都去晚了，成片成片的都朽了。” “这么多？”苏子苓小声嘀咕了一句，“叔，咱们这转得也差不多了，就回吧，我看了，玉米豆子啥的都挺好的，再等个两到三天吧，你们把土一培就没啥事儿了。” “后面只要注意着点杂草跟虫就行，还有追二道肥的时间，最后就是红薯，上次不是跟大家说了嘛，我家收红薯，大家有意种的话，等玉米壳上黄点就可以种了。” “有意，有意，你这么照顾我们，自然是要种的，这一亩地种出来，得多收不少银子呢。” 他们也听说了红薯的价格，自然也是心动得紧。 第715章 浮夸、虚伪、烧包 “那到时候还得麻烦你过来帮忙瞅一瞅。”村长小心翼翼的说着。 “行，没问题的。”苏子苓笑着应了下来。 一群人往回走，村长极力挽留她吃饭，苏子苓没吃，在路边揪了几根茅草，把菌子捆起来，坐上马车回了永昌县。 这马车还是沈星野给她准备的，赶车的车夫也是会武功的侍卫，本来是想给她一匹马的，结果她不会骑，虽然陆晏教过两次了，但她还没学会。 陆晏临走的时候也提醒沈星野了，给她弄辆马车，不用太好，舒适就行，太好的她坐着也不习惯。 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让她一个人骑马，她就是纯属于那种人菜瘾大的。 坐在马车里，喝着茶，吃着糕点，简直不要太惬意。 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鸡枞菌上，苏子苓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这一趟巡视，可以说是收获颇多啊。 马车就是比她的十一路快多了，太阳刚刚下山，她已经来到了县衙门口。 车夫轻车熟路的将马车从后门赶了进去，而苏子苓则是从正门直接走了进去。 前两个月，也就是沤粪的时候，沈星野、陆晏还有她，三个人进进出出的，县衙门口的守卫都认识她了。 沈星野也发过话，任何时候，只要她来，都不许拦，一来二去的，大家也跟她熟了起来。 “苏姑娘，你回来了。” 苏子苓冲着他们点了点头，“你们县令大人在吗？” “在的，刚刚跟几位大人议完事，此时应该是在书房，我给你带路？” 苏子苓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我认路。” 手里拎着一捆鸡枞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书房去。 看着手里肥肥的鸡枞菌，心情好得嘴里开始哼着听不出调的小曲。 “吱呀”一声，沈星野打开了窗户，满脸嫌弃的说着，“小青妹妹，虽然你手艺很好，特别会做吃的，懂得也多，种田也是一把好手，但是，这歌你还是别唱了，着实是难听得、紧～” 看到苏子苓提到他眼前的鸡枞菌，他立马改了口，“小青妹妹果然才华横溢，不仅手艺好，会挣银子会种地，而且就连歌声都如此动听。” “长策，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全能的人呢？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别的女子留啊。” 长策：“……” 长策瞥了他家公子一眼，哪怕他尽量控制着表情了，可嘴角还是忍不住的抽了抽。 苏子苓也翻了个白眼，随后看向长策，“好了，知道你忍的辛苦，忍不住那就别忍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长策松了口气，直勾勾的看着沈星野，随后吐出了两个词来，“浮夸、虚伪、烧包！” 沈星野：“……” 沈星野一整个被怼得哑口无言。 苏子苓把鸡枞菌朝着他晃了晃，“一会儿买只鸡，咱们煮鸡枞菌吃。” 她话音才落下，长策立马改了口，“公子说的对，苏姑娘不仅手艺好，歌声也动人，真是上得天堂，下得厨房，不仅脾气好，人长得美，还特别有学识。” 这下轮到沈星野目瞪口呆了，他冲着长策缓缓竖了一个大拇指，“你小子，比我还会夸。” “刚刚还说我呢，有本事你别改口啊。” 长策目不斜视，一脸认真道：“公子你说什么呢，我改什么口，我一直都觉得苏姑娘很有才华，刚刚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苏子苓：“……” 好好好！不愧是主仆俩，都一个德行，不过， “什么时候脾气好也值得夸了？” “还有，你该去看大夫了。” 沈星野一脸狐疑的看向他，“你病了？” 长策摇了摇头，也是一脸莫名，自动忽略了苏子苓的第一个问题，“苏姑娘，我没生病。” 苏子苓点头，“我知道啊，我的意思是，你得去看看眼睛。” 长策：“？” “我眼睛也没事儿。” “你确定没事儿？”她指着自己那张晒黑了两个度的脸说道：“就我这样的，你都说长得美，不是眼睛有问题是什么？” 长策愣住了，迟迟没回应。 沈星野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你小子，竟然敢说小青梅妹妹丑？今晚的鸡枞炖鸡你别吃了，对了，罚你用自己的月钱去买只鸡，就当是给小青妹妹赔不是了。” 长策：“？” 你这算盘打得，算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苏子苓把鸡枞菌递给他，顺带着给他拿了银子，“记得买只肥的。” 鸡枞菌他接了，只不过银子他没接，他拎着鸡枞就跑，来到门外时，大约是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他说：“银子就不用给了。” 沈星野点头，“就是，不用给，罚他用自己月钱买。” 长策咧嘴一笑，用自己月钱买那是不可能的，不过， “公子，我记得你枕头底下好像有个暗格……” 他话说了一半，沈星野炸了毛。 “好家伙，你这臭小子，你偷看我存钱了！我告诉你，那个钱不能碰，那是我娶媳妇要用的。” 长策才不管呢，拍拍屁股走人，声音从远处传来，“还娶媳妇？得了吧您，就您现在这样的玩法，哪个姑娘看得上您啊。” 苏子苓努力憋住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她余光瞥了一眼沈星野，只见他脸都绿了。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啊你吖的，你动吧，我把你下个月的月钱都给你扣了！” 苏子苓憋着笑说了一句，“这侍卫不能要了，卖了吧，多少银子我买了。” 沈星野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小青妹妹，你学坏了，竟然挖我墙脚了。” “不是你说的，他倒反天罡？以下犯上？那还留着干嘛，再找个听话的，把他给我吧，我好好调教调教。” “不给，你想得倒是挺美。”沈星野坐了回去，给她倒了杯茶，问道地里的情况。 “情况怎么样？” “还行，这几天跑的这些村子，暂时没啥问题，都挺顺的，注意事项那些也交代了，后续再关注吧，若是全都这样省事儿，今年咱们南宁府粮食得大丰收。” “你这政绩，估计够看了。” 沈星野乐得合不拢嘴，“何止啊，各县令都有一笔，知府估计得升官了。” 第716章 盘酒楼 “对了，我跟你说个事儿。”苏子苓突然满脸严肃了起来。。 沈星野坐直了身体，“你说，能办的我都帮你办了，不能办的我想法子也给你办了。” 苏子苓将想买地皮用来盖作坊的事跟他说了，“我问了，那个村鸡枞菌特别多，我想着在那里盖个小作坊，到时候可以做鸡枞油。” “主要还是距离太远了，不然我就让他们送到家里了，在他们村盖一个作坊的话，不仅方便了他们，也方便了附近几个村的人。” “到时候大家的菌子都可以送过来，卖菌子也能增加不少进项，到时候菌子没了，还可以把菌子作坊改成红薯作坊，一坊两用嘛。” 沈星野一言难尽，眼里写着‘就这？’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你是要买地皮是吧？小事儿，到时候我让长策跑一趟，一次性给你批大点的，要不工人那些也帮你找好吧，一次性盖好。” “这个不用，”苏子苓摇头，“地批下来就成，盖房子的话我想请村里的人帮忙，一来可以拉近关系，二来也能让他们赚点钱贴补家用。” “行，那我尽快去弄，要得急吗？” 苏子苓点头，“最好快点，这两天鸡枞菌就开始出了，其他菌子估计也要一星半点的开始出了。” 想到去年把菌子酱拉到上京去卖，那是供不应求啊，一到货就被抢光了，都没进库房的机会。 那银子也是哗啦啦往口袋里倒，他家老头子也没少吃，每次运回去都要先给他送个三五坛的。 但老头子不满足，三五坛哪够他吃啊，他饭量大，速度快，吃菜也粗，光菌子酱就着米饭都能吃三大碗。 而且这老头子还贼能炫耀，听到别人说菌子酱难买，菌子酱好吃，他就得凑上去来上一句：‘难买吗？没感觉啊，我家那臭小子，每隔十天半月的就给我送个十几一二十坛的，根本吃不完，都堆家里呢。’ 好家伙，铺子里抢不到这些人就把目光落在了老头子身上，直接吹捧他一翻，‘哎呀，还是世子有本事。’ ‘是啊，这才去多久啊，就有了这么多政绩，我看啊，升上来是迟早的事儿。’ ‘就是，就是，这孩子打小看着他长大的，人聪明着呢。’ 夸别的老头子估计还没感觉，这夸沈星野，他就来劲儿了。 大手一挥，‘你们要多少我包了，下次来货了先给你们。’ 就这样，很多时候货才到府里呢，就被抢了一半。 去年的菌子酱已经够多了，是前年的十倍之多，但还是不够卖，所以听到她说要盖作坊，沈星野是最高兴的。 “行，包我身上，两天后给你契约。”沈星野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苏姑娘，这边鸡处理好了，你看是你动手还是要教给厨子？”长策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去吧，”苏子苓放下茶杯，“吃了饭我去食肆转一圈，尽量这两天把那边的村子巡完，我得回村一趟。” “成，你把隔壁县的巡完就回去吧，其他的教给其他人，有什么不懂的再让他们过来问你。”其实沈星野有说过，她就留在县里就行了。 看看附近的村子，其他的就教给其他人，但苏子苓不太放心，毕竟第一次种，整个南宁府作为试点，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她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最主要的还是想让大家种出更多的粮食来，想让大家吃饱饭。 晚饭吃的是鸡枞菌炖鸡汤，鸡很大只，鸡枞菌也多，而且鸡枞菌是开了伞的，留不到明天，苏子苓索性就一锅炖了。 光他们三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拿了一半出来分给厨子还有小厮他们。 三个人，半锅鸡枞炖鸡，一碗炒青菜，还有一碗麻辣萝卜干，就这还是苏子苓送给他的。 两菜一汤，三人扫了一个精光，沈星野摸着肚子，“这新鲜的菌子就是鲜，可惜了，老头子吃不到。” 路太远，哪怕是骨朵，送到上京只怕都要坏了。 “等我晒点干的，到时候你再带回去，干菌子炖鸡也行，虽然没有新鲜的那么鲜，但味道也是可以的。” 听到苏子苓的话，沈星野眼睛都亮了，“成，那你记得帮我晒啊，到时候再给你银子。” 见他这模样，苏子苓对他父亲是越发好奇，他天天老头子，糟老头子的骂着，但有点什么好东西他也是第一个惦记着他的。 趁着天还没黑，苏子苓去食肆看了一眼，虽然已经是晚间了，但食肆里的人只多不少。 大家都在吃豆豉火锅，一踏进大堂，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三五人一桌，吃着火锅，喝着小酒，大家神情激动，被辣得满脸通红，但，根本停不下来，越吃越上头。 她特意看了一眼，豆豉火锅居多，菌菇火锅很少。 不过干菌子也卖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新鲜的菌子出来了。 苏永安忙得头都没空抬，算盘被打得“啪、啪”作响，感受到眼前的阴影，他笑着抬起头来。 发现是苏子苓，脸上的笑更加真切了几分，“你怎么来了？吃饭了没？没吃给你安排一锅。” “吃了，生意怎么样？”苏子苓侧靠在柜台上，目光落在大厅里。 “还能怎么样，一如既往的爆，你瞅瞅，都这个点了，还在进人。” 看到门边进来的客人，苏永安脸上挂起了职业笑，“不好意思，今天满桌了，不接待客人了，你们可以先预订，明天早点过来。” “又没位？”那人嘟喃了一句，“我说掌柜的，上次我们过来就没吃上，你们家就不能再扩大点铺子吗，多加几张桌子啊。” “对不住，对不住，这边可以预订，预订可以多送一个素菜，你们看？” “那就订一个吧，不然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 几人嘟嘟喃喃的开始填写资料，领取号码牌，第二天可以凭借着号码牌名字上桌。 见人走了，苏永安这才扭头看向苏子苓，“看吧，脸都给我笑僵，不行，我先去挂个打烊的牌子。” 他放下算盘，小跑着出去把打烊的牌子挂上，回来时松了口气。 “老板，你看着办吧，这食肆根本坐不了那么多客人，每天都要流失一些。”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目光再次落在对面的酒楼上，“你说把它盘下来要多少银子？” 第717章 南宁府的菌子，她包了 苏永安也看向对面的酒楼，“你，认真的？” “不是你说要扩充铺子？”苏子苓挑了挑眉，一脸好笑。 见她不是开玩笑，苏永安也认真了起来，“不会低于一千两，那可是酒楼，不是咱们这铺子，不过若是用来单独卖菌菇火锅估计还不错。” 苏子苓轻“啧”一声，“可真贵啊，不过我也是这样想的，那边专门用来卖菌菇火锅，菌子盖饭之类的，还可以卖冰粉还有饮品那些，这边就继续豆豉火锅跟早点那些。” 她想把两个分开，豆豉火锅味道相对来说要重一些，菌菇火锅也在一起卖的话会串味。 “不过得换个人去买，咱们去的话那老板只怕要狮子大开口。” “你忙吧，我去后面看一眼。”苏子苓去后厨看了三叔跟十八他们。 大家都忙，她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去年李舅舅租了一个小铺子，一个月五百文钱，位置不太好，铺子也不大，但胜在便宜。 在里面卖卖魔芋豆腐那些，李泽兰就是回去看铺子的。 他学着苏子苓的模样，推着车到菜市场卖了几天，生意倒也还行，加上他的酱汁那些是请苏子苓帮忙调的，所以也吸引了不少人。 后来慢慢的大家知道他铺子在哪里，他也就没去摆摊了。 光魔芋豆腐始终有点单调，苏子苓把做嫩豆腐的手艺教给了他们，因此铺子里又多了一个白豆腐跟嫩豆腐。 再加上他们自己养了鱼虾还有田螺那些，一个月也能赚不少钱。 李泽兰走后，大堂里的小二换了人，是村里的两个小伙子，十五六岁的样子，人也机灵。 知道李泽兰走了，她这边缺人，苏老爷子特意推荐的，她见过两人，再加上有苏永安在，也不怕他们闹幺蛾子，她就用了。 不过老爷子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虽然在家里跳了一点，但到了县里也就懂事儿了。 乖得不行，最主要的是机灵，加上又是亲戚，他们父母自然也是对他们感激得不行。 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听话，别胡闹，毕竟县里不比家里，也别给苏子苓惹事儿。 出了啥事儿他们也帮不上忙，隔得又远。 好在两人也懂事，知道机会来之不易，他们不识字，想进县里做工就只能去做苦力，而且活还不好找。 上食肆里做小二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的，所以格外珍惜这个机会，平日里有啥不懂的就问苏永安，人也勤快，嘴巴也甜，两人倒是很快就胜任了。 出了食肆，苏子苓带着侍卫回了县衙，刚到府里就迫不及待去找了沈星野，跟他说了想盘酒楼的事儿。 沈星野拍拍胸脯一口应下了，让她只管等消息就是。 第二天照常下村，很明显，心里有事儿，所以她速度快了很多，嫌马车慢，都骑上马了。 马是陆晏送她的，是一匹母马，性格很温驯，即使这样，没有陆晏看着她还是摔了两跤。 但是效果很明显，摔着摔着她学会骑马了，虽然还不能像他们一样快，但比起马车来说要快多了。 原先一天跑三个村，她现在一天跑四个五个，除了看庄稼，还不忘了问问她们山里有没有菌子。 有几个村子只有谷熟菌跟铜绿菌那些，其他村子则是杂七杂八都有。 谷熟菌那些她就让人直接送县里的食肆里，其他村则是计划着盖作坊。 盖作坊要不了多少成本，也就是地皮费点事儿，她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整个南宁府的菌子都收入囊中。 趁其他人还没研究出如何吃才不会中毒，她得早点下手。 盘算好盖几个作坊，算了算需要多少钱，十四个县两个州，目前就按一个县一个作坊嘛，那也得十五个，再加上她要盘酒楼。 苏子苓砸吧砸吧嘴，好嘛，钱包又要扁了，挣的时候一文一文挣，花的时候几千两几千两的花。 买地的事儿教给沈星野，跑完了那些村子，苏子苓是一秒都不愿多待，骑着马就回了百花洞。 她到家时，苏阿奶他们正在吃晚饭，听到马蹄声大家还愣了愣，直到敲门声响起，大家这才回过神来。 “我去看看，好像是小青那丫头回来了。”苏母放下筷子就跑。 其他人也没心思吃饭了，一个个的起身出来看。 “阿娘，我回来了。”苏子苓牵着马，就这么笑面如花的站在门口。 看着她傻乎乎的笑，苏母都愣了愣，“你咋回来了？都没个信传回来，我们刚刚还说呢，估计你得忙到五月去了。” “快进来，快进来，还没吃吧？我们正好在吃饭呢。” 可能是许久没见，苏母一激动，话也多了起来。 苏子苓牵着马，也没不耐，仔细回答着，“本来是应该忙到五月的，出了点事儿，就临时变卦了，所以没来得及让人回来说。” “饭还没吃呢，看来我大年三十的脚洗得好啊，这都让我赶上了。” 刚刚光顾着看她，也没注意她身后，等她牵着马进了院子，苏母这才注意到她牵着马，“你骑马回来的？” “对，骑马快点，阿娘放心吧，我都学会了，再说了，还有长安看着呢，出不了事儿。” 长安，也就是沈星野给她的那个侍卫，平日里跟着她，坐那车他负责赶马车，骑马他就负责保护。 苏子仲跟二十走过来帮忙牵马，苏母拉着她走向厨房，“你刚刚说出了点事儿？什么事？” “好事儿！”苏子苓笑得神神秘秘的，“等会儿人齐了咱们一起说，” 苏子苓挽着她的手，“阿娘，做的啥好吃的？我都饿了。” “还能有啥，还不就是经常吃那些，对了，有菌子，这两天有人送菌子过来了，虽然不多，到每天也能有个百八十斤的，我们就开始做菌子酱了。” “今晚还炒了一个牛肝菌，见手青没敢炒，就怕我们炒不熟。” 见手青还是太危险了，苏子苓都不敢让他们自己炒了吃。 以前他们可能还有这心思，但自从看了朱萸家被闹的惨状，苏母他们也就彻底歇了那点心思了。 压根不敢碰，想着不吃也罢，实在馋了就吃菌子酱吧，那个炸得透透的，吃了没事儿，就是味道比起爆炒的就差多了。 来到厨房门口，就看到王安安跟苏阿奶她们，她先是跟苏阿奶打了招呼，“阿奶，我回来了，你还好吧？” “好，好着呢，瘦了。”苏阿奶拍了拍她的手。 “没瘦，胖着呢，”随后目光落在王安安身上，“嫂子快生了吧？小家伙乖不乖啊？” “闹腾得很，”她话音刚落就痛呼一声，“哎哟！你瞅瞅，估摸着是知道她姑姑回来了，小家伙也闹腾了。” 难得，老爷子也是多说了两句话，“进屋，进屋，这丫头累了一天，不是没吃饭嘛，老二媳妇你再去炒两个菜。” 第718章 酱油肉 “嗳，我这就去。”苏母擦了擦眼角的泪，“馋肉了吧？给你煎一碗酱油肉怎么样？” “行啊。”苏子苓扶着苏阿奶，抽空回了一句，“不是有见手青吗？我给大家炒一碗。” “也行！我去拿菌子。”听到她的话，苏父起身拿了个盆去装菌子。 “你看看你爹，也就说到吃比较积极了。”看着他的背影，苏阿奶没忍住笑着说道。 “第一批菌子嘛，图个新鲜，”看着火塘上挂着的黑黢黢的酱油肉，苏子苓看向苏母，“你们这是一点也没吃啊？” “吃了，尝了几次，每天都有酱菜吃，时不时的就要去买新鲜肉，这腊肉这些能放就多放放，而且这才四月呢，谁教你四月吃腊肉的？” 苏母割了一块肉下来洗，王安安把墙脚放着的野葱拿了过来，“这择一点野葱吧，酱油肉炒野葱香得很。” 苏子仲没让她择，“你安生坐着，我来吧。” 去年杀了两头年猪，肉比较多，火腿那些就挂起来，肚皮肉还有五花肉那些就泡成酱油肉。 酱油加盐，兑一点点水进去，再加入葱蒜苤菜根末，酱油调好后直接把肉放桶里泡起来。 腌个三天左右再拿出来挂上，这时候的肉已经完全上色，肉也没了腥味，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香味。 这样泡出来的肉，比腊肉吃起来香多了，咸淡适中，还带着一股子酱油的清香，用来炒番椒或者是蒜苗、野葱都很香，又或者单纯的煮了吃也不腻人。 苏父回来的很快，菌子挑的都是小骨朵，且都是白白胖胖的肉比较肥厚的，不得不说，在吃这方面，大家估计都赶不上他。 苏父削好根，清洗好了才重新坐了回来，苏母那边很快炒好，还把炒见手青的配料那些都准备好，苏子苓就负责炒一下。 两个菜上桌，大家这才重新开始吃饭。 苏母把菌子摆到苏子苓跟前，还不忘了提醒王安安，“小安，这菌子你别吃了，你吃那个牛肝菌或者鸡枞菌吧，见手青别吃了，等你生了以后再吃吧。” “二婶放心，我晓得嘞。” “阿娘，别忙了，快坐下吃饭，不然菜都要凉了。”苏子苓把凳子拖出来一些，招呼着苏母。 “来了来了，”苏母胡乱擦了擦手里的水，碗端起来了这才问道：“你刚刚说的好事是啥？” “我不是巡查去了嘛，跑了好些村子，不巧前几天去到有个村子，在他们的地梗上捡了一窝鸡枞，听他们说他们那边就是鸡枞多，成片成片的。” “我想着去那边盖几个作坊，这样旁边几个村的菌子也就可以一起收了。” “还有县里的食肆，生意火到爆，那人是坐都坐不下，每天都有不少人因为没座位吃不上饭，别看每天几个，这一个月下来咱们损失不少客人呢。” “再加上现在菌子也要陆续出了，到时候新鲜的菌菇火锅一上市，这客人只怕更多，所以我就让人帮着问问，把对面的酒楼给盘下来，到时候专门用来卖菌子火锅，还有见手青盖饭那些。” 苏子苓说完就发现大家都没有太惊讶，也就最开始她开口的时候大家停下来认真听着，一听是盘酒楼，盖作坊，大家就该吃吃，该喝喝了。 苏子苓眨了眨眼，“阿公？” “阿奶？” “爹？娘？” “大哥……” “得，你这是打算把所有人喊一遍？赶紧吃饭吧，你不饿啊？赶紧吃，吃完再说。”苏子仲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约莫着是要当爹的原因，他面部表情柔和了许多。 “不是，你们倒是说说啊，觉得怎么样？你们都不吱声，我这饭哪还吃得下去？” “你这傻丫头，这都看不明白？”苏母轻轻点了点她的头。 苏子苓撇撇嘴，“阿娘，俗话说雷不打吃饭人，你咋还动手了。” “我认真跟你们说呢，这酒楼有点大，盘下来估计不会太便宜，还有作坊，虽然要不了多少钱，但是吧后续也要置办东西。” “请村民那些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不是盖一个，我打算先每个县盖一个，后续菌子量大的话再考虑扩大。” 苏老爷子突然开口，“那你打算让谁去管理？” “啊？”苏子苓愣了愣。 苏老爷子补充道：“就是新作坊开起来，你一个人肯定是跑不过来的，找别人也不放心，还是得找自己人去管着吧？” 苏子苓点头，“对，咱们暂时先盖三个，其中一个我想让二叔夫妻俩过去看着，刘婶在菌子作坊里也干了两年了，程序什么的她都清楚，让她们去看最合适了，就是还得教教他们怎么记账。” “另一个我打算让永和叔去，他管着红薯作坊也有两年了，经验足够，其他的人选我还得再想想。” 听她安排得比较合理，苏老爷子也没什么话说，苏阿奶看向她，“你把永和抽走了，家里的作坊怎么办？” “我打算让永宁叔来接管，他比较机灵，让永宁叔帮着带上一顿时间估计就差不多了。” “还有阿禾，”提到季允禾，她愣了愣，“我想着等酒楼开张了让她过去当掌柜的，山坳那边可能就得辛苦大哥跟嫂子了，嫂子现在身体不便，就得大哥一个人看着，以后那边就交给你们俩来看着了。” “阿禾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她一个女孩子，就怕有人闹事儿啥的。”苏阿奶考虑得比较周到。 “这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才有点犹豫。” 还有刘桂兰他们也是，这夫妻俩也没点自我保护的手段，放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她也比较担心。 万一起了矛盾，那些村里的人一起起哄逼宫，两人还真没办法。 就在大家都在想问题的时候，二十开口了，“那什么，” 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笑了笑，“我有个建议，若是不合适你们就当听听好了。” “赶紧说，卖啥关子！”苏子仲瞅了他一眼。 二十清了清嗓子，“众所周知，咱们大周采取的是全民征兵制，服役年龄是二十三岁到五十六岁。” “所以有不少老兵跟伤兵解兵籍归乡养老，在军营里那么多年，身上多少有些毛病，但是身手是没问题的，我想着，你若是需要有武力的人，不一定非要去雇佣那些人，雇佣他们其实也是一样的。” “而且他们的工钱要便宜上许多，还有两餐，供不供都成，给个地方住就行。” 他说完后见大家都没反应，讪讪的笑了笑，打着哈哈道：“那什么，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若是不行就当……”我没说过 “行！怎么不行呢！”苏子苓“啪”的一声，将碗到了桌子上，激动得脸都红了。 “工钱不是问题的，主要还是人不太好找，这样，你帮着问问，不管是年老的还是受伤的，愿意来的我这边自然是都欢迎的。” 第719章 千年菜籽，万年草种 先是被苏子苓的动作吓了一跳，后面听到她的话，二十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嗳，成，那我抽个空回去问问，能找到活干，他们肯定很高兴，我替他们谢谢姑娘。” 说着他竟是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但苏子苓知道，那些人一定很难。 就是手脚健全，年纪轻轻的的出去找活干都不太容易，更何况是他们。 受了伤，加上年迈，只怕还要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就连亲人，只怕都有嫌弃的。 “该是我们说谢谢他们才对，没有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在边关，哪有我们今天的安居乐业？咱们现在过的每一天安生日子都离不开他们的汗与血。” “这样，你也别抽空了，你明天就回去帮着问问，能找到多少人是多少人，我这边也要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了，这菌子可不等人啊，再下一场雨，就要爆发了。” 虽然作坊跟酒楼还没盘下来，但‘保安’已经被苏子苓搞定了，这也算是解了她一个顾虑。 吃了饭，一家人就坐在火塘边，细细说道着最近发生的事。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大家这才洗了脚各回各屋。 苏子苓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的阳光味，加上多日来的奔波劳碌，脑子都来不及转，上眼皮已经去找下眼皮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苏家的人便已经起来忙碌上了。 见她还没醒，大家都轻手轻脚的，愣是没弄出一点动静来。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她起来时，苏子仲他们已经吃了饭出门摆摊了。 苏老爷子跟苏父他们也下地去了，洋芋地跟甘蔗地里的草等着薅。 这俩玩意儿吃粪，不光苗长得好，草也长得好，前面刚薅过一次，下雨后太阳一晒，又密密麻麻的长了一层。 院子里只有苏阿奶跟王安安，两人坐在屋檐底下，一边晒着缝衣服一边小声说着话。 听到开门声，苏阿奶回头看了她一眼，“起了？饭在锅里温着呢，赶紧去吃，吃了还困的话再回去睡会儿。” 苏子苓打了个哈欠，双手搂住苏阿奶的脖子，趴在她的背上，脸紧紧的贴着她的背。 “不睡了，睡够了，我阿娘他们呢？” “下地去了，那地里的草薅都薅不完，薅了一茬又来一茬，喏，那边那几捆就是他们抬回来的，正好砍了喂猪。” 苏阿奶说着，下巴抬了抬，方向是墙脚放着的那堆猪草。 王安安皱了皱鼻子，“这草咋就拔都拔不完？拔了一茬还有一茬，长得还贼好，这庄稼咋就不能跟草一样呢，不用管都能长那么好。” 苏阿奶都被逗笑了，“俗话说，千年菜籽，万年草种，哪有那么容易死。” 说着抬手拍了拍苏子苓的头，“你这丫头，赶紧洗漱去，饭菜温锅里呢，你阿奶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你再趴一会儿我得散架了。” “成嘞，阿奶开始嫌弃我了，我这才多久没在家啊，哎～”说着竟是还摇起了头。 看得苏阿奶哭笑不得的，“你看看这丫头，都十七了，还没个正形。” “阿青还小呢，这样也挺好的，平日里就够她累的了，也就这会儿，看到阿奶你她才这般。” 王安安抖了抖手里的衣服，“阿奶，你瞅着怎么样？阿青穿上会好看吧？” 苏阿奶满脸诧异，“你不是做自己的？” 这衣服她做了好几天了，看着颜色比较嫩，样式也比较新颖，苏阿奶还以为她是给自己做的。 “不是啊，这是给阿青做的，我哪穿得了这个颜色啊，而且阿奶你瞅瞅，”她捏了捏腰间的肉，“我这怀个孕，吃太好了，长了这么老些肉，以前的衣服只怕都要穿不了了。” “哪胖了，以前太瘦了，现在是刚刚好，等生了孩子又要瘦一圈，你也别老给她做，你也多给自己做两件，是没有喜欢的颜色吗？” “你喜欢哪个色跟小青说，她经常跑县里，到时候让她给你带着回来。” 苏子苓洗漱好，进厨房把自己的饭菜端出来，拿了一只大碗，舀了一勺饭，把菜盖在上面，出了门就听到了两人的说的话，刚刚在屋里也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 “嫂子别给我做了，我衣服多着呢，好些还没来得及穿，你可以多做几身你的，还有小朋友的。” “对，说到小朋友，我突然想起来，我买了几尺棉布的，”说着她端着碗进了屋，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布。 “你看看这个，这个要软一点，可以给小朋友做衣服，” “你又买布，我屋里头还有呢。”说是这样说，但看到布，她还是很开心的，特别是上手的时候，很明显的能感觉出来，这个布要好上许多。 吃了饭，苏子苓就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牛被老爷子他们牵走了，所以牛圈空着。 猪圈里关着五头半大猪，兔子也是，又生了许多。 鸡不在家，也关不住，所以天一亮，喂了鸡草就把它们赶出去山里找吃的了。 等晚上太阳落了它们会自己回来，再吃一顿鸡草就会自己上猪圈跟牛圈的房梁蹲着。 也就鸭子还能关得住，就是吃的多，拉得也多，味道还有点大，好在苏母他们天天打扫，不然真受不了。 看了院子里的，她又到外面去看了其他的猪。 那排猪圈盖在外面，有五个栏，每个栏里关了六头，一共三十头。 加上院子里的五头，那就是三十五头。 三十五头猪，一天光猪草就要吃个好几捆，除了苏母他们每天挑回来的，有时候也会去割芭蕉树那些回来，跟红薯渣一起拌着喂。 芭蕉树还能清热解毒，偶尔喂一喂对猪也有好处。 去猪圈看了一圈，又溜达到作坊那边，菌子现在还少，所以里面就三四个人，红薯作坊的人倒是不减。 天太热，大家热得不轻，大汗淋漓的，但每个人都特别开心，有说有笑的。 特别是看到苏子苓的时候，“小青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会儿上家里吃饭去啊，你二叔又割了饼蜂蜜，拿了不少蜂蛹呢。” “嗳，回来了，昨晚回来的，太晚了还没去到你们那儿呢。” “蜂蛹啊？蜂蛹就不吃了，改天，改天杀鸡了喊我哈。” 苏子苓一边回答一边查看粉条的生产情况，苏永和就一直跟在她身边。 “作坊里一切正常，产量也提高了不少，你放心，有我盯着，出不了问题。” “你盯着我自然是放心的，你明天就把你弟弟带上吧，你多教教他，我打算让他来接你的位置。” 听到她的话，苏永和先是愣了愣，哪怕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安排，却也还是点头应下。 “成，明天我就把他喊上。” “你就不问问我他接你位置，你要干嘛去？” 苏永和咧嘴一笑，“干嘛去？总不能让我回去舂红薯吧？把我换出来，估计是有更适合我的工位了。” 第720章 可别像现在这样嘻嘻哈哈的 “我打算要在别的村开作坊，到时候你得去帮我盯着，作坊的运作那些你比较熟，新作坊还得你来我才放心。” 苏子苓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对于开作坊苏永和并不意外，“远吗？” “有点，以后可能很少能回来，不过月钱是现在的三倍，你看看你这边能不能走开，不能的话我再找找别人。” 三倍？ 苏永和眼睛都亮了，他现在管着两个作坊，一个月月钱已经接近二两，有时候赶工的话就有二两多，特别忙的时候苏子苓还会给他们奖金，三倍岂不是六七两了？ 一年下来就有个七八十两，加上年终奖，这不得小一百两？ 而且他弟弟管村里的作坊的话，这半年多下来也有个十几两，这都够他们起个房子了。 再加上他阿奶的眼睛现在也好了一些，有阿宁看着，他其实是完全可以走开的。 “能去，让我去吧！” “行，”苏子苓拍了拍他肩膀，“你教永宁叔的时候顺便也教教二叔，到时候他们两也要去。” 苏永和点头，“成，三个人去也算有个伴，互相监督着。” “想啥呢你，你是一个人去的，到时候再找两个会武的跟你一起，二叔跟刘婶要去别的县，我还没跟他们说呢，也不知道行不行。” 苏永和这才听明白，“你这不是一个作坊啊？” “肯定不是啊，目前先开四五个，后面的慢慢再说吧，你去忙吧，我找找二叔他们。” 苏永和离开，苏子苓并没有马上去找刘桂兰夫妻俩，而是等晚上收工了才去家里找的两人。 夫妻俩有点犹豫，他们走了的话家里就只有刘氏跟小文元了，而且还种了地，到时候两人不在的话刘氏一个人忙不过来。 再加上家里还养了两头猪，鸡跟鸭也有几只，她也上了年纪了，一个人还真有点忙不过来。 听了待遇，刘氏倒是没有犹豫，见刘桂兰夫妻俩犹豫，她咬牙切齿的，拍了刘桂兰一巴掌。 “你这丫头，还犹豫啥？麻溜的整理包袱赶紧去啊。” 刘桂兰摸了摸被拍的肩膀，满脸无奈，“娘～” “我们也想去，可是家里的地你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到时候还要插红薯、收玉米、还有小春。” “你娘我有手有脚的，有啥忙不过来的？你们小时候，我还不是一个人种地把你们拉扯大的？那时候的地也不比现在少吧？” 刘氏挥了挥手，“你们俩就安心去吧，家里有我呢，实在忙不过来，我再叫几个伴儿嘛，做几顿饭的事儿，真种不完，那咱们也租一些出去。” 见夫妻俩还有点犹豫，刘氏直接替他们下了决定，“去吧，去吧，”说着看向苏子苓，“小青，这活我们接下了，你放心，哪天去你说一声就成。” 苏子苓没敢接，她看向刘桂兰夫妻俩，只见他们无奈的笑了笑，“就依你表叔婆吧，哪天去你说一声就行。” “哎，那就这样说定了。”事情敲定了苏子苓也没多待，站起身来就打算往外走，“那从明天开始，二叔你就跟着永和叔学一下那些管理啊之类的，到时候那作坊可就得靠你们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学的，你这就要走啊？留下吃饭吧？” 见她要走，几人赶紧挽留。 “饭就不吃了，我还得去季婶家一趟，这不止开作坊，县里又重新盘了一个酒楼，酒楼也需要人。” 听她这样说几人也就没在留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刘氏越看越羡慕。 “这丫头，太能干了，这又是作坊又是酒楼的，连着咱们都跟着享福了。” 刘桂兰一手扶着她，一手牵着苏文元，“谁说不是呢，”特别是在听到猪圈里的猪哼哼时，她脸上的笑都更灿烂了几分。 “不过娘，你咋答应下来了呢，听小青说的，地方太远了，菌子大出的几个月估计都没空回来，还有地里的庄稼……” 刘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安心去，家里别操心，这丫头找你们去，那是信任你们，这又是在别的村，找别人也不放心啊，所以咱们得替她看好了。” “地里的庄稼我一个人收不赢那就请人，红薯的话我一个人插也行的，小春到时候看，若是种不过来，那就租给他们家一半，我种一半就成。” 听她这么说，刘桂兰也跟着点头，“那就只能这样了，到时候若是鸡鸭养不过来那就卖了些，猪也可以少养一点。” “你是不是缺心眼？”刘氏瞪了她一眼，“养这点东西费多大劲儿？家里你们就别管了，好好跟着学，好好帮着她看好作坊，去了别的村，那么大个作坊，那么老些人就你们俩看，到时候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嘻嘻哈哈的了，得严肃点。” 刘桂兰：“？” 她们什么时候嘻嘻哈哈了？ 从刘家出来，苏子苓又去了季家，她想好了，大酒楼还得让苏永安去，毕竟人来人往的，菌菇火锅的话那里来的人都是有钱人，还是他去比较妥当。 季允禾可以去管食肆，食肆的话来的大多是底层一点的，又有青九他们看着，她也放心。 原以为季云初不会答应，没想到她那么痛快，苏子苓说了来意她就同意了，特别是知道食肆里还有三婶他们，她就更不担心了。 她一个人，又不用种地，就带着小儿子，天晴跟着出摊，下雨就休息，让季允禾出去锻炼锻炼也挺好。 从季家出来，又去了别的几个婶子家里，新作坊，掌锅的人也很重要，尤其是火候那些，若是新人上手，这要没熟一锅，那可就全完了。 一趟跑下来，因着她给的工钱高，待遇好，再加上她平时对她们也多有照拂，大家基本上都没犹豫。 只有少数几个人，念着家里老人孩子的，走不开，苏子苓也没强求。 这一晚，百花洞不少人家都躁了起来，哪怕距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但大家都开始准备东西了。 先把要带去的衣服那些装好，家里的事儿也是碎碎念，小孩子则是一直跟在阿娘屁股后面，揪着她们的衣服舍不得撒开。 第721章 装个铲铲 约莫是知道她着急，沈星野速度很快，三天时间，地皮加酒楼全给拿下了。 那些地契都办好了，就等她签字画押，给钱的时候，他就只收了酒楼的钱，地基的是一分没收，说是没多少，就当送她了。 不过酒楼竟然只要了一千五百两，她还是有点意外的，位置好，房间多，装修也好，价格比她想的便宜了好些。 看着手里的契约，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这家伙不会是威逼利诱了吧？ 酒楼到了手，开张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酒楼不用怎么装修，简单打扫打扫，再添些绿植就行。 把提前订好的桌子，锅炉那些装上，再培训培训新人，五月初八，宜开业、出行、搬新家，苏记菌菇火锅店正式开业。 跟寻常的什么什么酒楼比起来，她这个名字倒也新奇。 五月份，菌子也陆续出了，正好可以吃上今年的第一波菌菇火锅。 两家店就面对面，想吃豆豉火锅粉条那些上食肆，想吃菌菇火锅跟菌子盖饭还有饮品那些则是上酒楼。 这两年来，她也积攒了不少人脉，这一开业，大家都来捧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图个热闹。 酒楼开业后苏子苓也就盯了两三天，然后就全权交给苏永安了，而她则是着手准备着新作坊开张的事儿。 二十帮忙找的人都已经去了各个作坊，提前盯着，作坊已经盖好，就是灶还没干，所以迟迟没开张。 见灶干得差不多了，苏子苓拉着锅，还有菜刀、菜板跟各种用具登场了。 见她这么大阵仗，村里人都一脸茫然，“苏姑娘你这是？” 苏子苓指了指不远处的新作坊说道：“那作坊是我家的。” “啊？” “这作坊是你的？” 盖作坊的时候就是请的村里人，但大家还真不知道这作坊主人就是苏子苓。 苏子苓点头，“对，是我家的，盖作坊的时候多亏了大家帮忙呢。” 听她这么说大家还怪不好意思的，“早知道是苏姑娘的，那灶我们就再擂厚实点。” “是啊，是啊，当时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这人说到一半愣住了，他好像现在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不知道，他也就问了，“苏姑娘，你这作坊是打算干嘛的？” “收菌子的。” “菌子？” “什么菌？” “这菌子还能卖钱？” “当然能，”看着牛车进了院子，苏子苓也跟了上去，“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进来看看，歇歇脚，正好我这里有个事儿还需要大家帮忙。” 听她这么说，大家都跟了上去，“去去去，有什么事儿苏姑娘只管说就是了。” “对，能帮的我们自然是没二话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院子，因为要住人，所以这边的作坊都是带了围墙的，大门也是上了锁。 门口有个凉棚，底下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位满头白发但身姿挺拔的老人。 看到苏子苓，他立马站了起来，“苏姑娘。” 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衣服洗得发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肩膀上打着补丁，衣服虽旧，但洗得很干净。 眼神坚定且有神，身上带着一股无畏的气息，眼角的疤让他看起来气势更加凌厉了几分。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平视着众人，大家就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苏子苓笑着跟他打招呼，“柳爷辛苦了，住得还习惯吗？” 柳文山发出爽朗的笑声，“习惯，这地方可比我原来住的地方好多了，”他挠了挠头，满是苦恼的说道：“就是这一天天的，啥活都不让干，就这样坐着着实无聊得很。” “您老的任务就是替我看着这作坊，有人闹事您可别手软啊。”苏子苓虽是笑着，但说的话却格外的清晰。 清晰到要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柳老爷子是明白人，听到她的话，先是咧嘴一笑，他这一笑起来，眼角的疤看起来更加狰狞了。 “明白，这点你就放心吧，只要有人敢来闹事儿，我直接卸了他一条腿！” 说着，顺手拿起一旁的棍子，看着有手臂那么粗，他眼都没眨，咔一下，给掰两截了，随后风轻云淡的丢到一旁，“正好，晚上拿进去烧饭，这柴耐烧。” 他这一手，别说村民，就是苏子苓都被惊到了，心想：这力、是不是使得有点大了？ 她招呼着村民进了院子，看到大家都进去了，她压低了声音对着柳老爷子道：“柳爷，厉害啊！”说着还不忘了竖起大拇指。 柳文山尴尬的笑了笑，“老了，老了，不比当年了。” 见苏子苓进去了，他这才疼得龇牙咧嘴的，低头看着微微颤抖的手，嘀咕了一句，“瞎鸡儿逞能。” 他还没来得及抬起手来看，就听到背后有动静，立马站直身体，慢慢的坐了回去。 余光瞟到那边的人，他立马松了口气，“我说你这老秃驴，就不知道出声？吓死我了！” 来人衣服褴褛，顶着一个大光头，用他独剩的那只左手摸了摸锃亮的脑瓜子，嗓音贼大，“咋了？影响你装13了？” 柳文山嘴角抽了抽，“装个铲铲，我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 “这么粗的木棍，你咔一下，眼都不眨就给折了，柳老头，威风不减当年啊！” 柳文山一边吹着手，一边说着，“威风个锤子，提前锯好的。” 大和尚愣了愣，随后满脸不可置信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木棍，看到那上面的锯口，他爆着粗口。 “淦，我说你老小子啥时候学会这招的？” 柳文山翻了个白眼，“你再大声点，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说完他往手上淋了一些冷水，嘟喃着，“下次还有这种事，得再锯深点儿。”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刘桂兰夫妻俩从屋里走了出来，“小青你来了？这里面都打扫好了，水你二叔也接到门口了，就差你的用具了，大锅一架立马可以开工。” 苏子苓指了指一旁的用具，“东西都带来了，不着急架锅，刘婶有热水吗？给大家伙儿泡壶茶。” “嗳，成，我这就去。”刘桂兰转身进屋泡茶，苏子苓这才跟大家说起收菌子跟作坊招人的事儿。 第722章 招工 “啥玩意？那个三塔菌十五文一斤？” “她说值多少？” “十五文，十五文！别吵，你仔细听着。” “其他那些杂菌也要？” “变色的也要？” 听到她说三塔菌十五文一斤，众人都惊呆了，那玩意儿值十五文？ 那不是路边，山里，玉米地都是吗？ 一窝一窝的长，捡一窝起码得有小二斤，你说这玩意儿值十五文？ 只不过…… 变色的也要？ “那不是有毒吗？” 听到变色的也要，大家又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见他们这么震惊苏子苓都习惯了，前年在本村收，去年去其他村里收，他们也都是这个模样。 “你们若是捡到了三塔菌就可以直接送过来了，有多少要多少，至于其他的菌子，具体要哪几种等我抽空带大家上山去认一认，像杂菌那些，我这边是统一五文一斤，那些变色的菌子的话是八文一斤。” “具体的还得去山里看了品种再下决定，对了，我现在要说的是招工的事儿。” 苏子苓指了指身后的作坊，“大家也看到了，作坊还挺大，所以我们这边要招十五个工人，帮忙洗菌子，切菌子那些，一天二十文工钱。” “当然，现在菌子不多，所以暂时先招这么多，等后面菌子多了，还会增加十到二十人，具体人数也是根据收到的菌子数量来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收菌子的消息还没消化，又听到了这么一个重磅消息大家都被震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苏子苓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掉到了水池里，溅起的浪花不大，但是却有层层涟漪。 不断扩大，扩大，让人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苏、苏姑娘，”这人又是激动，又是不敢置信，话都有点说不顺溜了。 “怎么了？”苏子苓转过头来看向他。 “你们作坊，真招这么多人啊？还是二十文一天？” “对啊，对啊，这个一天干多久？” “若是进了作坊，还能回家干活吗？” “那工钱是月结还是季结？” 大家问题有点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场面一度有点混乱，但苏子苓没打断他们，任由他们问。 他们所关心的无非也就是那几点罢了，等他们问完她再解释就是了。 至于价格，暂时的话这边作坊的价格确实比百花洞低了一些，但是考虑到这是新作坊，入不敷出的，什么都需要买，一切从零开始，所以暂时价格就低了一些。 后续若是菌子多，也会适量提高工价。 见大家没完没了的，村长皱了皱眉，转过身来面向大家，“好了，都别吵了！” 他吼了一声，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看看你们问的什么问题？一个个的都像什么样子？” 见他们安静了，村长这才看向苏子苓，“苏姑娘，还请你给我们讲讲。” 村长很客气，脸上表情不变，可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早已激动得抖得不成样子了。 “作坊现在暂时先招十五人，后续的话得根据菌子数量来定，菌子多那就多招人，菌子少就暂时这么多。” “工钱是月结，二十文一天，若是当月菌子多的话还会有奖金。” “作坊早上辰时（7：00—9：00）开工，中午半个时辰吃饭时间，一直到酉时（17：00—19：00）收工。” “至于回家干活，农忙的时候，大家下种啊，还有收庄稼的时候是会给大家放假的，可以回家先收了庄稼再来作坊上工，当然，若是不回去收庄稼的，那几天会给两倍的工钱。” “大家可以考虑考虑，当然，我们这边大多数招女人，男人的话只要三个，到时候帮着搬东西之类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干活的时间，都还没他们下地的长呢，一天二十文，一个月六百文，好家伙，可以买一百多斤粗粮了。 考虑？ 就这待遇，还考虑什么啊！ 才十五个名额，当然是先到先得啊！ 不少人盘算了一番，纷纷举手报名。 “苏姑娘，我，我，我，看看我，我虽然来不了，但是我媳妇行啊，她干活麻利，手脚也快。” “苏姑娘你看看我成吗？我刀工也好的。” “各位！”苏子苓抬手，大家安静了下来。 “刚刚有一点没说，进了我们的作坊，还需要签一个保密协议，里面所见的一切，皆不可往外传……” 哪怕有那么苛刻的保密协议，仍旧挡不住大家要来做工的心思。 最后定下的十五人是苏子苓跟村长一起定下的。 这边人定下了，大家没等到刘桂兰的茶水，“苏姑娘，你看要不别改天了，今天咱们都有空，要不一起上山去认认菌子？”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躁动了起来，“对对对，现在山里的菌子正是出的时候，前几天我上山去抓松毛的时候就看到了，菌子已经很多了。” “趁咱们今天人齐，正好去转转，这早一天认全了早一天开始捡嘛，不然晚上一两天，山里的菌子都要坏一大批。” 提到上山，大家都摩拳擦掌的，三塔菌十五文一斤啊，他们这边有几个山头就数三塔菌多，一片一片的，捡上两三片就能有一背篓。 菌子是挺多，就是不压秤，菌子有点干瘦，但也耐不住数量多啊。 见大家都想早点捡菌子，苏子苓也想上山了，她今年还没捡过菌子呢。 抬头看了看天色，苏子苓转身看向一旁的苏广白，“二叔，我带着大家上山去认认菌子，你跟刘婶在家把这些锅啊，还有油啊之类的先放好。” “对了，那里面还有一些猪板油跟肥肉，你让刘婶把猪油一起熬了吧。” 看着那些人，苏广白皱了皱眉，“我跟你一起上山吧，锅晚点回来架也行。” 知道他是担心她，苏子苓笑着摇了摇，“没事儿，你们在家把东西准备好，咱们明天早上就可以开工了，得好好准备准备。” 开工嘛，炮仗得有，还得请大家吃个饭之类的，还得杀只鸡上山神庙里拜拜。 “我去吧！” 就在苏广白纠结要不要跟的时候，柳文山那宛若洪钟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这一开口，众人又不自觉的静了下来，余光不停的打量着。 苏广白则是松了口气，“成，那就麻烦柳叔了。” 柳文山摆了摆手，“麻烦啥，天天搁这儿坐着，人都麻了，”说着进屋拿了一个背篓，背后还背着一把砍柴刀。 “走啊，都愣着干嘛？” 他一出声，将大家的思绪都拉了回来，一个个飞快出了门，回来去拿背篓。 第723章 二话不说直接卸胳膊 见村长也要溜，苏子苓还不忘了告诉他，多通知一些人上山。 看着大家四散而逃的背影，苏子苓眨了眨眼睛，“柳爷，我咋感觉他们怕你嘞？” 柳文山背着背篓，裤腰带上还别着砍柴刀，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被他当成拐杖。 听到苏子苓的话，他懒洋洋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些人，轻“嗤”一声，“一群瓜娃子……” 脏话差点脱口而出，余光瞥到苏子苓那瞬间又咽了回去。 “老子十八岁就上了战场，几十年的拼杀，你觉得老子这兵是白当的？” 说着还轻轻哼了一声，大约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又补充了一句，“杀过敌又咋样？还不是过成这狗样！” 苏子苓：“……” 苏子苓冲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真、狠人啊。 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说到他处境，苏子苓又多问了几句，“柳爷，你们退伍回来的人，你认识的多吗？” “多啊，有些是年纪到了，有些是受了伤，不管怎么样，回来有好日子过的也没多少，像我，回来的时候，老子、娘都没了，哥哥嫂子倒是还在。” “那俩畜牲，老人没了那么多年也没跟我透露一句半句的，生怕拿不到我的钱。” “钱是一分没少拿，等老子回来了，老人给我留的地也被他们占了，房子也没给我留，直接赶我上牛棚住，跟他们要还不还。” 苏子苓咋舌，没想到，他竟然过得这么惨，苏子苓有点想不通，“按您老的脾气，应该不至于逆来顺受，过这么惨吧？” 苏子苓话音落下，他轻轻的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当然，老子这爆脾气，二话不说直接把老大的胳膊给卸了！” 说完后，下巴微不可见的抬了抬，满是，傲娇？ 苏子苓觉得她肯定是看错了，还有，她收回刚刚那句话，他哪里惨了！ “你把你大哥的胳膊卸了？” “昂！”他声音都嘹亮了几分。 苏子苓试探性问道：“那你大嫂，没闹？” “怎么可能！”提到大嫂，他吹胡子瞪眼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 咬牙切齿道：“那泼妇，骂起来没完没了的，声音又难听，就跟一百只鸭子在你耳边叫一样，吵死了！” “最后？” “最后？”柳文山理直气壮道：“我把她下巴给卸了。” 苏子苓：“……” “那地跟房子拿回来了没？” “那当然，还有我拿不回来的？”柳文山撇了撇嘴，“治了两个大的，那几个小崽子根本不敢反抗，直接把我的那份房子跟地还给我了。” “那您现在？”苏子苓指了指身后的作坊，又指了指自己，想问既然地跟房子都拿回来了，为什么还来守作坊。 “在家里看着那群王八犊子眼睛不舒服，这隔三差五的就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他们是觉得老子听不懂？” “哼！他们不就是心里不舒服，想把地拿回去嘛！我偏不如他们意，我跟老兄弟们出来过潇洒日子，既能赚钱，还能图个清净，想要地？门都没有。” 看着这个老小孩，苏子苓嘴角抽了抽，“那地您总不能荒了吧？” “怎么可能！”他咳嗽了一声，“我把地给村里一个人品还过得去的小辈种了，没要他钱，就让他帮忙种着，别给地慌了就行。” 苏子苓：“……” 好好好，估计那家子得气个半死了。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说，来到村口时，已经有两个人等着了。 大家站在树下，等了一会儿，人齐了就朝着山里去。 因着有柳文山在，大家说话都不敢大声说，直到进了山。 苏子苓找到菌子告诉他们哪些能要，哪些不要，这些人趁问菌子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苏姑娘，这位柳爷，到底是什么人啊？看着怪厉害的。” “他啊，”苏子苓笑了笑，“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会些拳脚功夫，所以请他来帮忙看着点作坊，若是有人闹事儿啊之类的，有他们在也放心。” 转身的功夫，柳老爷子他们俩上过战场的事儿就传遍了。 还越传越离谱。 “什么！！！他们杀过人？” “可不咋的，你看看他那模样，眼角还有刀疤呢！” “那以后可得小心点说话，可别他一个不高兴，把我们当那棍子给折成两截。” 说到棍子，众人又想到了他们刚到门口时，柳文山眼都不眨“咔”的一下就掰断的那根手臂粗的木头。 等苏子苓听到这些话时，人都麻了，她看向柳文山，“柳爷？” 柳文山刚捡了一窝见手青，正高兴着呢，听到她的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无所谓，随他们去，这样也好，知道老子的厉害省得她们闹幺蛾子。” “你这丫头可以啊，这么毒的菌子你都敢要。” “听说去年县里出了一个卖菌菇的食肆，不会就是你的吧？” 苏子苓挑了挑眉，“这您都知道了？” “那可不，消息传得可远了，不过我知道是因为大和尚过来找我喝酒的时候跟我说的，当时还想着抽空定要去尝尝，谁知道一直没空去。” “想吃菌菇火锅啊？那还不简单，今晚就可以安排上了！”苏子苓摇了摇手里的那朵草沉香。 “成啊，那老头子我可算是有口福了，多捡点，多捡点，你瞅瞅人家那背篓都要满了，你散开点。” 见大家一个个忙着捡菌子，一朵接一朵的捡，柳文山看得眼热得很。 这边的山，菌子种类也挺多，但菌子不怎么肥，也是有点干瘦干瘦的，但架不住数量多。 虽然见手青这些不太肥，但是他们这边鸡枞菌多啊。 柳文山从一个林子里钻出来，冲着苏子苓招了招手，两人偷摸钻了进去。 “柳爷，咋了？” “你过来瞅瞅，这边有一片那个白花花的菌子，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三塔菌，我咋感觉颜色不对劲儿呢？” 还没看到菌子，苏子苓便已经闻到香味了。 又走了几步，看着眼前那片白花花的鸡枞菌，苏子苓都惊呆了。 “咋样，是不是？我看他们捡的那个，菌帽都是白的，这个是黑的。” “是，快捡，快捡！”苏子苓乐得不行，声音都有点抖了。 见她这模样，柳文山也跟着蹲下来一起捡，“这菌子当真那么好吃？” “晚点您尝尝不就知道了？”这边的土不死，鸡枞菌都不用撬，直接拔就行，当然，偶尔也有拔断的。 “我刚刚还以为你是进林子里方便嘞，还把人拦着朝别的地方去了。” “咱们今天来得正是时候，若是明天来，这菌子就要朽了，哪怕没坏也不新鲜了，正好，晚上煮菌菇火锅有它就更鲜了。” 第724章 屁滚尿流具象化了 两人说话声音都下意识的压低了些，哪怕说着话，手压根不敢停下，就怕有人突然过来了。 菌子越捡越多，下面这片才捡完呢，一抬头， 好家伙！ 上面那个坎坎上又有一大片，柳文山看了看背篓，又看了看那片菌子，“糟了，小丫头！” “柳爷出什么事儿了？”苏子苓捡完最后两朵菌子，站起身来只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咱们背篓带小了，你瞅瞅上面那片。”他指了指坎坎上那片白花花的菌子。 恰巧这时外面有人在喊苏子苓，眼瞅着就要过来了，柳文山急得，直接吼了一句，“别过来，老子在屙屎。”（作者提醒：点开） 很明显外面的脚步声顿住了。 “胖子，干嘛呢，看到苏姑娘了没？” “没、没看到，苏姑娘不在这边，走、走、走，上那边去。” “不可能，我看到苏姑娘过来这边了，怎么可能不在？” “你看错了，苏姑娘在那边。” “不可能……” 这人吼了一声，“我说不在就不在，你这人，怎么死头干降（倔强）呢？” “不是，没有就没有呗，你推我干嘛，我会走！” “赶紧走，麻溜的，柳爷在里面屙屎呢。” “啥玩意儿！！！！那你不早说！” “哎？你们俩，跑啥？看到苏姑娘了没？” “没有，没有，走走走上那边去。” “不是……” “不是什么，柳爷在里面屙屎，赶紧走。” ……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大家都知道柳文山在这边屙屎了。 所有人都走得远远的，愣是没一个人敢过来。 苏子苓：“……” 柳文山：“……” “柳爷？” 柳文山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顿了顿，“没事儿，没事儿，趁现在没人，赶紧捡菌子。” 苏子苓：“……” 还捡呢？这下子，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在…… 见当事人一脸无所谓，满心满眼都是捡菌子，苏子苓也跟着一起捡了。 两个背篓装满，见地上还有很多，苏子苓拿了刀割了一把茅草，将菌子一串一串穿了起来。 最后，两人一人背着一背篓，手里还拎着几串菌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放眼望去，这一片山坡竟是都没人，两人往里走了很远才看到有人。 一看到她，大家眼睛都亮了，“苏姑娘，你上哪去了，刚刚我们还在找你呢。” “对啊，对啊，我们刚刚去那边，他们说……” 目光落在后面姗姗来迟的柳文山身上，这人立马闭了嘴。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她也知道那人想说什么了，“你们找我是发现新菌子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就发现柳文山手里多了几朵白葱，想来他刚刚落后了几步就是去捡菌子了。 苏子苓的话，将他们的思绪拉了回来，只是目光时不时的还是会落在柳文山身上。 最主要还是他无法将这个凶神恶煞的人，与刚刚那个中气十足的喊着他在屙屎的声音联系在一起。 “对，有新菌子，你瞅瞅这个，皮有点糙，一颗一颗的，看着跟石头有点像，这个要吗？”（马屁泡） 看到他手里那个拳头大小的菌子，苏子苓眼睛都亮了，她没说能不能要，“给我看看。” 接过菌子，她先是闻了闻味道，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拿了镰刀，直接从中间将菌子一分为二，看着黑漆漆的芯子，她抬头看向那人。（马屁泡芯子） “这是马屁泡，能吃，你哪里捡到的？还有吗？” 男人指了指下面的坡，“有的，那边没什么草，长了很多这个、马屁泡？好大一片呢。” “这个可以吃，我这里也收，只不过是以杂菌的价格来收，五文一斤。” 听到五文一斤，那人直接把可以吃放到脑后了，“行，那我现在就去捡。” 他背着背篓，跌跌撞撞的朝着下面走去，心想着发财了。 这玩意儿瓷实，一个都有个一两多二两的样子，把下面那些全捡了估摸能捡个七八斤，五文一斤那也得有个三四十文了。 后面的人看着他跑那么快，也是一脸莫名的，“苏姑娘，这个呢，我捡的这个要吗？” 苏子苓还没说话，他后面的人就笑了，“你这个什么玩意儿？干巴巴的跟树皮似的，一点水分都没有，怎么可能要。” 而苏子苓，则是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手里那朵菌子，挪都挪不开。 心里直接乐开了花，直呼：我滴乖乖！干巴菌啊啊！！！ 这两年都没见到，还以为这边没有，没想到，还真让她遇到了。 见苏子苓迟迟没说话，那人还以为不能吃，他挠了挠头，“不能要也没事儿，我就是见它长得好看，跟朵花似的，而且那边还有好几朵，就想着来问问。”（干巴菌） 说着就要扔菌子，苏子苓赶紧拦住，“等会儿，等会儿！” 那人手都举起来了，见她这么激动又放了下来，一脸莫名，却还是将菌子递给了她。 苏子苓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闻了闻菌子的香味，“这个能要，三十文一斤，还有吗？有多少要多少。” 听到她说三十文，大家都愣住了，心想最贵的好像是三塔菌，十五文一斤，这玩意儿，干巴巴的，都没啥份量，竟然卖三十文一斤？ 比三塔菌还贵，等等…… 三十文？ 三十文一斤？ 靠！！那还等什么！！！ 苏子苓只感觉眼前一阵风吹过，那三人没了。 看着那些背影，她头一次觉得，屁滚尿流具象化了。 柳文山也不解，“小丫头，这什么菌子？三十文一斤？这算是最贵的了吧？” “对，这个叫干巴菌，你闻闻这香味，用来炒饭最好吃了，晚点回去给您尝尝。” 两人背篓满了，看着大家还在捡，心痒得不行，最后柳文山背着背篓快速往家跑，再次回到山里时，就看到他背了一个大花箩。 苏子苓：“……” “柳爷你这是？” “还傻愣着，赶紧捡啊！”他甚至还给苏子苓拿了一个篮子，“来提着，赶紧捡，别怕我背不动。” 说着他把大花箩放在地上，“你瞅瞅我捡到了什么好东西，就是你说的那个干巴菌，这玩意儿长得还怪好看嘞，就是松毛太多，你瞅瞅，全黏在上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扯着松毛，生怕把菌子扯散架了。 第725章 干巴菌 “柳爷，哪儿捡的？还有吗？”苏子苓都不敢想，这菌子拿到酒楼里得有多好卖。 “下面捡着上来的，没了！”柳文山指了一个方向，“我刚刚听到他们在那边抢菌子，一人好（hao第四声）一朵，我估计那边多，走，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偷摸着过去，还特意绕开了些，跑到那些人前头，没想到，这半边山还真就是干巴菌的窝啊。 菌子很大，跟花似的，一朵与一朵离得并不远，看着这些菌子，又听着下面的声音，两人甚至来不及清理杂草与松毛，直接用镰刀割。 割完就装起来，一群人，都没人舍得下山，篮子满了就跑回去换，有的甚至还会把家里的闲人喊着过来。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苏子苓他们的大花箩也装得差不多了，见大家还没要走的意思，两人就只好提前回去了。 临走苏子苓不放心，特意多叮嘱了几句，“不认识的菌子别捡，你们就捡我今天教你们认的那些，你们若是拿回家吃的话就吃你们常吃的那些，今天教的不会做就别吃，不然会跟别的东西逗（化学反应，有毒）。” “哎，苏姑娘放心吧，我们就捡你教我们认的那些，你赶紧回去吧，我们再捡会儿，太阳下山了就回来。” 那些人甚至都没抬头看她，而是一边捡一边回话。 “也别太晚了，今晚要过来交菌子，明天还得上工呢。”苏子苓最后提醒了一句也就往回走了。 其实就是苏子苓不说，她们也不会吃的，这杂菌都值五文钱一斤，她们哪里舍得吃啊。 回到家，刘桂兰夫妻俩已经把锅炉那些给加好了，屋子也弄得很干净。 作坊盖的时候就在旁边盖了四个房间，一个刘桂兰夫妻俩住，一个就是柳爷跟大和尚，再给苏子苓留一间，剩下的一间就是库房。 “呀，捡了这么多啊？”大和尚坐在门口守着，刘桂兰夫妻俩在院子里拣着柳爷提前送回来的菌子。 看到苏子苓他们回来，两人赶紧起身过来接，看到那么大一花箩菌子，两人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这鸡枞菌倒是挺多，就是有点瘦，不如郑家庄那边的好，他们那边的肥厚得很，那杆子也粗。”刘桂兰一边接过背篓一边说着。 苏子苓笑了笑说道：“种类不一样嘛，郑老伯他们送来的是大黄鸡枞，这个是黑头鸡枞跟白头鸡枞，这俩就这么大，自然是比不过大黄鸡枞的，不过味道是一样的。” 院子一旁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只茶壶几个水杯，苏子苓先是给柳文山倒了一杯，这才倒自己的。 “柳爷，喝茶。” 苏子苓坐在桌子旁，看着正在拣菌子的两人，“刘婶，坛子订好了没？” “订好了，放心吧，我跟你二叔一起去的，还带上了秦叔，价格与老王头家的一样，也不知道菌子有多少，就先定了两百个，已经放屋里了。” 秦叔也就是大和尚，他姓秦，叫秦天，夫妻俩都是直接喊两人叔。 刘桂兰把大花箩里的菌子都倒了出来，看着底下那些跟花一样的干巴菌，以及一坨一坨的马屁泡她有点傻眼了。 “小青，这些都是什么菌？咱们那边好像没见过啊？” 苏子苓点了点头，“对，那个是马屁泡，其实我们那边也有就是少，而且个头小，所以都没什么人捡，那个，特漂亮的是干巴菌，这个最贵，咱们那边没有，三十文一斤。” 苏子苓说着还比了一个三，刘桂兰吓得声音都结巴了，“三、三十文？” “这么贵？比鸡枞菌还贵！” “对，今晚咱们吃菌菇火锅吧，顺便炒一碗干巴菌炒饭。” 听到苏子苓说要做菌菇火锅，刘桂兰赶紧起身，“那我去村里买只鸡吧？” “成，我先把菌子处理了，有冷饭没？没有还得煮饭。” “有的，我一般都是早上多煮点，一次性煮一天的，够吃。”刘桂兰边说边进厨房把火塘生起来，现在把水烧上，一会儿回来杀了鸡就可以直接烫鸡毛了。 烧好水，洗了把手，擦了擦手上的水就要出门。 苏子苓喊了她一声，给她拿了五十文钱让她去买鸡。 干巴菌很好吃，但是特别难清洗，得一瓣一瓣扯下来洗，不然洗不干净就会嚼到石子跟土。 刘桂兰回来的很快，柳文山主动接过鸡去处理，刘桂兰夫妻俩继续拣菌子，苏子苓则是进屋准备熬鸡汤。 把汤吊着，菌子切好了放一旁，这边冷饭刚舀出来，就有人来交菌子了。 苏子苓只好放下东西出来收菌子，刘桂兰夫妻俩负责分类，最主要的是看看有没有捡了不能要的。 苏子苓负责称菌子给钱，干巴菌三十文一斤，见手青跟牛肝菌是八文一斤，杂菌最便宜，五文一斤。 交了菌子，大家拿着钱，乐呵呵的往家走，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说恨不得现在就是白天，他好上山继续捡菌子。 有的甚至跟媳妇说了，第二天起早点，全家一起上山捡，留一个人在家做饭就成，吃了饭下午换个山继续。 当然，苏子苓给钱的时候也没忘了跟他们说以后来交菌子要把种类分好。 见手青见手青放，牛肝菌牛肝菌放，杂菌种类多，可以全部放一起，剩下的就是干巴菌，下次再捡到就要把松毛那些清理干净，不然一个是不好看，还有一个就是压秤。 等送走村民，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菌子就这样堆在了屋檐下。 苏子苓点了油灯，火塘上的鸡汤吊了一个时辰，味道刚刚好。 她把菌子煮下去，这才去炒干巴菌炒饭。 “二叔，柳爷，吃饭了！” “来了、来了！”柳文山应了一声，走到门边喊了一声，“老秃驴，没听到喊吃饭呢？吃饭都不积极，白瞎了那么大个脑袋。” 两人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却还是跟小孩子一样，嘴上不饶人。 “来了来了，我又不聋！”大和尚翻了个白眼，鼻子轻轻嗅了嗅，“咦？今晚吃啥？有点香啊，我去拿酒，咱们俩整上一口。” 第726章 让作坊盖满南宁府 柳文山笑骂道：“就你鼻子灵，确实有点新鲜玩意儿，反正咱们俩是没吃过，整一口也行，不过就只能一口啊，晚上警醒点，这么大个作坊呢。” “成，我心里有数。”大和尚摆了摆手，随后拎着他的宝贝酒坛子进了厨房。 见他们桌子都没摆，直接在火塘上吃，大和尚咧嘴一笑。 “嚯！这倒是省事啊，不过闻着挺香。” “没有煮菌菇的那个锅，就只能在火塘上煮了，下次我带个锅炉过来，用那个方便。” 苏子苓说着，给他们一人舀了一碗干巴菌炒饭，“来，尝尝这个。” 大和尚没见过干巴菌，看着米饭上黑黑的，跟松树皮一样的东西，他眼里带着不解，“这……日子困难到吃树皮了？” 柳文山嘴角抽了抽，“赶紧坐下吧你，这是菌子，什么树皮啊，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火塘上的锣锅里煮着菌菇，鸡汤咕噜咕噜的冒着，苏子苓又拿了碗出来打汤。 这菌子她还没炒饭就开始下了，到了这会儿，早就已经熟得透透的了。 “唔，这炒饭，有点意思啊！”只一口，大和尚眼睛都亮了。 干巴菌肉质干脆，有股腌肉干的浓郁香味，这口感，无法将它与它干巴巴的模样联想起来。 “能不好吃嘛，这菌子，就你说的松树皮，三十文一斤。”柳文山抿了一口酒，又扒了两口饭，整个人都被香迷糊了。 一脸满足，眼睛都眯了起来。 “三十文？”大和尚愣了愣，随后又猛扒了两口，“那我可得多吃点，下次可没这机会了。” “话说，这个汤就是那个菌菇火锅吗？” “对，”苏子苓点了点头，“这个要比酒楼里卖的那个要鲜得多，酒楼里卖的都是杂菌，咱们吃的这里面有鸡枞菌，还有见手青那些，见手青最鲜了。” “是因为它最毒吗？”柳文山突然说了一句。 苏子苓：“……” “这样说也没毛病。” “啥玩意儿？有毒？”大和尚眨了眨眼。 苏子苓耐心解释着，“不会做的就有毒，我既然敢收它那自然是有它的烹饪之道的，”她强调道：“独一份。” 一顿饭吃下来，各个都撑得不行，特别是柳文山两人，摸着肚子一脸满足，想着念了许久的菌子火锅可算是吃上了。 不过苏子苓也没忘了提醒他们，她不在的话见手青就别自己吃，处理不当很容易中毒。 刘桂兰连连摆手说不会，朱萸跟她们一个院子，那一家子中毒的模样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可不敢自己瞎吃。 这天晚上，念着院子里的菌子，柳文山没敢睡死，他跟大和尚轮流来，一人守上半夜，一人守下半夜，就怕有人溜进来偷菌子。 这些菌子具体花了多少钱他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少，毕竟数量在这里。 心里念叨着明天起来得去要只狗，到时候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它也能最先发现。 第二天一早，又杀了只鸡，放了炮仗，祭了山神，作坊算是开工了。 十五个人，年轻一点的去洗菌子，年龄大点的切菌子，刘桂兰则是掌勺炸菌子酱。 佐料那些苏子苓都是配好的，只有葱、姜、蒜那些是现切的。 她只要掌握火候，看着菌子炸得差不多了就把佐料放下去就行。 苏子苓没久待，住了五天，看作坊能正常运行了她也就离开了。 有苏广白管理，刘桂兰掌勺，柳爷跟大和尚看着，没什么不放心的。 在这期间，她也是变着花样给他们做菌子，什么干椒见手青，干炒马屁泡，烤青头菌等等，能想到的都给大家做了一遍，算是把菌子的吃法吃透了。 从丁山村离开后，她去了三条沟，苏永和在那里，他是苏子苓最不担心的，毕竟前面两年家里那两个作坊也是他在管。 掌勺的是三叔公家的大儿媳妇，原本是想让别人来的，三叔公他们也不放心别人掌勺，想着灶头那么重要，怎么能教给外人呢，索性就让她跟着来了。 苏子苓来到这里时，作坊已经正常运作了，菌子酱也生产了七八十坛了。 教村民认菌子，订坛子，还有其他那些锅炉，一切事宜皆由苏永和亲力亲为，倒真的是让苏子苓省了不少心。 捡菌子的事儿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个村传一个村，很快就有人过来学认菌子，然后就是不远万里送过来。 同样是苏永和管事儿，自家婶子掌勺，还有两个老兵盯着，苏子苓见没啥事儿，待了两天就走了。 去往下一个作坊，其他作坊相对来说也没花多少心思，因为这些管事儿的人都是二十帮忙找的。 他说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因为这些人都是他以前的兄弟，苏子苓也见过了，很年轻，就是或多或少有些残疾。 只有一只手的，脚有点跛的，甚至还有眼睛受伤的，虽然他们身体有缺陷，但是人都是个顶个的能干，而且还特别聪明。 再加上有村里的婶子掌勺，苏子苓就只需留下来教教大家认菌子。 教了两三天也就差不多认全了，她没敢多耽搁，继续前往下一个。 今年时间赶，她也就只来得及增加了十五个作坊，还有不少村县没有盖到，她想着明年，明年早早准备，到时候把作坊盖满整个南宁府。 那些没有作坊的村子，里面的人也是通过走亲戚，或者是回娘家，才听说了菌子卖钱的事儿。 不少人回来学认菌子，认熟了就回村里捡，就是距离远了些，不过只要能卖钱，距离对于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今天捡了，明天天还没亮呢就起床，挑着两花箩菌子前往就近的村子去卖。 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但也能卖不少钱。 所有作坊巡视了一圈，她又回到了永昌县，菌菇火锅店里，现在正是菌子出的季节，酒楼里那是人满为患，人都坐不下，甚至就连隔壁食肆也卖起了菌菇火锅来。 酒楼的菌子都是从各个村每天送过来的，比较新鲜，送菌子的人也是二十找的，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轻的，还有拳脚功夫伴身。 苏子苓索性买了几个骡子专门拿来拉东西，由他们护送。 苏永安更忙了，算盘被打得噼里啪啦的，但他脸上的笑也更灿烂了。 “几位？干巴菌盖饭，还是马屁泡盖饭？又或者菌菇火锅？火锅的话得等等，暂时没位置了，盖饭可以在大堂……”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他前面的苏子苓，瞬间哑然失笑。 “你怎么来了？” 苏子苓挑了挑眉，眼里戏谑居多，“苏掌柜，忙着呢？” 第727章 公子，葱油饼太好呲了 “可不，”苏永安放下手里的算盘，声音微微上扬，“没办法啊，牛马的命，谁让这东家做了甩手掌柜呢，酒楼一开，人就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这酒楼的东家呢。” 苏子苓挑眉，“听这语气，怨气不小啊！” “不敢，不敢，小的哪敢啊，掌柜的赏口饭吃，小的感谢还来不及呢。”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放过谁。 “你们俩干嘛呢？”沈星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满脸疑惑的看着两人。 苏子苓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沈星野摸了摸肚子，还打了个嗝，有点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在这里当然是吃饭了，不然还能干嘛。” 苏永安小声在她耳边补了一句，“沈公子可是咱们这里的常客。” 苏子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沈星野的肚子上，“嗯，看出来了。” 声音里满是笑意，嘴角一个劲儿上扬，咋都压不住。 “你最近过得挺好啊。” 沈星野咧嘴一笑，跟个二傻子似的，“嘿嘿，被你看出来了？我家老头子给我送东西来了，对了，一会儿你去我那拿点带回去，也有你的份。” “还有我的？”苏子苓惊讶出声。 “昂，吃了你那么多东西，老头子可算是开窍了，送了一些东西过来，点名了给你的。” 沈侯爷想不知道苏子苓都难，一个是因为她去年的药剂，还有一个就是现在正在试水的套种跟垄沟种植。 这两个种植法传回上京，那可算是一时惊起千层浪，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十八岁女娃子提出来的，让朝里那些老顽固直接跳了脚。 就差指着上头那位的鼻子骂了。 当然，他们也不敢直接骂那位，最后就是吹胡子瞪眼的说些‘一个黄毛丫头说的话也能信？’‘她知道南宁府一年产多少粮食吗？若是因此耽搁了军粮她拿什么赔？’的屁话。 但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反对，上面那位是铁了心要试。 他这道旨意下了，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朝廷更加动荡不安了。 可以说，不见其人，其名那是如雷贯耳啊。 再加上沈星野每次送东西回去都会写信，洋洋洒洒几大页废话，句句都是小青妹妹。 这是小青妹妹做的，那是给你的，小青妹妹今天又带我下村了…… 啰里吧嗦一大堆，沈侯爷那是一边骂一边看，一边看一边骂他没出息。 通篇看下来，一半都在提苏子苓，他是想不知道都难，当然也让他对苏子苓更加好奇了。 “替我谢谢老爷子，我记得他喜欢老茶对吧，家里好像还有一点，改天给你带过来。”苏子苓笑着应了下来。 “对，他喜欢茶，还有酒，嘿嘿，他喜欢你酿的那些酒，你多给他两坛，我让他给你钱，老头子可有钱了，多薅他点。” 苏子苓再次怀疑，这家伙真是老侯爷亲生的？ “你、控制控制吧。” 苏子苓欲言又止的，沈星野一脸懵，“控制什么？” “你的衣服，好像有点紧了？”苏子苓说得很委婉。 “对！”沈星野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对着一旁的长策说道：“长策，你这次买的布料不行啊，你看看，这才洗了两次，就已经缩水了。” 长策：“……” 长策满脸无语，心想：公子这还真不关布料的事儿，这布料已经是上好布料了，不过你这长胖了的事，还真是一字不说啊。 嘴上却还是应了下来，“是，公子，我记下了，下次换个布商。” 沈星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苏子苓，“你忙完了没？忙完了咱们一道走吧，正好我马车停在外面。” “我刚来，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过来就行。” 看着沈星野转身离开，苏子苓喊了长策一声，“还是让你家公子少吃点吧，那腰带都快要崩了，还有，能走就多走走，马也挺辛苦的。” 长策：“……” “是，我记下了。” 长策刚出门，就听到沈星野说：“哎呀，这个干巴菌炒饭实在是太香了，真可惜老头子吃不到，对了长策，我好像闻到食肆有葱油饼，你给我买两个去，这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这才几月？就热成着这样，随便走两步就大汗淋漓的。” 长策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对不住了苏姑娘，我着实是拦不住也不敢拦啊，与其盼着他能管住嘴，还不如盼着这食肆倒闭来得快呢。 转身进了食肆，空气中都带着葱油饼的香味，他吞了吞口水，熟练的买了一个葱油饼，然后…… 找了个位置，点了一杯木瓜水，大口吃掉。 吃完还不忘了毁尸灭迹，擦了擦嘴，确定手上也没油了这才转身出去。 “公子，葱油饼太好呲、呸，葱油饼太好卖了，已经没了。” 沈星野皱了皱眉，掀开车帘子，“没了？那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属下得排队啊，排到属下的时候正好卖完了，真是，太可惜了，明明下一个就到我了，可是卖完了，属下还出双倍价钱跟前面的人买，人家根本不卖，直接一口咬下去，走了。” 长策面不改色且熟练的说着，心想，这也算是帮公子了吧？少吃，少涨。 听到他的话，一旁刚从食肆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葱油饼的人愣住了。 他看了看长策，又看了看身后的食肆，心想，莫不是去的不是同一家？ 沈星野皱了皱眉，“你就没跟青九说让她下次多做点？怎么每次到我都没了？我都好几天没吃到她做的葱油饼了！” “是是是，已经说了，明天肯定有，公子，咱们还是先走吧，这天儿太热了，再晚点冰粉也要不凉了。” “对对对，走，回府里吃冰粉。” …… 酒楼一切如常，前面有苏永安看着，后厨有三婶她也放心，转了一圈，翻了翻账簿发现没什么问题便转身朝着对面的食肆去。 食肆里也是人满为患，吃粉的，吃炒饭的，吃豆豉火锅跟菌菇火锅的，啥样的都有。 后厨是青九在忙，请了一个婶子帮着她打下手，大堂有季允禾坐镇，一切倒也井井有条的。 第728章 七月 从食肆出来苏子苓去了沈星野府里，拿了东西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村里赶。 离家接近两个月了，这一忙，眨眼就是七月，下个月，也就是八月，又到了收庄稼的时候了。 她这一圈忙下来，不仅是作坊盖起来了，顺便还督促着大家把二道肥给追上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了提醒她们玉米黄壳就得开始插红薯藤。 这一路忙下来，眼瞅着玉米从青苗到果实累累，不仅村民开心，她看着也开心。 哪怕还没到成熟的时候，看着那棒子大家都知道，今年的玉米，要大丰收了。 一路上，苏子苓都把帘子掀开，看着道路两边的庄稼由玉米变成了番椒她就知道，这是桑树坪的地里。 只有她们种番椒，而且还种得特别多，去年种了一些，苏子苓把价格提了起来，一亩地种下来竟是比种玉米还划算，大家自然也就家家户户种起了番椒。 随着越来越接近桑树坪，道路两边搭满了晒架，上面晒满了红彤彤的番椒，刚走了没多久，就发现旁边还有人守着。 看到是她，那人满脸惊喜，“苏姑娘？你回来了？” “对，”苏子苓点头，索性让长安把马车停下，“今年番椒挺好啊，不过你怎么还在这里守着？” 问到这个，男子气得头顶冒烟，“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本来今年番椒收成挺好的，家里都晒不下了，大家就把晒架搭到外面来了，想着外面没有树跟房子挡着，每天还能多晒一会儿。” “不知道哪个龟儿子，天杀的趁人不在过来偷，他也不多偷，就一家的抓几把，好家伙，这番椒是越晒越少，越晒越少，我们还奇怪呢，缩水那么严重。” “直到有天被人撞到了有人偷番椒，我们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不，从那天开始，我们就每天派一个人过来守着。” 约莫是换了番椒种子的原因，今年的番椒比去年好太多了。 色泽，肉的厚实度、长短都有了明显的变化，苏子苓一路看过来，那人就在旁边一路说着。 最后到村口了，看到有人出来，他这才停住了脚步， “苏姑娘，我就不送你了，我还得回去看着番椒，这辛苦大半年的，可不能白干了，我家在路边，就是那户人家，我媳妇在家呢，正好进家里吃饭。” “饭就不吃了，你去忙吧，我转转得回家，有两个月没着家了。” 听她这样说，那人也没再说什么。 苏子苓没进村，而是下了大路，往地里走去，一路看着过去，这片土地大多数都是种了番椒，也就只有几块地零零散散的种了一些玉米，在一片番椒地里倒是显得鹤立鸡群。 大多数番椒都很好，少数几家约莫是草没除过来，跟番椒抢了养分，那番椒树嫩黄嫩黄的，番椒也不结，稀稀疏疏的。 “喂，你谁啊？咋上人家地里瞎串啊？” 苏子苓正弯腰查看树上有没有虫，就被远处的人吼了一声，等她直起身来时，就发现那人已经朝着她跑过来了。 “你在人家地里干嘛呢？我说你们这些人，晚上偷，白天偷，现在还上地里偷，咋就不知道自己种……苏姑娘？” 看到苏子苓，他都傻眼了。 “是我，我过来看看大家的番椒怎么样。” “我，我还以为又有人来偷番椒了呢，”这人说着挠了挠头，“今年还挺好，感觉比去年顺多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确实，品质都不错，那边那几块是谁家的？我看着像是草没除赢抢了番椒养分，还有，她们那个是不是没丢底肥？” “对，粪不够就紧着玉米了，这番椒地就没丢上，加上她们家上个月去了一个老人，所以这草是眨眼功夫就大了，拔不过来。” 苏子苓转了一圈，发现没啥问题最后跟人买了几斤新鲜的番椒就赶着车往家走了。 这番椒肉厚实，用来炒竹笋或者炒肉最好吃了，不辣，还有点微微甜。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掉了一半，橘色的余晖洒在了村庄上空，空气中带着阵阵热浪。 作坊里忙得热火朝天的，苏子苓没顾得上去看，径直朝着大门口走去，还没到门口呢，大门就打开了。 苏母先是愣了愣，随后笑着打趣道：“哟？稀客啊，让我好好瞅瞅，这大忙人赶哪来的。” 苏子苓哭笑不得的，“阿娘，我回来了。” 苏母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最后叹了口气，“回来就好，赶紧进屋吧，你阿奶念叨你好久了，我去把菜给你三叔婆她们送去就回来吃饭。” 说完就朝着院子里吼了一声，“娘，你看谁回来了？” “小青回来了？”虽然还没看到人，但听她那语气，苏阿奶猜着约莫是苏子苓回来了。 “我回来了阿奶。”看着苏阿奶在晒小孩子的衣服，苏子苓愣了愣，“我嫂子生了？” “生了，前两天刚生的，你回来的刚刚好，可以进屋去看看。” 约莫着是做了阿祖了，苏阿奶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我记得日子还没到啊，我这还是算着日子回来的呢。”苏子苓帮着一起晒。 “提前发动了两天，这也是正常的，原本你阿公说让人给你带话来着，结果你大哥不让，说你忙完了就会回来的。” “这种大事儿，再忙也会回来的，我大哥呢？晚点找他算账。”苏子苓努了努鼻子，嘟喃道。 “是个小侄女还是侄子？起的什么名啊？是我阿公取的吗？” 听她絮絮叨叨的问个没完没了，苏阿奶扭头看了她一眼，“好了，你进去看看不就行了？” “进去的时候动作轻点，别吵到你嫂子了，孩子有点闹人，她才睡下没多久。”苏阿奶提醒她。 “那我不去看了，晚点等嫂子醒了再去，”苏子苓说着看了眼院子，“怎么没看到我爹他们？没在家吗？” “在作坊那边过秤呢，今天收工早，都回来帮着称菌子，你去洗把脸，咱们准备吃饭了。”苏阿奶晒完最后一件衣服，见她还没去脸就提醒了一句。 第729章 毛豆 “嗳，知道了。”苏子苓应了一声，把番椒放进厨房，看到火塘上烧着热水，顺便倒了点洗了把脸。 洗完脸看了一圈，火塘上还煮着两个锣锅，一锅鸡汤，另一个好像是酸萝卜老鸭汤。 鸭子已经少了一半，苏母刚刚说给两个叔婆家送菜，想来送的就是这个了。 甑子已经端起来了，锅里温着菜，有一碗菌子酱，还有一碗骨头鲊炖芋花，灶台上放着一碗青椒炒谷熟菌，里面还加了火腿肉一起炒。 苏子苓把菜都端上桌，割了一块火腿肉切成丁，把买回来的红椒剁碎，又去捞了一碗酸笋，把酸丝也切碎。 再加上葱姜蒜等一起切碎，起锅烧油，先把肉丁炒香，再把剁椒跟笋丁一起倒进去炒。 剁椒不能炒太久，微微变色炒出香味加上盐跟酱油，随便翻炒一下就可以出锅了。 红椒的香辣，配上笋丝的酸香，再加上火腿丁，舀一勺嘎嘎下饭，就是拌面条或者拌其他凉拌菜也特别好吃。 因为有油跟酸笋，炒一坛子放着可以吃个三五天都不会坏，若是冬天还能放更久。 炒完菜后，见锅里还有油，苏子苓索性洗了一把青菜，放锅里炒，再加上一勺炒好的剁椒味道便与平常吃的大不一样。 饭菜上桌，还不见人回来，她洗了手顺手把门关上，“阿奶，我爹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呢，你去喊一声嘛，他们估计不知道你回来了，让他们先回来吃饭，菌子让你阿成叔他们帮着称一下就行。” 苏子苓还没出门呢，苏母便已经喊着苏老爷子他们一起回来了。 大家在门口撞了个正着，“咦？阿公你们回来了？我还说要出去喊你们呢。” “你娘去喊的，说你回来了，她要不去我们估计还得再忙一会儿。”苏老爷子擦了擦汗，“你这是算着日子回来的？” “对，想着嫂子这两天要生了就提前回来了，谁知道，还是晚了。”说着就瞪了苏子仲一眼，“听说某些人还拦着不让人告诉我。” 苏·某·子·些·仲·人：“……” 不喊大哥就算了，还失去了名字。 苏子仲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路太远，而且你那么忙，怕耽搁你……” 看着她的眼神，后面的话苏子仲说不下去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是大哥的不是，我应该亲自去告诉你才是。” 苏子苓也不是真的要计较，“你去王家村报喜了没？” “去了，顺带着还去看了她们种的冰粉，收成与你预估的估计大差不差，听娘说，村里不少人都来问她怎么种，我估计明年种的人会很多。” 提到冰粉，苏子仲眼睛都亮了，一来是今年冰粉籽多的话就可以多卖很多钱了，二来是收成好的话王家的条件就会好很多。 “对了，她们村里不是也种了不少佛手瓜嘛，感觉结得没咱们这边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气温的问题，还有就是第一次种，没怎么管理，结得少也是正常的，不过种两棵自家也够吃了。” “那倒也是，去看过你嫂子了没？” “没呢，阿奶说孩子刚睡下就没进去，”苏子苓给他们打了盆水，“快洗手吃饭了，我早上吃了就到这会儿，饿扁了都。” 听到她饿了，大家速度都快了很多，看到桌子上多了两道菜，苏母看了她一眼，“耶？你还炒菜了？” “对，今天回来的路上见桑树坪的番椒还可以，就买了几斤，见你们没回来，我就炒了一碗试试。” “闻着就香，吃饭吃饭。”苏父主动起身舀饭。 苏子苓不在家，苏母她们几乎不会这样炒番椒，一般都是丢火炭上烧熟了凉拌，又或者切成滚刀直接下锅煎。 苏母则是把鸡汤舀出来，“子仲，你把鸡汤给安安送进去，还有这碗蒸蛋。” “阿娘我去吧！”苏子苓放下手里的碗，接过托盘主动去送饭。 知道她没见过孩子，苏子仲也就没跟她抢，任由她去。 “嫂子？”苏子苓推开门，就看到王安安抱着孩子哄。 刚刚听苏阿奶说孩子比较闹人，她还以为王安安会比较憔悴，现在一看，红光满面的，比起没生的时候也没差到哪里去。 “阿青回来了？”看到她王安安眼睛都亮了几分，“快进来，正好看看孩子，小家伙刚醒，晚点喝饱了估计又要睡着了。” 苏子苓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只见小朋友已经吃饱了，躺在她怀里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屋顶。 脸蛋随了他母亲，圆溜溜的，约莫是怀孕期间吃的好，小朋友胖乎乎的，脸颊上都是肉，两只手划拉着，不知道在抓什么。 看着他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苏子苓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好可爱啊！！！” 感觉到苏子苓在捏他，小朋友咧开嘴笑了起来，口水顺着嘴角一直往下流，王安安拿了个帕子替他擦着。 声音轻轻柔柔的，“呀～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啊，这么脏，脏包包。” 这要搁平时，他得咧嘴就哭，今天看到苏子苓，老母亲的嫌弃他是半点没听到，抬手握住了苏子苓的一根手指，笑得更开心了。 “看来咱们毛豆很喜欢姑姑呀！” 听到她喊出来的名字，苏子苓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嫂子，你、喊他什么？” “毛豆啊，是不是很好听？你大哥取的。”王安安说着还逗了逗孩子，“原本我是想着喊咕咕来着，你大哥说这不是占别人便宜呢嘛，这要一个喊顺口了，以后阿公阿奶也跟着喊咕咕？总有种喊姑姑的感觉。” 苏子苓：“……” 一想到她以后也要追着喊咕咕，突然觉得，毛豆也挺好的。 “那大名呢？不会是苏毛？苏豆？” 她刚念出来，王安安就笑喷了，“噗……哈哈哈哈，我倒是觉得可以，可是小家伙不乐意，所以这大名就给你留着呢。” “不乐意？” 苏子苓正疑惑呢，毛豆小朋友就给她表演了一个什么叫不愿意。 只见王安安冲着他喊了两声苏毛、苏豆，咱们毛豆小朋友是一秒都不带犹豫的，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王安安看向她，耸了耸肩，满脸无奈，眼里写满了：你看吧，人家不乐意。 随后就听到她说了一句：“好了，好了，换了名字，咱们换个名字。” 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那眼泪跟声音说收就收。 苏子苓：“……” 王安安：“本来是让阿公取的，他说想不到，索性就就留给你了。” 苏子苓摸了摸下巴，“那我可得好好取，不然咱们毛豆小朋友一言不合就开闸，把我腌了怎么办？你说是吧，毛豆？” 半晌。 “沈瑞怎么样？” “沈瑞？”王安安轻轻默念道。 苏子苓点头，“对，瑞雪兆丰年的瑞，寓意聪明聪慧，光明磊落。” 第730章 苏瑞 “这个名字好，”听了她的解释，王安安脸上的笑都要压不住了，“苏瑞，苏瑞，毛豆喜欢吗？这可是姑姑替你取的名字哦。” 很显然，毛豆小朋友对于苏子苓取的名字很满意，满意的表现就是，又笑着流了一堆口水。 从房间里出来，苏子苓跟大家说了她取的名字，显然大家也挺满意的。 转眼七月下旬，到了苏瑞的满月酒，这次的满月酒比苏子辰那次要热闹多了。 人也来得更多，县里的食肆跟酒楼也关了，李舅舅他们也来了，还有王家。 王家这次也是赚足了面子，足足一百个鸡蛋，两只鸡，还有衣服鞋子之类的。 光那一百鸡蛋就不容易，提前攒吧，天气热放不住，她只好在村里每家每户去说，让大家给留着。 比起上次的白家，这次算是没出岔子了。 说到白家，这次也来了，来的还是白树，带了三十个鸡蛋，拎了两筒米，还给苏子辰带了新衣服，给白薇带了只鸡，几尺布。 这次跟上次不同，脸上没带彩，整个人也是乐呵呵的，看到苏子辰就笑得合不拢嘴，还给了一个小荷包，有多少钱就没人知道了。 见完白薇母子俩，他特意去见了苏子苓。 白树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你给的那些佛手瓜我有好好种，伺候得可好了，长势也好，结得密密麻麻的，一棵约莫着得有三四百个，我们自己也吃了一些，味道特别好。” “不管是清炒还是直接水煮，又或者加根骨头煮汤都特别好吃，下个月差不多就都成熟了，到时候就可以挑去集市上卖了。” “今年玉米也不错，就是按你教的法子去种的，前两天刚刚把红薯种下去，所有玉米地都种了红薯，等十月挖了就可以送过来了。” 他说得格外认真，一一交代着，苏子苓都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刚开始以为他只是问问佛手瓜的销路问题，可听着听着就感觉满头雾水的，这咋有点像汇报工作呢？ 白树还在继续说着：“家里也养了好几只鸡，鸭子好成活我们也养了两只，正好一公一母，母鸭子也生了好些蛋了，过两天就把蛋给母鸡孵，等明年吧，差不多就可以传起来了。” “今年卖了些菌子钱，拿了一些出来上集市上抓了两只猪仔回来喂着，明年我们也可以杀年猪了。” 苏子苓半天没说话，白树挠了挠头，“我是不是太啰嗦了？说得有点多？我只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家里现在是我说的算，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以后小薇可以放心回家了，有我在，没人敢啰嗦半句。” “我不会让她连夜都不能留，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了，虽然我知道她现在可能不太想回去，但是，我想告诉她，只要有我在，那里永远都是她的家。” 苏子苓点了点头，“我知道，三婶也知道，她也从来没怪过你，好好干，日子才有奔头，有空她会带着阿秀他们姐弟俩回去的。” “嗳！”听到她的话，白树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也不是想抱苏家的腿，单纯只是想对妹妹好点。 八月，是个丰收的季节。 南宁府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天黑了都还不愿意回家。 今年玉米大丰收，趁着天气好，大家就想着赶紧收完了，收完了安心。 这大半年来，也就这点盼头了，眼瞅着就要收完了，来一场雨那可就遭了。 田间地头都是大家的欢笑声跟吆喝声。 “老李，你们家的怎么样？” “哎，你说玉米啊？还成，我估摸着比去年多个百分之十五六的样子。” “你小子，这叫还成？你家地多，多个百分之十五那也是多好几百斤粮食了。” “嘿嘿，低调低调，不过这套种加垄沟种植法确实不错啊，不仅玉米产量高了，种的东西也多了。” “是啊，这一块地，玉米、红薯、豆子、葵花籽都有了，而且听说她还收红薯呢，两文钱三斤呢，我家这全给种上了，估摸着也能卖个七八两银子呢。” “我听说她还收豆子，说是拿去榨油，改天咱们约一约人，给她们家送过去吧。” “成啊，我家也有个七八十斤的样子，你去的时候喊我。” “哎，成！” 大豆油，去年就开始榨了，苏子苓只榨过漆籽跟油茶果，豆子还是第一次榨。 她想着都是榨油，工序约莫也差不多，就带着苏父他们一起捣鼓。 先炒熟，用石磨碾碎，再上锅蒸，最后装成饼再来塞木楔，最后就是撞击，工序都大差不差的，没想到还真让她们捣鼓出来了。 八月，热浪滔天，但仍旧挡不住丰收的热情。 老苏家也是，天还没亮呢，就全都起来了，除了王安安跟苏阿奶，其他人都下地了。 王安安要在家带孩子，顺带着给大家做饭，苏阿奶帮着喂喂鸡之类的，其余时间都在剥玉米壳。 这个月，不只是苏子苓在等，沈星野也在等，忙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可算是到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知道已经开始收庄稼了，他也是闲不住，就到附近的村子去看，因为去年他来过，所以大家也记得他。 他还帮着收了玉米，体验了一把丰收的感觉，最后村里的老丈还留他吃了饭。 等庄稼收完，他便开始登记数据了，这才是重中之重，垄沟种植跟套种能不能实行全靠这一波了。 第731章 卖瓜 百花洞前年只有零星几户跟着用套种，见收成好确实比他们传统种法好，去年大家都跟着苏子苓家用垄沟种植跟套种，收成提高了百分之十左右。 后来又跟着苏子苓沤粪，今年再来用垄沟种植跟套种，收成足足增加了百分之二十。 家家户户大丰收，看着房梁上挂着的玉米，人人笑得合不拢嘴。 收完玉米，地里都是绿油油的红薯藤，红薯藤刚覆盖了地面，苏子苓就提醒大家该翻藤了。 以前大家种红薯都是拔一拔草，也不追肥跟翻藤，红薯产量自然也就提不起来。 另一边，佛手瓜的产量确实高，但卖出的情况并不乐观。 白树嘴笨，加上第一次卖瓜，而且还都是大家没见过的，自然是看热闹的多，买的人少。 再加上这瓜是绿色的，而且还有刺，大家更不敢下手了。 连续三天，生意凄凄惨惨的，这些苏子苓都不知道，还是听李舅舅提起她才知道。 李舅舅往酒楼里送田螺，顺便给自家小铺子送魔芋。 他们家的铺子正好要从菜市场穿过，正好就看到白树在那里卖瓜，看到他的时候白树都愣了愣，随后很是热情的拿了几个佛手瓜送给李大柱。 其实佛手瓜李大柱家里也种了，只不过种的不多，就七八棵的样子。 他们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魔芋跟茶树还有鱼虾跟田螺身上。 再加上家里还养了四五十只鸭子，确实是忙不过来，也就没多种。 就种了几棵，打算自己吃，就怕别人家都有，瓜成熟的时候孩子又眼巴巴的看着。 见菜市场里的人都看着，他也就没拒绝，接下了瓜，顺带着给他拿了两条鱼，还特意指了指自家铺子的方向，让他一会儿上铺子里吃饭。 苏子苓看了看手里的佛手瓜，约莫是气候的原因，这瓜确实好，个头看着比她家的还要大上几分。 加上白树打理得好，上面都没啥蜂眼跟虫眼，“种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这边收瓜，也没见他送过来，我还以为卖得挺好的，没想到……” 李大柱喝了口水，抬起手抹了把汗，“我估摸着他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就他跟他闺女，两个人蹲在菜市场，也没人买，那女娃子晒得嘴皮都干了，怪可怜的。” 苏子苓沉思了片刻，“我等会儿过去看看吧，舅舅吃过饭了没？让永安叔给你上一桌。” “你有事要忙就去吧，不用管我，我饿了自然会点东西吃的，我脸皮厚，别担心我不好意思。” 李大柱摆了摆手，一个劲儿催着她去忙。 “成，那我就先去忙了，舅舅你歇会，晚点我回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还得回去，这两天家里忙得不可开交，你也知道，我们种过一年魔芋后，村里都跟着种，卖了一些钱后，附近村子的人也慢慢跟着种了。” “这玉米收完，翻完红薯藤，陆陆续续也要开始挖魔芋了，得回去看着，你不知道，这一天不盯着都不行，有些人滥竽充数，有些人就天天盯着咱们那个方子。” 说到这里，李大柱满脸不耐，显然这些情况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这样，以后的种植户咱们先签个契书，但凡有滥竽充数的情况发生，以后一律不收她们的魔芋，还有盯着方子的，咱们索性杀鸡儆猴，就拿他开刀，直接他们那个大家庭的都不收，你不用动手自然有人会收拾他。” 现在的大家庭可不是自家那么简单，而是整个姓氏，一般村里大多会有三四个大姓氏，其余的小姓都是零零散散的。 大姓氏的关系盘综复杂的，从头理的话，一个姓的大多都是一个家门，所以，若是一家人犯错整个姓都不收的话，都不用李大柱他们出手，族里的老人自己就会清理门户的，他们不允许有人断了大家的财路。 李大柱挠了挠头，“我也想过这事儿，但是你外公说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做太绝了，以后只怕不好处。” “还处个锤子！”苏子苓没忍住骂出了声，引得李大柱瞪大了眼睛。 苏子苓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了笑，继续说着，“你们总有不在的时候，总有盯不住的时候，若是一直没动作只怕他们会更加得寸进尺。” “你让四郎写几份契书，到时候让种植户他们签字画押，不签的就不收，签了就得按规矩办事儿，俗话说的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再这样由着他们来，总有一天要出事儿。” 听到苏子苓这样说，李大柱也认真了起来，“成，一会儿就去学馆看四郎，让他帮着写，正好马上就要挖魔芋了。” 见他听进去了，苏子苓也就没多待，让苏永安给他上了一碗冰粉一碗木瓜水，又顺带着给他炒了一碗干巴菌盖饭。 而苏子苓，把后院的小推车推了出来，拿了一个炒锅、一捆柴、一根锅针，带了一些胡番椒蘸水跟碗还有筷子菜刀那些，朝着菜市场而去。 她到的时候菜市场里买菜的人正多着，白树摘的佛手瓜比较新鲜，又嫩又水灵，但是，还是没有人买，大多数人都是站在那里看。 “你这瓜，我看你卖了几天了，这真能吃？” “就是啊，我就没见过长这样的瓜，上面还有刺。” “对啊，见都没见过，咋吃也不知道，看着倒是水淋，别吃坏肚子了。” 她们这样一说，其他人更不敢买了，白树嘴笨，急得满头大汗的，“能吃，真的能吃，我家天天吃的，还有点甜甜的，可好吃了。” 来来去去就一句好吃，其他人还是各说各的，也没人听他的，大家指指点点的议论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 苏子苓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场面，她推着小推车，大声喊着，“各位婶子麻烦让一让，借过借过。” 她这一嗓子，大家都纷纷往旁边让，一边让一边吐槽，“搞什么鬼？这么挤还推个车进来。” “就是说，搞什么搞，本来就……” “小青姑娘？” 苏子苓挑了挑眉，哟，还有人认识她。 “哎，婶子，是我，您还记得到我啊？” 不管认不认识，先应下来。 “呀，真是你啊，有一年多两年没见到你了，自从你开了食肆以后还真是见都见不到了。” “是吗？主要还是忙，这地头田间的跑，都没咋在县里。” 第732章 佛手瓜吃法 “是是是，我也听说了，听说你跟着那个什么劝农使大人一起下地搞什么垄沟种植了，种地确实辛苦，不过听我娘家人说收成不错，比起往年来，增加了足足百分之二十呢。” 妇人也是村里的，只不过嫁到了县里，也就很少回去了。 前段时间回去过节，正好赶上了收玉米，帮着做了两天饭给她累得够呛，不过看到那黄澄澄的玉米也是打心底的开心。 “也是大家勤快，不然有什么种植法都不管用，”苏子苓笑了笑，很是自然的说道：“婶子是过来买菜吗？那正好可以试试我们这个佛手瓜。” 说话间，苏子苓已经来到了白树摊子前，看到她的时候，白树还有点懵。 “呀！这个瓜是你家的？” “对，我们种的，从外地运过来的种子，去年试了试，感觉还不错，今年就推荐大家一起种了。” “最主要的是它产量高，口感好，吃起来也很好吃，即可以当主食也能做菜。” 听她这么说，那妇人当即回到了摊子前，“你说好吃，那味道定然是差不了的，不过这个要怎么吃？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这个瓜，着实是无从下手啊。” 苏子苓把东西搬下来，把推车推到身后，对着白树道：“叔，帮忙把锅针架起来，顺便把火生起来。” “哎，成！”看到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白树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一样。 “婶子别急，大家也别急，等会儿大家一起尝尝味道，好吃那就买点，不好吃那就不买，顺便啊，我也把做法教给大家。” 听到教做菜，这下子感兴趣的人可就多了。 这可是白得的菜方子啊，不看白不看，特别是听说她开酒楼的，那就更得看看了。 开酒楼的，做菜那味道定然是差不了的。 见她们还真就生起了火来，大家也不着急走了，都停了下来，不少人不认识她，纷纷向那个妇人询问。 “大妹子，听你们刚刚搭话，你这是认识她啊？” “认识啊，她啊，就是那个苏记食肆，还有那个菌菇火锅店知道吧，都是她开的。” “啊？就是她开的？” “是啊，厉害吧？她一个小姑娘，我认识她还是前年了，那时候她在这里卖豆腐，就是苏记食肆里那个绿色的豆腐，可好吃了，我们经常在她这里买。” “她的手艺啊，你们就放心吃吧，她说好吃的那定然差不了。” 本来就抱着看戏的态度，听了她的话，大家就更好奇了。 只见她生了火，锅里倒了水，水开后把洗干净的佛手瓜切成滚刀放进去煮，加点油跟盐煮着。 锅里煮着佛手瓜，她在锅里放了一个蒸笼，把佛手瓜切成条蒸在里面，等底下的煮熟上面的佛手瓜条也就耙了。 把佛手瓜捞出来，她又起锅烧油，清炒了一个佛手瓜丝，又用醉豆酱烩了一个佛手瓜片。 大家唠个嗑的功夫，她三菜一汤已经出锅了，空气中弥漫着烩佛手瓜的香气。 她直接拿了筷子给大家，“来，大家都尝尝，这佛手瓜啊做法简单，怎么吃也不会腻，不管是煮、蒸，清炒还是烩都可以。” 刚刚她炒的时候，闻到那香味，不少人就忍不住了，这会听到她说可以尝了，大家也没客气，一人拿了一双筷子，先是尝了那个烩的，它的香味最是霸道，约莫着是因为放了醉豆酱的缘故。 尝了烩的，又试了试清炒的，清炒的就比较清淡，口感脆脆的，还能尝出来佛手瓜的清甜。 最后是煮的，跟清炒的口感不同，佛手瓜被煮得耙耙的，一抿就化，佛手瓜的香味也很浓，就连汤都是清甜的。 最后看着那个清蒸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是没人下手。 “这个清蒸的撕了皮吃，然后打个糊番椒蘸水，蘸着吃就行。”说着她自己蘸了一条递给一旁早已馋得吞口水的丫丫。 “我觉得就是不蘸也挺好吃的。” “我也觉得，不过蘸了以后味道又不一样了，这瓜果真好吃，小姑娘，你们这瓜怎么卖的？” 尝过了苏子苓做的佛手瓜，不少人都觉得好吃，纷纷走过来将摊子团团围住。 白树激动得不行，“一文钱两……” “一文钱一个，”苏子苓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各位婶子你们看啊，我们的瓜个头大，长得也水灵，还没蜂眼那些，这一个瓜啊都够炒一碗了，三四口人的都够吃一顿了，人多的煮两个也够一顿了，若是家里有骨头的，可以熬个骨头汤，用骨头汤煮出来的瓜更鲜。” 想着她们买个笋啥的都三文钱一捆，一捆剥了笋壳也就够炒一碗，这瓜既新鲜又好吃，做法也简单。 一个一文，一个就够一顿，可比那个笋啥的划算多了。 想到这里，大家眼睛都亮了，“给我拿三个。” “我要四个。” “两个，两个。” …… 场面瞬间就热闹了起来，给白树父女俩看得一愣一愣的，都没反应过来。 苏子苓一边接钱一边给她们拿瓜，“叔，别愣着，帮忙啊。” “哎，哎，来了。” 白树回过神来也帮着收钱装瓜，就连丫丫也知道帮忙把里面的瓜捡出来方便大家拿。 眨眼功夫，白树挑过来的一担佛手瓜就被抢完了，不少人还没买到，满脸惋惜。 “小姑娘，你们家这瓜还有吗？我们都没买到。” “有的，有的，大家明天再来就是了，明天还是这个位置，不过我们每次就只能挑两担，大家先到先得啊。” 大家渐渐散去，当然也有不少人再问苏子苓那个蘸水跟醉豆酱哪里有，苏子苓没想到，大家会想买这个。 “苏记食肆，大家需要的话可以上那去，那边有卖的。” 醉豆酱也是去年才开始做的，豆子收的比较多，光卖豆浆跟豆腐脑根本吃不完，想到了醉豆酱，豆子也多，苏子苓也就多做了一些。 没想到这误打误撞的竟然还打开了销路，这醉豆酱，跟干豆酱的做法差不多。 只不过醉豆酱不需要舂，拌的时候需要加入大量姜丝跟白酒，发酵好后，这豆酱就带着浓浓的酒香，所以才叫醉豆酱。 喝稀饭的时候可以用来下稀饭，又或者用油煎一煎做下饭菜，也可以用来烩各种菜。 看到大家都喜欢，她想着今年可以多做点。 等众人都散去，苏子苓开始收拾她的摊子，把锅那些放到推车上，就连灶灰都扫了倒进麻袋里带回去。 白树挑着空花箩，手里牵着丫丫，有点局促的说着，“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估计又要原封不动的挑回去了。” 第733章 旧衣服 苏子苓推着车，看着满头大汗的白树，衣服打着补丁，特别是肩膀跟膝盖的位置，但胜在洗得很干净。 他一手扶着扁担，一手牵着丫丫，丫丫只比阿秀小一岁，今年九岁了，但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个子小小的，头发干枯蜡黄，衣服褴褛，且不太合身，想来是哪个哥哥穿剩下给她的。 见苏子苓看着她，她拉紧了白树的手往他身后缩了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她又走出来了，怯生生的对着苏子苓喊了一句“姐姐”。 苏子苓愣了愣，目光落在她脚上时，只见她裸露在外的脚趾不自然的卷缩起来。 “走吧，去吃点饭再回去。” 柏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带了午饭的，本来以为今天也卖不出去，就带了午饭，想着多卖一会儿，没想到你一来就帮着全卖完了。” “饭我们就不吃了，慢慢走回去，路上饿了再对付着吃两口就行。” 苏子苓抬眸看向他，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你可以吃冷饭，你让丫丫也跟着你吃？她今年多大了？我记得没错的话她只比阿秀小一岁吧？现在她跟阿秀站一起，只怕是还不到阿秀肩膀吧？” 她的话音落下，就看到白树扶着扁担的手用力的抓住了扁担，低头看了眼瘦瘦小小的丫丫，久久说不出话来。 苏子苓朝着丫丫伸出了手，“丫丫过来阿姐这里，阿姐带你去见姑姑好不好？” 丫丫看了白树一眼，想去又不敢去的。 直到白树叹了口气，对着她说：“去吧。” 她这才撒开手朝着苏子苓走去，紧紧的跟在她旁边。 白树把空花箩放到推车上，接过了苏子苓手里的推车，“我来推吧。” 苏子苓也没跟他争，索性把车放给他，牵着丫丫走在前面。 “卖不出去怎么不把瓜送去酒楼？当时种的时候就跟你们说了，我们这边负责回收的。” 白树半晌没说话，苏子苓微微侧头，“怕麻烦我们？” 他没说话，苏子苓也知道她猜对了。 把父女两人带到了食肆里，此时正是饭点，食肆里人满为患的，三人从后门进去，放好推车，苏子苓把他们带到后院，又给他们一人煮了一碗粉，加了许多肉，还卧了一个蛋。 随后进了后厨接替白薇手头上的活，“三婶，我替你一会儿，丫丫跟她爹来了，在院子里呢，你去陪着说说话。” 白薇愣了愣，却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刚出了门口，就看到白树将碗里的肉都夹给丫丫，她又转身切了一碗肉，拿了一些素菜跟酱菜。 父女俩埋头吃饭，突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三碗菜，一抬头就看到了白薇，丫丫眼睛都亮了，“姑姑！” 白薇抿嘴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快吃吧。” 看到她坐下，白树吃饭的动作都停下了，“我们没想过来的，是小青她过去帮忙卖佛手瓜，然后……” 白薇点了点头，声音轻轻的，很是柔和，“我知道，你们安心吃，不够我再去煮。” 许是上次毛豆的满月酒兄妹俩把话说开了，现在看起来倒没那么生疏了。 看着丫丫的衣服，白薇眉头轻轻皱了皱，随后起身回屋，片刻之后从房里出来，手里拎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包袱。 “这是阿秀穿过的衣服，她现在长个头了，穿不了了，虽然有点旧，但是还没破，你带着回去给丫丫她们分一分，一人还是能分两套的。” “这个小的是单独给丫丫的，里面有几双鞋。” 白树放下了筷子，“这个不能要，今年种了三四十棵佛手瓜，我打理得还挺好，一棵有个三四百个，小青帮忙卖一文钱一个，所有瓜卖了估计少说也有小十两银子了，到时候我再给他们姐弟几个一人买一身。” “拿着吧，都是些旧衣服旧鞋子的，阿秀现在也穿不了了，石榴跟毛豆又都是男孩子，也穿不了，你不要这也是要扔了的。” 听她这样说，白树也就只得收下了。 白薇没有问家里的人，也没问大家怎么样，兄妹俩就近的唠了唠，吃过饭后白树父女俩就回家了。 临走，苏子苓给他们装了一些猪头肉，醉豆酱还有腊腌菜那些，杂七杂八的每样拿了一些，也装了一篮子。 白树他们走后，苏子苓又去了县衙，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人，苏子苓皱了皱眉，“你家公子呢？” 恰巧看到送茶水的侍卫，她问了一声。 “苏姑娘你来了？”看到她，侍卫的眼睛都亮了，“公子在书房呢，已经有几天没出书房了，忙得饭都没空吃，晚上也是歇在书房里，你来了正好劝劝他吧，我们都劝不动。” 苏子苓皱了皱眉，“这各地粮食产量数据什么的都搞定了， 他现在不应该是最闲的时候吗？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儿？” 侍卫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清楚，估计只有长策大人知道知道了。” 苏子苓接过了他手里的茶水，“给我吧，我正好要去书房。” “多谢苏姑娘。”侍卫松了口气，把茶水递给她后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看着他那慌忙逃走的背影，苏子苓还有点懵。 直到来到书房门口她才知道为什么他跑那么快。 门被敲响，沈星野暴怒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滚！都说了没喊你们别来打扰我。” 话音落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打在了门上，苏子苓懵了，心“咚、咚、咚”的跳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是我。” 屋里静了好一会儿，片刻之后就听到沈星野催长策收拾东西的声音。 屋里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小青妹妹啊？你稍稍等我一会儿啊。” “这里，那里那里，赶紧收收。” 光听动静就知道两人定是手忙脚乱的，苏子苓又敲了敲门，“别收拾了，快开门。” “里面有点乱。” “先开门，我有事儿跟你说。”苏子苓催促道。 半晌，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沈星野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小青妹妹你怎么来了？” 苏子苓端着茶水走了进去，看着地上那些书跟奏折，她尽量找地方下脚。 沈星野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把书跟奏折往两边踢开。 第734章 送粮 苏子苓坐下后便开门见山了，“出什么事儿了？” 沈星野挠了挠头，急得团团转，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苏子苓原本还算轻松的神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可是跟我有关？” 沈星野身体一僵，随后笑得很是僵硬，“不是，是我家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在闯祸，” 他眼都不看看向苏子苓，许是她目光太过灼热，沈星野没办法，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掩饰。 “是陆晏出事了？” 她话音落下，就看到沈星野手一晃，杯子里的茶晃了出来，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手上都毫无察觉。 “那就是了。”看他的表现，苏子苓垂下了眼眸，低喃一声。 沈星野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陆晏没事儿，是陆靖宇，也就是陆安渝他哥哥。” “原本世子应该是他的，后来从了军当了将军府里就为陆安渝请了世子之位，陆靖宇身为大将军，镇守边关，天高皇帝远，权利又大，上面自然是不放心的，所以才将陆安渝留在上京，也算是安了上面的心。” 陆靖宇？她好像听陆晏提到过，“是他出了什么事儿吗？” “嗯。”沈星野的声音低了许多，“边关打得挺厉害的，不然陆晏也不会那么着急赶过去。” “他才去了没多久，陆靖宇就受伤昏迷不醒了，他原本是暗中行事的，但军中有不轨之人，他无奈只得现身军营，他身份特殊，大家没见过他，自然是很多人不服的。” “再加上有心人挑拨，他一边安内一边攘外，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的，偏偏这个时候上京也出了事儿。” 沈星野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老头子传信来，说是陛下被人下毒了，现如今昏迷不醒，而凶手就是陛下身边的暗卫青一，现如今全城戒严，就为了抓他。” 青一？ 苏子苓有印象，她见过他。 “老头子说得模模糊糊的，但我能看得出来，是二皇子那畜牲谋逆了……” 这话一出，长策吓得脸都白了，“公子慎言。” 二皇子谋逆，跟梁、楚两国的人有来往，所以他们在边关发动战争，二皇子在朝中伺机而动。 他偶然间知道青衣卫的存在，青衣卫太过神秘，势力过大，并将毒害皇上的罪名推到他们头上，此为一举两得，一来能铲除青衣卫，二来也能顺势利用朝局逼太子亲征。 太子还未到边关，二皇子已然掌握朝局，断了边关粮草。 “所以，现在是边关已经没了粮草？”苏子苓问道。 “对，”沈星野点头，“城中的粮仓里也没多少粮，你也知道前年城中官员大洗牌，就是因为这事儿。” “提前收税吧。”苏子苓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暂时先征收秋粮，然后再掏钱买一部分，尽快送一部分到边关，不然都不用人家打，咱们自己先饿死了。” “光靠南宁府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别的地方也得提前征收吧？” “别想了，”沈星野轻嗤一声，“其他地方？毛都不会拔一根，也得亏了陆晏提前把我送过来，我家老头子怕我吃亏，知府给换了个自己人，不然南宁府只怕都不会掏粮出来。” “我知道了，”苏子苓起身，“你安排秋粮的事儿，我回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余粮，先送过去救个急。” “送了多少你记得登记下来，到时候让人给钱，你别傻乎乎的全给捐出去了。”沈星野提醒道。 苏子苓都走到门边了，听到他的话，脚步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要爱惜好身体，别乱来，你要出了什么事，这边也得乱套。” “我知道，你放心吧，上京还有老头子他们呢，咱们先送点粮过去救救急，靠咱们肯定是不行的，咱们就救急，剩下的交给老头子他们，那群老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听了他的话，苏子苓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了，只是救急过度一下，那他们南宁府这些粮食凑一凑，也就够了，足够撑到朝廷的粮草到来。 沈星野开始张罗秋粮的事儿，而苏子苓则是回去看自己的家底。 红薯粉没多少，大多数已经卖完了，但是红薯堆的多，而且现在佛手瓜也已经熟了，可以直接采摘了送出去。 佛手瓜光她自己就种了将近三百棵，除了去年的三十多棵，去年的姜芋地也被她拿来种佛手瓜了。 除了姜芋地，房前屋后，还有路边地边的，她都给种上，这一棵结个两百多三百个，一个佛手瓜小的半斤，大的能有一斤左右。 就算平均一个半斤，这三百棵，也得有个四万多斤。 再加上村里人种的，柿树屏那边白家他们种的，全部收拢回来，也有个几万斤。 再加上红薯，光这俩只怕就能撑个三四天了，还有她收的菜干，陆晏上次说了以后，她就跟村里人说过了，大家抽空抽空就去挖野菜，有时候是干活，遇到了就顺手割着回来，这一来二去的，半年时间也晒了不少。 就是一直没时间送出去，这下好了，正好一起送过去，煮个汤啥的，也能顶饱。 粮食张罗好了，至于如何送到陆晏他们的手里可就不是她操心的了。 当然，沈星野也没给她这个机会。 那么多红薯跟佛手瓜从村里浩浩荡荡的运了出去，大家好像都察觉到了异样。 刚开始苏子苓过来买佛手瓜的时候，大家还挺高兴的，以为她是要拿到酒楼或者是运到别的地方去卖，可如今看着这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青丫头，这咋回事儿啊？咋看着不像商队呢？” “是啊，是啊，这是出了啥事儿了？” “我前几天在山坳那边摆摊，听到路过的商队说边境那边又打起来了，而且这次打得好像有点久，不像以往那样小打小闹的。” 第735章 我怕大侄女撑不住 山坳那边，已经彻底成了一条街，除了自家去卖，村里的人偶尔也会跟着去卖卖家里的东西，就想着能挣一文是一文。 “还有这事儿？我咋没听到？” “你天天搁家里呆着能听到啥，小青，你跟叔几个说实话，是不是出事儿了？咱们也好有个准备啊。” “是啊，是啊，提前囤点粮食啥的。” 一群人围在老苏家，闹哄哄的，苏子苓还没说话呢，老族长便出来了。 “族长来了，族长来了！都让让。” 只见苏永宁扶着老族长苏成怀快步朝着这边走来，刚刚那两声族长来了就是他喊的。 刚刚见情况不对他便飞奔去请族长了，嫌苏成怀走得慢，怕赶不上，他索性背着老爷子就跑。 一边朝着这边走，他还一边催，“老祖，您快点吧，不然我怕大侄女撑不住。” “那丫头撑不撑得住我不知道，但你再这么拖老头子，我就要散架了。”这才走了几步路，苏成怀便有点气喘吁吁的。 注意到他的状态，苏永宁吐了吐舌头，这才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喊，试图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 看到老族长出现，苏子苓还挺惊讶的，提步迎了上去，“老祖，你怎么来了？” 苏成怀拍了拍她的手背，“还不是这小子怕你吃亏，背着我这把老骨头撒丫子跑，差点就给我颠散架了。” 苏子苓这才看向他，“辛苦永宁叔了。” 这一声永宁叔直接将他喊害羞了，他虽然辈分大，但年纪却比苏子苓要小。 “不辛苦，我哥走的时候说了，让我护着你，说你心太软了，若是有啥事儿就让我去找老族长。” 看到他，众人也挺吃惊的，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平时几乎是不出门走动的。 “老祖，您怎么来了？” “是啊，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若是有事儿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提前做啥准备？”老爷子站稳后，先是推开了苏子苓跟苏永宁的手，拐杖放在身前，双手杵在上面。 见大家都聚在这里，他重重的戳了戳地，“你们扪心自问，这几年这丫头是怎么对你们的，沤粪是她教给你们的吧？闹虫灾，那药剂是她教的吧？一分没收你们吧？” “后来的垄沟种植法，套种，也是她教的吧？也没收你们钱吧？” “不仅如此，作坊里做工，尽量给你们高工钱，还给你们找活干，让你们贴补家用，怎么，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就忘了从前什么模样了？” “说句难听的，没有她你们能有今天？” 老爷子的几句话，重重的落在大家的心里，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他们的心。 “老祖宗，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出了啥事儿，我们心里慌得很，想着青丫头常在外行走，只怕消息要灵通些。” “是啊，她的好我们都记着呢，没有她就没我们今天，没她我们指定还跟前两年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问问罢了。” “好奇问问就把人赌这里？”苏成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众人，“说是没别的意思，那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 众人默默低下了头，现场一片寂静，“好了，该干嘛干嘛去，都聚在这里干嘛？小春都不种了？” 大家一句话没问出来，还被臭骂了一顿，最后默默的散开了。 该上工上工，该下地下地。 见大家都散了，老爷子这才转身进了院里，“丫头，你跟老祖说句实话，你这些东西都是运往哪里的？” 苏子苓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瞒不过老祖您，其实大家说的也没错，边境确实打起来了，咱们这些粮食就是送到那边去的。” 苏成怀叹了口气，“也该想到了，得让大家存点粮食，有备无患。” 苏子苓想说的是，若是真守不住了，存粮食又有什么用？ 国不在，家何存？ 若是真没守住，又该往何处逃？ 苏成怀进屋里跟苏老爷子唠了会嗑，在苏家吃了午饭这才离开。 他离开后，苏阿奶他们都看向她，仔细问起究竟是什么个事儿。 苏子苓没多说，就把跟老族长说的那些话又跟他们说了一遍。 半晌，苏老爷子这才看向苏子仲他们，“那咱们山坳里先别去摆摊了吧，先歇一歇，等世态好些了再去摆也成，反正咱们家现在也是吃喝不愁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山坳先别去了，咱们正好忙一下小春，把洋芋、胰岛果那些存一部分进地窖里，”这也算是做最坏的打算了。 九月，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地里的姜芋刚挖出来，还没来得及搬回家，雨就来了。 苏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着，“今年的雨水好像确实要多一些，这姜芋淋了雨还能放得住吗？” “没事儿，正好把泥巴淋没了，到时候拉回来就直接舂粉吧。”看着雾蒙蒙的山苏子苓眉头紧锁。 这段时间她没去县里，也不知道陆晏那边怎么样了，粮食也不知道送到了没。 想到这里，她胡乱擦了两把头发，“阿公，我想着等雨晴了进县里一趟。” 听到她的话，大家都愣了愣，但也没拦着他，“想去就去吧，到时候把二十带上。” 人手不够，长安也跟着去送粮食了，她身边现在也就只有二十了，好在现在不用去摆摊。 第736章 种菜籽砍甘蔗 九月的小雨水，来得快，走得也快，雨晴了两天，路干了苏子苓这才带着二十赶往县城。 沈星野这段时间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看到苏子苓也并不意外，开口就是，“你别担心，粮食已经送到了，后续的粮草老头子他们也解决了。”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松了口气，“送到了就行，那，他人怎么样？” “放心吧人没事儿，人好好的在上京呢……” “等会儿！”苏子苓打断了他的话，“他，何时又跑到上京了？不是说在边境吗？” 沈星野挠了挠头，“我哪知道，他给我传的消息就是这样的，前面是说在边关，前两天收到信的时候就已经在上京了，说是陛下已经醒了，二皇子被禁足在家。” “陆靖宇也在送回来的路上了，边关环境恶劣，也没办法好好养伤，他这一走边境也就没人了，太子虽然在，但终究没经验，所以我家老头子就出来挑大梁了。” 说着他嘟喃了一句，“我离的远，消息总是慢半步，等我知道的时候他都已经到边境了，”他也知道苏子苓担心什么。 安抚道：“你别担心，他们打不进来的，你是没听过我家老头子的名号，有他在啊，那些人讨不到好，所以该干嘛干嘛，别担心，我估摸着年前就能定下来了。” “我跟你说，咱们送去的粮草可是帮了大忙了，你现在先好好想想要什么奖赏吧，等事情尘埃落定，估计赏赐就得下来了，对了，还有你的那个种植法，也被采纳了，我估计明年就会开始全面推广。” “而且过两天估计就会有人来找你了，嘿嘿，我估计也要小升一把，这波多亏了小青妹妹，你放心吧，以后到了上京，我会罩着你的。” “等会儿，为什么要找我？”消息太多，苏子苓听得一愣一愣的。 沈星野一副‘你怎么那么笨’的表情，“当然是因为你最懂怎么种啊。” “可是，我不是已经详细的写了怎么种了吗？都精确到步骤了，每一个小细节都没放过，而且你们也会啊，县衙里会的人也多……” “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京那群酒囊饭袋，天天花天酒地的，字是认得挺多，但是终究是没有动过手啊，没有实际操作过，真要等他们琢磨透，估计又得花上一两年。” 沈星野不知道，他在说酒囊饭袋跟花天酒地时长策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点都不带隐藏的。 眼里写满了：公子，你以前也是那样的。 “但是……”苏子苓皱了皱眉，上京啊，她不想去，我就想窝在永昌县这一亩三分地里，好好种田，好好开菌菇火锅店，好好做红薯粉，好好开作坊。 “别但是了，陆晏知道你不想去，”沈星野上前一步，手肘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所以啊，咱们那陛下就派了人过来跟你学，到时候你把他们教会就成，”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些，“我估计高低得给你封个官……” 他话还没说完呢，二十直接把手挡在他的脸前面，面无表情的说着，“大人请自重！” 沈星野：“……” “自重什么自重，我们兄妹俩说几句话怎么了？我跟你讲……” 二十打断道：“那我只好给我们头儿飞鸽传书了。” 沈星野立马改口，一本正经的说着，“你说的对，男女授受不亲，确实该自重，哪怕我们是兄妹，也得适当的保持距离。” 苏子苓：“……” 从县城回来，苏子苓把得到的消息跟大家说了，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山坳那边又开始重新开了起来。 这几个月正是热的时候，而且上个月刚收了不少冰粉籽，这一天不摆摊，损失可大了去了。 作坊照常运转，红薯粉条、姜芋粉这些一样都没落下。 胰岛果挖出来清洗干净晒蔫了就腌制起来。 九月下旬正好红薯也可以挖了，上半年种玉米地里施了不少肥，再来种红薯，今年的红薯收成又破了亩产记录。 家家户户大丰收，老苏家又堆满了红薯，源源不断的红薯送进来，苏家作坊的杵臼都快被舂冒烟了。 但大家都乐得合不拢嘴，八月玉米大丰收，九月下旬红薯大丰收。 玉米交了税后剩得比往年多，还有余粮可以拿出去卖，现在再卖了红薯，又是十几两银子进项。 再加上平日里做工的工钱，卖菌子的菌子钱，卖菜钱，还有鸡蛋、鸭蛋、兔子、番椒，前几天的佛手瓜，零零散散的加起来，这一年赚的钱都要比前面几十年赚的多了。 累是累了点，但是赚的多啊，不仅能吃饱有余粮，还人人都赚到钱。 条件好了，家里鸡鸭鹅、猪都给养上了，不少人家翻新了房子，也有几户人家买了牛、羊。 十月又下了一场雨，这雨来得但也及时，下了一天一夜，雨晴了大家都忙着种小春。 什么蚕豆、豌豆、小麦还有萝卜，有啥种啥，特别是萝卜，去年不少人家都种了很多，卖了好几两银子，今年种的人就更多了。 而老苏家，蚕豆就种了几分地，豌豆也就种了几亩，剩下的拿来种了萝卜，最重要的是，今年有了油菜籽，菜籽看起来比后世差多了，但聊胜于无嘛。 苏子苓种的时候用的是穴播，控制好行距与株距，提前丢好底肥，一窝扔四到五颗种子，这油菜刚出的时候看着与毛毛菜特别像。 不少人看到了还以为她们家专门种一块毛毛菜用来腌水腌菜卖。 因为是第一次，苏父他们也没什么经验，打理起来也格外的费心了些。 十月中旬，沈星野说的人来了，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了。 南宁府大多小春都种完了，没办法带着他们去种，所以大家去了隔壁郡。 找了一个村子，苏子苓带着他们从沤粪开始，大家都是这方面的佼佼者，所以教起来也很容易，有时候教一遍他们就能记下来，还能举一反三。 最主要的是学得还特别认真，纸笔不离手，一直有人把她教的那些都记了下来。 如何沤粪，石灰的剂量是多少，垄沟怎么打合适，行距多少，株距又是多少。 如何套种，那些东西一起套种最合适，最后就是追肥，什么时候追最合适，追几次最好。 最后就是关于虫子的，大家又谈到了前年那个虫灾，见苏子苓在跟前，又问了一遍那个杀虫剂的事儿，最主要的还是剂量与比例。 一整套教下来倒是挺快，教完了以后那些人也没全回去，就走了两个年轻一点的。 其余人直接在永昌县扎了根，教是教了，但总得亲自试一试。 而且推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还需要时间。 十一月，苏子苓赶回了百花洞，她的甘蔗已经完全成熟了，苏父他们又没种过，这种时候还得她在旁边看着。 知道她们家种了不少大周没有的农作物，那几位大人都跟着去了。 大家都是平民出身，家里世世代代都是种田的，所以也没什么架子，见她们干活，那些人也是二话没说，卷起袖子就跟着一起干。 特别是年纪有点大的那几人，六十多了，头发花白，佝偻着腰，苏子苓都怕摔一跤就给摔散架了。 但架不住，几个老头都比较倔强，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干。 甘蔗收完苏子苓没拿来吃或者榨糖，而是保存起来留作种子，来年二月开了春再种下去。 今年种的这些也不用翻根，这些宿根来年就会发芽再接着长。 日子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除了时不时就要带几个老爷子下地，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同。 第737章 一条街 刚踏入十二月中旬，百花洞算是彻底的热闹了起来。 今年养猪的人家多，有的没养，年底一盘算，赚的银子还挺多，也会去买上一头猪回来。 所以，刚踏入中旬，大家就开始请客杀年猪，吃年猪饭了。 一家接一家的，愣是从十五吃到了二十八。 二十八杀年猪的，也就只有陆晏了，十一月底，事情彻底平息了。 大梁被打了回去，隔壁的楚国本就抱着凑热闹的心态，若是能打下大梁，那他也能分一杯羹，若是打不下，情况不对他就撤。 他们估计也没想到，大梁这么不经打，一个沈竑胤就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若不是他们投降，只怕他会直接打到人家家门口。 而二皇子也被坐实了与两国有联系，被关进了地牢，至于后续如何苏子苓也没关注。 事情平息陆晏也就回到了百花洞，那边的事儿由青一负责。 他的房子盖在了百花洞，今年是第一年，入乡随俗，他也就买了两头猪，正好杀个年猪，请村里人一起吃个饭，这也算是彻底的融了进来。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今年比往年都要热闹，村里放炮仗的也多了，不像往年，就零星两个，而今年是家家户户都在放。 那炮仗噼里啪啦的响了一晚上，家家户户有余粮，孩子的压岁钱都多了起来，拿到了铜钱，满村子都是孩子的欢呼声。 大年初一吃汤圆，大家都起得很早，从辰时到巳时山神庙的炮仗就没停过，一听到炮仗响就知道，有人去供山神了，他们家的汤圆煮好了。 吃完汤圆，大家开始串门，老苏家热闹得不行，满院子的人，欢声笑语传出老远。 大年初二要回娘家拜年，这两年大家条件好了，几乎家家户户都舂了粑粑锤、饵块、糍粑。 一大早，吃了饵丝，大家就背着粑粑锤回娘家拜年了。 而苏子苓也跟着去了舅舅家，主要是去看看他们家的茶树那些。 白薇背着石榴，带着阿秀跟苏川柏也回了柿树屏，今年与往年不同。 白树当了家，卖了一些菌子钱，今年种佛手瓜又赚了一些，家里日子好了，家庭氛围也跟着好了起来。 人人穿着新衣服，就连丫丫她们也长了一些肉，跟去年比起来，那也是大变样了。 回来的时候，白树还给了阿秀姐弟俩一人五十文铜钱。 给她们装了一篮子柿饼，这柿饼还是苏子苓教他们做的，他们村叫柿树屏可不是白叫的。 村里有很多捂柿跟浸柿，捂柿可以放几个酸木瓜捂熟了吃，特别的甜，浸柿也是要用热水跟盐浸泡起来。 柿子变黄但还没软的时候就要剪下来泡起来，泡个四五天再来吃，柿子不仅不涩嘴，还特别的清脆甘甜。 捂柿吃不了那么多就摘下来削了皮做成柿饼，怕他们卖不出去，苏子苓还答应了他们可以带到山坳里来卖。 每天那么多来来往往的商队，不少人都会买了再到下个城市去卖。 知道山坳是她们家的，附近不少人都来问她可不可以过来摆摊，就卖些自家做的红薯干啊或者是干果那些。 苏子苓没拦着，也没收钱，大家想来都可以来，这才没多久，山坳里已经热闹得不成样子了。 从头到尾都摆满了摊子，附近村子的人也不到镇上跟县里去赶集了，就到这里来，不仅近，东西也齐全，生活用品美食啥的都应有尽有。 当然最多的还是苏子苓家的，茶水摊子、冰粉摊子，还有神仙豆腐、豆浆、豆腐脑、豆粉、手撕兔、风干兔、红薯粉、包子、馒头、花卷、发糕，泡木瓜、泡橄榄、菌子酱、腌萝卜、青龙过海汤、腌胰岛果、姜芋羹…… 等等，各式各样的小吃，甚至就连毛豆腐都开始卖了，腌制的、凉拌的、清蒸的，又或者炖的，做法都简单，而且还快，清蒸跟炖的，只要加一把野葱或者是蒜苗，再加点盐跟花椒就已经特别好吃了，其他的都不用加。 就是味道有点霸道，一出锅，半条街都是这个豆腐的味道。 当然喜欢吃的人也很多，不少附近的人都会过来买上两斤，回家什么菜都不用做，只要凉拌个毛豆腐或者是清蒸一下就能吃饱一顿饭。 正月十五，元宵节。 在万众瞩目下，陆晏带着聘礼到苏家下聘了，婚期定在了三月十二。 第738章 沈星野挨揍 三月十二，诸事皆宜。 公鸡刚打头遍鸣，老苏家的院子便已经灯火通明了。 院里院外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红，这一天的百花洞那也是空前的热闹。 一大早的，请来帮忙的婶子那些也是早早的到了，院子里闹哄哄的，苏母更是高兴得，刚起床就换了身新衣服，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嫂子，你可别忙活了，这边有我们就成。” “就是啊，今天你可别动手啊，哪有主人家动手的道理？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嘛。” 苏母想要帮忙都被赶了出来，可她又闲不下来，一想到女儿马上就要成亲了，就有点手足无措的，总觉得要做点什么缓解一下心情。 村里的婶子也就是帮着洗洗菜，切切菜，蒸个饭之类的，掌勺的师傅是苏子苓从县里请的。 村里也不是没有能掌勺的，只不过手艺比起县里的师傅总归还是差了一些。 而且往常家里杀年猪，盖房还有别家有客的时候大多也是请的她去掌勺。 她这成亲了，总不能还自己掌勺吧？所以才动了去县里请师傅的念头。 这事儿被沈星野知道了，他二话没说，直接把自己府里的几个厨子送了过来，他说了，请别人指不定还没他府里厨子做的好吃呢，再说了请人那不得花钱啊，浪费那个钱干嘛，用他的人，厨子钱都能省了。 最主要的是，他来了永昌县后，几乎是天天跑外面吃，厨子都没用武之地了。 猪是头一天杀好的，还有鱼也是头天李大柱他们送过来的，知道她要成亲了，特意留了五六十条大的，都没舍得送去酒楼。 因为陆晏的房子就在隔壁，而且苏阿奶说了，不外嫁，因此，陆晏算是入赘，只不过两人成亲后是要住到他那边去罢了。 随着人口增加，苏家院子着实有些挤了，成亲后搬到他那边去住也是苏子苓提出来的。 相较于苏家院子的热闹，陆晏那边就要冷清许多，而且因为两家都是一个村，所以老爷子就提出来吃饭就办一家好了，省得村里人忙不过来。 因此这边满是婶子伯娘的笑声，而他那边就是各种乒乒乓乓的声音，偶尔伴随着几声爽朗且粗犷的笑声。 “哈哈哈哈，陆靖宇你不行啊！” 沈星野一边喝着茶一边拍腿肆无忌惮的狂笑。 陆靖宇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行了一礼，笑着说道：“世伯威风不减当年，小子输得心服口服。” 沈星野换了一个姿势，吊儿郎当的，“陆靖宇你别怂啊，你没看到老头子已经气喘吁吁的了？你再来两个回合，他定然就力竭了。” 陆靖宇嘴角抽了抽，一句‘你行你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他对面的沈竑胤开口了。 老爷子声如洪钟，听到沈星野的声音就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小兔崽子，我还没说你呢，你下来，我看看你这两年有长进没有！” 沈星野喝茶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都僵住了，“呵、呵呵，那啥，爹，我就不用了吧？我就不是那块料，你看我现在做个父母官不也挺好的嘛，武功嘛，够用就行对吧，不一定要有多高……” 他还没说完呢，就被老爷子打断了，“屁话那么多，赶紧过来，别让老子过来逮你，”说着他眯了眯眼，“还是说，在上京会的那点三脚猫功夫现如今已经忘完了？” 他声音才落下，沈星野的杯子没拿稳，“砰”的一声砸到了桌子上，他慌乱的把杯子扶稳，尽量稳住不让自己露怯。 “怎么可能！试试就逝世，谁怕了？我这不是体谅你骑着马赶了那么远的路嘛，不识好人心，我告诉你，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你会有那好心？你一喊我爹我就知道，准没憋好屁，”沈竑胤说着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过来啊？你抖啥？虚张声势个什么劲儿？” 沈星野：“……” 沈星野一步三回头，一直冲着陆晏使眼色，但陆晏也只是挑了挑眉，一句话都没说。 沈星野见状，咬了咬牙，“陆晏，你就没啥想说的？毕竟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哦，”陆晏勾了勾唇角，语气淡淡的说道：“沈叔跟你也有一年多没见了，多交流交流也是好的，增进感情嘛。” 他这话一出，沈星野直接跳脚了，“去你吖的，你见过这么交流的？拳拳到肉？” 见他这么磨磨唧唧的，沈竑胤受不了了，直接提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臭小子你赶紧给我过来，磨磨唧唧的干嘛？知道是他大喜日子你还不抓紧的跟我过两招，等会儿耽搁我吃饭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沈星野一路被揪着过来，“爹、爹、爹，轻点儿，我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我早就看你不对劲儿了，你看看你那肚子，轻工还能用得了吗？” “能用，能用，虽然我还是打不过但我跑是没问题的。” “哎哟！” “淦！” “啊！” “爹轻点儿，轻点儿，意思意思得了，你还真动手啊，这要打死了，以后谁替你摔碗啊！” “臭小子！我还没死呢！天天就只会惦记着你爹我那三瓜两枣的，你咋就不知道自己挣？” 沈竑胤是真的没手软，拎起来就揍，当然他也有分寸，约莫是顾及着今天是陆晏的大喜之日，所以难得的没打脸。 陆靖宇倒了杯茶，看着一旁气定神闲的陆晏，“你真不拦一下？” “没事儿，沈叔收着劲儿呢，打不死。” 陆靖宇：“……” 好家伙，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也在憋着劲使坏呢，也不知道沈星野那小子怎么得罪的他。 听着那惨叫声，陆晏唇角压都压不住，当然，也没忘了煽风点火，“沈叔，你可能不知道，这两年他挣得可比你知道的多多了。” “这样？”沈竑胤停了下来，扭头看向陆晏，眼里带着不少疑惑。 “那可不，这小子现在可出息了，他运到上京那些东西都是从我媳妇那拿的，那些东西在上京有多受欢迎您也知道。” 沈竑胤低头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大喘气的沈星野，“你不是跟我说那些都是帮陆晏卖的？你没挣钱？” 沈星野此时只觉得浑身都疼，听到沈竑胤的话，呼吸都慢半拍了，他默默的扭头看向别处，一句话不敢说。 陆靖宇侧过身来，“他真挣了很多钱？” “你以为呢？”陆晏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陆靖宇直起身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既然他都挣了那么多钱了，那粮草的钱……” “你想都别想！那是我媳妇的！”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陆晏打断了，“你不说我都要忘了，赶紧把银子还了！” 陆靖宇：“……” “一口一个媳妇的，你们还没拜堂呢！”陆靖宇咬牙切齿道。 第739章 父子俩的算盘打得好 陆晏语气淡淡道：“哦，快了，等会儿吃了饭就差不多了该拜堂了，到时候你在旁边好好看着点，以后你娶媳妇了也要拜的，别到时候怎么拜都不知道，” 说到一半他顿了顿，“啊～我给忘了，对不住，对不住，你好像连喜欢的人都没有，那不着急，现在就是看会了，等你成亲估计也要忘了。” 陆靖宇：“……” 话说，这狗东西，到底是怎么找到媳妇的？ “我想问一下，弟妹是眼睛不太好吗？” 他一翘尾巴，陆晏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见他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谢谢关心，我媳妇好着呢。” 听他这左一句媳妇右一句媳妇的，陆靖宇只觉得肝疼，他起身朝外面走去，“世伯，这还没到饭点呢，要不咱们出去转转？” “成啊，昨晚到的晚，都没好好去看看，走，咱们俩出去走走。”说着也不管躺在地上的沈星野了，两人径直走了出去。 三月的天，寒气已经褪去，多了几分暖意，太阳照在身上只觉得暖洋洋的，丝毫不会觉得热。 许是太阳刚出来没多久，路边的草上满是露珠。 刚出了门没多久就看到了苏家的两个作坊，今天是苏子苓成亲的日子，所以作坊并没有在运作，两人就站在外面看了看。 看着院子里晾着的那些粉条，两人对视了一眼，陆靖宇说道：“想来这就是前段时间送到边境的那个粉条了。” 沈竑胤点了点头，“确实像，跟那臭小子送回去的一模一样。” 两人临走的时候还瞥了一眼屋子的方向，出了门陆靖宇才说道：“那屋里好像有人盯着。” 虽是疑问句，但他用的却是肯定的口吻。 沈竑胤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人，我也感觉到了，估计是陆晏那小子安排的，帮那丫头盯着作坊。” “话说你见过她没？” 陆靖宇摇头，“不瞒您说，我昨晚也是跟世伯您前后脚到的陆晏这儿的，对于这个弟妹，我也着实好奇得紧。” 一来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把陆晏拿下，二来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懂这么多。 不说那些吃食，就是这种植法，还有杀虫剂，两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沈星野那臭小子，每次写信，一封信半封都在提这姑娘，若不是知道她跟陆晏定了亲，我都要怀疑那小子看上人家了。”沈竑胤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还以为这小子开窍了呢，想着他成了亲估计就没这么跳脱了，好歹能收收性子，后来他多嘴问了一句，这小子才说那是陆晏他媳妇。 好家伙，给他气得，肝都在疼，他本来还在想，他们这种家族，也不需要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只要他喜欢，人品好，农女就农女吧。 结果，他提了几个月的人，转头跟他说那是别人的媳妇…… 从作坊出来就是老苏家，两人没逗留，就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了。 一路走来，路边跑满了鸡，家家户户的房屋左右两边都会有一个粪坑，甚至还能听到猪的哼唧声，牛的哞哞声。 再往外走，一路朝着山那边看去，可以看到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了，地也已经打好了垄沟，整齐划一的。 “这样看来，确实不一样啊，刚刚走过来你注意到了没，家家户户都有猪，有鸡，好多人家还有牛，甚至不少人家还翻新了房子。” 陆靖宇点了点头，“确实，这路可以看得出来，是刚挖通没多久的，这村子看起来却比大多数村子都要富足，就是上京城脚下的村子，只怕也不过如此吧？” 不知道何时，沈星野跟在了两人身后，听到他的话，他哼哼了两声，“上京城脚下的村子可比不过他们，你们现在来得不是时候，自然看不到那些盛景。” “六七八月的时候再来，那时候大家都忙着捡菌子，家家户户的门口也晒满了红彤彤的番椒，每家每户的房前屋后都爬满了佛手瓜，哦佛手瓜就是上次给你们送去那个瓜。” “到了八月，大家收玉米那些，家家户户院子里堆满了黄澄澄的玉米，九月是收冰粉的时候，十月挖红薯，十一二月小青妹妹他们还要榨油，大豆油、漆油，茶油，听她说她今年又种了菜籽，以后估计还会榨菜籽油，而且她还种了甘蔗，就是那个楚国他们种的那个薯遮，小青妹妹说了，以后还能开个糖坊。” 沈竑胤扭头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么骄傲干嘛，那是人家媳妇，又不是你亲妹妹！” 沈星野挠了挠头，好像，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陆晏跟她更亲近啊！ 意识到这里，沈星野咒骂一声，都怪他认识苏子苓认识的晚，不然哪还有陆晏的事？ 不过……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喊了沈竑胤一声，“爹！” 他声音很大，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沈竑胤吓了一跳，“喊什么？又憋了什么臭屁？” 沈星野跨了大大的一步，挤到了陆靖宇跟沈竑胤中间，他抬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沈竑胤。 “爹，你收小青妹妹做干女儿吧！” 见沈竑胤愣住，他再接再厉，“你收了她做干女儿，那她不就是我亲妹妹了？”想到陆晏以后见了他得喊大哥，他就开心得不行。 沈竑胤皱了皱眉，“这样会不会太鲁莽了？人家若是不同意呢？” 见他犹豫，沈星野拿出了他的杀手锏，“爹，你收了她做干女儿，以后你想喝什么酒，想喝什么茶，都不用您开口，小青妹妹自然就酿了给你送来，还有她特别会做好吃的。” “特别是菌子，再有两个月菌子就要出了，到时候你再回来，让她给你做干椒见手青、见手青菌菇火锅，还有马屁泡、干巴菌盖饭。” “这些东西可好吃了，还有火锅，豆豉火锅，你也没吃过这个，小青妹妹做饭真的超好吃的，保证你吃了还想吃，欲罢不能的。” “而且，她不仅开了食肆跟酒楼，还在山坳那边开了一条街，卖啥的都有，冰粉，冰粉你们也没吃过吧？还有什么泡柿子，泡酸木瓜，泡橄榄啥的。” 沈星野越说越多，沈竑胤越听眼睛越亮，沈星野话音才落下呢，就看到他爹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气势如虹，“收！” “今天他们成亲，咱们明天再问问，若是通宵了到时候再大摆一桌，这女娃子我看着也行，太能干了，”沈竑胤想的是收了她做干女儿，那陆晏不也就成了他女婿了？ 父子俩算盘打得那个响，算珠子都崩到一旁的陆靖宇脸上了。 特别是听到沈竑胤说这女娃子他看着行，特别能干的时候，他真想喊一句：世伯，您没见过她啊！ 第740章 搂席 听到沈竑胤答应了他的提议，沈星野兴奋得找不到北，“爹，走，我再带你往那边去看看，那边小青妹妹种了一山坡的油茶树，那边种了油菜，再往那边走一截，就是鹿门山那条街了。” 陆靖宇往村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赶忙打断道：“世伯，我好像听到要开饭了。” “是吗？”沈竑胤还没说话，沈星野就停下了脚步，语气里满是疑问，可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 只听到有人在村头喊着：“饭已经熟了，还在家里的人赶紧上来吃饭了。” “爹，好像是开席了，走咱们先吃饭。”说完就拉着沈竑胤的手往回走。 只见他一边走一边说着，“其实那边的街子也没啥好看的，这两天小青妹妹结婚，大家都没去卖东西。我们就是去了，看到的也就是空荡荡的一排棚子。” “油茶树的话现在去看也不太合适，露水太大了，去溜达上一圈回来，鞋子跟腿脚都要打湿了，索性咱们晚点再去，反正那油茶树也不会跑。” 陆靖宇：“……” 感情这去不去全凭你一张嘴呗？ 沈竑胤都没反驳，点了点头一口应了下来，“行，那咱们先吃饭。” 陆靖宇：“……” 他可算是知道沈星野的吃货属性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父子俩，简直了。 听到吃的，两人的反应一模一样。 三人往回赶，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人从家里出来，大家方向一致，想来也是赶着去吃饭的。 三人先是回了陆晏那，只见他已经吃上饭了。 “不是，你咋就吃上了？”沈星野傻眼了。 “他们这边的习俗，我得在家里吃，晚点时间到了等她过来接我，然后先去山神庙磕个头，得从山神庙接我回去，”陆晏说完看向了沈竑胤。 “沈叔，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了，我这边也没个长辈什么的，得麻烦你们跟着一起去。” 沈竑胤摆了摆手，“多大点事儿啊，我们来了我们就是你家人，到时候让这几个小子都着去，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就行，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咱们也不懂，人家怎么说咱们怎么跟就行。” “对了，你嫁妆准备好了没？到时候怎么抬过去？人请了没？” “阿奶他们提前说了，不用抬，因为我家不在这边，到时候就直接拜堂就成，不过我还是准备了一些。” 陆晏提前问过苏阿奶他们，他们的意思是不用带，家里东西都是置办好的，而且他的银票早就给了苏子苓，再加上那一百亩山林的事儿。 “你再准备一些是应该的，到时候让这几个臭小子帮着抬过去就行。”见他早已安排妥当，沈竑胤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们是在这边吃饭，还是到苏家那边去？” 看着陆晏桌子上那些美食，父子俩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你们可以过去那边吃，那边有人会招待的，星野找得到去，我就不方便送你们过去了。” 听到可以过去吃，沈竑胤的嘴角都翘起来了，“成，你吃吧，那我们也过去了，一会儿时间到了我们再回来接你。” 说完都等不及他回话，带着陆靖宇跟沈星野朝着苏家院子走去。 还没进院子呢，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还有一道很大声的叫客声。 “本村人咱们再等等，先让人家远房舅舅、嬢嬢的先吃。” 喊完这一句，村长又看向了一旁李大柱、白树跟王家的那些人。 听到喊他们，大家这才入席，院子不是很大，但也摆了三排桌子，一排五张，一张桌子坐八人。 饭菜都是摆好的了，就等着大家入席，村里人都是懂规矩的，没喊到他们基本都不会入坐，等远方的亲戚吃好了，就是那些上下几寨的。 客人全部吃完了就轮到他们本村的了，这时候大家就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了，也可以慢慢吃，等村里人都吃完了，最后就是帮忙上菜的，做饭的那些人吃。 当然，洗碗的也要最开始吃，吃了饭几人就得守在院子一角洗碗，别人端过来一桌洗一桌，不然就怕碗筷不够用。 老样子，这些桌椅板凳，还有锅碗瓢盆啥的，都是村里人的，谁家办客，需要用到，左邻右舍的都会在头一天就把用具搬过来了。 等三天客事一过，再各自认领自家的东西，苏家也会帮着送回去。 过来帮忙切菜还有上菜的那些人，主家也会准备一些红包，还有礼品啥的作为回礼感谢。 若是途中有不小心摔坏的碗啊那些的，自然也是由主家自己赔偿。 苏家远房亲戚也没多少，坐下去也就坐了两桌，然后就是其他村的人，最后就是县里的那些掌柜。 平日里有生意往来的，关系还行的今天都跑来吃席了。 就连户房的掌案张淮也在，还有捕快杨勇他们都来了。 沈星野他们几人一进门，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本来那些掌柜的看着就富气逼人的，再加上杨勇他们，一身气势凌人，一看就不简单。 可此时见到三人，才知道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无论是长相气势还是衣着，都不是那些人可比的。 所以三人一踏进小院，大家说话声都小了，目光落在三人身上，眼里满是好奇，也有不少人小声嘀咕。 “这谁家后亲啊？” “不知道啊，没见过，肯定不是老苏家的，是的话我们肯定都见过，莫不是，是男方家里的？” “小陆？不是说是苏家选房表亲吗？” “这你也算，明显是怕大家打他主意嘛，苏家哪来的姓陆的表亲？” “倒也是，想来那时候她阿奶他们就打了这主意了。” “一开始好像是因为有生意往来，那小伙子好像是镖队的，我听说啊，他县里有个镖局，那次好像是送镖受伤了，就在苏家养了一段时间，估计是怕传出去坏了两个孩子的名声，所以才称他是远房表亲吧。” “啊？这样吗？那你这样说还真有可能。” “不过小陆还有个镖局？” “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有个镖局，咱们村里的粉条，很多都是他们帮忙送的。” “看不出来啊，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厉害。” “废话，不厉害能到苏家来入赘？不厉害能被小财神看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家私底下都会说苏子苓是小财神，跟着她准能赚钱。 随着认识她越久，这种感觉越明显，不管是种地，还是作坊，又或者是山货那些，只要她说了，照着她说的来，准能赚钱。 前面的红薯、豌豆、黄豆、红豆、萝卜、还有套种、垄沟种植、橄榄、菌子、佛手瓜等等，只要跟着她走，就没出过错，渐渐的大家私底下也就苏家那小财神的喊了。 第741章 我是他大哥 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苏阿奶他们还以为出啥事了，赶紧从屋里出来。 刚出门就看到了三人，另外两人苏阿奶他们不认识，但是沈星野他们熟啊。 一看到苏阿奶，沈星野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就乐开了花，踮起脚尖，透过人群，冲着苏阿奶挥手。 “阿奶，阿奶，是我！” 他一开口，看向他们的人就更多了，看着他这咋咋呼呼的模样，陆靖宇满脸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他，而沈星野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扭头对着沈竑胤道：“爹，那个就是苏阿奶了，小青妹妹她阿奶，走咱们打个招呼去。” 看着他手臂上的那只手，沈竑胤真想一巴掌甩开他，心想这咋咋呼呼的玩意儿真是他儿子？ 以前混归混，可也不像现在这样啊。 “阿奶，这是我爹沈竑胤，这是，”他看着陆靖宇顿了一下，最后来一句，“他是陆靖宇，干什么的不重要，最主要的是今天是来蹭饭的。” 陆靖宇：“……” 沈竑胤也是入乡随俗，喊了一句苏老夫人，苏阿奶摆了摆手，“什么老夫人不老夫人的，咱们不兴这个，我年长你些许，你若是不嫌弃啊，喊声大姐就成。” 沈竑胤本就是豪爽之人，顺着她的话喊了一句，“多亏你了你们照看着，这臭小子，没少给你们惹麻烦吧？” 苏阿奶笑了笑，“说什么给我们惹麻烦，是我们总麻烦他才对，我们啊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这突然在县里开了酒楼跟食肆，又没啥背景的，多亏了小沈帮着照看，这才有今天，我们都很喜欢小沈这孩子的。” 沈星野抬了抬下巴，颇为骄傲，“怎么样？哼！我就说吧，阿奶他们可喜欢我了。” 沈竑胤扭头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 “哦。”沈星野立马泄了气，站在后面听着苏阿奶她们说话，而他则是四处张望，目光落在席上时，怎么都挪不开。 “这位，”苏阿奶目光落在陆靖宇身上，她笑得很是和煦，“想来是小陆他家里人吧？” 陆靖宇愣了愣，最后点头应下，“对的阿奶，我是他大哥，原来一直在外面，都没空上门来拜访，还请您别见怪。” “见怪什么，你们能来我们已经很开心了，咱们先吃饭，先吃饭，吃了饭再叙，”苏阿奶招呼着他们重新坐了一桌，随后让人喊了苏老爷子还有苏父他们过来陪着。 阿秀蹦蹦跳跳的进了屋里，“阿姐，阿姐，姐夫家里来人了。” “来人了？”苏子苓愣了愣，陆晏不是说家里没人了，就他一个吗？ “来的是谁？” 阿秀坐在她旁边，“我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有一个是沈大哥他爹，还有一个姓陆的，叫陆靖宇，他说是姐夫他大哥。” 陆靖宇？她有点印象，沈星野跟她提过。 想到沈星野他爹来了，苏子苓看向阿秀，“阿秀，你去库房里拿一坛酒出去给你沈大哥。” “哦，好，”阿秀站起身，来到门边了这才想起来问，“阿姐，拿什么酒？” “拿金樱子酒，你知道是哪个吧？”葡萄酒不太适合，拐枣酒也不行，唯独金樱子酒，金樱子是一味药，泡出来的酒自然也带着药效，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记得跟你沈大哥说，别让陆靖宇喝。” “哎，知道了。”苏子苓话音才落下呢，阿秀拔腿就跑了。 苏子苓没出去，就坐在房里吃饭，这饭还是苏母给她送的，现在时间还早，怕她饿不住，苏母就给她盛了一碗饭。 拜堂那些还早，得等大家饭吃完，桌子收了，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出门去接陆晏。 “沈大哥，这个给你。”沈星野埋头干饭，他都没注意到阿秀何时提着一坛子酒来到了他旁边，直到她出声了才发现。 “阿秀？这是什么？”他放下碗筷赶紧接了过来。 阿秀笑着冲沈竑胤点了点头，“我阿姐让我给你拿的金樱子酒，她还说了，陆大哥不能喝。”她话刚说完就一溜烟就跑了。 陆靖宇挑了挑眉，看向沈星野，眼里写着‘给个解释。’ 沈星野摸了摸鼻子，“那段时间不是筹粮食嘛，小青妹妹担心陆晏，我好像说了你受伤我爹出关的事儿，估计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说不让你喝。” 其实每一桌都放了一坛子黄酒，还有一壶酸木瓜水的，喜欢喝酒的喝酒，喜欢喝木瓜水的就喝木瓜水，今天还是不限量的。 沈竑胤就好这一口，刚坐下沈星野就给他倒了一杯黄酒，这酒口感不太好，比起他喝的那些可差多了，不过也能喝。 没想到他这一杯还没喝完呢，苏子苓就把她泡的金樱子酒拿出来。 沈星野一边打开坛子一边给他倒酒，“爹，你尝尝这个，你估计还没喝过金樱子酒吧？小青妹妹说了，这金樱子啊还是一味药，用它泡出来的酒，养生，来我给你满上。” “这酒我也只喝过两次，跟葡萄酒又不太一样，你试试看，我估计你若是不来，小青妹妹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听到是药，还养生，陆靖宇杯子放了过去，“给我来点。” “你确定？你身体没事儿了？”沈星野抱着酒坛子，身体扭到一旁。 “早就没事儿了，废话那么多，赶紧倒。” 第742章 这就，做官了? 吃了饭收了席见时间差不多了，媒人还有族里的长辈，以及苏子苓请的几个接亲人这才一起去接陆晏。 接上人直接去了山神庙，先是放了炮仗，磕了头后直接接回家了。 在长辈的见证下磕了头，拜了堂，这流程才算是走完了。 比起外嫁或者是娶，他们这个算是最方便的，不用来回奔波。 只不过看着陆靖宇他们抬进来的几个箱子，还是有不少人小声蛐蛐。 “不是，就，这么点嫁妆的吗？” “是有点少，这才几个箱子啊，还没我家曼青的多呢。” 张桂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那话里话外的得瑟劲儿，隔着二里地都能感受到。 “你看曼青嫁妆是多，但不值钱啊！” “谁说不值钱了？我跟她爹可是把家底都压给她了。” “还用谁说啊，你家那箱子轻飘飘的，一点份量都没有，鬼知道你是不是充面子随便塞了些进去？再说了，还家底呢，就你那家底，还抵不过人家一个箱子呢。” “怎么，这箱子有啥说法吗？” “那箱子，看到了没？老红木做的，就她那家底，一个箱子盖都换不到。” “你怎么知道的？” “跟着我爹见过一次，他不是木匠嘛，前些年在县里帮人做过一个。” “箱子就这么值钱，我估摸着里面的东西也不简单。” “我听说啊，前面定亲的时候就送了一百亩山林了，原本苏家就得了一百亩，后来这小陆啊又送了一百亩，合在一起这才把鹿门山那山坳给拿下的。” 这些消息自然也是苏阿奶跟苏母透出去，怕的就是这些人嚼舌根子说陆晏的话。 不过那山林虽说苏子苓是给了银子的，但后来还是被陆晏还回来了，所以说是他送的也没错。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大手笔的？” “那可不，听说人家姑爷在县里还有镖局呢，能文能武，这长得还一表人才的，可不像有些人家哟，天天说她那童生姑爷对他们怎么怎么样好，结果也没见人回来看看她们，鬼知道是真好假好。” 张桂花瞬间被噎住，她闺女确实嫁过去许久了，两人除了回门那天还真就没回来过了。 而且回门那天也就回来坐了一会儿，饭都没吃，看脸色两人好像都不怎么高兴，她倒是问了一句，但那丫头一句话都没说。 姑爷也是，从头到尾冷着脸，张桂花两口子也不敢多问。 不过想想，人家条件那么好，姑爷又是读书人，而且还是童生，闺女嫁过去也就是过好日子了。 若是肚子争气，再生个儿子，就更不用她们担心了。 可如今听了她们的话，不知咋的，她心里怪慌的，想着改天有空了约老头子去看看闺女去。 回过神来，听到她们还在议论有多少嫁妆，张桂花切了一声，嘀咕了一句，“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敲锣打鼓的，声响还挺大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这地方，以前没通路，所以没人进来，后来通了路了，倒是有不少人来拉粉条、菌子酱那些。 动静再大一点的，也就是上次沈星野找人来拉粮食送去边境那回了。 像现在这样的，敲锣打鼓的来了一批人马，且看样子还是官府的人的，还是头一次。 苏子苓看向陆晏，眼里带着询问，陆晏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刚刚还闹哄哄的院子，此时静得针落可闻。 门外的人下了马，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东西，只见他站在门口，声音尖锐，问了一句，“不知这里可是苏子苓，苏姑娘的家？” 众人面面相觑，这、找苏子苓的？ 苏老爷子也是吓得不轻，可他是一家之主，又听到那人喊了苏子苓的名字，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是，苏子苓正是小老汉的孙女，不知道各位大人找她有何事儿啊？” “哟，这不是曹公公嘛？” 沈竑胤也站了出来。 曹公公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这一看，好家伙，吓了他一跳，赶忙行礼，“沈将军，陆将军，世子爷。” 这一连串的称呼，又给了大家伙一个重击，就连苏阿奶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沈星野是县令她知道，可是，他爹是将军？陆晏大哥也是将军？ 这…… 村里的其他人就更懵了，一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他们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跪下行礼，这些人，什么将军，世子的，他们也只是听过，哪曾想，现如今竟然还见到了。 而且还是在一个院子里吃的饭，甚至不少人还跟沈竑胤喝过酒。 … 片刻之后，一群人吃饱喝足，还带着不少特产，骑着马浩浩荡荡的走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刚松下，在看到陆靖宇他们时，又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再加上晌午时间也到了，沈竑胤笑呵呵的跟大家打着招呼，“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啊，别介意别介意，就当我们是男方家里人，这里也没啥将军不将军的，往后啊，我这侄子可就拜托大家帮忙照顾一二了。” 听他这么说，大家这才真的松了口气，开始吃吃喝喝，不过自然是无法像早上那样去跟他们一起喝酒了。 苏子苓，陆晏还有苏阿奶他们坐了一桌，到了现在，苏母还有点晕乎乎的，“小青当上官了？咋这么突然呢？也没提前给个消息啥的。” 苏父也好奇的紧，“是啊，吓了我一跳，不过这劝农使是几品官员啊，有俸禄吗？” “你以后当了官，是不是就不能回家了？” 苏阿奶跟苏老爷子也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不只是他们好奇，村里其他人也好奇。 特别是坐他们旁边的那几桌，听到苏母的问话，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 苏子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将目光看向陆晏。 眼里满是笃定，笃定了他知道情况。 最后还是沈星野开的口，“是因为前年虫灾的事儿，还有去年南宁府推广垄沟种植跟套种的事儿，小青妹妹不是忙前忙后忙了大半年嘛，还有去年送粮食的事儿。” “去年不是大丰收了嘛，总体产量都增加到了百分之二十左右，所以上面决定全国推广，这不，前面派了那几个老头子过来跟小青妹妹学习就是为了更好的推广。” “至于劝农使，这里写着好像是从四品？从四品俸禄好像是六十六两。” “不过这个官职没啥实权，阿奶你们也别太担心，就是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还是得需要小青妹妹出面帮忙。” 听了他的话，苏阿奶他们还是一知半解的，“那小青是不是还要去上京谢恩啊？” “不用不用，”沈星野摆了摆手，“陛下考虑到距离太远，就不用特意去谢恩了，咱们刚刚不是嗑过头了嘛，那就行了。” “阿奶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我，有我爹，还有陆晏的嘛，吃饭，吃饭，有什么我们会帮着的。” 满桌子的菜，沈星野早已馋得不行了，特别是那个甜烧白，深得他喜爱。 当然，这个菜不是他的厨子做的，这个菜是由村里几个婶子做的，还有一个粉蒸肉，有藕片，还有白心红薯，黄心红薯，五花肉片，青茴香苗等等。 这些菜都是当地成亲必吃的菜，比较具有地域风味，恰巧又都是沈星野没吃过的。 听到他的话，苏阿奶他们放心了不少，但也只是一点点，心想着现在不是时候，等晚点抽空了再好好问问苏子苓跟陆晏。 苏母又想到了刚刚让那些人带回去的粉条、菌子酱还有姜芋粉那些。 “既然人家是宫里的，咱们这回礼是不是不太好？” “婶子别担心，你们回的这些啊，在上京那可都是稀罕物，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好呢。” 沈星野一边吃饭一边说着。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确实是会六神无主的，见他们并没有安下心来，沈竑胤给苏老爷子倒了杯酒。 “老哥不用担心，这其实也算是好事儿，这青丫头有了这层身份啊，以后不管是开酒楼还是作坊啥的，就会更方便了，也不会有那不长眼的敢来闹事儿。” 这一天，大家过得那可算是长了见识了，不说那些没吃过的荤菜，还有畅饮的木瓜水，桌桌必有黄酒。 反正这么些年，他们是没见过哪家这么阔气的，就说那些菜吧，别家都是菜多肉少，而且吃完就没了。 可老苏家呢，直接宰了两头猪，十只鸡，十只娃，十只兔子，那荤菜就真是荤菜，肉里找菜，直接让大家吃个痛快了。 早上吃的芋儿鸡，芋头炖得耙耙的，鸡肉也是一抿就脱骨，中午是鸭子，做的酸萝卜老鸭汤，那汤酸香开胃，鸭肉也是一点腥味都没有。 兔子是晚上吃的，炒的双椒兔，本来是打算烤了以后做成手撕兔的，但是时间太赶，索性就炒成双椒兔好了。 除了酒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属陆晏的身份了，大家猜啥的都有，他这家里来人，一个世子，两个将军，说明他背景深厚啊。 再有就是苏子苓被封了官，劝农使？他们没听过，不过听说是从四品的，从四品多大的官？要知道那县令大人也才七品而已。 当然，别人怎么议论苏子苓管不到，她现在正忙着数银子呢。 除了大家送来的礼钱，还有皇帝赏的，深夜，屋外静悄悄的，屋里的算盘声打得“啪、啪”作响。 陆晏坐在桌子边看着苏子苓乐此不疲的算银子，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苏苏，天已经黑了。” “啊？”苏子苓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啊，这不是有油灯的嘛，没事儿我看得到。” 话音落下，算盘声又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她刚打了两下，感觉不对劲，抬头看向他，“你是困了吗？那你先睡吧，我这边快要完了。” 陆晏叹了口气，起身来到她旁边帮着一起算，“干嘛这么着急？明早再算也行啊。” “这礼薄好像是永安叔记的吧？倒也不是不放心，早点核算了早点安心，这以后啊，人亲来往的就得靠它了，人家来了多少礼，咱们就得会多少，关系好的还得适量加一点。” 说着她扭了扭脖子，“这亲戚朋友的可算是算完了，虽然金额不大，但是零散，哎哟，我的脖子……” “怎么样？力道可还行？”陆晏来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捏着。 只见苏子苓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些，她没回头，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不错，不错，继续保持，我得看看这几个最大的箱子，我记得那几个应该是皇上赏的吧？” 陆晏掀起眼皮，淡淡的瞥了一眼，“嗯，一半是赏赐的，另一半应该是你送去的粮食钱，你算算对不对，不够我让陆靖宇给补上。” 苏子苓一边打算盘一边问道：“你说，皇上他这怎么突然想起来封我一个官啊，还是从四品，我估摸着我们家第一个入仕的会是二牛呢，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我。” 苏子苓还是有点美的，没啥大事儿，也不用上朝，还有俸禄拿，这跟带薪休假有啥区别嘛。 “也不算是突然，像沈星野那小子说的一样，前有杀虫剂，后有垄沟种植跟套种还有沤粪，再加上你们送去的那批粮食，确实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苏子苓坐在草凳子上，陆晏就坐在她身后，一边替他捏着肩膀，一边解释着。 “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具体是干嘛的吧？” 苏子苓低着头拨算盘，“昂，具体没说，不是暗卫吗？我猜还是皇上的暗卫，不对，” 她猛的抬头，“你是暗卫你成个什么亲？” 听到她的话，陆晏嘴角抽了抽，曲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笨！” 苏子苓努了努鼻子，抬手捂住后脑勺，控诉道：“好你个陆晏，今天刚拜堂，这天才黑呢，你就家暴我！” “家暴？”陆晏轻笑出声。 苏子苓解释道：“哦，就是家庭暴力。” “这就是暴力了？”陆晏趁机又补了一下，继续说着，“你猜的对也不对，可以是皇上的暗卫，也可以说不是，你应该没听过青衣卫，多的不能多说，你只要知道我们无处不在就行了，没事儿的时候可以是任何身份。” “蛰伏待招？”苏子苓轻轻的念出声来。 陆晏：“对。” 苏子苓点了点头，又继续拨算盘，“所以青一、青九还有十八、二十他们都是青衣卫？” “嗯。” “成吧，成吧，”苏子苓砸吧砸吧嘴，“不过，你就这么成亲了没关系？” “没事儿，上京有青一青二他们在，而且我年纪也差不多了，也快到隐退的时候了。”等新的一批青衣卫出来，他也就可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 第743章 清点礼钱 听到他说年纪差不多了可以退居幕后，苏子苓惊得满脸不敢置信，“你们这职业保鲜期这么短的？才二十就老了？” 保鲜期？虽然是头一次听，但浅显易懂，陆晏显然已经习惯了经常从她嘴里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词。 “也不算短，等下一批新的青衣卫培养出来，可以独立执行任务，估计我也得三十多了，到时候就可以放手了。”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其实能活到隐退这还是好的，我们前面那些前辈，没多少人是活到隐退的，甚至我们都还不能独立执行任务他们就没了。” 深夜，万籁寂静，屋里拨算盘的声音都慢了下来。 “啪” “啪” 有一下没一下的响着，最后归于平静。 苏子苓回眸看着他，安慰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陆晏像是察觉到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转移了话题。 “怎么样，算完了没？” “算完了，这个是宫里赏的，有良田百亩，还赏了白银千两，不过给的是银票，还有就是，这田也不在咱们这边，好像还有点远。” 陆晏接过地契看了一眼，“嗯，是有点远，但也还行，到时候在那边盖个庄子，雇些人帮着种，你若是还是种红薯跟姜芋那些，还可以盖个作坊。” “我也是这样想的，”苏子苓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咱们这皇帝陛下还挺大方的，白银千两就算了，竟然还有良田。” “大方？”陆晏挑了挑眉，轻轻哼了一声，“他这人最是小气了，抠门得紧。” 他语气里虽是带着嫌弃，但更多的却还是笑意。 “他对你很好吗？”苏子苓问道。 屋外的几个青衣卫，听着屋里那小两口在说皇上的坏话，一个个吓得脸得僵了。 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默默的退出了苏家小院，选择在院子外面守着。 这距离，刚刚好，不至于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还能守好夜。 陆晏把箱子盖好，又打开了下一个，“还行吧，上一届青衣卫统领是我爹，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很，可惜了，老头子走得太快了。” 他语气平淡，漫不经心的说着，“他走的时候我才九岁，才进入青衣卫训练，他也算是照顾我。” “老头子是陪陛下一起长大的，我就是陪着太子一起长大的，后来当上了青衣卫统领，大多时候他就把我当个小辈吧。” 他没说的是，若是不好的话，苏子苓早就上上京去了，还有那些赏赐，原本皇上是打算赏珠宝首饰啥的，被他拦下了。 他也知道，苏子苓不想上上京，就想待在这一亩三分地好好种田，不想被打扰，所以才封了一个从四品的劝农使。 他也知道，比起珠宝首饰啥的，银子跟田地更得她欢心，拿了那些珠宝首饰啥的，她也不喜欢戴，还不如投其所好，这才向他讨了银子跟良田。 听到他说他爹陪皇上长大，他陪太子长大，苏子苓眉头都皱起来了。 “怎么了？”陆晏低头看着她。 苏子苓问得很是认真，“你爹、呸！是爹陪皇上长大，你陪太子长大，那我们儿子岂不是也要陪太子的儿子长大？” 陆晏：“……” 见他半天不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苏子苓抬起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回神。” 陆晏别开头，低低的笑出声。 苏子苓一脸莫名，“你笑什么？我跟你说认真的，”说着她努了努鼻子，“我跟你讲，我是不会送孩子去的。” “嗯，”陆晏应了一声，“不送。” 听到他的话，苏子苓可算是放心了，谁知道他话音一转，“前提是，咱们得先有个孩子吧？” 苏子苓：“……” “所以，苏苏，咱们是不是该休息了？”陆晏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就这么扑簌簌的打在她的脖子上。 苏子苓缩了缩脖子，转过身去，“还，还早呢，我还有一点点没算完，你困了就先去睡吧。” 她声音有点急，即使背过身去了，可那通红的耳垂还是泱入了陆晏的眼帘。 “不着急，你慢慢算，时间确实还早。”他声音里带着笑意，意有所指的说着。 苏子苓感觉嗓子有点痒，又或者感到有点尴尬，轻轻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这个好像是粮食钱，不过我算了算，好像给多了。” 陆晏伸长脖子瞟了一眼，“多了就多了吧，给你的。” “成！”听到他这么说，苏子苓也就乐呵呵的收了起来，那几万吨红薯跟佛手瓜，足足给了一千两，这何止是多啊，是多了去了。 “这个是沈星野的，得记下来，他送了五百两银子……” 她顿了顿，五百两？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数了一遍，最后确定就是五百两，“他送了五百两，这是不是有点多啊？” “不多，给你就收着吧。”陆晏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 苏子苓撇了撇嘴，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摸头了，不过她没空计较，“不止银子，还有两匹布，这布有点贵哦，好像是绸缎，还有首饰，这一套首饰不便宜吧？” 还是金的，不过不繁琐，简约大气，相对来说确实挺符合她的喜好。 “收着吧，他不差这点钱，你再看看陆靖宇的，看他送了什么。” 苏子苓把东西放回原位，“也是，咱们先记下，等他成亲的时候再还回去就好了。” “嗯，”陆晏点头，“不过也可能不用还。” “为什么？” “也有可能他娶不到媳妇。” 苏子苓：“……” “这个好像是沈叔叔给的，一把、匕首？”苏子苓看了看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陆晏。 “这匕首，有点来历，好像是先皇送他的，给你你就收着吧。” “好吧，这里好像还有一块玉佩。” 陆晏接过玉佩，有片刻的失神，“这个不能收，咱们明天还给他吧。” “哦。”按苏子苓的意思，那匕首都不能要，太贵重了。 “这是陆大哥的，三百两银子，还有一些糕点，布料啥的，这布料的样式还挺新颖。” “嗯，他比较穷，那点银子都拿去贴补给伤兵了，这些布料是边境那边的，摸起来不如棉布柔软，但是比较耐磨。” 新婚夜，夫妻俩坐在草凳子上盘点银钱，一直到深夜，清点完后，苏子苓也困得哈欠连天的了。 （想看酱酱酿酿？没有）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明苏子苓他们便起来了。 这边的习俗，新人早起要扫地，然后就是生火煮一锅糖茶。 三月的早晚温差还是有点大，早上雾蒙蒙的，草上还有露水，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陆晏帮忙把院子里的火塘生了起来，打了一壶水给烧起来，等会儿苏阿奶他们起来也就有热水洗漱了。 生好火他又去帮苏子苓铲垃圾，昨天一天，院子里满是瓜子、花生还有锥栗跟核桃的壳，还有他们新人进门时撒的松毛跟花瓣，厚厚的一层，都要看不到地板了。 地扫完，垃圾堆了一大堆，陆晏拿了一个背篓来装，像瓜子皮还有松毛这些是可以直接倒进粪坑里腐烂的，正好可以用来沤肥。 两人刚把院子打扫干净，苏母他们也起来了，那边的沈竑胤他们几人，听到声音也过来了，他跟陆靖宇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一大早的，两人就出门锻炼了，顺便在周遭转了一圈。 昨天虽然只是粗粗见了苏子苓两面，话都没说上几句，但莫名的她就是比较对沈竑胤胃口。 本来答应沈星野说收她做义女也只是因为听沈星野说她会做很多好吃的，又会种地，还帮了他不少忙。 可昨天那匆匆一面，他觉得，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所以昨天从苏家回去了以后，他拉着沈星野让他仔仔细细的将苏子苓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越听，沈竑胤就越欢喜，心里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苏子苓比沈星野还像他种的想法。 因此一大早的，就拉着陆靖宇骑马，美其名曰，锻炼，实则是进了县里，顺便买了礼品那些。 “沈叔，陆大哥？你们这么早啊？”苏子苓刚把扫帚放下呢，就看到两人走了进来。 “是睡不习惯吗？陆晏那边没怎么住过人，可能会有些味道，晚点让人帮忙用艾草熏一熏，今晚估计会睡得好一些。” 她说完，进屋里搬了两个凳子出来，“这边有火，沈叔你们过来烤一烤，住这山里就这样，早晚温差还有点大。” “没事儿，不冷，睡得也挺好的，你别忙活了，赶紧过来坐着烤烤。”沈竑胤接过她手里的凳子。 “我们俩都是习武之人，这些年在军营里也习惯了早起了，所以早上起来就去溜达了一圈，这里环境这么好，哪里有睡不习惯的道理？你看沈星野那臭小子，还在打呼噜呢。” 提到沈星野，几人都笑出了声来。 听到声音，苏老爷子他们也起来，“沈老弟过来了？这人老了，就睡过头了。” 沈竑胤笑呵呵的，“是我们睡眠少，过来的早了。” 苏老爷子他们洗漱好就过来陪着他们两人，苏子苓这才走开，进了厨房沏了壶茶给他们。 也不知道几人在院子里说什么，笑声阵阵传来。 苏母刚把火生起来，隔壁的刘桂兰她们也就过来帮忙了。 他们这边成亲的流水席是三天，今天第三天，还要带一顿早饭，午饭大家就回自家吃了，不过像关系好的，家门的人，就可以喊过来多吃几顿，帮着把那些剩菜剩饭一起打扫了。 昨天剩的菜还很多，今天几乎都不用做什么，不过有沈竑胤他们在，苏子苓还是炒了一桌新鲜的菜。 吃饭的时候，先给大家倒糖茶，每人一杯，沾沾喜气，喝完糖茶就是开席了。 吃完饭，大家帮着一起收拾，把锅、碗、瓢、盆一起清洗了，还有桌椅板凳，那些，该还的还了。 一直忙到中午，院子里这才清静下来，苏子苓把那些没炒的白菜、萝卜还有炒好的份量特别多的菜都分成一份一份的。 给那些借了桌椅板凳还有锅碗瓢盆的是人家，挨家挨户送了过去，顺带着还有十文钱，不多，图个十全十美。 还有帮着接亲的，上菜的，切菜的，但凡是帮了忙的，都有一份红包，且都是十文钱。 等大家都忙完了，苏老爷子这才将苏子苓喊了过来，将沈竑胤想收她做义女的事儿说了出来。 苏子苓当场就愣住了，陆晏也有一瞬间的晃神，刚刚他跟着她一起忙进忙出的，还真没留意他们这边在说什么。 见她没说话，沈星野开口煽动她，“小青妹妹，你就答应吧。” “你如今已经是从四品的劝农使了，以后免不了要跟朝中的人打交道，虽然说你是不用上朝啥的，但是免不了还是会打交道，朝中那些老家伙都是倚老卖老的玩意儿，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什么都不用做，直接把老头子搬出来就行，有老头子罩着，你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说完，他压低了声音，“你可能不知道，我家老头子，在朝中的风评其实有点不太好，嘿嘿，但是也有个好处，没人敢热他。” 他声音压得极低，苏老爷子他们没听到，但是沈竑胤跟陆靖宇他们几个练武之人却是将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陆靖宇在憋笑，沈竑胤直接黑了脸，起身、抬手，拎着沈星野的领子将他按回到了凳子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我好生坐着，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哦，”沈星野一脸莫名，迫于老爷子的威压却还是乖乖的坐着。 见他安生了，这才看向苏子苓，“小丫头，你不必有压力，行咱们今天就摆个席，不行也没事儿，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报我名字，或者告诉这混小子也行。” “他虽然没啥大本事，但是狐假虎威，撒泼打滚之类的，他最是拿手了，也能唬住那些人。” 苏子苓：“……” 这也不是啥好词吧？ 哪只，沈星野还跟着点头，“对的，对的，以后你来上京，就过来找我，还有二牛，他不是也要考科举嘛，要不让他跟我一起去上京好了，到时候还能给他找个好点的夫子，也不用找地方，住我府里就成。” “你要回上京了？”苏子苓愣了愣。 沈星野挠了挠头，“差不多吧，估计就这两个月的事儿了，嘿嘿，还得多亏了小青妹妹你，这把政绩稳了。” 最后苏子苓还是同意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是百利无一害，还多了一个靠山，何乐而不为呢。 像沈星野说的一样，哪怕她不用上朝，但总归是陛下封劝农使，不可能一辈子不跟那些人打交道。 还有就是，伴随着她的生意，作坊越开越多，沈星野一走，总归是少不了麻烦的。 有这个靠山也能省些事儿。 就这样，两家也没大办，就自己人坐一起吃了一顿饭，这顿饭是苏子苓亲自下的厨，煮了火锅。 第744章 割菜籽 因为沈星野说他爹没吃过，正好这两天吃席也腻了，刚好吃个火锅解解腻。 她煮的漆油火锅，不是豆豉火锅，李大柱他们送过来的鱼还剩了几条，她让陆晏处理了两条，直接打成鱼丸，又用里脊肉打了几个香菜猪肉丸。 加上自家的干菌子，各种肉片，蔬菜啥的，苏子苓还做了一盆豆粉，几个蛋饺，炸了炸蛋，还把猪脚，肥肠那些一起洗了卤起来，一起煮火锅。 前天刚杀的猪那些，什么鸡肠、鸭肠，肥肠的还挺多，加上鱼虾之类的，再削两个洋芋跟芋头煮里面，最后下一把宽粉条，这顿饭倒也丰盛得紧。 宽粉条是她后来做了模具才开始生产的，就为了吃火锅的时候比较好煮，甚至还做了一些苕皮，拿到山坳里去烤着卖。 不止是路过的人喜欢吃，附近的村民也喜欢的紧，主要是味道好，糯叽叽的，还不贵，里面还包裹了很多丰富的小料。 苏子苓想着，现在鸡、鸭养得挺多，猪也是，光她们村就不老少了。 因为要沤粪，所以其他村的人也是，陆陆续续开始养，还有兔子，她想着抽个空去定做几个烧烤架，到时候在县里开个烧烤店，烤五花肉、烤鸡，烤鸭，烤兔子、烤鱼烤蔬菜那些，生意定然是差不了的。 吃完饭，改了口，收了改口费，这事儿也就算尘埃落定了。 沈星野也如愿的听到了那声大哥，整个人美的不行，看到陆晏时，眸光一闪，笑得多少有点不怀好意。 他挪了过去，抬手勾住他的肩膀，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靠在陆晏身上，“你小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来喊声大哥听听！” 陆晏扭头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沈星野挑了挑眉，满脸嘚瑟，“妹妹都喊了，你不得跟着喊？”他索性连小青两个字都省了，直接喊妹妹。 “妹夫？” 陆晏嘴角抽了抽，随后抬起手来，把沈星野搭在他肩上的手拿了下来，手指慢慢握紧，一点点加大力道，“成啊，大哥，我的改口费呢？” 沈星野的脸逐渐红温，“你撒开。” “大哥你说什么？”陆晏笑着问道。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沈星野连忙认错，直到陆晏松开手，他一边甩手一边退到一旁，“你小子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嗯？”陆晏上前一步，将他吓得赶紧坐到苏阿奶旁边寻求庇护。 陆靖宇跟沈竑胤并没有多待，只住了一天就回边境了，那边离不开人，好在从百花洞到边境也就两天的路程。 “本来想留义父跟大哥多住两晚的，”苏子苓跟陆晏将两人送到了鹿门山那边。 陆晏身上还背了一个包袱，里面装了一些漆油火锅底料，还有烧烤料那些。 昨天带着他们吃了一次烤肉，沈竑胤尤为喜欢，苏子苓就给他装了一些调味料。 “没事儿，离得不远，想义父了就让陆晏带你过来，到时候我带你去周边转转，那边虽然比不上你们村子，但是也有不少好吃的。” 沈竑胤牵着马，苏子苓走在前面，陆靖宇跟陆晏走在后面。 “那上面就是你们种的油茶树？”沈竑胤抬头看向上面的山坡，只见上面挖着窝子，窝子周边的草被铲得干干净净的。 “对，这一片都是，明年该结果了，到时候榨了油再给义父送点过去尝尝。” 对于这片油茶树苏子苓还是很上心的，有空就来看看，除个草施个肥啥的，油茶树的长势也很好，明年差不多就可以结果了。 苏子苓说完又指了指前面的山坳，“这边就是我们摆摊的地方了，现在来往的商队那些也多，队伍越摆越长，附近的村民家里有什么东西也会拿到这里来卖，有需要也会在这里买，比去镇上跟县里方便多了。” “不错，不错，”沈竑胤轻轻嗅了嗅，笑着说：“我都闻到香味了，走，咱们看看去。” 东西品类多，很多生活用品也挺齐全，但大多数还是吃的比较多。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卖神仙豆腐的，看到沈竑胤脚步顿了顿，苏子苓就让人给他拌了一碗。 这几天狐臭柴的叶子才刚发出来，数量不多，相对来说今年头一次吃，味道要好很多。 吃了神仙豆腐，又去吃了烤豆腐、烤苕皮，苏子苓还给他们打包了一只兔子，就连腌好的豆腐乳都给他们装了一坛。 若不是他们两人带不了太多东西，苏子苓都想每样给他们装一些。 “等过两天，菌子出了我让人给义父送点过去，见手青是送不了了，但是可以送点菌子酱，干巴菌跟马屁泡也可以送过去，到时候你们可以自己炒饭吃。” 沈竑胤连连点头，“行，还有你做的酱菜，那个苤菜根、豆腐乳、藠头、泡番椒、泡姜啥的都给我送点，你做的酱菜好吃，用来配馒头稀饭啥的再合适不过了。” 送走了沈竑胤跟陆靖宇，沈星野也起身回了县里，他坐马车来的，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不少东西。 这也喜欢那也喜欢的，加上两家的关系，苏阿奶又特别喜欢他，索性每样给他带一点，若不是长策冷着脸说马车装不下了，只怕他还要再搬两坛子酒上车。 婚后，两人就搬到陆晏那边去住了，只不过吃饭还是在老宅吃。 四月，雨水逐渐多了起来，百花洞也开始下种了。 四月中旬开始除草跟施肥、培土，到了五月，早先种的菜籽也可以收割了。 约莫着是种子不太好，种出来的油菜籽产量并不高，一亩才出了一百五十斤菜籽，苏子苓种了四亩，拢共就收了六百二十多斤的菜籽。 而且菜籽出油率也不是很高，一百斤菜籽就有个四十斤左右的油。 四亩地，一共榨了两百四十多斤菜籽油，这么多油，都够村里三十户人家用一年了，但他们家用油的地方比较多。 炸油番椒，还有鸡枞菌那些都比较费油，再加上他们家偶尔还炸一些油炸食品，这油看起来也就不够用了。 所以就没有拿出去卖的打算，不过大豆油倒是可以拿出去卖一些，大豆油跟菜籽油比起来，她们还是更喜欢菜籽油一些。 再加上还有茶油、漆子油跟猪油，她们家倒也不缺油吃了。 只不过不少帮忙一起收割菜籽的人，都知道这菜籽可以榨油，问了一下产量跟价格，不少人都动心了。 毕竟这是小春，又不是大春，不影响粮食，顶多就是少种一点萝卜、豌豆还有麦子之类的，这菜籽，可比那些划算多了。 见他们心动，苏子苓也仔细的跟他们说了一下种植的注意事项，听到那么麻烦，大家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决定先种一点试试。 因此让苏子苓给他们留了一些种子，也说好了来年种了就卖给她的事儿。 第745章 组商队 六月，又到了一年之中菌子爆发的时候了，今年苏子苓早有准备，早早的就把作坊建好了，去年没盖的那些村子跟县里都普及到了。 甚至还把红薯作坊也一起盖了，去年种红薯的人就挺多了，因为有些村子附近没有作坊，所以不少人都要送到很远的地方去卖。 今年把作坊盖好，也省了他们一些力，到时候红薯挖了就可以直接送到作坊去，苏子苓顾及不了那么多，所以并不打算在外面的作坊里制作粉条。 一般都是他们把粉过滤好，晒干了以后把干粉运送过来，然后送到她比较放心的那些作坊去加工成粉条。 菌子多了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边境的沈竑胤他们送菌子酱。 除了菌子酱，她还送了一些干菌子，菜干，干腌菜，萝卜干，还有干巴菌跟马屁泡那些。 干腌菜她把做法都给写下来了，到时候直接做成青龙过海汤就行，大夏天的，喝上一碗汤，酸酸辣辣的最是开胃了，最主要的是它做法简单。 还有上京那边，沈星野在五月初的时候就调走了，准确的说是升职了。 新来的县令好像是得了谁的嘱咐，对苏子苓的酒楼还是食肆那些都多有照顾。 就连作坊有人闹事儿都是他帮着出面处理的，有时候苏子苓都怀疑他是不是没事儿做，整天就看着她那些产业。 因为沈星野走了，上京那条线就有点断了的意思，所以苏子苓就组建了自己的商队，人是陆晏帮忙找的，当时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她都愣了一下。 “这些人给你，你看看他们适合干什么，随便给安排个事做着就成，对了，你那些作坊没有自己人看着不是不放心吗？可以把他们丢过去，这些人你可以百分百放心。” 听到陆晏的话，那群人都愣了一下，陆晏把他们召集起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出啥事了，片刻不敢耽搁，麻溜的就过来了。 只不过看到集合地点的时候有点疑惑，心想选了个这么偏僻的地方集合，看来是要干波大的了。 谁知道…… 一群人面面相觑，心里有疑惑，但却没人问出来。 苏子苓看了一眼这些人，清一色的少年郎，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稍大一点的也不过就是二十五六岁罢了。 “他们不是，”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不是青衣卫吗？” “嗯，”陆晏点头，“反正现在又没什么事儿，你看着安排呗，你不给他们找活，他们自己去找也是些杂活罢了，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咱们自己呢。” 苏子苓嘴角抽了抽，半天没说话。 “怎么？可是看着不行？那我再换一批过来。”说着就要挥手赶人。 苏子苓一把拉住他的手，刚要说话，就看到那群少年郎对视了一眼，纷纷开口卖惨。 “请嫂子留下我们吧！” “是啊，我们可能干了，能文能武，上能打无赖，下能治泼皮。” “这些年常年奔波在外，过着每天刀尖舔血的日子，生怕哪天醒来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这好不容易可以安定下来，还请嫂嫂收下我们。” 这人话音刚落，其他人眼睛都瞪大了，两两对视，心想：我们也就是想留下而已，说好了只是卖卖惨，可没说卖这么惨啊！ 既然如此， 其中一人掩面哭泣，“这些年跟着头儿，三天饿九顿，有时候就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我这都二十五了，身高还没人家十八的高。” 这下不止陆晏看不下去了，那些人也看不下去了，小声嘀咕着，‘臭不要脸的，他今年不是十七岁吗？比不上十八不是挺正常的吗？还二十五，为了留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转头其他人也跟着哭了起来，纷纷说出自己的惨事，苏子苓嘴角抽了抽，抬头看向陆晏，犹豫了片刻问道：“真是你的人？” 毕竟青衣卫她见过不少，有的跳脱，有的孤僻高冷，可像他们这样的，还真是头次见。 陆晏也犹豫了，“也可能不是，也许是被掉包了？” 见两人没发话，那些人继续说着，“我们也不敢要求月钱什么的，只求嫂子给顿饱饭。” 看着他们大有她不答应就继续哭下去的准备，苏子苓看向陆晏，“你确定给我？这不是大材小用嘛。” 陆晏直接替她做了决定，“你不是说没人送货吗，找商队费用太高，那干脆就让他们送货好了，这样一来咱们也有了自己的商队。” 苏子苓眼睛一亮，“可行！” 这群人，武力高超，常年在外奔波，对路况那些也比较熟，而且他们到处跑，也有利于收集消息。 商队也就这样组建好了。 商队成立好后，最先跑的就是上京那边，那边的店铺是沈星野的，所以直接把货送到就行。 那家伙，跟送货的人嘀咕了好几次，也给苏子苓写了信，絮絮叨叨就一句话，吃不到菌菇火锅了，吃不到见手青盖饭了，也吃不到干巴菌炒饭了。 字里行间都说想他们，想阿奶，可苏子苓从头看到尾，感觉他想吃的倒是真的，想他们？那倒不见得了。 第746章 苏记烤肉 至于到上京开店？苏子苓也不是没考虑过，但上京那地方，寸金寸土，而且势力太过错综盘杂，她一个有名无实权的劝农使，在那地方开铺子，她还真没那个信心。 再说了，有沈星野在上京，他卖也一样，她就负责做源头厂家，薄利多销嘛。 而且她是真的精力有限，光这些作坊就够她忙的了。 山坳那边是全权放给苏子仲夫妻俩了，孩子也学会走路了，幸好他很乖，也喜欢跟苏阿奶待一起，就让他跟苏阿奶在家了。 县里的食肆跟酒楼有苏永安他们看着，她倒也省心，就每个月查查账就行。 还有就是新开的烧烤店，果然如她所想那般，开起来后，生意好到爆。 各种烤肉，各种蔬菜，还有豆腐，苕皮，等等，那是万物皆可烤啊。 放火炭上烤得两面金黄，再刷点油，烤得滋滋冒油表皮脆脆的，再撒上茴香粉跟她特制的烧烤料，还会加一点香菇粉提提鲜。 那味道，属实霸道极了，而且她们白天还不开门，只有傍晚才开。 傍晚太阳落山，温度刚刚好，再吹上一点小风，那味道，直接串了一条街，真真是应了那个词，十里飘香。 同一条街，就是你不出门，那味道也能吹到你家里去，刚开始还能忍，可自从开了头，尝了一次后，别说忍了，时间一到，大家自动到店门口排队。 夕阳西下，微风不燥，吃着烤串，女的喝上一口木瓜水，男的来上一口小酒。 烤串烤得滋滋冒油，上面撒满了烧烤料，一口下去，表皮微脆，里面直接爆汁，满口油脂，再来上一口酒，直接把人香迷糊了。 这种吃法，大家是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过了，最主要的是他们家上新很快。 前面的烤串还没吃腻呢，她就出了用菜叶子包着吃，新鲜的白菜叶子，里面放上一大片烤得两面金黄的五花肉，再放上一些蒜片或者是小葱，再加点泡好的酸萝卜丝或者是黄瓜丝的，包起来，一口塞嘴里。 有菜，有肉，还有泡萝卜，加上蒜片那些，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超级的满足，这种吃法就是，无论你吃多少都不会腻。 这吃法刚上没多久，他们加又出了小饼，那饼擀得很薄，跟纸一样，烤好的肉蘸上特制的蘸料，夹上几根小葱，又是一番别样的滋味。 往常这个点，大家都是茶楼喝茶听先生说书，又或者去酒馆，要上一盘花生米，二两猪头肉，再点一坛酒，跟好友举杯畅谈。 可如今，这些地方大家都不去了，统统跑向了烧烤店。 前期烧烤店还是苏子苓自己盯着，顺带着带了几个徒弟，等他们完全上手了，这烤串啥的也就教给他们了。 这些人也是陆晏帮忙找的，年纪有点大，也是退役回来的老兵。 怕几人忙不过来，苏子苓还是找了几个少年帮着端盘子那些，还有两个婶子就负责洗洗刷刷，跟串肉串那些。 这两个婶子找的是附近村子的人，都是为人老实勤快的那种。 几个老爷子也是有想法的，烤了几天后，跟苏子苓提了一个建议，可以在旁边加个说书的先生，让大家一边吃一边听，也不至于太过枯燥，而且请一个说书先生也不贵，一个月就两三百文的事儿。 毕竟也不用他一直说，每天傍晚过来，说上个把时辰的，白天他还可以到别的茶楼去说，这样一来，他也可以赚两份钱。 苏子苓同意了，本来她是觉得没必要的，吃烤串，还喝酒那些，闹哄哄的，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听，但陆晏觉得可以先试一个月看看。 苏子苓也就没阻拦，让人请了一个说书先生，没想到，效果还不错，烧烤铺子更热闹了。 一传十，十传百的，就连附近县里的人都有所耳闻。 大县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有钱的纨绔子弟了，去年的菌菇火锅就吸引了一波人，再加上后面的干巴菌炒饭那些，又让永昌县小火了一把。 这不，一听到永昌县出了一个特别火的烧烤铺子，又是他们没听过的，不少人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结果，来到铺子前一看，门都没开。 几人看着紧闭的大门，都傻眼了。 “几位是外地过来的吧？” “对，麻烦问一下，听说你们这里出了一个特别出名的烧烤铺子，是这里吗？” “是这里，你看那上面写着呢，苏记烧烤店，这县里若是出了啥新奇的吃食，你直接找苏记就行，也就只有她们家才能做出来这么多稀奇古怪，听都没听过的吃食了。” “那他们家是不营业吗？这都午时了（11：00—13：00），怎么还不开门？” “你们是特意来吃烧烤的？那你们来早了，你们外地人不知道也正常，他们家都是傍晚才开始烤的。” “你们可以顺着这条街走过去，去吃个豆豉火锅，或者烤鱼，也可以去吃个菌菇火锅，这两天菌子刚出，那菌菇火锅鲜着呢，吃了饭再去吃个冰粉，喝个木瓜水，又或者来碗甜白酒煮鸡蛋，煮汤圆也行。” “吃完后出门溜达一圈，消消食，到时候再走着过来也就差不多了开门了。” “到时候你们可以点上一壶酒，他们家的酒也是一大特色，然后点五花肉，还有苕皮，这可是特殊，独一份的，其他那些你们喜欢吃的菜就可以随便点了，不过建议你们可以点一份白菜叶子，到时候包着吃。” 这人显然是常客了，有些什么吃的，怎么吃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的。 “哎，行，多谢兄台了。” 几人多少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跑过来了，没吃上，不过听了那人的话，又觉得可以先去吃个菌菇火锅。 毕竟这东西是应季的野味，也就当季最好吃，冬天虽然也有菌汤，但是干菌子的味道总归是比不上新鲜菌子的。 几人绕道去吃了菌菇火锅，又喝了一些小甜水，然后去把客栈订好，再听那人的，出门溜达了一圈，等傍晚了才朝着烧烤铺子去。 本以为他们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等他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我滴个乖乖，这是闹饥荒了？” “本以为我们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还有更早的。” 第747章 坑哥 旁边的人听到了他们的话，看了他们一眼，“第一次来吧？” 见几人点头，那人继续说道：“别的酒楼还好，但这个得早点来，不然啊，都抢不到位置。” “哎，不说了，开门了。”这人还没说完呢，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索性直接闭嘴，准备进去抢位置了。 门一打开，大家就挤了进去，屋里人坐满了，大家就自己动手，把桌子凳子的拿出来摆在门口，速度又快又熟练，都用不到店里的小二动手。 肉串还有蔬菜那些都是白天就准备好的，一开门，把炭生起来就可以直接烤了。 三个人同时烤，速度倒也挺快，那些人自己拿了串，把号码牌放框子里，烤好后再根据号码牌送到他们桌子上。 这种点菜方式倒也新奇，本地人早已见怪不怪，第一次来吃的，那是看啥都觉得新奇得紧。 特别是那烤串一上来，直接给他们香迷糊了。 苏记烧烤铺子的出现，又掀起了一股烧烤风，县里也有不少人跟着模仿，他们觉得那烤肉的精髓就是在那个番椒粉上。 肉串还有蔬菜那些并不难寻，就是撒在上面的烧烤料，让人捉摸不透，看得出来有芝麻，有盐，还有番椒。 不少人蠢蠢欲动，也跟着试了一下，最后烤出来，只能说，能吃。 味道也不差，但是有苏记在前，这样子的也就不够看了。 苏子苓也不怕别人跟风学了去，这东西烤起来是简单，但重点是在烧烤料上。 所以，这东西她都是自己配的，没人知道配方，自然也就不担心别人跟风了。 再加上铺子里的几个老爷子都是信得过的人，且还有拳脚功夫，那就更不怕了。 七月，暑气正盛，热得人心烦气躁的，尤其是有了身子的人。 当然，当事人是一点双身子的自觉都没有，该看账本看账本，该巡店的巡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陆晏，陆晏，再给我一杯木瓜水，帮我放井里冰镇一下。” 陆晏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杯木瓜水，端着一盘切好的泡酸木瓜，旁边放着一碟干番椒面。 见她还在看账本，语气里满是无奈，“怎么还在看？别看了对眼睛不好。” “还有一点点就看完了，我把这点看完再休息，”苏子苓接过木瓜水，抿了一口，一点都不凉快。 她瘪了瘪嘴，抬眸看向陆晏，语气有点委屈，“不凉。” 许是怀孕的关系，她也娇气了许多，这要搁从前，撒娇？那是不可能的。 陆晏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格外轻柔，“乖，大夫说了，少喝凉的，”说着拿过她手里的账本，坐在了她旁边，“你到旁边吃木瓜，我帮你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我让人给你做。” 苏子苓往旁边挪了挪，“想吃猪肉脯。” “我让人回老宅给你拿。”陆晏都不用说话，门外的青衣卫听到了就跑老宅去拿了。 这猪肉脯还是她没怀孕以前做的，现在懒得动，动弹一下就累得很，再加上她有了身子，苏阿奶他们也不让她碰了。 陆晏一边看账本，一边拿着扇子给她扇风，苏子苓一边喝木瓜水一边给陆晏喂酸木瓜。 陆晏摇了摇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个。” 这泡过的木瓜尤为的好卖，天气越热越受欢迎，不管是县里还是山坳里都特别好卖。 不少人吃过了以后还想过来进货，要拿到别的地方去卖，不过木瓜不多，苏子苓也就泡了两缸，每年都是卖上一个月就没了。 后来她用扦插的法子育了一些苗，就种村子里，那些田边地头，还有房前屋后的，挖个坑就给种起来了。 多余的苗就种到自家山里，种了有个七八十棵，也就没种了。 现在村里人是看到她种什么就跟着种，见她栽酸木瓜树，那些人不会育苗，所以就拿了钱跟她买。 苏子苓原本是没收钱的，想着就几棵苗罢了，都是乡里乡亲的，结果，大家硬要给，义正言辞的说了，这买苗肯定得收钱啊，她若是不收钱，这以后卖果他们也不好意思拿过来卖了。 苏子苓也就意思收了两文钱，就这样，村里人也跟着种，每家种个三五棵的，算下来也有不老少了。 就是种下去的时间短，要到结果期估计还得要个两三年。 见她在揉腰，陆晏放下手里的账本，轻轻的替她揉着，“我给你找个账房吧，你别自己看了，先养胎，等孩子出生了，你出了月子再来看。” 前面陆晏就跟她提过几次了，她不同意，想着这才怀上呢，就开始什么都不干，没事儿干她有点闲不住，也就没答应。 现如今已经都三个月了，肚子也显怀了，她也感觉到了身子重了不少。 “行，听你的，这几个月就好好歇着。”苏子苓一边吃木瓜，一边伸着脖子跟他一起看账本。 “你最近都不忙吗？” 刚成亲那会儿，陆晏也忙，隔三差五的就出远门，十天半个月的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儿。 他不在家的时候苏子苓都是回的老宅住，就住她成亲前那间屋子。 可自从发现她有了身孕以后，陆晏也不外出了，整天就跟在她身后陪着她。 “还行，现在也没什么事，大多数事务都丢给了青一跟青二了，他们处理不了，拿不定主意的才会找我，你安心养着，不必忧心。” “那你找账房是打算让青衣卫来吗？”苏子苓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他。 “不是，”陆晏放下扇子，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是无聊了？” 苏子苓摇头，“就是突然想跟你说说话。” “嗯，”陆晏应了一声，又继续看账本，手里的扇子也没停下，“我打算跟沈星野要一个，他手里可用的人多，而且，他的人大多数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用着放心些。” 提到沈星野，苏子苓直起身来，“咱们是不是还没跟他报喜？” 陆晏头也没抬，“没呢，等生了再说也行，他这个做舅舅的，可得准备个大红包才行，得让他知道，这舅舅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苏子苓跟着点头，是得要大红包，那家伙在上京里可没少挣钱。 想到这里，她说：“那我们更得提前报喜了，这样一来，也就可以多收一份礼。” “有道理。”陆晏甚至都没犹豫，直接拿出了信纸来，“我这就给他写信。” 在坑沈星野银子的这件事上，夫妻俩的态度可以说是出奇一致。 日子不紧不慢，转眼就到了八月，又是一年一度的丰收季。 第748章 养殖 南宁府今年的收成总体来说比去年增加了百分之五左右，其他州府用了垄沟种植跟套种，产量也增加了百分之十左右。 因为没有粪，总体来说，产量还是比不上南宁府，当然，有粪的地方产量相对就要好上许多。 看到这个收成，大家都惊呆了，没想到这奇奇怪怪的种法，竟然真的可以提高产量。 而且比起传统的种植法这样的种起来更方便，也更省力，最最最重要的是产量增加了。 知道有粪的收成增加了百分之二十，而没粪的才增加了百分之十，家家户户都开始挖坑沤粪了。 没有猪粪、牛粪，那就用鸡鸭跟人的，实在不行就进县里买，买上两担也就够沤一池子了。 看到这个收成，朝廷也推出了政策，大力扶持大家养殖，每个村给二十个指标，朝廷帮忙出一半的钱，有条件的可以报名。 而且给的还是母猪崽，一头也要不了多少钱，很多人家还是都能养得起的。 发了母猪崽，朝廷还包培训，教大家怎么养，还有一些常见的疾病该喂什么药。 以及母猪发情、配种，还有产后护理等等，一次性全教给大家。 听到有这么好的福利，大家当然是都争相报名了，因为是第一批，所以每个村由哪些人来养就得好好斟酌了。 像那种好吃懒做，不上心的基本不用想了，手脚麻利，勤快又细心，家里也能掏出这笔钱的就是首选人家。 当然，村里人多，不少人家肯定是轮不到的，村长也好生安抚他们了，这是第一批，若是养得好，后面还有第二批，第三批。 听到这里大家又放心了，家里有点余钱的自己还会再买上一两头，毕竟这猪粪可是好东西，有了它，庄稼收成都要翻一翻。 而百花洞情况就要好很多了，他们前两年就用了垄沟种植跟套种，再加上有苏家在，卖菌子、卖红薯还有那些山货啥的，再加上在作坊里做工的，村里的人家比起外面的，那都是脱了贫的。 手里有了钱，那自然是鸡、鸭、鹅、猪、牛、羊啥的都给安排上了。 没猪的还真没几户，所以这名额自然就没人争没人抢了。 首选就是让没猪的人家得到名额，其他人家要想养的再来可以报名。 苏子苓她三叔公跟四叔公家就报名了，两个叔婆坐在苏家院子里，跟苏阿奶唠嗑。 傍晚的太阳已经没了热气，几人就坐在院子里，桌子上摆着冰粉、木瓜水，还有瓜子跟发糕，还有一盘子麻麻辣辣的薯片。 苏子苓坐在躺椅上，手里一只手摇着扇子，一只手端着木瓜水。 这木瓜水放井里稍稍镇了一下，比起白开水自然要凉一点点，但也不会很冰。 两个叔婆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着，“朝廷这政策好啊，给的是母猪就算了，还只用出一半的钱，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上面有人下来教我们怎么养。” “前两天我们姐妹俩去听了，那教得可仔细了，而且那小伙子脾气也好，还耐心，一整套教下来，我们都听懂了。” “就连猪发食……” 四叔婆打断了她的话，“人家不叫发食，说的是发情。” 三叔婆摆了摆手，“嗐，都一个意思。” “就连那个发情他都说到了，还有那个产后护理那些，最重要的是猪生病该喂什么药，我现在才知道，我们平时喂的那些猪草，很多都是药啊，而且他说的那些药我们还都认识。” “这政策好啊，就希望以后多出一点类似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活菩萨提出来的，就连人头税都给免了，又省了不少钱。” 原本苏子苓都没在听他们说的话，光顾着吃零嘴了，突然听到她说活菩萨，她坐直了身体。 “活菩萨？”她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两个叔婆愣了愣，就连苏阿奶都愣住了，“这主意你想的？” 苏子苓嘿嘿一笑，“对啊，我就随口提了提，上了个折子，没想到还真有人听，并且这么快就落实了。” 没错，苏子苓也学会上折子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被看到，但在其位谋其职，她有啥想法还是会老老实实写下来，上道折子。 就是那字……有点不堪入目，跟狗爬似的，被皇帝陛下很委婉的提了一下，苏子苓再也不敢自己写了。 有时候是让陆晏代笔，有时候是让苏子木代笔，没办法，她习惯了钢笔跟圆珠笔，这毛笔软耙耙的，她是真的不习惯啊。 特别是字还要写那么小，很多时候写出来就跟苍蝇搓脚一样。 陆晏也说，难为她了。 三叔婆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是咯，咱们青丫头还是当官的嘞，我们还把这个给忘了，我早上还跟你四叔婆说呢，我说你们家怎么没报名来着。” “我家有母猪啊，有三头呢，前天有一头刚生了崽。”苏阿奶接过话。 三叔婆点了点头，“难怪了，知道你们养了好多猪，一直以为是催肥猪，没想到还有母猪，生了多少只啊？” “这猪是头生猪，只有九只，不过也够养了。” “这么多？都壮实吧？” “都挺壮实的，现在就去圈不太够关了，这窝还没满月呢，另外两头母猪也要生了，就是前后几天的时间。” 听到这里，两个叔婆都羡慕得不行。 苏子苓拿了一块薯片，一咬一个嘎嘣脆，这薯片是用红薯做的，比起洋芋做的差了点意思，但是没办法，现在洋芋还少，偶尔吃一顿还行，若是天天炸了吃也遭不住，大多数的洋芋她还要留着做种呢。 “其实九只是刚刚好的，再多了奶不过来，奶水不够的话那母猪会咬崽。” “这样？我还以为越多越好呢。”四叔婆拿着凳子挪过来了一些。 “一头母猪带九个崽是最好的，顶多就是十个，再多了奶水不够，挤不到奶的崽子就会小很多，也长不大，还容易生病，若是生了十一二只的话就得要人多看着点。” “母猪带崽期间也要喂好点，最好是煮点玉米面跟红薯给它吃，吃得好了奶水也会好一些，小猪满六七天就得开始诱食，这样的话断奶后它们就会吃食了。” “还有就是断奶，差不多二十五六天就赶紧断，那时候猪崽也大了，母猪基本上也没什么奶水了。” “是是是，那个人也是这样说的，你家这猪有母猪吗？我想着到时候过来抓一只，两只一起养有个伴。” “有啊，这窝正好是母猪多，公猪少，你们要的话等会就去挑两只，我给它拴个绳子做记号，得亏你们今天说得早，不然再过两天来说，就被阉完了。” “阉猪？”两位叔婆脑子里缓缓冒出两个问号。 “对，阉猪，这猪不阉啊不好吃，猪肉太腥了，而且生长缓慢，这阉过的要长得快一些，腥味也就没那么重了。” 其实刀具那些苏子苓早就让人去准备了，等猪崽满五天了就开始着手阉了，就是不知道她这门手艺生疏了没。 —— 作者的手艺，那就是女主的手艺（叉腰理直气壮） 第749章 消失的相亲人 “你这小丫头，会得可真多啊，那到时候你阉的时候让你阿明叔过来看看，让他跟着学一学，到时候我们自家的生了他也就会阉了。”四叔婆笑着说道。 “成啊，”苏子苓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以后养猪的人家只会越来越多，这阉猪的手艺若是学会学精了也算一门手艺，往后谁家要阉猪了就可以来找阿明叔，他还可以收个手艺钱。” “嗯……”苏子苓微微偏着头，想了想，“可以收个两文钱一只，可惜了我不会阉鸡，不然他还可以一起学。” “那感情好，你啥时候阉？我让他早早的来。”听到苏子苓这么说，四叔婆乐得不行，心想着到时候让老二拎只鸡，拎两斤酒过来跟着学一学。 “大后天吧，到时候你让阿明叔早上过来就行。”苏子苓算了算，后天刚刚好，猪已经满六天了。 其实一个月之内阉都可以，不过她还是喜欢阉小一点的，太大了她按不住，而且年龄越小伤口恢复得越快。 说完了猪，两个叔婆又说到了谁家谁家最近在说亲，谁家谁家这个月来了多少人相看。 苏子苓听得津津有味的，“这么受欢迎的？”她眨了眨眼睛，“我当初还没成亲的时候，怎么也不见有人上门来说亲？” 陆晏恰巧从门外进来，站在她身后，接过她的扇子，“给我吧。” 苏子苓仰头冲着他笑了笑，“你回来啦？” “嗯，”陆晏应了一声，“两位叔婆来了？正好，今天逮了两只野鸽子，晚上留在家里用饭好了。” “哎，来了，闲着没事儿就过来跟你阿奶唠唠嗑，你这是从哪儿回来？”两个叔婆笑呵呵的。 “去山里转了一圈，给小青找点山货。” 简单问了两句，几人又继续唠了，苏子苓又问了一句，“阿奶，我好像也没那么差劲儿吧？我记得当初去别的村卖豆腐，那些婶子可喜欢我了，每次见到我都会问一句说亲了没，没想到最后一个人都没上门。” 听到她的话，陆晏扇风的手顿了顿，随后很快便恢复如初。 苏阿奶一句话没说，只是抬头看了陆晏一眼。 两个叔婆则是满脸疑惑，“没有吗？” 三叔婆摇头，怎么也想不通，“这不可能啊，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四家，好几次出来倒水她们路过门口都会问一句你们家怎么走。” 四叔婆也跟着点头，“是这样的，我干活的时候也遇到过两家，也是问你们家怎么走来着。” “是吗？那怎么没人来？”苏子苓嘀咕了一声，看向苏阿奶，“阿奶，那时候你天天在家，见到有人来问吗？” “没有。”苏阿奶摇头。 见她还想问，陆晏把扇子塞她手里，弯下身来在她耳边问道：“鸽子你想怎么吃？煲汤还是红烧？或者烤着吃？” 听到烤鸽子，苏阿奶眉头轻轻蹙了一下，“烤的太上火了吧？要不你把鸽子收拾出来风干了挂起来，去抓只公鸡，再去田埂上挖点茴香根回来，给她炖只鸡也行。” “那我吃鸡吧，”苏子苓仰头看着他，“你多挖点茴香根，看到有嫩的青茴香苗就掐着回来，到时候拿来煎洋芋片。” “成，我去挖，”陆晏捏了捏她的脸，“你少喝点水，不然一会儿又吃不下东西，到了晚上又要饿肚子。” 陆晏往外走，两个叔婆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你们家阿晏可以啊，这上门孙女婿找的可以，我家那几个，别说主动去了，就是喊他们也要多喊几次才行。” 苏阿奶也很满意，笑着点头，“是，这丫头被他照顾得很好，自从她怀孕了以后，事事亲力亲为，就是大半夜这丫头饿了也是他起来做，都没喊我们，以前都不怎么会做饭的，现在这手艺倒是练出来了，比他娘做的还要好吃。” 两个叔婆点点头，又接上了刚刚的话题，“你这有了身子没怎么出去走动可能不知道，咱们村现在都成香饽饽了，不少外村人都想把女儿嫁进来呢，就连咱们村那些女娃子别的村的人都是抢着上门来相看，就想着跟你一个村，以后有啥好事儿能带着他们一点。” 院子里的声音不断传出来，陆晏扛着锄头背着背篓面色如常的朝着村尾走去。 在周围守着的两个青衣卫对视了一眼，“你说头儿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难道他就不怕露馅了？” “他怕什么，人是我们拦的，头儿又没动手。” “也是，不过头儿也没少拦啊，我记得他那时候在家里养伤就拦了好几个，门都没让人进。” “所以，咱们俩最好把嘴闭紧了，若是让嫂子知道了，头儿估计饶不了我们。” “勇敢点，把估计去了。” 因为他们都把陆晏当大哥看，所以都是称苏子苓为嫂子，嫂嫂或者嫂夫人啥的。 这俩人还是当初陆晏受伤时就留下的了，一直没露过面，所以就连苏子苓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些上门来相看的人是怎么走着走着就没了的。 第750章 砍甘蔗 转眼九月，小雨水绵绵不断，雨晴了大家也就抓紧播种油菜。 第一年，没什么经验，他们都是先种个一亩两亩的，只有苏家，一口气种了二十亩。 就种在赏赐下来的良田里，若不是种子不够，五十亩地只怕都要被苏子苓给种上油菜了。 也就是她们家养的猪牛多，所以粪多，不然种这么多收成也好不到哪里去。 剩下的三十亩，二十亩她全用来种了洋芋，地方有点远，所以种起来也有点麻烦，像粪那些就比较难运送过去。 好在她家的粪多，所以拉的都是干粪，就比较好拉，湿粪也沤了一些，那个是专门用来给甘蔗追肥的。 把牛牵出来，用麻袋装上，一次性能拉个十几袋，两头大牛拉上两趟也就差不多够了。 因为赶节令，种油菜跟洋芋的时候家里还请了人帮忙，十几个人，两天就给种完了。 十月开始挖红薯，经过这两年的沤粪，地也越养越肥，越来越熟。 红薯亩产也从最开始的四百多斤变成了现在的九百多斤，足足翻了个倍。 不像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土都是生土，难为庄稼还长得大。 挖了红薯，大家也不着急着卖，趁着有雨水，抓紧把小春给种下去。 小春忙完了，这才家家户户背着红薯上河边洗，洗干净泥土，水汽晾干了就直接送去苏家的作坊里。 每年的十月份，各个村都热闹得不行，跟过年似的，卖了红薯拿了钱，大家都会上集市上买两斤肉回来打打牙祭。 当然，像百花洞那是个个月都热闹，从五月到八月，大家忙着捡菌子，光菌子钱都能赚不少。 八月下旬到九月上旬开始收玉米，玉米大丰收，家里都是黄澄澄的粮食，大家看了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十月开始挖红薯，卖红薯，十月底开始摘橄榄，卖橄榄。 十一月忙着除草，十二月又开始拔萝卜，卖萝卜，然后就是准备吃年猪饭跟腌制各种酱菜，过年前夕又要忙着舂粑粑、备年货，打扫卫生迎新年。 过了年就是开始上山摘白花，打蕨菜，晒菜干，二月份开始收豌豆卖豌豆。 这一年到头下来几乎都有东西卖，都有进项，除了这些，还有在作坊上工的，那月钱也是日渐上涨。 十一月，苏子苓种的几块甘蔗都可以砍了，去年是她带着苏子仲跟苏父一起zhua的甘蔗根。（方言，就是砍的意思） 今年她不能下地，就由苏父跟苏子仲拿着特制的小锄头去zhua。 一锄头下去就是两到三棵，甘蔗还要统一倒到一边，方便后面的人过来修叶子。 两个人负责放倒，苏母跟王安安还有苏老爷子负责修叶子。 把干叶子全修了，还有甘蔗尖，干叶子到时候要全部收拢一把火烧了，但是甘蔗尖就要理一起，捆起来带回去给牛吃。 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就可以晒干了储存，等没青草，或者下雨天没草的时候就可以喂甘蔗尖。 甘蔗修好叶子后丢一起，每十到十五根用竹片捆起来，再由二十扛到路边。 这竹片是早早就划好了，趁它湿的时候卷起来，等砍甘蔗的时候提前拿出来泡水里一晚上，泡过的竹片更有韧性也不易断。 等甘蔗全部砍完后，再运回家，第一批种的那块宿根甘蔗长得还挺好，苏子苓还不打算翻，她打算再养两年，用来做种。（我们种的是糖遮，地肥的一般是三四年才翻地，有时候也会种五年） 今年新种的这些，等来年下了雨，发了芽后再来施肥跟培土，随时注意有没有虫就行。 今年新种的头根甘蔗砍出来的她打算拿来熬糖，去年的宿根甘蔗砍出来的仍旧留起来用来做种。 正好，皇帝赐下来的田还有十亩空着，刚好拿来种甘蔗。 她也发现了，种田里的亩产要高一些，能有个三吨的样子，而山地里的就只有一吨半，是田里的一半。（97年，我们那边山地亩产是四吨，田的话是八九吨，考虑到化肥，所以给砍了一半） 这还是她们家浇了很多次粪的结果，若是粪少的，那甘蔗估计就跟烧火棍差不多。 累了三四天，才把甘蔗砍了运回来完，就这都还是请了人来帮忙的。 看着院子里堆得跟山一样的甘蔗，苏老爷子他们也是乐得不行。 “可算是忙完了，这东西产量还可以啊，没想到有这么多。” 苏父累得吐舌头了，这两天扛甘蔗扛得他肩膀都褪皮了。 “没这么多产量都对不起咱们，你想想，这天天围着它转，干了浇水，长草就赶紧铲，一年浇了四次粪，还要培土，有虫了就得抓紧杀虫，这也就是小青看着，换别人？” 苏父摆了摆手，“那根本没戏，种都种不出来。” “好家伙，我也是头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娇气的庄稼，伺候它比伺候老子娘还要细心。” 苏子苓憋不住，来了一句，“这种时候你就要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了，为什么没有好好孝敬阿公阿奶。” 苏父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阿奶他们，这一瞬间，他真是有口难言。 苏阿奶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又来，你爹你都敢打趣了是吧？” 苏子苓笑着摸了摸头，“这种甘蔗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收获喜人啊，咱们这种一次下去，可以三年后再翻根，期间只要正常浇粪培土就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注意虫子跟杂草，再等两个月，风不大了要去把叶子给烧了，得在发芽前烧完。” 苏母满脸疑惑，“这样不会把它的根烧死吗？” “不会，这甘蔗根系发达，跟草差不多，都是烧不死的，有句话不是叫‘春风吹又生’嘛，这烧一下，来年长得更好。” 听了她的话，众人恍然。 陆晏也没想到这甘蔗不仅让她种出来了，而且产量还挺高。 哪怕就是原产地楚国那边，据他所知，他们种的亩产也没这么高，从她种出来的甘蔗粗细就能看得出来，确实比他们拿回来的种子要粗很多。 苏阿奶问出了大家所关心的问题，“话说这甘蔗都收回来了，要怎么熬糖？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苏子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当然是今天就要开始了！” 第751章 熬蔗糖 “今天？”苏父愣了愣，随后将桌子上的茶一口饮尽，“成，今天就今天，你跟我讲怎么做，你别动手，你就站在门当上指挥就行。” “我肯定不动手啊，这太重了，不过熬糖的时候我得看着，不然我怕你们熬两锅糖稀出来。” 苏子苓搬着椅子往屋里走，“阿公，你做的石绞要派上用场了，得先把石绞清洗干净，组装好，然后就是把甘蔗冲洗一下。” 听到她的话，大家纷纷开始动手，先把院里的桌子板凳搬进屋里。 苏老爷子跟苏父负责清洗石绞跟组装石绞，苏子仲跟陆晏还有二十负责清洗甘蔗。 苏母则是去找干净的桶跟大盆，一会儿好拿来装甘蔗汁。 这石绞是专门用来榨甘蔗汁的，苏子苓跟苏老爷子说了长什么样，他老人家凿了许久，期间还用竹子试了试，不合适就一直调。 这石绞跟石磨也差不多，或者说，这就是两块可以转动的石磨，然后竖起来并列在一起，两块石磨中间留有缝隙，那是用来放甘蔗的。 石磨上面用一块大大的木板固定好，把石磨上面的两个孔弄成转轴，石磨上面的圆孔放入木桩。 石磨下用龙竹做了一个底槽，榨出来的甘蔗汁从竹筒里流出，最后再流到桶里。 用的时候可以用手推，也可以用牛或者驴来拉都行。（石绞图） 这石绞做好了以后就一直放在院子里，迟迟没用上，大家还以为没用了呢，好几次扫院子苏母都嫌它占地方。 问了两次还用不用，不用就先挪到门外，要不是苏子苓说马上就要用到了，只怕这石绞都被送到门外去了。 “好了，下面怎么做？” 大家都没见过熬红糖，一个个激动得不行。 “把牛牵出来吧，然后就可以榨甘蔗汁了。”苏子苓也激动，这甘蔗她早就想尝尝了，奈何皮太硬，咬不动，一根甘蔗啃完，牙都不能要了。 苏父跟苏老爷子一人牵了一头牛，两头牛一头拉一个石绞，苏子仲负责放甘蔗，其他人则是负责在水井旁冲洗甘蔗。 甘蔗汁从石槽里缓缓流出，再从石槽流到竹筒里，最后流到桶里。 苏子苓没忍住，拿了一个葫芦瓢，接了一瓢出来给大家一人分了一杯。 “阿奶怎么样？” “甜，比买回来的那些糖甜多了。”看着一旁丢出来的甘蔗渣她问道：“那些甘蔗渣还有用吗？” 苏子苓摇了摇头，“可以用砍柴刀宰一下，然后喂猪喂牛。” “成，那就喂猪、喂牛，我还想着若是丢了怪浪费的。” 苏母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抱着毛豆，小口小口的喂着他喝甘蔗汁。 “这甘蔗汁果然好喝，你看看这小家伙，扒着杯子不松手。” 毛豆小朋友已经一岁多了，长了十二颗牙，平日里也会自己吃饭了。 这会儿喝到糖水，给他高兴得一直咯咯的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两只手抱着杯子不松手，若不是苏母拿着杯子，估计他都要一口闷了。 “阿娘，给他少喝一点，这糖吃多了牙要坏的。”苏子苓捏了捏他的小肉脸。 苏母闻言，赶紧把杯子拿出来，“这咋还会吃坏牙齿呢？那他可不能吃了，这牙行长出来，到时候坏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一口将剩下的甘蔗汁给喝了，随后把杯子给他，“你看，没了，喝完了，今天不能喝了，明天再喝吧。” 毛豆有点懵，他把杯子仰起来，喝了半天，一滴没喝到。 不信邪的把杯子倒过来，用手上下摇了摇，还真没有了，瘪着嘴看向苏子苓。 委屈巴巴的喊着：“姑姑。” “哎呀呀，让我看看咱们小毛豆怎么了？”苏子苓微微俯身摸了摸他的头。 小家伙嘴一撇，眼泪就聚满了眼眶，哭着说道：“没了。” “那咱们不喝这个了，姑姑给你拿糖吃，姑姑屋里还有其他的好吃的，薯片要不要吃？” 听到薯片他眼睛都亮了，把杯子塞给王安安，奶声奶气的说了一个，“要。” 说完就朝着苏子苓走去，来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腿，仰着头看向它，“姑姑，要薯片。” “成，要薯片，走我们拿薯片去。”苏子苓拉着他的手，“阿娘你们先看着，我去把他哄睡着。” 这薯片是前两天做的，苏子苓太馋了，没忍住就炸了一盆，香香脆脆，麻麻辣辣的薯片，别说小孩了，大人都喜欢得紧。 “这小子，你他都不缠，就喜欢黏着小青。”看着两人的背影，苏母摇了摇头。 王安安倒是笑得很开心，“是要跟他姑姑亲一些，不太粘我，他爹他也不粘。” 说到这个她也是很无奈，自己儿子，不亲爹娘，亲姑姑跟老祖。 把毛豆哄睡着再出来时，院子里已经榨了两桶甘蔗汁了。 “这甘蔗汁好了，要怎么熬？”见她出来苏母赶紧问了一句。 她不出来，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用这个纱布把甘蔗渣渣过滤一下，这甘蔗汁必须要纯净无杂质的，”她把手里的新纱布递给苏母，随后看向王安安，“嫂子，锅洗好了吗？” 王安安应了一声，“洗好了，按你说的，搬了两只新锅出来，就等着生火直接熬了。” 苏子苓点了点头，看着苏母他们很快便过滤好，几人又转战厨房。 苏母生火，苏子苓在一旁看着，王安安负责动手。 甘蔗汁下锅了苏子苓这才喊苏母生火，“阿娘，可以生火了，中小火就行。” “嗳，成，”苏母麻利的开始生火，“做菜我是不太行，但是烧火我在行啊，火候不够你就说。” “阿娘注意保持中小火就行，这个不能大火，不然要焦，”苏子苓说完又看向王安安，“嫂子你负责搅拌，朝着一个方向一直搅，不然糖要焦。” “成。”王安安点头，卷起袖子就开始搅，嫁过来这两年，吃得比较好，也没那么累，她整个人又丰腴了一圈，虽丰腴却又很是匀称。 而且力气也大得很，干起活来比苏子苓要麻利多了。 第752章 反沙 看到糖水沸腾，苏子苓提醒苏母用小火，熬糖是个费时又费力的体力活，苏子苓受不住，在厨房待了一会就出去走走。 溜达一圈又回来看看，看着糖水融化、挂浆、变透明、开始粘稠，最后到特别粘稠的时候就让苏母把火撤了。 没有温度计，苏子苓也是全凭上一世经验，那时候村里就是种糖蔗的，家家户户都会熬糖吃，只不过有些熬得好，有些只能熬成糖稀。 反沙速度要快，看王安安满头大汗的，怕她体力不支她就喊了苏子仲一声，“大哥，过来反沙了。” “嗳，来了。” “我来吧。”苏子仲把手里的水擦干净，接过王安安手里的铲子开始反沙。 反沙是蔗糖成不成的关键步骤，反沙不成功的话会影响到糖的口感跟质地。 见反得差不多了，她看了苏母一眼，“阿娘，模具准备好了没？” “好了，好了，早好了。”苏母也是眼巴巴的盯着锅里的糖。 厨房很热，空气中满是甜腻腻的味道，几人也被热得满头大汗的。 “大哥舀糖吧，舀到模具里。” 模具是她找人做的，糖做成元宝状，一来是好看，二来是吉利。 “这就好了？”见糖倒进模具里，苏母这才敢大喘气。 特别是刚刚反沙那会儿，几人愣是没人说话，屏住呼吸盯着锅里的糖，生怕就失败了。 “可以了，等晾凉了就成型了，不过，这第一锅好像差点意思，咱们下锅再把火候放小一点试试。” 成是成了，但苏子苓并不是特别满意。 “行，那我去抱点细柴，那个好控火。”苏母转身出门去拿柴火。 陆晏从门外走了进来，“怎么样？成了吗？” 苏子苓点头，“成了，你怎么进来了？” “阿公说歇一歇，”陆晏看了看糖，“这颜色看起来好像要比市面上的要深一些。” “对，火候没掌握好，一会再看看。” 苏父他们也跟着进来了，“嚯！我还以为外面已经够热了，没想到这里面跟蒸笼一样。” 他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这是成了？” “对。” 他砸吧砸吧嘴，“闻着怪香的，就是比较耗时，这一锅熬了得有一个半时辰了吧？” “差不多，一会儿就可以两口锅一起熬了。”苏子苓也热得不行了，“咱们到外面说吧，这里面太热了。” 几人挪到了院子里，这才感觉凉快了许多，两头牛拴在圈门口悠闲的吃着草。 小牛则是在圈里叫个不停，没错，他们家已经有三头牛了，苏母他们也没想到，这牛一次就怀准了。 在两百八十七天的时候又生了一头小母牛，不少人都来问想买小牛，不过苏老爷子没有卖的打算，他想要全养起来，到时候组成一个车队，收玉米啥的就更方便了。 看她满头大汗的，苏子仲也是心疼的不行，“你一会儿别进去了，我们进去熬就行。” 苏子苓笑了笑，“我倒是想啊，不过还得盯着火候，等你们彻底掌握火候那些我就不管了。” “这糖闻着真香啊，这十一石（一吨）大概能熬出多少来？”苏父好奇的问道。 苏子苓想了想，“大概是四百斤的样子，全部熬完估计得有个二十二石左右（两吨）。” “这么多？”苏父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苏子苓摇头，“也不算多了，咱们这两亩山地，两亩田呢，一共一百一十石（十吨）甘蔗，才出二十二石的糖。” 这个产量是真不算高，前世他们家种的时候，那亩产都是这个的两倍了。 现在种的才是前世的三分一，不过也正常，毕竟没有化肥那些。 苏父摆了摆手，“这还不多啊？已经很多了好吧，我来算算啊，这蔗糖是三百文一斤，这二十二石就是，就是，”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愣是没算出来。 “一千二百两。” “多少？” 不止是苏父了，就连苏母、王安安还有苏老爷子都被惊得不行。 “按市面上三百文一斤的话，可以卖一千二百两银子。”苏子苓眼带笑意，又重复了一遍。 “我滴个乖乖，这糖竟然值这么老些钱。” 苏子仲点头接道：“确实，做红薯粉的话，咱们得做个两个月才能有这么多，这还没算成本人工那些呢。” 苏母瞥了苏父一眼，“现在还觉得这甘蔗难种吗？” 苏父连连摇头，“不难种，不难种，哪里难种了。” “现在不觉得金贵了？不嫌难伺候了？” “就冲它这身价，我明年还能伺候得更好！”苏父拍着胸脯说道。 苏子苓眼含笑意打趣着他，“那正好，我不是还留了十亩良田嘛，等开春了咱们就给种上，全种甘蔗。” 苏父嘴角抽了抽，眼神幽怨，“闺女，你就一个爹，省着点祸祸吧。”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笑喷了。 种甘蔗确实辛苦，但更辛苦的还是翻甘蔗根的时候，甘蔗根系发达，种上两年，那土板得锄头都挖不下去了。 “到时候请几个人吧，请几个种田的好手，”说着她看向陆晏，“你不是还认识那些退伍的老爷子吗？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到时候得在那边盖个房子，要守地，还得帮忙注意虫子跟长势。” 陆晏都没犹豫，一口就应了下来，“行，我晚点问问。” 那边的地划分的时候就是连在一块的，搁得最远的也就是一条沟。 这地离家离得远，又是种甘蔗，又是菜籽，又是洋芋的，没人看着她是真不放心啊，就怕哪天来到地里一看，好家伙，全给你薅没了。 “来吧，接着干，再熬一锅出来估计天就要黑了。”苏老爷子拍拍手吆喝着。 外面榨好的几桶甘蔗汁被提到了厨房里，苏母生火，王安安一个人看两个锅。 有了刚刚第一锅的经验，她看两个锅倒也游刃有余，就是糖化了以后就得再找个人来一起搅拌了。 见外面还在榨甘蔗汁，院子里还堆着那么多甘蔗，苏子苓皱了皱眉，让陆晏到杂物房里又搬了一口锅出来。 索性就直接在院子里熬，由她生火，陆晏亲自搅拌。 第753章 酱油肉焖饭 榨够三锅的甘蔗汁苏老爷子他们也就没接着榨了，这边熬着糖，其他人喂牛的喂牛，喂猪的喂猪。 还要把院子给打扫干净，今天不榨了石绞也要清洗干净，不然明天再用就会黏黏糊糊的，上面有糖，灰落在上面也洗不干净。 一次性用了就给洗了，再用簸箕给盖上，明天再用的时候只要简单冲洗一下就行。 见苏子苓一直坐在小凳子上，怕她不舒服，苏阿奶拖了个高椅子过来，“你坐这个，我来生火吧。” 苏子苓也没逞强，索性起身进屋里拿了两个洋芋跟红薯出来，“阿奶，帮我烤在旁边。” “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吃了这个还能吃得下饭？”嘴上这样说，但她还是接过了洋芋跟红薯，给她放在旁边慢慢烤着。 “洋芋可以烧了放点调料舂了做菜嘛，红薯埋灰里，半夜我饿了就可以过来拿。” 灶洞里的灰会一直有温度，到了半夜都是温温的，红薯埋里面既能保温，还不会烤糊。 见糖迟迟熬不出来，苏阿奶冲着厨房里的苏母喊了一声，“老二家的，这糖熬出来还要一会儿呢，要不今天煮锣锅饭吧，等大锅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 “行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才开始熬，估摸着还要一个时辰呢，我把大锣锅拿出来，等糖熬好了正好吃饭。” 苏母应了一声，往灶里添了几根细柴，从房梁上把那个吊着的锣锅拿了下来。 洗干净舀了四碗米，加了水后放在火塘上煮着。 想着马上就要杀年猪了，排骨鲊还有几碗，赶紧吃了好洗坛子做新的。 想到这里，拿了碗去掏了一碗排骨鲊，放在锣锅里煮着，等饭熟了排骨鲊也就熟了。 “煮锣锅饭啊？”苏子苓咂吧咂吧嘴，“那我去后院摘点豌豆吧，锣锅饭跟豌豆一起煮才好吃，再切点酱油肉放在饭上面，到时候饭都有一股油香，煮出来的锅巴也更黄更香。” 说到这里，她馋得不行了，片刻都坐不住，起身就要去摘豌豆。 按理这个季节的豌豆应该才开花，但他们家的是提前种的，就在后面的园子里撒了一片，想着可以提前吃豌豆。 “你别去了，后面滑，让你阿公去，他不是闲着嘛。”苏阿奶赶紧拦住了她。 苏父跟苏子仲去喂猪了，苏老爷子负责给牛喂水，再给牛丢点草，就连二十都没闲着，他负责鸡、鸭跟兔子。 苏老爷子牛刚喂完，现在正在洗手，听到苏阿奶的话，他拿了一个篮子，“我去摘，你老实坐着吧。” 片刻之后，苏老爷子拎着半篮子豌豆走了出来，“估计是后面水分足，这豌豆长得还挺好，韭菜发得也挺好，顺便割了一把，一会炒个蛋吧，看到有灰灰菜就揪了一把，焯个水拿来凉拌。” 老爷子提着篮子出来，边走边念叨着。 苏阿奶笑得不行，“你看看你阿公，跟小酒馆媳妇一样（你们默认唐僧碎碎念），一个人嘀嘀咕咕的。” 苏子苓伸着脖子看向那边，“有灰灰菜啊？那可以拿来凉拌，这两天的灰灰菜最好吃了，今年都还没有吃过呢。” 自从她怀孕了以后，基本不进山下地了，都是在家里转转，看看作坊，又或者在村里串串门。 而苏老爷子他们也是忙着收、种，就都没空去找灰灰菜，这不，没提起还不觉得，一说有了就特别馋。 “你想吃啊？明早我给你找去。”陆晏边搅边说。 苏子苓偷偷的瞥了苏阿奶一眼，“我更想自己去找。” “那你别想了，”陆晏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你看看行了吗？” 苏子苓起身看了一眼，“还早呢，继续搅着吧，不过阿奶你火稍微小一点点。” 说话间，苏老爷子提着篮子，拿了一只碗出来，“赶紧剥吧，我都听到锣锅水开了。” 豌豆很饱满，每个都有三个四个籽，而且还没老，吃起来就是清甜清甜的。 豌豆加进去，苏母又去切了一点酱油肉放在饭上面，放肉的时候还在跟王安安说今年要多泡一点酱油肉。 因为苏子苓喜欢，像他们的话还是比较喜欢腊肉，苏子苓就不喜欢腊肉，基本上就是酱油肉吃得多一点。 饭好了糖还没熬出来，没办法，苏母将饭提到旁边温着，等开始反沙了她就把炒锅拿出来炒菜，糖好了正好可以吃饭。 这三锅糖熬完，天色也已经暗了，大家都累得不轻，大冬天的愣是忙得满头大汗，不过想想蔗糖的价格，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吃饭前，苏子苓看了一下第一锅糖，已经完全凝固了，口感有点沙沙的，齁甜，就是颜色稍稍深了一点。 她拿了几块出来，冲了一壶糖水，一人给倒了一杯，“来，都尝尝这个新糖怎么样。” “嗯，感觉有股清香，甘蔗的那种清香，买来的甘蔗香好像没这么浓，还挺甜。” 苏父挠了挠头，“我也觉得比买来的好喝，刚刚我偷偷掰了一小块，嘿嘿，甜！” 苏子苓眉头微抬，乐得不行，“我说那块怎么缺了一个口，感情是你掰的啊。” “没忍住，尝了一块。” 见饭菜已经上桌，苏阿奶这才开口喊他们，“吃饭吧，这到了冬天日头就短了，太阳一掉下去天就黑了，夜里凉，饭菜都比夏天冷得快，再不吃就油就要冻住了。” “吃饭，吃饭，”苏父接过大家的空杯子，“明天早点起来榨甘蔗汁，熬蔗糖，这一天也熬不了多少锅，这么一堆，别熬到过年都熬不完。” 苏子苓想了想说道：“晚点给三叔婆他们几家送几块糖吧，跟他们借口锅，甘蔗汁榨得快，就是锅少熬不过来。” “成，晚点我去。”听到要去串门，苏父就积极了。 这天天忙得，都没空去串门跟几个兄弟、叔叔的摆龙门阵了。 “实在忙不过来的话，要不请几个人？”想着这十吨甘蔗，光靠自家人估计也要累得够呛。 “不行不行，这怎么请人。”苏父第一个拒绝。 随后便是苏老爷子，“我也觉得咱们自己慢慢榨好了，人就别请了，反正现在地里也没啥活，山坳那边你大哥跟着去，或者二十跟着就行，有你季婶看着也乱不了。” 苏阿奶点头赞同，“这熬糖可不能请人，这方子让人学了去咋整？” “成吧，那就先不请，我就是觉得这么多甘蔗，全做成糖估计也要忙个把月才能完，主要是怕阿公你们身体熬不住。”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今年不请，明年也要请了，到时候估计还要盖个糖坊，不然这十几亩地的甘蔗，光靠咱们自己人累死也熬不完。” 苏老爷子顿了顿说道：“这榨汁这些倒是可以让别人做，熬糖还是得咱们自己人来，不然外人信不过。” 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念叨，火塘里的火被穿堂风吹得左右摇曳，桌上的油灯散发着橘黄的光晕。 第754章 糖鸡蛋 翌日，天将将亮明，老苏家的人就起来，苏母先把火塘的火生了起来，烧了一壶水，想着等后面的人起来正好可以用热水洗脸。 把水烧着，转身又去张罗早饭，一会儿干的可都是体力活，若是不吃点东西垫吧垫吧只怕扛不到午时。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她也懒得煮稀饭了，太耽搁时间，索性开了厨柜门，从里面拿了三十个鸡蛋出来。 她打算煮糖鸡蛋，正好有新熬的糖，用来煮鸡蛋正合适，她记得家里好像还有一坛子甜白酒来着。 想到这里，又去厨柜里翻了翻，最后在最底层找到了吃剩的甜白酒。 家里大小十口人，毛豆的话一个鸡蛋就够了，加上新糖跟甜白酒，剩下的也够大家吃了。 等苏子苓跟陆晏过来的时候，家里人都起了，除了毛豆，其余人都在厨房烤火。 “怎么过来这么早？天这么冷可以多睡会儿的，甘蔗汁也没那么快榨出来。” 见她起这么早，一路过来被冷风吹得，脸颊都红扑扑的，苏母脸上满是心疼。 “没事儿，我坐火塘边烤烤就行了，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呢，这两天我先盯着，等你们掌握火候了，我后面也就轻松了。” 苏子苓笑着站在灶台边，“阿娘，这是煮甜白酒鸡蛋呢？” “对啊，想煮饭来着，这不时间不够嘛，就拿了几个鸡蛋出来，你要吃几个，我给你舀。”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鸡蛋也不用拿出去卖了，基本上都是自家吃，这一口气拿了三十个鸡蛋出来也不心疼。 “我？给我舀两个就行，多给我点糖水跟甜白酒。”闻着空气中这淡淡的酒香，苏子苓舔了舔嘴唇。 刚起来，多了也吃不下，不过糖水可以多喝点。 “两个够嘛？要不三个？”苏母舀了两个，又给她舀了满满一碗糖水，看着孤零零的两个鸡蛋，怎么看都少得可怜，犹豫着要不要再给她加一个。 “够了够了，一个就够了，”苏子苓伸手去接，“我昨晚不是让我阿奶给我烤了几个红薯嘛，嘿嘿，走的时候让陆晏给我拿回去了，半夜饿的时候给吃了，这会儿还不饿呢，吃两个就成。” “那你先吃，不够再过来舀，家里鸡蛋多着呢，不够吃我再煮就是了。”苏母把碗递给了他。 随后又给苏阿奶舀了两个，苏阿奶胃口小，吃什么都是几口就饱了。 其他人男的是三个，女的的两个，全部舀完后剩下的都给舀盆里了。 “你们不够吃的到盆里舀啊，盆里汤汤水水的还有半盆呢，不过碗里那个可别吃了，那是给毛豆留的，等会儿给他温锅里，等他醒了就有吃的了。” 所有甜白酒鸡蛋舀好后就放在灶台上，除了苏阿奶跟苏老爷子的，其他人的都是自己到灶台上去端。 凉飕飕的早上，哈气成雾的时候，这一碗甜白酒煮鸡蛋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带着淡淡的酒香，甜甜的糖水，鸡蛋也是，满满的甜酒味，一口咬下去，还是流心的。 “阿娘，你这鸡蛋煮得真好，都没散，而且还是流心的。” 苏子苓只吃了一个鸡蛋，另一个她给了陆晏，她喜欢喝这个甜水，喝完一碗又自己去舀了一碗。 苏母微微抬了抬下巴，眼里带着几分傲娇，“那是，你阿娘我啊，虽然炒菜的手艺比不上你，但煮鸡蛋你可比不过我。” 简单吃过早饭，苏老爷子他们开始榨甘蔗汁，苏母他们则是先去喂猪。 现在甘蔗汁没榨出来，先把鸡、鸭、兔子跟猪给喂了，一会儿就可以安心熬糖了。 他们都去忙了，苏子苓跟苏阿奶坐在火塘边烤火，顺便把昨晚没剥完的豌豆拿下来一起剥了。 一会儿拿两块腊排骨下来，煮熟了再把豌豆放进去，这个时候的豌豆最好吃了。 不仅甜，煮出来还有一点面面的，再加上排骨的清香，用来泡饭最合适了。 一直忙到太阳照院子，毛豆这才睡醒，醒来没看到他阿娘，扯着嗓子哭得嗷嗷的。 苏阿奶去把他牵过来，哄着他洗了脸，在给他拿了一个草凳子坐着，他够不到桌子，就把糖鸡蛋放在高椅子上，让他自己坐着吃。 小家伙儿人小胃口好的很，乖乖的一个鸡蛋一碗糖水都给吃完了。 还会把碗翻过来，“姑姑，没了。”说完还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显然是还没有吃够。 “没了？毛豆真乖，吃饱了没？”苏子苓放轻了声音，柔柔的问道。 毛豆乖乖的摇了摇头，“没吃饱。” 毛豆被教得很好，虽然没吃饱，但也没嚷嚷着还要吃，只是就这样拿着碗，眼巴巴的看着你。 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人心软软的，苏子苓就抗拒不了这种乖乖的模样。 “没吃饱啊，那姑姑再给你舀一碗糖水，这碗吃完了就不许再吃了听到没？” “好。”听到还有一碗，他眼睛都亮了，重重的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应着。 “这边榨好了，又有一锅了，可以先熬着。”听到苏父的喊声，苏子苓出门看了一眼，苏母她们喂猪还没回来。 “爹，你帮我先送进来嘛，我嫂子她们还没回来。” 苏母她们没回来，苏子苓就把火生起来，先熬着。 等苏母她们回来了，第二锅的甘蔗汁也好了，这边灶台也就交给她们了。 屋里两口锅，屋外三口锅，一时之间竟有点忙不过来。 苏父他们也会停下来帮着一起搅，糖熬出来了再去榨汁。 一连五天，苏家的屋顶上方都是烟雾，一天两天还好，这一连五天了，不少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纷纷上门来询问，后来知道他们在熬糖也就没人来打扰了，倒是三叔公他们还特意跑了一趟，就说了一句，需要搭把手就吱一声。 几个叔叔，婶子的都被安排去作坊了，有的远有的近，家里就几个老人，他们地里也有活，苏老爷子也就没喊他们上来帮忙。 索性一家子咬紧牙关，自己关起门来干，整整二十天，忙了二十天才将这些甘蔗全部榨完熬成糖。 好家伙，给大家累得不轻，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榨甘蔗汁熬糖，别说人了，牛都瘦了一圈，给苏老爷子心疼坏了。 每天甘蔗渣，红薯渣，还有玉米麸皮轮流着喂。 第755章 好丑! 至于教苏永明阉猪的事儿苏子苓也没忘，猪崽刚满六天，她就让苏子仲去喊了苏永明上来，没让他上手，就是站旁边看着。 只见苏子苓拎着小猪的两只后腿，挤了挤它的屁股，手里拿着刀片，轻轻一划，两个手指一挤一扯一揪就好了。 事后还给猪崽的伤口上涂了点药，听着猪崽的惨叫声，苏子苓手起刀落的麻利劲儿，几人还没缓过来呢，五只公猪已经全部阉完了。 剩下四只都是母猪，而且还都有人问好了，只等它会吃食了那些人就会过来抓。 苏永明吞了吞口水，“这就好了？” 不止是他，就连苏父、苏母、苏子仲跟陆晏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们也都没见过阉猪，就跟着过来看看，谁知道她速度这么快，几句话功夫就给搞定了。 苏子苓一边收刀具一边回复他，“对啊，不然呢？是不是很简单？” 半天没没听到回答她还以为他没看清，反过来安慰道：“没事儿，过两天还有两窝的，刚刚我可能太快了，下窝给你试试手，这个很简单的，第一次下刀可能会有点怕，割着割着就好了。” 割着割着……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的话，大家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 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苏子仲在陆晏旁边顿了顿，抬起手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大哥干嘛呢？”给苏子苓看得一脸莫名的。 “没事儿，”陆晏低头看着她手里的刀具，上面还带着血，他目光坚定，“我帮你拿吧，路难走。” “成，你小心点，这刀有点锋利。” 锋不锋利的陆晏再清楚不过了，毕竟这刀还是他找人帮忙打的。 忙完蔗糖已经是十二月了，十二月初，全家忙着做干腌菜，这干腌菜不管是煮青龙过海汤还是拿来炖肉都好吃得不行。 特别是夏天拿来煮汤，尤为受欢迎，不少人还买了干腌菜，回家煮汤吃，过路的商队买得最多，他们一般就是带在路上煮汤喝。 忙了七八天，从十二月初十开始，村里开始杀年猪了，以前愁没肉吃。 现在有点愁吃不过来了，时间一到，一家接一家的开始杀年猪了。 家里人就这么多，分都分不过来，到了十二月中旬，又要开始拔萝卜了，先晒萝卜丝，过年的时候要腌萝卜干鲊肉。 萝卜丝晒干就是泡萝卜，腌麻辣萝卜丁，腌爆扎腌菜等等。 一边吃年猪饭一边等，而他们家的年猪，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才开始杀，因为那时候白薇还有苏子木他们都回来了。 杀了年猪就开始舂粑粑，买年货，然后就是过年。 正月十五，卯时（5：00—7：00），苏子苓发动了，这时天还没亮，感觉到羊水破了苏子苓就赶紧把陆晏喊了起来。 产婆是沈星野送过来的，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女大夫，两人早早的就住在了陆晏他们这边。 沈星野说了，这俩人就借给她了，有这俩人照顾着他也放心些。 陆晏先把油灯点上，一边跑一边穿衣服，先去敲了产婆跟女大夫的门，又让人去老宅告诉苏母他们一声。 尽管动作很轻，还是将苏阿奶吵醒了。 她半坐直了身体，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苏老爷子，“老头子，老头子。” 苏老爷子翻了个身，“嗯。”声音含含糊糊的。 “你快醒醒。” “感觉好像是小青要生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老爷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生了？我去看看，你先躺着。” 苏阿奶也跟着穿衣服，“哪里还躺得住啊，一起过去看看吧，请来的产婆跟大夫也不知道顶不顶事，不行还得我上。” 两人出来的时候苏母她们也正好走到了院子里，“爹，娘？你们咋起了？” “是不是小青生了？” “小陆让人过来喊，好像是说发动了，我们过去看看，这黑不隆冬的，路又滑又看不清的，你们就别过去了，再回去躺躺。” “哪里躺得下去啊，就算着她这几天要发动了，赶紧过去看看吧。” 这一夜，苏家灯火通明。 一直到巳时初（9：00），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屋里传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产婆从屋里走出来，面带喜色，“恭喜，恭喜，母女平安。” 整整两个时辰，苏子苓吃了不少苦，此时人已经满脸憔悴，眼睛都要有点睁不开了，“宝宝呢？” “这呢，这呢，是位小姐。” 看着那个皱皱巴巴，通红通红的孩子，苏子苓愣住了，随后脸上带上了一点点嫌弃。 产婆见状，开口说着好话，“夫人好福气，你看看小姐多好看啊，” 苏子苓抬眸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一言难尽，“好看吗？” “好看啊，你看看这小脸蛋，红扑扑肉嘟嘟的，这俗话说啊，先开花后结果……” “哪里好看了？这么丑。” “嘎……？” 产婆的话被打断，她有点不知所措了，看了看旁边的陆晏，又看了看苏子苓。 “阿晏，你说是不是很丑？” 陆晏低头看着产婆怀里的小婴儿，产婆直接将孩子递给了他，教他怎么抱。 “不丑，哪里丑了，多好看啊，你看看，这嘴巴，这鼻子，这眼睛，跟你一样一样的。” 苏子苓：“……” 她也不知道陆晏是怎么夸出口的。 “眼都没睁开，你就看出来跟我一样了？” 苏阿奶跟苏母进来就听到苏子苓在说孩子丑，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哭笑不得。 见陆晏不会抱，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给我吧。” 见苏母接了过去，陆晏这才松了口气。 苏母跟苏阿奶倒是稀罕得不行，“还在门外就听到你嚷嚷着丑，哪里丑了，这多好看啊，是吧娘。” 苏阿奶也跟着点头，“是很好看，比你出生的时候好看多了，这孩子刚出生都这样，养上两天长开了就好了。” “确实比小青出生那会儿好看多了，多半是随了她爹。”苏母抱着就不撒手，越看越喜欢。 苏子苓：“……” 这是在说她丑？孩子好看是遗传了陆晏，不好看就是遗传了她？ 她嘴角抽了抽，可看苏母他们那么稀罕，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她又在想，莫不是刚刚看错了？ “阿娘，再给我瞅瞅。” “喏，看着了吧，还丑吗？”苏母微微弯下身给她看了一眼。 她真的好小，小手小得她都不敢捏。 苏子苓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她说：“这看久了，好像也还好，也不是那么丑了。” 第756章 小名柚柚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苏子苓早已困得不行了，眼瞅着眼睛都要闭上了，苏母满脸心疼，语气都放轻了些，“你先睡会儿，孩子有我跟你阿奶看着呢，等会儿她饿了我们再喊你。” 苏子苓甚至都没力气回话了，没多大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母跟苏阿奶也退了出去，留了一个女大夫在这里照看着。 出了门，就看到苏老爷子苏父还有苏子仲他们等在门口，看到她们出来，几人上前了半步，“怎么样？” “好着呢，母女平安，小青跟孩子这会儿睡着了，咱们动静小点。”苏母轻轻将门带了过来。 一群人往老宅走，“小陆，小陆？”苏母回头找陆晏，“一会儿吃了饭，你跟你大哥去你舅舅家报喜，还有你嫂子娘家，白家也要跑一趟。” “这两年走得近了，漏了也不太好，说不说是咱们的事，来不来就是他们家的事了，这礼节礼貌的可别让人说，今天不摆摊了，你让二十去王家。” “白家让你爹去，不过还得跑县里一趟，跟你三婶他们说一声。” 苏母仔细的叮嘱着哪些人家是需要报喜的，陆晏也一一记了下来。 “哎，我记下了。”陆晏不是很懂，所以苏母苏阿奶说了他就负责去做。 “对了，”苏母突然想起来，“你让你舅舅多给你抓两条鱼，回来给小青炖汤喝，天天喝鸡汤我怕她会腻。” 安排完这些，几人这才赶回去做饭，随便对付了两口，苏子仲带着陆晏去了柳树沟舅舅家报喜，二十去了王家。 白家就让苏父去的，这一早上闹哄哄的，附近的几户人家都有所察觉了。 “佩兰，你家小青生了？” “哎，生了，生了。” “生的啥？小子还是闺女啊？” “生了个大胖姑娘，晚点上家里来吃饭啊。” “嗳，成，这饭得吃，这姑娘好啊，生个姑娘跟你家小青一样聪明能干，都说闺女像爹，这以后长大了，门槛都得踏破了。” “是啊，是啊，俗话说：先开花后结果，下胎就是儿子了。” 苏母笑了笑，“姑娘儿子的都一样的，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大孙女的。” 大家寒暄了几句，不过一顿饭功夫，苏子苓生了一个闺女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村。 两个叔婆来得很快，还有苏永安他娘，因为他在酒楼当掌柜，苏家对他们家也是多有照顾，这种时候理应过来看看。 再有就是刘桂兰家，季云初，还有苏永和家，苏永和去别的县了，苏永宁又在作坊里，家里就他阿奶一个人。 他一个大小伙子，也不懂这些，听到苏子苓生了，又来了那么多人，他跑回去问了她阿奶，最后背着她来了苏家。 一时之间，苏家热闹得不行。 两个叔婆去看了孩子，回来一个劲儿的夸，“哎呀，我瞅着那孩子随了她爹，长得真好看。” “看着是随了小青，那小鼻子小嘴巴的，粉嘟嘟的。” “对了，我抓了只母鸡，老母鸡了，你记得杀了给小青熬汤，这鸡年纪越老越补，就是得多炖炖。” 三叔婆激动得不行，这几年，苏子苓他们对他们几家真的是照顾得颇多。 “鸡啊，家里有呢，下次留着给老三媳妇吧，她也快生了。” “她还早着呢，再说了，家里还有鸡。” 四叔婆家里鸡少，鸭子多，“我家里是没有老母鸡，不过老鸭子倒是有几只，晚点给你抓两只上来，对了，鸡蛋够吧？我家里攒了一些。” “够的，够的，鸡蛋都够的，晚点都上家里来吃饭啊。” 晚饭足足摆了有三桌，又是鸡，又是鸭的，还有陆晏拿回来的鱼。 李大柱直接给他抓了两桶，直接挑着回来，鱼的个头不是特别大，但用来炖汤就刚刚好。 老宅里热闹得紧，苏子苓这边倒是冷冷清清的，她已经醒了，但小朋友还在睡。 陆晏端着鱼汤进屋，就看到苏子苓在戳女儿的脸。 “睡着了？” “嗯，”苏子苓应了一声，目光没离开她大闺女，“真能睡，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吃，跟只小猪崽似的。” “小孩子都这样，”陆晏把鱼汤放到一旁，“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好多了，”中午喝了鸡汤，又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头已经好多了，“今晚吃什么？老宅很多人吗？感觉热闹得很。” “给你炖了鱼汤，上午去报喜舅舅给抓的，说是特意给你留着的，阿娘杀了鸡跟鸭，喊了关系好的几户人家一起摆了一桌。” “现在要喝吗？” 苏子苓摇摇头，“我漱个口吧，有点难受。” “行，我给你打水。”陆晏出门给她端了热水进来，简单的漱了口，洗了脸，这才开始喝鱼汤。 刚开始喝觉得还好，多喝几口，她就有点喝不下了，“好淡。” 想到这种日子还要过一个月，她人麻了，她本就有点重口，怀孕的时候就多有忌口，现在喝这个，无盐无料的着实好喝不到哪里去。 关于孩子的姓氏，刚怀孕的时候两人就说好了，第一胎姓苏，第二胎再随陆晏姓。 小名柚柚，大名苏柠。 “你给大哥还有义父他们报喜了没？” “传信过去了，不知道满月酒能不能来，还有白家那边，阿奶也让人去说了。” 夫妻俩温声细语的说着话，一旁的柚柚睡得格外的香。 苏子苓点点头，“该说的，三婶他们呢？” “也让人通知了，顺便给你买了只猪蹄，明早给你炖了吃。” 见她吃完，陆晏把碗收走，“你先歇着，我把碗筷送过去就回来。” “你还没吃饭吧？你赶紧去吃吧，不用陪着，我没事儿，柚柚也睡着了，再说了，这边还有大夫呢。” 第757章 苏柠 第二天，苏子木请了一天假，白薇夫妻俩也回来了，食肆让苏永安跟季允禾帮忙看着。 知道苏子苓生了，几人也替她高兴，季允禾还让白薇他们帮忙把她做的小衣服给带着回去。 她娘手艺比较好，她也跟着学了一些，来了县里以后，空闲时间也多了，就去买了些棉花跟棉布，给孩子做了身衣服。 回来的时候，几人还特意跑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些啊骨头啊之类的，顺便还提了几只猪脚。 刚到家，东西都来不及放苏子木就要往陆晏他们屋里冲。 苏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小子，都多大了还这么莽撞，一身灰尘冷气的，你给我缓缓再进去，别给柚柚弄感冒了。” 苏子木停了下来，搓了搓手，“柚柚？名字叫柚柚吗？真好听，我阿姐呢，她怎么样了？” “好着呢，赶紧进屋喝杯红糖姜茶，去去寒气。”苏父揽着他脖子，哥俩好似的。 “赶紧暖暖，这天寒地冻的。”苏母把姜汤递给他，“这红糖就是我们自己熬的了，你尝尝。” “我知道，上次姐夫去县里送货，给我带了一些的，还给老师也送了一点，我用来泡水喝，可甜了，感觉比市面上卖的味道好，多了一股清香。” 苏子木接过姜汤，轻轻吹了吹，感觉不烫了就一口饮下，打了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在火边烤了，哪怕他走了路不冷，但也听话的烤着身上的寒气。 感觉衣服热乎乎的了，他这才迫不及待的跑去看苏子苓。 刚到门口，正好遇到陆晏出门，“姐夫，我姐睡了没？” “没，醒着呢，你刚回来啊？” “嗯，请了一天假，晚点就得回去，可以进去看看吗？” 陆晏还没说话，就听到苏子苓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是二牛回来了吗？进来吧。” 听到她的声音，苏子木瞬间笑开了花，顾不上陆晏，丢下一句“我先进去了姐夫”就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阿姐，你怎么样？”进了屋，看到她躺在床上，脸色有点憔悴，苏子木反而不太敢靠近了。 “我没事，快过来看看你外甥女。”苏子苓冲着他招了招手。 恰巧此时的柚柚刚吃饱喝足，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脸肉嘟嘟的，但是已经没有昨天红了，小嘴一张一合还在吮吸，嘴巴水润润的看起来尤为可爱。 “好可爱啊，”苏子木蹲在床边，手伸了又缩，缩回去又伸出来。 “你要抱抱吗？” “可以吗？”听到苏子苓的话，他有点蠢蠢欲动的，可看着小小的人儿，他又打消了念头，“还是不抱了，等下次，下次回来再抱。” 说着，他伸出了手指轻轻的碰了碰柚柚的脸。 说是回来看一眼，还真就是一眼，吃过午饭，就跟着白薇他们一起回了县城，想着等办满月酒的时候再回来。 第三天，按理女儿的娘家就要准备过来送祝米的，但是因为陆晏他们情况特殊，而他又没有父母，所以第三天就没人来送祝米。 不过苏母还是准备了鸡蛋、米酒那些送了过来，陆晏那边没人，她给补上就是了，总不能让她女儿跟孙女没了祝米。 一二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凉，但又不至于说跟腊月一样冻人，可以说苏子苓这个月子坐得还是很舒服的。 若是七八月只怕就要叫苦连天了。 日子细水长流，柚柚小朋友也是一天一个模样，用老人的话来说就是见风长。 从最初皱皱巴巴到现在白里透红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当初苏子苓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喜欢。 特别是她还很乖，饿了就哼两声，要尿尿或者嗯嗯就扯开嗓子嚎，平时能不吭声就不吭声，大多时候都是自己玩。 转眼柚柚也满月了，她的满月酒自然而然也就该办起来了，苏家如今的地位，就是想不大办都不行，二月二十是苏柠小朋友的满月宴。 除了村里的人，还有王家，白家，李家都来了，其他那些村子，得到了消息的，也会拎着鸡蛋或者一只鸡的过来吃满月酒。 还有沈星野，本以为他来不了，没想到还是赶到了，但是陆靖宇跟沈竑胤没回来，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两人也确实走不开。 人没到，但是礼物却是带到了的。 苏家院子人满为患，比起苏子苓他们成亲时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忙忙碌碌的，这一天可算是过去了，苏子苓累的不轻，倒是苏柠小朋友，什么事都没有，任由着他们折腾。 她饿了就瘪嘴，吃饱了就东看看西看看，困了就睡觉，瞌睡好得不行，大家来回抱也没把她折腾醒。 这么乖的孩子，大家看了都稀罕得不行，纷纷对比起来，说到家里的孽子，一个个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随着柚柚一天天长大，苏子苓也可以趁她睡着的时候，适当的看一些账本了。 作坊一切正常，食肆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酒楼到了淡季，因为没有新鲜菌子，生意相对来说也就淡了一些，不过收入还是特别可观的。 二月底的样子，家里种的二十亩洋芋也开始挖了，今年的洋芋亩产很可观，二十亩田，直接挖了一万三千多斤。 前两年吃个洋芋都是抠抠搜搜的，种出来的洋芋都拿来做种子，也就是刚挖的时候拿点出来尝尝。 好家伙，这一下子一万多斤，直接实现了苏子苓的洋芋自由。 什么洋芋稀、老奶洋芋、焖洋芋、麻辣洋芋、香煎洋芋片、青椒洋芋丝、舂洋芋、洋芋饼、还有烧洋芋、薯片等等。 全让她吃了个遍，顿顿吃洋芋，天天不重样的。 苏子苓留了三十亩地的种子，然后其他人要的种子也给留下，自己就吃歪瓜裂枣跟挖坏的，其他的统统拿出去卖了。 拉到酒楼跟食肆去，这洋芋一出来，就深得大家的喜爱。 喜爱程度与菌子那是不相上下啊，有人不吃菌子，但绝对没有人能拒绝得了洋芋。 转眼三月中旬，李大柱带口信过来，说是家里的茶已经抽芽了，想问问她有没有空过去看看。 今年是第一年，抽得不多，但好歹是开始抽了，苏子苓背着柚柚，带着陆晏去了柳树沟。 手把手的教他们采茶，采完以后又教他们如何炒制。 家里的锅不行，炒过菜的不管怎么洗都会带着一股油烟味，所以李家还特意去买了一口新锅回来。 苏子苓教得很耐心，反反复复教，直到他们会了为止。 虽然炒不出特别好的茶叶，但这样的拿去卖也不便宜，再等两年，这茶叶的收入可就要大过魔芋豆腐那些了。 从柳树沟回来已经是四月，又到了小满，今年雨水好，小满刚过种子便已经全部下地了。 转眼踏入五月，油菜籽刚收割完，还没来得及榨油呢，有些村子的菌子已经开始上市了。 菌子陆陆续续送过来，菌子作坊再次被启动。 菌子作坊开始正常运作，菜籽油也得加快榨了。 今年菜籽比去年多，去年种了四亩就收了六百多斤菜籽，今年种了二十亩，亩产还是一百四五十斤，二十亩地，三千多斤，一共榨了一千多斤油，这也就是自己家有作坊，不然拿出去卖又是一大笔钱。 村里不少人家也种了，只不过他们种的少，种个一亩两亩的，收割了以后就拿到苏家来榨油，给了一点加工费，苏父他们榨好了又把油给他们。 那些人也没想到，就种了两亩，竟然榨了有六七十斤油，好家伙，这都够他们吃两三年了。 知道菜籽出油率高，跟苏家定种子的人也就更多了。 想着自己种两亩地，就能榨个六七十斤，自己吃个十几二十斤的，剩下的拿去卖了也能卖不少钱。 第758章 中暑 六月底的太阳，晒得人皮肤火辣辣的疼，今年好像比去年要热得多，上半年的雨水还挺足。 可进了六月后，迟迟不见雨水，如今已经有二十多天没下过雨了。 地里的玉米叶子都被晒得卷了起来，番椒那些也被晒得蔫了吧唧的，眼看着再不下雨就要晒死了。 没办法，早晚没太阳的时候苏父他们挑着桶去给番椒浇水，浇完番椒还有胰岛果、姜芋、佛手瓜等等，都等着浇水。 玉米就浇不过来了，一来是玉米太多，二来是玉米地旁边没有水源。 好在洋芋跟甘蔗不用浇，这些东西都是种在赐下来的田里，那些田离百花洞比较远，恰好那边今年有雨，也就不用浇，不然只怕是真要累死人了。 天热，苏老爷子他们还要顶着太阳去干活，让他们歇在家里也是歇不住，看着那些被晒得卷起来的玉米，一个个愁得眉心都没舒展开过。 “阿公，别去了，这要晒晕在地里怎么办？白天就歇着吧，等下午太阳下山了，温度没那么高再下地。” 苏老爷子坐在门当上，看着火辣辣的太阳，重重的叹了口气，“这雨再不来，今年的庄稼就别想再收了，” 说着他双手扶着膝盖，慢慢的站了起来，“我去看看稻田的水干了没，这几天太阳大，水干得快，估计又有人去放水了，别把咱们家的水给放干喽。”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吧？可以下午再去的。” 苏子苓也是被热得心慌，在屋里还好，一走到太阳底下，那太阳晒得人头皮发疼，穿草鞋的话那土地板都会烫脚。 看着老爷子背着背篓扛着锄头就出门，苏子苓也是满脸无奈。 “好了，你别管他了，他那么大个人了，热了自然是知道往家里跑的，我好像听到柚柚哼哼了，估计是醒了。”苏阿奶打断了她的话。 苏子苓赶忙进屋去看孩子，片刻之后空着手从屋里走了出来。 苏阿奶抬头看了一眼，“没醒吗？” “没，翻了个身，哼唧了两声又睡着了，” 苏子苓摇了摇头，把柱子上挂着的帽子取了下来，一边戴一边对苏阿奶说道：“阿奶，你帮我看着点柚柚啊，我去后院掐点霍香，一会儿炖个霍香肉圆子吧，顺便再煮个霍香茶，这天太热了，正好喝点霍香茶解解暑气。” “成，你去吧，我看着呢。”苏阿奶应了一声，一抬头就看到一旁坐在地上玩的毛豆，看着被他撒了一地的火烧蚕豆，苏阿奶眉心都要打结了。 她放下手里的鞋底，走过去将他拉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上，“谁让你把蚕豆打翻的？这个是用来吃的，谁教你那么玩啊？” 力道并不重，或许是她表情过于严肃，将毛豆吓得，嘴一撇就开始掉金豆子。 苏阿奶见状，神色都没变，只是语气柔和了许多，“这是粮食，不能玩的知道吗？这没了粮食就要饿肚子了，让你三天不吃饭成不？” 毛豆张着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一听三天不能吃饭，立马摇了摇头，指着肚子说：“肚肚饿。” “知道饿就好，赶紧捡起来吧。” 看着毛豆乖乖的捡豆子，苏阿奶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摸了摸他的头，夸了几声乖，就把小屁孩夸得找不到北了。 屋后的院子里，苏子苓正满头大汗的掐着霍香。 这霍香还是她从李老伯家里拿回来的，就在墙脚扦插了一棵，然后一年的功夫就成了林。 后来又给村里的几个叔婆家，还有关系好的那几户人家都拔了几棵过去种，就连舅舅家，都拿了几棵，这霍香啊，可是个好东西，平日里不管是泡茶还是蒸蛋又或者炖肉都成。 不仅可以当香料，还是一味药材，这大热天的，用它来解暑气再适合不过了。 而且这霍香繁殖得快，年年清理年年长，越养越旺盛，这不，立了春以后那是吃都吃不赢。 随便掐了两把就有小半篮子了，看数量差不多了苏子苓也就没掐了，关了篱笆门，在水井边把霍香洗干净，进屋烧着水。 拿了一个大盆，把霍香放里面，又放了两块红糖进去，水开直接倒进霍香盆里，随后把盆盖住，等霍香的药性烫出来。 时间差不多就把上面的盖子掀了，让霍香茶晾着。 她这边才忙完呢，就听到大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把苏阿奶他们都吓了一跳。 “阿公？你咋了？” 苏老爷子把背篓跟锄头丢在墙脚，“老王头晕到了，这会儿正往咱们这里背呢，小陆呢？他在家没？他速度快，让他骑马去帮着请一下大夫。” “这么严重？”苏子苓也没想到，还真有人被晒中暑了。 话音刚落下，就看到四叔公家的老儿子苏永兴背着老王头进了院子。 “大伯，咋样，陆晏在家没？” “没在家，赶紧把人背进堂屋里，”苏子苓看了一眼，人双眼紧闭，面色潮红，但嘴唇却发白。 “阿奶，你带着毛豆到厨房里去，别让他看着。”怕吓到毛豆，苏子苓让苏阿奶将他带走。 “阿兴叔，你先把他的上衣解开，我去打水，先给他降个温。” 苏永兴也只是愣了愣，很快就照着做了，“嗳，成！” 苏子苓拿了盆，提了一桶井水出来，又拿了一块布，让人给老王头物理降温。 井水比较凉，擦了几遍后温度没那么高了，苏子苓又让人掐了一下他的人中，老王头这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看他醒了，苏子苓也就松了口气，打了一瓢井水让他喝下去，这才好了许多。 苏永兴这才停下来，把布放在他的额头上，一边扇风一边问他，“老王叔，这个天气，你上地里干嘛，若不是被我大伯看到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就是死地里了也没人知道。” 老王头苦笑一声，“你婶子一早起来就不得劲儿，感觉身体没什么力气，到了中午直接恶心想吐了，那脸白得，都没啥血色了，我就想着去田埂上给她挖点草药看看，谁知道这天这么热。” 说着他叹了口气，“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歇会儿，好点了让永兴送你回去，白天在屋里待着吧，早晚没太阳了再出来。” 苏老爷子说完就看向一旁的苏子苓，“他这没事儿了吧？” 苏子苓摇摇头，“再缓缓没啥事儿了，他这就是中暑了，还有叔婆估计也是中暑了，回去后还是要多喝水。” 说着去厨房舀了几碗霍香茶来，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碗，“来，把这个喝了，解暑的。” 苏永兴闻了闻味道，“这味道咋那么熟悉呢？感觉像是你给我家那个霍香。” 苏子苓点头，“就是霍香，我想着天太热，就掐了一些回来泡茶，正好解暑。” “我说呢，这味道很熟悉，你叔婆啊，不想做菜的时候就掐一把霍香，切碎了放鸡蛋里，给我们蒸蛋吃，” 苏永兴说完就仰头一口气将霍香茶全喝了，“你这是放了多少糖啊，甜得很。” “没多少，你们回去后也要多煮一些喝，这天热得着实遭不住，”说着看向了一旁的老王头。 “老叔公，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给叔婆带一碗回去，喝了估摸着就没啥事儿了，我记得你家也有这霍香，可以用来煮茶，或者蒸蛋都行，多吃点。” “嗳，成，记住了。” 苏子苓还不忘了让苏永兴提醒三叔婆家一声，还有村里的，没有霍香的就上她这里来掐一点，这两天家里得备着一点，以防万一。 说完她回厨房把水烧了起来，“怎么样？”看到她进来，苏阿奶迎了上来。 “没事儿了，就是中暑了，阿奶，你跟毛豆也喝一碗霍香茶，等会儿柚柚醒了也得哄着她喝一点。” 看着灶台上那把水淋淋的霍香，她直接放盆里，“这也给泡了吧，我再去掐点，等我爹他们回来了也要多喝点。” 说完拿着篮子又回后院掐了一大把，想着再泡一点，等会儿给作坊里的人也送点去，别给整中暑了。 第759章 霍香茶 这天气，不能下地干活，苏父他们又闲不住，所以几人就上山去采茶了。 山里树多，有的地方林子比较深，也就没那么热。 柚柚醒过来后，苏子苓倒了一杯霍香茶给她，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哄她的，谁知道她还挺喜欢这个味道，只是尝了尝，就抱着杯子不撒手，一口气喝了一杯。 苏子苓低头，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笑得很是开心，“哎呀，咱们柚柚可真棒，” 她这模样，把柚柚逗得咯咯笑，可随后在听到苏子苓说：“果然是随了你爹，不挑食，好喂。”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懂了，只见柚柚脸上的笑唰的一下就没了。 逗了她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苏子苓就让苏阿奶带着她玩，而她则是开始准备晚饭了。 主食煮了一锅稀饭，加了一些绿豆进去，然后又给柚柚蒸了一碗霍香蒸蛋，早上送菌子的人回来时给她带了一块五花一块里脊。 她把里脊肉敲碎，再把霍香切碎加在里面一起剁，最后加入一些盐即可。 又用五花肉炒了一碗青红椒回锅肉，剩下的就是一些她做的酱菜了。 这个天气，吃什么都不得劲儿，煮一锅稀饭，放凉了，配上几碗酸酸辣辣的酱菜，这可比大鱼大肉强多了。 六月的最后一天，天气骤变，乌云压顶，几声雷鸣过后，暴雨突然而至。 这也让大家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担心庄稼会被晒死了。 这场雨刚开始下得很大，把地都给冲得沟沟壑壑的，就在苏老爷子他们担心玉米会不会倒地时，第二天雨慢慢变小了，后面两天都是淅淅沥沥的。 雨虽然小，但是更能深入地底下，这也是种庄稼的人最喜欢的雨。 雨太大的话，雨水只会把土打硬，然后把地冲得沟沟壑壑的，雨水也无法浸透到更深层。 反而是毛毛细雨，慢慢的浸透到更深处，也有利于庄稼吸收水分。 这场雨来得恰到好处，雨过后也就是追肥了，雨还没彻底停，一家人就出动去追肥，追完肥雨还淅淅沥沥的下了两天正好把粪都给淋湿了。 到了这会儿，苏老爷子才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乐呵呵的说着，今年肯定会丰收的话。 七月，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晒，但前面下过雨，追了肥，大家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雨后不仅庄稼长得快，草也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模样的，家家户户又开始进入了除草期。 六月晒了二十多天，不止土地有点开裂，就连山里的菌子都被晒干巴了，约莫是晒太狠了，六月底七月初那场雨一下，那菌子跟疯了似的，成片成片的长。 作坊里的各位婶子也是忙得唠嗑的时间都没了。 一直到八月中旬，玉米开始干了，果然如苏老爷子说的一样，今年玉米丰收，不仅树比较矮，个头也大。 八月就是各种收的季节，收了玉米挖姜芋，姜芋挖完挖胰岛果，胰岛果挖完又开始摘佛手瓜。 去年的佛手瓜都是送到了边境去，今年就不行了，虽然他们还是定了一万多斤，但这也只是她们种的十分之一左右。 去年的佛手瓜卖了个好价格，今年家家户户都是翻倍的种，特别是白家，去年去集市上卖了一文钱一个的好价格，今年直接种了两百多棵。 比苏子苓家的还多，这不，早早的，才七月呢，他就开始摘佛手瓜卖了，卖嫩的，嫩的佛手瓜适合炒着吃跟烩着吃。 老的则是削皮煮汤，而且也更容易保存。 约莫是有苏子苓教过他怎么卖，今年抹得开面子了，一早就带齐了用具那些，学着苏子苓的模样去卖瓜。 他还是带着丫丫，父女俩一人吆喝一人收钱，看着一个个瓜卖出去，笑得尤为的灿烂。 只不过他种得实在是太多了，卖了一半左右就卖不动了，最后还是过来问了苏子苓。 苏子苓同样是按一文钱一个的价格帮他把剩下的给收了。 留了种子跟自家吃的，剩下的全摘了送到山坳里。 苏子苓直接让自家的商队把佛手瓜送到各个地方去，就连上京都送了几千斤去。 本来还担心卖不出去呢，没想到，有沈星野帮忙搭桥，这瓜都不用他们卖，直接送了五百斤进皇宫，然后侯府又要了两百斤，将军府要了两百斤，这一下子就去了九百斤。 沈星野这会儿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一来是政绩可查，二来是他老爹还在边关。 看到他跟皇上都买了，再加上一个将军府，其他官员那也是跟着风的买。 你家五十斤，我家一百斤的，瞬间就把瓜清了三分之二。 商队的人也是会来事，他们甚至还贴心的给各个府里送了一份食谱，说明了怎么吃。 本来看着那瓜上面满是刺，看着就不好吃，所以大家都不抱希望的，谁知道他们竟然还送食谱。 拿了食谱后，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竟然意外的好吃，还特别合胃口。 上京口味较为清淡，不像苏子苓他们喜欢重麻重辣的，这用骨头吊个汤，清煮一碗佛手瓜，瓜清甜，汤鲜美，瞬间就俘获了大家的心。 剩下的那些，本来商队打算拉到菜市场去的，谁知道沈星野直接给他们弄了个店，让他们放里面卖，他说了，现在可能不好卖，不出两天，这瓜得卖爆了。 直接供不应求，还让他们赶紧回去再拉几车过来，后面又改了口，说有多少拉多少。 商队走的时候，沈星野还给他们塞了一封信，再三叮嘱，一定要给他们东家。 苏子苓拿到信时，也是哭笑不得的，陆晏在给柚柚喂蒸蛋，抽空看了她一眼，“沈星野又出什么馊主意了？” “你怎么知道？”苏子苓挑了挑眉，眼里带着惊讶。 “他这么着急让人回来拿佛手瓜，说明瓜很好卖，上京里那么多官员都买了，后面那些世家又或者商户听了只怕也会跟着试试，那么他肯定不是想打瓜的主意。” “他是想开店，然后方子在你手里，又或者他需要从你这里进货？” 苏子苓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是这样的，他想在上京开个豆豉火锅店，这火锅底料，配方，还有番椒这些都只有我有，不找我他也开不起来啊。” “你答应了？” “答应啊，干嘛不答应，我又不方便去上京，他开就让他开呗，毕竟是三成分红，嘿嘿。” 想到三成分红，苏子苓就美得不行，她只要给个方子，告诉他怎么做，就能躺着收银子，简直不要太爽。 “三成就能把你收买了？那还有番椒、豆豉那些呢？也白给？” “想啥呢！”苏子苓瞪了他一眼，“俗话说得好，亲兄妹明算账，更何况我们这还是干亲，这豆豉还有番椒这些，该多少钱是多少钱，大哥说了，绝不占我便宜。” 说完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不占我便宜，那我占他便宜也一样。” 陆晏：“……” “不行，我得把菌子酱那些也准备起来，到时候放店里卖，还有泡橄榄那些，大哥说了，只要是我做的，都可以拿去卖，到时候他帮忙看着铺子。” “不过姜芋粉那些还是得他去卖，他有路子，年年都这样，今年也不好变了，再说了让他帮忙卖我也好省点事儿。” 苏子苓越说越坐不住了，“你带着柚柚玩一会儿，我去给大哥回信，”话音落下，人已经到了门外了。 写好回信，又把方子做法那些塞里面，把番椒、花椒、豆豉等等需要用到的配料都给他准备齐。 除了佛手瓜，那些腌好的酱菜，菌子酱等等都装了一些，就这样，商队浩浩荡荡的又朝着上京出发了。 忙完这些，已经是九月底了，又要开始割稻谷了，忙完稻谷就开始捡谷熟菌。 每年稻谷成熟的时候，山里都会长一波谷熟菌，黄澄澄的，一片一片的长，随便上山溜达一圈都能捡半背篓。 十月开始挖红薯，这时的菌子作坊基本都停了，人员也调到了红薯作坊去，开始全面生产红薯粉。 第760章 那漫山的油茶树终是开出了白茫茫的花 十一月二十一，冬至，苏子仲刚收摊回来，现在路通了，他们也不用自己挑东西了，来回东西都是给牛驮着，他们跟着走倒也轻松许多。 “今天怎么晚了这么久？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苏子苓给他倒了杯热茶。 苏子仲接过一饮而尽，喝完擦了擦嘴，“对，有个商队在山坳里露宿，然后吃了咱们的红薯粉，想跟咱们订一批，就耽搁了一会儿。” “他们要了多少斤？”苏子苓问道。 苏子仲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谈成了？” 一旁的王安安戳了戳他，“呆子，你这从进门开始，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谁还看不出来啊。” 苏子仲挠了挠头，“高兴嘛，平日里那些拿货的都是小青以前的老顾客，今天这个可是新顾客。” “要了四百斤，他们要调料包，明早得起早点，找人给他们送过去。” 苏子苓点了点头，“成，到时候让二十跟陆晏跟着，再把阿兴叔他们叫上，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嗯，”苏子仲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见他们一个个都能独挡一面，苏阿奶也很开心，他们都立起来了，苏子苓才能轻松一些。 这些事，也不能全都压她身上。 “好了，该吃饭了，再不吃，菜都要冷了，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该送货的去送货，该去摘油茶果的摘油茶果，我在家带孩子，顺便把饭煮起来，不过菜还得你们回来炒。” “油茶果可以摘了？”苏子仲问道。 “可以了，今天我们去看了一下，第一年虽然没结多少，但是也能摘一些，到时候榨了油自己留一点，剩下的都得送上京去。” 他们有大豆油、菜籽油就够了，而且平时炒菜吃的都是猪油，用来榨油番椒的话菜籽油就可以了。 茶油的话自己留个一二十斤的，剩下的就都送进宫里。 毕竟这油确实好吃，虽然数量少，但是皇帝给的赏钱多啊。 第二天一早，苏子仲他们忙着去送货，苏子苓跟苏父他们去摘油茶果。 虽然一棵只结了十几个，但是架不住这漫山遍野都是啊。 她们一家辛辛苦苦种了几个山头，每年都要忙着浇水，除草施肥的，现在可算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今年是头年，数量有点少，但明年的这个时候，这山里，到时候漫山遍野都会长满那红褐色的油茶果，每一棵都挂满了果实，那枝头被这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腰。 想到这场景，苏子苓就乐得合不拢嘴，到时候，这可都是银子啊。 几个山头全部摘完，用了两天时间，一个是种的散，还有一个是确实没怎么结。 不过这几个山头的摘完剥了壳后也有九百多斤的油茶籽。 油茶的出油率比菜籽要低很多，九百多斤的油茶籽，也只出了两百六十多斤的茶油。 自家留了六十多斤，剩下的两百斤直接给沈星野送去了，至于他怎么分那就是他的事儿了。 日子如溪水潺潺流淌，忙完腊月的各种酱菜跟杀猪饭，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今年这个年，更加热闹了，因为有了三个小朋友，不过也就大年初一二三的热闹的三天。 从初四开始，苏子木就要回学馆了，因为他今年要下场，想着早点回去温书。 本来白薇他们是决定初八再走的，但苏子木要回学馆，也不能真放他一个人去县里。 最后，三叔他们索性陪着他一起回了县里，这也是苏记食肆跟酒楼开业最早的一年。 本来上一年他就应该下场去试试了，但他入学晚，落了同龄人一大截，所以他老师就让他别着急，多沉淀沉淀。 这两三年来，他也格外的用功，而且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翻了年这会儿虚岁已经十四了，心境也成熟了不少。 所以陈夫子觉得可以去试试，不管成与不成，他自己也能承担了。 陈夫子前两年不让他去，就是怕他沉不住气，若是中了，怕他会骄傲自大，若是没中，又怕他一蹶不振。 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这两年见他心智渐稳，也就生了让他去试试的心思。 二月，童生试如愿开考，由县令大人主持，一连考了五场。 苏子木考试的时候，老苏家的人一个个的都是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 苏子苓倒是不担心，但架不住苏母担心，最后她带着柚柚去县里住了几天，陪着他考。 考试结束这天，苏子苓带着柚柚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出来时，嘴角带笑，除了脸色憔悴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苏子苓就知道，稳了。 “柚柚，你来接舅舅啊？”苏子木伸出手来要抱她，向来不认人，还有点喜欢舅舅的柚柚，唰的一下转过了身，双手紧紧的抱住苏子苓的脖子不撒手。 软软糯糯的说了一句，“臭。” 生怕苏子木听不到，又补充了一句，“舅舅臭。” 苏子木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他确实有两天没洗澡了。 他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没闻出来，“阿姐，真的有味道啊？” 苏子苓笑了笑说道：“还成，快要赶上咱们家的毛豆腐了。” 前面还成两个字让苏子木悬着的心稳稳的落了下来，可在听到毛豆腐，他嘴角瞬间拉直。 好嘛，这心放早了。 他抬手轻轻捏了捏柚柚的脸，“你个小没良心的，亏舅舅那么疼你。” 柚柚犹豫了一会儿，撒开手，转过身来纠结的看着苏子木，犹豫了很久，像是在做心理建设，最后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来，说了一句“舅舅抱抱。” 好嘛，苏子木瞬间被哄开心了，“算了，等我洗个澡再抱，我闻着好像确实也有点味。” 三人慢慢往回走，苏子木看着苏子苓，“阿姐，你们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刚来的。” 柚柚朝着手哈了两口气，“嗯，刚来的，手都冰冰了。” 苏子苓：“……” 论拆台跟毒舌，这小家伙跟她爹真的是像了个十成十的。 苏子木哈哈大笑了起来，“阿姐，你看吧，柚柚都知道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你怎么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这还用问？”苏子苓眉梢微挑，“看到你出来我就知道没问题的，走，回去吃了饭好好休息休息。” 得知他考上秀才已经是五月初的事儿了，二月在县里考了五场以后，四月又去了府里考了三场。 现如今他也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秀才了，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但也足以让百花洞热闹起来了，大家还想说摆一桌庆祝庆祝的，但苏子苓没让。 主要是苏子木提前跟家里打了招呼，让低调一些。 而他也更刻苦了，因为八月将迎来乡试。 乡试他的成绩并没有特别理想，但好歹吊车尾上去了，经过这一次考试，他也算是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了不足。 会试将在来年的二月举行，不过他不打算那么着急去参加，这一次的乡试，认识了不少别的县的人，增加了见识，也清楚自己与别人的差距，所以他想在学院里好好学习两年再去。 而且他如今也才十四，三年后参加也才十七，见他想得通透，苏子苓也没多说什么。 他考上了秀才后，就进了县里的学院里念书，但陆晏觉得县里的资源什么的始终不如上京，所以他跟苏子苓商量了一下，一次性让他去上京。 上京有沈星野看着，还有他们自家的铺子，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让他受了欺负。 苏子苓没答应，而是问了苏子木，想着让他自己做决定。 九月，苏子木踏上了他的求学之路。 想到他一个人去上京，人生地不熟的，加上年纪还小，苏母他们是一点都不放心。 最后，还是陆晏亲自送他去的，两人跟着商队一起，到了上京先把人带到了侯府，陆晏去了一趟皇宫。 出来后又去帮着找学院，还让沈星野帮着找了一个年龄与他差不多大的侍卫陪着他，当作是书童。 平日里就在学院，休假的时候就让他回侯府，当然，也带他去看了自家在上京的铺子。 苏子木走后，苏子苓也开始忙着巡视作坊跟铺子了，时不时的还要跟着那几位农官下地。 到别的县去巡察，这两年用了她说的法子，大周的粮食也是成倍的增长。 不过也有那么一些地方的种出来不尽人意，虽然产量也增加了，但是总归是比不上别的地方。 苏子苓跟着走了一圈，根据土壤跟气候那些来，并没有定死了要求他们一定要种什么，而是灵活种植。 这个地方适合番椒，这个地方适合甘蔗，那个地方适合姜芋，有的地方适合佛手瓜跟冰粉籽，又或者是油菜跟红薯、魔芋等等。 苏子苓仔细跟他们讲解，然后还给他们优惠种子钱，唯一的要求就是，前三年，他们种出来的农作物必须卖给她。 有人教，有人收，还有人给优惠种子钱，大家自然是乐意的。 经过一年又一年的传播，终于在第三年，大周的土地上，种满了红彤彤的番椒跟甘蔗林。 家家户户门前都会有一棵佛手瓜架子，每年的七八月那上面挂满了佛手瓜。 而苏记作坊也开遍了大周的大小村子，而且招的工人还都是当地的村民。 各种糖坊，红薯作坊，姜芋作坊等等。 而村里的村民也很喜欢她，因为教他们种地的是她，给他们进作坊工作的也是她，提供种子还给优惠的也是她。 最后就是，虽然别人的收购价格与她差不多，但有了前面那些前提条件，再加上大家都不是白眼狼，所以大家更乐意将种出来的东西卖给她。 一路走来，看着家家户户门前晒架上那红彤彤的番椒，苏子苓的嘴角一直上扬，大周的土地上啊，终究是被种满了番椒，被红色攻占。 还有佛手瓜、红薯、甘蔗、菜籽、姜芋、魔芋等等这些高产的农作物。 大周的粮食也是前所未有的富足，再也没听说过哪里有人吃不饱饭。 “走了，回家！” 陆晏轻轻的拉了拉她的手。 苏子苓回过头来冲着他笑了笑，“嗯，回家，等我们这一路看着回去，到家时，只怕正好赶上摘油茶果了。” “嗯，漫山遍野的油茶果，去年的茶油就已经达到了六石左右了（一千斤），估计今年会更多。” 想到她打下的江山，苏子苓就笑得尤为开心，“嗯，顺便去看看山坳里的那条街，有半年多没去看了吧，也不知道现如今怎么样了。” 她话音一转，“有大哥跟大嫂在看着，向来都不用担心，不过她们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这么些年了，迟迟没有老三，娘显然也着急了。” 陆晏轻轻笑出声来，“与其担心他们的老三，你能不能关注一下咱们的老二？说好的跟我姓呢？都没给我机会。” 苏子苓：“……” 这厮这些年是越发不要脸了。 走在前面的柚柚，半天没看到人追上来，她站在原地，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阿爹，阿娘，这蚂蚁也没犯什么大错，要不咱们就放过它们吧，怪可怜的。” 苏子苓与陆晏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小跑着追了上去。 “来了！” “你这丫头，都调侃起爹娘来了是吧？” “我哪有，你们实在是太慢了，你看，太阳都要落山了，再不走快点，咱们今晚可就又要露宿荒郊野外了。” “成，今晚啊，定要让你住上客栈。” 傍晚的阳光，总是格外的温柔，色调温柔，温度也温柔。 柚柚跑在前面，苏子苓追着她，陆晏走在最后，微微歪了歪头，眼里满是温柔的看着不远处的母女俩。 他想啊，他陆晏这辈子能遇到她，真的是三生有幸。 前十九年，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每天暗无天日的训练，从没拥有过来自父母手足的亲情，就连朋友都是为数不多的几个。 匮乏得他一致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有真正的身份，不能出现在阳光之下。 可后来，他遇到了她。 到了今日，仍记得她的那句，‘一共三百一十九文钱，给您抹个零，给我三百二十文就好了。’ “陆晏，” 她站在马车旁，阳光下，遥遥的冲着他挥了挥手，“你快点啊，我跟柚柚都饿了。” “阿娘，你怎么又饿了？下马车前你不是刚吃了一盒酸梅吗？” “是吗？那我怎么感觉我又饿了？” “爹，你再不快点，你媳妇就要饿扁了。” 听着母女俩的斗嘴声，陆晏步伐快了三分，“来了，今晚吃烤兔子怎么样？” “不要，想到兔子有点恶心，感觉我有点晕车了，咱们去吃酸辣粉吧，酸酸辣辣的定然很好吃，我记得下个县里有我们的苏记食肆。” “成，那就吃酸辣粉，还有别的吗？臭豆腐要不要？” “要！加点折耳根吧！” …… （全文完！） 第761章 完结感言 首先，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好多小伙伴都是从二三十万字就一直陪我到大结局了，说实话，没有你们我撑不到现在。 这个题材，也是第一次写，确实是慢节奏，但我真没想过竟然会有人喜欢。 因为写的确实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儿，而且很多东西很多事都是改编的身边人，村里事。 这半年多以来，经历了很多，大起又大落，所以十分十分十分的感谢大家。 最后，就文中大家提出的一些问题进行一个解答，以及避雷！！！！ 首先，不许骂我！ 其次，不许骂我！ 最后，能不能别骂我？（号啕大哭） 还有一点，男主是废物，真没啥用，所以想看大男主的要对不住了，我这里没有，纯纯就是事业脑。 关于青字，看到有人说是我特别喜欢，很多名字里都带，其实不然。 青裳取自：一身青裳采药行，回眸一笑嫣然醉。 文中的名字，前期二十万字出现的名字，基本上都是药名，所以不存在我格外喜欢。 还有就是有人说时间线乱，这个我是严格按照二十四节气来的，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什么季节该出什么农作物，当然，若是有错的，那可能是我写的时候写快了。（不敢拍胸脯保证，因为字数一百多万，委实记不清） 说六七月烤火的，我也不确定写没写，不过有一点，我们开头说了百花洞气候得天独厚，十里不同天，不是说着玩的，我们村里就是，六月份，若是连续下雨三天，就要烤火了。 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农村，不管春夏秋冬，老人都是会烧火塘的。 还有人说太假了，技能太多，假就对了，这是架空。 还有关于技能，宝子，这些只是简单的生活技能呀，我都是按我自己会的写，除了榨油那里，所以别怀疑有人为什么懂那么多，因为我们从小接触，因为这都是生活呀。 还有人说女主太累了，嗯……比起别的大大的文，确实累，但是，跟我在老家时比起来，一点都不，她做的活真不多。 而且我们老家就是这样子的，这个活还没做完呢，下一个又可以去做了，那活都是成堆的来，压根不给你喘气的机会。 最后承认一下我的错误，男女主感情线确实稀碎，我承认我不会写感情线，没有让你们看到你侬我侬，极限拉扯的感情。 稍微写得现实了一点，对不住大家，我反思，后续会好好学习。 最后就是价格，这个东西参考的地方不多，很多我都是按我们村里那边的来的。 像你们说的冰粉籽为什么那么便宜，其实只是大城市里贵，农村不值钱啊。 我们家那路边，房前屋后，很多冰粉树，我们拿来干嘛，割了喂猪，没有人去买的，所以在我们眼里它真不值钱。 关于工钱，刚开始开作坊，就跟新公司才开一样，工资不高，因为她还有成本那些，很多很多地方都是她一个扛着，所以暂时会有点低。 但也就是一两个月而已，后面就一直在涨。 在我们老家，这几天要收玉米了，帮忙收一天玉米，从早到晚，提供三顿饭，一百块钱一天。 很多人抢着干的，而且这个还是苦力活，像橄榄，昆明是两块五一两，二十五一斤，但是在我们那里，五毛钱一碗。 所以物以稀为贵，遍地都是的，真的不值钱。 你有东西，但是交通不便，没有销路，那这东西就一文不值。 所以，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价格，我已经尽量贴近生活了，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包涵，因为一百六十万字，很多时候，前面真的会被遗忘一部分。 还有就是关于中间女主遇险的部分，大家的评论，我看到了，但是不打算改，因为我脑子有病，那里是作者的写照。 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父母在远方，跟他们说了也只是徒增担忧，在他们无能为力的时候，我选择自己承担，所以一般都是报喜不报忧。 若是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来应付，女主不会选择自己扛的。 看到有人在问作者其他的书，嗯……前面的不建议观看，拉了一坨大的，我自己都不敢看，所以别去翻，不然你看了又要骂我。 我玻璃心，内核不稳，所以经常破防，为了你们身心健康，所以，乖，别去看了啊。 最后的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祝大家万事顺意，学业有成，天天开心啊～ 再啰嗦一点，新书在十月份开，这个月要回老家取素材，所以，没关注我的抓紧哇，千万别错过这么啰哩啰嗦的作者。 爱你们，么么么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