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崽后，世子妃名满天下》 第1章 鬼? 痛…… 秦朝颜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停留的记忆只有满目的鲜红，周围人群的尖叫声，还有身上止不住的痛意。 嘶…… 伤口处的痛怎么消失了？还有，她怎么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秦朝颜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她并没有在医院里头，而是在一处陌生的、古香古色的房间里。 她发生了那么严重的车祸，不管是肇事者还是目击的路人，按常理都是会把她送到医院里头，而不是把她带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秦朝颜动了动手，她伸手摸上脸，没摸到伤口，身上也不疼。 所以，她这是死了？ 这里，是地府？ 地府？时兴的是古风的装潢吗？ 还有，传说中的黑白无常，阎王呢，还有孟婆，不喝孟婆汤的话，她该怎么转世…… 许许多多的问题围绕在秦朝颜的心头，却没有一个人或是一只鬼出现给她解惑。 秦朝颜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挪动她的身体往前走，这一动，她感觉活着的时候走路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死了，作为鬼魂，也没开发出什么鬼魂的特殊技能，也不能飞天遁地。 该说不说，这房间装设得还挺精美的，秦朝颜四处转了转，转了一会儿后，她看向门的方向。 她走过去，依照惯性思维，秦朝颜伸手去推门，却亲眼看到她的手穿过了门。 秦朝颜愣住了，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过了不知有多久，她把手缩了回来。 看着手，秦朝颜这时才有种恍恍惚惚，尘埃落地的感觉。 她真的死了。 不知她呆站了多久，忽然，秦朝颜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她往前迈了步子，身体穿过门。 她看到了门外的风景，门外，红枫似火，晚霞漫天，在不远处的老树下，架了个秋千。 秋千上，有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小孩。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秋千上，小嘴微微嘟起，嘟着的小嘴，皱着的眉头，都无一不彰显了他情绪的不高涨。 秦朝颜看了他许久，然后，慢慢地往他的方向走去，见秋千架上还空着一大块的位置，她毫不客气地坐下。 ？？？ 鬼是可以坐的吗？ 秦朝颜只疑惑了两秒，很快就把这问题抛之脑后了。 她低头看着身旁的小孩，嚯，长得还挺可爱，脸颊旁有一点点的小肥肉。特别他现在安安静静的，又长得好看，是她喜欢的小孩子类型。 “哎，你为什么不开心啊？”秦朝颜拧了拧眉，如果此刻有面镜子，或是有第三人在场的话，一定会觉得她们俩拧眉的模样有九成九的相似。 小孩的眼睛微微瞪大，小手也不自觉地攥住，但秦朝颜没有发现。 她现在正处于刚当上鬼的迷茫时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说出来啊，别憋在心里，小小年纪，皱巴着一张脸，看上去就苦大仇深的……” 秦朝颜叽里咕噜地自己说了一长串，心情也好了不少，仿佛心里的那些郁气，都随着那些话飘散出去了。 “你有什么烦恼，不如和姐姐说说……” 但，当她的手肘去轻撞小孩的手臂，却落了空。 秦朝颜一下子又失落了起来，呜呜呜，她怎么就死了呢？ 她好不容易才熬出头来，刚想给自己放一个小长假，就在回公司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她的假期，她的钱，她的炸鸡可乐……还有，院长妈妈，她舍不得…… 秦朝颜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她伸手一摸，是泪水。 原来，当鬼也是会流泪的啊。 秦朝颜心底的悲伤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她刚想放肆地大哭出声。 “昭少爷，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有一名约摸二十左右的穿着青衣的少女上前，“晚间风大，坐这容易着凉。” “竹姨～”秦朝颜听见她身旁的小团子软乎乎地开口喊人。 “昭少爷，我们回屋吧。” “竹姨，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昭少爷放心吧，世子过几天就回来了。” 小团子卫昭嘟了嘟嘴巴，“可是，明天就是娘亲的生辰了，我想和爹爹一起给娘亲过生辰。” 晚竹垂下眼眸，“昭少爷，世子会赶回来的。” 生日，秦朝颜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明天也生日了。 她本来也给自己订了一个超豪华的游艇，还有生日蛋糕，就是盘算着好好给自己过一个生日的。 结果，谁能想到！！！ 秦朝颜愤愤地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要是有早知道，她今天就不走那条路了，不是，她从前两年就得对自己好点，把卡里的钱全部花光光。 唯一有点安慰的，令秦朝颜有点庆幸的，就是她早就立下了遗嘱，她死后，她名下的所有财产将献给爱心公益组织。 希望，有这么一笔钱，那些在孤儿院的小孩子们，那些没有治病的穷人们……能过得比以前好一点吧。 秦朝颜幽幽叹了口气，身旁，被晚竹抱起的小团子卫昭手下意识地揪住了她的衣裳。 “竹姨，”卫昭问道，“你有没有听见一个声音啊？” “昭少爷，我没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秦朝颜嘀咕道，“这里除了这小孩和这个叫竹姨的，还有别人吗？” 卫昭抬头认真地看向晚竹，“竹姨，你真的没听见吗？” 见卫昭的模样认真，晚竹抬起十二分精神去倾听，秦朝颜也四处看了又看。 “昭少爷，我真的没听见有声音。”她眼神温和地看着卫昭，“你是想说风声，还是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 “竹姨，我不是想说这个。”卫昭抿了抿唇，想开口说，又有点害怕。 秦朝颜在一旁嘀咕道：“这小孩，听见什么了？这里也没别人了啊。” 她话一落，卫昭的小身子抖了抖。 “昭少爷，”晚竹伸手摸了摸卫昭的小手、小脸，脚下的步伐加快。“你下次可别一个人在外边坐那么久了。” “知道啦，竹姨。” 小孩被人抱走，秦朝颜独自一人霸占了秋千，她觉得没意思，起身往外走去。 这一走，她就走出了问题。 第2章 听见 秦朝颜发现，不管她怎么努力，她就是走不出这个院子。 在不知道第几次尝试失败后，秦朝颜泄气地瘫坐在地上。 虽说，这院子挺大的，有东西屋，正阁，前后院。 可是她现在这样，不就是成为了“缚地灵”嘛。 哪也去不了，只能在这里待着。 月，高悬。 秦朝颜垂头丧气地往她恢复意识时来的房间走去，入了夜，周遭静悄悄的。 走到房门前，秦朝颜又下意识地伸手想推门，这次，手依旧穿门而过。 她扯了下嘴角，没有愣神太久，直接整个人穿门而入。 待进到房间内，秦朝颜看到床上睡成一坨的小团子。 她愣了下，难怪，难怪她刚来的时候，看到这房里还有些小孩玩具。现在想来，全是他的。 这房子的主人，是这小孩。 秦朝颜瘪了瘪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却发现自己没坐到，直接一下碰到地面。她看着横在自己肚子处的凳子，屁股往前挪了几步。 “我这算什么嘛！连个凳子也欺负我！” 床上的一小坨动了动，秦朝颜愤愤起身，朝床的方向走去。 走到床边，她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再次尝试坐下。 这一次，秦朝颜的屁股没有掉到地上，她真真切切地坐到了床上。 “奇怪……” 秦朝颜眸光转了转，她把目光落在身旁的一小坨上。 这小孩在身边，她坐在了床上，傍晚的时候也是，小孩在坐秋千，她也过去坐下了。 难道…… “难道，这小孩……” “我，我不是故意要听你说话的。” 咦，奇怪，谁的声音？ 等等！ 秦朝颜的眸光一凛，她看向微微掀开被子，露出一条缝隙的小孩。 “你能听见我说话？” 她的话音一落，就见小孩的小手攥紧了被子。 “我，我不是有心听到的。” 他居然真的能听见她说的话！！！秦朝颜说不出她现在是怎样一个复杂心情，她真想跑出去外面大喊三声。 她再次出口确认，“你，你真的能听见我说话？” “你是谁？”小孩微微坐起，露出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眸。 “昭少爷，你怎么了？”门外有人上前，“昭少爷，我进去了。” 进来的，是傍晚秦朝颜见过的那名竹姨。 “昭少爷，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竹姨，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你好呀，哎，小孩，你为什么喊她竹姨，喊竹姐姐不更好吗？” 晚竹进来后，四下查看了屋内，见没有什么端倪，她才到卫昭的床前。 “昭少爷，我没听到什么声音，是有哪里不对吗？”她道。 “竹姨，你真的听不见吗？” “嘿，你好你好，你能听见我吗？竹……”竹姨这两个词，秦朝颜着实是喊不出口，索性喊成了叠词。“竹竹。” “昭少爷，”晚竹的面色露出凝重，她的手心里出现一柄匕首，速度之快，把秦朝颜给惊艳到了。“别怕，我在。” “竹竹，你好厉害啊，这匕首是哪里来的，我都没发现。”秦朝颜感慨道。 晚竹冷着脸，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两三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的行迹或是东西。但今日，卫昭询问过她好几次是否有听到什么声音。 卫昭，是小姐的骨血，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晚竹不敢轻易懈怠，她来到卫昭的身边，哄着他入睡。 “昭少爷，你是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秦朝颜也在一旁陷入沉思，“所以，只有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是吗，小孩？”这是为什么呢？ 卫昭抿了抿唇，刚刚秦朝颜说了那么多话，但竹姨的反应不像是有听见的样子。他信任竹姨，从他有记忆开始，竹姨和田叔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竹姨，我听见了一个声音，她一直在我耳边说话……”说出这些话时，小孩莫名有点委屈巴巴的。“我有点害怕……” “不是，你别怕啊……” 秦朝颜的声音一起，小孩的小身子配合着一抖。 然后，秦朝颜就看到晚竹的脸更冷了，可她和小崽子说话时，语气却温温柔柔的。 “昭少爷，别怕，我在这陪着你。” 好吧，秦朝颜的肩垮了垮。虽然不知道为何，这小孩能听见她说话，但总算是有个说话的伴。只是，小孩太小了，目前好像被她这个“女鬼”吓到了。 晚竹温柔哄孩的声音继续在房间内响起，“没事的，我和田卒都在，不会有人能伤到昭少爷的。”她道，“今天晚上，我和田卒都在屋内守着昭少爷，好不好？” 卫昭有点迟疑，“可，竹姨，临安已经长大了，得一个人睡觉了。” 卫昭这话一出，不说晚竹是什么反应，秦朝颜就有点不淡定了。 “不是吧，你才多大，在我们那，你这么点大的小孩子，都是和父母一起睡的，你还是小孩呢，说什么长大了的话。” 晚竹轻轻揽住卫昭的肩膀，“昭少爷，不管你多大，只要你需要我和田卒的时候，我们都会在你左右。” 这时，一个黑影从屋中的房梁上一跃而下，站在她们面前。 “昭少爷，”他的嗓音有种久未开口的艰涩感，“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到你的。” 秦朝颜用手将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合上，天呐，这就是古代吗？这就是轻功吗？ 好帅啊，虽然田卒一身黑衣，连脸上也是用面罩捂得结结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帅是一种感觉啊。 秦朝颜用手捂了捂心口处，这人，难道刚刚一直都在屋内，可她却一直都没有发现，实在是太厉害了。 “帅哥？” 黑衣男子并没有任何反应，很好，果然，这屋子里算上小孩一共有三个人，只有小孩能听见她的声音。 这天晚上，黑衣男子田卒和晚竹一左一右地守在床头。 许是有他们在，卫昭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而秦朝颜，在发出无数次声音后，确信他们俩是真的听不见后，她也躺在床上，陷入了梦乡。 当清晨的第一抹光亮照下来时，这处院子里也多了人气。 第3章 金手指 秦朝颜再次醒来时，屋内已是亮堂堂的了。 她挣扎着起身，小孩已经不在屋内，也没看到晚竹和昨晚那个田卒。 秦朝颜揉了揉眼睛，听到外头有声音，她下床，往外走去。 白日里的院子，比起昨天她来时，多了不少奴仆在。 卫昭正撅着小屁股，在外头的花丛里摘花呢，晚竹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昨天没有仔细看，这院子里居然有一大片的蔷薇花。 话说，古代就有蔷薇花了吗？ 秦朝颜缓步走到卫昭的身边，蹲下，看着这小孩为了摘几朵花，在花丛里挑来挑去，走到小肥脸上都有细汗了。 “竹姨，这朵花最好看啦，娘亲会喜欢的吧？” “昭少爷，会的，小姐以前，最喜欢蔷薇花了。” 看着眼前的小孩，还有这一大片的蔷薇花，晚竹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 原来，这花是摘给他娘的啊。 这小屁孩还挺孝顺，不过，怎么感觉怪怪的，小孩的娘，为什么这个晚竹不是喊她夫人，而是喊小姐。 秦朝颜摇摇头，算啦，这些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当鬼的该操心的。 这天，她就看着小孩光挑花就在阳光下挑了许久。之后，小孩又站在厨房里，有模有样地和晚竹一块做长寿面。 他人小手脚也小，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但光他这份心意，秦朝颜想，小孩他娘应该会很开心吧。 不知不觉间，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 太阳慢慢从天边掉落，晚霞漫天，卫昭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他的情绪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变成有些失落了。 “昭少爷，该用晚饭了。”晚竹站在一边劝道，这话，秦朝颜前不久刚听她说过。 “竹姨，我想再等等。”而这句话，她也听过不止一遍了。 秦朝颜无聊地换了只手撑脸，很奇怪，只要她在小家伙的身边，她正常得跟个正常人一样，除了…… 秦朝颜抬了抬手，举在空中看了看。了其他人还是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等到太阳彻底在天边消失，等到渐渐有了暮色，卫昭瘪了瘪嘴，朝身侧的晚竹道：“竹姨，让人把饭菜端上来吧。” 秦朝颜揉了揉肚子，可算是要吃饭了，不过，她作为鬼，好像也不饿，大概也是吃不到东西的。 “好。” 不多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卫昭又往院子入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盯着看了许久，见真的没人来，他才恹恹地收回目光。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那些下人早都下去了。 “竹姨，田叔，你们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昭少爷……” “今天是娘亲的生辰，爹爹没有回来，临安不想一个人吃饭。” “好，昭少爷，我们陪你。” 晚饭后，屋内已经有下人备好的热水。 卫昭小家伙一个人独自洗澡，跟着小家伙进屋，见他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秦朝颜吓了一跳，然后快速转身。 她无声地说了句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小家伙要是知道她还在，还看到他脱衣服洗澡，会不会生气。 秦朝颜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卫昭洗浴好，见他走到床上坐下，秦朝颜立马屁颠颠地跟上，坐下。 哇，坐着的感觉真好。 她偏头看了眼旁边的小孩，咦，她拧了下眉。 “不开心啊？” 她的话音一落，明显看到小孩愣了下。为了怕吓到他，秦朝颜今天憋了快一天没有说话了。 不过，这会儿看着小孩沮丧的情绪，她明显有点憋不住了。 “是因为，你爹娘他们没有来看你吗？” 说来也真是奇怪，小孩说今天是他娘的生辰，小孩爹没来，算了，可是那个生日的主人公怎么没来！ 这做父母的，可真是不负责任！秦朝颜气呼呼地想，小孩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院子里，除了晚竹和田卒，还有那些下人，她就没看见这院子里有别的大人在。 搞什么啊，这么大点的孩子，让他一个人住在这院子里吗？他的爹娘呢！ “好啦，你爹娘不来陪你是他们的不对，别因为他们心情不好，我陪你啊。” 秦朝颜本以为她又是在自说自话，又或者小孩又会因为害怕不搭理她。 “不、不许说我爹爹和娘亲……”小孩奶凶奶凶道。 秦朝颜都被气笑了，不过看他那副奶凶奶凶的小模样，又忽然不想和他计较了。 “好好好，不说你的爹娘。”秦朝颜敷衍地回应他，又看一眼他现在的小表情，道：“小孩，你还是这样子可爱多了。” 可？可爱？ 卫昭微抿着唇，小耳朵却一下红透了。 “临、临安。” “什么？” “爹爹给我取的小名，是临安。” “知道啦，小临安。”忽然，秦朝颜瞪大了双眼，这，这，这是什么？！ 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什么啊？一块面板，忽然凭空出现还挺吓人的。 咦，不见了？ 难道刚刚是她的错觉？ 很好，又出现了，不是她的错觉。 秦朝颜试验了两次，终于确定，这块面板，只有在她内心默念临安两字时就会出现。 她看向身旁小团子的目光忽然迸发出了灼热的视线，“临安！” “嗯，怎么啦？” 小团子软软的嗓音回应她，与此同时，秦朝颜的眼前也亮起了那块面板。 “临安，”秦朝颜试探着询问，“你有看到你旁边有什么奇怪的，会发光的东西吗？” 卫昭歪了歪头，“没有啊。” “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可爱，简直可爱死了。” 本来，秦朝颜就挺喜欢卫昭这小孩的，他安安静静，说话有条理，又长得好看，白白胖胖的。 嗯，也没多胖。 重点是，这小孩能听见她说的话，让她有一种起码天地间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孤独的感觉。 于是，今天秦朝颜才会憋了一整天不说话，怕吓到他。她原先的打算是循序渐进，和小孩慢慢混熟。 这样，以后，就有人陪她说说话了。 可现在！ 她居然貌似拥有了金手指！！ 这金手指还是这小孩帮她带来的！！！ 第4章 迟来的金手指 以她现在的脑子也搞不懂，为什么，这金手指的打开方式居然是小团子的小名。 但，秦朝颜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小团子百分百！！！是她的福星啊！ 此时此刻，这间屋子里，一大一小，一鬼一人，情绪都不太对劲。 秦朝颜是陷入忽然拥有金手指的狂喜状态，卫昭是陷入一种极度的害羞状态。 他伸出小手捂了捂脸，他，他也没有那么可爱，他，也算不上是福宝吧。 长这么大，还真没有一个人用这么高兴的话语喊过他。 卫昭捂了捂脸，脸上烫烫的，脸肯定红透了啦。 秦朝颜努力稳住心神，看了一下出现在她眼前的面板。哇，好多东西啊，吃的喝的玩的，居然有炸鸡可乐！！！ 这是什么神仙金手指，等等，等等，这积分是怎么回事，五百万八十万三万六千九百七十点七…… 这这这！！！ 秦朝颜震惊到身子往后仰，这个数字她闭着眼睛也能默背出来，这是她的全部身家啊。 每天晚上入睡前，秦朝颜都会打开她的手机银行，仔仔细细地看一遍金额，才能安心入睡。 秦朝颜又喜又悲，这老天，总算对她没有那么糟糕，让她年纪轻轻车祸惨死，让她一个现代鬼变成古代鬼…… 但是，就冲这金手指，就冲这积分余额，秦朝颜想：她知足了，就算有再大的苦，她也不怕了。 不就是穿越到古代当鬼，不就是只有一个小孩能听见她说话，她不怕，这点困难怕什么。 对了，带来她金手指的大功臣。秦朝颜偏头去看卫昭，卫昭红扑扑的小脸蛋很是喜庆。 这一看，就把秦朝颜的心看软了。 “小临安，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她感叹道。 “我、我是小男子汉，不许、不许再说我可爱了。”卫昭揉着小耳朵，很没有气势道。 “好好好，我听我们家小临安的。” “我、我才不是你家的……”卫昭吭哧吭哧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被秦朝颜连夸了好几声可爱，这会儿，他身上沮丧的情绪也消散了不少。 “爹爹和祖母他们唤我临安，我的大名是卫昭。”卫昭认真道，“你呢？你是谁？我应该怎么喊你？” 看着小团子认真的脸庞，秦朝颜伸手想捏他的脸颊，当然是落空了。 她有一瞬的失落，扯了扯唇角，“我啊，你就喊我姐姐吧。” 卫昭还想再问，秦朝颜看了眼面板上显示的时间，“好啦，小孩子快睡觉了，别熬夜。” “你……” “快睡吧快睡吧，小孩子不早睡的话，容易长不高的。” 卫昭被秦朝颜口中的长不高吓到了，他立马平躺好，小手把被子给压得实实的，眼睛紧紧闭上。 看着他好哄的模样，秦朝颜差点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会儿已经过了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多了，早就过了小团子平日睡觉的时间，且他今天为了他娘的生辰，早早就起来忙东忙西的，身体也累了。 于是，卫昭躺下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秦朝颜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卫昭真的睡熟了，她才在心里默念唤出面板来。 明明刚刚也询问了，知道小团子是看不见这面板的，但不知为何，秦朝颜还是蹑手蹑脚地缩在床尾处，颇有一种偷偷躲着小孩玩手机的家长的既视感。 秦朝颜捣鼓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稍稍搞清楚了这个金手指的使用方法。 这面板，其实就类似于一个购物平台，看上去花里胡哨的，颇有某多盗版的既视感。 它和某多的不同之处在于，某多可以搜索，能够对比各种信息，看买房评论，和卖家沟通…… 而这面板，只有灰扑扑的商品和购买需要的积分显示在上面。 秦朝颜看了好一会儿，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买。 话说，作为鬼，她现在能吃到东西吗？ 反正今晚小团子他们吃的那一桌子菜，她是真的就坐在旁边吃空气，看得着摸不着。 不过，看着面板里的美食，秦朝颜的眼眸亮了亮，这是金手指哎，她应该能吃了吧。 嘿嘿，想到这里，秦朝颜激动地搓了搓手。 她的手指在空中虚点，看中了一份炸鸡套餐，需要25个积分。但，秦朝颜小手一挥，她有存款，不差钱。 若是以前，在晚上，吃炸鸡，不管是时间，还是金钱，秦朝颜都会犹豫一两下。 晚上吃夜宵容易长胖，而且秦朝颜很了解自己，她的嘴，只要一开始吃东西，没有一两个钟是停不下来的。 她不想长胖，也不想花钱。 可现在的秦朝颜，已经不是过去的秦朝颜了。 现在的她，知晓了一个道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点击购买按钮后，屏幕上出现了【提取】和【存储】两个选项，下边还有一行小字说明。【提取】顾名思义，就是东西直接投放，而【存储】，就是把东西存在背包里，背包有冻结时间的功效，不管什么东西，放进去前是什么模样，放再久，拿出来也是之前的模样。 而背包，需要花积分解锁。 一百万，背包会有十个小格可以放东西。 一百万啊，秦朝颜的手小小抖了下，虽然她不买，但她还是被震惊到了。 她看着面板上的【提取】和【存储】这两个选项，果断地选择了【提取】。 哗，面板上噼里啪啦地闪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小烟花”。 秦朝颜被吓了一大堆，又是伸手想去捂小团子的耳朵，又是手忙脚乱地把面板关掉。 待面板终于消失，她看向睡得香甜，似乎没被打扰的小团子卫昭，呼地松了一大口气。 缓了好一阵，秦朝颜才有空去看刚刚慌乱间，被她丢在小孩床上的东西。 这炸鸡套餐是用一个古香古色的食盒装着的，秦朝颜打开食盖，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吞咽了声。 她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小团子，蹑手蹑脚地提着食盒下了床，提着走了没几步。 秦朝颜的心忽然提了起来，她盯着她手里的食盒，又想起昨晚看见的那一身黑衣的田卒，这时，她的后背都在冒冷汗。 第5章 仙女姐姐 毫不夸张地说，在那短短几秒钟内，秦朝颜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她僵着脖子抬头看，结合昨晚的记忆和猜测，她仔细找了一下，是能看到房梁上似乎有窝着一个黑影。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看不见她的，那，他能看见她提的食盒吗？ 秦朝颜仰着脖子，朝房梁那处望了好久好久，都没看见有什么反应。 她伸手揉了揉有点泛酸的脖子，看着手上提的盒子，秦朝颜吞了吞口水，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 看着床上熟睡的小团子，秦朝颜有了点“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她怕吵到卫昭，也是出于一点深夜吃美食的罪恶感，秦朝颜是背对着卫昭的，她在角落里，打开食盒。 食盒里，是冒着香气的炸鸡，有鸡腿、鸡块和鸡翅，最最让秦朝颜惊喜的，是还有一杯冰可乐。 当第一口冒着热气的炸鸡入口时，秦朝颜差点不争气地掉下泪水。 明明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却恍如隔世啊。 秦朝颜手一抹，把眼中的水意抹去，专心致志地享受起美食来。 等把食物全部解决完，秦朝颜低头看向她的肚子，吃了这么多，她却没有任何饱意，之前也没有察觉到饥饿感。 秦朝颜抿了下唇，吃到食物的兴奋感都褪去了不少。 她看着空空的食盒，想着该怎么处理，食盒上空出现了【回收】的字样。秦朝颜点了一下，扣了她一积分。 秦朝颜咬牙，下次，她不回收了，还扣一积分，那食盒，就算留着，给小团子用也不出格。 解决了馋意，长夜漫漫，秦朝颜作为鬼魂，也没有睡意。 她开始研究起她的金手指来，在心中默念临安两字，面板浮现在她眼前，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荧光。 秦朝颜伸手点了点，刷了刷面板上的东西，前边的还挺正常的画风，各种吃的喝的。 往下一划，画风就变了，一颗土豆十万积分，一株水稻二十万积分…… 一辆自行车一百万积分，水泥八百万积分…… 初级针灸技术一千万积分，初级建筑即使五千万积分 美容丹五千万积分，显形丹八千万积分，起生回生丹一亿积分…… …… 越往后，那价格，秦朝颜越看越心梗。 她闭了闭眼，不看了，她买不起，也不想买，就守着她的老本在这吃吃喝喝挺好的。 秦朝颜注意到在【我的】那里，有个闪烁的小点，她一点开，就继续被浮夸的烟花炸得眼前一花。 花里胡哨的烟花散去后，秦朝颜就看到了那里静静躺着一个礼盒，上面陪着着闪烁着几个大字。 【新手大礼包】 居然还有新手大礼包，秦朝颜有点好奇会是什么，她手一点，又是一阵五颜六色到浮夸的烟花。 然后她就看到了属于她的新手大礼包，华美衣裳＋999，珠宝配饰＋999 秦朝颜都挺喜欢的，这些衣服制作精美，且看上去就让人有一种欢喜之感。秦朝颜低头看了看她现在穿的衣服，就是她出车祸时穿的那一身。 标准的职业套装，秦朝颜手划了划，看中了一套衣裙上缀有各式花朵的，衣服旁侧还有名字，【百花仙子。】 秦朝颜按了确认的按钮，她身上的衣服立马换成了那套衣裙，发型也立马跟着服装做出了调整，而原先那套衣裙的位置变成她身上穿的职业女装。 若是此刻屋内有镜子，秦朝颜说不准会发现她身上的变化，换上【百花仙子】后，她的容颜没有变，但她身侧萦绕着花香，一走动，步步生花。 换好后，秦颜看着摆在她面前的翻也翻不到底的衣物和珠宝首饰，不知该如何收起。 这时，背包那个按钮一直在闪烁。 秦朝颜拧了拧眉，真是，就盯准了她的积分了是不是，一百万呢！ 她辛辛苦苦赚的一共才有多少钱，可不管她如何操作，那些衣服就是摆在她的面前，面板怎么点也点不动。 为了不让她的金手指变成一次性的金手指，秦朝颜还是解锁了背包。 好在，这一百万也没有太坑，999套衣服和999的服饰只需要占一个背包格，秦朝颜的心才不至于太痛。 她扯了扯裙角，看到因为她换了服装而变成挂在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是秦朝颜小时候在一个道长手里拿到的，当时那道长神神叨叨的…… 秦朝颜想了想，觉得这玉佩和她现在的衣服不搭，而且，放在背包里更安全，就把它给收起来了。 金手指出炉的衣服，就是有不同的。 秦朝颜不想睡觉，大半夜起来在屋里溜达，然后就发现了，她现在不用在小团子的身边，也能坐在凳子和桌子上。 为了验证猜测，秦朝颜跑出了屋，在外边溜达了一大圈。 通过实践来证明，是真的，而且，她还能拿起东西了，不过避免吓到人，让人怀疑这朝思轩里闹鬼，秦朝颜就不乱碰东西了。 不过，她还是出不了这院子。 秦朝颜抖了抖肩膀，回到屋里，看着小团子的睡颜，安慰自己，现在能够这样已经很好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卫昭的眼皮子抖了抖，然后他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慢慢地坐起身。 “醒啦？还很早，不再睡一会儿？” 他听到了一个愉悦的声音，他知道这声音，依旧按照往常的习惯，迷迷糊糊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这次，他不只看到了声音，还看到了人。 卫昭的眼睛瞪得溜圆，秦朝颜说完没听到他的回答，调笑着看向他。“又不回我？” “是不是还是很困，看吧，我和你说哦，小孩子还是得多睡的……” 说着，她察觉到卫昭的状态不太好，从椅子上起身，往卫昭的床的方向走去。 秦朝颜行动间，步步生花，花香四溢。 “仙女姐姐？”卫昭迟疑着开口，秦朝颜的脚步停住，她讶异地看向卫昭。“你，能看见我？” 秦朝颜问出口后，想到那个可能，又有点激动，她上前两步，又问了一遍。 “你能看见我吗？” 第6章 看见 卫昭点了点头，他这一动作，在秦朝颜的心中不亚于激起了惊涛骇浪。 “你，你是，仙女姐姐吗？” 秦朝颜现在正处于一种，她也是能被人看见，这个世界上，也是会有人知道她的狂喜中。 乍然听到卫昭的话，她一时还没有反应，等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秦朝颜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她眉眼弯弯地看向卫昭。 “小临安，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这小团子还挺会哄人的。 秦朝颜未尽的话语，在晚竹进来的身影中消失了。 她看着走进来的晚竹，抿了抿唇，难得有点紧张。 “你……” 在晚竹从她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仿若未看见她时，秦朝颜原先涌起来的紧张、忐忑、激动什么的，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再搭上走动间出现又消失的花朵，以及周身涌动的熠熠光彩，看上去，还真如同九天之上下凡的玄女一般。 至少，现在在场唯一能看见她的卫昭，小小的心灵正在遭受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昭少爷，你醒了，昨晚睡得不好吗？”今天卫昭醒得比平时早，晚竹才会有这样的疑问。想到什么，晚竹垂下眼眸。“昭少爷，世子过几日就会回来了，你放心。” 听到晚竹的话，卫昭瘪了瘪嘴，并没有哭，只是道：“可是，竹姨，你已经说过很多次爹爹过几天会回来了……” 他仰头看向她，“竹姨，过几天是几天呢？爹爹……”他垂下头颅，周身被一股悲伤的氛围笼罩。 不消片刻，卫昭又抿抿唇，努力不想让自己的悲伤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扯了扯嘴唇，想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心情还算不错。 可是在这屋内的人和鬼看来，小团子的笑容实在是太牵强了，牵强到让人心疼。 这是秦朝颜第一次用主观臆断去评判一个人，以小团子卫昭目前在她心里的重要地位(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听见她说话，还能看见她的人)，她对小团子的父母的感观算不上好。 不管怎样，小团子也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是得有多忙，才能在昨天那么重要的日子都不回来陪小团子过。 而且根据秦朝颜从晚竹和小团子的话语中，她猜测，小团子的亲爹很久没回来了。 秦朝颜微眯了眯眼，心中划过冷意。 她看向正在独立穿衣洗漱的小团子，暗暗决定，以后，这小团子就是她罩的人了，谁都不能让他受委屈！ 在小团子换衣漱口吃早饭的时候，秦朝颜就在他身旁懒洋洋地坐着。 看着这屋里进进出出的人，包括晚竹，没有一个人会对她的存在感到惊讶。 秦朝颜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激动到失落、沮丧再回到现在的持续稳定，起码，有小团子能看到她，也不是太糟糕不是吗。 卫昭的情绪从昨晚就不太高，早饭依旧没吃多少，然后，他来到院子中，一屁股坐在了秋千上。 秦朝颜当然是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身侧，卫昭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然后让晚竹她们先离开，他想一个人待会。 晚竹是不想离开的，但对上卫昭的脸，她怔了下，还是行了个礼退下了。 她们都退下后，这个院子里，就只剩下秦朝颜和卫昭两人了，当然，也可能有躲在某处保护卫昭的田卒。 但秦朝颜不是很在乎了，她有什么好怕的，她现在是鬼哎！！！ 一只只有身边的小团子才能看见的鬼，所以，她根本没有必要害怕什么。 “仙女姐姐……” “嗯？” 晚竹等人都离开后，身旁的小团子就安安静静的，浑身上下被悲伤包围。 秦朝颜一个妙龄未婚人士，也不是很会哄小孩子，想了想，也只会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猝不及防他会突然开口，她还有点被吓一跳呢。 见小团子开了口后，又安静了，秦朝颜主动道：“怎么啦？” 秦朝颜一问他，卫昭也不打算继续沉默了，他今年才是个五岁多一点的小孩子。秦朝颜这个“奇怪”的人，这两天在他心中也占据了一定的地位。 又或是，小孩子想找个人倾诉。 “仙女姐姐，你说，我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卫昭蔫蔫道，“上次祖母过生辰，他们说我是没有娘的野孩子……” “可是爹说了，娘只是去很远的地方了，她会回来找我的……” “以前娘过生辰的时候，爹都会回来和我一起给娘过的，可是，可是昨天爹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卫昭终于忍不住了，呜一下哭出了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守在暗处的田卒的眼眸酸涩，他别开眼，微微仰着头。而躲在不远处看着卫昭的晚竹，她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看到小孩这副模样，秦朝颜从他的话语里拼凑出什么，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什么去很远的地方，这都是大人们对小孩子善意的谎言。 “好啦，别哭了，你爹肯定很快就回来了，等你长大以后，也会看到你娘的。”秦朝颜干巴巴地安慰道。 “真、真的吗？”卫昭哭得抽抽噎噎的，脸上满是泪痕。 “真的，别难过了，”秦朝颜真的招架不住眼泪的攻击，她唤出面板，抬手在上面滑了滑。而在卫昭的眼中，看到的就是秦朝颜在空中点了点。 有了！秦朝颜眼里闪过欣喜，“小临安，我送个礼物给你。” 秦朝颜买了一袋泡芙，有八个，花了十六积分，也不贵，用油纸包着。 她递给卫昭，“喏，给你，我看你早上没吃什么，这是泡芙，是甜食，吃点甜的，心情好。” 暗中守着的田卒和躲在不远处的晚竹看到凭空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之后，便是以他们最快的速度赶到卫昭的身边。 “昭少爷！” 田卒到卫昭身边后，下意识地挥刀砍向那凭空出现的东西的方向，却被一股阻力挡了回来。他拼尽全力，才勉强稳住身子，虎口被震得手都在发抖。 第7章 防御 不说田卒心里有多震惊，秦朝颜心里的震惊也不少，但她这人，成长路上的摸爬滚打，造就了她一个技能。 那就是，越是慌乱越是震惊的时候，她越是面无表情。 晚竹冲过来后，她以身挡在卫昭的面前，见田卒被震退，她脸上的神情更加凝重。 “什么人，别装神弄鬼，出来！” 秦朝颜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没想到啊，新手大礼包里的服装还有这种功效，她很满意，并决定，以后就穿大礼包里的衣服了，这些衣服必须在她身上焊死。 太有安全感了有没有！ 他们不能对她造成伤害，秦朝颜也就不管田卒和晚竹了。 她把手里的泡芙放在秋千上，“送你啦，小临安。” 说完，秦朝颜转身就走了，她打算找个角落仔细研究些金手指里的衣服。 卫昭能够看见秦朝颜，在他的眼中，秦朝颜把东西放下，就衣裙飘飘地离开了。 而在田卒和晚竹的眼中，就只看见了刚刚在虚空中的东西忽然落在秋千上。这一幕，又是给两人的心神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这边，田卒和晚竹的世界观在遭受着冲塌。 秦朝颜却是越研究越欢喜，原来，这些衣服不仅具有防御作用，还拥有和它们名字相关的技能。 像秦朝颜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名为【百花仙子】，相对应的技能就是召唤百花、百花齐放。还有，穿上临安面板的衣服后，能使她做到身轻如燕、来去自如，真像是会飞的神仙一般。 于是，秦朝颜躲在一间小屋里，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来练习飞行。 另一边，晚竹紧紧地把卫昭护在身后，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凭空出现的东西，田卒也是一脸警惕。 “田叔，竹姨，没事的，这是仙女姐姐送我的东西。” “仙女姐姐？” 晚竹回身，看着卫昭。但身体依旧没有放松，保持着紧绷的状态，只要有危险出现，她会第一时间把卫昭护在身下。 “昭少爷，你说的仙女姐姐，她在这附近吗？” 卫昭点了点头，田卒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凶狠，又含有几分愧疚，晚竹也不如是。 他们内心很是自责，在他们的看护下，居然还让外人潜到这朝思轩里，还接近了他们的小主子。 在小姐失踪后，他们一度浑噩度日，是卫楚找到他们，说需要他们来照顾卫昭。 在知晓卫昭是小姐与卫楚的孩子后，这是小姐的血脉，他们这才找到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可如今，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居然混进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人。 “仙女姐姐，她刚刚走了。” “昭少爷，”晚竹努力控制着自己话语里的愤怒，“你说的仙女姐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和田卒见过吗？” “竹姨，你昨天也在的。”晚竹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就听卫昭继续道：“可是好像你听不见仙女姐姐说话，也看不见她。” “仙女姐姐长得可好看了，而且，她走路的时候，地上有好多好多花朵。” 从早上看到秦朝颜到现在，卫昭仿佛是找到了倾诉的机会，一口气把他从前天听到秦朝颜的声音再到早上看见她的事情和晚竹她们讲。 一开始，晚竹和田卒还暗暗在想，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居然敢潜伏到卫昭的身边。 可是听到后来，她们两个的目光中染上了困惑。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又投向那秋千上的油纸包。 “昭少爷，你说，我也曾在那、仙女面前走过，只是我看不见她？” “是啊，早上竹姨你进我房间的时候，仙女姐姐就在了。” 晚竹猛地看向田卒，他微微地摇了摇头，昨夜他一直守在房内，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然后，晚竹朝田卒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警惕地打开了那个油纸包。 卫昭被晚竹挡在身后，探头去看。 “仙女姐姐说，这是泡芙……” “竹姨，田叔，你们认识吗？” “未曾听闻。”田卒道，他把油纸包拿起，见没藏什么暗器，又对上了卫昭期待的小眼神。 一时之间，田卒有点为难，他看向晚竹。 晚竹抿了下唇，转身哄着卫昭。“昭少爷，我们没见过你说的仙女姐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泡芙，我们先帮着你收着好不好？” “我命人给你做桃花糕，好不好？” 卫昭有点小失落，他想说可是那是仙女姐姐送他的礼物，可是他也知道的，晚竹和田卒是为他好。 卫昭抿抿唇，“好吧，竹姨。” 看着这张和她相似的面孔，晚竹心里有些不忍，可是她和田卒不敢赌。 他们的使命，就是护他一世周全。 秦朝颜乐滋滋地从小屋内飘出来时，已经过了午时了，她在院中看不到卫昭的人影，就去房里找。 结果，房间内也没有小孩的身影。 “奇怪，这是去哪儿了？” 一连三日，秦朝颜都没有看见小团子。 听院里的下人说，小团子他爹回来了，不过好像受伤了，伤得还挺严重的。然后小团子和晚竹她们都留在了浮云院里，在那边，可以时时看见他爹。 小团子不在，秦朝颜百无聊赖地躺在他的床上看完了一本三字经，然后就开始无聊地玩手指。 院外忽然传来声响，秦朝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起身，快速下地，出门。 她的小团子，她的聊天搭子，终于回来了！！！ 秦朝颜出门的时候是兴高采烈、开开心心的，一对上小团子蔫巴巴的小脸，她一下就怒了。 这几天她在这院子里可没少听说，小团子的亲爹是这王府里的世子，是年少有为吧，年纪轻轻就是大理寺少卿了。 小团子的亲娘，不知道是何方人物，反正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挺讳言莫深的。 但，这不妨碍秦朝颜知晓，小团子在这偌大的王府里，是个小可怜的存在。 亲娘下落不知，亲爹忙事业，上头的祖母和祖父对他，是不冷不热的。 小孩平日里就一个人住在朝思轩里，由晚竹等人照顾。 见小团子回来时蔫巴巴的神情，看过无数部宫斗剧的秦朝颜立马脑补了不少小白菜的情节。 第8章 荣亲王 秦朝颜在脑补着，看到她的卫昭的眼眸却一下亮了。 “有人欺负你了？” “仙女姐姐！” 卫昭小跑上前，跟在他身后的晚竹眼神一凛，暗处的田卒也是绷起了神经，高度关注着他的动作。 卫昭在跑到距离秦朝颜还有三步的位置停了下来，他的眼睛里迸发出亮光，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秦朝颜。 晚竹和田卒依旧保持着警惕，但目光中却染上了困惑和不解。 卫昭所说的仙女姐姐，到底在何处，为何，他们不曾看见。 “仙女姐姐……”小卫昭的脸上有不好意思和恳求，“你可不可以，救救我的爹爹……” 他在扶云院待了几天，能看见卫楚的机会并不多。 每次他能被进去看卫楚时，对方也是紧闭着眼，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不管他怎么喊，他爹一点反应都没有。 卫昭从来没见过，他爹这副模样。在他的记忆里，他爹很厉害，小偷小贼他一下就抓住了，爹大大的手牵着他的时候，他的小手会被全部包住…… 爹还会陪他玩抛高高的游戏，爹每次出门，都会给他带东西…… 卫昭本想着，等这次爹回来，他一定要和他说他不开心了，因为爹没有回来陪他一起过娘的生辰。 可是，现在，卫昭一想到卫楚躺在床上的模样，就忍不住的泪眼汪汪。 这几天，有好多好多的大夫来家里，据说还有皇宫里的大夫，可是爹爹还是一直不醒，祖母一直在哭，祖父也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他在爹爹的院子里待了三天，就被祖母和祖父赶回来了。 卫昭走之前，偷偷地去瞧了一眼他爹爹，就看见他祖母守在爹的床头边哭。 他人小，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可是一颗心也是牵挂在卫楚身上的。 卫昭想：想让他爹醒过来，如果他醒了，他就不生他没有赴约的气啦。 “仙女姐姐，求求你，你想让临安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昭少爷！”晚竹快步上前，身体微微侧身挡在卫昭的面前，她目光警惕地看着前方。 可任她怎么盯，前方处都是空无一人。 田卒早在卫昭开口时，就快速地窜进房间，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出来后，他又查了查周边，一无所获。 他朝晚竹摇了摇头，晚竹的心里惊疑不定，她低头看着卫昭。 “昭少爷，你在和谁说话？” 卫昭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秦朝颜，眼里还包着泪水。 “仙女姐姐……” “我……”秦朝颜想拒绝，可一对上小团子哭唧唧的脸，她就心软起来。可是问题是，她又不知道小团子的爹到底是怎么了，她要怎么救他啊？ 见秦朝颜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卫昭向前两步，大着胆子，想牵起她的手。 秦朝颜在第一时间避开了，卫昭的小脸上一下满是失落，他低下头，抿抿唇。 “失礼了，是我为难仙女姐姐了。” 救命！ 谁能抵抗住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在你面前软乎乎地说一些实力什么之类的文绉绉的话，秦朝颜是抵抗不住的，她立马就沦陷了。 她一下就唤出了面板，“你爹，是生病还是怎么了？” 听到秦朝颜的话，卫昭立马抬起头，双眼迸发出亮光。 他紧抿着唇，小嗓音低低的。 “仙女姐姐？” 嗯，秦朝颜划拉了两下面板，上面确实有各种各样的药丸，不过她不知道小团子爹的情况，也不好瞎买啊。 她也不敢瞎买，她现在的存款可就只剩下四百多万了，而面板上的药丸动辄就是几万十万起步的，钱得花在刀刃上。 “临安啊，”秦朝颜斟酌了下语气，“你想要我帮忙是吧？” “嗯，我以后会报答仙女姐姐的，我可以，可以……”卫昭想了下，道：“我可以伺候仙女姐姐！” 噗！ 秦朝颜险些在小团子的面前笑出声，伺候，哈哈哈，他一个三头身的小孩子，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个词语啊。 “昭少爷！”晚竹不赞同地看了卫昭一眼，她抬眸看向眼前，依旧没能看到她家少爷说的什么仙女姐姐。 但，若世上有神仙，有因果报应…… 晚竹毫不犹豫地上前，站在卫昭的身旁，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郑重道：“仙子，昭少爷年纪还小，不懂事，若是有什么要求条件，秦晚竹愿替他。” 晚竹姓秦？ 秦朝颜分出一部分目光在她身上，卫昭急急拉住晚竹的手。 “竹姨，是我求仙女姐姐救爹爹的，我请求的事情，自然是我去承担。” “卫昭！你在胡言些什么！” 人未至声先到，随后很快，秦朝颜见到了那道声音的主人，这座王府的主人，荣亲王。 除了他，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华服公子。 荣亲王早年征战沙场，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在平定了边患后，他班师回朝，主动上交兵权，开始定居京都。 这些，都是秦朝颜这几日无聊窝在朝思轩那棵桂花树上听来的。 荣亲王的脸上有疲态，眸中也有血丝，他此刻是疲惫不堪的。长子身受重伤，还中了不知名的剧毒，这几日时时陷入生命垂危之际，全靠李御医的一手银针吊住性命。 可，李御医也说了，若是再弄不清楚长子中的是何毒，怕是，怕是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荣亲王膝下有一女三子，对于独女，他是千娇百宠的，即使从前在边关不常回京，他也是常常写信问候，搜罗些女儿家爱好的小玩意送给她。 他回京都后，又和王妃诞下一双幼子。两个小儿子，也算是他和王妃呵护着长大。 惟有对长子，荣亲王是有愧疚的，在他不在京都王府的时候，长子聪慧，一人担起王府门庭。 他回京后，长子又已有了抱负，且他常年冷着脸、故作威严，那孩子也是个面冷心热的。父子俩，虽互相惦记，但相处不多。 长子卫楚前些天被送回来时，荣亲王看到他的状况，是恨不得和王妃一般大哭一场的，可他不能，他是一家之主，是这王府的顶梁柱，他不能慌，不能倒下。 第9章 算计 这些天，荣亲王的脸色是一日比一日憔悴，内心也是越发煎熬。 今日，他又听到了李太医等人关于卫楚身体状况的坏消息，哄走了王妃后，荣亲王的心里沉闷。 这时，听到底下人来报，说小少爷在院子里对着虚空喊什么仙女姐姐。 这事若是在平时本没什么，可碰巧当时宣王在场，一听就说过来看看。这位宣王殿下，近些年来面上端得是一派温润有礼，明眼人私下谁不知，他行事是越发乖张了。 再加上朝堂之中，皇子逐渐长成，虽说荣亲王府并没有站对，但卫昭和淮王自小一同长大，是有兄弟情谊的。 淮王和宣王又是朝中最有可能的两个人选，各成一派。 彼时，在看到这位宣王殿下来探病时，荣亲王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果不其然，一进门刚打个照面，他就在扯什么神鬼之事，道卫楚沉睡不醒怕是妖邪入体。 这几年，京都附近可是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多起案子，都和妖狐有关。 卫楚这次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不就是上个月找到了点线索，去京郊外的一个小县城去查案去了。 这宣王，说得冠冕堂皇的，还说带来了能人救助他儿卫楚。 他早些年是不常在京都，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宣王暗地里的那些事。荣亲王的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说是来看望卫楚，说不准是来落井下石或是预备再捅一刀的。 荣亲王的这预感，在底下人来报朝思轩的事时，他心内那不好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然后，就有了他们一群人来朝思轩的这一幕。 卫昭是卫楚五年前忽然抱回来的一个婴儿。 荣亲王永远记得那一日，引以为傲的长子跪在他和王妃的面前，说他有了一个孩子…… 若是这次卫楚挺不过来，卫昭可就是他唯一的血脉了。荣亲王抬手捏了捏眉心，看向卫昭。 “卫昭，你在和什么人说话！”荣亲王虎目一凛，明明他看不见她，但秦朝颜还是有点被他的气势镇住的感觉。 这可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真英雄，他身上的凶煞之气，可是能吓退老弱妇孺的。 荣亲王怒喝道，“你父亲如今昏迷不醒，你在这胡闹些什么！好玩也该有个度，现在回屋去，在你父亲醒来之前，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屋子里，不准出来！” 卫昭被他这么一顿说教，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 气死了气死了，秦朝颜手指不停地在面板上滑动，力图找个能用的东西，这老头，也算不上老头，古人成亲早，荣亲王如今也才四十来岁。 但秦朝颜不管，这老头，居然敢在她面前凶她罩着的小团子卫昭！ “荣亲王，你别动怒，依本王看，说不准这里还真藏有呢。”宣王喊笑道，“毕竟卫楚这一趟是出去查妖狐案的，他为国为民，被邪祟盯上了也不是不可能。” “清净散人，荣亲王一家可都是我们大祁的功臣，你今天可得帮他们除了这邪祟。” 宣王这张嘴皮子，可真是厉害，短短几句话，就从之说到断定这荣亲王府里有邪祟。 秦朝颜没在这朝代生活几天，但不代表她没有脑子，那宣王说话的时候，眼神里不经意透出来的算计，当她没看见！ 还有，结合下她看古代剧的经验，还有看晚竹她们几人的脸色，秦朝颜都能明明白白地知道，这邪祟之说被泼上了，可是一件糟事。 那穿着道袍的老头听到宣王的话，装模作样地闭着眼摸了摸胡子，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在念叨些什么。 忽然，他猛地睁开他浑浊的老眼，目光直直射向卫昭。 “妖狐，还不快快现行！” 卫昭困惑又委屈地站在原地，晚竹和田卒一左一右地挡在他的身前，荣亲王的脸色也算不得好看。 “宣王殿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荣亲王，你别担心，清净散人可是有大修为的人，他一定能把小公子身上的邪祟赶跑。”宣王给清净散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身影快速朝卫昭的方向掠去。 叔可忍姐不可忍！ 秦朝颜在发现衣服的功能后，可是好好地琢磨了一上午的。她脚下一动，以更快的速度赶在清净散人之前站在卫昭他们的前方。 然后，众人就只见清净散人在离卫昭等人不到三步的地方被弹飞出去了。 是的，被弹飞出去了。 “大胆！”宣王呵斥一声，“清净散人是在帮贵府小公子去除身上的邪祟，你们两个还不退开！” 宣王眼底的阴鸷险些快要藏不住，他盯着晚竹和田卒两人，倒是看不出来，这两人，还是武艺高强的。 他在听说卫楚受伤昏迷不醒时，就早早盘算着要来给他痛痛一击。 但在听到底下探子回报的消息后，宣王改了主意，他这次登门，不只要看卫楚的惨样，还打算给荣亲王府盖上一顶大帽子，让他的好三哥失去一大助力。 此时，在宣王的眼中，晚竹和田卒两人，就是坏了他好事的不识趣的人，他痛恨得很。 晚竹和田卒对看一眼，是你干的？不是我啊。 而卫昭，他泪眼汪汪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秦朝颜。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秦朝颜终于淘到了好东西，仙音小喇叭，可以传播声音，小小一个夹在衣服上，连气音都能够让旁人清楚听见。 一个仙音小喇叭，一万积分，还只能使用一天。 不过，九万积分能买十个。 王母之锥，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既能充当武器，手握着它，自身威压＋1000点，二十万积分才能到手。 秦朝颜手起手落，还又买了一个白玉镯，这镯子要五十万积分，可戴上此镯，挥手间能有排山倒海之势。 清净散人被弹飞出去后，撞到了院里的秋千架上，直接把秋千架撞翻了，他整个人滚到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也怪他刚刚出手没有留情，是用了十成十的力，而秦朝颜身上的衣裙，会反弹以双倍的功力。 “咳咳！” 第10章 初显神通 清净散人哆嗦着手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来，也不知那是什么丹药，他只吃下一粒，脸色瞬间恢复红润。 他的脸色是恢复红润了，荣亲王的脸色可是难看得不行。 “宣王，你带着这个道士，来王府是来干什么的！”到底是皇子，荣亲王是忍了又忍，“你不是说来看病的吗？卫楚的院子在另一边……” “不急，”宣王道，“既然来了，那本王还是看着散人收了这邪祟的好，王叔，你就别和小侄客气了。” 荣亲王看他一眼，“本王可担不起宣王殿下这一声王叔！” 宣王朝清净散人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起身朝他行礼。 “两位王爷放心，今日，贫道定除了这妖孽。” “放肆！”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穿透力远大，震得荣亲王等人头皮发麻。 这声音正是穿戴好装备的秦朝颜发出的，见在场的人面色露出异样，她就知道，她的声音是被他们听到了。 正好，让她来治治那两个坏心眼的东西！ 卫昭可是喊了她仙女姐姐，有他在，她初穿越时才不至于那么难捱，这小孩，是她罩着的，不容许任何人欺负。 秦朝颜觉得这仙音小喇叭买得不亏，也是戴上后，她才发现这东西还有设置声音传播范围的功能。 目前来说，当然是越远越好啊，不然怎么震住这群平均拥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古代人。 “今日有我在此，容不得任何人颠倒黑白，滥杀无辜。” 虽说小团子卫昭唤她仙女姐姐，但秦朝颜还是没有那么厚脸皮自称为神的。 秦朝颜抬起戴着白玉镯的手掌，朝着清净散人的方向，就是一挥。 随后，清净散人被弹飞出去，又是重重一摔，这一回，他直接昏死过去，没能再爬起来作妖。 在卫昭的眼中，仙女姐姐轻轻一抬手，就把刚刚想欺负他的人给打倒了。 他看着她的眼眸亮晶晶的，也不哭鼻子了。 而在荣亲王这些看不见秦朝颜的眼中，先是听到两道声音，再就是感受到威压，接着，清净散人就不知被什么打中了，倒下了。 “何人！”宣王气极了，但面上还是端着。“是哪位江湖好汉，还请现身一谈。” 荣亲王也是手放在背后打了个手势，暗中的人看到，私下在四周查探起来。 “我，我就在你们面前啊。” 卫昭从晚竹和田卒的身后走了出来，走到秦朝颜的身旁，他抬头，眼眸亮亮地看着她。 “仙女姐姐！” “乖。”秦朝颜抬手想摸摸小团子的头，但在即将落下时，她抿了下唇，又把手挪开了。 荣亲王惊疑不定地走到卫昭的身边，他开口询问，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郑重。“卫昭，你说的仙女姐姐，是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吗？” 卫昭点了点头，他抬头看向荣亲王，道：“祖父，你也看不见仙女姐姐吗？” 也，这个词在荣亲王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可他面上却不动声色。 “什么仙女，”宣王不屑道，“依本王看，不过是故弄玄虚的江湖骗子罢了。” 秦朝颜眯了眯眼，真想不管不顾朝这个什么宣王挥一掌。不过，他是王爷，要是在小团子的家里出了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 她咬了咬唇，怒斥一声，“大胆！” 看到她的声音突然出现把他们吓了一跳，秦朝颜的心情忽然也有点好了。 “我不过是偶然路过此地，与这小孩有缘，本，无心插手你们的事。”秦朝颜拿捏起文化人的腔调，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但你们张口闭口邪祟，还企图谋害这小孩，我是无法容忍的。” 秦朝颜越说越生气，而她手中的王母之锥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愤，不停地往外散发着威压。晚竹等人已经承受不住跪倒在地了，宣王也是咬着牙在硬撑，然，扑通一声。 他也承受不住半跪在地，他死死咬着牙，今日之事，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若是让他抓到这女的，必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荣亲王也是暗暗吃惊，若不是他强撑着，此时，他怕是会和宣王那小子一般半跪在地了。 “仙女姐姐，你要走了吗？”卫昭上前一步，伸手去拉秦朝颜的裙角。 出乎意料的是，他拉住了。 秦朝颜微微瞪大了双眼，看向卫昭。她不走，就是想走她估计也是走不了的。不过，这小孩，为什么…… 她开始思考，为什么，别人听不见也看不见她，可这小孩可以，而且，他还能拉住她的裙角。 那，秦朝颜看向她的手，她缓缓抬起，落在卫昭的脑袋上。 她，她摸到了！ 欢喜袭上她的心头，这一刻，因为太过激动，秦朝颜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也因此，刚刚承受威压的荣亲王等人只觉得直逼他们头顶的威压撤走了，霎时都松了一口气，宣王更是立马站了起来，还推开了身后一个试图来扶他的侍从。 “滚下去！” “仙女姐姐，你要走了吗？”没听见秦朝颜的回答，卫昭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 不走！ 但当理智抵过冲动，看到现在是怎样一副情形时，秦朝颜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笑着摸了摸卫昭的脑袋。 “我今日心情好，某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就请先退下吧。”秦朝颜瞥了一旁咬牙切齿的宣王一眼。 “等等，仙、仙子！” 荣亲王忽然开口，他想到刚刚听下人报的关于朝思轩里卫昭的言行，他忽然间，是真切希望不是他孙子发了癔症，是真的有神仙在荣亲王府。 “仙子！”荣亲王诚恳道，“本王的长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命在旦夕，请求仙子救他一命。” “荣亲王，你糊涂了，这哪有什么仙子！”一旁的宣王道，“依本王看，就是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江湖骗子！当下派人围住王府，把这人找出来才是真的！” 秦朝颜抿了下唇，这宣王，真是……真想一掌把他拍晕。 小团子的爹啊，秦朝颜这几天有听府里的下人提起，对上卫昭期待的眼眸。 第11章 小露一手 头疼…… 召出面板，秦朝颜一手放在卫昭的肩上，一手在面板上点着。 嗯，伤药、解毒丸什么的都有，可关键是，她出不了这个院子啊。 而现在，这里还有个叫嚣着她是江湖骗子，要把她抓起来的宣王。秦朝颜微微拧起了眉头，这事可得解决好。 她可是看出来了，这宣王，一看就不是一个简单货色。 要是被他找到错处还是什么的，他还不得和刚刚一样嚣张，要是他再胡说八道，再去外边鼓吹，说这荣庆王府里有古怪，说小团子被邪祟附体可怎么办！ 哼哼，秦朝颜暗哼两声，她可不能认怂。 她的手在面板上点着，有了，传送术，十万积分一次，只要说出对方的姓名，或是想去的地点，就能隔空传送。【注：能传送活物哦】 看到备注后，秦朝颜觉得这个能用，她有点肉疼地买了。 买完之后，她瞪了宣王一眼，都怪这坏心肝的，害她今天大出血，这些积分能买多少吃的啊，痛心。 内心再心痛，她今天这个风头还是得出的，秦朝颜抿了下唇，道：“我与贵府小公子有缘，既然如此，今日就当是日行一善。” 听到她的话，各人的反应不一。 卫昭的眼眸亮晶晶地盯着她，荣亲王的眸中也闪过一丝激动，晚竹和田卒等人心中也是惊喜万分的，只有宣王他不屑地皱了下眉。 到底他是有些脑子的，知道他是在荣亲王府的地盘上，如今四周皆是盼着卫楚醒过来的人，他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 于是，宣王讥讽道：“若是你有能力把荣亲世子救醒，必将重重有赏。” 他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心里根本不觉得卫楚会被救醒，那毒药可是剧毒，只一点，就能让人命丧黄泉。 卫楚还能撑这么久没死，他都有点佩服他了。 不过，就算醒来又如何，宣王心想，那巫师可是说了，拖了这么久，就算醒来，卫楚到时也是废人一个了，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苟活几年，到最后凄惨死去。 只要想想那个画面，要不是顾忌着在荣亲王府，宣王真想大笑出声。 听到宣王的话，秦朝颜翻了个白眼，这时，有一道女声出现。 “若是能救我儿，便是倾家荡产，亦或是我这条性命，我都是愿意的。” “王妃，你怎么过来了！” 这声音的主人是一美貌的妇人，只是她的面容憔悴，折损了几分美貌。 她的身边还有两个长相相似的孩童，也齐声道：“只要能救大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来的人是荣亲王妃，和他们的幼子，卫楚的两个弟弟，卫昭的两个叔叔，卫文卫武。 “你们怎么过来了，卫文卫武，不是让你们在扶云院那边照顾好你们母妃和大哥吗？”对上妻子，荣亲王嘴里的指责又吞了回去。 想到刚刚他们说的话，荣亲王忙看向卫昭那边的方向，急急道：“救长子所需的，皆由我这个当父王的一力承担！” 他是很想长子醒过来，但这代价，他不希望是他身边任何一个亲人去承担，他受不住。 看到有人过来，秦朝颜讶异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她身上的仙音小喇叭，她刚选的范围是荣亲王府。 好叭～引得有人来，这事是她的锅。 卫昭听到他的祖父他们相继说的话，抿抿唇，仰头看着身边的秦朝颜。 “仙女姐姐，临安，临安做什么都可以的。” “卫临安！”荣亲王有些气，但顾忌到那位看不见的仙女，他到底是把语气缓了缓。“你一个小孩子，在这胡说什么……” 荣亲王朝虚空拱了拱手，“这位，高人，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本王，自不会推辞。” 秦朝颜抿了抿唇，看了下荣亲王他们几人，道：“你们要我救的人，叫什么名字？” 宣王在一旁轻蔑一笑，“连这都不清楚，还在那装什么高深莫测的仙人，也就只能骗骗无知的孩童了。” 荣亲王等人倒是没有表露出什么，这时，卫昭的小嗓音响起。 “卫楚，仙女姐姐，我爹爹的名字是卫楚。” 卫楚？这两个字划过她的心间，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呢？ 秦朝颜的视线落在带着焦急神色的荣亲王一行人上，又移到一开始就很不屑的宣王身上，最后再把目光落在身边这个含有期待神色的小家伙身上。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呼出一口气，点击了使用传送术。 “荣亲王府卫楚，到朝思轩来。” 在她的声音落下后，不到片刻，朝思轩的院子里凭空出现了一张床，床上躺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卫楚。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怎么可能……” 宣王喃喃道，他不敢置信地退后半步，以人力，怎么可能办到这一步。 难道？难道！难道这荣亲王府真的藏了一个女神仙不成？！ 可恨，从小到大，这卫楚，怎么就偏偏有那么好的运道！ 明明这一次，该是万无一失的才对，若是没有意外，卫楚会死在这一次意外中…… 宣王瞪大了双眼看着卫楚的方向，但因顾忌到这里可能真的有神仙，这次，他什么都没有说。 比起宣王复杂的心绪来，荣亲王等人先是震惊，惊后，就是莫大的狂喜。 这世上，原来真有神仙！ 那卫楚就有救了，长子\/兄长\/爹爹能醒过来了！ 秦朝颜踱步到卫楚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嗯，不愧是小团子的爹，长得还挺好看。 这时，身后扑通一声，吓了秦朝颜一跳。 她转身一看，就见荣亲王跪在地上，他激动到双目通红。“求神女救救我儿！” 荣亲王妃等人见状，也跟着跪下，卫昭看了看他们，也乖乖跪下。 “快起来，我说了，我和你们家小孩有缘。”秦朝颜道，“起来吧，我会救人。” 见他们还不起，秦朝颜沉下声音。“若是不起，那就不治了。” 听到她这话，荣亲王等人哆嗦着起身，荣亲王不止自己起来了，还一把把小团子卫昭捞起来。 “不不不！求神女救我儿！” 第12章 救人 “嗯。” 秦朝颜淡淡应了一声，手却在面板上不停地划着。 她买下了解毒丸(可解百毒)和生机丸（能快速恢复身体机能），解毒丸二十万积分，生机丸三十万积分，两颗药丸就要花她五十万积分。 好在，一次性买两颗药丸有优惠，便宜了十万积分。 秦朝颜抿唇看着躺在床上的卫楚，这一刻，只莫名地觉得他贵气。 可不贵气嘛，从知道他这个人开始，她为他花了多少积分了。 积分划去，药丸到手，秦朝颜拿在手中，在卫昭的眼中，是秦朝颜拿着药丸喂的他爹爹。 而在其他人的眼中，则是空中忽然出现了两枚药丸，一枚乌黑，一枚通体翠绿。 然后，乌黑的药丸飘到卫楚的嘴边，所有人的心神都提了起来，不敢喘气地看着这一幕。 荣亲王妃想开口，她家卫楚昏迷这几日，汤药都是极为艰难地才能灌进去一两口，这么大的药丸子…… 荣亲王伸手牵住她，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夫妻俩的目光落回到卫楚这边，满是焦灼。 秦朝颜把解毒丸伸到卫楚的嘴边，正在想是不是需要掰开他的嘴，就见解毒丸化作一缕黑气入了卫楚的口中。 就，就这么就没了？秦朝颜微微疑惑地睁大了双眼，细细观察卫楚的情况，见他眼睫毛颤了颤，应该是有功效的吧。 而荣亲王他们见到这一幕，更加不敢喘气了，生怕打扰到神女救他们的亲人。 宣王的眸色晦涩难辨，他此刻一边在心里暗恨卫楚的好运气，一边又在细细回想他刚刚有没有把这神女得罪死，等下该如何使神女对他改观，让神女为他所用。 秦朝颜又把生机丸递到卫楚的嘴边，也是和解毒丸一般，生机丸化作一缕绿气进了卫楚的口中。 然后，在场的所有人，就看到卫楚的眼皮子睁了睁，他醒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睁开后从迷茫到幽深只不过短短一瞬。秦朝颜有些许慌乱地往后退了退，明明知道他是看不见她的，但刚刚看着那双眼眸的一瞬间，秦朝颜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阿楚！” “大哥！” “大哥！” “爹爹！” 现在人也醒了，秦朝颜的视线环顾一圈，又看了卫昭一眼，最后决定暂时不留在这里了。 想到这，秦朝颜鬼鬼祟祟地躲进一旁的红枫林里，然后借着衣服的【身轻如燕】技能遁进了西边的一间厢房里。 呼～待把身上的仙音小喇叭卸下时，秦朝颜忍不住轻呼一口气，刚刚真的是太刺激了，她还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吹牛皮。 虽然那些人并不能看到她，但此刻秦朝颜还是觉得面皮有点发烫。 她拍了拍脸颊，等冷静下来后，秦朝颜忽然有些好奇，她离开后，院子里的那些人是什么反应，那个什么宣王有没有再为难她家临安？ 想了想，秦朝颜点开面板，花了十八万买下她刚刚看到的一个望远镜，它的功能是目观天下。 有了它，再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院子里，卫楚醒后，荣亲王等人再也抑制不住他们的激动情绪，朝他的方向飞扑过来。 因为有“神女”在，他们刚刚都不敢上前，只敢站在远处看着。可这会儿，眼见卫楚化险为夷，他们哪里还能控制住内心的激动，一个个欢喜地上前来。 “阿楚，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大哥，你可算醒了……” “大哥，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爹爹……” 卫楚看着围在他身前的亲人们，轻笑一声。“父王，母妃，阿文，阿武，临安，我没事……” 卫楚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身体有一股劲儿，可他明明记得他倒下前，身中数十刀，最严重的一刀，直击他的心脉。 怎么会这样，卫楚心里有疑虑，但他没有问出口，只因他见到了宣王。 荣亲王在狂喜之后，就是脸色一变。卫楚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可从来没见过他父王神色变化这么大过。 荣亲王朝四周看了看，没有例外，他依旧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人。 “神女莫怪，是我们一时情绪激动，忘了……”荣亲王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此刻，他只期望那救醒卫楚的神女不生气才好。 卫楚拧了下眉，什么神女，京都这阵子骗子这么猖狂吗，还连他父王都骗了。 “请神女责罚，还有，神女大人救了我儿，不管神女大人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办到。” 卫楚的眉拧得更深了，他父王这是在说什么话，就没有人制止他？卫楚抬眸去看其他人，就见他们都是一副赞同的神色。 在他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宣王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此时，除了卫楚刚醒来不清楚状况外，其余人全在等待秦朝颜的回答。 卫昭看了又看，甚至还踮起脚尖往远处瞅了瞅。 这院子里，明明有许多人，在这一刻，却安静得可怕。 “祖父……”卫昭的声音响起，荣亲王看向他，想和他说安静会，要尊敬神女大人。“祖父，仙女姐姐，好像走了……” “什么？”荣亲王看向他，这才想起，似乎他这孙儿能看见神女，刚刚神女大人也说了好几次，她和他有缘。 卫昭的情绪十分低落，但他还是一字一句地表达清楚了。 “祖父，我没看见仙女姐姐，哪里都看不见她……”他低下头，“仙女姐姐走了，她还会不会回来看看我？” 这小模样，在场的人且不说，反正躲在房间里的秦朝颜可心疼了。 “神女大人？” 荣亲王又喊了一声，良久，都没有听到回应。在场的所有人才意识到，卫昭说的是真的，那个他们看不见的神女，消失了。 荣亲王等人又遗憾又失落又是敬重的，心情十分复杂。因为这看不见的神女救了他们的亲人，可他们还没来得及报答，神女就消失了，他们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遇见。 而宣王，内心也有失落，他还想着攀附上神女，好为他的大业添上神助。 可现在…… 宣王看向心情复杂的荣亲王等人，又看向躺在床上的卫楚，只这么短短一会，他的肤色已经从惨白转变为了健康的红润色。 第13章 有过 宣王的眼底藏着阴翳，面上却装作一副欢喜爽朗的模样，可把秦朝颜险些看吐了。 “王叔，”这会儿，他倒是喊起王叔来了，脸皮也真是够厚的。“虽然有神女的救治，但以防万一，还是让太医来看看阿楚的身体吧，太医看过了，我们也好放心啊。” 虽然荣亲王不喜他，但也不可否认，他说的话有点道理。 “卫一，去请李太医过来。” “是，王爷。” 荣亲王吩咐好后，又看向宣王，委婉道：“宣王，本王府上现在不方便招待你，怠慢了。”他使了个眼神给王管家，“管家，送客。” 王管家心领神会，上前走到宣王身侧。 “宣王殿下，您请这边走。” “本王……” “招呼不周，改日本王登门谢罪。” 荣亲王话都这么说了，宣王再是厚脸皮，也赖不下去了。 “今日是小王叨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只盼楚兄能恢复完好。” 撂下这么一句话，宣王转身就走，远远看去，那身影，似乎还带上了点火气。 从头到尾，角落里晕着的清净散人，没再得到他的一丝眼风。 荣亲王余光看到他，只觉得晦气。 “卫二，卫三，把人送出去还给宣王。” “是，王爷。” 两个玄衣男子忽然出现，将清净散人像拖死狗一般，就把他拖出去了。 不提宣王在临上马车前，被王管家喊住还漏了个人，有多气愤。 这会儿，眼见碍事的人走了，院子里的下人也全被驱了下去，只剩下他们一家人。 卫楚提出了他的疑问，“父王，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是的，卫楚一睁眼就觉得有些荒唐又不对劲。 他本该是一身重伤的，为何他不觉疲惫虚弱，反而一身强劲。 还有，他养伤，应该是在他的扶云院，怎么会在朝思轩的院子里。 更为离谱的是，他是连人带床出现在朝思轩的院子里的。 这时，李太医被卫一边拉边小跑过来了。 荣亲王忙道：“李太医来了，麻烦您了。”他看向卫楚，目光中露出慈爱。“阿楚，先让李太医帮你看看，看过后，我们再把所有的事情说给你听。” 李太医小跑上前，他一看到卫楚的面色就大吃一惊，伸手把脉一探，面上的神情更是一会惊叹一会皱眉的。 荣亲王等人在一旁都不敢说话，等看到他把手放下，才敢出声。 “李太医，如何?” “世子脉象平稳，甚至，还比之前强劲了几分。”李太医不敢置信道，“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时辰前，世子有灯枯之迹。” “王爷，你们是用何等方法救的世子？”李太医激动道，“是何方高人，我若是能向他讨教一二，此生无憾！” 在得知卫楚的身体无恙后，荣亲王心里最后一口气也卸下了。 “好好好，满天神佛，多谢神女救我儿性命！”荣亲王扬声大喊，“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会日日供奉神女，铭记神女的大恩。” 荣亲王妃等人也是连连点头，全场，只有卫楚和李太医在状况外，一个是刚醒来，一个是从皇宫过来的，并不清楚荣亲王府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一个卫昭，他正处在一种亲爹没事的喜悦和仙女姐姐不见的失落的矛盾心情中。 荣亲王看到卫楚眼里的困惑，他冲李太医拱拱手，“这几日真是多谢李太医了，日后必有重谢。卫一，送送李太医。” 卫一刚朝李太医走去，李太医就慌乱摆手。 “不用不用，老夫自己能走，老夫自己走。” 他们来的时候，是卫一施展轻功，一路将李太医提过来的，到了朝思轩，卫一才把李太医放下来。 现在卫楚没什么事，没有着急的病人需要救治，李太医还是更喜欢双脚踏在平地上的感觉。 卫一停住脚步，朝出院子的方向一抬手，“李太医，请。” 李太医走后，荣亲王朝卫楚走近，作势要去扶他。“阿楚，我们进屋说。”卫文卫武见状，也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他们的大哥。 卫楚左右看看，还是没有推开他们的手。 等进了屋子后，卫楚一改倚靠在他们身上的虚弱模样。 “父王，发生什么事了？”卫楚询问，“是谁救了我，我觉得我的身体比没受伤前还要好上几分……” 等从荣亲王的口中，还有一边卫文卫武两人时不时的补充中，卫楚了解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是神女救了我？”卫楚的话中还是藏了点不信的，他看向卫昭，伸手把小孩拉到身边。“临安，你是什么时候看见那位神女的？” “在爹爹回来前，我就看见仙女姐姐了，她长得很漂亮，身上有好多好多很好看的花。” “花？” 荣亲王等人很是好奇，皆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卫昭，这让从没遭遇过这一架势的卫昭的小身子抖了抖身子。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爹爹，仙女姐姐真的长得很漂亮，身上好像也香香的，我有闻到花香味哦。” 说着，卫昭又低落起来，他对了对手指，小声问道：“祖父、祖母、爹爹、二叔、小叔，仙女姐姐不见了，我是不是见不到她了？” 对于他这个问题，荣亲王等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临安，放心吧，神女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卫文安慰道。 “真的吗？” “真的，我们临安这么可爱。” 小家伙被他的二叔哄好了，卫楚想到刚刚卫昭说的话，唤来了晚竹和田卒二人。 田卒一进来，就半跪在地上。 “田卒有过！” “你起来，怎么了？” 晚竹和田卒两人虽是在卫昭身边照顾的，可他们并不是王府的下人，是卫楚从外边请来的。荣亲王等人也很是清楚这点，所以对待他们二人的态度也和府里的人不太一样。 田卒跳上房梁，把他放在上头的东西拿下来。 他双手奉上，道：“这是，神女送给昭少爷的，可我当时不知，还冒犯了神女。” 第14章 仙人之物 听到是神女的东西时，荣亲王等人看向田卒手上的油纸包的目光莫名带上了几分敬重。 只是……卫文疑惑出声，“神仙也是用油纸包东西的吗？” 荣亲王等人一怔，荣亲王妃抬手拍了下卫文的脑袋，“别瞎说话！” 田卒的嘴角也抽了抽，他道：“这是神女送给昭少爷的东西，我原先以为……”想到那会他的冒失，田卒心里也冒了冷气，不过他并不后悔。 保护好卫昭是他一生的使命，如果神女要对卫昭不利，就算是神女，他也敢杀！ 田卒抿了抿唇，看向卫昭，眼眸染上暖意。 “昭少爷，这是神女送你的礼物，现在，完璧归赵。” 卫楚看田卒一眼，这小子，三句两句都在提这是神女给卫昭的，真是以为这里边的人谁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似的。 不过，卫家的，从来都是拧成一股绳的，也不会去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临安，小昭，你快去打开看看！”卫文兴奋道，“神女给的东西啊，我真的是太好奇了！” 咳咳，他们也挺好奇的。 卫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脚步声哒哒哒地往田卒跑去。 见他过来，田卒弯了弯腰，确保卫昭能拿到他手上的东西。 卫昭接过后，努力学着他爹卫楚平时严肃的模样，绷了绷小脸，郑重地打开这个油纸包。 打开的那一霎那，房间里快速被一阵香甜的味道充满，看着那几个圆圆滚滚的，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食物？ 应该是食物吧？ 还是说，是香料什么的？ 卫昭记得，这是仙女姐姐送他的甜食，她说，吃了甜的，心情就会变好了。 所以，这是可以吃的。 卫昭快速点了点，一共有八个，可是现在这里有爹爹、竹姨、田叔、祖父、祖母、二叔、三叔，好多人啊。 卫昭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数了数，一共有七个人，算上他自己，八个人，刚好一人一个。 于是，卫昭手里捧着油纸包，拿出一个给卫楚，又塞了一个到荣亲王的手中，房间里的人，一人都塞了一个。 到最后，他手上只剩下一个。 在场的人，除了卫楚和卫昭，其余人皆是小心翼翼地把“仙人之物”捧在掌心中。 “仙女姐姐说这是甜食，吃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卫昭道，“我们大家一起吃。” “这，不好吧……”荣亲王道，“这是神女给卫昭的，我们……” 卫楚已经张嘴咬了一口，“嗯，确实不像是大祁拥有之物。” 他看荣亲王他们犹犹豫豫的样子，道：“你们就尝尝吧，这是临安愿意给的，这仙人之物，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一次，还不尝尝是什么滋味？” “这……” 荣亲王他们虽心动，但还是犹豫。 卫昭也咬了一口，享受得眯起了眼睛，“祖父，很好吃的，你们快试试。” 众人看着他们父子俩一口一口的模样，再低头看自己掌心中的，咬了咬牙，心一狠，嘴一张。 然后，他们的心中同时响起一道声音，不愧是神女给的，真的就是不一样的好吃。 那内馅包的是什么，白白的，却又甜又香。 明明那么大一个，却不到两三口就吃完了，回味无穷啊。 一时间，房间内安安静静的，众人却沉浸在美食中。 待荣亲王回过神来，提起他心中的隐忧。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阿楚，神女一事，当时在场那么多人，是藏不下去的。”荣亲王道，“若是只有我们王府的人，我有九成把握不让此事泄露，可当时有宣王这厮在。” “怕是再过不久，宫里就要来人了，说不准，还会请你过去询问，查看你的身体状况。” “父王，无事，我受了神女的恩惠，圣上过问，也是正常的。” 荣亲王拧了下眉，“就怕……” “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圣上，不会糊涂的。” “快住口，不能妄议圣上！” “放心吧，父王，我有分寸。” 果不其然，还不到一个时辰内，宫里的洪公公来了，请荣亲王一家进宫面圣，连卫昭也被宣召。 一行人来到宣德殿，经传唤后，一进大殿，就见宣王也在。 祁帝先是对卫楚的身体表示关心，宣了好几个太医过来诊断，其中也有李太医。 之后，等太医们告知祁帝情况后，祁帝又是一连道了几声好，才切入今天这场召见的主题。 “听说，神女降临荣亲王府，救治了卫楚，是我大祁之福啊。” 荣亲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一跪，荣亲王妃等人也纷纷跟着跪在他身后。 “圣上，是有圣上的英明神武，大祁才会迎来神女，我儿卫楚才能活命！”荣亲王道，“是有圣上这等真龙天子在，神女才会降世啊，我等，皆是沾了圣上的皇恩。” 祁帝哈哈大笑，道：“是吗？那，为何神女不来见朕？” “这，盖因圣上身体康健，无需神女救治，而卫楚命不长久，神女看在圣上的面子上，才出手相救的。” “行了，起来吧，卫楚身子恢复，朕也是倍感欢喜的。” “父皇……” 一旁的宣王想要开口，祁帝眼风一扫，“你怎么还在这？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朕这还有事。” “是，”宣王心不甘情不愿道，“儿臣告退。” 等宣王退下后，祁帝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荣亲王一家。“行了，起来吧，朕想了解的已经了解的，你们也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臣妇告退。” “草民告退。” “草民告退。” “临安告退。” 在一众人中，出现了卫昭的小嗓音。荣亲王妃的后背都快冒出冷汗了，祁帝却偷偷扯了下唇角，溢出轻笑。 “去吧，对了，卫楚留下。” 这宣德殿只剩下祁帝和卫楚二人时，祁帝大步走向他，“身体真好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回圣上，真恢复了。” “那就好，神女一事，你怎么看？” 第15章 上学 卫楚拧了下眉，结合他醒来后听到的种种，身体真实的变化，还有刚吃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 他凝了神色，“圣上，神女，应该是真的。” “那，卫卿，你说，这神女，现在在哪儿呢？”祁帝眸中露出一丝忧郁，“若是真有神女降临，朕只求她看看这世间，救救这万千黎民。” 卫楚垂下眼眸，“神爱世人。”但，还是需世人度己。 他未说出口的话，祁帝也是明白的，他叹了口气。 “妖狐案，有进展了吗？” “圣上，我查到了……” …… 荣亲王等人回了王府，在等到卫楚回来，见他没受到责罚，真没发生事后，聚在一块吃了个午饭后，就各自散去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对他们的冲击大了，他们都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卫昭回到了他的朝思轩，坐在房间里失落了好一会儿，抵挡不过睡意才沉沉睡去。 只是，小孩即使睡着了，他的眉毛还是紧拧着。 有个身影进了他的房间，走到他的床前，伸手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头。 看着小孩的眉眼，卫楚的眼眸透着他，似乎在怀念什么人。 良久，房间里似响起了一道轻叹声，又好似没有。 卫楚除了是荣亲世子的身份外，他还是大理寺少卿，昏迷这么几天，手头上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又堆了不少公务。 不一会儿，沈暗帮他把在大理寺里堆积的公务拿过来了。 “临安在睡觉，我们去书房。” 整个荣亲王府现在明里暗里都戒严了不少，尤以朝思轩最为主，里里外外加派了不少人手。 今天神女降临一事，必会传扬出去，暗地里盯着他们王府的人可不少。 估计明面上，也会有许多人来刺探。 卫楚捏了捏眉心，这一遭，势必会把荣亲王府摆在众人眼中，有坏处，也有好处。总之，凡事皆有利弊，而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他会一只一只地把他们揪出来。 朝思轩里，有卫楚的书房和房间，自从有了卫昭后，他的浮云院他都很少去了。回府后的大部分时间，卫楚都是待在朝思轩里。 只是近两年，卫楚从礼部郎中升调为大理寺少卿后，他在府里的时间不多。 大祁当今圣上是开朝皇帝，他励精图治，注重民生。在他的治理下，大祁一片欣欣向荣之相。 前朝北帝昏庸无能，贪图享乐，周边小国还频频来犯，百姓活得苦不堪言。 这时，当时是边军将领的祁帝在民间起义，还是小卒的荣亲王等人相随，之后，他们一举推翻了前朝，还平定了边患。 如今是祁帝登基的第八年，前几年水患频繁，近三年却又连连大旱，民间，前朝的一些势力在暗暗蛰伏，试图卷土重来。 近些年，大理寺堆积的奇案怪案不可谓不多，且天灾人祸频有，大祁底层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热。 边境小国又频频来犯，京都的一片繁荣假象下，是暗流涌动。 祁帝是日夜忧思，夜不能寐。卫楚等爱国志士也是在努力为保护如今平和的大祁奋斗，而今日，神女降临一事…… 卫楚想，或许，真的是天佑大祁，无论这神女是真是假，只要坐实神女降临大祁，庇佑大祁这一言论，也能让某些阴暗角落里的臭耗子缩回去一段时日。 “爹爹……” 听到卫昭的声音，卫楚从沉重的案牍中回过神来，屋内光线昏暗了许多，他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房外。 门一开，就看到卫昭站在外边乖乖等着，晚竹站在他的身后。 卫楚伸手把他抱起，“不是说了，找我就直接进去就行。” 卫昭摆了摆手，“爹爹在忙事情，临安不打扰。” 卫楚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刚醒？晚膳吃了没？” 卫昭摇了摇头，又伸手摸了下肚子。“还没。”卫楚朝晚竹点了下头，晚竹明白他的意思，下去喊人安排晚膳。 饭桌上，就卫楚和卫昭两父子在，卫楚在的时候，晚竹她们是不用守着卫昭吃饭的。 “临安，你明天是不是该回书院了？” 卫楚这话一出，刚睡了一觉起来，过来找小团子卫昭的秦朝颜脚步一顿。什么？什么！小临安年纪这么小就得去读书了？ “爹爹，我在王府待着好不好？”卫昭不想去书院，他不喜欢去那里。 卫楚拧了下眉，“临安，不能厌学，你年纪小，什么都还不懂，要跟先生们好好学，以后才能成为有本领的人。” 门外的秦朝颜的眉头皱得更深，在这大祁，就这么一个小团子能陪她。 小团子爹受伤昏迷那三天，她就无聊死了。现在小团子还要出门去书院上学，晚上还回不回来的啊…… “爹爹，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等我从书院回来，你又不在王府……” 卫楚抬手摸了摸卫昭的小脑袋，“乖，下次书院休沐的时候，我去接你。”他道，“今晚我就在朝思轩陪你，明天我送你去书院。” 卫昭闷闷地应了一声，兴致还是不高。 因着见卫楚打算陪卫昭同浴同睡，秦朝颜在房外站了一会儿，又离开了，回到她今天躲的那间房里，掰着手指躺在床上，想了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朝颜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她翻身起床，就见晚竹指挥着人在收拾些东西。想到昨晚听到的小团子要去书院读书的事，秦朝颜的心一下凉透了。 看这收拾的架势，小团子指不定是读的那种住宿学校，还不知道要去住多久。 她坐在房前的石阶上发呆，一个个从她面前来来往往，也没有人看见她。 “世子，昭少爷，东西收拾好了。” “好，临安，我们走吧。” 听到这话，秦朝颜嗖一下起身，左右看看，躲进附近的花丛中。 卫楚牵着卫昭的手，似有所感，朝那个方向看去。卫昭见他停住脚步不走，循着卫楚的目光看去。 “爹爹，怎么了？” 第16章 发现 秦朝颜借植物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身影，卫昭的视线里，空无一人。 卫楚收回目光，落在卫昭的身上目光温和了许多。 “没什么，走吧，爹送你去书院。” “哦。” 等他们走后，秦朝颜才松了一口气，小团子的爹也太敏锐了。 明明知道他是看不见她的，但他的视线射过来的时候，秦朝颜还是有种她完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中的感觉。 她拍了拍胸口，想着今天小团子就要去上学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 秦朝颜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跟上了卫昭他们离开的方向。 她看到他们的时候，卫昭他们已经出了朝思轩，眼见他们的身影要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等等……” 卫昭似乎听到了什么，他的小身子往后扭了扭，却没看见什么。 “怎么了？”头顶传来卫楚温和的询问声，卫昭道：“我好像听到了仙女姐姐的声音……” 神女？卫楚停下脚步，和卫昭一同往后看了看，没看见什么。 “临安，你看见神女了吗？” 卫昭失落地摇了摇头，“没有。” 卫楚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安慰道：“好了，我相信，神女会回来看你的。现在，我们该去书院了。” “好。”卫昭蔫哒哒地点头，父子俩继续往前走着。 另一边，秦朝颜往前踏出一步，走出一小段距离，她忽地停下，回头看着身后的朝思轩。 她出来了？！ 她真的走出来了！！！ 秦朝颜心中激荡，她看着自己的脚，提了提裙摆，又往前走了两步。 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没有阻碍，她真的走出朝思轩的院子了。 只是，秦朝颜眸色深了深，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两个岔口，深呼吸一口，走到分岔路处。 秦朝颜呼出一口气，回想起刚刚卫昭他们走的方向，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和他们不同的道路。 结果，好像也没有那么出乎意外。 她又一次被阻挡在不明的屏障中，前进不得。 秦朝颜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她回身，循着那条能走的道路往前，碰壁了就换个方向继续走。 这样，就好比是专属卫昭的导航路线嘛。秦朝颜心中自我安慰，没事没事，以后她和小团子混熟一点，让小团子带她出去玩不就好了。 能从出去玩，总比被困在朝思轩这一个院子里的好。 因着内心思绪繁杂，秦朝颜这一路都没太关注沿路的景色，等看到在她不远处的卫昭时，秦朝颜有种就是如此的感觉。 因此，在卫楚又一次把眸光投向她所在的位置时，秦朝颜又一次躲了起来。 “爹爹，你在看什么？” 卫昭询问的时候，秦朝颜也躲在角落里咬牙切齿，小团子这爹，也太敏锐了吧，每次都能快速捕捉到她的存在。 要不是确信他是看不见她的，秦朝颜都要怀疑了。 卫楚收回目光，抬手拍了拍卫昭的脑袋。“没什么，爹就送到这了，你进去吧，等书院休沐，爹来接你。” 晚竹上前一步，把她收拾好的包裹递给卫昭。 “昭少爷，在书院要照顾好自己，晚竹在朝思轩等你回来。” 应天书院，学子有如卫昭这般的幼童，也有十几岁的少年。 书院里，按照年龄和学识分设学堂，分别是启智学堂、明理学堂和知行学堂。 启智学堂讲授三字经、百字文等初学的书籍和道义，主要保证学子能写会画，对君子有所理解。 明理学堂传授四书五经、君子六艺，学子可在礼、乐、御、射、书、数中选择自己喜欢的来研学，因此，明理学堂中又分设六分堂，分为礼、乐、御、射、书、数学堂。 知行学堂教授治世之学、为官之道，引导学子树立理想，为大祁效力。 卫昭入读的是启智学堂，只要是书院的学子，不管是哪一学堂的，不管长辈是何等官职，进了学堂，都得住在斋舍了，按照学堂两人住一间斋舍，没有奴仆照顾，独立负责自己的生活起居。 不过，斋舍里的卫生，在每日学子们去学堂上课时，会有书院的仆从进内打扫。 应天书院，启智学堂学二十天休十天，明理学堂学二十二天休八天，知行学堂学二十五天休五天。 卫文和卫武昨晚就连夜赶回书院了，听到卫楚受伤的消息，他们俩已经请了好几天假了。昨日看到卫楚的身体恢复，小兄弟俩也就放下心来。 当然，他们俩倒是也没想那么快就回书院，是被荣亲王和荣亲王妃赶回书院的。 毕竟，现在荣亲王府就是京都众人眼中的一块香喷喷的肉，把卫文和卫武他们早点送回书院也好。 最起码，应天书院，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不会有人敢胆大妄为地到书院里胡来，也没人敢。 因为，应天书院里，有三大高手镇守着，就是真的有人敢硬闯，也闯不进去。 这三大高手，是上一任书院院长请来的，只有他一人知晓他们的身份。而上任书院院长在十年前某一夜悟道成功，遁入空门，自称了悟。 此后，了悟大师卸下院长身份，四处云游去了。 也不知三大高手是守在书院何处，但只要书院里有人来犯难，他们必出现守护。 因此，卫楚和荣亲王都觉得，把卫文他们送回书院，会比待在王府里更加安全。 卫昭有点依依不舍地拉着卫楚的手，但又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他知道的，他爹爹是在做好事，是在救人。 他不能因为自己想念爹爹，就一直缠着他，不让他去干大事。 而且，爹爹也说了，他在书院要好好读书。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在书院读书…… 卫昭抿了抿唇，还是乖乖地和卫楚道别。他小小一个人，提着包裹，进了书院，慢慢地消失在卫楚和晚竹的视线中。 卫楚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书院里有那三位在，这次还有田卒暗中跟着，临安不会有事的。” 第17章 好运 晚竹没有看他，视线依旧盯着卫昭消失的方向。 “我知道，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他，是小姐的骨血，我不能容许他出一点点的意外。” 当初要让卫昭来书院入学，晚竹是不同意的。如果可以，她想，时时刻刻守在卫昭的身边，而不是一月只能见到十天，剩下的二十天要在担忧中度过。 提及到她，一时间，卫楚和晚竹都沉默了，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转身，一人骑马回大理寺，一人上了回荣亲王府的马车。 秦朝颜离得远，没听清他们在书院门口说了什么。 她现在满心思都是她能离开朝思轩这件事，等卫楚他们走后，秦朝颜立马进了书院，打算去找小团子测试测试这具体要怎么操作。 应天书院的路弯弯绕绕的，不过秦朝颜没废多少功夫就追上了卫昭。原因有二，其一，卫昭还小，是小短腿，走不快。其二，卫昭手里还拿着东西了，减慢了一点他的速度。 秦朝颜看到卫昭，主动喊人。 “小临安！” 卫昭听到秦朝颜的声音，手里提着的包裹一下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仙女姐姐！”他瞪圆了眼睛，小脸上满是惊喜。 看到他，秦朝颜的脸上也不自觉地带出了笑容。走到小孩的身边，秦朝颜伸手提了提地上的包裹。 “这么沉……” 秦朝颜看着卫昭小脸上冒出的细碎汗珠，眸中闪过心疼。 她瞥了一眼躲在暗处，而因为刚刚卫昭那一声微微泄露了位置所在的田卒。然后，秦朝颜提起掉在地上的包裹。 “临安，你快把手放上来，”秦朝颜道，“我不想让人发现我在。” “哦哦。”卫昭应了一声后，又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又很快放下，小手提过包裹，眼眸亮晶晶的。 秦朝颜感受到包裹上传过来的力道，再看小孩亮晶晶的双眸。 她忍不住笑弯了眸，“把手搭上来就好了，不用出力气，仙女姐姐帮你提。” 卫昭摇了摇头，小小声的，生怕被人听见。 “竹姨给我收拾了好多好吃的，还有衣服，有一点点重。”他道，“仙女姐姐是来帮我，但我不能就只靠着仙女姐姐帮。” 秦朝颜被他这两句话说得心里暖乎乎的，老天爷啊，这是谁家的萌娃啊。 哦，现在是她家的了。 秦朝颜乐呵呵的，道：“不重。” 但到了卫昭所住的房间，秦朝颜还是快速地把包裹放到了桌上，然后趁小孩不注意时甩了甩手。 这晚竹对卫昭的“爱意”实在是太沉重了，她有没有想过，从书院门口到斋舍这段路有多长。 卫昭两人刚到房间不久，外边就传来了一个活泼的声音。 “卫昭，你回来啦！”一个看上去比卫昭壮实了许多的小孩跑了进来，看到卫昭，他兴奋道：“卫昭，走，我爹给我做了一把小木剑，兆喜他们带了好吃的糕，我们过去那边吧。” 卫昭有点心动，可是，他抬头看向了秦朝颜，眸中满是犹豫。 萧长空说完，没等到卫昭的回答，他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去吧，和你的朋友去玩。”秦朝颜道，她也想自己一个人思考思考，看到卫昭眼里隐秘的不安。 秦朝颜补了句，“我在这等你，你回来还能看到我。” “嗯！”卫昭扬起了如朝阳般灿烂的笑脸，“长空，我们走吧。” “嗯嗯，快走快走，兆喜带的糕糕可好吃了！” 卫昭跟着萧长空走了两步，他回过头来，看到秦朝颜还在，又笑了笑。 秦朝颜的一颗心啊，像是泡在糖水里一般，甜乎乎的。 等小孩走后，秦朝颜想了想，走出房门，试图走一下他们进斋舍时没走的路，走不通，被挡了回来。 她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秦朝颜回了卫昭住的房间，这一切，是为什么呢？阻碍、屏障，还有那个金手指面板…… 对，还有金手指面板！ 秦朝颜召开面板，却发现它的界面发生了变化，在最顶上那里多了个一闪一闪的小头像。 秦朝颜伸手点开，只见上面赫然显示着： 【临安425 拥有者：秦朝颜(异世魂魄) 功德点五百二十一点 信仰点：8(信仰点突破一定数值时有惊喜哦) 生命值：三天】 临安425，是这金手指的编号么，那以后干脆喊它425好了，免得在喊卫昭小名的时候误触。 秦朝颜的想法一出，就见上面的临安425已经变成了425。功德点和信仰点还好，秦朝颜直接快速略过。 在看到她的生命值只有三天时，秦朝颜真是忽然有点想笑，这命运是拿她溜着玩是吗，和她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玩笑。 在她接受自己已经死了，是个没有人能看见的孤魂野鬼时，又忽然让她发现有个小孩是不一样的。 当她接受就这样，有一个小孩可以当倾诉伙伴也好，又给了她金手指。 当她接受做一个缚地灵，不能出那个院子半步时，又让她发现了，她是可以出院子的…… …… 秦朝颜想，她也算是有好运气的人吧。 至少，不是那么糟糕不是吗？ 她定定地盯着生命值三天那一行看了好久，说内心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早在多次经历生命的玩笑后，她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才不是！ 秦朝颜恶狠狠地戳了一下生命值三天那一行，凭什么让她死就让她死，让她当古代鬼就让她打古代鬼，凭什么！ 她似是不解气般，又狠戳了两下。 这时，面板发生了变化。 【当前有可用功德点五百二十一点，可转化为五十二天生命值，确认是否转化？】 【是或否】 秦朝颜简直要气笑了，这是哑巴金手指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示。如果她刚刚没有去点那几下，那是不是等到她死了，她都不知道还有救自己的办法。 再生气，秦朝颜还是点击了【是】，然后她就看到生命值那里发生了变化，从三天变成了五十五天，而功德点则为0。 被金手指的哑巴属性气到后，秦朝颜这一回是仔仔细细地在425面板上看了许久。 第18章 破除 这一细看，她就发现了425面板另外新增的两处不同。 其一，是原先上面所有的商品只能用积分购买，而现在，商品还可以用功德点购买。积分十万才能买的东西，功德点10点就能买到。 不过，功德点能转化为生命值。秦朝颜想，如非必要，她还是不动用功德点，她现在积分还有四百多万，勉强还够用。 只要不再有像卫楚那么费积分的人出现，她的积分肯定是能够用的吧，秦朝颜不确定地想。 新增的另一个不同处，是一张地图。 准确来说，是在大祁范围内，秦朝颜目前解锁的地点，荣亲王府里的朝思轩，还有应天书院的斋舍，连接这两个地点的，还有一条被点亮的道路。 秦朝颜研究了下，就是目前，她跟着卫昭走过的地方。 也就是说，只要她在卫昭的身边，她就可以跟着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现在小孩还小，等到以后小孩年纪长一点，她还可以劝劝小孩带着她游历天下呢。 这么想想，秦朝颜觉得现在的日子也挺好的，她还想继续好好活下去，才不要年纪轻轻就去地府当炮灰。 秦朝颜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面板，这次，没再发现什么。秦朝颜打定主意，以后每天必须看一遍面板，免得这哑巴的425又有什么新变化，却不和她通透一声。 她坐在卫昭的斋舍里，手撑着脸，要活下去，就得赚功德点。 来大祁的这么些天，秦朝颜不是没用425买过东西，救小团子爹之前，商品可还是只能用积分购买的。 也就是说，在她救了卫楚之后，425面板才发生了变化。 功德点，功德点，顾名思义，要有功德，也就是说，要救人！ 提起救人，秦朝颜就想起了她救小团子爹花的那些积分。她抿了下唇，这，花了一百多万的积分，赚了五百多功德点，是亏了还是赚了啊。 越想，秦朝颜的眉头就越皱越紧。心情有点不好，她想，还是换套衣服先暂时地美丽一下心情吧。 这一次，秦朝颜在那一众衣服里，挑了件青绿色的襦裙。换上这件衣服后，秦朝颜觉得她的心情一下就舒适起来，有种心平气和之感。 甚至，她还隐隐觉得，好似能感受到外边大自然清新的气息。 秦朝颜这次挑的衣裙，它的名字是【百草仙子】。 现在的秦朝颜也知晓了，这新人大礼包的衣物都是不简单的。因此，她老早就坚定了决心，以后，她只会穿425出品的衣服。 毕竟，在这刀光剑影的古代，她一个不会半点防身术的弱女子可是很危险的。 要不是那次机缘巧合穿上了大礼包的衣服，秦朝颜敢确信，她在和田卒的第一次照面，就会受重伤卒，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发展了。 她现在也不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了。 秦朝颜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意识到卫昭出去有一段时间了，她起身，打算出去找他。 应天书院的斋舍高低年纪分在不同的区域，这边算是一个小院子，比朝思轩大点，是启智学堂和明理学堂的学子在住，知行学堂的学子是住在西边的院子里，后边的院子则是给晚上在书院休息的夫子的。 秦朝颜出了房间，先是去了隔壁，隔壁的房间安安静静的，小团子他们并没有在这里。 她看看周围，有点小发愁，一间一间地走过去，还是没有找到小团子。 秦朝颜拧了下眉，打开425上面的地图。 可惜，在地图上只能看到她目前解锁的地点，并不能看到卫昭所在的位置。秦朝颜找遍了这院子里的每一间房，还是没有看见小团子的身影。 秦朝颜沿她们来时走的路走了出去，一路找，找到了书院门口，还是没有找到卫昭。 卫昭刚来书院，应该是不会出去的。 秦朝颜忽然想起来她买的望远镜，赶忙从背包里取出来。 用望远镜在书院的范围内找了许久，秦朝颜才终于看到了卫昭，他和一群小孩站在一处房檐下。 他周边有两个小孩，秦朝颜只认识那个长空的小孩，另一个不认识。此时，这两人都一副气坏了的模样。 卫昭安安静静地站在他们中间，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了卫昭在的位置，秦朝颜当即就想去找他。 可当她再次被拦在透明的屏障外时，秦朝颜第一次生出怨恨感，她第一次这么痛恨。既然让她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还要限制她的行为。 这不公平！！！ “噗……” 秦朝颜吐出了一口血，而血迹又快速在她的面前消失。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冲破了阻碍，秦朝颜只觉得一直堵在心口的郁气好像出了。她心下一松，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当秦朝颜再次恢复意识时，就发现天已经黑透了，她正躺在路旁的草地上。 秦朝颜伸手去触摸脸颊，没有摸到干涸的粗糙不平的血印，又看向一旁的路，没有血。 天这么暗了，看样子是过去了一段时间，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 秦朝颜忙捡起地上掉落的望远镜，往晕倒前的方向看去，已经看不见卫昭的身影了。 她又唤出425面板，查看地图这一项，就看到，地图那里，所有的版块全部亮了起来。 不止大祁，还有东篱国、西梧国、古泉国等周边国家的地图，也就是说，现在的秦朝颜，在这个时代，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受任何束缚。 秦朝颜抿了下唇，把面板收了起来。 现在，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卫昭。 秦朝颜看了看天色，选择回到斋舍，小孩应该已经回到他住的斋舍里了。 这一次，秦朝颜因为没有那些阻碍，走错了点路，花了点时间才回到卫昭在的住所。 她见灯火亮着，就进了屋子。 “临安……” “仙女姐姐。” 秦朝颜一进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无他，小团子的伪装真的是太多破绽了。 自从小团子卫昭能看见她开始，他每一次和她说话，都是双目亮晶晶地直视着她的。 第19章 暖意 还有，她从没有听过小团子这么沉闷的语调。 “小临安，你们白天去哪里玩了，和我说说好不好？”秦朝颜上前两步，声音隐含低哄，坐在卫昭身边。 不得不说，应天书院的住宿环境还是挺可以的。 学子两人一间房，但不是纯粹的一间睡室。推开门后，正对着门的，有两处摆放着书桌，是可以学习的地方，还有小榻……两边各有一扇门，门后才是学子休息的卧室。 这会儿，卫昭独自一人坐在外头的小榻上，秦朝颜就坐在他的身边。 “你，不开心？” 秦朝颜伸手，戳到了卫昭的脸颊肉，触感很好，心情一瞬间治愈。 卫昭摇了摇头，“没有不开心。”他打开手里拿着的小手帕，露出两块小糕点。 糕点做得很精致，看上去就令人很有食欲。 卫昭抬眸看向秦朝颜，扬了扬唇。“仙女姐姐，这是兆喜带过来的糕，可好吃啦。” “给我吗？” “嗯嗯！仙女姐姐救了我爹爹，我还没有和仙女姐姐说谢谢呢！” “这个，给仙女姐姐。” 秦朝颜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肉，却不舍得用力。“成熟的小孩！” 卫昭的大眼睛看着秦朝颜，眼眸中透出不解，微微歪了歪头，显得格外可爱。 秦朝颜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团子的脸慢慢变红了，嘟囔道：“仙女姐姐……” “还是这个样子可爱。”秦朝颜道。 她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眼眸一亮。 “嗯，确实很好吃！” 听到秦朝颜说好吃，卫昭的眼眸也跟着亮了亮，脸上满是雀跃，又把手帕往秦朝颜的方向推了推。 秦朝颜又拿起剩下的那块，伸到卫昭的嘴边，作势要喂他。 卫昭的脸红通通的，小身子往后仰。 “不不不，我不吃，这是给仙女姐姐的。” 他再往后仰，就得半躺在小榻上了。秦朝颜伸手去把他捞起来，嘴角含着笑意。 “好啦，快吃，我吃一块就够了。” 卫昭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秦朝颜，在秦朝颜的坚持下，卫昭才吃了那块糕点。 糕点真的很好吃，卫昭的眼睛都享受到眯了起来，秦朝颜在一旁也跟着笑。 卫昭小口小口地吃完糕点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他把给仙女姐姐留的糕点吃啦！ 卫昭伸手捂了捂脸，想起什么，问道：“仙女姐姐，你饿不饿啊？” 说着，他手撑着身体下榻，哒哒哒小跑着开了他的房门，秦朝颜起身跟了过去。 就见卫昭掀开他的被子，从里面捧出一个食盒，又一路小跑到她面前。 “仙女姐姐，我在膳堂给你打包了好吃的。”两人又回到小榻处，卫昭兴冲冲地打开食盒，然后小脸就垮了下来。 他瘪了瘪嘴，看向秦朝颜。“仙女姐姐，冷了，不好吃了。” 秦朝颜笑了笑，看着委屈到快哭出来的小孩，她安慰道：“你吃了吗？” “我吃了的。”卫昭道，“可是，给仙女姐姐的，冷啦，不能吃了。” 在这黑夜里，秦朝颜白日里浑身的冷意，进屋时隐藏的疲惫，正在一丝一丝地抽离她的身体。 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又一波纯粹又炽热的暖意。 秦朝颜眨了眨眼，想缓解眼睛的酸涩。 她看着面前愁着一张脸的卫昭，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 猝不及防被拥入一个怀抱，卫昭觉得这个怀抱很温暖，很像他幻想中的，属于娘亲的怀抱。 他愣了一下，然后抬手虚虚搭在秦朝颜的背上。 “咕咕！” 一道响亮的腹鸣声打断了这个温馨的拥抱，秦朝颜笑着松开了卫昭，小团子害羞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晚上没吃饱？” 秦朝颜看了下时间，戌时三刻，也不算晚。 她在425面板上划了划，点了两份酸菜牛肉面。很划算，一共30积分，还花5积分买了一瓶玻璃装的椰奶。 再一次看到秦朝颜隔空变物，卫昭还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秦朝颜拎起在卫昭眼中“凭空出现”的食盒，牵起他的手，两人走到小桌边。 “陪我吃点？”秦朝颜虽是这样问，但已经把一份酸菜牛肉小面和那瓶椰奶摆在了卫昭的面前。 对比起酸菜牛肉面，卫昭的目光完完全全被装椰奶的玻璃瓶吸引住了。 他手指轻轻点了下玻璃瓶，确定是真的后，又快速收回。 卫昭看向秦朝颜，“仙女姐姐，这，是琉璃？” 秦朝颜看了下玻璃瓶，玻璃，在古代，应该是称作琉璃吧？ 她道：“这，在我们那，是玻璃，姐姐也不知道在你们这，它是不是琉璃。” 卫昭凑近了看看，又马上退后。他小脸上闪过郑重的神情，“仙女姐姐，这个很珍贵的，这就是琉璃。” 秦朝颜笑了笑，从食盒里拿出开瓶器把盖掀开，把吸管放进去，将椰奶往卫昭的方向推了推。 “喝吧，不管它珍不珍贵，这都是给你。”秦朝颜道。 卫昭的眼睛瞪圆了，很是可爱，他慌乱摆手。 “不不不，不行的。” 秦朝颜笑出了声，“好啦，先吃一口面，等会儿面要坨了。”她拿起筷子，看向卫昭，开玩笑般道：“还是说，我们小临安，需要我喂你？” “不用喂的，我可以自己吃，”卫昭生怕说慢了，秦朝颜真的要喂他吃饭，他拿起筷子，开始认真吃面。 卫昭每吃一口，眼眸就亮起一分。 在秦朝颜的示意下，他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椰奶，然后，他喝得更珍惜了。 另一个小孩的房间好像有了点动静，秦朝颜和卫昭两人同时愣了下，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秦朝颜是完全忘记了卫昭如今在书院是与人合住的，还以为是在朝思轩一般。 而卫昭，他是真的把萧长空给忘记啦。 小团子晚上好像真的没吃饱，秦朝颜给他点的是小份的面，份量刚刚好，她看过小团子吃饭，知道他的饭量。 不过，秦朝颜本以为椰奶可能他会喝不完，但卫昭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喝完了。 吃完后，秦朝颜看着桌上这些有脏污油渍的碗筷，还是点了【回收】。 第20章 牵挂 一来，这是在书院的斋舍，不是在卫昭的院子里。二来，秦朝颜也懒得去思考该如何去清洗这些碗具，干脆就回收好了。 不过，她看了卫昭一眼，独独留下了那个玻璃瓶。 卫昭在看到桌上的碗筷消失的时候，就开始目光紧盯着眼前的玻璃瓶，打算在它消失之前多看几眼。 但是，他看了好一会儿，它还没有消失。 卫昭疑惑地抬眸，对上秦朝颜满是笑意的眼眸，他脸上的温度升了升。 “仙女姐姐……” “这玻璃瓶，就留着给你，不过得放好，不小心碎了，会扎伤手的。” “给，给我吗？” “嗯，不过它只是个装饮料的瓶子，要不还是，我送你一个别的玻璃瓶。” 卫昭伸手紧紧地把它抱住，眼眸亮晶晶地看着秦朝颜。 “谢谢仙女姐姐！不用的，有它就很好了！就是我祖父，也不会有这么好看的琉璃呢！” 秦朝颜被他的话语逗笑，“你祖父，荣亲王爷，怎么可能不会有比这好看的玻璃。” “肯定没有！”卫昭坚持他的观点，“这是仙女姐姐送我的，天下独一无二，最最最好看，没有什么能比得上！！！” 秦朝颜发现，她在和卫昭相处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嘴角都是上扬的状态。 和小团子待在一块，她总是能够被他的童言稚语感动到。 “就会说好话哄我的小团子！”秦朝颜道。 卫昭眨巴着眼看着她，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天，不过是偶尔闲言几句，但只单单待在一块，心情都很舒适。 秦朝颜坐着发了会儿神，发现小团子好久没说话了。 她转过头去一看，就看到卫昭一只手抱着玻璃瓶，一只手撑在脸上，眼皮耷拉着，头一点一点的，却还强撑着不睡。 秦朝颜有点哭笑不得，“困了就去睡，现在也挺晚了。” “我，”卫昭伸手揉了揉眼睛，“我还不想睡。” “不行，快去睡，小孩子不睡觉，是会长不高的。”秦朝颜吓唬小孩道。 “仙女姐姐，我睡醒后，还能看见你吗？” 未料到卫昭会发出这一疑问，秦朝颜愣在当场。没有听到秦朝颜的回答，卫昭垂下眼眸。 “我想，和仙女姐姐再待久一点。” 他大着胆子表达他心中所想，“我，和仙女姐姐待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不想和仙女姐姐分开。” 秦朝颜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小孩。 在这一刻，在这黑夜里，她似乎察觉到了，她是真的放不下这个惹人疼爱的小孩了。 不单单因为那些外在条件，他能听见她的声音、他能看见她的模样、他是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 诚然，这些外加条件，都很有加分项的意味。 可，真正让秦朝颜从心底里把卫昭放在心上的，大概，是他笨拙地表达着他纯粹真挚情感的这一幕吧。 她在这个世界，有了牵挂。 从这一刻开始，秦朝颜觉得，她孤独的灵魂好像得到了治愈。 她抬手，轻轻地落在卫昭的发顶。 “明天，你醒来，还是能看见我的。”她道，“在离开你之前，我会和临安说的，好吗？” 卫昭重重地点了下头，“好。”他仰头看她，“仙女姐姐能陪多一会会，我都会很开心的！” “大人比小孩子是忙一点，爹爹是大理寺少卿，他每天都很忙很忙，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卫昭道，“仙女姐姐是仙女，肯定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会更忙，临安都知道的。” 秦朝颜抿了抿唇，抬手把他抱了起来。 卫昭身体忽然腾空，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玻璃瓶。 待意识到他是被秦朝颜抱起时，卫昭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小脸变得红扑扑的。 “嗯，事情嘛，现在我要做的就有一件，就是让你去睡觉。” 秦朝颜把卫昭抱进了他的房间，把他手中拿着的玻璃瓶放到他窗边的小桌上，把他抱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轻拍了下被。 “睡吧。” “嗯嗯！”卫昭紧紧闭上眼睛，一副乖乖模样。“仙女姐姐，我睡了。” 秦朝颜忍不住轻笑，坐在床边守了他一会儿，等到小团子的呼吸均匀。 她给他掖了掖被角，转身要出房间时，看了下窗外的位置。 窗外的田卒在感受到视线的时候，一瞬间握紧了他手中的剑，等到视线移开，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秦朝颜出了房间，在小榻处躺下，闭上眼睛。 窗外的田卒，又站在原地仔细聆听了下，确认房内没有动静。 他从怀中掏出纸笔，把今晚发生的事用密语仔仔细细地写下，唤来信鸽。 看着信鸽飞走，田卒回到卫昭的房中，静静地躲在暗处守着他。 信鸽一路飞，飞进了某处公廨的后院。 天微微亮，秦朝颜睁开了眼睛，在小榻处改躺为坐。她一边坐着等小团子起床，一边打开面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一边思考早上吃点什么好。 辰时一刻，卫昭的房间有了点动静，秦朝颜把面板收了起来，静静地等着他。 没多久，卫昭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打开房门，看到秦朝颜在，眼眸一下亮了起来，小脚步哒哒哒地跑到她面前。 “仙女姐姐！”卫昭的眼眸亮晶晶的，说话的时候还伸手捂着小嘴巴。 秦朝颜失笑，“你捂着嘴巴做什么？” 他也跟着笑，小手还是捂在嘴巴上。“唔，我还没净面漱口。” “仙女姐姐，我去喊长空起床。”看到秦朝颜点头后，卫昭跑向萧长空房门的方向，忽然记起什么，他转头看她。 “仙女姐姐，我，可以和长空说你在吗？” “嗯，临安，如果长空发现了，我们就告诉他，要是他没发现，就先不和他说，好不好？” 两人面前的房门哗一下打开，萧长空眼睛迷迷瞪瞪的，他看到卫昭，还努力把眼睛睁大了点。 “卫昭，你醒啦，我起了起了，我们快去漱口，等下膳堂快没得吃啦！” 他看着是迷迷瞪瞪的，但说话逻辑还挺清晰。 第21章 愤怒 说完，他就脚步歪歪扭扭地往外面院子里学子公用的净面漱口的地方走去。 卫昭伸手拉住他，“长空，你还没拿口杯和青盐这些东西呢！” “哦，”萧长空一巴掌拍在脑门上，那声音，还挺响。“我忘记了。” 这次，他脚下的步伐稳了些许，但小身子还是摇摇晃晃的。 秦朝颜在一旁看得发笑，等她看到卫昭捂着嘴巴，眼眸亮晶晶地弯了下来，她脸上的笑意更甚。 秦朝颜在房间里等了他们一会儿，两小只就洗漱好回来了，又各自回房间里提起一个四方的竹筐出来。 这四方的竹筐两侧还有两根细长的布袋，卫昭和萧长空手提着，走了出来。 “卫昭，走了！” “好。” 卫昭落后萧长空半步，偏头往后面看向秦朝颜笑眯了眼。 他们走在前面，秦朝颜就脚步缓慢地跟在后头。 萧长空侧眸看了看卫昭，“卫昭，你今天好像挺高兴的？”“是啊！我很欢喜。” 卫昭说着，稍稍往前蹦了蹦，脚步欢快。落后半步的萧长空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完了，卫昭疯了……” “你等等我啊！”萧长空嘀咕完后，又小跑着跟上前方卫昭的步伐。 他们两个走了一小段路，又遇上了两个长相相似的小孩。 秦朝颜在后头跟着，听着小孩们叽叽喳喳的，清楚了后头加入的两个小孩的身份。一个是和卫昭萧长空他们年龄相近的陈兆喜，也就是昨天他们口中的带来了好吃的糕的人。 另一个，比他们大一点，是陈兆喜的哥哥，陈丰年。他和这三个在启智学堂开蒙的人不同，是明理学堂的学子了。 而且，从斋舍到膳堂的这一路，也可以看出，陈丰年比起他们稳重了不少。 一路上，萧长空和陈兆喜两人的嘴巴就没停下过，七嘴八舌的，就连卫昭，在他们中，也活泼了不少。 进了膳堂，陈丰年让他们三人先找个位置坐，他去买吃食。 卫昭他们刚坐下，膳堂里就又进来了几个小孩，为首的一身珠光宝气，直冲他们这边过来。 为首的那小孩走路鼻孔朝天，秦朝颜莫名就不喜欢他。他一过来那番作态，她就更不喜欢他了。 祁鸣走到卫昭等人的桌前，站了一会儿，见他们不动，朝身后的人使眼色。 有个身材圆滚滚的小胖子上前来，“卫昭，看到皇孙还不赶紧起来，把这位置让给皇孙坐！” “凭什么，皇孙了不起吗！”萧长空不服道。 “大胆萧长空！”小皇孙祁鸣脖子抬得高高的，“还不起来，你们昨天没被罚够吗？” 萧长空的脸都被气红了，他砰一下站起身，小手握成拳头。 “昨天是你们告小状，你们就是小人小人！” “萧长空，你为什么就要和这个没娘的野种玩！你要是不和他玩，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我才不是没娘的野种！”继萧长空之后，卫昭也握着小拳头站了起来，陈兆喜也紧随其后。 “我爹说了，我娘很疼我的！”卫昭红着眼睛道。 太过分了！这群小孩！！！ 祁鸣很讨厌卫昭，很讨厌很讨厌，他父王母妃每次总要拿他们俩一块比。还说，若是比不过卫昭，就不配做宣王府的人。 在卫昭没有进书院前，他每日就在王府里玩，想见到母妃就见到母妃。 可是卫昭来应天书院读书，父王也把他送了进来，他不想来书院，不想离开母妃。 那是第一次，他的父王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还打了他。 因此，在没有见到卫昭之前，祁鸣就讨厌上了他。 到书院后，祁鸣上课不认真，每月的书院教考，他都比不过卫昭。就算他认真去学了，还是比不过。 祁鸣看向卫昭的眼神闪过厌恶，他就是很讨厌卫昭，想，他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碍他的眼。 “你就是野种野……” “啪！”忍不了了，秦朝颜伸手打了下祁鸣的嘴巴，这一下，直接把正在说话的祁鸣打懵了。 这还不算，秦朝颜在425面板上买了沾水三天不褪色的笔墨，还戴上了她的仙音小喇叭。 上次买的仙音小喇叭，是有使用时长没有限制使用次数的，只有用满十二个时辰，一枚仙音小喇叭才算报废。 “欺负人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膳堂里的小孩都吓了一跳，不管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全部都左看右看，想找出那个说话的人。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祁鸣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支毛笔。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有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再看，依旧能看到那支毛笔，不是幻觉。 “有鬼！”在祁鸣身边的小胖子孔昴嚎了一嗓子。 膳堂里的师傅们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朱师傅，你看，那是不是有支笔在空中？” 在众人惊疑不定间，秦朝颜懒洋洋道：“小孩，本仙女是来惩罚坏孩子的，可不是鬼。” 她持着毛笔，往祁鸣的脸上画去，祁鸣想动弹，秦朝颜往他身上贴了张定身符。 于是，大家看到的，就是祁鸣一动不动的，眼睛却越瞪越大。 他陷入极度的恐惧中，说不了话。 秦朝颜在祁鸣脸上画了只绿乌龟，就把笔和定身符收回来了。 她的符刚撕下，祁鸣啪嗒一下就坐在地上了。秦朝颜横他一眼，又看了看周边的小孩，扬声道：“这，就是坏小孩的下场，如果他还欺负人的话，那他脸上的印记就永远不会消。” 说完这句话，秦朝颜朝卫昭眨了下眼。 有光从膳堂外射进来，这一刻，她站在光里，而卫昭，朝他的光奔赴而来。 “仙女姐姐！” 小孩红着眼眶，扑到了秦朝颜的怀中，跌进了光里。 秦朝颜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抱住了他，她也抱住了自己的光。 卫楚带着人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他儿子卫昭站在阳光下，似是被人抱在怀中。 可，他的身前，并无人。 第22章 初试探 卫楚能这么快赶过来，是因为他昨日夜里收到田卒的飞鸽传书后，思虑再三。 今儿个一大早，天还没亮，卫楚就来应天书院拜访书院院长袁清泉。 在卫楚与袁清泉饮茶谈天论地时，沈暗来到他的身边告知他膳堂这边发生的情况，于是，他们一行人就往这边过来了。 他们一行人踏进这里，看到的就是祁鸣瘫坐在地上，他身后的孔昴等人惊恐的神色，膳堂内众人皆是惊诧疑惑的神情。 还有，就是卫昭，他似是被人抱进怀里的姿势。 秦朝颜看到有人来，松开了环抱着卫昭的手。 “这，这是发生了何事？！”袁清泉问道。 膳堂的朱师傅稍稍往前走了一步，道：“院长，好似是这几位学子发生了争吵，具体是什么情形，我们也不是太清楚。” 陈丰年手里还捧着吃食，在听到膳堂处有喧哗声，还有祁鸣和孔昴的声音的当下，他就暗道了一声不好。 陈丰年接过打好的膳食，急急忙忙地就往卫昭他们在的方向赶。 在他准备喝退祁鸣等人时，秦朝颜出手了。也因为秦朝颜的出现，直接把他震慑在原地。 这时，见袁清泉等人来了，他忙把手里的膳食放下，走到他们面前，行了一礼。 “院长，舅父，这事是祁鸣等人无礼在先，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陈丰年的话落，萧长空也站了出来。 “都是他们，他们昨天就诬陷我们，害我们被罚，今天还想抢我们的位置！”萧长空挥了挥小拳头，看着祁鸣脸上的乌龟，哈哈大笑。 “欺负人的坏孩子，就是会被神仙惩罚的！” 祁鸣听到他的话，伸手摸了摸脸，没触到什么，但是刚刚身子不能动弹的反应全是真真实实的。 祁鸣的脸色惊恐，“我，我以后不欺负卫昭了……” 卫楚的眼眸微眯了眯，盯着他看了一眼。袁清泉未料到会听到这些，“书院学子，应友爱和睦相处。” “今天之事，书院之后会清查，不友爱同侪者，书院会按照院规处罚。” “呜呜呜，院长院长，我下次不敢了，院长……” 孔昴身后的一个小孩先是忍不住哭了出声，毕竟只是一群五六岁的小孩，一个哭了出来，孔昴等人也跟着哭了。 连祁鸣也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好在这时，袁清泉临出发前吩咐人去喊的几个夫子来了。 夫子们把哭着的几个小孩，还有膳堂里的其他小孩全带走了。 朱师傅等人也回了后厨，现场只剩下卫昭几个小孩和卫楚等人。 萧长空挤到了卫昭身边，他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什么来，但还是一个劲儿地在看，看得可认真了。 卫楚看向卫昭，“临安，仙女姐姐还在吗？” 秦朝颜挑了下眉，这人，莫不是，专程来找她的。唤出425面板，秦朝颜又开始在面板上扒拉能用得上的东西了。 听到卫楚的话，大人们还好，最多也只是面色惊疑，小孩子们，诸如萧长空，眼睛霎时瞪大，嘴巴也跟着张得大大的。 卫昭看看身边的秦朝颜，见她点了下头，他才朝他爹点了下头。 “爹爹，仙女姐姐在。” 卫楚自然不会错过卫昭抬头去看秦朝颜这一动作，他朝秦朝颜的方向行了个礼。 “卫某幸得神女施手相救，还未得及和神女道谢，今日在此谢过，改日若神女有用得上卫某的地方，卫某绝无半句推辞。” 说着，他又是一鞠。 秦朝颜的声音响起，“不必言谢，举手之劳。” 天知道，她在说举手之劳时，心有多痛。 不过，现在他们把她当作了神女，秦朝颜自然不会喊破，不然万一他们知道她其实是个鬼，要对她喊打喊杀怎么办。 就算秦朝颜自己无所谓被人当作鬼，那小团子呢，她可是在小团子的院子里出手救人的。 若是她被认作是鬼，秦朝颜根本无法想象在这时代，和鬼走得近的小团子会有什么下场。 因此，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得扮好神女的身份了。 听到秦朝颜的声音，萧长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看向卫昭，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惊。 秦朝颜朝卫昭挥了挥手，转手想走。 “神女大人，请留步。” 秦朝颜的脚步停住，她看向卫楚，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时，她总有种被他看透的感觉。 “神女大人，不知您是因何缘由来到大祁？”卫昭道，“卫某等，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秦朝颜抿了下唇，这是试探，是试探吧！她敢百分百确定，这人，真是…… “神女大人？” 秦朝颜抬腿想走，想到什么，她在425上买了张瞬移符，一下就消失在众人面前，出了书院。 这符纸啊，还是刚刚秦朝颜想教训祁鸣时发现的好东西。定身符、瞬移符、清洁符等等各种各样应有尽无，最主要的是，还物美价廉。 卫楚连道三句，没有听见回应，微抿了下唇，看向卫昭。 “仙女姐姐，哗一下不见啦。”卫昭道。 这个时候，萧长空才敢出声。他激动地拉住卫昭的手，眉毛色舞的。“卫昭卫昭，刚刚真的是仙女姐姐吗？” “哇，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女姐姐，这下好啦，祁鸣那家伙以后不敢欺负我们了！” “卫昭，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仙女姐姐长什么样啊？我没看见仙女姐姐……” 说到后半句，萧长空的语气里满是失落和遗憾。 陈兆喜的眼眸亮了亮，“我也想知道仙女姐姐长什么样子……” 一旁的陈丰年虽然没说话，但他眼里的期待是藏不住的。 卫昭被他们围在中间，小嘴张了张。“仙女姐姐，长得很漂亮啊，和我娘亲一样漂亮！” 萧长空点了点头，“嗯嗯，仙女姐姐肯定长得很好看！” 卫楚失笑，他看向袁清泉，又道：“临安，你们几人，今日讲课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糟了！”萧长空道，“卫昭，兆喜，魏夫子今日要查昨日的课文，我还不会背！” 第23章 仙乐坊 萧长空急急忙忙地回位置上拿起他的书筐，陈兆喜和卫昭两人也紧随其后。 见他们三人提起书筐就提腿打算往外跑，陈丰年喊住他们，“把面饼和包子带上，别饿到了。” “哦，好。” 三人又同款转身回头，一人一手抓了两个饼子，继续撒腿跑。 路过卫楚和袁清泉处时，他们还很有礼貌地做了告别。 “爹爹，院长，我们去学堂了。” “舅父，院长，我们去学堂了。” “卫叔叔，院长，我们去学堂了。” 陈丰年也提起他的书筐，路过卫楚和袁清泉处时，也是乖乖地行礼道别。 等孩子们走后，卫楚看向袁清泉，“院长，刚刚孩子们说的话，我有疑问想向你请教一二。” 对上卫楚的神色，袁清泉心中叫苦不迭，不过他很是理解卫楚作为人父的感受。 因此，袁清泉连连保证，“卫少卿，你放心，这事，书院一定会给一个交代。” 卫楚手上还有要案要忙，离开书院前，他唤来田卒。 “田卒，临安拜托你了，请你护好他，不管是谁，都不能动他。” 田卒看他一眼，虽心中也有对他把卫昭小小年纪送来书院读书的怨怼，但对他这话还是应了下来。 “除非我死，否则不会有人在我面前伤害他。” 更别说，是侮辱小姐的人。 看清田卒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卫楚抬手放在他的手臂上。“不要冲动，这事我来，我会让他们知道乱嚼舌根的下场。” 田卒没有回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卫楚叹了口气，抬脚想去学堂看看卫昭学习的模样。这时，沈暗脚步急匆匆上前，俯身上前耳语。 “少卿大人，找到那人的线索了。” 卫楚眸光一凛，“在哪儿？” 两人一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书院，另一边，秦朝颜第一次使用瞬移符，用得不好，一下瞬移到某街道上。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秦朝颜左右看看，满是好奇，也不在意她到底是在哪儿了。 她朝前走着，仗着自己不被人看见，时不时凑到摊主的近前，仔细地打量着小摊上的货物。 这一刻的她，像是初生的孩童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秦朝颜走走停停，走到一个名为仙乐坊的地方，她站在坊门口看了看，又驻足听了一会。 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戏剧院的地方，秦朝颜抬脚走了进去，她还没有在现场听过戏曲呢，今天刚好可以见识见识。 秦朝颜进了仙乐坊后，在一楼大堂处找了个位置盘腿坐着。 戏台上，青衣扮相的人正在唱着戏。 忽然，台上冒起一阵浓烟，一只白狐在众人眼前窜了过去。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有两道黑影从秦朝颜的身后冲出去，“贼子，休逃！”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不过是短短时间内，浓烟散去，台上的青衣者倒地不起，地上，有大量的鲜血。 大堂处一片慌乱，二楼处传来打斗声，然后是什么东西撞翻了的声音，兵器相碰的声音，还有，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秦朝颜缓了缓心神，才惊疑不定地站起身。 在众人惊魂不定之际，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冲了进来。 “大理寺办案，在场的人，一个不许走。” 二楼先是响起一阵尖叫声，接着，一个奴仆模样的人连滚带爬地从楼上下来，看到大理寺的人，慌乱上前。 “死，死人了……” 等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台上时，又是一声惊吓。 随着他这一声，大堂里不少女客和胆小的人也低声叫嚷起来。 “死人了，是狐妖，是狐妖杀人了……” “刚刚有一只白狐出现，肯定是狐妖出来杀人了……” “这，这已经是第几个被狐妖杀死的人了，我，我们会不会也会被狐妖杀死……” “我，我还不想死啊！” “呜呜，啊……” …… 为首的大理寺官员抽出佩剑，“禁声！大理寺办案。”说着，他朝身后的人道，“你带人在楼下守着，你，尸体在哪儿，带我去。” 秦朝颜捂着小心脏，也跟在他们的身后，待看到二楼死状惨烈的尸体时，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后退了几步。 听他们的话语，死的，好像是个当官的，狐妖，妖狐，秦朝颜努力忍住一阵一阵涌上来的恶心感。 为什么觉得这些话那么熟悉呢？ 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在哪儿呢？谁说的呢？ 秦朝颜捂着心口，脚步踉跄地离开了仙乐坊。这一事件，对于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她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秦朝颜一时，有点接受不来。 她在街上晃悠着，晃着晃着，发现自己走在一处看上去极为荒凉的小巷。这四周的房屋破败，路上除她之外，再无一人。 秦朝颜转身想走，听到一阵打斗的声音，她的脚步停下。她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过去了。 “我今天，就不适合出门。”秦朝颜小声嘟囔道，只是，无人能听得见她的话。 打斗的声音是在前方一处荒院传来的，没想到，这大祁的京都，居然有这样一处地方。 秦朝颜穿过院门，看到的，就是卫楚和另一个身穿大理寺官服的男子在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过招。 她赶到的时候，卫楚和沈暗已经联手将面具男制住了。 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面具男往嘴里吞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即使卫楚第一时间伸手去掐他的喉咙，试图让他把药吐出来，也是慢了一步。 然后，秦朝颜就看到了这么一幕，明明是被卫楚两人制服住的人，忽然间就好似有了万般力气一样挣脱开他们。 卫楚和沈暗被大力甩开，卫楚还能险险地稳住身子，而沈暗则是被甩得砸到了院墙上，掉了下来。 卫楚分出一点心神去看沈暗，就见他倒在地上后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沈暗！” “啊啊啊，去死吧你们！” 面具男捡起地上掉落的剑，朝卫楚飞扑过去。 第24章 看热闹 这是秦朝颜第一次见这种生死打斗的场面，是生与死的较量。 两人一下就在秦朝颜面前过了十几招，见卫楚落了下风，又一次被重重打倒在地。 秦朝颜咬了咬牙，小声嘀咕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我现在是魂魄状态，伤不到我的伤不到我的……” 安慰好自己之后，秦朝颜掏出定身符，在心底无声尖叫，然后，朝面具男的方向冲过去。 “砰”的一声，是卫楚躲避不及，被面具男一掌打倒在地的声音。 “啪”的一声，是秦朝颜害怕着冲上前，把符纸拍在面具男身上的声音。 “噗”的一声，是面具男口中喷出鲜血的声音。 秦朝颜收回手，眼神略带惊疑地看着面具男。她贴的是定身符啊，不是什么有杀伤力的符纸啊，怎么还吐血了呢？ 但当下，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倒地的卫楚身上。 秦朝颜小跑到他身边，“你没事吧？”话问出口，秦朝颜才反应过来，她身上并没有佩戴仙音小喇叭，他是听不见她说话的。 卫楚见刚刚攻势汹汹的面具男突然停下动作，又吐出鲜血，现在还没了动静。 他挣扎着起身，踉跄着脚步来到面具男的身边。 卫楚微拧了拧眉，伸手去探面具男的鼻息。跟在一旁的秦朝颜心脏都提起来了，她见卫楚的神色算不上好，也跟着伸手探了探。 死，死了！？ 秦朝颜大惊失色，她明明只是贴了定身符，没做别的事，这刚刚还“大杀四方”的人，就这样死了？ 卫楚回身，脚步略有点沉重地走向沈暗。 “还好吗？” “大人，我无事。” 他伸手，沈暗借着卫楚的力气，勉强站起身子。 两人再度走到面具男的面前，沈暗看着他，“他也算是一个汉子，能够站立而死，令人钦佩。” 秦朝颜看天看地看脚尖，莫名有点尴尬。 卫楚轻勾了勾唇角，道：“你不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吗？” 沈暗思考了下，他瞳孔突然放大，看向卫楚，低声道：“是神女出手了？这人，该是有多罪大恶极，连神女都出手惩处了。” 秦朝颜忽然觉得背上有点沉重，她只是贴了张定身符，可没有动手杀人啊。 卫楚道：“不是，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神女只是出手控制住了他的行动。这人的死和神女无关。” 秦朝颜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嗯嗯，说得真好，真不愧是小团子的爹，就是聪明！ 卫楚伸手揭下面具男的面具，看清他脸的一瞬间，卫楚的瞳孔微放大了一瞬。 哗啦啦，一群大理寺的官差持刀冲了进来，看到这院中的情形，冲卫楚两人拱手认错。 “大人，属下来迟。” 卫楚摆摆手，“把这人带回大理寺，交由仵作验尸。” “是。” 见卫楚没有危险了，秦朝颜转身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她一开始只是想着凑热闹去听个曲，是真没想到这热闹也太刺激了。 在秦朝颜的脚步要拐出这个院子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今日之事，多谢神女，卫某，又欠神女一份恩情。” 秦朝颜脚步顿住，转身回看，就见卫楚对着她的方向行礼，沈暗在一旁也跟着行礼。 大理寺的其他人，虽然不明白卫楚这一行为是何用意，但也跟着行礼。 “多谢神女。” 秦朝颜挥挥手，她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用谢，举手之劳。” 卫楚的唇角轻勾，沈暗等人则是露出惊讶和激动好奇的神情，“真的是神女？”“这世间，真有神女？” 他们现在尚在任职期间，再是好奇激动，也还是按捺住自身的情绪，只开头言语那两声，就又恢复了安静。 “贾三，你带几个兄弟把这人送回大理寺。” “沈暗，你也跟着一块回去，先去看看伤。” “陈丙，你和兄弟们把这院子仔细查一遍。” “是，大人！” 秦朝颜出了院子，刚刚发生的那些事，一下冲淡了她想逛街的心思。秦朝颜掏出瞬移符，嘟囔道：“这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还是回书院吧。” 书院里头，小孩们耐着性子上了一堂课。等夫子一走，萧长空一下跑到卫昭的位置边，第二个跑来的是陈兆喜。 萧长空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卫昭，有点好奇有点为好兄弟骄傲自豪又有点小遗憾的小表情。 “卫昭，你是怎么认识仙女姐姐的啊？” 萧长空这话一出，那些不好意思围过来的小孩们纷纷竖起了耳朵，目光也是好奇地朝卫昭的方向望。 今早膳堂的事，学堂里的人基本上都听说了。 还有，祁鸣脸上那只绿乌龟实在是太过显眼，他哭着喊夫子让人去宣王府送信接他回府的一幕，也被不少人看到。 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孔昴他们几人，现在也安安静静地缩在他们的位置里，不敢像平日那样一下课堂就大吵大闹，捉弄同侪。 最最最主要的是，大家真的很好奇，这世上，卫昭是怎么认识的仙女姐姐？ 能在这学堂里坐着的，家中皆是有权有势的。昨日，他们来书院前，都得到了家中长辈的提点，说是要和卫昭走近一点。 只是，小孩子嘛，有自己的交友圈，他们不会和孔昴一样跟在祁鸣身后对付卫昭，也不想和卫昭这个麻烦鬼做朋友。 是的，在周围的小孩的眼中，卫昭是一个麻烦鬼。 和他在一块，会被祁鸣他们针对，而且，卫昭父虽贵，却母不祥。 在这里的，大部分是家中的嫡子，他们小小年纪，却已懂得身份的尊卑，不屑和卫昭这样一个生母不祥的人一块玩。 且卫昭来书院不到三月，就门门取得优异成绩，是夫子们眼中的好苗子。 这让那些在书院待了一年的小孩们心里如何好受，因此，卫昭在书院只有萧长空、陈兆喜和陈丰年三人陪伴，并不受其他小孩欢迎。 看着萧长空好奇的眼眸，卫昭道：“仙女姐姐来到我的院子里。” 第25章 糖衣炮弹 秦朝颜用瞬移符来到学堂外，刚刚稳住身形，就听到这句令人心暖的话。 “哇！”萧长空很配合地发出惊叹声，他伸手捧住自己的脸。“我也好想仙女姐姐来我的院子啊。” 有小孩嗤了一声，“萧长空，你可真好骗。” 萧长空瞪圆了眼睛瞪着对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司马荪！” 司马荪抿了下唇，“本来就是，他说什么你就信，不是好骗是什么？”司马荪道，“我们都没有见过仙女，他说他看见仙女了，就是看见仙女了吗？” 司马荪这话一出，别的小孩子也跟着思考，然后点头附和。 “司马荪说的也对啊，我们都没见过仙女啊！”“好像是这样，可是，可是祁……”“嘘嘘嘘！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孔昴他们还在那，你不怕等下被告状啊？”…… 一群最大也不超过七岁的小孩子们争来吵去的，秦朝颜在外头听得好笑，但对上卫昭愣住，想争辩又不知该如何争辩的神情，秦朝颜嘴角的笑意怔住了。 听着大家赞同他的言语的占大多数，司马荪的头高高仰起，一副高傲的小表情。 秦朝颜走了进来，卫昭一看见她，眼神就亮了起来。 即使他现在正被小伙伴们质疑他扯谎，在见到她的那刻，也还是没有暴露出她的存在。 秦朝颜走到卫昭的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然后，距离卫昭最近的萧长空就看到了，卫昭头顶的小髻微微有点松散了。 萧长空眼睛瞪大，小手捂住嘴巴，不敢置信道：“是，仙女姐姐？” 他的声音一出，学堂里的所有小孩立刻安静了，孔昴等人还抖了抖小身子。 陈兆喜一下看看萧长空，又看看卫昭，没看出什么来。 秦朝颜按了下仙音小喇叭，“大概，你们是在说我。”她在425上买了一大包的，还买了那种超大一圈的棒棒糖。 在糖果凭空出现时，到底是小孩子，他们均是惊讶地哇了一声。 司马荪发现他也跟着惊叹出声后，红了红脸，看了看周围的人，努力让小表情变得严肃，争取不被人发现他幼稚的一面。 秦朝颜看向卫昭，道：“临安，这些糖果送给你和你的小伙伴，等下夫子讲课的时候可要好好听讲啊。” 她看向学堂里的小孩们，又道：“你们可得做好孩子，不许让我发现有欺负人的行为哦。” “走了。”秦朝颜拍了拍卫昭的小肩膀，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好好上课，以后有机会来看你。” 说着，秦朝颜就消失在卫昭的面前，实际上，她是使用瞬移符移到了学堂外，然后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躲着了。 今天外出这一趟，给秦朝颜制造了不少危机感。 她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在哪里的可能，也不想因为她，让卫昭陷入危险。 这样想着，秦朝颜开始盘算着，是不是应该该小团子买点防身的器具。 学堂内，看着秦朝颜消失在他面前，这次，卫昭已经能很好适应这一幕了。 只是，他垂下眼眸，藏住眼底的失落。 卫昭看了看桌上特别的糖果，又看向旁边眼巴巴看着的萧长空和陈兆喜。卫昭数了数桌上的糖果，一样给学堂里的人分了一份，孔昴等人他也没落下。 不止如此，卫昭还给教他们的夫子们备了一份。 然后，剩下的，卫昭全放进了他的书筐里。 而收到糖果等人，不仅萧长空和陈兆喜，包括司马荪和孔昴等人也是，均是小心翼翼地把糖果收好，那小表情，可慎重了。 于是，下一堂课的蒋夫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群小祖宗格外认真的模样。 蒋夫子心下意外，面上倒是没有表现什么。 等他今日的课授完，抬腿要走时，卫昭喊住了他，递给他两份奇怪的糖果，还有底下学子们的你一言我一语。 蒋夫子才搞懂了他们今日学习氛围有如此变化的原因，他当下也是郑重地接过卫昭的手中之物，道了声谢。 蒋夫子在卫昭他们面前很是稳重，可等他一出学堂，他立马一路狂奔，直奔院长所在的地方。 “院长！院长！” 一路上，蒋夫子是大呼小喊的啊，一进院长的书房，就看到里面还有不少书院的夫子在。 程老夫子看了他一眼，“毛毛躁躁的，没有半点读书人的稳重！” “哎呀哎呀，程夫子，您也在啊，院长，肖夫子，武夫子，”蒋夫子定睛一看，书院的夫子除了有课的，大部分都在这里。 “太好了，大家都在。”蒋夫子颤颤巍巍地从他的怀里掏出他得到的糖果，“院长，各位同僚，这是，神女给的。” “什么！？” 蒋夫子这话一出，他立马被众人围住，大家的目光紧盯住他手上之物。 蒋夫子今年二十有二，他是应天书院最年轻的夫子，在场的，皆是他的前辈。 现在被诸位前辈这样围着，蒋夫子属实是有点紧张啊，他一紧张，手心处就冒汗，手也跟着抖。 “小蒋，你别慌，这是神女给的东西，等下被你玷污了！” 蒋夫子露出苦笑，他怎么可能不慌啊，他快慌死了。 神女一事，在昨日，圣上召荣亲王一家进宫的时候，京都五品上的官员皆略有听闻。 今日，膳堂里发生的事一出，神女一事也在书院流传开了。 “蒋夫子，你手上之物，是神女亲赐？” “不是，是卫昭代传的……”蒋夫子把他收到这糖果的事，还有在学堂听到学子说的话一一讲述出来。 夫子们在听到启智学堂的夫子都有份时，忽然有点惋惜自己不是启智学堂的。 不过，在宫里派人来将各位夫子收到的糖果取走时，他们心底那点惋惜短暂消失了一瞬，还是有惋惜的。 因为圣上补偿了被拿走的夫子们一人一两黄金。 卫楚当天晚上就被急召进宫，“臣叩见圣上！”“卫卿，你来了。”祁帝挥手让他上前，“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第26章 何物 卫楚的目光落在祁帝面前桌上摆着的不明物体，他皱了下眉。 “回圣上，臣不识此物。” 祁帝微点了头，道：“卫卿如今在追查妖狐案，朕本不该寻你进宫，只是，朕和裴相几人研究了一下午，也没有个头绪，就喊你这个年轻人过来看看。” 卫楚屈膝下跪，“圣上，臣惶恐，亦辜负了圣上所托。” 祁帝抬眸看向他，“你这是作甚？起来回话！” “圣上，妖狐案臣从接案至今，已有一月有余，却还未能将凶犯缉拿归案，是臣无能。” “圣上！臣今日，在追查嫌犯时，发现了一事，此事重大，虽只是臣的猜测，但臣必须向圣上言明。” “讲。” “臣今日，似乎看到了‘一线牵’。” 祁帝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他看着卫楚，卫楚道：“今日臣带人追捕妖狐案的嫌犯，在即将把他拿下时，他吞服了一枚丹药。” “虽他服药的速度快，但还是看清了。那丹药浑身呈赤红色，有浓郁的香气，” “那人服了丹药后，功力大涨，臣不是他的对手，险些命丧他的掌下。” “关键时刻，幸得神女出手相助，臣此刻方能站在圣上的面前。” 祁帝捏了捏眉心，“确定是一线牵？”“那人服用药物后，血脉倒流而亡，是一线牵无误。” 听完卫楚的话后，祁帝沉默良久。 “卫卿，大祁，暗流涌动啊。”他道，“此刻，天降神女，或许是给我们的一个良机。” 祁帝目光落在桌上那些糖果上，“这，是神女送给卫昭和他学堂的夫子和同侪的。” “说，是糖果。” “神界的东西，和我们凡界的就是不同。” 祁帝忽地把目光落在卫楚的身上，眸光幽深。“卫卿，你的幼子，很是得神女喜爱啊。” 卫楚双膝跪下，“圣上，臣惶恐！” 祁帝幽幽叹了口气，“朕乏了，你退下吧。” 卫楚行了个礼，直到出了宫门，卫楚才发觉他手心处全是虚汗。 陈丙等在宫门处，见他出来立马上前。“大人。” “走。” 卫楚走后，祁帝站到窗前，久久伫立，洪公公站在他身后守着。 良久，祁帝幽幽叹了口气，“朕这一生唯一称得上的功绩，大概就是击倒了昏庸无能的宇文朝。” “圣上，您是当世明君，大祁有你，是大祁之幸啊。” “朕老了，”祁帝道，“如今这大祁，暗流涌动，洪钊，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老奴是在圣上是镇关大将军时，跟随的圣上，已有二十八年。” “是啊，已有二十八年之久了，我们都老了……”祁帝感慨道，“不就是因为朕老了，朕那几个好儿子，才会在朝堂上斗成那副模样，一个个觉得朕老了，该退位让贤了。” “圣上！”洪公公喊了一声，却不知能说点什么。 “好了，朕还没到要死的时候，没撑到那些奸佞邪祟伏诛，朕是不会轻易死的。”祁帝笑了一声，“说来，朕还有点好奇，神女是何模样。” “这，老奴不知啊。” 祁帝摸了摸胡须，寻思道：“你说，我要是让人把卫昭那小童请进宫来，卫楚会不会和我变脸？” “圣上，卫少卿一向是清冷持重的性子，您就别老想着捉弄他了。” “行了行了，朕就是说说，这小孩啊，真的是长大了就不好玩了，小时候一个两个的多可爱，现如今，不是答话一板一眼的，就是整天琢磨着要老子死的。” “圣上，谨言。” 祁帝从桌上抄了一颗糖砸向洪公公，“好了，拿着糖给朕滚。” “谢圣上赏。” 等洪公公也退下去后，祁帝开始坐下批阅奏折，批了一会儿后，祁帝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糖果上，伸手剥了一颗。 应天书院，萧长空得到糖果后，整个人兴奋坏了，他珍惜地藏起来，不打算吃。 入夜后，他抱着他的小被子，挤到了卫昭的房间。 “卫昭卫昭，我们今晚一起睡啊，好不好？” 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眸，卫昭停顿了下，没有立刻反驳。后果就是，萧长空抱着他的被子爬上了卫昭的床。 “卫昭，你快来啊。” “卫昭卫昭，你给我讲讲关于仙女姐姐的事情好不好？”萧长空的语气又是好奇又是崇拜，“卫昭，你肯定很厉害！” 卫昭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答案，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说我很厉害？” “你当然厉害啦！”萧长空大声道，“不然，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仙女姐姐，只有你能看见！” 萧长空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了，卫昭立刻飞扑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嘘，小声点。”卫昭道，“别吵到人。” “唔唔。”萧长空点头，卫昭这才松开了他的手。 “卫昭，你和我讲一讲，好不好？”“仙女姐姐……” 屋檐上的秦朝颜听着底下两小孩的童言稚语，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她穿上大礼包的衣服后，五感灵敏了许多。 即使是萧长空和卫昭刻意压低的声音，秦朝颜还是能一清二楚地听到，不止如此，方圆五里的声响，是瞒不过她的。 看着月色，秦朝颜在425里买了一壶酒，赏着明月，把酒畅饮。 黑夜中的京都，确是暗流涌动。 在家中熟睡的三品官员在睡梦中被杀，有一只白狐，出现在他家的院中。 卫楚等人接到暗探信息，赶到时，人已经被杀了。 陈丙伸手砸了一下墙，“真是可恨，这凶手，为何次次都能赶在我们到之前逃走？” 卫楚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下被害人的尸体，是和前十八具尸体一样的作案手法。 一月内，大祁京都已有十八名官员被害，他心中亦不好受。 “陈丙，你们有没有闻到这屋里有股奇怪的味道？” “味道？”陈丙等人使劲地嗅了嗅，没闻出什么特别的来。“大人，我闻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卫楚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屋内四处走动，忽地，他在一处地方停下。 第27章 云客楼 卫楚一跃而起，在房梁处，看到了一根丝线，他冷着脸把东西取了下来。 卫楚把细丝放到近前嗅了嗅，他拿到陈丙等人面前。 “你们闻一闻，是不是有股怪味？” 陈丙等人认真地闻了闻，是有闻到一股微弱的味道。 “大人，你也太厉害了，这么小的丝线散出来的味道，你都能闻到。” 卫楚抿了下唇，他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自从他醒来后，他身体的五感，在逐渐增强。白日里在抓捕时受的伤，不出两个时辰，就已恢复如初。 这一切的变化，或许是神女给的药丸所致。 卫楚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的丝线。 “这，这不是流光线么！”有人发出惊呼，众人的目光看向他。 “徐寅，你没认错？这真的是流光线？” “大人，这就是流光线，我不会认错的！早些年我家是布商，我对这布匹丝线，是不会认错的。”徐寅道，“这流光线难得，整个京都，只有方三娘子的流云阁才有。” “上月，坊间有传闻，流云阁得了千金难求的流光线，价高者求购可得。” 卫楚把这丝线包在手帕中，递给徐寅。 “这条线，交由你去查，务必查出这流光线是何人所得，也看看这流云阁，是否有牵涉案件。” “是，大人！” 在黑夜中，有暗处在滋生罪恶，也有人在踽踽独行，护卫着大祁。 秦朝颜喝了425出品的酒，大醉到天亮。 她一觉醒来时，卫昭和萧长空他们已经去学堂上课了。今日的启智学堂的学子们个个都起得极早，他们昨日得了秦朝颜给的糖果，现在正是对学习报以热情的时候。 不过，卫昭等人一进学堂，就看到学堂里多出的几个人。 应天书院的启智学堂因为需在书院留宿，其实大部分人家是不愿意把孩子送来的，因此，卫昭他们学堂只有十五人。 可如今，学堂里又多出了几人，且都是皇家勋贵子弟，淮王府的祁睿、宣王府的祁默、战王府的祁承、文慧公主的嫡子骆文轩，还有裴府的裴济。 看到他们，司马荪拧了拧眉，其余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蒋夫子道：“今日学堂多了几位学子，往后，你们就是同侪了，要互相照顾，一同共勉才是。” 众人拱手行礼，“谨遵夫子教诲。” 秦朝颜来学堂看卫昭上课时，也发现了学堂里多出来的几人。她拧了拧眉，不是说，应天书院不接受半途插入的学生吗？ 卫昭就是因为是后来者，才会被同侪排挤。 怎么一下子，多出了四五个？ 秦朝颜走到卫昭身边，盘腿坐下，朝惊喜的卫昭嘘了声，小家伙快速捂嘴，点了点头。 小团子上课倒是认真，就是时不时要偏头看看她还在不在。秦朝颜无奈地伸手抵住他要转过来的脑袋，低声道：“专心上课。” 第一堂课是蒋夫子的课，而课堂结束后，蒋夫子并没有和昨天一样抬脚离开，而是吩咐学子们晚间整理好随身物品，才离开的。 秦朝颜凑到卫昭身边，“你们要去哪里？不在书院里头吗？” 卫昭捂着小嘴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用气音道：“我们午后要去云客楼，这是京都赏云景最好的酒楼了，夫子说要带我们去欣赏落日，然后，明日题一首诗交予他。” “夫子说了，不拘是咏景，还是触感，只要把自己当下的所思所感写成一首五言诗就好。” 秦朝颜点了点头，“你们夫子还挺有想法。” “嗯嗯。”卫昭还想说点什么，右前方的萧长空转过身来。“卫昭，你刚刚在念叨什么啊？你想好要带什么了吗？” 秦朝颜冲他笑了笑，卫昭的眼眸也笑得弯了起来。 “没什么，夫子只是领我们去赏景，赏完景就回来了，不用带什么东西的。” 萧长空想了想，“嗯，你说的也是。” “我们能出书院吗？不是说书院学子除休沐不能离开书院吗？”祁承好奇问道。 在新来的五人中，他是最壮实活泼的，也是最快融入进学堂的。 司马荪解释道：“书院是除休沐和外出学习，其余时间不能离开书院。” “书院的夫子们除了讲授书中的知识，有时还会领我们出去实景探查的，和别的书院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运气很好，刚来就碰上了，还能去云客楼玩！” 坐在第一排靠门边的小孩喊了一声，“纪夫子来了，噤声。”所有小孩立马坐好，一个个的，态度可认真了。 连孔昴等人也不例外，祁承等人见状，也跟着乖乖坐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要去云客楼的时辰，这会儿临近傍晚，微风吹拂，蒋夫子和几个书院的仆从领着卫昭他们去了云客楼。 小孩人数多，分了五辆马车出发的。 秦朝颜就跟在卫昭的身边，小孩今天嘴角一直噙着笑意。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也带着笑意看着他和他的伙伴们相处。 萧长空和陈兆喜两个人加起来，真的是比八百只鸭子还要吵。 不过，秦朝颜看了下一脸无奈，但从头到尾没喊停他们的卫昭，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 云客楼到了，小家伙们一下马车，就发出了“哇”“哇哇”的惊叹声。 等跟着蒋夫子上到二楼的包间，更是哇声一片。 萧长空脚步哒哒哒地跑到栏杆处，看着天边的晚霞。“你们快看啊，好好看哪！”顺着他的声音，一群小孩挤到了他的身边。 蒋夫子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不错吧，你们好好看，明天可是要写一首诗交给我的。” 不过，他的话成功被一群小孩忽略了。 秦朝颜也跟着倚在栏杆处，看着这晚霞，她想起425里有一套衣裙霞光熠熠生辉的，她虚点了点，成功给自己换装，然后继续美滋滋地和这群小孩一起看云景。 听到小孩们在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云客楼好吃的糕点，秦朝颜的馋虫出来了。她戳了戳卫昭的小脸蛋，用手势示意她要出去，看到小家伙点了点头后，秦朝颜就离开了。 她找了个空闲的包间，给自己点了份炸鸡套餐，正打算解解馋，就听到了楼下嘈杂的声音。 “大理寺办案，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出现吗？” 第28章 被掳 听到这声音，再结合她昨天看到的场景，秦朝颜心下就是一个咯噔。 她胡乱把买好的炸鸡放进425背包里，朝卫昭他们在的包间飞快跑去。 秦朝颜一进包间，看到的就是有一个女子裹挟着一个孩童从栏杆处逃走的身影，接着，是一道黑影紧追其后。 只一瞬间，他们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朝颜的目光在包间里四处寻找，没有看到卫昭的身影，没有，哪里都没有。 蒋夫子慌到手脚在发抖，嘴上念叨着：“报官，对对对，得报官！” 萧长空嗷一下嚎出了声，“夫子，怎么办啊，卫昭被人掳走了！”旁边的陈兆喜也是泪眼汪汪的，小孩们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都慌得不行。 萧长空和陈兆喜一带头，其余人也跟着低声哭泣了起来。 秦朝颜快速地移到了栏杆处，身后，似乎有大理寺的人上来问询。她已经不想去听蒋夫子他们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了。 秦朝颜站在这高处，看到了田卒飞跃在远处的身影。 她纵身一跃，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肯定能找到掳走卫昭的人。 卫昭确实是被掳走了，他乖乖地被方三娘子夹在怀中，不吵不闹，也没有挣扎。 方三娘子看了下身后，冷笑一声，看了眼卫昭。 “看来，你爹还挺在意你的，派了这么多人暗中照顾你。” 方三娘子脚下方向一拐，往身后放出几支暗箭。“只可惜，就这些人，拦不住我。” 她带着卫昭，脚下速度加快，在街巷中穿梭，躲进了一间小院。 方三娘子看了卫昭一眼，“还挺乖巧。”随后，她一手刀劈晕了卫昭。在这小院中，方三娘子伸手在脸上后耳处的位置一按一撕，“她”成了他，露出一张老实巴交的脸来。 “方三娘子”换了身粗布衣服，院子中，有一辆装满菜的板车，他把卫昭藏在板车的底部，推着板车，出了院子，融入到人流中。 卫楚得到卫昭被掳走的消息，一向处变不惊的他慌了一瞬。 卫楚缓了缓心神，按压住微微有点发抖的手，吩咐道： “传我的消息下去，城门戒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立刻查封流云阁，上下搜索，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陈丙，贾三，你们俩各带一伙人，跟我一起出去找人。” “是！大人！” 秦朝颜跟在田卒的身后，见他在一处暗巷停下，似是跟丢了人。秦朝颜抿了抿唇，田卒跟丢了，她要去哪里去找掳走卫昭的人。 秦朝颜打开425看了看，烦躁地砸了一下墙，没有一个能用的。 什么追踪符、跟踪器的，都是需要提前在当事人身上放有定位器，不然就是需要当事人的物品。 她身上，哪里有小团子的什么东西。 秦朝颜手下动作一顿，她掏出瞬移符，飞快赶到应天书院卫昭的斋舍中。 她拿起一支卫昭在用的毛笔，又在425上买了追踪符。 秦朝颜把追踪符贴在卫昭的毛笔上，接着符纸燃烧殆尽，化成了一个小纸人，蹦蹦跳跳地往外走着。 秦朝颜立马抬脚跟上，跟着跟着，她发现，这符纸做的小人带着她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后，小人在她眼前消失了。 秦朝颜看着这四周空无一人的，哪儿有卫昭的身影，别说卫昭了，她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她气得点开425上追踪符的购买页面，就看到那底下有一行小字，一个时辰后失效。 秦朝颜愤愤地面板关闭，她已经追到了城外，眼下再回城去找卫昭的物品，一来一回的，耽搁的又是时间。 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寻找他。 秦朝颜跺了下脚，脚底的触感感觉不太对。 她挪开脚步，看到被沙土弄脏的糖果。 是她给卫昭的，卫昭一定就在附近。 秦朝颜心下一喜，看了看四周，她拍了下脑袋，掏出望远镜来。 第一眼没发现卫昭的存在，秦朝颜倒是看到了卫楚和一行人的身影。 她抿了下唇，又调了下望远镜的方向，但因这是在城外，草木众多，且秦朝颜对地形不熟，她并不能找到卫昭。 秦朝颜打开地图，地图是有的，可这即使是等比例放大后，作为一个初初来大祁的人，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儿跟哪儿。 秦朝颜无奈地收起地图和望远镜，打算去卫楚身边看看，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卫昭所在的地方。 卫楚正探查着地上的行径痕迹，他的眉头从听到卫昭被掳后就没松开过。 “往此处走。” “大人，按这个方向过去，那贼人，怕是进山了。” 京都城外有连绵青山，而在一座山山顶上有一座庙。 “山里地形复杂，又是夜间……”贾三剩下的话没有再说出口。 若是那人挟着小公子逃进了庙里还好，可若是没有进山里的寺庙，而是在山林间逃亡，那，小公子怕是，危啊。 卫楚作出判断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朝着前方走去，贾三的话他全然当作听不见。 卫楚心里又何尝不知晓，是他办案不力，没有及时勘破凶手，由他在京都及附近县城作乱了这么久，现在，还连累了儿子被俘。 卫楚脚下的速度不断加快，他的眼神坚毅，这逆贼，他一定要将其拿下，让他为他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秦朝颜也跟在他们身后，卫楚一路沿着踪迹走，不好的预料成真。 那贼寇，真没有去山顶的寺庙，而是在连绵青山中逃窜。 卫昭的眼皮挣了挣，他再一次把手伸进小布兜里。 “别再挣扎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把眼睛睁开，我早就知道你醒了，别装了！” 卫昭的眼皮抖了抖，他的小手紧张到僵住，可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他头顶上传来嘶哑的笑声，“不愧是卫楚的儿子，有胆识！” “只可惜，你被上人看中了，你就得乖乖跟我走，等我把你带到上人面前，上人一定会赏赐我的！” 嗖嗖嗖！ 有箭矢从后方追上。 第29章 白虎 卫昭就感觉他被人抱着在空中翻了几番，然后落到地上。 “贺音！你还不快束手就擒！”卫楚道。 那抓着卫昭的老实面相的男子看向他，低笑几声。 “居然被你看穿了啊，少卿大人。” 话落，他手一撕，一张人皮滑落在地，露出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庞，赫然是仙乐坊的坊主贺音。 陈丙和贾三的眼中闪过惊疑，但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站在卫楚的身侧。 贺音手掐在卫昭的脖子上，大笑三声。 “少卿大人，你说，我这手这样按下去，你这个宝贝儿子的脖子会不会咔嚓一声，断了？” 卫楚眼眸犀利地盯着他，“贺音，你即刻收手，我还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真是可笑。”贺音阴狠地看着他们三人，“你觉得就凭你们三个，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话。” 卫昭在看到卫楚的那一刻，一直强撑着的小孩红了眼眶。 可他安安静静的，没有说一句话。 秦朝颜赶过来时，看到这一幕，对掳走他的人的气愤值达到了顶峰。 她攥紧了拳头，正欲上前好好教训下这个狂徒。 卫楚三人动了，先是贾三趁贺音和卫楚谈话之际，瞄准了时机，将箭矢对准了他掐着卫昭的那只胳膊。 嗖，利箭划破了贺音的手臂，他吃痛躲开。 卫楚抽刀上前，陈丙也上前相助，他们两人把贺音拖住。 贾三忙冲上前把卫昭抱回来，将他带到一棵树下。 “小少爷，你还好吗？” 卫昭点了点头，“我没事，贾叔叔。” “小少爷，贾三要帮一下大人他们，你在这安静待着好不好？” “好。” 此刻，卫楚和陈丙两人配合，是处于上风的。 贾三一边观望情况，一边缓缓将箭搭上。 “噗！” 贺音不敌卫楚他们，吐了一口血。 但即使被卫楚把刀架在脖子上，他的脸上也没有露出惧意。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擒住我了吗？” 陈丙横眉冷对，“你已经被我们大人擒获了，还在这逞什么口舌！” 卫楚看着贺音，问道:“我已找到证据，是你杀害了那一十九名官员。” “我问你，你为何杀害他们！那日在仙乐坊逃走的吴能，他手中的‘一线牵’是从何而来！” “一线牵？”贺音瞪大了眼睛，“那厮竟能得上人赐药，我明明比他做的更多，那十九人，有十一人是我杀的，上人为何只赐药给他，不赐给我！” “你口中的上人，到底为何人？” 贺音看着天边高悬的明月，“上人，可是你这等人能知晓的。” “我所作所为，只为上人能看重我，只可惜……” “那吴能，死得好，我还要感谢少卿大人你呢，他死了，这京都就只有我一人。” “我在京都为上人建下功业，上人定会看到我的。” 他瞪向卫楚，“你问我为什么杀死他们？那当然是因为他们该死啊！当年若不是他们，我父亲怎会死！他们倒是活得好好的，而我呢？” “若不是遇到上人，这世间，哪还会有我！” 卫楚拧了下眉，他看过那些官员的卷宗，当年，贺…… 电光火石间，脑海中有什么连成一线。 卫楚看着贺音，“你是十年前江南贺总督的后人？” 十年前，被杀害的那十九名官员，有的是巡按御史，有的是书生，有的是县尉书吏。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在十年前，一同上书控告当时的江南总督贪墨朝廷发放的赈灾银，还在当地强征赋税，欺男霸女。 当地的百姓，苦他久矣。 “当年的江南总督只有一幼子，想来就是你贺音吧。” 卫楚道:“你父亲罪大恶极，朝廷只判他死罪，把你们全家流放云州，已是格外开恩。” “圣上估计也想不到，他当时念着你们贺氏一族陪他起于微末之情，竟会导致如今的恶果！” “念情？”贺音道，“少在这假惺惺，那祁帝要是念情，就该让我父官拜侯相，而不是只为一个区区的江南总督。” “冥顽不灵。” “大人，”陈丙道，“别和他废话了，我们把他押回大理寺，让他在寺狱里好好吃吃苦头！” “你就不好奇，为何那些尸体上，会有那些利爪的伤痕吗？”贺音忽然发问。 卫楚顿了下，贺音笑着道:“我来告诉你们啊。” 他吹了一声口哨，“吼！” 山林里传出虎啸声，贺音的眉眼间满是得意。 “这就是那些利爪的由来。” 大地似乎颤了一下，卫楚等人的目光看向声音的来处。 它踱着方步，在丛林中优雅地走出来，看到卫楚等人，眸光凶狠，似是锁定了目标，朝他们的方向猛扑过去。 “小心！” 卫楚拎着贺音就往后退，他出其不意地砸晕了他，又把他丢到远处的灌木丛中。 “跑！” 在白虎出现的那一刻，贾三抱起卫昭就飞快地往来时的路逃离。 秦朝颜一直跟在卫昭的身边，轻声安慰他。 “临安，别怕啊。” 贾三看到了田卒，他把卫昭往他的怀里一丢。 “田卒！” 田卒看到卫昭，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小公子交给你了，大人他们遇到危险了，我得回去。” 说完，贾三掉头就往卫楚他们的方向奔去。 卫昭看着他们的方向，问秦朝颜。 “仙女姐姐，我爹爹他们会没事的吧？” 田卒听到卫昭充满担忧的话，他看不见秦朝颜，可他还是低声安慰卫昭。 “昭少爷，放心吧，我是看到大人发的大理寺的信号过来的，大理寺的人，过会儿就会到，大人不会有事的。” 秦朝颜抿了抿唇，在这世界，她最看重的就是卫昭了。 刚刚卫昭被解救下来，她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现下，卫昭身边有田卒，秦朝颜咬了咬牙，买了一块护身符牌塞到他的手里。 “临安，拿好，有我在，你爹不会有事的。” 秦朝颜说完，就使用瞬移符离开。 她再出现时，贾三还没赶到，陈丙倒在一边的地上，卫楚的刀断了，正赤手空拳地和白虎搏斗。 第30章 虚影 陈丙在地上挣扎着想起身去帮助卫楚降虎，但他应是伤得太重了，爬都爬不起来。 白虎咆哮了一声，它微眯了虎眸，看着眼前这个给它带来痛意的人类。白虎往后退了几步，再猛扑向卫楚。 卫楚抬手抵住虎口，死死地撑着。 这只老虎通体雪白，身形似乎比一般的老虎也大上了许多。最主要的是，这只老虎凶残，嗜人血。 刚刚陈丙被它重甩在地，吐出血时，卫楚很明显地感受到它的兴奋之意。 而且，它似乎是知晓他们是打不过它的，它很乐于逗他们玩。 是的，是逗。 卫楚是在它几次三番地用虎尾将他们鞭打在地，用爪子将他们抓起，又随意丢在地上时，反应过来的。 卫楚和陈丙两人的身上也添了几道抓痕，如当初他们在被害官员的尸体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大人，接刀！” 陈丙拼尽全力捡起地上他的刀，丢给了卫楚。 卫楚浑身都在用力，他大喊了一声，以肉身的力气将白虎震退了两步，侧身飞跳去接住陈丙丢过来的刀。 接住刀后，卫楚没有丝毫的停留，一跃而起，挥刀斩向白虎。 秦朝颜赶到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这一刻，她被他们不屈的精神折服。 “大人，我来了！” 嗖嗖嗖！三支利箭朝白虎的方向射来。 贾三的三箭，有一箭射中了白虎的眼睛。“嗷！”痛意刺激了白虎，它更加愤怒了，凶猛地朝卫楚扑去。 卫楚跃上虎背，用刀刺了它好几下，被白虎甩了下去。卫楚从虎背跌落下来，身前是白虎朝他伸出的虎爪，身后是贾三陈丙的呼喊声。 卫楚看着逼近的白虎身影，心想这次，他怕是会命丧在此地。但即使心知他会丧命，卫楚还是朝白虎刺出了刀。 挥出去的刀被打断，卫楚持着断刀掉落在地，白虎扑在他身前，用一只爪子按住了他。 卫楚被死死地按压在地，兵器也掉了，眼见虎口逼近，卫楚终是闭上了眼。 “大人！” “大人！” 陈丙趴在地上，生出气力往前爬，贾三搭箭上弦，用尽了身上所有的箭矢，却没有伤到白虎分毫。 秦朝颜上前，用戴着白玉镯的手朝白虎打出一掌。白虎被她打得飞出半尺远，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解决了威胁，秦朝颜转身看向卫楚，“你还好吗？” 卫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身影，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他不敢出声，生怕扰了她，她又要消失在他的眼前。 秦朝颜见卫楚没有应答，她反应过来，将仙音小喇叭用上，重新问了一遍。 “你还好吗？” 卫楚依旧没吭声，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时，田卒抱着卫昭和一群大理寺的也赶过来了。 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顿了下脚步。卫昭一下从田卒的怀里跳了下来，跑向卫楚和秦朝颜的方向。 “爹爹，仙女姐姐！” 卫昭跑到卫楚的身边，“爹爹，你还好吗？”待关心了下卫楚后，卫昭看着不远处的白虎，将目光落到眼前的秦朝颜身上。 他朝她行了个大礼，声音稚嫩，态度却十分真诚。 “多谢仙女姐姐救我爹爹，临安，以后定会报答仙女姐姐的。” 后赶过来的田卒等人，先是确认下白虎的生死，又将贺音从草丛中拖了出来。 为防此人再耍心眼子，贾三直接点了他的睡穴。陈丙被人扶起来，靠坐在树干边。 众人恭敬地站成一排，朝秦朝颜的方向如卫昭般行了个大礼。 “多谢神女相助。” 秦朝颜回身看着他们，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神女？”卫楚如梦初醒般，看着秦朝颜。 不知为何，秦朝颜竟从他的眼眸中看出落寞失意。卫楚挣扎着起身，一旁的卫昭伸手扶着他。 卫楚身形不稳，也向秦朝颜行了个拱手礼。 “卫某多谢神女相救。”他看着秦朝颜，眼眸深邃。 秦朝颜不傻，她察觉到了在场众人的变化。他们，似乎能看见她？她抬了抬手，连她自己都看出了自己的变化。 她在大祁醒来时，就发现了她这副身体很透明，透明到虚无一般。 可现在，她似乎，有了点实质。 秦朝颜掩住心中的百般情绪，“遇上了，自是要出手相救的。” 话落，秦朝颜看着手的变化，将仙音小喇叭摘掉。而卫楚一抬眸，看到的就是刚刚站在他面前的人，凭空消失了。 卫楚目眦欲裂，身体微微往前倾，垂在身侧的手拼命攥着，手上的青筋暴起。 “噗！” 卫楚吐出一口鲜血，若不是身侧有卫昭扶着，还有看到情况不对快速上前的田卒，他怕是会晕倒在地。 “爹爹！” “大人！” 在场的人慌了一瞬，田卒等人立马将卫楚和陈丙这两个伤员背好，拖着白虎的尸体和贺音赶回城中。 秦朝颜也被这一幕吓到，她想在425上买药给他服下，但想起上次她研究时发现的药丸特殊的功效，会使人体力增强，还不是一次见效，是在服药后的日子里慢慢变化。 秦朝颜想打开425的手停下，卫楚曾吃过她两颗丹药，应该没什么大事。 秦朝颜牵住卫昭的手，轻晃了晃，以示安慰。 一伙人回到了大理寺，寺医过来看病，陈丙摆手说先医治卫楚。大理寺的寺医是一个已过知天命的小老头黄裳。 他背着药箱，上前给卫楚把脉。 黄裳摇了摇头，可把一房间的壮汉吓得不清。 “黄老，大人伤得很严重吗？”“黄老，需要抓什么药，你说，就是再贵的药，我们都去给大人买！”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言辞里皆是对卫楚的关心。 “黄爷爷，我爹爹怎么了？” 黄裳摸了摸胡子，对上卫昭的小脸，下意识放柔了嗓音。 “小公子放心，大人没事。” “黄老，大人刚激战白虎，还吐了血，晕了，真没事？” 黄裳看一眼躺在小榻上的陈丙，“大人是受了伤，不过是外伤，身体并无大碍。他之所以会吐血晕倒，是急火攻心所致。” 第31章 功德点 “我给他熬碗汤药，今晚好好睡一晚，就没什么大事了。”黄裳的目光在看到卫昭时顿了下，轻哄道：“小公子今日受惊了，黄爷爷也给你熬一碗甜药汤喝好不好？” 卫昭乖乖点头，“谢谢黄爷爷。” 黄裳走到陈丙的身边，看了他的伤口，吩咐道：“伤得这么重，你们不把他抬到他的房间去，在这添什么热闹！” 贾三几人纷纷低头，不敢答话，黄裳是大理寺的寺医，他们平时里受伤吃药都是找他，挨了小老头太多训了，不敢惹不敢惹。 最后，是陈丙老实回答。 “我担心大人，让他们也把我抬这来的，咳咳。” “行了，你少说两句话，来，你们几个搭把手，把他给我抬回去，大人这边也需要静养。” “好的，黄老。” 一群人哗啦啦地抬着陈丙和卫楚进来，又哗啦啦地抬着陈丙走了。 房间里霎时只剩下躺着的卫楚，待着的卫昭和田卒，还有旁人看不见的秦朝颜。 自从刚刚猜测她能被他们看见时，秦朝颜一直心绪不平，但还是抬脚跟在了卫昭他们身后。 田卒走出去一趟，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装吃食的托盘。 “昭少爷，寺衙这边晚上只有小馄饨了，你先将就吃点。” 卫昭看着床上的卫楚，摇了摇头，“田叔叔，我不饿。”秦朝颜就坐在他的身边，闻言道：“多少吃一点，明早你爹就醒来了，不会有事的。” 田卒抿了下唇，“昭少爷，多少吃点东西吧。” 卫昭看向秦朝颜，点了点头，看向田卒，道：“田叔叔，我吃，你吃过了吗？” 田卒的眼中闪过笑意，他道：“昭少爷吃，我不饿。” 卫昭吃过馄饨没多久，贾三端着两碗汤药过来了。 “这碗是小公子的安神汤，这一碗是给大人的。” 卫昭吃药不需要人费心，他自己乖乖端过药碗，小口小口地喝完。即使中间一度被苦得喝不下去，他也还是拧着小眉头喝完了。 秦朝颜往他的手中塞了一颗奶糖，轻声道：“嘘，奖励我们临安乖乖喝药的。” 感受着手心的糖果，卫昭看着秦朝颜，用手捂着嘴巴，眼里透出笑意。 田卒从外头给王府传完信回来，看到的就是卫昭捂着嘴巴的模样，他以为他是困了。 “昭少爷困了，我带你去休息。” 卫昭摇了摇头，“我想和爹爹待在一起。” 田卒很少会反驳卫昭的话，闻言，他领着卫昭去洗漱之后，把他抱进了卫楚的里侧，还去找贾三他们多拿了一床床被，给卫昭盖上。 今天晚上的遭遇对于卫昭来说，也是很有冲击性的。他在喝完安神汤后，就有点昏昏欲睡了，一沾到床，他只记得朝秦朝颜的方向笑了笑，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卫昭睡着后，田卒守在房间内，抱着刀眯上了眼睛。 秦朝颜抿了抿唇，出了这个房间，在大理寺内到处转悠，找到了一间没人住的房间。 房间里已积有灰尘，秦朝颜全然不在意，她抬起手，走到窗边，在透窗洒下的月光中看着她的手。 和刚刚在山林中的不一样，秦朝颜打开425，一眼就看到了不同。 功德点涨到了一千点，下方还有一个小点在闪烁。 秦朝颜点开一看，只见上头赫然写着：触发支线一一逆转大祁忠臣卫楚必死局面，获得一千积分。 【任务：拯救大祁(任务成功，完成任务者可随意达成一个心愿)】 秦朝颜看着这任务面板，踉跄几步瘫坐在地上。 “随意一个心愿？”她喃喃道，“那岂不是我能回去，能摆脱这副灵魂的状态，拥有肉体，和正常人一样……” 秦朝颜又把目光落在面板上，上面还有一个正在进行的支线，居然是掰正祁鸣，使他成为一个根正苗好的人。 掰正祁鸣的支线有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可以获得三百功德点，目前的阶段是使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和同侪友好相处。 后面两个阶段的支线任务，要等到第一阶段实现了才能看到。 在最底下，有一行小字。 【突破一千功德点，所救之人能看见任务者，一日内可维持身形一刻钟的时间，随着功德点的增加，现身的时间会增长。突破一万功德点，任务者可在任务世界被所有人看见，在任务世界拥有实体。】 任务世界，拯救大祁的任务，功德点…… 秦朝颜看着425上的这一切，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在响，这些字，包含的意义太多太大了。 她不敢去细想，什么是任务世界？拯救大祁，若任务没有成功，是不是大祁会覆灭？ 这里是任务世界吗？ 秦朝颜伸手捂着脑袋，这里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她的脑子很乱，脚步混乱地走到了卫昭所在的房间，看着小孩的睡颜，看到卫楚他们。 秦朝颜想到和卫昭相处的点滴，想到卫楚和他身边的人，这两次见面，他们缉凶时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他们流的血，他们说的话…… 秦朝颜忽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有点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眼前的人，个个是鲜活的。 活在当下，忧心当下就好了。 翌日，秦朝颜在卫楚他们还没醒来时，就离开了大理寺，去外头的街上逛游。 在卫昭面前，秦朝颜是怎么随心怎么来，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对待卫楚，还是先躲着吧。 还有，她现在一天时间可以在众人面前维持身形一刻钟，到时，她忽然出现在大家面前，要怎么应对。 秦朝颜还没想好，于是，她选择了暂时逃避。 卫楚醒来时，入目的是熟悉的装饰，他侧头看了下身边躺着的卫昭，缓缓起身。 守在屋里的田卒看到，上前想帮忙扶他。 卫楚摆了下手，“不用。” 贾三过来送药，看到他醒了，也是一脸欢喜。“大人，你醒了！”他的大嗓门一出，床上的卫昭也醒了。 他伸手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爹爹，你醒了！” 第32章 神女之貌 卫昭扑腾着小手小脚，扑进了卫楚的怀里。 贾三见状，上前想阻止。卫楚伸手抱住了卫昭，“让爹看看，昨天有没有受伤？” 卫昭摇了摇头，“爹，我没受伤。” “吓到你了吗？”卫楚眼含心疼地看着卫昭。“没有，我相信爹爹你们和仙女姐姐会来救我的，我一点都不害怕。” 提到神女，卫楚的眼眸中一闪而过落寞。 他看着卫昭，又看向田卒和贾三，询问道：“你们昨日，看到神女了吗？” “看见了，”贾三道，“神女不愧是神女，当时大人你即将命丧恶虎之口，神女凭空出现，只一瞬，那恶虎就倒地不起了。” 贾三的脸上满是敬仰崇拜之情，“若不是神女出手，昨晚，我们几人怕是真会命丧虎口，让那奸贼小人得逞。” 田卒也道：“神女的天人之姿，只见一面，此生不敢忘怀。” “仙女姐姐很厉害的，她帮我救了爹爹两次，我以后会好好报答仙女姐姐的。” 卫楚看向田卒，似是在确定什么。 “田卒，你可看清了神女的容颜？” 田卒对上卫楚急迫想求证的目光，他顿了下，道：“我，并未看清神女的容貌，但她周身的气韵，我见过一次就不敢再忘。” 卫楚又把目光投向贾三，贾三挠了挠头，道：“神女，她是忽然出现的，且震退了恶虎，而且，她的身形若隐若现，之后，又在我们面前凭空消失了。” “昨晚之后，我和陈丙他们聊起神女时，大多也是在说神女的神通，好像，我也没有看清神女的容颜。” “不过，即使不曾看清神女的容貌，我想，神女一定也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卫楚看着他们两人，“所以，你们并没有看清神女的样子？” 贾三和田卒对视了一眼，点了头。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卫楚道：“贾三，你去把昨晚见过神女的兄弟都喊来，我要逐一询问。” 虽然不解，但贾三还是抱拳应好。 “陈丙让他在房里养伤，我等下过去走一趟就好。” “是，大人。” 贾三领了吩咐，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转身叮嘱道：“大人，黄老给你熬的药，你记得喝啊。” 他把叮嘱的话说完，这才转身离开。 卫楚无奈地端起一旁的药碗，一饮而尽。待他把药喝完，卫昭从兜中掏出田卒买的蜜饯，分了给他。 “爹爹，吃蜜饯。” 卫楚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爹爹不吃，我们临安留着。”他道，“临安，爹等会梳理完案情，估计会忙很久，你是要回书院，还是回王府歇息一阵。” 卫昭想了一小会儿，“爹，我回书院吧。” 卫楚讶异了一下，“我们临安，昨日受惊了，书院隔几天再去也是行的，爹爹和你们书院的夫子们说一声就行。” 卫昭摇了摇头，道：“不了，爹，仙女姐姐说要好好学习的，做一个好孩子，我不用休息。” “爹你等下忙的话，田叔叔送我回书院就好了。” 卫楚放在他头顶的手不自然地蜷了一下，“临安，你眼里的仙女姐姐，长什么样子？” “爹，你为什么要问仙女姐姐长什么样子？” 卫楚看着他的眼睛，一时有点答不上来。 “想知道她的模样，”他抿了抿唇，“下次遇见，能够一眼认出她来。” 卫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卫楚笑了下，岔开话题。 “要去书院的话，你现在该准备起床了，爹去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卫楚起身出了屋子，田卒看着他的身影，总觉得他醒来后有点怪怪的。他摇了摇头，把心思放在卫昭的身上。 “昭少爷，别急，我们下午去书院也行。” “不行的，田叔叔，昨天的诗我还没写呢……” 一时间，卫昭着急忙乱的，等到他准备好要出门时，卫楚已经问过昨天晚上见过神女的所有人了，连带着妖狐案也已经审理清楚。 “爹，你要出门啊？” 在大理寺门口，卫昭和田卒与穿着官服的卫楚遇上了。卫楚看到他们，“要去书院了？” 他抬头看了下天色，又看向卫昭，问道：“真不歇几天，你现在过去，今日的课程也已过去一大半了。” “我是作诗才耽误了时间，我昨晚没来得及写，想了好久。” 卫昭瘪了瘪嘴，等看到他爹卫楚眼中的笑意，他才知道自己是被逗了，他跺了跺脚。 “爹，我不和你说话了，田叔叔，我们回书院吧。” “好了好了，”卫楚一把把小孩抱起，“爹逗你玩呢，走，爹和你田叔一起送你回书院。” 卫昭在他的怀中挣扎了一下，小脸微红，眼眸中却满是关心担忧。 “爹，你快放我下来，我是大孩子了！” “被人看到，他们会笑话我的！爹，你昨天受伤了，还没好，你快把我放下来。” “别动别动，你不动，爹的伤就没事。”卫楚的话音一落，刚刚在他怀中使劲扑腾的卫昭立马不动了。 他鼓着脸颊，说话的语气老气横秋的。 “爹，你快把我放下来，你身上还有伤呢，别逞强。” 卫楚好笑地戳了戳儿子的小胖脸，“放心吧，你爹抱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这话不是作假，卫楚醒来时就发现了，他身上的外伤看着严重，可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自从他被神女救治醒来后，卫楚这几日的行动中，也发现了他身体的变化。 他的力气、速度、伤愈能力等，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但这种变化，卫楚暗藏在心，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这变化是好处，也能变成坏处。 若说从前的卫楚可能不会想到这么多，可如今的他，在朝堂上与那群老狐狸斗智斗勇，早就练就了玲珑心。 “爹，你穿成这样，不是要出门办正事吗？” “办正事之前，爹还是有点时间送你去趟书院的，放心吧。” 卫楚将卫昭送到应天书院门口，和田卒交换了个眼神。 “拜托你了。” 第33章 拜师 田卒道：“我的使命，放心吧。” 在场的两个大人眼神交换间，似乎达成了什么重大的约定。 而卫昭，还是个单纯的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呢。 他正一脸开心地和卫楚告别，“爹，我回书院了，休沐的时候，你能不能来接我？” 卫楚低吟了下，认真回复他。“爹尽量来接你，但爹不能保证一定能来……” “我明白的，放心吧，爹，你不来接我的话，我也不会不开心的。”卫昭道，“好啦，爹，你去忙你的事情，我也要去认真读书了。” 卫楚唇角勾了勾，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眸中是对他满满的亏欠和心疼。 “爹，我要进去了，你也回去吧。” 说着，卫昭从卫楚的大掌下逃开，牵着田卒的手就想进书院。 这时，袁院长和蒋夫子等人收到卫昭来书院的消息，急匆匆赶来。 蒋夫子在远远地看到书院门口的卫昭一行人，他快步上前，甚至顾不得礼仪，越过了袁院长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夫子。 “卫昭！”蒋夫子大喊一声，一路奔跑到前，途中还踉跄了几下。 他跑到卫昭的面前，跪坐在地上，一把把他抱在怀中。 缓了一会后，蒋夫子又松开他，上下查看。 “卫昭，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说这话的时候，蒋夫子的手、口都在抖，昨天一事真的是把他吓到了。 从卫昭被掳到现在，蒋夫子直到现在看到他人站在他面前，他高高提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天杀的贼人啊，我真是，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 蒋夫子哭着道：“你若是有什么不测，夫子，夫子就随你去啊。” “夫子……” 卫昭第一次见蒋夫子这么外放的情绪，有点不知所措，他抬眸看向卫楚和田卒，用眼神向他们求救。 卫楚朝田卒使眼色，昨晚没有派人和书院说一声找到小孩了吗？ 田卒努努嘴，昨天太晚了，王府他就有递消息，书院这边他忘了。 卫楚抿了下唇，田卒移开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了。 看到他这一行为，卫楚眼里却溢起笑意。 有多久了，在他面前，田卒没有露出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了。 这时，袁院长他们也赶到了。 看到这一幕，几个老夫子的嘴角抽了抽，朝袁院长使眼色。 院长，快上前阻止，他们不想丢人！ 袁院长的眉心跳了跳，他无奈地上前。 他先是和卫楚拱了拱手，“小蒋，先将你的悲伤收起来，别吓到孩子。” 袁院长说完，他看向卫楚，道:“卫少卿，昨日之事，是我们书院失责，害卫小郎君受苦。” 袁院长这话一落，他并身后一众夫子向卫楚他们行了个大礼。 “此时，是我们书院失察失责，请卫少卿责罚我等。” 蒋夫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跪在卫楚面前。 “此事，归根到底是我的错。”蒋夫子道，“身为人师，我却让卫昭在我面前被人掳走，我枉为人师！” 卫楚忙伸手扶起他，又看着后边的袁院长等人。 “蒋夫子，院长，各位夫子，昨日之事，是意外所致。” “我儿临安，如今也平安归来，你们不必太过自责。” 他道:“不过，书院外出时的安全问题确实该重视起来。” 蒋夫子心有余悸道:“我以后不带他们外出采风了。” 卫楚抿了下唇，道:“蒋夫子，没必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以为，只要在出行前安排妥当，昨日之事应不会再出现。” “昨日，也是我们大理寺办事不力，未能及时将行凶之人及时捉拿归案，才使他有再行凶之机。” 袁院长等人道:“不管是为何，此事，书院是有责的。” “卫少卿，是书院对不住你们。往后，卫少卿有何要求，应天书院一定办到，绝不会推辞。” 江远道上前几步，道:“若是你们不嫌弃，老夫收卫小郎君为徒如何？” “啊？”蒋夫子惊讶出声，看向江远道，不是很明白忽然就转到收徒的话题上了，现在不是在向卫家表达他们的歉意吗。 不止他，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袁院长继续他原先的话说下去，“卫少卿，明日我们会登门致歉，不知你们是否有空闲？” “听闻荣亲王妃喜好山水画，我这恰巧有一副王观年大师的怪林图……” “院长，你不必如此。” “是我们的过失，自然得诚恳地致歉。” “是啊是啊。” 江远道凑到卫昭的身边，又问了一遍。 “拜我为师，如何？” “啊？江夫子，爹爹他们说了，这事不怪任何人的，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江远道啧了一声，“我不是因为你被掳的事才想收你为徒，我昨日就去找你了，不过那会你被小蒋领出门去了。” “所以，我今天才跟过来，就是想问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卫昭想了想，点头。 “江夫子很厉害的，您会下棋，还会写好看的字，您还有一屋子书，我想拜您为师。” 江远道摸了摸花白的长须，看他一眼。 “答应拜师就答应拜师，前面的话不用讲。” 于是，袁院长一行人表达歉意，卫楚委婉说无事时，江远道成功宣布他有弟子了。 这一宣布，成功打断了两波人之间的你来我往。 卫楚看着乖乖站在江远道身边的卫昭，闻言向江远道行了一礼。 “江老先生，拜师礼，我回去命人备上。” 江远道摆摆手，“我这人，不在意这些虚礼。” 袁院长等人也和卫楚说好了明日要去王府登门道歉，卫楚身上还有事，两拨人就在书院门口互相道别。 卫楚离开书院后，去了皇宫。 宣政殿内，卫楚将妖狐案的结案书呈递给祁帝。 “真是岂有此理！我大祁竟有这等邪恶组织，”祁帝道，“卫卿，朕将此事交予你去查，务必将这伙人查个水落石出。” “臣，领命！” “卫卿，朕听闻，昨夜，神女出现了？” 第34章 罪己诏 卫楚作势欲跪下，这时，在殿外候着的洪公公小步上前，来到祁帝的身前。 “圣上，宣王带着小皇孙进宫了，在外面等着说是要见您。” 祁帝微不可见地拧了下眉，看向下首的卫楚。 “别跪了，起来回话，让他们进来，你也在这听听看朕这儿子是有什么事。” 洪公公领命出去喊宣王和祁鸣两人进来，卫楚垂首道：“圣上，宣王进宫必是有事，臣还是先行退下。” “无妨，朕允你留下听。” 卫楚抬眸对上祁帝的目光，抿了下唇，不再多言了。 宣王携祁鸣一并进来，一进大殿，见到祁帝，他立马跪下哭诉。 “父皇，您救救儿臣，救救您的孙子啊！” 祁鸣沉默地跪在宣王的身旁，他头戴着幕篱，和祁帝请过安后，就老老实实地跪坐在一边。 宣王哭了一瞬，用袖袍在擦泪水时，仿佛才看到卫楚也在殿中。 他立马哭嚎着道：“卫少卿啊，正好你也在，听说昨夜神女现身救了你，加上上一次，神女已救了你两次了！” “看来，卫少卿在神女前是有些特殊的，不知卫少卿能不能帮忙和神女说说好话，让她把我儿脸上的痕迹给消了。” 卫楚还没等宣王的话讲完，他哐当一下就直挺挺地朝着祁帝的方向跪下去了。 “圣上！臣惶恐啊！” 宣王道：“小儿是真知道错了，他以后必定不敢再在书院里排挤同侪的，他年纪还小，又是皇家中人，脸上顶着这痕迹，实在是……” “神女心怀天下，臣不过是凑巧获神女施手救助，臣感念神女的恩情，日后必定更加尽心尽力为国为民，效忠圣上，为大祁效力。” 宣王被卫楚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噎了一下，他道：“卫少卿，你就别谦虚了，你们卫家父子，必定是入了神女的青眼。” “不然，为何这神女，在这偌大的天下，会出现在你荣亲王府，会被你儿子卫昭看见，还救了当时重伤不醒的卫少卿你。” 宣王的这后半段话，就有点引战的意味了。 卫楚弯腰叩首，“圣上，宣王爷的话，臣不敢认啊！” “行了，你这像什么样子，给朕站起来，把背挺直了说话。”训完卫楚，祁帝又把目光落在宣王的身上。 “你，把眼泪擦了，你儿子在这看着呢，没一点当老子的样子！” 训斥完两个大人，祁帝目光温和地看着祁鸣。 “小五，起来，来皇爷爷这里来。”祁鸣在孙辈中排行第五，他听到祁帝的话，乖巧地起身。 “来，把幕篱摘了，让皇爷爷看看。” 祁鸣抿着唇，伸出小手把幕篱摘下，脸上的绿色印记露了出来。 祁帝看着他的脸，宣王凑上前来。 “父皇，你看看鸣儿的脸，这两天我们是各种方法都用过了，就是无法消除这脸上的痕迹。” “这，这，堂堂皇孙，若是以后只能顶着这张脸生活，不是丢了您的脸面，丢了大祁的脸面！” 祁帝眼风扫向他，宣王一下住了嘴。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他。 宣王身子抖了一下，跪在地上。 “小五如今会这样，还不是拜你这个好父亲所赐！” “父皇？” 祁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宣王不敢再出声了。 “卫卿，小五年纪还小，脸上若是就此副模样，确实不妥，你有何看法？” “回禀圣上，当日神女似乎告诫过小皇孙，约束己身，修德。” 卫楚道:“臣以为，只要小皇孙认真悔改，神女的惩罚定会散去。” “言之有理。”祁帝看他一眼，“既然如此，就将小五送回书院吧。” 祁鸣眸中露出不愿，但他没敢反驳祁帝的话。 宣王亦如是，他今日进宫，除了帮祁鸣寻求能获得去除脸上印记之法，再就是在他父皇面前上上卫楚的眼药。 书院一事，他儿在众人面前出丑，连带他，也在人后被人议论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神女不喜。 呵，既然神女不喜他，他不好过，那这个神女喜爱之人，也就别想好过。 不过，这些年，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他父皇在想什么了。 “是，父皇，您说的有理。” “那就快滚去把孩子送回去，去真诚地给人道歉，求得人的原谅。” “是是，父皇，我这就去，鸣儿，拜别你皇爷爷。” “皇爷爷，小五告退。” “去吧。” 宣王和祁鸣退下后，祁帝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疲惫。 他看向卫楚，“小五做的事，你可有怨？” “小皇孙还小，被人引入歧途，臣不敢有怨。” 祁帝摆了摆手，“行了，你也下去吧，对了，朕过几日，想在成佛寺设祭台，求雨，你觉得，这雨，能求成功吗？” 大祁国土内，已大旱近三年，百姓粮食几近颗粒无收。 民间又隐隐有奸邪组织要冒出头来，大祁，内患频增啊。 “届时，朕会下罪己诏。” “圣上！” “行了，朕心意已决，不过是和你闲聊几句，回去当差吧。” “少卿大人，这大祁的贱人恶人，还在等着你去审理呢。”祁帝大笑了两声。 “圣上，您这是在取笑臣了。” 祁帝摆摆手，转身走进了内殿。 洪公公上前，道:“卫少卿，请。” 卫楚拱拱手，对着祁帝的背影扬声道:“圣上，臣，告退！” 书院，卫昭是被袁院长他们簇拥着进去的。 至于田卒，他在袁院长他们和卫楚在书院门口推来推去地扯嘴皮子事，他就快速隐匿起来了。 卫昭拜了江老夫子为师，先是被他拉着去他的住所，拿到了一本字帖，让他好好练练。 每日到他面前，学习一个时辰，先从字开始学起。 卫昭恭敬地给江老夫子行了个礼，就和蒋夫子一同去了学堂处。 在和卫楚道别后，一行人又同行一段路，其余夫子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卫昭和蒋夫子也离开了。 这处，就只剩下了袁院长和江老夫子。 “你怎么还不走？” 听到江老夫子的话，袁院长欲言又止。 第35章 小师兄 “师伯，您真的要收卫昭为徒啊？” 江老夫子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却把袁院长炸得不轻。 “什么卫昭，那是你小师兄！” 袁清泉哭笑不得，“不是，师伯，卫昭拜你为师，年岁又比我们小，我们该唤他一声小师弟才是啊。” 江老夫子的胡子抖了抖，他道:“我是你师伯，我的徒弟，你们自然是该称上一声师兄的。” “你等下写信告知一下你师父，还有你那几位师兄弟，说一下我江远道收徒的事。” “日后，你们遇到我的徒儿，须得恭敬呵护，敬他如敬我。” 袁清泉的嘴角抽了抽，迎上江远道的目光，他除了拱手称是，还能拿他这个师伯有什么办法。 “是，师伯，我回去就写信。” 他得赶快回去写，让他们几个知道，有了个小师兄。 此刻的卫昭跟在蒋夫子身边，全然不知他多了几个年纪比他爹卫楚还大的“师弟”。 蒋夫子现在把卫昭看得是比眼珠子还紧，即使是在书院里，他也还是害怕会有贼人忽然传入，把他的学生抢走。 这一路上，他已是不知多少次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的模样了。 卫昭看着蒋夫子满头的大汗，他停下脚步，道:“夫子，您不必如此的。” “我们不应因坏人的过失，而困住自己。” “夫子，昨日的云景很好看，云霞，天中的飞鸟，街上的行人……” “若不是有夫子领我们外出欣赏，我定是看不到这番美景的。” 卫昭朝蒋夫子行了谢礼，“临安，拜谢夫子。” 听到他这一番话，蒋夫子是热泪盈眶啊，他伸手擦了擦眼角。 “好一个不应因坏人过失而困住自己，临安，这一刻，汝乃吾师也。” 蒋夫子同样行以谢礼回之，袁院长路过此处，也将他们的话语听入耳，含笑着点了点头。 他背着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嘴里喃喃自语。 “看来，小师兄日后，必是我大祁英雄少年啊。” “卫昭！” “卫昭卫昭，你回来啦！” “呜呜呜，临安，你终于回来了！” 萧长空他们这会儿都没有课，有的在斋舍待着，有的在学堂里，还有的在书院到处乱晃。 这不，孔昴和他的小弟们惯常在书院里到处溜达，撞上了袁院长他们一行人要去书院门口接卫昭。 当时，他们一听卫昭回来了，孔昴立马道:“快回去和大家说，卫昭平安回来了。” 有他们的报信，才有现在这一幕。 启智学堂的人全员到齐，萧长空和陈兆喜跑在前头，两人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卫昭。 卫昭一下被他们两个紧紧抱在怀里，“卫昭，我们好担心你！” “临安，我昨晚吓到哭了。” 卫昭回来了，萧长空也有心思取笑人了，他立马反驳陈兆喜。 “你可不止昨晚，你现在都在哭。” “我，”陈兆喜被堵住了话语，“呜呜呜，我就哭，就，哭……” 蒋夫子看着他们热情的模样，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他道:“同侪间和谐友爱，很好，夫子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对了，下午的课延后一刻钟。” “谢夫子！” 等蒋夫子走后，一行人七嘴八舌关心起卫昭。 “卫昭，昨天那女贼有伤到你吗？” “你有被吓到吗？这是我来书院的时候我娘给准备的各种药，还有这，上好的金疮药，都给你。” “对对对，你有受伤吗？” “是谁救了你啊？” …… 卫昭被他们围住，一时不知该先回复谁。 司马荪道:“先等一等，你们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要卫昭如何回应你们？还有，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孔昴道:“回学堂吧，学堂不就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吗？” “有道理，那我们先回去。” “是是是，在路边说话确实不太好。” 卫昭感谢地看了司马荪和孔昴一眼，前者傲娇地别过脸，后者，则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回到学堂后，卫昭被萧长空和陈兆喜拉着坐在他的位置上。 卫昭环顾一圈，四周的同侪们，皆是关心地看着他。 他抿抿唇，道:“是我爹爹和大理寺的叔叔们，还有仙女姐姐救了我。” “你身上有受伤吗？”萧长空问。 “没有，那人没对我做什么，我爹爹他们就赶来了。” “卫大人好厉害！”祁承夸道，他的眼里还有对卫楚的崇拜。 “我听说，卫大人抓了好多坏人，不管什么案子，有多难，只要是他，他都能找出坏人来！”萧长空道。 陈兆喜傲娇地挺了挺小胸脯，“我舅父可厉害了！” 小孩们夸了一波卫楚和大理寺的人后，他们又把目光看向卫昭，这一次，眼里满是好奇。 “卫昭，你能不能说说，仙女姐姐是怎么救你的啊？” “她用法器了吗？” “还是使用法术了？” 卫昭摇了摇头，“都没有。”见他们眼里露出失望，卫昭绷起小脸。 “仙女姐姐可厉害了，当时坏人唤来了一只老虎。” “老虎？！” “老虎！？” “我爹爹他们都打不过，都受伤了，很严重很严重。” “那只老虎可厉害了，很大一只，仙女姐姐就轻轻抬了一只手，那老虎就被她打倒了。” “哇！！！” 小孩们发出惊叹声，“仙女姐姐可真厉害！” 卫昭脸上露出笑意，他道:“仙女姐姐就是最最厉害的。” “卫昭？” 忽然听到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围在卫昭身边的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往学堂门口的方向看去。 看到来的是谁，众人心里下意识咯噔一声。 祁鸣红着脸，走了进来，他的小手紧攥着。 宣王送他到书院门口，就坐着马车回去了。 想到下马车时，父王的目光，祁鸣的手攥了又松。 迎着一众人的目光，祁鸣脸色紧绷着上前。 看到他上前，围着卫昭的小孩们让出一条口子来。 祁鸣抿了抿唇，走到卫昭面前，周围的小孩一个都没走，就站在旁边看着。 “你找我吗？” 第36章 道歉 祁鸣往前再走了两步，听到卫昭的话，他紧抿着唇。 “嗯。” 出了宣政殿后，宣王又让祁鸣把幕篱戴上，他顺从地戴上。 这些天里，母妃整日看着他的脸哭，父王则是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是的，祁鸣想，或许也不是嫌弃的目光。 但他很清楚地知道，父王不是他想象中的慈爱父王的模样。父王也并不爱他，也不爱他母妃，也不爱后院里的那些人。 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进了书院后，祁鸣也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把头上戴着的幕篱摘下，虽说这个时辰，书院的路上并没多少人，也还是有人看到他的。 祁鸣一路目视前方，并没有去看旁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从书院门口到学堂的这一段路，不短，也不是很长，但祁鸣隐隐约约想明白了。 现在，他走到卫昭的面前。 站在一旁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有些担心地攥起了拳，孔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长空和陈兆喜一左一右地护在卫昭的身边。 “祁鸣，你找卫昭做什么？” 萧长空出声询问，陈兆喜则是一脸愤怒地盯着祁鸣。 孔昴几人咬了咬牙，站了出来。 “五皇孙，你今天怎么回书院了？”孔昴小声地询问，看到祁鸣脸上还未消去的绿乌龟的画像，他又慌乱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祁鸣抿了抿唇，“还未到休沐的时间，我身体又无恙，我就回书院了。” 祁默在人群中低着头，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 祁鸣回了孔昴的话后，再看向卫昭时，忽然觉得心底轻快了许多。 “卫昭，抱歉。”祁鸣朝着卫昭弯下了腰。“过往之事，是我不对。” “你得夫子夸奖，是你勤学善思，同侪们夸奖于你，也是因你为人友好。” “入书院时，夫子们曾在书院门口告诫过我们，书院里人人平等，进了书院，就应学习礼义廉耻，尊师爱友，敬重每一个付出劳动的人。” 祁鸣是深刻地反省了，从书院回王府后，在夜里，在母妃看着他痛哭，哀嚎他从此怕是不能得父王青眼，父王嫌他丢了他的脸面时…… 想到这些，他弯着的腰又再低下了一个幅度。 周围站着的小孩们全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管是原先启智学堂的人，还是后来的祁承他们。 他们都是和祁鸣相处过的，自是知晓他是一个什么性子的。 可如今，自高自大，一向鼻孔长在眼睛上的祁鸣，祁小五皇孙，居然真诚地在和卫昭表达歉意。 “是我有错，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街上看大祁京都风土人情的秦朝颜心有所感地打开了425面板。 只见那上面关于祁鸣的正在进行的支线任务，已完成了两阶段，秦朝颜获得了六百功德点。 关于祁鸣的支线任务有三，一：不再在书院排挤同侪；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三：认清什么是好与坏，认清大义。 秦朝颜看着已完成的头两个支线任务，点了点头，开始思索要如何完成第三个支线。 就在她思考的这一秒的工夫，祁鸣的第三个支线任务也完成了。 秦朝颜在祁鸣身上，一下获得了一千一百个功德点。她摸了摸下巴，这祁鸣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 秦朝颜兴冲冲地掏出望远镜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望远镜的方向往书院里启智学堂的位置看去。 果不其然，祁鸣在，卫昭也在，启智学堂里的小萝卜头们全都在。 秦朝颜果断掏出了瞬移符，往书院的方向赶去，这么热闹的时刻，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启智学堂里，祁鸣的话音落地后，一片安静。 “我不会原谅你，”卫昭道，“改过的机会，也不是我给你的，你要改过，就是你自己在给你自己机会。” 卫昭上前，把祁鸣低下的身子扶起来。 祁鸣看着他，卫昭抿了抿唇。 “你说了，不求我的原谅，那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给我造成的伤害，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或是你道歉的姿态，就抵消了。” “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以后我们在学堂里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互不打扰。”卫昭道，“夫子们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认识到你的错误了，并对此作出改变，我敬佩你。” “祁鸣，以后，我们当同侪好好相处吧，如何？” “好，多谢你，卫昭。” 祁鸣感激地看着他，只觉得一直闷闷的心松快了不少，他环视一圈众人，道：“以后的相处，也请各位同侪多多指教。” “知错就改就好。”祁承道。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会一直督促你的。”司马荪道。 “哼，别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萧长空道，“以后我们在学堂里最好也别说话。” 陈兆喜抿了抿唇，“我，我也一样！” 孔昴几人站到祁鸣的身后，“小皇孙，以后我们还跟着你，我们也不用你的名号欺负同侪了。” “是啊是啊，小皇孙，和大家好好相处我觉得挺好的。” 祁鸣的小脸扬起一个笑容，对孔昴他们说：“孔昴，以后你们别喊我小皇孙了，院长他们不是说了嘛，入了书院就不要提家世出身，在书院里人人平等。” “以后，你们唤我祁鸣就好。” “嗯！祁鸣！”孔昴等人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而祁鸣，也露出了他来到书院后第一个肆意的笑容。 在卫昭开口后就来到学堂外的秦朝颜也扬了扬唇，真的是一群小孩子啊，一群，可爱的小孩子！ 想了想，秦朝颜看了下今日的一刻钟现身机会她还没使用。她在面板点下使用，走进了学堂。 “你，你是！”萧长空的眼神最利，他一下就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秦朝颜。 秦朝颜身上的霞衣仙裙，在她走动间，似乎云霞涌动，惊艳了他们的眼。 司马荪紧紧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不合时宜地尖叫出声。 第37章 汉堡 卫昭的眼眸亮了起来，“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其余人也跟着重复卫昭的话。 “仙女姐姐……”比起旁人的欢喜，祁鸣更多的是羞愧。他和秦朝颜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什么友好的画面。 祁鸣的小手动了动，他甚至稍稍往后退了退。 他不敢让秦朝颜看到他，还有他脸上的印记，那是他做了坏事被仙女姐姐惩罚的。 祁鸣抿了抿唇，他以后会好好改过的，不想在仙女姐姐的面前只是一个坏孩子的形象。 秦朝颜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在来的路上她把祁鸣支线里获得的一千一百点功德点换成了生命值。 救卫楚获得的一千功德点，秦朝颜没有动。但就单祁鸣这一个支线任务，她也赚到了三个多月的生命值，再加上先前的，秦朝颜现在可是有五个月的存活时间。 “今天见面，你们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啊？” 秦朝颜目光温柔地落在他们身上，小孩们互相看了看，眼眸一个比一个亮得惊人。 “仙女姐姐，你是从天上来的吗？”陈兆喜好奇地问出口后，对上秦朝颜的目光，又害羞地躲到卫昭的身后。 卫昭也是眼眸亮晶晶地看着秦朝颜，刚在秦朝颜出现的时候，他脚步一抬就是想冲她跑过去，但他看到了她微微摆手的动作。 于是，卫昭就站在人群中，并未上前。 不过，他看着她的眼眸，闪闪发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洋溢着欢乐。 秦朝颜看着卫昭他们，轻笑了下，回答了陈兆喜的问题。 “我啊，不是从天上来的，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她看着卫昭，道：“我想，应该是因为你们，我才会来这里的。” 陈兆喜他们听到秦朝颜的回答，更加激动了。 天啊，仙女姐姐在和他们说话，还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司马荪抿了抿唇，上前一步。 萧长空的声音横空而出，“仙女姐姐，我以后还能看到你吗？” “当然可以了。” 萧长空从他怀中掏出一把小木剑，哒哒哒几步跑到秦朝颜的面前。 近距离看到秦朝颜，萧长空的小脸红扑扑的，险些说不出话来。 他将小木剑递到秦朝颜面前，“仙女姐姐，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我把它送给你，当作我给你的，供品！” 启智学堂里的祁承等人看到他这一行为，恍然大悟般也从身上开始掏东西。 秦朝颜颇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揉了下萧长空的脑袋。 “我不收你的，也不需要供品。” 萧长空疑惑抬头，“仙女姐姐不要供品吗？我和娘亲去寺庙给佛祖上香的时候，是需要带供品去的。” 陈兆喜点点头，先前他问问题时，秦朝颜有回他，他的胆子大了点。 “是啊，而且娘亲她们还会给寺里添香火。” “我不需要供品，若是真想要你们点什么，大概你们往后好好读书，好好做人就是我所期待的。” 秦朝颜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祁鸣身上，看着他，温柔询问：“你呢，你有话想和我说吗？” 祁鸣紧张到手心冒汗，他张了张口，最后只摇了摇头。 秦朝颜朝前走了几步，走到他们中，走到祁鸣面前。 “你，不问我能不能帮你消除脸上的痕迹吗？” 听到秦朝颜的话，祁鸣伸手摸了摸脸，他摇了摇头，道：“我是做错了事，就应该接受处罚。” 秦朝颜伸手，手中出现了一块手帕，那是那日买笔墨时赠送的擦拭的手帕。 她抬手，轻轻地擦了擦祁鸣的脸。 “不，不见了！”孔昴激动道，其余人也是目光紧盯着祁鸣的脸，不想错过一点点变化。 秦朝颜给祁鸣擦去脸上的笔墨，擦着擦着，她就看到祁鸣的泪水落了下来。 还没等秦朝颜说什么，祁鸣就自己用袖子擦干了眼泪。 他眼眶红红地看着秦朝颜，“仙女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哭的。” 秦朝颜收回手，道：“哭也没什么的，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哭，是人之常情。” 看着眼前这一群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的小孩们，秦朝颜眼珠子转了转，“你们饿不饿，姐姐请你们吃汉堡好不好？” “汉堡是什么？” 司马荪深呼吸好几口气，站出来道：“常言有云：无功不受禄，我们都没做什么事情，怎么可以让仙女姐姐请我们吃东西呢？” 秦朝颜笑着看他一眼，“看到你们，仙女姐姐心情很好啊，所以请你们吃东西。” 她抬手在425上点了点，在场有二十个小孩，她买了二十份豪华单人汉堡套餐，还便宜了两份的钱。 二十份豪华单人汉堡套餐出现在他们的书桌上，秦朝颜不经意地靠近卫昭，小声道：“晚上请你吃炸鸡，别去膳堂，回斋舍找我。” 话落，一刻钟也过去了，秦朝颜的身影在众人面前消失，但在卫昭的眼中，他还是能看得见她搞怪的神情。 “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走了？” “啊啊，我还没有鼓起勇气和仙女姐姐说说话呢。” “是啊是啊，好羡慕萧长空他们，早知道我刚刚也大胆一点就好了。” …… 在同侪们或懊恼或遗憾的话语中，卫昭看着向他摆手的秦朝颜，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听到秦朝颜让他们快尝尝汉堡的话，卫昭作为唯一一个能听到的人，代为转达。 他道：“我们，要不先尝一下仙女姐姐送我们的汉堡，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她的心意。” 陈兆喜看着桌上的汉堡，道：“可是，我舍不得吃。” “我也是，这可是仙女姐姐送的。” 卫昭抿抿唇，道：“这是吃食，若是不吃的话，要是坏了怎么办？” “仙女姐姐送的，应该不会坏吧？”众人犹豫道。 可看到卫昭已经把他的那一份取走，还打开来食用后，祁承第一个上前也取走一份，有人动了，其余人也跟着行动起来。 祁鸣站着没有动，卫昭看着剩下的那一份，看着他。 “祁鸣，这是你的。” 第38章 流言 祁鸣抿抿唇，不敢确定地看着他。 “我，也有吗？” 秦朝颜点点头，卫昭道：“自然，仙女姐姐说了，是请我们大家的，你也是我们中的一份子，自然是有的。” 祁承伸手拍了拍祁鸣的肩膀，“小五，我们都有了，剩下的这份，就像卫昭说的，这一份，是你的。”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司马荪直接把剩下的那一份塞到祁鸣的手中。 祁鸣低着头，眼眶瞬间红了，他珍惜地捧着这属于他的一份回到了他的位置。 一时间，学堂内，众人几乎全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异常珍惜地吃上一口，慢慢品尝，再小咬上一口。 秦朝颜大大咧咧地坐在卫昭的身边，看着他们这副行为，又觉好笑又觉无奈心酸。 袁院长等夫子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启智学堂里的学子，一个个低头在吃着什么看不出模样的吃食。 有青菜，还有肉！ 学堂里香气十足，祁承抬头看到他们，吓了一跳，又看着桌上仙女姐姐送的汉堡。 祁承大喊一声，“夫子们来了，快吃！” 他这一大嗓子，不止把袁院长他们吓一跳，也把秦朝颜给吓到了。 祁承的同侪们，诸如司马荪、骆文轩等稍微聪明点的，他们想到上次袁院长他们收到学堂的消息，还有宫里的圣上，不仅把夫子们的糖果给收了，还想收他们的糖果。 要不是他们家中父亲或祖父是朝中重臣，再加上还有几个当场开始嚎哭，才勉强保住了他们的糖果。 想到这里，他们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其他脑子没想那么多的，看到同侪们都在加快速度，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萧长空两三口就把他剩下的全塞嘴巴里，孔昴等人也不甘落后，祁鸣和卫昭他们也在疯狂往嘴里加塞。 袁院长等人见状，忙道：“慢点慢点，别噎着了。” 祁承他们才不听他们的，个个加快了速度，等到真的把汉堡吃进肚子里，他们才安心了。 要知道上次，祁承他们还没有来学堂，但他们听陈兆喜他们说过。 上一次，仙女姐姐给的糖果，后来袁院长他们居然还想收走，这哪里能忍，经过他们的撒【据】泼【理】打【力】滚【争】后，才保住了仙女姐姐给的糖果。 对此，袁院长也是有口难言啊。 身为师长，主动收取学生的物品，他汗颜得很，但上头有令嘛。 再说了，今日他们赶过来，又不是想和他们抢吃食的，虽说确实是有点好奇仙女所赐之物是什么滋味，但他们皆为人师，是做不出讨要学生物品的行为的。 “慢点，别噎着了。” 袁院长等夫子再是劝，但祁承他们还是囫囵把汉堡全吃完了。 等他们吞咽下去以后，司马荪暗暗地瞪了他们一眼，陈兆喜憋不住哭了。 “哇！”陈兆喜抽抽噎噎地道出了他的伤心事，“仙女姐姐给的汉堡，我是想慢慢吃的，现在吃完了，我都快忘记是什么味道了！” 有陈兆喜带头，剩下的人中，忽然也有点委屈，嗓门洪亮的已经哭上了，别的就红着眼眶看着袁院长他们。 整得他们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袁院长身后的各位夫子往后退了几步，留下他一人独自面对这些忽然娇气的学子。 袁清泉抿了抿唇，“这，这，别哭了。” 秦朝颜也被这架势整懵了，这一系列的发展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又让人觉得不在意料之外。 最后，袁清泉他们也没说出来这启智学堂是为了何事，只手忙脚乱地哄着哭泣的学子，之后，蒋夫子拿着讲文进来了。 夫子要授课，袁清泉他们这些不是启智学堂的夫子自然得退避。 秦朝颜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眯了眯眼睛，和卫昭说了声，就起身跟上了。 出了启智学堂，几位夫子朝袁清泉拱拱手，相继离开了。 只剩袁清泉一人，他愁眉苦脸，踱步到了江远道在书院中的清静轩。 江远道听到动静，手指在桌上叩了叩。“我这里是清静轩，你这副模样还是别来我这里，以后没什么事，有事也别来烦我。” 袁清泉苦笑一声，“师伯，我是真的内心烦闷，无处可去，无人可解啊。” 江远道抬眸看他一眼，给他倒了一杯茶。 “烦闷什么？” “圣上三日后要在成佛寺祈雨一事，师伯，你听说了吗？” “现在听说了。”江远道点点头，“不过，这事，你一个书院院长烦闷什么？你是能祈雨，还是能阻止圣上祈雨？” 袁清泉在江远道的对面坐下，他道：“师伯，你这是在取笑我。” “我若是能祈雨，大祁自不会干旱三年之久，至于阻止圣上祈雨，这事，我也是办不到的。” “毕竟，我只是区区一介书生。” “那，今早在京中迅速流传开的言论，师伯可听闻了？” 江远道斟茶的手一顿，秦朝颜仗着现在他们都看不见她，倚靠在门框处，竖起耳朵。 祈雨、三日后、成佛寺、圣上祈雨、流言，这几个词组在一起，就是在告诉她，有刺激的大八卦啊。 “不曾听闻。” 袁清泉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叹了一口气。 “今日京中，关于神女的言论是愈演愈烈。” 秦朝颜看戏的小表情顿住了，这，吃瓜吃到自身头上了。 “神女一事，本只有朝中的官员知晓，前次神女在书院出现一事，书院也是瞒得严丝合缝的，绝不向外界透露一句。” “可今日，京中百姓皆知神女一事，什么神女令卫少卿死而复生，神女夜中灭白虎救大理寺众人……” “先前是好的言论，暂且可以不理，可到我刚刚探得的消息，传言已演变成了，若是真有神女，为何不解百姓之苦。” “大祁干旱已久，这是神女还是妖女……” “荣亲王府和大理寺已有百姓自发围堵，喊话神女现身，我们书院是偏僻了些，短时日内是不会有人上门，可，若是久了呢？” 第39章 祈雨 “书院是有神女现身，可，我们并无见到神女啊……” 袁清泉言尽于此，再多的他是不想再讲，也讲不下去了。 江远道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喝茶。” 袁清泉又捧起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师伯，你说我能不愁吗？”他道，“刚刚听到神女的消息，和沈夫子他们一块去了一趟启智学堂，不过去晚了，没碰上。” 想到刚刚在启智学堂哄那群小祖宗的情景，袁清泉捏了捏眉心，又叹了口气。 “一院之长，唉声叹气的像什么样子！” 江远道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袁清泉端起茶杯，又放下，看着他，神情认真。 “师伯，我现在真没心情，喝不下了。” 江远道捧着他的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你没心情，我有心情，别扰了我的心情，出门直走。” 到底还是有点师伯侄的情感在，江远道看着袁清泉愁眉苦脸的模样，道：“这事，急也没有用。” “我们能见到神女吗？” “不能。” “我们见过神女吗？” “没有。” 两个问题下来，江远道也喝完杯中的茶了，他将茶杯放下，道：“这就是了。” “多大的能量，就做多大的事。” “我们，是夫子，就做好教书育人的事。” “至于其他的事，自有其他司职的人去处理。天命，人事，看可为不可为，应不应为。” “好了，我能和你说的话都说完了，”江远道开口赶人，“你再留在我这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回去你的院长办公去。” “院长，书院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处理。” 袁清泉站起身，朝江远道行了一礼。 “多谢师伯替我解惑，清泉告退。” 待袁清泉离开后许久，秦朝颜也动了动身子，她脑子乱乱地走出去。在清静轩里，江远道和袁清泉的谈话，于她来说，是当头一棒。 秦朝颜不得不正视她的任务，拯救大祁，还有，她来到大祁后的所见所闻。 在朝思轩里，在大理寺里，她其实已隐隐约约触碰到了什么，还有在街上的所见所闻。 秦朝颜在书院里走着，走到了膳堂处，她走进去后厨看。她早该反应过来的，她和卫昭第一次吃宵夜，他吃到青菜时下意识珍惜和小心翼翼的动作。 还有，在大祁，她见过的每一个人，不管男女老少，看上去就是一副缺水的状态，嘴唇干燥…… 这些点点滴滴，还有她来这里听到的干旱这个词，她早该想到的。 现在还有流言的事，她虽不是神女，但也称不上是妖女吧。 秦朝颜从膳堂的后厨出来，又回了学子的斋舍。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她该如何做，三日后的祈雨大典，她要不要…… “仙女姐姐！” 秦朝颜抬眸，对上了卫昭亮晶晶的眼眸，和他朝气蓬勃的稚嫩脸庞。她抿了抿唇，心中，已有结论。 卫昭喊出声后，忙伸手捂住嘴巴，左右看了看，小跑到秦朝颜面前。 秦朝颜揉揉他的小脑袋，她不打算再藏着她的痕迹了，人活着，人存在，就是会有痕迹的啊。 她，会成为大祁名副其实的神女。 反正，她来到这里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拯救大祁这个任务么。 既如此，现在这处境，不是神就是妖魔的，她秦朝颜自是要成为这片大陆上的神！ “临安，走，仙女姐姐以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晚饭，在卫昭的宿舍里，秦朝颜点了一份炸鸡套餐，还买了两杯大杯的冰可乐。 卫昭好奇地看着这黑乎乎的液体，“仙女姐姐，这是药水吗？” 秦朝颜成功被他逗笑，用冰可乐的杯触了下他的小脸，把小孩脸上的表情都冰得胡乱飞舞。 “这不是药水，是可乐，是快乐水，不开心的时候，喝上一口可乐，一下就开心了。” “你喝一口试试看？” 卫昭喝了一小口，瞪大了眼睛。 等把可乐咽下去，卫昭道：“仙女姐姐，这可乐它在我的嘴巴里打架。” 秦朝颜失笑出声，卫昭的小脸红了红，“仙女姐姐，你在笑话我。”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原谅我。” 卫昭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秦朝颜扬了扬眉，“怎么了？” 卫昭摇了摇头，他只是没想到，仙女姐姐会和他道歉。在卫昭的认知中，大人做错事情是不会承认的，他们也是不会做错事的。 可，仙女姐姐没有犹豫就和他承认了她取笑他的事，卫昭小小口地又抿了一口可乐，唇角翘了翘。 窗户被人敲响，卫昭把可乐放回桌上，看着秦朝颜。 “昭少爷，世子来信了。” 卫昭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田卒将信件递了进来。“这是送给神女殿下的，世子说，若是昭少爷能遇上神女，就将信交给她。” “田叔叔，我知道了。” 卫昭接过信，又将窗户关上，小步跑到秦朝颜面前，将信交给她。 卫楚托卫昭把信给她？秦朝颜打开信纸观看，看了一会儿，她用了火符把信纸烧掉了。 卫楚信上所说的，就是秦朝颜在江远道那处听到的事。 他言道：若是神女能相助大祁百姓，必是感激不尽，但若是不出手，也无事，这大祁，自是需要大祁的百姓自救。 秦朝颜抿了抿唇，对上卫昭好奇的目光，她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道：“临安，你爹爹，是一个不错的人呢。” 卫楚，是这大祁的能臣，难怪单救他一人，425就给了一千五百二十一功德点。 大理寺，卫楚收到了田卒的纸条，打开一看，神女已看信。 三日后，成佛寺，寺中有一大坛，文武百官皆候在坛下，风声猎猎。 “今日这祈雨，能成吗？” “希望能成，再不下雨啊，京都城也快熬不下去了。” “神女一事，你们听说了吗？各位觉得，今日，神女是否会现身？” “这，神女一事，岂是我等能谈论的。” 众大臣议论纷纷之际，“圣上驾到！”这一声起，在场众人皆下跪迎之。 第40章 降雨 “微臣恭迎圣上，圣上万康。” 在众臣俯首中，祁帝缓缓走上了高台。 “众爱卿平身。” “谢圣上。” 臣子们起身，钦天监的老天师上前几步到祁帝下首。“圣上，均已准备妥当了。” 祁帝颔首，他朝右后侧的洪公公投向一个眼神。“在祈雨大典开始前，朕有一事宣布，洪钊，将这上面的字念一念。” 洪公公面上露出苦色，但还是小跑着上前，接过祁帝手中的圣旨。 洪公公缓缓展开卷轴时，底下一群人呼啦啦地又跪下了。 “朕闻之，天生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 待听清圣旨的内容，众人皆是两眼泛红。 等洪公公念完，底下泣声一片，“圣上……”“圣上，何至于……”“圣上，是臣等无能啊！” 祁帝抬了抬手，正倾诉衷肠的大臣们纷纷静了下来。 “诸位，今大祁遭受这等灾难，朕这在位之主，难辞其咎。” “只盼，今日这祈雨仪式能够顺利进行。” 臣子们纷纷跪倒在地，道:“圣上乃明治之君，必能请来天降甘霖的！” 秦朝颜靠坐在台阶上，看着底下的人摇了摇头，又抬眸看了下大祁的皇帝。 她抬头看了看这天，晴空万里，不像是有雨之象。 且，425的天气面板上显示着今日无雨，不止今日，能查看到的七日内的天气，皆是晴。 今日，真能因为这祈雨仪式就能求来雨吗？ 秦朝颜的目光落在底下的卫楚身上，今日，他穿的是官服，站在靠前排。 当老天师在念祈雨语时，他的眉峰微微拢起，双目望着天空的云，眼底藏着一点希冀。 秦朝颜抿了下唇，想到这几日里她走访街巷，去看的大祁京都百姓的生活水平，尤其是那些平民穷苦百姓的真实生活。 大祁之缺水难题，已是迫在眉睫，箭在弦上，生死存亡关头了。 一桶水，一户人家七八口人用七天，洗漱、饮食、生活起居，都是靠这一点点水。 每每发现生活中一点关于干旱带来的苦难，秦朝颜就会回想起和卫昭他们相处时的细节，卫昭跟她吃带汤水的面条，喝饮料时，小表情的珍惜，还有曾和她提过的能不能留着他慢慢吃。 还有青菜的珍贵，书院膳堂的粗面饼子，学子们都吃得异常珍惜。 卫楚受伤回大理寺后，只用一块半干不湿的毛巾为他擦拭伤口和身体。 一碗小馄饨，馄饨比汤汁还多。 汤药也是，小小一碗。 …… 在秦朝颜沉思的这期间，高台上的祈雨仪式已完成了，天空依旧是万里晴朗，丝毫无半点变化。 看着祁帝，看着底下的一大群朝臣，想到这京都城的百姓，想到这片土地上，许许多多她未见过的人。 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艰难，那远处呢？ 秦朝颜叹了一口，她打开425，点开了那天有想法之后，在她背包里一大堆衣服中找到的一件她觉得适合目前处境的。 【龙女之裙】 秦朝颜的眼神变得坚毅，既然她有能力，那就在能力的范围内帮一帮。有多大能量，做多大能量的事情。 这还是，她在江远道处学来的。 换上衣裙后，秦朝颜觉得肌肤都跟着冰凉了几分，服饰那一项，她选择了配对服饰。 秦朝颜摸了摸她头顶的小龙角，不知道是怎么长出来的，她这副模样走出去，龙女的形象该深入人心了。 “祈求上苍，赐大祁甘霖！”祁帝大喊出声，祈雨开始时直至此刻，底下的文武百官，皇子王爷，成佛寺的僧人，奴仆们全都看着头顶上的天。 看着这毫无变化又狠心的老天爷，有些年轻的官员眼里已显露出了绝望，死死地抿着唇，不让悲哭声泄出。 秦朝颜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众人眼中，【龙女之裙】有两个技能，【腾云驾雾】和【呼风唤雨】。 她一袭蓝衣出现在高空中，祁帝一向处变不惊的神色也微微变了变。 底下一阵哗然，卫楚在看清她的容颜时，脚下一动，想冲到她近前仔细查看清楚。在他右前侧的淮王紧紧拉住了他，淮王心里的震惊也不比卫楚少。 但，今日最为重要一事，是祈雨。 且，高台上，有祁帝在，这高台下，满朝文武皆在，容不得出现半点疏忽。 “怀玉，不可妄动。” 身侧有人传出惊呼，卫楚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高空中的那个人，她依旧如同他记忆中那般耀眼。 在秦朝颜出现的那一刻，洪公公立刻移步到祁帝的身边，这些年，跟随祁帝，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一幕还是头一回见。 “圣上，这，莫不是神女？” 身旁的老天师双眸激动地看着出现的秦朝颜，激动到嘴唇都在抖，他duang一下跪了下去。 “神女莅临，庇佑我大祁啊！” 老天师一跪，除了祁帝，在场的人全都跪下了。卫楚被淮王拉着跪下，他的目光一瞬不敢挪开地落在秦朝颜的身上。 “神女莅临，是大祁之幸！” “神女莅临，大祁之幸！” 秦朝颜和祁帝对上了目光，若不是她有越是大场面就越是面无表情的特殊技能，怕是会慌张一瞬。 帝王的威严，普通人不是轻易能受得住他的凝视的。 秦朝颜没说什么话，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在空中腾云驾雾，她发动【呼风唤雨】技能时，身侧隐隐显出龙影，唇齿间也发出了龙吟声。 顷刻间，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神女！” “神女来救我大祁了！” 大祁的天空，是成片成片的乌云。大祁，迎来了雨水。 单凭【呼风唤雨】的技能，是不可能一时间使全大祁皆有雨水的，是秦朝颜使用了增强法术的符纸，还吃了丹药。 副作用嘛，就是她的身体会虚弱三日。 “下雨了！” “天降甘霖，神女现世，乃大祁之喜！” 唤来雨后，秦朝颜的身形在天空消散，空中有龙吟声传来，却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第41章 因祸得福 大祁已干旱三年之久，雨水，京都也是有将近一年没有看见了。 京都上下百姓皆知晓，今日当今圣上会在成佛寺祈雨，他们一早便在盼着。 当第一声雷声响起时，众多百姓自发走到了街上，互相也不言语，就呆呆地望着成佛寺方向的天空。 看到龙影时，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有激动者更是道：“龙神显灵了！” 后头，秦朝颜飞过京都长街天上时，不少百姓目睹了她的身影。 “是神女！” “神女来救我们了！” 雨越下越大，百姓们依旧在街上笑着跳着，互相道贺，临街的人家直接把家中的木桶和盆拿出来接雨水。 一时间，从下到上，从百姓到百官，乃至祁帝，皆是喜悦的。 祁帝在看到雨水降下时，他对着空中的身影微微弯了下腰。 “多谢神女！” 应天书院里，卫昭等人正在上课，听到雷声作响时，不说他们，连夫子都没有心思讲课了。 等看到窗外的雨，郑夫子手一背，道：“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不要贪玩，别让身体着凉了。” 这句话一落下，郑夫子就拿上他的讲义，走进了雨幕中。 仔细看去，就会察觉到他的背影藏着轻快愉悦。 不过，卫楚他们这群小孩子可没有那么细致的心思去察觉这些。郑夫子一走，祁承和萧长空对视了一眼，把书本放下。 两人手拉手冲到了雨中，“真的下雨了！”“今日皇爷爷他们去成佛寺祈雨，成功了？”“我爹也去了！”“太好了，下雨了！” 学堂里的其余人，看着他们肆意的模样，有点小心动。 司马荪抿了抿唇，也走了出去，伸手接了接雨水。 孔昴等人也冲了出去，大家都动了，在学堂内蠢蠢欲动的人也跟着动了。 “啊啊啊啊！下雨了！” “哈哈哈！下雨了！” 大祁各处，在不同时间，皆降下了雨水。大祁上下，满是欢愉。 而秦朝颜，在施展了降雨的法术后，她踉跄着瞬移到成佛寺底下的山林中，魂魄形态变得愈发透明，直至消散。 这一日，百姓在街上，在雨中，久久不肯散去。祁帝和众臣在雨中离开了成佛寺，卫楚临离开前，又回头看了眼秦朝颜出现过的地方，依旧没有看见她。 淮王拉了拉他，当晚，祁帝在宫中设下宴席，宴请群臣。 夜宴时，瓢泼大雨已转变成了绵绵细雨，但钦天监观测的天象，说是呈现大吉，接下来会是雨水丰年。 夜宴上，卫楚心不在焉的，可又偏偏不能提前离席，他只好一杯又一杯地饮酒下肚。 好在今日之宴席，他此举并不出众。盼了许久的甘霖降下，在场的诸位大臣皆是开怀畅饮。 书院里，卫昭和萧长空一起倚靠在窗前，看着外头绵绵不绝的细雨。 卫昭今天心情很是高兴，他想将这份喜悦的心情分享给仙女姐姐。可这一晚，他等到抵不住困意睡去，也没等来他的仙女姐姐。 第二日，卫昭收拾好心情和萧长空他们一起走在去学堂的路上，听到明理和知行学堂的师兄们在讨论这雨水一事。 一路走，卫昭的唇角从翘起的状态，走到启智学堂就变成了抿着的了。 卫昭和萧长空陈兆喜是学堂里最晚的了，其余人全到了。 “你们听说了吗？” “昨日是仙女姐姐降的雨，仙女姐姐好厉害。” “是啊，仙女姐姐真的是太厉害了。” 卫昭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走到了他的位置上。 “卫昭，你为什么看上去不是很开心啊？仙女姐姐为我们降下了雨，不是好事吗？” 听到司马荪的话，卫昭抿了抿唇，可是，昨晚，仙女姐姐没有来找他。以前，仙女姐姐晚上都会和他待在一起的。 降雨，很辛苦吧？ 仙女姐姐，会不会不会再来找他了，回去了？ 卫昭忍不住了，两眼通红地看着司马荪。 “降完雨，仙女姐姐是不是就回去了？” 司马荪被他这么一说，也有点想哭。“我，我不想仙女姐姐回去……” “仙女姐姐长得好好看，说话也好好听，对我们也好好，我舍不得仙女姐姐回去。” “可是仙女姐姐和我们不一样，她总是会回去的啊。” 呜哇！有大嗓门哭了，剩下的人也跟着哭了。 蒋夫子还没踏进学堂，就听到了一声声哭声，他脚步加快，一看，还真是他的小祖宗们在哭。 蒋夫子捏了捏眉心，“你们，这是怎么了？” “夫子，我们舍不得仙女姐姐。” “夫子！” 他一出现，就被他们团团围住。等蒋夫子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哭的真相后，颇是有点哭笑不得。 “神女来去如风，行踪不可测。她喜欢你们，自是会来看你们。当然了，最主要的是，今日我的课，你们要好好听讲。” “往后也要勤学敏思，神女才不会对你们失望。” 卫昭用手背擦了擦泪水，小脸坚定。 “我会好好学的！”卫昭表态之后，其余人也是一脸坚毅地擦干了泪水，眼眶红红地回到位置处。 蒋夫子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想今日就不布置作业给他们了。 一连三日，京都中天气不再闷热，且一日中多有几个时辰会有降雨。 人们欢喜于见到雨景，下雨时或是出门漫步雨中，或是站在窗前凝望雨幕，欣赏着好不容易来到的一幕。 祁帝下诏昭告天下，大祁迎来了神女，神女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是大祁的运气。 那天在场的有画师，祁帝命他们将神女之姿绘成丹青，还准备建造一座神女祠。 京中百姓听闻，皆是喜闻乐见神女祠的落成。 深林中，秦朝颜在细雨中醒来，她抬了抬手，遮住雨滴往她眼睛滴下。 秦朝颜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下天色，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她抹了下脸，意识到什么，秦朝颜愣了下。 怦怦！怦怦！心脏在剧烈狂跳，秦朝颜打开了425面板，引人注目的就是她的个人那一行。 第42章 走入视线 只见那里赫然写着，【拟真肉体】！ 秦朝颜瞳孔微微扩大，她的神情看不出什么来，手却下意识地在抖。 她微微抬手，转身，没有影子。 秦朝颜激动的心一下冷却了，拟真肉体，拟真拟真，终究也还是假的。 她的理智成功占据了大脑的高处，冷静下来看着425上的变化。 【拟真肉体】是在功德点突破一万点时拥有的。 秦朝颜看了下425上的时间，这才知晓距离降雨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她唯一的记忆也就是她觉得身体昏昏沉沉，来到了这处深林，然后眼前一黑，再多的记忆就没有了。 再醒来，居然过了三天。 秦朝颜看着425上的【拟真肉体】一项，还有依旧在上涨的功德点，心想：即使知道会失去意识三天，哪怕是十天半个月，她也还是会降雨的。 不过，看着持续上涨的功德点，自动化成生命值，又被扣掉。 秦朝颜叹了口气，她动了动身子，往前走了两步，觉得胸闷气短的。 看来，神女这一人设不好立啊。 光是搞出降雨这一出，就要了她大半条命。 秦朝颜眼前阵阵发黑，她伸手抵在旁边的树干上，轻笑了两声，笑着笑着，秦朝颜又咳了起来。 她缓缓蹲下，随后不管不顾地躺在这泥土地上。 任由衣裙、身上染上脏污，秦朝颜看着头顶的天，感受着细雨、微风、林中的鸟鸣、虫鸣声…… 她呈大字形躺着，425面板摆在她的面前，功德点上涨后又换为生命值，接着生命值哗一下掉没了。 如此往复，秦朝颜闭上眼，把425关上，肆意地躺在地上，感受着雨滴落在她身上的力度。 又是三天，这三天中，有雨，有晴，有云。 秦朝颜躺在地上，眯着眼睛，仿佛与这片土地，与这处深林融为一体。 不是没有昆虫或是小动物路过她的身旁，但它们全都主动地避开了她。 这是一个大晴天，林中生机勃勃。秦朝颜睁开了眼睛，她缓缓起身，用了一张清洁符，又恢复了那日众人眼中清冷的神女模样。 秦朝颜脚步缓缓走出了山林，走了一阵，来到了熟悉的入城路上，她嘴角轻勾。 从今日起，她，即将以神女的身份，走入这大祁，这天下百姓的眼中。 到了大路上，秦朝颜在425上买了一件斗篷，遮住她头顶的犄角。 进了城，当她走在街上，看着过往行人脸上真挚的笑容，听着他们的话语，秦朝颜不自觉地也带上了笑容。 她的脚步变得坚定，在街上待了一会儿后，想起在应天书院的卫昭，她抬起脚步，想去看看小团子。 秦朝颜往前走着，在人潮中，她和前方巡街的卫楚对上了目光。 “大人？” 卫楚在看到秦朝颜的一瞬间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朝着她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一动，后头的大理寺巡捕也跟着跑。 秦朝颜在看到卫楚愣住时，就在想他不会认出她了吧，等看到他往她的方向跑来时，她确定了。 秦朝颜也没想过不露面，或是逃什么的。她若是一开始打定了主意，要活得偷偷摸摸的，或是找个地方，孤魂野鬼般活下去。 她就不会做出在众人面前降雨的举动。 因此，秦朝颜没有逃开，她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等着卫楚跑到她的面前。 大理寺的官差一路小跑的，街上的其余百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避让他们。胆大点的，就停在路边，伸着脖子张望，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卫楚在距离秦朝颜三步的距离外停下了，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眸深处藏着胆怯，不敢上前。 在另一条街巡视的金吾卫听到百姓的话，以为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赶过来相助。 陈于东来到卫楚身边，意欲询问发生了何事，待他的目光触及到前方的秦朝颜，他也一时愣住。 陈于东是金吾卫统领，是护卫天子、守卫京都的精兵。那日成佛寺，他也有去，因此，他一眼认出了秦朝颜的身份。 “神、”陈于东抱拳问候，正打算跪下行礼。 秦朝颜瞬移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稳稳将他扶了起来。 “不必行礼。” 陈于东认出了秦朝颜，他和卫楚身后的金吾卫以及大理寺的巡捕，反应慢一拍也认出了秦朝颜。 有的已经激动到两颊通红，大多都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但因他们身着官服，是在职时间，他们努力保持着冷静。 陈于东脑中在飞速运转，他见秦朝颜转身想走，大喊一声。 “留步！大人！圣上想见您！” 秦朝颜的脚步顿了顿，她道：“带路吧。” 听到秦朝颜应允，陈于东若不是需要保持着理智，他也真想不管不顾大叫出声，他哎哎两声。 “大人，您这边请。” 陈于东扯了扯身边的卫楚，低声道：“你快带人去宫里传信！” 卫楚抿了抿唇，没有作答，陈于东拧了下眉，想着再说一遍。卫楚深深地看了秦朝颜一眼，低声回了陈于东一句。 “我这就去。” 秦朝颜不是没有察觉到卫楚看她的怪异的视线，但她微拧了下眉，她除了前两次救他，也没和他有交集了。 一时不清楚是何原因，秦朝颜也不去多想了。 陈于东走在她的偏后方引路，走了一段路，秦朝颜就发现卫楚等人没有跟上。她只略往后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卫楚吩咐底下的人继续巡街，他则是一路疾奔，要赶在陈于东他们进宫前把消息传到圣上面前。 “什么！神女现身了！”宣政殿内，祁帝第一次这么情绪外放。“消息准确？” 他面前的，正是进宫报信的卫楚。 “是臣和陈统领亲眼所见，当时神女正在朱雀大街上，陈统领将神女请进宫来与圣上会面，这时，也该快进宫门了。” “更衣！”祁帝喊道，“来人，替朕更衣，朕要亲迎神女。” 洪公公忙上前，“奴这就吩咐下去，来人啊，为圣上更衣。” 第43章 学理 若不是怕时间来不及，让神女等他，怠慢了神女。祁帝是想沐浴更衣，熏香在身的。 但饶是祁帝在更衣的时间，还吩咐了底下的宫人，不许对陈于东一行人无礼。 卫楚这个大理寺少卿，被祁帝指使着去给宫里的金吾卫提提神。 秦朝颜从进了宫门后，她走到了何处，还有多久到，由一个个宫人上前禀报。 祁帝催促着换完了衣袍，快步走出宣政殿时，秦朝颜已被陈于东引到了殿外的游廊处。看到来人，祁帝的步伐加快了点，洪公公和卫楚跟在他身后，剩余的宫人一个个低着头，老老实实地站在该守的岗位上。 秦朝颜听到前方略急促的脚步声，她把目光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祁帝，大祁如今的君王。 “祁臻见过神女。”祁帝微微躬身，道：“六日前，神女赐下甘霖，祁臻代大祁百姓谢过神女。” 秦朝颜摘下斗篷的帽子，将她头上的犄角显露出来。 她看着祁帝，道：“为万民生计，是我之所幸。” 秦朝颜放出了【龙女之威】，这是那日降雨时，她发现的关于这件衣裙的第三个添加技能。 祁帝只看了一眼她的容颜，就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 这世间，真有神。 祁帝不知他如今心底是什么心绪，杂乱无比，既庆幸这世间有神，能救黎民于神火，又想质问这神。既然这世间有神明，为何高高在上的神，看着他们受了这么些年的苦，如今又降临人间。 心绪繁杂，祁帝垂下眼眸，掩住了那阵阵心声。 在应天书院时，秦朝颜有时在书院里闲逛，听过不少学子提起当今的圣上，提起他的治世之举。 那日在成佛寺，听见祁帝的罪己诏，再加上在街上看到的百姓景象，还有书院里的听闻，这一切，都在告诉秦朝颜，祁帝是一个好皇帝。 “皇帝陛下您好，”秦朝颜抬起双手，学起先前卫昭等人给她行礼的模样，作了个拱手礼。“圣上万康。” 听到秦朝颜的话，祁帝抬眸看向他，她唇角微勾。 “我刚来大祁，不熟悉这里的礼仪，还请您不要见怪。” 祁帝微抿了下唇，道：“神女，不如，我们进殿静坐闲聊可好？” “您请。” 就这样，几人进了宣政殿，祁帝眼眸一抬，洪公公立马给秦朝颜搬来坐椅。 秦朝颜浅笑，施施然坐下，一举一动有种说不出的从容优雅，一种气韵美。 此刻，她的内心在暗暗庆幸，前世花了大几万去报了个礼仪班。 祁帝斟酌了下语气，问出口。“神女为大祁降雨，救万民于水火，不知神女可有心仪之物？” 秦朝颜的背包里有穿不尽戴不完的精美服饰，其随便一件的价值，毫不夸张地说，可抵万金。 还有425商城，金银等身外之物，秦朝颜并不太在意。 她出手时，就没想过要索取什么回报。 因为，真正的回报，大祁子民已经给她了，那就是现在还在持续上涨的功德点，虽说因为这次在大祁境内降雨，将大祁干旱的景象打破，使之回归到正常的天象，这涨的功德点很快就用去抵消她的生命值。 可秦朝颜觉得很值，现如今，她已走到众人的视线中，她有能力，有身份，有机会，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 功德点，还会继续赚的。 拯救大祁的任务，她也会完成的。 目前，有一个明晃晃挂着的支线任务，是秦朝颜当下决定完成的，那就是，入职应天书院一一教书育人。 祁帝问出口后，见秦朝颜不答，他又道：“神女之恩，朕是真心想代祁国子民谢过神女的。” 秦朝颜道：“此番我来大祁，是肩负着任务的。” 她看了一下殿内众人的神色，继续道：“我在我们那边接到一个任务，是来大祁这边传播教育的。” “听闻应天书院是大祁最有名的学府，不知我可否入书院任职，传授知识。” 洪公公在后头听到这些话，他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 陈于东努力控制住情绪，手却控制不住地在抖。 卫楚的目光一直在秦朝颜的身上，可他也怕她察觉，只敢隐晦地盯着她。 在听到她是有任务在身时，卫楚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祁帝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朝颜，努力稳住他的声线，不过开口时，还是有微微的颤抖，可此刻，在这殿内的人，无人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秦朝颜抿了抿唇，应天书院里的夫子，最年轻的也是上一届科举的探花，上了年纪的，大多是在朝中当了几年官的或是致仕的老大夫。 书院里的学子，也大多是官宦世家、清贵世家的子弟，或是民间的有才华的子弟。 她一个忽然冒出头的神女，说要去应天书院当夫子，祁帝能答应吗？ “神女，想去应天书院教授学子？”祁帝的声线抖了下，“是教授仙术吗？” 秦朝颜抿了下唇，道：“祁帝，大祁，和我们那个世界不同，”而且，她也不是仙术，不过是金手指罢了。“我教授不了仙术，不过我要教的，是……” 这世界，还没有蒸汽，也没有动力学，相当于她前世历史书上的封建时期。 秦朝颜想：她可以教他们制造玻璃、水泥，还有火药。 她道：“我可以教他们学理！” 她秦朝颜前世也是个高等学府的理科大学霸，再说了，425上也有不少方子和书籍。她要是不会，可以在425买了之后现学。 祁帝虽不懂理是什么，学理有什么用。但他是见识过秦朝颜的能耐的，故而他是不会拒绝她的要求的。 相反，祁帝还正打算着要如何把秦朝颜留在大祁。 不求与她交好，但大祁有神女在，这名头传出去，周遭那些无耻小国想动什么心思前也该好好掂量掂量。 因此，祁帝一口应下，他本打算将秦朝颜留在宫中。 但秦朝颜不想住在宫里，且她多日没见卫昭了，有点想念。于是，她见祁帝答应后，就不想再在宫里留着了，想立刻前往应天书院。 第44章 新来的夫子(上) 祁帝提出亲自送秦朝颜去往应天书院，被她婉拒了。 最后，是由陈于东和卫楚两人，还有洪公公送着秦朝颜去的应天书院，一路上，秦朝颜是乘坐的软轿。 在他们出发去应天书院前，祁帝早已命手下的人先一步去往书院告知袁清泉他们。 在听闻神女要来书院任职，袁清泉心中是又觉震惊又觉荒谬的。 纵使内心情绪再是复杂，袁清泉还是快速命人喊来了院中的几位老夫子。书院的老夫子不是在官场浸淫过几十年的大官，就是权贵世家的读书人，师父走后，这书院有什么事，都是他们几人商量着来的。 老夫子们听到书童说袁院长有请，是大急事，半点不敢耽误地就去了袁清泉的院落。 一听，要不是有江远道在，几个老夫子好悬没撅过去。 神女来应天书院教书，那可真的是天大的事。 老夫子们稍稍稳了稳心神，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还是江远道先开了口子。 “宫里既派人来了，是不是神女已在来书院的路上了？” 看着自家师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袁清泉心里才稍稍有了点底，他略一思索，道：“是，来传话的金吾卫道神女在金吾卫陈统领和大理寺卫少卿的护送下，往书院的方向来了。” “神女是大祁百姓的恩人，我们该去书院门口迎一迎的。” “是极是极，院长，诸位，那我们即刻动身去迎接吧。”袁清泉和几位老夫子步履匆匆地往书院门口赶去。 秦朝颜等人抵达书院时，门口守门的是认识陈于东和卫楚的，这两人皆是书院学子的长辈，他们自是眼熟。 可秦朝颜和洪公公他们没见过啊，而且这会儿也不是休沐的时间。 守门两人对了个眼神，一人仍守在门边，一人上前询问。 “陈统领，卫少卿，你们是来找家中孩子的吗？” “我们今天是送新来的夫子过来的，袁院长在书院里吗？” “在在！”袁院长远远地看到门口的动静，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一路小跑过来。 “我在，陈统领，卫少卿，这，这位……” 秦朝颜走上前来，“院长，我姓秦。” 卫楚手上的青筋骤然暴起，这一路上，从他在朱雀大街遇到秦朝颜开始，他一直在死死压制住内心的情绪。 直到此时此刻，听到她说她姓秦，卫楚的情绪有点绷不住了。 袁院长听到秦朝颜的话，他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神女。 江远道略有点浑浊的眼睛看着秦朝颜，他道：“您是新来的秦夫子，老夫江远道，日后在书院，有什么不懂或需要帮手的，秦夫子可以来找老夫。” 袁院长也道：“秦夫子，江夫子说得不错，今日起，您就是书院的夫子了，应天书院上下一体，您若是有什么不合意的，您尽管提出口。” 守门的两人心里的震惊可不少，书院里新来了一个夫子，是女夫子，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夫子！ 他们对了对眼神，但碍着这会儿大人物们都在，没有开口。 秦朝颜看了一眼夫子们，道：“院长，各位夫子，我们能否，先入书院？” “是，神、秦夫子，这边请。” 陈于东他们三人还是跟在身后，他们的任务是将神女送到应天书院，并叮嘱下书院的夫子们，要好好招待好神女。 这会儿，陈于东和洪公公对了下眼神，还是抬脚跟上了。 至于卫楚，他是完完全全凭着本能跟上众人的。 进了书院，听着前头袁院长等人在和秦朝颜交谈，陈于东稍稍落后了一点，他扯了下卫楚的手臂，迫使他回过神来。 “阿楚，你今日是怎么了？”陈于东低声道，“你在朱雀大街情绪就有点不对，是大理寺最近有什么棘手的案子，还是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卫楚扯了下唇，道：“姐夫，无事。” 陈于东看着他，叮嘱道：“有什么事，回去我们一家人商量着来，我们现在是在护送神女，这差事还没做好，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劳姐夫费心了，你放心吧，我知晓分寸。” 陈于东点点头，他对于卫楚一向是放心的。只是今日，他的状态确有不对，又事关神女一事，陈于东才想着多嘴提点他一下。 “你知晓就好，神女，总之，我们不求别的，别在她面前落个坏印象就行。” 神呐，那日秦朝颜降雨的情景他是见过的。龙吟声起，转瞬之间，天象骤变，大雨倾盆，还有，踏云化龙归去…… 那一刻，带给陈于东的冲击不小。 他自小习武，一身正气，向来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腾云驾雾，凭空出现，凭空消失，这哪是凡人能办到的事情。 陈于东回过神来，他微摇了下头，不再多想，凝思听着前头人的谈话。 袁院长等人依据秦朝颜的意思，领着她到了书院里最偏僻的一个院子。 这地儿太偏了，也没人来住过，院子里一片荒凉，草木疯长，蚊虫也许多。 洪公公当下就扬声道：“这地儿哪里能住人？”他瞪向书院院长袁清泉，这书生，怎么敢安排秦朝颜住这里，这要是得罪了神女可如何是好。 袁清泉才不在乎洪公公的怒视，不过，他看着眼前荒凉的院子，解释道：“这院子是书院创始时建的，但书院里的夫子们，大多嫌这太偏僻，离学堂和膳堂等地太远。这院子，也就落败成这样了。” 陈于东道：“秦夫子，这院子不适合住，不然还是换个院子。” 在进书院前，秦朝颜就说了，她是来当夫子的，不必唤她神女，唤她秦夫子就好。 秦朝颜打量了下这院子，还有来时看到的外边的环境。 这里是书院最北边，过来这一路上，院子只有这一处，要走上一刻钟才能看到最近的藏书阁。 洪公公和陈于北他们觉得这里不适合住，她倒觉得挺好的。 荒凉、偏僻、距学堂等地远，这都不是问题。 第45章 新来的夫子(下) 最重要的是，这院子大，还清净。 偏僻好，没有人来，她也不用太顾忌着外人的眼光。到时，在425上买个防窥罩一安，甭管什么人都别想她院子里的虚实。 秦朝颜道：“这院子挺好的，我就住这里。” “那，需要多少人手？”袁清泉道，“我去喊人来将这院子清扫干净？” 洪公公也道：“秦夫子，随老奴过来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不然让他们进来在这院子里伺候您？” 是的，洪公公出宫前，还特意带上了人，个个皆是他的手下人。 来时，洪公公就预防着有这种情况发生。他知晓应天书院的夫子大多是住在书院的，若是神女也住在书院，他可以安排人伺候神女的起居。 万一，神女真的需要人伺候呢？ 那他洪钊，以及他领来的这些人，可就是有莫大的运气了。 这一点，也是祁帝暗允的。 “不用，我一人住这就行。” 袁清泉和洪公公还想说点什么，秦朝颜多多少少能猜到点他们的想法，为了堵住他们的口舌，也是一绝这院子里以后被塞人进来的后患。 秦朝颜花了十万积分在425上买了十个家政机器人，还是防大熊猫形态的。 这院子里忽然出现了十只怪模怪样的动物，袁清泉等人是被吓了一跳，陈于东和卫楚两人则是一下抽出长刀来，眼含警惕。 “不用怕，这是我的，”秦朝颜略有点别扭地从口中吐出那两个词，“仆人。” 家政机器人到货后，需要秦朝颜命名和输入指令，她干脆从一到十取名，姓熊。 朝它们发出指令时，秦朝颜差点没忍住笑意。 “熊大，熊二，你们两个把院里的杂草清干净，熊三，熊四……” 袁清泉等人就见着秦朝颜吩咐下去后，这些怪模怪样的动物开始行动起来，割院子里的杂草时，它们甚至不需要去找工具，只用它们的手就能轻易将长得有半人高的杂草割下来。 洪公公默默伸手摸了摸脖子，怎么看着就觉得脖子有点疼得慌呢。 看到这副景象，袁清泉和洪公公也歇了给秦朝颜安排奴仆的想法。 袁清泉道：“秦夫子，我们书院和别的书院不同，分设三个学堂，也分设了不同的课程。” “学堂有三，启智、明理和知行，是按照学子的年龄和学识划分的……” 袁清泉将书院里的情况，一一分析给秦朝颜听，之后，他才问出自己的问题。 “秦夫子，不知，您想去哪个学堂任教，教授什么？” 秦朝颜早就想好了，且支线任务里也没得任由她选择。 “我去启智学堂，教学子们学习理科。” 听到秦朝颜的话，这一行人中，除了卫楚的心思至始至终全在秦朝颜身上外，其余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想法。 袁院长等人想的是，理科是什么，学了又有何用。以及，这秦夫子去启智学堂授课，到底是好处还是坏处。 他们为人师的，自是为学生着想的。 既有点担心启智学堂的被秦朝颜教授的理科耽误了学其他知识的心力，又在担心若是理科真的好，那其余两个学堂的学子可有机会学习。 陈于东是有点欢喜的，也有点害怕的。 喜的是他家两子，有一子能得神女教授，怕的也是他家幼子，怕他在不经意间得罪神女。 洪公公则是在想，回宫后立马和圣上说这一消息。 还有，就是，在场众人的想法中，都有一点。那就是若是神女在启智学堂任教的消息传出去后，应天书院的名声又会大燥一场。 京中那些皇室宗亲，世家贵族，大臣们，只怕会把家中适龄的儿孙都塞进来。 秦朝颜一句话，成功挽回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对了，我听说，启智学堂的学子有二十名，是这个数吧，院长？” 袁院长先看了下他师伯江远道，又看向洪公公，无一人给他眼神示意。他对上秦朝颜的眼眸，讪笑了下。 “是的，正如秦夫子所言，启智学堂共有学子二十名。” 秦朝颜笑道：“好，多谢院长，那我何时可以去学堂教书？” 这是秦朝颜来书院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看得在场人皆是一愣。她原先不笑的时候，看着有清冷感，与这尘世间格格不入，这一笑，有了点烟火气。 更像，是天上的神女坠入凡尘。 袁清泉反应过来后，立马道：“秦夫子，劳烦稍候，晚会我与各位夫子商量好课程与时间，就来与你言明这上课的时间，如何？” “那就劳烦院长了。” 秦朝颜看了眼众人，又看了下院子。 她道：“这院子还未修整好，我就不请诸位入内饮茶了，改日再请诸位喝茶。” “自然自然，那我们就不叨扰秦夫子了，先行告辞。” 袁院长等人适时提出离开，袁院长和夫子们要回去商量课程的安排章程，陈于东等人则是回去和祁帝禀报。 临离开前，卫楚抿了抿唇，见秦朝颜没有施舍一个眼神给他，他攥了攥手，抬脚和陈于东等人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都离开后，秦朝颜松了一口气，她毫不迟疑地在425上买了一个防窥（保护）罩，笼罩住了院子。 这个罩子需要五十万积分，只能说，幸好它是永久性的，还能根据笼罩的场地自行缩小放大。 不然，秦朝颜还不一定舍得买。 隔绝了外界的视线，秦朝颜直接席地而坐，思考起她要给卫昭他们上什么课。 而院外，一直远远跟在秦朝颜身后的皇家暗卫，发现自己忽然看不清院子里的景象后，神色大骇。 “快，传消息回宫里。” 卫楚和陈于东他们一块回了宫里，祁帝听闻秦朝颜要教启智学堂，又闻她问了人数。 他心里刚升的要塞几个人进去的想法又熄了，祁帝暗叹一声，这样也好。 好在，上次听闻神女在书院现身后，他安排了几个皇家子弟进去，也不至于如先前一般，只有一个祁鸣在。 第46章 秦夫子 等卫楚和陈于东离开后，负责传信的暗卫也进了殿内。听完后，祁帝道：“这样，神女的住处，你们只需观察那些去拜访的人就行，不要靠太近……” 暗卫走后，祁帝微偏头看向身侧的洪公公。 “洪钊，你说，神女入职应天书院这事，是好是坏？” 洪公公侧身弯腰，“圣上，老奴不知这些。” 祁帝的眼神幽深，道：“朕希望，这是件好事。”顿了下，他问洪公公。“你回宫时，在宫道上遇见陈妃了？” 洪公公的身子弯得更低了，“圣上，老奴没和陈妃提及神女一事。” 祁帝嗯了声，道：“无妨，再有人来问，你就把能讲的都讲了。” “老奴听命。” 跟随祁帝多年，洪公公自是不用明讲，也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应天书院里，袁清泉和一众老夫子在商量着课程的事，他们心里都挂着事，走路时急匆匆的，也没在意他们身后缀了个小子。 孔昴在袁院长和老夫子们一大群地去院门接人，又一大群地从最北边没人住的那地方回来就看到他们了。 他的好奇心在蠢蠢欲动，看到一众夫子神情又激动又复杂时，他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于是，孔昴丢下高聪和侯宝森，让他们两个去膳堂帮他买几个饼子，就快速地跟上了袁清泉他们。 一开始，孔昴还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夫子们发现。 后来，他发现夫子们心思重重的，好似在思考什么，他就跟得略近了点，能听见他们的讲话声。 袁清泉等人回到了书院里的议事厅，孔昴落在后头，好奇得抓心挠肺的，但也不敢直冲冲地跟上去。 此处是夫子们的理事处，夫子们和院长上完课后休息或是批改他们的作业、出卷子也是在此处，门口是有人守着的。 孔昴在外面等了下，然后想了个主意，走到夫子们理事处，理事处门口的老仆笑着拦住了他。 “小郎君，你这是要进去找哪位夫子？” 是的，理事处也不是不让学子进的，相反，若是有解不了的困惑，可来这理事处找找夫子在不在。 只不过，孔昴在学堂一向是混日子的，前阵子是对功课上了点心，但他从没来过这理事处。 且，来这理事处的，大多是知行学堂的学子，偶有几个明理学堂的，启智学堂的，老仆也就只见过那么一个小郎君。 因此，对于孔昴这个生面孔，老仆拦了拦。 “李伯，我有点疑惑想找蒋夫子解答一下，他可在里边？”孔昴把手背在后头，严肃着一张小肥脸，还真挺像被难题困住了。 李伯看着他，眼角的笑意多了些许。 “蒋夫子在的，既是问题，我就不拦小郎君了。” “多谢李伯。” 孔昴得知自己能进去，朝李伯拱了拱手，就小步跑了进去。 李伯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这小郎君啊，在这理事处门前，还真鲜少能遇见这么活泼的小少年。 孔昴一路小跑进去，理事处其实是一个院子，他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了议事厅的位置。 他稍稍走近一点，听到启智学堂这两个字，又听到什么秦夫子。 他们学堂哪里有什么姓秦的夫子，再稍一提神，里头的夫子们已经在谈论如何安排这课程了。 只听到这么一点点，孔昴也就满足了，他小跑着回去。 路过门口时，李伯想喊他慢点，话还没出口，小小少年就已经跑没影了，也不知道他那圆滚滚的身影是如何能够跑得这样快的。 孔昴一开始是往学堂的方向跑，跑到一半，又改往膳堂的位置跑了跑，被风一吹，孔昴抿了下唇，改了方向，跑回了斋舍。 启智学堂的学子全被分配在青竹园的东侧厢房里，孔昴跑回来后，喘了几口气。 高聪和侯宝森从膳堂打饭回来后，就一直坐在外边的石桌边上等着他。 看到他这副模样，两人关心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跑成这样？”“大哥，你是饿了吗，放心，我多买了几个饼子，晚上饿了还有得吃的。” “呼！”孔昴瞪了他们俩一眼，“有大事！” 萧长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门口，孔昴三人也没压着声量，他抬了抬眸，问道：“什么大事？” 陈兆喜从屋里探出头，嘴巴边还有糕点碎屑。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见有人搭话问，孔昴一下站直了身子，还理了下衣服，他一脸郑重的神色道：“真有大事，我们学堂要来一位新夫子。” “什么？” 看到他们惊讶的神情，孔昴内心有莫大的满足感。 “是真的，我去理事处听到的。” 司马荪打开房门，“孔昴，你们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呢？” 片刻后，启智学堂的人全都出来了，一个不落地看着孔昴，直把他看得有点脸红。 “我是在路上看到袁院长他们，一时好奇就跟上去了，还进了理事处，才听到的。” 骆文轩问道：“是有哪位夫子要离开吗？沈夫子还是卫夫子？” 骆文轩提的这两位，是启智学堂里年纪最大的夫子，一个五十八，一个五十六，在大祁，可算是高龄了。 若是这两位夫子其中一位要离开，换一位姓秦的夫子过来代课，他们也能理解。 孔昴摇了摇头，“不是沈夫子，也不是卫夫子，那难不成是蒋夫子？”萧长空道。 “大哥，你别卖关子了，快和大家说说吧。” “是啊是啊，大哥。” 孔昴道：“没有夫子要离开，新来的秦夫子，要教我们新的东西，说是什么理，我不太懂。” “我听到院长他们在商量要怎么排课，我就回来了。” 萧长空几个不热衷学业的人神色恹恹，几个平时不上进听课的一阵抱怨，道：“怎么还又多了一个夫子，我每天光写蒋夫子布置的课业，我就够头痛了。” “我一点也不喜欢上课，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骑射课啊。” 第47章 第一堂课(前) 司马荪道：“既然院长他们让秦夫子来教我们，那就说明这是有用的知识。”他看着众人，“仙女姐姐不是和我们说过吗，要好好学。” 司马荪这话一出，刚刚几个抱怨着的一下安静了。 “好了，我们在这也说不出什么，到时候等秦夫子来上课我们不就知道是学什么了么？” “也对。” “夫子教什么，就学什么呗。” 他们又凑在一块聊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卫昭回了房间，眉眼间有郁色。 萧长空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身子，“怎么了？别不开心了，仙女姐姐肯定会回来看我们的。” 卫昭抿了下唇，“可是，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仙女姐姐了。” 萧长空道:“仙女姐姐是仙女啊，她肯定很忙，一定不止在忙降雨这一件大事。” 卫昭点了点头，“嗯，长空你说得对，仙女姐姐那么厉害，肯定很忙……” 这会儿的秦朝颜，确实在忙。 晚膳时分，膳堂的朱师傅送了饭过来，秦朝颜让熊大婉拒了他，并和他说以后不用送饭过来。 她若是想去膳堂用饭，自是会自己去的，没得让人多走一趟路，专程来给她送饭。 秦朝颜暂住的这院子名为碧落轩，她也没想过改什么院子的名，碧落轩也挺好听的。 朱师傅拎着膳盒站在恍然一新的碧落轩前，只看见了仙雾缭绕，还有若隐若现的草木院落，旁的什么都看不见。 待一个怪模怪样的“人”出来，朱师傅来时听袁院长提起过，是神女的奴仆，大着胆子打量了一下，觉得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怪的奴仆。 听到神女不吃膳食，以后也不用他送时，朱师傅也没多说点什么，照原路返回了。 待又了过会儿，袁院长来了，他来是想和秦朝颜说上课的事。 他们几人的意思，既然秦朝颜想来书院任教，祁帝也点头了。 那，这事，当然是越快定下来越好。 万一，因为他们几个拖拉了一点，神女不想在应天书院任教，去别的书院甚至别国书院，更甚至就此消失在大祁或是这世间，那他们几人就真的成了全天下的罪人了。 不管神女口中所言的理科到底是什么，他们，就尽管安排下去就是。 成佛寺祈雨那日，书院里也有夫子和学子有幸看到了神女化龙驾云而去的场景。 在他们心中，不管神女是教点什么，单单是她来应天书院就职，他们书院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应天书院的启智学堂一月十日休沐，袁院长他们给秦朝颜的安排是二十日里每三日上午一节课。 袁院长是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和秦朝颜说的，“秦夫子，您觉得如此安排可好？” 二十天里，每三天一节课，还是安排在第二节，不用早起，上完就可走人，下午也没有课了。 秦朝颜自是满意的，但，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 她问了下袁院长启智学堂的课堂安排，也就是课表。 得知启智学堂的学子学业在书院中是最轻松的，一日普遍三节课，上午两节，下午一节，一节课半个时辰。 每两日下午无课，每三日只需上早间一节课，每五日上午无课。 秦朝颜心里有了点主意，不过这会儿，她先按下不表。 对上袁院长略有点忐忑的目光，她轻勾了唇角。 “院长的安排自是好的，那就如此了。”她道，“我明日会按时去学堂的。” 袁院长应了一声，又和秦朝颜聊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秦朝颜让熊大去送送他，然后就开始思考明天要上什么课。 她说是说理科，其实只是一个代词。 她想教的，大概是一些这时代没有的，还有一些理论。 且孩子们的学习程度，能接受的程度，她还不了解。 况且，一些东西，是需要循序渐进地去讲的。 秦朝颜思考着，第一堂课她要教些什么好。 打开425，她一下一下地往下划着。 忽地，秦朝颜的眼眸亮了亮。 有了！第一堂课就先随着她的心意来，主要是激发起孩子们对课堂的兴趣，之后再选择因材施教和因地施教。 这一夜，秦朝颜在的屋子烛火亮了整整一夜。 待她反应过来，外边已天光大亮。 秦朝颜现在也没有丝毫的困意，她伸了伸懒腰，起身去洗漱，用的自然是在425上买的口杯牙刷和牙膏等洗漱用品。 她如今，其实是不用洗漱和进食的。 但秦朝颜却坚持要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让她觉得，她还是个人，还活着。 洗漱过后，在425上买了份砂锅粥，解决完早饭。 秦朝颜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又开始在425上划拉，盘算着给即将成为她学生的孩子们送点礼物。 挑了好一会儿，秦朝颜才选好礼物。 这时，她看了下时辰，站起身来，差不多到时间了。 去学堂上课，秦朝颜并没打算使用瞬移符过去，一路上，她是走着过去的，一路欣赏欣赏书院的风景。 可能因着是秦朝颜住的院子确实偏，又或者是因为她出来时还在上课的时间，这一路上，她竟没遇见一个人。 秦朝颜走到启智学堂外，蒋夫子的课恰好结束，她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在学堂内的老树下靠坐了一会儿，上课时间到了，才打算起身。 学堂内，司马荪众人虽然好奇新来的夫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教的又是什么，但上课的时辰到了，他们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座位上，静等夫子进来。 就连孔昴几个皮实的，也是安静地待着。 秦朝颜在起身后，就摘了身上的隐身符。 今日，她给自己换上了【桃花之神】的衣裙，粉色俏皮活泼，衣裙上的桃花，还有发髻上的那一枝桃花簪，皆衬得秦朝颜灵动亲近。 虽是有听说当老师的话，服装要穿得严肃正式一点，第一面要给学生立下威严和规矩，以后的课堂才能顺利安稳，但秦朝颜觉得，面对卫昭他们这群小孩子，她不必穿得太过严肃。 第48章 第一堂课(后) 秦朝颜如今走路是没有脚步声的，她的脚下步步生花，是在学堂里的众人忽闻一股奇异的花香，孔昴忍不住好奇往外看去。 这一看，直把孔昴看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秦朝颜就是在孔昴的无比震惊中走进了学堂内，她进来后，不止孔昴瞪圆了眼，司马荪等人也不遑多让。 卫昭在短暂的惊讶后，就是无尽的惊喜。 小团子笑得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秦朝颜的眸中也带上了笑意。 众人看着秦朝颜走上了夫子们讲学的位置，瞪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怕打破这场幻梦。 直到秦朝颜出声，他们才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但秦朝颜说的话，一下把他们平静的心湖给炸得乱七八糟的。 “我是新来的秦夫子，负责教授你们学理科。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了。”面对他们，秦朝颜不打算和应对其他人一般说些文绉绉的话。 如无意外，以后在这大祁，她相处最多的，应该就是眼前这群小孩。 秦朝颜并不打算在他们面前装些什么，就以她的真实性格坦诚相待就好了。 话落，秦朝颜发现面前的众人有了一点变化。 学堂里的每个小孩头上多了一团黑团，像是黑雾，也像是乌云，秦朝颜眨了下眼，再看上去，发现并不是她的错觉。 可她先前，不是没有和这群小孩接触过，并没有看到他们头顶的黑雾。 而，在众人头顶的黑团子中，卫昭头顶一团白茫茫的团子，显得格外不同。 秦朝颜想到了425上的支线任务，进入学堂教书育人，想来，也和这些变化是有关系的。 现在是她当夫子的第一堂课，秦朝颜抿了下唇，把重重心绪压了下去。 底下众人，卫昭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激动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 “仙女姐姐！你是新来的秦夫子！你是要来教导我们吗！？” 卫昭一开口，其余人也纷纷大着胆子问出声来。 “仙女姐姐，你要教我们什么，是法术吗，还是降雨的本事，还是降妖除魔！”萧长空激动道，那副模样，仿佛秦朝颜只要说是，他立马就能出去降服妖魔鬼怪一般。 司马荪等人的眼眸也是一亮再亮，就差不能直射出光芒了。 秦朝颜失笑，她抬了抬手，二十名小孩立马安静。 卫昭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小脸红扑扑地朝秦朝颜行了个谦礼。 “仙女姐姐，是临安太过激动了。” “临安，坐下吧。”秦朝颜道，“知道你们好奇，上课前，我先解答下你们的疑惑。” 卫昭乖巧地坐下，看着他们二十双明亮的眼眸，还有他们脸上的小欢喜。秦朝颜没来由地心情好了许多，果然，和乖巧可爱的小孩子们相处，心情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明媚许多啊。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秦夫子，不管是在书院内，还是在书院外，你们喊我秦夫子就好。” “我想教你们点我世界的知识，和院长他们说的是理科，但我昨晚细想了想，我要教的，也不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大概是，杂学。” “教你们一点好玩的，我觉得有用的知识。” “好了，以后每三日的这堂课，就是我的了，可不许逃学。” “今天，给你们上的第一节课的内容，就是了解人。”秦朝颜提问道，“你们知道，人身上有多少个器官吗？” 在孩子们迷茫的眼中，秦朝颜开始了她在大祁的第一堂课。 卫昭和司马荪祁鸣等人，在知道是秦朝颜当他们的夫子后，上课的态度比平时还认真了几分。 如祁承、萧长空等不爱读书的，也被秦朝颜用诙谐的语言引到了课堂上，认认真真地上课。 待到外头的钟声响起，秦朝颜说这节课结束时，众人还有点意犹未尽。 萧长空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怎么一节课这么快就过去了，他还想再听仙女姐姐讲人的大脑、小脑的知识。 秦朝颜道：“好了，这堂课到此结束了，你们课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书院的碧落轩里。” 她转身想往外走去，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抬手扶了一下额头。 果然，不管是人是神是鬼，不能熬夜，熬夜会健忘的。 秦朝颜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们，道：“今天是我以夫子的身份第一次和你们见面，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说着，秦朝颜把在425上买好的东西从背包里取出来。 她给小孩们准备的，是被雕琢成游鱼形状的羊脂玉玉佩。 发礼物时，秦朝颜使用了张隔空传送的符纸，把每块玉佩传送到各人面前。 “走了，下节课见。” 秦朝颜走后，学堂里安静了一会儿后，有人憋不住第一个发声了。 “仙女姐姐成了我们的夫子，她还送给了我们玉佩！” “听我阿爹说，羊脂玉很珍贵的。” “大哥，我看看你的玉佩。” “去去去，你自己有，这是仙女姐姐给我的。” “啊！你们快看！”陈兆喜惊喜道，“玉佩后面刻着我的名字。” 陈兆喜这声一出，其余人也纷纷低头查看。“我也刻着名字！”“我也是！” 卫昭看着手中的玉佩，还有被贴在玉佩后面的纸条，他笑得眯了眼。 学堂里的这一幕幕，很快就成为了纸上的信息传进了宫里。 祁帝看着暗卫传来的消息，人的器官，人体，还有羊脂玉啊…… 神女教的知识，着实令人生迷，也似乎很有用处和有趣。若不是他如今已是当爷爷的年纪，又是一国之君，祁帝还真想厚着脸皮去应天书院听课。 他把纸上的知识又抄了一遍，然后把原件递给洪公公。 “洪钊，把这送去太医院，让那些太医们好好看看学学，要是有什么不同的见解，也可以提出来让朕听听。” “老奴遵命。” 洪公公双手从祁帝手上接过纸条，那几张薄薄的纸条，在洪公公的心中，比他的命还重要。 第49章 雨中 一路上，他是小心翼翼地护着，片刻不敢停歇。 待到安全把纸条送到太医院，将祁帝的话传到后，洪公公也不免敲打他们几句不许把纸上的内容传到外面去，才离开。 陈于东今日是白日当值巡逻，他自是看到了洪公公将从书院那边来的纸条送到了太医院。 他想了想，不会是今日神女就开始上课了吧？也不知道，他家兆喜有没有认真上课…… 宫内，不止他一人注意到宣政殿的动静，祁帝也没想着瞒。 后宫中，高位的妃子大多得到了消息，特别是有子的妃嫔，昨日在得知神女去应天书院教授时，就试图去祁帝面前，让祁帝把她们的孩子也送去应天书院。 早朝时，也有不少大臣在谏言。 宫里宫外，后宫前朝，如今盯着入启智学堂机会的人可不少。 那些没有适龄孩童的人，要不就是歇了想法，有些就是蠢蠢欲动地想在族里找一个合适的；有适龄的，则是在后悔先前为何没有把自家孩子送进启智学堂。 在一大波人的遗憾懊悔中，早早就把孩子送进启智学堂去锻炼的人则是暗暗得意。 当初应天书院设启智学堂时，一大堆人在说孩子那么小，哪里舍得送进去一二十天地见不着面，还没有奴仆伺候。 现在，可看得出他们决定的高明之处，不仅锻炼了孩子，如今还捡了个大便宜，神女当他们孩子的夫子。 这真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朝堂、后宫，对于塞人进启智学堂的提议，全被祁帝驳回了，用的还是秦朝颜的幌子。 秦朝颜在出学堂后，暂时不想被人围观，就用了瞬移符回了碧落轩。 第一次上课，她一定要好好犒劳下自己。 打开425，秦朝颜在上边挑了挑，挑了半天，又关上了。 不对！就说不能熬夜！她重新把425打开，仔仔细细地盯着那进入应天书院的支线任务面板上新冒出来的学子图像。 上面有二十个孩子的名字和头像，后头连带的，却是她在他们头顶看到的乌云和迷雾。 秦朝颜翻了又翻，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没再找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了。 她看着那一团团乌漆嘛黑的黑雾团，还有卫昭那一团白白的团子，感觉心里坠得发慌。 关上425，秦朝颜躺到床上，被子一拉，把整张脸全部盖住。 烦！ 她这一躺，就躺到了午后，午间雷声作作，下起了倾盆大雨。 秦朝颜睁开眼睛时，外头的雨下得很大，天空也比平时暗了好几个色调，不看时辰，还会误以为是到了夜晚。 秦朝颜起身略坐了坐，窗外的风将窗吹开，守在屋内的熊五立马上前，将窗关紧。 “我出去一趟，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好的，主人。” 卫楚今天一整日在大理寺里办公都心不在焉的，他听到窗外的雨声，内心烦闷得很，打伞出了门。 雨太大了，街上除了他，没有一个行人。 不知不觉间，卫楚走到了昨日遇见秦朝颜的地方。他攥紧了伞柄，看着这雨，思绪却回到了昔年。 会是她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且，当初她也是无端消失的。 初见她时，他就被她的明媚活泼，与世不同吸引了。若她是神女，也不无奇怪。 只，她是不记得他了，还是不想认他们父子…… 卫楚垂下眼眸，遮住无尽的落寞与哀伤。他在雨中站了会儿，站到大雨将他的肩头都打湿了。 卫楚捏紧了伞柄，转身想离开，一转身，他就看到了出现在他视线中的秦朝颜。 有一瞬间，卫楚的呼吸都放轻了。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怕又是他的妄梦。 但对上她清澈诧异的目光，卫楚就知晓了，他不是在做梦，梦中的她，不会不识得他的。 秦朝颜没想到这么大雨天，还能在街上碰到人，还是熟人。 她抿了抿唇，毕竟对方是小团子的爹，也有过几次交集。 “神女？” 秦朝颜微点了下头，“卫大人。” 卫楚看着面前的人，她站在雨中，衣裙却半点不湿，这雨，好似避开了她一般。 他举着伞，看着她，却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太敢放肆，怕吓到她。 秦朝颜手指蜷了蜷，这也太尴尬了，她要不还是快速消失吧。 “听说今日，神女已在书院开始任教了，不知学子们可还听话？” “挺好的，”秦朝颜道，“临安很聪慧，我说的他都懂，而且卫大人不用担心，临安在书院里挺好的。” “你有什么想和临安说的话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卫楚主动开口提到书院的事后，秦朝颜完完全全就把他当学生家长来看待了，一下就自然了许多。 卫楚看着她的眼眸，伞柄被他捏得表面有了裂纹。 “神女，当真觉得临安很好吗？” 这句话，是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卫楚看着她，眸中不自觉地带出点期待。 秦朝颜看着他，略微觉得他的神情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 “卫大人，你放心吧，临安很好。”她道，“雨太大了，卫大人赶快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着，秦朝颜朝卫楚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从他身边走过。 擦身而过时，卫楚成功将手捏着的伞柄处捏裂了，爆开的木头尖刺扎进他的手心处。 卫楚回身，看着她在雨中的背影，举着伞，一步一步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雨真的太大了，秦朝颜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去看时，卫楚的衣袍已淋湿了大半。 她的脚步顿了顿，道：“卫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明显是回书院的路啊。 秦朝颜拧了拧眉，看着卫楚，觉得小团子的爹真的太奇怪了，她下次还是少遇见他比较好。 卫楚抿了下唇，声音沙哑。 “我与神女同路。” 听到他的回答，秦朝颜回过头，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停下了脚步，站了几秒，最后，秦朝颜还是快步走回了应天书院，不再回头。 第50章 何事 卫楚一直坠在秦朝颜身后一尺的距离，待跟到了书院，他停住脚步，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在她的身影消失的最后一秒，卫楚是真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 去问她，她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她还记得他吗？ 还…… 他最终还是没有上前，不只是因为内心的胆怯，万一她不认识他，万一她真的就是和她长相相似…… 等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遇见了她，卫楚没有勇气去承受对方不是她的后果。 他宁愿欺骗自己，她是有苦衷的，她只是暂时装作不认识他而已。 还有，如今宫里宫外，许多暗线在盯着神女和应天书院内的一举一动。 卫楚怕他上前找神女的事被盯了去，如今上前相认，并不是好时机。 今日他跟在秦朝颜的身后到了书院门口，已是有点冲动了。不过这事有由头可以推脱掉，只说他在路上偶遇神女，护送神女回书院即可。 卫楚又在原地站了下，守门的两名奴役躲在门内的墙后避雨，有一人探出头来，看到了雨中的卫楚。 他忙打伞上前，“卫大人，您来书院是有什么事吗？” “雨大，心里挂念着临安，不自觉就走到这了。” 门童看着卫楚几乎淋湿的衣服，道：“卫小郎君这会儿应该在斋舍中，卫大人，这雨大，您要不进书院躲躲雨，小人给您找套干净衣物来。” 卫楚微欠身一笑，“不了，你回去吧，我这就回了。” 话落，他又看了一眼秦朝颜消失的方向，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大理寺，陈丙守在中堂处，看到他急步上前。“大人，淮王殿下来了。” “知道了，我去见他。” 陈丙看着卫楚的模样，想说要不还是回屋换身衣服，反正淮王殿下也等了有一会儿了。 “大人，你要不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 “不用了，淮王不在意这些小节的。” 看着卫楚进了正厅的身影，陈丙嘟囔道：“算了，我还是去让黄老帮忙开一帖治风寒的药吧。” 淮王在正厅里喝着茶，余光看到门口处有个身影走近，他将茶杯放下。 起身，他走到门边，正好看到卫楚将伞给收了，他清楚地看到了他手心处的血迹。 淮王的眉毛一拧，卫楚进厅看到的就是他眉头紧蹙的神情。 “发生什么事了？” 淮王抓住他的手腕，看着那上面被红肿可怖的伤口，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发生了什么事？” 卫楚垂下眼眸，落在手心处的伤口上，抽回手。 “无事。” 淮王看着他，“无事，你这一身湿漉漉的模样，还有这伤口，你和我说无事，觉得我会信？” 卫楚抬眸看他，淮王都快气笑了。 “你不用说，我猜猜看，你是不是遇见她了？” 卫楚眸底一瞬间的变化，可躲不过淮王。看着他的模样，淮王眉头拧得更紧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他。 “五年多了，怀玉，该放下了，” “她们确实很像，”淮王道，“但并不是同一个人，你还没发现吗？！” 淮王看了下四周，靠近卫楚身侧，低声道：“秦姑娘是人，她有影子的，而神女，她没有影子！” “就冲这一点，就能断定，我们认识的人，绝不是现在在书院里的那位！” 卫楚心空了一大块，他没去看淮王，别过脸，任由眼尾悄然泛红。 “别说了，这应该与你今日来找我的事无关！”卫楚强撑着道，“我们还是说回正事。” 淮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也深知不能再挑明下去了，不然，这厮又要不搭理他一阵子了。 “谈正事前，还是先把你这一手伤和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吧。” 卫楚抿了下唇，“好，那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大踏步地离开了这正厅，仿佛在逃离什么一般、 淮王无奈地又叹了一声，看着外面的雨，他真想喊一声造化弄人。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当年，他们没有遇见那人。 这样，会不会，卫楚如今也不会变成这般。 卫楚换身衣服换了许久，淮王和黄裳在正厅等了又等，在他们两人都等不下去，想去找他过来时，他回来了。 “换身衣服换了这么久？”淮王说他一声，又道：“黄老，麻烦你给他看一看手上的伤。” 黄裳朝淮王弯了弯腰，“是小老儿的职责，淮王殿下折煞小老儿了。” 待看到卫楚手上的伤后，饶是有淮王在场，黄裳还是没忍住说了他几句。 “少卿大人，你再年轻，恢复得再好，也不能可着身体使劲儿祸祸。你这伤，再深点，都快见骨了。” “这伤，指定是要留疤了。” “两天换一次药，换三次，不能沾水，不要提重物。最好，这只手就不要干活。” 黄裳包扎完后，提着他的药箱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卫楚记得找他换药。 他走后，卫楚看向淮王，“说吧，是有什么事？” 涉及到正事，淮王脸上的神情一下就变严肃了。他道：“今日，京都城外出现了陇东来的流民。” “陇东来的流民？”卫楚整个人也一下严肃了起来，“是，好在上报得及时，已将他们安置妥当，没让进城引起恐慌。” “有多少人？” “不多，七十三人。”淮王叹了口气，“他们一行人起码几百人，是几个村子的人一块来京都的，到京都城门外时，只剩下七十三人。” “大祁境内，陇东的干旱情况最为严重，已有两年地里庄稼颗粒无收了。” “朝廷不是有发赈灾粮么？” “这赈灾粮，也是我今天想和你说的一事。”淮王道，“底下有官员贪污赈灾款项，朝廷给陇东的赈灾粮，到地方，仅不足三成！” “真是丧心病狂！连赈灾粮也敢动！” “今日来找你，是来给你传秘旨的，圣上派你，走一趟陇东，把这些蛀虫全抓出来！” “好，我今日就出城！” “怀玉，此去陇东，一路小心，我在京都等你传来好消息。” 第51章 第二堂课 卫楚没有片刻的耽误，点了几人随行，冒雨出了城。 应天书院内，秦朝颜在街上闲逛了一大圈，虽说遇上了卫楚觉得他有点奇怪，但总体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等她看到举着伞站在碧落轩前的卫昭，她那点好心情全不见了，变成满满的担忧关心和生气。 风雨太大，在卫昭快要拿不稳手中的伞时，他感受到伞上的力量，抬眸看去。 “仙女姐姐！” 看到他因看见她而露出的欢喜神情，倒惹得秦朝颜不舍得说他了。 她手抵了抵他的伞骨，从他手中把这伞接过。 卫昭好奇地抬头看看，好奇怪，明明伞被拿走了，但他却没被雨淋到半分。他仔细地盯着头顶看了看，也没看出有什么帮他把雨遮住了。 雨幕中，田卒再一次看清了神女的容颜。 早在课堂上，初看见她的容颜时，田卒就愣住了好久，他满是不敢相信。 但，看着她，田卒收回紧盯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不是小姐……只是恰巧，神女的容颜与小姐相似而已。小姐，若是还活着，定不会把昭少爷抛下的。 雨中，秦朝颜牵起卫昭的手。“我们进院子里去，雨下这么大，怎么在外面等我？” 卫昭嘿嘿笑了两声，“我出门的时候，雨变小了，只是没想到它一下子就变大了。”他道，“仙女姐姐不在家，我就在外面等。” 秦朝颜抬手捏了捏他头上的小发包，“下次我不在，你直接进来等我。”她道，“熊大它们会让你进来的，让它们给你上好吃的好玩的。” 秦朝颜昨晚给熊大到熊十录入了一个不用问过她意见就能进入碧落轩的人，就是卫昭。 她心里盘算着，在425上买点能放长久的零食，还有儿童玩具也买点。 亦或是问一下袁院长，看能不能拜托买一点食材来，熊大它们几个是家政机器人，料理美食是不在话下的。 这样一想，秦朝颜觉得，她明天就得去找一下袁院长，她身上是没有大祁的银子银票，但可以用她的俸禄抵扣的吧？ 两人进了正屋，秦朝颜用了火符把卫昭身上的湿衣服烘干，又在425上买了杯姜撞奶和一大盒的曲奇饼干。 她把姜撞奶递给卫昭，“先喝一口。” 卫昭小小地抿了一口，小脚忍不住晃了一下。 “好好喝。” 秦朝颜将手指曲起，弹了下他的脑门。“以后下雨，不要往外面乱跑。” 卫昭吐了吐舌头，秦朝颜又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想仙女姐姐了。”卫昭道，“我好久好久没有看见仙女姐姐了，很想很想，有这么想。” 说着，他还伸手比划了下。 “去膳堂用完饭，我怕打扰仙女姐姐休息，就和长空他们回了斋舍。” “我不小心睡得久了一点点。” “醒来的时候，看外面雨不大，我就来找仙女姐姐啦。” 秦朝颜原本因为他淋雨不好的心情，也被他说话时的手部动作哄开心了。 “把姜撞奶全喝完，等雨停了我再送你回去。” 卫昭小口小口地喝着，“仙女姐姐，你什么时候会给我们上下一节课啊？” “再过三天。” “还要好久。”卫昭皱了皱小眉头。 “你想见我，可以来碧落轩找我啊，我也会去青竹园找你的。” 听到秦朝颜的话，卫昭拧着的眉头缓缓松开，扬了扬唇角。“嗯，我会来找仙女姐姐，仙女姐姐要是有事忙，就不用理我。” 秦朝颜戳了下他的脸颊，“你来，我就不忙了。” 待到雨初停，已是黄昏时分了，秦朝颜留着卫昭在碧落轩吃了饭，再把他送回青竹园。 这次走在路上，书院里应该是传开了，秦朝颜明显能感受到路上遇到的几人，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而且，他们不是那种一直盯着她看的那种，是一边抬头一边又低下头，往前走几步，又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她。 秦朝颜失笑一瞬，她牵着卫昭的手，也不去在意他们的目光了。 而卫昭，哪里还能发现路过的师兄们盯着秦朝颜看的视线，他时不时地把目光落在他与秦朝颜相牵的手上。 一路上，唇角就没有落下去过。 待到了青竹园，卫昭还有点怎么这段路这么短的感慨来。 “到了。”秦朝颜道，“回去洗漱后，早点休息，小孩子不要老熬夜。” “仙女姐姐，我会的。”再是不舍，卫昭也还是和秦朝颜道别了。“仙女姐姐，我明天下学堂后去找你。” “好，我在碧落轩等你。” 接下来三天，秦朝颜一直宅在碧落轩里，卫昭来找她时，她就和小孩聊天玩游戏。小孩不在，她就撰写着之后的课程安排。 教书育人这事，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待到又一次到她的上课时间时，秦朝颜也就写好了两周的教案。 她提着人体模型，去了启智学堂。 这第二堂课，启智学堂内，不管是卫昭司马荪，还是祁承萧长空，亦或是孔昴高聪，他们每一个人在钟声响起后，就个个端坐于位。 学堂外，还有几个学子，老夫子们基本也都在，袁院长也在，还有，几个秦朝颜没有在学堂内见过的上了年纪的面孔。 她要进学堂，必会路过他们。 袁院长上前一步，道：“秦夫子，我们这些人，都想听一听您的课，若是有冒犯到，我们这就走。” 秦朝颜一一扫过他们，不太认识，大部分只是面熟而已，有几个她应该从没在书院内见过，也可能是她不怎么在书院走动的原因。 在秦朝颜扫视的这几秒内，袁院长等人心里是十分忐忑的。 他们实在是太好奇了，第一堂课，秦朝颜所粗粗教的人体结构的知识，这在从前，他们是闻所未闻的。 但，太医院的太医们研究了三日，书院内有兴趣的夫子和学子也探讨了三日，一致觉得，神女所授，是真的。 若是真的了解了人体的结构，那么对于医术的发展，或是针灸之术……总之，是大有裨益的。 因此，才有今日他们厚着脸皮来到学堂外等候询问神女一事。 第52章 绿意 袁院长心里基本已经不抱希望，他刚想开口，就听见眼前的神女说了一句天籁之音。 “可以，不影响到我的课堂就好。” 听清楚秦朝颜说了什么后，袁院长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一定不会叨扰到神、”在秦朝颜的目光下，他迅速改口。“不会叨扰到秦夫子上课的。” 秦朝颜看他们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就进了学堂。 学堂内，孩子们个个坐得板正。看到她进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秦朝颜将准备好的教案打开，又看了看身后的这堵墙。上节课，她就觉得这堵墙有点碍眼和不自在了。 上课，怎么能缺得了黑板和粉笔呢。 上一节课，秦朝颜是用了下符纸，把她心中所想的内容用符纸展现在学子们面前。这节课，她是做足了准备。 秦朝颜将黑板和封印符使它固定在墙上，又下单了早就看好的5积分一箱的彩色和白粉笔。 黑板是配套买的，赠送了粉笔擦。 她露的这一手，不止引得卫昭这群孩子连连惊叹，还震了一下窗外蹭课的夫子们和学子们的心神。 待秦朝颜开始讲课，众人恨不得掏出笔墨记下来，但他们哪有这条件，只能更加专注地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力图把秦朝颜讲的每一句话都记到脑子里。 他们正听得聚精会神之际，就见秦朝颜把她手上的似乎是本子的东西合了起来。 “好了，课后把不懂的多去琢磨琢磨，还不懂的可以去碧落轩找我，只要我在，我一定会为你们解答。” “三日后的课上再见。” 因着学堂外还有袁院长和那些老夫子在，秦朝颜不想和他们客气地打交道，什么麻烦您了，不麻烦之类的话术推来推去。 她直接使用了瞬移符，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启智学堂的卫昭等人，是见过秦朝颜忽然消失忽然出现的，他们最多也就是惊讶一下，也就没什么了。 而在学堂外站着听课的袁院长等人，尤其是太医院的两位太医，是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 袁清泉回过神来后，看到的就是两名老太医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的神情，他轻咳了一声。 “杜太医，江太医，既然课结束了，不如，我们移步，去理事处的花厅内饮茶如何？” 杜太医和江太医这才回神，他们互相对了一下眼神。 杜太医推辞道：“不了不了，我和老江也该回宫里复命了，如此，就先告辞了。” 杜太医和江太医皆是醉心医术的人，一人如今是太医院的院正，一人当初会进太医院，也是因着宫里的名贵药材多。 这次，他们能有机会被祁帝派出宫来听课，也是感激不尽。 现在，既然课堂结束了，神女也走了，他们就不留在书院了，还是赶紧回宫和圣上讲述这次学到的内容，再回太医院细细研究。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抱着和两名太医同样的想法，就是赶快回到住所，或是找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消化下刚刚在课上学到的知识。 于是，他们相互寒暄了几句，就各自散去了。 学堂内，卫昭等人也是一脸的认真，孔昴抓耳挠腮地拿着他潦草的字迹，有点不好意思地询问祁鸣他在课上听不懂的内容。 祁鸣接过一看，先前几个问题他还能帮孔昴解答，后头的，他自己也还没学会。 这时，他听到了卫昭在询问祁默，而祁默的声音虽磕磕巴巴的，但还是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祁鸣抿了抿唇，抓着孔昴一起来到祁默的位置前。 祁默看到他过来，说话的语速慢了下来，直到消失。祁鸣和祁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一个是王妃所出，一个是王府内的侍妾之子。 且因祁默比祁鸣大上一岁，从祁鸣懂事开始，他就不断地被母妃灌输了一种宣王府只有他才是父王的儿子的思想，祁默，不过是个奴才。 再加之祁默的母亲性格懦弱，遇事是能忍就忍，对祁默也是教导他不要到祁鸣和王妃面前晃。 久而久之，尽管祁默的年纪比祁鸣大，但他其实是有点怕祁鸣的，且小小年纪，他性格格外地内敛。 平日里，在宣王府内，活得和隐形人一样。 若不是上次祁帝命令皇子有合适的儿子都送进启智学堂，祁默怕是没有机会可以出门的。 卫昭正在等着祁默给他解答，忽然就发现眼前的人安静了，他顺着目光看向来的人，祁鸣咳了两声。 上次之后，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做错了，但是，一直没拉下脸来和祁默道歉。 “祁默，我和孔昴这里都不懂，你可以给我们讲讲吗？”话一旦开了头，后头的话语就能够接下去了。 祁默愣了下，微扬了下唇，又对上了卫昭关心的眼眸。 他道：“可以，这里是胃，就是我们……”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孔昴恍然大悟道，听到他的话，原先在位置上痛苦思索的人也围过来了。 “祁默，我也有地方不懂，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祁默……” 这位原本如名字一般沉默的男孩，脸变得红扑扑的，看着围在身边的同侪，听着他们毫不吝啬的夸奖，祁默露出了一个如昙花般稍纵即逝的笑容。 “咦！？”秦朝颜回到碧落轩，刚打开425，就看到了祁默的黑雾变得白了点，还染上了微末的绿意。 “怎么回事？” 秦朝颜拧着眉，来不及思考太多，就用了瞬移符回到了学堂外。当她把视线落在学堂内，看到被众人围住的祁默，听着里面欢快的声音。 “哇！祁默，你真聪明！” “是啊，祁默真厉害，我以后有不懂的，可以再来问你吗？” “可以，只是我也不一定会懂。” “没关系的，要是祁默也不懂的话，我们就一起思考就好啦！” “你整天记挂着吃的，脑袋还能思考吗？” “哎哎哎，不许你说我坏话！” 秦朝颜清晰地看到了小祁默脸上的笑意，他是一个性格略有点孤僻的小孩，先前，她拜托卫昭如果可以的话，多和他说说话。 第53章 流民 卫昭和她说当然可以了，只是祁默太安静了，总是不说话，也不爱笑。 秦朝颜在学堂外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后来，见他们打算一块去膳堂吃饭时，她飞快地使用了隐身符。 看着被小孩们围在中间的祁默，秦朝颜想：今天的他，确实是和以前她见到的他不一样了。 比起刚到学堂的祁默，现在的祁默，身上多了点生气和小孩子的稚气模样。 等等！！ 难道…… 秦朝颜打开了425，看着祁默那团黑雾边缘变的一点绿意，她又抬头看着他被人簇拥着远去的背影。 难道，这一团团的黑雾，是在告明她这些小孩身上有不好的事情或心结吗？ 如果是这样，那卫昭的白雾又是怎么回事？ 她收起425，不管怎么样，现在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他们头上的雾气是可以变化的。 绿色，应该是好的变化。 秦朝颜抿了抿唇，看着一团团的黑雾，忽然觉得心有点堵。也不知她就这样在学堂外站了多久，站着站着，秦朝颜动了。 她缓缓地走在路上，反正她现在用了隐身符，没人能看见她。 秦朝颜径直出了书院，走在热闹的朱雀大街上，感受着人声鼎沸，她微堵着的心松了松。 看着周围的一切，路过她的行人，街边的小摊贩，吆喝声、闲谈声……秦朝颜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心情愉悦了不少。 她有个习惯，心情一不好，她就想着躲到人群里，再不然，就是找一个根本不会有人能找得到她的地方躲起来。 热闹和安静，两个极致，全都是缓解她心情的方式。 秦朝颜看着这街上的百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比起前阵子，他们脸上的笑容多了一点。 看到路边的包子、发簪。面具等，秦朝颜依旧还是会心动，可惜的是，她没有大祁的流通货币。 再喜欢也只能看看，她没有银子买啊。 秦朝颜盯着一把花伞叹了口气，宝宝，等她，等她发了俸禄，马上就把它买下。话说，她应该是有俸禄的吧？！ 秦朝颜细想了下，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像，当时她为了完成顺利完成支线任务，只是说要去书院当夫子，并没有提酬劳的相关话语。 而不管是祁帝，还是袁院长，也没有和她提过当夫子的俸禄有多少。 秦朝颜咬了咬唇，不行，这事得记在心里，等她回去书院，一定要找袁院长好好聊聊。 她想想，一共有多少事要和袁院长聊，俸禄，俸禄的发放时间，还有她院子的小厨房要备新鲜食材…… 正在秦朝颜低头沉思时，忽听到马蹄声，她抬眸看去，这还是她在大祁第一次看到马，看到有人骑马出行哎。 马上的人，似乎是一个什么王爷。 不过，百姓们好似对他的观感挺不错的。秦朝颜静静地站着，听了一耳朵。 骑马的人是淮王，他身上跟着的车队，拉着的是粮食和衣服等物资。淮王出城，是要去安置城外的流民。 流民？ 这个词的出现，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秦朝颜眉头紧蹙，淮王从这条路过，应该是出的东城门。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用瞬移符移动到了东城门。 好在，她抵达城门的时候，淮王的人马还没出城。 秦朝颜跟上了他们，城外有处破庙，已经荒废了十几年，过路人常在那歇脚。流民出现在东城门外后，被安置到了此处。 破庙的屋顶修了修，又在庙外的空地上支了帐篷，这些人也就被安置在这了。 此处已有官兵守着，一方面是照顾这群流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以防他们突起暴乱进城，或是有什么变故。 淮王领人赶到时，在这守着的金吾卫小将上前。 “金吾卫郭通见过淮王殿下。” “免礼，流民安置得如何了？昨夜大概来了多少人？” “殿下，昨日夜里来了一百人，早上也来了不下五十人。”郭通道，“全是从陇东来的。” 听到这消息，淮王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本王带来了一批物资和几个大夫，先让大夫给他们看看有没有疫病，再就是把这批物资分下去给他们。”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安排。” 陇东？流民？听这意思，是已经有一批提前到了，昨夜和今天又来了两批人，全部都是从陇东过来的。 秦朝颜走上前，看着这安置点的情况，看着他们瘦骨嶙峋的身躯，还有，麻木中带着感激的神情。 陇东，发生了什么事情？ “陇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淮王道，他命身边的小将去问一问。 小将去的时间有点长，等他回来时，脸色微微发白。 “如何？” “殿下，昨夜和今日来的流民，他们说，陇东发生了地动。当地官府无作为……” “什么！当地刺史和都督府在干什么吃的！”淮王忍不住怒喝出声，想到什么，他脸色一变。“吩咐下去，让后来的那批人和原先的七十三人分开，大夫，大夫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疫病！” 淮王急急吩咐下去，“此处，可有城里的百姓路过？” “今日来的人和原先在安置点待的人，现在谁都不许离开，可有纸笔？本王要给宫里递信！” 淮王吩咐的时候，秦朝颜就在周围，听到他的话，她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下。 这淮王，倒是比宣王好多了，起码现在看来，是个智商在线且爱护百姓的王爷。 不过，疫病，秦朝颜此刻的神色也算不得好，重大灾情过后，当地的人民可能会出现传染疾病，更别说，现在是古代，医药条件有限。 淮王写完信，命驻守城门的士兵守好城门，从此刻起，不许放人出城，城门关闭。 秦朝颜去看了下流民的情况，不容乐观，已有大夫的面色沉重了起来。她凑近去看，是，斑疮！？ 第一个被大夫发现的斑疮患者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他们一家走到这里，就只剩下他和他母亲。 第54章 疫病 有士兵要来把那少年带走的时候，他母亲紧紧抱着他。 “官爷，官爷，求求你们，不要带走他，他没生病，没生病，他好好的，求你们……” “娘！娘，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我不想被活活烧死。” 母亲的声音中满是绝望，她紧紧地将少年抱在怀中，一路过来，她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 “大娘，只是先将他带走去检查，有病就看大夫，没病自然就让你们母子待在一块。”有个小兵劝道。 那少年听到他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主动松开了他娘。 “娘，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踉跄着起身，跟在小兵的身后，走出一段路，趁小兵没有防备，抽出他的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一抹，轰然倒地。 身后不舍追上来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哭着跑向他，一路跑一路摔，到最后，她是爬着到了少年的尸身边。 “怎么回事？”领头检查的小队长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查看。 小兵看着他家队长，又看着地上染血的横刀、少年的尸体、悲怆的妇人，他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儿啊，我的儿，”妇人哭喊道，“这世道，去了也好，去了也好。” “噗！” 妇人吐出一口血来，小队长怒喝小兵，“还不快去将大夫喊来！”“哦，队长，我，我这就去。” “大娘……” 妇人吐出血后，倒在少年的身旁，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看了他一眼，失去了意识。 “大娘！” 小队长伸手去探妇人的鼻息，叹了口气，小兵急匆匆地拽着一个中年男子过来。 “处理了吧，人没了。” 小兵的脸色惶惶，小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但下次要长点心，人，活着太难了，若是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又要毁灭，他们会更不想活下去的。” 小兵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否懂了小队长的一番话，但可以看出来，今天这件事，会在他的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秦朝颜愣愣地站在原地，这事的发生不过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刚刚还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她抬眸看去，不远处的流民们，无论男女老幼，神情麻木，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场景，只除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妇人红了眼眶，再多的，便没有了。 来到大祁后，秦朝颜受过很多次三观的冲击。 她知道，这已不是她前世那个秩序良明的时代了，这也不提倡男女平等，公民自主、生命平等…… 可，她再是清楚，也不代表她能够轻易地接受这一切。 她秦朝颜，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公民，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公民，是撞到人会下意识自己先说对不起的人…… 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一张张麻木又带着痛苦神情的脸，秦朝颜说不出她是什么心情，这一刻，她似乎真切了解了主线任务的意思。 拯救大祁。 拯救大祁！ 既然，她有能力，那就，让她尽她所能，帮助这片土地上的人吧。 秦朝颜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她收回纷杂的思绪，往淮王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是那么地坚定。 淮王坐在一个刚支起的帐篷内，听着底下人的来报，眉毛皱得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情况不容乐观，斑疮啊，一开始，是手脚生疮，到后来四肢、口舌也生烂疮，整个人因疮口溃烂，活活折磨致死。 郭通是负责看守这批流民的人，在了解到可能有疫病传播时，郭通当时就劝淮王回城了。 而在粗略统计了下疑似患了斑疮的人有将近五十人时，郭通的脸色霎时苍白，他知道，他们这些在城外守着的人，还有这一批流民，怕是活不成了。 斑疮极易传染，且是不治之症，现有的医术也只是能减轻一点痛苦。 现在是五十人，但那些已经染上疫病，还没被发现的人，更是不知有多少。 郭通满脸都是自责和懊悔，是他，他作为统领，居然没有仔细检查后两批来的流民，就这样让他们混在一起。 郭通迈着沉重的脚步往淮王的营帐走去，他一走进去，在帐门口处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郭通，你这是干什么！” “殿下，是属下没有做好防范，殿下！这儿不安全，您还是快些回城里去，属下在这守着，到了不得已的境地，属下绝不会让任何一人进城的。” 郭通已有了死志，只守在城外是他的差事，他会拼尽全力守好外城的，绝不让这斑疮之症进了内城。 但，他可以死，淮王却不能留在这里。在朝中，淮王的声名极好，郭通也与他见过几次，淮王殿下是心系百姓、会为百姓做实事的好王爷啊。 这么好的人，绝不能待在这白白丢了性命！他郭通，一条贱命，死不足惜。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王既已知晓这的情况，就不会回城去。”淮王走上前，想搀扶起他。 “殿下，郭通这条贱命死不足惜，您的贵体，绝不能在此有恙！” 郭通又往后退了几步，不让淮王离他太近。 “小的与那些人皆有接触，说不准已染上了斑疮，殿下不要与我太近！” 淮王看着他，不容置喙道：“什么贱命，又哪来的贵体，本王只知道，我们同样都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 他上前，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郭通。 “来，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接下来，还得烦你们与我一同共进退。” 郭通一个大老爷们，生生被淮王这番话说红了眼眶。 “殿下！” “来，具体有多少人患上了疫病，可另找了一处让他们待着？” 郭通伸手一抹眼睛，开始一五一十地和淮王汇报他派人下去探查来的结果。 营帐入口处，秦朝颜看着他们，体内，似也燃起了一腔热血。 在淮王和郭通等人商讨如何处理好这从陇东来的流民和疫病，秦朝颜也打开了425，开始上下翻找有用的东西。 第55章 救治 宫内，祁帝在看到淮王递进宫的消息后，气到将桌上的茶杯摔了个稀碎。 洪公公弯下腰，道：“圣上息怒啊！” “呵，这怒气朕可息不了！”祁帝道，“传裴相和六部侍郎进宫，还有，朝中一品以上的官员，还有朕那几个儿子，全都喊过来。” “老奴领命。”洪公公急急迈着小步出了御书房，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又是哪个糟心玩意不好好做事。 被传召的人在听闻祁帝发了大怒，不敢有所耽误，急匆匆地进了宫。 在宫道上相遇，有人喊住荣亲王，“荣亲王，您可知，圣上唤我们进宫，是所为何事啊？” 荣亲王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道：“夏大人啊，圣上的心思，哪里是本王能揣摩得了。” 不等夏尚书再言，荣亲王加快几步，追上前方的裴相。 “裴相大人！” “荣亲王。” 两人喊出称谓后，互点了下头，也就算打过招呼了。这时，他们一行人也已来到了宣政殿前。 洪公公早已候在大殿前，他几步上前迎接众人。 “老奴见过各位大人，圣上已等候多时了。” 看着洪公公的笑脸，能混到如今地位的，可不是什么官场白痴，众人各对了眼神，快步进殿。 一进殿门，走在前头的裴相等人就觉察到有东西迎面砸过来。 他们不敢躲，掉落在他们脚前的，是散落一地的奏折。 洪公公在身后领着几个小太监快步上前，把散落一地的奏折捡了起来，重新摆在祁帝的案桌上，然后退后半步，沉默地站着。 裴相等人此时也上前来了，扑通，大臣们跪地的声音比之平时要清脆响亮得多。 “臣拜见圣上，圣上万康。” 群臣拜见后，久久未听见祁帝的声音，有胆子小的，内心已在打边鼓了。 这是，发生了何事？ “起吧，”上首终于传来了声音，却引得人心无端发慌。 “洪钊，把那纸条拿给朕的大臣们看看。”祁帝的声音和平日里一般，只是细听就会发现他的声线里压着怒意。 “老奴遵命。”洪公公颤巍巍地把淮王递进宫的纸条拿到裴相的面前，“裴相，各位大人们，请。” 裴相看了眼洪公公，又不着痕迹地瞄了眼祁帝，接过纸条。 待看到纸上的内容时，他瞳孔一缩，顿时明了祁帝暗藏着的怒火。他把纸条传给了身侧的荣亲王。 待到殿内的所有人皆看过了纸上的内容，祁帝道：“诸位爱卿，不知对此事，你们有何看法？” “陇东都督和刺史简直是大胆！” “地动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一人向朝中上报，看来陇东那边，他们是要反了？” “又是重税又是地动的，也不知陇东那边的百姓，除了来京都的这些人，还有哪些，是否也出逃了。” 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又有一个小太监捏着一张纸条快步上前，递到了洪公公的手里。 洪公公把纸条转交到祁帝的手中，祁帝打开一看，一瞬间的暴怒，他气到站了起来，又看一眼底下的大臣。 他忍住了满腹的火气，按了下眉心，将纸条交给洪公公。 “洪钊，把这也给他们看吧。” 这纸条也是淮王派人送来的，纸上详细地写了已发现的斑疮患者人数，以及，他会守在城外，稳住局面。 “这！” 在看到纸上内容的一刻，裴相发出了惊呼声，他跪在地上。 “圣上，是臣失察，当下之际，是要控制好城外的情况，切不可让人混入城内……” 其余人看到纸上内容后，也全都跪了下来。 居然是斑疮，居然在京都城外发现了斑疮！ “圣上！这批流民不能留着，我们……” 刚开了口的夏大人被祁帝凌厉的目光一扫，就噤住了声。 “当务之急，是解决疫病，诸位爱卿，可有别的解法？” 宣王躲在人群中，低着头，不想让他父皇注意到他。那可是斑疮啊，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仅无法治，还会死得极其痛苦。 此刻的宣王无比庆幸，流民这事他没揽到身上去。 淮王，现下，怕是在城外吓到不能自已吧。宣王又缩了下肩膀，低着头，掩住笑意。 宣政殿内，大臣们各抒己见，有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也有明哲保身、贪生怕死的，更有自私自利、只为一己私欲的，一片乱糟糟的。 而城外的淮王，却并没有某些人想的那般水深火热。 他，看到了故人，不，或者说，他遇到了神似故人的神女。 在大夫言明他们无法医治斑疮，淮王与他手下的这些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秦朝颜出现了。 她已在她的背包里放好了她一口气买的几大箱医用口罩、酒精、消毒水，还有最为重要的，斑疮医治方子。 这些，一共花了她1009点功德点，好在这几日，秦朝颜的生命值已经不再掉了，稳稳落在了一月生命值上。 她的功德点开始持续上涨，如今已有点。 看到忽然出现的秦朝颜，郭通这些武将下意识地拔刀，“什么人！” 待看清秦朝颜的脸后，在场的人无不怔神片刻。早在秦朝颜祈雨大典现身后，就有画师将她的容颜画了出来。 如今京都城内，说句夸张的，几乎人手都有一张秦朝颜的画像。 淮王压下心底的纷杂思绪，这张脸，是真的像啊，不怪卫楚会发疯。 “见过神女大人。”淮王起身道。 “见过神女！”郭通这些人反应过来后，也跟着道。 秦朝颜微点了下头，“我这里有张方子，或许能解你们目前的困境。”一张泛黄的羊皮卷出现在众人目光中，秦朝颜将它递给淮王。 淮王伸手接过，在大家灼热的目光中打开了羊皮卷，看清上面所写的药方后，他连道了三声好。 淮王激动地看向秦朝颜，他作势就要向她行跪拜礼，秦朝颜忙抬手将他扶起。 “有了这张方子，斑疮可治，大祁境内受此疫病之苦的百姓，再也不用为此失去性命了！” 第56章 陇东(上) “谢神女大人！” 秦朝颜拦住了淮王，却没能拦住郭通他们。她看着他们，想让他们起身。 却没想到，最后不仅没把他们喊起来，原先拦住的淮王也跟着跪下了。 “祁原谢过神女！” 秦朝颜看着他们一个个激动到发红的脸庞，还有刚刚她站在营帐内听着他们为国为民忧思的言论。 她想：她是幸运的吧。 来到大祁后，她遇到的每一个官员，皆是心怀黎民的好官。 当然不可能全是好人，纵使是在前世她那个和平的年代也有贪官狗官。 但，庆幸的是，大祁有这么一群热血的人，庆幸，她先遇到的，都是这样一群心怀天下的人。 秦朝颜把刚买的防护口罩还有酒精什么的全取了出来，再一次见识她的隔空取物，淮王等人还是有被震惊到。 秦朝颜一一给他们介绍了每种东西的用法，而听着的人，淮王的神情控制得最好，但也是两眼发光。 而郭通等人更不用说了，早在秦朝颜介绍口罩时，就激动到两眼发光，脸颊通红了。 到后来，他们更是激动到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就拿着这些东西去外面试试看。 秦朝颜看他们一脸的跃跃欲试，东西是什么，该怎么用，她也已经讲清楚了。 她转身想走，淮王像是猜到了她想离开的意图。 “神女，请留步！” 秦朝颜抬眸看向他，淮王微抿下唇，饶是一向厚脸皮的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神女，能不能请您帮忙去陇东看看，把，把，”他磕磕巴巴道，“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陇东那边情况怕是不明朗。” “能不能请您帮我们带一批物资前往陇东，”淮王在心里暗呼出一口气，道：“我会立马派人送信去给我父皇，筹集物资，怕是需要一点时间。” “神女放心，陇东的事，不会劳烦到您的，就只是请您帮忙运送下物资，我前几日有派人前往，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该到了。” 淮王真的说完这一长串话，脸皮发烫，好在他一惯会装，面上并不显，只耳根子红透了。 营帐内的大夫们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他们一个个涨红了脸，这，这，这淮王殿下也太厚脸皮了吧。 这是打算让神女去陇东那边出手相助，真不愧是淮王殿下，真的是老谋深算。 也有的则是在心里提起了一口气，天哪，淮王殿下也太敢说了吧，要是神女大人生气了可怎么办。 有几个没什么心眼的，已经在考虑等下如果神女真的发怒了，他们该怎么求神女不把治斑疮的方子和这些神物收回。 秦朝颜思考了几秒，在这几秒内，营帐里的人都快不能呼吸了。 陇东啊...... “可以。”秦朝颜道，她连这京都城外的这几百人的惨状都看不下去，又怎么可能拒绝去帮助这一切惨状的发生地陇东呢。 “如此，祁原在此谢过神女。” 淮王一撩衣袍，正欲对秦朝颜行跪拜礼。 秦朝颜隔空用了大力气稳稳把他扶起，“不用跪我，我不喜欢跪来跪去的。” 听到她这句话，淮王一怔。 这话，从前，那位神似神女的好友也说过类似的。 记得那时，她知道了他皇子的身份，开玩笑般道：“那以后，我见到你不用下跪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得考虑要不要继续和你当朋友了，我可不喜欢跪来跪去的。” “你派去的人是谁，有他的画像吗？” 听到秦朝颜的问话，淮王这才从久远的记忆中抽离出来。 他微扯了下唇，浅笑道：“卫楚，现任大理寺少卿。” 真是疯了，淮王想，他怕是被卫楚给带累了思想，居然也在想眼前的神女，会不会是他的故友。 他偷偷看了一眼秦朝颜听到卫楚名字的变化，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秦朝颜点点头，小团子他爹啊，还真是能臣，哪里需要他他就在哪里。 她在425上单五块子母玉佩，四块子玉佩，一块母玉佩。 子母玉佩呈翡翠的绿色，子母玉佩的区别，大概就是颜色不同。 母玉佩是翡翠绿，子玉佩的绿色稍微浅一点。 秦朝颜取出一块给淮王，“物资准备好，想联系我时，就把它摔碎。” 淮王小心翼翼地捧住玉佩，“明白，多谢......” 秦朝颜不耐烦听他谢来谢去的，她直接使用了隐身符，消失在他们眼中。 秦朝颜这个神女走了，营帐内所有人把目光投向淮王，等待他的吩咐。 淮王护住手中的玉佩，开始逐一安排起来。 值守的士兵，诊治的大夫，城外这流民营的所有百姓，尤其，得把神女降临赐予药方的事宣扬出去，得让这些人有要活下去的心，有能战胜疫病的心。 淮王的安排细致有条理，一番番话更是说得人热血沸腾。 还留在营帐内的秦朝颜看着这一幕，微勾了勾唇。 她跟着郭通等人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淮王和他的贴身侍卫留在营帐内。 淮王和石剑对了下目光，“磨墨，本王得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消息递进宫里。” 淮王的纸条送进宫时，宣政殿内，一众大臣正在争执不休，祁帝也不打断他们，就坐在上头看着他们争论。 “圣上，圣上，淮王殿下送消息进宫了。” 伴随着小太监的这一声，宣政殿内吵闹不休的大臣们立马安静了。 祁帝看了纸上的消息后，难得大笑出声。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祁帝眉间的郁色扫了大半，他看着底下的群臣，把神女现身送治病方子和神物，还有淮王求神女前往陇东护送物资一事说了出来。 裴相大喜，大喜过后，面上则是一闪而过的愧疚。 “圣上，此时神女现身，可以显见，天佑我大祁啊！” “天佑大祁！” 荣亲王一个咕咚，跟着裴相一块跪了下去。 他们二人身后的众人见状，也跟着乌泱泱地跪了下去。 “天佑大祁！” 宣王藏在袖中的手都快攥成拳头了，这可真是，神都在帮他祁原。 第57章 陇东(中) 祁帝笑着点了点头，道：“众爱卿请起。” “既然淮王已经和神女谈好了，朕希望底下的人不要再掉链子。” 祁帝这句话的警告意味十足，“户部尚书......” 宣政殿内，君臣又是一番仔细的商讨，随后，等到大臣们出来时，日头都快西斜了。 今夜的大祁京都，自然是不平静的一夜。 户部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又是要彻查这几年给陇东那边拨了多少款，是何人经手，又得立马着手准备给陇东那边的物资，大米、布匹、药物…… 户部是忙得脚不沾地啊，其他各部也是不遑多让。 祁帝更是一夜未眠，无论洪公公劝了多少次，他依旧固执地在案桌前查看细案，静等着宫外的消息传来。 宣王府的书房，宣王一回府，里头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他的书房里就换了一批瓷器。 当祁帝在看到暗卫传来的信息写的这一行时，眼神晦暗了片刻。 宫外的淮王等人也是一夜未眠，通过郭通等人的传扬，守在城外的人脸上满是蓬勃的朝气。 那些麻木的流民看到他们与上午完全不同的状态，有人好奇，但没有问出口。 好在，他们不用用，这些官兵脸上戴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提着东西要发给他们。 他们说，这是神女给的。 神女还给了治斑疮的方子，淮王已经给城里写信了，圣上看到会派人把药材送出城来到。 药材一到，熬了药，内服外敷，斑疮就可以治好了。 神女，是先前降雨的那位神女，她知晓陇东发生的事情，还打算亲自去陇东看一看呢。 有位老妇人大着胆子拉住了来给她发口罩的小兵。 “官爷，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世上，真的有神女？” 那小兵言辞凿凿道:“当然了，大祁境内是不是干旱近三年了，神女前段时日在成佛寺出现，化龙为大祁降雨呢！” “有神女在，斑疮肯定是能治好的，得疫病的人不会死的。” 一旁机灵点的小兵忙附和，还道:“因此，若是有患了斑疮的，别害怕，我们就是先把有病的分一起，没病的一块待着。” “毕竟，这斑疮虽然能治，但要是传染了，生病也是难受的不是？” 人群愣了一瞬，接着，是那先前大着胆子的老妇人发出了爆哭声。 “呜呜！神女，神女来救我们了……” 她又是哭，又是叫的。 “奶的乖孙啊！你听见了吗，神女来救我们了，可怜你爹你娘还有你爷那几个福薄的……” 随着她这一声起，人群中也渐渐起了哭声，随后越来越大。 “神女！神女啊……” “呜呜呜，救救我们……” 几个小兵平常训练受伤都不落泪的，看到他们的哭状，不知为何愣住了，也跟着红了眼眶。 秦朝颜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她伸手擦了擦泪水，转身离去。 回到应天书院，秦朝颜去找卫昭之前，用了好几张清洁符把身上洗了个干干净净。 虽说她现在是拟真肉体的状态，但她毕竟去过有疫病的地方，万一把病毒带出来就不好了。 秦朝颜使用了清洁符后，又用了净化符。 饶是如此，在看到卫昭时，她还是离他有十步的距离。 卫昭看到她，眼眸一亮，就想往她的方向跑来。 秦朝颜忙道:“临安，不要过来。” 卫昭听话地停住了脚步，看到他脸上露出无措的神情，不知怎地，秦朝颜的心揪了下。 她解释道:“我今天去了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小孩子不好靠我太近。” “哦。” 卫昭点点头，挪挪小脚，问:“仙女姐姐，我现在站在这里可以吗？” 秦朝颜笑了笑，道:“可以。” “临安，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快的话我能赶上下次的课程，慢的话可能下节课我就暂时上不了了。” “仙女姐姐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嗯。” 陇东，用瞬移符她应该一个时辰内能到。 不过，按照现在快马加鞭的速度，估计得四五天吧。 “仙女姐姐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哦，临安会很想你的。” 秦朝颜的眼神又柔和了几个度，温声道:“我也会很想我们小临安的。” 小团子明明听到她会想他很开心，但还是抿了抿嘴角，道:“也不用很想，一点点，一点点想就可以了。” 怎么那么可爱啊！ 要不是顾忌着，秦朝颜真想冲上前把他抱进怀里，狠狠地捏一把他的小脸。 秦朝颜把放在背包里的一块子玉佩取了出来，用飞行符把玉佩送到卫昭的面前。 “临安，这玉佩你收好。”她道，“你遇到危险或是不好的事情，只要你把它摔碎了，不管多远，我都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卫昭小手捏着玉佩，紧紧地把它捂在心口处。 “仙女姐姐，我知道了。” “怎么不喊我秦夫子？”秦朝颜笑着问。 卫昭道:“现在不是在上课，仙女姐姐是我一人的仙女姐姐。” “好，以后只有你一个人能喊我仙女姐姐。” 想着这次要去陇东，不知道多久能回来，秦朝颜待在卫昭的房内，和他聊了许久的天。 看着小团子困顿的眼，她道:“困了就睡吧。” “不，我不困……” 话还没说全，人就趴在他的小书桌上睡着了。 秦朝颜看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对窗外道:“进来吧，临安接下来就靠你照顾了。” 田卒从窗外翻身进来，看到她的脸，快速低下头。 他的声音闷闷的，“神女放心，昭少爷是我会用生命保护的人。” 秦朝颜点了点头，留了一枚子玉佩给他。 “有事就找我。” 这句话落，田卒抬头时，房内已没有了秦朝颜的身影，他看着悬在空中的玉佩，伸手接过。 小姐，是你吗？ 他怅然起身，把卫昭抱到床上，小心地给他盖好被子，守在他的床前，一夜到天明。 秦朝颜回碧落轩睡了一觉，天色将明，她睁开眼睛。 “熊大，记得把我留的纸条送给袁院长。” 第58章 陇东(下) “好的，主人。” 而床上已空无一人，秦朝颜来到了城外淮王的营帐前，地上，有一枚被摔碎的玉佩。 看到秦朝颜真的来了，淮王等人是难掩神色的激动，此处，还有负责押运物资出城的陈于东。 他再一次看到秦朝颜的神通，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打定了主意，下次小儿子休沐回家，他要好好问问他在学堂里都和神女学了点什么。 秦朝颜眼风扫了一下这里多出的推车，以及车上一箱箱一袋袋的东西。 淮王上前，他不好意思地朝秦朝颜行礼，是真的不好意思。 昨日，他开口请求神女，本以为已经够厚脸皮了，但没想到，今早看到陈于东一行人，听到他父皇的口谕。 淮王这才知晓，他哪里是厚脸皮，他分明是遗传他父皇的不要脸。 淮王咳了声，到底还是把不要脸的请求说出声了。 “神女，咳咳，除了这批物资，能不能，能不能，请您捎带上这些将士。” 淮王说到后头，脸也红了。 “陇东的情形复杂，光凭卫楚几人，怕是会处理得有些吃力。” 陈于东眼神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地看着秦朝颜，天知道，昨晚上他们一行人收到命令，他兴奋到一夜未睡。 要是神女真答应了，这件事，他陈于东可以吹一辈子，他，陈于东，曾经和神女一同出行！ 秦朝颜看了一眼陈于东他们，“多少人？” “五十人。” 一行五十人，由陈于东带队，全是金吾卫的精兵。 陈于东今年年初更是晋升为金吾卫统领，是天子近卫，祁帝眼前的红人。 祁帝派他去处理陇东一事，也可以看出他对陇东事件的态度，绝不姑息！ 陈于东抿了抿唇，若是神女不肯带上他们，也没事，他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想着让神女带他们去，不过想着是蹭一蹭物资的风，可以早日抵达陇东。 祁帝也说了，行就是最好，不行，他们一行人就得快马加鞭到达陇东。 淮王出口后，就一直在观察秦朝颜的神色，开始在心里暗骂祁帝。 陈于东等人心里也是有点惴惴不安的，“可以。”秦朝颜道，她本来就答应了要带上这一批物资，和这些物资比起来，多出五十个人，也没什么。 听到她的回答，因为太过意外，淮王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陈于东他们更是满脸的欢天喜地，有个才十几岁的小少年还高兴地蹦了下。 秦朝颜开着他们，“你们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没有没有，神女大人，我们都准备好了。” “好。”秦朝颜打开425，把昨晚看好的储物戒，还有飞行船买了，花了她功德点。 这一花下去，刚刚富裕些的功德点缩水了一些。 不过，秦朝颜相信，等斑疮治好，她的功德点会涨的。 储物戒的模样，可以跟随主人的心意变换，还可以跟随服饰变换。 秦朝颜买了之后，意念驱动它戴在右手的食指上，等她抬手，就看到右手食指处出现了一枚桃花戒。 还挺好看，这枚储物戒花了6666功德点，现在看来，贵也有贵的道理。 她走到第一辆物资车的面前，用意识说了句收。 然后，这一排排的物资车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 淮王讶异地发出了一声疑问，秦朝颜道：“放心吧，只是被我收起来了而已。” 她从背包里取出那个飞行船模型，一开始小小的，还没有秦朝颜的手心大，但随着她将它抛到空中，那飞行船慢慢变大。 秦朝颜看一眼陈于东他们，“走吧。” 说着，她用了下在425上买的传送阵法，把陈于东等人和她自己传送到飞行船上。 陈于东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在飞船上了，且船越飞越高。 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早就激动到眼睛冒光，脸颊通红了。 飞行船上有房间，还有个小阁楼。 秦朝颜看他们一眼，掩住内心的小激动，道：“飞船上有防护，但也还是不要太靠近边缘。” “那有个仓房，干粮什么的里面都有，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去拿。”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就能到达陇东的都督府。” 话落，她缓步上了小阁楼，进了房间。 底下，陈于东几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刚刚那个激动到蹦起来的小少年，陆安激动道：“统领！” 陈于东其实也挺激动的，但他得维护好他大统领的威严。 “咳咳，想看就看，不过听神女的，不要太靠边，还有，这上面的东西不许乱动，不许打扰到神女休息。” 陈于东一发话，底下的人全都道：“是，统领！” 那声音，陈于东先是看了下小阁楼的方向，然后瞪了他们一眼。 陆安他们也自知做错，纷纷低下头。 “行了，去吧。” 听到陈于东的话，他们纷纷散开来，有的去看船上的不知名的好看的花树，有的坐在边边的木墩子旁边，看着底下的景色，低呼出声，有的张开手臂，感受着风吹过身体的愉悦...... “哎，大头，你快看，那是不是金雕？” “哇，原来在天上飞，是这样的感觉。” “你说，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坐一次吗？” “想什么美食呢，这辈子能坐一次，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在金吾卫小队感受着坐飞行船的惊奇时，秦朝颜也打开了阁楼里的小窗，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有下面时不时的几声惊叹，她勾了勾唇。 她们这边是一片好心情，而已抵达陇东地界的卫楚几人，正在遭遇着刺杀。 卫楚一刀解决了想偷袭他的人，看着迅速出现围堵他们的这一伙人。 卫楚眯了眯眼眸，喝道：“我乃大理寺现任少卿卫楚，奉淮王之命来此地探查，劝你们放下刀剑！” “否则，将以乱党处置！” 话落，卫楚又一刀解决了想对他下手的黑衣人。 他目光狠厉地紧盯着他们，在他话落后，这群黑衣人已经微有点迟疑了。 第59章 陇东(终) 为首的黑衣人一刀坎死了离他最近迟疑的那个人，“谁敢退，死！” 有他这一出，剩下的黑衣人的杀意又重现。 卫楚抿了下唇，看向沈暗他们几人。 “看来，今天会有一场恶战。” 目测对方有三十多人，他们这边仅四人。 沈暗一抹脸上刚被溅到的血，“大人，我们誓与你同在。” 贾三和徐寅也道：“大人放心，我们不会拖后腿的。” 卫楚回头看他们一眼，“我带你们来陇东的，自然会把你们带回京都，放心吧。” “回京都，你们的命，今天都得留在这。” 这句话落，两边的战斗一触即发，刀剑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秦朝颜坐在小阁楼里，用望远镜在四处看风景和民生百态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这局面，分明是以多欺少，且，对方的刀剑上似乎淬了毒。 秦朝颜会知道黑衣人可能下毒了，是因为她看到贾三被划了一刀，然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了。 虽说现在看来，似乎是卫楚他们占了上风，但在贾三和徐寅相继受伤后，局势就扭转了。 秦朝颜收起望远镜，出了小阁楼。 飞行船上，一见她出现，金吾卫的众人立马站好，回到原先上船的位置上。 秦朝颜的神情微有点严肃，陈于东他们忐忑着，在想是不是刚刚吵到她了，他们也太得意忘形了，是不是该和神女大人表示下谦意。 在一群糙汉子相互蛄蛹来蛄蛹去，也没一人敢先开口时，秦朝颜开口了。 她看着陈于东，“陈统领，我们怕是要先降落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于东看着秦朝颜，说话的声调比平时低了八个度。 神女不会嫌他们太吵，要半路把他们丢下去吧，也怪他们，一激动声音就大了点。 “嗯，我看见了大理寺少卿他们。” “卫楚？” “是，且他们正在被人围杀，情况可能有点不好。” 陈于东忙道：“神女大人，麻烦您把我们放下去，我们得去帮他。” 秦朝颜点了下头，“好，那你们做好准备，我们要降落了。” “好的。” 然后陈于东他们就感受到了飞行船急剧降落的威力，在地上的一群人也注意到了天上的动静。 “老大，你看，天上是什么？” 黑衣人领袖不耐烦道：“不想活了？” “不是，老大，你快看，是真的有东西，好像是一艘船。” 随着这一声，在打斗的人也停下了动作，卫楚和沈暗一人扶起一个。 “没事吧？” 贾三和徐寅勉强用意志力在撑着，他们俩身上的刀伤不少，虽不是致命伤，但刀上有毒，这会儿伤口处都发黑了。 卫楚和沈暗对了下眼神，趁黑衣人被天上的不明物体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得赶快走，进城给贾三他们找大夫。 “阿楚！” 卫楚的步伐顿了顿，将目光投向那艘飞船上。陈于东一群金吾卫的都在，她，也在。 看到她的身影，卫楚的瞳孔缩了缩。 作为从小跟在卫楚身边长大的沈暗，察觉到了这番变化。 他也循着卫楚的目光看向来处，陈统领，还有，神女...... 一落地，秦朝颜就快速把飞行船收了起来，并用传送阵法把他们一行人传送到卫楚他们身前。 陈于东等人落地后，没来及去看卫楚他们，甚至连脚都没有站稳，就率先将刀拔了出来。 看着他们的打扮，黑衣人领袖疑惑出声，“金吾卫？” “老大，怎么办？” “撤。” “乘胜追击，留活口。” “是，统领！” 在陈于东一行人的围攻下，黑衣人溃不成军，有反抗的，直接被一击毙命，只留下一两个活口。 他们在缴杀黑衣人时，秦朝颜踱步到卫楚他们面前。 看着他们的模样，秦朝颜从背包中取出金疮药和解毒丸。 这是秦朝颜在425上找到的平替，一积分一瓶，功效只比大祁最高级的药物好一点点。 “给，”秦朝颜道，“先治伤。” 卫楚接过药瓶，喉咙艰涩。 “多谢神女。” “谢神女。”沈暗道，连意识昏沉的贾三和徐寅也挣扎着道了声谢。 “不用谢，举手之劳。” 秦朝颜背过身去，留空间给他们涂抹伤口。卫楚几人在服药涂药时，陈于东他们也解决好了这批黑衣人。 待他们将留着的活口绑好，留着人看守，陈于东这才赶到卫楚身边。 “没事吧？” “姐夫，我没事。” 原来，陈统领是小团子他爹的姐夫啊。 秦朝颜心里暗暗点头，但面上却不露出半分。 “姐夫，你们，和，神女，怎么会来？” 秦朝颜见他们有话要说，体贴地退后几步。 她感觉小团子他爹看她的目光怪怪的，她还是不要留在这里好了。 秦朝颜走远了几步，这里是一片密林，她用了张飞行符，一跃到高树上，欣赏着远处的风景。 陈于东将京都城外流民的事情说与卫楚听，卫楚的眉紧皱着。 他们这一路过来，越接近陇东，不是没有察觉到异样。 尤其，前天夜里，贾三先行去探路，回来说前边的城池房屋似乎倒塌。 但听到陈于东带来的信息，他还是忍不住地闪过一丝戾气。 “这群鬣狗！”恢复了些力气的贾三痛骂道。 卫楚抿了下唇，“如此，姐夫，我们尽早入城，我们早一点去，能早一点为当地的百姓做实事。” “好。” 秦朝颜的耳朵动了动，从树上下来。 她看着他们，道:“我送你们进城吧，顺便把带来的物资给你们。” 卫楚看着她，道:“好，麻烦神女了。” “不麻烦！” 为人民服务嘛，秦朝颜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今天她的红领巾似乎又鲜艳了点。 看到她的笑容，卫楚的呼吸一窒。 可很快，他便没有时间再多想，因为秦朝颜一挥手，运用传送阵法将他们送到了城内。 城内，四周的房屋坍塌，百姓面容麻木，随处可见的尸体躺在草席上。 看到这一幕，秦朝颜的眸中闪过一丝沉重。 第60章 人间炼狱 看到他们这一群凭空出现的人，有人的面上露出惊恐色，也有人露出好奇的目光，更有人尖叫，却没有人逃。 无他，他们早已麻木了。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一个死字，现如今对他们而言，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 秦朝颜看着他们的状态，蹙了蹙眉头。 陈于东和卫楚一行人，看到眼前倒塌的房屋、地上裂开的缝、脏乱的一切、麻木的人们、横尸裹布街头...... 他们露出不忍的神情，更多的是愤怒，对当地官员尸位素餐、知情不报，放任民生如此多艰的愤怒！ “陈统领，我需要和你借几个人。” 陈于东道：“行，你需要多少人？” “十五人就够了，”卫楚道，“你们这次过来，不也有任务，当务之急，是安抚好当地的百姓。” 秦朝颜道：“若是信得过我，留下几人协助就够了，你们可以去办你们的事。” 她和卫楚对上了目光，一时间竟觉得有点不自在。 “安置百姓的事，可以交给我。” “如此，卫楚在此，谢过神女。”卫楚拱手向秦朝颜行了一礼，秦朝颜被他猝不及防行礼的动作吓了一跳。 陈于东等人也学着卫楚的模样向秦朝颜行礼，“多谢神女。” 他们这一行人凭空出现，个个又气度不凡，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虽说街道旁露宿的百姓们并不打算搭理他们，但也不是就不关注他们了。 听到他们说出神女一词，还朝着那唯一的女郎行礼。 一旁观望的百姓们暗道：这女郎确实风姿绰约，世间少有。可，神女？ 这世上真有神么？ 这世间只有恶鬼，只有禽兽，哪会有神呢？ 可，不知他们那一行人说了什么，一大群人快步离开，只剩下了那女郎和几名青年人。 秦朝颜看向陈于东，道：“我们先沿着这路，走下去看看？” “听神女的。” 陈于东一行五十人，刚四十人跟着卫楚走了，现在跟着秦朝颜的只剩下十人。 他们一路走下去，整座城似乎被一股白色笼罩着，说不出的沉默，说不出的痛楚。 这一路上，除了他们一行人发出的声音，看到的百姓们形同走尸，活着，却没有任何声响。 待走到一处，前方完全被倒塌的房屋、树木、泥土挡住了，他们过不去，也看不到尽头。 这城里的百姓，也似乎是被困住了一般。 有不少人在坍塌处徒手挖着，神情麻木，不知道在挖着什么，有人在这旁边占了个位置，每日就痴痴地看着这片废墟。 秦朝颜抿了下唇，“我们找个地方发放物资吧。” 他们又回到了一开始出现的地方，秦朝颜看着四周，在虚空中点了点。 她在425上挑着能够用得上的东西，在陈于东几人看来，她是在准备施法。 在周遭麻木的陇东百姓看来，她不过是在玩闹罢了。 一个红喇叭，用它发出的声音可以传遍方圆百里，2功德点，买。 一个棚子，可以随心意变化大小，又遮阳又挡雨，5功德点，买。 超大铁锅和锅勺，买一送一，3功德点，买。 买买买！ 秦朝颜划拉了生活用品那一栏划拉了许久，买了些她觉得能用上的东西。 还有，初级傀儡符纸，一张可以变幻出一个可以使唤的纸人，时限十二个时辰。 秦朝颜一口气买了一大摞，一摞有两百张，且在使用过程中是可以收回的。嗯，差不多可以开始做实事了。 她先用了五十张，在空地上，出现了五十个等人高的黄色纸人，陈于东等人怵了一跳。 “别怕，”秦朝颜道，“这是纸人。” 不止陈于东等人被吓得不行，一旁的老百姓也是实实在在地被吓了一跳。 见状，秦朝颜又取了红色的大喇叭。 她将它递给陈于东，“陈统领，和他们说几句话吧。”她道，“把朝廷派人过来救助他们的事说一说。” 陈于东小心翼翼地接过，看着那些惊疑不定的人们，看着他们身上的脏污，看着他们脸上、身上的伤，还有他们干裂的嘴唇、乱糟糟的头发...... “陇东的父老乡亲们，别怕，我们是朝廷派来了解你们的实况，惩处贪官罪犯，来给你们发放物资的。” “陇东的官员，竟敢欺上瞒下，发生地动如此大的消息不传回京都，这些年，朝廷发放的赈灾款、救灾粮，也被他们贪污！” “圣上得知消息，大怒，淮王殿下请神女送我们过去，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陈于东刚开口时，言语还有点滞涩，但慢慢的，他就自然了许多，言辞间情感充沛。 他看着被他的声音吸引，慢慢往这个方向赶的百姓们，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乡亲们，你们是大祁的百姓，大祁，从未放弃你们，是这贪官污吏，不做实事，害得你们白白遭受如此多的苦楚......” “是，是真的吗，呜呜呜......” “呜呜，朝廷，朝廷是记挂着我们的啊......” 人群中，有人痛哭出声，慢慢的，这痛哭声足以震天。 秦朝颜落下了泪，金吾卫几个大小伙子也是狂用手背抹脸，泪不住地往外流。 只要在这城内走上一遭，听着陇东百姓的哭诉声，纵是再硬的心肠，也会软上几分。 这群贪污赈灾粮和无所作为的官员，当真可恨！ 眼见被陈于东的声音召集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聚在一起，痛哭不已。 秦朝颜咳了一声，朝陈于东示意了眼神，示意他快进入正题，不用再打感情牌了，和百姓们说说这之后的安排，物资发放、灾后的重建等问题。 谁知，陈于东竟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道：“大祁国土内，已苦旱情久矣，幸得神女降临，降甘霖于我大祁。” “这一次，圣上会知晓陇东之事，是有陇东的乡民逃难到了京都。” “他们中有人患了斑疮，是神女给出了方子，如今，斑疮可治，可痊愈如初。” “也是神女，将我们一行人从京都带到陇东地界，只花了一个时辰。” “神女？” 第61章 如春 “神女......” “是，这一切多亏有神女大人！”陈于东道。 人群中的大多数视线随着陈于东的话，落在了秦朝颜的身上。 秦朝颜早在陈于东开始夸她的第一句就开始感到尴尬了，但对上人群中哭得通红的一双双眼睛，她抿了抿唇。 她缓步走到先前选好的发放物资的空位的高点，其实也就是站在了一个台阶上。 秦朝颜一挥手，先把棚子取了出来，又一挥手，把储物戒里的物资全部取了出来，一辆辆的推车，都快把她身后的空位堆满了。 她再一挥手，空地上出现了几张桌子，一响指，纸人们开始行动起来。 秦朝颜再拿出黑板，用粉笔在上头唰唰唰写下几行字，言明的是物资的分配。 “在场之人，可有大夫？” “有。” “我是大夫。” “我家三代从医，耳濡目染，会一点医术。” “我的医术是和我爷学的。” “我是。” ...... 秦朝颜话落，有七八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好，”秦朝颜又走了几步，在另一侧摆了几套桌椅和几套煎药、制药的工具。“三人看诊，四人抓药熬夜，可否，待会会有纸人帮你们把药材搬过来，也会有纸人负责帮忙维持秩序和记录的。” 不提她刚刚一系列的举动，单单她步步生花的现象，陇东的百姓们就信了秦朝颜是神女的说法。 站出来的这几位眼眶含泪，异口同声道：“我等愿听神女差遣。” 说着，他们缓步走向秦朝颜说的位置，自己分好了工。 秦朝颜看向陈于东他们，道：“你们分类发放物资，可有人会点厨艺，帮忙熬几锅白粥。” 陆安举着手道：“我会我会！” 陈于东也道：“简单的粥我也会点。” “嗯，那就麻烦你们了。”秦朝颜道。 陈于东忙摆手，他还举着大喇叭，声音通过它传了个遍。 “神女不用和我们客气，是我们麻烦您了。” “统领......” 在他身后，有人用手猛扯他的衣角，陈于东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脸一下红透。 陈于东紧抿着唇，想把“神物”还给神女，秦朝颜道：“放在你们那吧，它两个按钮，红色的是关，绿色的是开。” “按了红色，就不会把声音传出去了，而按绿色，则会把你想说给周遭的人听的话传扬出去。” 陈于东重重地点了下头，朝秦朝颜一拱手行礼，拉着陆安等人去干活了。 秦朝颜看着剩下的人群，又开了仙音小喇叭，力图她的声音能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陇东的百姓们，接下来，请你们先到大夫们处检查下身体，然后再来我们的金吾卫处领物资，喝白粥。” “从今日起，我们会陪着你们共建家园。” 不知是哪个字触动到了他们的心弦，一群人居然朝着秦朝颜跪下了。 “快起来，使不得。”秦朝颜忙道。 “多谢神女！” 秦朝颜看着他们，红了眼眶，也跟着跪了下去，按照他们的样子行礼。 “各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 在秦朝颜跪下的那一刻，看到的每一个人都被震惊到了，他们又是忍不住地低泣，伸手去抹眼角。 “神女......” 很多很多年以后，这一幕依旧会被在场的人记在心中。 甚至等他们变成老头老太太了，也会和自己的儿孙说道，当年啊在陇东遭遇了大危机，他们所有人几乎丧失了生的欲望后，有那么一位神女，她从天而降，带给他们生的希望和新的生机。 在秦朝颜他们这边进展顺利时，卫楚他们也展开了他们的行动。 卫楚带着一队人直接往这这座城唯一还留存完好的建筑去，一到那地方，直接把在里面醉生梦死的大小官员们一并抓获。 这些人也算是好运气，地动发生时，他们正踏马准备出城游玩，应邀去城外的庄子小住。 因此，除了一两个丧生，这陇东一带的大小官员几乎在此，被卫楚他们一网打尽。 当他们反应过来后，有人叫嚣着不能抓他，有人跪地求饶，有人痛哭流涕反省，也有人醉到意识不清...... 贾三啐了一口，“一群衣冠禽兽，猪狗不如的东西，外边遍地饿殍，百姓们在受苦受难，他们倒是在这躲起来享福，也不考虑百姓们的死活。” “一群垃圾，今天落到你爷爷手上，算你们倒霉！”金吾卫中也有人出声。 “大胆，你们是谁的人，竟敢动本官，你们知道本官是谁的人吗？” 卫楚眸色冷峻，道：“堵上他们的嘴，绑上，挂在百姓皆能看到的高处，寻找物证人证，罪证齐了就一日砍一个头。” “是，大人！” 而那些在叫嚣着的人似乎真的意识到了这次真的栽了，一个个露出苍白的脸色。 西城墙在地动中没有损坏分毫，卫楚等人将这些人一个个地捆了，吊在城墙上。 正在排队候诊和等白粥的百姓们中有人先看到了西边的情况，“你们快看！那边是什么？” 人群中有人嚎啕出声，“是张县令他们，我看到他了！” “不得好死，他们不得好死啊！！！”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娇娘，你在地下得知，就早早地托生去吧，神女和各位青天大老爷们来替我们主持公道了！” 一时间，哭骂声、嚎啕声、喜极而泣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着，却无一人喊他们停止。 秦朝颜几人互对了下目光，让他们哭出声吧，陇东的百姓，苦矣。 哭出来，把满腔的愤恨、不平全哭出来，往后，让那些长了烂疮心口治愈，开出春天的枝丫。 有人哭到脱力，更有人哭着哭着晕倒了，那几位临时的诊治大夫也是哭得不能自已。 秦朝颜和陈于东等人劝说着，和他们说恶人会伏法，烦请他们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看到这些奸恶伏诛的一刻。 卫楚领人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秦朝颜在温声劝解大家的模样。 明明有很多人，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 第62章 如初 她弯身低语，浅笑的模样，一如当初。 当触及她的眸光，卫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她穿过时光，再次走到他的面前。 可当卫楚的视线落在她的身后，他的眼眸暗了暗。 没有，没有影子，或许，祁原说的是对的，不过是长相相似罢了。 一个是人，一个是神女，这两者哪里能扯得上关系呢。 卫楚抿了唇，领着身后的贾三等人上前帮忙，城墙处他留了沈暗几人看着那些人，对付那几个脓包，有他们在，绰绰有余了。 卫楚上前，先是朝秦朝颜行了个拱手礼，秦朝颜微微弯腰，也就是回了这礼。 她面上浅笑着，心里却在想：小团子他爹为什么见到她总是要行礼。 不过，秦朝颜悄悄拿眼去瞧卫楚，许是他人长得好看，他行礼也比旁人好看上几分。 她还挺喜欢看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秦朝颜忙收回视线，不许胡思乱想，这可是小团子的爹！ 卫楚和陈于东两人找了个角落里的地方，互相商量了下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做，然后才分开。 在排队等物资的老百姓们，有眼神尖利的，看到卫楚他们是从城墙那边过来的，还有人看见了城楼上守着的那些人，和给他们发放物资的官兵们穿的衣服是一样的。 他们这些人呐，这辈子土生土长在小城，哪里见过天子的近卫的装扮呢。 但，在看着卫楚他们也来帮忙发东西时，有人忍不住大着胆子问出了声。 待在听到肯定的回复，在知道那些人全部都会被绳之以法时，人群中爆发出的哭声比前两次更甚。 陇东的百姓们，只觉得这几个月的郁气全随着今天的泪水哭了出来。 在一阵痛哭过后，他们每个人的眼中迸发的是强大的生机。 他们要活下去！ 他们要替死去的亲人好好看看这些烂人是怎么受到惩罚的！ 生活虽然苦，但他们已经看到了光亮了，是来自眼前的这一群人。 他们的到来，他们的行事，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想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这一天，秦朝颜等人轮流给赶过来排队的人发了物资，一忙起来，天不知不觉就黑了。 陈于东一拍脑门，这才点了几个人帮忙在这附近扎几个行军帐篷。 只是，等帐篷扎好后，陈于东又犯起了愁。 他们这些糙汉子，光练武就吃了不少苦，出去办事，也不是没有风餐露宿过。 干草垛、破庙、野外的草地......他们都睡过，窝窝头、干粮、甚至泥土块他们也吃过，只是，他们什么苦都能吃，哪里能让神女和他们一同呢。 卫楚走过来时，就听到他愁眉苦脸的，“怎么了？” 待听完陈于东犯愁的事后，卫楚抿着唇道：“那些人是在一栋留存还算完好的楼里抓到的，不然，让几个人去把那里收拾干净，请神女去那里住。” 陈于东拧了拧眉，这样行吗，不过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想了想，他大踏步走向秦朝颜。 秦朝颜听到陈于东的来意后，她拒绝了，她如今这副形态，睡不睡吃不吃的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在听到这城里还有一栋留存完好的建筑，她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去那住吧，或是让身体不好的百姓过去住。” “那，神女你......” 这会儿这里也只有他们这些从京都来的人，百姓们全都回去了，就连来时就睡在这两边街道上的人，刚刚被卫楚他们这些人带着找了处开阔的地方，他们在那里扎营住宿，在这城重新建设前，那里就会是他们暂时安家落户的地方。 秦朝颜勾了勾唇，“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好，我先走了。” “走？” 陈于东还在疑惑着，就见神女一下从他眼前消失了，事实上，是秦朝颜用了瞬移符和隐身符。 她想好了，在陇东城建设起来之前，她就先睡在城外的大树上吧。 陈于东眨了眨眼，意识到神女是真的消失了，他略微有点慌神，偏头去找卫楚。 这一挪眼，他就看到了卫楚脸上来不及遮掩的惊慌神色。 看到卫楚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比神女在他面前消失事情还要大，陈于东快步走到卫楚身边。 “没事吧？” “你身上哪里受伤了？还是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你和姐夫说，可别吓我，我可禁不住你这么吓......” 陈于东絮絮叨叨起来，卫楚扯了扯唇。 “姐夫，我没事。” “真没事？” 对上陈于东怀疑的眼神，卫楚点了点头，实际上，真的没事吗？ 在看到秦朝颜凭空消失的那一刻，卫楚将这一幕和几年前的一幕叠合在了一起。 他的心，空得厉害，空落落的，似乎有一块被什么啃咬了，余下的心又痒又疼的。 见卫楚的神情恢复了自然，陈于东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思考起一个问题来。 “阿楚，你说，神女明天还会来吗，还是走了，她是回京都了，还是回神界了？” 卫楚看着这周围他们说是神女变出来的东西，他有点不确定道：“这些东西都还在，神女应该还会再来吧。” 陈于东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片刻后，他忽然道，“阿楚，你有纸笔没，来这里忙一天了，我忘了给京里回信了。” “姐夫，我已经派人回京了。” 而此刻，陆安正在快马加鞭地赶路，他一路颠簸，一路感慨来时的幸运。 路上不是没有遇到过杀机，但卫大人和他细细说了几种避开的方法，到最后，陆安还是平安抵达京都了。 第二天，秦朝颜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发现这些人看着她的目光比昨日更加灼热了。 她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能承受得住的，毕竟，她可是在万人大堂里演讲过的人。 不过是区区灼热的视线，她扛得住，但今天的陈于东等人还是惊奇地发觉了秦朝颜脸上的绯红。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神女今天的脸好像比昨天红点？” 第63章 回京 “好像是有点。” “你们说，神话故事里不都说了神仙是有身份的嘛，什么月神、药神......” “神女会不会是花神，还是桃花神？” “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我看有九分的可能，神女头上的桃花簪，还有她每次走动间浮现的桃花......” 秦朝颜抿唇笑了笑，早在他们低声议论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但是真没想到他们能发散思维发散成这样。 花神么？ 秦朝颜坏心眼地勾了勾唇，等她明天换一套衣裙，看看他们还会猜她是什么。 忽地，她感受到了一道陡然炽热的目光，循着感觉看过去，那个方向只有卫楚一个人，他看向她的目光虽然怪怪的，但没有她感受到的那么强烈。 秦朝颜抿了抿唇，难不成，她感受错了？ 说来也奇怪，小团子他爹看她的目光，总是奇奇怪怪的，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不过，之后在陇东的日子，秦朝颜几乎是再也没看到卫楚了。 他领着金吾卫一行二十人和当地的青壮开始在帮助当地的百姓建筑房屋，还有新到任的官员，看上去倒像是个干实事的。 来的第一天就帮忙施粥、走访民情、登记户籍......忙得团团转，就没有歇下来的时候。 秦朝颜在陇东的这十多天，肉眼看着，那几位大人都消瘦了许多，陈于东等人也是黑瘦了不少。 不过，他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当地的百姓渐渐地走上了生活的正轨。 眼见一切慢慢都走入了正轨，这里也没有她的用武之地了，秦朝颜就给陈于东他们一行人留了只留音纸鹤，提前回京了。 她走之前探过他们的口风，得知他们要留在这里直到陇东百姓恢复正常的生活再走，秦朝颜也就不等他们了。 虽说她也蛮想留下来，更想去大祁的东南西北各个州县去看一看，但现在她是书院的夫子啊。 秦朝颜在陇东逗留快有小半个月了，书院都休过一次沐了，这次回去，不知道卫昭他们还记不记得她教的知识。 不过，秦朝颜看了下正在快速上升的功德点，勾了下唇，出来一趟，也算是做了好人好事的。 这边，秦朝颜归心似箭地往应天书院的方向赶，另一边，陈于东他们发现了秦朝颜留下来的音信，还有点不舍。 “神女走了？” 不消片刻，不止金吾卫的人知道了，连当地的百姓也听闻了神女离开的消息。 不断有人跑来询问陈于东，陈于东一个个地回复，到后来，他看了下秦朝颜留下来的红色喇叭，干脆一按一开一喊，所有人都知道了神女走了的消息。 卫楚就是在这个时候满头是汗跑过来，陈于东刚用喇叭喊完，乐滋滋地想着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应该就不会来问他了。 关下喇叭后，他看到了一头汗的卫楚。 陈于东快步走到卫楚身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卫楚抿了下唇，正在想该怎么说他听到神女走了的消息，脑子一热跑过来求证的事。 好在，他不用纠结太久，除了他，还有一大波人正在朝着陈于东的方向赶来。 一个两个，却是来询问秦朝颜的消息的。 “陈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神女真的走了？” “是啊，陈大人，真的吗？” 陈于东自以为用喇叭说清楚了，就不会再有人来询问他了，但他还是低估了秦朝颜在众人心中的份量。 听到信息时，他们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全都不由自主地放下手里的活，往陈于东的方向来，想当面问个清楚。 待从陈于东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们一个个的，面上全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神女，这就走了？” “我们还想着偷偷给她建一个长生祠，想等祠堂建好，问问她满不满意呢......” “这就走了？” 有的人语气怅然，有的嘴里反复念叨着神女的好，有的还说多亏神女降临...... 总之话里话外的意思，全都是对神女的不舍。 应天书院，蒋夫子走后，往常一下课就跑的众人并没有动，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萧长空叹了一口气，“唉，秦夫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祁承等人也有点蔫巴巴的，“我有点想秦夫子了。”陈兆喜道。 “我也是。”骆文轩附和道。 卫昭的小脸也是皱巴巴的，他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我也好想好想仙女姐姐，”他道，“不过，夫子他们不是说了吗，仙女姐姐是去做好事了，去帮助那些受苦的人。” 祁承道：“这个我知道，皇爷爷还派了陈大人过去呢。” “好羡慕我爹爹，”陈兆喜道，“他是跟着秦夫子一起出发的，还一起去了那么多天。” 司马荪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私心里也是很羡慕陈统领和卫少卿他们的，他们能够在陇东和秦夫子相处。 孔昴动了动鼻子，嚎叫道：“我完了，我想秦夫子想到都出现幻觉了。” “有点香。”高聪道。 眨眼间，学堂内出现了他们朝思暮想的人。 秦朝颜眼眸含着笑意看着孔昴，“孔昴，听说你想我了？” “夫、夫子！”孔昴瞪圆了眼。 “夫子！”众学子激动道，“仙、夫子，我们好想你。”卫昭道。 他这一句开头，剩下的小孩也跟着他有样学样。 “夫子，夫子，我们想你了。” “夫子，你去哪里了，好久，我们都好想你。” “夫子，这些时日我有好好复习功课，夫子，我也想你了。” “夫子，夫子......” 秦朝颜一出现，就被学生们一叠声的思念淹没了，只不过，这里面好像掺杂了点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眼眸含笑地看着他们，微抬了抬手，学堂里一下就安静了。 只是小学子们的小脸，一个个都红扑扑的。 秦朝颜道：“夫子也想你们了，”她眨了下眼，“那我们今天这节课还上吗？” 本来以为这些孩子们会被打击到，说不想上课，没想到他们一个个积极得很。 “上！” 第64章 捐款 秦朝颜看着他们一个个稚气认真的脸庞，很是欣慰。 “今日，这节课我不考校你们之前的旧知识，和你们讲一讲面对自然灾害该怎么逃生吧。” 这也是秦朝颜在去到陇东时，想到的她要和孩子们强调的安全课堂。 “夫子，您可以和我们讲一讲陇东的事情吗？”祁承问道。 不止他好奇，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眼眸亮晶晶地看着秦朝颜。 别看孩子们年纪小，但在这时代，尤其他们几乎全是名门贵族的嫡系，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耳濡目染的家风...... 有些事情，瞒着他们并不是好事。 “可以啊，我们初到陇东的时候，遇到了一群......” 听着秦朝颜的讲述，小家伙们一会拧眉，一会吸气，一会愤怒，一会高兴的。 他们脸上的神情变化可精彩了，但正因为他们现在还学不会掩藏情绪，秦朝颜看到他们的真实反应，心里很是欣慰。 还是一群单纯的少年郎，还是一张张白纸，会为不平之事愤怒，还没有被世俗弯曲了性格啊。 秦朝颜心中颇多感慨，看着眼前的一张张小脸，她只希望，多年以后，他们能够成长为对大祁有用的人。 也或许不用是惊才绝艳之辈，只愿他们怀着一颗正直之心就好了。 听到陇东发生的事情，祁承气到手握成了拳头，“这些人就该受到处罚！” “全都发放去北边，去做劳力！” 祁承是大皇子战王的嫡子，战王是因为战功赫赫、戍边有功才获得了这么个封号。 这些年里，他回京的次数一巴掌都能数得过来，战王妃是在怀了祁承之后才回的京都。 在祁承的脑海里，他能想出最狠的处罚，就是把那一群人全都赶到北边去，让他父王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司马荪抿了抿唇，“犯了错的人自该由刑法判罚，这些人，枉为人。” 萧长空愤愤道：“这些人太坏了，该把他们狠狠揍一顿！” 卫昭道：“夫子，陇东的百姓现在还好吗？他们是不是缺银子？” 小家伙从自己的书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我这些钱都给他们。”他道，“不够的话，我还有。” 孔昴等人也纷纷掏小荷包出来，“夫子，我也有钱。” “夫子，我也有。” “夫子......” 秦朝颜看着他们，捐款啊，她倒是没有一口拒绝孩子们的善心。 想着她离开时，陇东的情况，朝廷是有拨赈灾款下去，不过，整座城都要重建，哪里是一个小数目能支撑的。 既然孩子们有这份心，那就试试看也挺好的。 “这样，首先，夫子很欣慰你们能有这样一份善心，捐款也要量力而行。” “还有，捐款这一事，先等我去找你们袁院长说一声，等确定章程了，你们再捐银钱，好不好？” “好，我们听夫子的。” “对，我们都听夫子的，夫子，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找袁院长啊，需要我们陪您一起去吗？” 秦朝颜看了下425上的时间，课堂时间也过了。 她道：“这样，你们先收拾好东西，今天的课堂也快结束了，我们现在去找袁院长，事情办完，夫子请你们吃饭。” 听到秦朝颜的话，底下一群人面面相望，让夫子请吃饭会不会不太好？ 秦朝颜扬了下眉，道：“给你们一刻钟收拾东西，或者，我先走，你们去膳堂吃饭，下午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去找袁院长？” 这话一出，刚刚还在犹豫的各个萝卜丁们开始快速收拾起自己的物品来。 一刻钟的时间都还没到，他们就已经收拾好了，一人背着个小书筐，眼眸亮晶晶地看着秦朝颜。 “夫子。” 秦朝颜一挥手，“走，夫子带你们去找院长。” 出发前，秦朝颜已经发出寻蝶去找袁清泉所在之地，他们走出学堂，去探路的寻蝶已经回来了，稳稳地飞在秦朝颜的前方，尽职尽责地带路。 跟在秦朝颜身后的小萝卜丁们好奇地看着那只有点仙气的蝴蝶，陈兆喜在后面小声道：“看，蝴蝶，我就说夫子是花神吧？” “可是，夫子还降雨了，不应该是龙神吗？” “不不不，你们发现夫子头上会动的耳朵了吗，我觉得夫子是狐仙娘娘。” “对，而且夫子长得那么好看，就是狐仙娘娘。” “可是，夫子没有尾巴啊？” 竖起耳朵却听到这些内容的秦朝颜，有点莞尔，她今天穿的是【妲己】，还有个会动的拟真的狐耳，只是没想到，孩子们会以为她是狐仙。 秦朝颜想了想，走动间又给自己换上了一套【月神】，看上去清冷了点。 没想到，后面的小孩们讨论得更激烈了。 好在，理事处很快到了，袁院长就在里头。 守门的李伯看到这阵仗，为首的女郎，有这般容颜和气势的，李伯心一跳，老脸一红。 这一定就是书院新来的秦夫子，也就是神女大人了。 只是，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竟引得神女领着一众启智学堂的小郎君来到此处。 思及此处，李伯连忙上前，他弯身行礼。 “可是秦夫子？” “是我。” “不知秦夫子，这，是有什么事吗？”李伯问出口，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他可真是胆大，居然敢拦下神女，也不知道神女会不会怪罪于他。 事实上，秦朝颜一行人一路走过来，已经吸引了不少视线，有些爱凑热闹的学子早已坠在了身后。 那些各处负责传话的，也都悄悄地跟了上来。 秦朝颜道：“老伯，是这样的，袁院长可在？”她语气温和，“我们学堂有件事想和他商量商量。” “院长在，就在小榭处，老奴为您引路？” “不用劳烦，我们知道路，多谢。” 秦朝颜抬脚走在前方，后边，卫昭等人个个学着秦朝颜方才的姿态语气道谢。 “多谢李伯。”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李伯才惊觉他手心处都紧张到冒出汗来。 这，这就是神女啊，待他这个老奴，竟如此温和。 第65章 吃饭 想到神女降雨的功绩，还有此次陇东之事，朝野上下，坊间也是颇为关注的。 陇东那边十日传一回消息回京都，那边的情景，平民百姓知晓得不清楚。 可，城外那些流民的变化，他们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 那治斑疮的方子，那什么酒精、消毒水，还有那什么口罩....... 酒精、消毒水，神女给了方子，连口罩，那些制造局也在想法子生产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京都的老百姓们，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单单是降雨那次，他们这些人，心底里就是万分感激神女的。 只是，他们这些老百姓，哪里有机会能够接触神女呢？神女会不会嫌弃他们，在听到神女来书院当夫子的那一刻，李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只知晓，他离神女的距离近了点，真是羡慕启智学堂的那些小郎君啊，生逢时，遇上了这么好的一个夫子。 可今日，他李沛竟然，竟然和神女说上话了，且神女还称呼他老伯。 李伯用手揩了揩眼角，擦去不争气的泪水，面上却是红通通的。 启智学堂的人全进去后，那些看热闹的学子凑了上来。 “李伯李伯，神、秦夫子他们是来找谁的？” “是有什么事吗？” 李沛收拾好情绪，任谁来询问都不透露半句。 理事处内，秦朝颜一行人成功找到了在小榭内品茗的袁院长。 “秦夫子？！” 看到秦朝颜，袁院长快速起身，朝她走来。 “秦夫子，您这是从陇东回来了？快，快请坐。” 秦朝颜道：“院长，这坐，就先可不必，我们来找你，是有事相商。” 袁清泉看了下她身后的二十名学子，启智学堂的都在这了。 这小榭内一时也没有这么多空席可以供他们坐下，袁清泉轻捏了手，看来，下次在理事处得安排一个大型的谈话地。 “秦夫子，不知，你们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秦朝颜把卫昭他们想给陇东百姓捐款的事说给了他听，“我们是想来询问夫子，书院里，可应允学子如此做？” 袁院长在听到秦朝颜解释时，就连连点头。 在秦朝颜话落，他更是出口赞扬。 “这是好事，是袁某没有想到这事，这样，我去和书院其余夫子们商讨一番，再往宫里进言，明日把捐银这事在书院内提提，把这捐上来的银钱交于朝廷，由朝廷派人送去陇东。” 得知袁院长对于捐款的态度，祁承等人都快乐疯了。 祁鸣更是道：“皇爷爷一定会同意的。” “如此，就劳烦院长费心了。”秦朝颜揉了下卫昭的小脑袋，“我和学子们就先告退了。” “走吧，去夫子的碧落轩。” 小萝卜丁们脸上露出好奇、激动、兴奋等情绪，然后一个个捣腾着小短腿跟在秦朝颜身后。 被众人落下的袁院长，他也想去碧落轩坐坐，无奈，他摇头失笑，算了，他还是先喊人来商讨下这捐银具体要怎么个章程。 碧落轩，卫昭是唯一一个来过的人，但上次是雨天，雾色蒙蒙的。 严格意义上，他们全是第一次来的。 从在院门外开始，小萝卜丁们一个个就开始惊呼出声了，待到了院内，看到熊大他们，他们的眼睛更是止不住的好奇和惊讶。 秦朝颜早让熊大他们在后院摆好了桌椅，用的食材是上次留信让袁院长在膳堂采买物资时，算上她碧落轩的份。 每日只需放在她的院门前就行，除此之外，秦朝颜也在425上买了一大批的物资，现在她有了储物戒，是方便了许多啊。 想到储物戒，每次点开背包时，秦朝颜都有种心痛的感觉。 早知道......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午膳是熊五和熊六做的，小酥肉、糖油粑粑、虾饼、粉蒸肉、红烧肉、牛奶布丁...... “哇！” 看到菜式的小孩们惊呼出声，萧长空捂住了他开始咕咕叫的肚子。 秦朝颜笑道：“好了，随便找个位置坐，开饭啦。” 她说完，小孩们是乖乖找位置坐下了，但没有一个人动筷子，他们全都看着秦朝颜。 想到某些不成俗的规矩，秦朝颜拿起她手边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菜。 “好了，开动。” “谢谢夫子！” 他们欢呼着道谢，这才开始动筷。 “唔，这个好好吃，它好嫩！” “阿昭，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好甜好滑好鲜，我好喜欢。” “哇，这个红烧肉和我在府里吃的不一样。” 秦朝颜吃了几筷子，就停下了，不过以防孩子们不自在，她通常夹一筷子，要吃好久。 实际上她是在聆听他们在说什么，谁喜欢吃什么，谁谁谁不能吃辣。 等到他们基本上都解决了五脏庙的问题，一个个捧着个小肚子，有些还害羞到脸红红的。 “对了，我记得，你们下午是不是没课？” “夫子，我们下午没课！”孔昴第一个回答。 秦朝颜看着他们，问道：“那你们，下午愿不愿意上我的课？” “愿意，夫子，我们愿意！” “好，”秦朝颜道，“现在你们想休息的可以找熊大他们，也就是我这院里的仆人，让他们给你们找房间休息。” “想玩想四处逛逛，还是想回斋舍的都可以，不过下午上课的时间到了，得按时来我这碧落轩里上课。” “我们不用休息，”司马荪道，“夫子，我们可以现在就上课的。” 难得的，司马荪这句话没有任何人反驳他。 秦朝颜失笑，“可是夫子不想太剥夺你们了，好了，你们想逛的就好好逛的，还是有什么想问夫子的也可以，等上课时辰到了再上课。” “夫子，那，我们可以逛逛这后院吗？” “当然可以了。” 秦朝颜在这小坐了一会儿，就先离开了，得留点空间给孩子们，她一个大人在那坐着，待久了他们也不自在。 她一走，孔昴偷溜到卫昭身边，用手肘捅了捅他。 “卫昭，你说，夫子下午要给我们上什么课啊？” 第66章 小老虎 司马荪的小耳朵立马就竖了起来，其他正在看院子里的景色，还有那些奇怪的东西的学子们也一下安静了。 卫昭抿抿唇，道：“我也不清楚。” 萧长空道：“等上课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嘛，阿昭阿昭，你和我说说这个怎么玩好不好？” 卫昭上次雨中来碧落轩，学堂里的人基本都是知道的，但萧长空知道得更清楚，秦夫子这后院里安的东西和卫昭聊过的。 他盯上的是平衡椅，感觉挺有趣的，但是他不会玩，也不敢主动上前。 “这个需要多人玩才有趣。” 是的，卫昭还真知道这后院奇奇怪怪的设施要怎么玩。 他的脸微微红，因为，这些，全是那个雨天，仙女姐姐和他一起选的。 有萧长空打头，其余人也纷纷选中了自己想玩的设施，先自己琢磨一番，还不会玩，就问问卫昭。 一时间，后院里笑声不断。 秦朝颜在前院听到，她招来熊大。“瓜果、糕点、还有饮子都给准备好，再过半个时辰就送过去。” “是，主人。” 启智学堂的小孩在后院玩了将近一个时辰，又吃了糕点和饮料，之后，又过了一刻钟，被熊四熊五请去客房休息。 这客房，其实是秦朝颜在初修整碧落轩的时候，让熊大他们留的大通铺，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搬了出来。 之前，秦朝颜就给这屋里铺了厚厚的地毯，刚在留小孩们下来后，秦朝颜就在425上买了二十套被褥和配套的小枕头，全是卡通可爱模样的。 熊三和熊六负责把客房布置好，熊大熊二在小厨房忙活，熊七和熊九远远地守着在后院玩耍的孩子们。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秦朝颜令熊四熊五去后院把孩子们全请过来休息。 她自己也回房去小躺一会儿，刚刚她一直在规划接下来新增加的一些防疫、求生的知识点，力图要讲得生动有趣，又能让孩子们牢牢记住，并学以致用。 卫昭他们被熊四熊五请去客房的时候，他们还在想，得多大的房间才能睡下他们二十人，又或是夫子腾出了几个房间，他们要怎么分配休息。 结果，秦夫子院里的仆人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前，推开房门，他们看到了里面的布置。 “这，是睡在地上吗？” 房里厚厚的，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毯子铺满了屋，也不知是铺了一层还是几层。 入门左侧那有一排，是没有铺地毯的木板，有几排架子。 熊四说是给他们放鞋袜的，右侧再拐个弯，里头有一个小隔间，熊四说里面可以洗脚，还有每人配套的擦脚布、小木盆。 虽说他们在书院里是住在斋舍里，但每人是独立一个小房间的，他们还从未试过几人睡在一处，更想象不出来，二十个人睡一起是什么样子的。 “哇，好可爱。” 陈兆喜是第一个发出声音的人，他扯了扯卫昭的手。 “阿昭，这被子，我们是可以自己选的吗？” 卫昭道：“问一问就清楚了。” 他看向熊四和熊五他们，即使在秦夫子的院子里待了有一个多时辰了，除了卫昭，其余人对熊大它们还是有点害怕的。 不过，在卫昭开口后，他们见熊大他们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对这房间里新奇的被子和枕头的喜欢，他们也大着胆子开口询问。 事情有了开头，接下去的沟通就顺畅多了。 最后，这些孩子们还乖巧地和熊四熊五行了个礼。 “多谢。” 熊四和熊五的眼珠子转了转，“祝小公子们好梦。” 它们走后，卫昭几人进了房间，先褪去鞋袜，一窝蜂地跑去小隔间洗了小脚。 萧长空和祁承两人对视了一眼，手下擦拭的动作加快，擦完脚后，更是急匆匆地在墙上凹进去的小格里抽出一双鞋子。 秦夫子处的鞋子，也跟别处的不一样，感觉从未见过，又新奇又好看，踩在脚上，还像云朵一样软绵绵的。 不过现在，萧长空和祁承对了下视线，两人像一头小豹子一样冲出去了。 祁承道：“我要那套小老虎的！” “我也要它！”萧长空道。 “那就看谁先到。” “肯定是我！” 他们两个开始你追我赶，撞对方一下，别对方一下。 在他们两个争到面红耳赤的时候，司马荪慢悠悠地从他们身边路过。卫昭好心提醒道：“这里有八套小老虎的被子，你们其实不用抢的。” 祁鸣咳了声，道：“现在要抢也抢不到了。” 是的，萧长空和祁承是最先出小隔间的，但现在，这房里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早就找好了自己要睡的床位。 八套小老虎的床单，没有一套是他们的。 萧长空和祁承忽然觉得眼睛酸酸的，有点想往外冒泪水。 卫昭看萧长空这副模样，忙拍了拍他占着的白老虎床位。 “长空快来，我给你留了位置。” 陈兆喜一人占了两位，那一排三个位置都是他们的。“长空快来。” 萧长空真的要哭了，他眼眶红红的，咬了咬牙，没让泪水流出来。 “呜呜，阿昭，小兆喜，你们对我真好！” 祁承看着他们三人，有点羡慕，他把目光落在同样占有老虎位置的祁鸣身上。 “小五……” 祁鸣果断闭上眼睛，祁承抿了抿嘴唇，却又见祁鸣翻身起来，挪到旁边的空床位上。 他挪过去后，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祁承过来。 祁鸣别扭道：“你不睡吗？” “睡！我要睡！小五，你对我真好。”祁承道，“放心吧，以后在书院我罩你！” 祁鸣抿着唇，语气别别扭扭的。 “谁要你罩。” “小五你啊！” 祁鸣翻身，没办法和这个傻大哥说话的。 他们二十人在这里面激动了一会儿，说着话说着说着就全都睡着了。 离上课剩下一刻钟时间时，熊四熊五推开门来喊醒他们。 “啊，要上课了，快起来快起来。” “不能迟到，不能给夫子留下坏印象。” 司马孙作为第一个起床的人，帮着熊四它们一起喊同侪们起床，他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第67章 赴宴 看到孔昴赖床不起，司马荪小脸都快黑成墨了。 他直接上前，生拉硬拽孔昴起身。孔昴迷迷糊糊看到他的黑脸后，一下精神了。 见最后一个也起了，司马荪点点头，小手背在身后，和书院里的老夫子一模一样。 “醒了就好，走，净面去。” 等他们一群人跟着熊四东绕西转来到了秦朝颜身边，看着眼前的小亭，还有这小湖，他们不解地看着秦朝颜。 “来了，来，排队站好，分开一点距离。”秦朝颜道，“我们的课已经开始了。” 碧落轩外，各方暗探在看到启智学堂的人全都进去后，久等他们不出来，现在正在外面抓耳挠腮地盯着。 神女，到底让学堂里的人进去干什么呢？ 秦朝颜先领着一群小孩子们做了热身运动，是的，她今天打算教他们游泳、也就是凫水。 除了凫水的技能，秦朝颜还教了他们心肺复苏、人工呼吸、海姆立克急救法…… 这一下午的时间，启智学堂的众人可谓是学到了许多新奇有用又保命的知识。 自然，秦朝颜留着他们在碧落轩吃了晚饭。 临走前，他们向秦朝颜行礼告别，秦朝颜道最近有空的话都可以过来，把游泳的技巧再好好练练。 小萝卜丁们齐齐应好，蹲在暗处的人，终于看到启智学堂的小学子从碧落轩里出来了。 他们一个个竖着耳朵，想听听能不能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些信息。 谁知，这群小公子是有在聊天，但大多都在聊要给神女送什么礼物，别的有用的信息，他们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卫昭等人回到斋舍后，全都还是兴奋得不行。 或者说，他们在碧落轩的时候，一个个都端着情绪，力图行事有礼讨喜。 但一路回去，他们是越聊越激动，越聊越开心，进了青竹园后，祁承还抱怨道：“为什么我们的斋舍不像在秦夫子那里那样，所有人都睡在一起呢？” 没有人回应他，不过众人的脸上都闪过思考。 要是，能盖着中午那床被子入睡就好了，多威武可爱啊。 时间也不早了，他们又在院里小声地聊了几句，就各自回屋去拿衣物去前头的洗澡间了。 卫昭回屋的时候，打开门，看到他的床铺那里摆着的，和仙女姐姐那处一样的床被。 “阿昭，你衣服拿好了吗？” 卫昭快速地抓了几件衣物，把门关上。 “好了。” “那我们快走吧，不然等下还得等热水。” “好。” 卫昭抿了抿唇，去洗漱的路上，他一直观察萧长空的神色，没看出什么来。 他又是有点雀跃，又觉得瞒着有点不好。 但，洗完澡回到屋中，卫昭看着床上的新被子，眼眸里还是溢出了笑意。 难怪，离开碧落轩的时候，仙女姐姐问他喜欢什么样子的被子。 他当时说喜欢靛蓝色的，有鸭子图案的。在他床上出现的，就是这样的被子、 卫昭嘴角勾着上了床，这一夜，他连梦都是香甜的。 自这日起，启智学堂的小家伙们如果哪一天没有课了，空余的时间还很多，他们就结伴去了碧落轩。 一待，就待了小半天。 而各家暗探，探不出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事情，知道的一点，也就比如他们要给神女送礼物，神女教了他们的知识他们还有不懂的。 在他们回信回各府后，又挨了各自主子的痛骂，让他们再探仔细点，也还是没探出什么所以然来。 卫楚和陈于东一行回京了，帝心大悦，在晖园大摆宴席，宴请群臣，也算是给这一行有功之臣的接风宴。 应天书院在摆宴这天休假一天，因为有不少学子，家中受邀，他们作为家眷，也有资格赴宴。 秦朝颜也收到了宫里送来的请柬，是那天陪她来应天书院入职的洪公公亲自送来的。 不过她当场回绝了，宴席嘛，她还是有一点兴趣的。 但她不想去到现场，一群人跪来跪去的，虽说她如今也不用跪，但看别人跪也挺烦的。 她还是在碧落轩里和熊大它们整一顿烧烤来吃吃，比较悠闲自在。 祁帝知道秦朝颜不来参加宴席，心里不知是失落多些还是复杂多些。 “罢了。”他道，“神女是天上的神仙，不愿参加人间的宴席也是正常的。” 祁帝吩咐洪公公，“但那日，御膳房必须多备一桌宴席，送到碧落轩去。” “老奴知晓。” 卫昭他们在听说秦朝颜不去参加宴席还有点失落，祁承道：“其实参加宴会也没什么好玩的。” “左不过就是吃吃喝喝罢了，还会遇见讨厌的人。”司马荪道。 秦朝颜看着他们，“好了，今天的课结束了，你们也该回斋舍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接你们的人该到书院门口了。 “秦夫子明日见。”一众萝卜丁软乎乎的嗓音和秦朝颜道别。 “阿昭，走啊，去收几件脏衣服带回去洗。” “你们先回去，我还没收好，不用等我。”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啊，你快点。” “夫子明日见。” 等人都走秦朝颜看着落在最后的卫昭，道：“怎么了，有话想和我说？” “仙女姐姐，你真的不和我们去参加宴会吗？” “不去。” 卫昭抿了抿唇，“大家都去了，夫子也有些都去了，这样，书院里，没什么人。” 他想了想，鼓起勇气道：“仙女姐姐，要不我也不去了，我在书院陪你。” 秦朝颜曲起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我不用你陪，你不是好久没见你爹了么，前几天不还说想他，他早上回来了，说不定现在就在书院门口等你。” 卫昭纠结地拧了拧眉，“好啦，快回去收拾东西吧，我有熊大它们，不用你个小孩陪，回去吧。” “走，我送你回斋舍。” 最后，秦朝颜把小团子送到了青竹园，又送到了书院门口。 他们出去的时间算晚了，门口只剩下一辆马车。“接你的人……” 秦朝颜看了一圈，没看见卫楚，她微蹙了下眉。 第68章 宴会 卫昭也没看到来接他的人，也没看到他爹卫楚。 身后传来袁院长的声音，“秦夫子，您这是，要出去吗？”他几步上前，“不知您是要去哪儿，是否有幸送您一程？” “院长，不必劳烦，我只是来送一送临安。” 袁院长的目光落在卫昭的身上，又看了看门口。“卫昭是要去赴宴吗？”这可是他的“小师兄”，袁清泉道：“不如，我们一道去？” “多谢院长，我在此处再等等，许是我家里人在路上被耽搁了，应过会就到。” “如此。”袁院长也不多停留了，和秦朝颜她们两人道别后，就脚步匆匆上了马车。 秦朝颜陪着卫昭在书院门口等了等，她捏了捏小团子的脸，又见没有马车来。 原谅她主观判断了，这一刻，她对于荣亲王府，包括小团子他爹一众人，没有一个有好印象。 别的小孩都被接走了，就剩她家小孩在这等。 要不是有她在，小团子不就是孤零零地在大门口等着嘛。 越想越心疼，越想越心里越生气！ 远处一辆马车朝着书院的方向急急而来，卫昭的小嗓音响起。“仙女姐姐，那好像是竹姨。” 晚竹在马车还没停稳时，就快步下车，她的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昭少爷，是不是等久了，走到一半的时候，这马车坏了，修了许久，耽搁了些时间，刚刚书院前一段路还堵了下，这就来得晚了。” “是不是等久了，车上有糕点茶水，我们先回府上换身衣服，王爷他们在等着呢。” “竹姨，没事的，我不饿。”卫昭看向秦朝颜，不舍道：“仙女姐姐，我走啦。” “明天我带好吃的去碧落轩找你。” 秦朝颜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软声应好，伸手把熊大做的一大袋牛肉干递给他。 “牛肉干，宴会上要是没有喜欢吃的，可以吃这个垫垫肚子。” “谢谢仙女姐姐。” 这是晚竹第一次见到她的长相，即使田卒早先回府和她说过，神女和小姐的长相很相似。 可，晚竹从没想过，会如此之像。 小姐…… 若不是深知小姐并不会什么法术，晚竹怕是真会以为眼前人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姐。 “竹姨，你是在喊仙女姐姐小姐吗？” 听到卫昭的话，晚竹才惊觉她刚刚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连忙俯身道：“冒犯神女了，望神女恕罪。” 秦朝颜看着她红了的眼睛，抿了下唇，道：“接临安回去吧，不是耽搁了点时间，再耽搁怕是会来不及。” 参加宴席，迟到总是不好的。 尤其还是这种封建时代的宴会，更是不能有任何差别，否则都会成为旁人攻击的错处。 晚竹的身子弯得更低了，“是，多谢神女，昭少爷，我们回府吧。” 卫昭恋恋不舍地和秦朝颜告别，捏着装满了牛肉干的油皮纸袋，哒哒哒地跑到了马车边，马夫已放好了踩凳。 晚竹又朝秦朝颜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马车调转方向离开，秦朝颜在书院门口小站了会儿，也转身走了。 不知道熊大它们把食材和大铁架准备好了没有，她来到大祁王朝的第一顿烧烤，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马车上，晚竹看着卫昭，最终还是没有把心中的问题问出来。 晖园 卫昭被荣亲王和荣亲王妃带着，卫文卫武也在。 这次卫楚和陈于东去陇东办的事，祁帝很满意，特命文武百官皆携家眷来晖园，一同为有功之臣接风洗尘。 入了晖园，一行人被引路的小太监引到了宴席的主场地。 卫昭和卫文卫武一眼就瞧见了他们书院的同侪，几个小孩私底下交换了眼神，但在大人们的眼皮子底下还是装作乖巧懂事的。 卫昭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他爹。 他抿抿唇，询问身边的卫文卫武。“二叔，小叔，我爹爹呢？” 卫武道：“大哥这次是功臣，早上回京后，他们一行人都被圣上留在了宫中，估计是会随在圣上的左右来赴宴。” 卫武看着比他小了几岁的小侄子，哄道：“临安乖，等下他就来了。”他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掏出一块绿豆糕，“饿不饿，还没开席，先吃块糕点垫垫肚子。” 卫昭捏了捏他的大挎包，这也是秦朝颜给他的，刚进宫前问过祖父后，他就带上了，里头装着秦朝颜塞给他的牛肉干。 “谢谢小叔，临安不饿。” 听到卫昭说不饿，卫文一把夺过卫武想放回去的糕点，嘿嘿一笑。 “临安不吃，我想吃，饿死我了。” 说着，一整块糕点被他囫囵吞下腹，可以看得出来是真饿了。 “弟，你还有没有，再给我两块。”卫文道。 卫武看他一眼，“没有，除非你喊我一声哥，我就勉为其难再给你一块。” “弟！”卫文的声音微微大了一点，卫武用眼神警告他。“再大声就没有了，别在宴会上给府里添麻烦。” 卫文缩着肩膀点了点头，身子凑近了点卫武，开始歪缠他要糕点。 也是在这时，祁帝一行人到了，卫楚和陈于东随侍左右。 看到他们来了，卫文的态度也变得严肃了许多。洪公公在他们进来前，就先小跑到前喊道：“圣上驾到！” 在座闲谈的人纷纷出了席位，跪在两旁，卫昭他们这些小的，也被大人带着跪下。 “恭迎圣上，圣上万康！” 祁帝在众人的跪拜中，走上了上位。 “免礼，众卿家平身入座。” “谢圣上！” 众人起身落座，卫楚他们也纷纷回到座位上。 “爹爹。”他回来时，卫昭小小声地喊了他一下，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卫楚抱过他，让他坐在他的身旁，卫昭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陈兆喜在对面看到了，他也想有样学样，嘴巴刚想张开，陈丰年拽住他的手，冷眼警告。 “今日之宴，为贺陇东之事圆满解决，也为奖赏这次陇东事件中的功臣。” “不止去陇东的卫楚陈于东一行，城外安置流民的淮王，捐善资的读书人、商贾、各家夫人，皆是大祁的功臣！” 第69章 牛肉干 是的，前些日子，启智学堂提出的捐款一事，袁院长禀到宫里时，祁帝觉得大有可为。 大祁之主大大赞扬了应天书院提出的捐款事宜，他还是第一个捐款的人，此事交由户部尚书经手。 祁帝捐款了，后宫里的妃子们自然也是纷纷掏出银钱，书院里的学子夫子、民间的富商、街头的百姓等等，在听闻陇东的惨状后，竟争相捐款，想尽一点微薄之力、 因此，今日，不仅是晖园内大办宴席，宫外的各处酒楼在今日皆收到了宫里的钱款，命他们大办流水席。 今日，大祁的京都，是君与民同乐。 祁帝几句话下去，把一众朝臣说得是心里一片激荡，恨不得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开席！” 祁帝的话落，随着洪公公的这一声起，各种丰富的宫廷佳肴接连上桌。 祁帝动了几筷子，就提前离席去后院了。他在这，怕是群臣不会自在。 最大的人物走后，歌舞还在继续，大人们还看不出什么来，但小孩子们已经开始四处乱窜了。 陈兆喜和陈丰年看着卫昭的方向，有点想去他们那边。兄弟俩抬头看着父母，眼里都是期待。 “丰年，照顾好兆喜和临安。”卫明娇不忍拒绝他们，只好低声叮嘱。 陈于东道：“放心吧，有丰年在，兆喜那小子没机会闯祸。” 陈兆喜哼了一声，拉着他哥的手乐颠颠地往卫昭的方向过去。看在他爹刚回来又同意他们去找临安的份上，他就先不和他计较啦。 到了卫昭他们那一桌，陈丰年拉着陈兆喜给众人行礼。 “丰年，兆喜，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大舅、二舅、小舅，我们来找临安。” 卫昭看到他们过来，眼眸里都冒出了喜意。 “丰年哥，兆喜，快来。” 荣亲王妃笑着道：“去吧，以后有空和你们娘亲一块回府里玩。” 兄弟俩坐在了卫昭身边，卫楚看了眼他们，问道：“想吃什么吗，大舅给你们夹。” 陈兆喜摇摇头，“都冷了，一点都不好吃。” 卫昭从挎包里掏出牛肉干，分给陈兆喜和陈丰年，再有点肉疼地前后左右分分。 陈兆喜和卫文两人的情绪是最为直白的，“唔，这是什么，好好吃！”“这味道，这是牛肉吗？” 卫昭点了点头，道：“这是仙女姐姐给我的牛肉干。” “夫子给的？” “神女给的！” 在看到牛肉干的第一眼，卫楚的气息就凝滞了一瞬，听到是神女给的，他缓缓地送入口中。 是，是和当年一样的味道。 这一刻，卫楚心中忽然有一股冲动，他真想不管不顾冲到秦朝颜面前，问问她，她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卫楚在卫昭处又要了一块牛肉干，他急匆匆地起身，借口说要去一趟茅厕，离席了。 陈兆喜看着卫楚捏着牛肉干说要去茅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陈兆喜的表情变了变。 “大舅，真的好喜欢牛肉干啊，嗷！” 陈丰年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不许在背后说长辈，那，咳咳，是我们大舅。” 卫昭一下看陈兆喜，一下又看陈丰年。他怎么觉得，他们两人都在说他爹坏话呢？ 祁承和司马荪等人在见到陈兆喜去找卫昭时，就开始蠢蠢欲动了，特别看到他们似乎在吃什么好吃的。 祁承几人磨了磨，祁承和萧长空这两人在家里备受宠爱，又是个混性子，怕他们在宴席上闹起来。 于是，他们成功获得了长辈的允许，乐颠颠地跑到了卫昭的身边。 而司马荪则是和他的祖父说看到了书院的同侪，想过去打声招呼，得到祖父允许后，他就迈着小步子往卫昭的方向去。 虽然司马荪走得不疾不徐，但司马大人还是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一丝雀跃。 司马大人摸了摸他花白的胡子，心里乐呵呵的，妙事，他这孙儿，也有了可以小聚的同侪。 三人来到卫昭处，也是齐齐向荣亲王等人行礼。 在宴上待了一会儿，祁承和萧长空对了个目光，萧长空挤到卫昭的耳边道：“阿昭阿昭，我们出去玩要不要，这里好无聊。” 祁承也道：“我知道晖园有一片很好看的树林子，那边还有很多很多香香的花，我们去那里玩吧。” 陈兆喜心动了，也开始加入了劝说大队。 卫昭有点微微的动心，这宴席真的不适合待，他刚来没多久，就知道为什么仙女姐姐不来了，因为这里真的太无聊了。 荣亲王和荣亲王妃正在进行应酬，过来和她们夫妇俩敬酒聊天的人可不少。 卫武看了看这一群小孩，又看了下身边也想溜走的卫文，他拧了拧眉。 “小叔，可以吗？” 看着卫昭期待的神色，卫武应下了，有他和丰年看着，应不会出什么事。 于是，一群人鬼鬼祟祟又激动地从宴席上溜走了，作为来过晖园的祁承，一路上充当向导。 刚出宴席时，有小太监和宫女跟上他们，被祁承挥手赶跑了。 “在走一段，前面有个水池子还是湖，穿过那里，就到了我说的有各种花的地方了。” 祁承介绍道：“那边据说是百花园，皇爷爷命人找来了各种花草，不管什么季节都有花开着，可好看可香了。” 正说得滔滔不绝的祁承被卫武拉住，“怎么了，卫小叔？”听到祁承的疑惑，还有他的称呼，卫武的眉心跳了跳。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祁承，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性格。 “等等，前边好像出事了。”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些，卫武的语气很严肃，一行人忙停住声音，屏息去听。 前方是隐隐约约有哭喊声，似乎，还有求救的声音！ 祁承等人脸色一变，卫武想着他们先避开，去找人来看看是发生什么事了，祁承和卫昭他们几人却急急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连卫文也抬脚跟上了。 卫武和陈丰年拦不住他们，只好也抬脚跟上。 前边确实是一个湖，和祁承说的没有差别，只是，地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孩，他身上的衣服全湿了。 第70章 学以致用 他的胸口没有起伏，在他们之前，还有一波人也赶过来了，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走在前头，看到地上似乎没有生息的孙儿，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孙儿！” 中年模样的大夫在看到小孩青白的脸色，心里就是一抖。待上前，一把脉一探息，他跪在地上，心想今日他这条命怕是会留在这晖园了。 “老夫人，您节哀！” “林儿，我的林儿啊！” 老夫人竟顾不上别的了，踉踉跄跄着上前，扑倒在地上，把小孩揽入怀里。 感受着怀中小孩的毫无生息，老夫人恨不得当场随他而去。 祁承和萧长空冲在最前头，“莫奶奶！”祁承喊了一声，“您快把莫林放下！” 两人把莫林从永恩侯夫人怀中挪了出来，萧长空扒了下莫林的眼睛，又按了按他鼓鼓的小肚子。 想下手时，却又有点不知该如何下手。 祁承挤开他，“我来！” “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永恩侯老夫人从悲伤中出来，怒斥着他们，就算是皇孙，也不能如何糟践她孙儿的尸身。 这时，司马荪他们都到来了。 卫武和陈丰年看到祁承和萧长空的动作，微有点瞠目结舌。这，这是在做什么！？ 见永恩侯夫人脸上忙是怒意，司马荪忙上前一步，挡在祁承和萧长空面前，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老夫人安康，请给我们一个机会，容荪猜测一番，小公子是否溺水了？” “是，可怜我小小年纪的林儿啊，往后我该有何脸面去地下见他的父母！” “是我老妇人没照看好他，林儿，已然去了，你们把他还给我，别再糟蹋他。” 说到后半句，永恩侯夫人险些泣不成声。 司马荪又是一礼，这一次，他躬身的弧度比上一次还低。 “夫人，请相信我们，我们这是在救他，秦夫子曾教过我们如何救助溺水之人的法子。” “夫人不妨先给我们一个机会。” 仿佛是在回应他这句话一般，莫林吐出一滩水来，咳了两声，有了微末的动静。 祁承和萧长空两人激动得不行，“快快快，继续！” 这时，小哥俩已经来回按压了好几次，卫昭和陈兆喜见他们的力气快要消失了，也跟着上前帮忙。 永恩侯夫人的眼眸因着刚刚那一声动静迸发出一点光，她不敢再出声打扰，只紧紧攥着手，由着身边的嬷嬷扶着她，目光焦灼又隐含期待地看着他们。 司马荪又是一俯身，随后也加入了祁承他们。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他们把秦朝颜教他们的，能用的全用上了。 终于，在几人的努力下，莫林咳了两声，还睁开了下眼睛。萧长空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几人眼眸全都亮晶晶地看着他。 萧长空激动地对小伙伴们道：“好啦，我们把人救活了！” 听闻永恩侯独孙落水消息赶过来的众人，祁帝为首，看到地上小孩衣服湿漉漉，还有跪了一地的奴仆和神情怆然的老夫人。 祁帝等人眉心一跳，心下均以为这独孙是没救了，就听到了萧长空这一句话。 也是在这时，众人才把目光落在围着莫林的一圈小孩身上。 祁帝微微偏头，这时，洪公公去宫里请的太医也赶了过来，上前给莫林把脉。 “小公子落水受惊，寒凉之症怕是会入体，老臣开几服药，近日注意别再让小公子受凉就好了。” 永恩侯就在来的人群中，闻言忙道：“多谢李太医。” “来人，去安置好小公子。” 今日之事，是该好好解决的，永恩侯命身边的长随跟着前往，务必照顾好莫林。 他本人则是去将永恩侯夫人搀扶起，“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道，“你别怕，圣上在此，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永恩侯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在知道自家孙儿无性命之忧，自家老爷也来了。她这才敢哭出来，“侯爷！” 她用力地攥着永恩侯的手，“侯爷，林儿喝多了果水，说要出来解手，我便让侍女带他去，我在席上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回来，就出来寻他。” “走到半路，春桃一脸慌张地过来寻我，说林儿落水了。” “我又急又怕，一路过来，没见有任何人，林儿落水时在场的人，应是都在此处了。” 祁帝略一沉吟，听老夫人这话，她也是不太清楚事情的原委。 但不管如何，在他为臣子办的接风宴上，发生这等事，落水的还是永恩侯的独孙，他那一脉唯一的传人。 此事不能不慎重，祁帝看向身后的人，点了陈于东。 “这事，交由你去查，看看是何人加害永恩侯府的小公子。” “臣领命！”陈于东一招手，负责巡护晖园的金吾卫走了出来。“把在场的人全都押下去，一一审问。” 婢女太监们想哭喊求情，但他们心中也知晓今天这事有多大，连圣上都惊动了。 一个个连挣扎都不敢挣扎，只敢低声啜泣着被金吾卫拉了下去。 好好的一场接风宴，因永恩侯府的小公子落水扰了喜气。 不过在知晓原先莫林是没了气息的，又被祁承几人救了回来，不止太医们，在场的权贵，皆是好奇。 这几个小孩，居然会这等救人之术。 一众人移步回到了宴席上，永恩侯夫人去了后院守在莫林身边，永恩侯则还是跟在祁帝的身后。 祁承几人跪在大殿的正中央，萧长空和陈兆喜有点紧张地互看了一眼。 荣亲王妃和战王妃他们刚有听到后院的些许骚动，可她们没有起身去掺和。 刚刚那一群人看着声势浩荡的，但其实也就是十几人在祁帝房内议事，听到下人来报，一同过去而已。 看到陈兆喜他们几人，荣亲王妃心一跳，这群孩子，不会是闯祸了吧。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荣亲王妃一人，战王妃、卫明娇也是如此想的。 “听永恩侯夫人说，是你们救了莫林。”祁帝道，“据说当时莫林已经没有了生息，你们是怎么把他救活的？” 第71章 又扬名 听清祁帝的问话内容后，宴席上的众人神色各异。如荣亲王妃、战王妃等人，听到小孩们是救了人，她们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是救人，那就是没闯祸。 而更多的人则是震惊，没有生息的人被救活，这几个小孩？！ 他们竟有如此本事？ 卫武和陈丰年对视一眼，最后由卫武上前，陈丰年拉着卫文并排跪在他身边。 “回禀圣上，救人者是大皇孙几人，我们三人并不会这救人之术。” “哦？” 原先祁帝等人的目光大多是落在卫文卫武这几个偏大的孩子身上，此刻听到他们的话，才发觉自己认错了人。 救人的，竟是那几个更小的孩子。 祁承挺身而出，道：“回皇爷爷，我们几人打算去百花园看花，在路上听到了求救声，我们就过去看了。” “当时，莫林的情况确实是危险，我们只是按照夫子教我们的法子努力试了下。” “夫子？”祁帝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丝兴趣，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猜想。 果不其然，祁承的回答应证了他的猜想。 “是秦夫子教我们的，她说人溺水之后，失去生命体征前三分钟，是黄金抢救时间，若是措施采取得好，是可以把人救回来的。” 秦夫子？哪个秦夫子？莫非是……神女！ 这一刻，在场有幼子的，看着场中的祁承几人，面上隐隐露出后悔之意。 尤其在听到祁帝奖赏他们时，肠子更是快要悔青了。当时怎么就因为住宿的事情，没让自家孩子去应天书院读书呢。 若是当时去了，现在也能如祁承他们一般，成为神女的学生，还能学些本事。 以后，在朝堂中，更能得天子的青睐。 单单看现在的祁承几人就好了，今日过后，不说别的，永恩侯府必会将他们几人奉为座上宾。 这都是，在为之后的入仕铺路。 别说现在还是孩子，才几岁大，这朝中的世家、权贵，下一代皆是精心培养的。 “看来，你们跟随秦夫子是有潜心学习的，该赏。”祁帝道，“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几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 祁帝眸中的兴味跃起，“真不要赏赐？” “皇爷爷，我们不要赏赐，救人是做好事。”这是祁承。 “不用赏，不用赏。”这是萧长空。 “我们救人，不用赏赐的。”这是陈兆喜。 “夫子说了，学以致用，是我们对她教学的最大的报答。我们救了人，夫子会为我们骄傲，不需要赏赐。”这是卫昭。 “回圣上，夫子教学时曾有一言：希望我们所学，能在有一日能有用处。今日，我们用夫子所传之法救了人，心中已十分满足了。”这是司马荪。 “好！”祁帝大悦道，“好一个不求赏赐给，好一个学以致用，好一个心已满足！” “好，若是天子学子，天下少年，如你们这般，大祁的明日可待！” “若大祁能多些秦夫子这般人才，必能兴盛百年！” 哗啦啦的，由裴相领头，这席上的人全跪了一地。 “圣上如明君在世，大祁必将兴盛！” 祁承这些小孩不懂，也跟着把头磕在地上。萧长空特实诚地把额头砸出一个大包来，他闹出的声响，把身旁的司马荪和陈兆喜两人吓了一跳。 等祁帝命众人起身，看到萧长空额头上的大红包，他哈哈大笑出声。 “洪钊，等下去找个太医来给这孩子看看。” “是，圣上。” 众人回席，又热闹了好一会儿，这场接风宴才告终。 宴席过后，各家夫人纷纷请自家老爷进宫里、去书院，说要把自家孩子塞进启智学堂里自不必说。 卫楚捏着那一块牛肉干，避着各家的眼线，来到了秦朝颜的碧落轩前，又打晕了守在这一处的几人。 看着眼前的院墙，卫楚叹了口气，呆呆地站着。 院内，秦朝颜正在和熊大熊二一起烧烤，先前是熊大熊二在烤，她负责吃，独自一人吃了会儿后，秦朝颜也打算自己动手。 卫楚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在秦朝颜烤糊了第六串娃娃菜后，她心虚地把糊掉的菜叶子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算了算了，她还是乖乖当饭来张口的废物吧。 熊大走上前来，递了一盘子烤韭菜、玉米、青椒、骨肉相连等上来。 他的机械臂卡顿了下，莫名的，秦朝颜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纠结。 “主人，后院外有个人在那站了很久了。” 秦朝颜道：“哦，是哪个暗探？” 熊大道：“不是暗探，他与主人您录入的准许者卫昭的长相有八分相似，应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 “卫楚？”熊大没有见过他，并不能给出答复，秦朝颜又问，“站很久了？” “嗯，该有半小时了。” 秦朝颜动了动烤串，沉默了好一会儿，道：“熊大，你去把他带进来吧。” “是，主人。” 小团子的爹，来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避开人。” “明白，主人。” 片刻后，卫楚跟在熊大身后出现在秦朝颜的面前。 在熊大出现后，卫楚没有片刻的犹豫，跟在它身后进了碧落轩。 “深夜来扰，望神女莫怪。”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卫楚有事，想请教神女。” 秦朝颜扬了扬眉，道：“你问吧。” “敢问，神女名讳？”问出这一声，卫楚的手在不住地发抖，被他死死地攥住，藏在袖中。 “秦朝颜。” 秦朝颜虽不解，但还是如实相告了。 却不想，眼前的人，在听见她的时候，眼眶瞬间红了，大跨步朝她的方向上前。 看着他激动的情绪，秦朝颜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这半步，把卫楚的脚步死死地钉在原地。 他看着她，不愿错过她脸上神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神女，六年前，可曾去过襄水县外的落英山？” “不曾。”秦朝颜回答得很干脆，她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卫楚的心在往下坠，再开口，竟觉得艰涩无比。“你，可还记得澧县？” 第72章 种子 “不曾。” 秦朝颜这话一出，卫楚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线断了，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为何，在这月光下，秦朝颜竟觉得他的脸色有点惨白。 还有，她把手放在心口处，蹙了蹙眉。 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模样，她的心，有点不舒服。 “打扰神女了，我这就离开。” 卫楚离开了，秦朝颜心里的难受却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好，反而有种越来越空的难受感。 她伸手按了按，不止心脏，她的脑袋也好痛！ “唔！” 秦朝颜的额上冒出细汗，像是有电钻在往她的脑里钻一般，她痛到无法站立。 “主人！主人！” 熊大它们全部围了过来，看着秦朝颜的情况，机械心脏发出红光。 “一级警报！主人的身体在遭受强大的负荷！” “嗡嗡嗡！” 秦朝颜觉得耳边充斥着很多声音，很吵，很嘈杂，但实际上她什么都听不清。 她的脑袋很疼，疼到她以为她要晕死过去，但她并没有，只是有点浑浑噩噩，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她的心也很疼，一抽一抽地疼。 “啪！” 有什么被她随手打翻了，烤好的羊腿在砸到地上前，溅起几滴火油在她的手上。 “嘶！” 秦朝颜的目光在落到手上被烫出来的红痕时，痛意在褪去，理智在归笼。 “主人！主人！您身体好点了吗，扫描中，没有检查到病灶。” “手上有烫痕，主人，我这就去拿药材制成可以外敷的膏药。” 秦朝颜抿了下唇，“不用，熊大，我要出去一趟，你们把这里的东西处理干净，要是有人来找，就说我不在。” “好的，主人。”机器人是不会反驳主人的命令的，即使，在和秦朝颜相处的这些时间里，熊大它们几个有了些许的变化。 可，它们内置的程序，不允许它们反对主人的每一句话语，每一道命令。 秦朝颜出了碧落轩，她想去找卫楚。 她想问，他刚问的那几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是认识她吗？ 还有，她刚刚身体的异常是怎么回事？ 一桩桩一件件，谜题太多了，秦朝颜内心很是不安，她总觉得，不止未来是迷茫的，她很有可能还遗忘了一段记忆。 或许，卫楚认识以前的她？ 只是，他认识的她，是她本人，还是是大祁时代的长得和她相似同名同姓的她，这是一个好的问题。 秦朝颜心里有一颗种子正在发芽，那种子，早在她第一次发现卫楚看着她偶尔的异样神情时就种下了。 在今晚，这颗种子终于萌芽生长。 秦朝颜用了寻踪符，卫楚来过碧落轩，院子里还是有留下一点他的气息的。 小纸人在空中一蹦一跳的，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秦朝颜，似乎是在看她有没有跟上。 小纸人走出了应天书院，但走着走着就到了出城的路上。秦朝颜拧了拧眉，今晚祁帝设宴，卫楚跑去书院找了她，这会儿还出了城？ 看着漆黑的夜幕，秦朝颜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小纸人把秦朝颜引到了城外的一座山上，在上山看到沿路的打斗痕迹，秦朝颜就知道卫楚十有八九是遇到事了。 她眉心蹙了蹙，这卫楚，为什么每次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在经历危险。 秦朝颜催促小纸人走快了点，但等她到的时候，卫楚已经被人逼到了孤崖边。 “小心！” 看到卫楚坠崖，秦朝颜下意识地就跟着他往下跳，她匆匆瞥了一眼几个崖上的人。 “啧，看不出来，还有人愿意为他赴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悬崖这么高，他还中了我的毒，又被我们几人伤得那么重，活不了。” “紫夜，卫楚此人是本教的心腹大患，他若是活着，必会坏上人的千秋大计的！” “是，副使，我这就去把他的尸体找回来。” 崖下，卫楚坠得太快了，再加上秦朝颜在425找用得上的符纸花费了时间，她堪堪在落地前拉住了他，当了一回他的肉垫。 听着身上人的闷哼声，秦朝颜呼出一口气，把他扒拉开，先把身上的承重符和钢铁肉盾符给解了。 她这才分出心思，将视线落在卫楚的身上。 不过是分开一段时间，他身上大大小小纵横了数十道伤痕，有剑伤、刀伤、鞭伤，还有她看不出是什么武器的伤痕。 想来，定是崖上那五人伤的他。 卫楚的脖子处还有一大片的乌青，秦朝颜看了下他青紫的嘴唇，还有手臂上那一条黑线，哪里还不懂他这是中毒了。 秦朝颜买了颗解毒丸塞进他的嘴里，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买了个传送阵法，带着卫楚回了碧落轩。 她和卫楚凭空出现，熊大它们并没有什么惊诧，它们已经习惯了主人时不时突然出现的行为。 只不过，这次秦朝颜的身边多出了一个卫楚。 秦朝颜叮嘱了熊大它们一番不许把卫楚在院子里的事说出去，听到几个机器人回报说已把此事列为机密后。 秦朝颜的唇抖了抖，倒也没必要这么谨慎。 熊大和熊二把卫楚抬到了一个客房里，秦朝颜看着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愤愤地开始在425上买药。 之后，她叮嘱熊大熊二照顾好他，她就离开了。 这小团子的爹，真是，每次遇见他，必破财。 而且，每次遇到他，都觉得奇奇怪怪的。 秦朝颜想：等他醒来，这一次一定要索要回报，并把事情问清楚，问问他，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她。 澧县？ 襄水县落英山？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可秦朝颜并没有抓住，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425嘀嘀了两声。 这两声动静，把秦朝颜吓了一跳。 她赶忙打开424，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和特别的。 秦朝颜又等了好一会儿，没再听见什么声音，她犹疑着把425关上。 难道，刚刚是她幻听了？ 这一夜，秦朝颜是彻彻底底地没有了睡意，枯坐在碧落轩的后院里，一夜到天明。 第73章 醒来 鸡鸣时分，天边微微泛着白。 秦朝颜伸手揉了揉脸，带着一身的寒霜回屋去补觉了。 荣亲王府，卫昭的朝思轩里，一大早就迎来了他的客人。 卫文一进院子，看到卫昭正在吃早饭，他赶忙一屁股坐下。“一路过来，我肚子也有点饿了。” 卫武后脚也进了院子，听到他的话，道：“谁让你这么早就过来打扰临安的，临安早饭都没吃好。” 他们俩进来的时候，卫昭正用手捧着小碗在小口小口地喝粥。 晚竹在看到卫文出现时，就已经命人去再添两副碗筷上来，早食也得多加点份量。 卫昭招呼道：“二叔，小叔，一起吃早饭啊。” 卫文哗啦啦地吃完了一碗粥，想开口说点什么，被卫武一瞪，闭嘴了，又吃了一碗粥，桌上大部分的食点也是进了他的肚子。 卫昭早就吃饱了，他看着卫文的大食量，羡慕得张大了嘴巴。 “二叔好厉害！” 卫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卫武看他还真为自己的大食量骄傲起来，无奈扶额。 桌上的碗筷被撤了下去，小公子们明显有话要说，晚竹领着人退了下去。 卫文看着卫昭，好奇道：“临安，听说昨晚那莫林是真的没了呼吸的，你们是怎么把他救活的？” 卫文昨天晚上好奇到抓心挠肝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但卫昭在宴席后半程就有点昏昏欲睡了，出了晖园，一上马车就立马睡着了。 卫文再是好奇，再是想问，也不好把他吵醒。 于是，今儿个一大早，他就奔着卫昭的朝思轩过来了。 卫武眸底也隐含着好奇，不过他一向不会把自己的心思露出来。 卫昭道：“二叔小叔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们的。” 卫文瞪大了双眼，卫武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可、可以吗？”卫文因为太过激动，说话都有点磕巴了。“这可是能救人命的方法，我、我们不是神女的学生，能学吗？” 卫武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情也透露出了这个意思。 卫昭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道：“可以啊，夫子在教我们的时候说了，若是有人想学，我们可以教的。” “神、神女真这么说的？”卫文在看到卫昭又点了头后，他感动道：“神女真的是个好神仙，她不仅为我们降雨，给出治斑疮的方子，亲自前往陇东救民，还，还许你们把学到的救人法子外传。” 卫文每夸秦朝颜一句，卫昭就重重地点一下头，表示对他的话语的赞同。 他晃了晃小脚，听到卫文夸秦朝颜，他比听到夸自己的话还高兴。 卫昭道：“仙女姐姐可好可好啦，她还给我们尝过很多好吃的。” 说着，卫昭把他在秦朝颜处吃过的每一种吃食都说了出来，形容得惟妙惟肖的。 卫文听得面露羡慕，直咽口水。 “真好啊，要是神女也是我的夫子该多好？” “咳咳！”听到卫文这一句话，卫昭果断停止了炫耀。他假装严肃道：“二叔，你还要学我会的知识吗？” “学学学！”卫文立马道，眼睛都快迸射出亮光了。 而这一幕幕，出现在许多启智学堂学子的家中，他们的兄长、弟妹，甚至是叔伯，一大早都在询问他们。 同样从启智学堂的学子口中得知他们也可以学后，一众人心中自是无比感激秦朝颜的。 往后，他们在外用这法子救了人，有人来讨教，他们也是毫不吝啬地教了出去。 因此，在多年后，秦朝颜的不记名学子广布这片大陆。 碧落轩里，秦朝颜睡了一个长觉，再次醒来，她只觉得神清气爽。 在洗漱过后，秦朝颜又用了点晚到许久的朝食。 这会儿，太阳已经微微西斜了，她竟一觉睡到了日暮时分。 想到在偏房住着的卫楚，秦朝颜出了房门，进去一看，床上是空的。 “熊大？” “主人，有何吩咐？”熊大快速地出现在秦朝颜的面前，她指了指空床铺，问道：“他人呢？” “主人，他下午的时候醒了，留了一封书信就走了。” 秦朝颜扶额，“我有说让他走吗？” 熊大的眼珠子似乎呆滞了一瞬，“主、主人，昨晚您说照顾好这位客人，昨晚他来了之后走时您也是同意的，我，我就让他走了。” “主人，我去把他找回来？” “不用了，”秦朝颜呼出一口气，“他留的书信呢？” “在、在这。” 秦朝颜接过书信，看着熊大，道：“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熊大的机核在高速运转，它看了下秦朝颜的神色，总觉得主人情绪不高，它有点自责。 “是，主人。” 秦朝颜打开卫楚留下的信，只见上面写着：再次多谢神女出手相救，卫楚不胜感激，谢礼，卫楚会择日奉上…… 秦朝颜把信合上，不打算再细看了，无非就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她伸出脚踢了踢，早知道，就不睡了，错过了问话的最佳时机。 “夫子夫子，我们来看你啦！” “夫子，你在吗？” 院门口的声音通过传音石传了进来，听到孩子们的童言稚语，秦朝颜眉宇间的郁色都少了许多。 她换了一套衣裙，亲自到门口接她的小学子们。 “夫子！” 秦朝颜一走出来，就看到卫昭站在人群前，手里提着个食盒，看到她了，还踮着脚朝她挥手。 “夫子夫子！” 卫昭身后那群小孩纷纷冒出头来，秦朝颜数了数，二十个，不多不少，全都在这里。 她的脸上露出笑容，“你们怎么来了，用过晚膳没有？” “用过了，夫子，夫子，我给你带了千层糕，可好吃啦。” 卫昭这话一出，后边的小萝卜头们也纷纷道：“夫子，我给你带了酥油饼，好吃的！”“夫子，我我我也带了，是桃花酥！”“我的五香卷也是很好吃的！” 一群小学子，在秦朝颜的碧落轩前争到面红耳赤的，就为了争谁带的吃食最好吃。 “夫子！” 第74章 上官舞 秦朝颜对上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眸，她失笑片刻。 门口的小萝卜丁们呆呆地看着她，陈兆喜呆呆道：“夫子笑起来好好看……” 听到他的话，尤以卫昭为首，格外地赞同他这句话。 夫子就是这世上最最最好看的女娘！ 秦朝颜牵过卫昭的手，道：“进来吧，夫子也请你们吃好吃的糕点。” 有一众小孩子们在，直把秦朝颜逗得喜笑颜开的，昨晚起就一直堵在心口的大石头，全都被他们搬开了。 待到月初上柳梢，秦朝颜亲自把这一群萝卜头们送回了青竹园。 大祁是有夜市的，听了小团子给她介绍的西市的云腿酥饼、永安巷的三合汤、东市的道口烧鸡等。 秦朝颜也有了点兴趣，最最主要的是，今儿一早，祁帝命洪公公来给秦朝颜送了赏赐。 当时她在熟睡，是熊大它们接下的。 本来秦朝颜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在她可爱的小学子们过来后，她就知道了这赏赐的原因。 这一次，秦朝颜可是得了一大笔的银钱。 她摸了摸肚子，刚刚和小孩们吃了好几种点心，却没有任何的饱腹感，这或许，也是拟真肉体的另一种好处吧。 大祁的夜市果真繁华，也或许是这京都的百姓好了点，一路走来，秦朝颜听到的都是喧哗吵闹，面含笑意的百姓。 她身上披着件斗篷，遮住了她的衣裙。 前方时不时传出惊呼声，那个方向人头攒动。看来，必是有热闹可凑。 秦朝颜凭借她的优势成功挤到前排，原是有人在做杂技表演，这是秦朝颜前世今生第一次观看，她看得津津有味，给了赏银。 云客楼二楼包厢中，卫楚在喝着闷酒，对面赫然是淮王。 “行了，别喝了。”淮王伸手拦住他要继续倒酒的动作，他看着他。“昨晚宴席，你中途去了哪儿？” “还有，你又受伤了？” 卫楚看着手腕处露在外的纱布，他沉默着又想拿酒喝。 “别喝了，”淮王劝道，“我也什么都不问你了，我要给我家小子买云腿酥饼，可难买了，你快陪我一起去。” 卫楚顺着他的力气起身，两人出了云客楼。 另一边，秦朝颜从人群中退出来，打算沿路找找好吃的，也买点好看的小挂件回去摆在碧落轩里。 “咚！” 有一个小孩直楞楞地撞到了她小腿上，秦朝颜赶忙伸手拉住他，蹲下身询问。 “你没事吧？”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下。 “祁睿，你怎么在这？” “夫子！”祁睿的脸涨得通红，“夫子，我娘亲他们出来吃宵夜，顺路去书院接了我，和韦夫子打过招呼的。” 秦朝颜点点头，她问道：“你爹娘呢？” 祁睿的脸蛋红扑扑的，垂下眼眸。 “夜市上人太多了，我一时调皮，就和娘亲分开了。”越说，他的头越埋越低。 秦朝颜拍了拍他的脑袋，牵住了他的手。 “走吧，我带你去找你娘，人多，不许松开我的手啊。” “嗯！” 祁睿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偏头看着秦朝颜牵着他的手。夫子的手和娘亲的一样温暖，初时，他和亲人走散后的不安和撞到人的惊慌，在秦朝颜牵他的手的那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似有所感的，秦朝颜用意念打开了425面板，发现上边不知何时被触发的支线任务【找到祁睿】已经完成，足足有六千功德点。 且，她低头看着祁睿的头顶，那一团黑雾，散了，变成的是一团生机勃勃的绿团。 它似乎察觉到她在看它，还飞到她的手心处蹭了蹭。 秦朝颜微微瞪大了眼睛，待看到祁睿抬头看着她的笑脸，秦朝颜才勉强回神。 这是，难道，今晚她若是没有出现，祁睿会出事？ 还有，秦朝颜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她的主线任务是拯救大祁，那，在她的支线任务里出现过的人，是不是，是大祁未来或现在有用的人？ 看着眼前的小豆丁，秦朝颜想到某些可能，没忍住又盯着他看了看。 “夫子，怎么了吗？” “你脸上有脏东西。”祁睿停住了脚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秦朝颜，“夫子，很难看吗？” “我帮你。” 秦朝颜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好啦！” 呼，捏了下小孩的脸，才对得起她今晚遭受的这一波“惊吓”。 “小七！” 一道身影往她们的方向冲了过来，想伸手去抱祁睿，秦朝颜快速反应过来，挡在他身前。 上官舞真的快急死了，祁原在路上看到卫楚的身影，和她说了一声就追上前去。 她独自带着祁睿这小子逛夜市，没想到在耍杂技那人太多，直接把她们给冲散了。 上官舞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要是出什么事，她是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只是，跟在她们身边的暗卫居然也说跟丢了，那会子，上官舞是真想不管不顾命京畿营的人全城搜寻。 好在，她终于找到了她家小七。 只是，这人…… 上官舞迅速红了眼眶，不敢上前，生怕她一动，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朝朝?” “娘亲！” 听到祁睿的喊声，秦朝颜知道自己是防备错人了，她让开一步，将身后的祁睿露了出来。 却见上官舞也跟着她挪了一步，目光紧盯着她，完全忽略了她的宝贝儿子。 “抱歉，淮王妃，我刚没认出你来。” 听到秦朝颜开口说话，上官舞伸手拧了下自己的脸。 “嘶！有点疼，但我肯定是在做梦，朝朝怎么会喊我淮王妃呢，我是她的小舞啊。” “娘亲！” 祁睿从秦朝颜的身后来到上官舞的身边，牵起她的一只手晃了晃。 “娘亲，你怎么了?”他道，“是小七不好，我下次一定紧紧拉住娘亲的手，不乱跑了。” “小七，你吓死娘了！”上官舞的声音里含着哭腔，她伸手打了两下祁睿的屁股。“你把娘吓得都产生癔症了。” 她又哭又笑地看了秦朝颜一眼，“别说，这次的幻觉还挺真的，她不仅会动，还能和我说话。” 第75章 玉佩 祁睿挠了挠头，“娘亲，你在说什么啊?”他道，“娘亲，这是秦夫子，夫子在街上看到我，见我独自一人，带我来找娘亲你们。” “夫子?” 上官舞愣愣抬头，看着秦朝颜的方向。 “小七，你能看到前边有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裙，披着黑色斗篷，有个梨涡，长得很好看的小娘子吗?” 祁睿点点头，心想他娘亲怎么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样子，不会是被他吓到了吧? 他抿了抿唇，眼眶也有点红。 “娘亲，我能看到啊，你说的就是秦夫子啊，哇！”祁睿有点憋不住喊了一声，“娘亲，你怎么了?你别吓小七！” 秦朝颜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眼前的女子，视线落在她红透的眼眶上，她的心闷闷的。 看到她难过，她心里也很难受。 这不对劲，或者说，她，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秦朝颜看着上官舞，问道：“淮王妃，你，认识我吗?” “你说的朝朝是谁?” “你们是曾经在澧县、或是襄水县落英山，还是在京都认识的?” “她，长得和我很像吗?” 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秦朝颜的心脏难受到了极点，她的脑袋像是有什么在啃咬般的噬骨的痛。 她的眼睛充了血，脸色也瞬间惨白。 若是褪去这黑色的斗篷，上官舞和祁睿就能看到秦朝颜的身影在透明和实质间变化。 “你……” 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上官舞激动地想上前，有箭矢破空的声音。 “小心！” 是急促赶来的卫楚打掉了射向秦朝颜的利箭，周遭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仓皇出逃。 大批的黑衣人出现，接着出现的，是那日在崖上伤了卫楚的五人。 卫楚冲身后赶来的淮王喊道：“护好她们。” 混乱间，上官舞三人已退到了角落里，她一手抓着秦朝颜，一手抓着祁睿，挡在她们的身前。 淮王他们身边的暗卫尽数加入战斗，淮王赶到上官舞面前。 “你们没事吧?” “没事，”上官舞道，“我这不用保护，你去帮卫楚。” 淮王看了下卫楚那边的情况，让上官舞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提刀上前。 秦朝颜的情况很不好，她捂着心脏蜷缩在角落里。上官舞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她抽出腰间的软鞭，又递了把匕首给祁睿。 “小七，照顾好你夫子。” 祁睿有点害怕，但他还是紧紧地握着匕首，道：“娘亲，我会照顾好夫子的。” 很快，他们这个小角落也有黑衣人过来了。 上官舞挥舞着鞭子，加入了战斗。 因着担忧，祁睿警惕地盯着四周，时不时地也看一眼秦朝颜的情况。 当他发现秦朝颜的身体变透明时，祁睿心里很慌，想开口喊人，可不管是他娘亲他爹，还是卫叔，全都在杀敌。 敌人很多，他不敢喊，怕影响到他们。 “夫子……” 上官舞被缠住了，有两三个黑衣人提着刀朝着祁睿他们而来。 “嘀嘀嘀！” “朝朝，朝朝，快醒来！” 在他们的横刀要砍向祁睿之际，秦朝颜睁开了眼睛，她一抬手。 噗噗噗！ 三人皆倒地吐血而亡。 秦朝颜扶着墙站起身子，将祁睿护在身侧，拍了下他的小脑袋。 “别怕，夫子在。” 她牵着小孩的手，抬手将纠缠着上官舞的五个黑衣人一掌打倒。 这里几乎有三十多个黑衣人，均被秦朝颜在一息之内解决。 余下那五人，在看到秦朝颜出手把他们的手下全解决了，对视一眼，快速遁逃。 淮王和卫楚的身上添了伤，尤其是卫楚这人，秦朝颜蹙了蹙眉，怎么每次遇见他，他总是在受伤。 “你们两个没事吧？”上官舞上前询问，祁睿的包子脸绷得紧紧的，眼眶中有泪光。 “爹爹，卫叔。” 淮王道：“没什么大事，我们先回府。” 秦朝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跟着他们一起到了淮王府。 提前一步回府的暗卫已经通知了府里的大夫守着了。祁原、卫楚、上官舞和祁睿挨个在等大夫号诊。 上官舞手臂上也被砍了几刀，秦朝颜和祁睿在一边看到，小家伙眉头一直紧皱着。 秦朝颜接过纱布，道：“我来吧。” “这……” 负责上药包扎的女药童看了眼上官舞，“你先下去吧。” “是，王妃。” 秦朝颜给上官舞上药的动作极尽轻柔，祁睿看着他娘亲的伤口红了眼眶，紧紧攥着小手。 “娘亲，你疼不疼啊？” 上官舞哄她道：“小七，娘不疼，这伤也就是看着吓人，你不许哭鼻子啊。” “真会嘴硬，眼睛都红了。” 秦朝颜这句话一出，她包扎的动作顿了下，她避开上官舞的眼眸，专心致志地替她绑好纱布。 “朝朝？” “你，是我的朝朝吗？” 秦朝颜抬眸，看着眼前已然眼泛泪珠的女子，她道：“别哭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所说的朝朝，我的名字是秦朝颜。”她道，“你和卫楚是不是都认识一个长得和我像的女子？” 上官舞满腔的喜悦失而复得的情绪，在对上秦朝颜清澈的眼眸时，似是被凭空浇了一大桶冷水。 从头到脚，彻彻底底。 她努力强装自然，“冒犯神女了，我有个好友，和神女长得极为相似。” “她的名讳，也是秦朝颜，当年，我们是在落英山上结识的，卫楚也是。” “那她人呢？” “她……” 从上官舞的屋中走出来，秦朝颜的脑子里一直来回交织着她说的话，“秦朝颜”是她吗？ 又或者…… 脑海中思绪纷杂，再回神时，秦朝颜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卫楚。 “今日，又得神女相救，明日，卫楚会携谢礼登门，还望神女不嫌弃。” 秦朝颜朝他走了几步，今日的卫楚，似乎有哪里不同，感觉，有哪里不对。 她的视线落在他腰间绥带坠着的东西上，那枚玉佩！ 秦朝颜急促上前，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步之远，她露出了急切的神色。 “我能否，看看你的玉佩？” 第76章 迷雾 卫楚下意识地攥住了那枚玉佩，这玉佩，是她给他的。 这些年，他把玉佩藏在他房间的盒子，锁在暗柜中。有珍惜之意，也有逃避的意思。 但昨日大着胆子问过秦朝颜，发现她什么都不知道后，这些年，卫楚一直在逃避的心冷了大半截。 回王府换了身衣服，陪了下卫昭，他鬼使神差地把玉佩取出来了。 这会儿，看到秦朝颜急迫的神色，卫楚愣了下，还是把玉佩递给她了。 真的一模一样，秦朝颜在背包里取出了她的玉佩，这两枚玉佩，色泽、样式、质料，甚至，就连边角处磕到的那一角都一模一样。 卫楚在看到秦朝颜手上出现的另一块玉佩时，心中也被惊了一下。 “你这玉佩，是哪里来的？”秦朝颜的喉咙发紧，卫楚又何尝不是。 “这是临安的娘送我的，”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愿错过她的眸色变化。“我们是在落英山相识，澧县定情，也是在澧县，我们有了临安。”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这块玉佩是在哪里得来的？”秦朝颜问，“这，是你们的定情信物？那这块玉佩一定含有特殊的意义吧？” 估计是祖传的，或者是嫁妆什么的，然后凑巧和她手中的这枚一样，一定是这样的。 秦朝颜在心里说服自己，这些时日接受到的信息，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她不愿去想，如果，她真的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朝朝”，而她却毫无半点的记忆，还有，“朝朝”与卫楚的关系亲密。 再结合刚到大祁时见到的卫昭的模样，秦朝颜不敢去细想。 似是回想到什么，卫楚勾了下唇，道：“不是，她说她身上也就只有这个玉佩能作为交换信物，就给了我。” “好像，是一个老道士给她的。” 秦朝颜心跳一滞，老道士给的…… 她抿了下唇，“方便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分开的吗？还有，你知道她是哪里人吗？” 秦朝颜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的淮王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卫楚分别的。 她的脑海里在来来回回地播放着卫楚说的那些话。 “我们在澧县定情，之后，我因药物的关系轻薄了她，那一夜过后，她消失了。” 卫楚满是悔恨的神色似又浮现在她眼前，“是我不好，我居然……” “她生我的气，离开也是应该的。” “朝朝消失后，找不到她，我就一直在澧县等她，直到催我回京的信件越来越多，我这才回京。” “在我都快不相信我能等到她出现的时候，朝朝出现了，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孩，是我和她的孩子。” “只是，她把临安送过来后，又消失了，这一次，我是亲眼看到她在我面前消失的。” “凭空消失。” 秦朝颜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脑子里一会是卫楚伤心痛苦的眼神，一会是他说到定情时的喜悦和怀念，一会是他提及心上人留下孩子消失时的惊慌崩溃。 等到秦朝颜回过神来时，她已走进了青竹园，站在卫昭和萧长空两人的宿舍门口。 她抿着唇，给自己贴上了隐身符。 不再被人看到，秦朝颜抬脚走进了房间，来到了卫昭的床前。 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她看着卫昭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 在思绪纷飞的时候，秦朝颜忽然想到了今晚遭遇刺杀时的那一声，还有之前，她在心中喊了一声：临安！？425？！ “临安，出来！425！”秦朝颜低声喊了一声，425和往常一样浮现在她的面前，没有什么不同。 她仔仔细细地每一个角落都看了，手到处在425上戳戳动动。 只是这一回，不管她怎么触碰，425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也不会发出声音。 但秦朝颜很肯定，她绝不会听错，也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她的金手指，不是一个单机沉默系统，是能与她交流的。 可，为什么现在，它发不出声音了呢？还有，为什么在初召唤它的时候，是用卫昭的小名呼唤出来的？ 卫楚手中的那枚玉佩，为什么会和她的玉佩一模一样？ 她，是不是就是卫楚、上官舞口中的朝朝？ 她之前，来过大祁？ 如果朝朝真的是她，为什么她会毫无记忆？ 小团子，是她的孩子吗？ 一团团迷雾盘踞在秦朝颜眼前，但，在想到卫昭是她的孩子的可能时，秦朝颜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了跳。 在得出这个可能时，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欢喜，欢喜过后，便是对卫昭浓浓的心疼。 她还记得她看到他的那一天，一个三头身小孩，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的秋千处。 还有生辰那天，他早早起床，一整天充满期待，还去厨房煮长寿面，最后却是一个人吃的晚饭。 许多许多画面在秦朝颜的脑海中浮现，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来到大祁已经有这么久了，她和卫昭已经有了许多点点滴滴的画面。 有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的惊讶神情，第一声“仙女姐姐”，有他恳求她救他爹的画面，有在学堂，她出现为他撑腰，小孩委屈巴巴扑进她怀里的神情…… 秦朝颜的眼眶不自觉地被泪水沾湿了，她伸手戳了戳小孩被她养胖许多的小肥脸。 肉嘟嘟的，手感很好。 不枉她上完课就拉着他们到她的院子里吃午饭吃晚饭，她还经常和小团子躲在一起吃宵夜吃零食。 小孩的脸，比她初见他时，胖了点。 “唔。” 床上的小孩翻了个身，秦朝颜收回手，轻笑了下。 即使眼前依旧有许多迷雾在困扰着她，秦朝颜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挤上小孩的床铺，微微侧着身，看着小孩的睡颜，慢慢地陷入梦乡。 秦朝颜醒来时，外面已经有不少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她动了动耳朵，嗯，大多都是她的小学子的，还有小团子和萧长空的声音。 “阿昭，我们该去吃早膳了。”萧长空的大嗓门真的是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一直如始啊。 第77章 卫楚 “长空，你先去吧，我还不想去膳堂。” 嗯？小团子的声音怎么小心翼翼的？不会是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他吧？ “阿昭，你真不去啊？” “嗯，我不去啦。” “哦，好吧，那我去找兆喜他们啦，我给你带两个饼子去学堂。”萧长空说着跑远了。 秦朝颜睁开眼睛，坐了起身。 “仙女姐姐，你醒了？”对上小团子的眼眸，他的眼底藏着喜悦。“仙女姐姐，你想不想吃膳堂的早膳啊？今天应该是杂合粥和玉米饼子。” “仙女姐姐，还是你想再睡会儿？是不是我和长空说话吵到你了？”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小孩脸上的表情可丰富了，又是坚定又是纠结内疚，更多的，是喜悦。 天知道，卫昭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秦朝颜睡在他身上的时候有多激动！ 要不是床上剩余的空间不多，卫昭真想在床上打滚来发泄他的喜悦之情！！ 秦朝颜看着卫昭，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砸懵了，但更多的，是“你能看见我？” 她还伸手指了指自己，卫昭点了点头，秦朝颜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她昨晚不是贴了隐身符了吗？也不至于一觉睡了十二个时辰，看这外面的天色就不对，小孩们都刚起床，还没有去学堂上课呢。 难道，她和小团子之间的羁绊已经深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她贴了隐身符，他都能看见她。 难道，她们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母子？ 秦朝颜刚刚掀起的惊涛骇浪，在看到床脚处皱巴巴的隐身符时瞬间覆灭了，风平浪静。 她把隐身符卷巴卷巴收进她的背包里，虽然它现在皱巴巴的，但还是能用的。 秦朝颜的目光重新落在小团子卫昭的身上，她朝他招了招手，伸手捏了下小孩光滑的小脸蛋。 “不去膳堂吃，走，我带你回碧落轩吃早点。” 秦朝颜拉过卫昭，用了张瞬移符，两人美美地一起吃了顿早饭后，秦朝颜又把他送回去，再将他送到学堂外。 这都是她来书院当夫子后的惯常操作了，卫昭也在一开始见识到瞬移的连连惊奇时转变到现在的依旧的惊奇。 “好啦，进去上课吧，要乖乖听夫子讲课哦。” “仙女姐姐，临安会好好听课的！”说着，小家伙还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和秦朝颜告别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学堂。 秦朝颜失笑，她看了看四周，怕引得学堂里的小学子和路过的人围观，她果断离开回到了她的碧落轩。 上午的时候，卫楚和淮王都命人送东西到了她的碧落轩。 来的人皆是说来送谢礼的，上官舞也添了一份。 秦朝颜想了想，让熊大它们收了下来，先放在院子里。 等她出了房门，看到院子堆着好几箱谢礼。她看向熊大，“这些，都是谢礼？” “是的，主人，这两箱是淮王府送来的谢礼，剩下的全是荣亲王府卫世子送来的。” 秦朝颜把箱子一一打开，淮王府送来的，一箱是金银珠宝首饰，一箱是布匹绸缎。 卫楚送来的有六箱，一箱是瓷器，一箱是金银珠宝，里头还有一个小箱子，叠满了银票，一箱是绫罗绸缎，一箱是成套成套的衣裙，一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一箱是各类书籍。 卫楚还附了张纸条在箱子里，“救命之恩，卫楚暂时只能回以身外之物，若是神女有需要卫楚的地方，必不会推辞。” 秦朝颜抿了下唇，看着这几大箱的东西看得心慌，但，她一挥手，还是先收着吧，以后找个机会，还给他们吧。 接下来的日子，秦朝颜在书院里尽职尽责地当着她的秦夫子，空了就逗逗她的小学子们，给他们补补课，或是在碧落轩里折腾美食或是新的好玩的玩意。 总之，她暂时是不想离开书院的。 卫楚和淮王这些日子也在忙着，尤其是卫楚，上次夜袭的那五人，他查到了是暗月教里有些地位的，其中有个还是副使。 暗月教的教主，则是上回贺音口中的上人。 这些年，暗月教一直在地方朝廷处作案，试图倾覆朝堂。 这些日子，卫楚除了那日回王府在自己的私库点了些东西当作谢礼送给秦朝颜，剩下的日子，略夸张的说法，就是他忙到了脚不沾地。 害得荣亲王妃在王府里不停地念叨，这儿子离京办差见不到人，回京了也还是照样见不到人。 “这卫楚，真就这么忙，我还想着让他陪我出门参加宴会。”荣亲王妃抱怨道，“回来的这小半个月，我都没见到他人。” 荣亲王正在擦他的宝贝刀，闻言道：“儿子是有正事在忙，哪儿有时间陪你去参加什么宴会。” “忙忙忙！”荣亲王妃直接把她的手帕丢到荣亲王身上，“你以为我是真要他陪我出门去吃吃喝喝啊，这不是他都多大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膝下又有个临安，这再不抓紧，真是就不用娶妻了！” “这京都里，像他年纪一般大的，都娶妻多少年了，膝下也有好几个孩子了。” “我不是说临安不好，临安这孩子的模样和怀玉小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这么些年，他有和我们提过临安的娘半句话吗？我估摸着，那姑娘要不就是和怀玉不来往了，要不就是没了。” “这么多年了，就是丧妻，也该再娶了不是？” “要是任由怀玉的性子，再这么下去，以后我们老了，临安也出门或是娶妻了，就让怀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忍心吗？” 荣亲王擦刀的动作一顿，他闷声道：“那，过些日子，我找儿子说说。” “你把事记在心上，到时好好和他说说。” “好。” 却说卫楚这边，他还不知道王府里的两口子已经在操心他的婚娶之事了。 这些日子，他的收获不小，京都里暗月教的据点撬了好几个，大理寺狱里添了不少人。 又审完一个人，他捏了捏眉心，让后面的人先别押进来，缓了会儿，目光不自觉地落到腰间的玉佩上。 第78章 暗夜 自那夜问话之后，他除了回府，就是整日泡在大理寺狱审人和外出抓人中。 这也是他在逃避，那日，卫楚在回答秦朝颜的问题时，细细观察了她的神色。 她很震惊，却没有一丝丝的怀念悲伤，或者该说，她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事。 她，没有，他们共同的记忆。 想到这，卫楚把目光落在桌上的案卷上，他承认他是个懦夫，还是让他暂时逃避一下吧。 越是逃避情感问题，卫楚放在追凶抓犯上就越发不要命了，一时间，京都的暗月教几乎要被他一扫而空。 郊外，有人捂着胸口处渗血的伤口，低骂了一声。 “副使，这卫楚这些时日毁了我们在京都多少年的部署，这人，不杀不足以平愤！” “我们已经对他下了两次手，两次，都没能得手。” 有人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狼狈地逃走？”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若是不取得卫楚的项上人头，我哪里有脸面回去面见上人！” 五人中的副使开口了，“这一次出手，必须成功。”他道，“若是还失败，我们几人就不用回去见上人了。” “是，副使，这一次，这荣亲王府世子的狗命一定会被我们取走！” “我要把他抽筋扒骨，来泄我心头之愤！” “这厮的狗头，我要了！” “我有一个好主意，直接把他杀死，太便宜他了！”浓郁的夜色遮住了暗处的罪恶，无声蔓延。 在秦朝颜躲在书院中的日子，她再一次因为小学子们扬名了。 起因是在膳堂里，有学子吃丸子的时候被噎住了，面色都青紫了。 在膳堂里用膳的书院大夫也一筹莫展，这学子的喉咙被异物卡住，面色青紫，呼吸渐弱，已是回天乏术了。 这时，是孔昴高聪他们几人出手了。 他们几人下学后在书院里瞎逛了好一会儿，这才来膳堂看看有什么能吃的，就看到膳堂里吃饭的那十几人全在围着一个人，后厨的师傅们也出来了。 孔昴三人知道发生什么事后，虽然腿肚子有点发抖，但还是绷着小脸强撑着上前。 本来老大夫是想喝止他们的动作的，就没见过这么折腾人的救人法子，但朱师傅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董大夫，让孩子们试试吧，你也没法子不是，这几个孩子是启智学堂的。” 董老大夫挣扎到涨红的面色一顿，看着他们几人的手法，面色严肃了起来。 膳堂里在场的人就看到孔昴他们把人抱着，这样那样，手上一顿乱拍，那人吐出了一颗丸子出来，面色也变得好了点。 见终于成功了，孔昴、高聪和侯宝森这才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董大夫一个健步上前，探了下刚刚他断言无法救治的学子的脉搏，不算强劲有力，但也恢复了跳动。 再一探他的喉、舌、眼珠，真是奇了，真把人救活了！ 董老大夫激动到脸色通红，他上前攥住孔昴的手，两眼放光，问道：“刚刚你们救人的方法可有名字，能否，和我说说？” “真是奇迹，奇法，神法啊！有这一套手法，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就能把人救活了！” 说到这，董老大夫顿了顿，他道：“能不能说说是谁教的你们，若是可以的话，帮我问问看，能不能收我为徒，我想学！” 董老大夫也知道他这话是有点没脸没皮了，但他是真心想学这门技法啊，从医多年，他见过不少因喉卡异物窒息死亡的人，尤其孩童居多。 可现在，他看到了能医治的方法，他哪里能忍住不开口求学呢！ 获救的那学子缓过神来后，也是眼眶含泪，一脸激动地在和孔昴他们道谢，还说等休沐了，会和爹娘亲自登门拜谢。 孔昴三人对了对眼神，皆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他们三个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 老大夫一个劲儿地夸他们厉害，想学他们手里的方法，刚救了的人一脸诚恳地在和他们道谢，周遭的人都在夸他们。 孔昴抿了抿唇，原来，救了人，做好事是这种滋味，他心里都快美冒泡了。高聪和侯宝森的心情也和他差不多，这兄弟仨乐滋滋的。 孔昴三人说想学的，他们可以教。秦夫子说啦，要是有人想学他们会的东西，可以教他们，只要对方是真心想学就行。 孔昴看着董老大夫灼热的目光，心想：老爷爷他是真的想学的。 到最后，不止老大夫，当晚膳堂里在场的人都学了。 秦朝颜在碧落轩忽然有了点感应，打开425看到孔昴三人的黑团变了，循着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三人绷着小脸，在膳堂严肃教学的画面。 她静静地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才唇角微翘着转身离开。 盯着书院的各家暗探把膳堂发生的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各家收到消息后，又开始懊悔没有把自家孩子塞进启智学堂又是一说。 隔天，秦朝颜上完课，在学堂外被微红着脸的袁院长堵住了。 他的来意，是想问问秦朝颜，可不可以以后，她的课堂多出几个听课的名额来。 秦朝颜沉思了会儿，还是开口拒绝了。 袁院长虽然心里有点失落，但也没什么，这是神女的本事，她想教谁就教谁不是。 害，他家小师伯真是好运气，袁院长心中万分感慨，要是他也如他小师伯一般年纪该多好啊。 秦朝颜道：“我课上教的内容，要是我的学子们愿意教出去的话，就让他们去教。”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袁院长激动到高声回应，连连和秦朝颜道谢，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袁院长的脚步一拐，激动地奔向理事处，这事必须把书院里的夫子们都喊来，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在袁院长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章程来的时候，书院的休沐日到了，卫昭等人依依不舍地来到碧落轩和秦朝颜告别，收到夫子的一盒糕点和回来见的话语后，他们这才结伴离去。 第79章 不见(上) 秦朝颜送走了一群小学子后，吩咐熊大它们关好院门，休沐的这十日，她刚好腾出时间来处理眼前一团又一团的迷雾。 她，是否丢失了记忆？ 若她真是朝朝，该如何恢复记忆？ 之前听到的那两次声音，应该就是425，要如何让它再次出声呢？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折腾了三日后，秦朝颜面色不好地打开了房门，她看着天边的落霞，呼出一口气。 “熊大，我要出去一趟。” “好的，主人，我们会守好家里的。” “辛苦你们了。” 既然闭关没有什么起色，那她就出去走走，说不准，还能在外面摸索出点什么。 这一次出门，秦朝颜又换了套衣裙，大礼包里的衣裙是好看的，但有触发技能。 这阵子，她在京都的名声大响，甚至大祁的乡县里，都隐隐有她的传闻。 秦朝颜揉了揉脸，她单纯想出门逛逛街，吃吃路边小摊，不想一步被人一口神女大人地喊着。 她想了想，有手镯在，还有她背包里囤的那么多的符纸，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秦朝颜换上了一套大祁贵女的服饰，是上次卫楚送来的那一箱成衣里挑出来的，她还挺喜欢的，鹅黄色的衣裙，再给自己绑上些小辫子。 秦朝颜在镜子里看了看，觉得自己似乎比前世的面容年轻了好几岁。 换上好看的衣裙，再化个妆，揣上银票，秦朝颜乐滋滋地出门了。 她出了书院的时候，夜已经隐隐黑了。 一出门，秦朝颜直奔上次祁睿和她说的云腿酥饼的小摊，生意很是红火，她等了好一会儿，才买到两个。 秦朝颜选择边走边吃，走在大街上，再瞅瞅还有没有想吃的小吃零嘴。 她微蹙了眉，上次她来过一次夜市，为什么感觉，今晚上，好像，有点奇怪。 当又一队大理寺巡捕从她身旁经过时，秦朝颜紧抿着唇，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可能是真的出事了。 当秦朝颜有了这个想法后，她的眉心跳了跳，接着，她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跳到她心慌。 秦朝颜抿了抿唇，用了张隐身符，跟上前方的大理寺巡捕。 这一队带头的是陈丙，他们看似是在街上巡查，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查看有什么不妥可疑之处。 “陈头，你说小公子不会有事吧？”有人拧着眉，低声道。 “闭嘴，都专心着些，别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陈丙低声轻喝。 “是，陈头。” 小公子？能被大理寺巡捕称为小公子的人会有谁？ 秦朝颜跟在陈丙等人身边，再没能听到一丁点有用的信息。她想了想，转身去找卫楚。 她先去了一趟大理寺，卫楚不在，秦朝颜掏了张追踪符，贴在她之前见过卫楚睡的床上。 符纸燃烧了，化成一个小纸人。 秦朝颜跟着它出了城，又绕回到一个破庙中。夜晚，郊外，破庙，再想想之前每次和卫楚的碰面，他总是陷入一种危险的境地。 秦朝颜抿了抿唇，还是跟着纸人进了破庙中。 卫楚就在里面，除了他，还有那晚秦朝颜在崖上、夜市上行刺的五人，还有，卫昭。 看到小团子被人用绳索绑着，身上、脸上皆有脏污，嘴角甚至渗着血迹，还有，脖子上被人驾着的刀。 “爹爹！” 持刀挟持着卫昭的紫衣男子猖狂地笑了笑，用手拍了拍卫昭的脸，道：“小孩，放心吧，我们可舍不得你爹这么快就死了，我可是要慢慢折磨，折磨到他求着我要去死，哈哈哈哈！” 卫楚的刀在地上，身上多处剑伤、刀伤、鞭伤，他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 看到卫昭眼里的泪，他轻声哄道：“临安别怕，爹爹没事，你先闭上眼睛。” 接着，他眼神一变，像利刃一般看着眼前的五人。 “该放了我儿子了吧？” “卫大人，不够，你现在，给我们跪下，磕几个头，我再考虑考虑。”紫衣的刀在卫昭的脖子上动了动，磨出一道血痕来。“不然，小心你儿子的脖子！” 叔可忍，姐不可忍！！！ 居然敢动她的小团子，不要命了！ 秦朝颜给自己加了身形鬼魅的技能，一个时辰一万功德点，她果断朝紫衣出手，把他打到砸在破庙内的雕像上，再掉下来，趴在地上无法行动。 紫衣失去了威胁，秦朝颜果断回身，将卫楚抱在怀中。 “临安，别怕，姐姐在。” 破庙内的几人看到这情况，迅速动了起来，卫楚和其他四人缠斗在一起，他身上虽有伤，在与他们四人搏斗时，竟能不落下风。 秦朝颜只看了一眼，见他能应付，就把注意力落在怀中的小团子身上了。 她把身上的隐身符扯了下来，卫昭看到是她，还朝她露出了笑容。 “仙女姐姐……” 秦朝颜快心疼死了，她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看着手上脚上脖子上被勒出来勒痕，再扯了扯小衣服，里面多是青青紫紫的伤口。 她在他面前落了眼泪，“临安，疼不疼啊？” 打开425找药粉药丸的时候，秦朝颜的手还有点抖。“仙女姐姐，我不疼。”他咧着嘴笑了笑，“仙女姐姐，你真好，每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总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这就是好了吗？”秦朝颜道，“但每次，你都受伤了啊。” “没关系的，仙女姐姐和爹爹来找我了啊。”小孩还在哄她，“仙女姐姐，不要掉小珍珠哦，我不想看你伤心。” 秦朝颜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抬眸瞪了他一眼，她以为她这副样子会很凶，但实际上，一点威力都没有。 小家伙还在咧着嘴笑呢，半点都不怕她。 秦朝颜的手抖着，终于找到了对应的伤药，她的心脏处有刺痛的感觉传来，但这会儿，她的心神都落在小家伙的伤势上，暂时忽略了这一不对劲。 反正从那次卫楚在宴会中途跑去她的碧落轩问些乱七八糟的话后，她这具拟真肉体就经常有点不对劲，心疼是经常性的小毛病了。 “小心！” “嘀嘀嘀！” 第80章 不见(下) 在这两道声音响起后，一道袖箭直直穿过了秦朝颜的心脏，刺在了卫昭的小身子上。 “噗！” 是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有血流了出来。 秦朝颜的眼睛瞪大了，眼眸里满是惊慌和担忧。 “临安……” “仙女姐姐……” 卫昭的眼睛也瞪大了，秦朝颜抬手，想捂住他身上流出来的血迹，想和他说别怕，有她在，不会有事的。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变透明了，她在425上买的伤药和纱布兜不住了，从她的怀里穿过她的身体，掉落到地上。 “咚！”“咕噜噜。”是东西掉落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噗噗噗！” “嘀嘀嘀！” 是除了紫衣外的四人，被卫楚用刀捅入胸痛的声音，尤其是刚刚发出暗器的副使，他身上的伤最为严重。 此时，四人全都倒地，卫楚却顾不上这些，他急匆匆跑到秦朝颜她们的位置。 不知是受的伤太重了，还是怎么的，这么一小段路，他踉跄了好几下，是连跑带滚地到了秦朝颜他们两人面前。 “不！” “嘀！！！” 在卫楚赶到的下一秒，秦朝颜的身体彻底在他们面前消散不见了。 卫昭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身上很疼，也很不知所措。 “爹爹？！” 卫楚落下一滴泪，目光落在卫昭的身上时，他尽力怒略锥心的痛，将卫昭轻轻抱起，地上的伤药纱布也没有忽略。 而这地上的几人，自会有人来处理。 破庙外，陈丙几人带人在各处埋伏，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破庙的动静，但没有等到卫楚的信号，他们都不敢轻举乱动。 在看到卫楚抱着卫昭出来时，他们赶忙上前。 “大人！” “里面的五人交给你们了，拖到牢里，单独看守。” “是，大人！” “嘀嘀嘀嘀！” 秦朝颜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惨白，不过几秒，她又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秦朝颜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各种现代化的仪器。 她，这是，回来了？ 秦朝颜在医院住了三天，这三天，她知道了很多事情。 撞她的那人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她已经在医院躺了快两个月，是她的公司给她出了医药费。 在得知她醒来时，公司也派了人过来看望她，还给了她一笔辞退金和工伤费。 因此，秦朝颜成功入账三百万，会有这笔数目，也是秦朝颜刚住院，她的职位就被上头空降的太子爷给占了。 现在见她醒来，公司高层自觉理亏愧疚，给了她点赔偿。其实，还有另一个清闲点的职位可以给秦朝颜的，但她拒绝了。 秦朝颜领取了赔偿金，又在医院住了三天，三天后，拄着拐杖回家了。 她的腿被撞伤了，还得再养一个多月才能好。 回到家中，秦朝颜把自己的身体砸在床上，她捂了捂心口的位置。 三天了，她没再听见那声音，也没法打开425。 似乎，在大祁的一切，全都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 可，真的是一场梦吗？ 小临安、卫楚、启智学堂的那群小学子们、陇东的百姓、淮王、上官舞、祁帝，这些人，全部都只是她梦中的人物吗？ 干旱、降雨、疫病、地震，这些这些，还有遭遇过的刺杀，全部都只是她的一个梦吗？ 秦朝颜扯过被子，把自己蒙在被子底下。 心绪很乱，很复杂，很烦躁。 这是秦朝颜在医院醒来的第三十一天，她的腿已经好全了，不需要再拄拐了。 秦朝颜买了点东西，驱车去了一趟小时候待过的福利院。 蓝天福利院，秦朝颜一出现，就吸引到了院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朝颜姐姐，院长妈妈，朝颜姐姐回来了！” “朝朝，你来了！”福利院的院长妈妈姓秦，福利院大部分不记得自己姓名或是换名字的，都是随她的秦姓。 秦朝颜的秦，也是取自她的秦。 “朝朝，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都和你说了，我们院里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不用买这么多。” 秦院长见到她，就絮絮叨叨地开始说开了。 “朝朝，我去喊江叔中午包饺子吃，你留下来吃饭吧。”福利院里头还有好几个年轻的男女好奇地看着她们，“那是大学志愿者，来我们福利院做好人好事的，都是好孩子。” 回到福利院，听着秦院长一如既往唠唠叨叨的话语，秦朝颜这些日子微堵的心松快了些。 和院子里的孩子们玩闹了一会儿，中午福利院的伙食就是饺子，食堂的江叔还让她多吃一点，说她小时候最喜欢吃他包的饺子了。 午饭过后，秦朝颜还在福利院睡了个午觉，是在秦院长办公室里的小隔间睡的。 等她睡醒，也差不多该驱车回去了，不然到市区的时间就太晚了。 “朝朝，你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吗？”秦院长询问道，看着秦朝颜怔住的神色，她就知道她的猜测应该是没错了。 “你这丫头，你喊我一声院长妈妈，我一辈子就都是你的妈妈，蓝天福利院是你的家，遇到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回来，可以来找我。” “你工作后，是忙了一点，但一个月也会给我发几次信息，电话，前几年，你有好几个月没和我联系，把我急坏了。” “后来，你来福利院时的神情，和现在一模一样。” “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秦院长咬了咬唇，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她道：“朝朝，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想着那个孩子吗？” 提及到此事，秦院长的眼眶红了一下。 “朝朝，已经快五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什么孩子？ 等从秦院长口中知晓过去几年的一些事情后，秦朝颜恍恍惚惚地离开了福利院。 她强撑着驱车回到家中，一关上门，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的后背抵在门上，手下意识捂住肚子。 孩子，五年前，她消失过一段时间…… 秦朝颜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出现了耳鸣的情况。 “嘀！” 第81章 过去 忽地，秦朝颜想到了什么，她跌跌撞撞地起来，回到卧室里，翻箱倒柜地找着东西。 她已经耳鸣到出现了眩晕的状态，找到了！ 秦朝颜手紧紧攥住玉佩，跌倒在了地上，她满头是汗，整个人像是在和什么做着抗争一般，她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在下卫楚，不知姑娘芳名？” “朝颜，你好厉害啊，居然知道把这种树叶子做成好吃的！” “我宣布，你们三个是我最好的朋友！” “秦姑娘，不如接下来，我们一道同行？” “朝朝，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朝朝，我心悦于你！” “朝朝，不，不可以，我不，不能做这种事情！” “唔！” “朝朝我妻。” “朝朝，我好想你，你消失的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朝朝，你不要走！” “朝朝！！” 秦朝颜全都想起来了，她，在此之前，已经去过一次大祁了。她的第一次穿越，是身穿，当时正在帮公司外包的一个汉服活动现场策划，一脚踏空就到了大祁。 初穿越，她到了大祁襄水县的落英山，落英山上有一群草寇山贼，她第一次穿越，就被山贼给绑上山了。 彼时，卫楚和祁原两人结伴外出游学，到了襄水县，上官舞追着祁原也到了此地。 她一不小心也落入了山贼的手中，当年的上官舞，功夫平平，只会几招花拳绣腿的。 祁原在知道上官舞被山贼截走后，气到不行，和卫楚两人借了县衙的府兵上山围剿山贼。 这是秦朝颜和他们三人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卫楚对她一见钟情的地方。 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秦朝颜灰头土脸的，拉着上官舞和几个姑娘在前头跑着，山贼们在后面追着。 卫楚骑着马出现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全身灰扑扑却异常亮眼的姑娘。 等到剿灭山贼后，秦朝颜一行人去了县衙，她洗漱了一番，换上大祁的服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晃了卫楚的眼。 上官舞对秦朝颜很有好感，询问她是哪里人，要去什么地方，得知秦朝颜无处可去时，她果断邀请她同行。 祁原是有点小意见的，但上官舞、卫楚都点头了，他能怎么办，他只能捏着鼻子点头了。 后来，在路上遇到了不少事情，几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尤其是在遭遇刺杀时，四人被迫躲进深山中，他们真正成了能够同生共死的朋友，是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人。 刺杀祁原的人不少，也有他们在路上招惹到的一个神秘组织派来的杀手，在又一次逃亡中，四人分开了，秦朝颜和卫楚一块落下了山崖、 也是在山崖下休养的日子，卫楚和秦朝颜有了肌肤之亲，或者说，是秦朝颜主动强按的他。 可是，如果秦朝颜知道，因为她的行为会迫使她离开大祁，或许，重来一次，她不会那么冲动。 而所谓的系统，其实是天道，是大祁的天道。 秦朝颜手中的那块玉佩，是大祁之物，因此，在察觉大祁的国运被人破坏时，天道才能找上她过去帮忙。 但那会儿，天道也不能提醒太多，只是把这个世界会发生的事情改成一本书的内容灌输到秦朝颜的脑中，让她以为她是穿书了。 可，秦朝颜毕竟不是大祁那块大陆的人，她和卫楚的一夜之欢，拥有了卫昭。 若是在大祁生下卫昭的话，秦朝颜的气息一定会被恶灵发现的，那样的话，天道根本护不住她。 大祁的天道，其实只是刚孕育出不久的小天道，按照人间来算，它不过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孩童。 而恶灵，早在老天道消散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为了护住秦朝颜和卫昭，小天道只好把秦朝颜送回了现代，在她生下孩子后，又把她们送了回去。 只是，秦朝颜是异世界的人，终究被这方天地排斥，小天道又把她送了回去，然后，她失了忆。 后来，就是秦朝颜在现代发生了车祸，小天道在另一边感受到，把她的魂魄拉去了大祁。 再之后，就是现在的情况了，秦朝颜从回忆的画面中回过神来，小天道也终于能出现在她面前。 “朝朝，你想起来了？” 小天道的声音响起后，又有另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你又来我这里胡闹？” 小天道嘟囔道：“朝朝手里有我大祁的东西，她就是大祁的人嘛，我过来看看她怎么了？你又要打我吗？” “唉。”那道威严的声音叹了口气，“祁源，你有幸能成为一方天道，该明白，不能过多插手下界的事宜。” 小天道不服地嘀咕了几声，这老头子没打算阻止它，那它就不搭理它了，还是好好关心一下秦朝颜吧。 “朝朝？” “是你。”秦朝颜扯了下唇，“你不怕被那些天道叔叔伯伯们惩罚了？”她道，“谢谢你，源。” “朝朝，我有姓氏了，你唤我祁源就好啦。” “祁源，”秦朝颜问道，“我，还能回去吗？” 小天道安静了下，它悄悄地等了下，没见管这方天地的老头有什么反应。 它问道：“朝朝，你要回大祁吗？” “当然了，我不是有拯救大祁的任务吗？我当然要回去啊。”秦朝颜坚定道。 “可，可你如果再回去的话，以后，你就没有办法回来了。”小天道，“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你会以什么形态回到大祁，还有，很有可能，425也没办法给你了哦。” “这样的话，你还要回去吗？” “我要回去。”秦朝颜很是坚定，“我很确定，我要回去，临安在那，我已经抛下他五年了，往后的岁月，我不想再抛下他。” “祁源，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回去吗？” “办法有，就是你手上的这块玉佩，它是连接两界的玉佩，你只需要把你的血抹上去，你就能穿越到大祁了。” 秦朝颜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去厨房找了把小刀，往手上一划，血滴落在了玉佩上，它的颜色变成了血玉色，似是被血染红了。 第82章 归(上) 随着鲜血的流逝，秦朝颜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咔嚓，玉佩裂开了，碎成了三块。 【朝朝，因着天地法则，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些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的啊，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 秦朝颜恢复了意识，周遭是青山绿水，她躺在一处草地上。 她挣扎着坐起身，捶了捶还有些疼痛的脑袋。 “这是哪儿？” 山是山，树是树的，看上去，根本不能看出什么地点特征来。 “425？” 好在，她的金手指还在，不过，425好像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秦朝颜看着那上面多出来的积分，看来，她回去一趟还赚了钱赚了积分。 这笔积分，能买许多东西，感觉也赚了。 点开地图，她这是在哪？黔县？？？ 秦朝颜把地图看了又看，发现一个好消息一个不算坏的坏消息。 好消息，她还在大祁境内，不算坏的坏消息，黔县离大祁京都有上千公里，路程是上次陇东之行的三倍。 之所以会说不算坏，那是因为秦朝颜可以用瞬移符瞬移阵法，还有飞行器。 秦朝颜掏出上次去陇东买的大祁导航器，掏出一大沓瞬移符来。 她一路不曾停歇，终于在三个时辰内赶到了大祁京都。 进了城内，听着过路的大祁官话，秦朝颜竟感受到一丝亲切。她掏出寻踪蝶，打算用她的血来找寻卫昭的位置。 秦朝颜还没开始行动，她的母玉佩闪了一下，也裂开了。她的神色有了变化，立马循着子玉佩的方向瞬移而去。 朝思轩里，卫楚这些日子除了去大理寺就是回来照看卫昭。 今日也是如此，他拖着一身血腥之气回到朝思轩，换了身衣服，来到卫昭的房间。 就见他还是昏睡着，手里紧紧捏着他身上的玉佩。 “临安可有醒来？” 床榻边守着的晚竹眼睛红肿着，看上去精神很憔悴。 “未曾，今日小公子还迷迷糊糊地说了好些话。” “我在这陪他单独待一会儿。”卫楚道。 “我下去熬药。” 晚竹出了房间，出了房门外，她没忍住，又掉了泪水。田卒沉默着出现在她面前，递了手帕给她。 田卒如今的样子，比起她，更是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三不五时会出现伤口，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眼底的乌青重得像是好久没睡上一个好觉。 晚竹没接他的手帕，她挥手打落，愤愤地盯着他。 “你以为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到时候死了就轻松了是吧？”晚竹低声恨道，“我告诉你，小公子要是再有半点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留下这么一句话，晚竹抬脚离开了。 田卒看着地上掉落的手帕，弯身捡起，没忍住埋头低声哭了出来。 “小姐，我没照顾好小公子……” 房内，卫楚看着床上昏睡着脸颊瘦了一大圈的脸颊，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难看。 “临安，你睡得够久了，醒来看看爹爹好不好？” 那日，卫楚在目睹秦朝颜消失后，还是强忍住内心的悲痛，把卫昭带回了府邸，强撑着让人找来大夫，卫楚也晕了过去。 第二日他醒过来，得到的消息就是卫昭似乎陷入昏迷，醒不过来的消息。 如今，卫昭已经昏迷快两月了，他瘦得都快不成样子了，若是再不醒来，怕是…… “朝朝，你能不能保佑下我们的孩子？” 卫楚把放在床头的檀木盒拿了起来，里边装的正是秦朝颜与他定情时送的玉佩。 在卫昭昏迷不醒的第三日，卫楚就把玉佩留在了卫昭身边，以求秦朝颜能保护他。 今日，卫楚一拿起盒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把盒子打开，看到的就是玉佩碎成了三块的样子。卫楚目眦欲裂，他起身朝外走去，大喊：“沈暗！田卒！今日有谁来过临安的房间！” 他刚走几步，盛怒之中，卫楚也还是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器物落地碎裂的声音。 卫楚转身，入目的就是卫昭手上的玉佩落地碎裂的画面。 而卫昭，他的手横落在床榻外，脸颊通红得不成样子。 “临安！” “临安！！” 他大步要朝卫昭的方向赶过去，比他更快的，是忽然出现的秦朝颜。 秦朝颜顾不得其他，她快步冲到卫昭的身边，跪倒在床榻边，丝毫不管地上的碎片。 田卒和沈暗冲进房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飞快地在425上点着，回春术、生机丸、强身健体丸，秦朝颜看到能用的全给一股脑买了下来。 她还买了个诊断病情盘，遵照诊断病情盘给出的医治方法，秦朝颜给卫昭喂了生机丸。 就这样就好了吗？ 真的只需要一颗生机丸就够了吗？ 秦朝颜心里还在怀疑着，卫昭的眼睫毛颤了颤，随后，他的眼睛睁开了。 “仙女姐姐？” “咣当！”这是晚竹手里的汤药掉落在地的声音，药碗和托盘砸落在地，刚熬煮出的药水溅在她的裙摆、鞋袜，烫到她的双脚。 但晚竹顾不得这些，她踉跄着上前，到底也只敢与田卒他们站在一块，不敢太上前。 听到卫昭的话，秦朝颜点了下头，擦了下眼角溢出的泪水。 “临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一边问，一边用诊断病情盘在卫昭的身上来回扫描。 卫昭摇了摇头，“仙女姐姐，我是在做梦吗？”他的手紧紧地攥着秦朝颜的衣服，“你来看我啦？” “还是，你要把我带走啦？”卫昭问道，“仙女姐姐，天上好玩吗？” 秦朝颜伸手抱住他，紧紧地把他拥在怀里。 “不是在做梦，临安，我回来了。”她道，“我回来了，不是来带你走，是来陪你的。” 卫昭怔怔地感受着这个怀抱的温度，他抬手轻轻搭在秦朝颜的身上，眨了下眼睛。 是真的，不是在做梦，也不是错觉，仙女姐姐真的回来了。 “哇！” 这些日子，卫昭之所以不愿醒来，其实也是因为被那日秦朝颜在他面前消失的事刺激到了。 他觉得，是他的错。 第83章 归(下) 是因为他，仙女姐姐才会去到破庙；也是因为他，仙女姐姐才会消失的。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好像，害到了仙女姐姐。仙女姐姐生气了，消失了，以后再也不会来看他了。 秦朝颜把卫昭紧紧抱着，像是在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而卫昭，确实也是她的宝贝。 怀中的，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宝啊。 是她只见过一面，就被迫分开的宝宝啊。 是，她忘记了他的存在，还以为肚子上的那道疤是被人抢劫留下的刀疤。 啪嗒，啪嗒，秦朝颜流下了眼泪。 她哽咽道：“对不起，临安，是我不好，我没能照顾好你。” 卫昭在秦朝颜的怀中努力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泪水在她脸上滑落的情景。 他抿了下唇，有点难过。 他抬手，努力帮着秦朝颜擦干脸上的泪痕。 “仙女姐姐，别哭，你掉眼泪，临安的这里也痛痛的。” 听到他的话，秦朝颜赶忙擦干脸上的眼泪，慌张问道：“我不哭，不哭，临安，你哪里难受？” 卫昭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仙女姐姐不难受，我就不难受啦。” 卫楚一直愣愣地看着她们，她，回来了？！是他的错觉吗？ 秦朝颜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脸上的肉都消瘦下去了，一点也不好捏。她的眸里闪过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瞪向卫楚，“卫怀玉，你是怎么照顾临安的？！” 卫楚的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她喊他什么？ “卫楚，你是怎么照顾的临安？我不是有落下丹药吗？怎么还能把孩子养成卧病在床的样子？” 哦，刚刚大抵是幻听了。 卫楚抿了下唇，“神女，是我……” 神女？ 哦，对，现在她是神女的身份，再想想卫楚前几次试探式询问她的样子，秦朝颜心里冷哼了一声。 她不断离开一段时间，小团子脸上的肉都被人养没了，她打算先冷落一下这个卫楚。 “行了，我打算把临安带在身边照顾，他的病能好得快些，你有意见吗？” “我……” 秦朝颜看向卫楚身后的晚竹和田卒，看清他们的模样，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差点憋不住当着他们的面哭出来。 “小孩我带走，照顾小孩的人，我也带走。” 秦朝颜抱着卫昭从卫楚身边经过，看了下晚竹和田卒一眼，把一只手搭在晚竹肩上。 她道：“两人牵一下手。” 晚竹和田卒两人不解，但还是照秦朝颜说的话做了。 “抓稳了。” 在秦朝颜这句话落，她们四人从卫楚和沈暗的面前消失了。 恰在此时，荣亲王领着几个人急匆匆赶过来了。荣亲王忙道：“你们看，神女又消失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啊？” 早在秦朝颜出现在城内时，她就被各家暗探注意到了。 这段时间，神女忽然在大祁境内消失，无人知道她去了何处，宫里宫外都急成了一团。 他们不敢在明面上寻找秦朝颜，只敢在暗处偷偷寻找。 因为万一神女失踪的事传了出去，如果有人借此发展舆论，说大祁不得神女庇佑，不得神女照拂，是因为大祁皇室什么的。 只要有人这么一传，朝堂必将动荡。 因此，祁帝这阵子摔了不少端砚，暗卫们也没少被责罚。 秦朝颜一出现在京都城内，各处暗探立马行动了起来，最后得出她去了荣亲王府的结论，这才有荣亲王急急带着一群人赶过来。 是来请秦朝颜入宫的。 洪公公急急上前，他一路跑来，脸色没有涨红，反而是煞白煞白的。 “世子爷，我的少卿大人，您可知道，神女是去往了何处啊？” 卫楚摇了摇头，“不知。” “哎呦，我的世子爷，您怎么就不问一问，这万一，神女又消失个十天半个月的，该如何是好啊？” “老奴这该如何向圣上回禀啊！？” “这很快就要到了各国来大祁朝会的日子了，神女的事迹，各国早有听闻，到时，若是……” 洪公公重重地叹了几口气，他是真的要急晕了。 “洪公公，你别急，不如你去神女出现过的地方找找？”荣亲王劝道。 “是是是，王爷这话有理，书院，书院！我去书院看看！” 洪公公领着一群人急匆匆地来，又急吼吼地离开了。 荣亲王给王管家使了个眼神，王管家弯了弯腰，追在洪公公他们后面出去了。 “洪公公，老奴送送你！” 等到人都走远了，荣亲王左右看看，走到卫楚身边。 “不愧是我儿，卫昭今日身体可好些了么？”他探头往床榻的方向一看，“这，卫昭呢？” 卫楚捏了捏眉心，“被神女带走了。” “这，这！神女不会是要收我们卫昭当仙童吧？”荣亲王道。 “父王，你怎么会这么想，”卫楚道，“神女是临安的夫子，她见他身体不好，把他带在身边，是给临安治病。” “这样，那你刚刚是骗洪公公的？”荣亲王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卫楚，这可是欺君之罪！” 卫楚打开卫昭的衣柜，开始给他收拾衣物。听到荣亲王这话，头也不抬道：“神女确实没说她要去哪儿，我没有欺君。” “那你知道神女在哪儿？” “大概知道。” 另一边，晚竹和田卒只觉得一瞬间，不过是眨了个眼的功夫，他们就出现在了一个院子中。 他们一出现，还被好几个怪模怪样的“人”围住了。 田卒下意识就想拔刀，秦朝颜按住了他的手，“小田，你这性子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属刺猬的？” 【小田，你这性子怎么是这样的？属刺猬的？】 田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看着秦朝颜，而她说完这句话，已经在和熊大它们交流了。 “主人，您回来了！” “主人，这些日子我们都有在好好打理院落。” “主人，这次回来，您还要走吗？” “嗯，我回来了，暂时不走，熊大，这两个是新来的，是自己人，给他们安排个住处。” “好的，主人。” 秦朝颜转身看田卒和晚竹两人，“以后跟着我，住在这碧落轩里，有意见吗？” 第84章 回来 【以后，你就跟着我了，有意见吗？】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田卒和晚竹的视线。 他们两人看着眼前的人，小心翼翼地喊出那个称呼。 “小姐？” 这一次，他们得到了回应，和几年前一样的回应。 “不都和你们说了嘛，不要喊我小姐。” 【说好了，别再喊我小姐了，喊我姐姐就好啦，我比你们大上几岁。】 眼前的人，和几年前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他们从泥沼中拉出来的人彻底重合。 晚竹哭着上前，“小姐，你回来了！” 田卒从不离手的刀掉落在地，他上前几步，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一如当初握着秦朝颜给的馒头跟在她身后的模样。 秦朝颜的眼眶也有些发红，终究是没忍住泪流。 “我回来了。”她道，“这些年，你们还好吗？” 卫昭依旧被秦朝颜抱在怀中，他看到秦朝颜哭了，有些无措地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 “仙女姐姐，你怎么了？”卫昭又看向有记忆以来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竹姨和田叔，他们也在哭。 再结合刚刚的话，难道，竹姨和田叔认识仙女姐姐吗？ 如果是认识的话，为什么先前没有相认呢？ 卫昭的小脑袋瓜在高速运转，不过现在，他还是先从秦朝颜的怀中下去。仙女姐姐的怀抱很温暖，卫昭是有点舍不得离开的，但仙女姐姐哭了，心情好像有点不好。 而且，他已经五岁了，是可以上学堂的大孩子了，是不能再赖在大人的怀里的。 卫昭抿着唇，不好意思道：“仙女姐姐，你先把我放下来吧，临安重。” 他这话一出，打散了秦朝颜心底里不少的悲伤。 她点了点他的小脑门，有点不舍，但还是先把孩子放下了。 秦朝颜想：先前，她只是以夫子还有姐姐的身份在接近临安，现在不一样了，她以后，要学着当一个好母亲的。 首先，先从尊重孩子的意愿做起吧。 她把卫昭放到地上，离开了秦朝颜温暖的怀抱，卫昭还没来得及难过，小手就被她牵住了。 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两人同时翘了下嘴唇。 也是在此刻，田卒和晚竹看着她们两人，恍然回神。 “小姐……”两人喃喃道。 “这些年，你们辛苦了。”秦朝颜道，“现在来到碧落轩，先好好地去睡上一觉，以后想做什么事情，你们就去做，去做属于你们真正的事情。” “我回来了，你们是我罩着的，想做什么就勇敢去做。” 晚竹和田卒两人急急就想表态，秦朝颜抬手打断他们。 “先不要急着回答，你们好好想一想，过几天或是以后想到了再和我说也行。现在，就先在这里住下，不用你们做什么。” “我当初让你们跟着我的时候，可没打算让你们为我做什么事。” “是，小姐。” 再是不舍，再是想继续留在秦朝颜的身边好好看一看她，田卒和晚竹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她们得留点时间空间给小姐和小少爷，虽然不知为何小姐现在才和她们相认，但小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于是，晚竹和田卒跟在熊大的身后离开了，熊二它们也相继散开去干活了。 秦朝颜则是牵着卫昭去了她的卧房，两人坐在小沙发上，秦朝颜在425上下单了不少零食点心。 她看向卫昭，暖声问道：“临安，你想吃哪个？” 卫昭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每一次来仙女姐姐这里，都会被她这的新奇的好吃的惊奇到。 可这一次，仙女姐姐给的好吃的东西也太多了，他大多都没见过。 卫昭挑了个吃过的，小小一颗，在他眼中可好看了，白色的小团子，里面还有别的颜色的，似乎是果酱，可好吃啦。 秦朝颜见他就拿了一个，就不拿了，而且还是乖乖地拿在手中，也不撕开包装吃。 秦朝颜的一颗慈母心啊，又酸又胀的。 她把桌上的所有零食往卫昭的方向推了推，还开了一包黄瓜味的薯片。“这些都是给你的，吃这个，这个可好吃了，这个，这个也好吃。” 卫昭的小手都快兜不住了，“仙女姐姐，可以了，夫子，我不用这么多，夫子，仙女姐姐……” 秦朝颜热情投喂的动作，把卫昭急得两种称呼来回切换。 看着小孩脸上有点无措的神情，秦朝颜垂下眼眸，掩去悄然红透的眼眶。她站起身，道：“临安，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喊熊二来陪你，我很快就回来啊。” “仙女姐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听到他乖巧的话语，秦朝颜有点憋不住了，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乖。”语气极尽温柔，内心却满是这几年缺失陪伴的内疚。 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虽说秦妈妈是很好的人，对他们也都很好，但是秦妈妈的爱分成了很多很多份。 从小，秦朝颜就做了一个决定，她要不就不成为母亲，要不就要做到最好，给她的孩子，她从未享受过的温情与陪伴。 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做到啊。 即使不是她自愿的，可缺少的这几年陪伴就是缺失了，是往后再怎么补都补不会来的。 秦朝颜揉了揉卫昭的脑袋，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后，她才哭了出来。 “主人？”熊大来到秦朝颜的身边，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怎么了？” “主人，卫楚在门外说要见您。” “好。”秦朝颜道，“熊大，你让熊二来我房间陪着临安，照顾好他。” “好的，主人。” “你把卫楚请进会客厅，我等下就过去。” “好的，主人。” 熊大离开后，秦朝颜又整理了下情绪，这才抬脚往会客厅走去。 卫楚手上提着卫昭的衣物，冥冥中，他抬眸看去，秦朝颜缓步走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他是发了癔症，竟将眼前人和记忆中的人重合在一起。 卫楚啊卫楚，既已问清了，就不能再如此想，这样，不管是对秦朝颜，还是对神女，都是对她们两人的不尊重。 第85章 你回来了 卫楚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秦朝颜的身上移开，窗外的光洒进来，打在她身上的样子，真的如同当初的朝朝一般。 等等！ 光？ 影子？！ “咚！” 卫楚给卫昭带的包裹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本人却是顾不得这些了，他向前快走几步，却又在想到什么时，停住了脚步。 秦朝颜朝他走来，在他面前一步之遥站定。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已经过去几年了啊，他脸上也少了少年的意气，多了几分沉稳。 想到上一次以魂魄的状态来到大祁，遇到的关于卫楚的几次事情，她抿了下唇。 几年过去，卫怀玉在大祁怎么越混越差劲，之前是因为祁原和荣亲王的缘故被牵连刺杀，现在，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引起好几波刺客的注意力了。 只是从前，他不会如现在一般频繁受伤。 最重要的是，前两次，他还牵连到了卫昭！她的临安！ “卫怀玉！”秦朝颜道，“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我临走前不是留了伤药吗，你怎么还把临安照顾到卧病在床的？” “还有，那一伙贼人，你查清是什么人，把他们抓起来了没有？” “我告诉你，要是下次，你还连累到临安受伤，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怀玉，是你的表字吗？】 【卫怀玉，真好听！】 【卫楚，你是世子啊，那，你的父王母妃，会喜欢我吗？】 恍惚间，卫楚仿佛被带回了那段快乐又不愿提起的时光，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鲜活，一如他记忆中的那般。 秦朝颜一口气说了许多，却也没见眼前的人有反应。 她抬手，在卫楚的眼前挥了挥。 “卫怀玉，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 卫楚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虚虚握着，是有温度的，他一下不舍得松开了。 他看着她，往前又迈了一小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你，你是我的朝朝吗？” “我是我的朝朝，不是任何人的。” 【朝朝，我的朝朝。】 【我只属于我自己，不属于任何人啊。】 卫楚猛然拉她入怀，他紧紧地抱着她，如同在抱着稀世珍宝一般。 秦朝颜感受着鼻息间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她愣了下，伸手抱住了他。 卫楚感受到秦朝颜的回应，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了。 “朝朝……” “是你，朝朝。” 秦朝颜一开始还挺享受卫楚的怀抱的，咳咳，毕竟她恢复记忆后，也挺想念他的嘛，这可是她孩子爹。 只是，这男人抱得太紧了，她有点呼吸不上来。 秦朝颜挣了挣，意识到她要离开，卫楚抱得更紧了。 “你松、松开！”秦朝颜伸手拍打着他，道：“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听到秦朝颜这话，卫楚这才急急把她松开。 “朝朝，是我不好，”他道，上下看了看秦朝颜的情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而秦朝颜也是在此刻才发现了他脸上的泪痕，她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没有不舒服，只是你抱得太紧了，勒得慌。”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朝朝，是我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虚虚握着，怕弄疼她，又不舍得松开，怕眼前的一切是他的妄梦，一松开，这场梦就没了，她就散了。 “你放开我。”秦朝颜道，“有话要和你说。” “我，我不放开好不好？”对上秦朝颜不解的神情，卫楚解释道，“我怕我一松开，你又要离开我了。” 秦朝颜的神情顿住，看清他眼底的惶恐不安，她反握住他的手，从两手相牵到十指紧握。 “这样就好啦，这次牵牢了，我不会再走了。” “不走了？” “嗯，不走了。” “卫楚，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临安，这段时间先住在我这里好不好？” 卫楚看着她，连思考都没有思考。 “好。” “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照顾好他的，嗯？”秦朝颜还在想着要费点口舌说服他，没想到他这就答应了。 “你不用和家里人，荣亲王他们商量一下吗？”秦朝颜问道。 卫楚道：“不用，父王刚看到你把临安带走了，而且现在也不是休沐的时间，临安病好后，是要回书院的，不用和他们商量。”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问出这个问题后，卫楚匆匆垂下眼眸，他道：“算了，你不用回答。” “不好。” 卫楚抬眸，看着她，听着她委屈的话语，眼眸里溢出心疼。 “我过得一点都不好，这些年我过得浑浑噩噩的。” 秦朝颜的眼眸里已有了湿意，“可是我把你们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忘了临安的存在。” “对不起，我该早点想起来，我该早点来找你们的。” 卫楚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现在这样，也很好。”他道，“你回来了，就万事都好。” 他轻轻揽她入怀，两人静静地伫立了许久。 “主人，”熊大在门口道，“快到备膳的时间了，您今天想吃点什么？” 秦朝颜从卫楚的怀中出来，她擦了擦眼角，道：“你们看着来就好，多做点清淡的，临安爱吃的。” “好的，主人。” 熊大离开后，卫楚看着秦朝颜，有点紧张问道：“朝朝，你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什么？” “你，你和神女？” 诡异的，秦朝颜竟懂了卫楚的脑回路，她露出了这次回到大祁的第一个笑容。 “卫怀玉，我还以为过去几年，你真的变沉稳了呢，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脑洞挺大。” 虽然不懂秦朝颜奇奇怪怪的词语是什么意思，但是时隔几年，又有了这种不懂的疑惑，还有，能看到她的笑脸。 卫楚的唇角扬了扬，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几种该如何帮秦朝颜稳固神女设定的方法。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会帮她做到。 只要，她还能在他的身边。 “卫怀玉，我就是我，我是朝朝，我也是你们认识的神女。” 第86章 言明 “你看，这小纸人是不是很眼熟？” “还有，这戒指是不是也是？” “我没假扮任何人，我要是假的，熊大它们肯定不会认我的。” 秦朝颜现在身上的衣服是大祁常见的服饰，她也不知为何，在来到这里时，身上的衣服就变了，或许是小天道帮她的吧。 想到这，秦朝颜的眸光黯了一瞬，不过很快，她又振作起来，只要后头她帮助拯救大祁的国运，就能帮到小天道，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但现在，她要让眼前的男人相信，他每一次遇见的人，至始至终都是她。 秦朝颜换上了桃花裙，发髻妆饰也跟着变化。 她转了一圈，脚下步步生花。 “喏，你遇到的，一直都是我啊。” 秦朝颜没想到的是，说清楚了之后，卫楚更紧张更慌乱了，他握住她的手腕，不愿松开。 “怎么了？” “你，还会离开吗？”卫楚垂下眼眸，不敢去看秦朝颜的眼睛。“当初，是因为我玷污了神女，神女才会离开的吗？” “是，我，是因为我，你才会离开的吗？” 说着，卫楚也有点无法承受了，他不敢再握着秦朝颜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 他退的这一小步，很快被秦朝颜拽住了。 她拉住他的手，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和触感，卫楚抬眸看她，接着，他看着她朝他走了一步，唇上，落下了温度。 卫楚不受控制地瞪大了双眼，他的脸迅速涨红，快速后退了一大步。 “不能这样，我不能再冒犯神女了。”他道，“我想，一直都能看见神女。” 秦朝颜再上前，用她的行动来回答。 卫楚感受着唇上的柔软，眼眸极尽克制缱绻，脖颈处青筋暴起。 在他终于忍不住，要主动回应回去的时候，秦朝颜抽身离开了，卫楚的手攥得死紧，手心掐出了不少月牙印。 唇上的柔软离开了，卫楚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惋惜遗憾，他心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还有，心心念念的人是神女，他该怎么办？ 卫楚紧抿着唇，在他还没理清心头万绪的时候，秦朝颜牵住了他的手。“怀玉，走，帮我一个忙。” 卫昭乖乖地看着熊二给他找出来的一本故事书，一坐就是许久。 “临安！” 秦朝颜牵着卫楚的手走进来的时候，卫昭惊到有点不相信他看到了什么，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秦朝颜快步走到他身边，“眼睛不舒服吗？”她轻哄道，“我看看，别用手揉。” 卫昭看了下窗外的天，已经有了暮色。 或许是天快黑了吧，所以他开始做梦了？ 不过这个梦里，为什么会有他爹爹啊？卫昭很疑惑，很不解，他爹爹很好，是天下最好的爹爹，但是，爹爹和仙女姐姐一起，为什么感觉那么别扭？ 卫昭抿了下唇，再抬头，他爹卫楚还在，难道，不是做梦？ 这时，秦朝颜把他手边的书用书签做了标记，给合了起来。 “临安，我们有件事想和你说。” 卫昭的小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坐得端端正正的。 “仙女姐姐，什么事情啊？” 秦朝颜捏了下他的小脸，“你啊，不该喊我仙女姐姐的，临安，我是你娘亲啊。” “娘亲？” 卫昭愣住了，抬眸去看卫楚。 “爹爹？” 卫楚点了下头，道：“是的，你之前不是去我的书房里偷看过你娘亲的画像吗？” “她就是你的娘亲。”卫楚道，“她回来了。” 卫昭自有记忆以来，卫楚和晚竹他们，在他问起他的娘亲在哪儿时，都会告诉他，他的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稍稍长大些，其实卫昭知道的，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是骗小孩子的话术罢了。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卫昭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脸上全是迷惑和不解。 秦朝颜道：“临安，我是你的娘亲，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我还忘了你，忘记你是我的孩子。” “我很后悔，我再也不会走了，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你长大，再也不走了。” “娘亲？” 秦朝颜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我，我是你的娘亲。” 看着她眼眶里的泪珠，卫昭伸手去接，道：“娘亲，你别哭，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啊，爹爹，竹姨，田叔，他们都很照顾我。” 他看着她，问道：“娘亲是因为要去别的地方救人，所以才不来找我的吗？” “娘亲是仙女，爹爹是普通人，所以，娘亲才会忘记临安的吗？” 小家伙自问自答道：“没关系的，现在，临安这些年过得很好啊。” 秦朝颜终于忍不住了，她将卫昭揽入怀中，掉了眼泪。 卫楚心疼地给她擦去眼泪，卫昭掏出他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娘亲，别哭。” 秦朝颜呜呜哭出声，这么乖的崽崽，她错过了五年，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啊。 晚饭时分，秦朝颜、卫楚、卫昭、晚竹、田卒五人是一块吃的晚饭。 秦朝颜举杯道：“抱歉，为我当初的不告而别，为我的消失多年，这几年，我对不起你们。” 卫楚道：“你回来就好，我们从未怪过你。” “若不是有小姐，哪里还会有今天的晚竹，小姐，为你做任何事，晚竹都愿意。” 田卒道：“小姐，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为你，我做任何事都愿意。” 卫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跟着举起自己的小杯杯。 他的杯里装的是椰奶，和大人们的酒杯碰在一起。 众人互看了一眼，唇角轻扬，眸中微有泪光闪烁。多年前，他们几人也曾如这样一般，同桌吃饭，只是现在，桌上多了一个小孩。 一个，他们都放在心尖上的小孩。 吃过晚饭后，卫楚大理寺还有事情要处理，再是不舍，他也得离开了。 他眸光皆是不舍地和秦朝颜告别，秦朝颜点头，在他临走前喊住了他。 “等等。” 卫楚惊喜地转身，目光湿漉漉地看着秦朝颜。 “怀玉，你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祁帝。” 第87章 同榻 秦朝颜掏出了一张纸，还有一袋东西递给卫楚。 “这是？”卫楚看了眼纸上的内容，“水泥？” 待看清纸上的所有内容，再看清楚袋里的黑乎乎的黏黏的“泥土”，卫楚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若是用这水泥来建筑城墙，是不是会更加坚固？” 秦朝颜道：“是的，用水泥铺的道路会更加平坦，下雨天出行都不会溅一身泥土，坐马车、轿子什么的，也不会觉得路程颠簸。” “有了水泥，大祁的道路、城墙，有了更好的保障，尤其是边关，有了水泥城墙，那些外族，就没那么容易攻下我们的城墙了。” 卫楚谨慎地把方子藏好，他道：“朝，神女放心，我会把此物递呈给圣上的。” 秦朝颜叹了口气，这男人，在知道她的神女身份后，就开始一口一个神女的称呼她了。 她点了下头，算了，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情是陪伴下自己的亲亲儿子，至于卫楚，他想别扭就先让他别扭一阵吧。 就和当初她在知道他的身份是世子爷一般，别扭一阵，很快就会想通的。 秦朝颜吩咐道：“熊大，你送他出去，我走了。” 话落，秦朝颜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她下午和卫楚一起给卫昭布置的房间。 卫楚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黯了下眼眸，抬脚跟在熊大的身边离开。 他一出碧落轩，就有一名暗卫出现在他面前。 “卫大人，圣上请您进宫。” 秦朝颜脚步匆匆来到卫昭的房前，她抬手轻敲了敲门。 “请等一等。” 小团子的声音传来，接着，她听到了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门开了，小孩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她，他的神情很是惊讶，似乎，还有一丝丝的脸红。 秦朝颜抿了下唇，道：“临安，我今晚陪你一起睡，好吗？” 卫昭抿了抿唇，眸光闪烁了下，他把房门开得更大了，“请进。” 他的身上穿着秦朝颜在425上买的蜡笔某新的睡衣，说话时，还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 “房间，还喜欢吗？”秦朝颜小声询问，“要是有不喜欢的，我现在就改，换新的。” “不用换，我很喜欢！”似是怕秦朝颜不相信，卫昭还重重地点了下脑袋。他道：“我很喜欢，这房间很好，不用换，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 房内的书桌上有一本书正打开着，显然，在她来之前，小孩是在看书。 卫昭看到她的目光，道：“我再看一页，就不看了。” “好，那我陪着你好不好？” 看完这一页，卫昭早就洗漱好了，但临睡前，他要去解手，秦朝颜陪着他去。 小孩解手出来，看到秦朝颜倚靠在不远处的院墙上等他，他的小脸红扑扑的，有点害羞，又有点不好意思，还有更多的，居然是心中的暖意。 看到他出来，秦朝颜轻声询问，“好了？” “嗯，我也把手洗干净了。” “我们临安真棒！”秦朝颜伸手牵过他的手，一大一小的身影往小孩的房间而去。 卫昭先上了床榻，他有点小害羞地拉了拉小被子。 先前，他是有过一次和秦朝颜同榻的经历，但那时，他是睡熟了的，是睡醒后才知晓的。 现在，要让他以清醒的状态和仙女姐姐同榻，他心绪激动，还有点害羞，有点紧张。 因为，仙女姐姐不仅是仙女姐姐了，仙女姐姐还是他的娘亲。 卫昭的小手在被子底下掐了掐自己，有点疼，不是在做梦。 “小临安，我吹灯了哦？” “嗯嗯。” 大祁没有电力，秦朝颜在碧落轩里，用的是煤油灯，不是烛火。听到小团子的声音，她的手一挥，房间里就陷入了黑暗。 秦朝颜缓缓走向床边，她也有点小紧张，把隔壁她房间的被子隔空取了过来。 秦朝颜侧身看了看卫昭，他闭着眼睛，眼睫毛颤啊颤的，都快在脸上跳舞了。 看到这一幕，秦朝颜没忍住笑出声，卫昭的眼皮抖得更厉害了。 因着这一幕，她内心的紧张消失了，她是当娘亲的人，她得主动积极一点，早日消除和小团子的隔阂和陌生，成为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秦朝颜的手搭在卫昭的被子上，轻轻拍了拍。 “临安，睡着了吗？” “睡着了。”小家伙的声音闷闷道，回答后，他似是发现了什么，嘴巴闭得更紧了，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秦朝颜唇角翘了翘，这么可爱的崽，是她家的，是她生的！ 她清了清嗓子，道：“睡着了啊，睡着了我也给小临安讲睡前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在和一群小朋友玩耍，一不小心，有个小孩脚滑从树上摔了下来，掉进了一口装满水的大缸里……” 身边小孩的呼吸渐渐均匀平缓，秦朝颜轻拍了拍被子。“睡吧睡吧，我的宝宝……” 卫昭似乎做了个美梦，嘴角扬了起来。 秦朝颜揽着他，也陷入了梦乡。 另一边，卫楚捧着秦朝颜给的那一袋水泥，揣着怀中的方子，进了宫。 他被暗卫护着到了西直宫门前，洪公公就在宫门前守着，看到他，迈着小步上前。 “世子爷，少卿大人，老奴可算是等到你了，快请快请，圣上在宣政殿等着你。” 一路到了宣政殿前，卫楚等在殿外，洪公公进去通传。 他怀里捧着水泥，心里在想着：这次，圣上召他，是不是与神女的事有关，圣上会说些什么呢？ “卫大人，请。” 卫楚捧着水泥，步伐不急不慢地进了宣政殿。 “卫楚参见圣上，圣上万康。” “起来。”祁帝道，“手上拿的是什么？” 卫楚把装着水泥的袋子高高举起，“请圣上过目，这是一种名为水泥的物品，可用于建造城墙、修路。” “这里，是水泥的方子和用途。”他从怀里掏出那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捧着。 洪公公上前，将方子递交给祁帝。 祁帝一入目，就是这洁白无瑕的纸张，这，是纸？！ 第88章 好颜色 这是用什么造的纸张，怎么可以如此洁白，手一触摸，还十分顺滑。 若是，若是大祁能有此纸张。 祁帝勉强压下心潮的激涌，把目光专注落在纸上的内容上。 这一看，祁帝就惊到直接站起身，他目光犀利又隐含激动地看向卫楚。 “这上面所言，可是真的？” “应是真的，这是神女交予臣的，袋子里装的，就是已经制好的水泥。” 祁帝忙上前打开袋子，他急迫到不需要洪公公帮忙，看到袋子里的东西，他甚至还上手触碰了下。 洪公公阻拦的话语还未说出口，祁帝的动作已经完成了。 “急召工部尚书进宫。” 这天晚上，祁帝、卫楚、工部尚书，还有一群工部的人，全都聚在一块研究水泥这一物。 等到水泥凝固后的坚固性，形成一块水泥砖，一行人又是进行测试又是统计数据的。 工部尚书老泪纵横，直呼这是神物！ 有了水泥，有了水泥建筑的城墙，其坚固的威力大大增强，边关的百姓也不用再担心寒冬外邦侵袭。 就如秦朝颜和卫楚说的，卫楚转述出来的一样，水泥的功用有很多。 彼时，天边已微微泛白，但熬了一夜的祁帝和大臣们丝毫不觉得困顿，反而有一种他们还可以大干一场的感觉。 祁帝命洪公公去给工部尚书等人安排位置休憩，卫楚则是留在了宣政殿内与祁帝共同吃点御膳房送来的热汤点心。 在看到水泥的那一刻，或者说，在听到卫楚进了碧落轩，又或者是在卫楚进了碧落轩还将水泥带进宫的时候，祁帝这段时间因为神女失去音信一事，心里冒出的想法，在这一刻坚定不已，还有了可落实的想法。 “咳，怀玉啊。”祁帝轻放下手里的勺子，开始酝酿话语。 卫楚险些被嘴里的吃食呛到，他赶忙把那颗丸子咽了下去，站起身来，一副听凭祁帝吩咐的样子。 祁帝忙道：“坐着坐着，还想吃点什么不？记得你小时候还挺喜欢吃甜食的，这样，洪钊，让御膳房做几道甜点上来。” 卫楚不敢坐，他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有一种正在被人算计的感觉。 “圣上，不用如此劳烦，臣不饿。” “辛劳一夜，应该的，洪钊”洪公公听到祁帝的话语，了然于胸，他出去吩咐，命御膳房多做几道菜，好好犒劳犒劳卫楚，以便他答应圣上的过分条件。 “咳，怀玉，”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对方还是好友的儿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祁帝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你觉得神女怎么样？” 提及到秦朝颜，卫楚的眸色黯了黯。 他道：“有神女，乃是大祁之幸。”她的出现，亦是他一生之幸。 祁帝引诱道：“既如此，你可想，将神女长久地留在大祁？” 卫楚抬眸看向祁帝，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希望秦朝颜能留下来，想能够看见她。 可是，将她长久地留在大祁，这是何意？ 卫楚心中一凛，眼神惊疑不定。祁帝，不会是…… 这一刻，被外界誉为忠臣的卫楚，也一向如此执行的卫楚，头一次产生出一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要把祁帝的想法告诉秦朝颜，让她赶快离开大祁，不要再留在这片是非之地，回到她的神界去。 还有，卫昭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不然，以后，他的生活就不会有安宁了。 短短的几秒钟内，卫楚的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他急到额上沁出了细汗。 “神女毕竟不是大祁人，她来自神界，来去自如，就如这次，她一消失就是消失了两个多月，我们完全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还会不会回来。” “朕何尝不知，这大祁，是我们的大祁，不是神女的。我们能接受来自神女的帮助馈赠，却不能强求。” “可是，怀玉啊，若是神女从未出现过，倒也还好，我们就继续挣扎着。可神女出现了啊，她出现了，给百姓们，甚至是我们，她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有她在，就仿佛有了那么一种隐秘的心思，遇事不会太过慌乱，无事，有神女在，再糟糕的事情也能解决的。” “不过经过这次神女消失，不仅是朕，想必是朝中那些大臣，也该把这种心思扭转回来了。” “遇事，有神女帮助自然是好，但若神女不施手，我们也得解决问题。” “只是，怀玉啊，如今这天下的百姓，太苦了。” “这些年，他们过得太苦了。” “神女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了一个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因此，神女能留在大祁的时间，越久越好。” “最好，在这天下万民衣食无忧前，神女还在。有她在，就代表着，这天，还是在眷顾我们的，没有抛弃我们。” 卫楚年少时游学，当官后，也曾代表圣驾巡过各方。对于祁帝的话，他深有感触。 “圣上所言，直入臣之肺腑。”卫楚道，“只是，圣上，要如何留住神女呢？” 诚如他所言，百姓太苦了，但神女是神，她拿出的每一件东西，他们都从未见过，都是那样的震撼他们。 他们，能有什么好东西留下神女呢？ 祁帝咳了声，看向一脸困惑不解的卫楚，道：“金银财宝这些俗物，或许不能动神女的心思。” “可，怀玉啊，你回想一下，神女对你，是不是比对旁人不同？” “怀玉，你的长相啊，从小到大就是比旁人优越许多的，你可是京都第一公子，多少大家闺秀想嫁予你。” “朕觉得，神女也是爱好美色之神，”这话一落下，祁帝察觉不对，他忙改口道，“不，应该是，神女对长得好的人，态度会好一点。” 这些，可是祁帝结合每一份线报得出来的结论。 神女，对长得好的人会格外优待些，而这其中，卫楚尤其受她优待。 卫楚瞳孔扩大，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祁帝，眼前这人，当真是他印象中的圣上吗？ 第89章 蓝颜 祁帝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这怎么了，他这也是为了民生万计。 不过，他也略微有点受不住这目光了。 好在这时，洪公公领着一群传膳的小太监进来了。 祁帝道：“这事，你记在心里。” “臣，知晓。” “坐吧，尝尝这一道金丝玉缕，御膳房做得不错。” “多谢圣上。” 卫楚恍恍惚惚地陪在祁帝身边用完这一顿饭，恍恍惚惚地去上早朝。今日早朝，水泥一物拿出来时，他依旧在恍惚中。 无他，祁帝和他说的那一番话，对他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用简洁的话语来说，不就是让他对秦朝颜动用美男计，色诱。或者说，是让他为了大祁，出卖色相，“不择手段”留住神女。 这样，能留住她吗？怕是不行的吧，不然为何那一夜过后，她会离开他。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卫楚重重地摇了摇头，他到底是被祁帝的话影响了，怎么会在想这些。 他难道真想实行不成！ “哦，卫爱卿是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卫楚刚回神，就听到了上首祁帝说的话，他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又看了看四周。 他，该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话说，刚刚众人是在朝堂上讨论什么话题？ 卫楚迅速低头，继续保持沉默。 淮王忍不住侧目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荣亲王也在暗中瞪了他一眼，大殿上霎时间一片安静。 祁帝溢出轻笑，他站起身离开。 “退朝！” 众臣跪拜，退朝后，卫楚顺着人流走了出去，他被淮王追上。 “阿楚，你等等。”卫楚停下脚步，“淮王殿下。” “你今日在朝上是怎么了？” 卫楚想到自己刚的胡思乱想，略有点心虚，他有一瞬间，竟在考虑祁帝所言的可行性，还有该如何执行，如何进行对策。 他垂眸，掩住眸色里的不自在。 “听说，昨日，神女出现了。”淮王道，“她带走了临安，如何，临安的身体可是好了？” “是，临安的病被治好了。” 祁原露出笑容，“这是好事，临安被神女医治，身体痊愈了，你也不必为他的病情忧愁了。” “他病了许久了，幸得神女救治，再过些时日，也可以回去书院了，我家小七可是念叨了好久。” “他们一群人，都很是挂念他。” 卫楚道：“是，劳小皇孙挂念，临安如今在碧落轩，估计这几天会见上面。” 而，此时此刻，卫昭正躺在床上赖床，他睁开眼睛，看到秦朝颜睡在他的身侧。 他悄悄捂嘴笑了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当秦朝颜的眼睫毛颤了颤，他又赶紧把眼睛闭上，装作是在熟睡的模样。 秦朝颜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小孩如此可爱的模样。 她唇角翘了翘，这种一觉醒来可以看见小家伙的感觉真好，就是有点可惜，小家伙已经五岁了，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 昨天晚上是她厚着脸皮留下来的，以后，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机会。 这样想着，秦朝颜的心情瞬间低落了。 她起身，给卫昭掖了掖被角，打算亲手给小团子做早餐。 正因为错过的很多，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愈加珍惜相处的每一分每一刻。 在秦朝颜离开后，卫昭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了看秦朝颜躺过的地方，在床上滚了滚。 他又用被子蒙着头，在床上待了好一会儿，这才起床洗漱。 熊二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洗漱用品，秦朝颜起来的时候，田卒在院子里练刀，晚竹在小厨房里忙活起来了。 “小姐。” “小姐，早膳你想吃什么？” “今天早饭我来做，让你们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晚竹道：“那我给小姐打下手。” “我……”田卒挠了挠头，看着这院中的花草，想说他来打扫院落，修剪花草。 “不用你们忙，这院里的活，有熊大他们。” 田卒抿着唇，晚竹也低下了头。 秦朝颜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里有点不好受。 “当年我和你们说的话，都忘了？” “没忘。” “小姐，我没忘，不过，晚竹这辈子就想跟着小姐，帮小姐做事。” “田卒也跟着小姐，一辈子都跟着。” “好，你们跟着我，不过现在我还没想好要你们帮我什么，你们就做你们想做的事就好。” “好的，小姐。” 两人露出了笑容，只要小姐不赶他们走就好。 晚竹紧跟着在秦朝颜身后进了厨房，田卒看到卫昭，把刀收起来走向他。小姐那他暂时帮不上忙，他就负责照顾好小少爷。 早饭是秦朝颜做的西红柿面条，她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地看着卫昭。 “好吃吗？” “好吃。”卫昭垂下眼眸，遮住悄然红透的眼眶。“很好吃，谢谢娘亲。” “好吃你就多吃点，以后娘亲常给你做饭吃。” 吃完早饭，秦朝颜陪着卫昭看了会儿书，玩了下小游戏。 她忽然想起来，打开425看了下时间。 天！昨天到来后，她一心想着要找卫昭，看到卫昭后，她又忙着照顾他的情况，和卫楚他们相认。 当时，她一心觉得卫楚是怎么照顾小孩的，居然让小孩瘦成这副样子。 但现在一看时间，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竟然是相同的，她在原世界浑浑噩噩过了两个月，大祁也过去了两个月。 一想到这，秦朝颜看着卫昭的小瘦脸，更加心疼了。 这卫怀玉！ 男人养小孩就是不靠谱，这两个月他是怎么照顾的临安，这过去几年，他是怎么照顾的孩子！ 看到孩子瘦巴巴的小脸，再想想她当鬼时见到卫昭的第一面，秦朝颜心痛到快无法呼吸了。 她一把抱住了他，眼含热泪。 “临安，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了。” 卫昭猛地被秦朝颜抱住，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有点晕乎乎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喜欢秦朝颜的怀抱，很温暖。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卫昭道：“娘亲，我好久没上课了，我能去学堂上课么？” 第90章 上课 “当然可以了。”秦朝颜道，“娘亲也许久没去上课了，我们一起去上课。” 她又看了一眼时间，算了算，今天还有她的课呢。 要认真算起来，她可是无故旷课，一旷就旷了两个月，也不知道袁院长把她开除了没有？ 要是，真被开除了，那她不就得搬出碧落轩了？ 秦朝颜怀揣着诸多心思，牵着卫昭出了碧落轩，闪现到启智学堂。 学堂里，司马荪等人全都在，他们静静地等待着，时间又过去了半堂课。 孔昴没忍住叹了口气，前几天，司马荪还会扭头瞪他，教育他课堂上不许发出没有意义的动静。 但是今天，司马荪也不说他了。 孔昴发出声音后，见萧长空也跟着叹了口气，而司马荪安安静静的，没有开口说教他们。 孔昴心底忽然有点发慌，他抿抿唇，道：“司马荪，我和萧长空都发出声音扰到课堂了，你怎么不说我们？” 萧长空瞪大眼睛，头看他。 “不是，孔昴，我最近是不是得罪你了？” 孔昴不回应他，目光执着地望着司马荪，想要等他一个回答。 司马荪将纸笔收起，放在书筐中，转身看向孔昴。 “夫子不在，这门课，说不准以后都没有了，我说你有何用？” 祁承用手撑脸，神情也很是低落。 “虽然夫子的课有好些知识我一开始都听不懂，但夫子的课很有趣，学的知识也很有用。”他严肃道，“最重要的是，我很喜欢夫子。” 陈兆喜也道：“夫子要是回来的话，我保证以后上课认真听讲，好好听蒋夫子他们的课，再也不上课打瞌睡了。” “我好想夫子啊，”骆文轩道，“夫子什么时候回来？” “夫子是不是回去了，不会再回来了？”祁默道。 祁鸣紧抿着唇，“夫子会回来的，她不是说了，我们是她的学子，她会看着我们成长的吗？” “真的，还会回来吗？”司马荪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迷茫，是啊，夫子，还会再回来吗？ 萧长空抬手挠了挠头，“啊啊，好烦，要是阿昭在就好了。” “阿昭是我们中第一个认识夫子的人，他说不定有办法可以联系到夫子。” “阿昭！” “夫、夫子！” 萧长空是第一个看到他们出现的人，他激动到话都说得磕巴了。听到他的话，学堂里的人全都看到了忽然出现的秦朝颜和卫昭。 “夫子！” “卫昭！” “夫子，你回来了！”“夫子！！呜呜，夫子，你回来看我们了！” “阿昭，你也回书院了？”“阿昭，你的病好些了吗？” 秦朝颜和卫昭被小学子们团团围住，带头的人，居然是一向以沉稳和守规矩为重的司马荪。 看着小学子们激动到快要哭泣出来的稚嫩脸庞，听着他们声声情真意切的思念，秦朝颜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好啦好啦，夫子回来了。” 启智学堂外，袁院长和江远道等人照旧在书院里巡视，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启智学堂。 听到里面的吵闹声，袁院长道：“今日，是哪位夫子给他们补课了，居然这么热闹。”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远道背着手走在前头，一众老夫子跟上他的步伐，袁院长摇了摇头，也抬脚跟上了。 “夫子，你还会离开吗？” 祁默一问出这个问题，满室的吵闹一下安静了。 秦朝颜不能保证她会一直在书院里教书，会一直待在大祁京都内，于是她道：“夫子下次要离开的时候，会提前和你们打招呼的。” “这一次是有急事，我就忘记了，你们能原谅我吗？” “那夫子的事情办好了吗？”陈兆喜问道。 “办好了。”秦朝颜低头看着身边的卫昭，“还收获了一个大惊喜。” “夫子的事情办好了就好，”司马荪道，“我们又没有生夫子的气，不提原不原谅的事。” “是啊，夫子，我们只是有点想你。”祁鸣不好意思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啦，夫子也很想念你们。”秦朝颜道，“这样，这节课不上了，到碧落轩玩怎么样，夫子请你们吃午饭。” “不，我们想上课！” 出乎意料的，喊出这句话的，居然是一向最不爱学习的孔昴。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也连连赞同，卫昭也眼巴巴地抬眸看着她。 秦朝颜的嘴角微微翘起，“好，既然这样，就请你们回到位置上。” 袁院长他们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秦朝颜在讲台上，众学子乖乖坐在位置上的场景。 “今天，我要教你们的知识，是有关于化学的，你们知道瓷器是如何制造出来的吗？” …… 听到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声音，袁院长的步伐加快了点，他探头往学堂里头看，是神女，真的是神女！ 他神情激动，嘴唇动了动，刚要发出声音，就被以江远道为首的几个老夫子拉走了。 天知道，为什么这几名老夫子忽然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直接把他这名中年男子拉到了启智学堂靠外的大路上。 “别惊扰到神女的课堂。” 江远道抛下这句话，又迈着步伐回到了启智学堂外头的窗下，其余几位老夫子也是有样学样。 徒留下袁院长在路上，一时不知该作何神情。 他不就是激动了一些许，何至于此。 袁院长理了理激动的心情，快速在江远道身边挤了个位置，开始听课。 啊，这熟悉的听课感受，这熟悉的听什么什么都不懂的感觉，神女终于回来了！ 他又能学到新的、有趣的知识了。 等一堂课结束，众人都有种怎么就结束了的感觉。袁院长理了理衣服和胡须，打算进学堂和神女交谈一番。 就听到里头忽然安静了，他一抬眼，就看到学堂里头空空如也。 好吧，今日估计是找不到机会与神女商论了。 时隔一段时间，再来到碧落轩，小学子们都很兴奋，但他们很想黏在秦朝颜的身边，哪儿都不想去。 用膳时，卫昭坐在秦朝颜最近的位置，司马荪等人看了卫昭一眼又一眼，好羡慕。 第91章 神、神童? 秦朝颜在425上买了一箱橙汁，一共二十四瓶，刚刚她们三个大人和二十个孩子，还多出了一瓶。 秦朝颜身边的两个位置，一个是卫昭的，另一个被晚竹占了，于是，田卒就坐在了卫昭的另一边。 这一顿饭，除了小学子们羡慕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卫昭身上外，也算得上是热热闹闹的了。 用过饭，秦朝颜又带着他们在室内玩了一会儿拼图益智游戏，等到日头没有那么强烈后，她领着二十个小萝卜头到了院中。 这一块小荒地，是秦朝颜特意嘱咐熊大他们留着的，也是为了有一天，她领着萝卜头们来上实践课。 “好了，今天，要教你们的，是如何耕种。” 对此，秦朝颜早有准备，用的是田卒出门去买的花种。 一节实践课下来，白嫩的小萝卜丁们变成了一个个黝黑的小黑崽。 好在，秦朝颜在425上找到了古代童装系列，给小萝卜丁们买了一套“学子服”。 小学子们不仅在碧落轩上了节劳动课，还获得了一套新衣服，最最重要的是，这衣服是夫子送给他们的。 他们从小用的，基本上都是最好的。 但这套衣服一上身，尤其是怕热的孔昴等人，很快就察觉到了这套衣服的“妙处”。 秦朝颜给他们买的这套衣服，运用了科技时代的恒温系统，能够随自身和外在条件，调适一个适宜的温度。 因此，干完活洗完澡的学子们，一换上这套衣服，就感觉到了凉意。 一个个惊奇极了，好好研究了一下这衣服，也没研究出什么来。 不过，小孩子们，暂时解决不了的困惑，那就先积攒着，下次有机会再来解决。 他们一行人又在秦朝颜这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快到斋舍戒严时间了，一行人只好依依不舍地和秦朝颜告别。 碧落轩门口，小萝卜丁们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好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秦朝颜和他们告别，萧长空走了两步，他的脚不动了，他看着卫昭，疑惑道：“阿昭，你不走吗？” 这话一出，还沉浸在悲伤不舍的小学子们全都停住了脚步。 是啊，卫昭怎么没有动。 “我……”卫昭不知该怎么说，是啊，他怎么刚没有和长空他们一块走。 只是，他心里知道，他，不想，走。 卫昭抿了下唇，秦朝颜牵着他的手牵得更紧了，仿佛是在给予他力量一般，接着，卫昭听到了他一辈子都会牢牢记住，倍感温暖的话。 “夫子的孩子是能和夫子一块住的，因此，临安和我一块住了。”说到这里，秦朝颜才觉自己有点武断了。 她微皱了下眉，弯腰，蹲身，和卫昭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她的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临安，你想和娘亲一块住吗？” 在场的人，除了秦朝颜，全都露出了迷茫、不敢置信、惊疑、震惊等等神情。 以司马荪为首的小学子们，是有点犯迷糊的，什么什么？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哦，卫昭要住在碧落轩，啊？啊！！ 什么夫子的孩子，什么，娘亲！！！ 田卒和晚竹则是，小姐就这样明说了？若是之前，并没有什么，可是，现在他们知道小姐的身份是神女啊。 若是让朝中那些大臣们，那些王爷们知道小少爷的身份，会不会对小少爷不利？ 但转念一想，小姐可是神女！没什么好怕的！ 周围负责盯着的各暗卫，啊？啊！啊！！！ 他们听到了什么，这是他们能听的内容吗？会不会幻听了？这消息，快快快，把这消息给传出去！ 卫昭也是迷糊的，他是被秦朝颜的温柔的目光给看迷糊了。 明明知道可能自己有点贪心了，不是个乖小孩，但卫昭还是点了头。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道：“想，我想和娘亲住在一起。” “好啊，”秦朝颜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看着其余人。“好啦，时间不早了，你们再不走该赶上斋戒时分了。” 隐隐好似听到斋戒的第一声锣响，司马荪变了脸色，“快走，不然会被惩罚巡视斋舍的！” 他这一声落，小跑了起来，司马荪一跑，其余人也跟着跑。 远远看去，小部队还挺壮观的。 秦朝颜失笑一瞬，忘了说，她可以送他们啊，算了，让小孩子们跑一跑吧，奋力冲刺，然后踩点进宿舍什么的，也算是体验书院生活的一种啊。 她拉住卫昭的手，晃了晃。 “临安，我们也回去啦，娘亲今晚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好～” 秦朝颜自是知晓周围有暗卫的，但她不在乎，卫昭是她的孩子，她要坦坦荡荡地告诉全世界，她会照顾好他的。 以她的能力，必不会让卫昭在她眼前出点什么。 早在坦言的那一刻，秦朝颜就想好了要如何应对那些暗处的刀光剑影。 她花费了如今一半的功德点，给卫昭施了一个护体金身。 这护体金身，这世界一般的冷兵器和大宗师的功力的掌风都能抵御，若是无法抵御，那就会将痛苦转接到她的身上。 秦朝颜还给卫昭买了解毒丸（万能），护身符，一张能用三次，三次过后，护身符会自动消散。 还有各种符纸、玉佩等等，秦朝颜在425上看到有用的，都打算给卫昭安排上。 至于卫楚，那就给他也安排一个护身符好了。 宫里，各家府邸，在看到暗卫递来的消息后，无一例外都震惊住了，然后开始细细琢磨。 那些大臣王爷是暗自在琢磨，而祁帝，直接命人喊卫楚进宫了。 卫楚一进宫，就听到了祁帝直白的问话。 “怀玉，你知道，神女认卫昭这孩子为孩子了吗？” “什么？” 卫楚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没想到，秦朝颜作为神女，居然承认她与卫昭的关系，那不就是，她也在全天下面前，承认与他的关系吗？ 卫楚的心颤了下，耳根隐隐有发烫的趋势，但这些年在大理寺锻炼的审讯能力，还是勉强让他稳住了神情。 第92章 仙童 祁帝见他面上震惊的神情不似作假，理解地点了点头。 会震惊也很正常嘛，毕竟，他一开始看到这消息时，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对了，这么些年，也没听说过孩子生母的消息。”祁帝看向卫楚，“你不是一个会嫌弃人出身的人，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听到祁帝的话语，卫楚抿了下唇，一瞬间，他的眼眸中闪过许多情绪。 而祁帝这几年在荣亲王那里听到的诸多抱怨，还有这些年，卫楚守着卫昭一个人，不肯娶妻的行为。 他叹了口气，“这也算是好事，卫昭得神女看重，以后，前途必将不可限量。”祁帝道，“神女第一次出现，也是因为你们父子吧。” 卫楚一撩衣袍，作势就要跪下。 祁帝伸手将他拦下，看他一眼。 “行了，你这孩子，我记得前几年，你进宫看到我也没有这动不动就朝我跪下的毛病啊，少和你爹学些有的没的。” “圣上，臣惶恐。” “行了，你接下来，好好地稳住神女，最好是能照顾好神女的情绪，让她觉得留在大祁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你就不用惶恐了。” 卫楚被留在宫里，听着祁帝让洪公公给他说的哄人照顾人大法，听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才出宫。 而各世家高官，在这一个时辰内，也成功找到一个理由把自己说服了，还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们的想法还高度一致：那就是，神女很看重卫昭，对卫昭很有好感。 可不是嘛，神女第一次现身，第一次救人，都是因为卫昭这小孩子。要不是有卫昭，卫楚说不准早在几个月前就因伤过重去世了。 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气，怎么他们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像卫昭那般，被神女看重的。 如今，卫昭还被神女收为了仙童。 神女座下的童子，她入乡随俗，把他认为干儿子，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然，要如何解释，神女在大众面前承认卫昭是她的孩子。 卫昭是五年前出生的，神女是今年才出现的，这两者之间，好似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青竹园内，斋戒时分到了，司马荪他们全都按时回到了斋舍，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等到巡视的人走后，他们一个个地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到最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披着小外衣出了房门。 孔昴看了看，除了卫昭在碧落轩，其余人全在这了。他抬手挠了挠头，“你们也都睡不着吗？” 话落，没听见有人回应他，孔昴也不生气，他看了一圈大伙儿，又抬头看了看天，叹气。 这群人，怎么一遇见什么事，就搞个不说话的态度。 这种态度可怎么行，于是，孔昴也和他们一块保持沉默。 最后，是陈兆喜弱弱出声，打破了空气中安静的气氛。 “我，应该不是幻听了吧，夫子和阿昭，那我，是不是夫子的外侄了？” 这话要这么讲，萧长空一下就支棱起来了。 “那，我是阿昭的好友，我？”他咬咬牙，努力想讲出一个代表亲近关系的词。 “我们是夫子的学生。”司马荪道。 “对对对，我是夫子的学生！”萧长空铿锵有力道，话声落，看着周围人的笑意，他似是转过弯来。 “咦，哎，不对啊，我本来就是夫子的学生！” “哈哈哈！”高聪等人的笑声憋不住了，“小点声小点声，等下被人听到了，我们是要被罚的。” 听到骆文轩的话，一个个拼命憋住笑，用小手把嘴巴捂得紧紧的，但笑意，还是从他们的眼眸中倾泻出来。 因着这一出，刚刚众人心中的小烦闷、迷茫，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嫉妒，全都化为笑意烟消云散了。 “我们是夫子的学生，这已经足够幸运了。”司马荪绷着一张小脸道，“夫子和卫昭，本就关系亲厚，他们相识，在我们和夫子成为师生之前。” “甚至，我们或许是因为卫昭的原因，才成为了夫子的学生。” 司马荪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似是什么都没有说，又似乎是什么都说了。 “我们明白的！”祁承道，他说着，还挥了挥拳头。“要是有人敢对卫昭动坏心思，看我怎么教育他！”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祁鸣嚷嚷道，“你刚刚多看了我一眼是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傻子，才不会做幼稚的事情！” 祁默道：“夫子说过了，要团结友爱，亲如一家。” “就是，我们可听夫子的话了，而且卫昭人也挺不错的，我才不会搞什么坏动作。” “我也是我也是，我才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团结友爱，讲文明讲道理！” 这一刻，小学子们纷纷表态，一个个激动地和祁承一般，挥起了双拳。 “干什么，干什么呢，你们？”一道声音忽然加入了他们，正在兴奋上头的小学子们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孔昴还开口说了句。 “你才是在干什么，怎么忽然说这话，破坏气氛！” “哦，是吗，我破坏你们什么气氛了？” 这句话一出，众人才察觉到不对，一转头，看到的是笑眯眯看着他们的袁院长。 “院长？！” “现在喊院长，晚了。”袁院长眯了下眼眸，哼了两声。“过时不安寝，还聚众喧哗，罚你们每人写两张大字，写完交给我，才能入睡。” 这话一落，几个不爱写字的小脸一下就皱巴起来了。 奇怪的是，虽说被罚了，也有人写得抓耳挠腮的，但他们目光一对上，仍是会露出笑容来。 碧落轩里，卫昭再一次听着秦朝颜讲的睡前故事，但他没有如昨晚一般入睡。 秦朝颜看着他，问道：“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嗯。”卫昭的手揪了揪被子，道：“娘亲？” “嗯，娘亲在。” 这两天内发生的事，对于卫昭来讲，如同梦一般，他从未想过，在从小的记忆中，去了远方的娘亲会是秦朝颜。 第93章 夜谈 但，爹爹、竹姨、田叔，他们是见过娘亲的人，他们都承认了，都说了，这就是他的娘亲。 卫昭心里那么一点点对娘亲的小生气，也消失了。 原来，娘亲是天上的神女。 这些年，她一定是在救很多很多的人，或是在修习仙术。还有，说书的老爷爷说过，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可能，他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的日子，娘亲只是过了几天而已。 而且，娘亲也和他解释了，她不小心忘记他了，不是故意不来找他的。 但娘亲恢复记忆，就立马来找他了，还给他布置了房间，还在大家的面前，说出了她是他娘亲的身份。 还有还有，娘亲在丢失记忆时，对他就很好很好了。 曾经，在他不知晓娘亲是娘亲时，他偷偷想过，要是，他的娘亲像她一样就好了。 这两天，对于卫昭来说，真真是如同生活在蜜罐中一般，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娘亲！” 卫昭大着胆子，挪到秦朝颜的身边，紧紧地靠着她。 他还伸出小手，搭在她的手上，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 秦朝颜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她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娘亲在，怎么啦，我的小临安。” 卫昭抿了抿唇，眼眸里似乎有星河在流淌，这房间内充满了愉悦的气息。 他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秦朝颜，把自己缩成一团，靠在秦朝颜的身边。 “娘亲！” “哎，娘亲在！” 卫昭蹭了蹭秦朝颜的手臂，把头发蹭得有点小乱，但秦朝颜只是抬手理了理他的乱发，她没有催促也没有责怪，只是安安静静地用温柔的眸光看着他。 她知道，他应该是有话要和她说的。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并给予他说出这话的勇气和力量。 “娘亲。” “嗯。” “娘亲，我，我还是回斋舍去住吧。” “为什么啊？”秦朝颜询问，敢和卫昭相认，她是不舍得和他分开的。但既然小孩这样说了，她也要开口询问缘由。“是在碧落轩住得不好吗？” 还有，刚刚在碧落轩门口，在小学子们面前，卫昭说了想住在碧落轩，难道是碍于她的面子，勉强答应的？ 这可不行，任何人都不能勉强任何人的意愿。 个人的主观意愿，不该由各种外在的强加条件强迫。 “不是，”卫昭急急否认，“我在这里住得很好，我也想和娘亲住在一起。但是，来书院读书，大家都是住斋舍的。虽说，书院有规定说夫子的孩子是可以和夫子一起住的，但是，好像还没有人这样做过。” 小团子的脸上闪过纠结的神情，秦朝颜懂了，从众心理，小孩不太想当特立独行的人。 “可以啊，娘亲在书院里，你想和娘亲一起住，还是回斋舍住，都是可以的。” “你不用勉强自己，也不用想太多。临安，书院还没有人这样做过，是不是因为现在的夫子们，你知道的夫子们，并没有在书院读书的孩子。” “好像是。” 秦朝颜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你可以在这里住，也可以回斋舍住，你还可以两边来回住，都是可以的。” 卫昭的脸上闪过还可以如此的惊奇小表情，害得秦朝颜险些失笑。 她清咳了一声，继续道：“这些书院并没有强硬规定，具有灵活性。临安，我们做任何事，没有必要太过在意外界的目光。” “临安，这世上，有许多杰出的人才，他们在做出一番成绩前，在旁人的眼前，或许也是个怪人。” “但他们不顾忌旁人的眼光，依旧坚定地坚持着自我，做出了一番事业。” “当然，在我的心中，我不求临安你以后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我们临安啊，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我就很开心了。” 看着小团子脸上迷茫不解的神情，秦朝颜又揉了下他的脑袋。“现在听不懂没关系，以后你就会听懂啦。” 卫昭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好啦，睡吧，明天是要和娘亲一起住，还是回斋舍住，等明天再考虑。” “我明天还想和娘亲一块住。”卫昭有些不好意思道，“等下次休沐过后，我再回斋舍住。”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秦朝颜，等待她的回答。 “好呀。”秦朝颜道，“听你的。” 她给卫昭盖好被子，手轻拍他小身子盖的那一片被子上。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 卫昭乖乖闭上眼睛，当听到秦朝颜唱他是她的宝贝时，他害羞地蜷了蜷身子。 他是娘亲的宝贝哎，这个夜晚，卫昭的梦依旧是香甜的。 秦朝颜轻轻落了一吻在他的额头上，“好梦，我的小临安。”似是在回应她的话一般，卫昭的唇角悄悄翘起。 隔天早上，秦朝颜依旧给卫昭做了爱心早餐，卫昭很捧场地吃光了属于他的那一份，晚竹和田卒对秦朝颜的厨艺也是赞不绝口的。 吃过早饭后，等着卫昭收拾好东西，秦朝颜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到启智学堂附近。 以前，她也送过他去学堂上课，但当时与现在不同，身份不同，心情也不同，方式也不同。 之前，秦朝颜大多是运用瞬移符和卫昭一起瞬移到启智学堂外，但今天，她是牵着卫昭的手，一路从碧落轩将他送到了启智学堂。 今天，卫昭身上穿的衣服，提的小书筐，里头备的笔墨纸砚，全是秦朝颜在425上给他买的。 到了启智学堂，秦朝颜不舍地松开了卫昭的手。 “好啦，进去上课吧，散学了，就回碧落轩吃饭。” “知道啦，娘亲。”卫昭道，“我去上课了，我会好好听课的。” “嗯，去吧。” 挥别卫昭，看着他的小身影走进了学堂，秦朝颜又在外头站了一会儿，这才打算转身离开。 她刚走两步，迎面袁院长就急匆匆走过来了。 “秦夫子，留步留步，正好，我有点事想和你商讨商讨。”袁院长看到她的一瞬间，简直是两眼放光。 第94章 游学 袁院长三两步小跑到秦朝颜面前，来到近前，看着秦朝颜的脸，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秦夫子，我们去理事处坐着谈谈，如何？” 秦朝颜点了下头，见她答应，袁院长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到了理事处，袁院长又是让人上茶，又是上茶点的。秦朝颜道：“院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袁院长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这话真是不好说啊。 他今天照常进宫上早朝，是的，应天书院的院长，也算是朝廷的官职，需要去上朝点卯的。 本来以为就和平日一样，站在角落里听着别人上奏什么的就行，结果，今天，他居然被圣上提名询问了。 说是，今年这书院学子的游学时间也快到了，问他，今年这启智学堂的安不安排。 袁清泉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启智学堂的这些小学子才多大，哪里能出去游学。 且书院里出去游学的学子，大多是知行学堂的，偶尔也掺和几个明理学堂的。 一个夫子带两三个学子，多的时候，带上五个。 祁帝问起启智学堂的游学有没有安排，袁清泉当时就想开口反驳，但是他瞧这满朝的文武大臣，启智学堂学子的长辈们基本都在，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 在祁帝问起出行夫子的安排时，袁清泉就知道祁帝打的主意了。 这是，打上了神女的主意，想神女领着学子们出去游学，不拘是在路上教学子们学些新知识，还是了解下大祁的民生都是好的。 袁清泉当时就低着头，吭哧吭哧回应正在筹办，还没有制定具体的章程。 然后，祁帝说是等着他们书院早点给出个章程来，退朝后，他又再一次地被那些大人们给在宫道里堵住了。 自从秦朝颜来书院任职后，应天书院在大祁，尤其是在京都的名声更响了。 若说从前，那些老牌世家什么的，可能还会觉得孩子那么小就进书院有什么用，在家里给孩子请先生。 但现在，可有不少人已经在和袁清泉预定下一年的书院名额了。 哪怕是不能进到神女的学堂里，和神女在同一个书院也是好的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神女看入眼了呢。 尤其是卫昭一事，现在朝里那些正一品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了昨天秦朝颜说自己是卫昭娘亲的事。 这一事，直接给他们打开了新思路。 在他们看来，进了书院，和神女打好交道，说不准，以后自家孩子也能被神女收为义子，当仙童呢！ 总之，袁清泉今天可是被人堵了个严严实实，从宫里回到书院的这一路上，袁清泉脑袋都快想破了，也没想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但，在学堂外看到秦朝颜的那一刻，袁清泉的脑子一下灵光了，江师伯之前教过他些，一个人想不通的问题，那就多喊几个人，人多了，说不定问题就解决了。 但真把秦朝颜喊来，两人坐下要来谈这事，袁清泉迟来的羞愧心到临了。 不过，看着秦朝颜的眼眸，他还是厚着脸皮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游学啊……” 秦朝颜的目光一下变得绵长起来，当初，她会碰见卫楚他们，不就是因为两人外出游学么。 不过那两人，可是敢在出发前把夫子甩开，自行去探寻的人。 想到当时相遇后的场景和趣事，秦朝颜的唇角微勾了勾，她看向还在等待她回复的袁清泉。 “可以，我到时候会带队。” 听到秦朝颜愿意领着学子们出去游学，袁清泉看着她的目光，简直就像是在看救命大恩人一般了。 “不过，院长，这出行的安排是不是该变一变。”她道，“如你所说，今年是第一次考虑把启智学堂的学子也加入游学的名单。” “但是否是规定每人必须去？还有，也和往年的规矩一样吗，一个夫子带几个学子，分成几个小队，前往不同的地方，回来后再彼此交流所遇所想。” “秦夫子你说得有道理，这些确实是该好好想想，”袁院长道，“不知，秦夫子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呢？” 秦朝颜看着袁清泉真诚的眼神，真的觉得，袁院长，他身上最明显的优点，可能就是能听取旁人的意见吧。 还有，他真的好喜欢拉人商量，汲取众人的想法啊。 “院长，这我也不太懂，还是你们商量后再来谈吧，我听从安排。” 秦朝颜也在这理事处的办事大厅坐得够久了，她匆匆找了个借口，就快速遁逃了。 这制定章程的事，还是让院长和几个老夫子去发愁吧，她就负责到时多照看点小孩们就好。 秦朝颜用了瞬移符回到碧落轩，一出现，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卫楚。 她惊了下，“你怎么来了？” 虽说秦朝颜给了卫楚可以随意进出碧落轩的权限，但这两天，他连个人影都没出现，想着先前卫昭在荣亲王府说的卫楚经常出外差不在家，她也就以为他在忙事业。 秦朝颜现在全部心神都放在卫昭的身上，能分出给卫楚的并不多。但是见到他，她还是高兴的。 “你怎么来了？” 卫楚抿了下唇，眸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有点事想和你说。” “我听着呢，你说吧。” “你知道书院有游学的传统吗？”见秦朝颜点了头，卫昭道，“这次，圣上决定让启智学堂的学子也加入游学，其实主要目的是在你身上。” “我大概都清楚的，”秦朝颜道，“你过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秦朝颜凑近看卫楚，直把人看得耳朵通红。 “你的事说完了？” 卫楚点了下头，“说、说完了。” “哦，那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秦朝颜伸手拉过卫楚的手，他的耳朵更红了，想挣开，但舍不得，就这样由着她把他拉进屋内。 等卫楚反应过来时，秦朝颜已经把房门给关上了，他被她按在房门上。 这下，不止耳朵，卫楚的脸也红了，他的眼睛闪躲，看上看下，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第95章 往事 还是和从前一样。 秦朝颜抿唇藏住笑意，“我离开的时间不是一年，两年，算上来，我整整消失了六年。” 山洞一夜有了卫昭后，秦朝颜被小天道赶回了现代。 她怀胎十月，生下了卫昭后，还没出月子，就又被小天道送回到卫楚面前。 当时，秦朝颜甚至来不及和卫楚多说什么，只来得及告诉他，卫昭是他们的小孩。 之后，因天道规则，她失去了记忆，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五年。 这六年时间，或许，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秦朝颜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畏手畏脚，犹犹豫豫的人。 她还爱卫楚吗？ 当然！ 她爱他，但她也爱自己，更爱卫昭。 因此，秦朝颜觉得，有些话，她必须先和卫楚说清楚了。 “卫楚，你现在，”秦朝颜咬了下唇，问道：“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话一开了头，接下来的话就没那么难出口了。 “卫昭是我们俩的孩子，以后，肯定是我们两个共同抚养的。” “父爱和母爱，在孩子的成长生活是同等重要的。” “不过，我们的情况和一般的家庭不同，我们的情况特殊点，当时在山洞，我们是你情我愿的。” “这么些年过去，你要是不喜欢我了，还是已经有其他人了，你别想着瞒我，我们直接说清楚就好。” “还有，我们两个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孩子的抚养问题，也该仔细地谈一谈……” 卫楚的红脸在秦朝颜开口之后，迅速褪去，甚至，到后来，他的脸色隐隐有点发白。 一开始，卫楚发现他进了秦朝颜的房间，她还把门关上后，他心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觉得这样不好，于理不合，即使她不在意这些规矩，但他也不能占她的便宜。一会儿又有点羞涩，在想，秦朝颜这举动，是不是证明，她，是心悦他的。 还记得当初，她夸他长得好看的话语。 那，他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圣上说的那些话的内容是有可能实现的。 朝朝，会愿意，为了他，在大祁多停留一点时间。 可，卫楚还没有脸红心跳多久，听到秦朝颜的话，他几乎都快心死了。 秦朝颜痛痛快快地把心里憋着的话全说了出来，对上的，就是卫楚幽怨的目光。 “你，”卫楚的嗓音艰涩，“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吗？” “真心话吗？” 最后一句问出来，卫楚的心都快碎成八瓣了。 秦朝颜点了点头，她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啊。虽说他们当时是两情相悦，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就是移情了，她也是不好怪他的。 只是，这么想想，她的心有点堵。 卫楚看着她坦然的眼眸，心真的碎了。 “神女放心，卫某虽是凡夫俗子，但也知晓情理之事，更是只许一人心，断不会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 卫楚说完这一句后，神情略有点委屈。 “神女若是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和卫某说，某就先告辞了。” 话落，他不敢去看秦朝颜的神色，匆匆打开门离开了碧落轩。 秦朝颜被他这么一说，挠了挠头。 “不是，这卫怀玉，扯什么见异思迁，什么卫某，还喊我神女。” “这是，生我的气了？” 秦朝颜在准备午饭时，没忍住和晚竹说了下卫楚的反应，然后她就看到晚竹身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怎么了？晚竹，你想说什么你就和我说。” “小姐，这些年，卫大人的身边并没有过其他人。”晚竹道，“他不是在外追凶办公，就是在府里陪着昭少爷。” 晚竹抿了下唇，道：“一开始，我和田卒其实很讨厌他，或者说，是恨。” “当年，你们一起去看庙会，结果被人追杀，就失踪了，到后来，回来的人，只有他一个。” “我和田卒，一直觉得，是他害了小姐你。” “后来，当年还是皇子的淮王爷和上官小姐他们找了你一月之后。就离开了。只有他，他在你消失的那一片山林里搭了个草屋，天天就在那守着你。” “我和田卒一开始也跟着他在那等你，后来，我们就去附近的州县找，近处找不到你，我们就往远处找。” 看着晚竹聊起这些往事红透的眼眶，秦朝颜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晚竹，是我不好。” 她不该，她怎么能，忘了他们呢？ 晚竹摇了摇头，“小姐回来就好了，”她道，“我和田卒是在那一年后见到的卫大人，他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问我们愿不愿意跟他回京都，回荣亲王府，照顾好昭少爷。” “昭少爷的眉眼真像你，我和田卒就这样来到了京都。” “这些年，我冷眼瞧着，卫大人，对你的思念，不比我和田卒少。” “每到六月初五和四月二十五这两个日子，不管他是在做什么，都一定会赶回府中陪着昭少爷。” “这两个日子，只要昭少爷睡着后，他都必定会将自己灌个烂醉，嘴里念叨着你的名字。” 秦朝颜的心里酸酸的，她将菜板上的肉切块，声音酸涩道：“好吧，是我刚说话语气不好，忘了这卫怀玉是个酸气鬼了。” 下次，下次，她一定好好哄他。 “娘亲！我回来了！” 听到卫昭的声音，秦朝颜顿时抛却心里的酸意，晚竹的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昭少爷回来了。” “是啊。” 秦朝颜来不及洗净手，卫昭就和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她忙大步上前，由他抱住她。 “临安，下次在厨房内不能这么跑了，这都是刀啊火啊什么的，要小心点，不小心伤到了，娘亲会心疼的。” 卫昭的小脑袋在秦朝颜的怀里蹭了蹭，他小脸红扑扑的，有点不好意思。 但他还是认真地回应了秦朝颜，“娘亲，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乱跑进厨房了。” “乖。” “今天在学堂怎么样啊？”卫昭毕竟卧病在床两月多了，秦朝颜又刚和他相认，比起以前更操心了。“能听懂夫子在说什么吗？” 第96章 出行 卫昭道：“有些听不太懂，不过司马荪把他的注解借我了，夫子们也说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他们。” “好，要是有不懂的，也可以问问娘亲。”秦朝颜道，她要是再不懂，可以考虑把卫楚拉来辅导功课。 “嗯，不过，娘亲，今天学堂里在讨论游学的事情，听孔昴说，似乎这次的游学我们也在名单上。” 孔昴这小孩，整个书院就他的消息最灵通，有时连夫子们都不清楚的消息，他就已经探清虚实了。 秦朝颜道“是这样的没错，不过没事，你们要出门游学，娘亲作为夫子也会和你们一块去的。” 卫昭的眼眸亮了亮，娘亲也去的话，他就不在意出去会遇到什么了，甚至还隐隐有点期待。 他抿了抿唇，仰头看着秦朝颜。 “娘亲，卫昭来帮忙。” “好啊，”秦朝颜道，“你帮娘亲洗几根小葱，再把它们择干净好不好？” 在她们母子温馨的时刻，晚竹悄悄退出了厨房，还拦住了熊二它们几个，不让它们去厨房里打扰。 “好！” 卫昭兴致勃勃地听从秦朝颜的指挥，两人在厨房中合作做好了今天的午饭，葱油拌面。 这顿饭，卫昭吃得比以往任何一顿都要香。 在碧落轩小憩了一会儿，卫昭又提着他的小书筐去学堂上课了，这一次，他不让秦朝颜送，非要自己去。 秦朝颜在院子里看着他的小身影走远，忽然有点后悔当时挑中了碧落轩这个偏僻的院子。 这两天，秦朝颜都是亲自下厨，半下午的时候，熊二过来问秦朝颜晚上想吃什么。 秦朝颜想了想，在院子里搞个火锅吧，简单方便又好吃，还能促进母子感情。 她在院里那棵老树下摆了张躺椅，田卒跟在卫昭身边出去了，晚竹坐在躺椅边的石椅上，手里在绣着个荷包。 现在院子里的活有熊大它们在干，厨房里的活这两天被秦朝颜抢着干了，晚竹想来想去，想起以前小姐总夸她的绣活，她就掏出了针线，盘算着给小姐绣些荷包手帕什么的。 今儿晚上火锅的食材是熊二备的，秦朝颜干的活，估计就是在425上买了几瓶汽水。 看着这熟悉的咕噜咕噜冒泡的铜锅，再看看在给卫昭介绍火锅该怎么吃的秦朝颜，晚竹和田卒对上了目光。 真好啊，有小姐在的生活真好。 这是他们两人出奇一致的感受，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他们两人是遭过大难，几乎是死过一次的人。 是因为小姐，在他们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时候，是小姐把他们拉了出来，重新站在阳光底下。 有小姐在，不管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有盼头，这两日，两人脸上露的笑容比过去这些年的还要多。 只是，不管是他们两人，还是卫昭、卫楚，他们的心里都藏着隐秘的不安。 小姐是神女，与他们不同的，以后，小姐还会再走吗？ 但不约而同的，几人都将这不安藏得死死的，只敢在夜深人静、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展露出来，在秦朝颜面前，他们一如她初见时的那般模样，还是如从前那般阳光。 在晚竹和田卒愣神的时候，秦朝颜给他们两人夹了块牛肉。 “吃饭呢，专心点，别走神了啊。” 卫昭也学着秦朝颜的模样，给晚竹田卒两人夹了青菜。 “竹姨，田叔，吃青菜！” 晚竹和田卒回过神来，掩住心底的不安，冲着秦朝颜和卫昭两人露出笑来。 “小姐和小少爷也吃。” 隔天中午，在秦朝颜准备捣腾午饭的时候，袁院长来了。 秦朝颜将刚从筐里拿出来的茄子放了下去，对来请示她的熊大道：“请袁院长到东厅稍坐，我马上到。” “好的，主人。” 秦朝颜回屋换了套衣服，她到东厅时，袁院长的位子旁边摆了茶点和茶，一看就是熊二的手艺。 看到秦朝颜，袁清泉立马起身。“秦夫子。” 秦朝颜点头回礼，“院长，不知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是游学一事。”袁清泉道，“书院上下谈论出一个大概的章程，来问问秦夫子有没有别的见解。” “哦？” 袁清泉也不卖关子，有话就直说。这两天，因着祁帝突发奇想地要拉着启智学堂的学子们参加游学，他和书院几位负责统管的老夫子，是几乎夜间还在点灯讨论啊。 今儿一早，在宫里又和祁帝讲述了一番他们的打算，祁帝直说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神女满意。 于是，袁清泉一回书院，又拉着几个老夫子好好商讨了一番，这才敢来登门拜访。 众人讨论好的就是，启智学堂的学子们这次游学，采取自主原则，想去的就参加，不想去的可以不去。 学子们也还小，这个决定，也不能只他们自己下，还得问问家里人的意见。 刚好，这不是今日过后就要休沐了嘛。今日课上和学子们说这个消息，然后回去后好好商量商量。 休沐结束，回来后要去游学的就备好行礼，不想去的就继续在书院里上课。 这次出行，明理学堂和知行学堂的照旧，启智学堂的必须全体行动，到时候卫少卿会负责这次出行的安全。 有大理寺的人负责出行安全，学堂的夫子就不用全去了，两三个就行。 秦朝颜是必须要去的，这可是上头明里暗里强调的。 好在，秦朝颜也没说不去，小学子们出门这事，她作为夫子还有点不放心呢，必须跟着。 江远道好几年没出门带队游学了，这一次，他居然主动要照顾启智学堂的学子。 这是师伯，袁清泉能如何，自然是答应他。 还有一个名额，则是蒋夫子，蒋夫子可是在启智学堂的夫子里头脱颖而出，凭借各种优越的条件才获得这个名额的。 首先，他是启智学堂最年轻的男夫子，还有，他挺受那帮小孩子欢迎的，最主要的是，上次云客楼一事后，他就去练武，据说还去学了什么制药。 第97章 出发前 据蒋夫子所展示的，学得还挺有模有样的，都会使迷药和迷香了。 虽然当时他展示的，很受一帮夫子鄙夷。但起码，有小蒋夫子在，多了一点点的安全保障嘛。 于是，小蒋夫子就这么被选中了。 袁清泉和秦朝颜说完后，略有点忐忑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进宫被祁帝暗示，被洪公公明示，被那些大臣们围堵询问，被江老夫子他们暗戳戳地怼肺管子，这会儿，袁清泉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他生怕听到秦朝颜和他说，她不参与这游学的行动了。 那可怎么办啊！ 他该不会又要被召进宫了吧？袁清泉一时间回想起过去的两个月，在秦朝颜第一次没有去学堂上课，他来碧落轩找不见她后，那段时间里，他隔三差五就被祁帝召进宫。 那是这么多年来，袁清泉第一次意识到这书院的院长不好当，当时他就在想，难怪当时师父辞去这院长的位置，师伯，师兄弟们，没有一个肯接师父这担子。 最后，是他这个师父的大弟子当了这院长。 好在，袁清泉没等太久，就听到了秦朝颜的天籁之音。 “行啊，我听从书院的安排。” 袁清泉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他激动地搓了搓手。“如此如此，多谢秦夫子了，启智学堂的学子们到时就劳烦您了。” “应该的，这是我作为夫子应该做的。” 袁清泉又夸了秦朝颜几句，在她快有点承受不住这文绉绉的夸奖词时，袁清泉又激动地离开了。 启智学堂游学这事定下了，他得去给宫里递个信，还得和学生们说一声。 这么一想，他作为院长真的是还有许多事要做。 于是，袁清泉在再一次表达了对秦朝颜的感谢后，就匆匆离去了。 看着袁清泉急促离去的背影，秦朝颜摇了摇头，这院长，怎么总是来去匆匆的。 卫昭中午回来吃饭时，也和秦朝颜提起游学这事。 “娘亲，你会带着我们出门去游学是吗？”卫昭询问。 秦朝颜道：“是，我和你们蒋夫子，还有书院的江老夫子，领着你们这群人出门。” “临安想去吗？” “想！我想去，娘亲去的话，我更想去了。” 秦朝颜的脸上带着笑，她应好，不过，“这游学是件大事，这一出门，恐怕没有两三个月不会回来。临安，明天休沐，你回王府么？” 卫昭想了想，问道：“我回去的话，还能回来找娘亲吗？” “当然啦。”看到卫昭眼底隐藏的情绪，秦朝颜第一时间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有给足孩子安全感，是不是没有和他说清楚，才会造成孩子问出这个问题。 “临安，我是你的娘亲，这一点没有错，也永远不会变。” “卫楚是你的爹爹，这一点也不会变。碧落轩是你的家，荣亲王府也是你的家。” “我将你带来碧落轩，是因为我想和你相处，尤其你刚生病痊愈，我想照顾你。” “但我不是要把你和你从前的一切分离开，临安，”秦朝颜揉了揉卫昭的脑袋，“我只是想多给你一份关心，并不是要剥夺你的其余所有东西。” “我和你保证，你现在以后的生活，只会多出一个我的关心，其余人不会就此缺少，也不会多出别的什么干预。” “娘亲！” 卫昭的小脑袋在秦朝颜的手心下蹭了蹭，小孩的眼眶红红的。 “你对我真好！” “这样就是对你好了？”秦朝颜轻笑，“傻孩子，我不过是做了些当娘亲的会做的事情罢了。” “下午散学回王府吗？” 卫昭想了想，道：“要是爹爹他们有派人来接我，我就回去。”他抬头看向秦朝颜，“娘亲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有点事，不过我会在碧落轩等你，也会去王府找你的。” 卫昭的小脸上有些失落，一旁的晚竹见状，道：“昭少爷回去的话，我陪他一起回去。” 田卒没有说什么，但他的态度表明，他是会跟着卫昭的。 这些年，一直跟在卫昭身边保护着他，已经成为他生命中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那天谈过之后，昨天夜里，田卒和晚竹两人私下和秦朝颜谈了话，他们说他们不想走，也求小姐不要赶他们走。 小姐不需要他们保护，不需要他们的话，他们就照顾好小少爷。 秦朝颜看他们的态度坚定，眼眶里还含泪，怕说点什么会引得他们多想，就点了头，心里却想着，他们俩这年纪，在现代，也只是能读大学的年纪，怎么就定好了一辈子的事。 她想着：慢慢来吧，再过几年，或许，在某个时间，他们就会想通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了。 因此，两人提出卫昭若是要回王府就跟着一起回的话，秦朝颜没有反对。她道：“辛苦你们照顾他了。” “不辛苦，照顾昭少爷，是我们的福气。” 听到晚竹这话，秦朝颜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下午秦朝颜去上课的时候，一进学堂，小学子们就乖乖巧巧地坐在位置上，就孔昴在那小肥身子扭来扭去的。 秦朝颜有点失笑，看一眼他们一个个一脸有话想说的小神情，道：“有什么话，就说吧，给你们一刻钟啊，一刻钟后，就正式开始上课。” “夫子！”萧长空喊了一声，祁承问道：“夫子，您这次是会带领我们外出游学吗？” 祁承这话一问，其余人全都眼眸亮晶晶地看着秦朝颜，秦朝颜扬了下眉，有点小讶异地看了下卫昭，这小团子没和他的同侪们说？ 看到秦朝颜的目光，卫昭抿了抿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司马荪道：“我们听卫昭说了您要去的事，但是我们更想亲口听您说。” “对！我们想听夫子说您是不是真的要出行！” “是。”秦朝颜道，“这一次我们启智学堂的外出游学由我、江老夫子和蒋夫子领队。” “太好了！夫子去的话，我肯定去！” “我也要去！” “我也去！” “等等，你们，全都要去吗？” 第98章 回家商量 秦朝颜看着眼前激动的小萝卜丁们，忍不住开口打断他们。 “是啊，夫子，我肯定是要外出游学的。”祁承道，“好不容易有机会外出，为什么不去？” 孔昴也道：“是啊是啊，出去玩总比在书院里读书好。” 秦朝颜看向其他人，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小表情都是在说他们也是想去的。 她抿了下唇，不好打击孩子们的积极性，但以她的看法，估计这些萝卜丁们的父母是不太会愿意他们去的。 毕竟，这些可都是家中的嫡子幼子，家里面又是有权有势，大富大贵的。游学听着有趣，但这一路上，指不定得吃多少苦，尤其是在出行艰难的古代。 秦朝颜轻咳了一声，道：“你们有这个心，夫子只能支持你们，好了，我们现在先开始上课。至于游学的事，你们散学后，回家与父母长辈好好说说。” “相信你们蒋夫子他们也和你们说了，到时候愿意外出游学的，休沐回来就带好行李，在书院门口汇合就行，到时候直接出发。” “好了，把眼睛看上来，我要开始讲课了。” 一节课结束后，今天小学子们急着赶回去和家里人商量游学的事，匆匆收了东西，和秦朝颜告别后，就提着小书筐小跑着跑远了。 卫昭没有什么东西要收的，他将桌上的东西收进小书筐里，学堂外，晚竹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田卒不知道躲在哪里守着。 秦朝颜牵着卫昭的手，和晚竹一起，将他送到书院门口。 一到书院门口，秦朝颜的出现引起一小波的骚动。 秦朝颜低头看了下自己【月神】的服装，她看着周遭人炽热的眼神，扯了下唇，决定忽略他们的目光。 在书院里遇到那些学子、夫子们，他们的目光也如同他们一般炽热，她早就习惯了。 在书院门口等着的卫楚看到他们，起身上前。 今日，他也是想着到了休沐的时间，就匆匆来到了书院，身上还穿着官服。 卫楚走上前，他现在看到秦朝颜的眼神很克制，还有点委屈，委屈她那日竟会问出那样的话，怀疑他在她不在的时间里有了人。 他于她的情感，是只可这一人的。 当初在月老庙，他们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如今，卫楚垂下眼眸，“爹爹！”卫昭在和秦朝颜依依不舍告别后，扑向了卫楚。 “爹爹，今日是你来接我呀？” 卫楚抚了抚他的脑袋，“是，今日我来接你，你要回王府住吗？”说话时，卫楚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秦朝颜的身上。 卫昭躲开了卫楚的大掌，“爹，我和娘亲说好了，休沐的时候回王府住。” 周围的人暗戳戳投过来的目光不少，秦朝颜朝卫楚点了点头，把晚竹身上背着的包裹递给卫楚。 这是她上课前让晚竹帮忙收拾的，“这里面是一些吃的和衣服，给临安的。” “有时间我会去找他的，先走了。” 秦朝颜又揉了一把小孩的头发，这才离开。 等她走后，书传院门口来接学子们的人们这才讨论开来。 “我我我我，难怪今天出门来接少爷时，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原来是我今天会看见神女！” “早知道会看见神女，我就应该洗漱一下，再换上过年的新衣再过来的。” “窦夫人，我刚刚没看错吧？” “我们没眼花，马夫人，我们是真的见到神女了，啊啊啊，早知道，早知道，我今天就该穿上在锦绣阁新订做的那套衣裙。” “不知道神女的衣裙是什么材质的，我刚刚都不敢太盯着看。” “我也是，但是神女真的好好看啊，她身上的衣裙看上去也是仙气飘飘的。” 听到四周的人在讨论秦朝颜，且大多是在夸她的，卫昭和晚竹同款骄傲的小表情，暗处的田卒也扬了扬眉。 卫楚看着有点好笑，但心里也暗暗赞同那些人的眼光。 他牵过卫昭的手，“走吧，我们回王府，祖父祖母他们挺挂念你的。” 两人抬脚就想走，卫昭隐隐有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哥！临安，还有我们啊！” 卫文卫武追了出来，卫文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喊，生怕卫楚真的把他们给落下了。 卫武则提着个小包裹，神情自若地走在卫文的后头，但也能紧跟在他身后，不至于被落得太远。 卫文跑到卫楚他们面前，虽不至于气喘吁吁，但是气息还是乱了一两拍。 他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有子万事足”的兄长，卫武也走到了卫昭的面前，他抬手揉了下卫昭的小脑袋。 “大哥，你就接个小临安回去，把我们两个放这书院了？” “这不是，你们学堂不是和启智学堂的散学时间不同，有时还不在书院里，是在外面上课。”卫楚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俩还在书院，知道的话肯定会接你们一起走的。” 卫文道：“每年游学前的休沐，书院里各个学堂的散学时间都是一样，这一天也不会有什么外出的课。” “大哥知道了，下次一定会记得的。” 卫楚接过他们两人手上的包裹，“走，一起回去。” “大哥，等等，”卫武看了看书院门口的马车，“大姐她今日还没有来吗？” 卫楚问道：“丰年他们还没回去？” 这话一落，陈丰年和陈兆喜也提着个小包裹来到书院门口了。他们两人站在里面张望着，卫文和卫昭朝他们招手。 “丰年！” “兆喜，和我们一起走呀！” 陈兆喜看到他们也很是激动，卫楚作为一行人中年纪辈分最大的人，道：“丰年，兆喜，和我们一块先回去。” “我们先送你们回府。” 陈丰年又踮着脚望了望来书院的山路，看了下身边陈兆喜期待的神色，他牵着他的手来到卫楚他们面前。 “麻烦舅舅了。” “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什么麻不麻烦的。”卫文道，他看了看周围的马车，看向卫楚，问道：“大哥，我们的马车在哪儿？” 第99章 出发! 卫武伸手弹了下卫文的脑门，“大哥肯定不是从府里来的，他身上还穿着官服，这里又看不到王府的马车，那自然是找大理寺的啊。”他道，“喏，沈暗哥不是在那角落吗？” 卫文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角落里被一辆辆马车挡住，只露出沈暗一小边身子的地方。 他探了探身子，才看到那辆打着大理寺印号的马车。 “哇，小武，你真厉害，居然能一下就看到沈暗哥。” “小叔叔好厉害！”这是来自于卫昭的夸夸。 陈兆喜紧跟着卫昭夸，“小舅舅厉害！” 陈丰年眉眼含笑，“小舅自是聪明无比的。” 卫武傲娇地看了他们一眼，“好了，我们先上马车吧，别在这站着了。”他道，“再站一会儿，我估计大姐她们的马车都能挤上来了。” 听到卫武的话，众人开始动了，只是卫文一边走一边吐槽。 “这来书院的路真的是太不好走了，只有那么一两条路，还是小道，还是上山的坡道。” “一遇到什么节日休沐，或者是像这种，三个学堂同时散学，还是提早散学堵一起去，这路就堵了，上也上不来，下山的路倒是好走一点，有多一条路。” “可不是，”陈兆喜也跟着道，“下雨天就更难走了。” 直到一行人上了马车，卫楚看了一圈他们，道：“过段时间，大概就不会如此了。” 卫武看向他，“大哥，你是有什么内部消息要和我们透露吗？书院的路要修？” “我在书院待了两年，这路也修了两三次了，每次修完，也就刚开始那一两个月好点，现在不也是这个样子。”卫文道。 “这次不一样。”看着他们不相信的神情，卫楚想了想，这事也不是什么必须要藏着的，不然，他刚刚就不会接话了。 他道：“这次修路，用的是神女给的方子造出来的水泥，修的路肯定和以前不一样的。” “真的？！”卫文几人欢呼，看到卫楚点头肯定，他们更开心了。 “太好了！” 等他们高兴一阵，卫楚关心问道：“你们几人，都要去游学吗？” “要去啊，”卫文毫不犹豫道，“我们明理学堂的，夫子们本来就是提倡我们能去的就出去看看的。” “天下万物，在纸上用文字来描述还是太单薄了，”卫武道，“夫子说了，出去走走，或许会更加有感悟。” 陈丰年点头赞同卫武的言论，“是，我也支持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知行学堂的学子必是会外出游学的，他们不想去也得去。 而明理学堂的，往年主打的是一个自愿原则，就如同今年的启智学堂一般。 陈丰年和卫武早就想去了，出去见识见识，比窝在屋子里看书上汲取的内容强。 而卫文要去游学，纯粹就是想暂时逃避下书院的背课和各种大小考。 卫昭和陈兆喜两人没有想很多，但他们两人也想去！ “爹爹，我也想去游学！” “小舅，我也要去，我要和卫昭一起去！” 卫楚揉了揉两人的脑袋瓜，道：“临安想去就去，我同意了，至于兆喜丰年你们，还有卫文卫武，你们还是回去问问爹娘的意见，他们都愿意的话，我作为随行人员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大哥，这次游学，你会和我们一起出行吗？”卫武问道。 “我，我是负责启智学堂的，你们明理和知行学堂的安排，我还不太清楚。”卫楚道，“不过这次，大理寺有不少人会陪同，安全问题你们放心吧。” 卫楚虽说是这次大理寺陪同人员的总指挥，但具体是怎样一个章程，还得这两天去书院和袁院长他们一起商讨过后才知晓。 不过，卫楚抿了下唇，具体细则定下来，估计是得在三天之后。 为何会是三天，自然是因为，这三天的时间，是应天书院给众学子考虑要不要外出游学的时间，确定的话，就派人去书院门口的棚子处和负责人说下学子的名字。 而秦朝颜预想的众学子父母会阻拦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在休沐的第一天早上，书院门口登记游学名单的那张纸上就差点写满了。 废话！他们又不傻！这次游学，有大理寺的人跟着保护，安全问题大大得到保障，他们再不放心，也还可以让府里的侍从远远地跟着照顾着。 最最最重要的，这次神女会带队出行！ 傻子才会错过这么一个机会，启智学堂全员报名，即使有那么一两位母亲有些不舍，也被自家孩子和男人给忽略了。 知行学堂的学子是没什么机会了，知行学堂的游学，是学子们三两结伴，独自外出，不会有夫子跟随。 明理学堂的，往常是明理学堂报名的所有人五人一队，一队由两位夫子领着。 但今年，明理学堂的学子和亲随在报名时，总会问上那么一句，可否和启智学堂的人一同出行。 卫楚和袁院长等人在商议部署出行的安全时，秦朝颜领着卫昭和晚竹上街玩了两三回，还买了不少东西。 终于，在许多人的期待中，出行这一天到来了。 这是本月休沐的最后一天，秦朝颜等需要外出陪同的夫子，还有大理寺一干人等，全等候在应天书院门口。 袁院长作为书院之长，自是不在外出的名单中，但他也在书院前，等着送他们出行。 知行学堂的学子早就在前一个时辰，全都来到书院前，领取了这次他们外出游学要经过的地方。 书院只负责分发路线，沿路遇到麻烦可以去找求助的人的信件，至于其余的出行工具，他们要先去哪里，如何去，陆路水路，全由他们自己决定。 秦朝颜给他们每人分发了一个玉佩，告知若有紧急之事，捏碎玉佩即可。 知行学堂的学子们谢过秦朝颜，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了。 巳时一到，书院前的山路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马车，启智学堂和明理学堂的学子来了！ 第100章 队伍 马车到书院时，各位学子纷纷从马车上下来，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不放心他们的长辈，以及拎着包裹的随从们。 现在，站在秦朝颜他们面前的人群，再加上挤在一旁的马车，一眼望过去，总觉得这书院门前的空地要给挤满了。 袁院长赶忙站出来维持秩序，“各位大人，夫人，各家的马车，请跟从书院的仆从到达指定的位置停放，不要在书院前形成拥堵。” 他这话还是从秦朝颜这学的，袁院长的话一出，站在书院门前负责引领马车、马匹的随从们立即动了。 这么一来，书院前不至于乱糟糟的，变得井然有序了一点。 在书院的门口处，秦朝颜等人的面前，还摆了几张桌子，桌上有签筒。 此次，启智学堂二十名学子参与游学，明理学堂在夫子们的劝说下，仍有十五人参与游学行动。 也就是说，这一次，启智学堂和明理学堂参与游学的学子们一共有三十五人。 袁清泉在多方商讨询问意见下，终于制定下了新的规矩。 本次游学，三十五名学子，分成五小队，一小队一位领队的夫子，四名启智学堂的学子，三名明理学堂的学子，外加上保护的五名大理寺差。 但大理寺官员，外出时会与书院夫子学子有一定的距离，确保他们有感受到游学的风趣和外出会遇到的各种困难。 而如何分队，则是由抽签决定，五位外出领队的夫子们，分别是秦朝颜、江远道、小蒋夫子蒋广白，姜离姜夫子，还有覃深夫子。 秦朝颜在听到外出领队夫子的名字姓氏时，她差点想开口询问袁院长，是不是这夫子的选择是与姓氏的音有关。 他们几人，分别代表的颜色是红、黄、绿、蓝、白，抽到的签子上是什么颜色的圈圈，就代表是跟哪位夫子出行。 游学，并不只是外出游玩那么简单，去什么地方见识，落脚的地去哪里，这些，也与选择的夫子有关。 应天书院每年派出负责游学的夫子，在外头名号都是响当当的，各处都有人脉，这才能领着学子们去当地的人家处落脚，学习对方的文化什么的。 当然，能在应天书院任职的夫子，哪一个的名号在外边提起不是满口赞誉，人皆相识的。 不过，今年有两个例外，一个是秦朝颜，她是神女，神女之名，已响彻京都和陇东，其余地方的百姓也隐隐约约有听闻。 另一个，是蒋广白，他能如此年轻就任应天书院，除了他本身的学识优越，更有的就是他的家学渊源。 这五位领队的夫子，不管是哪一位，都挺不错的，但在场的家长和学子们的目光还是灼热地落在秦朝颜的身上。 江老夫子他们表示理解，尤其是这里面最年轻的蒋广白，他目光羡慕地看着众人。 呜呜，他要是也年轻几岁，或者他当初不习文去习武，兴许现在也在大理寺当差，这样的话，他不就有机会和神女一块外出游学了吗。 蒋广白又偷偷看了秦朝颜一眼，暗暗决定，不行等下出发前他一定要勇敢问出口，希望神女能答应他领着学子跟着她走的请求。 在蒋夫子的胡乱走神中，在众学子的紧张期待，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卫昭是第一个走出来抽签的人。 他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严肃。 在众人的目光中，卫昭抽出了红签，秦朝颜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她笑着道：“抽到签的学子请走到领队夫子处。” 卫昭就这样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到了秦朝颜的身前，第二个踊跃上前的，是祁承。 他也抽到了红签，在第二个红签的人出现时，在旁围观的各家夫人长辈们忍不住了。 “儿子，快去抽签！” “小聪，快去快上前去！” 不止大人们出口焦急催促，众学子们心里也十分焦急，一个个上前抽签。要知道，一个夫子的队伍里只有七个名额。 秦朝颜的队伍一下就有了两个人，只剩下五个名额了。 眼见场面一时有点混乱，袁院长忙出手主持大局。“启智学堂这边的签筒三人一起上来抽签，明理学堂签筒处两人一起上来抽签，别乱别乱啊。” 听到袁院长的话，着急的学子们急急地停住脚步，耐着性子五人五人上前抽签。 在卫昭祁承之后的第一波五人组，并没有抽到红签，陈兆喜抽中的是黄签，他提着他的小包裹，走到了江远道身前。 萧长空等人见陈兆喜、祁鸣都没有抽中红签，有些紧张，尤其是萧长空，前面再一轮，之后就轮到他了。 第二波的五人组中，卫武和陈丰年抽中了红签，卫文和陈兆喜一样，是黄签。 秦朝颜的红签、江远道的黄签，还有姜离的蓝签，是目前被抽中最多的人。 尤其是明理学堂的，他们只有三个名额是红签，如今已经中了卫武和陈丰年两人，也就是说，明理学堂的签筒里，如今只剩下一支红签。 启智学堂的小萝卜丁们也没好到哪里去，秦夫子的红签只剩下两支了。 论到萧长空时，他紧张到快要不能呼吸，他紧闭着眼睛，抽出了一支签，不敢睁眼看。 “啊啊啊啊，长空，你抽中了！”卫昭和祁承两人在他抽签时也是激动得不行，实际上，只要是启智学堂的上来抽签，这两小孩都会十分紧张。 秦朝颜在一边看得好笑，自己抽签时不觉得紧张，别人抽签倒是紧张得不行，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个什么心理素质。 萧长空在听到卫昭和祁承的声音，还有底下的激动欢呼和泄气沮丧，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他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手中那支红签。 萧长空激动地原地蹦了几下，他跑到他父亲身边，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接过他的包裹，朝秦朝颜他们飞奔而来。 “阿昭阿昭！我来了！” 继萧长空之后，启智学堂最后一支红签落在祁默身上，这小孩的情绪没有萧长空那么外放，但脸颊红扑扑的，还是能看出他内心的激动的。 这时，秦朝颜的队伍，只差一个人。 第101章 最后一个 这个时候，基本上抽签也进入了尾声了，启智学堂这边是没有红签了，但明理学堂还有一支红签。 余下的明理学堂的学子，上去抽签时，嘴里不住地在念叨。 但直到剩下最后三人，那支最后的红签还是没有被人抽中。 启智学堂这边的学子已经抽好签，各自背着包裹去找领队的夫子，明理学堂余下三人，张籍、单戈和秦子光。 在一众衣着华丽的学子中，单戈从一开始就很吸引秦朝颜的目光，她在书院中也匆匆见过他几面，听过他的传言。 当然，秦朝颜大多的消息渠道，是孔昴给的。 单戈与书院中大多学子不同，他是唯一一个布衣出身进的书院，依靠的是他超强的天赋。 据说，单戈是被云游的老院长看中的，老院长惜才，给了他一封引荐信。 好在，单戈的父母看中他的学业，也知道他们村里的教书先生能力不太够，单戈的阿父是一名走商。 遇到老院长后，听了老院长夸奖他儿子聪慧的一席话，还拿到了老院长一封引荐信，说是能来京都的书院入学。 单父咬咬牙，领着单母和单戈从小乡县走了出来，千里迢迢远赴京都求学。 单父单母此时都在人群中，来到京都后，单父用所有的积蓄，租了一间小偏房。 单母平日里就在巷子里帮各家洗衣干活，夜里干绣活，贴补点家用。 单父则是用剩余的银钱，在街上摆个小摊。 这两年，因着单戈学业优异，他们两人都颇觉当初的决定是英明的。 外出游学，学子要上交书院两贯钱，还得置办路上的行头。单戈一开始是不打算去的，单母也觉得儿子现在在明理学堂，没必要，不如等过几年，入了知行学堂再外出游学。 但单父却说一定要去参加，他在街上摆摊，这阵子听说了不少风声，那些大户人家高官老爷，不是应天书院的，这次都想塞他们家的孩子去游学。 他们儿子就在应天书院读书，又能参加游学，怎么能不去。 单父一咬牙，把家中所有的积蓄，包括他的棺材本掏了出来。 他对单戈说，出去长长见识也好，家里条件是不好，但在有能力能负担的范围内，他绝不会让自家孩子差别人太多。 单戈很感激阿父，小时候，他不爱与周边的小孩玩，老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自家阿父虽然不懂，但他会找机会去跟他打交道的人。 遇到老夫子时，老夫子说他该去最好的书院读书，去应天书院，那是大祁最好的书院，在京都。 阿父想了一夜，隔天就变卖家当，带着他们，来到了京都，亲自送他入学。 而这次游学，单戈听闻秦夫子会带队，是有心动过，可他知晓自家的情况。 他在书院读书，已经拖累家中许多了。他怎能因为自己的心思，就不管不顾家中的情境。 于是，这次游学的事，休沐回家时，单戈没和自家父母提一个字。但他阿父竟然知晓，还坚定称他一定得去。 回想起昨夜阿父和他说的话，单戈的眼眶红了红，他看着桌上的签筒，既然有机会，他自然是要争取的。 张籍和秦子光自也是想去秦朝颜的队伍的，可以说，这批游学的学子，就没有一个不想去秦朝颜的队伍。 余下的明理学堂三人中，张籍和秦子光结伴上前，单戈是最后一个抽签的人。 这三个人，一个人比一个人紧张，每个人都希望是自己抽中那支红签。 张籍和秦子光站在签筒前，两人互看了一眼，皆露出苦笑。 秦子光深呼吸一口气，见张籍还不动作，他上前一步，闭了闭眼，紧张到屏住呼吸，快速伸手从掏了一支签。 是白签，秦子光呼出一口气，提起包裹，往覃深夫子处走去。 这会儿，全场的目光全落在张籍一人的身上，基本上，他抽出什么签，单戈会获得什么签也是明了了的。 现在就只剩下两支签，一支红签，一支绿签。 张籍的手微抖了抖，颤颤巍巍地取出木签来。 签一取出，心急的直接就伸长脖子在那张望了，启智学堂的小萝卜丁们有些还踮着脚，想看看到底是谁去了秦夫子的小队。 绿，绿签！ 张籍的脸上闪过失落，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了心情，提着包裹走向了蒋广白。 单戈愣愣地在袁院长的声音下上前，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取出了最后一支签，最后一支红签！ 看着签上的红圈圈，单戈抿了抿唇，低下头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下眼睛。 他没想到，在他动作稍慢，被挤到最后时，甚至从一开始，他根本就没奢想过会参与游学，会加入秦夫子的小队。 在听到分队的规则时，实很想和单父单母，想和书院的夫子们说，他想退出这次游学。 这也是为何，他会沦为最后一个抽签的人的缘故。 但没想到，他居然能成为秦夫子小队的最后一员。 单父将包裹递给他，低声道：“愣着干什么？快上前去，去神女的身边！” “阿父，”单戈的眼尾泛红，他弯腰朝他行了一礼。“阿父，您和阿母注意身体，儿子在外会好好的，过段时间，我就回来了。” 单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父阿母在京都等你回来，去吧。” 单戈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走到秦朝颜的身前，他微微弯了弯腰，攥着包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学生单戈，见过秦夫子。” 秦朝颜抬手将他扶起，眸光温柔地看着他，问道：“和父母好好道别了吗？” 单戈点了点头，“现在还有点时间，你们要是有想去和父母长辈道别的，就去和他们说说话。”秦朝颜看了下她小队里的学子们，道：“这次出发，估计会在外三月才能归京。” 此时已临近十月，他们这一行人，怕是要在外过年了。 卫武等人皆背着他们的包裹站在秦朝颜的身前，没有离开。 “学生们已与父母长辈辞行了，就不再上前勾起两方的不舍。”卫武代表众人道。 小队已分好，各领队夫子也认了认自己要带的学子，稍微熟悉了下姓名和长相。 众人皆已整装待发，袁院长道：“好，既小队已成，就请各夫子领着学子们，出发！” 第102章 散 这会儿在应天书院，还在城内，秦朝颜等人是一同登上马车出发的。 应对这次游学，袁院长还特地请示祁帝，由工部铸造了一批大马车，不仅车身比一般的马车坚固许多，里头的位置也大，能容下数十人。 一小队坐在一辆马车里头，也不显得拥挤。 但这并不是先例，祁帝作为大祁最高的一位就不必说了，如裴相、荣亲王这些人，他们出行的马车也很宽敞，比一般的马车规格都要高，都能在里面睡觉了。 秦朝颜等夫子走在前头，学子们纷纷跟上。 书院的人一动，卫楚等大理寺负责出行安全的人员也抬脚跟上。 每一辆马车的车夫早已等在车前，车窗有个颜色的标志，是什么颜色，就意味着是哪个小队的。 负责给秦朝颜小队赶车的，是秦朝颜见过的贾三。 贾三看到秦朝颜她们走过来时，站得更加笔直了，激动到脸颊通红，但他的脸被晒得黝黑，也就不怎么能看出脸上的红晕。 但一排站着充当马车夫的大理寺差役们，能来押车负责出行安全的，个个都是大理寺里一等一的好手，他们在大理寺内当差，本就亲如一家，谁还不了解谁。 除了贾三看着神女真的朝他这辆马车走来，激动到快要晕过去，其余人皆是羡慕嫉妒贾三的好运气，怎么就这小子那么好运，被他抽到红签了。 秦朝颜等人全上车后，马车在众人的目光中前行，书院门口的袁院长等人，还有送学子们来到书院的长辈们皆是目光殷切担忧地看着他们离开。 今日城中的百姓们也大抵知道应天书院的学子们要外出游学的事，远远地看到这一辆辆马车过来，他们立马开始避让。 路人们谈论的声音飘入马车内，“应天书院不愧是大祁第一书院，连游学都搞得这么大阵仗，还有大理寺的官差护送。” “可不是，不过啊，最最重要的，是今年，神女在书院任职，你们知道吧？” “你们说，神女在不在马车内呢？” “应该在吧，要是能见上神女一面就好了，我只在神女降雨那天隐约看到一点点。” “神女的容颜，哪里是我们这种泥腿子能窥探的？” “神女不会看不起我们的，她在陇东做的事，还有城外那些流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许你下次再说这种话败坏神女的声誉！” “就是就是！” 外面人声嘈杂热闹，车内却安静异常，秦朝颜看着明理学堂那三个拘谨地离她有点距离，微抿了下唇，不过这还在城里，而且刚开始，不熟悉会拘谨点，是正常的。 出了城，行进的队伍停在城外的一处荒野上，这也是应天书院游学的不明文的规矩了。 五位夫子围成一个小圈，他们各自的学子们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覃深老夫子率先道：“远道兄，秦夫子，小蒋，姜夫子，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姜离道：“覃老，我打算走水路，领着他们感受下江河的壮阔，山水的景色之妙。” 裴济和祁睿就在姜离的小队中，听到姜夫子要走水路后，他们又眼巴巴地看着其余几位夫子。 覃深大笑一声，道：“不错不错，泛舟远去，心境会别有一番意味。老夫与你们一道。” 姜离同样笑道：“有覃老同行，姜某之幸！” 这么一来，有八个启智学堂的小孩能在一块出行，他们几人眼眸都亮了不少，一块看着剩下的几位夫子。 江远道抚了抚他的胡子，“老夫就不和你们凑热闹了，”他转身看向他的七位学子，问道：“和我一同用脚步丈量这大祁的土地，如何？” 卫文等人齐齐拱手，“我们听从夫子的安排。” 蒋广白左右看看，两位夫子要走水路，他有点晕船，但江远道夫子的步行，走路他还是可以的。 这书院中，除了秦朝颜，蒋广白最最钦佩的，就是江远道江老夫子了。 他看向秦朝颜，这下只有他们两人还没做出决定了，几位夫子中，江远道是年岁最高的，其次是覃深夫子，他们俩人都过了不惑之年了。 之后，是姜离夫子，今年将将三十五，最年轻的，当属蒋广白和秦朝颜了。 如今，覃深和姜离夫子结伴，蒋广白想着，他要不要和江老结伴，好歹能帮着提个包裹什么的，要是小学子走累了，他还能帮忙背一背。 但，他又想和秦朝颜一块组队，可把他愁的，眉毛都快打结了。 秦朝颜道：“不知道江老是想往哪个方向走？” “我想着，先领他们去西边看看，那里有不少部落，想必会给他们涨不少见识。” “如此，是有点遗憾了，”秦朝颜道，“我打算领着他们往北处去。” 祁承听到要去北边，他的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攥了攥拳。 去北边，那，他，是不是有可能能见到他的父王。虽然也知道是不太可能去到北境的，最多也就只去一去北边的几个小城，但只要能去北边看一看，知道那边的环境、情况，祁承也很满足了。 如此，秦朝颜要往北，覃深和姜离是要往南，江远道要往西。 蒋广白咬了咬牙，道：“江老，我们可否与你一道？” 江远道乐呵呵的，“自然。” 几人的出行方向定下了，临别前，秦朝颜每人都给了块玉佩，让他们有危险就摔碎。 主要是给明理学堂和各夫子的，启智学堂的萝卜丁们，她早就给了。 众人不是会依依不舍煽情的人，互道几句，就分别了。 覃深夫子和姜离夫子的马车先行，往西边的官渡口去。 江远道和蒋广白他们慢悠悠地往西而去，马车跟在身后，等着他们有人累了可以上车歇歇。 一大队人，一时间只剩下他们十几人。 “我们也出发吧，”秦朝颜道，“不过不坐马车，我们坐这个。” 秦朝颜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两个平板车驾，既然是外出游学，自然是要见识广阔天地的，坐在马车里，能看得见什么广阔天地。 第103章 沿途 卫楚一下就明了了秦朝颜的意图，是的，卫楚这个总指挥留在了秦朝颜这一队的身边。 他这一选择，不仅出自于他的私心，也是因为祁帝暗中吩咐的，让他在这次出行中把握机会，最好让神女能记住他的美色。 “贾三，沈暗，你们两个把马给套到车辕上。” “是，大人。” 在贾三和沈暗套车的时候，秦朝颜看了下她的学子们，除了单戈，其余人的衣服都太鲜亮打眼了，还有卫楚他们几个的官服。 她摇了摇头，要出远门，穿成这样可不行。 “夫子，怎么了？”卫昭问道。 秦朝颜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喊我什么呀？”卫昭吐了吐舌头，“娘亲！” 萧长空他们几个早就习惯了，而卫武他们虽然有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听见，心里震惊得不行。 卫昭道：“现在我们是跟您外出游学，和您学习，我还是和长空他们一起喊您夫子，私下里再喊您娘亲，好不好？” “好。” 秦朝颜又揉了下他的脑袋，从储物戒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几套衣服来。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好的衣服。” 这是秦朝颜在425上买的用特殊材料做的衣服，可以随穿的主人的身材随意变化，还能防火防水，上身还很舒适。 秦朝颜现在身上穿的衣裙，就是用这种材料做的。 她道：“你们的衣服太显眼了，现在在京都范围内还行，但再往外走点，怕是会被人吃大户，先把衣服换上。” “是，夫子！”卫昭几个小萝卜丁们乖乖道，接过衣服就往马车里钻。 “多谢夫子。”卫武、陈丰年、单戈三人恭敬接过，站在马车外，等着小萝卜丁们换好衣服后，他们再进去换。 秦朝颜把剩下的五套衣服递给卫楚，“这是你们的，也去换上吧。” “多谢神女。” “唤我秦夫子就好。” “是，秦夫子。”卫楚深深地看了秦朝颜一眼，在接衣服时，秦朝颜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他一下动作特大地闪开，又道了声谢，去给不远处的陈丙张平把衣服送过去。 秦朝颜暗自嘀咕，怎么，那天真有那么生气，到现在还和她生气？ 她哼了声，却没看到卫楚红透了的脸。 陈丙张平他们正处于神女给的衣服他们也有份的激动上，以为卫楚也和他们一样是激动到脸红的，根本就没有想太多。 只有卫楚自己知道，在秦朝颜的手不小心碰到他时，一时间，他的脑子里划过的，是祁帝和他说的勾搭计划。 卫楚暗暗咬了咬牙，下次再也不进宫听祁帝胡诌诌了，这几天，他都不太敢看秦朝颜。 一看到她，脑子里就会自动回放这几次进宫祁帝对他的“苦口婆心”。 几人把衣服一换上，就察觉到了这衣服的好，很舒适，穿在身上很舒服。 现在，他们还不知晓这衣服还能防火防水就很激动了，等到他们后来知道这功能后，更加激动了。 秦朝颜给他们一人备了三套不同的，方便他们换洗。 这衣服一上身，卫昭几人先前的富家公子哥的形象一下就变了，变得有些古朴，但也不至于太穷酸，只能说算是小富之家。 不穷，但也不会有钱到哪里去的那种感觉。 这就是这套衣服材质的另一个特点：低调感。 秦朝颜十分满意，车子也套好了，衣服也换好了，她道：“好了，出发！” 坐在平板车上，看着路过的风景，风从他们身边路过，卫昭等人很是惊奇，连卫武和陈丰年的眉眼也是含着愉悦的。 眼见京都的城门越来越远，远到再也看不见，再到出了京都的地界后，几人心底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脸上的笑意都少了许多。 秦朝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到底都还只是孩子呢。 卫昭四人，最大的祁承也就六岁。陈丰年行事再稳妥，也就只有八岁，卫武和单戈年纪大点，也就只有十二岁。 出了京都地界不远，这时也才申时三刻左右，天却黑透了。卫楚看了下天色，道：“大雨将至，前头不远应有个荒庙可以躲一躲，秦夫子是如何想的？” 秦朝颜道：“去荒庙暂避，等雨停了再赶路。” 得了秦朝颜的话，卫楚吩咐下去，“全速前进。” “是！大人！” 卫武他们看着黑沉沉的天，脸色也绷紧了。 秦朝颜道：“在外赶路，天气的变化，是赶路时必会遇到的，要学会如何应对各种天气。” 自从在应天书院当夫子后，秦朝颜在425上买了一大堆虚拟书，意念一动，就能在她面前打开。 此时，秦朝颜就趁这个机会，给卫武他们传授天气学的知识，教他们几种常见的天气云。 什么形状的云出现时，是会有急雨。 什么形状的云出现时，通常会伴有雷电，而在雷电天气，不要在树下躲避…… 她尽量用简洁的语言，把这些知识嚼碎了讲给他们听，还用讲故事的方法举例给他们听。 抵达荒庙时，大雨倾盆。 秦朝颜和卫楚这两个负责的人忙道：“快进庙里！” 一行十几人急匆匆进了荒庙，“这雨可真大，我衣服都淋湿了，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身上这套衣服的妙用，它是淋到雨了，但是不会渗透到身体里。 而且，用手一抹，水珠就顺着手的力道往下滑，没有在衣服上留下痕迹。 “这衣服！”不提几个学子们，陈丙他们都激动得不行，这衣服，真不愧是神女给的，说不准是神物呢！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齐齐向秦朝颜道谢，看着他们亮晶晶的眼眸，秦朝颜道：“你们先前已经谢过了，不必再谢了。” 她看了下荒庙的环境，又抬眸看了下天色，最主要的，是看了下425上的天气预报。 这雨，怕是得等到明日才能停了。 卫楚看到秦朝颜打量荒庙的动作，他道：“我带人去附近找些柴火来？” 秦朝颜道：“不用，这雨这么大，出去不安全，也找不到什么干柴火，我备好了。” “大人！”这时，进庙后就到处查看的沈暗一脸严肃地过来了。 第104章 雨夜 他凑到卫楚耳边，低语了几句。 卫楚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秦朝颜明显感觉到他紧绷了不少。 听完沈暗的汇报后，卫楚低声嘱咐了沈暗几句，他点头离开。 秦朝颜微拧了下眉，看这样子，莫非，这庙里有什么事不成？ “这地方我们是第一次来，外头雨势也大，为了安全，不如我们就在这主殿歇脚，看看等会儿雨能不能停？” 卫楚这话一出，再加上先前沈暗的表现，还有沈暗离开时，陈丙偷摸跟了上去这事。 秦朝颜敏锐地察觉到这里头有点不对，不过，她看了下卫楚的神色，又看向等着她拿主意的孩子们，点了头。 “在外面，自然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好过单独行动的。”秦朝颜道。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要用的柴火和火折子来，在知道要出远门时，秦朝颜就带上她的银票在城中买了能够用上的物资。 屋外的雨声势浩大地下着，秦朝颜她们躲在庙内取暖，又过了一会儿，沈暗和陈丙两人回来了。 回来时，两人手里还提着野味，野鸡和兔子，这就是他们寻摸到的晚饭了。 看这外头的雨势没有变小的趋势，卫楚他们这些经常出外差的，已经有了得在这庙里度过一夜的准备。 于是，沈暗和陈丙办完事，就去附近的山上找了点吃的。 晚饭的食材是沈暗和陈丙找的，调料是秦朝颜出的，是卫楚和贾三烹制的。风雨夜中，一行人窝在荒庙里，吃到了香气腾腾的烤鸡和烤兔肉。 吃过晚饭，卫昭几人围在秦朝颜身边，想听她再讲点新的知识，卫武、陈丰年和单戈三人也在不远处看着她，就连卫楚他们几个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秦朝颜看着外衣瓢泼的大雨，还有时不时来一声的响雷，再看了下这屋中的火堆。 她想了下要说点什么呢，火苗晃了下，似乎晃到了秦朝颜的眼睛。 有了！ “火，能驱寒，也能给人带来光亮，野外时，还能驱逐野兽。”她道，“那除了火，你们觉得还有什么可以用来照明？” 听到她的问话的众人思考了下，卫昭眼眸亮晶晶地举起手，这是他们在秦朝颜的课堂上学会的规矩，要回答问题或发表意见时，请举手示意。 秦朝颜看到了，勾了下唇，点头表示同意他发言。 卫昭道：“流萤！流萤的身子能在黑暗中发出光亮！” 秦朝颜笑着捏了下他的脸，“不错，还有吗？” 从卫昭的回答中，卫武几人得到启发，祁默是第二个回答的，他说的是一种水里的生物。 卫武也跟着回答，见秦朝颜对他们的态度和对卫昭四人是同样的，陈丰年和单戈也争着回答。 祁承和萧长空听着他们几个在说着，越听越着急，他们脑海中也就认识流萤这一种会发光的动物，后来卫昭几人说的那些，他们俩没一个认识的，甚至连字都不会写，也不知道是长什么样子的。 祁承看着秦朝颜脸上的笑意，再看看卫昭、祁默，还有卫武他们几人似乎是约好的一样，一人说一个生物的名字，他和萧长空想开口都找不到时机。 终于，祁承找准了机会。 他刷一下举着手站了起来，小脸都激动到涨红。 秦朝颜几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卫昭几人停下话语，秦朝颜笑着问道：“祁承是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祁承不太清楚啊，他只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回答的机会，不然显得自己太没有学识了。 在秦朝颜的话音落下后，他的脑袋在高速思考，有了！ “夜明珠！” 小家伙激动到最后一个音都跑了，祁承这一回答一出，萧长空在一边猛拍大腿。 对啊，还有夜明珠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尤其在祁承的回答得到秦朝颜的肯定后，看着他喜滋滋地坐下，萧长空第一次觉得自己该好好学习的。 如果他以前上课不打瞌睡，平时多看书，今天就能回答上来了吧？ 萧长空暗暗咬牙，等回去，回去后他一定要认真学习了，再也不上课开小差了。 抛出问题之后，成功调动了学子们的思考过后，接下来，秦朝颜就开始引入正题了。 她从火的发明创造，讲到能量，水、风这些都是能运用的能量，还有电能。 “电？”卫武疑惑道，这时，屋外雷声大作。卫昭问道：“夫子，是雷电的电么？” 秦朝颜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虽说现在天看着黑沉沉的，刚又吃了晚饭，再加上刚刚说了那么一长串的铺垫，但现在也才七点不到。 于是，秦朝颜开始给卫昭他们讲解，又用了那个利用水果导电，组成简易电池的小实验来给他们证明。 当真的看到那一丝电光时，这庙里的所有人，都是震撼的。 甚至，一开始，卫武他们还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是外头的闪电进了屋，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是真的，并不是他们眼花。 接着，秦朝颜掏出了电池等东西，一一给他们讲解一番后，希望他们动手组装，完成简易的手电筒。 不止卫武他们一人拥有一份材料进行组装，卫楚他们五人，秦朝颜也没有落下。 一开始，卫楚还想拒绝，秦朝颜让他看看后边沈暗他们几个发光的眼神，还道这是她给他们的，他没有替大家拒绝的权利。 再有就是，卫楚眼里的渴望也是藏不住的，于是，就这样，在这个荒庙里，秦朝颜听着雨声，时不时看看他们几人的动作。 卫昭四个萝卜丁，卫武三个大小孩，还有卫楚五个人，各成一团，在进行着一个实验，一个，在这个世界，甚至连材料都无法凑齐的实验。 第一个组成简易手电筒的人，是祁默，秦朝颜看了看，很完美，她毫不吝啬地给予他夸奖。 祁默的唇抿了抿，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二个完成的人，是陈丰年，单戈和卫武几乎同时慢陈丰年三秒完成。 第105章 雨夜谈话 接着，是卫楚、张平、卫昭、沈暗、陈丙、贾三、萧长空和祁承。 他们竟每个人都完成了这个小实验，就连最后完成的祁承，他的完成度也很高，就是外壳比之别人丑了点。 秦朝颜看着他们，很是意外，也很惊喜。 看着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在期待她说点什么的样子。秦朝颜道：“你们真是太厉害了，若是有条件能够允许你们学习的话，我相信，你们一定是优秀的发明家、科学家。” 在她的课上听过发明家、科学家概念的卫昭四人，开始低声和卫武他们这些不懂是什么意思的人解释。 而这时，秦朝颜也把她刚刚趁他们专注做实验时，在425上买的太阳能手电筒拿了出来。 这可是她挑了许久的，功能好，外观也很古朴好看。 秦朝颜道：“实验完成，这节课就结束了，这是我给你们认真听课并完美完成实验的奖励。” “不用想着推拒，这是你们十二个人的努力得来的，若是你们表现不好，或是没有认真学习的心思，我不会给你们这份奖励的。” “这也是手电筒，但它是利用太阳光能发电的，若是哪天，你们发现手电筒的光弱了点，就放到太阳底下充电就行。” 秦朝颜详细地给他们讲解了下每个按钮的意思，还有如何看电量是否充足。 她把十二只手电筒取出来，放在她提前放在地上的布上。 秦朝颜看了一圈，使唤道：“卫楚，你作为这里面最年长的，就由你把这些手电筒发给大家吧。” “是，多谢，夫子。” 不知为何，被卫楚喊夫子，秦朝颜有点脸红心跳，她努力严肃着脸，嗯了一声。 “劳烦了。” 每一个人在收到手电筒时，都极为爱惜地接过，认认真真地看了下，再颇为小心地手电筒收好。 除了卫昭四人，其余人其实颇为惊讶自己也能收到这份奖励，他们郑重地朝秦朝颜行了一礼。 “谢夫子！” 在这一刻，或是在启程换衣服的那一刻，又或是在路上探讨聊天时，秦朝颜在他们的心中，就是他们的夫子了。 这荒庙中的一课结束时，时间已到了亥时一刻了，也到了该入睡的时间。 屋外的雨依旧在下着，卫楚五人收到手电筒也是激动的，但他们很快平复好了心情，把东西收好后，他们又收了收地上的东西，掏出睡袋，这是秦朝颜在陇东时苏出来的东西。 现在，宫里的织造局、民间的绣坊什么的，也开始生产睡袋了。 睡袋生产链的形成，不仅给那些没找到活干的人有份工可做，出行在外，尤其是行军打战，或是先行兵在露宿荒野时，也有了可以睡的地方，可方便了。 秦朝颜自是可以掏出床什么的家具，甚至，还可以把飞行器拿出来，一行人住在上面的房间里。 但她并不打算这样做，既然说好了游学一行，是要给学子们增长阅历和见识，也是为了锻炼他们。 那，有些东西可以拿出来，但有些苦，也得吃一吃。 本来，秦朝颜还担心他们会不习惯，会哭泣，尤其是四个小的，但不管是卫武三人，还是卫昭这四个萝卜头，他们好似适应良好。 几人的睡袋紧挨着，一齐躺着，还窸窸窣窣地在说些悄悄话。 秦朝颜笑了笑，收回目光。她走到卫楚身边坐下，他们五人商量好了分批守夜，一人守一个时辰，今夜没轮到的，下次就先守夜。 卫楚作为五人中的老大，让他们先睡，他第一个守着。 但，秦朝颜自觉看透了他。 秦朝颜坐下时，卫楚的目光闪了闪，喉结上下滚动。 柴火在燃烧生命时，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秦朝颜和卫楚两人却安安静静的，等到身后那群人没了声响，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睡着了的呼吸声，还有轻微的打鼾声。 秦朝颜偏头盯着卫楚，卫楚被她看得喉结又是一滚。 他抬头又添了一根柴火，秦朝颜还是盯着他看，他的脸都快被火光照红了。 终于，在卫楚快挨不住的时候，秦朝颜开口了。 “卫怀玉，你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她略有点苦恼道，“你变得好看了，又当了大官，是不是不太喜欢我这个‘糟糠妻’了呀？” 卫楚猛地回头，目光紧盯着她。 被他这么一看，秦朝颜觉得脸上的温度也升腾了起来，她抿了下唇，不服输地继续回看着他。 卫楚沉默了半晌，声音沉闷道：“我从未想过。” 在秦朝颜的目光中，他继续道：“我从未想过丢掉对你的情意，朝朝，你是我的天上月，心上人。” “只是，我是个凡人，你是神女，我怕你不要我，你在碧落轩的时候，不就是开口试探侮辱我，好把我赶走，不再缠着你吗？” 说到后来，卫楚脸上的委屈是真真的，秦朝颜直呼冤枉。 她哪有，她当时，秦朝颜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她当时想的，不就是两人毕竟也分开了这么几年，谁也不清楚谁会发生什么变化，这份感情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 但他们是卫昭的父母，这个感情问题肯定是不能逃避，要好好谈一谈的。 不然，父母之间的关系，是很可能会影响小孩子的生长环境和生长心理的。 秦朝颜连忙开口解释，“不是，我们两个分开这么久，你有了新的感情，也是能理解的，我就是想问清楚。” “除了你，我从来就没有过别人，也不会有别人。” 看着卫楚深邃的目光，秦朝颜抿了下唇，心里甜滋滋的。 她牵过他的手，道：“我也还喜欢你。” 听到秦朝颜的话，卫楚愣住了，激动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真，真的吗？” “真的呀！” 秦朝颜朝卫楚方向挪了挪，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过，我和你打个商量好不好？” “好！” 听到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秦朝颜忍不住笑了，道：“你都不问一下，我想和你说什么，就答应了吗？” 第106章 卫楚认真道：“不管你和我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就、就算，她和他说刚刚都是逗他的，他也没有关系。 卫楚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他们相牵的手上，他抿了抿唇，勇敢回握。 秦朝颜低头，看着刚他虚虚搭着的手，现在反手握住她，还加了点力度。再抬眸，卫楚的脸红清晰可见，她微翘了下唇。 卫怀玉还如从前那般害羞，一下就脸红，当初，咳，要不是被人下药了，再加上她霸王硬上弓，咳咳，说不准卫昭小团子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秦朝颜眸中的笑意带了点出来，她晃了下两人相握的手，卫楚虽有点害羞，心里还有点不安，但他还是不松手。 只要他们两人之间还能有一丝可能，他就再不想松手了。 眼前的人，是神女，更是他的意中人啊。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大祁时，他能陪伴在她的身边。 秦朝颜可不知道这些天卫楚心情的复杂，还有他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她抿了下唇，道：“卫楚，我们当初是两情相悦，有卫昭这个小团子，我一点都不后悔，他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但我们中间分开了这几年，这段时间，我们两人发生了什么，对方都不清楚。”眼看她越说，卫楚眸中的神色越委屈，让秦朝颜有一种她是个负心汉的错觉。 事实上，或许，她还真的有点渣女的感觉。 虽说不是她主观意愿想发生的，但她确实在两人温存之后消失了，又过了一年，还给他带了个孩子回来，接着又消失几年，再回来，她还失忆不记得他了。 秦朝颜越想，越觉得她挺渣的，但话还是要说清楚。 是，她们俩当初是两情相悦，恢复记忆后，秦朝颜对卫楚还是有点心动的。 但，还是时间的问题，她们两人分开的这几年里，她是没有找对象，那他呢？ 还有，现在她对外的身份是神女，他一个高官，会想和她在一起么？ 这明里暗里盯着她的人不少，连她今晚找他谈话，还是用了隔离屏障才靠近他，和他聊天的。 他要和她在一起，以后会多很多麻烦，还有其他种种原因。 当初他们两人相识相恋时，卫楚瞒着她世子的身份，她也不是很看重，后来知晓后，又没有来到京市，也就不知晓这世子身份到底有多高贵。 因此，当时两人是处于平等身份谈的恋爱，身边好友也支持，也没有涉及到什么外在条件什么的。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两人的身份，就由不得他们在大众的目光中胡乱非为，这样不仅是对身边在意的人的不尊重，甚至还会可能给双方带来危险，尤其是还有卫昭这个小团子。 在卫楚要跌入失望时，秦朝颜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再了解下对方，看看双方在这段时间有没有改变，还能不能接受这段感情。” “以这次游学结束为期，如果，我们的感情还是和从前一样，那我们就一生一世不分离。” 卫楚的眼眸亮了起来，在跌入谷底之前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了。 “不过，碍于我们俩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不好和从前一般光明正大地谈感情，这份感情考验，我们就私底下偷偷进行怎么样？” “好，我听你的。”卫楚道，“我会好好表现的。” 他满是坚定，他一定可以的，当初在澧县抱得美人归，不就是因为他的坚持和好的表现么。 他一定行！ 秦朝颜笑着晃了晃他的手，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这么一个小动作，卫楚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脸也红得更厉害了。 秦朝颜笑道：“幸亏我隔离了我们的身影，造了个假象给他们看，不然被人看到你这副样子，你大理寺少卿的颜面是不是破损了？” 卫楚抿了抿唇，“看到了也不怕。”他道，“对你，我一向是认真的，旁人的笑话和看法，我全然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看法。” 秦朝颜努力把唇角压平，坏了，这卫怀玉，比起当年，嘴巴更会说话了，她的心跳也有点漏拍了。 “时辰过了，你不和人换值？” “不了，让他们休息会，我还能看，白日里找个时间打盹就行。” “我就知道你第一个看守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秦朝颜道，“那我和你一起守夜。” “不用，我守着就好，你快去休息。” “对了，沈暗是不是在庙里发现了什么？”卫楚眸底神色的瞬间变化，是瞒不过一直在看着他的秦朝颜的。 更何况，她早就发现了一点不对，问出这个问题时，更是会加倍注意卫楚的神色。 “是不好的？”秦朝颜道，“这事我得知道，毕竟我带这些学生出来，我是得对他们负责的。” 看着秦朝颜严肃的神情，卫楚最终还是和她说了，他道：“嗯，这附近估计不太安全，沈暗在偏殿那发现了人的骨头。” 有点怕吓到她，但看她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的神情，卫楚还是说了下去，只是声音放轻了不少。 “不是作为尸体留下的骨头，是，食物残渣的骨头。” 秦朝颜的眼底掀起惊涛骇浪，胃里有股强烈的恶心的感受，她看着他，问道：“你，你是说，这附近，有人吃人肉？” 卫楚点了下头，目光担忧地看着她。 秦朝颜摆了下手，“我没事。”她道，“看你和沈暗他们的反应，似乎不太惊奇？” “这些年，天下大旱，地里粮食颗粒无收，一开始，是吃野菜、观音土，到后来，就有人盯上了尸体上的肉。” “再之后，开始吃活人的肉了，外出巡查时，看到青壮年和一两个老弱组队逃荒的队伍，在灾荒年，还能聚了一大帮气色还可以的青壮年在一起，这种队伍，一般多是吃人肉的。” “队伍中的老弱，就是他们的人粮，用野菜或是观音土什么的随便养着，等到他们饿了，就把这人粮吃了。” 第107章 路遇 “人粮没有了，就再去补充。” 秦朝颜咬了咬牙，胃里的不适感更强烈了。人在艰难的环境中，确实会做出各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到那个时候，做了这种行为的人，就称不上是人了，是披着人形的畜生。 “这事，朝廷不管么？” “能管，也有在管，但灾年间，多的是有心无力管不了的事，人活着都难。” 卫楚这话一出，秦朝颜就想起两个多月前，她第一次走在京都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的情景。 那是大祁的首都，首都中最繁华的商业街，那里的人们，也面色枯黄，嘴唇干裂，脸上看不到一点生气。 以及她初次见到祁帝时的场景，这位大祁之主，瘦得不成样子，发色也微有点枯黄。 还有，还有很多很多，那些被她压在角落里的、忽略的记忆，一页页扑面而来。 当初，她下定决心要为大祁降雨，不就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生活的困难吗？ 现在想来，她当初看到的所有还是太浮于表面了。 她看到的，是这大祁生活条件最好的人家面临的困境，看到的，是他们脸上干裂的嘴唇和枯黄的头发，以及身上那股要用香薰才能盖过的厚重的味道。 可，她没有去想过，这灾害还会给人带去什么样恶劣的影响，没有去想过，上层人民都如此艰难了，那底层的人民呢？ 他们过的，会是更加水深火热的生活。 秦朝颜抿了抿唇，再开口，声音已微有点哽咽。 “那，那现在已经有雨，有水了，地里也能种庄稼了，朝廷不也给各州县发了赈灾银和赈灾粮么？” 秦朝颜问道：“百姓的生活，应该好起来了才对，不至于……” “是，这类情况一经发现，是要下大狱，被执行死刑的。”卫楚道，“应该是这附近有人，吃上瘾了，改不了这……” 后面的话，卫楚说不下去了，也不想在秦朝颜面前再提这一类话题。 他能看得出来，她的神色很不好，想必是从未听闻过这一类凶恶的做法，被吓到了。 “我已经让沈暗把这事传给这一片负责管辖的县令了，若是接下来在离开前，能找到那一伙人，我们几人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放心，这类作恶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秦朝颜点了点头，这时，轮值的贾三醒来了，他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急急忙忙起身。 “大人，您快去休息吧，我睡过头了，下次，下次我少睡一刻钟。” 他这一动作，把卫楚吓了一跳，他看着眼前的秦朝颜，她朝他作了个搞怪的神情，把隔离屏障给撤了，又给自己用上瞬移符，回到了卫昭他们休息的那一片地方。 卫楚看着他的动作，再看看已经到他身边来换值的贾三，问道：“你刚刚有看见什么吗？” 贾三揉了下眼睛，“没有什么啊，大人，是有什么脏东西吗？”他道，“大人，您快去休息吧，我值夜的时候会加倍小心的，不会让什么脏东西靠近的。” 卫楚轻咳了一声，道：“没什么，不远处那几个人不能动，那是宫里的兄弟。” “放心吧，大人，出发前您说了好几次了，我心里有数，不会分不清敌人和队友的。” 看着贾三又要开口催促他去休息，卫楚不经意地看了下秦朝颜的方向，道：“有事就喊一声。” “放心吧，大人。” 一夜平安无事，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荒庙中的一行人全都醒了。 卫楚五人是习惯了高强度的作息，卫昭几人则是还不太习惯在外露宿，昨晚也睡得不太踏实，天一亮，一有动静，他们就全都醒了。 至于秦朝颜，她是在425上设了个脑内闹钟，强行把自己喊醒的。 一行人起来后，洗漱收拾，早饭是吃的干粮，差不多收拾齐整后，一行人就继续出发了。 一夜大雨过后，路上泥泞不堪，他们刚出了荒庙不到五里地，就看到前方有一个踉踉跄跄往这方向过来的妇女。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着，走了两三步就会摔在地上，再挣扎着往前走，她的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 当秦朝颜他们的车子走到她面前时，他们听清了她嘴里在嘟囔的内容。 “三丫，我的三丫……” 这时，后头有几个看上去壮实点的妇女追了上来，拦住这个干瘦的妇女，她看着瘦弱，但这几名后来的妇女却险些拦不住她。 她们是拦住了一会儿，但那干瘦的妇女一下就挣开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的三丫！” 她似是想到什么，又转头朝着她来时的方向跑了。 那几名拦不住她的妇女叹了口气，有人道：“这树根家的，这是回村了？”“看不出来，她力气居然这么大。”“行了行了，既然她回村了，我们也回去吧，家里还一大堆活要干。” 秦朝颜直觉这里头有事情，她主动开口和这几名妇女搭话。 “几位姐姐，我们是过路的，你们是住在这附近吗？这赶路赶久了，口渴，不知道能不能跟着你们回村子讨口水喝？” 秦朝颜一开口，卫楚就隐约猜到了一点她的意图，他给张平使了个眼神，张平立马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块干粮饼。 “几位夫人，不知能否给我们行个方便？” 以狗剩娘为首的几人，看到秦朝颜一行中有不少小孩，还是长得好看、细皮嫩肉的小孩，还有这第一个和她们搭话的年轻女娘。 狗剩娘拒绝道：“这位娘子，我们村离这里挺远的，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水喝吧。” 她一开口，其他几人也是跟着点头应和。 “是啊是啊。” “我们村子偏，不好去。” 秦朝颜还看到她们对着张平手上给的那块干粮饼咽了咽口水，却没有一人伸手去接。 “快走吧，现在出发，你们还有马拉着你们走，约莫到中午，能到最近的县城。” “姨姨，我们真的口好渴，好想喝水啊。”卫昭道。 祁承和萧长空也跟着道：“对对对，我们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喝水，喉咙好难受啊。” 第108章 三丫娘 这时，张平又掏出了一张干粮饼。 狗剩娘几个咽了咽口水，心里闪过抉择挣扎，又看着白白净净的卫昭他们，听着他们的请求。 后头的石头娘几个拽了拽狗剩娘的衣角，狗剩娘看了下她们，目光又落在干粮饼上，最后落在秦朝颜一行人身上。 她抿了抿唇，道：“我们村子就在前边，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到村子里补下水，但也就只有水了，我们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 “你们接完水，就赶紧离开，去城里，别在我们这小地方逗留，不好，晚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狗剩娘叮嘱道。 其实，秦朝颜开口前，卫楚几个办案的，时常在外行走的，再加上昨晚沈暗给的消息，他们五人早就察觉到了不对。 秦朝颜开口后，卫武和陈丰年他们三人有察觉到一点点不对，但到底是涉世经验少，他们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等狗剩娘几句话说完，再是迟钝的萧长空和祁承都察觉到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 秦朝颜邀请狗剩娘几人上车，由着她们带进村子，这个时候，村头地里居然没有什么人。 狗剩娘把秦朝颜一行引到她们家门口，下车要去给她们倒水，开了院门，被关在里头守家的小孩走了过来。 “娘！咳咳咳，你回来了！” 小孩走到一半，看到家里来了秦朝颜他们一行人时，有点害怕地挪了挪脚步，躲在狗剩娘的身后。 “狗剩，你爹呢？” “爹咳咳，和村里人都去三丫家了，三丫她娘从村口回来的时候，咳咳，找三丫爹吵了一架，两人是一路吵着回家的。” 听到狗剩的话，狗剩娘的眉头紧皱，她也顾不上秦朝颜她们了，问道：“你爹他们是在村里看到的，还是在田里看到三丫娘她们吵架的？” “咳，爹没看到，咳咳，是村口的老刘叔来家里喊的爹。”狗剩道，“咳咳，娘，三丫去哪儿了呀？三丫爹娘会打架么？” 狗剩娘的脸色变了变，她看向秦朝颜一行人，道：“几位，我家有点事，怕是没办法招待你们了，你们快去城里吧。” 她又叮嘱狗剩，“狗剩，回屋去躺着吧，娘出门去看看。” 名为狗剩的小孩乖乖应下，缓慢地回了屋。 狗剩娘的目光落在秦朝颜一行身上，她赶客的态度很是明显了，秦朝颜等人在她的目光下走了出去，往村外的方向走了几步。 走了几步，秦朝颜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狗剩娘脚步匆匆的背影。 “我们去看看？”秦朝颜提议道，卫楚看了下队伍里的学子们，“这村里怕是有些事。” 秦朝颜看着卫武他们几个，问道：“会怕吗？想不想去看看？” 其实，结合昨晚卫楚和她说的人粮的事，还有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妇女的情况，狗剩娘她们几人的话语行为。 还有，这村里这个点竟没有在田间劳作的人，那换作狗剩的小孩的瘦弱，话语里的无力感和说话时的大喘气，还有那凸出来的大眼睛，瘦脱相的脸，以及，那凸出的小肚。 这一切的一切，秦朝颜大约能猜到些事情了。 但，事情到底是如何的，总该要亲眼去看看不是么？ 听到秦朝颜的问话，不管是卫武他们三人，还是卫昭这四个小的，无一不表示要跟着她一起去看看。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秦朝颜道。 她转身时的动作，似乎是带着股毅然决然的心态，像一个雄赳赳气昂昂要奔赴战场的女战士。 卫武几人跟上她的步伐，几人这一刻的背影，有那么一刻，他们身上似乎和秦朝颜散发出同一股气质。 沈暗贾三他们看向卫楚，等着他拿主意。 卫楚低声道：“跟上，不管出什么事，神女和学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是，大人。” 秦朝颜掏出了望远镜，一下就找到了狗剩娘在的方向，她加快了点脚步，卫武几人还好，卫楚他们更是不费力就能跟上，萧长空和祁承他们四个小的，就把小短腿捣腾得快一点，竟全都跟上了她，没有一个掉队的。 狗剩娘在一处房屋前停下，那屋子里头声音很是嘈杂，似乎还夹着点惊慌。 狗剩娘看到他们，惊道：“你们怎么还跟过来了？这是村子里的事，和你们无关，你们快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秦朝颜道：“这位夫人，既然我们遇上了事情，那就没有装作看不见的道理，说不定，我们能帮你们呢？” “你们，谁能帮我们呢？”狗剩娘喃喃道。 她见秦朝颜她们往大开的院门内走去，狗剩娘也跟着往里走，院子里头，站了十几个人，这些人中，有两个是刚刚和狗剩娘一起在村外的路上拦住三丫娘的。 房门不知道是被谁打开的，这会儿，没人敢进去，全都只敢站在屋外，甚至连抬眼看都不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卫楚这些人最是熟悉这股味，原先他还走在后头，闻到这气味后，他连忙拨开前头的卫武他们，伸手想去遮挡住秦朝颜的眼睛。 “别看！” 但，秦朝颜已经看到了，不止她，身后的卫武他们也看到了。 “yue！” “呕！” “呜呜！” 一时间，他们有被吓到吐的，也有被吓哭的。 秦朝颜站在前边，却睁着眼睛没有动，一动不动地看着屋里的情形。 地上是一具满是鲜血的男人的尸体，旁边的地上，有一个陶罐，里头装着鲜红的肉，陶罐的边上，躺着她们在路上见过一面的那名三丫娘，她的胸前插着一把菜刀。 “那，那陶罐里的肉？” 她转头，问出了进这院子里的第一句话。 卫楚抿了下唇，抬手让沈暗上前。沈暗抬脚要进屋，缓过神来的狗剩爹伸手想拦住，自然是没能拦住的。 狗剩爹大着胆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贾三掏出了大理寺的名牌，道：“大理寺办案，这村里的村长在哪里？” 第109章 长乐村 狗剩爹，也就是徐华盛，道：“我就是村长。” 他看着眼前这一群气质看上去就和他们这群泥腿子不一样的人，再加上这大理寺的名牌。 不知为何，狗剩爹没有一直以来生怕被官府追究发现的惶惶感，反而是那种大石头终于落地的安定感。 周遭围着的人，在听到贾三大理寺的身份时骚动了一瞬，但很快，他们又沉默了下来，众人的眼中满是麻木感，还有更多的，是解脱感。 沈暗查看了下屋内的状况，又看了下陶罐内的肉。 做完这一切的动作后，他折返到卫楚的身边，本想低声和他说明。接触到卫楚的眼神示意后，沈暗用正常的语调道：“两人都死了，血还是热的，没死多久。” 人群中的妇女用手擦着眼泪，有人低泣出声，“三丫娘怎么这么傻！”“要我说，树根就是活该！他就该死，他早就该死了！” “呜呜呜，树根他们这些人早就该死了！” 沈暗停顿了下，看了一下秦朝颜他们，道：“陶罐里的，是人肉，目测，应该是一个不大于五岁的小孩的肉。” 听到沈暗这话，先前还能绷住神色的卫武和单戈也忍不住了，冲出人群，扶着院子里的土墙干呕。 卫昭几个小孩则是被吓得一时忘了哭泣，脸上的神情惊惶。 而这村里的村民，沉默了一时后，有人爆发出尖叫声，有人又笑又哭地骂着，有人浑浑噩噩的，直说活不下去了，骂着恶魔，说着自己也是魔鬼，疯疯癫癫的。 秦朝颜目光死死地盯着屋内的情形，即使听到了沈暗的话语，不管周遭的人是什么反应，她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屋内的情形。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秦朝颜并没有动，忽地，不知道是这院里的声音太吵闹了，还是这血腥味太冲了，她猛地转身，目光直直地盯着徐华盛。 被她的目光一看，对着卫楚几人两股战战，额冒冷汗，但还能勉强坚持的徐华盛，一下瘫软在地。 “狗剩他爹！”狗剩娘喊了一声，扑过来想将他拉起来，拉不动，她左右看了看，也不想费力气了，也跟着瘫坐在地上。 “陶罐里的……”秦朝颜闭了下眼，把所有的情绪掩了下去，看着徐华盛他们，看着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 她问道：“这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了，是吗？你们村子，一直都有这种事情吗？树根他们，树根是里面死的男人，这里的们，指的是谁？” “他们做了这事，你们呢？你们有没有做？” “这里发生的事，报官了吗？” “你们村子里的其他人呢？这里这么吵闹，就没有人过来看一看吗？” 秦朝颜开口的那一刻，这院子里的所有人就安静了，她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村子里的所有人更是沉默异常，连哭声都不敢倾泻出来。 徐华盛挣扎着跪在地上，脑袋磕在泥土上，发出呜呜如困兽般的哭声。 看他这副模样，狗剩娘死死地抿住唇，也跟着跪在他身边。 看到他们夫妻的动作，这院子里的村民们，全都扑通一声跪下，大喊着他们有罪。 在徐华盛的口中，秦朝颜他们知道了，这里是长乐村。 长乐村原先有五十八户人，旱灾开始，就陆续有老人去世，再发展到后来，村子里陆陆续续死了二十多户，人数也从原先的三百多人减到一百多人。 去年，村里的条件苦是苦了点，但村子的人互相帮助，撑一撑，还是能撑下去的。 直到，直到村里的李二狗家的侄子跑来投靠。 村里才开始见识到什么是灾年里的恶人恶行，李二狗一家的侄子来村里不到半月，李二狗家的老母病死了。 再接着，陆陆续续的，李二狗家的、李二狗、李二狗家的小儿子，他们一家四口全死了。 再接着，和李二狗的侄子李建交好的那帮人家里也开始有人死了。 灾荒年，死人并不出奇。 但慢慢的，还是有人察觉到一点点猫腻，尤其是，这些家里有人去世的这几个，看上去一点都不伤心，还有点喜悦的样子。 大环境不好时，家里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作为活着的人，只会麻木，怎么会有喜悦呢。 尤其是，在他们几人一户旁边的婆娘，夜里饿得狠了，起来吃观音土，竟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这年头，连干草根都没得吃，哪里来的肉？ 慢慢的，村子里的人就发现了端倪，这伙人，这伙人，竟被李建这混子带着吃肉，吃……人……肉。 可，徐华盛这个村长，还有村里的长辈，族老，不管是说教，还是打骂，已经是掰不过他们的性子了。 于是，徐华盛想将这些人逐出村子，想上报，当天，徐华盛家的甜丫就被害了，还有那几个义愤填膺想出去报官的人家里的老娘，全被这伙人杀了，跺成一块一块的肉，摆在他们面前。 他们扬言，若是敢把这事捅出去，那就全都不用活，他们不在怕的。 那一刻，他们害怕了，这两年，长乐村家家户户只要外出，家门必紧锁，家里的小孩老人都不许出门。 后来，地里的庄稼是彻底不成了，没了粮食，朝廷的赈灾粮迟迟不发，发了也不够一家几口生存的。 李建他们一伙的队伍竟壮大了，到了现在，长乐村里的人家，只剩下这院子里十几户还强撑着不同流合污的了。 李建他们也不常待在村子里，附近几个村子，他们都有人，都有可以待的地方，还有山里，野外，最近的小镇，都是他们的点。 陶罐里的肉，应该是三丫的，三丫娘昨晚找不见三丫的时候就有点疯魔了，和树根吵了一架，树根不以为意，还说死个丫头片子，他们能活下去就行。 …… 秦朝颜闭了闭眼，她的眸光里有水意，但更多的，是愤怒，是喷薄的怒意。 她看着眼前这群人，他们有错吗？他们有错！他们无辜吗？他们或许是无辜且可怜的！ 可那些死去的人呢？ 第110章 惩凶 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愿意就这样死去吗？ …… 心头万千思绪闪过，秦朝颜一时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但她看着眼前的这群人，这村子里剩下的，还有劳力的人，剩下的，都是在家里如同狗剩一般不敢出门的小孩和老人。 她又扭头看向屋内的惨状，他们的声音来来回回地在秦朝颜的脑海中回放。 卫楚担忧地伸出手，想搀扶住她。 秦朝颜摆了摆手，走进了屋子。 “夫子！” 祁承嚎了一声，想和秦朝颜说不要进去。屋子里的情形真的是太吓人了，秦朝颜的面目神情没有动一下。 她越是惊吓越是恐慌，面上就越是镇定自若。 进了屋内，感觉和站在院外有所不同，先前她是满腔的愤怒，可现在，进了这屋子，看着三丫娘她们的惨状，看着这地上的血迹，秦朝颜心中生出凄惶来。 她走到三丫娘的身边，看着她满身的伤、满身的血，秦朝颜为她点燃了一张引魂符纸。 据说，跟着这张符纸走，能投一个好胎。 卫楚等人就看到秦朝颜的手中出现一张符纸，符纸在三丫娘的身上燃烧后，三丫娘身上的血迹、伤口全都消失不见了。 若不是她早已没了生息，旁人见了，怕是还要以为她是躺在地上睡着了。 卫楚他们早就知道秦朝颜的本事，即使单戈和祁默他们几个没见过她的神通的，在身边人的宣扬下，他们也知道了秦朝颜的大本事。 但长乐村的人没见过啊，他们看到这一操作后，竟是停住了哭喊声，连动都不敢动。 好一会儿，徐华盛才喃喃道：“神、神女？是神女？！” 大祁有神女现身，怜惜万民降下甘霖，还有助陇东重建的事，他们村子里的人也从路过的人嘴中听了些神女的事迹。 看到三丫娘的变化，再看向秦朝颜的容颜，恍恍惚惚间，徐华盛把她的脸和他曾看过的有些模糊的神女像对上了。 “是神女！” 在徐华盛话落下的时候，秦朝颜点了下背包里的服装，选择了一秒换装，给自己换上了一套【太阳女神】的衣裙。 她的眸色、发髻、配饰也一下都变了，众人抬眸看去，只觉得她仿佛不是和他们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站在那里，是那样的明媚炽热，是那样地与他们格格不入。 这一刻，卫楚深刻地体会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同，从再相遇时，知晓秦朝颜神女的身份时，他就意识到了他们之间是拥有无法逾越的鸿沟的。 但那道鸿沟，在这一刻，又无比清晰明朗地摆在他的面前。 可，卫楚还是制止不了他的心在为她跳动。 屋内的环境杂乱，要素许多，但他的眸中，只装得下她一人。 “把这些恶徒抓回来，上报，用你们的律法对他们进行审判。” “是，听凭神女差遣。”卫楚道，他一表态，沈暗几人也是跟着的。 卫楚大小也是个大理寺少卿，这些年查案缉凶的本领没少学，再有昨夜沈暗在荒庙看到人骨的那一刻，他们就提起了警惕，传了信息入京。 徐华盛他们几人被指使着把三丫娘他们的尸体收敛好，陈丙他们已经把李建一群人抓获了。 李建一伙，有十七八九人，皆是青壮。 陈丙几人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在村外的大青山里吃肉，锅里，地上的肉，全是这段时间，他们收获到的“货物”。 一伙人被五花大绑着扔在村里的空地上，昨夜刚下了一夜的大雨，泥点子溅了他们一身。 这时候，长乐村里所有人，包括那些躺在家中为剩点力气的老人和孩子也全都出来了。 他们看着被绑着的李建他们，孩子们满是害怕和懵懂的神情，老人们则是低声呜呜地哭着，有几个嘴里轻声地在骂着。 秦朝颜一行人也在这里，陈丙他们四人看着李建一伙，以防他们中有人突然挣脱逃离，也是为了防止这村里有人想救他们。 卫武他们缓过来了一点，小少年们，看着这被绑住的这些人，他们大多都是生活在象牙塔里，即使是几人中家庭条件最差的单戈，因为有一对愿意为他付出所有的父母，他也并没有历经什么苦难。 对于单戈来说，他人生中最困难的问题，大概是，他的衣服比起应天书院的其余学子总是破烂许多，他的文房四宝也是最劣质的。 可因为有父母的爱，有单父的支持，单戈并不觉得物质条件不好，有什么难堪的。 他们家本来就是平民，和贵胄子弟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长乐村发生的一切，今早看到的这一幕幕，不止对于卫武这些小少爷们冲击力大，对于单戈而言，也同样是巨大的冲击。 徐华盛说，上头有发种子下来，但他们村的地不行了，在这连年灾害过后，他们村的土地不肥沃了，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这片土地，就是无法种植了。 地，庄稼，这可是农民的命。 眼看着天好起来了，朝廷也是好的朝廷，当今的圣上、官员皆是干实事的。 可是他们的地不行了，无法种出庄稼。 没有庄稼，他们这些农民要靠什么活下去，这就是降雨过后，朝廷也给予赈灾银粮，但长乐村的父老乡亲的生活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变的原因。 也是李建这群人，不事生产，尝到了无所事事就能吃肉的好处，他们哪里还愿从良呢？ 秦朝颜下了田地，捧起地上的泥土看了看，又看着这一大片干裂的土地。 她心中万般感想，卫楚和卫武一帮子人就跟在她的身后。 卫昭泪眼汪汪地跟着她，他抿了抿唇，喊了一声，“夫子……” “吓坏了吗？” 没等到他们的回答，秦朝颜目光幽幽地看着这片承受了许多苦难的土地。 “你们觉得，长乐村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什么导致的？” 秦朝颜问出这一声，回头看着他们，目光从领头的卫武看过去，直到落在卫昭他们几个小学子的身上。 “吁！” 第111章 粮种 这时，卫楚让沈暗他们传信去找的人来了。 这村子是归京都外的一个名为平县的小县城管的，这来的人中不止有京兆府的人，还有平县的县令一干人等。 在收到沈暗等人传来的信纸，尤其是末尾有大理寺的落章，知道他管辖的地方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平县县令当即就坐不住了，领着县衙的捕快们快马加鞭赶到长乐村。 他们到达时，距离秦朝颜她们进村已经过了四个时辰，这四个时辰内，沈暗四人去找寻抓捕李建一行。 卫楚和暗中跟着的人，则是留在长乐村内保护秦朝颜一行的安全。 秦朝颜等人看着徐华盛他们将三丫娘她们入殓，下葬。 接着，家里等的孩子们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大人们回来，有些胆大的小孩和老人就寻了出来。 于是，秦朝颜干脆命他们全村人都出来，听着他们说着这些年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然后，秦朝颜领着卫武他们下了田地查看。 在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去信能负责这件事情，判决李建一行人的人到了。 京兆府赶来的人，一下马，直奔秦朝颜和卫楚他们过来，平县县令慢了一步，也跟着往秦朝颜他们的方向走。 这些人过来，秦朝颜只看了他们一眼，重新把目光落在卫武几人身上。 卫楚上前，把知晓的信息告诉他们，将长乐村和李建这一行人的事全权交给他们。 在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京兆府外派的官员一口一个败类、畜生地骂着李建这伙人，平县县令则是险些晕厥。 天老爷，在他管辖的境内，竟有这么一伙子人，他居然没有察觉，这，这，他的乌纱帽怕是要不保。 平县县令勉强从巨大的恐慌中回过神来后，也是直道李建他们枉为人，不配活着。 那边的吵闹，秦朝颜一概不管， 这事，她插不插手，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事情已经造成了，已经发生了，判决这群恶人的事有相关的官员来做，有律法来裁决。 她现在该想的，是她能做点什么，来改变这种事情的发生，来帮助到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 在大祁遇到的一件、两件三件事，让秦朝颜深深地认识到了主线任务拯救大祁的意义。 她有那么一刻，差点被无尽的悔恨吞没了。 一直以来，她对于这个任务，是处于那种可完成可不完成的状态的。 她从来就没有真情实感地去重视这个任务，不管是恢复记忆前，还是恢复记忆后，这一刻，听着京兆府的人、听着长乐村的村民称呼她为神女。 秦朝颜在想：她有为这个称呼付出过什么吗？ 陇东的事、水泥的事，她是有做点什么，可那点事，足够吗？ 在等待陈丙他们抓获李建一行时，在京兆府官员，在平县县令他们到来前的四个时辰里，秦朝颜在心中一遍遍地质问自己，拷问自己，反思自己。 没有！不够！！ 这是秦朝颜在无数个问题中得出的答案，她想，她想真真切切地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做点什么，想对得起她穿越一朝拥有的这个金手指，想对得起小天道对她的期待。 她会来到这里，不就是因为小天道看不下这片土地上的苦难，因为她机缘巧合得到那枚玉佩，她才能来到这里。 秦朝颜掩了掩眸色，把心底的万般思绪压了下去。 她看着眼前的卫武、陈丰年、单戈、卫昭、祁默、祁承、萧长空七人，这是会跟着她在外游历数月的学子，是她的学生。 她是他们的夫子，她在等着他们的回答。 卫武道：“会有这等惨事的发生，是因为荒年，也是因为人性。” “我觉得，再是艰难，也不至于做出这等畜生的行径，他们，已配不上称为人，他们泯灭了人伦，是人性的恶，才会有今日之事的发生。”陈丰年道。 秦朝颜没有发表意见，又看向剩余几人。 “他们是因为没有吃的，才会打上坏主意，若是有粮食，有吃的，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做坏事了？”卫昭问道。 “夫子，我们能做点什么吗？”单戈大着胆子询问，他问完后，神色不安地看着秦朝颜。 幸好，秦朝颜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怒色，单戈微微松了一口气。 “是啊，夫子，我们能做点什么吗？”祁承跟着问。 萧长空道：“都是因为饿肚子，那我以后少吃一点点，把我的吃的让给他们，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做坏事了？” 卫昭闻言，附和道：“长空，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把粮食省给他们。” 秦朝颜看了下425面板上，各种种子的页面，不知何时变的，又或许一开始就是那样的，是她没有看清楚。 要买种子必须花的是声望值，一颗经过培育的土豆种，需要一千声望值，玉米种，一千声望值，番薯种块，一千声望值。 不管是什么种子，全部都是经过培育的，能够多产，适应各种艰苦环境的，花销全是一千声望值。 而目前，秦朝颜的声望值，是五千。 她看了下说明，一个声望值，代表有一个人真心地信服她。 这五千声望值，怕是陇东的百姓，还有京都的百姓贡献的。 秦朝颜用这五千声望值，全买了种子。 她看向卫楚，“有东西，需要你帮忙交给圣上，”她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把长乐村这一带，列入试验田。” 不管如何，这算是她为这一块地上的人们，做的一点事了。 秦朝颜当着众人的面，把五种粮食的种子、种块交给了卫楚。 土豆、玉米、红薯、山药、稻谷。 “这些种子，这种开裂的土地，干枯的地都能种活，最少的也能达到亩产千斤。” 这是经过多次培育的，先进的种子，是能达到秦朝颜口中说的效果的。 但却深深地震撼到了卫楚他们，徐华盛哆嗦着嘴，“亩、亩产千斤？” 他似是不敢相信，但，又很想相信，他看着秦朝颜的方向，看着卫楚手中的种子，大哭大笑的。 第112章 神种 “神种！神种！” “天降神种，我们有救了！” “呜呜呜，我们，我们，能活下去了，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我们村子有救了！” 长乐村的老少男女，哭声凄惨。 他们不是大声哭出来的，而是在喉咙里压着，慢慢倾泻出来的低泣声，却比那些嚎啕大哭更加牵动人心。 在场的人，无一不为他们的哭声动容。 连卫楚五人中年纪稍小一点的张平，也跟着红了眼眶。 秦朝颜看着卫楚，抿了抿唇，垂下眼眸。 “请你把这些粮种交给祁帝，当今圣上，我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好君主，有他在，大祁会走向繁荣的。” 卫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双手捧着这五株粮种，往后退一步，朝着秦朝颜双膝跪下。 “谢神女赐予大祁神种！” “你在做什么，快起来。”秦朝颜低声道。 卫楚将粮种举过他的头颅，低头朝秦朝颜行着大礼，也向众人展示他对她的感谢，感谢她为大祁作出的贡献。 “卫楚替大祁子民，谢神女赐神种。”卫楚的声音还在继续，“神女之德，足以传颂千秋万代。” 这一句落下，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跟着他跪下，高呼：“谢神女赐予神种！”“神女之功，千秋万代，不敢忘怀！” 看着众人，看着他们眸底迸发出来的光亮，秦朝颜抿了下唇，道：“请起。” “这种子是能做到亩产千斤以上，但也是需要人精心照顾好的，若是不好好侍弄庄稼，怕是再好的种子也没有用。” 卫楚道：“神女放心，我定会向圣上提议，这一批的神种由最有经验的老农来种植。” 底下的人也一迭声道：“神女放心，若是有机会，我们定会好好种庄稼的，必不会辜负您。” “这是神女给我们的恩泽，即使我们不是庄稼人，也会督促的，若是真有人敢不好好种植，我们拼死也会上书进谏圣上。” 他们离大祁的京都燕城不远，贾三他们顾忌着秦朝颜一行中不少都是小公子，是走远途，且秦朝颜也说了，不重在赶路，而重在感受路上的风景。 因此，他们一行人的速度是极慢的。 昨天下午又下了大雨，他们在荒庙歇了一夜，今早才出发，前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遇见了三丫娘和狗剩娘她们。 这段距离，卫楚快马加鞭，毫不停留，是能够在一个半时辰内赶回京都的。 卫楚小心翼翼地把粮种装好，和秦朝颜她们道别，嘱咐好沈暗几人照顾好她们，就打算拍马回都城。 秦朝颜轻叹一声，走到卫楚身边，把他的手握住。 在众人的惊愕中，秦朝颜嘱咐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话落，她和卫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长乐村的村民、京兆府的官员和平县县令一干人等，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沈暗他们四个和卫武他们，其实也是有点被惊到的，但是，他们看了看那群惊讶到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人，很好地稳住了神情，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在场之中，只有卫昭他们四人是最端得住的。 他们四人跟着秦朝颜学了快两个月，已经对她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这种行为习惯了。 只不过是这次多了一个卫楚而已，他们早就习惯啦，已经不在意了。 才怪！ 祁承和萧长空两人的嘴巴都快可以挂油壶了，啊啊啊，卫昭能被夫子带着消失来消失去，他们很服气。 谁让卫昭是第一个看到夫子的人，可是卫叔叔凭什么，怎么一下就越过他们成功得到夫子的另眼看待了。 “哼！”祁承想来想去，还是太嫉妒了，重重哼出声。 卫武三人看着他们，还以为他们是因为被秦朝颜落下来而生气。卫武拧了拧眉，到底和祁承萧长空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祁承还是皇孙。 卫武也只道：“夫子说她很快就回来，我们在这等一等……” 卫武的话还没说完，秦朝颜在他们面前出现了。 她一出现，立马被卫昭几人团团围住，就连陈丰年和单戈也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卫武的脚步也挪了挪。 再说京都这边，卫楚被秦朝颜在众人面前握住手时，他的心脏狂跳，有些羞涩。 昨晚不是说好了这段时间要考验他，在人前要保持不熟的状态么。 卫楚的脑海中思绪纷飞，等到秦朝颜话音落，隐隐察觉到她是想帮他，让他提前回京时，卫楚心中的那点绮念也就消失了。 在大是大非，在能拯救民生大事前，卫楚能分得清他的私情与公事。 只是，好近，这是时隔多久了，他们这样面对面相望，她牵着他的手。 仿佛，他的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 在卫楚还没反应过来前，他就被秦朝颜带到了西直宫门前，“走了，到时候你汇报直接来找我们就行，我知道，你是有办法能找到我们的。” 不提沈暗他们几人会给他传信，就在暗处守着他们的那伙人，也会把消息传进宫里的。 这样，卫楚就能根据消息找到他们的。 落下这句话，秦朝颜当场就消失了。 守门的将士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卫楚和秦朝颜出现，接着，宫门口就只剩下了卫楚一人。 看清楚是卫楚后，他们指着他的长枪这才放下。 “卫大人！” “卫大人，你是从哪里出现的？刚刚，是神女吗？” 按照往常，守门的官兵是不会多言的，但今天卫楚的出现方式实在是让他们太好奇了。 卫楚的目光落在装着粮种的绸布上，神色严肃，但双颊还是通红的。 “麻烦帮我通报一声，我要求见圣上。” 西直门内当值的小太监听言，又见卫楚的神色那么郑重，忙道马上就去通报，请卫楚稍候。 这几年，卫楚这荣亲世子是越发得宠，隐隐有圣上面前大红人的趋向。尤其是在前年，圣上破例给卫楚调任，还连升两级，封他为大理寺少卿。 第113章 村中事了 这群小太监、守门的，可是不敢轻易得罪他的。 更别说，昨日卫楚已经领队护送应天书院的夫子学子出城，今天又以如此特别的方式出现在宫门前，还是这样一副严肃紧绷的神情。 通信的小太监完全不敢耽误，回应了卫楚后，就是一通低头小步疾跑。 守在内宫里的太监听到小太监的传信，也是丝毫不敢耽误，给洪公公递了信。 洪公公一听是这么件事，不提可能涉及到神女这事，就单提卫楚想进宫见祁帝这事，就足够令洪公公重视了。 他也是难得有些脚步匆匆地进了宣政殿，“圣上……” 正伏案批阅卷宗的祁帝抬眸，见这老小子竟额上急出汗来了，笑骂一声。 “这是出什么事了，哪个大臣又贪了重银被大理寺查获了？” 洪公公用袖口擦了擦额，忙道：“圣上，卫少卿大人想进宫觐见。” 祁帝的笑意一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 “传他进来，”他道，“还有，暗七他们有没有传信回来？” “是，圣上，老奴这就去请卫少卿大人，距离暗七他们下一次传信，怕是还要再过两个时辰。” “你下去吧。” 祁帝见洪公公退了出去，打开桌上的一个漆木盒，里头只有三张纸条，全是暗七他们跟在秦朝颜一行身后传回来的消息。 他把这三张纸条并在一起，又仔细端看推测，想着，会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致于卫楚会回来京都拜见他。 洪公公躬身退出了宣政殿，新收的干儿子小顺子跟了上来。 “义父，是有什么差事吗，小顺子可替义父去办事。” 洪公公瞧一眼他，“这差事，我得亲自去。”他道，“今日义父就教你一件事，在这宫中，但凡遇到卫少卿的事，都得主动去办，遇到他，也得多几分真诚，与卫少卿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小顺子记着了。” 洪公公亲自来到了西直门口，亲迎卫楚，宫内宫外，谁人不知，洪公公是祁帝身边的大太监，是不能得罪的。 看到他亲自来迎接卫楚，那些暗中观察的人，对于卫楚的容量又有了新的见识。 卫楚一进宣政殿，欲行跪拜礼，就被祁帝伸手拦住了。 “你就别和你爹学这一套，说吧，来见朕，是有什么事？”祁帝直接言明，“你们路上遇雨，夜间寄宿荒庙，有人骨的事情，朕都已知晓。” “说一些，朕不知道的。” 卫楚抿了下唇，将他回神后就一直虚虚地捧在双手上的绸布举高。 “圣上，神女知晓了大祁民生之艰，赐予了我们能亩产千斤的神种，有五种不同的种粮。” “你说什么！” 听清卫楚话语的内容后，饶是这些年愈发不显露真性情的祁帝也忍不住高声道，他的呼吸粗重了几秒。 祁帝的目光重重地落在了卫楚手上举着的绸布上，“是，是用这布包着？” “快，快快打开！让朕看一看这神种！” 在卫楚掀开这盖着的绸布时，祁帝甚至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凑上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下眼前他从未见过的种块，即使是那些年四处征战夺城最难的时候，祁帝也不曾通晓这田地之事。 可，这是能亩产千斤的种粮。 祁帝再不事农桑，也知道这绝不是大祁能拥有的凡物，甚至，若不是现在有神女赐予，怕是往后十年百年，乃至千年，也不知晓能否拥有。 “好！好！好！” “大祁有神女，乃得天之眷顾，大祁世代百姓，必会铭记神女之功德，供神女香火生生世世。” 祁帝将外头在殿外守着的洪公公喊了进来，“洪钊，你去将裴相，不，你去将文武百官全给喊回来，这是大祁朝的大事，民生大事，百年大事，众臣都得在。” 洪公公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散早朝后，还要将文物百官全喊回来，这可是大祁王朝头一回。 但他心中再是惊骇，面上的神情也只变幻一瞬，也没有多加耽搁，应声后就匆匆出了殿门。 一时间，这京都城内，竟是热闹非凡。 宫里一水的小太监驾着马车出到京道上，各府的大人纷纷出动，有些大人出门前，衣领都没有弄整齐。 不提京都这边，是怎样的一番“热闹”景象。 长乐村，以京兆府官员为主，平县县令等人为辅，一干人等在这泥土地上，在秦朝颜她们的目光下，由长乐村仅存的村民陈情，细数一条条李建一行的罪状，人证物证俱在。 在这泥土地，由平县的捕快们充当刽子手，将李建一伙人当场处决了。 行刑前，沈暗几人低声和秦朝颜说等下场面会有些血污，请她移步，别脏了她的眼睛。 秦朝颜没同意离开，她看向卫武他们，尤其是卫昭这四个小萝卜丁们。 “会害怕吗？等下横刀会割断他们的脖子，砍断他们的头颅，场面会很血腥。” 听到秦朝颜的话，刚刚用血污等词来劝说的沈暗几人对了对眼神，有点小羞愧，神女居然知道这处决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他们刚刚几人还在那哄骗。 陈丰年的小脸坚毅，道：“夫子，我不害怕，我想亲眼看着他们的下场。” 卫武和单戈也是同样的想法，萧长空攥紧了拳头，道：“夫子，我要看到这群大坏蛋被判决！” 祁承和卫昭也是一脸地赞同，和萧长空同款的紧握小拳头的状态。 祁默抿了抿唇，“夫子，我们都想看看，可能会怕，但我们更想把这一幕记在脑海中。”他道，“我想，我想记住这群害死了这么多人的人的最后下场，用来时刻警醒自己，也想看看长乐村的村民们能够露出笑容，解脱的那一刻。” 秦朝颜点了点头，抬手挨个摸了摸四个小萝卜丁的脑袋。 “嗯，我们留在这一起看着。” 看着这伙人，天理昭昭，法理不容，人头落地的下场。 第114章 离开 李建一伙人排成一排地跪着，有人在求饶，有人在痛哭流涕，直说自己错了。 可，晚了！ 刀一落下，鲜血喷溅出来，脑袋咕噜噜地滚了一地。 如平县县令这种略养尊处优的官员的神情就有点不忍观看，而长乐村的一众人，包括秦朝颜一行十几人，个个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执行判决的现场很潦草，没有高台，没有众人围观，只有他们这些人，只有这一片泥土地。 他们生来是这片土地的人，死后，也该化为这片土地的一抔黄土。 行刑时现场一片安静，因此，人头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仿佛是在在场的人心上敲了一下，咚，咚！咚咚！！ 沉默过后，就是无尽的喧嚣，长乐村的村民，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一辈子的愤懑，所有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 看着他们又哭又笑，神情状若疯癫。 秦朝颜拉着年纪最小的卫昭和祁默，低声说了句走，领着他们离开了长乐村。 沉浸在悲痛中的长乐村村民没有发现，但京兆府官员和平县县令察觉了，他们想疾步追上，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人拦住了他们。 村外，贾三和张平套好车，他们出发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路上，因着泥土路，昨夜又下过大雨，即使驱车的贾三和张平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有些许的颠簸。 不过，车上的众人，沉浸在他们的思绪中，不在意这颠簸的路况。 卫昭紧紧地握着秦朝颜的手，到了车上也不松开，祁默虽没有他握得那般紧，但也是伸手回握住了秦朝颜。 “夫子，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终于，在良久的沉默中，萧长空开口询问了，除了贾三和张平这两个赶车的，其余人的目光皆落在秦朝颜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秦朝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阐述了会发生这种事的前因。 “这件事情会发生，归根结底，是因为自然灾害和人性的泯灭。” “如果在遇到天灾时，他们能上下一心，全力寻找如何应对之策，日子大抵会过得艰难，但或许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秦朝颜看着他们，“国家要发展，不单单是需要一位明主的君王，一两个贤臣，更需要的，是这个王朝每个人的努力。” “在我的世界，也曾发生过饥荒。” 听到秦朝颜这话，在场人的心皆是提了起来，更多的也是感觉到不可思议。神女在的地方，也会发生饥荒，出现干旱，出现吃不饱饭的事情吗？ 看着他们，秦朝颜道：“是的，我不是你们想象中无所不能的神女，我的世界的人民，也遭受过困难。” “可是我们那的许许多多的人，在国家遇到困难时，即使是最普通的人，也会为国为民为他人，献出他的一份力。” “在大祁，你们遇到干旱了，会怎么做呢？”秦朝颜问道，她看着沈暗他们，“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的。” “遇到旱灾，朝廷会发救济粮，我们能排队去领。”沈暗道，“这个时候，若是有米商粮商抬价，我们大理寺会出人帮忙，将这粮价给降下来。” 沈暗说完后，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 “你们呢？” 看着他们迷茫的神色，秦朝颜叹了口气，道：“人在天灾面前，自然是弱小的。” “但人的躯壳里能迸发出的力量也是很巨大的。” 秦朝颜细细地和他们说着，遇到自然灾害，该如何避险，而在遇到这种问题时，人能做的又有哪些。 何为发明创造？ 没有条件，条件艰苦，那就去创造条件。现有的东西无法运用，那是否可以运用智慧才能创造出新的东西，新的工具，新的方法来使用。 这一路，秦朝颜说了许多，卫武几人脸上是深深的震撼，就连沈暗几人也陷入了沉思。 贾三和张平这两个赶车的，听入了神，连赶车都懈怠了。 他们一行，并没有进入平县，而是在秦朝颜的指挥下，继续在官道上走着，走到后来，一行人走进了山路。 秦朝颜从车上跳下来，在沈暗四人想说万万不可前，使了一个眼神。 她下车走路，卫昭他们也立马跟着下了车。 除了贾三和张平需要赶车，其余人都跟在秦朝颜的身后走着，卫昭四个萝卜头围在她身边，卫武三人稍后一点，沈暗和陈丙则是在他们身侧走着。 一行人在山路上走了不到一会儿，就已快过了申时，天微微有点暗了。 贾三先行去前边探路，他回来道：“夫子，沈大人，前边约莫得到三十里地外才有人家，今夜，我们怕是要在这野外露宿一宿了。” 沈暗微拧了下眉，他看向秦朝颜，听从她的安排。 秦朝颜道：“前面若是有适合扎营的地方，我们就先停下，歇一夜再赶路吧。” “听夫子的。”沈暗道。 贾三立即道：“再往前走二里地，那一处地势较平，是扎营的好地方。” 秦朝颜道：“那我们就在那处扎营修整。” “是，夫子。” 沈暗几人还好，卫武、陈丰年、萧长空和祁承这四人，是有学习武术的，身上有点底子在，这一路行走山，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难事，最多也就有点疲惫。 单戈休沐时，会帮着单父走街串巷地叫卖，他也还行。 最令秦朝颜惊奇的，是咬牙坚持到现在，也没有喊苦喊累的卫昭和祁默。 她揉了揉他们两人的脑袋，轻声道：“再走一段路，就能休息了。” “夫子，我不累。”卫昭道。 这一路，秦朝颜还给他们讲了用脚步丈量大祁国土的说法，他们真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们能坚持。 卫昭攥了攥拳，他也要成长为秦朝颜口中对国，对人民有用的人。 祁默也道：“夫子，我不觉得累。” 其余五人虽未开口，但也是与卫昭祁默同种态度。秦朝颜欣慰地笑了笑，“你们是好样的，夫子为你们骄傲。” 第115章 错了 到了贾三说的适合扎营的地方，卫昭几人也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沈暗他们给他们搭帐篷生活找水的。 这一路，他们从秦朝颜口中学到了自食其力、尽绵薄之力、不坐享其成等等词。 从长乐村事件，从秦朝颜的教诲中，卫武、陈丰年和单戈深深地知晓秦朝颜讨厌什么类型的人，他们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他们想，他们想成为秦朝颜口中在乱世能挺身而出，为民为国流血，在开世中能为百姓做实事的人，在盛世中能锦上添花的人！ 卫昭和祁默隐隐能明白，也懂得卫武三人的想法，他们也想成为有用的人，成为君民能信赖的人。 而祁承和萧长空，他们只觉得，他们想成为一个有用，能干活的人。 因此，一到扎营地，与昨日进了荒庙只会围在秦朝颜身边，或是站着干等的他们不同。 今时今日的他们，与昨日的他们，已有了割据式的成长。 卫武帮着扎帐篷，从车上拿下有用的东西，祁承和萧长空就跟在他的身边，三人帮着贾三扎营。 祁默和卫昭跟着陈丙出去找水，单戈和陈丰年则是跟着张平、沈暗出去找柴火和吃食。 这么一来，倒显得秦朝颜有点无所事事了。 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他们低低细语，说好了要去帮忙做什么事，与她行过一礼，就去为今晚的露宿做准备了。 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的，还有小脸上因付出劳动而露出的笑容，秦朝颜也跟着扬了扬唇。 似乎，经此一事，他们都有所成长。 这一路，她不算是白费口舌，只是不知，她的那些话语，他们几人听进去了多少。 多年后，秦朝颜才知晓，当初那一路，她讲的话，全被他们牢牢记在心中，甚至，还被祁默写进了书中，誉为人生路劝言。 祁承和萧长空更是时常用她的语录来激励手下的将士，卫武还将长乐村的事情以及她问的问题编入了科考卷中…… 若是此时的秦朝颜知晓多年后会发生的这些事，大抵，她在说完这些哲理之后，还会教导他们往外传的时候不许提她的名吧。 不过，此时的她，还不知晓眼前的学子们，以后会给她一个个那么大的“惊喜”。 秦朝颜的储物戒中不是没有物资，昨晚她也拿出来用了，但当时是雨大，无法外出。 不过当时因为有沈暗和陈丙外出捉的野味，她也掏出了几包面条、火腿和调味料，给大家加餐而已。 但现在天气不错，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他们是外出游学，不是换个地房继续衣来伸口饭来张口。 秦朝颜能给他们的出行提高一点物质享受，却不会时时刻刻都将他们供着。 因此，外出第二天的夜晚，他们露宿在山野中，帐篷是他们动手自己扎的，柴火、水、吃食，也全是他们自己去找的。 卫昭用手抱着一大捧野菜乐滋滋地回来，他跑到秦朝颜面前，道：“夫子，沈叔叔和陈叔叔好厉害，他们认识好多可以吃的野菜！” 他的身后，陈丙和沈暗一行人一同回来了。 这两队在外面撞上了，一队取完水后，帮着另一队一起找点吃的。 卫昭这个从没在野外找过东西的小家伙可兴奋了，祁默和陈丰年他们其实也有点激动，但他们比较内敛，没有卫昭这么外放。 “三人行必有我师，指的是每个人都有优秀值得人去发现的地方。”秦朝颜笑道，“看来我们卫昭已经开始在发现身边人的优点了，那你要好好学习喔。” 卫昭的神色又羞涩又认真，他大声道：“夫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陈叔叔他们的优点和本事的。” 沈暗和陈丙等人皆是有点羞赧，又有一股恨不得把他们会的东西全部摆出来的冲动。 晚饭他们吃的是野菜汤、干粮饼和烤鸡。 吃过晚饭后，秦朝颜在储物戒里掏出了牛奶，一人给了一瓶。 “喝吧，喝牛奶对身体好，尤其是你们这些小萝卜头。” 祁承瘪瘪嘴，又猛喝了一大口。 “夫子，我以后会长得很高很高的，比我父王和卫大人，比沈大人他们都要高。” “我也是我也是。”萧长空道。 “好好好，是夫子说错了，不应该喊你们萝卜头，这称呼不好，我们阿承和长空以后会成为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现在是男子汉预备役。” 卫昭、祁承、祁默和萧长空四人对秦朝颜认错的话语习以为常，卫武三人受到的震动却不小。 他们缓缓喝了一口牛奶，一群人坐在石上看了会儿星空后。 陈丙等人留下来值夜，学子们回去休息，秦朝颜则是用飞行符上了最高的树枝上，她静静地看着星空，感受着夜风。 营帐内，他们是几人几人睡在一块的，一共扎了三个帐篷，秦朝颜直说她不用。 于是，沈暗这些大理寺的一个帐篷，他们两两结对看守，如此睡觉也不拥挤。卫昭四人一个帐篷，他们人小，也挤得下。 卫武他们三人睡一块，也能睡得下。 他们进去躺下后，营帐外，隐约有火星子迸发的声音传来，还有山间生物的声音。 “你们，睡了吗？” 听到单戈的声音后，陈丰年和卫武的声音也相继在这个帐篷内响起。 “没有。” “还没有。” 陈丰年道：“刚刚，我没有听错吧？夫子，她，她说……” 卫武肯定地回答他，“你没有听错，夫子在我们面前，说她说错了。” 这句话一出，营帐内又是一阵安静。 直到，陈丰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这之前，我从未有见过一位夫子肯如此坦荡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夫子和那些夫子不一样，”单戈道，“她是真的做到了言行一致，也敢于承认自身的错误。” 单戈的眼眸暗了暗，想起某些不美好的回忆。 他道：“要是当时，我遇见的是夫子就好了。” 陈丰年和卫武显然也想到了单戈提的是什么事情，他们安慰道：“幸运的是，我们现在遇到了夫子了，不是吗？” 第116章 山中遇人 “是啊，我觉得，这次游学，我们的领队是夫子，是我们的幸运和福气。” 一直觉得运气什么是无稽之谈的卫武，第一次这么赞同陈丰年的说法。 单戈攥了攥手，“这一路，我要好好学，成为夫子口中的，对子民王朝有用的人。” 卫武和陈丰年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如同单戈一般的想法。 “我们一起，成为对大祁有用的人！”陈丰年道。 他伸出拳头，卫武和单戈也伸出拳头来，在空中，这三只小拳碰在一起，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低笑出声，这这山间的黑夜里，立下了一个决定。 高树上的秦朝颜，感受着夜风的拂过，勾了勾唇。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酒来，对着明月，轻声道：“如此美景，应有美酒作伴。” 黑夜到白天，太阳从东边缓缓爬起，听到营帐处卫昭他们的动静，秦朝颜将酒壶收起，从树上一跃而下。 她一落地，祁承和萧长空两人就像小炮弹一般直冲她而来，卫昭和祁默稍稍落后了一点。 卫武几人则是羡慕地看着他们，羡慕他们能如此亲近自然地与夫子相处。 沈暗等人则是边干活，边偷偷地看着他们的相处，暗暗咂舌秦朝颜对他们几人的好脾气，还有点羡慕。 要是他们晚生个十几年，也是秦朝颜的学子该多好啊。 贾三伸手摸了摸腰间用厚布袋装着的手电筒，继续埋头干活。 “夫子夫子，你昨晚是在树上过的夜么？感觉怎么样？”这是祁承。 “夫子，你刚刚落地的功夫可以教教我么，好有范，我想学！”这是萧长空。 “夫子，你昨夜睡得好么？”这是卫昭。 “夫子，你想喝点水么，这里还有给你留的早食。”这是祁默。 秦朝颜挨个摸了下小脑袋，对于他们的话也一一回应。 “嗯，我昨天是在树上过的夜，感觉还挺不错的。” “这从树上跳下来的行为，可不适合我教，等回书院还是休沐的时候，你可以找一个武师傅去学功夫。” “我不吃啦，喝点水就好。” 一行人在原地整理了下东西后，开始继续出发了。 接下来的路，大多都是山路和崎岖的小路。 于是，秦朝颜就把车架和大部分行李收在储物戒中，但卫武几人，还是得背着一个小包裹，这才有一点出远门的样子嘛。 贾三把他们的马留给了暗中跟着的暗卫处理，暗七看着面前的马，再看看在不远处等着贾三的秦朝颜他们。 他知道，他们跟着秦朝颜一行，不提神女，就单卫楚也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还有，在长乐村时，他们可是没隐瞒踪迹，在秦朝颜他们离开时，还主动现身帮忙拦着。 但暗七真想开口询问，就算双方都彼此心知肚明他们的存在被发现了，但这么正大光明地会不会不太好？ 呜呜，他等下要寄给圣上的信纸，该怎么写？写神女一行终于戳穿了他们的跟踪，要把他们赶走了？ 暗七觉得，神女应该就是想赶走他们的，不然，给他们马干嘛，不就是想他们有多远滚多远嘛。 暗七他们几个的面部都遮挡住了，但贾三说完话后，见这几人全都呆呆愣愣的，摇了摇头，这就是圣上的暗卫啊，怎么感觉不太行的样子？ 秦朝颜见贾三过去交涉了那么久，似乎双方还没有说妥当。 于是，她抬脚走了过去。 秦朝颜这一动，她身后的七个·葫芦娃·小学子也跟着动，大部队都动了，沈暗三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暗七几人不过是走了个神，一抬眸，就看到了神女他们朝他们的位置走来。 神、神女朝他们走来！？ 暗七当即理了理衣服，他身后的暗八、暗九、暗十、暗十一也跟着整理了下衣服。 贾三只感到一阵无语，他们几个一身黑衣，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全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这整理能整理出什么，也看不到他们的五官啊。 秦朝颜走上前来，对着暗七几人微微一笑， “接下来的路，我们想尝试一下步行，就想着，这几匹马的安置就麻烦你们了，不拘你们如何处理，是卖了还是留在什么客栈驿馆都行。” “这一路，我们要真真切切地体验下这路上的人生，经历百味。” “也请各位，不到生死一线，万不得已，请不要出手帮助。” 秦朝颜笑着问卫武几人，“怕不怕，真遇到危险，不到最后一刻，我也是不会出手的。” 他们七个，有一个算一个，就是最小的卫昭和祁默也没有松口。 “不怕！” “夫子，我们不怕，我们应该去真真切切地经历的，遇到危险困境，我们该试着自己解决，而不是靠着你们的庇护。” “这样的话，这次游学，才有意义。” 秦朝颜赞赏地点了点头，“嗯，我的学生，都是好样的。” 暗七等人万分激动地和秦朝颜搭上话后，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会安置好这几匹马的，还和秦朝颜说要是路上有什么需要的物资可以和他们说，他们一定会搞来的。 与暗七等人交涉后，看着他们艰苦的环境，秦朝颜给了他们一人两套同款的出行服，还是专挑的黑色，还给他们送了一包火腿肠。 之后，秦朝颜一行继续前行，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们在路边的树底下休息。 陈丙和张平去找水源和食物，卫武和陈丰年则是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剩下的人就坐在树下等他们，秦朝颜掏出手帕给卫昭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时，有一大堆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很快，就来到了他们的近前。 秦朝颜一行赶了一路，身上穿的又是425出品的土土的低调的布料，卫昭几人小孩汗流浃背的，脸上又是汗又是土的，衣服、鞋子也沾到了泥土。 为首的魁梧大汉看了他们一眼，“从哪里来的？”他看了一下来处的两条路，又看着卫昭几人的状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带出门了？” 第117章 山匪 “咕咕。” 这时，祁承的肚子发出响声，看到众人看向他，祁承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肚子。 “咕咕！” 这一腹鸣声更响，祁承羞到小脸通红，咦，不对啊，他的肚子并没有发出声音啊。 祁承看向左右，就看到了萧长空红彤彤的耳朵，他也和他一般，伸手捂着肚子。 这两道声音不止秦朝颜听到了，另一伙人，尤其是为首的魁梧大汉陈山也听到了。 看着这一伙小孩女人的，队伍中的沈暗和贾三两人，倒看上去有点架势的样子。 不过，陈山想，或许正是因为有他们两人，这些小孩才能活下去吧。 “快！那伙山匪就在前边！” 听到后方的声音，陈山身后的人有些慌张。 “老大，他们追上来了。” “抓紧回寨子里，走小路。” 陈山抬了抬脚，又看向秦朝颜这一行人。他把离他最近的祁承抱起，“快跟我们走！” 见陈山的动作，他身后的莫良等人也一人抱起一个小孩，有人伸手想拉秦朝颜，但在对上她的眼睛时，忽然心里生了一丝怯意。 “我自己能走。” “就在前边！” 后方呼啦啦地来了一群人，陈山大喝一声，“快走！老规矩！” 沈暗和贾三见状，也跟上陈山他们的队伍。 后方追着的，似乎是官兵，穿着的是官服，不知道是哪里的捕快。 有箭矢射来，沈暗掏刀打掉。 陈山看了他一眼，道：“谢了，兄弟。” 一行人左躲右避的，卫昭四个小的被人扛在肩上，夹在腋下，抱在怀中的，什么姿势都有。 单戈则是被两个大汉架着胳膊往前走，陈山几人步伐再快，再着急，再乱。 秦朝颜、沈暗、贾三都能跟得上。 在一片林子中，后方的人被他们彻底甩掉。 莫良几人松了口气，把卫昭他们放下。 陈山把祁承放到地上，朝沈暗行了个江湖礼。 “多谢这位仁兄刚刚出手相救。” 沈暗看他一眼，道：“不用谢，没有我出手，你也能躲开的。” 陈山道：“不一定，刚刚若是没有你们相助，说不准，我们在入山那路口，已经被官兵逮捕了。” 陈山自嘲道：“我以为是我能救你们，没想到，是你们救了我们一行人。” “不知几位如何称呼，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沈暗不语，贾三更不会回答，秦朝颜朝单戈几人使了下眼神。 单戈理了理他的衣袍，站出来道：“在我们回答你的问题前，不知，这位兄台，可否告知我们，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那伙官兵要追击你们？还有，何谈救字？” 秦朝颜暗暗露出一个赞赏的神情，嗯，不错，这话说得很有水平。 莫良在后边瞪了下眼，站到陈山身边。 “不是，你这少年郎，什么意思？文绉绉的话，我们听不懂！”莫良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是不是？” 后边的几个大汉也跟着嚷嚷了起来，“老大，刚刚就不应该管他们几个！” “就是就是！” “老子生平最恨这些读书人了，嘴巴坏，心肠也坏！当然了，我们萧先生不是那种人，他是大好人！” 陈山喝止了他们，“你们几个，先停一停。”他的声音一出，莫良这几个大汉就跟做了错事的小孩一般，瞬间安静了。 陈山朝单戈他们笑笑，又是一拱手。 “抱歉，我们这些人，没什么坏心眼的，就是嗓门大了点。” 他道：“我们是这鸣翠山上的山匪。” 山匪？！ 秦朝颜的心底有讶异，不过好像也并不意外。 沈暗的眸底暗了暗，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贾三的手悄悄搭在佩刀上。 “原来，山匪是这个样子的？”祁承出声道。 萧长空询问，“你们抢过人，劫过金银吗？” 陈山看着萧长空认真的小脸，笑着道：“没有。” “那，你们杀过人，做过坏事吗？”萧长空又问。 “没有，”陈山坦荡道，“不止我，我敢以我的性命担保，我们山寨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我们没害过人！”莫良他们附和道，有个大汉还偷偷伸手抹了下他微微有点发红的眼眶。 萧长空的眼睛澄澈，他道：“既然你们没做坏事，就不是山匪啊。” 祁承也道：“是啊，山匪是话本子里，和说书先生说的那些烧杀抢掠，占山为王的人。” 祁承边说边点头，最后下了个结论。 “既然你们没做过坏事，就不算是山匪，你们，你们是，”祁承琢磨了一下，想到了一个词。“你们是绿林好汉！” “对！”萧长空赞同道，“你们是绿林好汉！” 陈山怔神了好一会儿，看着他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莫良几人也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打破安静的，是祁承肚子的咕咕声。 陈山哈哈一笑，道：“饿了吧，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们回寨子里吃顿饭！” 祁承他们看向秦朝颜，这举动倒是让陈山他们有些惊奇。 没想到，这一伙人，居然是以秦朝颜这个女人为首的。 “如此，我们就叨扰了。” “哈哈哈！不扰不扰，走！”陈山道，“今天有多少你们吃多少，我们请客！” 陈山在前头领着路，莫良几人则是在后头守着，以防有人追上来。 秦朝颜他们跟随着陈山在山间的野路，甚至那都算不上是一条路了，在密草和乱石中穿梭。 终于，眼前一片开阔。 “快到了。” 陈山引着他们又走了一小段路，前边出现了房子，田地。 “到了，这就是我们山寨。” 那与其说是山寨，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村子。 有两个年轻人守在寨门口，看到陈山他们，立马上前。 “寨主！寨主，你们回来了！” “这是？” “在山下遇到的，要不是他们，怕是我们今天没那么容易甩开那群鬣狗。” 听到陈山这么说，那两个年轻人对秦朝颜一行的态度更好了。 “原来是我们寨子的恩公！” 第118章 被认出 两个小年轻的神色更加郑重，这时，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有一群小孩子也朝这边跑了过来。 小孩子们的目标是直冲陈山他们而来，“大当家！莫叔叔，你们回来了！” 陈山抱起第一个抱住他大腿的小孩，把他整个人抱着在空中抛了几次。 那小孩也不怕，反而是乐得在空中咯咯叫。 陈山把他放下，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道：“这是我请上山来的客人，大毛，你去和三力婶说一声，中午多做点吃食。” 名唤大毛的小孩好奇地瞅了秦朝颜几人，扬声应了陈山的话，一溜烟跑不见了。 秦朝颜一行人跟着陈山往里走，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会热情地与陈山一行打招呼。 “老大，回来了，这次下山还好吗？” “大当家，回来了！” “山子，回来了，这是寨子里的客人？晚会到家里一趟，你婶子做了好吃的。” …… 陈山领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略微开阔的大堂处，这里是原先他们刚逃上山来，建的一个集体吃饭的地方。 后来，鸣翠山上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地方也给建得大了点，用于每次猎物有所丰收的时候，大伙聚在一块一起吃饭。 陈山笑着道：“山上的环境不好，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这一路上山来，陈山几人也看出来了，秦朝颜一行绝不简单。 但陈山并不后悔请他们到寨子里，无他，能说出那一番话的少年郎，和少年郎身边的人，怎么会是那种奸人恶人呢。 莫良先去厨房端了一盘烤馕上来，也给拿了一壶清水。 单戈看着这烤馕，“这是，莫非这里有北方人？” 陈山哈哈笑了一声，笑中有洒脱，也有一丝苦意。 “这寨子里，哪个地方的人都有，可以说是汇聚了五湖四海的家人。”这话一落，有一个看上去清秀的中年书生样子的男子走过来。 “陈大哥，听说，你带了几个客人上山？” 萧白一过来，目光扫过秦朝颜一行人，在秦朝颜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他的脚步一顿，神情微有点激动，态度也变得郑重尊敬起来，他朝着秦朝颜的方向拱一拱手，行了一礼。 “敢问，可是神女大人？！” 萧白这话一出，端来了烤馕，又去厨房端菜过来的莫良，险些把手上的菜给洒了。 莫良连忙两三步上前，把盘子摆在桌上，这才转过身看着秦朝颜，继续保持他的震惊。 神女？ 萧先生说的，难道是那个为百姓降雨，解救陇东百姓的神女！？ 陈山瞪大双眼看着萧白，“先生，你说的，可是真的，这，眼前这位，真是神女？” 贾三腹诽道，可不是，这就是神女大人！ 卫昭几人则是挺了挺小胸脯，可不是，他们夫子，就是这世上最最最厉害的神女！ 秦朝颜微微一笑，道:“我是应天书院里的秦夫子。” “秦！”萧白激动道，“是是是！据传神女在人间的名讳为秦，在应天书院中任职！” 萧白看一眼他们一行，“这，这是神女的学子？” 卫昭四人抬头挺胸，气质昂扬的，生怕在外头给秦朝颜丢人。 作为夫子的学子，他们一定要自信大方！让别人挑不出错处，要是唯唯诺诺的，可不行，这样子，他们会损害夫子的声誉的。 单戈则是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地看了秦朝颜一眼，没有出声。 秦朝颜道:“是，他们都是我的学子，”她为众人介绍，“这两位是负责保护我们安全的义士。” 秦朝颜说得坦然，单戈的眼眶却红了又红。 夫子，夫子……夫子在外人面前，承认他是她的学子！ 单戈攥了攥拳，往后，他会更加敬重夫子，努力上进，不丢夫子的脸的。 “如此如此。”萧白此刻其实旁的什么话都听不太进了，陈山等人也是。 他们此刻满心满眼的全都是，天！神、神女来他们寨子了！ 神女！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看到神女了！ 莫良几个细细回想这一路，反复想着他们有没有什么得罪神女的地方。 应该，没有吧？ 这一愣神间，后厨的三力婶等人听说今天有客人来山上，为了不怠慢客人，先去把各人煮好的饭食先端上来。 “山子！等久了吧！饭菜都好了，你们吃着！” “不够的话，再让莫小子来厨房添。” 三力婶她们几人上完菜，匆匆上完菜，就先离开了。 这是陈山请上来的客人，他们放心。 再说了，三力婶偷瞄看了几眼，就是几个孩子，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还有一个小女娘。 三力婶甚至在想:会不会，是山子春心萌动了，邀请这一行人上来，其实就是看上那个长得贼拉好看的女娘。 不管再是自家人，三力婶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陈山能配得上这女娘。 哪里能配得上哦，一个漂亮得不似这人间的女娘，一个，咦，胡子拉碴，大糙汉一个。 三力婶一边暗暗在心里摇头，一边快速地退出了招待客人的大堂。 萧白激动地看着秦朝颜，他是陇东人士，即使身在异乡，听到家乡的消息时，也还是会忍不住关注。 当在街上听到陇东地动，无数陇东人民受灾时，他险些要晕过去。 可，他又听到了神女前往陇东的消息。 接着，萧白对陇东那边的事格外关注，还有来往京都的那些人，那段时间，萧白日日下山打探消息。 可以说，在他的心中，神女简直就是他的再造恩人。 虽说他当初不在陇东，但他生是陇东人民，心系陇东。 “多谢神女救我陇东子民。” 萧白一下跪拜在地，陈山等人见他跪下，也跟着想下跪。 秦朝颜忙将萧白扶起身来，她道:“不用跪，我不喜人下跪。” 祁承和萧长空见状，也忙上前搀扶住陈山和莫良。 而卫昭和祁默慢了一步，还有也慢了半拍的单戈，他们三人暗中下定决心，下次！下次一定要比这两人动作快点。 “咕咕咕！” 第119章 山中事 祁承的腹鸣声比上一次更响了，他捂了捂小肚子，有点不好意思。 这不怪他，他是真的饿了。 早上祁承吃了两张干粮饼，本来正常是不会消耗这么快，那不是走了一早上山路，刚刚还经历了惊险一刻嘛。 一路奔波，他就饿得快点。 秦朝颜轻勾了下唇，她看向众人，道:“我学生饿了，要不，我们先坐下吃点？晚会再聊？” “对对对！” “不能饿到小孩子！” “对，我们先吃饭！” “您请您请！快请上座！” 萧白等人一迭声道，秦朝颜谢过他们的好意，一群人推辞了下，到最后，主位没有一个人坐。 陈山和萧白看着这桌上的饭菜，虽说他们平时最好也不过是吃这些，但用这种伙食招待神女他们。 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秦朝颜道：“这挺好的，现在这年节，能拿出这一桌来招待外来人，你们已经很是厚道了。” “山中条件不好，望神女见谅。”萧白道。 “这很好了。”秦朝颜道，“好了，不用看着我，陈山，你们动筷吧，客随主便，你们不动筷，我的小学子们可不敢动筷。” 陈山几人一看，可不是，他们没动，不止其余人没动，就连那两个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少年郎他们，也没动。 萧白和陈山对了下眼神，两人动了下筷子，秦朝颜也跟着动了下，单戈几人，还有沈暗他们才动了起来。 “对了……”秦朝颜想起点什么来，刚想开口。 一看陈山他们快速放下筷子的惶恐模样，秦朝颜抿了下唇，决定还是快速把话讲完，然后不再开口了，看她把这几人给吓的。 “我们一行还有几人，看到联络信号，他们估计会找到寨子来，麻烦你们和守门的兄弟说一声。” 沈暗和贾三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在暗暗尖叫了。 不愧是神女！ 居然注意到他们留了信号，看看这满桌子的人，陈山他们几个，单戈他们，全都是一脸震惊。 不愧是神女大人！沈暗和贾三再次在心中同频夸赞。 陈山看向莫良，莫良立马起身，道：“我这就去交代他们。” 秦朝颜掏出她发给过所有学子的同款危机联络玉佩，她递给莫良。 “这块玉佩你交给守着的兄弟，人一来递给他们看，他们身上若也有同款玉佩，就可以放他们进来，他们也会知道我们是安全的。” “好的，神女大人！” 秦朝颜想了下，还是把兑了一只灵蝶。 “这只灵蝶也带去吧，带过去，灵蝶自会循着山路去找他们上来的。” “不然，我怕他们以为我们遇到什么危险，躲在暗处不出来。” “好的，神女大人！” 莫良郑重地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转身去办事了。 这个时候，陈丙和卫武他们几人自然也是发现了秦朝颜一行不见了的事。 他们歇脚的地方多了些脏乱的脚印，但好在，并没有打斗的迹象。 再加上他们一行人中，有秦朝颜在，有沈暗和贾三在，还有暗中的暗卫跟着。 陈丙和张平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不过即使内心是这么想的，可和他们失散了，心里终归还是有些没底的。 卫武和陈丰年两人的神色都有点不好看，但还能稳得住情绪。 四人决定循着这足迹跟上去，找到秦朝颜他们。 这时，张平摆了下手，他附耳在地上，仔细地听了听。 “有马蹄声朝这边过来，近了，近了。” “对方速度很快，不过，似乎只有一人。” 陈丙拧了下眉，即使一人也不容小觑，若是个高手，他们四人，还有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怕是逃不开。 “隐蔽！” 四人躲在树丛里，屏息凝神，哒哒哒！ 那马的身影出现在近前，那马上的主人，是卫楚！ “少卿大人！” “大人！” “兄长！” “大舅！” “吁！”卫楚看着他们四人，目光快速扫了扫，问道：“出事了？” 另一边，秦朝颜他们一行人也把午食给解决了。 吃过饭后，是交代完守门又回来吃饭的莫良收拾的碗筷，他将一大摞垒起来，送回厨房后，又快步赶了回来。 这时，秦朝颜几人，主要是单戈他们几人，在好奇地询问陈山他们。 “你们为什么住在山上呢？” “还有，那伙官兵为什么追你们？” 陈山长叹一口气，萧白道：“我来说吧，我们这些人啊，全部是陈大哥收留的。” “寨子里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是陈大哥带着我们上了这山，才能在荒年里活下去。” “那些官兵，是来除掉我们这些山匪的。” 萧白自嘲一笑，“真是可笑，我们在山上自食其力，自己养活自己。” “那些压榨我们的贪官污吏，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还给我们安了一个为祸四方的名头，要剿了我们。” “是我的错。”陈山道，“是我让那些人盯到了。” 莫良攥了攥拳，道：“老大，你没做错！我们没做错事情！” “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他们抢了那些过路的赈灾银，被我们看到了，怕我们出去乱说，又觉得鸣翠山这个寨子的位置好，想抢我们的山头！” “我们虽占了山，可这些年，我们没做过害人的事！” “这山上，从最初的七个人，到现在的一百三十五人，我们这些人，都是因为老大你，因为这座山，我们才活下来的。” “要把我们赶走，我绝不答应！” “这些人的目的，怕不止赶我们那么简单，怕是还要赶尽杀绝。”萧白道，“这样，他们劫赈灾银的事，就永远不会有人说出去了。” “真是可恶！”单戈愤愤道，“赈灾银是朝廷下发给受苦受难的老百姓的，他们怎么敢！？” 沈暗道：“若你们说的是真的，你们可有证据？可知道是何人劫掠了赈灾银？” 贾三看着怒目而视的莫良，道：“大理寺办案，凡事要讲求证据，物证人证，明辨是非黑白，不是在针对任何人任何事，而是办事的规矩。” “我们明白。” 第120章 求救 那一日，是陈山几人想着下山进城里换点粮食，谁知，在半路上，竟然看到了那些人黑吃黑。 陈山看得真切，那一伙子押送赈灾银的官兵和县衙的人，可以说是沆瀣一气的。 县衙的人假装劫车，他们连抵抗都不抵抗，就把刀放下了，后来，那一伙人在泥土地里滚了滚，把脸、衣服、手蹭得满是泥土，还在身上划拉出刀伤。 当时，陈山几人还在心中腹诽那些人是不是傻的。 居然动手自己伤自己，还把自己好好的衣服给弄破了，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等后来，他们逃回到山上，把这事和萧白一说，才知道，那些人才不傻，是他们几个人傻到家了。 那些人自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赈灾银丢失这件事有多大，为了把自己从这件事里头清清白白地摘出去，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 而陈山他们几个，自然是被人发现了，若不是他们几个熟知这山里的地形，怕是还真有可能逃不回来。 也正是因为他们被发现了，那些人怕他们出去把真相给说出来，这些天，山里来了好几波官兵，都是来搜山抓捕他们的。 萧白将整件事情在秦朝颜一行面前平叙展开，陈山几人更是指天发誓，直呼若是他们说的有半句假话，就让他们五雷轰顶！ 其实，早在他们开始讲述的时候，沈暗和贾三就已经相信他们了。 不过，这事还是得进一步搜集证据，看看如何解决。 正在众人寻思的时候，在进寨子时见过的大毛跑了进来，跑得小脸微红，还微微喘着气。 “大当家，萧先生，守门的阿力哥说，说，另一伙客人来了。” 大毛话刚落，秦朝颜等人就看到了走过来的卫楚几人。 “爹爹！” 卫昭一看到卫楚，撒腿就往他的方向跑去。卫楚一弯腰，把小团子一下抱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秦朝颜的身上，大步朝她走来。 秦朝颜抿了下唇，问道：“事情办好了？” “嗯，事情一办好我就过来和你们汇合了。” 不过一两日没见，秦朝颜忽然觉得卫楚的视线有点灼人，还有，他是不是变得大胆了些。 要是祁帝和淮王两人在，定要洋洋自得，这可是他们两人努力的后果。 祁帝在知晓献上来的种块有那么大的亩产后，又惊又喜，喜到在不是早朝的时间召集文武百官百官进宫。 祁帝当着百官的面，大肆宣扬秦朝颜的功德，与上一回不同，秦朝颜这个被百姓知晓的神女，获得了朝廷的官方盖章。 这就是，他们大祁的神女 得知这些神种均能亩产千斤，好几个老大臣都激动到晕了过去。 文武百官散了之后，卫楚单独被祁帝留下，他本以为祁帝是有什么另外的事情要吩咐他，结果，是给他讲述蓝颜计要再接再厉。 等出了宣政殿，卫楚又看到不知道在外头等了多久的淮王。 谁知，这家伙直说他不是等着觐见祁帝的，是在等他的。 从宣政殿到宫外那一整条路上，卫楚听了满耳朵淮王的追妻理论。 他一出宫，就马不停蹄地赶到长乐村，发现他们离开长乐村后，卫楚又循着沈暗他们留下的暗号，一路追赶。 遇到卫武几人，秦朝颜其余人不在时，卫楚的心慌张到快要不能跳动。 也就是在那时，卫楚真正意识到他有多害怕秦朝颜再次离开。 走到秦朝颜的面前，卫楚的怀中还抱着卫昭小团子，他却不管不顾的，单手抱着卫昭，另一只手将秦朝颜揽入怀中。 “我来了。”他道。 这一刻，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呼吸都不敢大力呼吸。 沈暗几人瞪大了双眼，内心满是对卫楚的敬佩，只想说，老大就是他们的老大！ 卫武和陈丰年，平日里心智再是成熟，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打破安静的，是憋得小脸通红的卫昭。 “爹爹！你抱得太紧了，我的肉肉被你勒得有点疼。” 以失而复得的心态，再次把秦朝颜揽入怀中，卫楚紧张到心跳剧烈，手上的力气也不自觉地变大了点。 可怜小卫昭，被他抱着，本来小身子被夹在两人中间就有点不自在了，偏偏卫楚的力气还越来越大。 卫昭觉得，他要是再不开口，身上可能会被他爹掐出青紫来。 卫昭这声一出，秦朝颜和卫楚两人慌忙退开，秦朝颜还好，就红个耳后根，卫楚，一整张脸全红了。 “咳。”秦朝颜的神色一下变了，“不好，江老夫子那边可能出事了。” 卫楚本来还因为她突变的脸色惴惴不安，不止他，在场的这些人，在看到秦朝颜变了的脸色时，下意识都为卫楚这名敢于拥神女入怀的勇士捏了一把汗。 但在听到秦朝颜的后半句话时，则是纷纷在为自己刚刚的心思羞愧。 卫楚也正色不少，学子们则是一脸的焦急和担忧，不提江远道队伍中有他们的同侪，江远道本人，也是书院中颇受人敬仰的老夫子。 “夫子，江老夫子有危险吗？” 秦朝颜凝神感受了下联络玉佩那边传递过来的信息，她脸色算不上好看，也算不得难看。 “说不好，但他们定是遭遇了麻烦。” 秦朝颜看向他们，“你们是打算和我一起过去，还是在这里等着我，我过去看看再回来。” 卫昭、祁承、祁默、萧长空，四人窜到秦朝颜面前，小手虚虚地扒拉着她的裙摆。 “夫子，我们想和你一起去。” “夫子，我们不想和你分开。” 卫武、单戈、陈丰年三人也是同样的态度，“夫子，我们想与您一同前往。” 一旁的萧白和陈山等人，欲言又止，他们听出来了，秦朝颜他们一行有事情要做。 陈山抿了抿唇，道：“神女大人要离开了吗？请让我们为大人你们备上一点盘缠……” “不用麻烦。”秦朝颜道，她看向沈暗和贾三两人。 第121章 支援 卫楚注意到这视线，陈山一众先前的欲言又止他也看在眼中。 这时，沈暗和贾三两人上前，道：“神女，大人！鸣翠山一带的官员涉嫌贪污赈灾银，迫害老实百姓。” “我们二人，请求留在此地探寻事情的真相！” 陈山和萧白等人一愣，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他们本以为，神女一行是不会管他们的，且他们身上应是有要事的。 可，可是，这两位官爷居然，居然肯留下来助他们，还打着清算贪官污吏的念头。 陈山等人感激不尽，他们纷纷抱拳以谢礼。 “多谢两位大人愿信我等，二位大人肯留下相助，我鸣翠山上下，绝对听从大人们的差遣，说往东走绝不往西走！” 卫昭等人在听到沈暗和贾三的话后，又是羞愧又是敬佩的。 羞愧，则是他们刚刚一门心思就想着跟秦朝颜走，却完全没有想过陈山他们的事情。 他们刚也在场，即使年纪再小，也是官宦世家的子弟，再加上在山脚处那顿围追，哪能不懂鸣翠山这是被盯上了，若是不处理妥当，怕是这山上所有的人都要遭殃。 敬佩，则是在他们没想到的时候，沈暗和贾三两人提出了要留下来帮忙解决此事。 他们知道的，沈叔叔他们一行的主要任务，是护送他们一路的安危。 可，沈叔叔和贾叔叔在听到陈山他们的难处时，哪怕有可能会违反规定，也还是开口要留下帮忙了。 但沈暗和贾三并不是多义薄云天的人，这身官服穿得越久，他们越明白什么是身不由己，什么是重大为先。 他们刚刚也有起过留下相助这个念头，为何不提，还不是因为卫楚不在，而守护秦朝颜一行是他们的责任。 而现在，卫楚出现了，暗中又有皇宫暗卫守着，最主要的是，神女也是允的。 是的，终于促使他们二人下定决心的。 是秦朝颜看他们的那一眼，沈暗和贾三这才站了出来。 秦朝颜将联络玉佩交给他们，道：“若是有危险，就把玉佩摔碎。” “谢神女大人！” 秦朝颜看了下要跟她一起过去的人，一，二，三……十，对，还漏了几个。 她对着屋顶，扬声道：“你们几个，跟不跟我们走？” 陈山几人面面相觑，屋顶有人？ 卫楚则是意料之中的神情，他和祁帝都觉得暗七几人的存在是瞒不了秦朝颜的。 以暗七为首，八，九，十，十一跟在他身后从屋檐上落到地上，又翻到他们面前。 暗七带头，五人半跪在地上。 “神女大人，我们想与您一同前往！” 秦朝颜道：“起来吧，下次别再朝我下跪了，我想过，我不喜跪拜。” “是，神女大人，暗七\/暗八\/暗九\/暗十\/暗十一谨记。” 多了这十五个人，不过问题也不大，秦朝颜在425上下单传送阵法。 她挨个在人的额头上点了点，“离我近点，站稳了，别摔了。” 卫楚等人依言，站在秦朝颜三步之内，感觉都差不多在她周边绕了个圈了。 卫昭、祁承、祁默、萧长空四人，则是有点紧张地拉着秦朝颜的衣角。 沈暗和贾三往后退了退，陈山几人也学着他们的动作，往后退了几大步。 阵法发动前，秦朝颜看向沈暗和贾三两人，“万事小心。” 说完，她又看向一旁的卫楚，问道：“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卫楚抿了下唇，道：“好好办事，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奸邪，也别冤枉一个好人。” “是！谨遵神女和大人教诲！沈暗\/贾三，绝不敢忘！” 其实，秦朝颜还挺好奇的，他们是怎么做到两个人，甚至几个人，说的词一模一样的？ 不过眼下，时间不容再耽搁了，还是尽早赶去江老夫子他们身边为秒。 秦朝颜道：“走了。” 阵法启动，在沈暗和陈山几人的视线内，只见在秦朝颜话落后，他们一群人就在原地消失了。 莫良几个大呼：神技！ 卫楚有过两三次瞬移的经验，这一次传送阵法启动，他感觉还好，目光只看着秦朝颜，想多趁各种机会好好地看看她。 卫昭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长途的传送呢，他说不上紧张，但也还是有几分惊奇的。 暗七几个则是一脸的震惊，还有，还有就是觉得这一段要是写在传回宫的信纸上，圣上会不会羡慕他们。 人生在世，能有这一番奇遇，已算是不枉走一遭了。 卫武几人也是兴奋得脸蛋红扑扑的，比起害怕恐惧，他们更多的是惊奇和兴奋。 秦朝颜不断地感应那枚碎掉的玉佩的位置，终于，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她感应到了玉佩的碎片。 秦朝颜道：“到了，你们做好准备。” 一阵抖动，卫武几人勉强站稳身形，这才发现，他们周边的环境已发生了变化。 他们现在，不是在鸣翠山上，也不是在传送阵法那一片白茫茫中，似乎，是在一个破庙里。 这庙里具体拜的是什么，已经不大清楚了，随处可见的蛛丝，厚重的灰尘。 这破庙中，还有一卷草席。 萧长空道：“老夫子他们在这里吗？” 这会儿，都不需要卫楚陈丙张平三人动手，暗十和暗十一一站稳，就迅速地开始侦查。 不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 “没见到老夫子他们的身影，这地方，是有人住过的痕迹，但不多，最多也就两人。” 说话间，卫楚的眼神一厉。 “有人来了！”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那扇老旧的木门上。 秦朝颜的耳朵动了动，“只有一个人。” 陈丙和张平把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两人上前一步，目光凶狠地盯着门。 只要进来的人有一丝歹念，他们俩立刻动手。 暗七五人见状，迅速地围在几个学子的身边。 这要是打起来，他们就护好这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学子吧。 卫楚略微侧身，挡在秦朝颜面前，目露警惕。 秦朝颜看着他的侧颜，有一瞬间，梦回从前。 她抿了抿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收回目光。 近了，近了，门开了。 第122章 只剩一人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浑身邋里邋遢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有点像乞丐的一个人。 “秦夫子！卫大人！呜呜，你们真的来了！” 秦朝颜听到这有点熟悉的声音，真的有点无法把眼前这人和书院里白白净净风度翩翩的蒋夫子联系到一起。 还有，摔碎的，不是她给江老夫子的玉佩吗？ 每一块联络玉佩，秦朝颜在给出去前，都在玉佩上面刻好了要送的人的姓名。 这样的话，玉佩一碎，她的母玉佩上就会有感应。 蒋广白看到她们出现，真的是如见亲人一般，两眼泪汪汪。他不敢扒拉秦朝颜，但想着这两天的遭遇，蒋广白悲上心来，拉住卫楚的衣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呜呜呜……” 陈丙和张平几人在一旁看得头痛，特别是暗七几人，在暗中偷偷腹诽，这人怎么这么能哭？ 哭了快一刻钟了，还在那嗷嗷哭，眼泪也一直在流。 打断蒋广白哭声的，是卫楚，他本是想等他宣泄好情绪后，把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告知他们。 谁知，这人，哭起来没完没了的。 卫楚把他的衣袖从蒋广白的手中扯出来，黑着一张脸。 “蒋夫子，你把眼泪擦擦，我们还是先说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说秦朝颜，陈丙几人全都把目光落在卫楚身上，确定这样说话，他能听得进去？ 在蒋广白泪水抛洒的这一刻钟里，他们又不是干站着，陈丙、卫昭、萧长空他们仨都有开口劝说蒋广白。 结果！完全没有用！！ 蒋广白完全沉浸在他的悲伤中，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就自顾自地在那拽着卫楚的衣袖呜呜呜地哭。 也不知是卫楚的冷言冷语和黑脸有用，还是蒋广白也哭够了，他竟真的停了下来。 蒋广白一伸手，一抹脸，他本意是想擦干脸上的泪痕，可他现在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手背也是黑漆漆的。 这一抹，刚刚被泪水冲刷出来的两三道白底的肤色，又被抹上了黑痕。 秦朝颜抿了下唇，道：“先说第一件事，江老夫子在哪里？我感应到他的玉佩碎了。” 她这一问，蒋广白又有点憋不住想哭了。 见他这模样，众人一阵头疼。 好在，这次，蒋广白忍住了，他伸手揩了揩眼角。秦朝颜没忍住，掏了张她在425上买的十积分三十张批发的手帕给他。 “给，擦擦。” 蒋广白也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羞涩道：“谢谢秦夫子。” 卫楚看到秦朝颜掏出手帕的时候，眼眸就暗了暗，待看到蒋广白接过，他的眼眸晦暗不明。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会读心，就知道堂堂大理寺少卿大人在心里默默想着：要是他有带手绢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把她的手帕给换回来，不让蒋广白用。 蒋广白用手帕擦脸的时候，忽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他微微抖了抖，也没多想，觉得是身上这衣服太破，漏风的缘故。 蒋广白从怀中掏出一块同样脏兮兮的，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打补丁的布。 破布里头包着的，正是秦朝颜给江老夫子的玉佩。 蒋广白道：“这玉佩，是我摔破的。” “我和江老同行，路上换衣服的时候，两人的玉佩不小心拿错了。” “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想到秦夫子你说的，我这才把玉佩给摔碎。” 不用秦朝颜等人询问，蒋广白就哽咽着道出了他们这一路的遭遇。 江远道和蒋广白两小队，是步行游历，向西出发。 谁知，他们才走没多久，就在密林里遇到了一群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 他们和那伙人会撞上，也是实属巧合。 江远道多次游历，知晓不少山间小路。 且此次游学，旨在让学子们体验民间生活，知晓生活不易，求学不易，日后能勤耕于学业，做一个于大祁江山有用的人。 因此，出发时，江远道命保护他们的大理寺官差跟在他们后头，保持一丈距离，适度地让学子们自己去经历。 结果，是经历了，第一次经历，就遇上了一群穷凶极恶的人。 那些人中，有一个人极擅长用毒药用暗器。 蒋广白这几个月学的那点，对上小偷小贼还能管用，可他偏偏一对上就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很显然，蒋广白败了，那人用毒毒倒了他们。 蒋广白再醒来时，四周全然没了江远道他们的身影，连保护他们的费四徐寅等人都没了踪影。 那片荒草地上，只剩他一人。 许是蒋广白命不该绝，他往前挣扎挪了几步，竟发现了能缓解这类毒药药性的草药。 蒋广白半摸半撞地给自己解了毒，又循着地上的踪迹，跟了一段，竟发现了江老衣衫上的布条。 这一路，蒋广白可以说，是跟着江远道留下的记号跌跌撞撞地跟上的。 蒋广白再一次看到江远道他们，是在一个荒僻的院子里。 他还是趁夜深人静闯进去的，许是到了他们熟悉的地盘，那些人没留几人在看守。 留下在看守的，也一脸不平，后来，也聚一块喝酒去的。 蒋广白硬生生从上半夜熬到下半夜，才有机会到江远道他们被关的那间屋子的门边看他们。 门内的人，除了江远道的意识还有些许的清醒，其余人皆是处在昏迷状态。 蒋广白也待不了多久，前院的热闹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江远道让他赶快走，找人来帮他们。 他在逃出那院子前，还是被人发现了，被射了一箭。 那些人以为他死了，毕竟那箭直中他的心口，但其实并没有，蒋广白的心脏比别人偏了一点，这才让他又捡回一命。 他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人在乱葬岗里头，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破破烂烂的。 好在，玉佩没丢。 这也是因为，蒋广白将玉佩给藏起来了，藏在他的袜子里。 不知道是谁扒走了他的衣服，鞋，但好歹还给他留了一双袜子。 第123章 高等货 但其实，那些路过的乞丐，哪里没打过他袜子的主意。 还不是因为，蒋广白那一双汗脚实在太臭了。 他们下不了手，这才让他的袜子免遭遇难。 也因此，蒋广白才有机会向秦朝颜她们求救。 不然，他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援军。 听完蒋广白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秦朝颜等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陈丙等人想的是，居然十个大理寺的好手都中招了，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 若是这件事不能妥善处理，怕是在圣上那里不好交差，他们大理寺的颜面也会丢尽！ 暗七几人则是想着：看来，这伙人，应该大有来头。 还有就是，这姓蒋的夫子，命真的是太硬了，运气也太好了。 可不是，就在他说的这些事情中，任何一件事，若是落在旁人身上，怕是早就没命了。 而蒋夫子，他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活下来。 命可真大！ 暗七到暗十一五人目光艳羡地看着蒋广白，他们当暗卫的，也未尝不是游走在生命的边缘线上。 蒋广白这命硬得，他们都羡慕了。 卫武几人则是在为江老夫子和那些落难的同侪们担忧，按照蒋夫子讲述的，那伙人不是善茬。 江老他们，现在，还好吗？ 卫楚的眉毛皱得死紧，是底下的官员没有管理好吗？ 这才离京多远，走北边的秦朝颜一行遇到了长乐村的事，走西边的江远道和蒋广白一行，更是只剩下蒋广白一人了，人看上去还破破烂烂的，没少吃苦。 其实也有贪官小吏的原因，更大的，是这连年来的自然灾害。 百姓的生活不好过，一不好过，就滋生出更多的恶来。 再加上，前两个月，秦朝颜降雨后，祁帝有了更大的信心能够将大祁带领着走得更远。 他又是肃清朝纲，整顿贪官污吏的。 重罚下，有不少奸臣狗官落网，也有更多原先还算小恶的人铤而走险，成为大恶。 更有，更有不满于朝廷，蠢蠢欲动于反祁的势力出来搅混水。 秦朝颜和江远道、蒋广白一行，不知道是算好还是算坏。 一出门，就遇到了这种那种事。 相较之下，姜夫子和覃夫子一行，就顺畅许多。 他们这会儿正在大船之上，对着江水、蓝天，聊诗词歌赋，谈人生理想，顺大江南下。 等到之后四小队在京都重汇的时候，他们再知晓彼此的遭遇，颇有几分唏嘘。 这时，卫楚紧拧着眉，问了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发现那伙人，有什么特征？” 蒋广白摇了摇头，“我只觉得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是好人。” “对了，他们把江老他们带走，是要把他们变成奴仆。” 蒋广白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我那天依稀有听到，什么高等货的，初十出售。” “初十？”秦朝颜低声道。 “今天！”萧长空攥了攥小拳，道：“今天不就是初十吗？” 时间紧迫，若是蒋广白说的信息属实，那江远道他们怕是正处在危险当中。 秦朝颜和卫楚对了下视线，两人共同看向蒋广白，异口同声道：“你能带我们去那天见过江老他们的院子吗？” 蒋广白道：“我可以，我还记得那个地方，只不过，我伤没好全，走不了远地方。” 话落，蒋广白还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真的拖后腿了，还有，若不是他没用，哪会害得江老他们还在那受苦。 秦朝颜直接买了止血疗伤药丸，在长乐村事后和卫楚把那五种粮种献给祁帝之后，她的功德点和声望值是蹭蹭地稳步上涨。 秦朝颜有预感，等那些粮种有了收获后，真的给老百姓种出了粮食后，她的功德点和声望值还会再继续往上涨。 再加上，她还有积分呢。 因此，现在的秦朝颜，不是很在乎这点小积分小功德点的了。 她和以前买个东西还要再三在425上对比一下，再斟酌斟酌的秦朝颜不同了。 现在的秦朝颜，她买药丸的时候，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整整一千五百点积分呢，还是微微有点心疼的。 秦朝颜把赤红色的药丸递给了蒋广白，“把这药吃下，然后带我们去找江老他们。” 秦朝颜给的药丸，蒋广白没有丝毫的犹豫，接过就直接吞了下去。 看得秦朝颜是抿了抿唇，她还想着让卫楚将水袋给他，好歹吃药丸的时候吞点水顺顺。 结果，小蒋夫子他生吞！ 在秦朝颜不合时宜的敬佩蒋广白干吞药丸的生猛行为中，卫昭拉了拉她的手，声音弱弱的，又含着点希冀。 “娘亲，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救师父他们吗？” 江远道是卫昭的师父这件事，秦朝颜是在他拜师后才知晓的。 当时，秦朝颜得知卫昭没有送拜师礼给江远道，还在425上挑了一套文房四宝，隔天，两人一起去送给江远道。 因为卫昭的存在，秦朝颜和江远道算得上是忘年交。 江老夫子在人前从不会与她过多交谈，人后，却教了她许多道理。 秦朝颜早就把他当作真正的长辈一样看待，她揉了揉卫昭的脑袋。 “临安，我知道你担心江老夫子，不过，这事太危险了……” “可是娘亲，我想去救师父。” 祁承也道：“是啊，夫子，我们想去救江夫子他们！” “兆喜他们正在遭遇危险，身为兄长和同侪，我想尽我的一份力气去救他们。”陈丰年道。 “夫子，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做的？”祁默道。 “夫子，同侪有难，应互帮互助，既然我们也来到此处，也想尽出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单戈道。 卫武也道：“夫子，你教我们，事该自己去遇上一遇，才会更加深刻。这事，我们遇上了，人，我们也想救。” 祁承道：“夫子！我们想帮忙救人！” 说着，他还挥了挥他的小拳头，道：“我的力气还挺大的。” 秦朝颜看着他们一个个坚定的脸庞，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 蒋广白则是又哭上了，他用手帕按着眼角。 第124章 探宅 “好好好！你们有情有义，遇到困难也不退缩，心系同侪！”蒋广白夸奖道，“你们真的成长了许多。” “不愧是我们应天书院的学子！” 陈丙等人也挺敬佩这些学子们不退缩的可贵精神的，不过，要是事实真如蒋广白说的那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去了那里，又能做什么呢？ 这年头，也是有文武官相互鄙视的。 文人看不上习武的头脑简单，遇事冲动，习武的看不上文人遇事无法出面抵挡，只会使用阴谋诡计。 不过，若是文和武结合得当，也是有一定的妙用的。 庆幸的是，这时候，虽是有一点点文武互相看不惯的在，但也没有到后来文官武官隔阂深重的地步。 再者，陈丙等人此次出行，是被派来保护卫武他们的。 因此，虽是心中或多或少对他们要跟着去有点意见，但都没有表现出来。 秦朝颜道：“要去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这次去，是有解救书院同侪的任务在身的，你们要保证一举一动要听从指挥，不许私自行动。” 卫武几人互对了下眼神，异口同声道：“我们都听夫子的，绝不胡来。” “好。”秦朝颜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卫楚，在场大理寺官员和一种暗卫中最大的官。 “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卫楚对于她的决定，从来不会有任何意见。 “好，既然这样，那就出发吧。”秦朝颜看向蒋广白，“蒋夫子，请带路。” “是！” 这座破庙的位置还挺隐蔽，似乎是在某座城外，周边有连绵起伏的山脉。 蒋广白是真的不走寻常路，他带着秦朝颜一行从破庙出发，路过乱坟头，钻过灌木丛，走过林间小道，还，还走了一阵地道。 是的，地道，也不知道这地道是谁挖的，蒋广白又是怎么发现的。 再最后，他们趴着前行，嗯，因为地道的尽头很矮，无法站立通过。 终于，他们出了地道，一座宅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这荒郊野外，有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怎么看怎么古怪。 蒋广白引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来到了一个小木门前。 他道：“这是他们留出来每日接送蔬果的小门，夜壶什么的晚上也是走这个门。” 卫楚汲取到了重点，“有人来给里面的人送东西？” “是的。” 秦朝颜的耳朵动了动，轻声道：“里面有脚步声，应该有人朝这边走来了。” 蒋广白的脸色一变，喃喃道：“我们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不应该啊，这木门，连看守的人都没有。” 秦朝颜左右看了看，发动传送阵法，一群人从木门边消失，移动到了远处的山林中。 蒋广白没站稳，要不是陈丙扶着，差点摔下去。 卫昭几人也差点摔个大马趴，几人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地势微高了点，秦朝颜和卫楚不仅看到了开门后出来的人，还看到了不远处朝那座宅子来的一个老汉。 老汉推着一个板车，车上有不少新鲜的蔬菜瓜果。 陈丙暗七一众，也循着卫楚的目光看去，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幕。 卫武几人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但他们知道多观察，也知道少说话多做事。 于是，几个白面书生在后头，目光灼灼地跟着陈丙他们看的方向望过去。 那老汉把东西送到木门前，又有几个大汉出来了，三两下把板车上的东西搬空。 之后，老汉就推着车离开了。 卫楚和陈丙对上了视线，陈丙迅速低声道：“是，大人，我这就去。” 说完，陈丙立马起身，不远不近地跟在那老汉身后。 秦朝颜有点佩服，她看向卫楚，也不知道他们俩能不能做到像他和陈丙那般心神相通。 看到秦朝颜的目光，卫楚抬了下眸，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朝颜移开目光，果然！她和他，还没有他和他那般心有灵犀。 她看了下身后的众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宅子。 事关江老夫子一行人的安危，秦朝颜道：“你们在此处等着我们，我和卫楚进去探探情况。” 见几人点头同意之后，暗七等人还开口保证会照顾好卫昭他们的，秦朝颜这才拉着卫楚离开。 秦朝颜在425上淘到过很多有用的符纸，全被她放在背包里。 现在，她一沓一沓地掏出来翻了翻，从中掏出六张。 三张贴在她身上，三张贴在卫楚的身上。 在暗七等人的视线中，就是秦朝颜拉着卫楚起身，然后手里出现了一大沓黄纸。 接着，秦朝颜在他们眼前消失了，再然后，卫楚也消失了。 不管看多少遍这种凭空消失的场面，祁承等人心中还是被震撼住了。 祁承和萧长空，以及张平暗七他们这些武夫的眼中，隐隐还有快要宣泄出来的羡慕。 暗八低声道：“不知道，我下辈子能不能学到这么炫酷的法术……” 沉默，这片山林间一阵沉默。 另一边，秦朝颜拉着卫楚的手，两人大摇大摆地穿过了院墙。 卫楚愣愣地看着他和秦朝颜的手，她拉着他“撞墙”的时候，都没回过神。 但一进院子，看到不远处的几个魁梧大汉，卫楚的目光一下变得警惕，身体也变得紧绷。 他一把把秦朝颜拉到他的身后，“别怕，我在。” 眼前的人一手护着她，一手把手搭在刀上。 在光下，莫名有点耀眼。 秦朝颜的心微微跳快了几拍，果然，在过多久，看着他毫不犹豫保护她的样子，她还是会再次心动。 不过，卫楚似乎也发现了一点不对，他回头看秦朝颜。 秦朝颜凑近了一点，在他耳边道：“放心吧，现在没有人能看得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说的话。” 从她靠近到离开，卫楚的身形僵了一瞬。 “走吧，我们探一探这宅子，找一下江老他们。” 卫楚的喉结滚了滚，嗓音微有点哑。 “好。” 从木门进来，这里似乎是个偏院，不远处有个厨房。 第125章 地牢 秦朝颜和卫楚四处看了看，觉得这里应该不是蒋广白所说的那处院子。 两人又晃了晃，几乎快把这宅子晃遍了，也没找到江远道一行人。 偏偏这宅子看守很严密，秦朝颜又不好掏出寻踪蝶和寻迹小人来。 也不知道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秦朝颜和卫楚亲眼看到一只蜜蜂飞了进来，下一秒，就被人出刀劈了。 当时，两人对视了一眼，头一个反应是，也不知道那晚蒋广白是怎么混进来，还成功见到江远道他们的。 还有，连蜜蜂、飞进来的昆虫，甚至在上空飞过的鸟都不放过。 这伙人，是不是防得太严密了点，或者说，他们，是不是知晓秦朝颜的寻踪蝶，在防着她。 “副使，您放心，这批货跑不了，那些个什么书生掀不起风浪来。” “今天晚上的这场拍卖会，也绝对不会能有人来捣乱！” “不要放松警戒，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来。” 为首的那个人说道：“别忘了，上一任副使和紫衣几个是怎么死的？” “小心点。” “是，副使，为了今晚，也为了教主的大业，晚上的拍卖会一定会万无一失的。” 卫楚和秦朝颜在听到这两人的谈话内容时，是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 是暗月教！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样的讯息。 这该死的暗月教！又是害死朝廷忠臣，又是药物，现在居然还来当人贩子！ 真的是！ 秦朝颜的手攥了攥，恨不得冲上前去，直把他们几个揍一个鼻青脸肿。 卫楚握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直到眼前所谓称为副使的男人离开后，另一名着青衣的男子在原地转了转眼睛，最后还是朝一个地方走去。 卫楚凑到秦朝颜耳边，低声道：“走，我们跟上去。” “嗯。” 两人跟着青衣男子左转右拐的，他穿过前边两人路过的假山，走进去后，在假山壁按了一下，秦朝颜仔细地看了下那个位置。 只见前边本是绝路的地上，多出了一条向下的通道。 秦朝颜和卫楚自是跟着青衣下了暗道，暗道又暗又长，气味还有点不好闻。 这一路走过去，从他们脚下窜过去好几只老鼠。 秦朝颜也从一开始的和卫楚牵着手走，变成了挂在他身上。 虽说秦朝颜贴了隐身符、传音符、穿墙符，但这三种符纸也只有它们名字上的功效，并不能给秦朝颜减轻体重。 卫楚单手抱着她，却走得轻轻松松，仿佛没什么变化。 也不是，秦朝颜靠在卫楚的胸膛上，清清楚楚听到他咚咚咚的心跳声。 秦朝颜伸手点了点他的心口，“你小声点，这心跳声太大，有可能会被前面那个发现的。” 卫楚脖上的青筋暴起，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脸颊通红。 最后，他嗓音沙哑地应了声好。 这时，前方也终于有了点亮光，他们在后边，依稀能听到青衣和人的说话声。 秦朝颜看了看卫楚的红脸，又想了想，有光亮了，应该不会有老鼠了吧。 她咬咬牙，还是从卫楚的身上下来了。 秦朝颜一落地，还在低头四处看看会不会有耗子突然袭击，也就错过了卫楚眼底的那一抹遗憾。 不管两人这一路心思有多么百转千回，但真正的大事，他们可不会含糊。 两人往前几步，看到里面一间阴暗的“牢房”，还有四五个看守的，江远道一行就被关在里面。 青衣因着副使的话，不放心跑了这一趟，他对着几人细细叮嘱，见他们眉目中有不在意的神色，还威胁了一番。 青衣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才扬长而出。 等他走后，地牢里守着的几人中有一个啐了一声。 “在老子面前张狂什么，那身衣服还不是上一个没了，他才能穿上的！” “就是，我们就是不比他会巴结，他巴结的那人当了副使，他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这地牢里又阴又潮又臭的，他奶奶的，不就是针对我们以前是紫衣老大手下的！” “行了，都少说一两句，他们都已经没了，我们还要混日子，这些人不能得罪。” 在他们几个说话的空档，秦朝颜一个小激动，已经穿过了锁着的木门，进了监牢。 卫楚也跟在秦朝颜的身后进了关着江远道一行的牢房，秦朝颜看着他们昏昏沉沉的模样，心知这是中了药。 而卫楚四处看了看，他凑近秦朝颜身边，小声道：“少了人，只有江老夫子和学子们在，费四他们几个不见了。” 这时候，外头那几人还在吵吵，秦朝颜听得心烦，直接一把加强版的迷药洒过去。 扑通扑通，几人瞬间倒地。 秦朝颜先把卫楚身上的隐身符和传音符揭了下来，又把自己身上的这两张符纸揭下来。 “这是？”卫楚疑问发声。 “现在他们能看见我们，快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 想起先前蒋广白说的话，其余人都陷入昏迷，只有江远道还清醒着。 卫楚第一个找的人就是江远道，他觉得，老夫子应该是有什么应对方法的。 其余人醒来，怕是会一问三不知，但老夫子，很有可能能告诉他们有用的信息。 在卫楚试图喊醒江老夫子的时候，秦朝颜的手也在425上一个劲儿地划拉，她在到处看着，什么样的药丸可以用。 好在这时，江远道在卫楚的摇晃和低喊下悠悠转醒了。 他没被迷晕，是被饿晕的。 听到江远道的话，秦朝颜直接在425上买了两个大肉包，还买了瓶矿泉水。 “江老，你先吃，别急，外面那几人我不给解药没有三天是醒不来的，上头的人，也是不会下来的。” 江远道是真的饿了，闻言，他动作快速却又不狼狈地解决了两个包子，又接过秦朝颜手中的水，喝了几口。 吃了东西，江远道这才觉得整个人仿若活过来般。 “老夫子，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卫楚问道。 “还有，您知道，费四一行人的下落吗？” 第126章 灼魂 秦朝颜也道：“是，祁鸣他们这是怎么了？也是同您一样，饿的？” “咳咳。”江远道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脸颊微有薄红。 这会子，他倒是有点庆幸，地牢昏暗，秦朝颜和卫楚两人应该看不到他的失态。 可惜了，这两人，一个被小天道开了灵敏的五感，还有各种作弊的神器，一个夜视能力极好，这等昏暗地方，可比黑夜亮堂多了。 他们两个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江远道的脸从苍白变到薄红的，不过，他们一个两个都是聪明人，这会儿虽不担心会有人出现，但到底时间也是紧迫的。 依蒋广白所言和他们在这宅子中听到的言语，江远道一行人今天晚上会在一个拍卖会上被出售。 这么些人，不过难不倒秦朝颜，她有办法可以把他们全带出去，但最重要的是，剩下的费四一行呢？ 江远道又咳了两声，实在是，饿晕被两个小辈发现，实在是太丢他老夫子的脸了。 他先回答了卫楚的问题，“算是我们运气不好，我带着他们几个，穿梭密林，结果撞见了暗月教这帮人在暗中运送四处拐来的人。” “我们一行，就是我这种年老的，在他们那，也能称得上是高级奴仆，因为我学富五车。” 这一句，不知是江远道自嘲还是在自夸。 他扯唇笑了笑，“这伙人看出了我们的身份，还是把我们拐来了。” “他们对于我们这些货物，是有划分的，老人，女人，男人，稚童，文人，武人……” “只不过，我们这一行，是半路撞上去的，所以，就没区分得那么清楚。” “依稀中，我有听闻，他们打算在今晚，把我这老夫子，和启智学堂的八名学子一同打包出售。” “真是……” 说到此处，江远道又嗤笑了一声。 回答完卫楚的问题，又顺带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江远道这才继续回答秦朝颜的问题。 “祁鸣他们这些学子，是中了迷药，也有可能是毒药。” 江远道微拧了下眉，“反正这两日，他们偶有清醒的时候，我眼观着觉得不太对。” “是有什么不对？”卫楚问道。 “他们双目无神，我唤他们时，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但那暗月教的贼人拿个铃铛一晃，他们就动了。” 听到江远道的话，卫楚的神色变得极为严峻。 “莫非，他们中的是江湖上传说的‘灼魂’？” “有九成的可能。” “什么是灼魂？”秦朝颜问道。 卫楚道：“一种可以摄人心魂，成为傀儡的诡药。” “那，”秦朝颜看了一眼祁鸣他们，“这怎么办？” 江远道老神在在地摸了把自己的胡须，“放心，这问题不大，给我两三天，我能把这毒给解了。” 卫楚称之为诡药，在江远道看来，这明明就是十足十的毒药。 “对，还有江老。”秦朝颜道，江远道和祁鸣他们是一同被抓的，他却能保持清醒。 这足以证明，他身上是有大本事在的。 早在应天书院的时候，秦朝颜就隐隐觉得这个老头有点点不简单了。 “那……” 秦朝颜看了一眼卫楚，又看向江远道，询问他们。 “现在要怎么办？” 是…… 卫楚抿了下唇，朝江远道拱了下手。 “江老，您可否？” “放心，我知晓。”江远道又喝了一口水，“你们快回去吧，晚上我会给你们……” 想到什么，他看向秦朝颜，“秦夫子，可有什么隐晦的能传递信号的办法？” 不过几息，秦朝颜就明了他们两个打的主意。 她暗叹了一口气，罢了，有她在，再怎么样，也能护住大家的安全。 再者，暗月教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邪教，趁这次机会，好好地重创他们一次。 秦朝颜掏出一张符纸，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为一个黄色小人。 她把它递给江远道，“夫子，把它藏好，今晚，不管你们在何地，我都能找到你们。” “多谢秦夫子。” 她看了一下江远道几人身上的布衣，问了一句。 “江老，我给你们的玉佩呢？” “玉佩，衣服，全被他们给搜刮去了，现在身上这身还是他们给的。” 秦朝颜皱了皱眉，她掏出一大沓具有防御符纸【24小时可承受生命危险一次】挨个贴在祁鸣等人的身上。 当然，这符纸也给了江远道贴了一张。 卫楚和江远道细细了解了他知道的情况，眼见该了解的都了解了，距离拍卖会开始的时间也不早了。 卫楚和秦朝颜对了下眼神，两人和江远道说了声保重。 秦朝颜把传音符和隐身符给两人又重新贴上，在他们两人消失的那一瞬间，江远道就闭上了眼，倒在地上。 他还把头发抓了抓，弄得乱糟糟的，能挡住现在微有点恢复气色的脸。 秦朝颜和卫楚见状，抿唇一笑，老夫子还挺厉害的。 看到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他们两人忽然就不怎么为他担忧了。 总觉得，即使蒋广白没有把他们找来，凭借江老夫子，也能把祁鸣一行给救出去。 卫楚的感触最深，在刚刚江老夫子对今晚的营救部署提出意见时，他忽然在想，这老夫子，会不会就是传说中守护书院的三名高手之一。 无他，就江远道这谋略，这连大理寺的好手都中药，他偏偏还能保持清醒，还探得不少消息，还有他自信能解这“灼魂”之毒，他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老夫子。 秦朝颜挥手洒了迷香的解药粉，地上那几个躺得七仰八叉的暗月教教众醒来。 “哎呦，我这头，这酒也太烈了吧。” “是啊，幸好现在能醒来，要是等到他们上头来提人，看到我们醉酒……” “嘶！” 几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多言，桌上的酒菜也不敢再碰了，呆坐着。 这时，秦朝颜和卫楚已经出了宅子。 密林中，蒋广白一众，秦朝颜两人离开前是什么样的，他们现在依旧是什么样的。 第127章 行动部署 看到两人出现，众人的眼眸一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秦朝颜道。 这也是她和卫楚两人出来时商量的结果，闻言，众人虽有疑惑，但齐齐点头。 秦朝颜低声道：“我们走。” 她刚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在，连去跟着老汉的陈丙也回来了。 众人听言，卫昭四个最小的互相牵住了手，他们再一次体验了瞬移。 到了破庙后，众人基本上不是脸红扑扑的，就是耳根红红的。 无他，这仙法的体验，体验一次都是他们赚大发了。 卫楚看了一圈众人，见他们没有什么不适，于是，他道：“陈丙，你说一说，你探到了什么？” “是，大人。”陈丙把他从老汉那得来的信息一一道来。 老汉所知的也不多，只依照他每日都要送蔬菜瓜果过来的份量，断定里面的人是有钱的，估摸着宅子里怕是得有七八十人。 七八十人么？ 蒋广白嗬了一声，“七八十人，我们……” 这一声，引得众人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该说不说啊，这人，几次死里逃生，运气真的是好到没话说。 几个年纪小的，是看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蒋夫子，跟着一道看过去的。 如暗七陈丙等人，是真的羡慕啊。 被他们这么齐齐盯着，还怪不自在的。 蒋广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还是卫楚的声音把众人的目光拉了回来，“我们成功见到了江老夫子，也知晓了不少信息。” “今晚巳时前，暗月教的人会把江老他们运到一个地方，去参与他们举办的拍卖会。” “据说，拍卖会是在城里举办的。” “那个地方，现在肯定有不少暗月教的人守着，这么多生人出没，城里的人不会察觉不到。” “在这附近，北边有嵩县，西边有莒县，暗七，麻烦你派两个兄弟去这两座县城探一探。” “看哪个县城最有可能是今晚会举办拍卖会的地方，还有，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能查清具体的位置。” “时间紧迫，我们只剩下两个时辰不到。” 暗七点头，“行，没问题，暗八，你去嵩县，暗十，你去莒县，要快，用最快的速度探清消息。” “是，七哥。” 暗八和暗十得到吩咐后，快速施展轻功离开了破庙。 剩下的人看着卫楚，眼神分明在问，那我们呢？ 卫楚把他的令牌递给陈丙，“陈丙，你去找江都督，把我的令牌给他看，请他今晚出兵相助。” “等暗八暗十探得拍卖会场所所在，你带领兵将等在城外，收到我的信号时，再领兵围攻。” “是，大人！”陈丙也领兵离去。 剩下的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卫楚，秦朝颜也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看着他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卫楚看了一圈，继续道：“蒋夫子，今晚，你和我一同混入拍卖会如何？” “我？”蒋广白咬了咬牙，道：“好，我听卫大人的安排。” 卫武几人依旧在等着，等着卫楚对他们的安排。 “江老夫子等人，中了毒，到时解救之后，怕是会有些困难。” 卫楚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这是江远道在地牢里写给他的简易版解药，可以使中了灼魂之毒的人保持一时的清醒。 他递给卫武，“采买药材，制作解毒香烟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买药时注意分散开来，切记不要引人注目，我相信你们能办到。” “除了药材，再置办一些衣服，我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乱得不成样子。” 卫楚从身上掏出了好几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来，递给卫武。 “这些事，就交给你了。”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除了卫武以外的所有学子。“拜托你们了。” “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 剩下的暗七和张平几人道：“大人放心，他们的安全，就交给我们了。” “好，拜托了，今天晚上的营救，只许成功。” “是！” 卫武一行人肩负着“重担”脚步匆匆地走了，破庙内一下子剩下卫楚、秦朝颜和蒋广白三人。 卫楚道：“蒋夫子，今晚的行动很重要，你先去养精蓄锐吧。” “哎，好。” 秦朝颜本想说一下她有在储物戒里放好睡袋被子什么的，结果，蒋夫子走到墙角处，就地一躺，不到三秒快速入睡。 秦朝颜抿了下唇，这，她平日里和蒋夫子的交集不多，真，真是没想到，他这么“不拘小节”“临危不乱”的。 卫楚也微有点被他的快速入睡震撼到，秦朝颜问他，“你都安排好了，那我呢？” “如果事情没有出现差错的话，你……” “嗯？”秦朝颜拉长了尾音，道：“你打算喊我什么？现在这附近又没有人。” “朝朝，朝朝。” 卫楚的耳根微红，他道：“若是一切没有意外，今晚必能救下江老一行人和其余被暗月教拐来的人，重创他们。” “但若发生了意外，”他朝着秦朝颜行礼，一副请求拜托之意。“还请朝朝护好卫武等一众学子夫子的安全。” 秦朝颜微仰了仰下巴，她道：“哼，我当然会保护好他们的，不止他们，你，你们，我也会保护好的。” “如此，多谢朝朝了。” 在拍卖会到来的两个时辰内，一众人忙到马不停蹄。 卫楚作为总指挥，他坐镇破庙，等待派出去的人回来汇报，再做出更加仔细的安排。 秦朝颜坐在他的一旁，手不停地在虚空点点滑滑，实际上是在425上大肆采购她觉得能用得上的东西。 蒋广白在墙角边呼呼大睡，卫武几人分成了三波，分别去不同的药铺，两座城内都有去，买回来了药方上的药材，还有各种尺寸的成衣。 然后，他们一行在破庙内的空地上架起了锅，开始熬药。 众人皆在卫楚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按指令行事，终于，拍卖会的时间近了，近了。 距离拍卖会还有半个时辰，卫楚带上蒋广白，前往嵩城。 第128章 拍卖会 嵩城明月楼，就是拍卖会举行的地方。 陈丙等人也早就去部署了，暗八和暗十也暗中混进了明月楼，到时候可以协助卫楚他们。 而秦朝颜和卫武等人还在破庙中，因为江远道给的解毒药粉还没做好，她留下来，等下负责把药给送过去。 等药粉做好后，卫武三人还好，卫昭几个，连祁默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夫子……” “夫子，可不可以带我们去啊？” 秦朝颜拧眉想了想，“太危险了，你们出现在现场，还有可能会给卫楚他们拖后腿。” 在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时候，秦朝颜掏出了一张地图，她指的是卫楚依照暗八所言绘的简易地图，秦朝颜用符纸复制了一张。 “不过，你们看，”秦朝颜道，“这明月楼对面有个客栈，我们去这里，明月楼要是有骚动的话，也能听到。” “到时候我在那搞一个转移阵法，一把人救出来，就安置在里面，要是不安全，就立刻转移。” 秦朝颜一边说，卫武等人一边点头，一致赞同她的话。 秦朝颜挨个摸了摸脑袋，连卫武、陈丰年和单戈三个大学子也不放过。 卫武勉强能绷住脸色不好，陈丰年和单戈两人一人一个大红脸。 暗七几人看着，怎么回事？居然觉得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暗十一是暗七几人中最小的，他今年也不过十四岁而已。 这一行出来保护秦朝颜几人的暗卫中，他是最最羡慕应天书院的学子的。 要是…… 他垂下眼眸，有一抹温热搭在他的头上。 暗十一睁大了眼睛，他们现在在破庙里，暗七哥也没有示警，因此，现在并没有危险。 那，这是…… 他抬起头，对上的是秦朝颜的脸，她的手，落在他的头顶上。 秦朝颜稍微用了点力气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孩子家家的，要活泼一点！别老低着头丧气。” “是，夫、神女。” “喊我夫子就好。” “夫子！” 秦朝颜道：“都准备好了？确认没遗漏什么东西吧？” 卫武细细检查了装药粉的木管，再把它们全部放到一个木箱里。 他仔细地把木箱提着，“夫子，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那我们这就出发。”秦朝颜道。 明月楼 今晚的明月楼内，全是暗月教的人马，还有的，就是想挑选合心奴仆的买主。 卫楚和蒋广白已成功混了进去，这拍卖会，第一批奴仆中，费四几人就在其中。 那台上的讲解员，就是那日卫楚和秦朝颜在宅子中见过的青衣。 “各位，这一批，是下等的武仆，五十两起拍。下等奴仆嘛，就是身强体壮，能连续干十二时辰的活不用休息。” “我们每月一次明月楼的拍卖会上交易的奴仆，各位皆可放心，再低等的奴仆，也比外边的好一百倍一千倍。” “如何说？”底下的买家中有人发问。 青衣嗤笑一声，“看来，今晚有新朋友来捧场。” “我们明月楼售出的奴仆，最大的优点，也就是与别处最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们对主人是绝对地言听计从，不会背叛。” 青衣嗬嗬笑了两声，在那一行的人里面，把费四挑了出来。 “你，出来。” 费四愣愣地出列，“给大伙儿转个圈。”他乖乖照做。 “和你未来的雇主们好好介绍一下你自己，说说，你会干什么？” “月二十一，会武功，能打，会吃饭。” 蒋广白在底下险些憋不住笑，卫楚的嘴角抽了抽，这答话答得，他是真的确信了江湖上的“灼魂”是真的会使人失去神智了。 买家们哄堂大笑，青衣瞪了费四一眼。 “滚滚滚，滚回去。” 费四（月二十一）依言，就地翻滚了回去。 买家们又是一阵笑声，青衣的脸色说不上好还是坏，楼上注视着这一切的副使把手中的茶杯都捏碎了。 他目光阴鸷地盯着楼上拍卖台上的青衣，低骂道：“这个蠢货！” “要是这货砸手里了，我非得让他出钱把月二十一给买下！” 好在，今晚的买家中，居然有人看中了月二十一（费四）。 “刚刚那个月二十一多少价？一百两够不够？” 卫楚回头，看了下出价的那个阔绰公子哥，又给了蒋广白一个眼神。 蒋广白点头，举起了手，大喊一声。 “我，我出一百五十两！” 暗八和暗十去探这楼里暗月教的底细，估算有多少兵马，秦朝颜还没把解药送来，他们俩进城的时候，也还没收到陈丙的信号。 因此，进明月楼前，卫楚和蒋广白打的主意就是假装买家，先把受害人买下来，不要暴露。 卫楚隐在蒋广白侧前方，蒋广白的肤色被涂黑了一点，还改了下眉毛，那伙人是认不出他的。 而且，进来前，卫楚再三叮嘱，让他拿出纨绔子弟的气势来。 想到卫楚的话，蒋广白又挺了挺胸膛，他微仰着下巴，露出一副倨傲的神情，又喊了一声。 “一百五十两，这个我要了！” “一百六十两！” “二百两！” 蒋广白这一声喊出后，原先追价的那人也不再喊了。 这只是一个下等奴仆，再加钱，就不值了。 “好！二百两一次，二百两两次，二百两三次！”青衣拍板道，“这位爷，月二十一归你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蒋广白装着阔少爷的模样，走上拍卖台，抽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哈哈，爽快！” 青衣看到银票，将月二十一（费四）拉了出来，推到蒋广白的身边。 “去，这位公子，以后就是你的主子了，好好干活。” “主子。”月二十一（费四）呆愣道。 蒋广白藏在袖袍中的手攥成了拳头，他极力装成一副纨绔模样，哈哈笑了两声，道了声还不错，就走下台去，月二十一（费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接下来，这一批十二个下等奴仆全被蒋广白和后赶来的张平两人买了。 周遭的人颇有微词，但负责拍卖的青衣可不在意这些。 第129章 汇合 不止青衣，楼上的副使盯了蒋广白和张平一眼，除了吩咐底下的人盯紧他们两个，旁的再没多说什么。 在他们看来，只要买卖能成交，他们能拿到钱，就是赚到，这就足够了，才不管别的什么。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别是朝廷的走狗混了进来。 就算是，既然混进来了，吐给他们的银子，那就是他们的了，他们绝不会再交出去。 明月楼今天晚上的拍卖会一共有奴仆四十八名，十二名下等奴仆，十八名中等奴仆，十八名上等奴仆。 费四一伙会武的就在下等奴仆中，除了他们，十二人全是会武功的。 中等奴仆里，是每人都会一项才艺的，比下等奴仆贵了一百两，起拍价一百五十两。 这时，秦朝颜已经混进来了，若不是那副使一直在楼上盯着，她能利用移花接木的术法，把这场内所有的买家换成她的假亦真纸人。 到底是为了防止太早泄露，秦朝颜就只走了走，走到卫楚的身边，这一路，给将广白和张平递信息，换了七个人。 就这样，中等奴仆也全被他们买下来了。 今晚的银票，全是秦朝颜出资的，是“假”银票，过了今晚，附在上面的符纸失效，银票就会变成废纸。 因此，他们一行人豪掷千金，半点也不心疼。 也因为他们的豪迈付钱的举动，才不让人怀疑。 出发前，卫楚和秦朝颜一致觉得，如果能在不惊动暗月教的情况下，先把被拐来的人带出去，这是最安全最妥当的法子了。 很快，拍卖台上只剩下最后一批，由六位暗月教高手护送上来的十八名上等奴仆。 上等奴仆中，有能歌善舞的才女，有小小年纪就能写文作诗的神童，有满腹经纶的学子…… “上等奴仆，共有十八名，一名，起拍价一千两！” “一千两一个？这太贵了？” “这怎么比上次还贵，上次上等奴仆不是才八百两吗？” “对啊，这才过去一个月，我们有钱也不是这样被你们牵着鼻子走的。” “是啊，这个月一千两，下个月是不是就要一千二百两了？” 身边的买家因为明月楼涨价的事变得群情激愤起来，纷纷讨着要青衣给个说法。 青衣面上笑着，转头却朝那闹得最凶的中年富商砸了个茶杯过去，正中他的脑门，一下砸出血来。 中年富商的身影晃了晃，他身边的人一下散开，刚刚吵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青衣道：“各位，若是想买就买，不想买就老实看着，我们明月楼可没有逼你们强买强卖！” 他将江远道推了出来，继续介绍。 “这老头年岁虽大，但满腹经纶，能作诗词歌赋，还能教孩童识字读书，有了他，就相当于家里有了个听话的名师。” “起拍价，一千两。” 二楼的副使凝眉盯着楼下，他喃喃道：“不对劲。” “不对劲！” 是了，刚刚争论得那么激烈的时候，那几个在他们这买了奴仆的人，竟然没有参与争辩。 还有，不知什么时候，那七八个人竟站在了一起，那三十名奴仆也乌泱泱地站成了一排。 不对！！！ 副使的眼睛盯在蒋广白身上，这人，这…… 他努力地回想了下，似乎有点眼熟。 副使的目光又落在台上的江远道身上，这几个应天书院的夫子学子，是阴差阳错被他们撸来的。 对了！ 应天书院！ 副使的目光变得和毒蛇一样阴毒，下边的蒋广白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他和副使对上了目光。 “啊！” 蒋广白被这阴毒的目光吓得喊出了声，场中正安静着，他这一声突兀。 再加上，他后怕之下，躲在了卫楚的身后。 那双眼睛，副使先认出的是卫楚的身份，再认出了蒋广白是那个被捅死的夫子。 他掌心一用力，把扶着的栏杆都拍碎了。 卫楚那双眼睛，他的五官，副使记得刻骨铭心。 因为，上一任副使，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晓，他们私下关系很好，在人前却从不显露。 得知他兄长的死讯，再知晓卫楚这个杀兄仇人，现任副使把他的画像牢牢记在脑中，就是为了，在相遇的时候，他能认出这个仇人来，把他杀了，为他的兄长报仇！ “卫楚！拿命来！”副使从楼上一跃而下，直冲着卫楚的方向奔去。 他大喊道：“暗月教众人，这里有朝廷的鬣狗，今天，杀了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为上人的大业添功！” “杀！” 卫楚把蒋广白往秦朝颜的方向一推，“拜托你了！” “放心！” 秦朝颜拎住还没站稳的蒋广白的衣脖子，一挥手，把他连同身后的三十名中了灼魂的人全带走，消失在众人眼前。 副使见状，眼睛更是快气红了。 “杀！杀了这里的所有人！杀了他们！” “杀！” “饶命饶命啊！” 厮杀一触即发，这明月楼一下变得混乱不堪，刀光，剑影，皮肉被刺入的声音…… 台上的江远道眼睛一转，也加入了战局。 秦朝颜把蒋广白一行人带到了明月楼对面客栈，他们早就包好的房间内。 这房间一下挤入三十多个人，就显得拥挤不堪起来，都快站不稳了。 “阿武，临安，你们快给他们解毒。” “我现在过去把老夫子他们带过来，解完毒我们先出城，在破庙等大家一起汇合。” “好的，夫子。” “夫子，小心。” 秦朝颜点了下头，又回到了明月楼内，场面比她离开的时候更混乱了。 看到江远道也加入了战局，秦朝颜微有点担心。 “江老，你还可以吗？” “嘭！”江远道又打晕了几个，他道：“你先带他们走，放心吧，我老夫子还能打。” “好。”她不带一丝犹豫，领着祁鸣一行人直接消失。 “蠢货！”副使朝青衣喊道，“那些人跑了，快给我召他们回来！” “是，副使。” 恰在这时，陈丙也在城外等到了约定的时辰，领着一百精兵冲了进来。 第130章 一夜 卫楚等人有了助力，暗月教众人再是负隅顽抗，到底也还是被他们拿下了。 而在明月楼的暗月教众人被卫楚一行拿下的时候，秦朝颜等人早就在破庙里，那些被拐来的人的药也被解了。 卫武去买制作解毒药粉时，还顺带着多备了好些药材。 江远道一到破庙，就看了下里边的药材，开始研制解毒的真正汤药。 那些被绑来的人一恢复神智，皆是感激地朝着秦朝颜他们道谢，祁鸣和孔昴几人更是夸张。 祁鸣和孔昴一恢复神智，嚎啕大哭着扑向秦朝颜。 “夫子，夫子！” “呜呜，夫子，我们险些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些贼人真是可恶！” 启智学堂的八个娃，除了陈兆喜稍慢一点，其余几人全一窝蜂地跑到秦朝颜面前，哇哇大哭。 “夫子，呜呜，我害怕。” “我也好怕，我以为我见不到我爹娘和夫子了。” 陈兆喜瘪了瘪嘴，看了看四周，扎到他哥陈丰年的怀里。 “阿兄！” 陈丰年温柔地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阿兄在，没事了。” 等到卫楚他们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赶过来的时候，破庙这边已经吃上了，是秦朝颜在425上买的腌笃鲜，还有鸡丝汤面。 一人一份，祁鸣几人一边吃一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呜呜，好吃！ 好好吃！ 呜呜呜，还是夫子对他们好！那群贼人简直不是人，居然想把他们卖掉。 他们要是真被卖掉了，岂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夫子，见不到爹娘，也吃不到好吃的东西了。 江远道也在乐滋滋地欣赏着美食，蒋广白则是一边吃，一边心疼地看着这些受苦的学子。 费四等人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有说不出的情感，他们堂堂大理寺差役，居然被暗月教被绑去当下等奴仆。 丢人！丢人！ 实在是太过丢人了！ 而那些被拐卖的其余人，心中也各有想法，诸如哇，真是太不小心了，才会被那些狂徒抓去。 还有就是，天，这算不算否极泰来，时来运转，虽说被拐了，陷入危险，但是，他们被神女救了哎，现在还被神女请吃东西。 和神女在同一片地方，吃着同样的东西。 哇，真是幸福！ 好好吃啊！ 这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心声，包括江远道老夫子也是这么想的。 卫楚等人进来的时候，首先听见的就是几十人挤在破庙里吸溜吸溜吃东西的声音。 还有，就是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转头盯着他们的目光。 “回来了？”秦朝颜上前几步，来到卫楚的面前。“怎么样？有受伤吗？” 卫楚抿了抿唇，道：“没受伤，放心，那伙人全被江都督抓起来了，关在嵩城的监牢里。” “这明月楼里藏着的事，会被查个清清楚楚的。” 费四几人看到他进来，羞愧地站起身来。 卫楚本想开口训训他们，接收到秦朝颜不赞同的目光，他到底是没当众训他们。 卫楚道：“你们先吃，之后，江都督会派人送你们回去的。” 前半句话是对破庙里的所有人说的，后半句，则是对被拐来的人说的。 几十号人齐整整地起身，朝着他们弯下腰。 “今日多谢各位义士的救命之恩。” 卫武几人还能控制，卫昭、祁承、祁默、萧长空，他们脸上的小自豪是藏也藏不住，挺了挺胸脯，接受了大家对他们的感谢。 临到要离开的时候，那些人又是谢又是跪又是哭的。 等到他们一群人相继跟着江都督派来的兵官走了，破庙一下就空了下来。 萧长空伸手挠了挠头，“夫子，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到吗？” 祁鸣、孔昴和陈兆喜等人感触更深，毕竟，他们是有共同遭遇的人。 秦朝颜道：“会再见的，等到下一次，你们见面的时机到了，就会再次相见的。” “不过，在你们再次会面之前，可要好好成长啊，争取下次见面的时候，能让对方说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话语。” “当然！”萧长空挺了挺小胸脯，“夫子，我们一定会好好成长的！” 祁默低声说了一句，“笨蛋。”他道：“成长是别人对我们的评价，这种词不应该用在自己说自己的话语上。” “啊，那怎么说？”祁承同款挠头，“算了不管啦，总之情绪对了就行，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好好进步的！” “嗯！我以后要当一个大英雄，像卫叔叔一样的大英雄！”萧长空喊道。 单戈抿抿唇，道：“我想成为江夫子一般的人物。” 卫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扬言道：“我要成为和我师父，我娘亲，我爹爹一样的人！” “哈哈哈哈好！”江远道放声笑道，他乐呵呵地看着众学子。“好好好，不愧为我们书院的学子。” “在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大祁的未来。” 江远道摸了摸胡子，道：“要是这时候有酒喝就好了。” 他这话，明晃晃的就是在暗示秦朝颜。 秦朝颜，充耳不闻，这老头，在书院就老是打着酒的主意。 年纪大了，酒应该少喝点。 她看向卫楚，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卫楚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他道：“陈丙等人留下来处理这事，沈暗和贾三也在赶过来的路上，江都督也会派出精兵把这些暗月教的教众和他们拐骗贩卖人叩的证据送去京都。” “你不留下？” “我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好你们。” 秦朝颜对上他的眼眸，忍不住勾了下唇。 众人在破庙歇了一晚，这一晚，他们亲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看着屋顶上漏出来的点点星光，说着各自在路上遇到的事情。 秦朝颜看了一眼在不远处靠着墙角抖腿的老夫子，她扯了下唇，在储物戒中取出来一小壶桃花酿和几个小酒杯。 “江老，喝不喝？” “喝！” 这一夜，秦朝颜、卫楚、江远道、蒋广白四人，对月饮酒。 学子们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交颈而眠。 暗七几个吃着秦朝颜给的夜宵，一边沉浸美食，一边守夜。 第131章 凉城 第二日，阳光从屋顶、门上的破洞、窗户的缝隙等一切有可能的地方钻了进来，洒在秦朝颜他们的身上。 大人们倒是早早就醒来了，纯纯就是卫昭这些小孩子和卫武这些大孩子是被阳光照醒的。 昨天晚上，他们头一回在入睡前交谈，也不知身边的人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是，心情都很好，决定偶尔不那么“克己复礼”，在入寝时话语那么一番，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天光大亮，一行人稍微理了理外观，洗漱，整理衣衫，又吃了点早点。 时间似乎到了该分别的时候，陈丙等人昨晚就和受害者们一起离开了。现在，这庙里，只有秦朝颜、江远道、蒋广白这三小队，加上卫楚、暗七、暗八、暗九、暗十、暗十一几个编外人员。 秦朝颜主动开口询问江远道和蒋广白两人，“接下来你们什么打算？” 这话一出，小学子们拉紧了身边的小伙伴的手，连祁鸣和祁默两人的手都相牵了，他们舍不得和对方分开。 但是，他们也知道，他们被分在不同的小队，要去哪里，怎么去，这些大事，是得听夫子安排的。 可是，可是，他们好想和秦夫子还有同侪们在一起啊。 启智学堂的小学子们个个眼神期待地看着他们，明理学堂的也不遑多让，他们也有点想和同侪在一起，也想和昨天晚上一样，一群人聚在一起。 蒋广白脸色都有点通红了，他说话吭哧吭哧的。 “秦夫子，那个，我们能不能和你们一道？”说着，他还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江远道。 蒋广白真的不好意思极了，他先前是和江远道一块走的，现在又改主意要和秦朝颜一起。 江老夫子会不会觉得他摇摆不定，也没有个主见，有碍应天书院夫子的名节啊。 只不过，他是真的想和秦夫子一道，不仅能品尝到美食，游学的经历也能拥有，最主要的是，安全问题有保障。 蒋广白内心对江远道的歉意直接表现在了脸上，江远道发现了他的目光，道：“不用这么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我也想和秦夫子一道。” 江远道说完，看向秦朝颜，询问道：“小秦夫子，我们两队想与你们同行，可否？” 这话一落，破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朝颜的身上。 小学子们希冀的目光，明礼学堂的小少年们紧张又期待的神情，蒋广白肉眼可见的紧张，江远道藏在眸底的小紧张，卫楚的等待，暗七几人的好奇。 在他们的目光中，秦朝颜点了下头。 “有诸位同行，自然是求之不得。” 祁鸣几人带头，启智学堂的十二个小萝卜冲上前，团团围住了秦朝颜。 小萝卜丁们激动坏了，一口一个夫子，夫子最好之类的话语。 卫楚和暗七几人已经在思考接下来的安全保卫工作了，蒋广白激动到两颊通红，江远道伸手摸了摸他的胡子，脸上露出笑来。 接下来的行程，他们一行人相伴。 山野、林间、小镇、繁华的大城、大江的壮阔、山林的崎岖…… 山间的野猴、城里的流氓地痞、乡间劳作的老农、小镇上勤工俭学的秀才…… 艳阳天、大雾的天气、阴雨绵绵、大雨瓢泼、荒漠的干燥…… 这一路，他们见过各种各样的风景，体验过不同的天气气候，遇见过不同的人们，经历过各种事。 在一路的游历中，秦朝颜一行人来到了大祁的最北边的县城，凉城。 上一座城到凉城中间，是一大片的荒漠，这些天，秦朝颜一行人在荒漠中行走，切切实实地感受了一番大漠的荒凉。 不止小学子们被震撼到了，蒋广白这个夫子也被震撼得不行。这一路，虽然他时时也被风景惊艳到，也深觉自己和江远道秦朝颜两人比起来，他这个夫子是不称职了一点。 但在荒漠中时，看着老夫子一脸的云淡风轻，还有秦朝颜的处事不惊的风范，蒋广白被风沙一糊脸，反而想开了。 他在阅历上自然是比不过江老夫子的，至于，秦朝颜，疯了吧，他到底是为什么要与她比？ 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秦朝颜态度平和亲近，让他一时有了想与神女争比的心思，还是他飘了？ 蒋广白把嘴巴里的沙子吐出来，应该是他飘了吧。 凉城城门口，秦朝颜一行被守城的将士们拦了下来。 “请出示个人文书，你们是从哪里来？来凉城做什么？” 秦朝颜一行途经不少城镇，也在不少城里落脚过，但这是第一次，在城门口遭受如此仔细的盘问。 “你们一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有习武的，是做什么行当的？” “是哪里人？是一起的吗？还是半路结伴的？” 卫楚亮出了他的大理寺少卿牌牌，秦朝颜道：“我们一行是应天书院的，外出游历，看了下大祁的风土人情，也想着得来大祁的最北城看一看，看看将士们守卫疆土的艰辛。” 守城的士兵小哥听到秦朝颜的话语，脸一下就红了。 他道：“也没什么辛苦的，不过凉城的酒是最烈的……” 小哥咧嘴挠头笑了笑，这一行人，看上去也就几个是能喝烈酒的，其他的都是白面小书生。 “凉城的风也粗犷，你们在城里待几天看看新鲜也行。我们这的烤羊肉也是一绝，随便一家小馆的烤羊肉都比京都那些大城酒楼什么的好吃多了。” 他们两人仔仔细细地核验了秦朝颜一行的身份，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放行。 秦朝颜一行人踏进了凉城，在城门口开始，祁承的眼睛就一直看着面前的所有一切，不想放过一点。 凉城的街道，比之他们去过的一座城都要荒凉，这会儿已入了冬月，寒风大作，街上没什么人影。 秦朝颜这群外来人员走在街道上，还是挺显眼的。 赶了一路，卫楚提议道：“先找家馆子歇脚？” 第132章 凉城饭馆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通过。 一行人进了一家名为“凉城饭馆”的小馆，这名字，还真的是很妙啊。 这家小馆，是凉城主街道上，最大的一家店，开设了二楼，也是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第一家饭馆。 小二过来时，孔昴好奇问道：“你们家这个名字，是谁起的呀，还挺有趣的。” 小二笑道：“这名是我们东家起的，几位客官有所不知，这凉城啊，就我们这一家饭馆，取名为凉城饭馆不是正正好吗？” “原来如此。”蒋广白点点头，“如此，凉城饭馆这名还有点小风趣。” 这时，楼外传来马蹄声和些微的热闹声。 小二道：“应该是驻扎在城外的军爷们进城了。” 几个小学子听到小二的话，下了椅子，蜂拥到窗边，张望着看着街道上的动静。 卫文早就窜出去了，小学子们是好奇，卫文是对军营的一切都抱以热衷。 这会有机会能亲眼看到守卫边疆的将士，他是第一个跑在前头的。 单戈几人也隐隐有点心动，江老夫子发话了，道：“想看就去看，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可不一定有的看了。” 小二也在一旁道：“是，军爷们一般都在城外的营帐里住着，不怎么进城的。” 秦朝颜点了菜，给了小二一块小碎银，小伙子兴高采烈地去后厨报菜名了。 祁承踮着脚，小脸认真又隐含着一丝期待。 哒哒哒，马蹄声近了近了，他看清了那个为首的男人。 “父王！” 祁承情不自禁地喊出声，为首的人停住前进的步伐，后边的部队也跟着停下。 战王的目光落在了祁承那张小脸上，他的瞳孔一缩。 他怎么在这！ 王的心里又急又惊，还有一丝丝恐慌。他抿了抿唇，看了下身边的副将和身后的士兵。 “全速前进！” 他打马走在前头，后头的军官们拍马跟上。 祁承抿了抿唇，小眼神黯淡下来。在他身边的萧长空和卫昭拉了拉他的手。一旁的陈兆喜问道：“祁承，刚刚坐在大马身上，看上去凶凶的那个男人是你爹爹啊？” 陈丰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脸上微有薄红。 “唔唔？”陈兆喜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哥，眼神里满是不解。 陈丰年歉意地看向祁承，“抱歉，你就当没听见他说话，我现在把他拉走。” 大家或多或少都察觉到了祁承情绪的不对劲，也纷纷挪了挪脚步，想把这窗边的位置留给他，也是想着给他一点私人空间好去缓解情绪。 这时，小二端着一道羊肉汤上来了，看到他们围在窗边，露出善意的笑容。 “客官你们运气真好，刚到凉城就撞见了战王领兵回城。”小二道，“战王一般不轻易回城，这大批人马的，说不准又是北边那群沙寇要起事。” 小二的话语很平淡，仿佛是在说有户人家的鸡丢了要来闹事一般。 蒋广白不禁问道：“这，敢问，你所言的北边的沙寇可是北沙的将士？” 小二咧嘴嘿嘿一笑，“可不就是，不过啊，在我们凉城，我们一直都是唤他们沙寇的，就是一群要来抢占我们大祁城池的贼寇嘛，什么将不将，士不士的。” 卫武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抿了下唇，问道：“若是真要打，两军交战，你怕不怕？” “嗐，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生在凉城，长在凉城，早就习惯了那群沙寇的不要脸，每年来个一两次都是正常的，前年，更是一个月来一次，想来城里抢东西，要不是有战王在，有大军在，怕是凉城早就被攻下了。” “客官，你们放心，这次那群沙寇也一定会被我们大祁军给赶跑的，你们不用害怕，凉城挺安全的。” 小二说完这番话，伸手挠了挠头。 “客官，我去后厨看看菜好了没，你们稍等稍等啊。” 听他这么一席话，在座的秦朝颜等人都感慨颇多。 不管是什么时候，总有些人在为大部分人负重前行。军人，永远是一个国家里面最最可爱的人。 卫楚道：“战王的封号是他百战百胜后，圣上亲封的，这些年，有他在，北边的此沙没占到便宜。” 见秦朝颜和一群学子都满是好奇地看着他，那一双双眼眸亮晶晶的，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卫楚抿了抿唇，又捡了点他知道的说了。 “往前些年，北边的城镇，一年得遭受北沙的两三次侵略，城里的老百姓的生活更是艰难。” “当时的守边大将军呢？”萧长空愤愤问道。 “彼时，我们大祁还处在混乱中，圣上登基后，设驻边大将军，边关百姓的日子才好过点。” “等到战王来了北疆，痛打了几次北沙将士后，边关百姓的生活才能稳定下来。” 过来上菜的小二听到卫楚的话，也跟着附和了几句，江远道和暗七几人也说了些他们所了解的关于边城的事迹。 一顿饭下来，学子们在卫楚和江远道的话语中，对守城的军士们起了浓重的爱敬之心。 祁承眼里的黯淡也消散了不少，恢复了些神采。 一顿饭毕，结完账，一行人出了饭馆，打算前往小二口中说的那家云来客栈去。 谁知，走了没几步，秦朝颜一行人被一个看上去健硕的小伙子拦住了。 “请问是从京都应天书院来的客人吗？”他问道，看到暗七几人警惕的眼神，来者郑力忙表明自己不是恶意的。 郑力解释道：“我是奉我家主人的命令请诸位到府上小叙的，没有恶意。” 卫楚凑到秦朝颜身边，低声道：“这人是行伍出身的，应该是战王派人来请的我们。” 秦朝颜同样低身回他，“那我们去看看？” “嗯。估计是有什么事。” 郑力有点忐忑，也不知道他们是信了他的话没有，也不知道元帅怎么就要他隐藏身份，不让他直接表明他们是什么人。 这不清不楚的，被人当作骗子什么的，也很正常吧。郑力苦笑着想：这群人看上去感觉都挺聪明的，应该不会相信他，跟他走的。 第133章 父子相见 这要是没把人带过去，那伙子人不知道要怎么嘲笑他了，郑力愁眉苦脸的，早知道，他刚走路的时候，就不离元帅太近了，这样，这份活就不会落到他的头上来。 “劳烦小兄弟带路了。” 在郑力胡思乱想的时候，秦朝颜和卫楚已经商量好了，也和江远道蒋广白两人串通好了眉眼官司。 “我真不是坏人，我……”乍一听到他们的话语，郑力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拒绝他的话语，正在想着要怎么好好解释，好把人给他的大元帅给带过去。 “哎，哦哦好，请跟我这边走。” 等到反应过来后，郑力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赶忙走在侧前方带路。 卫武一行人乖乖地跟在秦朝颜他们后面，对于夫子们的决定，出门在外，他们一向是听从的。 郑力带着秦朝颜一行人往前走着，路上，他还颇有点不好意思道：“抱歉，可能会有点远，要是累的话，我们可以停下歇歇。” 江远道作为队伍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却不会掉队，也脸不红气不喘的。 卫楚和暗七几个习武的更不必说了，秦朝颜是有外挂的，蒋广白这段时间，在路上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会缠着暗七几人请教个一招半式的，体质比刚从京都出发那会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明理学堂已经有武学骑射课了，他们几个中，就是看上去最为文弱的杨学礼身上也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就是启智学堂的卫昭、陈兆喜、孔昴几个也没有喊累的，这些日子在外游学，可把他们的身体都练壮了许多。 再说了，凉城饭馆到郑力带他们过去的宅邸是有点距离，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饭后散步的一点小锻炼罢了，也谈不上什么累不累的。 郑力带秦朝颜一行来的是后门，他对上一群小孩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眸，脸微有点红，但被他的肤色很好地遮掩住了。 “抱歉，怕被某些眼睛盯到，就把你们带到后门来，请，我们家元帅在里面等你们。” “无妨。”秦朝颜道。 郑力领着秦朝颜一行进了府门，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等在游廊下的祁湛。 他的目光穿过他们，落在一个小小人的身上，嘴唇动了动。 这位名震边关的悍将，不为人知地罕见地内心竟然有点胆怯。 “父王！” 祁承越过人群，像一颗小炮弹一般，直直地撞进了祁湛的怀里。他冲过去时，祁湛不由自主地蹲下身，稳稳地把他接入怀中。 “父王！我好想你！” 祁承如乳燕归林一般，依偎在祁湛的怀里，小脑袋还蹭了蹭。 陈兆喜等人张了张小嘴巴，开始在后头“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祁承的爹爹啊？” “废话，祁承都冲上去喊父王了，眼前这人，就是保卫边关的战神王爷。” “祁承他父王可真厉害，我长大了以后，也要当一个能守护百姓，驱赶外敌的大将军！” 郑力微瞪了瞪眼睛，难怪元帅忽然喊他去把这群人请过来，原来是元帅的儿子过来了啊。 祁承在祁湛的怀里赖了好一会儿，才小脸蛋红扑扑地从他身上离开。 父子俩已经有两年快没见了，上一次，还是两年前中秋宫宴，祁湛进京看望他们。 祁承大着胆子，学着卫昭平时牵秦朝颜和卫楚的手的模样，也拉住了祁湛的手。 祁湛的心一怔，这次见面，他儿子变化可真大，又是主动抱他，又是牵他手的。 以前，他们父子俩见面，当然也有温情，不过，这种肢体行为很少。 不过，祁湛伸手反握住祁承的小手，这种感觉，还不赖。 祁湛的目光看向秦朝颜等人，祁承也开始和他父王介绍他的夫子和好友。 “父王，这是卫叔叔，暗七叔叔他们，他们可厉害了，武功也好好，我们这些时间在他们身边学了不少呢。” 祁湛看向卫楚，他对他这个京都红人有印象，听到儿子的话，也是道：“卫大人，这段时间，犬子劳烦你照顾了。” “父王，这是我们秦夫子，她可厉害了，会好多好多别的夫子不会的……” “这是江夫子，江夫子也可厉害了，不过他会给人扎针，那针那么长，扎下去可疼了……” “这是蒋夫子，是我们学堂的夫子，也挺厉害的。” “父王，这是祁鸣、祁默，你应该还记得吧，这是我的好朋友，萧长空，卫昭，陈兆喜……” 因着有祁承在一旁，祁湛的面部神情比起平时都柔和了不少。 他看着众人，道：“各位，在凉城这几日，不如就住在府上，如何？” 祁承听到他父王的话，特别配合，热情道：“卫叔叔，夫子，夫子，卫昭，住下来嘛，我父王的宅子，不住白不住，去住客栈还得花银子呢。” 祁承道：“要是住在这里，不只可以免费住，我父王还会叫人好好招待我们的。” 卫楚几个大人对了下眼神，又看向这群小孩子。 卫武、单戈、陈丰年和杨学礼、江谋等人对于住在哪里没有什么意见，只要地方能住就行。 卫昭他们更没有什么意见，而且，能住在好友的父亲的宅子里，对于他们来说，有种去好友家串门的兴奋感。 祁承更是兴奋了，在来凉城之前，他就有在想，会不会遇上他父王。 而现在，他不止遇上了，还会和他的好友们和夫子一起，住在他父王在凉城的宅子里。 祁湛看着祁承兴奋的小脸，喉结滚了滚，压下眼底浓浓的不舍。 他看向卫楚等人，这些年，他人虽不在京都，但那边发生什么事，他还是能知晓的。 祁湛的目光落在秦朝颜身上只一瞬，就移开了。 他也有听过神女的事迹，但到底是没有亲眼所见，他觉得，或许是吹得太过了。 秦朝颜是长得好看，可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气质。 若是让秦朝颜知晓他心中所想，不知是该不该笑，一路游学，他们一行的衣服的布料全换成了425出品的有低调特质的布料。 第134章 被困 祁湛的目光更多是落在卫楚暗七几人和江远道老夫子的身上，他又垂眸看了一眼正乐呵呵咧着嘴笑的儿子。 祁湛道：“卫少卿，能否，借一步说话？” 秦朝颜挑了下眉，看向卫楚。江远道背着手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 祁承抬眸看向祁湛，问道：“父王，有什么事情要借一步说啊，在这里不能说吗？” 底下的郑力暗戳戳地在心中给祁承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元帅的亲儿子，胆子就是大，还能对他的话语提出好奇疑问。 他们这些人，平常可不太敢和祁湛说话，无他，元帅总是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就怵得慌。 不过，怕归怕，这祁北大营，近五万将士对祁湛是打从内心地尊崇。 卫楚也道：“战王，有什么事，在这说也是行的，我们一行人有什么事情都是一起商量的。” 郑力的眼睛瞪得比刚才还要大些，这京都来的卫大人在说什么，他们一行人全都是有商有量的？ 郑力瞧了好几眼后头几个小孩子，在听到卫楚的话时，他们还乐滋滋地挺了挺胸脯。 是不是有点太胡闹了点？郑力拧着眉暗暗想。殊不知此时，他的最大领导祁湛和他是同样的想法。 祁湛看着卫楚坚定的态度，还有他们一行人习以为然的姿态，还有他家祁承的附和。 “是啊，父王，你有什么事就和我们一块说呗，我们是一伙的，有什么话当然要一起听了。” 祁湛的眉心跳了跳，他看着眼前的一群人，老的老，少的少，除了卫楚这几个练家子，其他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 也不知道，这一行人，是怎么从京都一路来到凉城的。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看向卫楚，没见他有丝毫改口的意向。 祁湛道：“也好。” “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你们了，今晚上就在府里住，好好休息。”祁湛道，“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们出城回京都。” “为什么啊，父王，我们才刚来，你是要赶我们走吗？”祁承发问道，他看着祁湛，没等到他的回答。 祁承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哒哒哒地小跑回到队伍中，他双手抱胸看着祁湛。 “我们要回去自己会回去，不用你派什么人送，还有，我们在凉城待多久，也不用你管。”祁承气呼呼的，他伸手拉住秦朝颜的手，道：“夫子，我们还是去住客栈吧，不住这里了。” “小承，”祁湛道，“别闹，听父王的，明日一早就离开，不，你们休息一下，今晚就走。” “我们不走！”祁承梗着脖子回应他，小孩都快气哭了。 他本来还满心欢喜遇见了许久不见的父王，结果，才待了没多久，父王居然要派人把他们赶走。 是的，在祁承的心中，祁湛就是要赶他们走！ 祁湛扯了扯唇，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最后竟然就打算让祁承这样误解他。 “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你们所有人都得走。” 祁承的眼眶红红的，若是祁湛不在他眼前，他怕是要哭出声来了，但是祁湛在，他硬憋着一口气不哭，只是那眼眶越来越红。 秦朝颜叹了一口气，看向眼前的男人。 “战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她道，“若我没猜错，你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才赶我们走的吧？” 话一落，秦朝颜面上微有羞窘，糟糕，被祁承带得嘴瓢了。 不过，她绷着神色，除了卫楚，无一人能看出她的羞窘。 听到秦朝颜的话，在场的人神色不一。 祁湛和郑力是惊于秦朝颜会有此察觉，卫楚和江远道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们也早就有此猜想。 蒋广白和祁承等人则是一下发挥了许多想象力，蒋广白眼光崇拜地看向祁湛，学着这几个月来在秦朝颜那学到的表扬方式，他夸赞道：“战王爷，你真是一个好父亲。” 被他这么一夸，祁湛神色有点愕然，从未有人这么夸过他，好父亲？ 祁湛看着秦朝颜身边的祁承，心想：他并不是好的父亲，他连陪伴他的时间都很少。 祁承低着头想东想西了一会儿，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祁湛，想要一个答案。 “父王，是真的吗？你们要打仗了是吗？你担心我们，所以要我们离开是吗？” 祁湛抿了抿唇，“有什么不妨说出来，”卫楚道，“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一起商量，一起做决定的。” 江远道也悠悠道：“不要老是把这些孩子当做孩子，他们可是应天书院的学子。” 祁湛不懂江远道的话的意思，不过秦朝颜一行的态度，他是知道了。 他按了按眉心，道：“北沙二十万大军在城外集结，我军仅有五万将士，前月战役中，不少兵士重伤，实际战力只有四万余人。” “派去达城请求支援的人，还没有音信。” 已经过了两城之间来去的时间了，祁湛等人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送信的人，大抵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祁湛道：“很有可能……” 这时，有一魁梧的兵士脚步匆匆地来到他身边，靠近祁湛耳边低语了几声。 祁湛的脸色一变，他吩咐郑力，道：“郑力，你安顿好他们，稍后也过来。” “是，元帅。” 看着祁湛跟着那大汉匆匆离去的身影，郑力看向秦朝颜他们，道：“诸位，这边请。” 卫楚和秦朝颜对上视线，道：“我去看看。” “好。” 说着，卫楚跟上祁湛的脚步，快速地消失在郑力的视线中。 郑力看向卫楚消失的身影，想抬脚去追，回头又对上了秦朝颜他们的目光。算了，他想，卫少卿追上去也没用，一定会被人拦下的。 于是，郑力继续完成他家元帅吩咐给他的任务，他将人带到偏院后，又把他能想到的全部说了之后，就也离开了。 等过了会儿，卫楚回来了。 “怎么样？”秦朝颜问，其余人的耳朵全竖起来，目光也都落在卫楚的身上。 “凉城，被困了。” 第135章 全体的选择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聚在别院的一个小花厅里，全都听到了卫楚的那一句话。 江远道的眼眸划过一道暗光，暗七几人的神情微有点凝重。 剩下的学子们，不管是明理学堂的，还是启智学堂的，都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点什么。 想到刚刚祁湛所说的二十万北沙大军，还有己方仅剩的四万战斗里。 秦朝颜微拧了下眉，看向卫楚。 “情况很严峻是吗？” “嗯，”卫楚道，“那二十万大军，正在城外驻扎，现在，凉城三个城门全关闭了，城内百姓即日起不允许出城。” 卫楚分析道：“有可能今天晚上，或是明天，两军会交战。” “夫子，卫大人，我们，不然听战王的，我们尽快出城。”暗七道，“出了城后，我们可以帮喊援兵过来。” 祁承紧紧地拉住秦朝颜的手，她看向众人，问道：“你们，是如何想的？” 江远道听到她的话语，老神在在地抚摸了下他的长须，看向这花厅内的众人。 暗八、暗九、暗十和暗十一与暗七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们是负责保护秦朝颜一队安全的。 后来，这个队伍壮大了，那自然也加入了他们的保护范围内。 凉城遇敌来犯，他们首先考虑的是秦朝颜他们的安全，还有，面对二十万大军，他们几人，并没有什么能做的。 暗七几人觉得，他们能做的，就是成功护着秦朝颜一行成功从这里撤离，然后给最近的达城递信，请求支援凉城。 到那时候，若是秦朝颜一行真的处于安全的境地了，他们可以折返回来，和大军一起守住凉城。 秦朝颜点点头，把信递出去确实很重要，起码要有外部的支援，这样，这场守城之仗，祁湛他们才能有支撑下去的信心。 在祁湛说出有二十万敌军在城外盘踞的时候，秦朝颜难得听到了小天道的声音。 也是在这个时候，秦朝颜也知晓了，她在这个世界并不是能真正意义上的为所欲为的。 先前的降雨、治斑疮方子、水泥、粮种、睡袋什么的，是可以解释的自然现象，是这片大陆能承受的百年内能发展出来的技术水平。 一人的生死，她勉强还可以争夺。 但大型的战争，有关于国运的，她是不能在其中掺和太多的，可以小小帮助一下，其余的，还是得靠大祁军民自己争取才行。 秦朝颜抿了下唇，她不能掏出炸药、火铳这样的热武器，除非这个时候有人能发明出来，也不能使用425上或是身上的配饰的威力去参与战役。 但，帮祁湛传个信，应该是无妨的吧？ 她冒出这个念头，小天道没有来念叨她，看来可行。 秦朝颜暗暗记下了要帮忙传信这件事，又看向其余人。启智学堂的小学子们，一开始有些不太懂二十万大军、凉城被困的真正含义。 等到被明理学堂的学长解释过后，他们一个个紧抿着唇，十几人在那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 最后，他们有了决定，由卫昭来发言。祁承的神色，在他们中，是最最紧张的。 卫昭攥着小拳头，他也有点紧张，道：“夫子，师父，卫大人，蒋夫子，七八九十十一叔叔，我们学堂十二人决定，我们跟随夫子，夫子留下我们就留下。” “夫子，我们能帮上忙的，我们，我们这些时间都有在练拳，我的投射也很好，长空的拳头打人很厉害，兆喜的牙齿咬人最痛……” 卫昭细数了下他们十二人每人的优点，嘴上说着听从夫子的意见，实际上却是在争取留下来。 明理学堂的九名学子也表示，他们想留下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东西。 虽然，他们能做的只有一点点，但他们想尽他们所能的去做。 九人之中，卫文甚至还稍稍显得有点兴奋。 他挥了挥拳头，道：“要是他们愿意收我的话，我可以去当个小兵！” 卫文看向卫楚，他大哥，问道：“大哥，你觉得我能当小兵吗？” 卫楚抿了下唇，想说他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战争的残酷，但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眸。 他什么话都没说了，只扯唇笑了笑。 蒋广白看了看学子们，又看向秦朝颜和江远道两人，他道：“这几月，我的迷药和医术学得挺好的，若是真打起来了，我留下来还有点用处。” 江远道也道：“老夫虽是有点年迈了，但还是能打的，你们要是要离开就尽管走，不用管老夫。” 秦朝颜道：“既然遇上了，我自是要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听到她这么说，暗七等人连忙表态。 “夫子你们在哪，我们自是在哪的。保护你们是我们的第一任务，保家卫国，则是身为大祁子民该做的事情。” “都想好了？” 秦朝颜的视线划过众人，更多的是落在学子们身上，纵是明理学堂中最大年岁的也不过十三，启智学堂的十二个小萝卜丁年岁最大的，也就六岁。 “想好了。”众人齐齐道。 祁承从人群中跑出来，来到秦朝颜的面前，仰着头看她。 “夫子，我，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陪我父王。” 祁承自小就知晓战王在守边，小小的人，会读书写字后，最关心的，也是北边的情况。 他知晓这一次，祁湛似乎是遇上了很难的难题。 祁承看见过祁湛身上的伤痕，密密麻麻的，很吓人。当时，他都吓哭了。 父王和他道歉，他也一直在哭。 现在，祁承也隐隐有点想哭了，他觉得，当初看到祁湛身上的伤痕时，他不该一直哭的，该说点什么。 秦朝颜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好，你留下来陪你父王，我们也留下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们大家都在一起。” 她会保护好这些人的安全的，不会让他们在凉城出事。 等到祁湛和众将商量好，遣他们下去防守休息时，他走到了这个别院。 第136章 留下! 祁湛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院中摆了好几张看上去有点奇怪的桌子，还有奇奇怪怪的椅子。 桌上摆着些食物，他们正在吃食物。 祁湛只看了一眼，就知晓这不是他府中的厨子做的饭菜，他眉心的褶皱更深了。 秦朝颜一行人也注意到他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们是刚讨论了一下，又细细商量了下自己留下来能帮忙做什么事情，才吃饭晚了点。 看到祁湛来，祁承第一眼看的是秦朝颜，看到她鼓励的眼神，他这才上前拉住祁湛的手。 “父王，你用过膳了吗？” 祁湛抿了下唇，肚子的响声暴露了他。 他道：“我待会回去再说。” 祁承咬了咬唇，道：“父王，你留下来和我们一块吃好不好，我的面条还剩好多吃不完，你帮我吃，好不好？” 直到祁湛坐在那奇怪的木椅上，他扶额轻笑一瞬，看着面前祁承推过来的大半碗面条，不知自己刚刚为何会鬼神神差地答应。 祁湛看了下祁承，又看了看这桌子边的所有人，忽然很想立刻起身离开。 他不是不屑与他们同桌而食，在军营里，他与众将士从来是不分身份地位尊卑什么的，一向是平等待人。 与大伙一块吃饭的事，他常做。但现在，这一桌子人，是自家儿子的同侪、夫子。 祁湛莫名觉得有点怪异，在凉城这些年被冷风吹得微有些僵的面皮隐隐发烫。 不过，他的目光落在这面汤上，好像有点香。 祁湛本来只想浅尝一下，当作是哄孩子了，谁知道，他一吃就有点停不下来。 太好吃了！ 等到他回神，碗里的面条已经全没有了。 一旁的祁承微张着嘴巴看着他，祁湛满是不好意思，他抿抿唇，想说他去喊厨子做一碗面条给他。 谁料，祁承哇了一声，“父王，你好厉害，就几口就把这些面条全吃完了。” 萧长空赞同地点点头，他一心是想要成为像祁湛这样的大将军的。 他道：“没错，祁叔叔，你也太厉害了。我以后吃饭也要这么厉害，才能成为大将军。” 卫文挠挠头，忍不住反驳道：“成为大将军和吃饭快没什么关系吧？” 不过，他的语气里有点不太确定，看向卫武。 卫武抿了下唇，别开目光，不想承认这人真的是他的同胞兄长。 多了祁湛这么一个人，秦朝颜在425上又下单了好几碗面、炸鸡肉和肉夹馍。 这就是今晚上他们的晚餐。 她给了卫昭一个小眼神，卫昭帮忙招呼道：“阿承，祁叔叔，这里还有多的，你们别客气，快吃啊。” 陈兆喜动了动小鼻子，跟着安利道：“香！好吃！” 说着，他抓着手中的肉夹馍重重地咬了一口。 祁承听言，他看了下旁边被祁湛消灭掉面条剩下的空碗，他摸了摸肚子。 面条他还好，刚吃了小半碗，不过肉夹馍的话，嘻嘻，他还想再吃一个。 祁承伸手在桌上拿起一个，也招呼他的父王祁湛一块吃。 “父王，快吃，肉夹馍和炸鸡都好好吃，不过我现在比较喜欢肉夹馍。” 祁湛的喉结动了动，他看向秦朝颜，道：“多谢。” 刚刚他虽然沉浸在美食中，但还是有分出心神出来的。他自然是知晓，这些吃食是秦朝颜变出来的。 亲眼看到秦朝颜隔空变物，祁湛还是有些许震惊的，不过他看在场的人都没什么表情变化，他也绷住了。 祁湛看了下祁承吃得喷香的小表情，伸手，也拿了一个肉夹馍。 他的瞳孔快速地收缩了一下，进食的速度加快了。 等到这顿饭结束，祁湛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饱腹感，对上小学子们惊叹的神情，他的耳根子全红了。 祁湛伸手捏了捏耳垂，对了，他来这边是来干什么的来着，一坐下吃饭就全都给忘了。 他看着拉着他的手，靠在他身边的祁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等到学子们全都回屋，蒋广白本来也抬腿要离开了，但他察觉到气氛好像忽然有点严肃，他就留下来了。 祁湛看着他们，道：“今晚多谢款待，这一路，也多谢你们照顾祁承。” “明天一早，你们就出发离开凉城，人马我已经安排好了，一支二十人的精锐护送你们。” 江远道微摇了下头，道：“你这后生，你看我们这模样，像是要离开的样子吗？” 蒋广白也跟着道：“战王爷，我略通药理，留下来兴许能帮上一点小忙。” 祁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又把目光落在卫楚的身上，他道：“卫楚，你也跟着他们胡来吗？” 卫楚道：“战王，你觉得我们是胡来，是在胡闹吗？” 祁湛被他这语气一噎，气到胸膛起伏的幅度都变大了。 秦朝颜道：“战王，留下是我们一行共同商议后的决定，我们很确信，我们是真的想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请你放心，即使帮不上忙，我们也不会添乱的。” 祁湛眸色暗了暗，道：“你们在这，就已经给我添乱了。” 蒋广白想要上前询问，被江远道拉住了，老夫子摇了摇头，几人听见祁湛道：“祁承在这里，我心里会有牵挂。” “请你放心，作为夫子，我们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会保护好学子的。”秦朝颜保证道。 祁湛叹了口气，到现在，他确信是说服不了这群人出城的。 什么时候，应天书院的夫子和学子这么倔强和不怕死的呢？ “既然如此，”祁湛道，“我只能叮嘱你们几句，在别院好好待着，有什么事情，和于叔，也就是这府里的管家说，他会处理的。” “不要出府，也不要到处乱走。” 秦朝颜几人对了下目光，打算还是先不拒绝祁湛的好意了。 若是真的打起来了，不提秦朝颜和卫楚，就是江远道和蒋广白，甚至在里边休息的学子们，也是会尽力相助的。 既然要帮忙，又怎么可能待在别院里不动呢？ 第137章 来袭 秦朝颜想了下，在祁湛欲离开前，喊住了他。 “战王，你之前说，派去达城送信的人还没消息是吗？” 祁湛点了下头，这个消息，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瞒着他们一行人。和他们说了凉城目前的困境，也是想着他们听了之后，会立刻离开。 只是令祁湛没想到的是，这一行人，真的是不管怎么说，都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 秦朝颜道：“你们有那人的贴身物件，或是常用的东西吗？我可以去寻他。” “若是他还安全，我可以和他一块去送信。” 听到秦朝颜的话，祁湛怔住了三秒，但很快反应过来。 “你有办法？” 他在边关多年，多次战场生死，是真的不信鬼神之说的。 即使那京都的信息上把秦朝颜做的事迹说得如何如何，祁湛始终认为，或许她是有点本事，但也不是什么神女，大抵只是一个有点本事的江湖术士。 这会儿，听到她的话，不知为何，祁湛竟然抱有一丝期待。 他们几人移步到刚刚谈论战略的会客厅，祁湛喊来郑力，让他去找来曹简的衣物来。 军师墨方也在，郑力听到祁湛的吩咐，挠了挠头，去府内他们扎营的地方找了一找，才找到他们帮曹简收拾的包袱。 郑力干脆把曹简的包袱给提了过来，他过来后，询问要不要打开包袱查看一下。 秦朝颜莫名替那位名为曹简的军士感到社死，祁湛打开包袱，正打算找一找所谓的贴身衣物。 秦朝颜道：“既然这是曹军士的东西，就这样就好。” 祁湛收回手，看向她，问道：“这样？那要如何找到曹简？” 秦朝颜掏出张追踪符，落在包袱上，符纸燃烧。 “这！”祁湛的目光灼灼地看向秦朝颜，郑力第一反应是上前把火扑灭，是墨方拉住了他。 郑力看着江远道几人平静的神情，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冲动了。 符纸烧尽，一个小黄纸人出现，这证明曹简还活着，能够找到他的踪迹。 秦朝颜一抬手，小黄纸人落在她的手上。 “我去找人，稍等，马上回来。” 这话落下，秦朝颜和小黄纸人一起消失在他们面前，郑力没出息地瞪大了眼睛，墨方和祁湛的脸上也露出讶异的神情。 蒋广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努力用平淡的语气来炫耀嘚瑟。“我们秦夫子经常这样，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秦朝颜在小黄纸人的指引下，在荒漠中找到了一名中了箭昏迷不醒的军士。 小黄纸人在她的手上蹦跶了两下，随后跳到地上那人的身上，跳了跳，消失不见。 看来，这人，就是曹简了。 秦朝颜帮他翻了个身，掏出止血药粉，脑海中努力回想这几个月江远道教蒋广白他们时说过的话语。 她呼出一口气，手搭在箭上，用力往外一抽，伤口处血流不止。 止血药粉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秦朝颜几乎给他倒了大半瓶药粉。 秦朝颜还给他喂了一颗药丸，曹简的眼皮抖了抖，咳了两声，睁开眼睛。 “你是曹简？” “咳咳。”曹简动了动身子，竟发现自己有了些力气，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曹简看向眼前救了他的女子，“多谢姑娘相救，我是曹简。” 秦朝颜点了点头，“行，我能百分百确定你是曹简了。”她道，“信还在吗？” 曹简的神情一下变得警惕，盯着秦朝颜。 “你是何人？” 秦朝颜伸手拉起他，一手抓住他要掏出匕首的手，道：“我是你们元帅儿子的夫子，秦朝颜。” “你可以喊我秦夫子。”她道，“我们现在去一趟达城，回凉城的时候，你可以问问你的元帅。” 曹简正震惊于她的力气怎会如何之大，他竟毫无招架之力。 然后，他就感受到有风在耳边划过，他，在快速移动？ 曹简倒下的位置，其实快到达城了。秦朝颜用的又是瞬时移动，因此，他们两人不到片刻就到了达城城门外。 速度怎么会这么快，等到秦朝颜停下时，曹简还有点缓不过来。 此时，秦朝颜的神情很是凝重，曹简动了动嘴唇，她掏出一张符纸拍在他的身上。 “别说话。” 曹简点下了头，跟在秦朝颜的身后，看到城楼上那几个兵时，曹简的瞳孔一缩、 见秦朝颜大大咧咧地要进去，曹简伸手拦住她，想起她刚刚说的别说话，他指着上面的位置，神情焦灼。 秦朝颜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放心，走。” 两人进了趟城，曹简一开始还在担心会被人发现，后来，看到城中的景象，他的脸色一下惨白起来。 直到被秦朝颜拉走，离开达城，穿过荒漠，回到凉城。 这距离虽远，但却在一瞬间穿过了。 曹简还没从绝望的心情中走出来，他就被秦朝颜带回祁湛的府邸了。而在祁湛等人看来，秦朝颜不过离开了不到一刻的时间，她就把曹简带回来了。 这一刻，饶是祁湛再如何不信鬼神，也不得不确信，秦朝颜，确确实实是名副其实的神女。 “太好了，老曹，你没死！”郑力激动道。 曹简从怀中掏出那封被血沾染的求援信，砰一声跪在地上。 “元帅，是我曹简无用！” 祁湛赶忙将他扶起，“你回来就好，何来无用一说！” 曹简已年逾四十了，看着祁湛，眼泪哗哗往下掉。 “元帅！”曹简的声音悲戚，他道：“达城，沦陷了。” 听到这一消息，祁湛手一顿，手上青筋暴起。 墨方神情失态，上前抓住曹简的手，问道：“你说什么？” 这时，外边有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陈彪入厅内，看到有秦朝颜几人在，上前几步。 祁湛道：“这几位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 是的，在看到秦朝颜展现出本事后，祁湛就不打算瞒着他们一行任何情况了。 如今，说不准，真要依靠他们相助。 “元帅，军师，西城门外遭到北沙袭击。” 第138章 守城 “老丁带人在西城门守着。”陈彪道，“应是对方派出的先行部队，来探一探城里和我们兵力的情况的。” 祁湛的神情严肃，而在陈彪入会客厅时，后头在歇息的二十几个大汉先后也进来了。 此时，一众人目光灼灼地看向祁湛，等待他发号施令。 “辛虎，你即刻带人去西城门支援丁平昌。” “郑力，你领队在城里各处巡查，有任何可疑之处立刻派人来报。” “沙贼定不会只在西城门出没，陆郢，你去支援北边的叶笑，陈义，你去支援南边的蒋华英。” …… 祁湛和墨方看着桌上的布防图，一一派人再去增防，这会客厅一时变得嘈杂起来，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 秦朝颜和卫楚四人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不耽误他们的角落，想着若是有能帮得上忙的，他们就请缨去办事。 祁湛和墨方也没有开口赶他们走，不知是忙起来忘了，还是确实也觉得可能会有需要他们的地方。 好在，这次北沙的先行部队被拦截下来了。 并无一城门被攻破，也并无北沙兵卒潜入。 一夜过去，会客厅内，甚至这城内的大祁军士，大多是一夜未眠。 到了天光破晓的时候，有兵役端了粥水上来，祁湛邀请秦朝颜四人一同用点朝食。 看着桌上的窝窝头和稀粥，秦朝颜几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同祁湛道了谢，就一同进食。 用膳后，秦朝颜想到什么，询问祁湛。 “城内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一旁的墨方早就知晓秦朝颜的事迹，更别说昨晚还亲眼所见她的本事。于是，在秦朝颜开口的时候，墨方没有犹豫，报出了一个具体数额。 “如今城内的粮食，节省一点，够全城百姓和军士一周的伙粮。” “有钱吗？”秦朝颜问。 “有。”祁湛道。 “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们送信和买粮。”秦朝颜道，“我能帮你们的，大抵只有这些。” 祁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她拱了拱手，道：“这些，就已足够了，我替这凉城的百姓和将士谢过神女。” 墨方也是微一行礼，“多谢神女出手相助。” 秦朝颜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朝他们而来的陈彪等人身上，他们一脸疲惫、身上、脸上都有血污。 她抿了下唇，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你们不怪我不出手就好。” 卫楚牵住她的手，秦朝颜望过去，他的眸里皆是暖色，似是在劝她不用自责。 祁湛提笔，写了一封求助信，信里言明了凉城如今遭遇的情况，还有北沙的意图。 笔停，祁湛还用他的私人印章盖了章，信装封。 祁湛还掏出他的贴身玉佩，递给秦朝颜，旁边的墨方递上了装满了银票和金条的小箱匣。 秦朝颜道：“我去一趟京都，把这事和祁帝说一声吧。” “希望你们能撑住，我带人过来，最慢三天，援兵会抵达。” “放心，有我们在，凉城必不会破，我们五万将士会站到最后一刻，剩最后一人。” 秦朝颜敬佩地看着他们，“对了，最好再派一个人跟我同行。”她道，“这样，你们能更放心，京都众人也更能相信我的话。” 祁湛点点头，“多谢神女为我们考虑。” 恰好此时，陈彪众人也全都过来了，连昨晚刚回来的曹简也去参与了巡逻，还帮助西城门的兄弟杀了几个沙贼。 祁湛将秦朝颜要替他们送信的事一说，再看向他们，问有没有人愿意陪同秦朝颜一同前往。 二十几个大汉互相瞅了瞅，他们回来路上闲聊时，也听曹简提起过秦朝颜的不凡。 说实在话，谁不想体验一次跟神女同行的经历。 但，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做。 守城！ 因此，一屋子人，没有一个主动提出要陪同秦朝颜去送信，最后，是曹简这个老送信员被推了出来。 人选定下了，曹简讪讪地起身，看向秦朝颜，问道：“那秦夫子，不知我们几时出发，我去收拾下包袱。” 秦朝颜道：“不用收拾，我们现在就出发。” 说完，秦朝颜看向卫楚，他眸光深邃地注视着她。 卫楚道：“一路小心，我们在这等你回来。” 江远道也道：“安心，有我在，那群学子不会出什么事。”蒋广白也连忙出声表态，“秦夫子，你放心，我和江老会照顾好卫昭他们的。” “去吧，”卫楚道，“放心，这儿有我们。” 秦朝颜主动拉了下卫楚的手，目光落在他身上。“我很快回来，等我。” “好。” 听到他的话语，秦朝颜伸手抓起曹简的手腕，道：“曹兄，站稳了。” 下一瞬，他们两人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一路，秦朝颜没有停歇半分，凉城的事迫在眉睫，须得尽快到达京都。 因此，曹简感受到了什么是一路电光追着火花，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还没缓过神来，就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摔倒的那一刻，曹简脑海中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这事要是被军营里那些人知道了会丢人，而是终于停下了。 感受着土地的踏实感，曹简没出息地瘫在地上喘了一会气。 西直宫门口守门的两人看到忽然出现的秦朝颜，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两人异口同声喊道：“神女大人！” 一人快速反应过来，激动问道：“神女大人出现在此，不知是有何事？” “麻烦帮我通报一声，我有要事找圣上。” 里头负责通传的小太监匆匆向秦朝颜行了一礼，一路连跑带滚地往前去，一时间都顾不上礼仪了。 见到他这模样的大太监刚想开口指责他，听到他的话，立刻也变得和他一样慌张。 此时祁帝和众臣正上着早朝，他坐在上座，听着底下的臣子汇报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殿外传来喧哗，祁帝拧了下眉，洪钊见状，一路小跑出殿。 没过多久，洪钊的脚步也有点慌张地进殿。 “殿外何事喧哗？” 第139章 援军抵达 洪公公看了祁帝一眼，他道：“说吧，让众卿听听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殿内从刚刚祁帝开口开始，就是一片安静。 因此，洪公公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入他们的耳中。 “圣上，神女大人带着一名行伍中人在西直门外想求见您。” 祁帝的眼神一下变得犀利，刚刚因朝臣的话语微有的困顿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底下，文武百官听到洪公公的话，也是一片惊讶。 神女？ 神女不是带着应天书院的学子们外出游学了么？回京了？ “快请！”祁帝道。 “是，圣上！” 洪钊快步出了大殿，命殿外的金吾卫用最快的速度去把秦朝颜请进来，不得有怠慢。 陈于东主动领了这任务，快速朝西直门的方向奔去。 暗七几人传进宫里的信息，具体是什么，只有祁帝一人知晓。不过，陈丰年和陈兆喜在游历的时候，有请驿站的驿卒帮忙捎东西回京。 因此，陈于东是知晓现在陈兆喜也和神女等人在一块的。 朝西直门奔去的路上，陈于东这名老父亲心里在瞎想道：也不知道，这两人在外面有没有给神女惹麻烦，他们一行是不是都回来了？他媳妇这些日子天天都在念叨那两臭小子，还有卫昭几个，就盼着他们回来。 不止陈于东这样想，殿内不少大臣，包括荣亲王也都在想，是不是跟着神女外出游学的，都回京了？ 眼见着就快到年关了，回京好啊回京好，回京，一大家子人团聚在一块，过个团圆年。 秦朝颜虽内心有点小急，也可用瞬移直接进宫，但她还是没有如此做。 身为帝王的人，是不会喜欢有人能轻松入宫的。 这样不好，因此，秦朝颜纵使有能力做到，也不会如此做的。也正因为她这样的行为，入殿后，秦朝颜发现祁帝这人看着她的眼神比起上一次有了不少的温度，还笑眯眯的。 “见过祁帝陛下。” 秦朝颜还是不太懂大祁的宫廷礼仪，不过不妨碍她让祁帝感受到应有的尊重。 祁帝乐呵呵地看着她，笑得很像一只心思深沉的老狐狸。 “神女，你找我，是有何事啊？” 秦朝颜对他尊敬，他也对她回以同样的尊敬。况且，祁帝在秦朝颜的水泥、粮种攻势之后，他内心对秦朝颜的好感是一直在持续上升的。 为此，上次卫楚离开前，祁帝还对他下了死命令。 蓝颜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不过，祁帝看了下跟着秦朝颜进来的曹简，又不露痕迹地往后望了望，没有看到卫楚的身影。 祁帝的心里闪过不少想法，在洪钊捧着秦朝颜给的玉佩和信件过来时，他那纷杂的心绪才停止。 “这，是我给湛儿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战王殿下转交给我的，说是能证明他的身份。”秦朝颜道，“我们是从凉城而来，那封信，也是战王所写。” 祁帝快速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竖子！”祁帝愤而把信拍到桌上。 秦朝颜看向曹简，曹简对上她的目光，这才恍惚回神，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扑通一声，曹简跪在地上，大声地说出凉城的遭遇，还有他去达城送信遇到的事，以及达城已被攻占的事。 “凉城被困，达城被占，这么重要的消息，朝野上下竟无一人知晓吗？” 祁帝的虎目瞪着在场的所有官员，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想看有谁会露出破绽。 荣亲王出列和好几位武将出列，淮王、宣王等几位王爷皇子也是相继出列，请求出征去援助祁湛。 秦朝颜也道：“祁帝陛下，眼下最重要的是支援凉城众将，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议。” “是，神女言之有理。”祁帝伸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威武大将军何在？” “臣在。”威武大将军萧崇就在请求出征的行列中。 “朕命你率领十五万将士前往凉城支援战王。” “即刻出发，带上粮食，日夜兼程，凉城不能丢，达城也须夺回来。” “臣领命！” 秦朝颜道：“我带领将士们赶回去吧，会快一点。” 祁帝一听秦朝颜的话，激动到起身。他连道了三个好字，“有神女相助，沙贼绝不可能得逞！” 秦朝颜和曹简进了一趟宫，又和萧崇一块去城外点兵，还去粮仓里提了粮。 在城外的大营，兵士已到齐，十五万人，是一个大数目，还有他们的行李，兵器，粮食。 秦朝颜先前买的飞行器有个无限容量的功能，倒是也还能容得下的。 不过，有个小问题，人太多了，需要他们自己排队上飞行器。 至于粮食、行军所需的物品，直接被她收在储物戒中，而战士们自己的私人物品则是需要他们自己背着。 秦朝颜将飞行器往下低了低，在四周放下不少绳索，将士们需要攀登上飞行器。 好在，将士们对此没什么意见，还隐隐有点兴奋。 秦朝颜本来有点羞窘的，但听到一两声激动声后，她的脸皮就变厚了。 十五万将士全登上了飞行器，秦朝颜站在飞行器最上的阁楼处，用仙音小喇叭道：“请诸位坐稳，站稳，不要越过那条白线，我们现在出发！” 一路上，因过分载重和距离的原因，来时，秦朝颜和曹简两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回凉城，秦朝颜一行花了快一天半，将近两天的时间。 快到凉城时，秦朝颜在空中看到了底下的打杀场面，她赶忙用仙音小喇叭和战士们说了一声，又把战马放了出来。 由萧崇来指挥，做好准备，飞行器的高度不停压低。 终于，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北沙大军的后方，实现了奇袭。 “将士们，随我杀敌，冲啊！” “杀！” “杀杀杀！” 有十五万大军相助，北沙的后方防线一下溃败，前边也出现了混乱。 此刻，祁湛、江远道、卫楚及众位将士，已杀红了眼，他们不知战了多久，手起刀落，北沙人却一个又一个地补上来。 第140章 守城成功 在萧崇他们出现前，凉城的将士们已经杀红眼了。 他们身边不停地有人倒下，有他们的战友，也有那群卑劣的北沙贼子。 祁湛等人不停地挥手，落刀，身体的疲惫已经到达阈值，可他们却不能停下。 一旦他们停下，也倒下，那身后的凉城，就守不住了。 在众人的神情已有些麻木，甚至有人已经想认命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嘹亮的喊杀声。 “援军！” “是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神女大人也来了！” 这话一出，祁湛这边的将士顿时恢复了热血活力，在城墙上观望战况的墨方等人也是险些要落下泪来。 “神女携援兵归来！凉城有救了！” “凉城，有救了！” 城内自发投火箭和运送伤兵的老弱妇孺们哭出了声，“我们，有救了！”“呜呜，神女庇佑。” 卫武等人也都在运送医治伤兵的队伍中，他们一行，卫楚暗七几人，再加一个卫文，在城外抵御外敌。 江远道在城楼上陪着墨方一起观望着战局，蒋广白和卫武一众则是在城内帮忙，搭手运送伤兵，给他们消毒换药。 卫武几人不会的可以跟着蒋广白或是军医一块现学，反倒是卫昭几个，在秦朝颜的课堂上学过不少包扎急救手法。 一开始，对着活生生的人，冒血的伤口，这些小学子们心中是有害怕的。 可再害怕，他们也是边哭边干活的，生怕帮不上忙还耽搁兵士的伤情。 到后来，前边抬进来的伤员实在是太多了，卫昭一行已经顾不上害怕和流泪了，一个个绷着小脸，蹲在地上帮忙包扎，熬药。 有了援军的加入，北沙大军溃不成军，卫楚和祁湛一块合作，将北沙主帅给砍了。 主帅一死，剩余的人乱成了一堆散沙，四处逃散。 祁湛和萧崇率众将士，乘胜追击。 在萧崇来之前，他们缩在凉城内，受北沙的窝囊气受了这几天，早就该把这气给出了。 他们兵分三队，陈彪和丁平昌留在大本营，和城内的墨方、江远道一同守住凉城。 卫楚、萧崇率兵前往达城，一定要将达城夺回来。 祁湛率领剩余部下将士，乘胜追击，直捣到北沙最近的大营。 领兵打仗的事，秦朝颜不懂，也不会去瞎指挥瞎掺和。 她在将士们全下了飞行器之后，就把飞行器给收了，进城。 秦朝颜进城的时候，城内的气氛正一片欢欣，一扫前两日的死气沉沉。在京都时，秦朝颜就换了一副装扮，是那一套和卫昭初见面的那套百花衣裙。 抵达凉城时，她也没有换回先前进城时灰扑扑显低调的布料。 可想而知，当秦朝颜以百花女神的形象出现在凉城内时，是有多么地亮眼。至少，卫昭他们这群小萝卜丁们是一下就看到了她。 “夫子！” “夫子，你回来了！” 不过这次，小学子们没有一股脑地全涌上来抱住秦朝颜，他们现在是小大夫，面前有不少的伤员正在等待他们救治包扎呢。 秦朝颜颔首回礼，道：“有什么事等忙完再说，先救人。” “是，夫子！” 秦朝颜也从储物戒中掏出她的医药箱来，加入了治人的队伍。城门这边又来了不少伤员。 北沙败退，祁军大获全胜。 这一刻，城内城外，男女老幼，百姓还是军士，脸上全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秦朝颜在帮忙救治了五六个伤员之后，看到了墨方和江远道他们从城楼上下来。 她忙上前，“江老夫子，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江远道抚了抚他的长须，道：“老夫子没什么事，倒是秦夫子你，这一行可曾遇到危险？” “未曾，老夫子放心吧。” 墨方朝他们两人拱了拱手，道：“这次凉城之困，多谢诸位仁士出手相助！” 秦朝颜和江远道对了下目光，江远道扶起墨方低下的手，道：“军师，你若是要如此，那我们也该谢你们众将士誓死守卫凉城。” “这……”墨方道，“护住凉城，是我们该做的事。” 江远道仰天大笑，道：“护住凉城，也是我们该做的事。” 不远处的卫武几人听见江远道超脱的笑声，也忍不住在脸上露出笑意来，躺在木架上的小士兵看到他们的笑容，也咧开嘴跟着笑。 慢慢的，这城内城外，似乎满是肆意的笑声。 “哈哈！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墨方、江远道、秦朝颜三人站在这其中，也被他们的笑声包围，也俱是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 “是，我们大获全胜！” 秦朝颜三人移步到城内的粮仓前，看着里面所剩不多的粮食，墨方也不太担忧。 秦朝颜能在短短几天内，请来十几万大军相助，他们已很是惊喜了。 墨方道：“这粮够吃一两天的，不过，秦夫子你们不用担忧，等下他们会从北沙那边抬粮过来的。” 秦朝颜手一抬，一袋袋粮食出现在粮仓中，墨方激动得瞪大了眼睛，在这过程中都不敢说话。 等到粮仓被填满，墨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这是秦夫子你带回来的粮食？” “够了够了，有了这些，后头不拘是去采买还是去北沙那边劫一批过来，接下来三五个月，都够吃！” 墨方朝秦朝颜行了个大礼，“墨某人在此，代表全凉城百姓官兵多谢神女！” 秦朝颜被他猝不及防的行礼吓了一大跳，不管在这多久，她还是会被这些大祁人动不动行礼的办事态度吓到。 她连忙扶起他，“墨先生客气了，”她道，“在能力的范围内做一些该做的事情，这是我该做的。” 如今，城内的大事小事，由墨方统筹。 有了这些粮食，他也不再畏手畏脚的了，先给全体凉城人熬一碗肉粥，也是一种激励手段。 这几日，城内众人的伙食标准是一降再降。 最主要的是，是因为他们大军将士人太多了，百姓们自发地把自家的粮食奉献出来，还有城中的粮铺。 第141章 心悦 墨方盘算着，这百姓给出的粮，当时都有记载，得挨家挨户送回去，再多点添头。 还有，粮铺的粮也得还…… 战前战后，都一大堆事要忙。 祁承他们这些出去打仗的，捷报频频传回城内。除了捷报，还有的就是运回来的物资。 墨方他们这些留在凉城的，也是一通忙，伤兵的安置，城墙的巩固修建，百姓的日常生活得恢复…… 这个时候，秦朝颜一行人是真真切切留在凉城当“壮丁”了。 有的去伤兵营帮忙照料伤兵，有的去炊事班那里帮忙搞后勤，还有的，在街头负责归还百姓借的粮食…… 总之，凉城处处是生机，大家都忙得团团转，却脸上满是笑容。 秦朝颜一行从京都一路往北的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在凉城也耽搁了点时间。 眼见凉城重建需要人手，元日也快到了。 他们一行找了一个空闲时间，一行人聚了聚，问了问大伙儿的意见。除了卫楚、暗七几个，还有卫文这七个不在场的，其余人一致决定，元日在凉城度过。 临近除夕夜，卫楚几人从达城回来了。 那一日，秦朝颜在街上分发粮食，听到城门方向有马蹄声响起，她抬眸望去，入眼的就是卫楚踏马而来。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脸上有血污，身上的盔甲脏得有点不像样子。 可当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从马上跃下，朝她飞奔而来时，她竟一时紧张到脚步都挪动不了半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卫楚朝她飞奔而来，到了近前，他又仿佛是胆怯了，不知该说些什么，该如何作为。 秦朝颜上前一步，扑入他的怀里。 他们两人，从来不是单独一人的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双向奔赴。 只是，两人中，一个因为自身的遭遇，在情感方向总是会胆小一点，内敛一点。另一个是含蓄的古板男人。 但他们很确信，他们是喜欢对面那个人的，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切地觉得，两颗心是真的贴在了一处。 秦朝颜伸手抱住他的腰，人在他的怀中，声音有点闷闷的。 “怀玉，抱歉，好像有点太迟了。”秦朝颜道，“我心悦你，大抵在澧县时，我就已经心悦于你了。” 卫楚抬手回抱住她，心在剧烈跳动，快要蹦出胸膛。 他的嗓音沙哑，有行军赶路缺水的缘故，也有激动的因素。 “朝朝，遇见你开始，我已想好，未来伴我朝朝暮暮的人，只会是你，只能是你。” 众声喧哗，他们却能听清彼此的话语和心意。 好半晌，秦朝颜脸蛋红扑扑地从卫楚的怀中退出来，她抬眸，卫楚的脸也是一大片红色，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两人的目光对视，眼眸里皆是笑意和情意。 秦朝颜抿了抿唇，道：“我，你，你先去忙吧，我也有事要办。” 这时，他们才发现，秦朝颜刚发粮的位置被卫武占上了，还有，将士们并没有停下来等卫楚。 在他们两个松开彼此时，卫文在队伍的后头，从他们面前经过，还朝他们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 周遭的人群也都朝他们露出善意的笑容，秦朝颜和卫楚两人脸上的红温又升了些。 既然这样，秦朝颜就大大方方地牵住卫楚的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道：“那阿武，这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她看向卫楚，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卫楚摇了下头，道：“没什么事。” 汇报军情这事，那些人每一个都能做，不一定要他在场。 “好，那我们一起走走？” “好。” 卫楚握紧了秦朝颜的手，两人一起慢慢地走在这满是人头攒动的街头。周围有视线落在他们两人身上，他们却满不在意，心神全在对方的身上。 两人在街头慢慢地走着，感受着这凉城的风，凉城的热闹。 即使不怎么说话，就手牵着手在街上胡乱走着，两人的心情也都是极好的。 这一日，秦朝颜和卫楚两人几乎要把凉城的景在一日内看尽了，还是用双腿走着的。 等到回到别院中，江远道他们刚准备要用晚膳。 看到他们出现，江远道和蒋夫子脸上是露出了些成年人才懂的暧昧笑容，而小学子们，则纯纯是激动了，尤其是卫昭。 “爹爹！”小团子瘦了不少，不过也长个了。他一阵猛过来，扑到卫楚的小腿上。 卫楚蹲下身子，把他抱起。 江老夫子扬言道：“有事先放一边，先填饱五脏六腑再来叙旧。” 话虽如此，但这顿饭总归是要比平时用膳时热闹一些，今日不仅卫楚、卫文，暗七几人，还有田卒。 当初，在离开京都前，秦朝颜、田卒、晚竹和卫昭四人私下有过一次夜谈。 那一夜，田卒和他们说，若是不保护卫昭的话，他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去参军，保家卫国。 因此，在他们离开京都前，卫楚帮田卒把参军这事给办了。 也是巧了，秦朝颜回京去搬的救兵中，田卒就是其中一员。他在城外杀敌后，又随着卫楚他们一同去达城夺回城池领地。 今日入城的人员中，也有他。 他抿嘴轻笑着喊她，“小姐。”这笑容，一如多年前，他跟在她身后时一般。 秦朝颜看着眼前的田卒，伸手拍了拍他。 “好样的！我为你骄傲。” 田卒又是腼腆一笑，饭桌上，他们吵吵笑笑地在说着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他们在做什么事情。 田卒看着她，目光又落在她和卫楚在桌下相牵的手上，他感叹道：“真好。” 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祁承吃了一会儿饭，有点忍不住了，观察着众人的目光没有注意到他。他从他的座位上离开，偷偷来到卫楚的身边。 他扯了扯卫楚的衣服，仰头看着他。 “卫叔叔，我父王快回来了吗？”祁湛问道。 前段时间还好，大家都在忙，这几日，陆陆续续有将士回城，城内也逐步恢复了日常的生活。 第142章 第一个年 “这，”卫楚对上祁承希冀的眼眸，他道：“我去的是达城，战王领兵去的是北沙大营那边。” “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放心，你父王人没事，还给了那些北沙人一些教训。” 没能从卫楚这里得到有关祁湛什么时候能回来的消息，祁承有点失落，但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他乖巧地和卫楚道了谢，又一溜小跑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萧长空和陈兆喜几个，其实这桌上的所有人都知道祁承在盼着祁湛回来，大人们装作没发现祁承的小动作，小学子们则是低声地询问他，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三三五五地开口劝慰。 关于卫楚和秦朝颜之间浮动的气氛的变化，游学小分队接受良好。 这一路走来，他们作为旁观者，看到了他们两人对彼此的在乎，也看到了许许多多关乎他们相处的小细节。 甚至可以说，在今天卫武带回来消息，说卫楚和秦朝颜当街拥抱时，他们诡异地有种终于等到他们两个要说破彼此情感的激动感。 接下来的日子，卫楚把达城事宜与墨方汇报商讨的事情交给了卫文，他整天就和挂件一般，黏在秦朝颜身边，陪着她进进出出的。 元日即将到来，还有除夕夜，再加上大战之后的重建，凉城的街上终于又多了一点点喜庆之意。 秦朝颜等人也买了些东西，开始布置起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别院，桃符、窗花、鞭炮…… 终于，在除夕这天，在祁承的紧张期待中，祁湛回来了。 彼时，祁承和卫昭这一群人，都正在院子里包饺子。孔昴不知何时离开了别院，又小跑着回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老夫子假装没看到，秦朝颜卫楚和蒋广白也不知该如何说这个孔昴。 司马荪小脸紧绷，道：“孔昴，我们在做今夜要吃的饺子，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呼，我，”孔昴喘了几口气，又缓了一下，才彻底把自己的呼吸给平复了。“祁承的父王，战王爷回来了！” 他这话一落，祁承就像一阵风一般冲出了院子。 孔昴招了招手，“哎，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他略有点遗憾道。不过虽然缺失了最重要的听众，但这里不是还有一大群人嘛，他也不是太遗憾了。 “夫子，你们知道嘛，祁叔他们好像把北沙的二皇子给抓回来了。” “哇！” “真的？北沙的二皇子，他在我们这里，北沙那边是不是就不敢来欺负我们了。” 学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蒋广白也加入他们，江远道时不时给一点中肯的回复，秦朝颜和卫楚也很是惊讶。 不过，有人质在手，还是这种重量级别的人质，起码，这个年，北沙王室那边是不会好过的了。 敌人不好过，那他们就舒服了，一个个脸上的笑容比刚刚听到消息前还要灿烂。 院子里在包饺子，饺子包好后，学子们一个个回屋去洗漱换新衣。厨房里，秦朝颜和江远道当主厨，卫楚和蒋广白就在一旁打下手。 田卒暗七几个也在里头帮忙忙活，这样，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下，这一桌丰盛的团圆饭完成了。 祁承和祁湛过来的时候，祁湛的手里提着半边羊肉。 秦朝颜的眼睛一亮，果断决定把烤羊腿、孜然羊排、羊肉汤给安排上。 有了上一次一起吃饭的经历，又有同侪长辈的身份加持，这一次，祁湛刚坐下，就快速融进了这一桌子人。 大人们喝的是江远道买的高粱米酒，小孩子们，则是喝的秦朝颜买的可乐和椰奶。 饭桌上，不知是谁的提议，玩起了“行酒令”。 秦朝颜和卫楚配合着玩了两三轮，那些人又开始缠着祁湛，想听他生擒北沙二皇子的故事。 一时间，他们几个长辈反而是落了点清闲。 江远道拎着酒壶，坐在院中的树下，一边喝几口酒，一边抬头看看夜空。 蒋广白等人倒对北沙二皇子被捕的事有兴趣，也都挤在听众的行列中。 秦朝颜和卫楚两人对视一眼，两人动作轻快迅速地离开了饭桌，卫楚搂住秦朝颜的腰，两人悄摸摸地到了屋顶赏夜景。 夜风微凉，秦朝颜掏出一壶桃花酿来，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在屋顶喝酒赏夜空。 “这好像，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秦朝颜道。 风吹过他们的脸颊，卫楚深邃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他道：“惟愿从今以后，每一年，我都能在你身边。” 秦朝颜抿唇轻笑一声，“我也希望，以后，每一个年，有你相伴。” 卫楚握紧了她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这天晚上，两人度过了一个成年人脸红心跳的夜晚。 这也是，山洞那一夜后，他们的第一次，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二次。 隔天早上，听到外边院子里欢快的声音，秦朝颜伸了伸有些酸软的腰肢。她的脸有点红，吞了一颗生机丸，用了清洁术，又换了套衣服。 秦朝颜出了房间，先和卫楚对上目光，他的脸一下变得滚烫。她的脸也有点升温，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昨夜有点“人心惶惶”的画面。 学子们挨个来给秦朝颜拜年，秦朝颜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红封，递给他们。 他们一行在凉城过了个年，开始启程回京。 这一趟回京，队伍中多了不少人。 祁湛、祁湛的部下，萧崇，一大群人，还有北沙的二皇子，在商议之后，秦朝颜把飞行器掏了出来。 回京的队伍，坐飞行器回去，这一个决定，可把那些没坐过飞行器的学子和将士们激动坏了。 还有人在说北沙二皇子真好命，居然能坐神女的飞行器去大祁，真的是被他赶上了。 离开凉城的那一天，秦朝颜把飞行器放在城外大营前，在上飞行器前，竟有不少凉城百姓自发出城来送别他们。 直到飞行器升空，凉城的百姓，甚至连凉城，都变成了他们眼中的一个个小黑点，他们这才从离别的不舍中抽离出来。 第143章 回京 “好高，我们这是在天上飞吗？” “快看！那是什么，是金雕吗？” 众人从离别的愁绪中脱离出来，将士们上次来凉城时，满心想的都是支援、驱逐外敌。 现在外敌也驱赶了，城也守住了，这是在回京都的路上。 他们也敢分开心神来欣赏这天上的风景了，“嚯，这就是在天上的感觉吗？”“别说，风还挺冷的。” 因着一大群人的稀奇劲儿，这次回京，秦朝颜没有加快飞行器的行驶速度，还放慢了。 用现代化一点的语言来形容，大概就是，她带着十几万人外出旅游。 不过，是那种不停留的，就在高处看看风景，毕竟太多人了，这要是中途停下，所有人去城里买东西逛风景的，这怕是会造成城市拥堵。 一群人在天上飞了七八天，回到了京都。 在进城前，他们在城郊下了飞行器，等将士们都下了飞行器，秦朝颜载着江远道一行回了应天书院。 秦朝颜一行是直接出现在理事处前，这时已近二月，书院早已开学。 看到他们一行人出现，袁清泉袁院长是又惊又喜，他快步上前，挨个拉着他们一行人查看。 “师伯，你们回来了！” “秦夫子，蒋夫子，怎么样，这段时间在外，有没有受伤，听说你们经历了不少事情。” “如何？可都还好，我看看，都在，都在。”袁清泉满腔复杂疼惜的情感，在看到蒋广白和一众学子圆了一圈的脸上，戛然而止。 他将要落的泪也哭不出来了，袁清泉咳了一声，“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们稍作休息，回斋舍休息，还是回膳堂吃点东西，还是你们要回家一趟，我也可立即派人驱车送你们回去。” 卫武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把目光望向秦朝颜和江远道，至于蒋广白，他往往是三人中被捎带上的一个。 这一次，江远道率先道：“怎么，在外一个个主意都挺大的，现在回到了书院，休息、吃饭、回家这三个中选一个的决定需要我们做主是吗？” 秦朝颜笑着道：“你们江夫子说的有道理，现在心中最想做什么事，就去做好了。” 蒋广白补充道：“游学归京后，游学的夫子和学子均有十日的休沐日。你们想如何就如何，不用过问我们的决定。” “是，夫子！”众学子齐声道。 袁院长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们这三小队的相处模式，觉得他们在外面应该相处得挺不错的，他还挺欣慰的是怎么回事。 众学子私下商量了一会儿，花费的时间也不多，还不到一刻钟。 他们道：“夫子，初初归京，我们想先归家见见爹娘长辈。”“院长，不必派车送我们，我和学礼兄的家也不远，我们步行归家即可。” “久未归京，我想与裕安、单戈、张籍行于京都街上，不必烦劳车夫送行。” “院长，夫子，我们几个需要车夫叔叔接，我们几个家在一条路上，想在马车上说说话。” “好好好。”对于学子们的各种要求，袁清泉都是应好。 他目露笑意地看着他们，看来，这一趟他们应该是经历了不少事情，也拥有了美好的回忆和情谊。 学子们齐齐行礼和秦朝颜他们告辞，卫昭虽有点舍不得秦朝颜，但在入京都的前一晚，他们母子俩，或许说他们一家三口有过一次夜谈。 因此这会儿，卫昭也同陈丰年萧长空他们一同，与秦朝颜几人行礼道别。 等学子们纷纷离去后，袁清泉感慨道：“感觉都成长了不少啊……” 蒋广白感性地附和道：“是啊，都成长了，我也跟着成长了。” 袁清泉朝秦朝颜、江远道、蒋广白三人拱手道：“夫子们，这趟行程，辛苦你们了。” 蒋广白忙道：“院长，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江远道把手背在身后，道：“知道我辛苦，这几天我休息，你别老来烦我就行。” 袁清泉被江远道这话一说，老脸险些一红，但作为一名成熟的院长，他堪堪稳住了。 “老夫子……” 秦朝颜抿唇笑道：“院长，若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袁院长道：“秦夫子慢走，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差人来找我。” 江远道和蒋广白也提出告辞，一群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离去。袁院长摇了摇头，“我刚刚是有什么事情来着，一时竟有点想不起来了。” 另一边，卫楚和暗七等人是跟着祁湛和萧崇一道，与大军一块进京的。 在进京前，他们派了暗十进宫一趟，去传递消息，说大军已到京都城外。 接着，等到暗十传回来的旨意后，大军回营，凉城主将祁湛和前去援助的萧崇，领着在战役中立下战功最为显着者押着北沙二皇子进京了。 祁帝和百官就在宣德宫门前，等着祁湛等人进京，进宫。 此刻，在百官前列中，宣王拼命压着内心的嫉妒和疯狂，怎么就败了，怎么就让那祁湛活着从北边回来了，他怎么就不干脆死在那边算了？ 京中有一个淮王还不够，如今战王也归京，他在政事上的建树不大，现如今，真真是处于立储争夺的下风。 但不管他内心如何不忿，有多不平，不甘，他都得死死地藏住，还得露出笑脸来，“真心实意”地欢迎他的兄长归京。 来了！ 洪公公远远地看见大军的队伍近了，他在祁帝身后侧低声道：“圣上，来了，战王殿下和威武大将军他们回来了！” 等到临进宫门，祁湛几人下了马，他快步走在前头，祁帝也由洪公公扶着，下了台阶。 “父皇！” 看见祁帝向他走来，战王祁湛的脚步加快不少，最后竟是小跑了起来，来到祁帝的面前。 “父皇！儿臣见过父皇！” 祁湛欲要跪下行礼，被祁帝伸手拦下。 “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祁帝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当目光触及他干裂的皮肤，枯到起皮的嘴唇，脸上的伤痕。 第144章 红签签 祁帝的目光顿了一下，他看着祁湛，有千言万语在喉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他扶着祁湛手臂的手倏地收紧，又松开。 最终，嘴里也还是念叨着一句重复的回来就好。 接着，祁帝把目光落在后头的萧崇和卫楚等人身上。他道：“凉城之困，乃是我大祁之困，幸好有诸君在。” “这是臣等分内之事，圣上言重了。” 祁帝走在前头，祁湛和萧崇这些此次立功的武将随其后，接着，其余的文武百官也一同起身，跟着进了大殿。 在殿上，由祁湛和萧崇等人再详细地讲述了这次凉城和达城之事，听闻祁湛领兵直入北沙王室所在的拓沙领地，还把北沙二皇子给生擒回来。 北沙二皇子被擒这消息，前段时间就八百里加急递进了京里。 可以说，这个消息，朝野上下俱是欢喜。这几年，北沙那边蠢蠢欲动，可是侵扰了边城百姓不少次。 尤其是年前的这次围困凉城，占领达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北沙的野心是藏都藏不住了。 北沙二皇子在他们大祁手上正好，也该好好地和这些人谈一谈条件了。 再过不久，就是三年一次的五国会谈的时间。 届时，各国皆会派使臣来京都会谈，礼部负责接待外宾的官员早已摩拳擦掌，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到时，他们不把北沙咬下一大块肉来，都对不起边关守城的将士和百姓们。 昨日宫内就知晓了今日祁湛等人会到京都的消息，早朝都没上，全都在等他们回来。 这会儿，人也到齐了，满朝文武就着凉城和达城一事，又是一番商讨定夺。还有，就是各种烦琐的小事。 朝会散了之后，体谅着祁湛一行一路颠簸，祁帝就让他们全都回去休息，也定下了三日后要在宫内开设庆功宴。 卫楚是和荣亲王一块走的，荣亲王看着他，道：“这次做得不错，有本王当年的风采。” “你们回来了，卫昭那小子呢？还有卫文卫武他们几个？你母妃和你阿姐整日都念着他们……” 卫楚道：“他们也回来了，这会儿应该是在书院，也有可能回府了。” 一听卫楚这话，荣亲王的脚步都加快了不少，他道：“走，先回府，若是他们还没回，就派马车去书院接人。” 这样类似的对话，在宫道上响起过不少次，只不过，对话的对象关系，不是如同荣亲王和卫楚一般的父子关系。 而是书院学子的长辈们，在询问那些归来的武将。 一个个得知家中子弟也和他们一道进京了，脚步的步伐俱都加快了不少。家中小辈离家那么长时间，他们心中还是挂念的。 卫楚和荣亲王回到荣亲王府的时候，卫文卫武和卫昭已经回来了，陈丰年和陈兆喜也在。 卫楚一看，果不其然，卫明娇也在，正和荣亲王妃笑得一脸乐呵呵地在听这些出去游学的人在讲述他们在路上经历的事情。 一开始，是卫文在讲，说了先前跟着江远道江老夫子的遭遇。 卫武咳了一声，然后掏出了他包袱里的简易自制手电筒，还有后来秦朝颜给的那一个太阳能的复古外观手电筒。 这一下，卫文和荣亲王妃，还有卫明娇和陈兆喜的眼珠子都被吸引住了，陈兆喜哇了一声，险些哭出来。 他扭头看着自家兄长陈丰年，还有好友卫昭，委屈巴巴道：“阿兄，阿昭，呜呜，你们怎么没和我说过，夫子是不是教了新的知识？” 陈兆喜不看他们了，他仰着头，这样眼泪才不会掉下来。 “呜呜，我当初怎么就没抽到红签签！” 卫武略有点心虚，再对上卫文好奇到灼热的目光，他默默地把手电筒塞回他的包袱里。 陈丰年咳了两声，卫昭则是拉住陈兆喜的手，道：“兆喜兆喜，对不住，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是我们在外面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陈兆喜看向卫昭，听他解释。 “路上经历的事情，每天学到的知识太多了，还有夫子新给的组装材料，我们就给忘啦～” 卫昭诚恳道：“兆喜，你可以原谅我们吗？” 陈丰年咳了一声，道：“兆喜，阿昭说得没错，你能原谅我们吗？” “还有我。”卫武默默补充道。 陈兆喜看了看他们，想了一会儿，然后大方地表示原谅他们了。 荣亲王妃和卫明娇则是凑到一块说小话了。“母妃，阿昭肯定是忘了，至于那两个，你怎么看？” “那两个，依我看啊，是故意藏着的。” “我也觉着。” 这时，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话的荣亲王出声了，“在说些什么？”他道，抬脚进去，卫楚跟在他身后。“老远就听到你们这儿的笑声。” “王爷，你和阿楚回来了！”往日里念叨着的几个孩子回来了，荣亲王妃的眉眼俱是笑意，道：“我和娇娇在听孩子们说他们出去游学的经历呢。” “父王！”卫明娇卫文卫武道。 “祖父。”卫昭道。 “外祖父。”陈丰年陈兆喜道。 “好好好，我也听听你们在外经历的事，”荣亲王道，“在外边，可受苦了？” 卫文几人摇头，“没吃苦！” 荣亲王看着这个二儿子，道：“阿文，这次在凉城那边表现不错，没给我丢脸！” 他的目光又一一划过卫武几人，“你们都是好样的，凉城的事，我们全都在朝上听说了，大祁有如你们这般的少年，兴盛可待。” “见到不平，有需要援助的事，挺身而出，是我们该做的事。”卫文道。 卫武道：“我等大祁少年郎，见到大祁百姓遇难，本就该出手相助，父王言重了。” “路遇难事，凭自身能力出手，是我们该做的事，若不然，只恐往后夜夜惊惶。”陈丰年道。 卫昭道：“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就好了，只要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是开心的，快乐的，就好了。” “阿昭和阿兄，还有舅舅们说得对！” 第145章 有事说 陈兆喜一边说，一边狠狠点头，那副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在场的人们。 卫昭和陈兆喜不知这些长辈们为何发笑，不过，他们也跟着勾了勾嘴唇，笑得露出了他们的米粒牙。 几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听着孩子们说着在游学路上经历的事。 卫明娇和荣亲王妃听得专注，脸上的神情跟着卫武卫文他们的讲述而变化，时而浅笑时而露出敬佩的神情，时而紧拧着眉，为他们下一秒即将遭遇的事情感到揪心。 又待了一会儿，卫明娇和陈丰年陈兆喜三人留在王府内用午膳。 饭桌上，一家人用饭，卫文卫武几人征得荣亲王、荣亲王妃和卫明娇的同意，把这厅里站着伺候的奴婢全喊下去了。 “出去了一次，才觉得难怪在府里吃饭怪怪的是为什么，是因为被人看着吃饭，感觉不太香。”卫文道。 荣亲王抿了下唇，刚想开口训他食不言寝不语，被荣亲王妃瞪了下，他不说话了，沉默吃饭。 卫楚看了看这一大桌子人，卫明娇和荣亲王妃两人是一样的，一直在不停地给卫文卫武陈丰年陈兆喜卫昭几人夹菜。荣亲王虽面上看上去挺严肃的，但只要有人说话，他的耳朵是竖起来的。 等到桌上的菜肴将尽，看众人也得差不多了，展露出饱腹感。 卫楚道：“父王，母妃，阿姐，我有事想说。” 想到要和他们说的事情，卫楚攥了攥拳，借此来缓解下内心的紧张。 卫明娇看了看他，又看了下荣亲王和荣亲王妃，问道：“是朝中有什么事吗？还是是什么案子的事？” 看他神情那么严肃，卫明娇觉得应该是她猜测的这两种事，她可没兴趣也对这种严肃的大事提不起一点兴趣。 卫明娇道：“要不，我和阿文他们先退出去，你和父王好好聊聊？” 卫楚轻呼出一口气，道：“不是，是关于我个人的一件私事。” “噢，那我听你说说看，”卫明娇道，“兆喜和阿昭几个小的需要先叫人带下去吗？” 陈兆喜露出不赞同的小表情，“我想听大舅舅说的事情，大舅舅又没开口赶我。” 卫昭也不想走，他眼巴巴地看着卫明娇她们这些大人，道：“临安不会出去乱说话的。” 是的，他已经知道了，大人们在商量某些事情的时候，是因为怕小孩出去和人讲，才把小孩支使开的。 听他这么一说，卫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嗯，这件事是我的人生大事，也是府里的大事，你们也得在场听。”听到卫楚的话，陈兆喜和卫昭两人满意了。 荣亲王看向卫楚，眼眸微眯了一瞬，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子的郑重模样，他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某个时刻。 “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我和朝朝，嗯，我和临安的娘想在两日后办一场婚宴，到时候，还请父王母妃，阿姐你们出席。” “大舅舅，我能去吗？”陈兆喜还没仔细听清楚卫楚话里的意思，第一反应是询问他有没有资格去参加宴会。 得到卫楚肯定的答案后，他就没有任何问题了，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卫昭抿抿唇，婚宴，他不太懂。不过没关系，他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他们两个的重要日子，他肯定是得到场的。 卫文张了张嘴巴，好半晌，众人也没听到他说出什么话来。 卫武和陈丰年心中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就觉得，这事也是正常的。就是，这寻常的婚礼流程是这样办的吗？ 不过，在思及秦夫子的神女身份和她往日表现出来的超然气质后，卫武和陈丰年一致觉得这是正常的。 这事多正常，那寻常人家的婚礼流程，终究是寻常人家的，神仙的世界，是不讲究这些的。 “啊？”卫明娇愣了好久好久，才发出这一声疑问。 荣亲王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卫楚，手按在心口处，她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厥过去了。 “阿楚，你，你刚刚，若是我没听错，你是说，你和神女，两日后要成亲？” “是吗？”荣亲王妃问道。 荣亲王没出声，但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卫楚看，也在等他一个答案。 “是，归京前，我们商量了一下，即使心意相通，也还是要请长辈们一起吃顿饭的。” “父王，母妃，阿姐，你们若是和朝朝相处过，你们会喜欢她的。” “你们若是，若是……不管怎样，这一生，我也只认准朝朝一人了。” “朝朝的身份特殊，她也忙，之后五国会谈，我也有事在身。我们就想着，挑个近的好日子，先把婚宴给办了。” “也就是请亲近的长辈好友，还有朝朝的学子们吃一顿饭，我们也没想着办太隆重的，就简简单单就好，不然怕是到时会被麻烦缠上……” 因着终于要和秦朝颜办婚礼了，即使只是一场称不上婚礼的婚宴，卫楚也还是激动紧张到语无伦次的。 本来，他以为，这辈子，他就这样默默跟在秦朝颜的身边，能一直跟着她就好了。 但没想到，在归京前，秦朝颜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某些心思，居然开口说要摆一桌子酒席，让亲朋好友见证他们俩的感情。 这在卫楚的心中，就是秦朝颜在主动地向大众，向外界，承认他的身份，他的地位（秦朝颜的男人的地位）。 因着这事，今天在大殿上，卫楚几度走神，都没听清身边的人和祁帝在说些什么。 荣亲王妃晕乎乎地听完卫楚的话，虽然他的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有时还有点混乱，但荣亲王妃完全能够理解。 因为她现在，和卫楚是同样的心情。 天！她们府上是烧了什么高香吗？还是皇陵冒青烟了？神女，神女，神女居然看上了她家阿楚！ 等等，等等，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闪了过去？ 荣亲王妃紧紧抓住了卫楚的手，她看着他，问道：“难道，临安的生母真的是神女？！” 第146章 好好对她 先前传出秦朝颜当面开口说她是卫昭的娘亲时，众人也没多想，就想着，卫昭真的是有点子好运在身上的。 小小年纪，在神女入凡尘时，他是第一个见到神女的人，又成为了神女的学子。 如今，又成为了神女在凡尘收的仙童，还有好些人在明里暗里地羡慕，说到时候神女要是回仙界了，卫昭说不准得跟着一道回去，从今以后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些传言，荣亲王和荣亲王妃私下不是没有讨论过。 若是有一天，神女真的要把卫昭给带走，他们怕是，会日日夜夜都念着他。 可现在，有个他们从未想过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听到荣亲王妃的话，荣亲王和卫明娇也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神情，卫文卫武和陈丰年，还有陈兆喜全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卫楚和卫昭。 卫昭抿了抿唇，他是娘亲的孩子啊，祖父他们不是早就都知道了吗？ 当时，他们还让他以后要好好听娘亲的话，不要惹娘亲生气的啊。现在这么问，是他们这些大人们记忆不好，忘记了吗？ 卫楚看着他们，他就知道，当时这些人那么快就接受了秦朝颜是卫昭娘亲的身份，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相信过，还找了别的理由自圆其说了。 “是，临安是我和神女的孩子，千真万确，是我们两人的血脉。” “天！”荣亲王妃惊呼出声，卫明娇也伸手捂住了嘴。 荣亲王的目光落在卫昭的身上，眼眸的意味晦涩难辨。 “那，”卫文问出了一个他最在意的问题，“哥，临安以后会离开我们，离开大祁，去仙界吗？” 最在意的问题问出后，接着就是一个两个三个，接踵而至想知晓答案的问题。 “哥，你和夫子在一起，那以后是住在府里，还是住在夫子那。” “还有，我以后该喊你哥，还是喊你师公？” “还有还有，以后要是夫子要离开的话，你和阿昭是跟着她一块离开吗？那以后，你还会记得我们吗？” 卫文一问出口，就一股脑地把他能想到的问题全都问了出来。 除他以外，在场的人也都挺在意这些问题的答案的，包括卫昭，他先前从未想过什么。 但今日卫文一开口，他也想到了，是啊，那以后，要是秦朝颜要离开的话，他该怎么办，还有，以后他是跟着娘亲住在书院里头，还是继续住在王府里呢？ 对上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眸，卫楚顿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前段时间和秦朝颜在商量两人的事情时，他的样子。 他抿了下唇，准备一个个问题地来解答。 “我们不会离开，神女说了，会陪着我们在大祁。” “我们，会成为一对平常的夫妻，我们一家三口，会和这世间的普通家庭一般幸福。” “至于住在哪里，平日里，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大理寺，临安也是住在书院里。我们在府里的时间不多，到时候，若是朝朝要来府里小住，我们就回府里住。” “或者，我在京都还有几处宅子，城外还有庄子，看看到时候朝朝想住哪里。” 对于住的问题，荣亲王妃没有任何异议，她连连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看你们，主要你们住得舒心就好了。”荣亲王妃道，“这样，摘星院的位置好，离你和临安的院子也近，这几日我吩咐人收拾出来。” “以后，神女来府中，可以住那处，或者是她有想住的，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可以再改改。” 卫明娇附和荣亲王妃的话，“这住是一个大问题，一定要让神女住得舒坦，娘，我来帮你。” 卫楚想说不用太麻烦，依着他对朝朝的了解，这王府，她怕是不会常来住的。 荣亲王妃和卫明娇不听他的，就是秦朝颜不来住，或是只住一天，她们也得把院子给收拾好。 这是她们的态度，是她们对秦朝颜的看重的体现，这些男人就是不懂。 卫楚抿了下，道：“多谢母妃，阿姐了，有劳你们费心。” “这不算什么，能为神女做一点点事，我们心里高兴着呢。”荣亲王妃道。 “就是就是，”卫明娇道，“我们可乐意做这事，这是我们对神女心意的一点表现。” 荣亲王咳了一声，看着卫楚，道：“你继续说。” “对对对，阿楚，你快继续说说，你们是怎么安排的，后日的婚宴要办几桌，给什么人发帖子，在哪办？” “还有还有，你和神女，是如何相识的，还有临安……”卫明娇满脸都是好奇，“这些要是你能讲讲，就更好了，不讲也没事，不讲也没事。” 卫楚看了一下他们的神情，连卫昭也是满脸的好奇。 他……算了，还是继续讲吧。 “我和朝朝，也就是神女，是在那次外出游历时认识的。当时，应是她第一次下凡，被山贼抓住了，穿的衣服很奇特……” 关于卫楚和秦朝颜的故事，荣亲王妃和卫明娇听得如痴如醉，几个小的也是听得一脸专注，连荣亲王也是偷偷竖起了耳朵。 给家人们讲他与秦朝颜定情的故事，卫楚即使做了心理建设，也还是有点不自在。 不过，他也还是把那些能讲的经历都讲了。 因为，卫楚想让他的家人们知晓，他与秦朝颜，不是什么无媒苟合，是两情相悦，是情非得已。 他想让卫昭知道，他不是什么私生子，他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们都很爱他。 他想让他的家人知晓，秦朝颜不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神），当年她的离开，是有苦楚的。 好在，他成功了。 荣亲王妃已经用手帕在擦眼泪了，小辣椒性格的卫明娇此刻也是眼眶红红的，几个孩子更是瘪着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不对，是已经有人哭出声来了。 卫昭用手背在抹泪，小嗓音软软的，道：“原来，原来娘亲以前那么辛苦，她不是故意丢下我的。” 荣亲王一贯严肃的脸色缓了缓，道：“往后，你要好好待她，才对得起这份真挚的感情。” 第147章 明日 卫楚郑重地点了下头，道：“父王，我会的，我会用我这一生来证明，我不会辜负朝朝对我的情意。”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那么好的心肠，怎么那么可人……”荣亲王妃的手紧捏着手帕，她看着卫楚，道：“你以后，要是敢对她和临安不好，你就别来府里，我和你父王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卫文和陈兆喜在一旁狂点头，卫武和陈丰年眉眼间的神色，可以看出来，他们也是赞同荣亲王妃的话的。 卫昭靠在卫楚的身边，小手攥着他的大手，紧紧地攥住。 卫楚道：“我不会的，永远不会。” 荣亲王妃又用手帕按了按脸上的泪珠，道：“说到哪儿了，你继续说。” “婚宴的事，明日我会去接朝朝到府上来，我们一家人坐下，好好聊聊。”卫楚道，“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我们再一起商讨商讨。” 后面他再说什么话，荣亲王妃和卫明娇两人全都听不见了。 荣亲王妃的手按在心口处，缓了好一会儿，才有气力打断卫楚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明日？”她的音量瞬间拔高，“明日！” 荣亲王妃一下站了起来，手指指着卫楚的方向，手指抖了好几下，最后，她都没说出什么话来。 她一跺脚，早就跟着她站起来的卫明娇伸手搀住她。 两人快步去到外面，“嬷嬷，你快去把那些丫鬟小厮全部给我喊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立夏，你派个人回府说一声，今晚我和少爷们就不回去，要在王府待一天。” 荣亲王妃和卫明娇开始忙了起来，吩咐着丫鬟们把各处角落全都给扫洗干净了，还有摘星院，现在就得去收拾。 膳房，明日的膳食，得好好拟一个单子。 还有，这府里的花草，院里的东西，都得给归置齐整好看了。 不止荣亲王妃和卫明娇动了，卫文也嗷一声，嚷着得给他准备几套能见人的衣服，他柜子里的衣服有些都不能穿了。 卫武和陈丰年对于秦朝颜明日要上门来这件事也有点激动紧张，纷纷起身，不是去给荣亲王妃她们帮忙，就是回自己的院里收拾东西。 荣亲王也动了，想回去挑一件明日能见人的新衣，还有他这胡须，是不是该修一修了。 一瞬间，只剩下卫楚和卫昭陈兆喜三人。 外面的人全都动了起来，有点乱糟糟的，又诡异地有点乱中有序的感觉。 卫楚看向他们两小只，问道：“你们呢？” 陈兆喜理了理衣服，道：“大舅舅，我明日要穿什么衣服才能好看、精神啊？” 卫楚有危机感了，这一个个的，他是不是也得找一套好看的衣服明日穿。 另一边，碧落轩内的秦朝颜也在紧张，好在有个晚竹能给她点参考意见。 是的，晚竹现在不在王府里待着了，田卒去参军，她则是想待在秦朝颜的身边。 秦朝颜带学子们外出游学，她就待在碧落轩里，日日看书绣花，等着秦朝颜归来。 就这样，在荣亲王府上下的紧张期待，在秦朝颜的胆怯紧张中，太阳降了下去，月亮升了上来，又降下，换成太阳上来。 天边还灰蒙蒙的，一点亮光都没有的时候。 荣亲王和荣亲王妃两口子就起了，昨日下午，荣亲王就派人进宫替他告假了。 反正一年到头，他总会有段时间不想上朝，这会儿用的理由还很恰当，儿子外孙回来了，他想在家歇一歇，看看孩子。 祁帝看一眼他的告假折子，没好气地允了。 荣亲王一请请了半月的假，他可不知道当时祁帝和洪公公念叨了多久，一度不想应了这假，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勉强给允了。 他这会儿正紧张着，来来回回地试衣服呢。 荣亲王妃也是，她和卫明娇两人一块换衣，定发髻，选妆容，配饰。 天边刚露出一丝亮光，荣亲王妃就派人去将卫楚喊醒，让他别错过了去接秦朝颜的时辰，别迟了，这可不好。 一大早，府里上上下下就忙活了起来，一派热闹景象。 卫楚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被荣亲王妃赶出王府的，走在大街上，他的唇角扬起，胸腔处燃起一团明火，越烧越旺。 等到他避开暗处的眼睛，进到碧落轩内时，秦朝颜看到的，就是一名肆意风华的少年郎模样的他。 “我来接你。” 天边一抹朝阳降下，照在他的身上，直把他照进了她的心里。 秦朝颜坐在桃花树下，穿着一袭【桃花】衣裙，眉间的花钿使得她的容颜更加光彩夺目。 她一笑，更是让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好，我和你走。” 厨房里捧着早点走出来的晚竹，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她脸上的笑容，更多的是欣慰。 “真好。”秦晚竹低声道。 卫楚和秦朝颜在碧落轩内用了些早点，晚竹跟在秦朝颜的身后，秦朝颜用了个传送阵法，三人的阵地从碧落轩转移到了朝思轩内。 朝思轩里，因着卫楚和卫昭的习惯，丫鬟们通常是做事后就退下去了。 她们三人到时，卫昭已经起床洗漱好了，独自坐在院内的秋千上，下人们全都退下了。 “爹爹！娘亲！竹姨！” 卫昭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小跑到他们面前，最后扑进了秦朝颜的怀里。 昨天听完卫楚讲的故事后，卫昭就很想很想抱抱他娘亲。 “娘亲，我好想你！” 秦朝颜伸手抱起他，回道：“我也很想你。” 卫楚眼眸温柔地看着她们母子两人，晚竹则是很有眼色地退后了一点，待在一个不远不近，却能在秦朝颜和卫昭需要她的时候，能及时出现的距离。 秦朝颜和卫昭互相表达了下对对方的思念后，她看向卫楚，道：“接下来，我是去花厅等着，还是去王爷王妃他们的院子等着？” 卫楚道：“你和临安在朝思轩里等一下，我去喊他们过来就行。” “这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朝朝，你放心吧，他们能见到你，就很开心了。” 第148章 上门 秦朝颜觉得她是昏了头了，才会在这父子俩的各种夸夸的言语下，迷失了自己。 等到反应过来，卫楚离开是去找荣亲王他们过来朝思轩。 秦朝颜昨日的紧张感又后知后觉地浮现出来，具体表现就是她的脸色紧绷了点。 她将给众人准备的见面礼从储物戒中取出来，刚想询问卫昭看看这些荣亲王他们会不会喜欢。 不远处已经有脚步声传来，不会吧，朝思轩不是在王府的位置里算是有点偏僻的，其余几人在的院子，离这可是有点距离的。 若是卫楚真的得到各人的院子去找，即使他使用上他的轻功，也决计无法这么快就到朝思轩的。 但若是荣亲王一众早就在朝思轩外不远处的小道上等着，那就能如此快速地赶到了。 说实话，饶是在大理寺办差久了，习惯装冷脸的卫楚，在出了院子，看到不远处那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时，他也绷不住了，露出错愕震惊的神情。 快到朝思轩门口，荣亲王妃忽然停住脚步，她一停，所有人跟着一块停。 卫楚不得已也跟着停下脚步，刚想开口询问，被卫文踮着脚捂住了嘴巴。 “哥，你先别说话。”卫文用气音小声说道。 荣亲王和荣亲王妃等人给了卫文一个赞赏的神情，荣亲王妃同样小声道：“阿文做得好。” 夸完后，他们几人就开始互相看看对方仪容仪表有没有哪里有问题的地方，再最后一次慎重地理了理衣襟。 在他们整理的时候，卫文微有点着急，他看了下被他捂住嘴的卫楚，用商量的语气道：“哥，我手松开，你先别说话，好吗？” 卫楚点了下头，卫文一下子就松开了他，认真地检查自己的衣着。 结果，别人是越理越好看，卫文一整理，还不如不整理呢，衣襟被他整得松松垮垮的，袖口有部分被卷了起来。 卫楚有点看不下去了，他道：“你衣襟乱了，我来吧。” 卫文如蒙大赦，笑道：“谢谢哥，哥你真好，我一紧张，就会越弄越乱，手还跟着抖。” 卫明娇呼出一口气，上下嘴皮在打架，抖啊抖啊的。 闻言，她道：“呼，我也紧张。” 这时，秦朝颜和卫昭秦晚竹在朝思轩里等了等，却没见脚步声的主人们进来。 想了想，秦朝颜牵着卫昭的手，三人走了出来。 就是这样，两方人马对上了视线。 彼时，陈兆喜还在用他的胖手指在调换他腰间玉佩的位置，陈丰年则是在理他的衣襟，卫武则是在努力缓解他脸上的紧张情绪。 卫明娇和卫文两人在互诉着他们的紧张，荣亲王妃偏头在问荣亲王她唇上的口脂和妆容如何，会不会显得不太好相处。 荣亲王一边回应荣亲王妃，一边伸手抚摸着他的胡须。卫楚则是颇有几分无奈地看着他的家人们。 就是在这个时候，秦朝颜牵着卫昭，身后跟着晚竹，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两方人马对视，气氛一下安静了。 秦朝颜抿了下唇，想开口说点什么，缓解下这个尴尬的气氛。 卫楚看到秦朝颜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抬腿往她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荣亲王妃和卫明娇率先反应过来，母女俩挽着手，朝秦朝颜走去。 卫明娇甚至还伸手将卫楚挤开，“神、神女，今日您莅临寒舍，真真是我们的福气。” “是，神女，您，您长得真好看。”卫明娇有点害羞道，“哦，我，我是临安的姑姑，丰年和兆喜的娘亲，卫明娇。” 她们俩一出声，剩下的人也动了起来，尤其是卫文几个。 他们在得知秦朝颜要来他们府上的时候，会如此紧张，完全是因为太过于看重她。 他们心里会格外在意秦朝颜的看法，会在想，若是他们府里哪里不讨秦朝颜欢喜，她是不是也会对他们失望了。 但，有荣亲王妃和卫明娇先开口招待，再加上看到秦朝颜温和的神情，眼眸中的温柔，他们一个个胆子又大了起来，甚至还隐隐地有几分激动。 夫子来他们府里了！是真的！！！ 一开始，荣亲王妃和卫明娇，还有荣亲王，还有点局促。 但和秦朝颜聊了几句后，他们完全放开了，尤其是荣亲王，他恨不得拉着秦朝颜去他的书房，他们再好好聊一聊政治民生。 但现在，秦朝颜和荣亲王妃她们在聊的，是明日她与卫楚的婚宴。 荣亲王妃和卫明娇的意思是得大办，不能委屈了她。 但依着秦朝颜低调的意思，最后，她们也只好一再缩减规格。就这最后定下的席面规格，秦朝颜觉得其实已经不算差了，在前世，比一般人家的婚宴好上不少。 荣亲王妃和卫明娇都觉得亏待了她，只好一个劲儿地掏出她们库房里的东西，让秦朝颜千万别嫌弃，一个劲儿地往她的手里塞。 到了最后，莫名的，卫楚有一种，秦朝颜是她们亲生的，而他是一个上门女婿的错觉。 不过，看着他的亲人们和他此生唯一的爱人相谈甚欢，融洽相处的画面，卫楚抿了下唇，还是没止住唇角的上扬。 这样的画面，真好。 这一天，王府上上下下又动了起来，比上一日更加隆重。 而，卫楚，被荣亲王妃和卫明娇合伙赶出了朝思轩。 虽然有很多流程都没办，但她们觉得还是遵守一下旧俗，从这一刻到明日婚宴时刻，卫楚和秦朝颜两人还是不要见面了。 还有，卫昭陈兆喜和卫武陈丰年几人负责给此次一同游历的同侪们写请帖，请他们于明日戌时前来观礼，明晚在府中住一晚。 荣亲王则是又写了一封奏折递进宫给祁帝，在奏折里加塞了一份小请帖。 荣亲王妃和卫明娇则是安排膳食、场地各种事宜，相比起来，最闲的，居然是秦朝颜和卫楚两人。 不过，卫楚也不太得闲，过了一会儿，城里有名的各家绣坊成衣铺子的掌柜都来了，清一色捧着的，全是喜服。 第149章 半月假 而秦朝颜的喜服，是荣亲王妃早就备好的，已经命人拿过来给她试穿了，只需要改改尺寸，就能穿了。 这一套喜服，可是荣亲王妃在卫楚满十八岁后，就命京都最有名的绣娘缝制的，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缝制完成。 秦朝颜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当场就定下了它。 而卫楚，现在正在他的院子里，被荣亲王妃和卫明娇盯着换喜服呢。 卫楚来来回回换了有十几套了，他无奈道：“母妃，阿姐，朝朝的那套喜服不是男女一套的吗？我就穿那一套就好了。” “你这一生，就这么一回，当然要穿好看一点，精神一点。”荣亲王妃道，“神女是何等人物，她穿什么都好看，那一套当初也是女装花的心思多了点，比男装的好看。” “你好好换换，这些都是各家的压箱底，招牌呢，我和你长姐帮你掌掌眼，看看你穿哪一套最好看。” 卫明娇道：“阿弟，你快换吧，定下你的喜服后，我和母妃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这时，立夏从外头走进来，后头跟着一长串捧着糕点的丫鬟。 “王妃，夫人，这是膳房大师傅做出来的面点，请王妃与夫人品鉴。” 卫明娇一边点头，使唤她们站上前来，又喊卫楚快去换下一套。 “立夏，这款不行，太腻了，这个也不行，样子不好看，还有这款，这款，全都撤了，不行。” “是，夫人。” “我这就与膳房的大师傅再说一说。” “好，阿楚，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换衣服啊！立夏，你再把这单子拿下去，让膳房师傅照这单上的菜点做，我和母妃尝尝，看要选哪几道。” “是，夫人。” “是，阿姐。”卫楚无奈道。 他捧着衣服进了内室换衣，还听到身后他母妃和他阿姐道：“娇娇，幸好有你在，不然我怕是要忙到两头乱了。” “母妃，有女儿在呢，你放心，不会出错的。” 荣亲王府热闹成了一团，除了王府的主子们，还有几个贴心的，底下的人只知道府里这两日是有大事，还是喜事，却不知是什么喜事。 这是，荣亲王和荣亲王妃一致的决定。 他们与秦朝颜提起时，真的觉得他们有点不知好歹，太委屈神女了。 可秦朝颜并没有生气，还笑着道：“我和阿楚也是这般想的，不必兴师动众，就亲近的亲朋好友知晓就够了。” 荣亲王和荣亲王妃越觉得亏欠了，越是觉得亏欠，明日的宴席，他们越是看重，要办得成功精美来。 在荣亲王府热热闹闹的时候，荣亲王告别的折子又进了宫里。 祁帝看着洪公公一路小跑的，他一挑眉，道：“洪钊，是荣亲王的折子？” 洪公公弯着腰，双手递上折子，笑道：“圣上真是神了，还没看，就知晓是荣亲王的折子。” 祁帝哼了一声，“这个点，也就只有他和裴相才会往宫里递折子。”他道，“裴相这几日在忙着和礼部尚书那群人谈论着该如何与北沙谈判，没空给朕递折子的，也就只有荣亲王这个休假在家的闲人，会在现在给朕递折子。” 洪公公可不敢应着他的话，说裴相和荣亲王的不是，他只笑着道几声圣上英明，就退到祁帝右后侧去。 祁帝笑骂一声，“洪钊啊洪钊，你啊，我们两个都在宫里熬成老人了，你越老越老滑头。” 他一边笑骂着，一边伸手打开荣亲王的折子，一看，这里面的内容和昨天的如出一辙，连个字都没有改。 不过，多了一个小红折子。 祁帝拧了拧眉，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久久不语。 洪公公在后面等着，没等到祁帝动弹，刚想上前询问需不需要研磨或是倒茶水什么的。 就见祁帝一下子站起来，手里攥着那红折子，在案桌前来来回回走了几圈。 “好啊好啊，好个卫楚！” “哈哈哈哈哈哈！” 祁帝大笑几声，袖袍一甩，道：“洪钊，给朕研磨！朕要回帖！”祁帝龙飞蛇舞地写了几个大字，喊了一声，“暗七！” 回来后，一直在皇宫里摸鱼上班的暗七一下精神了，落地无声地出现在祁帝的面前。 “圣上。” 祁帝大步走到他面前，道：“把这帖子给朕送到荣亲王手中，对了，你们几个跟在神女身后护卫的。从今以后，你们就跟在神女和卫家小子身后吧。” “暗七，暗八，暗九，暗十，暗十一。” “属下在。” 祁帝话落，暗八、暗九、暗十、暗十一都出现了，跪在祁帝面前。 “以后，你们的主子只有一人，是大理寺少卿卫楚，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听见了吗？” 暗七几人心中激荡，但秉着暗卫准则，他们应声道：“是！属下领命！” “好，那这张帖子，是朕给你们几个的最后一个任务了，去吧。” 暗七接过帖子，几人对祁帝磕了几个头，如来时那般，静悄悄地消失了。 洪公公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在这宫里，当个哑巴总比多舌的命长些。 这时，祁帝又道：“洪钊，朕明日不上早朝了，你去和他们说，朕身体不舒服，明日不开朝，也别什么折子都递进来，朕没空看。” 说着，祁帝的身影已经进了内殿，他在里头转了转，又对跟进来的洪公公道：“洪钊，快给朕找几件好看的衣服来。” 洪公公满头雾水，但还是跟着祁帝的指令干活了。 另一边，暗七几人已经把帖子送到了荣亲王的书房内，又潜到了卫楚的院子里。 这一看，兄弟几个在屋檐上开始窃窃私语了。 “七哥，这荣亲王府是有什么事吗？奇奇怪怪的，刚刚在书房，荣亲王一个人在里边照着镜子看了半天胡须。” “还有，这少卿大人，怎么一直在换衣服啊？还都是红色的？” 暗七伸手敲了下暗十一的脑袋，“笨，这都看不出来。” 第150章 喝喜酒 他道：“这是少卿大人有喜事了。” 只不过，也不知道这喜是不是真的喜，想到什么，暗七的心中有些烦闷。 暗七的话一落，除了年纪最小的暗十和暗十一还在琢磨是什么喜事，其余几个已经想到了什么，脸色皆是一变。 几人先抛下了要先和新主子相认的事，又摸到了朝思轩的院子中，一看到田卒也在，还有秦夫子也在。 以及，那屋里的喜服，院外的红绸。 “这是，这是，卫大哥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暗十一后知后觉道，他瘪瘪嘴，“卫大哥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居然能够赢取我们夫子的芳心。” 暗七伸手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他道：“小十，去探探，看是什么时候，我们也得去备一备礼。” 同时，他的心里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这是有大喜事了！ 这时，田卒几个功夫间，飞檐走壁，来到了他们几个面前。 暗七几人也没有躲，在凉城那一遭，他们与田卒已成了熟识，甚至私底下已经在称兄道弟了。 况且，今日，他们也不是来暗潜的。 因此，田卒才会发现他们的动静，是因为，他们几个根本就没想着要瞒。 “你们来得正好，”田卒道，他从怀中掏出几份请帖，递给暗七几个。“这是小姐和昭少爷给你们的请帖。” 暗七几人接过，暗九喃喃道：“真是给我们几个的请帖？” “是与不是的，你们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暗七五人齐刷刷地打开帖子，就见上面写了，邀请他们明日晚到府中一聚，共赏明月，共品美食。 不过，暗七几人结合下他们在这府里看到的，问道：“是不是……” 后面的话，暗七没有说出口，田卒却点了下头，道：“是。” 两方人都没有点破是什么，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暗七的嘴角扬了扬，暗八几个脸上也全都是高兴的神情，不过全都被他们的面罩给挡住了。 “明日我们会准时到的。”暗七道，“夫子还记挂着我们几个，还送了请帖，我们一定会到的。” 说完，暗七几人把请帖妥帖地放好。 在他们心中，这份请帖很重要，足以能够当作传家宝传下去。 几人和田卒说了几句，就先离开了，打算去看看明日该送些什么礼，才能对得起夫子对他们的这份情意。 另一边，其余收到请帖的学子们，也纷纷表示明日会按时到达的。 还有书院里的江远道和蒋广白，彼时，江远道在收到请帖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还派人叮嘱蒋广白几人，和单戈他们，明日切不能空手登门，得备点薄礼。 本就没打算空手上门的众人，不过，在听到江远道特意的叮嘱后，他们看着自己列出来的上门礼单子，忽然觉得有点太轻了，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样，在众人的紧张期待中，请帖上的时辰到了。 这一日，被邀请来的江远道众人在下了马车后，王府的管家请他们跟着路边的木牌指示往前走，他们这些下人就不跟着上前了。 前往朝思轩的路上，有荣亲王几人分批指引，待走到木牌指示的尽头，众人看着站在朝思轩门口着喜服的秦朝颜和卫楚两人，还有也穿着一身红袍的卫昭。 他们看着这庭院的红绸，空气中的喜气洋洋，皆是一愣，随后笑容不由自主地溢出在脸上。 “夫子！阿昭！卫叔，我们来了！”萧长空喊了一嗓子，身后的人也忙跟上。 “恭喜啊，祝你们永结同心。”这是江远道。 “秦夫子，卫少卿，祝你们长长久久，幸福美满。”这是暗七几人。 “夫子，卫叔，阿昭，恭喜恭喜。” 虽然一开始不太明白为何说好的宴席赏月似乎变了点味道，但不妨碍他们真心地道喜。 这时，宫中的祁帝也打算出发了。 他临出宣政殿门时，想到了什么，问道：“陈于东今日可在宫内当差？” 洪公公回道：“回圣上，这几日为着明晚的庆功宴，陈统领带领着金吾卫众人日夜巡防，为明日宫内安全做准备，已有两日未曾回府了。” “哦，这样，那岂不是他有可能还不知晓？”祁帝莫名感觉心情有点愉悦，“喊上陈于东，就他一人，不必惊动太多人，出宫！” “是，圣上。” 从昨日得知祁帝准备今日要出宫去荣亲王府的时候，洪公公就一直在劝了，可他根本劝不动祁帝。 现如今，他愿意再带上一个陈于东，金吾卫大统领。洪公公内心是再乐意不过，赶忙小跑着去把人给找过来，然后陪着祁帝悄悄出宫。 他们到的时候，在场的宾客已经吃上了，一片乐陶陶的景象。 陈于东的心情简直跟坐过车一般起伏，先是讶异吃惊荣亲王府有喜事，而他这个姑爷还不知晓。 再是这喜事的主人公，居然是神女与他的妻弟，卫楚。 那一瞬间，陈于东的大脑一片空白，第一反应居然是去看祁帝的反应，等看到这位圣上的脸上有笑容时，陈于东怔了下。 再细看一下，发现祁帝居然貌似是真心的笑容时，陈于东的内心更加震惊了。 洪公公内心也很复杂，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在场第一个发现祁帝三人的居然是荣亲王，他和祁帝对上了目光。 祁帝转身往外走了走，走出了朝思轩。陈于东和洪公公忙跟在他身后，过了会儿，荣亲王手上拎着一壶酒走出来了，另一只手还端着一盘糕点。 “喝下喜酒？” “喝。”祁帝道，“你们俩要凑热闹就去凑，不然就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和荣亲王找个地方喝酒。” “圣上……”洪公公无奈地看着祁帝和荣亲王勾肩搭背地走远了，他无奈地叹了声气，“这两人，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洪公公看了下陈于东，道：“陈统领，老奴也找个地方吃吃东西了。” 瞬间，这个位置只剩下陈于东一人了。 第151章 此生之幸 陈于东伸手挠了挠头，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今天晚上好像一下子知道了不少秘密，他这个金吾卫统领，还能继续安稳地做下去吗？ 陈于东抿了抿唇，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身后朝思轩的喧哗声，算了，先不管了，他还是去凑个热闹吧。 况且，这几日为了明晚庆功宴的事，他忙得是脚不沾地，都没回府见见他的夫人孩子，他想夫人了。 朝思轩中，多了个陈于东，又好像热闹也多了一分，也好像本就是这么热闹的。 陈于东混在人群里，听着他夫人和孩子们说的有关卫楚与神女的感情经历，震惊到眼睛都变大了。 天，竟是如此！ 旁边模模糊糊知道一些的学子夫子们也竖着耳朵在听，每一个人心中都是十分震撼，为他们的感情，也十分地艳羡。 当然，更多的是对这一份感情的祝福。 月上柳梢，宾客们都回主家安排好的厢房去住。 此时，秦朝颜也早已在房中静候，门开了，她听到他的脚步声靠近。 直到，她在红盖头下，看到了一双靴子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怦怦怦！ 是谁的心跳声，竟快如同擂鼓一般。 今夜的婚宴，他们采用的是多种风格的冲撞，可称得上是大祁朝的婚宴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前半程，新娘新郎在外头和宾客亲朋们一块谈天说地，饮酒高歌。 后半程，新娘回了屋，由新郎在外面招待。 而现在，秦朝颜把红盖头盖上了，等待着她的心上人来揭开她的盖头。 卫楚拿起桌上的玉如意，拨开了秦朝颜的红盖头。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这周遭世界，陷入寂静。 一时间，仿佛这片天地，只有他们二人，再无其他所有。 卫楚的喉结滚了滚，在桌上倒了两杯酒，和秦朝颜一块喝了合卺酒。接着，是结发，待一切的礼行过后，卫楚轻将秦朝颜揽在怀中。 他喟叹一声，有滚烫的泪珠滴落在秦朝颜的手背上。 她抬眸看去，才发现这人竟是哭了。 秦朝颜有点哭笑不得，心里也跟着泛起酸来。 “你这是做什么？卫少卿大人，你是太高兴了？还是后悔了？” 卫楚揽着她的手紧了紧，道：“朝朝，遇见你，是我此生之幸。能娶到你，更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之事。” “有今日这一遭，往后，便是你要离开，回仙界去，我也无憾了。”嘴里说着无憾，但声声呼吸全是遗憾。 “朝朝，我太贪心了，这样不好。” “唔。” 秦朝颜不想再听他自卑自怜下去了，她一直都隐约知晓他是有些不安的，但在凉城之后，她本以为他的不安已经消退了。 只是没想到，他的不安感还这么重。 对于他的不安，秦朝颜能做到的，就是用行动来堵消。 “能遇到你，也是我的此生之幸。” 房内红烛一夜未熄，红帐内红浪翻滚，一室春光。 当夜，祁帝也宿在了荣亲王的书房内，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悠悠转醒。门外传来洪公公的低声，“圣上，该起了，快到时辰了。” “进来。” 洪公公推门进来，手上拿着洗漱的物件。祁帝看了眼还在一边榻上酣睡的荣亲王，抬脚把他踢醒。 荣亲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做什么？”他道，“我告假半月，我不上早朝。” “快给朕起来，朕都得去上早朝，你有何理由不去！” 荣亲王额上的青筋都快突突跳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祁帝一瞬，很想开口说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但到底，眼前这人是当今圣上，他道：“圣上，您不是知晓的吗？府上有喜事，今日臣还有事呢。” “有什么事，你还打算摆什么老公公的谱吗？这你更得跟朕去上早朝了。”祁帝道，“洪钊，把他给朕拖起来。” 洪公公无奈道：“是，圣上，王爷，您还是快些起来吧，晚了，怕是赶不上早朝的时辰了。” 最后，祁帝、洪公公、荣亲王、陈于东四人是在天擦擦黑的时候离开的王府。 秦朝颜醒来的时候，卫楚已然醒了。可他没起，就侧躺着在看她的睡颜。 “醒了？” “嗯。”秦朝颜往他的怀里钻了钻，道：“这样一睁开眼就看见你的日子，真好。” 卫楚的唇扬了扬，道：“我也是，恍如在梦中一般。” 两人在床上痴缠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早膳晚竹已经备好了。 秦朝颜问道：“临安呢？” “早些时候，昭少爷和书院的学子夫子们在偏厅那用早膳。刚刚我从那经过，没看见人。” 卫楚给秦朝颜舀好一碗粥，放在她的面前，道：“我们临安成长了不少，待客这些事，他能做好的，再不然，还有母妃和阿姐她们。” “你放心吧，江老他们不会受冷遇的。” “是啊，夫子放心，江夫子他们都已打道回府了。”暗七几个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暗七？你们……”秦朝颜微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们，卫楚也微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今日仍是在休假，还是接了什么来荣亲王府的任务？” 暗七几人抱拳，半跪在地。 “属下暗七\/暗八\/暗九\/暗十\/暗十一，见过主子！” 卫楚在给秦朝颜夹小菜的手顿了下，把筷子放下，看向他们。 “你们的主子，指的是，我？” “是，主子，我们几人从昨日就已被赶出宫了，从今以后跟随着你。” “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但请尽管吩咐！刀山火海，我们在所不辞！” 卫楚抿了抿唇，道:“先起来吧。” “用过早饭了吗？” “用过了。” “那给你们十日假期，这期间，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十日后，再来找我。” 看着他们几人犹疑的神情，卫楚又补了一句。 “这是任务。” “是！” 暗七几人领了他们换主人后的第一个任务，施展轻功离开了王府。 他们离开后，晚竹也把膳食摆好了，悄悄地退了下去。 第152章 庆功宴 秦朝颜看向卫楚，问道:“为什么是十日？” “给他们一个想事情，放空自己的期限。”卫楚道，“我同你学的，当初你对田卒他们不也是如此的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相视一笑。 “爹爹！娘亲！你们醒了！” 卫昭从不远处跑来，小脸红扑扑的。 “临安，吃早饭了吗？” 卫昭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肚肚，嘿嘿笑了几声。 “吃过了，不过现在有点点饿，我可以再陪爹爹娘亲再吃一点点。” 秦朝颜的眼眸中露出笑意，道:“好，让我们临安陪我们吃一点点。” 卫楚舀了半勺不到的粥摆在卫昭面前，笑着道:“我们还能吃一点点的临安，吃点吧。” 卫昭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不过他灿烂的笑容怎么遮都遮不住。 这样的日子真好，有爹爹在，有娘亲在，竹姨也在，还有兆喜二叔小叔，大姑姑，还有师父，还有长空…… 他好幸福啊！ 一家三口用过早膳后，便去给荣亲王妃请安。 他们到的时候，荣亲王已经从宫里上完早朝回来了。 一听秦朝颜过来了，原先还板着张脸坐在凳子上的荣亲王，吃糕点的荣亲王妃和卫明娇，通通都精神起来了，简直是容颜焕发，浑身充满活力。 等到秦朝颜依着礼制给他们敬了茶，还赔礼说她来迟了。 荣亲王妃和卫明娇忙说不池不迟，问她昨日累不累，早膳用过了没，怎么这般早就起了，在府里可还习惯…… 荣亲王也不板着脸了，拉着卫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实则他心里美得很，他家祖坟上绝对是冒青烟了！ 居然能有一位神女儿媳，这满京都，全天下，舍他家，还有何人啊？！ 荣亲王都不敢太过于展露自己的喜悦，脸上的笑意是压了又压，搞得现在一整张脸紧绷绷的。 到最后，秦朝颜三人是被他们簇拥着送出院子的。 要不是秦朝颜开口真的不用再送了，怕是他们能送他们到王府门口。 秦朝颜摸了摸卫昭的小脑袋，又看向身边的卫楚，道:“走，逛街去？” 这一日，秦朝颜穿着普通的衣裙，又给三人贴上了路人符。 一家三口在京都的街上闲逛，买了糖人，看了折子戏，尝了云客楼的招牌酒菜，还去看了杂耍…… 临近日落，一家三口又回到了王府。 朝思轩内，卫楚和卫昭已经换好了要进宫的衣服。 卫昭拉着秦朝颜的手晃了晃，“娘亲，你不同我们一块进宫吗？” “我就不去了，你们在宫里玩得开心。” “那，那娘亲，我们会早点回来的，你在府里等我们哦。” “好，我等你们，去吧。” 卫楚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道:“我们进宫了。” “嗯，小心点。” “放心，我会护好临安的。” “嗯。” 虽说是进宫去参加庆功宴，但毕竟是在宫里，皇宫可是个多事之地。 因此，秦朝颜给卫昭和卫楚两个折了张护身符，让他们放在贴身的荷包里。 荣亲王和荣亲王妃，还有卫明娇她们，也全都在入宫参加庆功宴的名单上。 一进宫门，卫昭和陈兆喜他们就看到了不少同侪好友。 卫明娇和荣亲王妃则是有闺中密友，手帕交和场面上维系感情的各家夫人。 荣亲王和卫楚则是和同僚们打交道，宴席上，男女也不同宴，连孩子们的地方也不与男女在同一处。 因此，一进去，就各自分散了。 “阿昭！兆喜！”萧长空率先看到他们，朝他们打招呼道:“你们怎么才来！” 祁承和祁鸣则是道:“你们快来，今日是在宫中，由我们来招待你们了。” 孔昴哈哈笑道:“真好，早上刚离开荣亲王府时，我就有点想大家了，还好今天晚上的宴席又可以见面。” 祁默低声道:“我也是。” 骆文轩道:“我们朝夕相伴了好几个月了，回京后不能时时见到，真是有点不适应。” 高聪重重地点了下头，道:“可不是，我忽然有点怀念我们一群人在一起的日子了。” 祁睿看着他们，幽幽道:“你们是不是都不想念我们啊？我们可是在路上和在京都都记挂着你们的……” “可不是……”裴济道，“你们一行可真是干了大事了，我们在南边听闻时很是为你们拧了一把汗。” 卫昭道:“你们也很厉害啊，听说你们在南方帮人治理水患和下地耕种呢。” 祁睿笑着道:“不如你们，你们可是在北边守护了国土的。” …… 小孩们这边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你夸夸我我夸夸你的，百官和夫人那边其实也是同样的。 不是在夸政绩就是在谈论自家的儿孙，到最后兜兜转转的，都有些羡慕应天书院的学子。 每当这个时候，原先那些由于心疼儿孙，不把孩子送去书院的夫人和老太太们是几乎悔到绞碎了帕子。 这庆功宴上一片祥和，歌舞升平。而在这片繁华富丽景象的底下，却暗藏着暗涌的浪潮。 “砰！”祁帝把茶盏重重地摔在桌上，茶水四溅出来。 他看着底下吐血身亡的丫环，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却威严森重。 “这事交给你们两个，给朕查，查清楚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是，圣上！” 朝思轩内，秦朝颜静坐在院中的秋千上，院中两旁的灯盏亮着。 卫楚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瞬间，身上的疲惫全消。 “回来了，饿不饿？”秦朝颜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晚竹方才煮了锅青椒肉丝面，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 “有点饿了，我尝一尝。” 小厨房内，两人就这样挤在里头的小桌子边坐着。 秦朝颜手撑着脸，看着他吃面。 “嗯，还挺不错。” “是吧，晚竹的厨艺那是没得说，这在外面，说不得得是哪家酒楼大师傅的手艺。” “今晚，宫里出事了？” 卫楚的筷子一顿，点了下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不过没事，事情不大。” 第153章 巧工坊 秦朝颜点点头，“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和我说。” “放心吧，这些事情我和姐夫能解决。不过，可能接下来我会有点忙。”卫楚看着她的眼光有歉疚。 “过几天是各国会谈的时间，再加上你还有公职在身，颇得圣上信任，我早就做好了你会忙起来的准备。” 秦朝颜道：“你忙你的事情，我也有事情要忙，出去游学欠了这群孩子许多课。” 她想了下，道：“那我在府里和临安再住几天，我回书院去，这个给你。” 秦朝颜给了卫楚一块神似海螺的物件，这是425上买的，功能类似于新世纪的电话，持有海螺的人，可以隔空对话。 卫昭也有一个小海螺，这是那日秦朝颜在425上看到的三只家庭小海螺。 有这海螺在，他们三人就能不用见面也时刻能联系上了。 秦朝颜教了卫楚使用方法，海螺上有两个凸起的点，上面那个按一下是给她的，按两下是挂断联系，下边那个点则是拨给卫昭的。 卫昭中途起夜，看到小厨房里有亮光，他迷迷糊糊地走进来看一眼。 看到卫楚手上的海螺时，小家伙一下精神了。 “爹爹，我也有。” 说完这一句，他蹬蹬蹬地跑回房间，把他的小海螺拿出来，又蹬蹬蹬地跑向小厨房。 卫楚满眼笑意地看着他，自从秦朝颜出现后，他活泼了不少。原先有点早熟，小大人的模样，现如今却充满了活力，真正地如孩童一般欢乐地生活着。 卫楚握着秦朝颜的手，眼中满是深情地看着她。 秦朝颜回握住他的手，两人并没有言语，可却知晓彼此的情意和心绪。 “爹爹，你看，娘亲说了，我按这个，就可以和你说话了。” “嘟嘟。” “嘟嘟。” “爹爹，你快接呀。” “咳，临安。” “哎，爹爹，我能听到你的声音哎。” 卫楚和卫昭两人玩了会儿“接电话”的小游戏，这天晚上，一家三口是在同一张床榻上入眠的。 翌日，卫楚进宫的时候，怀里揣着秦朝颜的一封信件。 荣亲王上早朝回来后，秦朝颜领着卫昭去正院请安，并提出道别之意，她打算回书院去住。 卫昭也想跟着她回书院，荣亲王他们自然是不会拦着，荣亲王妃和卫明娇有点不舍，想张罗着给秦朝颜收拾点东西，最后反倒是被秦朝颜塞了不少的甜点和化妆品。 秦朝颜也给荣亲王送了几包茶叶，卫文则是一杆银枪，卫武和陈丰年是给了些书籍，陈兆喜是一些小零嘴。 离开前，秦朝颜也道：若是众人愿意，随时可以去碧落轩小住。 秦朝颜和卫昭离开后，卫明娇看着她给的一大堆礼物，道：“母妃，父王，我先不回府里了，在王府再住一段时间，反正这阵子陈于东忙得很，都没空回去。” 荣亲王和荣亲王妃道：“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等于东休息，你就得回去住，这阵子他忙，到时候休息得好好照顾照顾，给他补补身体。” “母妃，那是自然的，我自然会心疼他的。等他歇息了我就回去照顾他，现在回去，府上就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卫武和陈丰年视若珍宝地捧着书籍回去观看了，卫文也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耍了一耍他的银枪，陈兆喜的嘴巴里已经鼓鼓囊囊的了。 另一边，宣政殿内，祁帝看着卫楚奉上的书信，激动到都快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登基后，第一次情绪这般外露。 “哈哈哈哈，好好好！天佑我大祁，天佑大祁！”祁帝拿着书信，来回地踱步。 他走到卫楚的身边，道：“怀玉，你是我们大祁的功臣！你必定会在大祁的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若不是你，大祁又怎么得神眷顾！” “哈哈哈哈哈，好，好！朕在位之际，能看到大祁面临此般变化，也是我人生之幸啊！” “朕允了，洪钊，快，把郊外西边那庄子批给神女，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把地契和房契送去神女的手上。” “不不不，先去给朕把工部和户部那几个老东西喊过来，裴相也记得喊来，荣亲王，荣亲王也把他给朕喊来！” 洪公公一叠声地应下，一路小跑出了宣政殿。 卫楚全程是疑惑状态，也不尽然，看祁帝如此欢喜，怕是秦朝颜在信中许诺了什么。 他道：“圣上，那臣……” 祁帝看一眼他的神情，扬了下眉，道：“你不知晓？” “这信给你看看，可别弄坏了，这是朕以后要带进陵墓的。” “圣上，您身体康健……” “行了行了，那些阿谀奉承的话朕不想听，人总归是会死的，朕也活了大半辈子了，没什么看不透的。” “看看这信，怀玉，你有一位好夫人啊，你真是踩了狗屎运了。你们荣亲王府，真真是上上下下都是有福气的人。” 眼见卫楚又要来那套臣惶恐的招数，祁帝眼风扫了他一下，道：“行了行了，你先看信，看完信安静在一边待着，等一下那几个老家伙来了之后，你再说话。” 卫楚满是无奈，今日祁帝真是高兴极了，在他面前连装都不想装了。 等到裴相、荣亲王、工部尚书卢知衍、户部尚书过来之后，看到秦朝颜信上的内容时，卫楚才知道祁帝的反应算是比较内敛了。 因为工部尚书卢知衍直接激动到晕了过去，户部尚书和裴相也是直捂着心口，洪公公又一路小跑着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在知晓秦朝颜打算成立一个巧工坊，她会在巧工坊里放些方子，平日里还会去上课，要求请来些能工巧匠，或是奇人异士也行。 秦朝颜还打算巧工坊研究出来的东西，可以进行售卖，售卖后的银钱，一部分交于国库，一部分用于巧工坊的经营。 年过五十的工部尚书直请求祁帝，让他加入巧工坊，成为第一名工人，户部尚书和裴相也不例外，荣亲王更是说他每天在家闲着没事做，可以去巧工坊干活。 第154章 商谈 祁帝看了他们几眼，也想开口他也要加入巧工坊。 最后，宣政殿内爆发了一次激烈的讨论，结果是大理寺有巡护巧工坊之职，荣亲王和工部尚书协助秦朝颜，处理巧工坊内的各种事宜，户部尚书负责考察入巧工坊的工匠，还有银钱事宜。 裴相和祁帝都没捞到巧工坊的什么活儿，不过，祁帝看了眼裴相，心想他和裴相可不同。 他可是应允巧工坊成立的人！ 可以说，没有他的英明神武，就没有神女的降临，就没有巧工坊的成立。 后世的史书上一定会对他进行千秋万载地传颂的，祁帝笑眯眯地一挥手，道：“好，既然已定下了，就各自着手去办吧。” 等他们都退下后，祁帝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洪钊，你说，神女定下的最后一个入巧工坊的要求是什么呢？”他道，“要是再年轻十几岁，在朕年轻的时候，朕一定要去试一试进这巧工坊。” “洪钊？” 殿内无人应答，祁帝拧了下眉，四处看了看，片刻后失笑一声。 “我年纪也大了，人被我派出去干活了，哪能回应我……” 此时此刻，洪钊正与卫楚、荣亲王，还有裴相他们前往应天书院秦朝颜的住处碧落轩。 秦朝颜和卫昭晚竹刚到不久，就听熊大说院外有人来访。 晚竹道：“小姐，我去看看。” 秦朝颜应了一声，她想了下早上托卫楚呈递给祁帝的那封信，不会那么快吧。 她道：“晚竹，若是卫楚或是宫里的人，请他们到此处来。” “是，小姐。” 卫昭抬头看她，问道：“娘亲，您有事情要忙是吗？那我去后院等你。” “无事的，”秦朝颜道，“临安，娘亲的事没什么要紧的，也没什么一定要瞒着你们，不让你们知晓的。” “你在一旁待着，无事的。” “你想留下来听听看吗，或是你去后院玩会儿，也行的。” 卫昭道：“我想留下来，陪着娘亲。娘亲放心，临安不会捣乱，也不会出去外面乱说的。” “娘亲知晓，我们的临安啊，最是乖巧懂事。” “熊二，有客来，烦请准备些茶水点心。” “是，主人。” 卫楚领着裴相荣亲王他们几人进来，这几人全都是第一次来碧落轩。 裴相、户部尚书、工部尚书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近过秦朝颜。 可以说，朝中上下，京都内外，秦朝颜可算是家喻户晓。 可能近距离地和她面对面谈话的，除了应天书院中的人，其余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了。 工部尚书在看到面前的秦朝颜时，他激动到两颊泛红，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 户部尚书和裴相的反应也没比工部尚书好到哪里去，在场之中算得上稳重的，竟是荣亲王爷和洪公公。 进碧落轩后，看到几位大人的反应时，洪公公满心想的都是要糟，刚刚竟忘了喊几名太医跟随，有这种心思坠着，他倒也顾不上自己激动了。 卫楚和秦朝颜对了下目光，现在是在办公事，他拿出了办公事的态度，没有上前和秦朝颜打招呼。 一旁的卫昭看到了穿着官服的卫楚，还有几位头发有点花白的爷爷和祖父，他乖乖地待在一边，没有出声。 洪公公见几位大人就一个劲儿地激动，也不上前问好，也不说明来意。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道难怪祁帝老是在背后嘀咕几位老大人，确实该被嘀咕。 洪公公扯了扯嘴唇，力图不让紧张害得他脸上的笑意太僵。 “神女大人，这是圣上命奴家给您送来的西郊那边的地契与房契。” “那些地方已全在神女的名下，您想如何建设就如何建设。” “您尽管开口吩咐，圣上说了，只要您开口的事，一定赶工赶点地做好。” 秦朝颜接过洪公公递来的一沓纸，粗粗看了一眼，当今这位圣上，这是把西郊那一大片地和山还有庄子全给她了？ 洪公公先开了口，剩下的几位大人也是连忙直道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他们定不会推辞。 秦朝颜和几位大人商量了下，地和巧工坊建筑的事，她自有打算，最要紧的，是人。 人才，才是每一个时代，一个国家想要进步需要的必需。 几人细细商量了一下该寻些什么人来，巧工坊之后的管理、安排细则又是如此。 聊到了午饭点，裴相几人仍是意犹未尽。 秦朝颜道:“几位大人，洪公公，不如先用膳，填饱肚子再继续详谈。” “这，如此，我们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洪公公在内心啧啧几声，裴相啊裴相，看不出来啊，不过，他也忙小碎步跟上了。 宫中，祁帝不知第几遍询问暗一，“还没有消息？” 暗一低下头，自己也不知道第几次回答了。 “是，圣上，裴相他们还未出碧落轩，至于里头的事情，我们无从探得。” “下去吧。”祁帝道，“有消息了立马来告知朕。” “是！” 暗一退下后，祁帝看着案桌上的奏折，也没心情批了。 早知道…… 他烦闷地又拿起一本奏折来，等这个洪钊他们回来，他一定得好好说说他们几个。 碧落轩内，裴相几人蹭了顿午膳，吃了不少新鲜茶点，还看了些巧工坊生产的同类物件…… 最后，裴相他们又蹭了顿晚膳，走的时候手上还提了些糕点和木头玩具。 卫楚临走前悄悄和秦朝颜说了晚上不用等他的话，看这几位大人的架势，还有宫里等着的那位的脾性，今晚上他怕是入夜了也不一定能回来。 客人们走后，卫昭看着秦朝颜，道:“娘亲，这些大人们，笑得好古怪。” 秦朝颜失笑，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卫昭睡后，过了戌时，卫楚果然还未回来。 秦朝颜给卫昭掖了掖被角，起身仔细看了下今日洪公公送来的契纸，动身前交代了熊大几句。 她乘着夜色，来到了西郊。 秦朝颜在祁帝批给她的地的范围内走了走，最后选中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地。 第155章 使臣进京 抬手间，平地起高楼。 除了熊大、熊二留守碧落轩，熊三它们全被秦朝颜带过来了，秦朝颜一个指令下去，它们就开始帮她把东西、房间、各处地方给布置好。 也是幸亏这地方荒僻，没有人家居住，不然大半夜的，叮叮咣咣的，怕是会扰人清梦。 秦朝颜在西郊忙碌的时候，卫楚也在宣政殿内，听着几位老大臣和祁帝商讨议论。 重中之重，就是一切全听神女的吩咐，谁也不许胡来，还有，就是安全问题得做好。 然后，他们就知晓了西郊异动，是神女在着手安排巧工坊的建筑了。 几位老大臣又是一阵感慨，“有神女如此，大祁何愁不兴盛昌隆！”“是啊，有神女，是大祁之幸，是我等众人之幸啊。” 卫楚赞同地点了点头，对于裴相他们夸赞秦朝颜的话语，他与有荣焉，觉得很有道理。 荣亲王也如同他一般，又是骄傲又是自豪，又是倍感荣幸的。 “神女都如此辛劳，大半夜的，还在为巧工坊的事劳累，我们更该快些把人，还有这些准则条例，一一给定了下来，写成册子。” “说的是，说的是，来，今晚上，我们几把老骨头就把这细则给磨一磨，给定下。” “是，全听圣上吩咐。” 卫楚看了一眼几个加起来几百岁的人，他抿了抿唇，还是选择留下来。一则，巡防规矩他也需要参考参考，二则，这满屋子的人，也就他一个年轻人，他还是留下来看顾看顾，免得几位老大人晕过去了，还没人去请太医过来。 隔日一早，秦朝颜就又见到了卫楚和几位大人，看了下厚厚一小册子的细则，她没什么意见。 然后，她就跟着几人去考核入巧工坊的人选了。 昨日，那信递进宫中后没多久，祁帝就颁布了一道悬英令，请奇人异士，或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前往巧工坊，来为大祁的建设献一份力。 最主要的是，祁帝在悬英令上还言明了，这巧工坊是神女设立的。 就凭这一条，今日一早，京都，京郊以及周边的三个县城，已有不少人等在巧工坊外，等着神女面试他们，让他们进入巧工坊。 巧工坊的人是永远需要的，只要是真正有大才，在某方面有天赋的人，秦朝颜都会留住他们。 巧工坊开设三日内，招了十五人，就这十五人，造出了风车、耧车和曲辕犁。 这三样，大大地解放了农民的双手，有利于耕田。 在第五日，巧工坊招到了一位姓许的书生，他是一名秀才，屡试不中。可他却会造各种精细的小玩意。 有许恭在，巧工坊在十日内造出了火铳等武器。 在启智学堂的休沐假结束后，秦朝颜开启了巧工坊和书院两头跑的日子，卫昭也跟在秦朝颜的身后。 值得一提的是，祁默做出了一个小水车的模型，被巧工坊采用了，他现在是巧工坊挂名的小先生。 秦朝颜给他留了一间研究室，也在巧工坊上挂了他的名，只要祁默来巧工坊做实验，可以在坊内用各种器材和材料。 有了祁默这个例子后，应天书院的学子们掀起了一阵发明潮，最后成功也在巧工坊挂名的学子，暂时只有卫武、陈丰年、张广民和章裕安。 不过，秦朝颜两头跑的日子也没开始多久，应天书院的休沐假就又来了，上一次是因为游学归来休沐，这一次，则是因为各国使臣进京。 应天书院的夫子们，并不只是书院的夫子，有些是礼部的官员，有些是工部的，还有兵部的。 除了上了年纪的，或是那些中年隐退的，其余夫子身上都是有官职的。当然，也还有蒋广白这种白身的衙内，不过这种情况不多。 各国使臣进京，三年一次的各国会谈，是近来京都城最重要的事。 书院休沐，夫子们忙碌起来，众学子们，也挺忙碌的，在家中不是被父亲派遣去跑腿，就是在家研习。 京中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负责保卫皇宫安全和都城安全的金吾卫和大理寺这些日子更是忙到脚不沾地。 卫楚和秦朝颜已经快有五日没能相见了，不是他回来晚了，秦朝颜和卫昭已经睡了，就是他忙到连回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终于，使臣进京的这一天到了。 各国使臣从他们的国家出发，在各国会谈开始的五天前抵达京都，最晚也会在会前三天抵达，这已经是各国约定俗成的不成文的规定了。 昨夜使臣已到都城外，今日巳时，礼部官员在城外迎使臣进京。 云客楼，启智学堂的学子们几乎都在，还有蒋广白这个夫子，多了个秦朝颜和江远道。 今日卫文卫武他们也在云客楼开了包厢了，就在他们隔壁，大部分都是明理学堂的学子，刚刚他们还过来和秦朝颜三位夫子打了招呼。 秦朝颜和江远道坐在包厢内品茗，蒋广白已经和小学子们混在一处，叽叽喳喳地围在窗前，等着使臣从楼下的街道经过。 “来了，来了。” “夫子，这是古泉使臣吧，我记得在百业课上，姜夫子说过，古泉因常年经受风沙侵袭，头戴发巾，可遮脸，也可挡风沙。”卫昭道。 蒋广白细看了看，也不太确定，万一是南雾国的女娘也有可能戴着头巾。 “是古泉国，看他们马车上的旗帜，一汪水泉，泉上还有明月，那是他们的国帜。”司马荪道，“后边戴着紫色头巾，巾上还有宝石的队伍是南雾国的。” “这两国的人们都常年戴头巾，前者是防风沙，后者是防御山林中的瘴气雾气。” “噢噢，”卫昭和一众人点了点头，蒋广白也在这点头的队列中。“阿荪真厉害，不愧是小百书。” 司马荪的胸膛不经意地挺了挺，他看着楼下，道：“南雾后边，西梧的也来了，西梧的人的特点是个个都魁梧无比。” “还有一点，你们看，他们的鼻子很高挺，眼眸也很深邃，一般都是蓝眼睛。听说，他们的王室子弟，眼眸是灰绿色的。” 第156章 北沙、东篱 “哇，真的哎，他们的眼睛是蓝色的，好特别。” “蓝色的眼睛和灰绿色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会和我们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吗？”陈兆喜问。 众人一顿，显然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江远道喝着茶，差点乐出声来，他看向秦朝颜，把这个问题抛给她。 “秦夫子，你说说看，会有什么不同吗？” 秦朝颜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陈兆喜这个思考角度确实清奇。她道：“这有没有什么不同，眼睛是在各人身上的，我们看到的，和旁人看到的，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谁也说不清。” “因为，我们拥有的是本身的感受，却无法拥有他人的感知啊。” 江远道抚了抚他的胡须，道：“秦夫子，你这是悖论。” 得到他如此回答，秦朝颜反问回去，“哦，那依江老夫子的见解，该是如何呢？” 江远道哈哈笑了几声，道：“我嘛，我的看法与秦夫子相同。” 悄悄竖着耳朵的学子们和蒋广白并没有听到他们想要的答案，司马荪道：“有什么不同，问一问，再做个对比实验不就能知晓了。” “司马说的有道理，”孔昴附和道，“那我明天去抚使馆和西梧的人打打交道，请他们来加入实验。” 孔昴这话一出，众人都很是信服他。 论打探消息和结交人，孔昴在学堂，甚至是在书院里头，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人才。 有他出马，一定可以拐来几个西梧人加入他们的实验的。 蒋广白和学子们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他道：“这古泉、南雾、西梧的队伍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北沙和东篱呢？” 蒋广白昨日可是在家中知晓了信息的，古泉、南雾、西梧、北沙和东篱五国的使团昨日可就到达京都外了。 现在古泉、南雾和西梧的队伍都走远了好一会儿了，北沙和东篱怎么还没进城？ 城门外，迎接使团的礼部官员和北沙、东篱的使团僵持住了。 北沙一来，穿着他们丧服，说要替他们战死的将士们把他们的二皇子迎接回来，再一起进城。 东篱国的使臣也在附和北沙使团，说大祁扣押北沙二皇子，是强盗知行径。 若是不归还北沙二皇子，他们怕是不敢进城，因为啊，他们也怕如同他一般被扣押在大祁无法归国。 礼部官员被气到险些维持不住脸色了，不过也不算好看就是。 卫楚在城楼上远远看着，见城外那两个使团许久未动，他询问沈暗。 “怎么回事？” “北沙那边要求把北沙二皇子先送还给他们，他们才肯进城，东篱就跟在北沙后边。” “说是不把北沙二皇子先送出来，他们就不进城了。” 卫楚冷了下神色，手攥了下刀柄，道:“再等一刻钟，一刻钟时间过去，若是他们还不愿意进城，那就不必进城了。” 城内，云客楼的包厢里，众学子们也议论开了。 “确实，这都等多久了，怎么北沙和东篱还未进城？” 紧接着，他们又见到礼部尚书打马过了长街。 “这，估计是城外出了什么事了。”蒋广白道。 江远道放下杯盏，道:“你们在这坐着，老夫去城门口看看情况。” “师父，我想和你一起去。” “夫子，我们也想去。” “江老，不然，我和你一同前往。” 秦朝颜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她把杯子放下，道:“一起过去吧。” “好。” 由他们三位夫子走在前头，启智学堂的学子跟在他们身后，隔壁包厢明理学堂的学子听到动静，也跟在他们身后。 酒楼里，街上的人们，看到应天书院的夫子学子们前去西城门，也自发地跟上了队伍。 不提他们本就好奇北沙和东篱的使团为何还没进城，就单跟在他们身后走，也够令随行的百姓们激动了。 总觉得，他们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那样地有朝气和蓬勃的生命力。 西城门，礼部尚书出城门前，已和卫楚聊过几句，对于他提的关城门的建议。 礼部尚书应允了，这北沙和东篱在今日闹此事宜。 他们大祁若是真的态度软化，答应了他们不公平的条件，那五日后的谈判桌上，北沙各国是不是会得寸进尺，认为他们大祁是好欺辱的。 因此，在那群使臣们得意洋洋，以为大祁官员一定会妥协的时候，城门关闭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大祁，就是如此对待来使的吗？” 今日为首负责接待的江乔看到城门关了，觉得心中痛快万分。 这时，礼部尚书拍马出现。 江乔回身，向礼部尚书郭柏行礼。 “大人，您来了。”江乔道，“是下官办事不力。” 郭柏摆了下手，他缓步上前来，将马的缰绳交到一名小吏手中。 “我来看看，两国使臣为何迟迟未进城。”他道，“看样子，今日真是不巧了，两国使团都有事在身，无法进城了。”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郭柏道，“江乔，你和使团们讲讲。” “是，大人。” 看着北沙，尤其是东李使团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江乔心中出了一大口郁气。 他道:“使臣进京，自是为国事，为各国交好而来，必是穿上各国出使的国服。” “北沙使者，你们这衣服，恕江某见识浅薄，不知是何种礼服，莫非是你们北沙新定的国服？” “你！”北沙来使被气到脸色胀红。 “若是来参与会谈的使臣，请着国服进城，否则我们大祁又如何能确定你们就是使臣，说不准，是从哪里来的一伙冒充的贼人！” “说笑了说笑了，这不是，”东篱使者赶忙道。 “我们就是来觐见的使臣，哪里还能有假，我们身上就是东篱国的国服，哦，还有身份帖，以及拜见祁帝的国信，请看请看……” 城内，秦朝颜一行人找了个茶摊子坐下，江远道和守城的将士说了两三句话，就上城楼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江夫子在上面是不是看清楚了些什么，好想知晓啊。”孔昴道。 这时，城门开了。 第157章 夜宴 “开了，开了，城门开了。” “看，是北沙和东篱的使臣。哼，刚刚肯定是他们在城外发难，不肯进城，城门才会关的。” “是啊，他们不肯进，我们还不稀得他们进来呢。” “北沙和东篱素来就没什么好名声，人们可没有冤枉他们。事实上，他们就和传闻中的一样劣迹斑斑。”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爆发出剧烈的讨论，为首的北沙使臣的脸色极为难看，但大祁人才不惧他的臭脸。 孔昴混在人群中，听那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们说着北沙早些年的无耻行径。 等他从人群中混出来后，满腔的倾诉欲。 “我和你们说啊，北沙那群人到底有多无耻，东篱的有多小人，多趋炎附势。这些都是我从大爷大娘们口中听来的，是真是假我还没有去查证啊，不过我觉得有八分是真的。” 众人的目光全被他引了去，连茶摊的小二也拎着煮好的茶壶在一旁听。 孔昴声情并茂地讲着，听众们亮晶晶的眼眸和此起彼伏的哇声，更是增大了他的兴致。 因此，他讲得更加卖力，更加投入了。 江远道时不时地加上几句，把这场“演讲”推向一个又一个小高潮。 秦朝颜一边听孔昴添油加醋的八卦，一边喝着茶，嘴角疯狂上扬。这小孩，真是太有天赋了，以后不管是做说书先生，还是去打探消息，都是行的。 对了，秦朝颜把杯盏捧在手心。， 她看着众人专注听讲的神情，或许，她可以办一个报刊。 思索间，秦朝颜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她抬眸看去，对上了卫楚含笑的目光。 她悄悄地从茶摊起身，来到城墙脚下。一碰面，卫楚就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 “你们也来看使臣进京？” “是啊，临安和孩子们都感兴趣，我们就一起过来了。”秦朝颜看着他眼底的憔悴，道：“你又没有好好休息？” “等忙过这一阵，我就和圣上告假。” 不，或许，他可以辞官。 卫楚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朝颜，心中下了一个主意。“我再看看你，等下该进宫向圣上回禀了。” 秦朝颜摩挲了下他的手背，“有事要忙的话，你就去吧，我和临安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当差时也照顾好自己。” 各国使臣进京，京都中多了不少外来人员，就怕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混入其中。 这段时日，金吾卫、大理寺、京都府上上下的，全都忙得脚不沾地。皇宫的安全，民间百姓的安全，还有来使的安全……全都押在他们的身上。 暗七几个十日后也想好了，现在就跟在秦朝颜身边办事，暗九和暗十还进了巧工坊，领着月钱，在里头搞发明呢。 暗七则是成为了巧工坊在京中兜售物件的杂货铺的掌柜，暗八和暗十一也在铺子里打杂干活。 暗一这些暗卫这些时日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候，就在暗暗羡慕暗七他们几个。最可气的是，有次他们这些暗卫遇见，暗七还暗戳戳地炫耀。 什么哎呀，他也是一天从早忙到晚啊，杂货铺里的东西简直就是供不应求，卖出天价去，也有人要收。 无他，杂货铺里的东西，全天下只此一家。 且京都中的人家都知晓，这店铺背后的主人是神女，里面摆放的东西也多是出自神女或是巧工坊。 这二者，不管是其中哪一项，人们都想买杂货铺里的东西，并以拥有杂货铺里的东西为荣。 好在，秦朝颜在开杂货铺前，和暗七说了，分为平价、中价和高价区。 平价的则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如香皂、洗发膏、泡泡糖、风车这些东西。 中价的则是有九连锁、七巧板、书籍这些。 至于高价的，则是玻璃、水晶、塑料，甚至，在杂货铺中，摆了一辆自行车。 这自行车，是祁默捣鼓出来的，全凭一张图纸，配件全是木头的，他在这个时代，把自行车给捣鼓出来了。 为此，秦朝颜代表巧工坊给他发了一大笔奖金，还送了他一辆425上买的自行车。当然，是儿童自行车。 等他成年后，秦朝颜也会送他一辆二八杠的。 卫楚和秦朝颜闲话片刻后，就出发进宫回话了。而进京后在抚使馆安顿下来的各国使臣们，纷纷派人去街上打探消息。 接着，他们就见识到了各种各样新奇的玩意，也从打探消息的人口中听到些不敢置信的事。 “神女？” “有神女降临大祁？！” “难怪难怪，北沙在凉城会大败，原是有神女天助，你再详细说说，还打探到了什么……” “什么神女，说不准是妖……” “大人，切不可说出声啊，真的是神女，我问的每一个大祁人都是如此回复的，还有，这神奇的东西，除了是神物，还作何解释呢？” “原来，那城墙，还有进京时走的光滑无比的道路，皆是神女从神界带来的一种名为水泥的东西。” …… 一时间内，神女的威名响遍抚使馆。 使臣进京，祁帝下旨，当晚夜宴来使，与大祁官员同乐。 秦朝颜收到了入宫赴宴的请帖，是这大祁上下独一份的请帖，卫楚给送过来的。 因着这个，两人在城门分别后，又有了见面的机会。 “圣上请我今天晚上去赴宴？”秦朝颜抿了下唇，“嗯，这种场合……” “不去也没关系的，”卫楚道，“圣上他挑我过来给你送请帖，是想我帮忙说几句好话，请你今晚赴宴。” “说好话，”秦朝颜笑着看他，“那卫少卿，卫世子，你的好话呢？你这是不好好当差办事啊。” 卫楚也跟着笑，“你的意愿最重要，想赴宴就赴宴，不必是因为谁。” 他道:“况且，今天晚上的宴会估计有些无聊无趣。” “无聊无趣？” “嗯，这是第二次使臣进京会谈，上一次是三年前，当时圣上也办了夜宴，几拨人在那里明里暗里地较量。” “没甚有趣的，甚至还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