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藏鲛》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一章 自大战结束已经过去了八万年,六界祥和,只是九玄帝君下落不明,依旧是九天的一大悬事。 莲川 春天的莲川汀里荷花密布,形成一条河流之状,色彩淡雅的荷花未开却发出阵阵馨香,碧绿的荷叶像一个又一个大盘子,清池之中的锦鲤自由自在地潺游。 锦离躺在荷塘之中的小船上,荷叶遮着脸,双腿翘起,双手很自然地放置在肚子上,十分悠闲,一旁的鱼竿摆在身旁,岁月静好。 “女君,女君,不好了。” 云祥着急忙慌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层宁静。 锦离未动,她的声音从荷叶底下传出,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不急不缓:“别着急,慢慢说。” 云祥望着茫茫荷花荷叶,只听到从中传出的声音,说道:“女君,南海大皇子又递来了拜帖,说要来求药。正在梨花谷外等待。” “又是为了他母亲?” 云祥嗯了一声,锦离拿掉荷叶,单腿弯曲,手自然地放在上面,若无其事地说道:“都说了他母亲的命是她自己的劫数,若要强行续命,整个南海都会受到天罚,他难道是想让整个南海为他母亲陪葬不成?” 云祥眉宇间思索后,问道:“那便让大皇子不要等了,让他回去吗?” “你上一次不是跟他说明白了吗?这一次就不用和他说了,就让他等着,等够了,等累了,自然也就自己回去了。” 云祥听了点点头,随后便行礼退下。 锦离望着那在风中摇曳的荷花,荷叶。望着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笑着说:“现如今已是春季,就不知,还能不能看着你们开花。” 随即,她将鱼竿收起,一脸笑意地看着那清池之中的锦鲤,起身,她握起一柄船篙,一身月白仙裙,身姿修长,站起身,驾着一叶小舟,舟头荡开了层层碧绿的浮萍,往下游驶去。 春光无限好,岸边的梨树开的虽没有梨花谷的好,但是一株株的梨花开满枝头,白如雪,香如蜜。 锦离停了下来,清眸望着前方的礁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这块礁石通体雪白,在阳光的照射下上面仿佛洒满了碎星,是西海皇子送来的拜礼,她刚开始还没有将一块石头放在心上,便让云祥随便放入莲川之中。 而此时的礁石上一位白发似雪,上身赤裸,健硕富有张力的手臂上点缀着点点珍珠,那耳边的鱼鳍上挂着珍珠,此时他正背对着自己,双手向后撑着礁石,肆意地享受着阳光和微风,嘴里还轻轻哼着歌。 是一位鲛人。 “小鲛人?” 锦离本来不想打破他此刻地惬意,可是如果她不发出声音就显得自己偷看一样,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干什么事,正大光明的干,从不偷偷摸摸,更何况,这还是在她的地盘上。 那鲛人听到声音后一下子就惊慌受惊钻入了水中,水花四溅下,不一会便没有了身影。 都说鲛人最认生,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锦离一笑,挥袖便踏风站在了礁石之上,她一步步走近,然后缓缓蹲下,看着那扶着礁石,躲起来露出头的鲛人。 “小鲛人可是迷路了?” 那鲛人一吓抬头一看,锦离可以担保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一张脸。 接近倾国倾城的容貌,蓝色的瞳里仿佛装满了碎星,肌肤胜雪,那金色的长睫毛扑闪扑闪的,还有那海棠般的唇瓣,上面挂着水珠,宛若海棠微雨让人心神荡漾。 那鲛人一吓猛地钻进了水中,锦离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清水之中那宛若云霞的尾巴。 锦离站起身,面色渐渐红了起来,心里不自觉地鼓动,下一秒仿佛要冲破屏障般。她捂着心口,退后几步就看见了遗落在礁石上的一枚玉佩。 锦离捡起来一看,质地圆润,虽然算不上上乘,但是上面的锦苏却也是将它装横得很是华丽,玉体简单,锦苏华丽,甚美。玉体中央刻着一个简单的字,可是这字好像是鲛人的字,她不懂,但,云祥一定懂,她握在手心,望着荷花从中,这玉佩看来对他很是重要,那就只能等他自己回来拿咯。 一缕云烟后,锦离离开了莲川。在她离开之际,不远处水底里,那鲛人眼里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情绪正在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夜晚 锦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想起今日她看到一切,宛若那人还在眼前,脸便不自觉地发烫。 云祥泡了花茶走进来,看着自家女君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又满面春光的样子, 笑着问道:“女君近来可是人逢喜事了?满面春光的。” 锦离笑着,端起花茶,“你又知道?” “当然了,女君每逢去莲川,总是笑着回来的。” 锦离轻轻一笑。 她将那玉佩递给了云祥,然后说道:“云祥,你懂鲛文,你帮我看看,这字是何字?” 云祥双手接过一看,然后又再次递回去,说:“女君,这是净字。” 锦离接过后,陷入了沉思,云祥反倒是接着说:“这玉,质地虽好,但却不是海里之物,倒像是岸上之物,女君,您去哪儿了?” 锦离摇了摇头,“这是我在莲川暗礁那里捡来的。”云祥一听,“有外人闯入?女君要不要我去看看?” 锦离眼眸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不必,他自己会送上门来的。” 云祥听的云里雾里,索性也就退下了。如今魔界还算安分守己,问题应该不大。 锦离接着问:“那南海大皇子可有走了?” 云祥摇摇头:“并没有,他既没有带任何的侍卫和随从,就只有他一个人,现在还在梨花谷外等候女君的召见呢。” “他一个人?” 云祥再次点了点头。 锦离笑了,“那就让他等着,看他能等几日。” 可是三日过去了,锦离高估了这玉佩对那小鲛人的重要性,本来还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云祥把这玉佩放回原处得了,却没想到,那个小鲛人的身影一直回荡在自己的脑海里。 久久不能消散。 都怪那鲛人生的极为俊美,让人见之不忘。 四日午后,云祥进来说道:“女君,大皇子.......” 锦离扶额,闭目,漫不经心地说着:“怎么?他回去了?” 云祥摇摇头,“没有,还多了两个人来陪他。如今谷中的人都看见了,都在传他们是不是和女君有过节?” 锦离睁开眼睛,目光清冷:“这大皇子倒是很会给我找麻烦。” 话才说完,她便起身:“走,去看看。” 云祥跟着锦离走出莲川,就看见了谷中的人,纷纷聚集在谷口张望着。云祥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等到将谷中的人遣散,锦离抱着手,脸色是不满。 她自问她从未招惹过南海中人,这大皇子如今三天两头地来莲川,倒是着实让她头疼,她索性坐在竹椅上,单手点着桌子,沉声,面上无任何的表情。 “让大皇子进来。” 云祥知道自家女君已经生气了,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祈求这大皇子有点眼力见了。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章 锦离周身的气氛相当凝重,她看着大皇子拘谨,面露难色地跟着云祥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那大皇子面露憔悴,步履都有些迟缓和艰难。 看来这不眠不休的四日的等候也是片刻没有松懈。 大皇子一见到锦离就恭谨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锦离开口:“大皇子,我想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母亲的命是她自己的劫数,熬得过熬不过是她的命,你可知,你三番五次地来找我求药,为你母亲强行续命只会让她更痛苦,到时候你们整个南海都会遭殃。” 大皇子端着手,低着眸,十分谦恭:“小仙知道,上一次您就让云祥仙君告诉我了,可是,小仙还是希望您能够救救我母亲。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求您。” 锦离知道和他说了那么长的话都无果,于是便直接说:“那是天数,改不了。她自己做了什么事只有她自己清楚,神族的那些老头如何评判,我亦不知。所以,还请大皇子回去吧。” 大皇子神色落寞,下一秒扑通一声跪地,锦离看也不看,神色冷漠地看向别处:“大皇子,她又不是你生母,你生母是如何死的,相信你也没忘,你如今演绎一番孝子,是何用意我不关心。云祥,送客。” 说完,她便放下茶杯,起身,云祥将面前的纱帘拉开,锦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大皇子,再次开口:“大皇子,人各有命,望您节哀。您母亲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锦离刚转身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表哥,你先起来吧。” 锦离转身就看见了那时的那个小鲛人,此时的他黑发,黑瞳,差点没有认出来,虽然没有那时的美艳,一身素衣也是清秀俊美,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位是.....” 锦离带着几分打量,眼里是满满的兴趣之意。 大皇子被小鲛人扶起来,“回女君,这位是我的堂弟,他认生,我这就带他回去,叨扰您了,抱歉。” 锦离的目光始终落在小鲛人上,笑意浓浓,满眼的喜悦,眼底的心思炙热得旁人都看的出来,偏偏那小鲛人还不看自己一眼,锦离带着几分试探和笑意,玩味地开口:“认生?” 小鲛人这才看过来,眼里是别样的情绪。 有趣。 锦离一秒改变了主意:“要我救你母亲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锦离目光转移到小鲛人身上:“我要他。” “.......” “!!!!!!!!” 锦离继续说道:“我虽然不能救你母亲的命,但是让她少受点苦,多活几日,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锦离一个眼神示意着云祥,这丫头很是机灵,带着鲛人和随从下去了。 锦离摊开手,一个锦盒出现,她对大皇子说:“此为转生丹,一红一白,,红的你吃,白的由夫人服下,届时,你们二人命定相通,同死同伤。这样,大皇子可愿意?” 少女清丽的眼眸里带着打量,语气之中带着几分随意和慵懒。 她还以为大皇子会退缩,可是没有想到他还是伸出了手,接过锦离手中的锦盒。 “好了,你走吧。那个小鲛人留下。” 大皇子面露难色,看了眼身后的小鲛人,刚要开口,那小鲛人便面色柔和,轻轻摇了摇头,大皇子思索片刻后,“好,那多谢女君了。” 云祥送走大皇子,锦离走下来,围着小鲛人走了起来,越看越满意地点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小鲛人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警惕和戒备还有少许不遗外露的厌恶,但还是表现出了淡漠。 锦离接着站在他面前说道:“既然你自愿留下,那我有几点要求,希望你能够遵守。” 小鲛人抬眼望着她,锦离负手缓缓开口:“这里不是南海,有些地方能去,但有些地方你是万万不能去的。我向来不喜繁文缛节,所以每日你也无需请安。这些日子,你就好好陪在我身边,我让你离开的时候你才能离开,知道了吗?” 小鲛人听着,白净修长的手渐渐收紧,眼里慢慢浮现阴翳。锦离看了他的反应,笑了。 “具体的规矩云祥会告诉你。” 说完,她走近小鲛人,却看见小鲛人非常敏锐地退后了几步,带着戒备。 她放下刚抬起的手,干笑着:“没事,来日方长。” 说完就走了。 夜晚。 锦离端详着手中的玉佩,云祥便过来请安了。 “安排他住下了?” “嗯,将少君安置在了莲川南阁。” 锦离试探性地问道:“他喜欢吗?”云祥面露难色,缓缓开口:“看样子,好像不太开心,都没见他笑,连一句话都不说。” 锦离起身:“我去看看他。” 云祥正要跟上,锦离便说道:“不用跟来。” 锦离化作一缕仙雾来到了南阁。南阁外有二里莲花池,水中还栽着几棵仙梨,遇水即可养活,四季常开,此时正开的热烈,小鲛人就坐在岸边,身上的布料轻轻搭在肩头,半身坐在岸边,半身的鱼尾正在泡在莲花清池中,不时地摆动着。此刻他正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星宿。 锦离静静地看着,笑着走近,清润的嗓音开口:“住的还习惯吗?” 小鲛人一见她来了,刚要起身走,锦离就将那玉佩递给他,小鲛人的蓝眸之中闪现出几分诧异。 “那天我在礁石那儿捡到的,应该是你的吧。” 小鲛人接过,仔细地看着那玉佩,松了口气,锦离笑着,顺势在他旁边坐下。 “这玉佩看起来对你很重要。” 小鲛人抿着嘴,锦离伸出手来对他说道:“交个朋友吧,我叫锦离你叫什么名字?” 小鲛人呆呆地看着那只伸出的手,一时间有些愣住,但是等他抬眸的时候就看见锦离的目光下移炙热地看着自己赤裸的胸膛,他不觉觉得有些羞愤,猛地一挥。 锦离一个不稳便要调入那莲花池中,但随着一缕仙雾后,锦离就出现在他身后,锦离仍然笑着:“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我有事要出去,你,要陪我去。” 还不等小鲛人回答,锦离就走了。 第二天巳时锦离梳洗好才打开门,抬眸间,她呼吸一滞。 庭外硕大的梨树宛若白雪,洋洋洒洒的花瓣飘落,梨树下,小鲛人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玉质金相,墨发高束,星眸澄澈,微风轻轻将他发间的发带吹动,额前的刘海微扬,他正在伸出手,接住那飘落下来的花瓣,面色柔和,嘴角带笑,宛若一幅画一样,美的不可方物。 她收起目光,一步一步向他走近,可能此时他也察觉到了,扭头就看见了她,收起手负在身后,锦离笑着,踮起脚尖,替他拿走了头上的花瓣。 他竟后退了半步。 “好看吗?” 小鲛人一愣,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回答,锦离将从头上的花瓣拿下,手心摊开间,庚渊清晰地看见了她无名指腹上那颗小小的黑痣。 她笑容明媚,模样倾城绝色,但庚渊伸出手捻起那片花瓣,不言。 锦离放下手,看了眼天空,“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走吧。” 庚渊看了她一眼,修行者竟会在巳时起身,想必修为也没有多么高深。 他不免有些嗤之以鼻。 锦离带着他的小鲛人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这里他从未来过,不免对于外面的世界有些好奇。 锦离看着小鲛人好奇的目光,笑着说道:“这里是嫣合斋,妖界最有名的酒楼。” 妖界?酒楼? 就在这时,一声媚然的声音喊着:“女君来了。” 小鲛人身躯一僵,眼神里面有些讶然,看着近乎五六位媚态丛生,长相各异的少年纷纷出来围着锦离。 而此时的神女满脸微笑,这些人谄媚十足,眼里满是对锦离的喜欢和爱慕。 “女君,你可好一阵没来小和这里了,可是把小和忘了?”那是位长相清秀的少年,少女摸着他的脸,宠溺地调笑着:“没有,吾,可是一直想念小和的琴声呢。” 放荡至极,毫无廉耻。 庚渊狠狠剜了她一眼,谁料,锦离竟然抓着他,笑说道:“走吧。” 他赶紧甩开。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居然会有人拒绝锦离。 可是眼前劲装少年确实长相十分俊美,倒是尽显玉树临风之妙。 “哎哟,这位小哥,长的可真好看,进去坐坐嘛,奴家会好好招待你的。” 说着,便要搭上来。庚渊眼里是狠狠的厌恶,连忙躲开,抬起手拍了拍肩膀。 好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郎。 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神情坚毅得像是来查封的。 锦离嘴唇扬笑,小鲛人不乖,就要好好调教调教才是。 “你们几个,可得照顾好了,照顾好了吾自会有赏。” 说完,就转身走进酒楼。身后的那些美少年纷纷拉着庚渊,将庚渊拉着进去。 包厢内,锦离眉眼婉转,听着那些丝竹之声,不时面上露出微笑。 很是满足。一旁的庚渊却如坐针毡,身旁的少年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贴,他沉声说道:“滚开。” 少年被拒绝了,面上难免有些不好看,便耷拉着耳朵来到锦离身边。少女放下酒杯,问道:“怎么了?” 少年满脸委屈,看了眼庚渊,锦离会意明了,“好了好了,不难过了。他不识货,咱们小暖可是最可爱的。” “那女君喜欢小暖吗?” “喜欢啊。” 俊美少年面上镀上阴郁,少女眼眸清澈,笑容明媚,好像‘喜欢’二字对于她而言,能够随便轻易说出口。 随随便便就让男子心生爱意,却不想负责的女人,在南海诛杀十次都不为过。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章 锦离摩挲着酒杯,桃花眼里弥漫着风流,她眯着醉眼,粉唇扬笑:“小鲛人,可是不喜欢这里的菜色?还是不喜欢这里的酒啊?” 庚渊始终冷漠,不回答她。 少女挑眉,“小鲛人,若你还想见你表哥,就好好听我的话。” 不仅不引以为耻,还拿此来要挟他。 “你和那表哥的‘母亲’是何关系?” 她想干什么? 少女眼底是看透一切的情绪,他无言,看着自己眼前的酒杯。 “喝酒和献艺之间你选一个?听闻鲛人的歌声乃是四海一绝,吾很想听。” 少女微扬唇瓣,眼尾微挑,像极了魅惑的狐狸。 少年抬起一杯就直接往嘴里灌去,辛辣,刺痛的感觉仿佛喉咙有种被火烧的感觉,呛的他连连咳嗽。 随后,他再次拿起身旁的酒壶,就要直接往口中灌。 锦离皱眉,看样子这小鲛人是第一次喝酒,他还喝的这么猛,肯定会出事。 “行了,别喝了。” 她示意身旁的小和阻止了他。 鲛人脸庞渐渐通红,扑通一声就倒在桌上醉倒了过去。 小和看着锦离,糯声道:“醉倒了。” 锦离勾唇一笑,摸了摸小和的脸,“今日就到这儿吧,明日再来找你们。” “女君不多留一会儿吗?” “明日再来。” 她叫来了两位少年将庚渊搀回梨花谷。 落霞漫渡莲川,一片祥和静谧。 “少君!” 锦离听到了一阵惊呼,她有些不满地抬眸,是谁敢在莲川大喊大叫的,云祥接过醉倒的庚渊,看了眼锦离的眼神,又看了眼那人,解释道:“女君,这位是少君的随从,姜疾。今日特地来照顾少君。” “怎么?南海海君不信我?还特地找人来监视我?” 她有些不满。 姜疾接过庚渊后,便咋咋呼呼地:“少君!您怎么了?您醒醒啊!少君!” 锦离皱眉,挑眉,那姜疾的嘴就被封住了,云祥有些好笑,锦离解释:“他只是喝醉了,又不是死了。你哭丧呢你。” 说完,鄙夷地看了眼姜疾就走了,云祥赶紧跑到姜疾身边,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只能一哩哇啦地胡乱叫着,“你受了我家女君的禁言咒,不到明日这个时辰是解不开的。” 锦离才走到长廊,心中顿感不妙,扭头便看着天际边的落日。 伸出手来掐手一算。该死,怎么会是在今天。 她转身就对云祥说,神色凝重,“云祥,看好少君。我去去就回。” 云祥点了点头,“女君您就放心吧。” 锦离点点头,随后一缕仙雾后就顷刻间消失在了云祥眼前。 九重天刑天台。 惩罚那些罪仙的地方,让他们受完三重雷刑后压往炼狱,慢慢在炼狱之中饱受折磨。 锦离掐指一算才知今夜便是那大皇子母亲的命数,她究竟是做了何种罪孽,居然会受到三重雷刑,她刚到刑天台,便看见上空的黑云宛若黑幕般,周围一点光亮都没有,满满的阴沉,空气之中传来浓郁呛鼻的血腥味,上空还飘转着几许怨气。踏入刑天台的人大多都是冥界的使者和炼狱的差使。 可是今日出奇的是天族中人也来了一两个。 锦离刚到,司命星君和度厄星君双双上前恭谨地对她行了仙礼。 锦离点了点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看了眼度厄星君,“度厄星君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度厄星君明显有些惶恐,赶忙微身,“小仙近日很好,多谢神女君关心。” 锦离没有再次寒暄,只是看了眼司命星君,司命星君会意,点点头,司命转身就对度厄说道:“度厄星君,您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度厄星君办事专注认真,是纯纯的铁面无私,他曾今大义灭亲亲自执刑,将他唯一的儿子送入炼狱之中。 但是,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会丢三落四,这也正是他致命的弱点。 度厄星君一看,果然,“瞧瞧小仙这记性,忘记拿罪簿了。还劳烦女君和司命仙君帮小仙看一会儿,小仙去去就来。” 锦离点着头,含笑看着度厄走远离开,司命问:“女君怎么来此不祥之地了?” 锦离神色凝重:“此次行刑的是何人?” “南海水后南陌夫人。” 果然。 “她所犯何罪?” 司命笑了:“这是何罪行不该小仙管,小仙只管夫人的命簿。但,她的命里确实有此劫难,若可以度过此次劫难,那么以后便不用受这番苦,但是,如若真的要受了雷劫,她是万万不能从这刑天台活下来的,但小仙看了她的命簿,得知今夜有贵人相助,看来,这位贵人便是女君了。” 锦离一笑,“星君又知道?” 锦离顺着司命的目光看去,只见气息奄奄的年轻女子身子单薄,面如土灰,双目无神盯着远方的卷云。 她展手,一粒紫色的药丸出现在她手心,虽然说她命该如此,但是也不该就此在这里就结束,她将药丸递给司命,“劳烦星君将此药喂她服下。” 司命星君接过后,叹了一口气,“怎么?女君与她相识?” 锦离摇摇头,看着那饱经风霜,宛若风中飞絮般的身子,眼里是漠然,“没有,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刚走出几步,司命就叫住了她,“女君,请留步。” 锦离顿住脚步转身,司命追上来,“女君,您可知您若救下了她一命,您会受到反噬之苦,痛苦万分,严重者会耗损修为,这样,您还要救她吗?” 锦离眼里有了几分疑虑,但眼前又闪现出某条小鲛人眼中期待喜悦的神色,她耸耸肩,“无事,区区反噬还伤不了我。” “女君,可以问一下,您为何要救她吗?”锦离思索了一下后,淡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响彻在刑天台。 “你就当我闲来无事。” 说完,司命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君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对着锦离远去的方向再次恭谨地微身行礼。 锦离潺游在天际,随后她专门跑去了天后的果园里,寻来了几个解酒桃。 等回到莲川之时,左右才过去几个时辰,可是等她踏入莲川的时候,就见小鲛人急急忙忙神色焦急的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身后的云祥正在拼命拦住。 锦离走了几步就拦在他面前,“你要去哪儿?” 庚渊眼里愤恨,带着埋怨。云祥马上跑上前来赶紧解释:“少君听说了夫人用刑之事,正要上天理论一番。” 锦离听完后,眉头微皱,“你要去刑天台,干嘛?去赴死吗?” 她向来厌恶这些舍身赴死的气节,不免有些嘲弄。 少年脸色难看,毫不掩饰地嫌弃与厌恶,冷淡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骗子。” 锦离听了,怒意渐生,此少年人不知死活。 她将刚刚特意为他摘的仙桃随意丢给了云祥,愠怒着:“少君,你可知,南海中人一个也不在那里,你这一去若是误了行刑时辰,你,还有整个南海都会遭殃。这样,你还要去吗?” 庚渊眼底的无措略微闪过,眼底渐渐红了起来,他一字一句地开口,带着质问的语气,“你,为何,故意为之?” 锦离轻轻看了眼他,然后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竹椅上,言语之中带着施压感:“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云祥心想不妙,女君真的生气了,连忙对庚渊说,“少君,快点道歉,您怎么可以这么跟女君说话?” 锦离看着桌子,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桌面,阴沉的眸光注视着这位少年,等待着他的道歉。 可是,少年只是冷冷地看了眼锦离,便要转身离去,可是他刚走出一步,身子微顿,有些摇晃了起来,少女眸光一闪,看来现下酒意还未散完。 “姜疾。” 姜疾立即扶着他,锦离望着自己刚抬起的手,心里顿时不舒服了起来。样子挺好看的,怎么就心眼那么小。 “我没有骗你。你爱信不信。” “那个酒,你,是故意的。” 锦离一时间哑口无言,自知这段理亏,少年脸上是怒意,他深深地看了眼锦离后。 身子微顿,走了。 庚渊走了,锦离亲眼看着他走的。 没有一句道别,短短几日的相处,最多的话居然是今天质问她的话。 锦离看着云祥怀中的桃子,心里莫名发涩和生气,她淡然道:“扔了吧。” 云祥看了眼怀中几颗解酒桃,再看着锦离走远的背影,心里莫名的难受。 锦离才走到廊亭,天空骤然变黑,倾盆大雨倾泻而下,短短的时间里便打落了院中的梨花,锦离突感身体被撕裂般的痛楚,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好似千万把玄剑直直刺入她的身体里,然后再慢慢搅动着她的肉体,直至剜入她的骨髓。 一口鲜血蜿蜒地从嘴角溢出,她再也站不住,单膝跪地。 这反噬还真疼。 顿然她面色惨白,云祥抱着仙桃才跟上,便看见锦离神色痛苦地跪地,顿时心急如焚,丢下桃子就跪在锦离面前。 “女君!女君!您怎么了?怎么吐血了?您受伤了吗?” 这关怀在锦离耳朵里莫名的聒噪,她皱眉,有气无力地说道:“安静点,我又不是要死了。” 云祥泪流满面,一个劲儿地看着锦离身上是否有伤,锦离说道:“我没受伤,区区反噬罢了,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女君,您,您救南陌夫人了?” 锦离点点头,感觉身体的痛楚小了点后,才对云祥说:“扶我起来。” 云祥十分听话地将她扶起,谁料才扶起来,锦离便脚步轻浮,身子一沉,顿感眩晕猛地昏了过去。 云祥刚要扶住,说时迟那时快,云祥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迅速的身影,等他看清后,就见少年身旁的姜疾拦腰将锦离抱起,少年面色阴郁,眼眸深邃暗沉。 “少君?您....您不是走了吗?” 他没有说话,扫了眼姜疾怀中的人,示意姜疾将其送回房间。这么一个女人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若不是想到将来的计划需要用的着她,今夜过后,庚渊本来就是要走的。 窗外的雨依旧激烈,猛烈地敲打着紧闭的窗棂,在屋内还是能够听到那雨打落梨树海棠的声音。 庚渊淡然地看着床上月白长裙上沾着血的人。眉间渐渐拧紧,神色凝重。 明明是个天神但却没有突破神境,还受了反噬之伤。 少年俊美的面庞此刻是暗翳。他并指于胸前,顿然,胸前亮起微微的蓝色仙芒,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一气呵成间,那蓝色仙芒宛若一缕轻轻轻地将锦离围绕起来。 伴随着庚渊的眼睛缓缓睁开,那黑瞳变为蓝瞳时,锦离原本惨白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庚渊眉间才缓缓舒展开来。 他放下手,那蓝色仙芒也缓缓消失。姜疾敲门,见他手里抱着那几颗大桃子,嘴里呜呜出声,愣是说不出话来,庚渊看着那几颗桃子,眼底露出几分嫌弃,“扔了。” 姜疾点点头,随后退下了。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章 清晨,经过昨夜一晚的雨,满地都是打落的梨花,满地白霜,微风吹动还是有些微冷。 锦离缓缓睁开眼,眼底的酸痛和四肢的疲乏,一动,全身被牵动,疼痛感席卷了她全身,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睁着眼睛望着帐顶,静静地听着外面传来扫地的声音,那扫把在地上发出的刷刷声,不知不觉她只觉又再次疲惫了起来,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在梦中,她好像听到了云祥说桑鲤来了。 她再次昏昏沉沉醒来,身上已经不疼了,她缓缓坐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只觉自己的身体传来异样的仙力,她望向自己的手心,手心有着鲛人的仙力。 “云祥!云祥!” 云祥闻声推门进来后,忙问道:“怎么了女君?可是哪里不舒服?” 锦离赶紧问道:“少君回来了?” 云祥点点头,“昨夜也是少君将您抱回房间里的。” 锦离笑了,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等她梳洗完毕走出房门的时候就问道:“少君在何处?” 云祥面露难色,“女君,您先不要管少君了,桑鲤殿下来了,在前庭等您呢。桑鲤殿下已经等您一个时辰了。” 这九重天二殿下桑鲤素来不与人交善,但唯独与她交好,曾经锦离还在九嶷山修习时,就是她的师兄,而且桑鲤殿下温润如玉,模样甚是好看。 “桑鲤君怎么有闲情来我这小小莲川?”锦离笑着对正在端坐在椅子上,品茶阅书的俊朗少年说道。 桑鲤闻声抬眼,眉间银色仙钿,那一双瑞风眼里是温柔,嘴角微扬,“阿离。” 随即他便将书放下,起身几步便走到锦离跟前,眼里是担忧,声音温柔,“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锦离知道了刑天台的事被他知道了,她笑着:“无事,我,甚好,桑鲤君别担心。” 桑鲤才松了口气,看见自己的手拉着她的手,便知礼数地放下,“抱歉。是我唐突了。” “关心则乱嘛。” 锦离看来眼桑鲤喝的茶,茶叶枯黄,颇为不满,“这茶谁给你泡的?” 桑鲤倒是无所谓,“这是新来的仙侍泡的,怎么了?” 新来的仙侍?姜疾? 这时,姜疾果然来了,他行了个礼就连一个眼神都不看桑鲤,漠然道:“女君,我们少君邀您去游湖。” “游湖?你家少君呢?” “少君在莲川等您,还望您速速前去。莫让我家少君久等才好。” 桑鲤听了,踏脚一步就将锦离拉到自己身后,“这位仙君,我不知你家少君是何人,但至少,该有的礼数万万不能少,你家少君理应过来朝拜女君。” 姜疾眼睛轻轻一扫,看了眼桑鲤后迅速躲开了,眼睛直视前方,“我只听我家少君的,再者,我家少君不用行礼,不用朝拜,这是女君特许的。” 桑鲤静静地看着姜疾,那不怒而威的气场,姜疾有些心虚地再次重复:“还望女君快点,我家少君不喜欢等人。” 但是语气比之前还要微弱。 锦离想笑,姜疾是连滚带爬地跑的,还在下阶梯时还被绊了一下脚。 等姜疾走远,桑鲤才转身,“此人是谁?少君又是何人?” 锦离大大方方开口:“就是一个南海鲛人,在我这儿待几天,桑鲤君想去游湖吗?近日莲川岸边的海棠和仙梨都开了。” 桑鲤思虑后还是笑着拒绝了她,称自己还有公文未批留下治愈的良药就走了。 锦离来到莲川湖畔的时候就远远地看见了姜疾正在和庚渊推囊着什么,云祥走在她身后,也看见了,“他们在干嘛?” 这个问题锦离也想知道,随即她轻声走近时,就见姜疾神色慌张,庚渊慌乱着将手上的东西藏匿于身后,俊美的脸上是无措,脸庞微红。 “你们在干嘛?” 庚渊使了个眼色让姜疾退下,姜疾会意连拖带拽地将云祥带走。 “行了,少君支走了他们,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吧。” 庚渊点点头,随后开口:“谢谢,你。” 锦离一怔,“你说什么?” 庚渊再次开口:“我说,谢谢,你。” 锦离这时听懂了,心里暗爽,但面色还是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怎么?不怨我了?” “......我当时不知道。” 锦离看着他那模样,好像被人欺负了般,她抬起手来抚上他的脸,你面色凉凉的,软软的,滑滑的,舒服极了。 少年一怔缓缓抬起头,那脸瞬间红了起来,直接红到了耳根处,那黑眸里的碎星随即闪耀了起来。 锦离微微笑着,神情温柔。庚渊赶紧退后了几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神色有些羞愤。 锦离颇为失望,“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庚渊。” 锦离听到庚渊愣愣开口,有些愣住,随后,莞尔一笑。“疑是浮生落九渊,庚渊,挺好听的。” 锦离起身展手就轻轻上了小舟,随后等她转身对庚渊伸出手的时候,庚渊先是一愣,随后还是愣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只向他伸出的手。 他躲开了那只手,自顾自地上了船。 锦离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着收起了手。两人用仙法荡着小舟进入到莲川深处,锦离闻着那淡雅的荷花香,“你闻到了吗?荷花要开了。” 夏天要来了。 庚渊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嗯,很香。” 锦离睁开眼一看,狠狠地撞进了庚渊的目光之中,两人的目光相接后,庚渊立即看向别处。 锦离故意调笑道:“怎么?害羞了?你想看就继续看啊,我喜欢你看我。” 庚渊听了,掩在衣袖下的手渐渐收起。 锦离觉得好玩极了,“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难不成,以前没和女仙说过话?” 庚渊摇摇头。 锦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庚渊长得那么好看,喜欢他,爱慕他的人肯定很多,她想过最坏的结果是庚渊没有婚约,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和他此生说过最多话的女仙。 难道是因为他少言寡语而让那些爱慕者望而却步。 “你可有喜欢的人?”庚渊摇摇头。 锦离继续问:“听闻你们鲛人族一生只认一人?” 庚渊点点头。 “那若是没有遇到那个人,该怎么办?” “终其一生,独其一人。” 庚渊在说着的时候,那眼眸之中的伤感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符,锦离看着那眼底的深情和认真,也有些伤感。 锦离没有再说话,气氛一瞬间有些安静。 “要不,你就在莲川陪我吧。” 庚渊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反倒是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少年心口不一地问出这个问题时,都觉得自己有些荒谬,她昨日不才对那些男宠说喜欢吗,她又会说出什么呢? 锦离沉默。 “.......” 她没有回答。 庚渊看出了她的沉默继续问道:“你,见过他吗?” 锦离点点头,“见过。” 锦离刻意避开了喜欢这个问题。 锦离没有察觉到庚渊的情绪,“其实我挺羡慕你们鲛人的生活的,一生只爱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为自己而活。” 庚渊听着锦离语气之中的伤感,只是划着船,听着风声和锦离的声音。 锦离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问道:“你们那儿可有什么好玩的?” 庚渊点点头,他缓缓开口,“落日时分可以去看灵鲸,天气晴朗之时夜晚可以去星极崖看漫天繁星,去落日峡看落日,看翻飞的灵鱼,每到落日时分,鲛人们都会跳出海面,场面十分壮观。” 庚渊在描述的时候仿佛周身都在发着光,那眼里的思念和向往都快溢出来了。 锦离痴痴地看着他的脸,笑着,温柔地说道:“我以后一定要去一次。” “好。” 庚渊一时间笑着说了出来。锦离看着他现在毫无防备的样子,笑了。 少年看着锦离眼里的笑意,慌了神,赶忙看向别处。 这难道是美人蛊发作了吗? 自己的心绪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少年隐忍着美人蛊带来的隐隐痛苦。 随后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默默地将手伸到身后,掌心一翻,手心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块五彩贝壳,里面赫然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光下熠熠生辉,十分耀眼,贝壳上面仿佛洒满了碎星。 递到锦离面前。 锦离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送给我的?” 庚渊点点头,锦离拿过后,手心传来一丝舒爽的凉意,光滑好看,象牙质感,不光好看而且摸着很舒服。 “这是砗磲,里面的珍珠是海里最漂亮的一颗,四海之内值此一颗,希望,你会喜欢。” 庚渊解释着,锦离将它举起迎着光一看,阳光浮现在贝壳上,将它照射出淡淡的云虹,那云虹宛若轻纱镀在锦离的衣袖上,更显华且不俗。 美人风骨就是简单的衣袖也是尽显风华。 庚渊一时间有些怔住。 但是他只能一直在心里想着,这一切都是因为美人蛊,一切都是因为美人蛊。 锦离看着里面的珍珠,“听闻鲛人一般都是泣珠报恩,看来,是真的了。” 她随即莞尔一笑,“谢谢你,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珍藏的。” 庚渊点点头,不语,划着船桨。 清风吹落了岸边的落花,将其卷入两人身旁,碧绿的荷叶上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缓缓从圆盘之中滚出,滴答一声,掉入清水之中。 阳光渐渐炙热,雪白的梨花,粉嫩的海棠落在锦离的肩头,落在她展开的裙摆上,长发垂下肩头宛若绸缎般,素簪也难掩风华。 一旁的荷花花苞渐渐舒展开来,迎接盛夏。 锦离回眸给庚渊看自己刚刚接到的梨花,就见庚渊好像有些不舒服,那面色潮红,眼神迷迷离,他双膝抱起,蜷缩在一个角落,脸靠在双臂之间,难耐地轻咬唇瓣,眉间微皱。 美人蛊的毒性发作起来实在难受,可是他又不想去碰她。 只能低着头默默忍受。 “庚渊?” 锦离一喊,庚渊缓缓抬起头。 锦离这才想到,越来越热了,禽类或许还受得了,但是他一个鲛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温度,于是她靠近他,捧起他臂弯里的脸,果然那脸红红的,烫烫的。 “阿渊,你是不是很热?” 庚渊点了点头,锦离想都没想就十分蛮横地拉开了庚渊的衣襟,那衣襟也是很容易就被拉开了,露出一大片粉红的胸膛,锁骨连接心口的地方有道红色的宛若凤凰羽毛的纹身。 锦离的指腹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皮肉,庚渊一个激灵,低吼道:“你干什么!?” 锦离听了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她看了眼清水,然后说道:“你下去吧,要不然坚持不住,小心变成烤鱼哦。” 于是,扑通一声,庚渊就消失在了小舟上,锦离低头一看,清水清澈见底,庚渊的宛若云虹般的尾巴在水中摇曳舒展,那光滑精致的鳞片闪着微弱的仙芒。 锦离笑着,恣意躺下,抬手间一把荷叶就落在她的脸上,单手而枕,屈膝而眠。 鼻尖是淡淡的荷叶的清香,还有梦中若有若无的薄荷香。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章 春风轻轻起。 庚渊慢慢地从水里探出了半个身子,他轻轻撑着船沿,抬头回首间,那天上的云彩十分听话地轻遮住那抹日光。 随后庚渊小心翼翼地拿开那片荷叶,锦离安静的睡颜慢慢展露在他面前,他的心扑通扑通地,一声比一声还要强烈,仿佛能将锦离吵醒。 庚渊捂着胸口,轻轻呼吸,平复下来后,下身的鱼尾慢慢浮动,微风吹动了她鬓角的碎发,碎发触碰到了庚渊的手臂上,痒痒的。 她的鬓角乱了。 等到锦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引入眼帘的是一片垂柳和一片碧绿的荷塘。 她坐起身,看向四周,就看见了庚渊靠在她身旁,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中,那光影斑驳地落在他的身上,还有一抹小小的日光落在他的脸庞,锦离这才看清他左脸靠近鼻梁的地方有颗淡淡的小痣。 以前都没发现,她抬起手来为他挡掉了那抹有些刺眼的光,嘴角带着笑意,也许就睡着的时候乖一点。 锦离低眸看着庚渊微敞的衣襟,精致的锁骨下露出短短的一截凤凰羽毛,白皙的皮肤下红色的纹路触目惊心的妖艳。 她正要伸出手,庚渊的声音轻轻响起:“你,干什么?” 锦离一吓,抬起头,两人双双进入到了彼此的眼睛里。 庚渊先闪躲了起来,锦离有种要干坏事却被抓包的无措感,她赶忙起身,伸展了下手臂,“你醒了。” 庚渊坐起身来,看着她,“你,刚刚要干嘛?” 锦离摇摇头,回头,否认道:“没有啊,没干什么?” 庚渊起身拉了拉刚刚的衣领,随后站在她身旁,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女君,我今日邀您一起游湖,一来是想亲自谢谢您,二来是想和您说清楚,我不属于这儿,同样的,也不属于你。望您自重,不要再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锦离一听,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误会?少君多虑了,你没有误会。” 她走近他,“我对你很感兴趣,少君难道看不出来?” “可是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少年脱口而出的拒绝是锦离没有想到的,但就是因为少年的那羞愤毫无掩饰的拒绝,让她笃定他心中一定有人。 “少君可是有心上人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 少年因为激动,耳根通红,眼中都是被戳破心思的慌张。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少君。” 锦离叫住他。 庚渊回首看着她,眼底带着询问。 “你再和我说说南海的光景吧,我想听。” 庚渊眼眸低垂片刻,随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清润低醇,像早春的溪涧敲打进锦离的内心。 “我们南海的海水很蓝,很清,如蓝宝石般璀璨,那里四时光景如一,我和族人们落日十分的时候会比赛谁最先游到落日峡,天长落日远,一跃而上却仿佛触手可得。我们还会去星极崖,站在崖顶,眺望远方,能够看到那遥远海岸的天际线,星宿就在眼前,你可以感受星星在你手中流走,一抹一抹的流光划过天际与你碰撞,而你却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只感觉到浪漫与炙热。” 锦离望着那一轮夕阳在天边洒下橘黄的霞光,然后正在慢慢沉沦。 “回去吧。” 锦离闭目,不言。 庚渊慢慢划着船。 云祥和姜疾早就在莲川边等着急了,姜疾一看见庚渊便忙不迭地拉过庚渊,仔细地看了起来,“少君,您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庚渊躲开姜疾的手,“我没事。” 一旁的云祥走到锦离旁边,“女君,桑鲤殿下身边的云安来了,还送来了好多文书,我已经收拾出了一间屋子。” “云安?他怎么来了?可是桑鲤殿下有何要事?” 云祥摇了摇头,但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锦离听,“桑鲤殿下都命人将文书送来了,是不是说明,桑鲤殿下会在这里住下?” 锦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胡说什么?” 云祥摸了摸鼻子,然后低声在锦离身边说道:“要是让桑鲤殿下看到这位南海小少君,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锦离默不作声,正在沉思着,这时云祥又再次说:“我看这次桑鲤殿下就是为了您才下来的,专门为了和您培养感情,女君,您都躲了那么多年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对,是时候考虑考虑了。” 随后,少年轻轻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此女子见一个爱一个,用美人蛊简直浪费。 锦离望着二人走远的身影,对云祥说:“走,带我去看看。” 二人来到梨木阁,果然,云安正在收拾着桑鲤的文书,她才进门,云安便抬头,从容不迫地对她行了仙礼,文质彬彬地说道:“女君安好。” 锦离看着那四下一捆一捆,一堆一堆的文书,“免礼。” 云安端手立于前,微笑解释着锦离的疑惑:“女君,以后殿下便在此住下,每日的文书纪要我都会送下来,可能会叨扰到女君,但是女君若不想看见我,我也不会出现在女君面前。” “桑鲤君为何要住在我这儿?” “殿下说,梨花谷景色宜人,莲川幽凉安静,最适合放松身心,也适合伴您左右。” 看着云安那对答如流的样子,不愧是文官,说话都有气魄,而且她还不能够反驳。 锦离看着那些文书坐下,“可是,这么多文书,这么多公务,怎么放松身心?” “有你在身边,就是放松身心。” 锦离闻声扭头一看,桑鲤一袭华服仙冠锦苏,带着浅浅微笑站在门口。 锦离起身,“桑鲤君。” 桑鲤迈步走进来,然后对她说道:“这些公务看着多但是处理起来很快的,阿离不必担心。” 锦离点点头,笑着:“那便好,那便好。” 锦离看着桑鲤身上的衣服,就知他刚从天宫下来,再加上他眼底的疲倦,“你明日来也是一样的,莲川在这儿又不会跑,你休息吧,我和云祥先下去了。” 锦离刚站起身要走,桑鲤便说:“你还没用晚膳吧,正巧,我也未用。我们一起用晚膳吧。” 云祥十分知趣地行礼,“我这就去准备晚膳。” 锦离笑着带着桑鲤去往伙房。 可是才到伙房,就看见庚渊负手站在两人前面,背对着他们。锦离轻声唤道:“少君?” 庚渊闻声转身,目光相继落在锦离和桑鲤身上,随后又对着里面忙碌着的姜疾说道:“姜疾。” 姜疾围着围裙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少君,这扇贝马上就好了,您再等等。” 姜疾一看见桑鲤和锦离,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倒是桑鲤轻轻一笑,温润风骨,“这位就是南海小少君?” 庚渊看了眼桑鲤,随后行了个礼,又轻轻掠过锦离,“姜疾,不必做了,走。” 说完,庚渊就要走,锦离伸出手就拉住他的手臂,“少君,那您吃什么?” “不劳女君关心。” 庚渊说完就移眼看着桑鲤,锦离没有看见他的眼神,就放开了他的手。 庚渊一愣,随后闷闷不平地走了出去,姜疾自知继续呆在这儿也不好,于是就追了出去。 晚上,姜疾走到庚渊身后,恭敬非常。 “少君,如今殿下在此,我们的计划是否改变。” 庚渊思索一番后,抬起手,“无妨,殿下待不了多久。” 夜晚,锦离刚回到住处,桑鲤就来了,他手里端着一碗桃花羹,带着浅浅笑容,“阿离,我看你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给你做了碗你最爱吃的桃花羹,快来尝尝。” 锦离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桃花羹,心里五味杂陈,“以后这种事交给云祥做就行,桑鲤君就好好休息吧。” 桑鲤坐下,看着她,眉间温柔,“这种事定要亲历亲为才好。” 锦离喝了一口后,桃花香顿时在口中漫开来,香软可口,“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桑鲤笑着。 少年气的殿下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朗朗君子,却没想到是那般冷静,理性。无时无刻都彰显着天族气度。 她深知自己不是他的良配。白衣仙袍的少年眼角弯弯,亦如五百年前背她上山的师兄。可是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她也不是那个整天缠着他的小师妹,他也不是那个下山寻她背她回家的师兄。无论自己多么调皮,无论自己做了何种错事都会站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她一直记得,当桑鲤知道和自己的婚约时,那开心的模样。 “桑鲤君,如今你在九重天处境也不好,实在不必费这些心思在我身上。” “阿离,我……” “桑鲤君,你明日便回去吧。” 锦离看到了桑鲤眼中的落寞,但依旧不失礼数地说道:“阿离,那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好。到时候请你喝酒。” “是。” 锦离也笑了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约束着自己。 次日一早,云祥来报,桑鲤走了。庚渊一大早就来了,一看见锦离,眼神就转向别处。 锦离一笑,朝着云祥点点头。云祥笑着,应下,对庚渊说道:“少君,今日帮女君梳发。伺候女君。” 锦离默默应下,行了个礼就跟着锦离进了房间。 瑶镜里,锦离脸庞带笑,让人看了心中一颤,不敢直视。少年抬眸看着瑶镜之中的她,想象着瑶镜之中是南陌夫人,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锦离笑着:“少君,昨夜睡得可好?” 庚渊一如平常,“挺好的。” 锦离和他一起用了早膳。随后他们一起来到了集市里。 庚渊认认真真地挑着菜,锦离打趣道:“你还会做菜?” “家常菜我还是会做一些的。” 锦离笑了:“你可真是位良夫,就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得到少君的青睐。” 庚渊抬眼看了她,“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女君应该有机会。” 锦离一愣,随后惊叹这小鲛人何时学来的情话。 “少君很会说话啊。” “如今我身处莲川,自然也是女君的人。” “说的也是。”难得这小鲛人如此乖巧。 “当然了。” 锦离没有听出庚渊话里的意思。但是就在锦离转身的时候,庚渊眼底渐渐隐现出来的暗裔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陆陆续续的摊主出来向锦离问好。 “女君安好,近日如何?” 锦离一一回答:“你们好,近日很好。” 随后他们将视线停留在锦离身后提着菜的庚渊身上,“这位想必就是女君新得的小仙君吧。” 少年挑菜时身子一顿,假装没有听到。 锦离也只是一笑。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六章 二人回到莲川的时候,已经快要用午膳了。 锦离靠在竹椅上,庚渊问道:“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你都做?” 庚渊点点头。 锦离也不客气,“我不吃姜,蒜,葱,胡罗卜,其他的都还好。你看着做吧。” 庚渊走进伙房当中,云祥递上来热茶,不一会儿,庚渊才将自己叫醒,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过去。 望着庚渊那俊美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够,她懒懒地笑着,伸出手搂住庚渊的脖子,庚渊先是一僵,随后看着她。美人蛊开始发作了。 “我好困,不想吃了。” “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快起来。” “我想吃你。”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庚渊愣住了,“你想吃鱼等晚上吧,我们今早没买鱼。” 锦离被他逗笑了,“你好可爱。我喜欢。” 庚渊看着她,总感觉她的一言一行都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叠了。 可是少年深知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永远也不会是。 而且他也不至于找个替身来排遣相思之情。 锦离起身,坐上饭桌时,眼前的佳肴实在是丰盛,因为云祥和自己都不会做饭,云祥都只是简单地做,应付几口就完了,可是眼前的佳肴实在是让人胃口大增。 “这些都是你做的?你手艺可真好。” 庚渊嘴角扬起淡淡,姜疾颇为自豪地坐在云祥旁边,说道:“那是,我们少君在南海可是很受欢迎的,之前,少君年少上岸修习的时候,那可是惊动了四海的女仙子。” 锦离听着姜疾讲,看着给自己乘汤的庚渊,笑着:“真的?你家少君那么受欢迎,那四海那么多漂亮的仙子你家少君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我家少君忙着修炼才没有时间理会他们呢。我记得,有一次,有位自称西海水君之妹的女仙上门来找少君,想一睹少君的芳泽,少君直接就是一整个将她扔出了不舟殿,那女仙也不敢向西海海君哭诉。” 锦离听着乐的不行,饭桌上的嬉笑声此起彼伏,一顿美好安逸的午膳也在欢笑声中结束了。 锦离看着手中的折子,随即对一旁添茶的云祥说道:“云祥,你好生照顾好少君,我待会要去一趟九重天。” “好的,女君放心吧。” 锦离化作一缕青烟来到九重天,伴随着仙云寥寥,她刚踏入锦华府就正巧碰上了桑鲤一脸凝重的出来,云安在身后也是一脸沉重。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桑鲤开口:“有仙山弟子来报,近日凡间多出现邪祟,怀疑是魔族。” “魔族?现任魔君不是勤勤恳恳吗?怎么会这样?” “不知,今日父君传唤魔君上界议事,现下才结束。” “如何?” “魔君当场否认,或许是当年魔神的追随者所为也未可知。” 桑鲤说完,他的眉宇间尽是疲倦,但还是露出笑容,对锦离说道:“阿离,我近日可能会很忙,不能去陪你了,见谅。” “无事,你是天族殿下,自然辛苦些。” 目送完桑鲤走后,云安上前对她行礼道:“女君见谅,殿下近日还要同战神一起前去万魔谷平乱,凡界的妖兽还要靠太子殿下去收服,天君对殿下寄予厚望,望女君见谅。” 锦离望着那消失在云间的身影,莞尔一笑,“无事,你行在殿下身侧,多照顾他。” “是,那云安先行告退。” 她离开锦华府时,刚巧碰上了天族的大殿下北庭。 天君风华正盛,却有传闻说天族现下无太子,天君有意要在两人之中择一位为太子。 她见过北庭两次,此人虽为人随和,可以和仙娥仙兵们说说笑笑,但是手段也是狠冽。是个妥妥的笑面虎。 她不敢想象此人宽和的笑容之下藏着怎么样的心肠。 “原来是女君?来找二弟聊天吗?” 锦离也和他周旋,也笑着:“桑鲤君现下刚离开,北庭殿下没有看到?” 北庭笑着:“瞧我,都没看见,那就只能等到下次了。” 锦离道了句告辞,却又被北庭叫住了脚步,“听闻女君近日新收了位鲛人,姿容甚美。” “北庭殿下探听消息竟然能探听到我的莲川,难为殿下如此费心。” 北庭眼底一愣,随即化为笑意,随即行礼:“女君告辞。” 锦离望着北庭离开,此人心思颇深,却因为他的生母是天后,可以想象桑鲤在天宫里究竟受了多少气。 当她潺游在云间之时,遥遥远望着天族的圣域。 八万年前她还只是个小小上仙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圣域的威名,这圣域里面的那位帝君可是曾经的六界之主。 可是却消失无踪了,自那位帝君离开后,这圣域就再也没有开启过,上面的龙气也是暗淡无光,它在云层间渐渐地隐没了光芒。 锦离慢慢地走近那圣域天,望着云间的宏伟壮丽的天门,她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随即踏脚进入,这以前还仙芒外露的圣地如今枯叶堆积,四下的灰尘和勾栏的蜘蛛网都尽显它的破败与不堪。 锦离用指尖轻轻拂过那砖瓦,抬眼望着那八方神殿,推门而进时,那祥玉尊龙椅上空旷无人,但下一秒的眼前仿佛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上面端坐着。 她离开了八方神殿,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天阙宫。 硬朗劲挺的三个烫金大字赫然出现在她眼前,早就听闻这天阙宫是那位帝后的住处,但是这帝后却是区区的凡人,听闻还是六界的罪人。 听了很多版本的帝君和这位凡人帝后的爱情故事,锦离还是觉得怎么听都听不够,她慢慢地浏览完这圣域,刚走出南天门,就见到了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弯腰恭敬行礼,“见过女君。” 锦离微微一笑,“免礼。” 看了眼司命手中的命簿卷轴,她笑着问:“司命星君是刚从司命殿过来?” 司命轻轻笑着,点点头,“小仙受天君之命,将每日的命簿呈送上去。” 锦离点点头,道了句去吧,就要走,司命就叫住了她,锦离回头,司命面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女君可是刚从那地方出来?恕小仙多一句嘴,那地方可不吉利,乃是天族的禁地,女君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锦离听了但没有放在心上,道了句知道了就化作仙雾离开了。 “这样对女君,对帝君,对整个天族都好。” 司命喃喃地说了句后就转身朝着天宫去了。 等到锦离回到梨花谷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渐晚了,梨花谷中的夜市正在摆摊。 见到锦离来了,纷纷恭谨地打着招呼,锦离微笑着,就在这时,一处花妖的摊位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挂着做工精细的灯笼,那灯笼样式多样,有荷花,有梨花,有鱼,有兔子,有狐狸.......她走近,那人见到了锦离,笑着问道:“女君安好,要来一个祈福花灯吗?” “祈福花灯?这不是凡间的玩意儿吗?” “是啊,这些是小人游历凡间的时候学的,说是能够祈福。” 锦离看中了一个锦鲤花灯,那鱼尾五彩,好看极了,她笑着说道:“这凡人祈福还不是向神仙祈福,不过这玩意儿也算新鲜,我要一个。” 那人笑嘻嘻地为她拿下,锦离接过后,就走了。 她提着那灯笼笑意浓浓,心想着,那小鲛人看到后的欣喜。想着想着,她加快了步伐。 可是刚到莲川,云祥就着急忙慌地跑来了,眼睛湿漉漉的,“女君,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 云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少君不见了!” 锦离一惊,手中的灯笼掉了,“怎么回事儿!?” “女君走后,少君放心不下,于是就出去找你,然后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去梨花谷问了,就听到他们说看见少君被一群天族人给带走了。” “天族人!?” 云祥点了点头,锦离在思考这天族人把庚渊带走干嘛,自己也没有招惹天族的任何人就只有桑鲤的那个表妹。 想到这儿,“姜疾呢?” “姜疾他今日回南海了。” 锦离暗道,这姜疾也不在他身边,万一真的是那个痴情种表妹,那岂不是又会出现像三百年前那次一样。 这表妹爱慕桑鲤,甚至可以说是近乎变态的地步,当初桑鲤就在西海海君的宴会上救了一个小花妖,那表妹就因为这件事,将那小花妖带走还出手折磨了她。 等她赶到的时候那小花妖已经气息奄奄,现在都还在凡间历劫。 但是尽管这表妹如此胡闹,天君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叫这蠢货是白泽的后代,而且这白泽后代在上古大战之中就已经消亡只剩下这表妹一族血脉了。 如今她不能碰锦离,就只能碰锦离身边的人,让自己不快活。 锦离杀气腾腾地来到了九重天,站在那桑鲤的锦华府宫门口时,那守卫行了礼,锦离未动,只是沉声道:“晚听公主何在?” 守卫们互相递了个眼神,“公主.......” “你们知道对我撒谎的下场的。” “锦离!你不用在表哥宫门前耀武扬威!” 尖锐蛮横的声音带着几分傲慢响起。 锦离缓缓抬眼,晚听公主一身华衣,傲娇地扬起下颚,轻蔑地看着她,锦离气势逼人,让晚听有些招架不住。 锦离开口:“我的鲛人,可是在你这里?” “.....你胡说什么?什么鲛人?你的鲛人?你可真是水性杨花,浪荡至极。” 只听见极其响亮的耳光声,一个明显鲜红的巴掌印就出现在晚听的脸上。晚听一整个震惊在原地。 锦离再次沉声重复,“我的鲛人可是在你这里?” 晚听气急败坏,跋扈愤怒地呵道:“你敢打我?” 随后她扯起嘴角,傲慢讽刺道:“你明明知道表哥倾心于你,而且在有婚约的前提下还肆意撩拨别人,还与其同榻而眠,实在是不知羞耻。” “那既然如此,公主大可以冲着本神来,何必伤害无辜。” “无辜?他们出现在表哥面前,让表哥忧心就是他们的大过,区区下界小妖。还妄想成仙,让表哥伤心,他们受罚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锦离未动,但眼底的怒意已经快要冲破而出,“你听着,如果他有什么事,本神亦不会看谁的面子,他受了什么伤,本神就在你身上加倍偿还。” 这句话一出,晚听就吓坏了,上一次的那位小花妖要不是锦离看在桑鲤的面子上放过她一马,说不定现在她就不会在这儿了。 “你....你敢!” “你看本神敢,还是不敢。” 锦离边说边一步一步走近她,晚听被这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就在这时,晚听突然出手,可是这区区小仙法锦离根本不放在眼里,她只是轻轻一挥衣袖,那晚听就倒在一旁,锦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色沉晕。 “他在哪儿?” 那晚听依旧嘴硬,锦离渐渐失去了耐心,“赶紧说,本神素来耐心不好。” 说着,她执手,那白净修长的指尖顿时燃起了蓝紫火焰。 “在.....在炼妖塔。”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七章 炼妖塔里关着上古乃至八万前至凶至恶的妖魔鬼怪,若是让庚渊与其呆上半刻,那岂不是被欺负得骨头都会不剩。 锦离化作云雾就来到了炼妖塔内,里面暗淡无光,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这时,一个猛兽突然向她冲了出来,她点脚翻飞间再次展手,一把长剑出现在她手中,她挥舞长剑一道凌冽的剑影猛地劈在那猛兽的手臂上,清脆的一声被弹开了。 这猛兽全身坚硬,锦离并指结印,却在结印开始,身后就相继冲出一头三头人面狮身的魔兽,张着血盆大口。 金色的符印将整座塔照亮,她脸庞冰冷如霜,手腕顺势一转,手中的长剑长驱而入,猛地刺入那猛兽的赤瞳之中。 因为上一次的反噬还未痊愈,锦离只感觉炼妖塔内的阵法压制着自己的元神之力,渐渐地,她只觉自己周身的仙力正在迅速流失,她得尽快找到庚渊,不能恋战,她右手持着长剑,左手并指迅速结印,顷刻间,她长剑一扫,金色蓝色的仙芒闪过那些魔兽的四肢心口,那些猛兽迅速倒地气息奄奄。 她猛地单膝撑剑跪地,清雅的纱衣染着血,她皱着眉将嘴角的鲜血抹去。 “庚渊?庚渊?”她起身,点脚就往塔顶寻去,就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气息奄奄,满身伤痕的庚渊。 她不说二话,就将他扶起,将他搀出锁妖塔中。 刚出,桑鲤众人就簇拥而上,桑鲤扶住锦离,她如今元神受损,虚弱不堪。 对着云祥说:“把少君送去九嶷山。” “可是上神说过陌生人不得擅自进入九嶷。” “他不是陌生人,师傅会理解的。” 桑鲤关切地问道:“阿离?” 锦离看了他一眼,随后就移眼看着跪在地上,抽泣的晚听,她轻皱眉头,只听见桑鲤说道:“今日这事是我的过失。阿离,对不起。” 锦离脸色惨白,困意来袭,但是依旧强撑着身子,“桑鲤君,原是我辜负了你,此事我可以不追究。” 然后她走到晚听面前,“白晚听,我再说一遍,你要怎么样尽管冲着我来,他们是无辜的。以后,你若还不知道收敛,今日就不再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了。懂了吗?” “......知道了。” 晚听抽泣着不知如何是好。 锦离说完后,垂着手带着一身的伤,衣裙纱衣上的的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庚渊的。 她赶到九嶷时,就看见了狐狸仙朝着她走来,“你这个丫头,没事儿吧。” 锦离咽了咽干涸的咽喉,摇摇头,“无事,只是元神有些受损罢了,师傅,他如何了?” “他没事。反倒是你,一身伤。坐下,为师帮你看看。” 锦离坐下时,狐狸仙就搭脉,不一会儿,狐狸仙就拧紧眉头,“你之前受过伤?” 锦离点点头,“丫头,老夫和你说了,你元神本来就修复不易,现如今又接二连三地受伤,那鲛人和你什么关系你要这么帮他?” 狐狸仙一边为她抓药,一边包扎着手上的伤口。 “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行了,吃药,这几天就好好呆在老夫这儿,那鲛人赶紧把他送回去。” 锦离摇摇头,“我可能要下凡历劫几年。如今我元神受损,还得尽快修复较好。” 狐狸仙没有反驳,看样子是答应了。 锦离看着包好的地方问道:“兄长又去云游了?” 狐狸仙收拾着东西,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不然呢,你们兄妹俩没一个是让老夫省心的。” 锦离笑着,和狐狸仙聊了几句,就再也坚持不住,便在竹苑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她伸了伸懒腰,睡眼惺忪,唤着云祥,可是推门进来的却是庚渊,“少君?” 庚渊走近她,将药放到桌子上后就扶着她下了床,锦离笑着问道:“少君身体可好些了?” 庚渊点点头,面色柔和,还主动地将药喂给锦离,这和善的样子让锦离有些不习惯,庚渊轻声开口:“谢谢你。” 锦离调笑着:“就嘴上说说?” 庚渊漆黑的瞳孔里是隐隐的碎星,带着真挚,“你为什么,要救我?” 锦离看着他,伸出手摸着他的脸,这一次他不再闪躲,“都说了,你现在是我的人,谁都不能动你,如果非要说一个身份的话,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 锦离听着庚渊重复的声音,笑着点点头。 喝完药,庚渊扶着她到院子里晒太阳,锦离看着满目的绿色,“这里不像莲川。狐狸仙就喜欢竹子,说什么竹子乃是高风亮节之物。” 庚渊认真地看着她,听着她说话,少女姣好的面容带笑,一双清眸此刻带着慈悲。 他不自觉地眼底渐渐浮现出笑意。 这几个月的相处,锦离越发觉得眼前的小鲛人在身边除了要帮他处理的事情比较多之外,近乎没有任何的缺点。 乖巧听话,做饭好吃,学习能力超级强,专一,心里可能再也不会除了他那心上人之外的其他女人,这样她除了心底不舒服外并未有其他的不适,这样的关系,以后断了可能也不会有过多的纠缠。 午膳过后。 庚渊正在煎药,狐狸仙笑着走过来,“煎药呢。” 庚渊见到狐狸仙后,连忙站起身,行了个礼,“前辈。” 狐狸仙笑得有些勉强,颇有些不习惯的样子。 他看着庚渊将药倒出来,就要去给锦离端去,狐狸仙思索再三后看着庚渊走远。 休憩几日后,锦离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但是元神依旧未修复,现如今的仙力远不及一位上神。 于是他们告别了狐狸仙后回到莲川。 路上,庚渊是无微不至的关心,渴了还没说话水就递过来了,饿了还没说话,吃的就已经在自己嘴边了。让锦离一度觉得这次受伤是真的值了。 就在锦离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流箭的声音划破天际,直冲他们的云车。 少女展手将庚渊推到一边,两人堪堪躲过那利箭。 可是云雾里,无数人影闪现,二话不说就朝着他们攻击而来。 少年面色阴沉,眸色之中是阴冷之气。 这些人是南海的人,而且他们全部都是冲着他来的。 阮涂,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了。 “庚渊!小心!” 少年闻声抬眼,少女一袭晴山长袍挡在他面前,那些人眼看就要砍来,锦离伸手,一把长剑握在手中,就见她点脚一挥,蓝色火光之中,那些人纷纷消失,只留下两人。 “你们是何人?还不速速离去!” 如今她法力不济,实在不能硬拼。 那两人相视一眼,化作云雾离开。 虽然击退了贼人,她也没有落得什么好处,双腿虚软的她,双膝跪地,只靠着一把剑在地上撑着,口中的鲜血从嘴角蜿蜒流下,她的手臂,衣衫被划破,鲜血将衣袍的晴山色染红。 早知道以前就专心修行,如今才进入区区炼妖塔,便伤成这样。 此刻站在他身后的少年眼眸之中是一层迷雾,庚渊上前,锦离支撑不住倒下了。 少年将她抱起,刚刚的伤害不足以把她弄成这样,都是因为炼妖塔。少年扫了眼自己的手臂。 他也受伤了。 他抱着少女驭风而行回到莲川。 云祥为她换了衣裳,他也没有告知云祥他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贼人。 “少君,您说,那些人是二皇子的人。” 庚渊点点头。 在整个南海,最想让他死的人就是阮涂了。 “姜疾。” “属下在。” “你去帮我弄一些凡间的玩意儿,准备一点东西。” “是。” 少年神色阴郁,望着院中的梨树,臂上的伤。 一中美人蛊,同死同伤是必然,可是若是她想不开非要去找死,那么他也会完蛋。 几日后,锦离跟着姜疾出去,看着越来越黑的地方,“姜疾,你到底要干嘛?” 姜疾笑着:“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等到一片空旷的地方后,姜疾悄悄退下了。 锦离带着疑惑四下看着,正要施法寻找亮光,周围缓缓亮起了亮光,树上挂着灯笼,宛若点点星火,将整条路点亮,锦离满脸的欢喜,这时,庚渊提着灯笼缓缓走出,俊美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在暖暖的烛光之中,他的墨瞳里是笑意,里面隐隐的星光在隐隐闪动,好看得让锦离呼吸一滞,心脏随着他的步伐一声一声震耳欲聋地响着。 等到庚渊站在她面前,她才不好意思地把视线移到他手里的两只灯笼上,一只可爱的凤凰和一只锦鲤。 锦离接过后就爱不释手了,“你哪里拿来的?” 庚渊解释道:“那日,原是你要带来给我的,今日换我来送给你。” 看着满园的灯光,锦离被他真挚的样子逗笑了,展开双手,庚渊会意地走近她,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 锦离拉着他的手,发现他手指上的伤疤,顿时心疼,“你怎么这么傻啊?让云祥下界买不就行了嘛,何必自己做?都受伤了。”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温柔地给他擦药,庚渊望着她轻轻煽动的眼睫,那眼睫一扑一扑的。 乖巧的模样与往日那慵懒威严的人不一样。 或许如果没有那些事,这样的时光也会不错。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八章 锦离笑着拉着他的手坐下,两人并排坐着,锦离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茧。 “你年纪轻轻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茧?” 庚渊解释道:“就以前在南海的时候弄的,已经没有大碍了。” 锦离信了,整理着他的额前的碎发,“我得好好教你武功才行,要不然,下一次又被坏人拐走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了吗?” 庚渊点点头,那充满无辜的神情和任人宰割的乖巧感,让锦离想在他身上为所欲为一番,她的视线渐渐从他的眼睛移到他的唇瓣上,随后两人的呼吸逐渐相近。 锦离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蛊惑,“阿渊,我想亲亲你。” 一句话说出口时,庚渊身体也顿时燥热起来。仅仅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 美人蛊已经发作了。 锦离看着庚渊有些微愣,刚想退回。 结果,庚渊主动凑了上来,当温热的唇瓣相碰的时候,锦离紧张极了,近在咫尺的呼吸,气息,让她整个人都羞臊不已。 燥热感席卷她的全身,莫名有些心慌和凌乱。 这个吻结束地很快,锦离身躯僵硬,庚渊看着少女僵住的神情,有点好笑,许是美人蛊的作用,这个吻,他心里也升起异样的感觉。 次日一早,锦离才起床,庚渊就在梨树下等候了。 “你怎么会起那么早?” 庚渊漠然开口,语气之中带着无语:“从未有修习之人会如你这般懒惰。” 少女抱着手,眼里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少年,挑眉,“那修习之人也是坐怀不乱,哪像少君你.....” 昨日的亲吻出现在少年的脑海里,他羞愤地扭朝一边,轻声说:“真是不知羞。” 锦离跑到他身旁,“少君既然敢亲,还怕说啊。” 庚渊此时的脸已经开始逐渐泛红。她顿时乐的不行。 “你脸红了?一个亲亲就脸红啊。” “自然不像女君你,不知亲过多少人。” 他将头扭朝另一边,不想再去看她。少女踮起脚尖,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怎知,你不是我亲过的第一人?” 少年的心顿时漏跳节拍,眼底的漠然顿时化开,眼底浮现出的是意外,还有一丢丢的欣喜。 夏天的蝉鸣悄然响起,郁郁葱葱的梨树下,少年仿佛只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夏季的风微启,带着淡淡的荷香。 少年扭过头看着她,斑驳的阳光洒在少女脸庞,衬得肌肤如同珍珠一般,眼眸清澈明亮,桃花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炙热得仿佛能够与烈日相比。 今日他才注意到她真正的面容,不得不说,比传闻中描述的还要好看。 窃蓝与樱色相衬的仙裙,一截精致好看的锁骨延申进衣领处,锁骨上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脖颈修长,光滑细嫩,她很少簪着花钗,时常一支素银发簪挽起长发。 但仅仅这般都难掩风貌,若是再施粉黛..... 少年赶紧阻止自己接着往下想。 “走吧,徒儿,今日你可就算是正式拜师了。” 少女转身时,风将她身后的披帛吹起,飘然蹭过少年的手背。 庚渊看的逐渐出神,半晌才赶紧回过神,为自己的想法敢到惊诧。 两人来到后山,后山的仙梨此刻不像刚刚的梨树,此时此刻正开得热烈。 如同白雪一般。 他现在才知道她为何那么喜欢梨花,为何将自己的仙界取名梨花谷,梨花如干净落雪的月色,山间的清风,她开于春色繁盛之中,却维度一片素色纯白浩然英清。 就像她一如闯入锁妖塔时一样,纯净浩然,莹然若璨。 “发什么呆呢?” 庚渊慌忙回过神,眼神无措:“没....没有。” 少女耸耸肩,接着,抬手说道:“你想学什么?” 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带着骄傲,他嘴角不禁扬笑。 “我想学什么,你都教?” 少女点点头,“那是自然,谁叫你是我的人。” 庚渊不想再辩驳,她想说就由着她说下去好了。 他思索一番,“我想学解开结界的术法。” “除了这个。” 这解开结界的术法向来只有神女一族才可以学,谁知道这小鲛人学习之后想去解开哪里的结界。 她可不想冒险。 她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个术法很难,连我自己都没怎么学会,还教你?” “那你要教我什么?” “.......不如我教你学隐身咒吧,简单好学,可以用来逃跑。” 少年点点头,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少女并指灵力运转,口中默默念着法诀,再次手腕一翻,化指为兰,双手再缓缓打开。 蓝色仙光之中,她不见了。 少年眼底一慌,起身,随即又好像发觉自己的举止有些过度,顿身,“好了,我学就是了。” 可是少女的身影还是不见了。 “女君?” 就在这时,少年的脸畔忽地传来温热之感。 他身躯一僵。 锦离得逞般笑了,随即再次双掌对立作兰,出现在他面前。“如何?可有学会了?” 庚渊眼底是意外,面上是难掩的羞气。 “...会了。” 他并指闭目,运转灵力,口中念着:“隐匿其身,藏影无痕,隐。” 学着锦离的手势。蓝白仙光之下,庚渊悄然隐去,可是刚刚隐去,再次出现了。 他看了看自身,随即皱眉,“我没有隐身啊。” “你这样当然不行,要意念合一,意志坚定,方可隐身。你再试试?” 庚渊再次一试,可是还是失败了。他看见了锦离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你耍我?” “少君误会了。” 此刻,锦离说道:“要跟随自己的心,心无旁骛,用心去感受。” 她走近他,将手贴在他的心口,庚渊一屏呼吸,紧张得都结巴了:“.....你....你干嘛?” 少女另一只手抵在他的唇上,“嘘,用心去感受。” 锦离感受着小鲛人的心跳,一声一声,好像自己心跳也跟着跳动,两颗心的频率一致起来。 她慢慢闭上了眼。 庚渊一看,也慢慢舒缓了下来,感受着锦离的呼吸,慢慢闭上眼睛。灵力运转之下,“隐匿其身,藏影无痕,隐。” 法诀仿佛从心底被喊出。少年的身影被隐去。 锦离满意地点点头,惺忪着眼,盘腿坐下,慢慢睡去。 庚渊看着树下的少女,洁白的梨花掉落在她散开的裙摆上,此时此刻玉洁地就像神女。 或者说这一刻她才像个真正的神女。少年嘴角勾笑,化去隐身诀,坐在她身旁。 随后慢慢靠近,说道:“醒醒,我会了。” 少女点点头,“会就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 少年听了有些意外。“你......你相信我?” “那当然了,你可是庚渊。” “.....只是庚渊吗?”锦离笑着摇摇头,“不,你不仅是庚渊,还是我喜欢的少君。” “你总说喜欢,喜欢究竟是什么?” 锦离此时睁开眼睛,扭头看着他,眼眸清亮:“喜他所喜,忧他所忧。这,就是喜欢。” 少年捻着树叶,低眸的那一刻,眼里的笑意渐渐黯淡,随即冷漠,这一切都是因为美人蛊,与自己无关。 庚渊没有说话,紧接着,锦离转身,从那树底下挖出了两瓶酒,美其名曰庆祝一番。 “你又想干嘛?” “今日不同往日,我不会坑你的。” 少年扭了扭身子,拒绝:“不要,我酒量不好。” “这是米酒,很甜的。” 庚渊半信半疑地接过,锦离一笑,喝了一口,十分满足和惬意,“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米酒,要不是你是我的人,我还不给他呢。” “你从未给外人喝过?” “那是自然。你,是第一人。” 少女唇角勾笑的样子,带着几分俏丽,还有几分洒脱。 他喝了。 结果到最后还是看到了庚渊小脸红扑扑的样子,眨巴着星眸望着她笑,她才知道刚刚的行为有多么错误,喝醉了的庚渊尤其诱人,还特别乖地埋在她的颈窝里。 “阿锦,谢谢你。真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的就好了。” 锦离一愣,看着他,那迷离似醉的眼神,一看就是醉话。少女摸着他的脸,也温柔地笑着:“不是梦,是真的。” “你.....喜欢我吗?” 锦离凑近他,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喜欢。” 庚渊瞬间怔住,轻轻地将锦离搂进自己怀里,许久许久后,锦离听见了他逐渐平缓的呼吸声,锦离轻抚着他的背,心底暖暖的。 锦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梨花林中,花瓣如同白雪一般落在两人身上,传来淡淡的花香,她抬起头一看,庚渊平静乖巧的睡颜映入眼帘,白皙的肌肤胜雪,好像吹弹可破。 她想起来初次在莲川遇到他时,一头银发微卷披肩,阳光照在他身上宛如天神一般,让人光回忆回忆就会让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锦离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看的入了迷。 “好看吗?” 庚渊说完缓缓睁开眼,眼里带着几分笑意,视线下移看着锦离。 锦离笑着,笑得理所当然:“少君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还不给人家看?” “女君每一次看我的眼神都如狼似虎的,是个人都会害怕。” 锦离佯装生气,“哼,那你也可以看我啊。” 说着,少女将脸凑近他,少年的手慢慢抓住地上的枯叶,心里顿时间紧张了一下。 近在咫尺的容颜,带着淡雅的荷香掺杂着甜甜的米酒味,因为喝酒,脸部带着粉,像个可口的水蜜桃。 少年喉咙一紧,慢慢吞咽着,随后,他退后了一些,看了看天,用随意的话语来掩饰着他的紧张:“也就那样。” “那样?少君,你也那样。哼。” 庚渊被她那生气的样子逗乐了,笑出声来。 锦离扭头看他,“对嘛,你长得那么好看就是应该多笑笑,老是憋着一张脸,多难看啊。” 庚渊点点头,轻声道:“听你的。” 随后,庚渊低眸问道:“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少女喝了口酒,点点头,毫不避讳:“想啊。” “那,嫣合斋的那些人......” 锦离一笑,带着点宠溺:“我有了你之后,可是从来没有去过那儿了。” “......好。”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九章 接下来几天两人一同在后山学习射箭,剑法。 “你看啊,你要这样,手要抬起来一些,视线齐平。”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搭上庚渊的手,两人是离的那么近,好像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 锦离注意到了少年的目光,一笑:“别看我,看箭。” 少年轻轻一笑,一拉,却没有射中。 少女安慰着他。 他看着她面上温柔之中带着的俏皮之色,这是难得的俏丽之色。 他一个南海少君,难道还不会射箭? 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个月,锦离才发现庚渊鲜为人知的一面,他可以像少年人一样对她有说有笑,也可以像小孩子一样偶尔露出纯真幼稚的一面。 庚渊的笑容多了,与她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他会主动和她分享一些好玩有趣的事。 比如:“女君,女君,你可知今日在市集上发生了什么?” 锦离看着书未抬头,庚渊拣着菜,神秘兮兮地说道:“鹿家阿婶和鹤家阿爷吵起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放下书,笑着问道:“为什么?” “鹿家小妹看上了鹤家小子,扬言要将鹤家小子娶回家中。” “真的?” “真的。” 看着他如此笃定的目光,不过才三月有余,冷峻的少君此时什么都知道了,开朗的不知是不是本性暴露了。 “莲川民风向来如此,喜欢了就在一起。就像,我喜欢你,就要把你藏起来,谁也不能看,只有我能看。” 突如其来的情话,少年先是神情一僵,随后,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他没有回答,只是低眸掐着手中的菜。 锦离翻手,手心正好出现喜帖,“他们的喜帖我已经收到了。” 庚渊眼底是笑意,将菜丢给姜疾,“姜疾,洗菜。” 少女问道:“要不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少年点点头。 他们相处得就像普通的恋人一样,没有争吵,只有不断的话题。 岁月静好时,夏季也快过去了。青葱的树叶间梨子成熟许多。 “这个吗?” 姜疾爬到树上指着梨子说,云祥在下面指挥着。 “对对对,就是这个。” 看着两人摘着梨,锦离看着书,一旁的庚渊看着她默默为她剥着莲子。 “给。” 锦离自然接过,庚渊起身,她问道:“你干嘛?” “摘梨啊。” “你行吗?” 听到少女怀疑自己的声音,他低眸,挑眉,“你居然问你男人行不行?” 才说出口,两人堪堪愣住,庚渊霎然红了脸。 锦离不知道该对这句话作何评价,她慢慢抬高了书,挡住自己的脸,随后说道:“去吧。” 她不禁偷笑。 可能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脱口而出。她放下书,看着他在树上被指挥摘梨的样子,不禁失笑。 笑容干净,眼眸明亮。这才是夏天的少年。 锦离这才回过神来,思索着若是这小鲛人再遇到什么危险,自己不在他身边,那该如何? 她起身,离开了。 夜晚十分,她才回来,庚渊做好了饭等着她。 “你干嘛去了?” 锦离摇摇头,轻笑着:“没去哪儿?” 云祥喊道:“女君,少君,快来。” 锦离拉着庚渊的手,“走吧。” 用完晚膳,锦离笑着对庚渊说道:“走,我送你个礼物。” “什么?” 庚渊被锦离带到莲道处,夜空之下荷花有萤火点缀,静谧悄然而立,慢慢吐露着芬芳。 明朗夜空,干净深邃,星辰点缀其中,更显净美。 “给。” 庚渊的手心被放上了一个戒指。随即被锦离戴在食指上。他看着被锦离戴在食指上的墨玉戒,他的肌肤很白,墨玉戒指衬得他的手指更加修长好看。 “这是陨戒,以后你想我了,就可以用仙法将其打开,就可以来到我的身边,遇到危险了,它也可以把你带到我身边。” 庚渊看着那陨戒,愣了愣。“怎么了?乐傻了?” 庚渊抬起头,笑了,“谢谢你。” “谢什么?保护我的小鲛人这不是应该的嘛。” 庚渊微微一笑:“你不要胡说。” “胡说?我这是胡说吗?” “你现在倒蛮像变态的。” “变态?要论起变态,少君也不遑多让啊。” 庚渊笑着,眼底充满欣喜,端详着那陨戒。 “少君,你有没有喜欢上我了?”庚渊不语,笑容渐渐暗淡下来,明明全部是因为美人蛊在催动,为何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 “我先走了。” 他没有回答。再次道了声谢后就离开了,锦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以为他害羞了,不免失笑。 无妨,日子还长着呢,她等得起。 三天后,就是鹿家小妹大婚的日子,他们打算去看看热闹来着,准备好一切后,锦离幻化成了男子少年。 庚渊见了,还差点没认出来。“你就不能以真面貌视人吗?” 锦离看着自己的身上的长袍,反问:“不好看吗?” 挺好看,尽管是男身但还是挺好看的。 他点点头。“.....挺好看的。” “那不就行了。” 四人刚出莲川,来到梨花谷就见到了南海大皇子和南陌。 云祥这才想到:“女君,我忘了,之前南海大皇子就已经递过拜帖,想要亲自登门拜谢来着,我给忘了。” 锦离抬手:“无妨。” 身旁的庚渊脸色却不怎么好了。大皇子搀扶着虚弱不堪的南陌夫人,看来那伤还是还是不见好转啊。 “云祥仙君。” 云祥点点头。“小仙特携爱妻向女君致谢。” 爱妻? 锦离此刻是男儿身,眼神示意着云祥,此刻云祥开口:“女君外出了,大皇子若是有什么话,可向我说,我代为转达即可。” “那就有劳仙君了。” 锦离撇了一眼庚渊,却发现庚渊的目光,那是深情的目光,很快转换为惊讶和不甘。 他垂着眸,一时间竟有些看不清眼底的神情,只是握着她的手渐渐冰冷。 南陌夫人开口:“小渊。” 少年身子一僵,抬起头,反倒是有些局促,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窘迫感。 他慌然放开了锦离的手。 她有些诧异。 “姑姑。” 南陌:“你怎么在这儿?阿泽不是说你出门游玩去了吗?” 阿泽自然也就是大皇子。 此刻大皇子看着南陌的眼神可不清白,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尽管怎么收也还是收不住。 少年抬眼看着南陌,锦离一愣,那眼里的柔情,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 但是她又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她的错觉。 她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南陌夫人,庚渊现下是吾的人。” 南陌夫人肃雅的面容顿时骇然失色。 “小渊,你.......” 几个月不见,以前的少年居然有了断袖之癖。 锦离看着心底更是气不过,怎么,她的莲川怎么了?是什么危险之地吗? 她单手攀上少年的脖颈,随即踮脚,一吻落在庚渊的唇上,然后她带着几分挑衅望着南陌。 庚渊一时间皱眉,还未来得及推开锦离,她就离开了。 她撇眼,拂袖,冷着个脸对庚渊说道:“要走要留随便你。” 说完,她化为云烟离开了梨花谷。 今日可真不是什么出门的好日子。 约莫半个时辰不到,庚渊就回来了。 锦离正在看书。 “怎么?没走?” 少年没有说话,等她抬起头时,少年的凉薄的唇瓣轻贴着她的额间。 随后少年缓缓开口:“别让我走,好不好?” 庚渊一定是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面前被戳穿,当南陌对他说她和阿泽要成婚了的时候,他才觉得他的感情是多么可笑,明明都是性情差不多的两个人,为什么南陌会选择他而不选择自己。 自己还要口口声声去祝福他们。真是可笑至极。 或许一个是海君亲生,而自己不过是一介养子吧。 想留住一个人要有权力。 锦离听着充满委屈的声音,心底异样的感觉再次袭来,自己身上感觉着火一般,只有靠近庚渊,那燥热才会得以平复。 或许刚刚是她看错了。 “好。” 又过了几日。锦离坐在梨树下喝着茶,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对一旁的云祥说道:“云祥,明日我要下界历劫,你看好梨花谷,递来莲川的拜帖一律退还。” 云祥恭敬地答应着,随后又继续说道:“还有少君,等明日我走后,就把少君送回南海。在梨花谷中挑几个人小心护送。明白了?” “放心吧女君,我一定把少君好好送回去。” 锦离笑着把茶杯放下,四下看了看,“少君呢?怎么不见他?” “现下已经快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少君应该在忙吧。” 锦离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伙房里,姜疾看着眼前已的人,摆弄着眼前的食物,“少君?各部落首领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的下一步指示了。” 庚渊丝毫不理,依旧雕刻着眼前的梨花,还问到:“姜疾,你说,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明日是他们成婚的日子,而他却要发动政变,这样做,伤害了南陌心爱的人,终究是对还是不对。 随后,庚渊开口道:“各部落首领进展如何了?” 姜疾开口道:“少君放心,各部落首领进展顺利,如今西海乃至南海海域已经我们的人,就等明日夫人成婚。首领们倾巢而出,颠覆西,南二海不在话下。这几个月,少君又在莲川,任夫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您身上的。” 庚渊摩挲着手里的尖刀,俊美无比的脸上露出几分深不可测的笑容。 想着想着,手中的刀就断了。 庚渊无所谓地看着那断了的刀,一脸嫌弃,漫不经心开口:“吩咐下去,南海蛟龙王族全灭不留。” “什么不留?” 锦离的声音空然在二人身后响起。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十章 庚渊回眸温和一笑,“没什么。” 那笑容和刚刚那阴翳的人截然不同。 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锦离坐下,看着桌子上的热腾腾的饭菜,“好好吃的样子。” 庚渊笑着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都是你爱吃的。” “少君简直就是良家夫君。” 庚渊被锦离的三言两语撩拨得面红耳赤,锦离见了,更加放肆了。 晚膳过后,姜疾和云祥正在收拾着碗,锦离看着庚渊说道:“明日我有事要离开几日,南海送来了喜帖,南陌夫人大婚,明日我让云祥送你回南海,好不好?” 庚渊心间一颤,“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去?” “你回去看看你姑姑,到时候你再回来,我一直会在这里等你的。” 庚渊低着头,闷闷不乐带着几分委屈,“你是嫌弃我了,是吗?” 他抬起头,湿漉漉的桃花眼尽显可怜,只是简单的一眼,锦离就后悔了刚刚说的那句话。 “我,我没有。” 锦离赶忙解释却发现根本没用,庚渊继续用那委屈至极,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自己,让自己感觉是自己的错。这小鲛人真的是撩人于无形。 “好吧,那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我不赶你了,好吗?” 小鲛人这才缓和了情绪,点了点头,“我回去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锦离想了想之前庚渊所说的南海风光,她笑着点点头。 庚渊看了她一眼,只是简单的一眼,湿红的眼眸带着几分娇嗔,让锦离心猿意马,就这么一个美男子放在家里面,谁还会想着出去,一日三餐,瓜果蔬粮,恬淡又美好,虽然脸皮子有点薄,但这才有撩拨的快感。 锦离搂着庚渊的脖子,两人额头相抵,鼻尖轻轻相碰,“少君,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好喜欢,好喜欢。” 少年脸上是含蓄的笑容,锦离笑着说道:“那如果我在南海不开心,该怎么办?” 庚渊摇摇头,“不会的,有我在,会开心的。” 两人相视一笑。 夜晚,南阁。 “少君此为弑神刃,女君届时下凡历劫,一介凡人不可能抵得过弑神刃,到时候,女君历劫失败。归海大计便可成。” 庚渊端详着姜疾递上来的匕首,眼眸深邃,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我来吧。” 姜疾有些意外,“少君...您....” 未得到深海结界符文,只能让神女消失,结界才会破除,可是,到时候他会后悔。 第二天到了,云祥一早就送来了托司命的忘川水,锦离正要喝,司命开口道:“女君且慢。” 锦离看着他,司命缓缓开口:“女君要记住,这药一旦喝下去,到了凡间您可就忘记了这天界之事了,忘记自己是神女,忘记自己是神族。等到您在凡间经历大起大落,爱恨离愁,尝尽凡人一生苦痛的时候您就回来了。” 锦离勾唇一笑:“我知道。劳烦星君在我命簿上浅添几笔。” 司命笑着点点头,云祥和司命双双行礼恭送锦离。 孟夏国元年三十三,摄政王勤勉恭顺,颇受百姓爱戴,这天,风和日丽,摄政王妃生了个小女君,举国同贺。 锦离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在学堂上,夫子说不出来的道理她能够侃侃而谈,在家里,也能在摄政王的考察当中受到摄政王的称赞。 可这样,却让摄政王越来越担心。锦离七岁那年,偶然遇到一少年出现于自家庭院之中,他坐在梨树下,长尾五色绚丽,同清水里的锦鲤说着话,少年回首神色落寞,看着锦离。 此少年甚美,让人至此一眼就忘却不掉。那少年留下一串珍珠项链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庚渊躲在暗处,将手中的利刃化为烟雾。 看着那稚气的孩子,走了。 锦离十三那年,从摄政王的口中知晓了邻国的王上进献一宝,听说那宝金贵非常,乃从天书上记载,人身鱼尾,长相妖美非常,有国师称此谓鲛人,王将此鲛人赏给摄政王府。 锦离听了高兴极了,以为是那天晚上的那位鲛人少年,但是等到她看到那鲛人后,她失望了,他们确实有一点点像,但是那晚的鲛人尾巴是五彩的,而且鳞片也很好看,而他的尾巴是红色的,他样子不及那少年的三分,只是他的尾巴受了伤,在水里摆动,淡淡的血晕染在水里面,不细看,看不出来他流血了。 “爹爹,他受伤了。” 摄政王面色沉重,听到了锦离的话,立即镀上了和善的面容,“好,爹爹让他们处理一下,你先回房。” 锦离听话地回到房间,等到了夜晚,锦离再次去看了那红尾鲛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她才开口,那红尾鲛人缓缓睁开眼,看着她脖子上的铁链和狭窄的池子,他移眼就看见了锦离脖子上的珍珠项链。 讽笑:“哼,你居然认识他?凡人,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 锦离不解,“你在说什么?” 那人语气慵懒,“你的珍珠项链。” “你认识他吗?他叫什么名字?”那红尾鲛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激动了起来,眼神之中带着恨意。 但是又看着锦离,双手后枕,随意地靠在石壁上,“我当然认识。都是因为他,我才会落到此等境遇。” 锦离拿出药,递给他,“你的尾巴受伤了,擦一擦吧。” 红尾并未领情,“小屁孩,这伤可是仙法所伤,你们凡人的药对我根本没用。” 锦离看着他,“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吗?” 红尾没了耐心,挥了挥手,“去去去,我没工夫陪你聊天,你要是睡不着也别来找我,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锦离努了努嘴,走了。 又是一年初春,锦离已经二十了,即将到了出嫁的年纪,可是她还是在等那鲛人少年,红尾在摄政王府呆了七年,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样貌依旧是当初的样子,倒是话多了好多。 “哎,你听我的,他肯定是不记得你了。他宫中那么多美女,哪里还记得你啊。” “哎,小丫头,听我的,放弃他吧,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吧,我也是鲛人。” “哎,小丫头,你这样没日没夜地等,不会有结果的。” 锦离瞪了他一眼,“闭嘴。” 孟夏国元年五十三。 边境蛮族进犯,摄政王勇猛杀敌,凯旋而归,王赐婚。 锦离看着手里的珍珠项链,再看着眼前的那道旨意,摄政王之女,勤勉恭顺,温婉贤良,倾国之貌,即赐予阳纯王为妃。 锦离眼里难掩失落。 那是她第一次违逆她父亲,凯旋而归后,摄政王像变了个人,心情总是阴晴不定的,每夜深夜里总会有很多人来到摄政王的书房,到了后半夜才悄然离去,摄政王和摄政王妃的争执也越来越大。 锦离每每望月,手里拿着那串珍珠项链,一旁池子里的红尾鲛人无声地陪着她。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她渐渐消瘦,茶饭不思,几日下不来床,却被父亲命令必须坚持到大婚之日。 当天夜里,她睁开眼,就瞧见一个人身着红衣朝着她走来,她嘴里喃喃念着子别。 “是我。” 红尾鲛人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期待,红尾鲛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她,“我要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锦离没有回答,手里紧紧握着珍珠项链,红尾鲛人叹了口气,“凡人的命数就是这么短,他也真是狠的下心,为了他那海君之位,居然一次都不来。”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他怕他的把柄落入我手中,所以,就没来看你,你和他所谓的权势,根本不值一提。” 锦离喘着粗气,逐渐呼吸困难,“....不,不会的,我,我相信他。” “哼,本来是想靠你,让他和下界凡人勾结,暗生情丝,抓住他的把柄的,如今,看你这样,就算了。” 锦离闭上眼睛,红尾鲛人叹了口气,还是于心不忍,“要不,你还是跟我走吧,你在这儿,必死无疑。你爹计划着谋反,摄政王府很快就会沦为谋权路上的牺牲品,而你,就是其中的一枚弃子。所以,跟我走吧,我教你修仙。” 锦离没有回答,红尾鲛人耸耸肩,见劝说不动,“那我走了,这几年,谢谢你了。” “你叫什么?” 红尾鲛人顿住身子,回首一笑,“我叫阮涂。” 锦离听着那脚步声消失在房间内,伴随着病痛陷入了睡梦之中,梦里,是月光下俊美的鲛人少年。 大婚之日到了,锦离拖着病怏怏的样子被人套上了喜服,送入了喜轿之中。 夜露深重,冰冷的宫殿里喜色无边,锦离坐在床榻上,手里依旧握着那串珍珠项链,夜里有点冷了,她微缩起肩头,听不见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阮涂的声音响在眼前,“你穿红色真好看。” 锦离先是一惊,随后慢悠悠地掀开盖头,眼前的人真的是那鲛人,只是如今他双脚站立在她面前,她有些惊愕。 阮涂挑拣着桌上的花生瓜子,笑着看着她,知道了她那错愕的眼神,“行了,都说了我可是仙人,长脚很奇怪吗?” 锦离摇摇头,过了许久也不见阳纯王进来,反倒是阮涂吃饱喝足后起身拍了拍手,就把锦离拉起来,“你干嘛?” “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走吧,我带你走。” 锦离挣脱开他的手,“为什么?” 阮涂先是一愣,随后不解,“你干嘛?” 看着锦离回到床榻上坐着的样子,那面色虚弱的神态带着几分绝然。 “你是打算赴死?”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十一章 锦离不应,阮涂接着说道:“不论是仙界还是你们凡人的世界里,权力永远是最诱人的,为了所谓的权力,人人都会变得面目可憎。你父亲也不例外。” 少女神色骇然,顿然,眼泪潸然而下。 她端坐而起,“我不信我父亲会谋反。” “你是不是傻?” 锦离漠然地看了眼他,阮涂站在她面前,“你可知,谋反的事是我亲耳听到的,而且,你爹权倾朝野,王上会不提防吗?那年把我送到你家的时候,我就听到了王上的计划。这个计划就等着你能够婚配的时候。你爹根本不是王上的对手,这一次谋反,你爹必败。” 锦离听着他说了那么多,随后低头看了眼手心的珍珠,眼眶之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低落在那珍珠上。 阮涂自认自己说的确实有点过分,于是便半跪在她面前,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为她抹去了脸庞的泪水。 “对不起啊,我,我说话说重了。” 锦离缓缓开口,“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权力,这个计划从我一出生就注定了。若我是男子,就会更加壮大摄政王府的权势,可是我是女子就应该被婚配,摄政王的权势侵入朝野,取而代之。败了,就是一枚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 阮涂听了有些心疼,他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不怕,我带你走。我会护你周全。” 锦离抬起脸,那倾国倾城的脸庞,哭起来简直就是梨花带雨,让人怜惜。 阮涂为了她,专门给那吵闹打斗的地方做了结界,让她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 锦离越来越伤心,猛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阮涂惊诧了,眼疾手快地抱住锦离。锦离身子颤抖,流泪不止,“为什么?为什么?” 阮涂抱着她,心疼极了,随后,锦离松开啊一直紧握的手,一小瓶装着毒药的药瓶从她的手心掉落在地,阮涂一看,捡起来,闻了闻,要不是那晚他亲眼见到摄政王将里面的药丸丢在某位大臣的茶水之中,随后那大臣暴毙而亡,他还不知道这是毒药。 “你,你服毒了?” 锦离嘴角流血,此时的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皆被撕碎,无数箭雨朝她射来,疼痛万分,鲜血将手里的珍珠项链染红了。 “.....阮....阮涂。” 她气息微弱,唤着阮涂的名字,阮涂立即施法,减小她体内的毒性。 “你不能死,我说过我会带你出去的,你不能死,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锦离只觉身体上的疼痛减少了不少,但是她眼神涣散,“....你说...他为什么......为什么.....一次都不曾回来看我。” “他眼瞎。” 阮涂将她扶起,推运着仙法,仙法进入她的身体,暖暖的,很舒服。 随着彭的一声,大红喜门被人无情地踢开,四周的寝殿,玄衣红血的士兵和阳纯王提着腥气的兵甲入内。 锦离坐在床上,他们看不见已经隐身的阮涂,阳纯王笑容狰狞,“摄政王已然伏法,本王劝你,束手就擒,这样,本王或许还可以给你一个侍妾的身份,留在本王身边。” 锦离缓缓睁开眼,冷笑一声,“竖子,给我提鞋我都觉得恶心。” 阳纯王一改他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形象,变得恶心猥琐,“锦离,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一直喜欢你,如今岳父的头颅已然挂于水车之上,摄政王府已然没有了活口,可是为什么,你居然会喜欢上怪物。为什么?” 锦离没有正眼看他:“你不是喜欢我,是喜欢你的权势,你跟我爹说你喜欢我,让我爹跟王上请旨将我赐婚于你。然后你又佯装痴情,佯装衷心,让我爹将计划告诉你,你再一次谋划,欲要坐收渔翁之利。你如今还大言不惭地说你喜欢我,你真让我恶心。” 阳纯王怒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会喜欢上一个喜欢妖怪的人吗?要不是看在你好看的份上,如今你的头就应该陪同你爹高挂水车,而不是饶你穿着嫁衣踏入王府。” 锦离虚弱,刚刚的怒火攻心,现如今的她气息虚弱,一时间坐不住了,倒在一边,阮涂生气了,猛地一挥手,就将那些大言不惭的凡人击倒。 众人倒地后,顿时惊慌了起来,刚刚被莫名的力量击倒,他们各个痛苦掩面,暗自惊慌:“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锦离撑着床看着他们,“妖女!妖女!” 众人惊慌大喊。 阳纯王听了面上是几分惊慌害怕,随后又故作镇定起来,他跌跌撞撞起身,“哼,果然没错,天天对着那鲛人说话,不是妖女还能是什么?!” 随后他对着那些闻声闯进的士兵命令道:“快!给本王烧死这个妖女!” 火把迎来,锦离丝毫不畏,她看了眼阮涂,然后说道:“你先走吧。” 说完,她缓缓闭上眼睛,毅然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犹豫,可是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她睁开眼,震惊地看着阮涂,阮涂嘴角扬笑:“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你这个凡人,我是救定了。” 说完,一个纵身,窗外的江水迷漫,这几天俨然有了涨潮的趋势。 锦离只感觉自己全身被冰冷刺骨的水给包围,渐渐失去了意识。 当天晚上,倾盆大雨,大江涨水决堤,水漫民间,一时间孟夏国国力空虚,隔壁虎视眈眈的邻国竞相攻入孟夏国,内忧外患,天时之下,孟夏国在一场春雨之中被春雨洗刷,踪迹全无。 等到锦离醒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阮涂的那条摆动着的红尾,她看着,阮涂笑嘻嘻地看着她,一时间,看到她醒过来时,阮涂着实高兴了一把。 “你醒了?” 锦离点点头,阮涂将她扶起来,她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洋,还有那一轮滚红的落日,海浪不时涌向海岸,那遥远的天际线下,一轮红日缓缓落下,温和的海风,夹杂着咸湿的海浪。 “好美。” 她轻轻暗叹道。 阮涂一脸得意,“这算什么,你要是和我一起回南海,去了星极崖,你会爱上我们南海的。” 锦离只觉自己越来越疲惫,“阮涂,谢谢你。” 阮涂没有回话,只觉心口仿佛压着巨大的石头,“阮涂,这些年,我一直再等他,看来啊今天是等不到了,你如果真的认识他,可不可以替我跟他说一声,问问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说着说着,锦离就感觉自己的嘴角流下鲜血,可是自己身上却没有任何的疼痛,阮涂眼眶渐渐红了,但又十分负气地擦去眼泪,“你自己跟他说,我把你带去南海,你自己去问他。” 锦离缓缓闭眼,感受着这晚风,“阮涂,你回去了之后,和你兄长道个歉,他一定会原谅你的。一定....会的。” 阮涂眼泪忍不住地低落,他抬起头脸扭朝一边,“其实,我知道,你是好人。绝对不是坏人,你救了我,尽管我只是一介凡人。” “我死了以后,你可不可以把我带到你说的那个星极崖,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听起来很美,很美。” 阮涂抱着她,开口:“小丫头,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我跟你说了,你绝对不会死的。” 说着,正要运法,锦离拒绝了,“不用了,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情况。十三年以来,只有做梦才会见到他,只有睡着.....才能.......” 后来没有话了,阮涂红着眼眶,眼里再也止不住了,决堤而下,颗颗珍珠掉落在锦离的鲜红的喜服上。 他抱着锦离,坐在海边哭了很久很久。 元神归位。 锦离在莲川缓缓苏醒,看着四周的环境有些不可置信,随后低头看了眼手心紧攥的珍珠和那一颗红色的珍珠。 司命前来拜见,满面春光,“恭迎女君。” 锦离点点头,还在想着刚刚凡间的一切,她伸出手摸了摸脸,仿佛那温热的泪水还在。 云祥笑着将那最后一杯茶端来。她缓缓闭眼,手里的那串珍珠被她攥在手里,心里泛涩。 那人若是她没认错应该就是南海二皇子阮涂。 司命说道:“女君喝下这杯茶,那凡间的种种就和您没有关系了。” 锦离接过那茶,沉思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喝下了那杯茶。 望着那满塘的荷花,嫩绿的梨树,池中的几棵仙梨,依旧开的璀璨热烈,伴随着微风与荷花翩翩共舞。 “少君何在?” 云祥想也没想就回答:“少君这几日都在南海啊,夫人仙逝,少君回去吊唁了,女君你忘了。” 锦离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南陌的确有大劫难。 “夫人何时仙逝的?” “就在大婚当日。” 云祥见锦离好像如梦初醒的样子,关心地问道:“女君,发生什么事了吗?” 锦离没有回答,“我要不要也去南海吊唁一番?” “女君想去吗?” 锦离思索一番,如今这小鲛人在南海会不会有什么事? 她最终还是换上身素衣白衫就前往南海。 如今南海气氛沉重,锦离才来到南海,一打听才知道海君和其他王权中人全部去了虚安海安葬夫人了。 看样子,庚渊也应该会去,锦离刚要转身离去,就听见了争吵声。 她刚想息事宁人,直到她听见了“庚渊!” 她循声前去,看见了让她愤然的一幕。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十二章 庚渊一身薄衣,长发仅仅用发带半挽,那张俊美的脸上是疲惫,可是他此时却如同蒲柳一般站着,少年俊美的脸,目光阴冷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三位少年用无比伤人的话伤害着他。 “庚渊,你就是个下贱皮子,如今在这里装可怜装给谁看?” “果然啊,谁跟你亲近都会变得倒霉。” “一出生就将自己的母亲克死了,还能够像个无事人一样站在这里。” “你这个怪物就应该趁早死掉。” “哈哈哈哈哈哈,不能修习,身上还有魔息,一各鲛妖还妄想成仙。” “行了,你也别说了,万一他一生气,释放出体内的魔气入魔了怎么办?” “也对。” “看着他这张脸我就觉得恶心。” 那些人羞辱完他之后,“今日你弄脏了我的锦袍,你说该如何?” “那仙君想如何?” 他的声音邪魅低哑,桃花眼眼尾微挑,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你什么眼神?!找死呢你!” 那人显然气急败坏,少年负手,单手蓝色仙芒隐隐出现。 凌冽的鞭影还未落下,锦离就出现将那人踹了几米远,众人惊慌之下,纷纷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你谁啊!敢多管闲事!” “你不该碰他。” 少年身子一僵,望着少女清丽的面容。 锦离寒声警告,一个冷眼看过去的时候,那些人直接不说话了。 锦离挡在庚渊面前,随后继续说道:“你们应该庆幸刚刚的鞭子没有落下,要是落下,你们都会倒霉。” 锦离刚走出去,那群人里面单子比较大的人开口就说到:“你究竟是谁!” “你管我是谁。” 说完,就带着庚渊走了。 回到莲川,庚渊已经昏睡过去了。看着他手臂上的伤还有俊秀脸庞上的青紫。 要是她再早来一步就好了,这样他也不会被那些人欺负成这样。她起身离开。 少年此时醒了过来,他下床,淡漠地看了眼身上的伤痕,随即消失在了房间之内。 南海海面波涛汹涌,庚渊只身来到海宫。 四下逃窜的人,周围涌入的士兵,而他却一步一步悠闲漫步。 刚刚那些欺辱他的人,看见他,怒吼:“怪物!你做了什么!” 他眼神未注视着他们,直接一掌挥去,强大的仙力就将那些人纷纷挥倒在地,挣扎半分后便慢慢消散。 此刻,有个人惊呆了,那便是刚刚扔出鞭子的那个人,他眼里是恐慌是惊惧,连忙跪趴在地,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 “我错了...求求你,别杀了我...求求你。” 庚渊慢慢走近他,随即低眸,威严无比,宛若王者,他启唇,俊美的脸上此刻满是杀意,让人胆寒:“你刚刚不是挺嚣张的吗?”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庚渊不想再听他说话,抬脚就将那个人踢出去几米远,随即,没有了生息。 他看着自己的手,随即拍了拍后。姜疾出现了。 “少君,一切处理妥当。” 庚渊轻点了下头,抬头看着碧蓝辉煌的海宫,嘴角扬笑,此刻他便是四海唯一的王。 “处理干净,我先回去了。” “是。” 梨花谷,天界朗朗天兵,北庭一身玄甲立于白云之间。 “罪人庚渊,你可知罪?” “......罪?有罪之人你们不抓,抓我作甚?” 接着一道仙雷,庚渊被击中半跪在地,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云祥和姜疾被抓住,不得动弹。接着北庭从云端上下来,站在庚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庚渊,跟本君回去。” “回去?回哪儿?” “回去,认罪,伏法。” “我无罪可认。” 庚渊望着眼前的天神,好耀眼的光芒,可是他们却从未真正怜悯过困苦之人。 只会站在最高点评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虚伪至极。 “住手!” 一道金光,锦离将庚渊护起,众天族将士纷纷行礼,恭迎女君。 锦离看着桑鲤,“他是我的人,北庭殿下,你不能带走。” “南海发生政变,海晶失踪,不知,女君可否知道了这个消息?” “南海出事了?” 锦离一惊。 北庭扫了眼那半跪着的少年,“他有很大的嫌疑,需要带回天宫处置。” “南海出事之时我与他在一起,北庭殿下难道连我也要抓吗?!” 北庭殿下负手,看着莲川的天,嘴角始终带着笑:“女君尊贵之躯,我等自然不敢。但是以后出了什么事儿,这鲛人,就不知道女君能不能护住了。” “多谢殿下告知。” 那群天将纷纷离开了,天渐渐蓝了。 北庭临走的时候,“女君,莫要后悔。” “后悔?我为我所作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后悔。” 锦离看着坐在地上的庚渊,姜疾和云祥将他扶起来。 那晚,庚渊一句话不说,只是该喝药的时候喝药,锦离默默地陪在他身边。锦离点起蜡烛,柔声开口:“庚渊,休息吧。” 庚渊看着她,眼眸微湿。 他如今得到了四海海晶,如今只剩一样东西,他就可以再次看到南陌,那日的大婚,他才知道原来从始至终南陌心里从未有他,那么久以来他的痴情终究还是错付了。 可是如今他真的很想南陌,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安置好庚渊睡着后,云祥来报,说南海二皇子前来拜访。 庚渊睡颜安静如昔,却不知道当锦离掩门出去的时候,庚渊悄然苏醒,望着那关上的门,陷入了沉思,他最终还是赤脚跟了上去。 阮涂站在梨花谷的凉亭内,看着四周之景。 “二皇子。” 阮涂听到声音先是一顿,随后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身,当看到锦离时,面上相继是惊讶,欣喜。 “小丫头,你.....你是天族?你是神仙?” 阮涂走近她,围着她看了又看,眼里的泪光惊喜万分。或许是锦离历劫之时惹上的人,可是忘了就是忘了,她可从来不想与历劫中人惹上任何关系。 锦离看着阮涂解释道:“二皇子,那只是我的历劫之事,如今历劫结束,按照规矩,你应当尊称一句神君。” 阮涂的喜悦慢慢僵在脸上,眼底漫上几分薄雾,“你......你是神族?” 锦离坐下,抬眼看着他,那神族与生俱来的元神之力,让阮涂有些惊惧,他缓缓坐下,眼底还是疑惑和少许的失落。 “二皇子,你这么晚前来,所为何事?” 阮涂抬起眼,眼里是他们第一次见的漠然,“原本想着来找神君求莲心之华救回她,现下看见了神君,无事了。神君告退。” 见到阮涂要走,锦离才开口问道:“你可知南海海晶的事?” 南海海晶是有结界镇守,若是没有解开结界的符文是绝对不能够打开的,而打开海晶结界的符文就在莲川内。 “海晶怎么了?” “二皇子不知道?” 锦离有些惊讶,阮涂居然不知道,他当然不会知道,他刚刚将‘锦离’的‘尸体’安葬就来到莲川来求药救回‘锦离’。现在才得知南海海晶失踪。 “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那么做。” “谁?” “庚渊。” 锦离僵了一下,心底开始揪了起来。 怎么会和庚渊有关呢。 阮涂开口:“只有他,他想救活南陌。” 锦离再次疑惑:“南陌?这南陌夫人不是他的姑姑吗?” 阮涂一笑,眼底是恨意:“他可从来没有将南陌视作姑姑那么简单。” 锦离不敢去想,是否她心底猜想的是那样,阮涂却看出了她的心思,“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锦离一惊,怎么可能,庚渊的心上人居然就是南陌夫人。 少女点桌的手渐渐停下,阮涂说完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但是我只能和你说,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 阮涂接着说道:“喜欢也是可以伪装的。” 喜欢也是可以伪装的。 所以这么久以来他对自己的喜欢皆是装出来的吗?还是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阮涂走后,锦离一个人在亭子里坐了很久很久。 他喜欢的人真的是南陌? 少女脑海里出现第一次见到南陌的情景,一身素衣,乌黑长发,神色凄苦,却有弱柳扶风之态,惹人怜爱。 可是之前她还从未在意过庚渊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何人,现在一切明了,她心中又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出来。 她之前想着,左右她和庚渊不过是露水情缘,结束了便结束了,自己也不会强留下去,自然也不会在乎他喜欢谁,在意谁。 可是这么久以来,她倒是心底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庚渊了。 等到锦离回去的时候,她站在原地望着面前站在树荫下的庚渊,眼底是迷茫,少年见到她眼里是隐隐的不安。 锦离走近他,看了眼桌上的药,之前在炼妖塔受的伤还没完全好,现如今又在南海受伤,那药看起来已经凉了,锦离问道:“为什么不喝药?” 庚渊有些着急地拉着她的手,试探性地问:“你,刚刚去见谁了?” “你先放开我。” 庚渊心底浮现出了隐隐的害怕,“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去见谁了?干什么了?不要,让我担心。” 他眼底的委屈看上去可怜极了,让人心生怜悯。 锦离看着那眼神,那神情,那俊美无害的脸庞,一时间竟然有些陌生。她皱起眉,“喝药。” 庚渊只觉她面色有些不悦,僵硬地拉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他渐渐有些着急:“不管你见了谁,他和你说了什么?你可不可以不要听。” “我说了赶紧喝药。” 锦离明显不悦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几分。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十三章 锦离挥手,那药再一次温热了起来,她端起碗,吹了吹后自己先试了试温度,随后递到庚渊的嘴边,“喝。” 庚渊先是一愣,心里逐渐不安了起来,唇瓣轻启,眼神直直盯着锦离,将药喝了下去,平常最苦的药,如今他眼睛也没有眨。 喝完之后,庚渊先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锦离将碗放下,撇眼间果然看见了庚渊被衣袖若隐若现的疤痕,像是烙印。 庚渊注意到了锦离的目光,拉了拉衣袖。 锦离抬头看着他,“庚渊,你可有喜欢的人?” 庚渊先是一愣,随后开口:“你为什么这么问?” 锦离看着他死死拉着的手,“你放开我。” 庚渊倔强极了,有些着急,“你,你不要我了吗?” 锦离挣脱开庚渊的手,柔声道:“没有,我现在有点累,想去休息。你也快去睡吧。” 说完,锦离就走了。等到锦离走后许久,庚渊的胸腔一起一伏,双手渐渐收紧,青筋隐隐乍现,他眼底的愠怒和阴翳和刚刚判若两人。 他猛地一挥手,顿时间那玉碗立即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阮涂,必须死。 姜疾悄然出现在黑暗之中,庚渊漠然开口:“阮涂,留不得。” “是。” 锦离睡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阮涂的话依旧还在耳边,就这样,心烦意乱的她睁眼看着窗棂外渐渐亮起了日光。 又是一夜未眠。 锦离起床后,推开门就看见了庚渊站在她的门口,眼底的疲惫和面容上的憔悴致使他面色白湛。 看上去简直不堪一击。 他缓缓抬眼,看到了锦离后便要挪动脚步却没想到脚步一软,牵扯着全身一痛,扑通一声,猛地跪地,锦离心一惊,赶紧跑下去,扶着他,眼里是关心。 “你没事儿吧。” 锦离心想,看来是一晚上都没睡,一直站在这儿。 “你昨夜一直站在这儿?” 庚渊垂眸,声音带着几丝嘶哑,“.....因为,你生气了。” 锦离将他扶到自己房间,叫来云祥端来了热水,叫姜疾煎药,庚渊一直看着锦离,视线就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锦离默不作声地用温水敷着他的额头,两人默默不语,等到她看着庚渊将药喝下去之后,她起身,庚渊连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锦离替他掩了掩被子,“我出去透透气。” “我也去。” 可是他刚起身,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锦离眉头轻轻皱起。 “好了,我不去了。” 庚渊这才消停下来,锦离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庚渊静静地看着她,随后过了许久,锦离就听到庚渊缓缓开口:“我心里的确有在意的人,可是我和她永远也不可能。” “那个人是南陌。” “是。” 他竟然没有一点掩饰和否认。 庚渊红着眼眶,一滴泪落下,化作珍珠,掉落在锦被上,“可是她永远只是我的姑姑,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担心。” 锦离看着锦被上越来越多的珍珠,心被狠狠揪起来。 她缓缓抬眼问:“......没有任何关系吗?那你拿海晶做什么?” 南海海晶没有了,来自深海的魔气元魂会倾巢而出。 庚渊看着她的眼睛,丝毫没有闪躲,“我没有。逝者已矣,我还能做什么?” 锦离看着他眼底的委屈和伤心,静静地看着。 她看着庚渊熟睡的容颜,用仙法探了探他体内的泉客珠,泉客珠果然不在他的体内,锦离摸着他的脸,眼底是心疼。 泉客珠对于鲛人而言便是元丹一般的存在,是仙力的来源。 对于鲛人来说最痛苦的无异于断尾和弃珠。 南海叛乱,天族应该会知晓,她现在必须去九重天打听打听,天君究竟是会如何处理。 虽然说神族不管天族的事,可是这件事若是被魔界和鬼族知晓,联合起来,攻入四海,渔翁得利的就会是魔鬼二界,到时候六界危矣。 锦离刚到天界,就看到了桑鲤带兵而回,迎面撞了个正着,桑鲤见到锦离丝毫不觉得意外,“阿离。” 锦离见他丝毫不意外的神情就了然于胸,“桑鲤君这是去南海了?” 桑鲤点点头,“父君命我平叛南海部落,还南海太平。” 这回答倒是让锦离有些意外,“天君打算如何处置南海叛乱者。” “父君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么?” “如今虽然六界皆平,可是魔界上一任尊主归陨,继任的新尊主野心勃勃,俨然不服天族管教。而鬼界之内又有魔界的分支,这样下去,六界恐有变故。” 桑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阿离,你要小心南海的那位少君。” 锦离有些惊愕,有些不解。 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庚渊一次,她笑着说道:“我相信他。你放心吧。” 拜别了桑鲤后,锦离便回到了莲川,抬眼就看见了庚渊站在梨花谷谷口,身上披着件薄衫,见到锦离后,面上一喜,跑了过来,身上的薄衫掉落,锦离被他拥入温暖的怀抱,淡淡的薄荷味夹杂着药草香。 锦离先是一愣,庚渊埋肩,糯糯开口:“你终于回来了。” 锦离笑着抚着他的背,“我回来了。” 如今南海已然被天族平息。 锦离拉着他的手,边走边说道:“南海已经安定下来了,你可以放心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庚渊眼底是温柔看着她,点了点头。 二人坐在亭子里,锦离为他披上了那薄衫,两人气息相近,等到锦离撞进庚渊的墨瞳里的时候,那墨瞳深处的碎星微闪。 才不过一年,美人蛊发作得越发快了。 “阿锦,我好想你。” 锦离的鼻息里满是庚渊的气息,庚渊缓缓凑近她,小心翼翼地吻上了她的唇瓣,带着几分试探。 唇瓣相贴后,锦离心中还是存在着芥蒂,躲开了。 少年微红着脸一愣。 “少君。” 姜疾突然冲出来,却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幕,霎时间吓得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赶紧捂住眼睛。 两人皆是一吓,庚渊已然红了脸,倒是锦离,抬眼问姜疾:“有何事?” 姜疾赶紧爬起来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二人,慌乱地说道:“药.....药煎好了....少....少君记得喝。” 说完,撒腿就跑了。 锦离看着笑了,拍了拍庚渊,“走了。” 庚渊缓缓抬起脸来。锦离笑着起身,为他掩上衣服,“走吧少君,喝药了。” 庚渊抬起头,伸出手拉着她。他刚刚看到了锦离的躲闪,心中隐隐不安了起来,害怕她是否真的发现了什么。 当天夜里,他手中把玩着南海海晶,找到南海海晶,再有莲川莲心之华,加上自己的泉客珠之力他就可以造就铸魂烛,最终将南陌复活。 可是莲心之华究竟是何物,他已经在莲川寻遍都未曾见到那莲心之华。 这日,锦离正在翻阅医药典籍,随即云祥忙不迭地跑来,神色焦急带着几分担忧:“女君,不好了,南陌夫人的仙身不见了。” 少女神色讶然,丢下书就跑去南阁。 南阁梨树下,庚渊正在和姜疾下棋,见到锦离跑来,有些惊诧,“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锦离清眸注视着庚渊,姜疾见状行了礼和云祥下去了。 “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 少年有些纳闷。 “南陌的仙身是不是你带走的。” 少年面上出现几分慌然,“你说什么?” 眼底的慌乱和诧异打乱了锦离的疑虑,可是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庚渊就跑了出去。 锦离不安,追了出去。 虚安海。 锦离赶到时,在一副水晶棺旁,只见少年失魂落魄地坐在棺椁旁,垂着脑袋。 “庚渊。” 她轻唤了一声,却没有什么用。 他心里的人真的是南陌。 他爱她。 那她呢,她算什么,替身? 堂堂莲川女帝怎么可以沦为别人的替身。 锦离强忍着心底的不适,离开了虚安海。 三天后,嫣合斋内。 锦离坐落在嫣然花丛之中,美色无边的少年围在她身旁,一个劲儿地说着情话,她也想勾笑,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小和剥着荔枝,甜甜地说道:“女君怎么了?心情不好?” 少女嗯了一声,接过小和手中的荔枝,脑海里是庚渊深情难控的样子,不免心中越来越堵。 小和柔情地望着锦离,开口:“女君可愿同我说说,或许小和能帮您。” 锦离一笑,带着玩味:“小和想听什么?” 小和略显羞涩,慢慢靠近锦离。 两人呼吸相近,但最终锦离还是躲开了,小和带着情意的眼眸暗淡了一些。 她看出了小和眼底的失落,摸着他的脸,“小和,你真好看。” 她这几天都睡在嫣合斋,却在次日一大早,听见走廊外面的吵闹声。 “她在这儿吗?让开!” 少女一惊起身,下床,刚出卧房就看见了推门进来的庚渊,少年神色阴郁,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惊讶,庚渊居然会一大早地就来这里。 庚渊眸色一沉,径直就往屋内走去,门都被推的有些微颤。 他看见了小和身上的衣服松垮,此时正睡眼惺忪地穿衣。 “女君。” 心中的愤怒,屈辱渐渐从他心里生出来,渐渐产生的还有几分恨意。 他大步走向小和,就将他拽了出来,随即,翻手间,仙石出现,宝贵的仙石被他狠狠地扔在小和身上,随即十分厌恶地说道:“拿上这些东西,给我滚。” 小和有些诧异,被人羞辱的愤恨。 “我不是接客的!” 锦离拉开庚渊,拦在小和面前:“你干嘛!?” 随即转过身怀着歉意地说道:“小和,今日的事,是我没有思虑周全,你先回去吧。” 小和点点头,狠狠地剜了眼庚渊。少年面色有些惨白。 “你怎么会来这儿?” “你说过的,你以后不会来了。” 少年眼底是执拗。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既然做不到,当初就不要轻易许诺。” 庚渊才说完就扭身离开。 屋内满地的仙石发着光。 锦离最终唤来了老板,多赔了些仙石。 她一个人坐在屋内,心情越发复杂。 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这件事情一定要去问清楚,他究竟爱的是不是南陌。 她化烟回到莲川,来到南阁屋外,推门而入时,屋内的人各个有些惊讶,就连锦离也惊然了半分。 少年阴郁的神情端坐着,圆桌旁赫然站着几位她根本没见过的人,此刻因为锦离的闯入而回身惊然地看着她。 “.....他们是谁?”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十四章 庚渊抬眸,看了眼身旁的人,面色不悦,“你们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 两人意会赶紧行礼,随即开口:“知道了。” 说完,再向锦离行礼后就走了。 庚渊放下茶杯,眼眸未抬,“你不是去找你的小情人了吗?还回来干嘛?” 锦离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是有了浅浅的怒意:“他们不是小情人。” 少年丝毫不想关心她的私生活过的究竟有多糜烂,他也不在乎。可是今天一早他才回来就听见云祥说锦离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他才忙不迭失去理智一般跑去嫣合斋,搞得像捉奸一般。 这不应该是他,美人蛊不仅操控他的情智,而且还操控起了他的理智。 “他们是谁我不关心,但是劳烦女君今后莫要再出言不逊,更不要轻易向别人许诺。” 少女撑着桌面,盯着他,“我再说一遍,他们不是情人。” 少年抬眸,双眸是冷漠:“关我何事。” 好一个关我何事。 少女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大的气,自己的问题还没有问清楚,这货还想倒打一耙,她挥手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茶杯掉下碎裂之声清脆刺耳。 “好啊,既如此,还望少君以后少管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 庚渊慢慢放下手茶杯,净白的梨花杯,此时慢慢在他手里碎裂。 他起身追了出去。 真是疯了。 攥住锦离的手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反手借力就直接将她按在了树干上。 锦离的背部顿时被咯的生疼,她皱眉。 “你干嘛?!” 少年不顾她的挣扎,大手揽住她的后脑勺,一吻堵断了她怒气的话语。 锦离一僵,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她正被刚刚和她吵架的人按在树干上,他在亲她。 或者那根本就不叫亲,纯粹叫啃。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唇瓣完全不是自己的了,淡淡的血腥味传入两人口中,她的唇瓣,破了,居然破了。 慢慢的,少年放开她的唇,转向她的脖颈处啃去。 锦离推着他,可是却撼动不了分毫。 “你属狗的吧。” 脖颈处被吮吸出深深的红印。 少年才缓缓松开口,头埋进她的脖颈处,哑声道:“你就不能……只看我一人吗?” 温热的吐息令她瞬间酥软。 “.....好.....好...你先放开我。” 少年这才放开她,锦离看着庚渊的眼眸,漆黑暗裔,桃花眼里带着危险的气息。 他眼眸微动,停留在她的唇瓣上。随后他抬起手,抚上唇瓣,声音不再清润,反倒是带着几分欲望十足的喑哑:“疼吗?” 锦离想生气却生不起来。 “你说呢。” 当然疼,谁亲亲会用啃啊。 少年低下头,再次覆唇而上,结果让少女灵躯一震竟然是——温热软滑的触感舔舐着她的唇瓣。 少年松开她,眼神里带着无辜,哄着:“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明明刚刚猛如柴狗的是他,怎么这下无辜得反倒是自己非礼了他一样。 “好了。” 锦离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不出血了。 她的脸憋得通红,“我去擦药。” 她像逃似的离开了南阁。 她刚回到北苑,就碰到了云祥,“女君,您嘴怎么了?” “被狗咬了。” 云祥一脸纳闷。 看着手中的卷书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刚刚桑鲤交给她的,务必让锦离亲目。 她转身要走,庚渊叫住了她。 “云祥。” “少君。” “这是什么?” “这是文书,待会要拿给女君。” 庚渊伸出手:“给我吧,我拿给她。” “好,那就劳烦少君了。” 说着,云祥便离开了。 少年看着这卷书卷一时间眸色变沉。 他打开一看才知道,上面都是关于他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的过往。 锦离竟然调查他?她怀疑他了吗? 他握着书卷的手渐渐收紧,他动手改了几处后,走进北苑。 “这是云祥刚刚呈送的书卷。” 锦离看着上面独特的锦绳,是桑鲤送来的。 “多谢少君。” 锦离接过,她微启着唇,药覆盖在上面,白白的。 “少君还有事?” 庚渊摇摇头,出去了。 等到庚渊走后,锦离拿出书卷一看才知道,书卷上讲述的是上古时期南海鲛人一族惨遭灭门......鲛人一族灭门......她之前在上古文书之中看到过此次事件,可是典籍之中记载的是庚姓一族因为有违天命才被下令灭门的,那个时候,九玄帝君还不是帝君。 可是桑鲤为何会让云祥送来这个? 她忽地想起来,之前桑鲤对她说过小心庚渊。 庚渊就是南海鲛人一族的后代? 不可能吧。 是吗? 可是并不是姓庚的就是当年的鲛人一族。 这件事情,她得好好查探清楚才行,她出门时却正好看见了庚渊在院中浇着花,“你要去哪儿?” “我去天界一趟,马上回来。” 可是庚渊拉住她的手,不依不饶地问道:“具体时辰。” “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她随便敷衍了一下,随后就匆匆出门。 锦华府。 云安早就等候在外面,见到锦离匆匆赶来,行礼,“参见女君。” “免礼。桑鲤君可在?” “殿下去与天君议事了,还未回来。” “那我等一会儿他吧。” 云安请锦离进门了,还为她准备了茶水。 可是她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殿外就响起了声音。 “云安,你让开!” “晚听公主恕罪,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府,还望公主不要让我为难才好。” “云安。” 锦离唤着云安的名字,随后站在长廊前,望着宫门站着的白晚听。 凝视着她,白晚听随即心虚地低下头。 眼神开始闪躲。 “女君,有何事吩咐?” “晚听公主来,所谓何事?” “公主想见殿下一面。” “那我便走了,回头桑鲤若是问起来就说我来过了。” “是。” 锦离出了宫门,随便瞟了一眼白晚听,随后刚要走,白晚听就拉着她的披帛,随即说道:“女君,你能不能和桑鲤哥哥说一下,不要把我派去镇守忘川。” “晚听,此事不归我管,我不能管天族之事,抱歉。” “锦离!你帮帮我吧,桑鲤哥哥就只听你的话,只有你开口他才能听得进去,你就和他说说,我不想去那种地方。” 白晚听声音带着乞求就差跪下了。 锦离看着她焦急可怜的神情,一时间不到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将披帛从她的手里面拽出来,“真的抱歉,或许去忘川之后,你能够改变很多。” 她说完就径直走了,丝毫不在意白晚听瘫坐在地,无助的大哭。 她走在云道上,思索着上古时期的那桩桩悬案,走到南天门时,北庭迎面走来。 “女君安好。” “北庭殿下。” 北庭露出几分笑,随后开口:“女君可知,近日天君要立太子了?” “天族之事我不便插手,北庭殿下此话何意?” “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听闻神女一族与天族有婚约,是和桑鲤呢还是和太子呢?” 锦离浅浅笑意,眼神坚定地直视着北庭,“无论是谁,神女族定不会失诺。” 锦离说完就要走,北庭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臂,“倘若是我呢?女君可愿相帮?” 少女眼眸下移,眼眸冷冷地注视着他的手,“北庭殿下未免失了礼数,太子之事相信天君自有安排。” 北庭虽然笑着,可是目光却是冷冷的,“那我希望女君能够助我夺得太子之位。” “阿锦。” 两人纷纷诧然,见庚渊眉宇凝重,神情暗裔地朝着两人走来。 北庭松开了手,面上仍然挂着笑容,可是那笑容背后却藏着能够致命的刀。 “你怎么来了?” “你说一个时辰回来,可是你没有回来。” 一旁的北庭说道:“南海小少君还真是体贴,竟不能离开女君片刻。女君有福了。” 锦离将庚渊护在身后,“北庭殿下还是多操心操心您自己的事,不要整日将目光盯在本神的人身上。” 北庭欲要上前,身后的少年见状,拉着锦离往后一退,随即上前,北庭看着两人相互护短的样子,自知索然无趣。 “女君教训的是,本君受教了。” 随后就离开了。 庚渊目光阴沉地看着北庭远去的背影。 锦离叫他也没有听见。 “庚渊?” “庚渊” 少年晃过神来,锦离问道:“你看什么呢?” 庚渊摇摇头,嘴角扬笑,“走吧,回去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虾烩鸡翅。” “走吧。” 锦离看着少年宽厚温暖的手。 上古鲛人族,灭门。 那是四海第一次大乱,海神也因此陨落。 可是庚渊如今不过七万多岁,论年岁,也不是鲛人族的后代。 现下的问题是,鲛人断尾,代表此生再无踏足海域的可能。 庚渊再也回不去了......或许她能够将庚渊的鲛尾治好。 几日后,锦离查阅了万物古籍终于找到了根治庚渊鲛尾的方法。 等到她准备将药给庚渊时,就看见庚渊拿着那些古籍,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眼底是心疼,他的眼神渐渐移到锦离的心口。 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锦离就将她拦腰抱起。 锦离先是一惊,庚渊轻轻地将她放在桌子上,双手撑在她两侧,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用心头血救我?” 锦离愣了愣,尴尬地将那些医书往后推了推,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庚渊好像有些生气,抬手间,那门就被关上了。 “得罪了。” 庚渊低声说了句,随后抬手就将锦离的衣领拉开了,白白的纱布将心口的伤口包裹,庚渊看着一滴泪唰地掉落,化作珍珠。 莲心之华? 竟是她的心。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十五章 “.....疼吗?” 庚渊轻轻将她的衣服拉好,垂着眸,眼底是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 锦离捧起他的脸,佯意道:“疼死了,但是一想到可以治愈你的伤,还好。” 庚渊抬眸看着她,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锦离轻抚着他的背,柔声开口:“我相信你,你也可以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尾巴的。” 庚渊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收紧手臂,紧紧将锦离拥入怀中。 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庚渊吃下了锦离的药,休息了几天后,鱼尾隐隐有了痊愈之势。 这可给她高兴坏了。 庚渊望着锦离高兴,他的心底情绪更是复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感觉如今眼前一片迷茫。 当天夜里,夜色正浓,天空之中没有一丝星辰。 “启禀少君,如今西海,东海,北海已然臣服,天君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少君放心,异心之人属下已经解决了。就等少君亲临,一统四海。南陌夫人的仙身此刻就在弱水冰棺内。” 一个身穿厚斗篷的人隐于夜色之中,庚渊负手背对着他,面色阴翳,冷漠非常。 “阮涂找到了吗?” “.....属下无能,让他逃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到时候莲川女君如何处置?” “.......你们看着办吧,不要露出马脚即可。” 庚渊沉声说完,那人正要退下。 庚渊又再次开口,“算了,你不要管了。” 姜疾刚要退下,刚要再次开口:“将南陌夫人安置于虚安海派人看管着。” “少君,您......不救南陌夫人了吗?” “去吧。” 即使再次复活又如何?她的心里仍然只有那一个人。鲛人之情一生只认定一人。与他无关。 他不想要莲心之华了,如今一切都尽在掌握,他得到了他得到的一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的表哥知晓南陌其罪当死,也宁愿同她一同赴死。 他的确不能再去打扰她了。她依旧是那个姑姑。 庚渊的右手缓缓抬起,掌心之中的泉客珠流动着强大的力量,蓝色的仙芒将他俊美的面庞照的几分艳美。 那是他从父君的泉客珠。 浓郁的黑夜里,危险正在悄悄来临。 锦离这日刚从神域回来就遇到了桑鲤,此刻桑鲤面上满是疲倦,但是看到锦离的那一刻笑容缓缓驱散了他的疲倦。 “阿离。” “桑鲤君。” “近日如何?你...还好吗?” 锦离点点头,微笑着,挺好的。 沉默了许久后,桑鲤开口:“今日得空,去我府中聊聊?” 锦离欣然答应了。 莲川,云祥跑到集市上找到了正在买菜的庚渊。 “少君,女君传话回来,今日就不回来吃了,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庚渊笑着点点头,“那好,我少买一点吧。” “告退。” 彭地一声眼前的架子赫然被他猛力推倒,眼里的阴翳和狠冽与刚刚温和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行人纷纷看过来,温和少年一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我会赔您的。” 那摊主看着庚渊俊秀乖巧的模样,笑着:“不用啦,既然是女君的人就更不用了,少君今日可是要做饭给女君?” 庚渊抿着嘴微笑着,心中的愤怒再加上眼前的人喋喋不休让他逐渐烦躁起来不等那人说完话,他就说到:“我还有事,先走了。” 就带着买来的菜走了。 九重天锦华府。 云安见锦离来了,便下去泡了壶锦离爱喝的热茶来,锦离环顾四周,笑道:“桑鲤君这么多年了,怎么府上连个仙娥也没有,这偌大的锦华府只有你们二人未免也太过于孤单了些。” 桑鲤为锦离倒茶,随后也温和一笑,“你的莲川还不是只有你和云祥二人,不孤单吗?” “哎,我莲川的光景自然是不能和九重天的光景相比,但是,倘若哪一天桑鲤君孤单了,或者想赏荷了,我莲川随时欢迎。” “那日云安和我说了,抱歉啊,让你久等了。” “无事。”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桑鲤便让云安下去,展手间,六界的地图就被桑鲤用仙法展示在了锦离面前。 桑鲤一边指着西南荒,一边说道:“如今,因为南海变故,接连魔族分支部落也蠢蠢欲动,再加上海晶失踪,不少魔魂已经侵入凡界......” “你是怀疑,魔族又有什么大的动作?” 桑鲤点点头,锦离眉间也沉重了起来。 桑鲤继续说道:“如今封印期限将至,魔界里有一些魔神归来的传闻,这些传闻对天君不利。” 锦离点点头,“我听闻现任魔君是魔神之子?” 桑鲤摇摇头头,“其实是身中魔气的仙人,因为自己的贪心,入了魔道,万劫不复。” 她心想如果真的是这样,中了魔气的人真的会因为心术不正而堕入魔道,那么庚渊怎么办。 “阿离?阿离?” 锦离发愣了一会儿,才被桑鲤的叫唤回过神来。 “哦?怎么了?” 桑鲤看着她心绪不宁的样子,问答:“你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锦离摇摇头,“没有,就是发了会儿呆。” 桑鲤笑得温柔,随后锦离放下茶杯,说道:“那结界的事情,莲川不会不管的,倘若魔神真的归来,神女一族,自然也不会让他得逞。” 桑鲤点点头,“天族永远会站在神女君这一边的,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锦离会心一笑,随后想到什么问道:“晚听公主如何了?” “天君命她下界忘川驻守百年,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锦离点点头,“那就好,如今你掌管着八荒,天君应该放心了。” 桑鲤微笑不语,只是眼底的深意带着几分忧伤。 锦离和桑鲤说完弱水结界的时候,桑鲤说他的东西还有些在莲川,送锦离回来的时候顺便来将那些东西拿走两人一边谈笑不知不觉就到了莲亭。 “女君。” 锦离抬眸就看见庚渊手里抱着披风,嘴角带笑看着她。 见到了桑鲤,庚渊微微行礼,“殿下,劳烦你送女君回来。” “无事,正巧我来拿前些日子落在这里的书。” 话才说完,庚渊就拿出那本书,“这些想必是殿下的,我今日收拾的时候看见的。还想着哪一日将它归还给您。” 看着庚渊彬彬有礼的样子,锦离颇为欣慰,照这样下去,庚渊心中的魔气定会消除。 桑鲤接过:“多谢。” 庚渊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披风温柔地给锦离披上,桑鲤看着庚渊无微不至的关怀,眼里是异样的情绪。 “殿下,天色渐晚,您先回去吧。” 锦离回眸,“是啊,你先回去吧。具体的做法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庚渊看着桑鲤走了,眼底的暗裔让人觉得很陌生。 直到锦离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 庚渊露出委屈的神色,垂着眸:“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锦离笑着说道:“少君可是吃醋了?” 庚渊没有说话,锦离看着他软软的样子,伸出手来捧着他的脸,随后踮起脚尖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落在他的脸庞。 庚渊一愣,随后有些惊讶地看着锦离。 清眸里露出笑意,锦离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可是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啊。” 庚渊漆黑的眸里仿佛有星辰般。非常好看,她很喜欢。 庚渊拉着锦离的手,两人漫步在莲道。 “少君,你可知在凡界现在是何时节?” “不知道。” “是冬季,冬季有一个节日叫年。那个时候家人们都会聚在一起,大家一起吃饭,守岁,发红包,看烟火.....” 锦离讲到一半就觉得不应该这么说,庚渊刚失去家人,自己这不是在给他伤口上撒盐吗? “.....怎么不讲了?” “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说这个。” 庚渊摇摇头,“没事,我挺喜欢听的。” 锦离拉着他的手,宽厚的手心温暖如初,“庚渊,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梨花谷的人都是你的家人。” 庚渊听了一怔,将她轻轻搂在怀里,不再言语。 听在凡界只要一到冬日就会过节,在那天的节日里,不管亲人远在何方都会赶往家中,和家里人好好地吃上一顿团圆饭,在那时都会放烟火,燃爆竹。 锦离带着庚渊来到了凡界,这还是他们在仙界在一起的第一个年,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街上到处都是耍杂技,跳舞的人。 这仙界一载,凡尘或许也时过境迁,变化颇多。 这一算下来,若她和庚渊同在凡尘,那也是相守好久了。 锦离牵着庚渊的手,乐呵呵地向他说道:“莲川四时之景无异,冬日的时候没有凡界这么冷,可是这凡界虽然冷,但是好热闹,热闹到把寒冷都给驱散了。” 庚渊笑着点点头,然后将披风为锦离披上,云祥开口道:“现下还是白日,到了晚上更热闹,大家一起吃过了年夜饭,然后一起出来放烟火,那美景美不胜收。” 姜疾开口问:“云祥怎么会对凡界那么了解。” 锦离挑着眼前的面具,说道:“那是云祥历劫的记忆了。” 说完,就挑着一块面具对着庚渊的脸,好像,戴上之后还是难掩美色。 锦离有些苦恼了,“怎么办?戴上还是那么好看。” 庚渊宠溺一笑,伸出手揉了揉锦离的头,随后帮她挑了一块。 锦离转身对云祥说:“云祥你回去看看吧,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姜疾一头雾水,云祥听到锦离这么说,赶忙行礼之后就笑盈盈地走了,姜疾眼里露出深色。 挑来挑去锦离还是觉得不太满意,这时,她抬眼就看见了两块颜色奇异,样子甚奇的面具。 一块金色羽毛纹路宛若凤凰之羽,无论是上色还是纹路的勾勒都像极了神族之物。 而另外一块,龙鳞闪闪,宛若黑钻,肃穆沉静,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锦离来了兴致,“老板,那两块怎么卖。” “小女娘好眼光,这是我从月国收来的,听闻这两块面具还有故事呢。” “什么故事?”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十六章 老板摸了摸胡须,侃侃而谈:“传闻上古洪荒时代,这神域有一凡女爱上了天族神君,这凡女拥有世间罕见之貌,可谓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呐。那日她就带着这面具穿过云海红霞来到弱水河畔,抬眼便瞧见威风凌凌的神君,少神君仗剑英姿击退万千妖魔,威风凛凛立于云端之间。而这神君打仗行军就总是带着这金色面具,上面的龙鳞金光闪闪,星眸被凡女记在心上,凡女自此便爱上了这位神秘强大的神君。” “无人知晓这凡女从何处来,只知晓她灵通鸟兽之语。她还曾修习仙法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到九天向神君表明心意。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神君其实早就已经喜欢上她了,神君将她带回九天。却不成想,到那个时候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神君一面。那凡女日日夜夜都在神君府上等待着神君回来。可那凡女却不知道帝君其实每夜都会来看她,情难自控却不能让她知晓。” “那凡女就以为神君不喜欢她,在九天受尽欺辱后心灰意冷之下跳下了夜弥天。神君胜仗归来,佳人已然不在,在战场上受的伤让他走火入魔。随后神君做了个凡女的替身,抱着那凡女的替身跳进了弱水。” 等到老板说完之时,天悄悄地黑了。 锦离对庚渊说道:“听到没有,若是你在意我一定要让我知道,那凡女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听到神君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你可不许这样。” 老板笑呵呵地将面具取下递给他们,“此为故事,二位一定能够长相思守的。” 庚渊拉着锦离的手,笑着说:“只是一个故事,你怎么还当真了。” 锦离笑着,两人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锦离的手心传入一丝凉意,她伸出手一看,先是一愣,随后莞尔一笑,回眸。 “庚渊,你看,下雪了。” 庚渊抬起头,果真,棉絮般的雪飘飘洒洒落下,落在锦离的发间,肩头,手心,宛若白色花瓣,那天资美人,笑意浓浓,明眸皓齿,在白雪之中好像神明一般。或许就如同他的神明。 少年心里暗自笃定着他一定要留住这一神明,不管用什么办法。 庚渊心间一颤,大步一迈将伞举起,为她挡住了风雪,雪落在她的睫毛上,扑闪扑闪的睫毛一下又一下地扇进庚渊的心间。 他笑了,温热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两人戴着面具都看不见对方脸上的神情,可是在那么一瞬间,庚渊仿佛可以将少女眼中的爱意看的一清二楚。 路上的行人都纷纷赶忙跑回了家,只有两人在雪中对视,仿佛周围一切都静止了。 窗外烟花四起,绽放在天空之中,比那繁星都美,一团团,一朵朵,一簇簇,转瞬即逝的美印在锦离的心间。 她看着瑟缩在墙头卖东西的人,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她还在那她还在那里坚持着,雪越下越大,快要将那个人埋没了。 她将身上的暖锦披在她身上,还将钱给了她。 那名乞丐一脸的惊然化为喜极而泣。 “谢谢,谢谢,谢谢。” “不用谢,很晚了,这些东西我都要了。” “您真是位好人呐,如同神明降世。心肠真好。” 锦离柔声开口:“阿婆,新年快乐。” 庚渊来到了她身边,解下自己的裘衣披在她身上。 “你买那么多东西干嘛?又用不到。” 锦离摇摇头:“拿回去慢慢用嘛,谷中还有那么多人呢。让让阿婆早早回去过年,和家人团聚。”少女轻呼一口气,然后说道:“有人在等她。” 庚渊看着锦离明亮的眼眸里无尽的温柔与慈悲,一时间竟挪不开眼睛,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看了进去。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神女渡世人,不知道能不能渡自己。 锦离说完后,回眸看着他,眼底是无尽的温柔:“也有人在等着你。” 她注视着庚渊,她总有一天会把庚渊体内的魔气炼化干净,不管他是不是上古鲛人的后代,她也一定会带他回家的。 他属于大海。 少年眼眶微红,温热的大手捧着她的脸,一吻落下。 两人贴得及近,好像都能够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少年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跑去。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年。 锦离看着烟火表演,吃着热腾腾的饭后点心,睡在庚渊的怀里,听着他为自己读着话本,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庚渊轻轻碰着她的脸,温柔地笑着,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露出乖巧温柔的模样。 他也多么希望此时此刻能够长久一些,再久一些。 庚渊轻柔地将她抱起来,化作水雾,回到了莲川,莲川霞光漫漫,还有些热意,庚渊将她送回她的房间里面后,便离开了。 凡界回来之后,锦离就发现庚渊的妖气越发地重了,她连夜炼制了仙药,看着手心里面的药,锦离笑着:“这样下来,庚渊就可以重塑仙骨,走向正道。” 九重天太子最终天君还是立桑鲤作为了太子,这是整个天界没有想到的。听司命说,此事天后都出面了。 可是她也不关心,当热闹听一番即可。 几日后,锦离早早地将云祥传唤过来,“云祥,少君呢?” “少君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出去了?” 云祥点点头。 锦离将那仙药收起来,“也罢,那就到时候再给他吧。” 看着梨树上那些青果,看来又到了酿酒的时节了。 “阿离。” 锦离闻声回头,桑鲤手里拿着酒,笑盈盈地看着她。 “桑鲤君?” “近日事情告一段落了,我来找你聊聊天。” 锦离点点头,“云祥,添茶。” 锦离喝着茶,问道:“真的只是来喝茶聊天?桑鲤君何时有这闲情。” 桑鲤放下茶杯,笑着:“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啊。我来是想看看南海少君如何了?” “挺好的。他体内的魔气已经清很多了,我还想帮他重塑仙骨。” “重塑仙骨?你....你认真的吗?” 锦离点点头,“我知道重塑仙骨这件事情很难,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重塑仙骨除非将仙骨渡之,有违天命。 桑鲤神色凝重:“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做,我担心你......” “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庚渊可以修炼,也可以....” “你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吗?” 锦离笑容僵硬在脸上,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桑鲤刚要开口,就在这时,庚渊喊道:“阿锦。” 锦离抬眸就看见了庚渊笑着朝着他走来,一只手里拿着鲜花,一只手里拿着刚买来的菜。 看到桑鲤的时候眼眸微低,眼神里面带着戒备和警告。 锦离笑着,对桑鲤说道:“要到晚膳时间了,桑鲤君在这用膳吧。” 桑鲤还没回答,庚渊就先说道:“殿下见谅,我今日买的食材甚少。殿下还是不要在这儿用膳了。” 桑鲤儒雅风度不减,对着锦离说:“那既然如此,我就更要留下来了。也好尝尝少君的手艺,看看是否真的如阿离说的一般,那般好吃。” 少年眸光幽深了几分。就在此时,云安前来,“殿下,天君命您尽快赶往大殿。” 庚渊嘴角扬笑,微抬眉,充满着挑衅和些许的幸灾乐祸,眼神示意仿佛在说:太子殿下请吧。 桑鲤撇了他一眼,随后笑着对锦离说道:“阿离,那下次再说吧。” “好。” 等到桑鲤走后,庚渊看着桌子上的卷轴,赶在锦离看过来的时候拦在她面前,将鲜花送给她。 翻手就将卷轴带走了。 “阿锦,这花送给你。” 锦离接过,心中泛喜。 她笑着,随后就拉着庚渊说道:“今日的洗涤髓气,你没忘记吧。” “没有忘记。” 锦离说着就要拉庚渊,庚渊却拒绝了,“我先去做饭吧。” 看着庚渊拒绝的样子,锦离心中虽然有万般的疑惑,但还是没有往坏的一方面想。 这天,锦离正在看书,庚渊看着她认真的神情,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天下苍生,他们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锦离一笑:“以前我也认为我就是我,锦离就是锦离,不是什么神女,可是后来,救人我会开心,渡过那些身处困苦的人,他们脸上的笑容很干净,很美好。我想保留住他们干净的笑容。那时候我才觉得,天下苍生早就在我出生之时就已经与我牢牢相接。” 少年看着她脸上的笑,心底的涟漪越来越大。 “如果你所珍惜的一切都没有了。你会如何?” “不会的,我不会让那一天发生,因为我会护住我所珍惜的一切,包括你。” 少女清澈的眼眸带着笑意,可是少年此刻却在那清澈的笑意之中感受到了少年干净如月的爱意。 半月过去了,又到了摘梨子的季节。 锦离伸了伸懒腰,最近虽然酷暑难当,但是等到这份酷暑过了,也就冷了,她看着庭院中的梨树,上面青绿的梨子鲜嫩可口,如今虽然已经让云祥摘了一大半送去给了西荒那位酿酒的仙人,但依旧还是有好多。 云祥赶忙跑过来,笑着道:“女君,女君,我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少君一定会喜欢的。” 锦离满意地点了点头,庚渊前后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正巧近日庚渊体内的魔气也消了不少,伤已经痊愈,鲛尾也在痊愈,实在是可喜可贺。 庚渊以前就住在南海,是上一任海君的义子,这样下去,庚渊还没到南海呢就会被敌对,还不如暂时将他留在莲川,这样还安全一些。 她转身就看见了庚渊向他走来,嘴角是淡淡的笑容。 “少君。” 庚渊笑着拉着她的手,二人一同用着早膳。 可是刚刚用完早膳,锦离就被云祥叫走了。 “怎么了?” 云祥面容严肃:“女君,南海二皇子受伤了,现在正在梨花谷中。”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十七章 锦离暗道不好,之前阮涂和庚渊有过节,千万不能让庚渊知晓。 她回头看了眼庚渊,两人目光相撞,庚渊对她微微一笑,“怎么了?” “无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的。” 庚渊点点头,等锦离走后,他摘下了那陨戒,修长好看的手指缓缓转动,指尖的水珠化作水刃,他神色玩味般看着那水刃,突然,他只是轻轻一挥,水刃就穿透了一旁的粗壮的树干。 锦离来到梨花谷蝶族家中的时候。 “参见女君。” “免礼。” 锦离看着床榻上一身伤的阮涂,问道:“你们是在何处发现他的?” “在梨江里,当时他一身伤痕地泡在水里面,把水都染红了,我们还以为他没救了没想到还有口气儿在,就把他带了回来,早早地来禀告女君。” 锦离走近阮涂,掐起脉来,残尾,失珠,元神半灭,就只剩着最后的一口气。 锦离眉间紧锁,抬手就将药丸给他服下,先赶紧将他的命给吊住才行。 锦离眼神示意云祥,云祥会意后,展手,一系列的药悬浮在空中,锦离迅速拿出几种药,闭目,挥手,蓝色火焰燃尽后,一颗极品药丸出现在她手心,她再用药丸之力位他治愈好那些身上的伤。 蓝紫流光包裹着他,穿透着他的身体,不一会儿,阮涂惨白的面色渐渐好转了起来。 众人紧张的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锦离再次掐起了他的脉搏,还好,脉搏强劲了不少。 锦离拿着药材对云祥说,“下去煎药。” 云祥点点头,随即退下。 锦离看来眼蝶族众人,原本蝶族就随时迁移,带着阮涂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于是等到云祥煎好药,喂下后,她对云祥说:“将莲川不易发现的地方收拾出一间屋子,然后把二皇子带回去修养。” “是。” 锦离转身出来对着那些担心的人说道:“大家不用担心,已经好了,但这件事,大家不要往外传。” “女君放心吧,我们不会的。” 族长杵着拐杖说道。 锦离看着昏睡着的阮涂,看着上面的伤,伤口上隐隐发出的蓝色仙光还有熟悉的感觉,她心间一颤,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这仙法是庚渊吗?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庚渊的话,她又会如何? 众人跪别锦离。 锦离让云祥安置阮涂,自己就朝着就九重天去了。 如果真的要过问南海的战事,问九重天的那位战神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化烟来到了战神唐酒的宫门口,那些神兵并未拦着她。 “战神何在?” 锦离问仙娥。 仙娥始终毕恭毕敬,“战神前些日子去南海平叛了,现下还未回来,望神女君稍等片刻。” 锦离跟着两位仙娥来到了后花园,两人为她沏了壶茶,让她等待。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战神就回来了。 唐酒一袭玄甲还未褪去,见到锦离后,抬手那么一挥就换成平日的仙袍,轻轻一笑:“神君今日怎么来我这儿了?” 锦离也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战神好久不见,风姿依旧。今日我来是想问一些事。” “神君但说无妨。” “南海叛乱,可有找出幕后主使。” “.....没有。南海叛权是内部之事,与天族无关,我等前去平叛也不过是去解决那些异心之人。” 锦离眉间沉重,唐酒看出了什么,于是说道:“神女君大可放心,现下四海皆平,新任海君继任大典之时,女君便会知晓。” “女君,近日莲川可有发生什么?” “星君此话何解?” “四海近日有变,与结界阵法图有关。” 她听到这句话时,全身瞬间冰冷僵硬,脑袋里面嗡嗡作响,听不见外人的声音。 结界符文,阵法图。 难道真的是庚渊? 庚渊究竟瞒着她多少事情。 路过忘川河畔的时候,好巧不巧她又遇见了那白晚听,此时她驻守在忘川,需要驻守百年才可以回去。 “神女君怎么会路过这儿?可是有何要紧的事?” 锦离冷眼盯着她:“让开。” 白晚听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您说什么?” “我告诉你,你不要总是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你不说我也知道,都是因为你,才让四海差点陷入危难,如今神族天界都已经知晓,我只需要把你绑起来送去天界交差,到时候我看你还能硬气到几时?” “本神有罪无罪皆与你无关。现在,都给我滚开!” “女君这是生气了吗?哈哈哈哈,那更好办了,来人,给我拿下!” 锦离看着那些蜂拥而出,将她团团围住的神兵,冷笑到:“白晚听,你可想好了?” 白晚听面上是嚣张,“我乃白泽后代,我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有功之臣,就连天君都得给我几分薄面,更何况,如今我沦落至此也是拜你所赐,你现在是罪神,我替天行道,有何不可?都愣着干嘛,给我上!” 接着那群士兵蜂拥而上,锦离并指一挥虽说能够击退一些,可是在为庚渊治愈尾巴之时元神就耗费了许多,如今寡不敌众,不能这样硬拼下去。 几个来回后,她的手臂衣袍显然有血迹渗出。 “白晚听,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赶紧收手,这后果不是你能够承担得了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如今都落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后果是我不能承担的吗?锦离,你记住,今日这忘川河畔就是你的葬身之日。” 锦离仙法逐渐不敌,就在她被刺伤的时候,只见眼前海浪涛涛,接着海浪像是有灵一般,将她包裹。 众人惊骇声中,海浪里走出来一位俊美青年,蓝眸银发,怀中抱着锦离。 白晚听面色扭曲,“是你!” 庚渊唇瓣轻启,紧接着一道道蓝色流箭似水似刃穿透那些人的身躯,白晚听招架不住,跪倒在地。 庚渊抱着锦离,睥睨着她,“她,你伤不得。” 白晚听冷笑道:“不过是区区罪神,很快她就不再是神,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妖鲛还能如何!” 庚渊没有看她,轻抬眉尾就将她弄昏了过去。 他把锦离带回了莲川。 少年摸着少女的黑发。 再等一等,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名正言顺。 锦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见到窗外一片漆黑,是晚上还是已经快天亮了。 南海海晶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照这样下去,四海怕是会混乱。 南海某处。 南海海晶被庚渊握在手心,原本清澈幽蓝的南海此刻因为没有了南海海晶变得黑暗,脏臭。 姜疾道:“少君,咱们不救南陌夫人了吗?” 少年漆黑的瞳微亮,“如果我真的这么做,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 他答应过她要带她去星极崖,落日峡,去南海最美的地方。 姜疾问:“少君,那女君......” “我自会处理。” 锦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房间里面了,她全身疼痛,望着窗棂外的朦朦微光,天快亮了。 她化为烟来到闭关室。打开月影之像,就看到了庚渊用及其狠辣的手段将白晚听身边的人全数击退,那阴沉的目光和平日的他判若两人。 她还看到了庚渊将南海海晶取出,看着南海波涛汹涌,深渊之地的恶魂纷纷涌出,向凡界涌去,一时间凡界几乎陷入了混乱,仙山弟子也抵挡不住。 他究竟要干嘛? “阿锦。” 锦离收起术法,答应着,“何事?” “可有好些?” 听着少年关怀的声音,锦离一时间有些混乱,她究竟是要相信月影之像里的画面,还是要相信如今身边的这位少年。 庚渊十分细心地为她熬药,锦离一时间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位和自己呆了一年的少年。 这时,庚渊开口:“阿锦,我把海晶放回去了,现在四海也已经回归了平静。” 海晶? 她脑海里是少年目光阴沉,睥睨着众生,宛若看着蝼蚁一般的样子。 她一吓,勺子顿时掉落在地,瓷勺顿时摔成两半。 少年回眸一愣,温柔地笑着:“怎么了?吓成这样?” 说着,少年轻轻牵过她的手,吹了吹。 锦离看着他,直接问:“你在哪儿找到的?” “许是大战时太混乱,是在南海深处发现的。” 少年丝毫没有犹豫。 锦离心底五味杂陈,她现在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收回了手,起身:“好了,庚渊,我知道了,先回去吃饭吧。” 接下来的几天她让云祥去九天,去南海探查消息,可是不管结果如何,她始终觉得这一切隐隐约约和庚渊有关,于是每次当她掐指一算的时候,阵法杂乱,毫无章法。 心底更是静不下心来。 如今八万年封印期限将至,邪骨再次临世,魔神将再次苏醒,九玄帝君下落不明......她真的不能逃离那种命运了。 姜疾几次奉庚渊之命来请她吃饭,游玩。 锦离都回绝了,把自己关在闭关室内,整整有了七日之久。 等到她出来之时,心底总有个念头一直在叫嚣,去见庚渊。 庚渊的声音,庚渊的脸,庚渊的手,感觉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锦离脑海之中被无限地放大,有那么一瞬间,锦离感觉庚渊就像迷药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只有被庚渊触碰她心底那种蚀骨的感觉才会消散不少。 她一定是生病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锦离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庚渊,午膳晚膳也都不在莲川吃了,这天庚渊堵住了她,问道:“阿锦,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十八章 “我没有。”锦离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只觉庚渊说句话,自己胸腔之中的那颗心不受控制地随意乱动,感觉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自己的身体感觉燥热难耐。 “可是你最近都不回来吃饭了。” “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你不要多想。” 庚渊神色失落委屈:“阿锦,若是你讨厌我了,你可以告诉我的,我可以离开的。” “不是,我没有讨厌你,我最近真的是太忙了,才会冷落到你的,等我忙完,我就陪你,好不好?” 庚渊点点头,但神色依旧落寞非常。 等到锦离走远,离开了他的视线,少年眼底暗裔横生,“继任大典准备得如何了?” 姜疾出来说道:“少君放心,一切妥当。” “只差最后一步,一切就结束了。”他再也不用受着这美人蛊的操控了。 可是姜疾此时开口:“少君,女君是否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 庚渊沉思片刻,将护心鳞攥在自己手心,冷声道:“不会的。你下去准备一下,我要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是,属下这就准备下去。” 到了晚上,锦离刚回莲川,就看见庚渊提着灯笼在不远处等候,眼里带着温柔,嘴角带着笑。 锦离还未动,庚渊就迈开大长腿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笑着说道:“可有用晚膳了?” “用过了。” 庚渊始终笑着,随后伸出手轻轻牵住锦离的手,打了个响指后,周围逐渐亮起微光,萤火虫宛若夜间繁星一般将两人周围的黑暗照亮,紧接着周围的花瓣亮起微光,整棵树上像被披上了星衣一般,璀璨绚烂,周围的梨花洁白无暇在黑夜之中更显浪漫,锦离心间一颤,此刻两人置身于花海之中,五彩的花瓣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脚下,每行一步,就如同脚下发光一般。 庚渊松开了她的手,随后拿出一大束鲜花。 锦离心中一颤。 “你弄那么多花干嘛?” 庚渊笑着:“这几日你都不理我,我想对你说好多话,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我就弄了这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锦离看着庚渊面上的温柔,还有他漆黑明亮的眼睛,刚要开口说话,庚渊继续说道:“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 随后,庚渊缓缓举起手心,一条条闪烁着仙光的小鱼纷纷从水底潺游而出,围绕在锦离身边。 庚渊笑着:“阿锦,你是悲悯世间的神,你看不惯那些世间的困苦。我以前还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如今,我明白了,因为你在,天下才在;因为你在,世间所有的美好才会存在......” 庚渊深吸一口气,紧张地缓缓转身面对着她,“.....阿锦,我喜欢你,心悦你,离不开你,我想和你看尽这灿烂盛大的世间,想和你一起保护这天下苍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锦离看着他紧张的局促不安的样子,她接过他手里的鲜花,低眸轻声开口:“好。” 庚渊喜不自胜,看着锦离将鲜花接过,就激动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笑着:“阿锦,谢谢你。” 锦离沉思着,思索要不要现下就问清楚,她纠结万分后还是开口问道:“庚渊。” “嗯?” “你.....是不是南海庚姓一族唯一的后人?” 她这几日早出晚归地查探,如果当年南海鲛人一族真的有后世存活于世,那么潜伏这么多年一朝颠覆四海,杀绝蛟龙一族,无非就是报仇。 可是一想到这么可怕的计划被实施,眼前的人是主谋,她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杀伐果决,宁错杀不肯放过。 少年顿时间眸色一沉,其实他那日就已经能够猜到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可是没想到的是锦离是在过去这么久以来才来问他。 或许是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了也说不定。 “我不是。”但是他只能否认,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如今只差最后一步,还不到公布一切的时机。 怀中的少女收紧了自己的手。 少年不禁一怔。 只听见少女柔声开口:“南海庚姓鲛人一族死的太无辜了。还好你不是,不用承担这份痛苦。” 没错,她得知了上古时期,鲛人一族被灭的事,鲜血将整片南海都给染红了,方圆几百里没有一个活口,可是后来帝君查探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被构陷的。 论谁只要看过那个场面,都会心存报复。 她害怕庚渊会被仇恨蒙蔽双眼,同样也害怕庚渊从此会被天界查明。 但是幸好,不是这样的。 少年神情一僵,锦离的话是他没有想到的回答。 “你信我?” 少女点点头,抬眸,轻吻他的脸畔,“我信你。” 设身处地地想,任谁经历了这些事情,心中都会心怀仇恨的。 庚渊轻轻一个吻落在她的脸庞。那吻虽然轻,但是却带着无比的珍重和爱惜。 锦离看着庚渊,慢慢说:“我知道了你动海晶的事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动海晶吗?” 庚渊牵着锦离的手,不紧不慢地回答她,“我当时不知道南海海晶对于四海意义重大,你用心头血帮我救治鲛尾,失去了许多修为,听闻海晶是治愈一切的宝物,我就想能不能帮你把你的伤给养好。” 他还是不要再提南陌了,都过去了。 少年眼眸耷拉着,愧疚挫败的样子让锦离心中一紧,她摸着庚渊的头,“以后,万事都要和我商量,不要私自判断,知道了吗?” 少年漆黑的瞳在夜色里发着微光,他点点头,随后轻轻将锦离搂进怀中。 霎时间,原本温柔如水的少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神色顿时间阴沉下来。 几天后,锦离去虚安海祭拜了上古鲛人一族,万千水晶碑,无名无姓。 难怪会将南海染红。 还好,庚渊不是。 仅仅是因为一个姓氏罢了,幸好...... 阮涂依旧昏迷中,今晚便是庚渊的生辰,这几日因为好多事情,有些冷落到他,到时候可以给庚渊一个惊喜。 刚看完阮涂后已经快要到中午了,锦离让云祥照顾好阮涂,自己就去准备着今晚的惊喜。 她挥袖,随着结界的破除,一座精致的阁楼出现在眼前,她踏脚进去,看着那满塘的荷花,还有那眼前巨大的池子,碧蓝的海水仿佛一面镜子,那由贝壳铸就的石壁上点缀着点点珍珠,仿佛星星般。 屋顶全是用水晶制成的砖瓦,白天可以看到莲川碧蓝的天空,夜晚可以看到漫天的繁星,还有一面巨大的镜子,一挥手可以看到那南海的落日峡古,星极崖,还可以看到九天悬河之景。走入这面镜子后就可以去想去的地方。 这穿世镜还是她向宇神那里讨来的宝物。 锦离很是满意地看着水晶阁楼的装潢和装饰,已经开始期待着庚渊看到后的表情了。 午膳不是庚渊做的,但是如今阮涂在莲川休养,就算现在庚渊没发现,到时候总有一天还是会发现的。庚渊低头吃着饭,默默不语,锦离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现在和他说会发生什么。 “少君。” “嗯?” 庚渊抬眸望着她,锦离先说:“我跟你说一件事,但是你,不能生气。” 庚渊放下碗,“你说,我不生气。” “我,把阮涂接到莲川了。” 庚渊神色微微一变,随后微微一笑,“没事。” “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啊,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我现在生气了,你也会生气,我们又会吵架,所以, 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破坏彼此的感情。” 这回答,锦离听了笑了,捧起他的脸,轻轻地亲了口,“真乖。” 随后她放下碗筷,庚渊神色一顿,“你吃好了?” 锦离点点头,随后捧着脸看着庚渊,眼里是满满的笑意,庚渊被她看了不好意思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时,锦离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回南海?” 庚渊连思考都没思考就直接说道:“没有。” 他放下碗,“我在这里挺好的,而且如今南海易主,我回去了说不定成为了那南海新任海君的眼中钉。还是不回去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锦离笑着,心里是满满的喜悦。 两人用完午膳一同在梨树下品茶阅书,庚渊抬起头看着锦离,绝色的面容,微风轻轻吹动着她鬓边的碎发,仅仅是那安静认真的样子,庚渊都看不够。 眼前这个女人,认真的样子,苦恼的样子,烦躁的样子,不正经的样子感觉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刻进了他的思想里。 往后他仅仅是想一想心尖总会狠狠颤动,局促不知如何适从,害怕她得知真相,害怕她不要他,一切的不安,一切的喜悦,满足都只从这女人身上得到。 又或许是因为美人蛊。 庚渊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嘴角扬起微笑,就在这时,锦离感觉到了一缕十分炙热的目光,她抬眼就掉入了庚渊的星眸之中。 庚渊先是一愣,随后笑着问道:“女君究竟喜欢我什么?”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十九章 锦离笑着:“喜欢你的一切。” 庚渊笑着,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锦离看着他突然的害羞,有些奇怪:“怎么了?我才说了一句,你怎么就害羞了?” 锦离摇晃着庚渊的手,反问道:“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庚渊如法炮制,“.....喜欢你的一切。” 这个答案锦离显然不太满意,她摇了摇头,“这个答案太全面了吧,具体些。” 庚渊想了想,“我说不出来。” 锦离笑着,随后温柔地看着他说道:“.....我喜欢你认真时,苦恼时,烦躁时,害羞时,嗔怒时,和你一起酿酒的时候,下棋的时候,看书的时候,钓鱼的时候,不论刮风下雨,开花结果,盛夏或是暮冬,不论何时,我都喜欢你,并且只喜欢你。” 庚渊看着她深情的样子,心间弥漫起异样的情绪。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喃喃道:“可是,如果我不值得你喜欢呢?” 锦离没有听到,拍了拍他的手,庚渊抬起眸,锦离有些自豪地扬起下巴:“学会了吗?以后就这么对我说,也只能对我说。” 庚渊温柔一笑,并未回答,他起身,手轻轻搂过少女的脖颈,她顺势仰起头来,轻轻一吻落下。 或许这就是他能给的最好的答案。 南阁 姜疾站在少年面前,少年的面色十分不悦,透着几分隐隐爆发的怒气。 “姜疾之事,你是如何处理的?” “属下无能,请少君恕罪。” 少年此刻面目阴翳非常,桃花眸之中慢慢溢出的危险,让姜疾心中骇然。 “此子断不能留在这世上。” 想到锦离救了他,而且还让他呆在莲川,此刻他只想杀了阮涂。 姜疾得令,握拳行礼就下去了。 锦离午膳过后去看了一次阮涂,他还没有醒过来,于是她回到自己房间里,开始给自己梳妆起来,为了今晚的惊喜做准备。 一袭天水碧长裙将她皮肤衬得更加白皙,长袖轻抚间,把她的身姿衬托得更加修长曼妙,仙人之姿,常人难及。 一头绸缎般的黑发用花簪半挽,剔透的蓝色花瓣发簪点缀起来,更添清雅,绝色的面庞粉黛轻轻装饰,就连万花之美都难及如此风华。 一颦一笑都让人心神荡漾。 她望着天色,估量着时辰差不多时,就要找庚渊,可谁知,庚渊和姜疾的身影都不见踪影,锦离四下寻去,唤着云祥。 “女君,何事?” “少君何在?” 云祥回到:“少君去看二皇子了。” “你怎么不拦着点。” 云祥摆了摆手,“女君放心吧,我看了,少君的情绪没有太大起伏。” 锦离松了口气,正要去看看,云祥就笑着说道:“女君今日打扮得甚是好看,就连平日不戴的珠簪都戴上了,少君若是看到了女君做的这些,定会很感动的。”随后,还悄声说,“我还看到少君也换了身衣服,和女君的很是般配,我看到的时候都看呆了。” 锦离听了,笑了,心里装着喜悦和隐隐的期待。 等到她满怀期待地提裙上阶梯时,隔着门,她的手刚碰到门,就听见里面阮涂和庚渊的对话。 阮涂有气无力地说道:“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了。” “谢谢。” 阮涂长叹一口气,“哎呀,我是真没想到,素日不起眼的养子竟会有如此才能。” 庚渊不语,阮涂继续说道:“其实我还觉得挺可惜的,在凡间短短的几年光景,也还不错。” 庚渊冷眼看着他,阮涂接着说道:“你那日拿着弑神刃是想干嘛?杀了她吗?” 见庚渊不语,阮涂笑了,他猜的没错,那日他看到的人果然是庚渊。 “可是你为什么最后放弃了,是因为舍不得?还是因为你害怕了?” 庚渊眼眸一顿。 “这么多年以来,几个沧海桑田过去,从暗无天日的不舟殿里出来,唯一感受到被爱是什么滋味,命悬一线的时候被意想不到的人救起,护你,帮你,给你一个家。要是我,我也会舍不得的。但是,我猜猜,你那晚那么着急地跟踪她,是不是特别担心她相信我说的话,知道其实你不是那个乖巧听话温柔,至纯至善的鲛人,而是一个偏执,占有欲极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满口谎话的妖鲛。” 庚渊神色渐渐冰冷,那眼神里面杀意好像能够化为利刃活剐了阮涂。 阮涂见状,冷笑一声,“你今日来是来杀我的?” “对。” “只是我一死,你猜,她是会一如既往地信你,还是会彻查下去?” 锦离的手渐渐颤抖,一整个仿佛被人抽去元神般,僵在原地,心口仿佛被人揪疼,被人扼住了呼吸,一旁的云祥听着气愤不已,正要发作,锦离一个眼神,定住了她的身。 锦离强忍着眼泪,眼眶湿红。她屏住呼吸,听着庚渊的回答。 庚渊清冷沉声道:“她若不信,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相信........” 锦离此刻大脑嗡的一下,顿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阮涂看着庚渊眼睛里的淡漠。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爱她吗?” 庚渊开口,满口讽刺着,仿佛阮涂在说什么根本不值一提的事。“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你不喜欢她?”阮涂低吼出声,“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都说了是逢场作戏,岂能当真?” 锦离的僵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心脏顿时间停住了,开始隐隐作痛。 “你这样做,就不怕她从此会恨你吗?离开你吗?” “恨?离开?你觉得她如今还能离开我吗?” 庚渊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和讽刺,这些话宛如刀片般生生刺入锦离的心,把她的心刺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你这话什么意思”突然阮涂神色震恐,“........你.....你给她下了美人蛊?” 美人蛊?那么久以来对庚渊动心动情,难道都是因为美人蛊吗? 锦离脸色惨白。 接着,庚渊冷笑一声,“阎王会告诉你的。”沉声命令道:“动手。” “你为了你的复仇居然这么做!庚子别!你简直就是个混蛋!”阮涂歇斯底里地怒吼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我混蛋?阮涂!混蛋的是你们蛟龙族,你们现如今得到的所有都是踩着鲛人族的尸体上去的!你的父王,你的母后,踩着鲛人族的尸体在南海逍遥过日,可曾想过深海里的那些冤魂!他们可曾瞑目!” 随后,庚渊又再次缓缓开口,“今日,你必死无疑。” 她紧紧捏紧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心赫然流出了触目惊心的血,云祥眼睛瞪大,可是她动也不能动。 锦离双手颤抖,指节泛白,清眸里此时此刻盈满着泪水,她的眼里是不可置信,是无可奈何,是满满的疑惑,还有从心底逐渐泛起的怒意。 他的心中还是充满着仇恨,哪里来的什么喜欢你,哪里来的什么心悦你。 都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云祥此时此刻很想砸开门冲进去,大骂这些不是人的畜牲,可是锦离对她下了定身咒,她动弹不得。 她看着锦离的背影,远处的落霞渐渐西沉,将她的背影照得十分悲凉。 她看不清锦离的神情,只知道她像雕塑一般怔愣在原地。 仅仅是隔着一道简单的门,她大可以一脚踢开,随后向那个人质问清楚,可是她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人,她如果以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进去,像个怨妇似的质问,想想都觉得可笑。 只是骗子,只是一个骗子。 而她就像一个傻子,任劳任怨的傻子而已。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十章 她解开了云祥的术法,一瞬间云祥顿时暴走,蓝色仙光在她手心出现,锦离伸出手拦住她,泪水始终倔强地盈在眼眶里,她颤抖着声音低声道:“云祥,走。” “女君。” “走。” 锦离像没有思想的木偶,转身,庚渊的话在耳边无数遍被放大,越来越响,接着这些话化为嘲讽。 一遍又一遍。 她心里此时此刻是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愤怒,不甘,难堪,失望种种掺杂在一起,与记忆中两人的相处结合,那些美好的画面好像都是笑话一般,好像都在嘲讽着她到底有多傻多天真。 她一个人走在两个人曾经漫步的莲道上,夕阳的余晖洒在落魄的她身上,把她显得更加孤寂,凄惨。 她如今的手心血肉斑驳,血肉印在指甲里,她也感觉不到痛楚,比起手上的疼痛,她心里更是难过,宛如被巨石压住,让她不能喘息。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那作为惊喜的慕渊楼,她缓缓走了进去,麻木地抬起头看着四周精心布置的一切,看着看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心底的屈辱逐渐放大,让她失去理智。 她的手心渐渐燃起火焰,猛地一挥,那些东西全部化作灰烬,烧不化的东西,她奋力夺下后摔在地上,一把长剑将一切的美好全部斩断,仿佛这么做就能斩断掉与那个人的一切联系。 她看着那面巨大的穿世镜,挥手就将那镜子弄碎,哗啦啦的一声,满地的碎片,锋利的镜片划破了她精心准备了许久的衣裙,她毁了一切,随后她望着满地的狼藉,原本精致洁亮的墙面,被火光烧黑了,那些帐幔,珠帘,鲜花被淹没在火光之中化成灰烬,就像把那些记忆全部烧毁一般。 可是这还不够,从四处收藏来的天材地宝,被她砸碎,碎片滚落在她脚边。 接着她默默地瘫坐在地,不顾地上的一切碎片狼藉,她紧紧抓着衣裙,再也坚持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泪水宛若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夺眶而出,掉落在衣裙上,化作一点一点的印记,现如今,这慕渊楼仿佛成为了笑话般,而她也成为了笑话,盛装打扮,精心准备,到头来全部都是骗局,都是骗子。 她将庚渊送的砗磲捏成齑粉.....就像捏碎那段屈辱不堪的记忆。 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人骗,被骗的彻头彻尾。 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她慢慢蜷缩起身子,一遍一遍地抽泣。 她的心好疼,真的好疼。 阮涂被云祥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下。 庚渊望着那遥遥莲川,今夜没有一丝星辰,他的眼底一片漆黑,找不到丝毫的亮光。 “少君,一切处理妥当,可以离开了。” 少年转身看着那阁楼庭院,如今离开了,倒也生出别样的情绪来了。 “少君,不和女君道别吗?” 夜色之下的少年,漫不经心的回答:“不必。” 姜疾此时拿出个锦盒,上面是隐隐的鲛鳞,“少君,美人蛊的解药。” 庚渊拿起锦盒里的丹药,如果他吃了美人蛊的解药,那么锦离就无药可解,不出几年便会灼烧心脉致死。 而他也不会受任何影响,既不会对她产生爱慕,也不会有任何感情。 以前他总是认为他对锦离的异样的感情都是因为这美人蛊,如今倒是一看,他也分不清了,或许一旦踏入这复仇之路,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只差一步,可是他却失败了。 着实可笑。 少年吃下了解药,可是心底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一看食指上的戒指,摘下来丢给姜疾,寒声道:“丢了。” 姜疾接过,还未问清楚,庚渊就已经扬长而去。 刚到梨花谷外。 庚渊只觉心底绞痛,他猛地吐血,姜疾和随从们吓坏了,他强撑着身体,抹去嘴角的血,回首望着幽深林中不知位置的莲川,心口一阵揪疼,他捂着心口缓缓坐下。 “少君,少君,您怎么了?” 庚渊看着他们然后说:“你们先回南海。我还有事情要办。” 姜疾面露难色,但还是带着那些随从离开了。 庚渊望着掉落在手心的珍珠,再慢慢抚上自己的面,一片湿润。 他怎么哭了? 他不是已经吃下了解药吗? 为何会这样,他一算时间,今夜刚好是美人蛊发作的时候,想必此时此刻莲川之中的神女定然不好过。 锦离无助地捂着心口,心中仿佛万蚁嗜骨,一寸一寸地疼痛席卷她全身,身体逐渐发烫,双手逐渐不受控制,她紧紧抓住床榻,捏紧的白骨,小脸因为忍痛此时憋得苍白,嘴唇被她咬破了,鲜血流进她的脖颈,腥甜,她好疼,好热,感觉心口要裂开一般。 “女君!女君!您没事儿吧!” 云祥哭声在外面敲打着门。 锦离不能说太多的话,只能低声喊道:“走。” “女君!女君!您开开门你开开门啊!” “走!” 敲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云祥抽泣的哭声,锦离盘腿而坐,此时此刻她已经坚持了一炷香的时刻,她的薄衫已经被汗水浸透,鬓边的头发被汗水浸湿。 又过了半柱香,她惨白的脸此刻浮现起了潮红,她拼命咬着唇,忍着脖子里发出不雅的声音。 这一刻她只觉全身燥热,心跳骤然停止又骤然跳动,心慌之感,让她一度想要昏厥过去。 又过了半柱香,一切的疼痛也逐渐消失,少女终于坚持不住,猛地倒在床上,汗水浸湿,窗棂之中吹进来的微风带着无数的凉意。 床榻之下,她月白的长衫上沾满了血,那是她在前面一个时辰的时候吐出来的。 少女双目空洞,原来这就是美人蛊,卑劣,恶心。 屋檐上的少年,一身玄衣,看到少女睡了后,在黑夜之中悄然离开。 锦离这一觉半梦半醒睡到了第二天傍晚,美人蛊一下,她就像生了病一样,不管怎么睡,还是无精打采。 她打算去吹吹风。 走在莲川岸边,就察觉到了来自天族的气息。 她轻扯嘴角,一身狼狈,扭头看着面前的司命,“怎么?这么晚了,星君来我莲川有何贵干?” “女君,白晚听,死了。” 锦离震惊,怎么会...... “怎么回事?” 司命道:“是昨天才发现的,如今白泽长老皆在天宫,扬言要一个公道。” 锦离展袖一挥,换了身衣服后就跟随着司命来到了天宫。 看着那些白泽长老,他们看见锦离的时候都一一朝着她行了个礼,锦离点点头,天君说道:“白泽圣女不见了踪影,有白泽兵将来报,那日与圣女有过纠缠的是女君,女君,此事您怎么看。” 锦离挥手,那日的一幕幕皆出现在众人面前,锦离看着看着,便看见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影。 庚渊。 在画面里的庚渊出手狠辣,可是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画面在庚渊抱着她离开后就结束了。 天君面色有些不悦。 白泽长老们立刻跳了出来,大喊道:“定是这妖鲛,残害了我们圣女。” 锦离冷眼看过去。 白泽长老被锦离的一个眼神吓退了,不敢再言语。 天君对她说道:“看样子,女君和这南海妖鲛关系匪浅。那女君来说说,此事如何定夺。” 庚渊就算是离开了,也不打算放过她。 白泽圣女死了,难道是要一命抵一命? 那长老出声:“神君,妖鲛再怎么说也还是妖,虽有仙骨,但并未列入仙谱之中,而且我还知道,现如今四海的掌事之权皆由这妖鲛掌管。这妖鲛乃是南海水君的养子,几万年过去了,此子养精蓄锐,一朝之内权倾四海,他既然有这个实力,那也就是说此子心狠手辣,残害圣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锦离冷冷地看着他,天君面露难色,看着锦离。 “那长老们想如何?” “除去此妖鲛的仙骨,贬为下界,永世不得修炼仙法。” “呵。长老好算计,究竟是为了新仇还是旧恨。” “女君误会我了。” 锦离面色沉晕,“白泽都有驯服妖魔的本领,长老们说要剥去他的仙骨,那也就是他以后都不会与仙道沾边,鲛人之力乃是海中之力,长老们如此缜密的思路,本神还以为白泽想称霸四海呢。” “你......” 长老们各个吃了瘪,锦离开口:“行了,圣女之命本神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如今四海刚平,若是白泽部族让四海皆乱,届时魔族倾巢而出,六界生灵涂炭,白泽一族可就真的消失了。” 长老们还想说什么,天君就开口:“既然如此,就按神女君说的做,白泽长老,请回吧。 雷神和司命为难极了,按照天族规定,白泽圣女之事理应受到神罚,他们也就只好带着锦离上了刑天台,九道天雷和之前的不一样,神族的九道天雷那叫星罚,一道天雷灭上仙,三道天雷灭上神。 九道天雷,灰飞烟灭也是有可能的,一切只能看命到底硬不硬了。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十一章 当根根粗大的锁链缠住锦离的时候,她眼神暗淡无光地望着黑压压的天幕,她开口喃喃道:“庚渊,真是我欠你的。” 雷神眼底是心疼,“锦离啊,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动那情丝。” 锦离笑了,笑得苦涩,笑得勉强,她闭上眼睛,“行了,来吧。” 她有点希望那惊天动地的神罚天雷能够将她这根不应该产生的情丝给斩断。 一道天雷直劈而下,从天灵盖劈到神髓。 九道下来,锦离没有喊过一句疼,咬紧牙关,面色煞白。 汗水将碎发浸湿紧贴着脸庞,等到九道天雷完了之后,伴随着锁链消失,锦离支撑不住,猛地双膝跪地,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一度快要晕厥过去,她躺在地上,狼狈不堪,她现在动也不能动,也不想动,如果可以她宁愿就这样睡着,永远也不要醒了。 雷神和司命赶忙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锦离挥了挥手,用衣袖抹去嘴角下巴的鲜血,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晃晃悠悠地走了。 司命看着锦离元神的三重微光,星罚过后竟然直接飞身上神了。 当时她还是半神之躯,心念不正便会轻易堕魔,可是这一看..... 等她回到莲川的时候,赤脚上全是尘土和鲜血伤疤,那衣裙上满是血痕,触目惊心,面如死灰的她一边走,一边摘下她发髻上的珠簪,随着珠簪掉落,她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倒地。 倒地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星空在眼前不断翻转,全身的疼痛麻木了她的神经,她缓缓闭上眼。 其实锦离还是想就这么睡下去,可谁知道就这么会儿,她失意黯然的样子会被其他人看见,但是她也丝毫不想理会,只是佯装往日的风度,她醒过来,坐在床上看着七随,一位蝶族的少年,之前与她有过几段很浅的缘分。 七随不敢抬眼看着她,只敢偷看几眼,但是那几眼里的心疼很快就被锦离捕捉到了。 七随开口,声音温柔:“女君......您,还好吗?” 锦离拉了拉被子,哑声道:“可是你婆婆的病又复发了?那边柜子里有我.......” “不是的。” 七随没等锦离是说完话就开口,神情有些担忧,“是您。您还好吗?” 锦离本想露出笑意,但是她的嘴角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扬起弧度,她只好再次哑声道,“七随啊,我想喝桃花羹了。” 七随应下了,他第一次见到女君如此模样,清眸里都是灰暗的,没有一丝亮光,整个人看上去颓唐极了,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以前骄傲自信的女君。 七随永远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女君是在蝶谷中,他被他婆婆领来拜见女君的时候,他害怕极了,那时,纱帘竹椅上轻坐着一位风华绝代,堪称绝色的佳人,一袭月白长裙漫漫,素色长簪挽起黑发,皓腕凝霜雪之妙间一杯清茶被她捻于手间,嘴角好像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桃花清眸好似能够洞察人心,她打量着自己,眼底难掩的笑意渐渐浮现,宛若春风桃花渡。 让人看一眼就再也难以忘怀。 四海八荒的人都知晓,女君身边从来不缺美男。 她炼药的时候看上去自信且带着光芒,治病救人,普渡众生。 她的清眸里充满着慈悲。 想了想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君,怎么也不会和眼前颓唐受伤的模样联想在一起。 此刻的她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七随看着锦离只喝了一口后,“好喝。七随,没什么事我就睡了,那边柜子里是婆婆的药,你走的时候带给她,替我问声好。” 没等七随说话,锦离再次掩被睡下。 等到她再次醒的时候是被那明晃晃的烛光给刺醒的,她嘴里嘟哝:“把烛火灭了些。” 烛火果然暗了许多,她睁开眼,定睛一看,烛光书桌前,七随正在看着书。 “七随?” 七随闻声抬眼,见锦离醒了,放下书后,走过来,柔声问道:“女君,您醒了?身体可有何不适?” 锦离看着七随,“你怎么没走啊?” “我担心您醒过来的时候可能会肚子饿,担心您会口渴,我留下来,好照顾您。” 锦离静静地看着七随那乖巧温顺的样子,心里不禁一暖。 “你吃了吗?” 七随抿嘴摇了摇头,锦离伸出手,“扶我起来,然后你去做几样小菜。我们用晚膳吧。” 七随笑了,嗯地应下了。 为锦离披了件厚一点的披风后扶着他来到了院中。 云祥在外面候着,看到锦离出来了,喜出望外,女君总算是出来了,云祥也是相当懂事,不语不开心的事。 “女君,今晚咱们吃什么?” 锦离看了眼七随,“七随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说完,云祥帮七随打下手,她一个人坐在院中,粗壮的梨树郁郁葱葱,青绿鲜嫩的梨子所剩无几。 没过多久,七随就做好了饭菜,四菜一汤都是她喜欢吃的。 吃完了饭,锦离让云祥去看看阮涂,两人坐在梨树下,锦离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浩瀚星海,她昏昏沉沉睡了几日。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心中的宁静,或许也是时候该释怀了。 星罚也替他受了,人也走了,自己是时候该往前走了。 她可不能纠结在这区区情爱上。 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白晚听元神的下落。 只要元神没有消散,她就可以把她救活。 接下来几天里,七随就这样一直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事事都顺着她,她顺心了不少。 七随还懂些医术,锦离身上的伤好了很多。 这天夜里。 她扭头对七随说道:“七随,我想去后山走走。” 七随点点头,应了句好,便扶着她来到了后山。 后山的果梨清香扑鼻,让人心醉。 这里尤为安静,好像只能听见两人踩在落叶树枝上的沙沙声,七随为锦离寻了一个休息的地方,坐下后,锦离累了,顺势靠在七随肩头,缓缓开口:“七随啊,也就你会这般顺着我。” “......您是女君,无人敢不顺着您。” 锦离听了,轻笑道:“是啊,当初你不也是因为我的身份才陪在我身边的吗?” “不是的。” 锦离抬起头,扭头望着他,七随有些拘谨,“.....当初确实是因为您是女君,可是后来就觉得您......很了不起。女君,你很好,你是这四海八荒之中最好最好的女君。” “七随,以后也别叫我女君了.....就叫我锦离吧,或者阿离。” 她如今算是被四海八荒的人嘲笑了个遍,怎么还好意思让别人尊称她为女君呢。 七随本想说这样不好,但是又看着锦离眼底渐渐闪烁的微光。 七随眼里真挚诚恳无比,锦离越看越觉得这一幕好像和某人重叠,她抬起手来刚要抚上他的脸,随后又堪堪放下了,她带着几分倦意,懒懒地开口,“七随,去取些米酒吧。” 七随起身,朝着茅屋走去。 可好一会儿,还不见七随回来,锦离起身去寻他,这时酒缸破碎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紧接着是熟悉的怒吼声:“你是谁?还不快滚出去!” 锦离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痛得她全身发麻。 她撑着树干,休息了一会儿,深吸几口气之后就缓缓推开门进去。 果然,庚渊面容沉晕,难看的不能再难看,此时的他攥紧拳头,面色阴沉,仿佛在盯着一个敌人一般盯着七随。 锦离挥手用仙法就将七随护在身后,她的眼神漠然甚至带着几分陌生,面容冷淡。 “你怎么在这儿?”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十二章 七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见到面前的玄衣少年郎,看了看女君才明白这一切。 庚渊眼底通红,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怒意,但还是平复下来,质问锦离:“他是谁?” 锦离明显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你怎么回来了?” “我在问你他是谁!?” 庚渊怒吼出声,七随被吓楞了。 锦离没有理睬庚渊的这个问题,她拍了拍七随的手,轻声问道:“可有伤到?” 七随摇摇头,也轻声回答到:“阿离,我没事,你可有伤到?” 锦离摇摇头,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这一切举动被庚渊看在眼里,他直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才离开多久,锦离身边就有其他人了,这个人还如此亲昵地叫她。 难道锦离因为受不了美人蛊随随便便找了个下界小妖? 这个想法在庚渊脑海里面荡起越来越大的涟漪。 庚渊直接气炸了,“你叫她什么?” 七随看着他,眼前的男人那张脸长得确实好看,好看到让人心生嫉妒,可是看到锦离这几日的难受加上锦离受伤,她实在不能再动气了,他微微皱眉,还没等他开口,锦离先说到:“庚渊,你要发疯去别的地方,莲川还容不得你撒野。” 庚渊充耳不闻,直直盯着七随,越过锦离就直接揪住他的衣襟,“谁让你这么叫她的?你也配!?” 锦离只觉头疼欲裂,七随察觉出锦离不舒服,猛地将庚渊的手挣脱开,扶着锦离:“阿离,你怎么样?” 不过是美人蛊,她竟然虚弱至此? 两人之间的轻声细语,在庚渊眼中是那么碍眼,碍眼至极。 “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七随走出对一身戾气的庚渊说道:“你走。女君,不想看见你。” 庚渊的眼神从锦离身上移到七随身上,他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事!” “.....我......”七随气红了脸。 锦离开口:“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庚渊被锦离这句话弄愣了,惊讶,不解,愤怒,还有对眼前这个女人莫名的思念杂陈在心底。 “你....你说什么?” 锦离与其对视,再次说道:“庚渊,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你不是回南海当你风光无限的海君了吗?大仇得报,你现在来这里干嘛?” 庚渊一怔,“你.....你说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话的? “你...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锦离直视着庚渊的眼睛,“你管不着。你回来了,也正好,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些,省的日后麻烦。”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开口,“我们断了吧。我知道这也是海君希望的,您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也请你不要再来烦我。” 七随在一旁感受到了锦离的颤抖,她到底该有多么失望,才会冷声说出这些话。 看来与传闻中说的一样眼前的这个俊美男子和锦离发生的一切看来都是真的了。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少年面色阴沉,沉声再次问着。 “我的意思还不清楚吗?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莲川从此以后和海君您,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当你的海君,我做我的女帝,你我从此两不相干,不也挺好的吗。” 两不相欠?好一句两不相欠。 庚渊竟然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之间居然是她先提出来的。 他还想着到时候一结束就离开,结束他们两个的感情,可是,这蛊毒多么奇怪,明明已经吃下了解药,但每一天每一夜,就好像美人蛊发作一般。 心底无数的声音在叫嚣:他想见她,他要见她。 庚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他究竟是怎么了,不去继任大典回来给她酿米酒,就为了见她一面。 如今见到了,没有欣喜,只有一句结束。 愤怒和不甘在他心底化开,他看着七随,出言讽刺道: “锦离,我才离开多久,你就那么不甘寂寞,随随便便找个下界小妖?他能满足你吗?” “庚子别,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七随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他和你不一样。” “哦?不一样?锦离,你的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差了。” 庚渊带着几分不顾情面的讥讽。“你身边是不是不能缺男人啊。” “.....你....你给我走。”七随气的发抖,再次出声。 “这是我和她的事。” 庚渊握拳就直接给七随的脸上来了一拳。 锦离惊了,七随的脸庞瞬间肿了,看来庚渊的下手还真的是重了。 锦离上前就是甩手一巴掌,清脆响亮,少女振振有词,言语之中带着愤怒与失望,“庚子别,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爱找谁就找谁,你管不着!” “你,说什么?”庚渊明显愠怒了。 锦离丝毫不在怕的,“我说,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信你,我那么信你,你却......”她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如鲠在喉,她接着红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没有杀了你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你来这儿干嘛?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七随听在心里,莫名难受起来,锦离声音颤抖,眼目里满满的恨意,说完后,“我一辈子也不想看到你。我们,好聚好散。” 庚渊抬眸,眼底通红,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一开口,潸然泪下,“什么叫好聚好散?什么叫让我走?我走了之后呢?我走了之后好让你和他在一起,好给他腾地儿是吗!??!” “是!” 庚渊怒眼瞪着七随。 七随是个身外人,她不能让他受伤。于是她对七随说:“七随,你先回去,等我回去找你。” “你敢!” 锦离丝毫不想再理会庚渊的咆哮。 七随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夜,死一般地寂静。 风吹起了两人的衣袖,庚渊的呼吸声夹杂在黑夜里,他的胸膛因为愤怒不断起伏,而他的眼却红了。 锦离缓缓闭上眼,皱眉,星罚的痛,美人蛊的痛从神髓处席卷全身,她抹去脸庞的泪水,有气无力地坐在树下,手里捻着一片叶子。 清眸里是疲惫。 “庚渊,我们之间不合适。” 庚渊垂着眸,“......什么叫不合适?我不过才离开几天,一回来你就和我说结束,一回来你就跟我说不合适。那既然不合适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留下来?为什么一个劲儿地跟我说喜欢我?我才走了几天,一回来你就喜欢上别人了。你的喜欢怎么那么廉价。” “.......是啊,廉价到,只能靠美人蛊来维持这份感情。我对你所有的情意自始至终都是因为美人蛊。” 美人蛊?她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她的?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十三章 “是谁告诉你的?” 庚渊明显有些慌了。 “不重要了,看少君的气色,想必已经服用过解药了吧。美人蛊一生就只有一颗解药,而偏偏中蛊的人却是两个?少君很聪明,也应该知道蛊毒一旦解了,当初一切生出的情愫便荡然无存。所以,你不喜欢我,既如此,你我也不必纠缠。你走吧,这回,你是真的可以走了。” “......阿锦,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当初我修仙,修的便是逍遥道,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没有修的什么菩萨心肠。但是,现如今,我实在没有力气去和你掰扯以前的事。” 对于庚渊她是真的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报仇也说的有些可笑了,她真的太累了。 锦离沉默了一会后,再次说道“我累了,我是真的累了。少君,我不欠你什么。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莲川了。” 庚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在月光在云彩之中露出的时候锦离一眼就看见了满地大小不等的珍珠。 她视若无睹地起身,走了。 三日后。 嫣合斋。 小和仔细地为她倒了杯醒酒茶,“女君,喝杯醒酒茶吧。” 少女眼眸迷醉,盯着眼前乖巧清秀的少年,随即勾唇一笑:“小和,你长得真好看。” 小和明显有些羞涩,垂眸。 厢房里的少年各个长得精美清秀,精通乐曲诗赋。 此刻正在弹奏着悠扬悦耳的乐章,锦离身边几名清秀的少年依偎在她身旁。 她三天没有见到庚渊了,真好,还好有个嫣合斋,这些美人陪伴,想他作甚。 可是就在这时,房门外响起吵闹声。 “让开!” 门被人蛮横地推开了,里面的乐曲骤然停止,她微微睁开眼,眯眼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阴郁的少年,脸上是愠怒,但全身上下却尽是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人心中一颤。 少年看着醉倒在软座上的锦离,肩头上依偎着长相精美的少年,少年半露香肩,和少女贴耳说着什么。 他一时间就想把那不知死活的人掐死。 “这位公子,您不能......” 庚渊随意将仙石丢给后面的小厮。 “滚。” 小厮很是懂事,赶紧走了。 屋内的人各个看着一身戾气的少年。 少女放下酒杯:“哟,原来是少君啊,不,不对,应该叫海君。” 庚渊冷声说道:“都给我滚出去!” “谁敢?” 貌美少年们各个面面相视,不知道该听谁的。 锦离对屋内的美男说道:“这位是海君,四海之王,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攀上他,你们余生皆可安泰。”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薄凉和讽刺。 “原来是海君,来坐下和我们一同喝酒赏乐。” 庚渊大步一迈,愣是几步就走到锦离眼前。 他瞪着小和,随即扬手,无数珍贵无比的仙石掉落在他们面前,沉声道:“拿上这些东西给我滚。” 少年阴郁的面容虽然俊美却也是充满着戾气,好像下一刻就会将人掐死一般。让人心生畏惧,胆寒不已。 他们拿上那些仙石就出去了。 俊美少年显然与女君有事情瓜葛,他们不能听女君的私事,况且这些仙石可以养活他们的下半辈子了,仙药也可以买得到,谁会和仙石过不去。 屋内只剩下面面相望的两人。 锦离暗道一声无趣,起身为自己斟酒。 少年胸膛一起一伏,将她拉起来,二话不说就搂着她的腰,醉意朦胧的锦离脚步不免有些站不稳,伏在庚渊怀中,她一笑:“海君不是向来讨厌这些人吗?何必呢?” 可是少年下一刻的举动却超出了她的意料,少年手微微掐住她的脖子,随即低头吻上她微启的唇瓣。 那个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一丝一毫慢慢地将她尝遍。 唇瓣温热酥软,让人不禁有些迷恋。 不知道是因为美人蛊还是真情流露。 许久后,少年松开了她,少女望着他的眸,轻轻一笑:“真可笑啊,区区美人蛊竟然把海君弄成这般模样。少君的蛊不是已经解了吗?怎么会如此按捺不住?” 他不知道,反正他不想看到她身边站着别的男子。 她挑着桌上的酒,语言之中透着几分洒脱:“按捺不住了,就去找别人,别tm来烦我。” 她第一次口出粗言。 锦离推开他,拿起一壶酒后,便脚步虚浮醉意朦胧地开门离开了。 只留下少年一个人在原地,一遍一遍问着自己的内心。 两日后,锦离没有去嫣合斋,她不想再看到庚渊。 一直呆在莲川里一味地喝着酒,想着用酒来麻痹自己的惨状,或者是逃避现下凄惨的样子。 向来就是睡觉,睡他个昏天黑暗,不用再去理那些破事儿。 她这一睡直接睡了七天。 这天。 “......云祥,酒。” 云祥一次又一次地搬酒,望着满地的酒瓶,粗大的梨树上,锦离脸上却没有任何的醉态,好看的桃花眸风情万种,迷离似醉的清眸飘忽不定地看着那树干绿叶枝丫之中透过的光,她仰面,清酒从白皙的面上流下,流过精致的下颚。 锦离喝完后,咂咂嘴,看着那酒壶,随后烦躁不已,“怎么没有酒味,这花彦怎么酿的酒。” 她枕着手臂,怔怔地看着树叶。她现在在干嘛,在因为一段根本就不该有的情意而失落伤心,她可是锦离,六界受众神朝拜的女君,居然在为了区区一个鲛人在这里喝了这么多天的酒。 多么可笑,太可笑了。 或许四海八荒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的笑话呢。 以前锦离比任何人都喜欢自己,可是现在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拿得起,放不下。 只是被人坑了一下罢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过于狼狈,太狼狈了。 等她起来之时,云祥正在收拾着那些酒壶,她起身,问了句:“我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都不到。” 云祥担忧的神情,继续关心道:“女君,您回房睡吧,虽说天气再一次炎热,可是秋时也要到了,难免会有凉意。” 锦离从梨树上下来,看了眼地上的酒壶,呢喃着:“秋时?”上一次秋时还是和庚渊一起过的。 算了,想想也还真是晦气。 她望着青树上的梨子,梨子渐少,她的那些荷花却还在开着,用仙法维持着的就是不一样,可是仙法维持的鲜花又能娇艳到几时呢。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十四章 她漫步到莲川,那些荷花粉的粉,白的白,一大朵一大朵的亭亭玉立在清水之中,看上去十分可人。 她伸出手轻抚那些荷花。“你们长得可真好啊。” 锦离轻拂衣袖,漫步于莲道内,看着一望无际的荷花和碧绿的一片,她随意挥袖,一张精致的矮桌便出现在眼前,上面摆着酒。 她展裙坐下,单腿微曲起,刚喝了一杯,清冽的酒钻入她的肺腑之内,呛得她接连咳嗽,等到她再一次倒酒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拦住了她。 她抬眸,露出颇为颓废的笑:“二皇子来了,来,喝酒。” 她说着给阮涂倒了一杯,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自己的,看了阮涂不喝于是又把他的给喝了。 阮涂将生意提高,道:“别喝了。” 夺走她眼前的酒壶酒杯,锦离撑着脑袋,笑着看着他:“你那么关心我干嘛?” 阮涂看着她,锦离一笑,“你不会喜欢我吧?” 随后她不顾阮涂回答。自顾自地自嘲了一番,“喜欢?呵,喜欢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二皇子,你可明白?” “那什么才叫喜欢?” 锦离摇了摇头,明显有了更深的醉意,现下的她的脸粉粉的,宛若镀上一层云霞,眼神迷离,诱人至极,她看着阮涂:“小孩儿,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 “你太年轻了。” 说着就要走,阮涂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腕,顺势扶住她的脖颈,锦离先是一惊,随后因为酒意,嘴角扬起笑容,阮涂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鼻子在移到唇瓣,随后缓缓低下头,少女一笑,推开了他。 随后倒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锦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她扶额从床上醒来,门就被敲响了。门外响起阮涂的声音:“你醒了吗?” “进来。” 阮涂推门进来,还特意带来了早膳,他看了眼坐起来的锦离,笑着一边摆筷子,一边说道:“你可算醒了,都睡了三日了,我还说你再不醒,我就用法术把你弄醒呢。这几日就要入秋了,可能会转凉,虽然神仙不会冷,但是注意一点,还是好的。” 锦离下了床,轻薄的衣服站在门口看了眼院中掉落的树叶,一时间看了片刻,等回过神来,阮涂将外衫披在她身上,她有些呆住,阮涂脸上笑着,“还是披着点。” 随后阮涂带锦离来到桌子前,看着那香糯的小米粥,锦离有些惊讶地看着阮涂,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我这是做多了,我怕浪费,就端过来给你。” 锦离嘴角扬起笑,捻起勺子吹了吹随后放进口中,香甜软糯,很好吃。 锦离开口:“很好吃。” 阮涂听到她这么说后,颇为得意的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随后他摩挲着手上的泡,喝了那么多天的酒,还是先喝点清淡的养胃比较好。 锦离用完早膳,望着窗棂外的天空,湛蓝的一片,阮涂笑着说:“还真是奇怪,你睡的那几天,整天下雨,今日反倒开晴了。” 是啊,连天空都放晴了,自己也不必伤心难过了,被骗了就骗了,说也说清楚了,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锦离换了衣服,出来后。 阮涂笑着朝着她走来,“今天天气甚好,我们去踏青吧。” “去哪?” 阮涂思索片刻后,锦离率先开口:“我要出一趟远门。去寻白晚听的元神,七随这几日来信说,白晚听的元神出现在弱水一带,我去看看。” 阮涂一愣,云祥问道:“女君何时回来?” 锦离望着那一抹朝阳,露出释然的微笑:“不知道,慢慢来吧。” “那我和女君一起去。” “我也要去。”阮涂开口。 锦离笑了笑,“不必,我独自前往,有事的话就传书。” 弱水河畔,无数亡灵聚集之地,生者来之,皮肉不剩;亡者来之,往而不返。 那弱水深处,巨大的封魔阵缓缓流转,上面的金色符文隐隐颤抖。 好像下一秒阵法镇压的妖魔会倾巢而出。 庚渊驻足于此,看着里面的暗流涌动,接着里面传来了声音,“庚渊,恭喜你,终于执掌四海了。” 庚渊神色漠然,“说吧,你究竟是谁?” “哈哈哈哈,海君既然知晓我是何人,为何还要问?” “你是......魔神?” “没错。” “你是何人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声音发出森然的笑声,“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你之前说的可还算话?”找到当年的背后操控的人。 “当然算话,天界之人虚伪狂妄,阴险至极,你应该也深有体会吧。” 庚渊眼底一动,没有说话,暗自离开。 庚渊站在山头远远遥望着洁白梨花间的莲川,那幽蓝结界下,曾经他也可以在结界之中自由穿行。 不知不觉中他就走到了莲川的结界入口,那流成瀑布状的百里荷塘,荷花在风中摇曳。 他一个人来到了后山,推门进入那间酒坊里,没有了酒香,但幸好还残留着淡淡的味道,他寻了个位置曲腿坐下,看着窗外的花瓣如同白雪般飘落,内心苦涩不已。 他究竟是在干什么,明明一切只要自己夺得四海海君之位就可以结束,为何此时此刻自己又回到这里,怅然若失的感觉一缕两缕在心间生根发芽。 庚渊站在入口,一身华服的他目光之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就在这时,阮涂出现了,庚渊见到阮涂时,眼里的暗裔缓缓流出,周身的元神之力让云祥感到窒息。 阮涂带着庚渊来到了后山梨花谷,阮涂嘴角带笑,笑容阳光灿烂,眼眸清澈,依旧和小时候一样。 言辞带着挑衅和几分讽刺:“怎么?当上了海君,怎么还是这副模样,我还以为你夺得了海君之位会意气风发呢?” 庚渊缓缓抬眼,看着阮涂,不语。 “你可真行,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抢,抢不到的,就毁了它。南陌也是。”阮涂一顿,想要观察他的反应,“锦离也是。” 果然提到锦离,庚渊眼眸微变,开口冷冷地说:“你碰她一下试试?” 阮涂走近庚渊,丝毫不畏惧,伸出手拍了拍庚渊的肩头,笑着说,言辞中带着几分威胁:“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喜欢她呢?看到你如此这般急躁,我更想知道是你心心念念的权力更重要,还是锦离更重要?” 庚渊冷哼一声,出声警告着:“你觉得她有多重要,居然用她来要挟我?” 阮涂神色一僵,庚渊看着他,“下次聪明点,别用无关紧要的东西来要挟我。” 接着他又说道:“还有,上次留你一命是我的不是,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他就要走,阮涂这时出声:“好啊,你既然不喜欢她,那就请你以后收敛一些,不要再出现她面前。你若敢动锦离,我亦不会放过你。” 庚渊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阮涂,“就算我不喜欢她,也轮不到你。” “庚子别,我以前是真没觉得你那么混蛋。” “所以呢?” 阮涂攥紧拳头,他真的很想狠狠地揍庚渊,可是一想到锦离,就堪堪放下手。 “锦离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她留下来看到你心里只会更难受。” 留下来?锦离走了吗?她出事了? “她怎么了?” “与你无关。” 阮涂就要走,庚渊这时候攥紧他的手,两人身高接近,此时已是剑拔弩张,玄衣少年执着再次问道:“她去哪儿了?” 阮涂直视着庚渊的眼睛,“与你无关。” 随后,猛地甩开了他的手,结界之外的人不能进去,此时此刻,庚渊看着结界里面消失的阮涂,愤怒的心绪在他心底炸开。 庚渊转身化烟便离开了梨花谷,刚回南海,就唤来了姜疾,“去,去打听一下女君去了何处?” 姜疾抱拳行礼退下。 她一声不响地离开,她留下一句好聚好散就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画上句号。 可惜,庚渊不会如她所愿的。 庚渊越想心里越气愤不已,思绪渐渐混乱,猛地,一张桌子被掀翻在地,瞬间粉碎。 “不好了海君。。” “说。” 那属下看着庚渊脸上的阴翳,更加胆寒,“蚌族部落首领携其他部落首领一起......” 庚渊坐下闭目,掐着眉,眉宇间尽是烦躁,见他不说,缓缓睁眼,沉声问:“一起什么?” “一起.....一起联名逼您退位。” 阮涂! 庚渊起身,“走。” 庚渊身着墨色华服,带着一群人来到了蚌族首领的地界,周围蚌族士兵根本不放在眼里,尽数被手下的暗卫所除。听着宫殿里面的欢歌笑语,听上去,那几位阮涂的亲信皆在。 他的手下将宫门推开,里面的人纷纷回首,坐在上座的人在一群莺莺燕燕,身姿曼妙非常的女子之中抬起眯微着的眼睛。 瞬间狂风将那些酒池肉林吹散,莺莺燕燕纷纷离散而去。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海君’啊。‘海君’亲自来此,所谓何事?” 周围的人年纪过大,都是南海数一数二的长老级别,但是如今的他们带着嘲笑,蔑视看着庚渊。 “尔等见到海君为何不跪!” 庚渊身边的暗卫出言喝道。 可是那些人狂笑了起来,突然,高坐在上座的蚌族首领大手一拍桌子,“区区黄毛小子,还妄想称君!可笑!实在可笑!不过是区区鲛妖,泉客珠都是抢来的,还敢命令我等!”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脸上带着醉意,眼神迷离,指着庚渊说道:“庚渊,南海的王只有一个,那便是老海君!而不是你!想让我等辅佐你,做梦!” 那暗卫还想说什么,庚渊伸出手拦住了他,沉着脸,一步一步走近那首领,两人不过一步之遥的时候,猛然,庚渊伸手,那修长的手穿透了首领的心脏之处,一颗心脏瞬间被庚渊抓在手里,手猛然收紧,一颗心就这样被捏碎了,那首领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化为了仙尘泡沫消散在海里。 庚渊双目幽蓝,阴冷无比,他伸着手缓缓转身,睥睨着那些惊慌失措,震恐不已,匍匐在地颤抖着的部落首领,银色的发丝垂下,美艳诡谲的面庞尽显王者之态。 他移眼看着手上的血,随便抓过一位首领,尽数将血擦在那人脸上,然后沉声说道:“不知各位首领还有何高见?” 在场鸦雀无声,只有抖索的人群。 这庚渊,此时如同来自地狱的罗刹一般,众人噤若寒蝉,伏地大喊:“拜见君上。”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十五章 等他回到不舟殿的时候,姜疾也回来了。 “主上,听闻女君离开了莲川,不知所踪。” 少年沉声:“继续找。” “是。” 弱水河畔。 锦离轻衣来袭,望着那幽深的弱水河底,周围的魂气纷纷不敢靠近,她负手,掐指一算,随后扬起了然一切的笑容,眼眸微顿,展手就起身朝着弱水河底而去,弱水河底的怨魂,魔魂无数,他们像魑魅魍魉,野兽一般看见了新鲜的肉体纷纷向锦离汹涌而来。 “好纯净的魂魄,是神域的人。” “好香啊,好香啊。” ......... 无数赤裸贪婪的话语如同魔音一般充斥在锦离耳边,尖叫声,呼喊声,凄厉悲惨,锦离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流出了液体,她一抹,指腹上是鲜红的液体。 这里的怨气很重,浊气压迫着锦离的元神之力,因为身上的伤,此刻,那些浊气直接撞破了她的结界,向她的四肢,腰腹撕扯而去。 锦离忍者剧痛,双手并指而对,展手做兰,金色的符文出现在手心里,暂时抵挡住了那些浊气,浊气侵入了周身的伤口上。她的嘴角渐渐流出鲜血,越往下,元神之力越弱。 她四处寻找着白晚听的元神。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在黑压压的浊气之中银白微弱的仙芒,那便是白晚听最后一缕元神。 这时候,看着黑压压的浊气,锦离思索一番后,便换只手,指尖的仙芒化为一把利刃,并指转为掌,那利刃突然变成无数把,像是有灵一般,朝着那些浊气袭去。 在浊气被惊散的时候,她快速取下那微弱的元神。 在那些浊气再次冲向她的时候,她摘下陨戒,在一阵强光之中猛地消失在了弱水深处。 锦离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全身疼痛,一动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肉一般。 她看着眼前碧蓝清澈的天,仿佛周围只有自己。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血肉横飞,血迹斑斑,衣裙破烂,她抬眼环顾四周。 碧蓝清澈的天,古朴的庭院,移眼就看见自己坐着的地面下铺满了白雪,细看是紧挨着的梨树,她伸出指尖轻碰,那地面形同水面一般。 她站起身,神域话本里有记载,帝君当时为了和凡人帝后长相厮守不惜诈死,然后和凡人帝后隐居于浮生界。 看周围的陈设这里应该就是帝君他老人家建造的浮生界了。 可是这里不是随着凡人帝后自刎后被帝君毁了吗? 她缓缓走近那古朴的庭院之中,就在她疑惑好奇之余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当时踏过的路已然消失。 就在她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一道强光让她睁不开眼睛,抬手遮目间,隐约有个人影出现,那人影开口就说:“苍天众生,爱情悲欢,不可相存。” 突然,她被那人影推远。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周围一切都变了,她起身,身上的伤已经痊愈。 她思索一番当时看到的人影,想来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凡人帝后。 她展开手心,白晚听的元神微弱无比。 再晚来半刻,白晚听就真的在这个世间消失了。 “看来,你要历劫了。” 锦离一笑,并指点在自己的额间,将自己的一丝元神之力送给她,这样也不至于历劫之时,灵识不全。 她来到了凡间,视线停留在路边模样温柔的孕妇身上,清眸里瞳孔变金,霎时间恢复正常后,锦离一笑,“看来你和她还有一段机缘呐。” 说完,她转身离开。 夜晚街角,冬雪覆盖之下,飞驰的马车里酩酊大醉的富家小姐正在焦急不安着,无数遍催促着车夫快点。 突然,马鸣声,惊恐声。 白雪里瞬间展开一朵鲜红的花。 那富家小姐神色惊恐,醉意全无,看了眼那倒在地上不动的身影时,吓得花容失色,下令催促车夫离开。 马车仓皇离开之际,锦离高坐在屋檐上,白雪落在她的肩头,她丢下手中的酒瓶,起身来到那倒地的孕妇眼前。 孕妇眼里满是绝望,眼泪盈满眼眶淌下。 望着锦离,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一只手保护着她腹中的胎儿,一只手伸向锦离。 “救......救......孩子.....” 随后就没有了声息。 锦离一叹,此时抬眼就看见了冥界使者。 “拜见女君。” “免礼。” “女君这么晚来此,可是有何吩咐?” 锦离看着地上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女子,“你们回去吧。” 两位冥使相视,随后恭敬行礼在黑夜之中退去。 锦离伸出手,淡蓝的仙芒缓缓从手中宛若雾一般将孕妇包裹,突然,大地回春,天气渐暖,白雪退去,那孕妇猛地喘上了气。 锦离站在医馆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惊叹眼前的春景,明明应该是大雪纷飞的时节,此刻路边的花朵灿然绽放,白雪消融。 顿然,婴儿啼哭的声音传入锦离耳朵里,她一笑,转身离开。 十年后南海不舟殿 “近日四海各族皆有所收敛,主上您大可放心。” 庚渊手里握着卷轴,他点点头,这时,姜疾说道:“主上,苏苏仙子来了,说来看望您。” “不见。” 庚渊见姜疾还是不动,随后抬眼,“要你去查女君的去处,可有查到了?” 姜疾自知不能再言,于是就下去了。 庚渊重新拿起卷轴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庚渊伸出手来就要伸向一旁的茶盏,可是有人抢先一步把茶杯递给了他。他有些不满地皱眉。 “君上。” 庚渊听见声音神色一变,抬眸间,眼底刚刚晕开的沉色再次覆上。 不是她。 “君上。” 庚渊一听声音,面容一下子冷淡了下来,漠然地将眼神移到另一边,不再看她,也没有接过她手里的那杯茶,“你怎么来了?” 苏苏一愣,但还是将那杯茶放下,“听闻君上前些日子平叛的时候受了伤,今日我来看看,您的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你先回去吧。” 庚渊说的毫无感情,眼睛依旧停留在手中的卷轴上。 苏苏自顾自地为庚渊研磨,边研磨边说道:“天君也是关心您的身体,特意命我来送这些疗伤秘药,还望您能够早日康复。天君说,四海有您掌管,他很放心。只希望君上您不要忘记忠心二字。” 庚渊放下手中的竹简,凝视着苏苏,他这一看,苏苏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手中的石墨掉落。 庚渊手疾眼快接住掉下的石墨,手心顿时间黑了。 “苏苏仙子,你说的这些话,本君记下了,还有事吗?无事的话就走吧。” 苏苏自知不能再呆下去,刚刚的阴冷的眼神里,充满着警告和戒备。她微笑,盈盈行礼,下去了。 正好与进来禀报的姜疾擦肩而过。 庚渊覆手将竹简隐没,他问道:“何事?” 姜疾面上带着几分喜色:“主上,女君踪迹找到了。有树精看见在北澜境内,有一天姿色卓绝的女子救下了那里的黎明众生。” 庚渊心中一颤,拿竹简的手一抖,他站起身,脸上刚露出笑时,又想到了什么,他坐下,又开始打开竹简。 他移眼看着那锦帛上的神女之像,他眼神暗淡了下来。 姜疾问道:“主上.......您不去看看吗?” 庚渊摇了摇头:“不了,不去了。” 为什么要去?仅仅是知道了蛛丝马迹后,他一瞬间像失了神一样,好在及时回神,美人蛊已经解了,他和她也结束了,十年过去了,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况且他以前还对她做了那些事情,虽然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但是也了解七七八八。 她想游历六界那便随她去。 他为什么要在乎? 他和她本来就没有关系了。 锦离此时正在北澜境内,看着那些部落围着篝火跳舞,她会心一笑。 “仙子?” 锦离回头,部落首领笑着手中端着这里特有的食物朝着她走来。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部落首领,看来是有些本事和威望的。 “首领。” “不用叫我首领,叫我阿漠就行。” 阿漠小麦色的脸上洋溢着笑脸,充满活力的样子渲染着旁边的人也跟着温暖了起来。 锦离点点头,“阿漠。” 阿漠哎了一声,还真是淳朴憨厚可爱。 接着阿漠和她道了谢。 “谢谢仙子,要不是你及时来了,我都不知道我们能坚持多久。” 魔族攻入首领部落,这里虽然属于北澜境内可是离万魔谷也不远,魔族的人总是来欺扰他们。 这次更加过分,直接开战,魔族连夜偷袭,部落丝毫没有准备,就在死伤惨重的时候,锦离的出现就好像是上天派来的神明一般。 救了他们整个部落。 “不用谢,我也就是恰好路过。” 阿漠接着说道:“你知道吗?当时你真的太帅了,把那些魔族打的落花流水。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再来了。” 锦离点点头,但还是出于关心还是说道:“不过,你们需尽快离开这里,北澜境内有个地方叫大钧城,你们更适合去那里生活。” 阿漠看着那些受伤的部落子民,点点头,“好,我们会去的。” 锦离点点头,“那里还有极光,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阿漠点点头,“那仙子可是要一路向北?” 锦离望着北方,没有点头,只是说:“可能吧。” 阿漠看出了锦离眼底的哀伤,索性也没有再说什么,于是阿漠就直接拉起锦离的手,锦离有些讶异,阿漠拉着她带她进入到篝火旁边,同那些人一起跳舞。 周围的人的欢呼声,歌声,鼓声,丝毫没有战后的哀伤。 锦离还看见好几位受着伤,手上还包着纱布的人跳着舞,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冲刷了锦离的心。 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大家一起围坐在篝火旁,聊着天,听着阿漠吹着埙,悠远的埙声,仿佛在风中诉说着凄楚,好像对那些死去的子民诉说着相思。 一曲完后,大家抹掉眼泪相继不言回到了各自的住处。 锦离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火光,心底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 “仙子,看,极光。” 锦离顺着阿漠的声音扭身看去,果然,在最北边的天幕上极光宛若被神女泼下的星河一般,曼妙地在夜空中婉转潺游。 眼前的少年首领,面上带着最干净的笑容,在她陷入哀伤的时候总是能够驱散她的哀伤。 果然啊,少年就是少年,他们的感情永远都是热烈的,干净的。 天一亮,锦离就向阿漠辞行了,她一个人走在皑皑的白雪上,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听到了远方的埙声。 这次的埙声带着告别,又好像再诉说着下一次重逢的约定。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十六章 她一路往北,从白雪到冰山,从冰山到湖泊,从湖泊到高林,从高林到平原,她找寻了好久白晚听掉落在六界的神识。回到凡间的时候,白晚听已经经历了第五世了。 她来到皇宫,看着那个瑟缩在角落里的小宫女,那些欺负完她的人嬉笑怒骂地离去。这个世间还真是天道轮回,风水轮流转。 曾经别人受尽了她的欺辱,现在却轮到了她。 锦离在她面前站定,小宫女抬起脏兮兮的脸蛋,脸上是於紫,但那双眼睛还是明亮干净。她缓缓蹲下,就因为没有神识,七情都没有,不会哭不会笑。 小宫女大大的眼睛看着锦离,随后缓缓说道:“这位姐姐,您真好看。” 姐姐? 锦离一笑,抬手抚上她的头,顺便将神识注入到她的体内,小宫女嘴角牵动露出一个笑容。 被打了,不是应该哭吗? “姐姐,你是神明吗?” 锦离笑着温柔地说:“是啊,我以后就是你的保护神了,所以要乖一点哦。” 白晚听笑得开心。 锦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看来这一世,是要在这深宫里度过了。 她转身离去,却恰巧感觉到了一个人的目光,她顺势看去,高阁楼宇上,一位身着黄袍的人正看着她,锦离没有说话,将视线转移,默默地走到角落后化为云烟消失了。 月国皇帝赶紧叫来身旁的暗卫,“你看到了吗?刚刚那位姑娘。” 暗卫点点头,“去去去,快点去找。” 暗卫行礼就下去了。 街上,锦离正在吃着面,就听见有人谈论着月国皇帝正在寻找着一位美人。 她放下筷子,掐指一算,看来这月国国运还真是昌盛啊,马上就要有新一任国君上位了。月国国君暴虐无度,贪恋美色,于新国君发动政变,于火同葬。 她不禁唏嘘,起身付完钱后,就朝着郊外走去。 郊外野花野草漫漫,锦离骑着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驴,一路向西,正巧就碰上了飞驰而来的马队。 她靠在石头上,化身为男人,正悠哉游哉地靠在树荫下,那头驴不知道去哪儿吃草了,听着这马蹄声在她面前停下,接着一个人下来,问道:“这位公子,请问净月城怎么走?” 锦离伸出手来指了指东边方向,那人道了谢后,几个人上马就要走了,她睁开眼睛,就看见高马上,一位身姿不凡的人戴着面具,两人还对视了一眼,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眼,锦离还是看见了藏在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那是几个月后月君的眼睛。 “老驴啊,走咯。” 锦离牵着驴悠哉游哉继续朝着不知方向的方向走去。 夜晚,她寄居在一座寺庙里,许是方圆几里人烟稀少,寺庙供奉的香火都淡了。 锦离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用仙术生了火,可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她自认倒霉,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了位置。 在门口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哎,这驴好眼熟。” 门被推开的时候,果然,是今天问路的那些人,此时就只有两位。 “呀,是今天放驴的那位公子。” 锦离抬眸,将二人打量了一番后,露出微笑,“这么有缘,又见面了。” 三人坐在火堆旁,锦离看着对面的男子,模样倒是挺好看的,眉清目秀,气宇轩昂,一看就是老大,可旁边这位胖胖的不说,还有点憨憨的体制在里面。眉清目秀的那位想必就是今天戴这面具的那位了。 小胖熟络地开口,“仁兄,你要到哪里去啊?” “随便走走,出来踏青。” “踏青,你是锦离城的?” 锦离摇摇头,小胖继续问:“那你就是盛京来的喽。” 听到盛京时,闭目的那位缓缓睁开了眼睛,抬眸看着她。 那双眼睛熟悉,非常熟悉,很好看,漆黑的瞳,碎星在其中荡漾开来。 “不是,我就一个京城中人,为了逃婚跑出来的。” “我就说嘛,看你衣着气度一定是被家中逼的。”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锦离都替他尴尬。“还未告知仁兄姓名,我是阿虎,这是阿锦。” 阿锦? 锦离一愣,回忆在心间荡漾开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 锦离起身就出去了,阿虎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没影了。 锦离坐在云端之间,过了这么久以来,还是没能走出来,明明她都以为自己走出来了,却没想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了邪祟之气,瞬间云影掠过她已经来到一处宅邸,那宅邸没有一个人,很是寂静。 她望着宅邸上空,那魔气滔天,许是这里有新的魔物诞生。 八万年前魔君被封印之前曾下过诅咒,他将用自己的亲血孕育出世间最为狠毒的魔君。 这里便是魔胎的孕育之地了吗。 她先是并指,金光在指尖亮起时,她的指尖一转再一挑,双指对立,双手化掌,空中顿时间化为许多金光符阵。 她踩风站在屋檐上,偌大的院中,巨大的茧摆在中央,那根根粗大的网线,银白发亮,从茧之中发出的微弱的紫光流向那些网线。 巨大的蜘蛛网上累积着累累白骨。 看样子,这里的蜘蛛都被魔气所侵蚀,产生了变异变成魔兽。 “兄弟,看出什么了吗?” 阿虎幽幽然的声音从锦离身后响起,她一吓,抓住肩膀就将阿虎摔了下去,可是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她反应过来,赶紧将阿虎抓回来。 阿虎惊魂未定,圆圆的小胖脸都变白了。 “没事吧?” 锦离一看,刚刚在破庙中的二人又再一次相遇。 阿虎摇摇头,锦离冷声开口:“抱歉,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身后说话。” 阿璟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少年。月白发带垂落肩头,清眸在黑夜之中异常明亮,透露着几分机警与认真。 阿虎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锦离看着那处宅院,魔气虽然很重,但是她没有感觉到魔胎的存在。 她摸了摸腰间的缚魔线,确保它还在时,低声对身后的两人说道:“此处危险,速速离开。”随即她为两人设下了护阵。 说完,二话不说就展手踩风进入那魔窟之中。 千丝万缕的银线闪着微弱的紫色魔光,她脚步悄悄踏上银线上,眼睛警觉地看向四周。 阿璟抱着手,漆黑的眼眸始终注视着她。 就在这时,动物吐丝的声音响起,锦离身子一顿,轻轻转身,一根削泥如铁的丝线与她擦肩而过,她险些站不稳。 一看,暗处里闪着无数绿色的光。 吐丝的声音越来越大。 锦离展手结印,一个硕大已经产生变异的蜘蛛朝她扑来,硕大的口中覆满恶臭,这口气之中有毒,她展手就将那金色符文朝它推去,魔蛛哀嚎一声退了几米远。 可是随着魔蛛的觉醒,越来越多的魔蛛爬出,那银色的网渐渐颤抖,锦离脚下虚浮,只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被压制着,无法尽数施展。 她脚步不稳,就从银网上掉下,她再次并指画符,随着无数金色符阵出现,蜘蛛们尽数被金色符阵里的金色丝线困住,动弹不得,只能张嘴大叫,空气之中瞬间弥漫着紫色毒气。 “小兄弟,这紫气有毒,你可千万小心啊。” 这不说话,她还真的忘记了这屋檐上还站着两个人。 这些凡人怎么那么不怕死吗? 可是她来不及了,急速封闭自己的血脉后,她朝着那魔茧走去,她好像依稀可以听到心脏的跳动。 只要在魔胎孕育之前将魔胎毁去,那魔君就不会降临在这世上。 可是她错了就在她接近魔胎时,她感觉到那茧剧烈摇晃了一下。 她抬眼看着夜空,一轮明月正在慢慢变红。 月食之夜,魔君降临。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十七章 她赶紧双掌对立,随即变换作兰,金色的符阵出现,金色光芒瞬间将整个魔茧包裹着。可是近在眼前的锦离可以清楚的看到魔茧出现了裂缝。 束魂阵根本没什么用,符文慢慢碎裂。 她再也不管了,宁愿拼个玉石俱焚也不要让这六界生灵涂炭。 “玄隐!” 她的掌心化作蓝色火焰,火焰化为一把长剑俨然被她握在手里,她的眸光变为金色,随即左手并指结印,右手握剑,就直接像魔茧砍去。 蓝色的火光与魔茧碰撞,瞬间周围的银线尽数被毁灭,被火焰烧烬,落下灰尘。 “当!” 一声巨响,锦离的手都被震麻了,玄隐剑隐隐发抖,可是那魔茧依旧完好无损。 这究竟是何魔物,为何如此坚硬牢固。 随着一声巨响。 魔茧被缓缓打开,紫色的魔光慢慢溢出,紫色烟雾之中一双稚嫩的手从里面卖力地将它掰开,很努力地想从里面出来。 一个非常稚嫩可爱的脸露了出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锦离,随即一笑,浅浅的酒窝是那么可爱。 这是魔胎? 可是那额上的魔纹一点儿没错,为什么? 锦离二话不说就并指将这小东西弄晕了过去。 她抱着小男孩,踏风来到屋檐上。 阿虎聚上来,用手戳了戳他胖胖的脸,“这是何物?” “你就不担心有毒啊?” 锦离这一说,吓得阿虎连忙后退,一旁的阿璟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 锦离看着院子,扬手一挥,蓝色火光之中,那些魔物被消灭干净,巨大的魔茧也消失了,变成了黑烟。 “仙师,您在何处修仙?” 锦离随便答了一个:“蓬莱。” 阿虎立即起敬,“蓬莱我一直以来就很想去,可是我没有仙根。” 锦离一路上被他说的头疼,便寻了个借口,“阿虎兄,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与你们同行了,就此别过。” 锦离化为云烟离开了。 阿锦看着那远去云霄的身影,随后就眼眸警觉地对阿虎说道:“兵马如何?” 阿虎笑着:“主上放心,如今城中兵马皆由您调遣,” 阿锦点点头,两人纷纷上马,在夜色与马蹄声中逐渐离去。 锦离将小男孩带到了南荒锦丞上神这儿。 锦丞上神看着那小男孩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还说什么自己同小男孩有缘。 八万年了,魔神被封印,散落在六界的魔胎她才碰到一个,如今还有五个,也只能慢慢来了。 等她回到凡界又过去五年了。 新君继承大统,废陋习,颁新政。百废俱兴之下,月国越来越繁荣昌盛。 她走在路上,听着说书先生滔滔不绝地赞扬着新君,这么一想,这白晚听也不如何,月黑风高时,她化身来到了皇宫内。 相比之前,夜晚的皇宫更是森严静谧,隐隐有敲更的小奴仆,她化为云烟,来到了白晚听的住处。如今她还是个小宫女,夜晚寒冷,只有她一个人坐在井边洗着衣衫,看来她在皇宫里也过的不好。 这一世,她是在皇宫里面孤独终老的。 只有尝遍人间七苦后,她的元神才能修补好。 看着这趋势,再过一百年,白晚听就能醒了。 她再次化为云烟离去。 南海不舟殿。 姜疾面色沉重,他打量着庚渊的神情,计划着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眼前的海君才不会生气。 庚渊眼睛看着卷轴,未曾抬眼,就直接问道:“如何了?” 姜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当地告诉他:“君上,女君她.....她的踪迹消失了。” 庚渊动作一僵,缓缓抬头,眼里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卷轴,“下去吧。” 姜疾抱拳行了礼随后就下去了。 她不见了,她又再一次不见了。 那她还会回来吗?而自己还能见到她吗? 霜雪降临在人间,带来了严寒的时候,也带来了温暖,锦离看着大街小巷上喜笑颜开的容颜,今夜便是除夕了。今年是第几年她已经记不清了。 可是就在这时,心里灼热的痛觉让她的警铃大作,美人蛊再一次发作了。她赶紧将带着身边的药吃下,那是她自己练就的丹药,虽然不能完全根治住美人蛊的毒性,但是还是能够缓解一番。 但,如今这几年美人蛊发作得越发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苦,每一次她都在崩溃的边缘,一遍一遍在问自己,可不可以去找里青墨,但是她没有脸面去求药。 这药被人下了不光彩,或许有一日她能够自己摸索出解药也说不定。 随着汗水流下,鼻尖逐渐湿润,她缓缓抬手擦去,鲜血在鼻子里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眼前开始慢慢模糊。 美人蛊除了解药之外,最好的解药就是庚渊,但是她就算是死了也绝对不会再去找他。 她立即化气入神髓,再这样下去,不仅心会被灼烧殆尽,就连自己的元神也有可能有灰飞烟灭之险。 她再一次晕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冻醒的,视线模糊了一会儿,起身时,她的手脚冰冷,俨然如同尸体,随着她醒来才缓过体温。 美人蛊的蛊毒已经深入肺腑,虽然她总用洗髓晶来净化蛊毒,但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只能一个人承受着。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撞开了,她有些惶恐,虽然她如今是男儿身,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吧。多么影响隐私。 闯进门的是客栈小二和老板。 “怎么了?” 老板开口,可是锦离只能看到他张嘴了,她一笑,“老板,您说话啊,不必和在下玩这种游戏。” 店小二和老板两人相视一望,就在这,店小二开口询问:“客官,您没事儿吧?” 锦离松松然一笑,撑着地面起身:“无事。不知二位寻在下所谓何事?” 老板当即和颜悦色,“最近妖邪时常出没,客官千万小心。但是客官不必惊慌,咱们这店可是专门从仙门之中请来了仙师镇守,所以客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锦离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开。 可是在两人下楼时,她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店小二:“老板,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老板:“怎么可能,他昨夜叫的那么痛苦,定是受伤了。” 店小二:“老板您是怀疑他是什么.....” 老板:“嘘,说不准,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看到地上和他衣服上那些血了没,说不定,就是仇人所伤,我就这么一个百年小店,让那些仇人毁了就不好了。” 店小二:“那您也不能编一个妖邪啊?万一成真了怎么办?” 老板:“能让他自己走就行了。” 锦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果然,血色无边。地上一滴一滴的血也是,她并指将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后,又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离开了。 到结账时,老板满脸堆笑,她的视线模糊极了,忽明忽暗的,她甩了甩头,半晌才恢复正常。 四肢发力无比,才走到城门口,就坐在她的灰驴上,脑袋昏昏沉沉的,耳朵里不时传来呼呼的风声,最后周围一片安静,她什么也没有再听到。 心中顿时惊觉,她执手搭脉,蛊毒侵入肺腑,难道还会影响到她的五感吗? 这美人蛊甚是奇怪。 那她会死吗?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睡过去的,只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片树林之中,树林阴翳,她起身看着灰驴绑在树上,吃着周围的草。 “不愧是我相中的,竟然还知道将我放在树荫之下。”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是她自己找的地方,也是她自己来到的这里。可是她却不记得了。 那葫芦里装的再也不是酒,而是洗髓泉的泉水。 她看着这山花山野漫漫,掐手算起了卦来。 如此这般,骑着驴,找寻着成为神女真正的意义,如此便可了却残生。 她一个人漫步在山涧里,冷冽的泉水才靠近便让她心生几分寒意,不免有些发冷。她大抵是身体不如以前了,竟然会如此惧怕寒冷。 春山县。 怪不得这里四面环山,清幽翠绿一片。他化身为一名男子,简单的一身轻衣,一头驴便踏脚进入县城之中,可是尽管这里风景如画,是个好在处,但是这县城里面的人确实少的可怜。 一眼就可以看清远方的街道上有几个人,她暗道是自己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差。这里一定是有邪祟的,只是不知道这邪祟究竟是何种身份,修为有多强。 最关键的一点是,会不会比她强。 她并非那种欺软怕硬的,只是到时候实在不济她还能够及时搬来救兵。 林山客栈。 她将驴栓在客栈门口的树桩上,单手轻提长衣,踏脚上前,叩响了那家客栈的门。过了半晌还不见动静,她再次抬起手,第二声叩门声响起,又过了半晌,门内才惶惶然响起了声音,“谁啊?” “店家,住店。” 门才悠悠然开了一条缝,她露出几分微笑,“店家,住店。” “小公子,你从哪里来啊?” “我从...盛京来,游历到此,见天色已晚,来此歇歇脚。” 那缝隙再次关上了,过了一会儿,门再次打开,她才看清店家的面容,山羊胡,眯缝眼,面容上布满皱纹,一身简单布衣,布衣上还有几个补丁。 店家一边将她往里面领,一边用着细细的眼睛偷摸打量着她。一身轻衣,布料却是简单至极。简单的素银发钗将墨发半挽在脑后,,那垂落在面容上的几缕头发,看得出来是旅途奔波时造成的,但是眼前的少年体格瘦小,皮肤虽白,但是尽显孱弱,好像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他轻松撂倒。 很安全,应该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店家,如今生意不好做吧?” 锦离打量着客栈小院中的陈设,四面环绕着的房间,露天之下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却是一眼可见的灰尘遍布,而且这么久,她只看见了老板一人。 老板拿出钥匙,叹了口气,“如今妖魔当道,这生意自然是不好做的。” “小公子,您说您从盛京而来?” “对。” 老板带着她上楼,一边领路一边说:“盛京可是我的家乡啊,可是,我们却再也回不去喽。” “为何?” “小公子,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有什么事儿招呼我就行。您先休息,晚上呢,还是不要随便乱跑。” 老板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兀自开了门随后将钥匙递给她,嘱咐几句后就退下了。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圆桌,上面摆着一套茶具,除此之外,东面和南面的墙上有着窗棂,还有夕阳半漏进屋内。空气之中的霉气让人不免怀疑究竟是有多久没打扫了。 她关了门,一挥衣袖,屋内顿时间干净整洁,她兀自扶着桌子坐下,随即吃了一颗洗髓丹,而后,闭目,掐手,将洗髓丹炼化进神髓之中。 如雾般的仙气环绕在她周围,半晌后,她缓缓睁开眼,感觉来了些力气后,打开门,长廊走道上,木栏雕刻着朵朵梨花。她喊道:“老板。” 半晌,老板匆匆出来,“怎么了?” “你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 奔波了这么久,她还真的是饿了。 老板堆笑:“今晚吃烧鸡。”刚转身,他再次问道:“小兄弟,你能喝酒吗?要不要给你烫壶酒啊。” 她已经好久没喝酒了,如今这身体自然也是不能喝的,她带着歉意,“抱歉老板,我不能喝。” 老板没有丝毫的意外,反倒是落落大方,唱着小歌走去了伙房。 这个老板倒是善良。她抬眸望着远方天际山峰间缓缓落下的落日,落日通红,宛若烧红的铁圆饼,正在山峰之间缓缓沉沦。 她站了一会儿,许久后,老板才端来了饭食,她已经闻到了香气。 “小兄弟,快尝尝。” 她夹起一块鸡肉,外脆里嫩,香辣可口,非常不错。 “很好吃。” 店家起身,笑着道:“好吃就多吃一些。” 随后,他转身,笑容慢慢凝滞了,随即眼眶渐渐红了,眼底带着的是愧疚和歉意。等到他转身时,锦离已然倒在桌子上。他收拾着碗筷,口中念叨:“小兄弟啊,你可千万不能怪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地给你上香,让你早日投胎。”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十八章 直到黑暗将她吞噬,他才跌坐在一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眼里满是惊恐,随后,他赶紧慌乱地四下查看着,看是否有人看到了他的此番行径。他手忙脚乱地将那些入口关好,将那些草细细地掩藏起来。 还起身用脚踩了踩,确保踩得十分严实后才一步三回头,奋力逃离现场。 等他回到客栈里面时,他赶紧跑到自家的地下室,赶紧将门打开,对着供奉的神像一直一直磕着头,那神像长相甚是诡异,一头乌卷的头发仔细一看竟是卷曲盘旋的蛇,那些蛇数不胜数,密密麻麻,但是却形象各异,让人不禁胆寒不已。 她的双目被布条遮起,但嘴角依旧有獠牙尖尖露出来,好像下一刻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眼前人吞食殆尽。双手对立着,做着拜佛的样子。 人首蛇身,盘踞在一颗梧桐树上,圣洁与妖邪结合起来,说不尽地诡异。 山羊胡子老头,五体投地着,虔诚之中又带着些许的惊慌,他嘴里还一直喊着:“请天女赐药,请天女赐药。” 不一会儿,地下室亮起紫色的烟雾,还伴随着老板凄楚惨烈的叫声。 一切又回到平静之中。 锦离再次醒过来时,是被痛醒的。她睁了睁眼,周围一片漆黑,实打实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的手,腰,脖子,还有腿都好疼,轻轻一摸,都能够摸到上面流下的血。 周围随着她醒过来,她听到了嘶嘶的吐幸子的声音。 顿时冰冷如入冰窖,她顿时头皮发麻,她好像还能够看到黑暗里蛇目发出的阴冷的绿光。 她一时间根本不敢乱动,声音在喉,但是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害怕,疼痛,让她的心脏快要炸裂开来。 嘶嘶声离她越来越近,她慢慢往后退去,目色眩晕,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个不停:“......不要.....不要过来.....” 这世间她最害怕的就是长虫,如今绝望,害怕,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来救救她,谁能来救救她。 她并指,身体因为中了蛇毒而绵软不已,仙芒在她指尖一闪而灭。 蛇慢慢爬上了她的脖颈,她全身血液凝滞,此时此刻她究竟要如何?究竟要如何? 她闭上眼睛,暗自掐诀,“隐匿其身,藏影无痕,隐!” 她给自己施隐身咒,顿时这些长虫赫然没有了方向,暗自爬着,寻找着她的踪迹。 锦离大气不敢喘,忍痛结印,金色光芒果然吸引了一些蛇,可是就在他们靠近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单手一推,金色符文之中燃起大火,那些蛇无一幸免,纷纷在火中燃烧殆尽。 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她抬眼一看,头皮发麻,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蛇窟让她惊惧不堪,她服下洗髓丹后,起身,跌跌撞撞逃离这里。 可是山洞地形复杂不堪,一时间她竟然迷了路,她执手而立,蓝色的仙芒在指尖亮起,将周围的照亮,没有大大小小的蛇窟,她松了一口气。 这些蛇难道是那个山羊老头养的吗? “看来有些人不太乖啊。” 漆黑的山洞里响起鬼魅的声音,久久飘荡在山洞里,让人不禁心生畏惧。这俨然是鬼魅妖邪的声音。 锦离身子一僵,心生寒冷之感,从双足向上蔓延至全身,疼痛害怕。让她不自觉双脚站定,左手并指而起,眸光在黑暗之中带着警惕之色。 指尖燃起淡蓝火焰,将熄将灭之色。 瘦小单薄的身影依旧强撑在石壁上。 “原来是位俊俏小生。长得不错,可惜了。” 那邪祟明显正在注视着着自己,而锦离却看不见她在何处。她正要打开凤睛,那邪祟幽然的声音悄然在她耳边响起。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霎那间,玄隐剑发出冷冽的寒光赫然刺向身后的身影。 邪祟突然发出森然的笑声:“原来还是位修仙者?不错不错,吞食了你,我的功力必定大涨。” 说时迟那时快,锦离就被一双带着蛇皮的手掐住了脖子。 脚底赫然悬空。 黑暗之中,锦离可以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腐臭味让人不禁作呕。 一双绿色的眼睛带着冷意,带着贪婪,好像能够看穿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一位人首蛇身的妖魔正将锦离悬空掐起,那红色的舌头嘶嘶作响,手臂上的蛇皮好像还未褪干净,黑绿交缠的斑纹让人头皮发麻。 她靠近锦离,笑着,嘴角咧到了耳根,十分可怖。 “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才说完,锦离忍着不适,开口:“你可知‘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 那蛇妖有些惊然,手里的这位弱不禁风,像个文生一眼的少年,此刻说出来的话却异常让人胆寒。 心惊不已。 “你究竟是谁?” 蛇妖开口说罢,绿色眸光紧盯着锦离。 随后便再次咧嘴大笑:“原来是个女的?长得如此貌美,若是吞吃了你,你的容貌岂不是就是我的了。” “你在...痴人说梦。” 锦离才说完,闭目间,四周亮起来金光,大大小小的符阵宛若繁星一般。随即,锦离掐诀开眸,金色的眸色,额间淡蓝神印一现。 她唇瓣轻启,“弑魔金相,万法沧源。敕!'' 诀法说罢,金色轮盘符阵迅速开启,万千流箭宛若凤凰翎羽。迅速冲向蛇妖,纷纷穿透她的身子,她们有的像流箭,有的像仙绫将其缠绕,仙绫上赫然出现无数金色符文。紫色的魔气从仙绫捆绑之处缓缓飘出,蛇妖痛苦仰天嘶叫。 锦离仍旧并指于前,口中呢喃着符文的咒语。 看着那蛇妖剧烈痛苦地挣扎着,灵力催动之下,蛇毒也迅速流向她的全身,猛地一口黑血喷出后,她眼前一黑,脚下顿时间酥软,扑通一声半跪在地。那蛇妖见着有可逃之机,用尽法术挣脱束魔阵,仓皇逃跑了。 锦离见蛇妖逃走,便干脆无力地瘫坐在地,血液浸湿了她的衣衫,这时痛觉才缓缓遍布在她的全身,冰冷,疼痛,酸胀。一时间她快要痛苦地晕厥过去。 她指尖的仙芒慢慢隐去,她奋力地摇了摇头,赶紧吃下解毒丸后,自知此地不宜久留,那蛇妖说不定还会卷土重来,要是再来一击,她必败。她扶着石壁,强撑着起来,这条路狭窄非常,只能一个人过去。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全身好像逐渐冰冷,手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扑通一声跪地,喘息着,心口仿佛被灼烧一般,这美人蛊偏偏与蛇毒相撞,在她体内仿佛要将她全身撕碎而后破壳而出一般。 她的手嵌入泥里,手指被石壁划破,血痕斑驳。 她抬眼模糊的视线里,她好像看到了一束光,那束光足以将这一片黑暗点亮。 她摸索着洗髓丹,发抖的手却把洗髓丹弄掉了,她在黑暗之中摩挲着,好不容易将沾惹上泥尘的丹药服下,放入口中的那一刻,她可以感受到尘土泥沙的颗粒在齿间细细作响。她咬紧牙关,伏地爬向那束微光。 越来越响的水声。 她心中一喜,连忙爬起来,跑了出去。却是脚下一空,狠狠从崖间的山洞里摔下,那看着天空,白茫茫的一片,瀑布清冽的水无情地鞭笞着她的全身。 她落入了冰冷刺骨的寒水之中。 她视线模糊一片,分不清哪里是痛,哪里是冷。 她的身躯慢慢下沉,她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二十九章 “君上,您救了个男人上来?” 姜疾一脸震惊地看着庚渊怀中脸色苍白的少年。 庚渊将怀中的人放在地上,两人蹲在他身旁,细细打量着,庚渊面色凝重。此人不仅是个凡人不说,而且光是他身上的咬痕,脖子上,手上,腿上甚至腰上都布满着小小的牙洞,这是被毒蛇咬了,而且在冷水里泡过,不知道是死还是生。 姜疾探去他的脖颈,“君上,还活着。” “这小子,命可真大。” 庚渊立即施法,将他体内的水排出,虚弱苍白的少年唇瓣吐出水来,随后眼睫微微颤动着,不一会儿又闭上了。姜疾看向自家君上,“君上,他又昏过去了。” “我看见了。” “哦。” 他和君上一同出来,寻找着女君的足迹,明明探子来报女君近日在春山县出没,可是等到他们到的时候,女君却不见踪影,而且这里很是奇怪,君上还说这里有妖邪出没,女君可能是去除妖邪了。可是等到他们来到此山的瀑布时,正巧看见了一个人影掉入水中。 庚渊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下去,结果救上来的不是女君而是一位瘦小的少年。 姜疾背着少年,庚渊看着他身上湿漉漉的衣物,随即展手,蓝色仙芒后,他身上的水尽数被吸干净了。如果锦离在身边说不定锦离也会这么做的。 三人离开了山林里,回到镇上,寻找着落脚的地方,主要是两人可以将就,只是眼前的少年需要大夫,要不然从蛇窟里死里逃生出来,结果却死了。到时候不知道是谁的责任。 庚渊看见的,庚渊救上来的,却是在庚渊的手里死的,想想还是需要凡间的大夫比较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药房,可是里面却空无一人。 姜疾将他放下,对庚渊说道:“君上,您快来看看,他好烫啊。” 庚渊半蹲,手覆上了少年的额头,果然滚烫无比。 再不找药治疗,他马上就会死的。凡人的命很是脆弱,以前他在锦离的书上看到过,治疗蛇毒的良药是.....重楼。 他唤姜疾道:“姜疾,快,找重楼。” “什么重楼?” 他默念着他记忆之中看到的记载:“重楼,研磨冲服,另用其鲜根捣烂外敷患处,治疗毒蛇咬伤.....快,快找啊。” 他展手,如今只能用仙法来抑制住毒性的蔓延,姜疾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不一会儿,“君上,我找到了。” 庚渊放入手心,随即,蓝色仙芒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敷在少年的伤口处,等到了脖颈时,少年的衣襟掉落了一下,大片雪白的皮肤露出。 姜疾惊叹:“这小子挺白啊。”’ 庚渊没搭理他,可是他却看到了精致的锁骨上的那颗黑痣。 一时间思绪收也收不回来。 “姜疾,出去找点吃的。” “是。” 姜疾出去后,他才解开少年腰上的衣带,修长的手掐着药末,敷在他的伤口处,他的指腹触碰到了少年滚烫的肌肤,他的手愣是一僵,感觉那滚烫的温度是他的体温一般。 明明是一颗痣罢了,他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他呼了呼气,看了眼那闭目孱弱惨白的脸,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多想。可是心中异样的情绪是那么真实,又那么熟悉。他细细地将伤口包扎好后,并指于自己额间,将自己的灵力传输给他。希望自己的水灵力能够将他的体温降下一些。 淡蓝的仙光将羸弱的少年包裹,过了许久后,仙光消失后,庚渊再次伸出手来探着他的额头,没有先前的那般滚烫了,应该还是有用的。 他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下披在他身上,随即烧了堆火。光是那火光燃起来,屋子里面就暖和了不少。他凝视着少年,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看来是正在好转了。 他坐在火堆旁,折着树枝,等着姜疾回来。 周围渐渐温暖起来,伤口处也传来了清凉之感,锦离半梦半醒着,微微掀起沉重的眼帘,视线一片模糊,她听到了折树枝的声音,火堆里树枝烧断的咔嚓声,还有男子轻微的喘息。是位公子救了自己吗? 她的鼻尖充斥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味干净沉稳,让人心中不免安心很多。 模糊的视线之中,她看到了男子的衣摆上星辰纹的图样,随后她正要去看他的脸,一时间竟然昏睡过去。 姜疾回来之时,怀中用衣服包裹着果子。 那一个个鲜亮的果子,看一眼就让人垂涎。 “君上,尝尝。” 庚渊接过来,看了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姜疾就已经率先吃了起来。 “.......” 他看了看睡在一旁的少年,想了想,随后就将姜疾怀中的几个果子尽数放在他的枕边,姜疾疑惑地问道:“君上,你干嘛呢?” “我们还要赶路,继续找女君的下落,这些吃的,就留给他吧。” 说完,他并指留了张字条于果子下压着,深深地看了一眼脸色稍微有些缓和的少年后,施施然离开了。 姜疾忙不迭地赶紧起身追上前去。 “君上,您说这女君除妖魔究竟去了何处?咱们在这里也许久了,未曾查探到她的踪迹。”庚渊面色沉晕,兀自观察着周围寂寥无声的街道,一个人也没有,他又在想若是那少年遇到什么妖邪,那还得了,于是他将姜疾的话置若罔闻,扭身朝着少年所在的药房里面跑去。 树枝已经烧尽了,只剩下发光发热的火炭,他眼神示意姜疾,身旁的姜疾二话不说久将少年从床上抱起来,随即背在身上,庚渊将披风披在他的肩头,少年还是不醒。 “君上,咱们就带着这么一个小子去找女君啊。” “或许,找到女君之前他醒了更好,如果找到女君了,他还不醒,到时候女君应该会有办法。” 姜疾背着少年,三人就这么出发了。 夜幕悄悄降临,风声依旧间尽显诡异,他侧首看了眼姜疾,“躲好。” 随后,周围果然黑屋四起,如同在风中轻狂飞舞的黑纱一般,围绕着庚渊,随后传出女人兴奋的叫声。 “居然能有此等极品。” 庚渊暗自收灵于掌,蓝色光晕间,一个女人已经趴在他的肩头,笑盈盈地盯着他,眼底里是魅惑和无尽的撩拨。 他一转身刚要动手,那人俨然是锦离。 样貌出众的她,手指缠绕着自己垂在肩头的发丝,将其缠绕于指尖,声线轻佻,桃花眸之中风流多情,光是这样一眼,庚渊就只觉喉咙发紧。 “夫君,你要去哪儿?” 庚渊展颜一笑:“原来是娘子,你跑去哪儿了?我找了半天了。” 锦离朝他走来,随即挑起他的下巴,随后眼眸慢慢下移,望着他的唇,勾笑道:“我也在找夫君呢。” 庚渊低眸,手搂住她的腰际。眼眸也同样潺游在她的唇瓣眉目之上,随即,嘴角勾笑间,一把发着银光的玄箭穿透她的身子。 锦离扑通一声瘫软在地,眼里顿时间是愤恨,“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庚渊一手执着沧渊弓,一手拿着银色的冷箭,暗自笑道:“第一眼。” 锦离但凡叫他一声夫君,他早就把持不住了,还会和她攀扯这么多。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十章 锦离大笑,面色逐渐狰狞扭曲,紧接着在那张绝色的脸上,面皮脱落,换而之的却是一张布满蛇纹的脸,那蝮蛇般的眼睛带着阴冷,她唇瓣嫣红。 “我竟不知道那女人居然对你那么重要!” 说罢,她就要逃,可是庚渊哪里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他收起沧渊弓,手掌向上抬,银色的冷箭在手间浮动,竟然就那么兀自转动着,他眼底阴翳带着几分玩味,随即单手轻轻一收,那蛇妖顿时腹痛难忍,捂着腹部在地上打着滚。 “怎么?还跑吗?”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那妖怪的面前,看着她脸上的魔纹,深知她就是从南海深海里逃出来的小妖,或许那时候他放出来了鲛人一族的魂魄,但是紧接着深海结界与魔魂结界相通,想必是有小妖从里面鱼目混珠逃了出来。 “不....不逃了....不逃了。” 蛇妖连连求饶。 庚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见过她?” “没......没见过。” 那蛇妖连忙摇头,不知道那个女的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要是她回答错了,他让自己去找那个女的,找不到岂不是连蛇皮都会被褪掉。 她不傻,刚刚那女的,看样子肯定是不能从山洞里逃出来的,就算逃出来了,也活不过今晚。 少年容色十分俊美,可是那漆黑的瞳里却是带着让人寒冷彻骨。 “再说一遍。” 少年沉声开口,这让蛇妖更加胆寒,不禁身躯颤抖,就连露出的尾巴都不敢动。她眼眸微低,正在盘算着如何才能逃脱。她刚刚在山洞里受伤,本想找一个人吞吃,疗伤。扮作那女子的模样,结果却落得个逃也不是不逃更不是的下场。 少年仿佛洞穿了她的心思,声音低沉空远:“你若跑,我就杀了你。” 随后他的手握紧了模样甚是精美的神器,“她在哪儿?” 蛇妖颤颤然开口:“我....她....她死了。” 这个消息对于庚渊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他抬起手,脸上顿然愠怒,手势渐渐收紧,那蛇妖神情痛苦,拼命地捂着自己的脖颈,仿佛在挣脱着根本挣脱不开的东西一般。 “你胡说!” 明明昨天还有探子来报,说看到了锦离的踪迹,怎么他才寻到她,她就....... 肯定是眼前这个丑陋的蛇妖害的,一定是。 他眼底的杀意渐显,下一秒还未来得及听蛇妖呻吟求饶一句,咔嚓,清脆的一声后,蛇妖口泛绿色的血,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绿色发着微光的妖丹出现在庚渊手心。 他眼底泛红,猛地将那妖丹揉碎了。 蛇妖消失,顿时间,废旧屋子里无数蛇爬出了街道之中。 仙光闪现之中,一群仙人出现在庚渊身后。 “海君。” 庚渊丝毫没有理会,他在用水灵之力寻找锦离的气息。 姜疾见状背着少年出来,向着桑鲤行礼道:“太子殿下。” 桑鲤点点头,随即问姜疾:“少君这是何意?” 他柔和的眸光一扫姜疾背上的少年随即顿住。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桑鲤是绝对认得出来的。姜疾背上昏迷过去的少年就是锦离,如今她的四周仙身隐去,没有了仙力的她形同凡人,就连易身之术都定格了。 看起来严重极了。 看样子,庚渊显然还不知道他救下的人就是锦离。 他走到庚渊身旁,看着庚渊的样子,应该是用南海鲛人族的追踪之术了。 周围邪祟弥漫,他本意来帮锦离一把,可是却没想到,锦离的身手他自然不会怀疑,可是如今伤成这样,难免让人匪夷所思。 “海君。” 他再次开口唤道。 庚渊眼眸缓缓睁开,明明气息就在周围,可是为何就是不精确呢。 很显然,是一旁的桑鲤在阻止着庚渊找到锦离。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桑鲤宽和一笑:“想必海君此次下凡也是为了苍天众生吧。” 庚渊点点头,面色沉重阴翳,随即看了眼姜疾,现下他们该迅速找到锦离,受伤的少年的确是个累赘。 还不如让桑鲤带回去。 “太子殿下,这是个凡人,劳烦你好好替他疗伤。” 庚渊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这份闲事还不如让桑鲤做算了。 桑鲤没有拒绝:“凡人的命亦是命,我等责无旁贷。” “有劳了。姜疾,把人放下,我们走。” “是。” 桑鲤从姜疾背上将少年抱过,庚渊眯眼看着桑鲤抱着少年如此熟练的模样,随即眼底的厌恶转瞬即逝。 而后他扭身就走了。 或许桑鲤对谁都是这个样子呢。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十一章 锦离再一次苏醒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日落西山的时候她才缓缓睁开眼睛,金色的余晖洒进屋内,落在窗棂之上,爬上黑漆圆桌上,不时廊外袅袅烟雾,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床幔许久后,门被打开了,草药味越来越来近,她微微蹙眉。 桑鲤端着药进来,见到锦离醒了,顿时疲惫的面上镀上了微笑,“阿离,你醒了。身体可有何不适的地方?” 锦离眼眸之中闪烁几分不可置信随后变为淡淡的微笑,“桑鲤君。” 难道救了自己的人是桑鲤吗? 桑鲤将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即为锦离探着脉象,嘴角勾笑:“余毒已经清了。” 可是锦离依旧是觉得身体绵软无力,就连手都抬不起来。桑鲤缓缓开口:“虽然说蛇毒已经清了,但是你身体还不能完全好转,还是有些虚弱。后期还得慢慢调养着。” 锦离一笑,随即问道:“是桑鲤君救了我吗?” 桑鲤握着勺柄的手一顿,眼眸有些犹豫,随后他才缓缓开口:“不是我。我是在药房里看见你的。” 锦离神色一顿,脑海里是那一抹星辰纹的衣角。 桑鲤喂了锦离服下了药之后就出去了。 锦离看着地面上的余霞慢慢退去,半晌天色渐渐转为墨蓝时,她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吹吹风也是好的,她抬起手掐指一算,现下白晚听还有十年的历劫时间。 时间快到了,那么离她的大限也就不远了。 桑鲤独自呆坐在药罐旁,火塘里的火光已经熄灭了,他的背影带着那么落寞,有着几分沧桑。 “桑鲤君。” 桑鲤一听,背影愣是一顿,随后好像有着轻微的耸肩,起身,回眸:“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就朝着锦离走来,月光竹影之中,地面上两人的影子隔得那么远,尽管彼此眼里都是笑意,声音是柔情,可是一切好像再也不能像以前修行的时候,靠在一起吃着果子。 锦离站在廊上,桑鲤站在廊下。 少女半披着黑发,青色发带半缠着青丝,宽大的仙袍尽显温婉动人。 “好久没回来了,出来吹吹风。” 她淡然一笑,这里是两人从前修行时,锦离发现的秘密基地,这个地方只有两人知道。当初,锦离因为被师傅训斥一气之下跑到了这里,师傅都找不到她,最后还是桑鲤来带她回家,背着委屈的她走了十万长阶。 并非那事是她的错,只是因为年少气盛,于是与人拌了嘴,当时那人先动手,锦离才反击,没想到最后受罚的人却是自己。或许这世界上只有桑鲤真正懂她。 桑鲤一笑,“是啊,好久没回来了,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 是七万六千五百二十年。 桑鲤心中默默念着。 锦离轻提衣裙,缓缓走下,随后,随着桑鲤说道:“桑鲤君此次下界可是为了魔神邪祟之事?” 桑鲤点点头。 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其他话可以讲了。 锦离坐下,“这次我进去的那个山洞里盘踞着梦妖。此妖以吞食同类化为自己的修为,又可以窥视进别人的梦境,幻化出任何形象,常人很难识破。不知道桑鲤君可有遇到?” 桑鲤想起之前在春山县上空看到的妖邪之力,随后点点头,“但是我赶到之时,已经不见了蛇妖的踪影,只看见数万条蛇从县城之中出来,随即尽数消散。” “那春山县呢?” “县城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在一间客栈的密室内看到一尊蛇女像还有一具干尸。” 锦离听着桑鲤如此一说,不禁皱眉,可是自己明明前一天到达客栈之前还可以看见一些人,为何一夜之间后那些人尽数消失了。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每户人家的密室里都供奉着蛇女像。而且选择的位置也是极阴极寒之地,乃是大凶。” 鲜血为食,蛇女之像,消失的百姓,吸食干净的干尸....... 魔神六子之中有一位魔君乃是蛇身人首,还带有长翅,尖锐獠牙,能够吸食人血将其异化成为怪物。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些消失的人极有可能已经被魔君异化,而且魔君已经出生甚至知晓了一切,最有可能的就是弱水水底,魔神的封印,或是孕育邪骨。 “桑鲤君,弱水结界如何了?” “无任何异常。” 锦离在想如果魔神不是魔君的目的那么就剩下邪骨;但她又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他们的计谋,调虎离山。如今邪骨至今下落不明,他们也不必那么大费周章。或许是......魔君受伤了。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十二章 看来锦离得尽快找到魔女才是。 次日清晨一早两人就分别了,经过了山洞里骇人的一幕,虽然心有余悸,但远比之前克服了许多。 她离开了春山县,看着山崖上翠绿的一片,里面的桥梁隐隐约约再也看不见,这里或许变成了一座荒城,又或许会变成下一个大钧城。 她并指,轻松画出一道符纹,随即将它扔向空中,金色的仙障将县城包裹着。除了妖邪看不到之外,其他心怀善意的人会看见的。 里面妖邪尽除,莫不是那些战乱流民的一个很好的去处。 十年期限一过,白晚听回来,白泽一族或许就不会再纠缠着庚渊之事,到时候他们两个才真的是两不相欠。她衣袖里揣着易颜珠,从容化烟离去。 十年后。 妖界凤栖山 “哎,你慢点儿!小心摔倒。” 锦离一脸宠溺地看着眼前跳上跳下的小孩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高兴,这么快就长这么大了。 “给,你最喜欢的茶。”红岚醉亲自端来了茶,放在桌子上,锦离笑着说:“你弟弟可真有意思,二十年前我记得他还只是一个襁褓婴儿,现如今都已经长那么大了,真可爱。” 红岚醉一身红裙,长靴包裹住她修长纤细的小腿,那裙摆浅浅开叉,里面洁白光滑的大腿露出,红皮短裤尽显火辣,那前凸后翘的身材锦离看了都艳羡不已。 这就是花族公主红岚醉。 红岚醉长腿一迈就将那调皮的小孩子抱起来交给了奶娘,示意她抱回去,随后她恣意地躺在锦离身边,那吊床微微摇晃。 此刻他们置身于万亩玫瑰花田之上,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鲜丽万分。 红岚醉撑着头看着她:“你寻了那么多年,可有寻到了?”鲜艳红唇勾笑,妩媚风情。 “那是自然。”锦离说着展手,画面出现在两人眼前,画面中的凡人女孩笑得灿烂,俨然是白晚听。 红岚醉搂着她的肩,“真不知道你救她干嘛。” “可能是我得了癔症也说不定。” 红岚醉替她抱不平:“你可想过,她日后历劫归来可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更不会记得你,到时候她又会欺负你了。” “无所谓。” “我看这几年来,你倒是豁达了许多。” 锦离调笑道:“那是。” 两人相视一笑,“过几日便是天后寿辰,天君下令六界同贺,就是不知道魔界魔尊会不会赏脸前去。” 锦离陷入了沉思。她寻魔女这么久以来,还是寻不到她的踪迹,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敌人隐藏得太好了,明日白晚听便历劫归来,届时,一切就都会重新开始。 “听闻南海最近有桩喜事,你可知道了?” 锦离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句话仿佛掉入深崖的石块,久久回响。 几日后她刚回莲川,就接到了天族的帖子,天后的寿辰宴定在了明日,今日他们才回来,桑鲤就亲自送来了帖子。 十年不见,桑鲤身上儒雅的气质与岁月融合,更添了几分韵味。 “阿离。” 锦离笑着,“才十年不见,桑鲤君太子气度更甚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今日是来接你的,明日便要参加寿辰,你今日去九重天休息,药王的汤池对你身上的伤大有裨益。” 锦离想了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来到九重天,桑鲤特地安排了太子行宫之中的一处宫殿给她休整。夜晚,锦离泡了泡温泉就去睡了。可是过了许久,她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锦离又再次起身,吃了药后才浅浅睡去。 第二日,六界同贺,神族的那些人也来了不少。 当她同桑鲤一同出现在宴席上时,众神众仙纷纷回首,抬头,看定后,纷纷恭敬行礼。 “免了吧。” 锦离笑得温柔。 就在这时,有小仙议论着:“海君来了,海君来了。” 锦离的心狠狠颤了一下,过了半晌她才缓缓转身,抬眼间,便怔在了原地,心再一次被揪了起来,不安情绪在她心底猛地炸开。 眼前的人一身帝释青锦袍华服,垂坠感极佳,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把他腰衬得窄窄的,一枚玉珏流苏挂于腰带上,宽大的衣袖用银线绣着浅浅鳞纹,身姿修长,墨发戴冠,面容还是和记忆当中一样,依旧俊美,如今却是带着几分冷峻,嘴唇轻抿,整张脸都是清冷漠然的样子,但墨瞳里是让人看不透的情绪,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就气势逼人,让人有些惊惧。 此人便是庚渊。 如今他变了,却又好像没有变。 众仙对他行礼,他也抬起手回礼,锦离多么希望他没看到自己,可是他的视线毫不迟疑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静静地看着锦离,锦离看了眼他之后,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转而看向别处。她看不清那漆黑的眸中的情感变化。 就在这时,他身旁走上来一个女子,那女子气度非凡,温婉至极,不论是眉眼间的沉静还是举止中的优雅都无不体现出涵养与仙人风骨。 此时,那女子朝着庚渊莞尔一笑,庚渊的视线始终未曾从她身上移开。她撇了眼那女子,又看了眼庚渊后,始终带着浅浅微笑。 桑鲤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锦离笑了笑,摇摇头。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终于还是朝前看了。 “落座。”仙官高喊。 天后的寿辰地点定在了天宫花园里,随着天后和天君落座,众仙家纷纷坐下。 两层的云座,神族高坐上位,天族其次,随后仙族和其他来临的六界众人并首。桑鲤的位置在锦离旁边,而好死不死,庚渊和那刚刚的温婉女仙的位置就在他们斜下方。锦离抬眼就看见庚渊视线一直停留在她周围,更准确地说是在她身上,锦离放下酒樽,抬眼和他目光相撞,她不知道的是,庚渊身旁的温婉女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瞬间清秀的面容顿时惊变。 桑鲤递来了她爱吃的梨花酥,锦离收回目光,看到桑鲤手中的梨花酥时,有些惊讶,这不是她游历凡间时喜欢上的糕点吗?桑鲤似乎懂了她的惊讶,笑着解释道:“我就随便在凡间买的,那家生意甚好,味道也不错,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锦离笑着:“知我者,桑鲤也。” 说着,她正要接过,庚渊的声音在锦离身后响起,“神女君游历六界辛苦,本君敬你。”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十三章 锦离收回手,回首,就看见,庚渊单手执杯,低眸看着她。 锦离看着各方的目光慢慢聚集。心道:再这样僵持下去,只会更麻烦。 这时桑鲤端起酒樽与他的酒樽相碰,笑着说道:“女君酒量不好,这一杯,本君替她敬海君。” 锦离看着桑鲤,庚渊慢慢移眼到桑鲤身上,随后又落到锦离身上,他露出一抹笑容,眼底是玩味地试探,“女君酒量不好?若本君没记错,女君可是海量” 锦离抬起眼看着他,轻轻皱起眉,随后又放下,露出笑容,“好啊。” 锦离从桌上拿起自己的茶杯,倒满茶后,与他的酒樽轻碰,两人视线拉扯着,锦离笑着说道:“海君盛情难却,但老身年岁已长,那老身就以茶代酒恭贺海君大婚之喜。” 庚渊眼眸微变,可是眼底的情绪,锦离再也看不清,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看清过。 海君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你还活着?” 锦离听到后身子一僵,桑鲤面色凝重:“海君失礼了。” 她神色立即恢复如常,嘴角露出笑容:“那还真是为难了海君,竟会对老身费心至此。不过老身身体还算康健,暂时还死不了。” 可是她的心的伤子啊此被人强行撕裂开来,她只感觉美人蛊隐隐约约有着复燃的趋势。 他居然那么想让她死。 不愧是庚渊,哪里会有什么真心。 他好像听到少年冷笑一声,扭身走了。 庚渊回到位置上,执酒樽的手慢慢收紧,缓缓抬眸再次看着言笑宴宴的两人,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心思。 她活着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让他如此担心?为什么她和别人都有旧可叙,偏偏到了自己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若是她真的在意她,当她看到自己身旁的苏苏时就应该沉着脸,问清楚。而不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或许是还在生他的气,或许是......她根本不爱他。 因为没有爱,所以一切都变得那么淡然。所以她是真的不在意自己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回来了,不在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能看见她就行。 他握紧酒樽的手慢慢松开,当他再次抬眼之时,早就已经不见了锦离的身影,他慌了,猛地起身四下看去,看见桑鲤默默端起酒樽朝着庚渊微微一笑。锦离从宴会上出来吹吹风,天后的花园里鲜花漫漫,这天界的花因为花神有了生命,会衰败会结果,如今又是一年春季,梨花谷莲川的梨花海棠也开了,微风吹散了她的燥意,致使她清醒了不少,她现在想想,幸好,都过去了。 她的使命不应该将这些儿女情长看的如此之重。 想到这儿,她好像释然了少许。 “女君?” 温柔似水的声音在锦离身后响起,锦离转身,眯眼才看清,面前的仙子长相水灵,温柔无害,看上去让人顿然觉得舒服,当她看到自己时,那仙子的眼眸微顿,脸上的一闪而过的惊惧,锦离浅浅一笑:“有何事?” 那仙子迅速整理起自己的风度,哂笑道:“刚刚还未来得及同君上一起向女君参拜,女君见谅。” 是站在庚渊身边的那个女子。 那人盈盈福身,“小仙名唤苏苏,女君唤苏苏便好。” 锦离点点头。苏苏继续寒暄:“听闻女君一直在莲川?甚少参加宴会。” “嗯。” “女君的天姿芳华我很久以前就想瞻仰,现如今倒是得偿所愿了。” “老身的天姿芳华的确难得一见,苏苏仙子说的没错。” 苏苏继续说着,“女君果如传闻中的那般豪爽,苏苏想同女君交个朋友。” “传闻半真半假,或许苏苏仙子还不了解,老身素来不喜交友,同样的,也不是那般豪爽之人。” 锦离看着她,此人甚是麻烦,还和庚渊有关系,她可不想再和有关庚渊的一切人和事扯上半点瓜葛。 “既然,你日后要入海宫自然不能忘了那些礼仪,今日你就按照四海拜谒的礼仪来拜拜老身吧。” 只见苏苏面上有些难看,但碍于风骨说道:“小仙,刚刚已经拜过了。” “拜过了?”锦离有些讶异地问道。“你刚刚的福身就是拜过了?这好像不是神界之礼。”锦离仅仅是一个神情微变,那苏苏扑通一声跪下。 锦离看着苏苏面上的窘迫,微微抬眼看向她身后的大树,一笑,心道:有意思。 于是便挥手,一把梨花椅出现,她气定神闲地坐下,捻了捻指腹,洁白修长的手微动,她眼睛打量着苏苏,缓缓开口:“看来,礼仪天官未教你规矩啊。老身今日心情不错,那就来教教你?”她的声线婉转带着几分挑衅。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不,应该说是你的荣幸。” 说完,苏苏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锦离。 锦离往后一靠,慢悠悠地说道:“老身素来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人少时基本上能免则免,但,看在你以后是要嫁进南海水宫的,那就不能马虎,三跪九叩之礼,三步一礼需时时刻刻记在心里,若是你要来拜谒老身,需提前三日吃斋焚香,华光沐浴,提前六日递拜帖,但那日的拜帖收与不收,那就得看老身那日的心情了。所以现下,你可以拜了。” 苏苏缩在衣袖里的手缓缓收紧,低眸,眼底是怒意。 锦离冷笑一声,翘起腿,沉声道:“老身接受你的参拜。” 苏苏抬起头,缓缓吐气,嘴角扬起僵硬的笑容,“是,小仙,谨记。” 锦离眼底带着玩味,看着她恭敬有序地行完了三跪九叩之礼。 锦离满意的点点头,“可还有事?” 苏苏颤声说了句没有后,锦离就让她退下了。 苏苏远去后,长吁一口气,看来不是她,她才不会像女君一般,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精神上的压迫感。 苏苏摸着心口跳动着的心,如今,这一切都是她的,都是她有苏雯的,谁也抢不走。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十四章 “哟,不愧是神女君。” 声音傲慢带着轻蔑,白晚听回来了。 锦离并未起身,只是视线往身后的树干一扫,随即面色不悦,“原来是晚听公主,怎么?公主驻守忘川百年,难道是提前回来了?” 白晚听一身华服,不管是高高的凌云髻上簪着的华丽的珠宝丹翠,还是脖颈上佩戴着的宝物项链,亦或是手腕上佩戴着的玉镯,皆尽显奢华艳丽之风,只是这些东西一件两件还好,戴多了倒也多了几分俗气。 珠宝流苏坠子随着她的步伐动作叮铃作响。 她指着锦离喝道:“都是因为你,天君才会将我发配到忘川。” 看来是忘记了之前受伤之事,这样也好。 锦离轻轻抚了抚衣袖,轻笑道:“晚听公主,论辈分,你得唤我一声姑姑,而非如此这般,对老身颐指气使。天宫的规矩甚多,如若公主还不会,不如再去忘川修炼几年?” 白晚听气的面色扭曲,最终只能气急败坏地回去。 锦离靠坐在梨花椅上,她大抵是真的没有将伤养好,才说了几句,便会觉得四肢乏力,也没有精神。 但是,她又再次看着那树干身后的身影。起身,那梨花椅化为云烟,她面色不悦,“戏看完了?海君出来吧。” 庚渊从树干背后走出来,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带着玩味地站在树下,“女君训人的本事不减当年。” 锦离回击回去,“海君亦是如此,身为四海海君竟学会偷听这么一说,实在是让人唏嘘。” 庚渊展颜一笑,锦离的心再一次狠狠一颤,好久未见他如此笑了,锦离眼睛看向别处,庚渊开口:“是本君唐突了。只是见女君许久未曾入席,放心不下,于是出来看看。没想到却看见了女君训人的一幕。” 锦离眼神看向别处:“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老身不关心。海君请回吧。” “女君这么不悦的模样,是苏苏惹您不悦了吗?” 锦离直视着庚渊饱含期待的目光,“海君这么一问,是想听到什么?” “我想听到的,女君,不应该不知道。” “那还真是抱歉,老身的确不知。” 庚渊耸耸肩,“女君不知道,那便由我说吧。”说着,他再次离锦离近了一步,随即开口:“你吃醋了吗?” 锦离看着他笑了:“海君多虑了,老身没那么无聊。” 庚渊听到锦离如此回答,笑容凝滞在脸上,随即慢慢消失。 锦离只觉气氛微妙,顺势就要走,庚渊大步一迈拦在了她前面,锦离有些不悦:“海君这样做,未免太失礼了。” 庚渊磁性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你还在意我的?对吗?” 锦离看着他的眼睛,从容淡然地开口:“老身为什么要在意海君?” 庚渊神色微变,锦离习惯性地拂袖,“海君如今大权独揽,还有美人在侧,属实是让老身羡慕。老身现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少年依旧还是少年的那般模样,即使穿着君上的服饰,面上目光之中依旧与一百年前那般并无任何差别。 “你为什么不在意我了?”锦离身子刚迈出一步,就被庚渊突如其里的一句给怔在了原地。 她为什么不在意自己了?为什么? 庚渊继续还想说什么,桑鲤就出现了,站在锦离面前,看着庚渊,“海君,请自重。” 他冷眼盯着桑鲤,锦离一时间怔住,那是她第一次见庚渊这种样子,微眯起来的桃花眼里风流多情,眼底的暗裔缓缓而出,有种根本没把眼前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庚渊手间蔚蓝的仙芒缓缓而出,锦离心道不好,于是就拉开了桑鲤,随后站在庚渊面前,“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海君自便。” 说完,锦离就拉着桑鲤走了。 等逃离庚渊的视线的时候,锦离才大口呼吸,对桑鲤抱有歉意地说道:“桑鲤,我先回去了。” 桑鲤点点头,“回去吧,注意休息,我改日再去看你。” 锦离微微一笑,莫名有些疲惫,不知不觉之中只觉得心腔中的心脏还在猛烈地跳动。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十五章 回到莲川的时候,她白葱般的玉指摩挲着杯口,唤来了云祥,“云祥,这南海究竟有何喜事?” 云祥恍然想起,才拿出喜帖,说道:“这是我那日回来的时候,南海的水官送来的喜帖,特设夜宴,恭请四海八荒众神仙前去。女君素来对南海的事不太关心,所以,我本来准备回绝。” 锦离翻都没翻看,就丢在桌子上就起身,云祥一脸懵,嬉笑的阮涂都看愣了,“云祥,她怎么了?” “许是看了这喜帖的缘故,也怪我,不应该拿出来的。” 阮涂看了眼桌上南海的喜帖,默默走了下去。 锦离漫步地来到了后山,走了几步,漫漫梨花如同白雪般飘飘洒洒落在她的肩头,发髻上,她伸出手来,接住那花瓣,盈盈花瓣落在她的手心,等她再次抬眼时,庚渊缓缓出现在她眼前,花瓣中的她亦如第一次见面时,只是看着就让人呼吸一滞。 庚渊看着她浅浅笑着,眼底的温柔和思念慢慢溢出,将锦离包裹起来。 两人两两相望,庚渊笑着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女君的园子还是一日既往的好看,这些花已经一百年未曾开过了。” 而他也是二十年没有见到她了。眼里是无尽的思念和柔情。 他很庆幸,她还在…… “海君若是喜欢,老身可以送几颗种子给您。”锦离回答的从容自信。 眼前的少年再也不是当年站在梨树下的少年了,此时的他气场更强,眼底的野心更大了。 “老身还有要事要处理,海君自便。” 锦离放下手,手里的梨花花瓣掉落,转身就要走,庚渊二话不说,大步一迈就拉着她,锦离喝到:“放肆。” 庚渊眼神带着委屈,他看着她,“二十年未见,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老身与海君无话可说。” 眼前的少年仿佛受伤,他握着锦离的手臂,她瘦了好多。 锦离见挣脱不开,沉默着。 庚渊心里有好多话要和她说,想问问她这二十年都去了何处?可有在闲暇之时想起他?可有好好吃饭?美人蛊可有……解了…… 庚渊眼里的满满的思念。 “我有话和你说......我.......很想你。” 锦离看着他明亮的眼,她移开目光,“这么些年思念老身的人比比皆是。” 为什么?她此时说的这些话仿佛在无形地将两人的距离拉的及远,自己和那些人并无差别。 “女君游历二十余载归来,自然有很多人想您。” 锦离一笑:“海君这句话说的极是,所以海君还是回去陪伴夫人和幼子吧。” “我.....什么夫人?什么幼子?你在说什么?” 锦离笑着,仿佛置身事外般:“海君的喜帖老身收到了,届时定会如期前去。” “......不是的。”他有些急。 锦离看着他,眼神逐渐冰冷,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时间:“松手。” 庚渊并不想松开,阮涂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放开她!” 锦离一看,只见阮涂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一道蓝色仙芒就要朝着庚渊打去,庚渊松开她,微微侧身,便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那仙芒,随后,阮涂将锦离拉至身后,庚渊见了,眸色一沉, 冷冷地盯着阮涂,“与你无关。” 阮涂恨不过,“庚渊,你已得到了四海之权,为何还要纠缠着阿离。” “阿离也是你叫的吗?” 锦离被庚渊的吼声震住了,有些震惊地看着庚渊,他的手慢慢在收紧,瞬时间,单手一挥就朝着阮涂袭来,这么强大的攻击阮涂怎么会受的住。 锦离拉过阮涂,将他护在身后,就要展开手接住那攻击,庚渊神色一变,猛地收住手,蓝色仙芒瞬间消失,庚渊慌张的神色,掐着锦离的手臂,焦急地问道:“可有受伤?” 锦离挣开庚渊的手,眉宇间带着怒意,“庚子别,你别闹了。”庚渊的手缓缓放下,阮涂还要说话,锦离就对他说:“你先回去。” “可是......” 锦离看了他一眼,阮涂才不甘心地离开。 锦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对他说:“海君,你给我听清楚,若是你找我是来和我纠缠以前的事,那你可以走了,我没有多余的话和你说。” “可是我想和你说。” “我不想听。” 说完,锦离转身就要走,庚渊眼眸垂下,苦笑着:“那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说喜欢我?” 为什么明明说喜欢他的人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就消失无踪。 “海君说笑了,喜欢这个词我都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还希望海君切勿当真。” 庚渊神情落寞,他缓缓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脸庞的泪痕是那么明显,锦离看到了地上的珍珠,他哭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敢说你当初并未当真过?你这样浑说难道就能把那一年的事情全部忘记吗?阿锦,你能吗?” “我能,我见过比你更好的人,他们不会像你一般,欺我瞒我,利用我。我和你之间的种种过往我都已经忘记,还希望海君也尽快忘记,这样对你对我都只有好处。” “我做不到。”话还没说完,庚渊的身影骤然倒下,锦离一惊,慌忙将他抱住,庚渊的头靠在锦离肩头,泪水默默流下,锦离吓坏了,手中传来一阵湿意,她抬起手来一看,满手的血,“庚渊!庚渊!” 庚渊移开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此时他的唇瓣毫无血色,“什么时候受的伤?” 庚渊将脸轻轻埋进她的颈窝,一整个高大的身躯将锦离包裹,他软软出声:“让我靠一会儿,我好想你......阿锦,我真的好想你......” 庚渊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熟悉的纱帐让他心中一喜,随后他眼睛慢慢下移,锦离的睡颜出现在他眼前,锦离轻轻撑着头,睡着了。 他一笑,静静地,就连呼吸都浅了几分,生怕吵醒她,心里一暖,眼里的深情都快溢出来了,挥手间一袭锦蓝披风轻轻被庚渊用仙法盖在锦离身上,他一动,牵扯住身上的伤,嘴角露出一分狡黠的笑容。 他眼底含笑地看着锦离,缓缓起身,轻轻将锦离抱起来,两人同榻而眠。 庚渊近距离看着锦离的睡颜,心中一百年以来的思念在这一时刻掩都掩饰不住的全部释放,全部得到满足。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那熟悉的幔帐,那熟悉的床榻,笑了,以前在这里的时候,锦离总会偷偷趴在窗棂上企图窥探到他的身体,好几次被他撞破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却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自己投怀送抱了。 锦离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腰传来一份重量。她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庚渊搂着自己,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脖颈,脖子传来温热的呼吸,她猛地转头,唇瓣就碰到了庚渊的额头,凉意瞬间抵触到了她的唇瓣,难道是自己再一次没有抵挡住美色的诱惑,一时间没把持住?她一慌,全身燥热,赶紧查看自己的衣物,还好,都在。 他们之间不过是靠着蛊毒延续罢了,既如此,早早地结束或许也是件幸事。 锦离重新闭眼,默默开口,“小七,给我倒杯水吧。” 庚渊没有睡着,可是听到锦离口中名字的时候,他心底一惊,“小七是谁?” 锦离睁开眼睛,看见庚渊的脸后,没有半分的惊讶,反倒是很自然地起身,下床,拢了拢长发后对庚渊说道:“海君醒了就走吧。” 她这么一连串熟悉的动作,就算是习惯一般。 她二话不说就要走,庚渊拉着她的手,“你要去哪儿?” “你有伤在身,回你的海宫休息吧。” “小七是谁?不是其他人,对吧?”庚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但是当他看到了锦离眼底的漠然,心底的酸楚和嫉妒席卷而来。 “......放手。”锦离面露不悦。庚渊才放开。 庚渊坐起来,眼眸垂下,“你能不能只和我在一起,别找别人。”他低眸,带着无尽的乞求,“阿锦,求你,你看我一眼。” 他终于说出来了,他喜欢的人就是锦离,不管之前是否是因为蛊毒,但这次他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一次。他只要她,其他人他都不要。 锦离看着他此刻的这副神情,还是和以前一样,装无辜。 她眼眸沉了几分,“海君既然醒了就回去吧。莫让夫人担心。”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走到长廊,阮涂跑过来,锦离看着他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了?有何事?” 阮涂抬头,满脸的歉意:“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无事。” 锦离说着就要走,阮涂一句话叫住了她:“刚刚,不是我伤的他,是他自己伤的。” 锦离顿住身子,眼底是疑惑和些许的震惊,“.....你,说什么?” “刚刚,我没有伤到他,是他自己伤的自己。” 锦离思索着,心底情感复杂极了,怒意悄然升起,云祥跑过来,“女君,药熬好了。” 锦离看着云祥木楪之中的那碗药,心底隐隐的怒意慢慢浮现,她面色冷冷的,只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送客。”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看清过庚渊,真实的他究竟是怎么样的,或许真实的他就是那么一个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不知不觉间,她就已经来到了之前建造慕渊楼的地方,看着那些消失的慕渊楼,她的心莫名的触动了起来,她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那片空园子里,站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 也是云祥寻来的时候她才回去,云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女君,是否要去看看海君?” 锦离想都没想,直接回绝了,“云祥,这几天递到莲川的帖子一律回绝。”云祥道了句好,跟着锦离来到了伙房里,可是才到伙房,就听见了玉碗破碎的声音,接着是庚渊带着威胁的口吻,“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 锦离一怒,一脚踢开虚掩着的门,这一幕是那么熟悉,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以前一样。 但是当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看见了令她更加恼凶成怒的事,庚渊正紧握锋利的匕首将阮涂怼在墙上,那阴冷的匕首之刃正抵在阮涂的脖子上,眼看已经渗出了点点鲜血。 锦离挥手将庚渊手里的匕首弄走,庚渊赶紧放开他,一脸不知所措,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他双手颇为不自然地放在两侧,锦离大步一迈,将阮涂拉到自己身后,还关切地摸了摸他的脖子,幸亏不是很深。 “你不许碰他!”庚渊低吼出声。 锦离皱眉,一脸不悦,或许可以说是非常生气,“庚子别!你够了!” 庚渊被她一吼怔愣在原地,他刚要开口解释,锦离打断了他:“你有什么怨什么恨大可以冲着我来!阮涂做错了什么?若是我晚来一步,你是不是要杀了他!” “.....你.....在护着他?”庚渊眼底是不可置信和伤心。他不相信眼前这个人会吼他,会当着他的面出手护着另外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男人。 这让他更加生气,他眼底的暗裔和深沉毫不掩饰地流出,现如今的他仿佛周身带着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庚渊又冷着脸,一字一句再次重复:“你....在,护他?”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十六章 “是,阮涂是我的人。你不能伤他。” 锦离也毫不畏惧盯着他那充满迷雾暗裔和杀意的眼睛,以前有很多次她望着这双眼睛望出了神,当时的眼睛仿佛清水,清澈无比,里面装满了他的喜怒哀乐,可现在却是一层黑雾,她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庚渊看着她,随后猛地伸出手将阮涂的脖子狠狠掐着,阮涂被他掐着,脚步逐渐离开地面,锦离怒意横生,她不理解庚渊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仅仅是一百年的时光,他就变成这样一个喜怒无常,暴虐成性的样子,这副样子陌生极了,但锦离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她一掌就推在庚渊胸口,阮涂倒地,锦离一个眼神示意,云祥赶紧将阮涂搀扶了出去。 庚渊撞在了身后的案桌上,桌身都摇晃了一下,上面的东西滑落,各个掉落在地,瞬间东西都破碎一地。 庚渊看着她,眼底是无尽的深沉,锦离怒吼:“庚子别,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干嘛?我想让你以后都只喜欢我,你只能喜欢我,不能喜欢别人。” 锦离一步走过去,一巴掌打在庚渊脸上,俊美白皙的脸瞬间镀上粉红的印子,庚渊冷笑一声顶了顶腮,攻气十足,他的桃花眼带着风流无情,他静静地看着锦离,眼底是数不清楚的欲望和占有欲,突然,他一把拉过锦离,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随后,扶住她的后脑勺,一吻落下,这一吻带着蛮横带着强迫,锦离剧烈挣脱着,庚渊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攥紧,接着,口腔里一阵血腥味,那血腥味越来越浓,美人蛊毫无征兆地发作,口中的腥甜和唇瓣的触感只会让她更加索取,索取更多。 可是她不能,她不想再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庚渊吃痛地松开了她,锦离一掌袭来,庚渊轻松抓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庚渊将血轻轻咽下,面上带笑,但那目光却是冷冷的。 他的声音磁性邪魅,“阿锦,你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好不好?” 锦离听了更加生气,她怒瞪着他的眼睛,“我们已经结束了!结束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庚渊的眼底闪过慌乱,他抬起锦离的手,看着那打红了的手,他轻轻吹了吹,酥感顿时蔓延着锦离的全身,他低声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那你说,我究竟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像以前一样待我。” 说着说着,他垂着头,视线停留在锦离的手心,眼睛渐渐红了,“我知道,我是个怪物,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真的很害怕。”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那眼睫上挂着一小颗即将成形的小颗珍珠,让他更加惹人怜爱般的妖美。 他放下锦离的手,随后又看到了她嘴角的血,他抬起手来轻轻为她拭去,随后露出一抹苦笑:“阿锦,你究竟要我怎么办?” 锦离看着他的模样,心底不自觉地心疼了起来。 庚渊慢慢蹲下,抱着自己的双膝,哽咽哭泣了起来,“阿锦.....阿锦.......” 锦离看着,随后看到了他手上的血后,她赶紧开口,转移了目光,她担心她会心软,“我去给你拿药。” 刚转身,她又顿住了,“擦完药,海君就回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庚渊看着锦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眼泪再次流下。 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庚渊已经走了,满地的狼藉已经被整理好了,桌子上是满满的佳肴尽是她喜欢的。 她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紧攥着心口的衣衫,嘴唇边还残留着他的味道,美人蛊仿佛感受到了一般,在她体内疯狂叫嚣,横冲直撞。 她赶紧摸出洗髓丹,服用了下去,半晌后才好转过来。 美人蛊已经严重到要吸食血气来平复了。 这一次她真的会输吗? 锦离坐在莲亭望着那一棵棵洁白无暇的梨树,簌簌梨花开得璀璨。 看着看着,锦离只觉困意来袭,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在梦里她梦到了好久没有梦到过的那座神殿。可是在梦里面的那座神殿只有满目血腥........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莲亭的夕阳独独照在水面上,宛若披上了一件夕阳的霞光薄纱,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静静的看着,再次想起了庚渊当时的暗裔,这二十年,庚渊的杀戮之气好像越发严重了,虽然说可以修炼成仙,但是那隐隐的魔气究竟是出自哪里,会不会是她的幻觉。 她心里总是不安。果不其然,云祥跑来,“女君,后山......” “后山怎么了?” “海君在后山喝醉了。” 锦离一听,犹豫再三后,唰地一下就消失了。 她踏着漫漫梨花,不是说他已经离开了吗,如今眼前的庚渊手里拿着酒壶,眼神迷离,半坐在梨树下,看样子好像已经醉了过去。 “庚渊?” 锦离轻唤一声,庚渊缓缓抬起头,眼里的情意出现,“阿锦来了。” 锦离蹲下看着他周围的酒壶,皱眉,庚渊笑着说道,“看,这些梨花醉都是我酿的,刚开始我还酿的不好,根本没法喝,后来我就去学,终于,我学会了,酿了好多,每一年我都来酿,酿好了就想着你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喝了.....” 庚渊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可是....可是....可是我酿的再多,你还是没有回来.....你还是没有回来.....陨戒也不能把你带到我身边....不能.....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锦离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将他搀扶起来,奈何力量悬殊,于是她就只好用薄毯为他盖上,帮他包扎好伤口后,离开了莲川,那夜她是在嫣合斋睡的。 次日清晨,锦离就让云祥唤来了南海的人。 “带他回南海,他醒了就说昨夜是你照顾的他,明白了?” “是,小仙明白。” 她揉着酸痛的肩,刚推开门,七随来了。 “七随?” 二十年不见,七随褪去了稚嫩,他笑得温柔,看见锦离的那一刻仿佛看见了光,“女君,好久不见。” 锦离笑着,两人漫步在梨花谷,漫漫梨花洋洋洒洒,两人站在一起美的像幅画。 两人的衣袖时不时地摩擦。锦离讲述着她游历六界看到的光景,讲着讲着,就讲起了两人的从前的时光。 “女君,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和我说过什么吗?” 锦离失笑,“当然记得。” 那时因为年少轻狂,太不稳重,出口就是要将七随娶进门。 “那时,你可是全梨花谷所有人心目中最好最好的女君,你给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家,让我们置身于这世外桃源里,享受安稳的快乐。谢谢你。” 锦离负手,笑着,“谢什么。” 他想谢谢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锦离靠在树上,七随同她一起坐下,坐在她身边。 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欣喜慢慢看痴了进去。 年少时的爱恋总是会让人刻骨铭心,两人讲述着年少时的趣事,讲起种种往事的时候,锦离眼里都是光芒,让七随看了心间荡漾,仿佛有着某种新引力一般,七随凑身,锦离正好扭头,七随的唇瓣浅浅地落在锦离的眉间,那一瞬间,锦离一愣,反倒是七随,有些手足无措,“女君.....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等着锦离还未说话,七随便郑重一呼,十分真挚地对锦离说道:“女君,让我保护你吧。” 如今他已经是蝶族的族长,一定能够保护锦离,如果锦离想要离开,他会带她离开,她这二十年过的不好,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可是身上的伤和元气的虚弱都让他不得不胡思乱想。 锦离先是一愣,她知道七随对她的心思可是七随那么好的一个人实在不适合呆在她的身边。 随后笑着,温柔地说道:“七随,我是你年少放在心中的欢喜,但我不是良配,以后,你身边一定会出现更好更好的人的。不过,那个人,始终不会是我。我最后还是要负你的。” 七随虽然难过,但还是温柔一笑,“但您不负六界苍生。” 神女是六界的神女,是六界存在的希望。 锦离就是这个希望。 但是有些时候他又会很自私地想,若是锦离不是这个希望,她会不会活的更加快乐。 锦离笑着,随后又问:“对了,弱水结界如何了?” “这几日,魔气越显,魔神好像快要醒过来了。但是女君莫担心,加重封印,蝶族会做的。” 二人喝完了酒,或许时身体逐渐不好的缘故,她刚起来就觉得脚步虚浮,没有站稳就直接往前倒去,七随赶紧搂住她,将她搂进怀中,两人贴的极近,可是还没等两人晃过神来,这时一个人影闪过,紧接着七随就被打倒在地。 锦离一看,是庚渊。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十七章 此刻庚渊面色孱弱,脸色惨白,但眼里的杀意外露,七随就如同小绵羊一般,庚渊一口就能把他嚼的连骨头都不剩。 锦离拦住庚渊,大喊:“庚子别!你疯了!” 庚渊或许还在虚弱,嘴唇煞白,但那青筋冒起的脖颈和红了的眼尽显愤怒。 他瞪着七随,“我要你死!” 锦离看着他眉宇间隐隐约约的魔气,魔气越显,她对七随说:“七随,你先回去。” 七随看着庚渊发疯的样子,生怕会对锦离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我不走,女君,我能保护你的。” “他不会伤害我的,放心,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先回去。” 七随最终还是离开了,庚渊怒极了,锦离拉着他,“庚子别!你别发疯了,行不行!” “不行!” 庚渊朝着锦离吼道,但立即又发觉自己怎么可以对锦离吼,于是他哽咽着,言语十分委屈道:“你到底有多恨我,多讨厌我,才会离我远远的。还是因为你心里真的有他,这么些年你都是和他在一起吗?你为了躲我,不和我扯上一点关系一大早就跟他在一起。你昨晚是和他在一起吗?” 你的美人蛊也是他解的吗? “你跟踪我?” “是,我是跟踪你,我看见你俩一起散步,谈笑风生,看见他亲你了,你还笑了,他还搂着你抱着你!他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我的人!” 锦离无法平复心情,“那你呢.....你又算什么东西!” 庚渊一怔,锦离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庚子别,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以前的事,我不欠你什么。现在,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了!” 庚渊眼中涌出泪水,“锦离,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不喜欢我?” “对,不喜欢。” 锦离冷冷地直视他的眼睛,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锦离冰冷的眼神,声音带着失望,锦离不喜欢他了,一直说喜欢他的锦离不喜欢他了。 庚渊眼眸里都是不敢相信,“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就算再骗我,我也不会相信,我只要你不离开我,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就好。” “庚子别,你我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永远结束了。” 庚渊狠狠地抱住了锦离,用尽仿佛能将锦离嵌入身体里的力量,抱着她,仿佛害怕她会离开一般,声音变得痛苦,语气开始哽咽,颤抖:“锦离,锦离,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再喜欢我一次,哪怕一次,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真的,什么都可以,我爱你,我爱你.......” 锦离第一次见到庚渊这副小孩气的模样,害怕,担心,不舍以及痛苦。 可是她分不清他说的话有几句话是真的,有几句话是假的…… 锦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的眼眶之中不知在何时盈满了泪水,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她既没有抬起手回抱他也没有推开他,只是静静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庚渊,我给你机会,可是谁又给我机会呢?” 谁又会给他机会呢? 天君正在监视着庚渊,白泽一族正在等着抓到庚渊的把柄,如今封印即将解除,魔神即将苏醒。 谁又会给她一个机会回到从前呢。 锦离说完,就化作烟雾离开了。 庚渊再也来不及抓住锦离,他瘫坐在地,无助地流着眼泪。 他还是把锦离弄丢了。她回到莲川,想用六界的事情把自己安排得满满的,让自己无暇去分心想庚渊。可是当她看到四海的卷轴时,思绪又再次炸开,她的手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翻开,四海之内没有任何的妖异事件出现,就算魔族向四海抛出了橄榄枝,庚渊也不为所动。 他确实是有资格做四海的海君。 蛟龙一族也在东海繁衍起来,那些仇人,庚渊最终还是放过了那些后人,并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家。 他好像朝前看了,可是又感觉他依旧活在以前。 锦离翻看着这些卷轴,思绪翻飞着,思索着弱水结界,她唤来了云祥,就将手里的卷轴递给她,“云祥,我过几天要出趟远门,等兄长回来的时候你就拿给他,他一看便会知晓。” “女君又要出远门吗?可有计算好这次要去几日?” 锦离内心苦涩,或许她都不可能回来了。 “不知道。” 云祥也就没再问下去。 锦离刚出莲川,七随已经在梨花谷等着了。 见到七随时,少年问道:“怎么样?他可有伤你?” 锦离摇摇头,七随松了口气,随后开始缓缓说道:“以后,女君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推开了。我可以保护你的,女君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 锦离一笑,“好。” 七随眼眸一亮。 二人离开梨花谷,锦离顺着魔气的方向却来到了南海。 拨云见雾间,南海水面波涛汹涌,暗流涌动,远处的船只在海浪之间翻滚,锦离挥手将其救下,再用仙法将海面平息。随后她打开了南海入口,两人一同进去。 此时的南海水宫一片狼藉,珊瑚琉璃瓦遍地都是,下人们各个惊惧在侧,不敢言语。 “海君何在?” 姜疾连忙上前说:“海君在寝殿里。” 锦离只身来到庚渊的寝殿,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和里面阴暗的场所,她心底的担心更深了,推门进入的一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酒味扑面而来,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她一步一步走近,满地的碎片和满地的狼藉,只能依稀看见那巨大的床帐面前有个人影颓废地坐在那里。 血腥味和酒气更重了。 “庚渊?” 锦离带着试探开口,果不其然,那人缓缓抬起头,带着醉意,“呵,看来真的是醉了,都看见阿锦了。” 她蹲在庚渊面前,他抬起脸来,那手上的伤没有被包扎,此时正在流着血,他眼底包含着醉意,“阿锦......阿锦......” 锦离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却发现脸滚烫无比。 锦离命人将他扶上了床,帮他包扎完伤口,喂他喝了药,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再次探去,还好已经退烧了。 七随站在她身后,眉眼间是忧伤,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君上怎么病了?可有传过药仙了?” 锦离听到有人说完话后,门紧接着就被打开了,她转身,站至高台,看着进来的苏苏,苏苏这时候看见她的时候,明显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锦离的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这苏苏很是害怕自己。 “神女君.....怎么会在此处?” 锦离挥手将那穿世镜遮住,看着苏苏,“怎么?老身出现在此,你好像很意外?” “.....没有。” 苏苏僵硬地笑了笑。 锦离缓缓走下,“老身不关心。” 她走到苏苏身边,“等他醒了,你就说是你照顾他的,明白了?” 苏苏点点头,随后跪别了锦离。 当锦离和七随出了南海的时候,就看见了岸上一直等待着的阮涂。 阮涂眼里是担忧,看到锦离的那一刻,朝着她跑来。 “阿离,你没事儿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一夜没睡有点累。走吧。” 刚要走,苏苏出现又再次叫住了她。 锦离转身,“何事?” 苏苏下跪,行礼,“小仙有几件事,想和女君聊聊,心想女君还是知道的好。” 锦离思索片刻后,看来眼阮涂和七随,示意他们下去。 两人来到了凉亭之中,苏苏跪在锦离面前,“小仙想知道,女君和君上是如何相识的?” 锦离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深意一时间苏苏竟然看不透,她轻扯嘴角,漫不经心地说:“这个问题,你上一次在天宫的时候就想问我了吧?” 苏苏有种被人戳穿的窘迫,她也倒是豪爽,没有片刻的狡辩,“是。小仙自知不如女君,但是七日后小仙便是君上宫里的人,有些事情还是想弄明白,免得日后,牵扯出不必要的误会。” 锦离单手撑着头,双腿在裙下交叠,“误会?” 锦离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是在教老身做事?”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十八章 苏苏赶忙摇了摇头,“不,不是的。只是君上身体不适,而第一时间出现在君上身边的人是您,上一次在天宫的时候,君上对女君的情意......要是被神界知晓,被神界误会,那对女君和君上都不好。” 锦离听出了她言语之中的意思,她起身,“老身与他是什么关系,仙子管不着。昨夜,老身夜观星象,发现魔气甚笃,老身追踪魔气才来到这里,正巧看见海君不省人事,出于礼貌,老身才救下他的。” 锦离起身就要走了,“还望苏苏仙子莫要再越界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锦离的心底就如同被锋利的荆棘包裹缠绕一般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回到莲川的,可是一回到莲川的时候,本来困倦来袭的她,看见了一脸凝重的七随。 七随抬眸就看见了锦离,“女君。” 锦离掩去面上的疲惫,“七随,你的伤可有事?” “无事。” 七随拿出一个卷轴,“女君,这是蝶族在魔界和鬼界见到的异样情况,还请女君过目。” 锦离接过一看才知道,这魔界与天界的结界发生异动,仙界的仙门弟子无故失踪,看来是和结界被入侵有关了。 上面记载了魔界正在入侵鬼界,如今鬼界的四方属地已然属于魔界,天后的寿辰,魔界也只是让一个区区下界小鬼送来微不足道的贺礼,这是挑衅还是说魔界就是蓄谋已久。 若当真是这样,一百年前她去魔界和鬼界之时,他们也不过是在演戏。 锦离和七随一同来到结界处,看着遍地的仙门弟子的尸体,锦离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么重要的事,天族怎么会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不知。” “天君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除非.....” “天君早就知晓,只是在可以隐瞒。” 锦离和七随向来很有默契,在这方面,两人不谋而合。 “七随,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你先去九重天找桑鲤君。” “是。” 锦离这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伸出手来掐手一算,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 锦离收起卷轴,“七随,找到桑鲤君后告诉谷中各族不要轻举妄动,可明白了?” 七随很听话地点点头,就走了。 七随刚走,阮涂就来了,“他是何人?” “七随。” 她回答完,就要走,阮涂问道:“你要去何处?” “那些失踪的仙家弟子下落不明,我现在要去仙界看看。” 她化为云烟,过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仙山之地。 这里钟灵毓秀,仙雾缭绕,云深不知处里隐隐有灯光出现。 可是她才踏入仙山山门,便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魔气,这种魔气和凡界遇到的魔胎的魔气是一样的。 仙山怎么会有魔气? 她化了身劲装,拨开层层迷障,平日里热闹的仙山此时只有层层仙障,空无一人的沉静之感让她的心里惴惴不安。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一道仙光绳索向她袭来,她化烟躲开了。 可是她一看时,周围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甚至都没有看见人影。 这里究竟存在怎么样的一个魔物? 伴随着层层迷障,锦离只觉自己的法力在受到限制,若是还是不能冲破这层迷障,那么她就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轻而易举地杀死。 她并指掐符,“魅影显形,迷障,破!”蓝色的符文冲破云霄,可是并没有什么用,这一个符文就这样浪费了。 这时,锦离只觉耳边传来风声,她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手臂就传来一阵刺痛,鲜血直接将衣衫染红。 这时,迷障之中传来笑声,那笑声带着狂妄和幸灾乐祸。 她的仙法逐渐被封,她现在法力还不及一个上仙。 接着是一道影子,影子一过,她痛得跪倒在地,膝盖也被割破了,伤口很深,鲜血流下。 她跪在地上时,一道仙光锁链又再次向她袭来,锦离猛地抬头,将锁链攥在手中随即猛地一拉,手中蓝色火焰化为玄隐剑,猛地穿透了那魅影的身体。 魅影大叫一声消失了,迷障也消失了一层。 她的指尖滴着血,她并指,快速结印,最后修长手指就在地上猛地一划,鲜血为引,仙法为阵,元神为封,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最终迷雾散去,她转身,神色一惊。 面前站着无数仙门弟子,他们垂着头,脖子上爬满着黑色魔纹,有的已经蔓延到脸上。 一身红玄裙子的女子,双手展开,像提着提线木偶一般,露出邪魅的笑,盯着锦离,她额间魔纹已经形成,看来魔君也孕育成功了。 “来啊,继续开阵啊,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符阵消失得更快还是这些仙门弟子消失得更快。” 女子带着威胁,锦离被鲜血染红的衣衫尽显狼狈。 刚刚结印阵法她便耗费了元神之力,如今若要真正压制住此时的女子,恐怕她一人难及。 “你是何人?”她打算拖一会儿,到时候桑鲤也会来了。 女子娇笑出声,“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我乃六魔之一,蕤辛。” 蕤辛,控他人神识,夺他人魂魄,魔神最骄傲的手下。曾经就是她,一人之力便倾覆了圣域天,若不是九玄帝君及时赶到,圣域天危矣。 蕤辛眨着媚眼,红唇开口:“你是何人?为何我没有见过你?” 锦离微微一笑,淡定从容:“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修仙者罢了。名讳不足入耳。” 蕤辛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但是你好眼熟?你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锦离心中一沉,她会做什么? 她拨弄着手中的丝线,看着锦离:“你不就是在拖延时间吗?这期间实在是太无聊了,要不,咱俩来做个游戏吧。”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三十九章 果然,她果然看穿了锦离的计谋,“什么游戏?” 蕤辛扫了眼她手中的玩偶,“这些都是我的玩具,我这个人生来就是如此,喜欢分享,要不你也来玩玩,或者,我的玩偶们陪你玩也是可以的。” 锦离静静地看着她,蕤辛突然大笑:“你是我见过最平静的人,我喜欢你的眼神。” 下一秒她的笑容唰的消失,她拨弄着手中的丝线,垂着头的仙门弟子抬起头,目光呆滞,猛地如同猛兽一般向锦离撕咬过来。 她收起剑,展手结印,金光将那些已经没有神识的弟子笼罩起来,无数金线将他们捆绑,一时间竟然也护下了许多。 可是一波未平,更大的一波再次袭来,此刻她措不及防来不及结印,踢腿推风就将那些弟子击退,可是倒下的又再次起身,丝毫不知道疲倦。 可是锦离会累。 她控火,可是此刻不能用火攻,只能将他们定住,能救一个是一个。 劲装衣摆飘动,因为动作的关系,鲜血很快就滴落在地上,很快晕染出一大片鲜红。 她的神色明显不好。 越来越多的人海将她淹没,一根红线将她四肢捆绑起来,吊在空中,蕤辛赤脚踩风,来到她面前,他们脚下是无数没有神识的仙门弟子。 “你是第一个能在我的傀儡阵里活的那么久的人。上一个还是九玄帝君,可惜他死了。” 蕤辛魅惑地勾玩着她的头发,缠绕在她周围,“你猜,你能不能活着?” 锦离垂着的头缓缓抬起,嘴角溢血,但仍然挂着笑,“我认为,我还是能活的。” 如今她只是半神之躯,美人蛊的蛊毒,星罚受的伤,为庚渊治鲛尾损耗的修为,此时此刻她真的不是蕤辛的对手。 “你挺有趣的,不仅以前受过伤,还中了毒,居然还能撑那么久。可惜啊,我今日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了,所以,你只能死了。” 蕤辛说完,红色丝线爬上她身体,宛若蝮蛇一般,开始要钻入她的心窝。 锦离痛苦大叫。 就在这时,一条水龙猛地出现,蕤辛躲闪不及,被冲着砸向巨石。 数米高空激起万丈海浪,那些仙门弟子尽数被卷走。 红色丝线掉落,锦离在空中被人抱着。 庚渊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人,眼中是无尽的担忧和自责,“阿锦?阿锦?” 锦离缓缓睁开眼,庚渊才一笑:“还好,还好。” 锦离闭着眼睛,她现在没有力气动弹,索性就靠在庚渊怀中,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若是能早来半个时辰,我也不至于重伤至此。” “我的错,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蕤辛起身,明显愤恨了,她冲着庚渊大喊:“你毁了我的玩具!” 庚渊抬眼时,眼中的柔情顿时消失无踪,少年的脸上是阴郁,眼中是杀伐之气。“是你伤的阿锦?” 蕤辛不禁好笑:“怎么?这是你的小情人?” 庚渊始终抱着锦离,冷着脸看着蕤辛,锦离此时再次开口:“别看她的眼睛,小心被控制神识。” 他一笑:“除了你,还没有人能控制我。” 随即他对锦离说:“你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锦离点点头,不再言语。 无数水刃刺向蕤辛,可是蕤辛也不是吃素的,一展红丝线就将那些水刃给缠绕。 她的速度非常快,两人打的也不可开交。 蕤辛毕竟是魔君出身,自然比庚渊厉害一些,更何况她吸食了那么多弟子的神识,看形式庚渊逐渐不敌。 两人缠绕在红色烟雾之中,蕤辛看着庚渊,勾唇一笑,“你身上竟然有尊上的味道?” 蕤辛此时就像是来了劲儿一般,猛地将庚渊绑住,她贪婪地趴在庚渊身上,庚渊十分厌恶,“滚下去!” “尊上,是尊上,尊上就要回来了。” 蕤辛喜出望外,摸了摸庚渊的脸:“你身上有尊上的魔血,你就是孕育邪骨的容器?” “我不是!” “管你是不是?这是你的宿命,你必须接受。” 庚渊动弹不得,最终再也忍受不住,黑雾慢慢伴随着蓝光出现,蕤辛眼中尽显贪婪:“对,对,就是这样。” 她的尊上就快要回来了。 庚渊冲破了蕤辛的禁锢,她受到力量波及,猛地被撞飞随即化为影子消失了。 庚渊刚落地,猛地脚步虚软跪地间一口黑血吐出。 他看着不远处昏迷的锦离,深吸一口气之后,起身跑向她。 确保锦离没有事之后,海水平息,他带着锦离消失了。 桑鲤和七随赶到时,无数仙门弟子已经昏迷过去,可是寻遍也不见锦离的踪影。这让两人逐渐不安。 “快,去寻女君的下落。” 云安听令,行礼带着天兵前去。 山谷里,鸟鸣悠扬清脆,溪涧流水声,锦离悠悠转醒。 却发现自己就在床榻上,四周质朴无华,看样子是农家小院。 “阿锦,你醒了。” 锦离才出门,庚渊一身布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身后的老奶奶笑着,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天姿少女,心中陡然升起些心思。 庚渊扶着她坐下,锦离微微一笑,对老妇人道谢:“多谢阿婆,叨扰您了。” 老妇人始终笑着,打量了眼庚渊又打量着锦离,随即问道:“你们二人是何关系?” 锦离抢先一步说道:“这是我兄长。” 庚渊愣了一下,看着她。眼眸之中有着哀怨。 老妇人立即喜出望外,拉着锦离的手就说:“哎哟,小姑娘我看你长得那么水灵,要不,你嫁给我儿子,做我媳妇,你看好吗?” 锦离一僵,庚渊反应更是剧烈,立即将二人的手拉开,“阿婆,这恐怕不行。” “是啊,阿婆,嫁人这种事,事关终生大事,不该如此草率。” 庚渊连忙点头,可是老妇人哪能这么放过眼前两个极品,“你不嫁,那就让你兄长娶我女儿,我那么辛辛苦苦地救你们,你们总得给我什么好处吧?” 老妇人此时颇有种贪得无厌之色。 就在这时,清脆的声音喊道:“娘。” 锦离一看,是一位长相算不上完美,但是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姑娘。 看来这位就是她的女儿了。 小烟看到眼前看着她的少女,顿然间有些看痴了。眉目如画,美丽非常。 就像是她听别人说的仙子下凡一般。 “小烟,来,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公子。” 小烟转眼一看,布衣少年低着眸,此刻面容冷若冰霜,但是那俊朗的五官,不说话,足以让女子倾倒。眼前的这两个陌生人,好看的让人心生羡慕,俊俏的让人心猿意马。 “小烟姑娘,叨扰了。”锦离微笑着。 小烟眼神飘忽,不敢多看她,“哦....” 她嘴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字也不识几个,好在同她玩耍的都是些丑物,自然心高气傲了些,可是此时的她仿佛看到了比她更加耀眼的人,不免心中有些愤恨和别扭。 女子的从容淡定,温柔自信,让她想看又不敢再看。 可是少年并未看过她一眼,于是她坐在庚渊身旁,少年眉宇间皱起,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哥哥,我叫小烟,你叫什么?” 这此类尤物,若是被她拿下,那么不仅是这个山村,就连镇上的人都会羡慕她,嫁了个好郎君。 “庚渊。” 庚渊沉声说着,没有理会她。 然而,身旁的锦离一咳嗽,庚渊急了一下,连忙关怀:“怎么了?还在难受吗?” 锦离摇摇头,“被水呛了一下罢了,无碍。” 俩人轻声细语的模样着实刺眼,小烟莫名心底心生嫉妒。 夜晚,小烟缠着老妇人,“娘,我不管,你一定要把那个人留下来。” 她对老妇人撒着娇,老妇人也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女儿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阿娘心里有数,他们走不了的。” 坐在屋檐上的玄衣少年,神色阴郁,眼眸阴沉。他捏着手中的草,随即,草便化为了灰尘。 锦离盘腿坐在屋内,心口不断地被灼烧,汗水浸湿了衣衫,她此刻的唇瓣苍白。 门开了,庚渊走近她。 “出去!” 她设了结界,就为了不让自己看到她被美人蛊折磨的这副摸样吗? 好像被清水打湿的海棠花,充满着清香的诱惑。 少女嗅到了让她差点坚持不住的薄荷香,大声呵斥他出去。可谁料,少年并未出去,反倒是靠近她,指腹划过她的唇瓣,她的清眸一惊睁开,双眸剪水。 少年声音带着喑哑,眼底带着心疼:“难受吗?” 少女默念的清心诀再次崩溃,她猛地躲开少年的手,将自己蜷缩起来,头低着,一遍一遍再次默念着清心诀。 “你这几年,发作时,没找其他人?” 美人蛊只有下蛊者能解,更何况,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锦离伸出手一个巴掌打在少年俊美的脸庞,她眼底含着愤怒,“滚。” 庚渊有些庆幸,这几年她心里还有他。 看着神明少女被蛊毒折磨得咬着唇瓣,双眸含水,白皙的面容充满殷红,看上去,倒像是视觉盛宴。他有点想亵渎神明了。 仅仅是简单的一想,他就有些激动地心尖直抖。 他双腿交叠,打起了坐,双掌合十,作兰间,蓝色流光充斥在他周围,渐渐地,锦离才发现他是要帮自己。 于是两人面对面坐着,蓝紫仙光将两人萦绕起来。 心间的灼热,身体的燥热渐渐被平息,仿佛之前一切的躁动也跟着被抚平。她不知道的是,庚渊的脸凑近她,“靠近些。” 清润的声音响起,她这种平静之感她想要,于是她慢慢靠近他。 接着唇瓣上传来几分凉意。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十章 她睁开眼睛,两人的唇瓣相贴,蓝色仙光从唇瓣进入,抚平着神髓深处的异火。 可是她并没有推开他,只是简单相贴。 最后她昏睡了过去。 庚渊望着在怀中熟睡的她,眉眼温柔。 他照顾锦离睡下,来到了小烟的房内。 小烟半梦半醒间一吓,看清来者后,先是一惊接着满是娇羞。 “公子怎么来我屋了?” 庚渊看都不想看,一双蓝眸冷冷地盯着她。 清晨,锦离从未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而且今日天气晴好,她的伤也好了很多,还收到了桑鲤的云书。 她回了一封。 她不知道蕤辛去了哪儿,她还要找到剩下还未孵化的魔胎,魔胎一旦孵化成功,魔族便会倾巢而来,到时候,一切的灾难又会开始。 还有之前遇到的魔女。 “阿锦。” 锦离回眸看见玄衣少年笑着看着她。 可是不见老妇人和她的女儿。 “小烟他们呢?” “不知道。”庚渊端出来了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锦离一看,确实是,这些小菜基本上都是他们在莲川时,庚渊做给她吃的。 “他们出去也应该说一声啊。” “哎呀,别管他们了,或许他们是出远门了呢。” “家产都在这儿,他们能去哪儿?” 庚渊乐呵呵地给她夹着菜。 吃完饭,路过的一位农夫,说道:“这家人搬到城里去了,不回来了,让我给你们捎个信。” 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应该在城里。 一想,锦离也放下了。 午后,锦离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虽然身体大有好转,但是仙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锦,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锦离看着四周青山绿水,“你先回去吧,离开了那么多天,海宫应该还有很多要事要你去处理。” 庚渊一愣,“你....你让我走?” 她点点头,“海君,谢谢你昨晚相救,也谢谢你能够及时出现,我们就此别过。” 谁料庚渊带着哀怨地看着她:“阿锦,你就那么想和我划清界限吗?” “不,不是,既然海君能够为我解一下蛊毒,接下来,我们也可以各取所需。” 庚渊一把将锦离搂进怀里,“阿锦,你知道的,现在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你了。” 锦离挣脱着他的怀抱,“海君请自重,您是有婚约的人,行事不要这么冲动。” “我没有,这不是冲动,我没有婚约,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承认过,我从未承认过。我只爱你一人,我心里也只有你,自始至终也只有你。” “我以前不知道我对你究竟是不是喜欢,甚至一直以为是美人蛊的作用,可是我错了,蛊毒虽然解了,但是这蛊毒越发严重了。我想你,我想你,我真的想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不是因为蛊毒,是因为你,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庚渊说了很多,锦离看着他眼中的泪水,她的手渐渐收紧,望着远山,江河湖海。 她不知道她要怎么回答他,她说不清楚。 天君将苏苏安排在庚渊身边就是为了控制住他的权力,可是为什么天君会如此忌惮他。 白晚听已经回到了天庭,到时候她的命运又会如何,她还能陪在庚渊身边吗?一年或者三年。 或者就连一年都只是奢望罢了。 魔神一醒,她就会消失,这样的爱情她从来就没有资格去拥有,从生下来就是,爱一人就不能再爱苍生。 少年依旧跟着她,不论她如何,他还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两人在凡界寻了几个月,也不见蕤辛的踪迹,甚至连魔胎的踪迹也不曾见过。 大钧城。 四季如春的大钧城,有浪漫清爽的海风,清香美丽的鲜花,爬在指头屋檐上的植物,这里便是北澜的一处绝佳之地。 北澜多年冰雪覆盖,唯有这大钧城,开满鲜花,结着瓜果。 “仙子。” 锦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眸一看,果然是阿漠,阿漠笑着,褐色的皮肤将他的大眼衬得炯炯有神。 “真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阿漠笑的阳光,看着锦离,丝毫没有注意到锦离身旁那一双警惕打量的眼神。 锦离笑着为二人介绍:“阿漠,这位是庚渊。” “庚渊,这是阿漠。” 庚渊轻点了一下头,反倒是阿漠十分落落大方地拍了拍庚渊的臂膀,笑呵呵地道:“既然是仙子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不用那么拘束。” 庚渊眼底的嫌弃和无措暴露得一览无遗。 锦离看着庚渊吃瘪的表情,不禁想笑。 少年瞪了她一眼。 阿漠带他们来到饭馆里面吃饭,正巧他去点菜时,庚渊坐近锦离,问道:“他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 锦离看着他的眼睛:“怎么?海君吃醋了?” 庚渊不禁失笑,十分大度地拍了拍衣摆,不可置信地说道:“我?我会吃醋?你想多了吧。” 锦离挑眉,看着他嘴倔强的样子。 她倒很想看看。 结果不到下一秒,庚渊就凑近她,暗暗地说:“他不喜欢你吧?” “你想什么呢?” “那可说不定。”少年难得露出几分稚气。 “哎,你们坐那么近干嘛?这里不像北澜很热的。” 锦离见状确实很热,就要起身,谁料庚渊一把将她拉住,“我们喜欢这么坐。” 锦离甩开他的手,瞪着他,低声说:“你喜欢那么坐你坐,我热。” 庚渊明显吃瘪。 饭桌上,阿漠不停的夹菜给锦离,还一直一直和锦离谈话,庚渊在一旁看着,也是有气没处使。愤愤地捣着碗中的米饭。 “这位兄弟,可是菜不合胃口?” 锦离这时才想起来看了眼庚渊,少年十分不悦,但嘴上还是说着:“好。非常好。阿漠选的地方当真是个好地方。” 这一句阴阳,锦离呛得差点喷饭。 阿漠也是心大,夹了菜给庚渊。 随后继续拉着锦离说着这几年他的所见所闻。 庚渊不知道在旁边翻了多少个白眼。 饭后,阿漠问锦离:“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寻到住处,要不去我家吧。” 庚渊刚要拒绝,锦离抢先一步说道:“好啊,那有劳了。” 阿漠笑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马车。 锦离见状,一把将他拉过,两人贴的及近,庚渊眼睛都要发红了。 “干嘛呢?” 庚渊一把拉过阿漠。 少年褐色的皮肤渐渐发红,眼神逐渐闪躲,不敢再看锦离,“谢谢....谢谢。” 锦离笑着,“无事。” 直接一个无视庚渊。 庚渊快要气炸了,心里正在打量着如何才能不惹锦离生气又能把眼前这个褐色少年弄走。 少年眼中藏不住事,看着这架势,这个叫阿漠的,一定是喜欢上锦离了。 一想到这儿,他更加生气。 到了阿漠府上也是处处在挑着阿漠的刺。 “阿姐,仙子来了。” 随着阿漠的叫声,长廊里走出来一位风姿优雅的女子,她掩着鲛纱,眉目含情。 一袭绛红长裙配青古长衫,带着几分典雅。 “早就听阿漠说起您,今日一见,拜见仙子。” “姐姐不必客气,我们叨扰姐姐了。” 阿然浅浅一笑,眼中饱含着笑意。 “仙子快请进。” 一行人穿过长廊,锦离望着远处的箭靶,上面是大大小小的箭眼,“这是......” “那里是阿漠练箭的地方。” 锦离回首看着阿漠,“阿漠很厉害。” 搞得少年顿时有些羞涩。 庚渊嘴上嘟哝:“不及我半分。” 阿然将他们带到各自的房间前面,“这里便是雅苑,就只能委屈二位就此休息了。” “阿然姐姐说笑,已经很好了,多谢姐姐。” 锦离听着阿然咳嗽的声音,和阿漠说的:“阿姐,你又没吃药?” “我略懂些医术,不知,阿然姐姐可否让我把一下脉?” 阿然一笑:“麻烦仙子了。” 锦离为她把了脉后,庚渊与她相视一眼,随即锦离一笑:“姐姐没事,只是近日来受了些风寒,我写个方子,姐姐照常吃就好了。切记不要吹风。” 阿然笑着,道了谢后,阿漠便扶着她下去了。锦离看着阿然孱弱的背影,这时候庚渊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锦离点点头,“阿然姐姐毫无脉象。不是活人的手。” “那为什么?” “应该是被人夺去了神识。” “蕤辛在这里?” 锦离点点头。 蕤辛再怎么说也只是刚刚孵化重生的魔君,吞食那么多仙门弟子的神识,难以消化,又被她和庚渊重创,此时最应该做的便是找到新的一具身体,然后调养生息。 午夜慢慢到来,锦离望着窗外被云彩掩盖的月光,执笔画着符文。 “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取回阿然的神识,否则在这么下去,阿然和蕤辛同为一体,那就糟糕了。” 庚渊点点头,此时,阿然房间的方向传来尖叫声。 两人同时化烟前去。 昏暗的烛火,纱门上倒映着奇形怪状的身影,鲜血将纱门染红,阿漠跌坐在地,眼泪流下,眼睁睁看着无数丝线将自己的姐姐吞噬。 “阿漠!” 阿漠回首,看见锦离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仙子。” 锦离抱着她的头,少年嚎啕大哭,“我的姐姐,救救我的姐姐。” “庚渊。” 庚渊上前,展手快速结印,金色符阵间,蓝色流光缠绕,一瞬间符阵流转,金光之下无数黑红的魔气被金光吸进去。 纱门之后传来凄惨的叫声。 猛地,红色丝线如同玄线冲破纱门,直接向门外的三人袭来。 锦离见状,并指掐符,蓝色符文径直将那些玄线烧尽。 纱门处走出来一个人影,她走的蹒跚,抬头间,鲛纱掉落,脸庞爬上了狰狞丑陋的魔纹,眼眸赤红。 “阿姐!” “阿漠!” 锦离紧紧抓住阿漠的手,金色符阵继续流转,那魔气被镇压,“阿然”朝着庚渊袭击而来,招招狠辣,处处朝着庚渊的命门袭去。 “阿姐!” 锦离捧着阿漠的脸,认真地说:“她不是阿然,她不是。” 锦离展手金色符阵出现在她手心,顿然,周围闪现出大大小小的符阵,这些符阵之中冲出许多金色玄线,足以削铁如泥。 那些玄线将她禁锢在空中,一时间动弹不得。 一切都静止下来了。 阿漠赶紧跑到“阿然”面前,“阿姐,阿姐,你醒醒啊,我是阿漠啊。” “阿然”明显没有了意识,赤瞳狠狠地盯着阿漠,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他吞没一般。 蕤辛在阿然体内觉醒,靠着阿然的脸,阴森地笑着:“你们以为区区阵法就能困住我吗?魔神千秋万代,马上就能够苏醒了。而这被仙人统治的天下马上就会结束。” 锦离并指,蓝色火焰出现在指尖,“离开阿然的身体。” “阿然?你觉得这个蠢女人有救吗?她本就是将死之人,是我渡她活了这么多天,她献祭一点她的神识有何不可?” 锦离并未答话,一旁哭着的阿漠反倒是不哭了,只是带着怜悯,看着阿然,“对,阿姐确实应该早就死去.....她本不是这个世间的人....”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十一章 庚渊不禁骇然,对锦离开口:“不对,他的心正在被魔气侵蚀,快!” 锦离一点定在他额间,阻止他被魔气侵蚀。 少女衣袂翻飞,双掌开始结印,阿然绝对是不能回来了,所以只能借助阿然的身体来彻底封印住蕤辛。 “阿然”笑得狂妄,“区区阵法就想把我再次封印,可笑至极!” 突然间,狂风大作,黑红烟雾形成漩涡,锦离招架不住,踏风而起,庚渊拉住她的手,一旁的阿漠被阵法保护起来,蕤辛慢慢从阵法之中逃离出来,直接将魔物难及的阵给击碎了。 蕤辛的实力更强了。 黑风停下,阵法当中的阿然慢慢消散,阿漠这时候醒过来了,眼看着自己姐姐面带微笑,缓缓消散在风尘之中。 “你们二人三番五次来坏我的好事,今日是绝对不能放过你们了。” 蕤辛展手,红色黑雾化作火球,锦离一惊,将庚渊拉至身后,蕤辛的攻击十分厉害,锦离背部受伤,口吐鲜血,二人被击退几米远。 庚渊有些惊讶,没想到锦离会救下自己。 “阿锦,阿锦。” 庚渊喊着锦离的名字。 锦离大口喘息,“别叫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擦去嘴角的鲜血,展手间,云雾化作玄隐剑,蓝色流光之中,她对庚渊说道:“找到蕤辛的弱点,一击击溃。” 庚渊应下了。 锦离像看不清身影的影子,恍然间就闪现在蕤辛身后,右手执剑,左手带着符文,就要朝着蕤辛刺去,仙雾推风间,锦离一掌打在蕤辛肩头,魔女顿时飞去极远,随后,锦离再次并指画符,蓝色丝线缠绕住蕤辛的四肢,她猛地一拉,冰冷透着寒气的玄隐剑穿透那个魔女的身子。 可惜是假的。 “不错啊,你居然是半神之躯?” 耳边响起蕤辛森然的声音,不觉胆寒之际,庚渊一把拉过她的手,二人合力抹杀锦离身后的虚影。 蕤辛之身有三重替身,接下来就是真身了。 “你们看看这是谁?” 云雾散去,蕤辛竟然冲破了仙障,掐着阿漠的脖子,在威胁着他们。 庚渊冷冷地盯着蕤辛,结果却中了蕤辛的控魂之术。 蕤辛的声音森然响起:“你本是尊上的邪骨,为何投身于仙门之中?你应当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闭嘴。” 少年寒声开口。 蕤辛接着说道:“你从小就没有光明,没有未来,你所向往的权力和力量都是魔神给你的。你心中的一点魔神亲血,给你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你力可以用这力量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少年这时候有些迟疑了,“.....我想保护的人......” “对,只要你接受那股力量,你就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她会永远呆在你身边,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庚渊!庚渊!醒醒!别被她控制住,庚渊!” 锦离神色焦急喊着庚渊。 少年此时恍然回过神来,看着少女脸上的焦急,锦离松了口气,十分认真地说道:“你别听她的,别被她控制。” 少年嗯了一声,随即,蕤辛邪魅一笑,化为烟雾再次逃离了这里。 庚渊将阿漠扶起,锦离捂着心口,少年神色焦急:“怎么了?” 锦离摇摇头,并指就用灵力将阿漠唤醒。 此时,桑鲤赶来了。 少年太子眉目温情从容,此时此刻看到锦离受伤,神情不免有些慌乱,他一把将锦离搂进怀中,“阿离,阿离。” 他担心死了,他害怕锦离会出事。 他害怕又会像年少时他们在山上修习一样,她满身是血倒在他面前。 锦离一笑:“我没事儿。” 桑鲤松开她,帮她疗伤。 七随愣愣地站在身后,看着锦离,但却未曾上前一步,问问她,还疼吗? “七随。” 七随抬眸,锦离笑着说道:“我没事儿,别担心。” 她一笑,七随也笑了。 阮涂观察着庚渊的神色,眼底流露出几分危险和得逞的情绪。 庚渊默默地看着两人,两人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天族太子,一个是神族女君。 可他呢,自始至终都只是那个不舟殿里面苟且偷生的养子。 他攥起手中的魔气,默默离开了。 等到锦离回过神来,庚渊已经不见,她四下看去,桑鲤问:“你找谁呢?” “庚渊,你们没看见他吗?” 阮涂此刻开口道:“他走了。” “走了?” 可是他受的伤该如何? “现下需要回到九重天与众仙商议,阿离,你回去吗?” 锦离摇摇头,面色有些担忧:“我要去找一下庚渊,他,情绪不太对我担心......’ “好,注意安全。” 桑鲤没有过问她和庚渊的事情,带着众人回去了。 一行人回到九重天,商量着仙山的事情。 天君开口:“魔神的封印马上就要解除,届时可能会攻破封印最后出来,太子可有何对策?” “魔神的力量在弱水之底会相对弱一些,需要进入弱水水底开始进行封印。” 桑鲤继续说道:“这几日,仙界陆续被蕤辛侵扰,现在蕤辛下落不明,散落在六界各地的魔胎至今还没找到。” 天君神色凝重,“这魔胎对魔神的降世有很大的影响,曾今魔神锻就六大魔君,现如今有一蕤辛回归,这种局势对于天界来说,有些不利。” 此时,有位仙官开口:“神女一族向来与天族有过约定,魔神降临之日,只要让天族太子和神女成婚,便可用及亲血锻就封魔引。臣认为,此举甚好。太子殿下和神君一齐锻就出的封魔引,一定能够让魔族知难而退。” “臣附议。” “臣等附议。” ....... 北澜境内,大雪纷飞,大雪之中少年的身影如同飘絮,跌跌撞撞,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他抹掉嘴角的血,看着手心的魔气,隐隐的不安在心口绽开。 他会是魔神之子吗?他是吗?如果他是,那么锦离会杀了他吗? 她一向嫉恶如仇,想必是会的吧。 他躺在雪地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是再等他醒过来时,四周不再寒冷,反倒是温暖如常,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传来淡淡的馨香。 是荷香。 他听见了火折子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时,少女一袭藕荷色的长裙,仿佛一个春天。 他心中又惊又喜。 “阿锦?” 锦离丢下树枝,回头看他,神色淡然:“醒了?” 他微微起身,只觉自己的手传来疼痛,手臂上赫然系着少女的披帛,那月白披帛上沾上他的血。 是锦离为他包扎的伤口,也是她救了他。 “阿...锦” 少女听到他如此开口说话,伸出手来就抬起他的下巴,随即查探:“这也没事儿啊,你说话怎么变成这样?” 少年心底再次袭起一股热流,他没有回答锦离的问题,只是无言地看着她,眼底里的情意与温柔慢慢化开。 “你说话啊,别吓我。” 少年眼尾微弯,柔声道:“我没事儿了。” 少女这才罢休,二人还在北澜境内,庚渊此刻又受伤,他体内的魔气若是还不去出,蕤辛一定还会再来。 如今或许她呆在庚渊身边,看着他,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亲眼见过庚渊对权力,力量的渴望,那想必他对于魔神也早就知晓。 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或许自己还能够有些方法。 两人各怀心思。 火光闪闪烁烁,衬得少女柔和的面容更显慈悲。 少年缓声开口,眼底竟有些泪光,带着几分不敢相信,声音颤抖:“.....你,回来了。是吗?”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十二章 他有些不真实,自从她离开后,二十年里他想她,想的不能所以。 他害怕听到关于她不好的消息,他整整发了疯似的找了她二十年…… 可是依旧杳无音讯…… 回来之后两人也是争吵不断,第一次她会默默地在自己身边,从冰天雪地里将自己找回来,为自己包扎,呆在他身边,等着他醒来。 温暖的感觉弥漫全身时,他才觉得这一切都美好得不太真实。 少女一笑,“我不是在你面前了嘛,难不成你看到的是鬼?” 少女宛若神明的笑仿佛好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自信高傲。 他起身将她搂进怀中,头埋进她的肩颈,双眸含泪,低哑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走了。” 少女一愣,听着他哽咽地开口,轻轻抚摸他的背,柔声开口:“我知道了。” 庚渊再次睡了过去。 锦离静静地看着少年。 肤色胜雪,唇瓣如海棠般,面若冠玉,光看那纯情的眼睛,任谁都会觉得他无害,可是她却见过他无情冷漠阴暗的样子。 若是此次能够去除他体内的一丝魔气,或许他就不会变成那样了吧。 锦离无眠,她平静地看着火光,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一早,庚渊就早早地醒了,环顾了四周却没发现锦离的身影,他起身,不顾伤口撕裂,跑出山洞,四下白茫茫一片,白雪皑皑的山峰,他没有见到雪色之中的那抹藕荷。 “阿锦,阿锦。” 他喊着锦离的名字,心中无数的声音在喊着:她走了,她丢下他走了。 他跑进雪地里,跌跌撞撞。 白雪掩身时,他终于看到了那一抹藕荷。 锦离怔愣在原地,看着庚渊在雪地里向自己跑过来,随即一把将她搂进怀中,生怕她跑走一般,“你去哪儿了?” “......我去找了些吃食,你怎么了?” 少年抬眸眼睫上挂着小小的珍珠,她笑了:“你哭什么?我还会跑掉不成。” “你不要走。” “我不走。” 锦离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回到了山洞。 她为他重新包扎了一下后,两人开始出发了。 一路往北,他们见到了许多无辜逃亡的流民,万年期限将至,蕤辛的出现让四海八荒开始慌乱。 如若妖魔不除,六界或许也会一直这样。 疟疾灾祸,青烟漫漫,空气中都弥漫着燃烧尸体的味道。 人间战乱不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可作为神女的她却无计可施。 他们来到了希国。 这里是希国的一个小小边城,此时也被战火吞并,人去楼空,满地的尸体,损毁的房屋,地面无数的塌陷,这次的战乱竟然有人用着妖术。 魔神第三位魔将是否出生了。 满江血水,就连下的雨都是红色。 这或许是魔神回归的征兆,带来悲痛,带来死亡。 悲念越多,魔神就越容易苏醒。 她并指结印,开启往生阵。 只希望这些亡魂能够早日渡往极乐之地。 金光很快就遍布了这小小边城,无数的魂灵尽数在圣光之中消失。 “我道是谁有那么大的法力呢?原来是两位仙人?” 庚渊扭身,眼眸带着警惕之色,城楼高墙上一名男子散漫地坐在上方,眼尾轻佻,带着不屑地语气出言嘲讽。 圣光消散,锦离缓缓睁眸,也看见了此时的男子。 “你们的仙力一定是最纯净的,倘若吸食了你们,我的修为一定大涨。” 随即,他起身,直接从万丈城墙上一跃而下,他的身体化作无数黑鸦。黑鸦朝他们扑来。 庚渊抬手,猛地一挥,将那些黑鸦尽数消灭。 男子勾唇一笑:“控水?你是天族?”随后他的目光之中露出无尽的贪婪之色,“我还从未吸食过天族的力量。” 锦离在庚渊身后低声开口:“他是魔域战神,琨尧。曾携万鸦攻破各个仙山,十分危险。” “你们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琨尧一脸不满。 庚渊化水为刃,举起对着他,目光阴冷,沉声开口:“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琨尧冷哼一声:“你们两个仙侣死在一起也是件幸事。那今日,便成全你们!” 话毕,暗紫流光伴随着隐隐的雷电被他握在手心赫然变成了一把长戟。直接朝着两人袭来。 庚渊和锦离也毫不逊色,金色和蓝色的仙芒与暗紫相撞,空中俨然出现众多符阵,符阵之中闪现出无数流箭,琨尧躲闪不及,最终后退,抵御那些流箭。 他的魔眼盯着锦离,随即开口:“流箭阵,你究竟是何人?” 眼前的少女脸庞稚嫩,但目光之中却带着坚定,长相堪称绝色,可是那一手化阵结印的手段倒与上古神女一样厉害。 这让琨尧有些心惊。 “我是何人与你无关。” 锦离再次结印,地面上俨然化作阵法之地,轮盘转动之时,琨尧暗道一声该死,便化作万千黑鸦消失无踪。 锦离脚步虚浮,险些倒下,庚渊在身后搂住她。 “阿锦,阿锦。” 少女鲜嫩的脸蛋此时惨白无光,神力全开之下,她也未得什么好处,嘴角的鲜血慢慢溢了出来,那么鲜艳夺目,庚渊一看,顿时惊然,眼底的焦急,口中的无措:“阿锦..阿锦,你醒醒,阿锦....” 锦离有气无力地说道:“无碍,只是累罢了,休息便好。” 庚渊擦去她嘴边的血,随即输了灵力给她,随后心疼地说道:“阿锦,你不会有事儿的。” 锦离点点头。 庚渊将她背着,刚走几步,脚边便落下了白雪。 他抬起头,棉絮般的白雪洒洒落下,他启唇柔声开口:“阿锦,下雪了。” 锦离轻轻嗯了一声后再也没有回答他。 他口含鲜血,但始终一声不吭。 他眼眶含泪,自知现在锦离有多痛,中蛊者同死同伤,他怎么会不知道锦离的痛。 他不敢想象一百年的光景里唯一和她的联系是美人蛊,她蛊毒发作时,她受伤时,她不高兴时,他都能感知到,可是他就是没有感知到她的喜悦,或许,锦离就没有开心过。 希川城。 这里没有被战乱毁灭,他背着锦离望着城门,最后堪堪倒下。 二人躺在白雪里,锦离安静得宛若白玉神女像,庚渊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最终昏了过去。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十三章 锦离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一座宫殿里醒来,富丽堂皇的装潢和明晃晃丝毫不怕浪费的烛火。 这里想必就是希国皇宫了。 她起身,可是全身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就连身上的半分灵力都使不出来。 或许过几日便好了,她下榻看着周围的一切,屋外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开门进来。 吓了锦离一个激灵。 “你...是何人?” “你醒了。” 来者是一位俏皮靓丽的少女,一袭烟水百花裙外面披着一身靓丽的粉袄,梳着周正的百合髻,发心簪着一株用绢花做成的海棠。 虽说长得算是水灵,周身的珠宝也尽显矜贵。 “你....阁下是何人?这是何处?” 少女坐下,身后的婢女上前为她倒了杯茶水,随后问道:“你和庚哥哥是什么关系?” 少女眼眸盯着自己,仿佛在打量着,试探着。 “庚渊?他在哪儿?” 少女双手交叠,“是我先问你的。” “我们....看你理解的意思。” 锦离也在试探着,现下的少女身份不明,自己的法力又未恢复,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是希国郡主希兰,这里是希国皇宫,你已经睡了一月有余。” 一个月! 凡界的有一个月那还好,可是现下发生了什么都未可知,庚渊去哪儿了,这里不像是战败国,倒像是一切平安。 锦离继续开口问道:“庚渊去哪儿了?” “庚哥哥出征了,还未回来。” 出征? “郡主可否将这一个月的事情尽数告知于我。” 希兰点点头,但是她开口却提了条件,“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希望你能够遵守。” “郡主请讲。” “我不喜欢你。我更不喜欢你和庚哥哥在一起,不妨和你直说,我很喜欢庚哥哥,我希望你能够离开,届时,我会给你毕生的荣华富贵。” 少女的眼里毫无任何的掩饰,对她带着些许的忌惮之色。 锦离唇角扬笑:“那还真是不好意思,那得看你庚哥哥的。” 她说完,随便算了一卦,希国大胜,看来此次危急关头算是过了。 她行了礼后,就要离开,希兰突然开口:“我知道你是修仙之人。” 锦离一顿,侧首:“郡主想说什么?” 希兰这回眼底是尽数的嘲讽:“修仙之人不应该纠缠于男女情爱之上吧。” “郡主说的及是。多谢郡主的救命之恩,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希兰大喊:“你不许走!” 锦离再次驻足,扭身,“郡主还有其他事吗?” 希兰神色有些慌然:“你.....你要去哪儿?” “自然是从哪来回哪去了?” “你不许走,你走了庚哥哥会怪我的。” 锦离眼底闪现出几分狡黠,“你是来看着我的?” 希兰并未回答,只是高傲地挺直了身板。 锦离眉眼带笑:“郡主,你既然知晓我是修仙之人,想必,宫内也有修仙的同道中人吧。可否带我一见?” 少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之前肖责先生曾经说待她醒了要带她去见先生。 希兰心底莫名有些不平衡,明明什么都有的她,见到此女子之后,之前傲人的一切都没了。 “走吧。” 肖责先生居住在湖心阁之中,可是通往湖心阁却没有任何的道路,或许这位肖责先生真是仙人也说不定。 希兰只能带领她到岸边,望着湖面粼粼波光,锦离展袖踏风,最终踏入了湖心阁。 阁内燃起袅袅檀香,朱门紧闭,却听见了悠扬铮铮的琴音。 她轻叩朱门,只叩一声便开了,她走进去,行礼道:“晚辈锦离,求见肖责先生。” 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人,那人眉间仙印,手持浮尘,束着发冠,仙风道骨。朝着她行礼:“参见神君。” 这人居然知晓锦离是神君,在她印象之中凡间并未有此等人物,那她身上的伤许是他治好的。 少女轻点下颌,随即问:“先生识得老身?” 肖责淡然一笑:“神君恕罪,此为天机就不便告知神君了。” 锦离知晓识趣,问了正事:“是先生救了我和我的同伴。” “神君英明。” “那庚渊呢?” “仙君身负重伤却仍然将神君带到在下的面前,实属不易,而且,仙君仙法卓绝,在下就与他做了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希国国运渐衰,但在下不忍看到希国破灭,因此,在下希望仙君能够亲自出征,护我希国短暂平和。” 锦离思索着,看着眼前的临安,确实希国的国运里有吉也有凶。 她卜卦之法不如桑鲤,桑鲤一卦可看生死期限,可她不能。 肖责一挥浮尘,圆桌之上是早就已经煮好的茶。 他作请状。 锦离就坐。 “你为何指引庚渊前去?” 若非有仙法指引,靠着两人受伤的脚程是不能赶到希国国都的。 肖责缓缓开口:“神君见谅,或许是在下与您有缘分。” “缘分?先生此言何解?” “神君可知我为何要修习仙法?” 锦离不言,静静地听他说:“我本是天虞山的一只妖,那日落入凡间被仙君所获。不小心掉入梦境之后,我看到了苍生万物的毁灭,看到了悲天悯人的神女,她的诞生,她的消散。后来神女把我送入仙界修习,我与她再无相见。” 锦离听着这个故事,心中是道不清说不明的难受,她摩挲着杯盖,低眸开口问道:“那个神女是我?” 肖责浅浅一笑:“是,或不是。” 这么摸棱两可的回答,让锦离有些捉摸不透。 “那先生的意思是,我也会像那位神女一般,消散六界?” 肖责摇摇头:“后世之机,我看不通,或许还是没能够理解神女赴死的决心,也参不透这世间的渊源。” “先生既不通,那何必再想。” “世间之法,不灭不生。神君可否参透?” 她知道作为神女的命运也知道自己原原本本就是属于这苍生的。 她怕死,有时候还在犹豫为什么要牺牲她。 神女之理,她到现在也没能参透明白。 肖责放下茶杯后,望着锦离缓缓开口:“此法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想通。我既希望神君不要想通,却又不忍这世间陷入悲道。” 锦离一笑,随即抬眸:“如若悲道出现,我会做出选择。” 她起身,“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您等的人,总会出现的。” 肖责看着她离开,那背影与她一样像,那人挥手告别,并未转身。 一袭轻衣,一人独行。 三日过去了。 锦离每日站在城门上望着远方希望能够看到旗帜,可是整整三日下来还是一无所获,每日在希兰口中听到那些捷报。 众人在欢呼,庆贺喜得一名仙将,可是只有她在担忧他会不会受了重伤,会不会遇到危险。 五日后的城墙上,她终于看到了那高高飘扬的旗帜。 希军大捷而归,希国上下大开城门迎接,锦离站在城墙上,看着少年一袭铠甲,骑着高马,面容冷峻。 他黑了点,也瘦了点。 可是当他停下时,他扫视着人群之中期盼着能够看见他最想看到的身影。 庚渊一回到皇宫内,就赶往希兰的宫殿。 “阿锦。” 锦离执着书的手一紧,她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她抬眸微笑:“回来了?” 庚渊见状,沉郁的面庞开始欣喜,露出柔情,他跑向她,将她搂进怀中,一遍一遍地说着:“我想你,我想你。” 锦离放下书,也回搂着他的腰。 “放开!” 希兰高声叫道。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十四章 两人一愣,松开后,希兰提着裙摆气冲冲地进来,“你们不许抱在一起。” 庚渊面色开始暗裔,冷眼盯着希兰,面色是些许的不耐烦,或许是她太过聒噪,惹得庚渊一度黑脸。 锦离点头:“郡主安好。” 希兰显然不给她好脸色,轻扫了她一眼后就直接抱向庚渊的手臂,娇滴滴地开口:“庚哥哥。” 语气甜腻动人,再加上她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属于养尊处优的优渥高傲之感,可是在这些高傲之中却没有傲慢。 庚渊挣脱出来,走至锦离身旁,移眼沉声:“郡主请自重。” 希兰见状,“父王已经打算将我许配给你了。不管你有没有夫人。” 夫人? 难怪,当初希兰一直在试探着自己还在打量着自己。 锦离不禁偷笑。 看了眼耳根子已经红了的庚渊。 此刻他正大光明地拉着她的手,对希兰说道:“我此生只有我家娘子一人,郡主还是另择佳偶吧。” 希兰不是什么好脾气,养尊处优的郡主向来都是喜欢的就开口,但凡得不到的都要作抢。 “不可以!” 庚渊皱眉,沉声开口:“我已经答应了先生的条件,郡主,现下我不再是希国的人。” “庚哥哥!” 庚渊不再看她,锦离看着娇小郡主眼泪都要出来了,就挣开了庚渊的手,随即对惊讶失落的少年说道:“你多日未归,郡主也很担心你。还亲自去城门迎你入城,你就去陪陪她吧。” “阿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庚渊匪夷所思地望着锦离。眼前的少女眉眼依旧夺目,可是里面的情绪却多了几分沉静。 究竟发生了什么? 锦离看着庚渊被希兰拉走了,她心中生出异样的情绪,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书再也看不下去了。 索性盘腿修炼,可是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心中的郁闷。 到了晚膳时,庚渊踏门进来,阴着个脸,换了劲装更显出众。 “你怎么又回来了?可是郡主不留你用晚膳?” 庚渊沉声开口:“你这几日可有想我?” 少女一笑,“你在说什么呢?没喝酒啊怎么就先醉了?” 少年半跪在她面前,漆黑的瞳带着泪光,“有没有?” “你救了我,我自然也有想你。” “你知道的我不是要听这些。” 锦离看着他的眼眸,“庚渊,那你想听什么?” “你看到我身边有别的女的,你就不生气吗?” “你与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生气?” 庚渊一滴泪在右眼流下,化作珍珠。他低头,哑声说道:“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美人蛊的解药?这个回答庚渊可还满意?” 少年不再说一言他起身,走出了房门。 锦离握在衣袖下的手缓缓松开,她也红了眼,她或许知道了神女的结局,或许神女本来就不该活成自己本该有的样子。 她来到了湖心阁。 肖责问:“神君可是心中已有答案?” 锦离轻轻一笑:“世间万物本该有人守护,不灭,不生。” 她走了,离开了希国,离开了凡间。 再次与他不告而别。 她掐指找寻着蕤辛的踪迹,六界之中她现在最有可能仓僧之处便是凡界。 可是凡界又被分有幻尘和凡尘。 幻尘拥有灵幻之力,是介于仙与神之间的能够轻松控制灵术的灵者。 仙雾在云间飘荡,她来到了幻国。 幻国如今国力强盛,而且正巧碰到了一年一度的选妃之日。 或许蕤辛会掺杂在其中也说不定。 她蒙着鲛纱,一身素衣倒是在衣裙衣着各异的人群之中毫不起眼,甚至穿着还不如那些贵族小姐身边的丫鬟。 此次选妃不知道是为了国王选,还是为了给王子选。 就在这时,她却被人潮涌入绣球大会之中,身边是无数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少女们激动欣喜,甚至白玉般的面容上漾上红霞,仿若娇花一般,惹人怜爱。 就在这时,欢呼声宛若浪潮再次响起,她微微皱眉,向来不喜热闹时的她,此时简直就是灾难一般。 可就在这时,众人推囊之下,一抹鲜红绣着锦绣繁花的绣球怔愣愣落在锦离手中,一切都是那么偶然,甚至可以说是巧合,她抬起头,高台上她只看见一个人的身影慢慢走远,那人好似着一身苍苍长袍,上面用银线绣着绽放的海棠。 周围的人接着被遣散了,锦离被包围其中,一位礼官盈盈上前,捏着嗓子说道:“恭喜姑娘夺得策王子的绣球。请姑娘跟随下官入宫。” “不是,我没抢,我只是单纯的路过,礼官大人是不是误会了?” 王礼官一笑:“姑娘说笑了,策王子就是把绣球抛给你,还望姑娘随下官入宫。” 说罢,周围赫然上前几位手持武器的宫将,她才初到幻尘,绝对不能惹事。 于是她只好随着王礼官回去。 幻国国域总共十处,国君的行宫在主位,而国君周围的行宫便是各王子的行宫。 幻国国君一共有五位王子,听闻各个长相貌美,灵力过人。 其中大王子以及三王子便早早成家,二王子与山水为伴,不关心朝政,是位风花雪月之人。 而五王子尚且年幼,四王子许是那位策王子了。 她听到策王子的言论很少,至今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是在那些抢绣球的姑娘的阵仗来看,这位策王子倒是很受欢迎,并且他应该很钟爱海棠。 王官将她送进一座寝殿内,她四下看去,她一路看过来,又再次否定了猜想,大王子好斗,是个武痴,因此宫里一定有很多的兵器训练场,而二王子却好诗书风雅之物,因此宫里大多书法墨宝,诗集画作,三王子性格开朗活泼,是个随和的人,喜好仙法,因此还在仙山修行还未归来,五王子嘛,还年幼因此宫里一定有很多的教习姑姑。 可是唯独着四王子,性格冷淡先前不论,宫里的花草什么种类的各占一半,生生让人看不出他的喜好,就连箭场和武场各设一个,诗书墨宝,画作乐器倒也有,让人捉摸不透,让人陷入猜想。 他是位全才的人还是无能之人? 她自顾自地坐下,到了日暮十分,王官再次来了,这次他身后带了许多捧着食盒的宫女。 大大的圆木桌子,被摆满了各色佳肴,看菜色甚是美味。 “四王妃,这些是今夜的晚膳,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四王子便让我们都做了一些,希望您会喜欢。” 锦离扫了眼桌上的菜,“他不吃吗?” 王官还未说话,宫门外就已经响起来宣官的声音。 “策王子到。” 寝殿内的众人除了锦离之外都纷纷下跪行礼。 看样子这四王子还是颇受宫人欢迎的。 锦离仍然坐在椅子上,扭头看着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云锦靴,鞋面上勾勒着卷云纹,慢慢的往上看去,这双腿是真的长,从腰带到鞋面锦离微抬了头,随后他仍旧是今天见到的那苍苍锦服,腰间的月白绶带随着他的步伐轻微晃动。 腰间精瘦有力,赫然是宽肩窄腰的配置。 可是那张脸却是让锦离顿时间有些瞠目。 这桃花眼里星辰悄悄绽放,眼尾带着几分邪魅之色,俊美五官,不是庚渊是谁?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十五章 锦离站起身来,差点开口就要唤庚渊的名字,最后看了眼周围的人的样子,才施施然点点头,“策王子?” 庚渊眼睛始终注视着锦离,开口:“你们先下去吧。” 就这样,周围的一切奴仆纷纷有序地退离了寝宫。 眼下只有两人面面相视,庚渊眼底带着几分痴怨:“你怎么又不告而别?” “你怎么会是策王子?真正的策王子呢?” 庚渊拉着锦离的手与她并肩坐下,随即柔声道:“你放心吧,策王子没事,如今他正与佳人在一起呢。今夜可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锦离不解,难道传说中的策王子已经带着佳人双宿双飞了? 庚渊看着她面上的表情,笑出了声:“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锦离颇为震惊。 这时她看了眼桌上的菜才发现这些菜俨然是锦离最爱吃的,除了几样没见过的之外,看样子这些好像都是庚渊亲手做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来这儿了?” “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无论是除魔卫道还是拯救苍生,我想与你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些话,他又从何得知? 是肖责同他说的吗? 从凡界找到幻尘的入口,想必,庚渊也是费尽心思的吧。 她从庚渊手心伸出了手,便要夹菜吃着。 一边吃,一边问道:“那其他人没发现,你不是真正的策王子吗?” 庚渊撑着头痴望着她,随即夹着菜给她,“策王子行踪诡异,总是戴着玄色面具,甚少有人会知晓他的尊容,因此,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是你又没见过策王子,如何效仿他?” “细节之处虽然学不到,但是在大的方面还是学的来的。” 锦离看着庚渊笑了笑。 对啊,掩人耳目,装模做样这件事情谁还会比他还要擅长。 庚渊立即察觉到自己说的话不对,于是慌忙改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事。” 庚渊看着锦离无所谓的样子,开始着急了,“我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当年.....” “庚渊,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再纠结也没用了。还不如及时行乐,你说是与不是?” 锦离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再庚渊听来还是有些膈应,总感觉锦离和他还是存在着芥蒂,他刚刚要开口,锦离就率先放下筷子,随后说道:“我看你都没有动筷,我吃饱了,先去洗漱了,你请便吧。” 说完,就要走,此时,庚渊拉住她的手,随即顺势起身双手环绕着锦离,将她环抱在自己怀中,垂眸,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几分委屈,“阿锦,对不起。当初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一点小小的希望也可以。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真的很害怕。” 他的声音很小甚至只有锦离能够听到,随即庚渊继续说道:“只要你肯再喜欢我一次,我什么也愿意为你做,真的,什么都可以.....” 锦离想着庚渊体内的邪骨,脸色一沉。 随即转身,抬起手来抚摸着庚渊的脸,随后笑着淡然开口:“我先去沐浴了。你先吃吧。” 可是庚渊丝毫没有要松开她的趋势。 锦离垂眸,心中是万分纠结,最终并指而起,鲜红的血在指尖冒出,庚渊一紧张,她便挥手将血气注入庚渊的神魂之中。 他的神魂之海一望无尽,浩海飘动,随着锦离的血气注入,顿时间激起万丈巨浪。 那神魂之海爱意炙热浓郁,雪松香味道此时浓郁非常,甚至伴随着庚渊的喘息,锦离都被着浓烈的爱意惊了一惊。 两人纷纷睁开眼,血气进入神识,双方二人便被签了神契。 这是只有神侣才能签订的契约。 她原本可以让庚渊自己把邪骨交出来,可是这样下去,庚渊或许根本接受不了他根本不是那庚氏鲛人后代。 他复仇的结果却是错误的,他杀了不该杀的人。 他那时候会有多后悔。 多绝望。 签了神契,锦离可以控制他,让他不要做出糊涂事,也好到时候她可以接替庚渊体内的邪骨,同魔神一同消散。 这是她能保住庚渊唯一的办法了。 邪骨一出,他会死。 那么便让她替他死。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少年的爱意惊然会浓烈至此,她的神魂之海都有点惊惧。 “阿锦......我...我们......” 少女一身月白长衫,腰间的宫绦轻轻一动,她抬起手将手腹抵在庚渊唇上。 “你既离不开我,那便留在我身边吧。” 庚渊脸色一红,总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以至于锦离离开了,他还怔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 沐浴汤泉之中烟雾袅袅,温热的水汽浸濡周围的鲜花,花瓣浮动的汤池里,锦离正看着手心浮动的玄灵真火,蓝色的火焰轻微燃烧着,这一缕火焰便是能够真正摧毁邪骨的唯一神器。 就在这时,教习姑姑进来,恭敬非常地对锦离说道:“策王妃安,三王子妃特地过来向您请安。” 锦离穿着衣袍,点点头,“我这就去。” 等到她穿戴好一切时,她有些存疑,为何这么晚了还要来行礼,话说,三王子不是比四王子大吗,理应她去拜访才是。 她拨开轻纱,眼前的人一袭红衣长裙,头戴珠翠。 看着锦离盈盈一笑,是位长相普通的女人,但气度华贵,足以震慑人心。 足有当家主母的气度。 看来三王子惧怕夫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四妹妹来了。” 三王妃走过来就直拉着锦离的手,一副十分熟络的模样。 都说这三王妃年岁比三王子大,但是依锦离看,皮肤细腻,眼角还没有细纹,要不是知道这些,都以为锦离比她还年长。 “三王妃。” 三王妃拉着她的手坐下,随即与她攀谈了起来。 “今日才听闻四弟新得一位妹妹,姐姐我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么晚了来叨扰妹妹,妹妹可莫要怪罪姐姐。” “不会,理应由我去给王妃请安,还让王妃亲自跑一趟,实在是不敢当。” 三王妃心直口快,客套了几句后,就开始说道:“妹妹长得真是花容之貌,也难怪四弟会一眼看上。” “姐姐气质典雅,倒是我所不及的。”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随即两人一同喝了茶后,三王妃就以身体不好为由离开了。锦离站起身送了她出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锦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反正心里总是怪怪的。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十六章 她回到寝殿之时,庚渊却不在,她只好独自和衣睡下。 后花园某处。 庚渊等候在此,就在这时,姜疾出现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 他转身,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时眼里有几分惊诧。 眼前的女子有着与南陌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南陌眼里总是装着凄苦,而她的眼里多了几分狡黠阴谋的味道。 面容一样,却判若两人。 “你,是谁?” 那女子一身劲装,腰带上是鲛纹,她半跪在地,行者鲛人族的礼仪,恭敬非常地说道:“参见主上。” 庚渊神情冷漠,对于她说出的话他不想相信一个字,随后转到一边。 “你就是南陌夫人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南霜。” 这上古鲛人一族向来皆是双生子,南陌死了,又来一个与南陌长相一般无二的女子。 他陡然想起来南陌在死之前对他说的话,南陌让他放下仇恨,看淡过往,超前看。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南海深渊千万鲛人魂息不能得到安宁,虚安海千万将士尸骨未寒。 就算杀了谋权篡位的谋逆者又如何,真相还未调查清楚,这上古鲛人还是背负着骂名。 这仇恨终究是放不下的。 少年神情再次变得阴郁沉闷,他沉声开口:“你来找本君作甚?” 南霜始终低着眸,“属下知道君上怀念海神他们,也知道君上依旧不放弃上古鲛人真正的死因,因此,属下一直潜藏在此,幻尘是海神陨落的地方。” 当年海神陨落,世上众仙都觉得是海神是畏罪,自戕而亡,就此笃定上古鲛人与魔界勾结,攻上天柱...... 庚渊冷眼盯着眼前跪着的人,少年面上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起来吧。” 南霜起来后,低眸,“主上别难过,姐姐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 当然是她的选择,庚渊不是不知道南陌的心思。 从小养育自己,为了自己能够复位,委身于海君,拼尽全力当上夫人,却在他出不舟殿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南陌不在想着仇恨,甚至还在给他洗脑,让他忘记过往,好好长大。 他仍然记得那天大婚之日时,水宫里喜色漫漫,南海多以珊瑚色为美,珠帘遍布,甚至连不舟殿都带着喜色,被珍珠贝壳珊瑚装饰得及其漂亮。 违背天命,背叛自己的人,庚渊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 甚至为了别人而出手伤自己的人,庚渊绝对是不会放过她的。 一对神仙眷侣倒在他面前,倒在一片喜色之中,而他缓缓蹲在南陌面前,轻声开口:“姑姑,你为何叛我?” 南陌抱着大皇子的尸体,眼里盈满泪水,言语里充斥着自责,“我真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跟你说那些,如果你也能够好好成长,说不定就不会变成如此这般,薄情冷血。” 少年俊美的脸上挂着血珠,他的皮肤极白,唇色嫣然,加上面上的血珠,更是异美非常。 “如果你不和我说放弃复仇的那些话,说不定,我也会变得你期望的那样,和阮泽一样,亲善待人。姑姑,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曾经那般待我?” “是,我后悔了。但我又不后悔,不后悔教你知情明理,不后悔让你放下仇恨,更不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就不该将你从神殿救出,不该让你心怀仇恨.....” “姑姑!” 少年的一声怒吼,眼眶通红,南陌的话像一把又一把的利刃划着他的心,把他的心划得血肉模糊,疼痛不已。 南陌放弃他了,选择了她的爱情。 选择爱情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废物,他身边不容许存在废物。 他亲眼看着南陌自戕而死却仍旧抱着阮泽。 他没有阻止,只是平静离去...... 回到寝殿的时候他抬眼就看见了还在园中浇着花的锦离,幻尘的夜晚寒气深重,甚至花园里都弥漫着寒气。 少女身着单薄的长衫,黑发披肩,素雅清美。 站于月光之下立于寒霜之间,那寒霜似乎变成了倾泻而下的月露。 月华披在她身上,圣洁如斯。让人不敢靠近。 “你回来了。” 庚渊微笑着点点头,随即走过去,将披风解下将她包裹着,随即轻柔地搂她入怀,静静地嗅着淡雅的荷花香。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无事,只是与策王子的旧友闲聊了一番。有点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锦离抬起脸来看着他,“本来都是要睡了,谁知半天睡不着,索性就来花园里面逛逛。” 庚渊温热的手将她的手包裹起来,两人进屋。 “以后夜晚就别出来了,太冷了,你伤还没好,容易复发的。” “好。” 两人同住一屋,各怀心思,虽然闭着眼睛,可是谁也没有睡着。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十七章 在幻尘三天后,锦离总是会在着王宫里察觉到魔魂的气息,可是就算再去了,还是找不到这魔魂的具体位置。 “四妹妹。” 听着这声音,是三王妃,锦离转身太抬眸就看见了,三王妃更甚从前。 才三天没见已然是娇俏动人。 若不是从眉眼里面看,还真是看不出来眼前这位身着红袍的女子便是三王妃。 “三王妃安。” “妹妹何必如此客气,看着妹妹这憔悴的面容可是昨夜四王子折腾得太晚了?妹妹没有休息好?” 锦离疑惑了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脸旁镀上了桃红,倒是不施胭脂都更显几分娇羞之色。 这三王妃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与她扯了几句家长,三王妃身边的宫女就以三王妃喝药的时间到了为由先行离开了。 越看越惹人怀疑,这三王妃的药当真如此这般厉害,竟然能够让人返老还童? 夜晚,宫内除宫人打更的声音还有几声夜莺声,锦离化为云烟来到三王妃宫里。 可是除了当值的宫人之外,床上却是空无一人。 锦离隐身向那些宫人探去鼻息,却是气息全无,俨然一副死人模样。 这个宫女白日里她不是还在见到吗?为何今夜就已经死了。 可是看她这副样子,不像是被人杀了,倒像是被人夺魂了。 看来蕤辛就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她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她轻声往床帐后走去,看着那堵墙,上面是布满着符文结界欸,寻常人根本不能进入。 她并指驱符,蓝色流光像一缕青烟似的飘进结界之内,锦离也跟着消失。 浓厚的血腥气越来越重,甚至有股腐肉的臭味,让人不忍作呕。 她轻声走下旋转着的石梯,这里仿佛深不见底,周围的点点烛火一路向下,却总是看不到底。 这宫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好不容易走到底时,锦离这才发觉周围的火换成了阴蓝的鬼火。 这厚重生锈的石门上,雕撰着魔纹,上面流淌着鲜血,这鲜血好似活过来了一般,不断流淌在沟壑之中。 就在此时,石门缓缓打开,锦离一吓,不知道自己是否接触了什么不该触碰的机关。 可是她想多了,里面走出来两个宫女,他们双手端着一巨碗,里面乘着鲜红的东西,看样子是血。 她乘机进去,可是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十分巨大的吊桥,而吊桥对面却是一座巨大的神像,那那神像是位人首蛇身的女子,可是她的背后赫然展翅着的一半是凤凰羽翅,一半却是魔纹侵蚀的凤凰残翅。 石像女子眼睛以素布遮挡,若隐若现的鼻子,看上去秀气非常,可是那原本应该光滑的面容却是布满着让人胆寒的魔纹,不像是神女像倒像是魔女像。 她走近吊桥边,却惊然发现里面竟然爬满了许多条密密麻麻的巨蛇,那些巨蛇之中还可以依稀看得出来人腿人身。 她不禁干呕。 就见远处吊桥一边又有两个人将一人直径丢下,而后离开。 她展手就将那人救下,那人身着着宫女的服饰,脖间是两个血窟窿,深不见底,已经被吸干了,现在的她宛若干尸。 她含痛闭目,为她掩上瞪圆的眼睛。 随后她挥袖来到吊桥对面,眼前的一幕该如何评价她已经无言,只是觉得胃里一阵发酸,头晕目眩,愤怒悲痛。 魔女像后岩壁上有许多牢笼,那些牢笼里关押着无数人,而笼子上却盘桓着无数蛇,嘶嘶发出嘶叫,让人只觉头皮发麻。 可是在如此脏污之地,却还有一处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地方,那便是陈设华丽典雅的浴桶和和百花争艳的屏风,周围还焚香。 檀香和这些血腥气,腐尸气交缠让人只觉头晕目眩,直呼想吐。 锦离抬起手来以鲛纱掩面,遮住气味。 周围的人毕恭毕敬地服侍着玫瑰浸血浴的女子。 女子身量纤纤,光看背影就知道此人一定是位美人。 可是她起身穿衣的时候,转过身来就让她惊骇不已。 此人不正是白日里与她说笑的三王妃吗?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瞳色殷红,是魔女的魔瞳,额间的魔纹上挑,带着几分张扬。 她娇媚嫣然,披上那薄衫后尽显几分食饱后的魇足之感。 她是那春山县的魔女,是诞生的魔君之一。 不知道原先三王妃去何处了,她不免有些森然。 可是就在这时,她好像察觉到了锦离愤然的眼神,扭身看着锦离站着的地方,许久许久后,身旁的宫人唤她,她才收回目光,殷红的唇角扬起弧度。 锦离自知现如今不是出手的时机,可是长此以往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沦为魔女残害的对象。 她退了出去,心惊许久。 如今她势单力孤,如果与魔女对峙,指不定到时候会倒打一耙,自己只是空降而来的四王妃,尚没有立足之势,此事还得细细斟酌才好。 现如今庚渊身负邪骨,邪骨虽没有复苏的征兆,但是只要魔神再次召唤,那么邪骨吞噬庚渊只是时间问题了,眼下虽然要将庚渊的邪骨抽离封印,可是也只有唤起邪骨才好,而唤醒邪骨又要怎么做。 魔女来此地目的又是什么?而蕤辛也是下落不明,是否藏身于此也是未可知。 她轻捻着手中的绿叶,低眸沉思着。 还是先将那魔女之事解决了,才来料理庚渊之事吧。 夜晚十分,她闭目养息着,盘腿坐于床榻上,蓝色流光不断萦绕在她周围,眉间的神印若隐若现。 她不禁疑惑,明明有时候成神期将破未破,可是有些时候她连进修吐纳都那么难。 半神之期很是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堕魔,走上魔道。 幻尘国君后日就会云游回来,到时候庚渊可能会败露,所以,解决这件事情只能在今晚,尽早解决才行。 她并指掐诀,随即化为符咒,一道浅蓝符文隐隐消散而去。 她如今只能将此事告诉给桑鲤,希望天族能够提早做好防范。 如今幻尘之内竟然有魔族,如果幻尘不提早做好措施,到时候一经发现,就会落得通敌的罪名。 就像当年的鲛人族一样。 幻尘某处郊外。 幻江江水奔腾不息,流向天际外面,一眼看不到尽头。 少年眸色沉沉,望着那江面,姜疾上前,“君上,是否让属下前去探查一番。” “嗯。” 少年一声令下后,姜疾便二话不说只身投入滔滔江水之中,随后约莫半个时辰,姜疾才负了一身伤出来,他的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此时此刻正气息奄奄。 庚渊为他疗伤后,姜疾开口:“君上,下面有机关。” 南霜这时候开口:“许是当时伤害海神的真凶布下的。” 她抬眸看着少年眼底的沉色和看不懂的神情。 小小少年心思居然如此深不可测,一言一行却让人心惊不已。 就在此时,南霜神色惊变,“主上,这幻尘之中有魔魂气息。”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十八章 少年眼眸下移望着她,随即冷声说道:“带姜疾回去疗伤。” 南霜还想问什么,可是看到少年漆黑眼眸之中的寒意便退缩了。 她带着姜疾离开了。 少年展手,蓝色仙光在他手心渐渐发光发亮,最后他化为真身跳入江水之中。 有些东西,他想自己去查清楚。 天刚蒙蒙亮,锦离就不在寝殿内,甚至连庚渊都不在。 锦离神色淡然地看着面前的江水,天欲亮却没有亮起来。 可是她的额间神识之海里波浪滔天,她的神识之海向来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不是她出事了,就是庚渊出事了。 她手势婉转作兰,随即并指结印,双掌对立间金色轮盘缓缓出现,她抬手一扬,金色轮盘瞬间变大,能够将江水给笼罩住。 金色漫漫下,滔滔江水顿时间平静下来,好像江面上没有一丝风。 她只身下去。 撇开那深蓝的江帘,随即继续深入。 江里越来越黑,深不见底,她不识水性,但幸亏还能够用仙法护身。 渐渐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亮光,越来越近了,她额间的神识之海越来越烫,她离庚渊越来越近了。 就在此时,她却看到了一副水晶棺,那棺椁上爬满了水草,水草将它独自占有,要不是走近细细一看,都看不出来此时此刻是一副棺椁。 这江底竟然这么深,那些缠绕在棺椁上面的水草浩浩然从底下生长出来,可是却看不到它的根。 一旦被这些水草缠住一定会困死在此的。 这江底俨然就是另一处水草森林,密密麻麻,根根粗大的水草绿油油在水中飘动,可是当她再次绕开那些密密麻麻的水草森林后,她转过身来才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水草之中竟然缠着尸体,可是诡异的是那些尸体并没有泡肿,甚至有些妖异的美感。 因为他们通体洁白无暇,宛如白玉一般,是神像还是人。 她靠近了一下,是水晶人。 不。 是鲛。 水晶鲛。 上古早就灭绝了的水晶鲛人。 看着被水草缠住的尾巴和他们凄苦,双手无力向上挣脱着的模样。 可是鲛人怎么会死于此地呢? 他们识水性,怎么会被这小小的幻江索去了性命。 上古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她却嗅到了几分血气,是庚渊。 她朝着血气传来的方向赶去,却看到让她更加骇然的事情。 根根粗大的水草里,长满荆棘的锁链甚至有成年树干那么粗壮,他们交缠在一起,裹成一枚巨大的球状,荆棘上还再次附加了一层封魔引,那些符文被魔气侵蚀,从而外散发着血气。 而在这巨大的球状封印面前,人根本就是渺不可及。 她看到了那条幻彩非常的尾巴在水里缓缓飘动,可是背对着她的少年却是一动不动,他尾巴上遍布着伤痕,一手拿着沧渊宫,一只手鲜血在水里散开来,他的银发在水底宛若花朵般绽放。 他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可是她却在晦暗的水里看到了点点珍珠。 那是他的眼泪。 神识之海不再发烫,转为平静,但是却让锦离有无尽的忧伤。 她走近庚渊,轻声唤道:“庚渊。” 少年身躯一僵,连尾巴也顿住了,随后他收起了沧渊弓,慢慢扭头,他神色凄苦,漆黑的眸光黯淡无比,仿佛没有一丝光亮将其照亮。 可是当他看到锦离时候,就在一刹那间,悲怆的眼里,盈满的泪水怆然而下,他的唇角青紫,嘴巴嗫嚅着,颤抖之中发出呻吟般的呢喃,吐字虽然不清,可是锦离却清晰地听到了。 “.....阿锦....我.....我的....我的父亲.....是....魔。” 她看着少年第一次如此绝望无助的模样,心里揪起来一般疼。 她冲向他,一把将他抱着,少年眼眶通红,随着她的靠近哭泣的声音逐渐变大,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锦离轻抚着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一遍又一遍不断地用着神识之力抚慰着他。 他身上的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数量却很多。 就在她打开自身的元神之力时,顿然间,那巨大的铁笼符阵顿时颤抖了一下,好像里面的人即将苏醒一般。 少年哭的昏厥了过去,锦离将他放进了手心一般大的贝壳里,随即收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都过于地诡异。 庚渊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悲恸。 可是眼前的一切虽然是魔魂遍布的牢笼,可是这一切都不像是魔茧,倒像是镇压着什么。 可是镇压的却不是魔物。 这封魔引是神女手笔没错,可是封魔引怎么会在此处,不是应该在弱水,镇压着魔神吗? 她缓缓走近,在缝隙之中她可以看到里面也横穿着锁链,那锁链可是魔魂之锁,而魔魂之锁又怎么会镇压着魔物? 她点额开启凤瞳。 瞳孔金光一现中,她看清楚了里面的一切。 魔魂之锁穿透着一位鲛人的身体,那鲛人眼眸下移,却是麻木不堪,甚至形同死人。 巨大的鲛尾被荆棘穿透,他的整个身体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全身青紫不堪,伤口之处俨然生出了苔藓。 妖美但却实在诡异! 可是他的心口却是一片空寂,他的心口只有一个黑洞。 还被人剜去了心! 如果这就是庚渊的父亲,那他便是上古时期投靠魔神最终被星罚从此陨落的海神。 海神并非陨落,而是被人抽取了神髓,剖去了心脏,夺取了泉客珠,被封印在此上万年。 不得不说,制作此法的人手段未免也太过阴狠了些。 封魔引,诛神。 可是上面魔魂缠绕,现如今倒不像是封印,倒像是炼化。 有人将海神置于幻尘,为的是炼化他,让他成为鲛魔!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四十九章 她不敢相信,真相竟然是如此。 她的凤眸再次看去时,刚刚还在垂眸的眼睛,此时此刻带着几分玩味,目光囧囧地盯着自己。 一阵冷意后,她只觉心底无比忧伤,无比悲恸。 她眼眶渐渐微红,眼泪逐渐盈满。 口中呢喃着:“如果是封魔引害了海神,那神女一族岂不是庚渊的仇人,我.....我是庚渊的仇人?!” 她心中越来越愧疚,越来越伤心,直至后来哭的泣不成声。 就在此时,蓝色火焰陡然从锦离的心口而出,霎时间一把长剑冒着寒意将那出现的幻术尽数斩断。 锦离猛然惊醒。 她望着眼前的玄隐剑,随后伸出手来,剑乖乖落在她手心。 玄隐剑的灵识苏醒了。 刚刚的都是幻觉。 如果刚刚的是幻觉,那么庚渊那个时候看到的是什么? 此地妖邪之地,不可久留,还是先行离开为妙。 她刚出幻江就被幻尘的士兵围了起来。 有人特意埋伏于此。 人群之中走出来一名身着红衣,模样娇美的女子,谁知那女子竟和锦离长得一般无二,甚至言行举止,一睥一笑都与锦离一模一样。 “此人为魔族细作,潜入幻尘,欲图不轨,给本宫杀了。” “是。” “谁敢!” 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一个和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人。 这世间怎么会如此奇怪。 这时候,人群中又有一个人走出来,那人温柔地将红衣女子揽入怀中。 庚渊? 那个男人长着和庚渊一样的脸。 可是锦离一眼就看出那人不是庚渊,庚渊眼底的狡黠不会如此放逐而出。他不是庚渊,而是之前在希川见到的琨尧。 可是面前的这个女子她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她是谁,可以说的是,眼前的女子,一言一行就好像是照着自己的模样去复刻的。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的破绽。 可是假货永远是假货,不管如何努力她都成不了真的。 等桑鲤来,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她被关进了牢狱之中,黑墙里,没有一丝光亮,这样锦离就不能再次分辨过了几日。 幻江里的一切都十分诡异,甚至还不能够知道究竟会不会受到时间的影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接着是看到了亮光。 烛火之中有人坐在轿辇上被抬了进来,她清楚地嗅到了血腥气。 是那个魔女。 “停。” 王官唤道,声音响彻狱中。 锦离冷眼看着坐在轿辇上的魔女,那个和自己一般无二的魔女。 她眼神高傲,神情从容淡然:“把那个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 “什么?” 魔女修长的手指一挑,衣袖里的贝壳陡然落在她手心,随即锦离起身喝道:“还给我!” 魔女打开贝壳,看着里面沉睡着的小鲛人,露出几分轻笑:“他不是你的。” “你究竟是谁!” 魔女嘴角始终挂着笑意:“来日方长,我们还会在见面的。只是最近可能会出些事情,只能委屈你先呆在这里了。”她收起贝壳,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开口:“为了防止你逃跑,你的仙力我就先给你封了。” “混账!区区妖邪竟敢欺神!” 饶是她如何怒吼,魔女神情依旧如此,“妖邪?你爱的人最中也会成为妖邪。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走。” 一行人浩浩汤汤离开了。 桑鲤为何还没来,是不是天君那又出什么事了。 她被封了法力,自然如同凡人一样,只是每日都会有人送饭来,只是那些人都是傀儡罢了。 时日在她睡醒开始计算,整整已经过去了十日。 在这天,门再次被打开,她的眼睛久久置于黑暗之中,倒是被这刺眼的光闪了一下,一瞬间眼前竟然会有些模糊。 “阿离!阿离!” 桑鲤来了。 锦离起身,桑鲤看着瘦小的少女,眼底是无尽的自责和担忧,“你怎么样?” 锦离攥紧着桑鲤的衣袖,“庚渊呢?庚渊怎么样了?” “他.....他很好,在南海啊。” “什么?” 魔女放过了他? “那些魔族呢?” “魔族已经消灭了。” “幻尘如何了?” “幻尘无恙。” “幻江里面的东西如何?” 桑鲤沉思片刻,随后缓缓开口:“幻江里面已经炼化出了鲛魔。” “魔神要醒了吗?!” 邪骨,邪骨。 庚渊,庚渊。 桑鲤将锦离的仙法解开,随即锦离就要去找庚渊。 “阿离!” 锦离一僵,桑鲤开始说:“是庚渊,放出鲛神的是庚渊!我来到这里的时候魔族踪迹全无,是庚渊消灭的。他既然能够消灭魔族,为何没有将你从牢狱当中救出!” 桑鲤说的这些话让锦离脑中嗡嗡作响。 庚渊将海神炼化成了鲛魔。 他把邪骨唤醒了。 他把她丢下了。 锦离心中纵有千般疑惑,但是在这些事实面前,最终只能默默接受。 “鲛魔在何处?” “不知,如今庚渊也不承认,鲛魔下落不明。” “魔神如何?” “封印渐弱,天官言,结界只能支撑九日。” “师兄,我们该履行当初的诺言了。” 成婚,锻就封魔引。 锦离和桑鲤来到当初的那个密室,如今这里尽数坍塌,吊桥被冲刷干净,那魔女像碎成齑粉。 一切都毁了,她离开之时,将这里的一切都填平,墙后面再也没有其他空间,只是一堵墙而已。 策王子最终还是回来了,还顺道带回来了真正的三王妃。 策王子气宇轩昂,的确与庚渊有几分相似。他手里还牵着一位清秀乖巧的姑娘。 两人很般配。 她没有去南海质问庚渊为何要这么做,她如今能够做的就是锻就封魔引,随后将邪骨抽出。 对于庚渊,实在不能倾注过多的感情。 九重天,众仙议论着封魔引的事情。 自古都有若想锻就封魔引神女与天族必定要喜结连理。届时,神女一族才会供奉出莲心之华,供其锻造。 婚礼终究还是被定了下来。 锦离看着云海星辰,心情不免有些疲惫,她看到了世间的困苦,看到了魔君的力量,鲛魔下落不明,九日期限里,足以让她将邪骨抽出。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圣域天。 这里断壁残垣,上古大战,九玄帝君消失后,这里因为战乱就再也没有修整过。她看着那神座。如果帝君还在,肯定也会做出这种选择,以己之命换众生安乐。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十章 “阿离。” 锦离转身就见到桑鲤,此时的他眼眸之中多了几分忧愁,“阿离,我知道,你对庚渊有情,对吗?” 锦离一笑置之,丝毫没有否认,但也尽显淡然:“是啊,但是这种情分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宁愿不要。师兄,这么多年以来,谢谢你照顾我。” 桑鲤低眸:“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对吗?” 她知道,只是想逃避,她不敢接受也不敢面对桑鲤的情,她不想伤害他,但是又不敢面对他。 在她心里,他就是那个背着她爬着几万步台阶,回来总是给她带糖葫芦,总是一个人为她瞒着所有的错事。 会哄她,会陪着她,会安慰她,鼓励她。 他永远都是那轮她的明月,可是她却不能对他有情。 只有婚约,有目的的婚约。 “婚礼定在哪日?” “婚礼择在后日。” “那便好,那我就在莲川等着你来娶我了。” 说完,锦离一笑,就离开了。 神柱后的庚渊默默听着这一切,他望着手心的魔血,他唤醒了体内的邪骨,用它唤醒了鲛魔,最终他与锦离还是背道而驰了。 他和她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谁说的?谁说不能在一起的?” 蕤辛的话再次在耳畔响起。 “闭嘴。” 少年沉声警告。 蕤辛玩弄着他的头发,魅惑地说:“只要你接受了这个力量,你就可以得到她,并且守护她。这天下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贪婪,无知,阴险,黑暗,绝望,分离.....这就是这个世间,破碎不堪,只有重新铸就世界,你和她才能安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庚渊掐着蕤辛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说了,闭嘴!” 蕤辛笑着,仿佛乐在其中。 对,只要他积攒着足够多的绝望和黑暗,尊上就会回来。 “她抛弃了你,从二十年前的不告而别,再到希国的不辞而别,留你一人在幻江,等待的岁月里,夜晚那么长,雪夜那么冷,幻江江水更是冷彻骨髓。不管是南陌,还是她,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所关心的一切都在抛弃你,因为你不够强,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就可以主宰一切,他们就都不会离开你了。” 庚渊心里纠结万分。 “不会的,阿锦从未放弃过我,她为我疗伤,安慰我,相信我,她还与我签了神契。她从未放弃我。是你,是你迷惑我,是你一直在危言耸听!妖言惑众!” “哦?是吗?那她为何会选择那位太子殿下而不选择你呢?她若是知道你炼化了鲛魔,唤醒了邪骨,在摧毁着她钟爱的众生。她会如何看待你,那些你所谓的同袍又会如何看待你。” “闭嘴!” “只要你接受这份力量,她就是你的,她永远都会是你的。” 少年沉默了,对于这一句话的份量比力量还要诱人。 锦离会是他的,会是他一个人的。 “......” 可是她所钟爱的苍生,不应该是被他亲手摧毁。 他沉默着,离开了圣域天。 九嶷山,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位清雅的狐狸仙。 里青墨对于庚渊的到来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但是对于他的问题,狐狸仙倒是有些迟疑了,他没有想到庚渊想的不是锦离为什么要嫁给桑鲤,而是因为什么要嫁给桑鲤。 “因为我知道,阿锦对桑鲤没有情。” 庚渊眼睛明亮。 里青墨点点头,“你可知神女的使命?” 他在莲川的时候看到过,神女一族为了不让魔神重生,与天族结下契约,锻就封魔引,消除邪骨。 同样的,这样做的后果便是用神女的性命,以元神,以神髓作为全部交换,以自身驱动封魔引,与魔神同归于尽。 锦离,会死。 “所以阿锦,一开始就知道?” 里青墨点点头。 庚渊垂眸,一滴泪落在手心化作珍珠。 “我知道了,谢谢您。” 庚渊离开了九嶷山,独自一人来到梨花谷,看着簌簌白雪之中的灯影星河,他静静地站在花中,默默地流着泪水。 锦离回到莲川后,云祥问:“女君,您可终于回来了,您不在的这几日,可把我急坏了。” “我不在的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苏苏仙子来了。” 苏苏,庚渊那个未进府的君后。 “她来何事?” 云祥摇了摇头,“说是来给您请安。” “请安?”锦离冷笑一声,“以后她来了就不必通传给我了。” “是。” 她进了屋内,看着瑶镜中的自己,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魔神即将苏醒的传闻越来越多了,第二日,锦离来到了万魔谷,这里封印着万妖万魔,里面不知是何情形,但是她又加重了一层封印。 她刚回去,就看见了站在梨花谷外的庚渊。 少年并未束冠,月白发带垂在身后,夹在黑发之中。 听到脚步声,他转身回首。 她怎么也笑不起来。 “海君怎么来了?” 少年眼眸之中带着哀伤,“阿锦,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给他?” 少女一僵,周围的梨花漫漫落在两人肩头,他们相视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一百年前两人还在梨花树下下棋喝茶,现在却是...... 她没有回答。 少年接着开口,言辞之中带着恳求。 “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花尚且还有重开之日,我难道就没有机会了吗?” “海君,请自重。” 锦离想逃,她想立刻离开他的视线。 可是少年仿佛识破了她的心思,闪现间,将她搂进怀里。 他拼命地想挽留一个人,从未如此坚定过。 可是,他悲哀地发现他再也不能留住她了。 到最后,连锦离也离开了他。 第三日,天族喜装以红蓝白三色为主,轻纱曼曼,锦袍华丽,珠冠华美。 青鸾迎车,鲜花在天空云彩间飞舞。 是庚渊来迎接的他,他不禁有些存疑。 “太子殿下正在九重天等您,让下官带您去天宫吧。” 她最终还是将手放进了庚渊的手心,任由他拉着自己坐进云轿。 他最终看到了她穿喜服的样子,很美,美的让人心动。 锦离昏睡了过去,庚渊十分留恋地看着云轿中的她。 他还是选择了那股力量,因为他不能忍受锦离拉着别人的手。 等锦离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脚皆被绑了起来,自己的仙法被禁了,现在的她形同凡人。周围一片陌生,让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的身躯一阵寒意。 是庚渊。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十一章 “放开我!” 喊了半天没有人回答,她的心逐渐不安了起来。 “有人吗!放开我!” 如今是凡人身躯,才挣脱一会儿就感觉疲惫,她的声音喑哑,就在这时,门开了,越来越亮,她扭头看见庚渊一身锦衣朝她走来。 “庚渊,庚渊,快放开我!放开我!” 可谁料,庚渊走近她,拉着她挣脱发红的手腕,随后挥手将其治愈,柔声道:“别再挣扎了,会弄破的。” 锦离的心情好像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一盆凉水将她浸透,她的心一下子寒了。 “是你?” 庚渊眉眼温柔,“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锦离怒吼:“快放开我!” 她疯狂挣扎着:“你混蛋!你王八蛋!快放开我!我告诉你,如果桑鲤发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天族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庚渊:“你就那么在乎他吗?可惜啊,以后你都只能看见我一个人了,以后都是。” 锦离想了想这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她说道:“庚渊,庚渊,你放开我,有话我们可以慢慢说,你先放开我。” 庚渊摸索着那绳索,“阿锦,我放开你你能够保证你不会逃吗?” 锦离摇着头,“不会,我不逃。” 庚渊正要给她解开绳索,可是绳索才解开,锦离就推开庚渊就要往外跑,快要触碰到绳索的时候,结界挡住了锦离的去路。 锦离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 庚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锦,你不是说,你不会逃的吗?” 锦离转身,“庚子别,你想干嘛?” “我想要你,想要你像以前那样对我,想要你对我笑,想要你叫我阿渊,想要你亲口说,以后都不会离开我了。” 锦离一巴掌打向他,“你休想!”庚渊顶了顶腮,攻气十足。 随后就结印,将锦离困在结界里面。 锦离拍打着结界,大喊“庚子别!你放我出去!”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还是无果。 这天庚渊好像刚从朝会上回来,一回来就带着鲜花来看锦离,“阿锦,这是花神的花,你闻闻,可香了。” 他居然无事。 锦离累了,不想和他吵架,于是就接过那花,确实很香。 他以前每次回来总会带花回来的,仅仅是去集市上买菜而已,都会带花,有时带的是桃花,有时是玫瑰,有时又是荷花......反正都没有重样的。 庚渊和她讲着今日在朝会上的一些有趣的事,这时,锦离问道:“可有讲弱水结界?” 庚渊一喜,锦离和他说话了,他笑着说道:“没有。” 庚渊和她说完后,又带着她去长亭那里看了看他种的荷花,虽然没有莲川大,但是荷花一开,微风吹拂间很是好看。 “这里虽然比不上莲川,但是有你喜欢的荷香。” 锦离闭目,确实,荷香淡雅,微风迢迢,让她焦躁的内心平静了许多。可是如今封魔引还未铸就,六界难道就这般了吗? 到了午膳的时候,庚渊亲自下厨,锦离看着伙房当中熟练切菜,炒菜的庚渊,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在莲川的时候,一屋二人三餐四季。 很快,庚渊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样子,让人只觉胃口大增。 庚渊赶紧夹菜给锦离,“快尝尝,味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锦离如机械般面目表情地夹起来放到嘴里,味道还是以前的味道。 她点点头。 庚渊高兴的赶紧给她夹菜,看着满满的一碗菜,她开口:“你也快吃吧。” “好。” 只要锦离和他说一个字一句话,他都满足了。 饭后,庚渊又想带她去落日峡古,锦离开口就说到“庚渊,你放我走吧。” 庚渊顿住,没再说话。 “你不可能一辈子把我困在这儿。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庚渊回首,笑着,“不会,不会发现的,因为云祥也来了,只要云祥在,他们就不会发现。” 锦离惊讶之余,庚渊抬手示意,果然,姜疾带三个人上来,中间那个不是云祥是谁,云祥一看见锦离欣喜若狂,直接抱住她,“女君,女君,您没事儿真的吓死我了。还好您没事儿。” 锦离好久没有见到除了庚渊姜疾之外熟悉的人,顿时间很开心,“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庚渊看着锦离脸上的笑,也笑了。 云祥看见了庚渊,立刻就将锦离护在身后,“你想对我家女君做什么?” “我没事儿的。庚渊他,对我挺好的。” “女君。” 庚渊这时示意姜疾将云祥带下去,云祥自然是百般不愿意的,锦离说道:“你先下去,我晚上再去找你,我现在和庚渊有话要说。” 看着云祥走远,锦离揪起庚渊的衣襟直接将他往身后的柱子上怼去。 “庚子别,你究竟想干什么!云祥怎么会在这儿?” 庚渊挑眉:“云祥虽说是你的仙侍不过也是你的姐妹,我这样做,只想让你开心点。” “哼,你威胁我?”锦离冷笑着,松开了手。 庚渊整理着衣襟,“没有,不过,你要这么想,也对。” 锦离手缓缓握拳,拿起桌上茶杯直接砸向庚渊的脸,庚渊也不躲,闷哼一声鲜血就顺着庚渊的额头流到眉骨。 锦离有些讶异,他怎么也不知道躲。 庚渊笑着,用手摸了摸脸:“还好里面没有热水,要不然烫伤了你喜欢的这张脸该怎么办。” 说完,就走了。 锦离看着他走远,消失在视线,她才缓缓瘫坐在地,望着一望无际,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地方,这里好像只有庚渊和几个侍从。 可是他错了,锦离耗不起这些光景,结界的安危让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这天晚上有人来送饭,锦离便问道:“你家君上呢?” “回仙子,君上今日去天族议事了,一个时辰后回来。” 庚渊不在,那可以逃跑。 “我要沐浴,备水。” 那婢女应下。 锦离看着袅袅升起的水雾,还有周围低着头侍奉的婢女,她解开腰带:“你们下去,老身沐浴,不喜别人看着。” 婢女不动。 锦离冷哼一声:“怎么?还怕吾跑掉不成。” 婢女们相视不言,默默退下了。 锦离这才赶紧将外衫脱去,打开窗棂,偷偷翻了出去。 江水里朵朵荷花摇曳,锦离看着那水,一看就深不见底。 她想起了幻江。 不免有些心惊。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庚渊的声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猛地跳了下去。 身为一个凡人是不能在水下呼吸的,冰冷的水毫不留情地钻入她的五脏肺腑,呛得她根本不敢呼吸,手忙脚乱之下,她只觉身体越来越重,眼前的光越来越微弱,水挤压着她的四肢,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许多声音在她脑海里回响。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十二章 “只要你跳下去,你就可以成仙了。” “哈哈哈哈哈,你可知这是什么水,这是弱水,哈哈哈哈,凡人果然愚蠢。” “是她,就是这个凡人将弱水给有苏圣女喝的,都是这个凡人!” “天虞,你一定要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有苏说她有办法帮你恢复容貌,我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以后,我是你的,我永远都是你的。” “有苏氏!身为一介凡人就活该被你们这些神仙践踏凌辱吗?神仙不过如此,虚伪狂妄,冷漠无情!” “只要你跳下去!一切都会结束!” “你区区一介凡人,还敢奢求帝君的爱!就用你身上唯一的东西来交换吧。” “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 头疼欲裂意识模糊之际,锦离感觉有人抱住了他,宽阔的怀抱,锦离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庚渊的银发。 一道水龙后,庚渊抱着浑身湿漉漉,昏迷过去的锦离上岸。 庚渊焦急地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用仙法将她体内身上的水弄干可是这样做了,锦离还是不醒。 他害怕了,“药仙呢!药仙呢!” 他声音颤抖,一遍一遍喊着锦离的名字,“阿锦,阿锦,锦离,你醒醒,你醒醒。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求求你。” 他声音带着乞求渐渐地转换为哀求。 “君上,药仙来了药仙来了。” 姜疾揪着狼狈的药仙姗姗来迟。 庚渊赶紧将药仙拽下,“救救她,救救她。” 药仙来不及喘气,屏住呼吸开始把脉,脉象平稳,药仙又将药丸给锦离口中含住。 才松了口气,庚渊看着锦离还没醒,“她为什么还不醒?” “仙子只是呛了水,受到了惊吓才会导致昏迷,多亏了君上及时将她体内的水弄出去,要不然,危矣。” “她要多久才能醒。” “呃....因为仙子现在没有仙力,醒的时间可能也会长一些,君上莫急,我开几副药,先去去仙子体内的寒气。” “那还不快去!” 药仙一吓,又被姜疾揪着后领子走了。 庚渊将锦离抱起来,地上跪着服侍锦离的婢女,她们身子颤抖不止,庚渊看都不看他们,寒声说:“贬去下界。” 他将锦离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那颗心始终放不下去。 锦离进入到了一片空白的地方,那里似圣域又好像不是。 “天虞。” 锦离回头就看见了一位看不清脸的女子,“你是在叫我吗?” “对。” “可我不叫天虞。” “不,你就是天虞,天虞就是我,我就是你。” 锦离顿时间搞不清楚状况,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就在她要出去的时候,叫天虞的那个人开口:“欲抽离邪骨,必先动情;以情动除邪骨,方可除之。” 锦离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喉咙干涩就像被火烧一样好痛,她想说话,但是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庚渊刚端来药就见锦离睁开了眼睛,喜不自胜,眼睛里的红血丝和面容上的疲惫都消失了。 锦离醒了,太好了。 “阿锦,阿锦,你醒了。还难受吗?头疼吗?” 锦离直愣愣看着庚渊,刚刚梦境之中的女子的话犹如在耳。 以情动除邪骨。 庚渊的复仇和魔神苏醒早就紧密相连,庚渊若是复仇成功,或许作为代价的就是整个天下苍生。 她赌不起。她也输不起。 庚渊正要端药喂锦离,谁承想,锦离伸长双臂搂住庚渊,鼻尖熟悉的薄荷香让她安心了不少。 庚渊心底先是一惊随后慢慢激动,连气都不敢喘了。 他慢慢露出微笑,锦离主动抱他了,主动抱他了。 他双手局促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愣在原地不动。 就在这时,姜疾再次揪着药仙来了,边走边说道:“我家女君醒了,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好好治治,等回到南海,君上重重有赏。” 看到锦离与庚渊相拥,话才说完就赶紧出去了。 锦离放下手,看着庚渊。 药仙重新给锦离把脉,确实大有好转,转身对庚渊说道:“仙子身体大有好转,只是因为受了寒,说不出来话,修养几日,按时喝药就会好的。” 庚渊松了口气,负手笑意浓浓地看着锦离。 姜疾送走药仙后,回来,对庚渊说道:“君上,您也休息一下吧,您都不眠不休地照顾女君多日了。是神仙也熬不住啊。” 庚渊看来眼熟睡着的锦离,点点头,“我去偏房,你派人照顾好阿锦,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 “是。” 全部人走后,锦离才睁开眼睛,情动,刚刚的情动不知道算不算。 那个时候她的神识之海掀起了一丝浪花,可是还不够。 喜怒哀乐,贪瞋痴念。 她都要,一步就要将邪骨抽离。 接下来的几日里,庚渊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着锦离,身体也是大有好转,但是若是要离开这里,的确不易,就在这日午膳过后,庚渊和锦离正在吃饭姜疾就眉间沉重地来了,低声在庚渊耳边说了些话后,庚渊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就在庚渊离开后不久,她也不打算再反抗于是她正在看着书时,有人从窗户那里翻了进来。 锦离抬眼看去,有些惊讶。 阮涂赶忙做噤声状,示意她不要出声。 锦离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阮涂怎么会找到这里的,难道是跟着云祥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说你没有如期到九重天,我担心你,所以就跟着庚渊来了,果然是他搞的鬼。” 锦离摇摇头,来不及寒暄接着说道:“天界如何了?” 阮涂眉宇沉重,“听说太子殿下受伤了,魔界突然攻入天界,太子殿下不小心受了伤。” 锦离甚至阮涂不知晓弱水的结界,就说到:“那七随呢,七随怎么样?” “你放心,梨花谷一切都好。” 锦离放心地点点头,阮涂接着说道:“我带你出去。” 锦离点点头,但又担心会牵连到阮涂,于是便说道:“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不知道。” 锦离心中咯噔一下。 但是锦离目前还不能离开,此时离开了,邪骨怎么办? 阮涂探头看了看窗外,然后说道:“后日,子时我会在后阁等你,那里有我们挖出的出口,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十三章 说完,阮涂就消失了,就在阮涂即将消失的一秒之内,庚渊刚好推开门,要不是阮涂先消失了,庚渊可能就和他打了个照面了。 锦离赶忙回头,有些慌乱,庚渊看着她,浅浅地笑着:“怎么了?怎么那么紧张?” “没什么?” 锦离在心中掂量着如何才能尽快脱身。 “今日天气晴好,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啊。”锦离答应了。 庚渊贴心地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两人的身后站着好几位暗卫,生怕锦离会逃跑一般。 他好像看出了锦离的心思,“这些是来保护你的,我害怕你又像那晚一样。” 青草悠悠,垂柳依依,锦离眼光暗淡,“只要你放我走,我何须跑?” 这句话说出来,锦离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以为庚渊会生气,可是没有,庚渊极为平静,甚至有些无奈:“阿锦,我爱你,我喜欢你,喜欢到,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锦离视线落在庚渊垂着的眼眸上,“是吗?” 庚渊抬眸,与她相视,点点头,“嗯,是啊。我有时候觉得你是真没心,甚至你对我从未真心过,可是转念一想,我又算什么呢。呵,是不是挺可笑的。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在利用你。现在你不喜欢我了,我又上赶着希望你能喜欢我。或许现在就是对我的惩罚吧。” 庚渊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逐渐颤抖,带着无奈带着几分沧桑。 “阿锦,你可不可以不要让其他人住进你心里?” 锦离不解地看着他。 “阿锦,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没有说话。 庚渊露出苦涩的笑。 “只要你不伤害其他人,我就答应你。” “好。” 他们两个的关系何时还需要有条件。 “阿锦,你亲亲我吧。” 锦离轻启嘴角,庚渊一怔间,锦离近身接近,伸出手,搂住庚渊的脖颈,踮脚一吻。 庚渊内心五味杂陈,内心酸涩无比,心中的某处是隐隐的作痛,他伸出手来搂住锦离的腰,俯下身,缓缓闭眼,眼泪像一颗珍珠落下。 这个吻带着苦涩带着分别。 神识之海里再次掀起了浪潮,这浪潮一次比一次剧烈,她的心也一次比一次还要疼痛。 夜晚,庚渊摩挲着唇瓣。 “君上,人已经抓到了。” 庚渊抬眸,在夜色之中,他周身的气质像黑暗之中的王,让人望而敬畏。 他睥睨着被压制在地上的阮涂。 “你要带阿锦走?” “庚子别!你放了她!” 庚渊看着他愤怒的样子,慵懒地往后一靠,那双大长腿交叠,“放?凭什么?” 阮涂歇斯底里地怒吼:“你不喜欢她!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禁锢着她!为什么要折磨她!她不属于这儿!” “哦?折磨她?你说的是在床上的折磨?” 阮涂怒红了眼,挣扎了起来,“庚子别!你不是人!你就是个怪物!畜生!” 庚渊嘴角扬起轻蔑的笑,“怎么了?你这么生气干嘛,难不成.....你喜欢她?” “是,我喜欢她!所以,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会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庚渊起身二话不说一脚踢向他,阮涂被着一脚踢昏了过去。 姜疾也看呆了,对那些也看呆者的暗卫说道:“看什么看啊,赶紧拉下去啊。” 庚渊胸膛起伏,已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阮涂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承认他喜欢阿锦,真是不想活了。 “君上,您...您消消气。没什么的,女君不会喜欢这种人的。” 姜疾连忙安慰着。 庚渊阴着脸,瞪了眼姜疾,“用得着你说。” 阴暗的监狱里,这里寒冷入髓。 “阮涂,我们做笔交易吧。” 阮涂抬眼看着他,一笑:“交易?你这种人还会谈交易二字?” 庚渊站着,玄衣长袍尽显帝王气度,“我知道你是谁?你不是真正的阮涂。真正的阮涂早就在不舟殿死了,阮涂是双生子,对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阮涂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不该死。” “可是你杀了他!” 没错。 他手上不知道沾着多少人的鲜血。 “你和他长得虽然一样,可是性情真的是毫不相关。以后,四海就交给你了。阿锦,请你多帮帮她。” 阮涂不解。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阿锦,海君印给你,泉客珠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请求。” “庚子别,你这一副深情的样子演给谁看?” 庚渊一笑,笑得苦涩,“在南海的时候就阮涂对我最好,我相信你。” 庚渊来找锦离想问问她是否会真的离开他。 他站在门口,踌躇犹豫了半天,硬是不知道怎么进去。 “进来吧。” 庚渊一惊,还未来得及逃跑,锦离的声音再次传出:“有事就进来,没事别在我门口瞎逛。” 庚渊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了。 锦离正在看着书,问道:“怎么?想好了,要放了我?” “不是。” 他手里拿着酒瓶,“这是米酒,你喜欢的。” 随后,他还是问了一句:“如果你有机会离开,你会离开我吗?” 锦离翻书的手,顿住了。 她嘴角扬笑:“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我会离开。” 她放下书,“庚渊,我不属于这儿。你不能关我一辈子,你还有事要做,我也有。你没有必要把心都不在你这儿的一个人强留在身边,这样,没用的。” 庚渊慢慢握紧拳头:“不会的,起码你还在我身边。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心意,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说完,庚渊就起身走了。 神识之海再次有了异动。 玄灵之火也逐渐滚烫了。 锦离不再反抗,她望着那窗棂外的阳光,缓缓伸出手来,阳光透过指缝撒在她的脸上与阮涂约定的时间到了。 这几天里,神识之海一次比一次剧烈,庚渊的爱意也因此逐渐浓烈。可是她却不能回应她的这份爱。 “阿锦?” 锦离放下手,坐下和他一起吃饭。 看来时机也要到了呢。 夜晚的时候,锦离邀庚渊一起赏月喝酒。 锦离望着那海君宫里的鲜花和水晶若有所思着,庚渊笑着,笑得温柔,可是她看见了他脸色的苍白。 有那么一瞬间她和他好像真的回到了以前在莲川的时光。 锦离笑着给庚渊斟酒,庚渊眼神从未在她身上离开过。 “庚渊,我敬你。” 两人对酒喝下,辛辣的酒滑进锦离的脖颈里,呛得她连连咳嗽。 庚渊笑着轻拍着她的背,“你慢点喝,这酒还是有点烈的。” 锦离看着庚渊面不改色的模样,“你怎么没有喝醉。” 庚渊笑着为自己满上,随后又倒了米酒给锦离,“习惯了。尝尝,我酿的。” 锦离看着碗中澄澈的米酒,看着庚渊的笑了。 她仰首喝下。 紧接着,一杯接一杯,庚渊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柔声开口:“阿锦,你是想把我灌醉,然后离开吗?” 锦离放下杯子,两人痴迷相望,彼此眼中尽是对彼此的思念和爱恋。 “不是,我还有件事情没做。”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十四章 庚渊一愣,看着锦离迷离似醉的媚眼,还有环绕在他四周的清香,清冽的酒香和淡雅的梨花香交融,浓烈让人痴迷。 庚渊不禁喉咙发紧,下腹发热。 他吞咽着口水,可是顿时口干舌燥。他刚要远离锦离。 谁料锦离轻轻一挥手,淡雅的清香钻入鼻尖,顿时间他四肢绵软动弹不得。 “阿渊,你爱我吗?” “....爱。” “你想要我吗?” 这时庚渊不再回答,反倒是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眸里面的欲望深不见底。 锦离玉手搭在他的肩上,媚态十足,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人勾魂摄魄。 “美人蛊的毒也该解了。” 随后她慢慢凑近,轻轻吻上庚渊的唇瓣,慢慢闭眼的时候那眼眶中泪水顺着脸庞流下。 她和庚渊以后终究还是不会再见了。 仅仅一个吻,庚渊强撑着身体扶着锦离,眼里满是欲望,但是开口还是为锦离着想,“阿锦.....不......” 他话还未说完,锦离就再一次覆唇而上,将他口中的话席卷而空。 紧接着,修长的手将腰带解去,手指环绕着锦带,不知是谁的,外袍陡然褪去,衣裙也渐渐减少,白皙的肌肤如此迷人,锦离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庚渊的脖颈,喉结,胸膛。 她看着身下的佳人,眼里是不舍。 只要她逃出去,封印魔神,邪骨也可抽离消失,到时候庚渊不会痛苦。 庚渊与她耳鬓厮磨,一个又一个轻吻落于她的耳垂,她听到庚渊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着:“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当庚渊醒过来的时候他身上爱痕斑斑,地面上的桌子,书籍卷轴全部倒在地上,薄纱被扯下,庚渊回想起昨夜的一切,从酒桌到书桌,再到窗台又到床上,都让人面红耳赤。 他穿上衣服四下看着锦离,可是却一点身影都没看见,他的心底逐渐不安了起来,他不顾脖子上的爱痕跑了出去,唤来了姜疾。 “女君呢?” 姜疾一脸疑惑和不知所措,还未等姜疾开口,庚渊捏紧拳头,“她最终还是不相信我,最终还是自己跑了!” “去,人一定还没跑远,现在她的灵力消失了,一定跑不远,快!” 子时,后阁。 锦离刚从窗棂爬出来,就听见了侍卫大喊道:“女君在这儿!” 顿时间周围响起了吵闹声,锦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 当她看见阮涂的背影的时候,她以为她终于能够逃离这里的时候。 喜不自胜的她跑过去就说道:“阮涂。” 可是,那身影缓缓转身的时候让锦离心底一凉,一切的不安的情绪在此间炸裂开来。 “阿锦是想跑到哪儿去啊?” 庚渊。 锦离转身就要跑,可是姜疾冷脸带着士兵将她团团围住。 锦离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第一次那么无助,她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庚渊怎么会知道这里,怎么会知道自己和阮涂的约定。庚渊在人群之中缓缓走近她,眼底是哀伤,“阿锦,还跑吗?” “你究竟要干嘛?阮涂呢?阮涂在哪儿?” “女君觉得你做的那些把戏我会没察觉到吗?” “你究竟把阮涂怎么了?!” “杀了。”他轻松无比地说出口。 杀了。 这句话在庚渊口中轻而易举地被说了出来,让她一瞬间难以呼吸,眼眶唰地红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庚渊,此刻的他一副无辜,但那无辜绝美的面庞下隐藏着的是恶魔的脸,冷漠,无情,杀伐果决。 “庚子别!”锦离怒红了眼。 展手一小把匕首直接刺入庚渊的心口,霎时间锦离的仙法再也封印不住了。 庚渊眉头微皱,眼眶里镀上了薄雾,眼睛开始红了。 锦离真的为了别人要杀了自己。 他伸出手,手指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笑了,“你为了那种人要杀了我?” 锦离眼里决绝。冷声开口:“我不光会杀了你,还要彻底了结你!” 少年面色阴翳,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只觉发冷。 “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顾及情分不选择杀了你,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说着,庚渊眸光一寒,锦离元神大开,周围的人都近不了身,符阵定住了庚渊的身躯,让他动弹不得。她双手摊开,玄灵之火灼灼燃烧,如今就用庚渊的情来炼化掉他体内的魔气和邪骨! 庚渊亲眼看着锦离将她手心之中滚烫无比的玄灵之火注入他的心口,顿时间,全身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感觉顿时席卷他的全身。 这种被火灼烧的疼痛,令他再也忍受不住,猛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的眼睛通红,脖颈的青筋尽数暴起,根根狰狞恐怖!他红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离。定身阵法逐渐不敌,玄灵之火炙烧着邪骨,邪骨之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奋力挣扎着,庚渊剧烈挣脱,一掌将锦离推出。 锦离重重摔在地上,元神耗损,大口鲜血如同咳嗽一般吐出,将地面染红。 金光破碎,符阵消失,庚渊捂着心口跪倒在地,神情悲怆绝望。 周围的人抬着武器指着锦离,邪骨之力如此之强,庚渊在护着邪骨,邪骨也在护着他。二者仿佛已经融为一体,饶是抽离也不会简单,玄灵之火反噬其身。 两人也双双受伤。 她悲恸大哭。 她失败了。不管是逃走还是抽出邪骨。 她什么也没有成功,阮涂也因为她被残忍伤害。 现在的她或生或死,全在庚渊的一念之间。 “把她给我带回去!” 望着一群人送锦离回了寝殿,庚渊才卸下那副绝情的样子,他身子支撑不住地倒下,姜疾眼疾手快将他扶着。 猛然,庚渊口吐鲜血,一口黑血里面尽是魔气。 “君上。” 庚渊倒下来了。那把匕首插进了庚渊的心窝,玄灵之火灼烧了邪骨。 锦离最终还是被押进了那间房间里,顿时间周围来了冰冰浜浜的人,一来就将窗子,门通通封了起来,周围还设了结界,让锦离一度绝望至极。 她眼睛通红,后悔,不甘以及更多的是绝望,她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光越来越微弱,直到房间里面只剩下微弱接近暗夜的光。 现在的她心中是无尽的自责和愧疚。因为她的妇人之仁还想着庚渊会改变,只要她逃离这里一切就都会结束。封印魔神之后,她会亲手将邪骨封印,她会化作一道封印符咒,以自我为符咒,封印住庚渊体内的邪骨。 到时候他也还能陪在庚渊身边。 尽管这样也好,至少这样他不会痛苦。 可是,她怎么可以相信一个与邪骨同生同死的恶魔对自己会有一阵悲悯呢。 任谁背叛过他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怜了阮涂,就这样因为自己失去了性命,而自己也沦为了阶下囚。坤在这儿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或许自从在幻尘那日后就已经适应了黑暗。 门被人打开了。 锦离微微抬首,她看到了晕蓝的衣摆。 “女君安好。” 后面的人点起了烛火,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南陌?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十五章 不,不是南陌? 南陌眼底没有冰冷。 “你是谁?” 南霜兀自蹲下,将手里的饭食放在桌子上,随即对锦离说道:“女君,您不应该阻拦主上的复仇大计的。” 锦离撑着桌子,身上的衣服沾着血,她盯着南霜,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天下之道,正道当行,魔道中人,吾必除之。” 随即即使身躯是个凡人,还是依旧恶狠狠地伸出手掐住南霜的脖子。 可惜受了伤,还是个凡人之躯,饶是她多么努力也还是不能撼动南霜分毫。 南霜目光阴冷,“任何阻止主上的人,都得死!” 随即,一根银针扎进锦离的脖颈处。 顿时间,目光仿佛被红雾所包裹一般,她的五脏六腑就像堕入冰窖一般,冰冷刺骨的寒意想方设法钻入她的身体里。 一时间她冷,接着那一阵阵的寒意在体内横冲直撞,有一种给快从锦离身躯里冲破而出的感觉。 疼痛!剧痛!刺痛! 各种形容不出的疼痛开始席卷她的全身,让她匍匐在地,宛若岸上鱼虾一般,不断地挣扎着。 撕心裂肺的吼叫撕破寂寥的夜空,凄惨可怖。 锦离的全身慢慢僵硬,七窍逐渐渗出鲜血。 原本清美的一位佳人,此时只觉就像在大雪茫茫之中被冻僵而亡的尸体。 这是寒魄针。 一针下去,不论是神是人都会因为剧痛,寒冰钻心后,七窍流血而亡。 南霜居高临下看着不断挣扎,最后动静越来越小的锦离。 随后,摊开手,手心之中寒气再次将锦离覆盖。 此人不能死。 锦离再次惊醒过来,可是眼前却是一片昏黑,好像周围根本没有一丝亮光一般。 她直觉到屋内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于是她在冰冷的地板上发了会呆,随即缓缓摩挲着桌子,直到她的手摸到了蜡烛后,滚烫的蜡触碰指尖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南霜给她留下了烛火,没有要了她的性命。 原来,庚渊是想这么折磨她。 她单手轻轻在自己的的眼前晃过,可是只有淡淡的黑影之外,再也不能看清任何外来之物。 她的眼睛算是废了。 她瘫坐在地,最后还是起身,可是她才刚走一步,就被倒在地上的椅子绊倒,身体虚弱不说,还有一身伤。 被人欺辱,还不如早早赴死。 她的双手直接碰上了那碎裂的花盆,那是刚刚的那些人碰到的。 疼痛,血腥气。 鲜血不断地从她的手心流下,蜿蜒如虫。 她握紧,无所谓地寻找着床,随后坚持不住地倒下。 南霜还是会来,毕竟庚渊可是命令她每日都要用寒魄针来折磨她。 她侧躺着,指尖抚摸着自己的额间。神识之海没有一点动静,神契最终还是被解开了。 外面不知道如何了?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第二天南霜又来了,像第一次一样折磨完她后,又给她解毒。 可是长此以往,锦离会死的。 但是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 结界最终还是会被破掉的。 就在被折磨的第四日后,锦离忍着昏厥将南霜的寒魄针藏起来,或许她可以借助寒魄针,解开自己的术法。 可是那样的话,寒魄针的毒性就会不断侵蚀进她的身体之中。 她摩挲着饭菜吃完了,她倒是心大,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下毒。反正是一个将死之人,谁还会在乎。 如今这里以前有多么热闹,现在就会有多么冷清。 夜晚时刻,她口中咬着布料,不断用寒魄针刺向自己身躯的穴位。 每一次刺下,钻心裂骨之痛非常人难及,但是每一次地扎入都要扎进穴位里。 随后就要试着催动元神之力。可是那一次次的催动更是令人痛彻心扉,每一次都快痛地昏厥过去。 那额上的密汗如同细雨一般,汗水浸湿了衣衫,咬紧牙关,在一夜一夜之中等待着是生是死的未知结局。 就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将法术封印解开了。 可是在第二天,饭菜没有如期送来,甚至连水壶都空了。 没水没食物日子过了好几天,南霜没有再来,也没有任何的下人来,好像她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但是苏苏却来了。 “女君?女君?” 锦离虚弱不堪,就连答应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就在这时,结界之中走进来一个人,锦离看不清楚,只能轻声说道:“水......水....水。” 清凉的水喂到她的嘴边,锦离才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她费力许久才看清楚,是苏苏。 苏苏神情担忧:“女君?您怎么会沦落至此?您没事儿吧?可好些了?” 锦离抓住她的衣袖,开口就说到:“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 “女君,不是小仙不放您出去,君上有命令,您不能出去。任何人也不得探视,今日我是来偷偷见你的。” 锦离抓紧的手渐渐松开了。 她默默不语,苏苏继续说道:“女君,您不该和二皇子牵扯上关系的。二皇子和君上水火不容,您这么做,实在是让君上生气。要不,小仙替您去求求情,或许,君上心软就放您出去了。” “你替老身求情?那多谢苏苏仙子了。” 苏苏听着锦离反讽的话,藏在衣袖下的手渐渐收紧。 这个女人不知好歹。 “庚子别杀了阮涂,你却说去替我求情?你的意思,是要我向他低头?他休想!” 苏苏眼底是不易察觉到的暗喜。 锦离抬眼看着苏苏,“回去告诉庚子别,如果他要我对他抱有一丝真情,那他简直就是在痴心妄想!” 不舟殿里,仙侍们陆陆续续抬着一盆血水进进出出,十几位药仙束手无策,庚渊脸色惨白,没有一丝活气。那把匕首注满了仙力,属于锦离元神之力的一部分,而锦离的元神是凤凰,与庚渊相冲,玄灵之火又是让庚渊元神大伤。几天里,庚渊总是间断性地吐着血,心口的伤口怎么样都愈合不了。 一时间,四海药仙方寸大乱。 可就在这时,苏苏带着药来了,她直接进去,将药喂给庚渊,虽然伤口的血不再流,但是面色苍白如纸,虽然有了活人的气息,可是依旧不醒。 姜疾问道:“不知苏苏仙子的药是从何处得来的?” 苏苏回答:“天君赐的圣药,怎么?你是在怀疑我给君上下毒不成。” “属下不敢。” 苏苏是天君特地赐给庚渊的,姜疾不敢反驳。 但是,如果苏苏对庚渊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姜疾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但幸好,庚渊醒了。 可是庚渊一醒第一句话就是:“阿锦呢?” 姜疾看见了苏苏面上一闪而过的恨意。 锦离靠在桌椅上,前些日子这里还是温馨如初,可现如今这里就像是冷宫一般,或者说就是一座牢狱。像极了幻尘的牢狱,庚渊丢下了自己,把她一个人留在牢狱之中。 这一回他却真的将她关在了牢狱之中。 她唇瓣干瘪,面容憔悴,凡人之躯就是如此,再过几日她可能就会死吧。或许等到她死的时候,六界苍生她最终还是没能够护住。 想着想着,她就听见了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接着是虚浮的脚步声。 她侧首,灰暗之中庚渊披着厚厚的貂皮披风,脸色惨白,一只手捂着心口。神色凄苦一步一步走向锦离。 锦离看着他走近自己然后缓缓蹲下,他将锦离从头到脚扫视一遍,随后挥手将拿窗棂弄破,阳光毫无征兆地闯进房间里,刺得锦离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阿锦,我们成亲吧。” 锦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是有仇必报的庚渊说出来的话,庚渊不是应该杀了自己吗?不是应该质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对待自己吗! 锦离嘴角扯起一抹微笑,拿笑带着轻蔑和鄙视:“庚子别,你就这点本事吗?成亲?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庚渊抬起眼睛,拿沧桑的眼睛里没有了星光:“也许是我疯了吧。你那么想杀了我,我还想和你成亲,一定是我疯了。” 锦离带着施舍的目光看着庚渊,用最决绝的口吻说道:“庚子别,我告诉你,不可能。” 庚渊眼眸垂下,一直以来不想说出来的话在这一刻还是说了出来:“如果你不照做,云祥.....” “你碰她一下试试!” 锦离怒吼道。 庚渊起身,“阿锦,好好准备一下我们的大婚。” 那个把他丢在冰冷刺骨的湖水里的锦离,一心只想让他死的锦离。 他却爱她入骨。 他还真是个疯子。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十六章 锦离心如死灰,看着废墟的房间,听到庚渊想要和她成亲的时候,她一时间只有想到死。 可是如果不照做,云祥又会如何? 锦离一直这样坐着,坐到了晚上。 庚渊推门进来,脸色好了很多,但还是虚弱着,他手中端了碗桃花羹,由于夜晚有点冷,加上锦离没吃东西,庚渊神色温柔。 “阿锦,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桃花羹,你尝尝,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锦离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他,脚环上的铁链锁住了她。 她一时间恨不得上去将他撕碎。 庚渊走近,温温柔柔的样子柔声说道:“这里不比莲川,你适应不了,你胃又不好,还是吃些清淡的吧。缓缓身子。” 他命人每日都用寒魄针折磨她,如今在这里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模样,让人不禁胆恶。 锦离盯着他:“庚子别,你到底要干什么?!” 庚渊抬眼,望着眼前眼里尽是愤恨的女子,“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你不要走,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杀了阮涂!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离你那么近,不喜欢他跟你说话,你是我的,你只属于我,你也只能在意我。” “怪物。” 怪物二字,庚渊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上一次说这两个字的人现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但是锦离说出来的时候,庚渊的心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眼红了,眼中的柔情慢慢转换为委屈和不解,缓缓抬眼看着锦离的眼睛的时候,他苦笑着,接着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碗中的桃花羹上,眼泪在眼眶里无尽的打转,但始终不掉。 “阿锦.....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喜欢我一次呢,哪怕一次也好,哪怕是骗我的也好。你就那么想要回到桑鲤身边,你就那么想要和他成亲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想,想想我的感受,想想我也会为你难过.......” 此时的庚渊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颗落下,红了的眼眶,湿润的睫毛,委屈的模样。 “难过?你也会难过?” 杀人不眨眼,背负邪骨之人怎么会难过呢? 听着锦离的讽刺,庚渊视线落在那碗桃花羹上。 他们二人究竟为什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庚渊吹了吹勺子中的粥喂给锦离,可是锦离扭头二话不说,伸出手就将那碗桃花羹打落在地,滚烫冒着无尽的热气,洒在庚渊白皙修长的手上,顿时间,白皙的手部变红了。 随着清脆的碎碗声,庚渊不顾自己的手,看了眼锦离有没有烫到后,才慢条斯理地起身,将手上的粥扒落后,他自嘲地看着那个破碎的碗 “和我成亲,一切就都会结束。” “庚子别!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我差点杀了你!摧毁你的邪骨!你现在却在要挟我和你成婚?你杀了那么多人,却在乞求着我的爱?”她深吸一口气,眼里满是愤恨和鄙夷,恶狠狠地说:“你可真是下贱!” 庚渊转身,伸出手来摩挲着那白皙绝美的脸,视线下移停留在唇瓣上,对她的这番话置若罔闻:“我希望,到时候你会是最美的新娘子。”是他的新娘。 锦离刚要抬手,庚渊一个大手就将她两只手压制住,他扼住锦离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望着自己。 “庚子别,我一定会杀了你!倾尽所有也绝对要杀了你!” 庚渊眼眸微动,脖颈宛若被人扼住一般,难以呼吸。 他艰难开口:“好,我等着那一天。” 庚渊放开了锦离,离开之际,他扭头说道:“大婚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锦离疑惑,庚渊已经拢衣离开。 一时间,锦离无助地想死。 可是环绕了四周一看,什么能够自杀的东西都没有。 庚渊捂着心口出来,心口处的伤口再次裂开,淅淅沥沥的血将胸口的衣服染红浸湿。 他来到了鲛人冢,手拂过那弱水制成的棺椁,里面躺着的是全身僵紫,满身爬满魔纹的鲛魔。可是他却动弹不得,甚至他冷眼俯瞰着封印在里面的魔物。 琨尧,蕤辛。 他神色凄苦非常,他如今邪骨之力越来越强大,自从吸收了魔君二人的力量,修行却是事半功倍,可是玄灵之火所伤后,那个伤口却久久不能够治愈。 他的父亲,四海德高望重的海神,如今是人人得儿诛之的鲛魔。 他本来可以颠覆六界,甚至可以寻找当年的始作俑者,可是这样一来,这六界不知道会如何?说不定正掉入了魔族的陷阱也说不定。 他不想毁了她喜欢的六界。 所以,这鲛人族的仇恨始终还是交付错了了人,他的父君信错了人,他的族人们也不应该相信他。 悦离居很快被装饰起来了,锦离住的房间在一夜之间变得更加华丽与浪漫,周围铺着鲜花,红菱飘飘,喜色无边。 庚渊来看她的时候,云祥也来了。 “女君。” 锦离笑着,生怕云祥看出她的不对劲。 云祥陪了锦离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云祥为锦离绣着喜服,云祥的手艺一向很好,明明是比锦离小那么多的小姑娘,此时像个娘一样,叮嘱着叮嘱那的。 “女君,我还以为您不会原谅君上了,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要成亲了?不过,女君,您能和我说说,您真的原谅君上了吗?” 锦离内心苦涩,但为了不让云祥担心,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道:“那是自然,你家女君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更何况,他对我挺好的。” 这下,云祥终于放心了,“那就好,我支持女君的一切决定。如果他敢欺负女君,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锦离手中拿着书卷但再也看不进去。 这大婚过后,六界恐怕就再也没有女君了。 “云祥。” 云祥答应了一声,视线并未从喜服上移开,锦离说道:“大婚之后,我就向庚渊说,你去凡界陪陪他们吧。” 他们,是云祥心中一直牵挂着的人。 云祥抬眸,眼里有光,“真的吗?” 锦离笑着点点头。但云祥又很快摇摇头:“不要,如果我走了,谁来照顾女君。谁来照顾莲川的那些荷花,后山的那些梨树谁来除草,那些菜地谁来翻土?” “不是还有庚渊呢嘛。” “这君上做事笨手笨脚的,做的难道有我好吗?” 锦离摇摇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她连忙将书卷抬起遮住眼睛,“你赶紧绣吧,绣完,赶紧来睡觉了。” “好。我快绣完了。” 云祥一边绣着一边乐呵呵地说:“明天我也可以站在女君身边,看着女君嫁给喜欢的人。” 书卷背后,锦离眼泪默默流下。可是云祥始终没看见。 南海里正在准备着大婚要用的东西,披红挂彩很是华丽。 苏苏看着这些简直碍眼至极,她心底的怒意渐渐地蔓延到脸上,让她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猛地她将桌上的一切喜色一扫而空。 “君后不是苏苏仙子吗?怎么会是别人?” “苏苏仙子和君上一直以来都是苏苏仙子在主动,我看啊,君上根本不喜欢苏苏仙子。” “苏苏仙子长得那么好看,君上都看不上,我都开始期待被君上喜欢的君后是谁了。” “我也是。” “苏苏仙子知道了,肯定非常生气。” “她可是天君的侄女,要什么没有?” ....... 苏苏听着两人的对话,打开门,脸上带着笑,“这里有些乱,你们进来整理一下。” 两位仙娥,不知如何,带着紧张害怕,进到了苏苏的住处。 还来不及反应,苏苏双手掐着两人的脖子,面容狰狞:“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们来指指点点。” 那两位仙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渐渐地失去了呼吸,化为仙尘。 苏苏面容狰狞,非常可怖。 云祥回到南海,喜滋滋地拿着手中的荷包,荷包里面是喜糖,她见一个人就发一个。 “苏苏仙子?” 苏苏顿身,转身时,云祥将荷包递给苏苏,“这些日子得亏苏苏仙子照料,这是给您的,图个彩头。希望苏苏仙子能够找到幸福。” 苏苏接过,低眸,眼底是冷意,她轻蔑地轻声说道:“幸福?” 云祥没听见,“苏苏仙子,那我就先走了。” 可是当云祥才转身迈出一步,苏苏就并指直接将云祥弄晕了。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十七章 等到云祥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血腥味让云祥心中的警铃大作。她爬起来,用仙术破开这层结界,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试了几次无果后,她的仙力也在这结界之中缓缓被抽离。她跪地。 “有人吗?救命啊!” “救命?你觉得这里谁会来救你?” 云祥抬眸看着眼前长相温婉可人,眼神如同蝮蛇般阴冷的人,不是苏苏是谁。 “苏苏仙子?你这是作甚?” “作甚?你觉得呢?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云祥眼里是恐惧,但是面色上还是平静,“放我出去!” “放?今日你出不去。” 苏苏继续开口:“这里是外人不知道的地方,是专门处理那些不听话的仙侍,仙娥的地方。” 夜弥天! 云祥拍打着那结界:“苏苏!你放我出去!我没罪,你凭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哈哈哈哈,看来你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我没罪!你凭什么!” “没罪!”苏苏一个神罚鞭就抽在云祥身上,云祥顿时间被抽飞了出去,皮开肉绽之下,可以清楚地看清累累白骨。 “区区仙侍谄媚进言这是其一。”接着又是一鞭,这一鞭直接抽在云祥脸上,顿时间,传来云祥痛苦的哀嚎,她的半张脸毁了,蚀骨钻心的疼痛让她一度要昏厥过去,“低贱之身,痴心妄想,这是其二。”接着第三鞭,这第三鞭苏苏直接握紧鞭柄,注入仙力,狠狠一抽,雷光之下,云祥的双腿被直接抽断。“这最后一罪,便是你有一个好的主人。这就是最大的罪过!” 云祥还没有从痛苦之中缓过来,苏苏就直接伸出手来,直接活生生地将云祥的仙髓剥了出来。云祥气息奄奄,像败叶一般掉落在地上,随后苏苏手慢慢收起,当着云祥的面将她的仙髓捏碎。云祥霎时间没有了气息,慢慢化为仙尘,消失不见。 苏苏长吁一口气,“要怪就怪你家女君,化为厉鬼,也要怪你家女君,不论何时都要抢走我的东西。” 接下来几天里,锦离没有看见庚渊来,云祥也没来了。一直到大婚之日,来了位不速之客。 苏苏依旧温婉可人,一身锦衣在她身上是那么好看,她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她,好像是守卫不准她进来。 锦离起身,走近她,守卫还想阻拦之时,锦离撇眼道:“怎么?老身以后便是君后,难不成还不让老身说话了?” 守卫本来刚正不阿,但是这句话出来的时候,两两相望之际,苏苏衣袖里的手不自觉收紧。 “苏苏仙子,这次来所为何事?” 苏苏面笑心不笑,“女君说笑了,小仙也只是关心女君的安危。见女君无事那我便放心了。” 说完,苏苏盈盈福身,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袖子之中掉出来一样东西,锦离撇眼便看见了熟悉的绣花。 “这是何物?” 苏苏慌忙拿起,眼神闪躲,“没什么。” 锦离伸出手,苏苏无奈,只好拿给锦离,她接过一看,是云祥的东西,“云祥的东西为何在你这?” 苏苏凑身,“云祥仙子不见了。” 锦离抓住她的手,“说清楚,云祥怎么会不见?” 苏苏表情慌乱无措还带着紧张,“小仙不知,只知道云祥仙子曾有一次惹怒了君上。” 庚渊? “小仙只听到云祥仙子说女君要和太子殿下成亲而不是和君上.....”苏苏越说越小,锦离松开了手,一时间她心里是不安是忐忑是害怕。 苏苏最后走了,锦离看着那荷包,打开,里面有一颗糖和一支简单的珠钗。这珠钗是云祥在莲川的时候为她做的。 锦离不敢相信,她不相信庚渊会那么做。可是当初她以为庚渊会顾念手足之情的时候,他毫不留情地杀了阮涂。 她在仙山看到过庚渊救下那里的仙门弟子,在大钧城看到了他不计前嫌救下了阿漠,在希川能够为了百姓征战,成全策王子,为鲛人之死落泪...... 可是一切柔情的面具之下最终装的还是阴险狠辣的嘴脸。 她真的要嫁给这么一个人吗?这个人根本不是庚渊。 是魔神。 大婚当天,锦离换上了喜服锦衣,那绝美的面容和仙姿,让婢女们纷纷艳羡,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在众大臣的目光之中,庚渊高站在灵殿之上,看着锦离轿辇到来,满怀欣喜,满眼都是喜悦和幸福,他不顾礼节和身份,下了灵殿,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拉开轿辇的纱帘,将他心心念念的佳人牵下。 他的心颤动着,想着眼前穿着喜服,和他拜堂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就激动的心尖直抖。他的眼眶微湿,他终于娶到她了,终于...... 他希望锦离以后能够记住他们之间的那些美好。 心底处的封印让魔气更加暴虐起来,庚渊不自觉地收紧了另一只手,那只拉着锦离的手的那只手依旧温柔温暖。 拜完堂之后,庚渊又吐了一次血,锦离的元神之力和魔气相冲,让他有种被嗜心的错觉,痛的他一度昏厥。 神界和仙界一切准备就绪。 今夜过后,一切又会回到当初宁静如昔的日子。 而阿锦就不会有那样的命运了。 庚渊站在寝殿门外,抹去嘴角的血,深吸几口气,调整好状态后,推门进去。 他以前想过无数次和锦离大婚的场景,他们会是在莲川还是会在南海,又或者是在凡间。但是不管在哪儿,只要是锦离,他都要拼尽自己的全力去守护。 世间灿烂盛大,他会拉着锦离的手一起看尽。 可是尽管想象过无数次,现在却只能陪她一夜。 锦离现在应该是恨透了他,这场婚礼也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是就算是让锦离恨他,讨厌他,他也甘之如饴。 锦离暗自握着手中的利刃,想着如果庚渊真的杀了云祥,她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杀了他。 她明白现在的这个人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少君,现在的他,是海君,是四海之主。 不是她的小鲛人。 随着门被打开,锦离的手更加收紧了,脚步越来越近,接着她的盖头被人小心翼翼地挑起, 这三书六礼,凤冠霞帔的婚礼是当时她和庚渊在凡界看到的,当时她就开玩笑地说要三书六礼,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将庚渊接进莲川。当时的两人,纯良至善,喜悦幸福。可是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庚渊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是六界之内都找不到的俊美。 他缓缓挑起锦离的红盖头,那盖头下风华绝代的样子让庚渊再一次看,还是会狠狠心动。 “阿锦。” 锦离缓缓抬眼,两人目光相视,庚渊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 “礼既成,放了我。” 锦离冷声开口。 庚渊笑着:“今夜是我们大婚之夜,就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锦离带着怒意拍掉庚渊手中的合衾酒,酒杯掉落,庚渊怔在原地。锦离颇为生气,急严令色,“庚子别,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已经做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放过我。” 庚渊神色落寞,弯腰将那酒杯拿起,随后放在桌子上,“阿锦,答应我,这是最后一件事。喝下我们的合衾酒,我就放了你。” “当真?” “当真。” 锦离一饮而下。 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她就想起了他也是这么一副纯良至善的样子狠心杀了阮涂,云祥。 她一定要杀了他。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十八章 喝完合衾酒后,庚渊开口:“阿锦,你今晚很美。” 锦离放下酒杯,“放我走!” 两人面对面,庚渊移眼看着锦离的衣袖,“拿出来吧。” 锦离不动,但还是有些愣住,心道不好,庚渊就伸出手来将她手里的匕首抢了过来。庚渊眼眸深沉,“你果然还是想杀了我?” “云祥呢?她为什么没来?你把她怎么了?” 庚渊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开口,当他们找到云祥的时候只剩下残留在莲川岸边的一缕残魂,随着风,烟消云散。 看着锦离审问怀疑的模样,“你怀疑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阮涂的死就证明了一切,你就是一个自私偏执,心狠手辣的怪物!” “他死了,你就那么难过吗?” 锦离的眼泪夺眶而出,庚渊手渐渐握紧,“今夜是我们的大婚之夜,是我期待已久的婚礼,锦离,你怎么可以那么狠。狠到要在大婚之日杀了我!”庚渊红了眼睛。 随后,直接抬手,将匕首就要划向自己的脖颈,他声音嘶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相信我?” 锦离漠然看着他,庚渊红着眼睛,流着眼泪:“我死了,你也会难过吗?” 这时,庚渊划过自己脖颈的时候,鲜血顿时间鲜红妖艳地顺着庚渊的脖间流下。 他一睁眼,锦离的手直接抓住那匕首,鲜血再她的手心滴落,滴在喜服上,看不见踪迹。 “云祥是不是你杀的?是,我会亲手杀了你。不是,我和你也再无可能。” 庚渊笑着,“是或不是,重要吗?反正你也不会再喜欢我了。”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锦离慢慢握拳,眼里的恨意能够将人眼前的人吞噬殆尽,她红了眼,怒吼一声:“玄隐!” 瞬间,蓝色仙芒遍布她全身,她的眼睛赤红,一把长剑散发着凌冽的光,她稳稳握在手里,二话不言,就直接朝着庚渊心口刺去。 锦离冲破了仙法封印,庚渊不言,一闪而过间,两人兵刃相对,庚渊胸口被刺了一剑,顿时间脸色苍白,红衣妖艳绝美,蓝色仙芒掺杂其中,简直就是一副妖美的画面。 庚渊单膝跪在锦离面前,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神女爱世人,你为何就不能爱我?” 锦离睥睨着他,声音冷漠非常,“爱?你不值得。” 庚渊眼角流泪,化为红色珍珠,紧接着,他嘴角露出惨淡的笑容,“阿锦,你恨我吧。你恨我,总比忘记我好。” 就在锦离还没听懂的时候,庚渊拔出心口的利剑,接着就是婉转并指,迅速就将符文点在了锦离额间。 锦离瞬间失去了意识,庚渊将她抱在怀里。 视线落在掉落的酒杯上。手腕的血顺着手心流过指尖,鲜血滴落...... 锦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风吹动两人身上的喜袍,这里是鲛人冢。她看到了庚渊周身一片漆黑,不断的魔气围绕着他,甚至可以说的是那些魔气不断注入那弱水棺椁之中。 庚渊要将鲛魔强行唤醒。 颠覆六界,彻底了结他的仇恨。 “庚子别!停下!” 锦离刚爬起来跑出去,接着一阵强大的风将她席地卷起,强大的力量饶是她用尽自身的仙力也无法挣脱。 她仰天一看,天幕诡谲,风云暗涌,黑云之中形成巨大的金光漩涡,那是天罚! 是诛杀逆天而行者的天罚。 数道锁链将锦离的身子缠住。 “庚子别!你做了什么?!” 少年喜色衣服此刻衬得他面容妖美非常,他缓缓踏风来到锦离面前。 “逆天而行,入修魔道,必遭天谴。” 随后他魔瞳殷红,唇色嫣然,靠近锦离,随后缓缓将她搂进怀中。在她耳边开口:“你说的对,我是怪物,我是骗子。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 锦离神色震恐,庚渊继续开口,看着她露出几分怜悯的笑:“不跟着你,怎么找到蕤辛?又如何才能吸收魔君之力呢?” “庚子别!你现在正在被邪骨所控制着,不能如此下去,停手,要不然天谴下来你会没命的。” “谁说我要遭天谴,天谴那么痛,女君怜悯世人,博爱天下,也就索性替吾受了吧。”俊美少年此时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随即庚渊猛地消失了,接着天雷落下,将锦离包裹在其中。炽烈的火焰伴随着雷光将锦离吞没,一点一点,锦离悔恨地流下眼泪。 她最终还是没有救下苍生。 同袍们,是我错了,终究是我错了。 庚渊遥望着那金光之中被吞噬掉的锦离,心口再次疼痛起来,他隐忍着泪水。 锦离需要成神,而他的结局不重要。这世间少了一个叛贼之子也无伤大雅。 弱水河畔,庚渊在金色圣光之中出现,众仙家看见了后都在疑惑之时,他落地的时候,七随跑到他身边。 庚渊一身红衣,七随说道:“如今,魔神苏醒,魔界魔兽倾巢而出,太子殿下和战神已经在护着天柱,但是只有封印住魔神,才能停止一切。” 庚渊点点头,望着天幕,神域十二真神皆相视,合力将神力传给庚渊,一如他们之前计划的那样,庚渊周身瞬间亮起圣光,紧接着,他挥袖展手而起,径直进入了弱水之底。 一百年前,庚渊的离开了弱水之后,来到了神域,这是他第一次踏入神域地界,周围的圣光压制着他的元神,在这里他渺小不及,十二主神坐落在太一殿之中,望着来访者,好像早已经知晓一切般。 宇神笑着看着他,“你来,可是有何计划?” 庚渊点点头,“我不想阿锦死。我身上有魔神的魔气和邪骨,魔神想要吞噬我……” 话还没说完,界神开口:“你是想自己作为封印,以元神与其同归于尽?” 庚渊点点头。 水神叹息:“你这个决定,小凤凰知道吗?” “她不需要知道。” 弱水河底怨魂冲破封印,巨大的漩涡之中,无数仙家子弟卷入其中,魔神醒了,顷刻间,风云翻转,暗黑魔兽纷纷涌入凡间,妖界,鬼界吸入魔气,纷纷成魔,密密麻麻的魔兽军团攻向天柱....... 到处是血迹,七随带领各族拼死抵抗,魔族分别攻入四方天柱,神殿内,大家正在一同施展着结印阵法。 弱水抵抗的仙族损伤大半,一把把流箭穿透他们的身体,看着一根根的仙骨破碎。 庚渊睁开眼睛,一张近乎妖美的脸出现在他面前,那人高坐玄龙椅,一身黑袍,四肢尽数被巨大的铁链紧紧缠住,但依旧不减他的嚣张和慵懒。 这就是魔神。 赤红的眼睛正盯着庚渊,对于庚渊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似的。 “小鲛人,你来此,是来封印本座的?” 魔神不愧是魔神,简单一句话说出来,气场强大到令人胆寒。 “是。” 说罢,庚渊就双掌合十,修长的手指翻转,指尖间金色的神光出现,瞬间,神光宛若有了生命一般直接将他包裹,不断的神光笼罩在魔神周围,将他周围的红黑的魔气消散。 魔神嘴角扯起不屑的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鲛人在做徒劳的事情。 “还真是让本座意外,你居然能够说动神域那些老顽固,可是,你和本座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 “就算云泥之别又如何?今日就算死,我也不会退!” “不灭不生,般若结印,镇!” 金光更加强烈,重创了魔神。 魔神扭动了一下脖子,眼里都是不耐烦,“小鲛人,本座就不和你玩了。” 说完,顿时间铁链断了,魔神被黑雾包裹,紧接着,就见一顿残影,魔神就出现在庚渊身后,一把刑天剑眼看就要穿透庚渊的身体。顿时庚渊忽然转身,两人侧脸相接间,魔神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庚渊在魔神耳边低声说:“你以为,我就这点本事吗?” 魔神低眼,就看见庚渊手掌闪着金光,上面的符阵宛若钉子,直接钉入魔神的心窝。 魔神伸手一推,庚渊直接被推远。 周围的魔气和冤魂纷纷冲向庚渊,庚渊伸出手,手心里一把沧渊弓握在手里,圣光与海洋之力混合,顿时间那些魔气和冤魂消散在仙尘之中。 庚渊望着魔神,举起长弓,拉弓的时周围瞬间落下无数冷箭,可是魔力受限但是实力依旧存在。几个回合下来,庚渊明显处在下风。可是上方的结界将成,只要拖住魔神,他的魔气就会减退,到时候就可以一举将其封印沉睡。 魔神紧紧掐着庚渊的脖子,“小鲛人,看来是本座看轻你了,当初就不该留你到现在。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一时间,庚渊只感觉自己视线依旧红了,那眼睛通红,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体内发热,自己的泉客珠隐隐发热有着要爆破之势。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仙力大涨,魔神松开了手,望着那蓝色仙芒包裹下的人,眼里是些许的震惊。 但,他是不会将这小小的鲛人放在眼里的。 第一卷 隐落沧渊 第五十九章 庚渊感觉周身仿佛要被撕碎,额间热热的。身上的红衣慢慢蜕变为银色战甲。 接着,当他缓缓抬头的时候,眉间的神印被魔神看见,他魔瞳之中闪现几分讶异,这道神印倒是让魔神对他提高了几分重视。 “九玄帝君的神印。有趣,倘若本座吞噬了你,也就吞噬了九玄帝君的力量,届时六界共入悲道,一同为天虞陪葬!” “休想。” 长弓再次握在了手里,攻势十分猛烈,看着魔神接连后退,庚渊迅速展手并指,“浮屠尽,封妖魔,结!” 金色神光变为锁链,蝮蛇般缠绕住魔神。 “禁!” “棘!” 就在这时,魔神发出森然的微笑:“小鲛人,你中毒了?” 魔神刑天剑斩断了那些神光锁链,直接以无法看清的速度,刑天剑直接穿透庚渊的肩头,两人双双冲出弱水水底。 弱水之外的仙家见此各个惊觉,合力之下,五色的仙芒笼罩着两人。 魔神速度快的如同黑影一般。 就在这时,神域中的声音开口:“快,就现在!” 庚渊收起长弓,双手婉转在胸口,闭目之时,胸口闪现一道符文。 魔神就要冲向庚渊将其吞噬,庚渊睁开眼,嘴里念咒,霎时间,金芒四射下,众目睽睽之中,黑影逐渐被金光吞噬。 就在结印成了的时候,金光猛地消散,强大的冲力将岸上的仙家冲倒。 天空一片净蓝,庚渊如同柳絮般,他全身鲜血,发冠掉落,看着那湛蓝如洗的天空,周围一片安静,他心满意足的缓缓闭上眼睛。 终于,他改变了锦离身为神女为天下苍生赴死的命运。 他的阿锦终于活下来了,而她会看尽世间所有美好的风景,庆幸的是,她的身边终于没有他了....... 男子嘴角挂笑,视线忽明忽暗,澄澈的蓝天,洁白柔软的白云,天气好得亦如少年时的他遇见他的阿锦一样。 少女君清澈的眸仿佛一眼就看进了他的心,可惜的是那时的少年心里却没有她。 记忆之神眉眼慈祥,望着庚渊即将消散的仙身有些黯然和心疼。 最终她还是应下了庚渊之前的需求,一滴泪缓缓落下,展手,幻紫的星光洒向大地,洒遍六界。这是在抹去那些人的记忆。 这么做,这世界上除了十二真神,再也任何人会记得他,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还有个叫庚渊的人。 他曾经想亵渎神明,想占有他的神明。 希国,战火纷飞的狼藉之中,肖责缓缓拿出手心的宝物,那是一面镜子,他释然一笑:“或许,我也该造一个属于我的梦了。” 三日后,希国中的一位先生在湖心阁之中悄悄消失不见,无人知晓他的行踪。但还是有人瞧见了那仙风道骨的先生牵着一头驴,云游四方去了;也有人说他独自归于仙山,独自仙陨而去...... 锦离是在九嶷山醒过来的。 她醒过来的时候静静地坐在床上,不哭不闹,她安静的像一个雕塑。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是里青墨起床时,她就睡在九溪亭里,身上盖着毯子,红衣也被换掉了,身上没有一处伤痕。 里青墨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在想,这小丫头头一次见到她像失了魂魄一般。 锦离移眼看着自己的手,心里感觉空空的,不自觉的疼,食指那里应该有东西的,她的衣服不是素色的,应该是红色,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 她不应该在这儿。 心底里冒出接二连三的想法,可是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为什么她的心会那么痛,痛的她差点不能呼吸。 锦离就这样,呆坐了一天,不吃不喝。 她有时摸着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一串色泽很好的珍珠,上面沾染了凤凰血,她何时有了这么一串项链。 “师傅,魔神的事......” “要不说你运气好呢,十二真神动用法力,共同开启封魔阵,魔神被封印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 听着里青墨那么一说,她接着问:“那我呢?我在何处?为何我对封魔这件事毫无记忆?” “平时叫你少喝老夫的药酒,你就是不听,这不,你喝醉了,药酒药效之强,你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也很正常。” 锦离相信了。 她拉开被子就要走,里青墨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何处?” “神域,封魔时我不在场,说不过去,理应去请罪。” 里青墨拦都拦不住,看着锦离化烟离去。 神域。 锦离穿过云海,远远地看着暗淡无光的圣域天,当年那里还是圣光照拂,自从九玄帝君失踪后神君们该散的散,该走的走,圣光早已不在。 “小凤凰?你怎么来了?” 雨神刚刚布雨回来就遇见了锦离。 她一笑:“雨神姑姑。” “走吧,去神域看看,你可是好久没回来了?” 锦离点点头。 神域十二真神正在调息养气,要开神域大会了。 以前锦离住在神域的时候也参加过后来去了莲川,图个逍遥也就再也没有参加过神域大会了。 宇神睁开眼看见锦离,起身,一个穿身就来到了锦离身边,笑盈盈地问道:“小凤凰,你怎么有闲情上来了?” 小凤凰一笑,“好久未见,特来请罪。” 宇神看了眼四周的真神,“他们进入冥想世界还未回来,不如去我那儿坐坐,顺便说说你这次来的真实目的?” 雨神才一转身,锦离连同宇神就都不见了。 宇神噎鸣为锦离倒了杯茶,二人一同坐下后,锦离十分愧疚地说:“这次封魔是我的过失,我偷喝了师傅的药酒所以没能来相助你们,对不起。你们修为一定丧失了很多吧。” 噎鸣抬起杯子的手一顿,神情一僵,脑海里再次出现那少年气的脸。 “没有,这次封魔也只是加重封印罢了,损耗不了多少修为的。” 锦离听到噎鸣那么一说,才堪堪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噎鸣接着说:“听闻前些日子你去凡界遇到了魔胎?” 锦离想起了那晚遇到的魔胎,点点头。“他与常人无异,我暂时封印了他体内的魔骨之力,到他成年之时,将魔骨取出,魔神便没有复活的可能。” “魔神之力来自于他孕育的魔胎,只要魔胎体内的魔骨不灭,魔神就又有可能冲破封印,届时六界危矣。” 锦离很是赞同地点点头,这魔胎她交给了她哥哥,就不知道她哥哥能不能等到魔胎长大。倒时候便能够取出魔骨。 就在这时,雷神来了,“噎鸣!噎鸣!” 雷神声音向来很大,踏脚进入后才看见锦离,那凶神恶撒谎的脸上才露出笑容,可是尽管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让人看了心底发怵。 “小凤凰来了?” “雷神。” 雷神十分豪迈地摆摆手,噎鸣问:“你这次来又想干嘛?” “借时间之痕啊。” 噎鸣俊脸微抬,目光灼灼地盯着雷神,把身高九尺的大汉都给看怵了。随后他气定神闲地继续喝茶。 “时间之痕不是你能掌握的。” “你又这么说,你就借我一下嘛。你上一次还将穿世镜给小凤凰了呢,怎么就不能把时间之痕借给我。” 听到雷神这么一说,锦离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她当时向噎鸣要穿世镜是干嘛? 噎鸣一个眼神示意着雷神,可是那大高个丝毫没有意识到,还要滔滔不绝地讲着,噎鸣立即堵住了他的嘴,脸上带笑,眼里带着警告,“你今日没去布雷吗?” “去了,刚刚回来。” 这时,雷神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雷神偷眼看着锦离。 小凤凰若有所思着,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 噎鸣:要是你让小凤凰知道了,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雷神:放心吧,记忆之神的法术还是有点用的。 噎鸣:小心点。 雷神赶紧点头,随后说道:“那我先走了。” 锦离点头示意,噎鸣尴尬地伸了伸脚,眼神偷瞄她,问:“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是不是我喝了药酒的关系,我总感觉我忘记了很多东西。” 噎鸣心中一慌。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六十章 “是吗?” “嗯,我不知道我向你讨要穿世镜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莲川除了我和云祥之外,我总感觉还有另一个人和我们一起生活。但是我总是想不起来是谁?只是一种感觉。” 看着锦离苦恼的样子,噎鸣心中产生无限的愧疚。 记忆之神的法术不会出错?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拍了拍她的肩,随后说道:“小凤凰,六界如今安稳,你也不必担心了。” 锦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到莲川,一切好像变了,但又一切好像从未改变,她驻足在莲道望着远方,莲花悠悠,又是一年夏天。 为何云祥不在,她去了何处? “女君,您回来了。” 锦离身子一僵,堪堪回首,七随挂着浅浅笑容看着她。 她一笑,“我回来了。” 七随为锦离做了丰盛了饭菜,还特地热了一壶酒。 两人置身于莲亭里,锦离问道:“你怎么来了?” 七随为她夹菜的手一顿,随即说道:“云祥给我留了书信,让我留下来照顾女君。” “云祥?她给你留下了书信?” 七随点点头。 锦离信了,七随不敢看她,生怕被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或许这样下去,才是最好的结果。 天虞仙山,肖责望着云海深处,摊开手心,注入自己的灵力之后,那轮神器兀自发光发亮,接着他便消失在云海之中。 回到过去的梦境之中,用他的生命作为全部交换,他就算沉溺也要沉溺在那年的梦中…… “站住!” 锦离大声对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怒喝着,街上驻足的人纷纷停下来看着追逐的两人。 那老鼠精四下逃窜,结果在逃到一个巷子里时便不见了踪影。锦离此时一身劲装,化为男身,掐着腰,这老鼠精跑的还真是快。 肖责在一旁看着少年模样的锦离,这时候她还是位小上仙,总是跑下仙山。他的嘴角扬笑。 她立即并指掐诀,蓝色流光出现,她见四下无人,化为云烟,一只手就将那化身的老鼠精的脖子揪起。 “哎哟哟,少侠手下留情啊。” “跑啊,再接着跑。” 锦离揪着他的耳朵,那老鼠精赶紧露出谄媚的笑:“这位仙君,我一看呐您就是一表人才啊,要不,您告诉我,您想要什么,我一定为您办到。” 锦离一笑,“是吗?” “是是是是。” “我只想要你。跟我走一趟。” “哎哎哎哎,有话咱可以商量嘛。” 老鼠精小眼提溜一转,还没等锦离反应过来,扑通一声就要溜走。她掐诀一指,老鼠被定格在原地,“还跑?” 老鼠精彻底绝望了,这才是他化形的第六年啊,他还没有过完他神龙摆尾的一生怎么就被一个小小仙师抓住了呢。 等到他进了锦离的锁妖葫时,才绝望地嚎啕大哭。 少年腰间的锁妖葫一晃一晃的,妥妥一个白皙阳光小仙君的模样,惹得街上的少女芳心暗许。 锦离一路向西,一边玩耍的同时,顺便将路上遇到的妖兽降伏。 “仙师,仙师!” 锦离停下,闻声扭头一看,一位老人家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着她走来。她连忙上前,“老奶奶,您慢点儿,怎么了?” “仙师,求求您救救我的小小吧,求求您救救她。” “奶奶您别着急,慢慢说。” 这时,旁边茶馆的伙计说道:“这位仙师,您可千万别信她的,这句话她已经说了几百遍了,对每个路过的仙师都说,结果呢,每个帮助过她的仙师从来没有一个活着从那里出来。我劝您,还是别管了。” 看着老奶奶年过半百的模样,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满头白发,眼里暗淡无光。 “求求您,仙师,求求你,帮帮我。” 锦离对那伙计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完,老奶奶连忙对她道谢,就差磕头了。 “老奶奶,您带我去看看吧。” 老奶奶带她走在路上,一边说着:“小小是我见过的最听话的孙女,她父母亲因为战事死了,我见她可怜于是便收养了她。看着她一步步成长,她可爱善良,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她。可是,这一切都停留在了她十三岁的时候,那年,村子里面无缘无故死了很多人,衙门里也来人了,调查也没有调查出个究竟,于是,他们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外来人,小小的身上,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杀人呢。她那么善良,那么善良.......” 老奶奶流泪了,嘴里一直在念叨着小小。 “那,小小是怎么失踪的?在哪里失踪的?” “在后山那个山谷里面,那天她和我说她要去给我摘草药,结果到傍晚了还没回来,一直到第二天。” “那,小小最近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吗?” “.......有,我想起来了,那天小小很着急很害怕,她从来没有对人发过脾气,但是那天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面,摔东西。我还以为,那是因为别人冤枉她,她伤心,可是没想到那是我和她的最后一面啊。” 从无数人死亡的战场上,连条家畜都没有留下,为何会活下一个小女孩。 锦离思索着,老奶奶这时紧攥她的衣袖,指了指前面的路,“就是这座山,小小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锦离抬眼一看,前方的山路阴暗无比,路上的树木接近死亡的枯败,可是现今才是春天,她展目看向山顶,上面弥漫着满满的魔气。 肖责看着少年仙君的侧颜,没错了,就是这段,她存留给他的唯一记忆。 万魔谷。 是万魔之地界,传闻曾经九玄帝君将魔兽困于此地,魔界中人都不能跨越这里。魔神沉睡后,万魔谷便形成了一道结界封印,魔兽们都出不来,常人也进不去。 她看着山顶上盘旋着的隐隐魔气,还有那些高耸入云的树木,仿佛都快成精了一般。张扬五爪的树根拼命地从地底翻腾而起,宛若人的手臂,让人惊骇。 此山谷甚是诡异。 “奶奶,您先回去,我救回小小就带她回家。” “好好好。” 锦离踏脚进入,四周顿时宛若起了一层黑屋一般,雾蒙蒙的。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好像时刻准备着会发生什么一样。 就连锁妖葫里的老鼠精都在颤抖。 “小仙师,小仙师,此处不详,还是先走吧。” 锦离一笑,“怎么?不再想着逃跑了?” “还是保命重要,您先回去,然后再放我出去可好?” 锦离始终佩服着这些精怪的思维方式。 “那也要看看我能不能出去。” “您....您别吓我。我生来胆小。” 小仙师的清眸闪过一抹精光,眼眸下意识地一沉,随即点脚而起,被黑气侵蚀的土地仿佛布满黑血,这时,黑土地里顿时翻飞出一条巨大的长虫,青灰斑斓的身体,猩红的信子丝丝吐出,目光阴冷地看着她。小老鼠吓得瑟瑟发抖,她站立于空中,面对着这条俨然已经变异的长虫,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是冷静与淡然。 她掐诀,蓝色流光萦绕于她。 长虫被仙术刺激而起,血盆大口就要朝着锦离扑来,小老鼠尖叫一声,锦离踏脚翻飞,脚踩长虫脑门。 “别叫了,你越叫它越兴奋,小心掉下去被它吃了!” “.......”顿时闭嘴。 长虫摇晃着脑袋,想把锦离摇下去,这时,她双手展开,再次作兰,手势婉转间,金色符阵出现,大大小小无数的符阵出现在长虫的周围,她眉间仙印隐隐出现,霎那间,还未等长虫发起攻势,金色丝线如铁如箭矢穿透了长虫的身体。 黑烟过后,锦离缓缓落地,长虫消失无踪。 小老鼠震惊了。 自己居然在这个小仙师的手里安然无恙。 他们进到了一个山谷里。 小老鼠问道:“这些不过是森林之中寻常的精怪,为何会变成魔兽?” “这里魔气滔天,精怪们受其影响,自然也就会变成魔兽。” 小老鼠赶紧看着自己的身上四周,担忧地问道:“我不会变成那么丑陋的样子吧。” “你嘛,不会,如果我死了,那就不一定咯。” 小老鼠再次震惊,“什么叫你死了?小仙师,您可不能出事,我这条小命可是牢牢地握在您手上的。” “那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 小老鼠嘻嘻一笑。 锦离穿过高林,来到一处山洞前。 “奇怪。” “什么奇怪?” “这里魔气不显,倒也是真的奇怪。” 小老鼠立即激动地在锁妖葫里面上蹿下跳,“一定是安全的,这里面一定是安全的。” “........但愿吧。” 锦离心里揣揣不安。 山洞黑的深不见底,她掐诀将符文化为一盏灯,脚边隐隐是踏水的声音。她对小老鼠说:“这里有水?” “有水皆顺嘛。” 她一出来,眼前明亮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耳边幽幽听到笛声,笛声曲调悠扬,让她感觉无比美好,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出现在她眼前。 “阿锦。”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他眼角弯弯,向她伸出手来。 一步一步,她向他走去。 锁妖葫的小老鼠赶紧捂着耳朵,“这什么音乐,难听死了!” 随即,他一抬头,就看见山谷上有个墨色长裙的少女,吹着笛,她脖间蔓延至脸上的魔纹看上去十分可怖,赤瞳朱唇。 那是......魔胎。 “喂!小子,别再走了!别往前走!那是幻觉!喂!” 不管他如何喊,锦离还是一步一步朝着江水里面走去。 这是弱水,能够化掉世界万物! 俊美少年明眸皓齿,对她笑着,温润的声音温柔地说道:“阿锦,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锦离点点头,一笑,“好。” 肖责看着幻像之中的少年,眯眼,原来这一切都是预言。 笛声戛然而止,锦离轻轻闭上了眼睛,弱水淹没了她的脸,化身符俨然失效,她化身为了本体。小老鼠吓死了,赶紧冲破这锁妖葫。 她居然是位女子!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弱水将锁妖葫溶解了,小老鼠赶紧化为人身,拽住锦离一直下沉的身体,拍着她的脸。 “阿锦,我想带你去看云海日落,赏夏雨春花。” “好。” 一滴泪在锦离眼角流出,小老鼠赶紧抓住那颗泪,摸着自己的心口,一咬牙:行吧,大不了一起死! 昆仑镜!出! 一面硕大的镜子发着金光,在两人身后出现,老鼠精将锦离的那滴泪放了进去,随即并指念咒:“昆仑天镜,浮生结界,开!” 一道圣光过后,两人堪堪消失在弱水水底。 昆仑天镜,筑梦浮生,回到过去。 梦中之梦,尤其损耗元神,肖责神情如常,甚至嘴角还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的大限将至,一死又何妨。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六十一章 “这人怎么还不醒?” “哎,小点声,突然从天而降,会不会已经死了?” “我看看” “哎呀呀,还活着呢,还会喘气呢。” 老鼠精肖责睁开眼睛时就看见了少女明媚的脸,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更不能说话,仿佛在昆仑浮生界里面他就是个旁观者。 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把昆仑神镜偷出来。 嘈杂的对话吵醒了锦离,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四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绿色的皮肤,这是青蛙。 一瞬间将锦离吓得连连后退。 锦离的这一反应也吓坏了两个蛙精。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两个蛙精面面相视,就在这时,天空亮起金光,圣光落在锦离面前,一个修长的身影,身着仙袍,蓝色的飘带随风缓缓飘动,那两个蛙精一看见他,惊慌失措间一溜烟就跑了。 那人身披圣光,玉质金相,宛若天神降临一般,身姿欣长,额间神印,让人不敢望却。 “你没事儿吧?” 锦离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深邃明亮,这是一双特别好看的桃花眼。 “.....没事。” 听到锦离说没事,那人嘴角扬起轻轻的弧度,眼角微弯,“没事就好,快回家吧,这里不太平,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来的地方。” 那人说完,就闪现为金光消失了,云边只残留下一抹痕迹。 她看见了神明。 随后,她置身于森林之中,看着周围的一切,高林,巨石,青草,野花,还有鸟鸣,悠远安静。 这里哪里?她是谁? 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恐慌与不安,反倒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一身绣金红袍,手上还有血,她是受伤了吗? 她寻来一根棍子,就这样,跟着自己的感觉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高野云鹤,白云仿佛伸手可得。 她停驻在河边,看着河里面的人。 那是一位很漂亮的人。 “我还挺漂亮的。”她一笑,更加灵动。 “喂,你要去哪儿?我载你一程。” 她回首不见一个人,只有面前高大的云鹤。她有些惊讶,“你.....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云鹤一叫:“是啊,你要去哪儿我带你一程。” 锦离就这样,爬上了云鹤的身上,光滑柔软的羽毛,很舒服。 云鹤展翅而起,锦离赶紧抱着她的脖子。 “出发啦。” 一人一鹤穿梭云海,穿越高山,探过清河。 许久过后,云鹤将她放在了一间木屋面前,她抚摸着云鹤的头,笑着:“谢谢你,再见。” 云鹤点点头后展翅离开了。 锦离望着大开的木门,对着里面喊了喊:“有人吗?”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接着喊道:“请问有人吗?我可以进来吗?” 鸦雀无声。 她小心翼翼地进到了小庭院里,院子周围用篱笆围了起来,周围开满了雪白的梨树,她又再次问道“有人吗?” 可是看着里面空落落的一切,桌子上的灰尘和蜘蛛网,看得出来这里的居住的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锦离歪头看着那斜着的牌匾,上面写着:一人居。 一人?是说她吗? 她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她自己是谁,是不是有名字,但是看着周围有花有树,有水有果,看起来暂时还是安全的。于是她拉了拉碍事的锦袍,打开柜子里面还有几件衣服和两床被褥,看来这里以前的人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啊。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脱下了外袍,将里面的衣服和被褥简单拿出来洗了洗,天气晴朗,很适合晒被子。她开始打扫以后的住所,灰尘,蜘蛛网。 一个时辰后,一人居焕然一新,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她很是满意。她照着瑶镜,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还好还好,没有受伤,可是这些血又是谁的? 尽管心里有诸多的疑惑,但是她看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里面的人自言自语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长得真好看。” 她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规划着要置办的物件。 她清楚地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哎,一人居又有人住了。” “是啊是啊,还是个凡人。” “可是她长得好好看。” “那倒是。” 她抬起头望着梨树上的两只翠鸟,笑了:“你们可知这里哪里有书,食物?” “书?书是何物?” “就是,看到东西。” 两只翠鸟叽叽喳喳地争论着,这时候,一只松鼠说道:“顺着河流往下走,当你看到桃花,还有城郭的时候,那里,那里可能有你要的东西。那里都是和你长的一样的人。” 锦离还没来得及道谢,松鼠和翠鸟就都不见了。 她抬头看天,时辰还早,于是她就带着她的小竹篓顺在河流去寻城郭了。 桃花城。 顾名思义周围栽满的桃花,仿佛一座城池被藏匿于桃花之中,锦离一身净白素衣,简单的发带将长发半挽,但这也难掩她的国色。 引得周围的行人纷纷看着她。 行人虽少,但是依旧有东西在卖着。 她用她从头上的珠簪和饰品换了些食物之后,就离开了。 尽管这里的人和她一样,可是她还是觉得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根本融入不进去。 索性还是回去比较好。 她有点想她的一人居了。 回到一人居时,已经快到日落了,她坐在门口,望着远方的太阳逐渐沉沦。 又是一天了。 可是在夜里的时候下了一场雷电雨,天雷滚滚仿佛要把天幕掀翻,锦离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害怕得发抖,那天雷有种能把一人居给劈翻的错觉。让她害怕。 雷声是在天要亮的时候才结束的,屋外还是下着绵绵细雨。锦离披衣起身,打开门,看着篱笆外梨花被打落。 洁白的花瓣浸湿在泥里。 可当她要回房时,就看见了天边卷云处有人影,那些人影好像在激烈地打架,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那光让她相信了。 她赶紧跑出去看着。 在破晓之际,她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一身玄甲,腰间蓝色锦带飘飘,手握玄剑,发冠上的发带飘飘然英气十足,他翻身挥手,金色光芒之中蓝色流光缠绕其中,冲向他的黑影不敌他半分。 是那天在高林间出现的那个人。 他依旧英武不凡,带着微光,从云雾之中出现,披云而来。 锦离躲在大树后,望着他,眼里闪烁着微光。 这个人是神明吧。 随着黑影消失,他也走了。锦离追出去,可是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她心中笃定此人一定是神明。 天亮了,天边亮起了曙光,天上一碧如洗。 她一个人呆在椅子上,发着呆,脑海里都是那人的身影。 就连一旁的松鼠和翠鸟都看不下去了,松鼠抱着松子爬到她旁边的桌子上,问道:“你都看了一早上了,那梨树有什么好看的?” 锦离摇摇头,眼里是痴痴的思念:“你不懂,那人就像洁白无暇的梨花一般,如盛雪,如星辰,如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但是我认为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是松子。” 翠鸟接话:“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是有吃不完的青虫。” “你们啊,是不会懂的。” 松鼠耸耸肩,“不过昨晚的大战可真是吓坏我了。” “幸亏昨天晚上我不在,要不然,我也会吓一跳的。”翠鸟吃着桌上的碎屑。 锦离奇怪地问道:“大战?什么大战?” “有魔物来扰乱人间,好在有仙君来降伏了。” “魔物?” 翠鸟叽叽喳喳地说道:“这些魔物以凡人为食,你小心点喽。” 锦离一吓,“你在说笑吧。” “说笑?嘿嘿,我从不说笑。”说完,翠鸟就展翅飞走了,松鼠见翠鸟走了,摆了摆尾巴:“时辰不早了,我也走了。” “别走啊,再聊一会儿嘛。” 锦离撑着脑袋,眼睛看向四周,她也有点害怕那些魔物,于是她赶紧跑进屋。 只要进屋什么都是安全的。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六十二章 几天后,锦离看着自己的食物要没有了,于是她又带着篮子去了桃花城,几日没来,桃花城变了又好像没变。 就在她挑着瓜果蔬菜的功夫,她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种一些蔬菜时,她听到了争吵声。 她一回头,顺势看去,就见一位小女孩脏兮兮的,可怜极了,她被一个粗暴的男人掐住后脖子,“小丫头,谁给你的胆子偷东西的!” 小女孩哭的梨花带雨,见那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锦离气不过,就要上前争辩,此时一个人的衣袖擦过她的手背。 “她偷你什么东西?” 温润如小溪涧般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锦离心中顿时间宛若掉落一个节拍的琴音一般。 她怔愣地回首,两人挨得是那般近,他那天蓝的仙带拂过她的手背,隔着衣服,锦离好像能够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的心好像快跳出来了。 “十两!” 行人纷纷交头接耳,“这东西什么时候值得十两?这个人是故意的吧。” “就是说,我看这位公子怕是被人讹上了。” ........ 锦离听着,见他就要拿钱,她一把拉住他的那只手,上前一步,就将他往后一带,直接对拿凶神恶煞的人说道:“你说什么呢!十两?你怎么不去抢?这东西,只值一两。” 说完,锦离就将一两碎银砸在那人面前,拉着小女孩和他就要走。 “等等!” 三人停住了脚步,锦离心想,不好,要被打了。 那人捡起拿碎银,“一两?你打发叫花子呢?” 说完,一拳眼看着就要朝着锦离袭来,突然,身旁的人抬脚就是一脚,那人瞬间痛苦倒地,“钱我们已经给你了,若你还要继续挑事,直接报官也未尝不可。” 锦离直愣愣地看着那张完美的侧颜,那神明拉着锦离的手,锦离赶紧拉着小女孩,三人就走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那人才开口问锦离:“你们没事儿吧。” 锦离摇摇头,手心的温热被大手所包裹,让人感觉心安。 “手。” 那人一愣,尴尬地松开。 锦离一看他的耳朵,红了。 她只觉心花怒放原来是这种感觉。 就在这时,他眼神顿时警觉起来,沉声说道:“你们先回去。” 锦离还不明所以,他就离开了。 她耸耸肩,蹲下温柔地对小女孩说道:“小妹妹,你有家吗?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小女孩用手指了指前方的街道,锦离会意,“以后不要再拿别人的东西了,这里有一些吃的,你拿回去,好吗?” 小女孩小手接过,点点头,弯腰行了个礼,“谢谢。” 锦离摸了摸小女孩的脸,“去吧。” 望着小女孩走了,锦离再次惆怅了起来,唯一的一两没了,食物也没了,看来这一趟白来了。 她一个人摘着果子一路回去,快到小木屋之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刚推开大门,就注意到小水塘里面的一条小鱼,这条鱼很好看,是蓝色的,还有两个小小的须子,可是它的肚子朝外翻着,是死了吗? 她把小鱼带回家,可是不知道该如何,只能不停的在水里弄出气泡,那小鱼半晌了才开始动弹起来,终于肚子不往外翻了,只是静静地躲在荷花下。看来是睡着了。不过看他能够呼吸了,也没有事了。 现在她有了能够说话的一只松鼠,两只翠鸟还有一条小蓝鱼。 次日清晨,阳光洒进了她的小院子,松鼠和翠鸟已经在那荷花缸那里看着那昏迷的小蓝鱼。 “这是什么,我第一次见到蓝色的鱼。” “这是我的新朋友,名字叫小蓝。” 松鼠尴尬地蜷缩尾巴,抓了抓自己的脸,“这取名还真是毫无悬念感。” “那是。” 锦离还挺自豪。 翠鸟开口:“你都给我们取名字了,可有想过自己的名字。” 锦离这回来劲儿了,拿出一本书说道:“‘南次三经之首,有曰天虞之山。’所以,我的名字,就名天虞,如何?” 松鼠问道:“你为何要取座山的名字。” 她眼里是向往:“因为天虞山之高,非常人所能及,我喜欢登高望远,天虞,这名字我很喜欢。” 翠鸟和松鼠不解,她却不知荷花下的鱼正看着她。 天虞,有天际之广,安乐未央之意。这名字甚好,很衬她。 到了晚上,周围一切安静之下,璟晔从荷花之下化身出来,夜露星辰,他只记得他那日察觉到了魔气的踪迹,一路追寻而去结果却中了埋伏,寡不敌众之下他还是受了伤,还变成了原型。 现在的他元气大伤,不能硬碰硬,只能先回圣域疗伤了。 璟晔回头看了眼小木屋后,化为云雾消散在风中。 “它难道还在睡觉?” 锦离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呆呆的小蓝鱼,看着他一动不动,还以为他还在睡觉,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圣域神殿的某人因为被戳了额头,脸无缘无故地红了起来。 司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道:“九玄神君,您不舒服吗?” 璟晔红这个脸,摇摇头,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没事。” 战神和圣域众神皆在,他赶忙拿起书卷挡住了自己的脸。 司命也微微侧身拦在他面前,众神商量着混沌阴面浊气的镇压之法。长此以往,混沌二界若是形成便是阴阳两面。 危及之下,众神都在出谋划策。 锦离看着那小呆鱼,都已经快到盛夏了,这小鱼怎么还是一动不动的。 这几天锦离开始翻新了一下小院之中,辟出一块地来种些蔬菜。 又几日过去了,蔬菜都发芽了,这小鱼还是一动不动,翠鸟和松鼠来的越来越频繁了,气温越来越热,燥热难耐的夏日里,她抱着一个西瓜坐在长廊上吃着,为小鱼换了一个新的鱼缸,清澈的水中小鱼在那里呆呆的一动不动。 锦离也习以为常了。 接着她听到了猫叫声,她一喜,放下西瓜将她捡来的猫抱起来。笑着摸着她的毛:“咪咪,你回来了。” 她起身抱着小猫离开:“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走喽。” 就在她走之后,小蓝鱼化身成璟晔,他看着桌上的西瓜和鱼缸,敞开着的门。笑了,这个凡人还真是心大啊。 接着他又看到了那些菜,种子都要被虫吃完了,这夏天一过,马上就要到丰收的季节,这样下去,这个凡人可能要吃土了。 他动手开始帮她重新栽种,看着那些食材和从未用过的灶台,他更是苦笑不得,看来一直以来就用这些充饥啊,怪不得那么瘦。 他烧火做饭,两菜一汤很快就做了出来。 虽然伙房冷清但是书桌倒是精彩绝伦,看着那些摊开的书还有她写的话本。璟晔不知不觉间竟然看完了一整本她自己写的话本。 内容朴实,但是字里行间都看得出来这个凡人的喜悦还有她的喜怒哀乐。 这个凡人不仅会通灵兽之语,会打架,会种菜,会写话本,就是不会做饭。 “要我说啊,这海螺姑娘就是太善良了,要是我才不会帮人家洗衣做饭呢。” 璟晔听到声音,挥手隐身起来。 锦离看着自己的小院子伙房那里升起了炊烟,可是这么久以来她可是从未燃火做饭,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她看见了鱼缸里的小鱼不见了。 “我鱼呢?” 鱼?他可是九天圣域唯一的鲛神,怎么会是一条鱼。 锦离放下猫,心里怀揣着不安。 璟晔看着那只猫,他不过半月不来,就已经有一只猫来替代他的位置了?天虞默默将角落的棍子拿起,朝着伙房走去。 伙房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桌子上的两菜一汤,看着那样子简直就是色香味俱全。 “不会是个陷阱吧。” 璟晔听见了一愣,随即因为她的反应眼尾下垂,笑了出来。 天虞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一边凑近那些菜一闻,果然很香。 海螺姑娘? 消失的鱼,可口的饭菜,整齐的环境。 海鱼姑娘? 最终她还是拿起妆奁之中的银针,探了探有没有毒。 此女子想法倒是挺聪明的。 看着上面的银针没有变黑,她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受不住肚子饿,吃了那些菜。 少年撑着下巴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满足的神情让璟晔一笑。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六十三章 夜晚时分,天虞坐在摇椅上,腿上的小猫正在慵懒地打着盹,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拂过那毛发,静静地看着天际的星辰,殊不知,不远处的密林里,有双眼睛透露着贪婪地望着她。 好饿......好饿...... 璟晔警觉地站起身,直接就并指挥去,一缕仙光直接就朝着那红色的眼睛袭去,那魔物痛苦大叫就这样逃跑了。 璟晔追出去的时候,顿住脚步,转身就并指结印,用结界将那木屋给保护了起来,只要天亮之前天虞不迈出这里,这里的魔物就伤不了她。 璟晔或许都不会想到,这里便是万魔谷的盆腹之地,周围的魔气甚重,天虞在这里太过危险。 月黑风高之夜,黑雾之中,璟晔负手站立于洁白梨树之上,那魔物看见他后神色震恐转身又要逃跑,魔物身上都是伤,看到璟晔眼里虽然愤恨但是却无计可施,于是他只能再次逃跑。 璟晔再次挥挥袖,展手翻飞而起,宛若天神,那魔物吓得立即跪地求饶,璟晔看着他身上的伤痕,这些伤痕并非他所伤,看来周围的有人也在围剿着魔物。 额间的神印微微亮起,璟晔单膝蹲下,伸出手来,为那受伤的魔物疗伤,随后他说道:“离开这里,不要再作乱人间。” 魔物眼里是惊诧和复杂,但他还是连忙点头,就在这时,魔物转身就要跑,一道剑影狠冽袭来就将那魔物斩死了。 璟晔神色惊讶,隐隐的怒意出现在面上,他沉声道:“他不应该死。” “璟晔神君宅心仁厚,自然不忍心下手。” 那声音和璟晔有着几分相似,但还是吐露着几分的阴冷狡黠的感觉。 璟晔并未回头,不说一句话就径直离开了。 那人在月光下看着璟晔的背影,露出不屑的笑。 次日一大早,天虞刚开门就看见了门口那里,有个人影在那里等候,她有些意外,问道:“何人?” 那人转身,面容不变,天虞一喜,是那天的那个人。 “是你!” 湜辛化身成璟晔的模样,浅浅一笑,“好久不见,姑娘可还安好?” 天虞点点头,随即两人一道来到了桃花城,街上的两人并肩而行,她忍不住偷偷瞧上他几眼,却发现他和以前有些许的不同,但是又说不上来不同之处。 就在这时,清脆的叫声入天虞的耳朵,天虞一回头,就看见那天的小丫头朝着两人跑来,一把就抱住了“璟晔”的腿,令天虞意外的是“璟晔”皱眉,眼底里是嫌弃,微微后退,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小女孩,眼底里是漠然,“小丫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女孩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两人,最后,天虞蹲下,摸着小女孩的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女孩眼底有些害怕地看了看“璟晔”,随后就小心翼翼地将那怀中的小挂坠拿出来,给了她和“璟晔”。 “璟晔”随便一扫,伸出手来接过,随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最近世道不太平,小心点儿,别被妖怪吃掉了。” 天虞尽管心存疑虑,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小女孩说:“回去吧,最近很危险,注意保护好自己。” 小女孩点点头。 天虞追了上去,只见璟晔看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她一笑:“这是平安符,保平安的。” “璟晔”露出不屑的笑:“平安?我从不相信这些?” 天虞一愣,随后只得继续说:“这里的寺庙很灵的,你为什么不信这些?” “你们这些凡人整天就知道求神拜佛,却不知神佛都自顾不暇,一边信神,一边又想弑神。可真是够虚伪的。你说,对吗?” 天虞对于他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搞糊涂了,“凡人求神拜佛求的是心安,神佛自顾不暇是因为他们心中有责任,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在你认为凡人都是虚伪的,但那只是萤火之光,善良正直的人如明月灿烂,萤火之光怎能与明月光辉相较。你不应该这么说他们。” “璟晔”看着眼前的这位凡人说出的这一番话,眼里满是轻蔑,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天虞接着说道:“今天天气不好,我先行一步。” 说完就转身走了。 怪不得璟晔会对这凡人如此上心。 “啊啊啊啊啊,有妖怪啊。” 尖叫声和人群的慌乱打乱了两人各自的心思,天虞转身就见天空黑云之中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璟晔”吞没。 她顾不得人群的拥挤,逆流跑向“璟晔”,他看着人流之中逆流而来的天虞,眼底的情绪慢慢化开。 如果当时也有人信他,向他无所顾忌地跑来,或许如今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向他跑来,一把就将他推开,巨蟒随即就要吞没她时,无数剑影瞬间就将那巨蟒斩碎,化为虚影。 街道上凌乱的一切,天虞愣在原地,心腔的那颗心不停的跳动着。 一刹那,她晕倒在地。 湜辛走过去,手里的剑化为虚影后,望着那凡人,嘴角勾笑,蹲下将凡人抱起。 这凡人眼神的坚定和决绝让他有些看不懂。 湜辛将天虞抱回了一人居。 就在这时,有人跑了进来。 他微微侧首,“你来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 来者风光霁月,有着和璟晔一摸一样的脸,但他眼底的柔和好像才是真正的璟晔。 湜辛耸耸肩,转身间化为原来的模样,他眼眸狭长,打量着璟晔脸上精彩的表情,开口问道: “这凡人似乎对你很重要?” 璟晔脸上泛起微微的怒意,“你要干嘛?” 湜辛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说呢?” 他走近璟晔,璟晔不动,他眼底露出狡黠的危险,让人不敢靠近。邪魅低沉的嗓音透露着几分慵懒:“和我合为一体,咱们一统六界,如何?” “休想。”璟晔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 湜辛,混沌主天结束之日时诞生出的另一位神君。混沌二天一阴一阳,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二者双生存在。而湜辛却想着一统天下,一心想要吞噬璟晔的力量。 湜辛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好像对于璟晔的回答,他丝毫不意外,几百年过去了,他与这个天神纠缠了百年,每一次回答都是如此的决绝,但是如今他倒是问出了一个问题:“不过,我挺想知道的,你如今这么生气是因为那个凡人吗?” “与你无关。” 璟晔说完就要离开,湜辛开口:“如果那个凡人出了什么事,不知道霁月风光,宅心仁厚的仙神是否会改变主意?” 璟晔神色一变,速度非常之快,猛地揪住湜辛的衣襟就直接将他怼在树上,猛烈的撞击之下,硕大的梨树身躯一震,梨花顿时如同白雪一般簌簌落下。 美的像幅画。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六十四章 湜辛看着璟晔的紧张的神色,终于,这么多年以来,璟晔的弱点终于出现了。 璟晔眼底露出警告:“我告诉你,你敢碰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是吗?我很期待。” 玄色少年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和挑衅。 说完,湜辛就在璟晔的手中消失了。 在风中,璟晔的心中是暗暗的不安。 天虞这几天再也没有见到那天的玄衣少年,反倒是落了个清闲日子。 还在小翠鸟和松鼠的口中得知了妖魔大败的消息。说实话妖魔会大败天虞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因为她在书上看的最多的就是邪不压正。 天下最终还是被分为六界,这几天在灵妖们口中频繁听到了九玄帝君这个名字。 天虞心中在想,九玄帝君应该是位了不起的人物,要不然他怎么会做到让六界苍生都心服口服呢。 在一人居的第一个年头里,她下山去置办了年货。 白雪飘飘洒洒地落下,她捧着手去接,脸上带着几分意外和欣喜。 湜辛望着身着藕荷长裙的少女,眸色渐深,一个黑影间,他撑着伞站在少女身后。 少年欣长的身子和少女形成反差,倒有几分娇小之色。 “您是?” 湜辛长得虽不如璟晔俊美,他周身带着戾气,会让周围人害怕。但是他的无关算是精致,皮肤虽然不是很白,但与他那嚣张放肆的脸相比还是比较相配。 如果璟晔是天神之貌,那湜辛就是妖孽之容。 此时这个妖孽咧嘴笑了,尖尖的小虎牙带着几分调皮,“怎么?那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天虞一脸懵。 望着少女冻得通红的脸,湜辛轻轻松松打了个响指,一件玄色披风就披在她身上,小小的一只被笼罩起来。 顿时暖和不少。 “那日你冲过人群救了我。” 妖孽脸上带着几分难为情。 天虞顿时间想起来了,“可是那日不是.......” “那是我化身成为他的样子,才那样骗你的。” “你是说,你骗我?” 湜辛点点头。 一瞬间,天虞转身就跑了,像撒腿的兔子,玄色披风掉落在雪地里。 就连湜辛也愣了一下,看去时,街道上早已经不见藕荷少女的身影。 跑的那么快,他长得很凶神恶煞吗? 一人居,天虞十分迅速地将所有门窗关紧,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呼气,差点就被魔物给吃了。 还好,还好。 “叩叩叩。” 门外响起叩门声,锦离身子一僵,还来不及喝口水,接着湜辛的声音响起,“喂,凡人,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天虞这才想到她把一切年货都落在后面了。 结果她这个冬日的一切粮食就这么被魔物拿着,而这个“夺走”她食物的魔物就在她的门口。她若是一开,说不定她也变成魔物的年货。 这可如何是好。 叩门声再次响起。 “快开门啊,门外很冷。” 天虞踌躇犹豫,已经开始无措地在屋子里面踱步了,一人居一到冬天确实很冷,魔物再怎么说也会冷,也会饿,可是,好歹也要让她把年给过完再吃她吧。 “喂,凡人,你可知我是谁?” 他是谁? “我乃湜辛真君,你敢把我关在外面?” 真君?真的假的? “你开开门,我又不会害你。” “开门呐,外面真的很冷,我虽然是神仙但是我也怕冷。” “好冷,真的好冷,雪越下越大了。” 天虞屋子里有暖炉,可是外面说不定真的很冷呢。 “你.....你必须答应我,不能伤害我。” 湜辛一笑,“我答应你。” “你.....你说话算话。” “本君向来说到做到。” 湜辛看着门慢慢打开,屋子里的暖气扑面而来,他顿时打了个激灵。少女粉粉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眸带着几分试探。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好歹我也要帮你把这些送进去吧。” 天虞看着他手上大包小包的年货,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让他进屋,可是还是与他保持着些许的安全距离。 谁料,少年放下年货后就要走了,他披雪而来,肩头上玄色锦袍都被雨雪浸湿,走进屋来时,她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你先烤烤火吧。” 天虞试着给他倒了杯茶,少年接过,粲然一笑,“你怕什么?” “.....我......我虽然只是个凡人,但是...我也怕死。你....你答应过我,不会吃了我的。” 这句话令湜辛哭笑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 “天虞。” 湜辛大大方方伸出手,“我叫湜辛。” 天虞怯怯地伸出手,少年的手很宽很大但是很冷。 “你再烤一下火吧。我去煮糖水。” 说完,天虞就跑了。 湜辛眸色沉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勾笑。 原来凡人的手是这个温度。 他静静地看着火炉里面的红碳,戾气开始蔓延全身。 “糖水好啦。” 湜辛看着手中小碗里面飘着的花瓣,眼眸顿时很是迷茫。 “你不喜欢?” 湜辛一愣,抬头,“没有。” 天虞见他还是比较好相处,于是继续说道:“我不太会做饭,所以只能做些小羹,这是我能拿得出手的糖水了。” 湜辛捏着木勺,一笑,堂堂魔君居然会喝凡人煮的糖水。 “今夜是除夕,你们一定没有这种节日吧。糖水可以驱寒暖胃,甜甜的,能让人心情变好。” 湜辛喝了一口,确实,很甜。 他抬眼看着少女真挚的笑容,一时间觉得耀眼极了,他匆忙将头扭朝一边。 “怎么样?好喝吗?” 湜辛心中存着异样的感觉,少年面对女孩一个简单的问题,不知作何回答。他喝完了整碗糖水,少女笑着,那笑如同冬日暖阳。 他赶紧岔开话题,“这里冬日很冷吗?” 天虞点点头,继续往炉子里面添炭火。 湜辛起身天虞一愣,问:“你要走了?” 湜辛一笑,“怎么?盼着我走啊?” 天虞连忙摇头,“哪里哪里,您想呆多久都可以。” “今日就不必了,我先走了。” 说完,少年便化为云烟走了。 天虞松了口气。 湜辛看着少女躺在床上,炉子里面的炭火逐渐稀少,而她的被子又那么单薄。他展手一挥,万魔山的白雪顿时间烟消云散,大地回春,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以后,这里永远都不会有冬日了。 天虞一早起来就听见了鸟语,闻到了花香。 她一愣,她这一觉睡了整整一个冬日? “好消息,好消息,魔君与神君在弱水一带决战了。” 小翠鸟扑棱着翅膀叫道。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六十五章 天虞点点头,“神君应该会赢的吧。” “那是,咱们的神君可厉害了。” 天虞撑着脑袋,回想着昨夜的那个玄衣少年。 “不好了不好了,神君受伤了。” “受伤了?那应该会有药神的吧。” “那也是。” 天虞拿起竹篓,今日她要去采摘一些草药。 如今她的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大病大灾,但是还是因为昨夜吹了冷风的缘故,还是受了些轻微的风寒。 但还好今日便开晴了。 这里的山峰高耸齐天,植物多样,还富含着许多灵气,她在那些小精怪的帮助下采到了许多有用的药草。 “是凡人的味道。” 不远处魔物正在垂涎天虞的味道。 可是就在天虞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魔物化作黑烟直接将瘦小的姑娘卷起。惊慌失措地她抬眼就看见面貌丑陋非常的怪物,失声尖叫了起来。 叫声响彻山谷,惊起万千鸟兽。 “救命啊!救命啊!” 魔物发出森然的笑:“你叫啊,这里除了你我再无任何人。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饿死我了。” 接着魔物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着她咬来,天虞一吓,紧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另一道黑雾出现,金色仙尘掺杂其中,数不清的异美。 湜辛搂住少女的细腰,冷眼看着眼前的魔兽,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警告和数不清的威严之色,让人胆寒。 “滚。” 只此一字,那魔兽看清楚他的脸后,神色惊惧,连忙逃窜而去。 天虞缓缓睁开眼睛,就直视向湜辛的眼睛,那棕色的瞳孔里面没有星辰,只有一抹清色,带着些许悲伤。 可是湜辛眉眼弯弯,笑出声:“看够了没有?” 天虞顿时尴尬,连忙从他的怀抱之中走出,“是你?” 湜辛点点头,“怎么?见到我很意外?” 少女看着那充满少年气的脸上挂着笑,“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还在这里?” “所以,看到我,你是高兴还是.....” “自然是高兴。” 在荒郊野外被熟悉的人救起,任谁都会欣喜的吧。 少女看到了湜辛眼眸之中闪过的惊诧化为欣喜,她笑了。 “谢谢你救我。” 湜辛手中玩弄着树叶,“就只是嘴上说说?” 少女看着翻落的草药,“那你想让我怎么道谢?” 湜辛想了想,蹲在天虞面前,“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如何?” 少女点点头,“行吧,到时候你再说,但必须是我凡人能够做到的。” 湜辛笑着点头,拿起少女手中的竹篓,轻轻松松就拎起来。笑着道:“我想到了,今天你就陪我玩一天,之后剩下的两个愿望嘛......以后再说。” “怎么变成三个愿望了?” “你想啊,这救命之恩胜过七级浮屠,三个愿望不过分吧。” 天虞还想说话,谁料,湜辛却丝毫不给她机会,径直地拿起她的竹篓就朝前走去。 湜辛将她带到桃花深处,宛如粉霞的桃花开的极好,还有沁人心脾的桃花香。落英纷纷,落在少女肩头,埋进少女发髻间,更添动人。 “如何?” 少年一身劲装,等待夸奖的表情看着她。 竟有些稚气。 天虞失笑,抬起手来接住落花,“此景甚美。” 湜辛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神情僵在脸上,愣愣地从她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可是为他打扫神堂的凡人啊。 在湜辛的记忆中,破败的神堂,到处结网的蜘蛛,萧瑟破败的庭院。他的神像上挂着脏物,那是他一生发誓要守护的凡人弄的。 他身上结着的浊气,无法排清。 在午夜时分无数喊叫的怨魂赃物,无时不刻地啃食着他的心。 只有眼前的这位少女,对他的神像拜了拜,随即还将那些脏物取下,温热的小手拂过他的脸,将他脸上的泥渍擦拭干净。 少女将神堂打扫干净,便坐在神像面前说这话。 他很庆幸那年那个雨夜。 烛火神堂,只有一尊神像还有一位少女。 几日后,小翠鸟又来报告一个消息,转眼间一个冬季过去了。 她在一人居住的第三个年头里,家里来了位许久未见的人。 玄衣青年容貌依旧,只是目光之中多了几分阴沉。 他戴着半张银色面具,正侧脸抬头看着簌簌梨花。 青年转过身来时与天虞相视,心中妖异的感觉再次袭来,仿佛少女三年前逆着人群走来的身影和小小的身子也要保护他的样子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作为大战之中的失败者,湜辛缓缓摘下面具。 天虞一看,青年原本俊美的脸上赫然有着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痕。可是这道疤却丝毫没有掩去他自身的容貌,相反的,有了这道疤痕的加持,妖孽的脸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来了?”少女清澈的嗓音,澄澈的双目盯着他。 让他有点局促,想要戴上面具。 少女好像已经看破了他的动作,放下手中的菜篮子,“你不用遮,挺好看的。” 湜辛有些意外,他冷不丁的开口,语气中带着点怨气:“我没想要遮。” 天虞嘴角扬笑。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 湜辛进了院子,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依旧干净。 不知为何,跟天虞在一起,他的心总会平静许多。 所以,他战败后才来找她。 天虞为他倒了杯清茶,随后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湜辛也不隐瞒,点点头,“你来做我的君后吧。” 少女丝毫不意外也不震惊,反倒是默默地起身从屋子里拿出一瓶精致的药瓶。 坐下后,小心翼翼地为玄衣青年的疤痕涂药。 湜辛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这一退,谁料少女直接将他拉回来,眉头微皱:“不要动。” 少女的体香有如清水之中悄然绽放的荷花,淡雅,瓶中的药膏涂在脸上冰冰凉凉还带着清香。 湜辛呼吸渐渐乱了。 天虞没有感受到湜辛的反应,一边给他擦药一边回答:“这是疤痕膏,我自己做的,我用过挺好用的。至于你说的君后,我做不到,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少女问也没问就直接拒绝了他。 她可知他是谁,他可是君临魔域三界的魔君。 在败给璟晔后,他登临魔域三界,执掌阴面,是闻名六界的魔君,可是这位魔君青年却为了凡间三年前的心中的感觉赫然就向只见过几面的少女开口让她做君后。 莫说是莫大的荣幸了,做了君后,只要与魔君结合,便能长生不老,羽化成神。 这是谁都梦寐以求的,可是她居然拒绝了。 湜辛有些疑惑,或许是她不知道这个身份到底有多重要,或许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六十六章 玄衣男子还没有开口,天虞就率先说道:“我知道您权力很大,也知道这君后是多么大的一个恩泽,可是我就一个凡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上不过须臾三天,可我这已经过了三年的光景。我不需要长生不老,也不需要羽化登仙。所以您还是请回吧。” 玄衣男子笑着,自顾自地站起身,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在他眼里,她瘦小无辜,但是却带着股神女的光芒。 他没有将这个作为第二个愿望,他不会逼她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 只是个君后之位,空着也就空着了。 “好啊,如果你想改变主意,我随时欢迎。” 说完,玄衣青年留下一块玉佩,就这样走了。 天虞喝完了剩下的茶也转身进屋,开始编撰她突如其来的灵感的话本。 又过了几天,门外翠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吵醒了她,生气的她一开门就大喊了一声:“你们要干嘛,没看见我还在睡觉?” “你那荷塘里掉进去一个男人。” 一听到荷塘,天虞猛地惊醒,那片荷塘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怎么可以受损。 “男人?” “是啊是啊,长得还算不错。” 天虞穿上衣服就要赶往荷塘,可就在这时她顿住脚步,若是真捡了这男人,自己不会倒霉吧。 但是本于人道主义的她,还是将浸湿在荷塘里的男人捡回了家。自己的半亩荷塘算是毁了,少女眼里带着怨气摇着蒲扇煎着药材。她决定若是这个男人一醒,她一定要让他赔她十里,赔她一片莲川。 她细心地为他擦着血,满身的泥泞里,衣服都破了,右腿还被捅出了个血窟窿,上身疤痕交错,新伤旧伤交杂,着实让天虞头疼。 擦干净脸上的泥泞和血后,她发现他的脸上除了烧伤还有刀伤其它的倒是没有了,但是一张好好的脸变成这样着实也是吓人。 天虞有些同情他了。 等到将他全部整理收拾好后,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天虞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直接就爬上树干摘着果子吃。 三年时光里,赶集,生意,爬树,摸鱼,看病,摘药她都精通,但是唯一的一点,她的那个厨艺依旧没有多大的进展。 少女很乐观开朗,能听懂灵妖们的话,桃花镇的人都害怕她,认为她不详,所以她每一次做生意都要到九嶷山下的相思镇。 她的医术就是在相思镇上的里师傅处学来的。 里师傅和她一见如故,毅然决然就答应了看好少女的小话本屋子。 所谓话本屋不过是里师傅药铺边边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师傅在相思镇颇有威望,于是她的话本也有不少人看,也有人喜欢。 她望着天上的那一轮弯月,晃着腿。 十分悠闲。 几日下来,那青年男子还是没醒,中途时,他的伤发过炎,半夜十分还发起了烧,一个鸡蛋放在他额头上都会熟。 少女柔嫩的手拧干手帕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脸。 梦中,青年男子只觉他的脸庞拂过软软的凉凉的触感,还有若即若离的荷花香。 他微微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一身素衣的娇小背影出现,随后他又再次昏了过去。 天虞翻着桌上的药书,风寒发烧不是这副药方?怎么就是不见好转? 她不断地煎药,看着男子额上的密汗和慢慢下降的体温,才松了口气,疲倦不堪的她沉沉地在男子榻前睡下。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将青年吵醒,模糊不清的视线里,一切都很熟悉,可是现如今他什么也动不了,全身如同被撕裂般疼痛,低眸间,就看见少女清秀娇美的睡颜,青丝垂落在他手背上,尽管隔着一层纱布但是他感觉很烫。 少女轻微的呼吸声是最好的催眠曲,看着看着,璟晔又再次睡了过去。 但是入睡前,嘴角微微扬笑。 接下来几天里他就迷迷糊糊醒过几次,几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虞都没有看见,他身上的伤时魔气所伤,凡人的药虽然能够治愈外伤但是内伤还是需要药王的汤池浸泡之后,将体内的魔气排除才能完全恢复。 魔气在身体内存留得越久,他的神髓就会受到影响,短则是会吞噬自己的修为元神,长此以往,被魔气侵蚀走火入魔也是难料的。 璟晔现如今必须回到圣域,疗伤。 可是疗伤之后呢,半月之余是有的,圣域半月,凡界半年。 天虞进来时就看见璟晔醒了,在纱布之中的眼睛漆黑明亮。 “你醒了。” 璟晔点点头。 难掩心中的兴奋。 他眼神从未离开少女,只见少女照常为他上药,换药,喝药。 药很苦之余,少女还会拿出一颗糖来喂他吃下。 糖很甜,有蜂蜜和桃子的味道。 “....多谢。” 天虞见他缓缓开口的两个字,还是抬眼望着他,微微一笑:“你若真想谢我,那就赔我十里荷塘吧。” 可是才说完,她就有点愧意了,湿漉漉的眼睛,好看的不行,仿佛星辰在里面流淌一般。 她正要开口说这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他柔声开口:“好。” 眼底里是笑意与温柔。 天虞点点头,只觉脸部发烫,收拾完药后就出去了。 璟晔起身,心口处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魔气在体内四处逃窜险些让他口吐黑血。他并指飞快点住自己的几处穴位后,粗重的喘息才缓缓平复下来。 “今天天气不错,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少女突然靠近的体香,让血气方刚的青年手足无措起来。 他身体僵硬半晌,少女将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头上,然后将他搀扶起来,整个动作就像是璟晔搂着少女。 屋外的阳光温暖肆意,俨然没有严冬的样子。 也对,这里属于魔域没有四季之分也正常。 他静静地听着少女讲话。 “这几日山下冷死了,昨日还下了雪,那是我第二次见到雪。白白的,软软的,凉凉的,一片雪花都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你没醒的那几天我去了趟相思镇,买了点年货。” 年货,凡间的除夕之夜需要必备的货品。 见自己目光追随着她,少女磕着瓜子,“明晚便是除夕了,等你好点了,我带你去看看,你们仙山定是山门森严,你定是没有见过那番热闹的场面。” 他见过,他在她清澈的眼眸之中见到过繁花盛开,烟火灿烂。 可惜那时候他在打仗。 天虞正在晒着草药,今天少年可以除下纱布。 门打开了。 素衣青年身子欣长高瘦,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羸弱病态,但是眼眸似水,溢满星辰。 是个很美的人。 可惜......那些伤。 素衣的领口微低,露出了精致好看的半截锁骨,心口处那条狰狞的伤疤却影响了美观。 他见到少女睁着清眸望着自己,抬起手轻轻将衣领往上拉了拉。 二人都有些尴尬。 少女脸部发烫,赶紧将头扭朝一边。 笑着:“....挺好的,挺好的.....” 什么好,是他的容貌好,还是他的伤。 她难道没有认出来他吗? 这让素衣少年有些失落。 天虞带他去了相思镇,也难怪是要到除夕了,一条街上披红挂彩,店铺门上挂着灯笼,到处是穿着棉衣的人。 天虞第一件事就是为他买了一件冬衣,店老板看着他如此好看,忙不迭地送来许多还不住地夸赞着。 “这位小郎君真幸福啊,自家娘子还带您来逛年货。” 璟晔露出温和的笑,目光追随着认真比尺寸的天虞。 最终少女为他选了一件藏蓝锦袍,他很喜欢。 等到换出来时,他期待地看着少女面上的喜悦或是羞涩,可惜并没有,天虞抬了抬眼睛,点点头付钱就走了。 璟晔赶紧跟上。 天虞扶着自己的心,刚刚的她若是再晚一步,脸红心跳就是她了。 这些年她还是攒了些积蓄,买完锦袍还剩一些,于是她就带他买了剩下的年货,两人就去了茶馆听书。 茶馆一到年关生意很好,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远古仙界的那些事情。 “书接上回,上回书说到,魔君与九玄神君决战于万魔江,这魔君一举刑天剑,顿时间天崩地裂,雷霆万钧之下,掀起万米海浪就朝着神君袭去。可是咱们神君也不是吃素的,只见神君双手并指挥手作印间,四周金色的符阵将海浪平息,金色符阵与海浪相撞间化为仙尘,散落人间.......” 看着少女认真的样子,璟晔一笑,专心地给她剥着花生。 这说书人明显有些口才,几句简短的话就将九玄神君吹嘘得仿若天神在世。九玄神君本人都自愧不如,都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是那种样子吗? 听完了书,两人喝了会茶。天虞仔细检查着买的年货还有没有遗漏的。 夜幕降临,夜晚更冷了。 刚走出茶馆,天虞便欣喜地高呼“下雪了。” 璟晔抬眸,飘飘洒洒的雪如同棉絮般缓缓落下,落在她的肩头。 天虞伸出手接住,浅浅的冰凉后,一小片雪花便在她掌心化开。 她回头,就看见,锦袍青年伸出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如同雕刻一般完美,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墨发上,素色的缎带连同青丝一起垂落在肩头。 他的皮肤很白,桃花眼里是慈悲温柔,明眸皓齿,唇瓣桃红,在有一刹那间,他好像比女子还美。 剑眉浓墨,五官精致。 雪与身后亮起的烛火衬得他宛若神明。 她好像又看见了三年前见到的那位小仙人的脸。 忽然,天空之中一朵接一朵的烟花盛开。 少女一吓,青年神君将她拥入怀中。 温热的触感和跳动的心脏。 少女脸部燥热。 只听见青年温柔的嗓音清澈好听。 “新年快乐......天虞。” 少女白净的脸抬起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只能再次低下头来,暖暖一笑,“你也是,新年快乐。” 雪夜烟火之下,一蓝一绯两个身影相拥在一起。 其实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六十七章 几天后,天虞便发现,青年身上的伤虽然都好了,但是青年的脸色依旧病弱。 璟晔也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回到圣域清魔气,可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向天虞开口。 这天天虞刚出去一会儿,璟晔就再次吐了血,黑血很快就灼烧穿了他的衣袍。 他眉色一沉。 魔气再也压不住了。 天虞哼着歌欢欢喜喜地回到家,正要向璟晔分享今日的趣闻,却发现早已经人走茶凉。 “你要走就走呗,还一声不吭,搞得像我会强留你下来一样。” 少女嘟哝着嘴,手里愤愤地晒着草药。 怎么也没想到,相处了三个月的人居然走都没有留下一封书信给她。 至少一个字,哪怕是一些暗示也行。 转念一想,或许是他出去寻自己去了,才会没回来;或者他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 等了三天的她再也找不到任何欺骗自己的理由,人确实已经走了,而且还走的很干脆。 男人果然是骗子,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更是大骗子。 荷塘里的荷花开的绚烂,风将他们吹的摇曳,在风中,淡淡荷香与失落的少女撞了个满怀。 十天过去了,他还是没回来。 天虞打算再等下去,结果等到一个月之后,一人居来了位不速之客。 她从荷塘回来,看着一人居的门开着,以为璟晔回来了,欣喜的她手抱着荷花和莲蓬进门,佯装生气地说道:“还知道回来,当时一声不吭就走,现在又一声不吭回来.....” 可是她抬眼看见的并不是璟晔,而是一身仙裙,额间仙印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极美,周身的气质宛若她手中捧着的淡雅荷花。 “你是.....” 女子朱唇勾笑,一笑让人难以忘怀。 “我乃圣域神殿有苏圣女座下仙子云暮。” 圣域?神殿?有苏圣女? 云暮虽然面上挂笑,但是从心底里就瞧不起寒酸无知的凡人。 尤其是眼前这位,满身泥泞,但是那双眼倒是生的不错,清澈明亮,倒与她怀中的荷花相得益彰。 有苏圣女接回受伤的神君,这是有苏圣女交代给自己的任务,眼前这位凡人是神君的恩人,有苏圣女特地命她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位“恩人”。 可她服侍了有苏圣女多久,她怎么会没有听出有苏话里面的深意。有苏一直对神君颇有好感,可以说是一颗心全系在神君身上。 这件事,她一定要为有苏圣女办的滴水不露,更不会让神君看出任何的破绽。 天虞洗了脸,换了身衣衫,开门之余,云暮看见了她的脸,洗去泥渍的脸,加上那双眼,少女姣好美丽的面庞都让仙子不禁看痴。 “你说,我救的那个人是神君?” 云暮回过神来点点头。 “那为何不是那位神君亲自道谢而是有苏圣女呢?” 云暮顿时间有些生气,区区凡人,还妄想让神君亲自来道谢,她顿时间为有苏圣女不值。 “姑娘,慎言。九玄神君乃是仙域三界之主,有苏圣女是先战神之女,乃是九玄神君的命定之人。有苏圣女之言亦是神君所想。姑娘作为一介凡人,理应敬重神族,不得菲薄。” 命定之人。 少女尽管心中已是不敢置信,但是更多的被欺骗的愤怒溢满胸腔。 “命定之人?也就是说有苏圣女与九玄神君是两情相悦了?” “姑娘很聪慧。” 天虞捻杯的手渐渐收紧,随后她放下,展颜露笑:“仙子说的话,我记住了。至于仙子所要的让我离开一人居这件事我做不到。” 看着少女明媚的眼里面是倔强,云暮便知道这凡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有苏圣女说,我们已为姑娘寻了个好地方,饶是姑娘喜欢的。” 天虞起身看着台阶下站着的仙子,眼里是不满和徐徐不耐烦。 “替我谢过圣女。”云暮抬眸看着少女放下廊下的青帘。“我不搬。” 云暮捏紧拳头不再说话,转身化为仙雾就离开了。 天虞坐下,细细想着三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是不甘是不解,可是人家是神君她没有任何的办法,或许她可以写封信让云暮带上去,可是她想到恐怕信还没有到璟晔手中就消失无踪了。 她收拾着茶具,将青年常用的杯子扔了。 话本里面的爱情故事怎么又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呢。 自己仅仅是孤家寡人啊。 一人居始终还是只有一人。 她埋怨了璟晔几天,恨意没有,转换来的只有怨。 她怨他不辞而别,她怨他没和自己坦白一切,她更怨自己,痴想话本里的绝美爱情降临在自己身上。 翠鸟和松鼠再也没有来,周围的那些精怪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仿佛这片林子中只剩下她一人。 她当初来的时候习惯了孤独,结果三个月里她又会觉得有个人陪着或许也不错,可是三个月后又归于孤独的她难以适应。 就这样,在又一年的除夕夜,她没有下山,只是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躺在摇椅上,看着远方天际亮起的烟火,一杯热茶,一个炉子,一块毯子,就这样也挺好的。 这次除夕过去就是第五年了。 年岁见长的她,容貌更加美丽。倒也生出几分风华绝代之感。 她来到了当初湜辛提到的那个地方,她想修仙,想成为能够有资格站在璟晔身边的人。 少女披着披风,身着藕粉长裙,头发上的缎带垂在腰际。白嫩的手攥着那块玉佩。 眼前的江水平静,在夜空之下,泛起浅浅的浪花,江水里仿佛洒满碎星。 很美的地方。 天虞走近渡口,将手中的玉佩拿给渡公看。 谁料渡公一看惊然,连忙下跪,嘴里高呼魔君千秋万代,一统仙域。 湜辛真的是魔君了。 船上渡公没和她说话,也没有打听这玉佩的由来。 她望着茫茫的江水,出声问道:“这是什么江?” “这是漓江。” 漓江,她第一次听过这个名字。 渡公操着年迈的声音说道:“这漓江是上荒时期从天域陨落的星辰形成的。” 原来一片星河,难怪这么美。 在漓江漫漫里,终于到了传闻中的魔界。 在天虞书中和说书人的言语中对于魔界的理解是一片阴森森,到处是凶神恶煞的魔兽把守着魔宫入口,到处飞散着魔气,黑压压的瘴气能够把擅自闯入者弄死,散发着恶臭的地方。 可是这里的魔界却不是这样的,有蜿蜒浪漫的星河,触手可及的极光,参天碧绿的古树还有许多发光的鲜花。 头顶上的鲜花就像小灯一般将前面的路照亮,小船驶过的地方荡开一层碎星。 流光流下的瀑布,周围的石头是黑钻,只要一点微光便会闪闪发亮,流光瀑布,熠熠如钻的石头,鲜花灯笼,这是......魔界? “到了。” 小船停下,少女手暗暗握紧,就下了船,转身还未来得及道谢,那渡公就消失了。 这里好像一个人也没有,她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看着流光瀑布之中缓缓出现的路,里面有人走了出来。 皆是戴着黑色面具的人,那些人身着玄衣,手持兵刃。 带头的一位身后背着双刀,身着劲装,看见天虞了,向她走来,少女有些害怕,但是还是依旧佯装镇定。 “您是天虞姑娘?” 少女点点头。 劲装少年面容青涩,冷着脸,稚嫩的声音再次说道:“我叫柳崖,是魔君派我来接您的。” 天虞点点头,看着柳崖的神情倒也不像说谎之人,她跟着柳崖进了流光瀑布之中。 穿过一层一层的水晶阶梯,拨开水帘间便是一片光明。 暖暖的阳关洒遍大地,少年拿出一块令牌朝着结界暗去,结界便消失了,宏伟壮阔的石门上雕刻着神兽,威武不凡。 她跟着柳崖进了魔界之中,然后柳崖为她施了法术,再次睁眼之时便是十分清雅的宫殿,墨蓝与白墙交相辉映,别具一番风味,庭院之中还种着梨花。 魔宫居然有此等地方。 少女抬头仰望,那牌匾上苍劲豪迈的写着:沁。 只此一字却倒也十分符合。 柳崖抱拳道:“尊上还有要事没处理完,姑娘先在此等候片刻,尊上稍后就来。” 天虞应下后,柳崖就下去了。 身着紫色流光裙的侍女们送来了茶水,还贴心地为她带了话本。 这里的侍女模样倒也不是特别出众,有些单看外表就能够看得出是何精怪,到目前为止天虞看到的好看一点的是那劲装少年。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六十八章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湜辛才匆匆赶到,踏入大殿就看见了奔波劳累的少女,如瀑如墨的长发垂下玉桌,素白的披风将她小小的包裹起来。 湜辛一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玄衣锦袍,抬手摸了摸额间的魔印,挥手就将其抹去,神色恢复如常,就连一双赤瞳都换为棕瞳,一身锦袍也换成了普通长衫。 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如今就是翩翩公子。 他走近她,呼吸都浅了几分,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嘴角忍不住笑起。 想要拦腰将她抱起去榻上却又舍不得将她弄醒。 只好坐在一旁,看着她没看完的话本。 若是柳崖在身旁他一定会觉得今日的魔君不是魔君,而是哪家小仙假扮的。 “尊....” 一位侍女正要开口行礼,湜辛一个冷眼看去,那侍女便赶紧下去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天虞才起身,抬眸就看见玄衣青年眸光之中冷冷的感觉。 她赶紧起来,十分紧张。 现在她在别人家的地盘上,不得嚣张。 “魔....魔君。” 湜辛看她紧张的样子,还心想是否自己哪里让她感觉到害怕了。 “怎么?这可不像你啊?” 青年带着些暗讽的语气,让她苦笑不得。以前是以前,以前在自己的地盘免不了自由,现如今到了别人的地盘拘束一些也是正常的。 “那是我之前不懂事,冲撞了魔君,还请魔君赎罪。” 看的她脸上一阵黑一阵白的模样和不得不赎罪的话语,湜辛很想笑。 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那么不随本心的话。 湜辛起身,“我还以为你当时拒绝我,就不会再来找我了,怎么了这是,才几天就来了?” 天虞看着青年痞气带着邪魅的笑,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的玉佩。此刻她都能够想象到青年心中有多么地得瑟。 “我错了。” 她的耐心要快没有了。 “哎,不是,你就不会再多说些好听的,就那么没有耐心?” 魔君明显有些意外,他赶忙开口。 天虞面上挂笑。 魔君示意她坐下,天虞摇摇头,“脚麻了,站会儿。” 谁敢和魔君平起平坐,万一他一生气,动动手指头就把她这个凡人弄灭了怎么办。 湜辛问道:“你今日来可是想通了?做我的君后?” 天虞摇摇头。 “不是的,您的君后不应该是个凡人,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凡人要如何才能修仙?” 湜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位容貌美丽,性格刚毅的凡人再次拒绝了他。还问他凡人如何修仙? 青年眸中再次镀上一层黑雾,让人看不清。 天虞继续说道:“我想修仙,你可否教教我?” “有啊,我渡你口气息,你便可修炼了。”魔君恶意得说道,语气之中带着玩味。 天虞皱眉,修仙就那么简单? “渡气?如何渡?” 魔君脸上挂着几分坏笑,故意指了指自己的嘴,而后想看少女究竟会如何时。谁料,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少女就凑身,唇瓣轻触魔君唇边。 虽然阴险但是纯情的魔君吓得连忙起身,眼神都慌乱了起来。 “你......你这是作甚?” “渡气啊。” 魔君红了耳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此时反应过来时,哭笑不得,“不是,你就那么着急吗?” 天虞点点头。 若是她再等下去,璟晔和有苏就会成亲。她要在他们成亲之前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魔君再次说道:“我,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很好,还耍她玩儿。 看着少女白净的脸蛋憋的红红的,魔君心情再次舒畅起来。 可是,现在他修的是魔道,早就和仙道,神道无缘,就算修炼,他也只能教她魔道。 可是魔道修炼太痛苦了,不适合她。 “魔君大人,您可否告诉我究竟如何才能修炼?” 少女殷切真诚的目光再次让魔君心软,他无奈地开口:“那你告诉我,为何突然想修仙道了?” 天虞在来的时候就想到过这个问题,于是开口便说道:“近日邪祟丛生,我想修仙道,除邪护民。” 他以前也想过要守护天下苍生,甚至把守护天下苍生为首要,后来他发现,这些根本就不值得,与其耗费自身修为去护养不大的狼崽何不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要拥有了,便不必再去保护那些蝼蚁。 这世间,他唯一想要的力量之战中他输了,但是幸而却得到了她的两个愿望。 养好元气,重振旗鼓,荡平圣域。 “你还有这觉悟。这样吧,这几日你就在沁殿住下,我明日再教你,可以吗?” 魔修不可再碰仙道,不然会有反噬,要受天雷,万劫不复之险。 天虞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柳崖看着玄衣青年翻着早应该毁去的仙法典籍皱起了眉。 “尊上,您的身体还没好,还是不要碰这些东西了。” “柳崖,你最近话有些多。” 柳崖自知不可继续再往下说,于是就先出去了。 这位魔君掌管着魔域三界,是他揿动万兽万魔与圣域三界抗衡,虽说死伤惨重,但他也没落得什么好处,中了九玄帝君的旋翼针,现如今,针还在体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蚀骨挖心,魔骨湮灭之痛。 没到这时,魔域三界的妖兽皆被他所吞噬,妖力换为魔力更甚。 魔君喜怒无常是魔域三界皆知的。 有一次,柳崖亲眼见到他将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灵妖扔进万兽窟,十分享受地听着那一声声尖锐痛苦的喊叫;为他进言的一位魔界长老,上一秒还在和颜悦色的谈话,下一秒,他的手直接穿透了长老的心窝,活生生就将那一颗血淋淋的心握在手中,心还在微微跳动,长老早已经化为一滩黑土,而他直接将心捏碎了。 柳崖见过他残忍暴虐的一面,也见过他脆弱不堪的一面。 他曾经在战场上救不回一个子民,那是他想倾尽一生想要去保护的子民,可是看着他们倒在自己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最后他拼命护下来的人却反过来怪他,怨恨他。 以前香火旺盛的庙堂顿时间破败,满是符咒,破损的神像,以及柱子上的污言秽语都在一步步摧残着他。 因为保护那些人,他失去了半颗心。 道心不稳,轻易堕魔。 天劫当道,悲道甚笃。 柳崖见过风光霁月如同九玄帝君一般的他,会弯腰摸着女孩的脸露出和善真挚的笑。 也见过跌入泥潭之中无人帮助,甚至将其当作垫脚石,踩入泥潭,狼狈无助,不堪与悔恨。 所以当柳崖修成人身后唯一想做的便是辅佐好魔君。 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模样。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六十九章 天虞看着沁殿里的装潢,水晶做成的灯,清池之中潺潺游行的灵鱼,通体透明,可以一眼看得清里面的鱼骨结构。 在几棵梨树之中还栽种着几棵通体洁白的玉兰花,散发着阵阵幽香。 也难怪叫沁殿了。 少女早早就起来,刚打开沁殿大门,柳崖已经等候着了。 “姑娘,尊上邀姑娘前去一同用早膳。” 天虞看着少年稚嫩的脸上是不符合他现在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她颔首跟着柳崖去了另一座更加宏伟壮丽的宫殿。 黑色的水晶,紫色的花瓣,金砖勾线,无数魔将和侍女恭敬站在两旁。 “到了,姑娘请。” 天虞照着柳崖的指路上前进了那扇门。 玄衣长衫青年手中正在拿着卷轴,他眉间阴沉,深不可测。 他的面前,两位老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地擦着头上的汗水。 青年眉眼一沉,冷声说道:“所以,你们是说没有任何的办法了,是吗?”青年原本柔润的嗓音,此刻喑哑,带着几分邪魅。 “不是.....不是的,尊上。只是....只是近日的魔兽越来越少,实在是找不到了。” “哦?是吗?” 下一秒,青年转身就看见了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少女,少女明媚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那一刻他有些慌。 “下去。” 那两位长老顿时松了口气,死后逃生的惊惧感让二人只觉后背发凉。 两人行了个礼就下去了。 青年刚刚的阴沉之色瞬间烟消云散,眼中带笑:“你来了。走吧,我带你去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 说着就要拉上天虞的手,受女或许是害怕或许是陌生,躲开了。 青年心里落空,看了眼她。随后释然一笑。 她到底听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 幸而没有吞食那两位,如果...... 不,她不会看见的。 两人来到亭子里,天虞看着侍女们陆陆续续带上来的饭菜。原来魔君的伙食就是这样。 青年与她有说有笑的,但是大多数都是湜辛在说话,天虞基本上也只是有问有答。 快吃完时,湜辛放下筷子,问道:“你在害怕我?” 天虞身体一僵,抬眼看着他。 青年眼眸之中是微微的失落,“你当初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什么?你学习仙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天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她眼中,湜辛仅仅是一位朋友,魔君和神君本来就是死敌,如今她为了神君来向魔君学习仙法。这么一想,她当时确实冲动。她不知道湜辛知道她的想法会怎么想,会不会杀了她。 “魔君,你想多了,我,我没有怕你。” 湜辛明显不信,眼里是一阵轻蔑。 “你觉得我很好骗,是吗?” “不是的。魔君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看着少女抿着的嘴,他又想起昨日的那个轻轻的吻,他开口:“吻我。” ????? 天虞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他,玄衣青年俊俏的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那笑容再配上那妖孽的外貌像极了味道甘美却被下了剧毒的葡萄酒。 湜辛启唇,单手轻撑着头,“如果你吻我,我就相信你说的话,任何话,我都相信。” 藕荷长衫下的手暗自捏紧,她猛然起身,紧闭双眼,攥紧青年魔君的衣襟,凑身一吻。 两个人的唇瓣都些许薄凉,像他的为人。 仅仅是简单的唇瓣触碰,湜辛就已经全身燥热,手足无措,是惊讶,是心慌,是不知所措。 少女淡淡的香味如同清池中的荷花,淡雅的味道转瞬间变得越来越浓郁。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少女软软的唇瓣离开了他,可是那浓郁的荷香围绕在他周围。 天虞正襟危坐,脸羞地通红。 湜辛起身,深吸一口气,“你先回去吧。” 天虞不说一句话,起身就走了。 青年魔君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原本清澈的眸变了,变得深沉,阴郁。 她可以为了那个人做到这个地步。 挥手一劈间,石桌顿时间四分五裂,阴狠蛮横的魔君瞬间从一个羞涩的青年变为狠辣恶毒的魔君。 天虞回到沁殿,望着那远方的极光,她才觉得她这个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柳崖。” 柳崖转身。 她问少年:“你们这里的藏书阁在何处?” 柳崖带她去了藏书阁,随后就退下了。 千尺高的书籍卷轴摆在她面前,她打算先了解一下,魔君喜怒不形于色,自己虽然按照他的说法去做,但是等哪一天惹他生气了,还是不会有人教她。 “她去了藏书阁?” 柳崖点点头,手握卷轴的魔君一笑,“无事,就随她去吧。” 这个凡人女子可进可退,如果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修仙,那大可以去找璟晔,而不是来找他这么一个人人憎恶的魔头。 或许,她来,是为了帮璟晔。 看着那留息影像,里面笑容明媚的两人相拥。 湜辛骨节咯咯作响,下一秒手中大臣递上来的折子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所以,天虞这次来,是为了璟晔执掌六界。 堂堂九玄神君居然为了六界大权而让心爱的凡人女子亲自前来这魔窟。 真是可笑。 几天里,天虞在沁殿养花种草,用完午膳又去藏书阁,一呆就是一天,侍女们八卦地说这凡人小娘子已经不新鲜了,被他们的尊上抛弃了。 刚来几天,尊上日日带她出去游玩,一起用膳,可是这几天,魔君再也没有来过沁殿。 偌大的沁殿里,只有她还有两位侍女,可如今侍女也离开了。 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于是她只能每天对着花园之中的花草树木说话。 “我想修仙,我想成为能站在他身边的人。” “可是湜辛好像不太想教我。魔道和正修不是同一种吗?” “如果我可以修仙,我一定会亲口和他说明我的心意,我不想留下遗憾。” 她一边浇着水一边自顾自地说着。 沁殿红墙外面,玄衣魔尊神色阴沉,默默听完她说的话之后默默离开。 这天从藏书阁回来,侍女极不情愿地端上来菜,那不堪入目的菜色,一碗稀得不能再稀的粥和一盘卖相不好的青菜。 少女见怪不怪,慢条斯理地用完了膳食。 侍女看着眼前这安静如昔,不急不慢的少女。 平日里尊上带回来的女人要么就是恃宠而骄,要么失宠后便大吵大闹。眼下这女子倒是安静得出奇。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七十章 夜晚,天虞盘腿坐在床上,静心默念着法诀,墨蓝的微光萦绕在她周围。 可是下一秒,天虞只觉五脏六腑皆被撕开,痛的她当场吐血后昏了过去。 “晕了便晕了,本座又不是什么魔医。” 柳崖垂着头,不敢抬头。 青年魔君上身赤裸,健壮的身材,原本该光滑的肌肤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而他怀中正躺着媚眼如丝,容貌娇美,同样赤裸的狐族女子。 那狐族女子玉手勾玩着湜辛垂下的长发,笑容明媚。 “尊上宫里还有其他女子?” 湜辛没有说话,柳崖下去了。 那狐妖见俊俏的魔君,用着自己赤裸的身体与他耳鬓厮磨,朱唇吻着那两瓣唇瓣,讨好似的轻咬摩挲。 可是青年魔君顿时掐住那狐妖纤细的脖颈,修长好看手顿时间青筋暴起,一瞬间狐妖就这样瘫软在他怀里。 湜辛十分厌恶的擦了擦自己的唇瓣。 漆黑的眸光阴狠深沉,他披上衣服时,柳崖进来了。看了眼床榻上灰飞烟灭的狐妖,低眸。 “她如何了?” “已经传过魔医来看了,已经无碍,只是还在昏迷不醒。” 一道黑烟后,湜辛拢衣来到沁殿。 沁殿一阵安静,倒是里面的花草长的很不错。 看来她有在好好打理。 魔衣见到魔君,连忙下跪行礼,湜辛负手,“她怎么样了?” “回尊上,这位姑娘因为是凡人之躯,初入魔域,吸入了诸多魔气,又自己修炼了仙法,二者相冲之下,凡人之躯受不了才会如此。只需把魔气排出便无恙。” 柳崖看了眼魔君,便带着魔医离开了。 在凡间无所畏惧,不卑不亢的少女此刻安静的宛若瓷娃娃,那白净的脸上是病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湜辛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似凡间时的活泼开朗,反倒是有些拘谨。 难道是因为他? “柳崖。” “属下在。” “这几日,她都干了些什么?” 柳崖一一将这几日天虞做了什么事情,去了哪里,都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告知给了湜辛。 可是他看见了魔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把那些贱奴给本座带上来!” 年轻的男人一声喝下,殿内中的人都吓得赶忙匍地一个劲儿地颤抖着。 那些平日里苛待天虞的奴仆纷纷跪倒在地,拼命求饶,可是都于事无补。 玄衣男子起身,缓缓向他们走去,棕色瞳仁缓缓变得赤红,紧接着额上的魔纹也慢慢浮现。 此刻的他眼里满是杀戮之色。 一脚就踩在那奴仆的头上,那奴仆一刻都不敢动弹,口中呜咽着。 “自行下去领罚。”柳崖冷声开口。 其他人都纷纷被带了下去。 只是湜辛脚下的这个不敢动弹。 他的头埋在冰冷的地砖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害怕极了。 湜辛缓缓开口:“就是你羞辱的她?” 那人抖地更厉害了,嘴里刚想解释,就听见湜辛冷声说道:“逐出魔域,死伤不论。” 他是从仙界的叛贼,背叛了仙界才会如此来投靠魔尊,如今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着取他性命,魔尊既不动手也不打骂,直接就将他丢了出去。 这无异于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尊上…尊上饶命啊!小人对您忠心耿耿!小人对您是衷心的啊!” 男子放开脚,不看他一眼,眼底满是嫌恶。 “恶心的东西,给本座丢出去!” 接着两名魔将出来,将他拖走,只听到殿外响着那人的哀嚎求饶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他魔域中从来容不下叛徒。 湜辛让那些人下去了,他一个人和她呆在一起。 此刻,刚刚令人胆寒的魔尊此刻少年模样,让人看不懂神情之色。 少女安静如昔,他的视线下移,落下了那两半唇瓣上。 宛若海棠花瓣。 从未尝过情欲的少年,此刻看着看着竟然脸慢慢涨红。 他缓缓抬起手,轻触着自己被她亲过的地方,仿佛那温热的触感还在。 吓得他一激灵。 赶紧放下手,起身慌忙走了出去。 夜晚,他还在思索着这一番情感,于是他唤来了柳崖。 “柳崖,你……可有亲过……别人。” 柳崖先是一惊,随后便略有慌张:“没,没有啊。” 他有些震惊,湜辛怎么会问他这个问题。 湜辛轻咬着唇瓣,眼中尽是思索着。 “那……那你…有没有那种紧张,然后燥热,然后突然之间心跳加速的感觉。” 柳崖也是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神情认真:“有。” “何时?” “练功的时候。” “………” 湜辛不应该问他。 “尊上,我有事向您禀告。” “何事?” “仙子醒了。” “你怎么不早说!” 魔尊起身在柳崖面前化为残影,片刻后就来到了沁殿。 此时的天虞正在浇着花水。 “这些事情让他们做就行,你身体还未痊愈,干嘛起身?” 天虞听到少年的声音,扭身就看见了少年披着月色而来。 身后也无人跟着。 她先是行了个礼,随后缓缓开口:“有些事情还是亲力亲为的好,魔君宫内花很好,需要好好打理。” 少年修长的的手拂过那些花瓣,随后他一笑,“是该好好打理打理。” 天虞不敢僭越,魔君真的如同传闻中说的一般,喜怒不定,听说那日她受伤了晕倒,他还在沁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也不知是谁惹怒了他。 “起来吧。” 见到她还在端着礼仪,少年语气颇有些心疼。 他不敢看少女的眼睛,一直在回避着。 少女此时缓缓开口:“许久未回凡界了,明日一早,我就先回去了,这几日,多谢魔君的款待。” “你要走?!” 少年有些不解。随即冷笑一声:“本座的魔域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抵抗。” 这个回答皆在天虞的意料之外。她低着眸,“那魔君想让我做什么才肯让我走呢?” 这一问题属实是将湜辛难住了。 她来是想知道修仙之法,而自己听到她和璟晔的事情后就生气得不想理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这一行为还真有点幼稚在里面。 这不是他魔尊。 他冷笑着,眼底满是轻蔑,扼住少女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时,他的视线却没有落在她的眼眸,而是她的唇上。 他一慌,开口:“以后,不要随随便便亲别的男子。” “?” 天虞疑惑非常。 湜辛没有放下手,恶狠狠地再次说道:“听到没有。” 天虞随后点点头。 亲别的男子? 难道他还在在意着那两次的亲亲? 她哪里会想到堂堂魔尊此刻的脑海里都是些什么东西。简直不堪入目。 湜辛自小学习能力就很强,可以说是举一反三的能力。哪怕是简单的一个吻,都能被他想入非非。 幸亏天虞不知道。 魔尊问她:“你…不修仙了?” “还会有机会的。” 魔域不适合修仙。或许魔尊当初就没有想过帮她。 她从衣袖里拿出那次魔尊给的玉佩,这玉佩当初拿给了柳崖查看,柳崖最后还给了她。 此刻她也要物归原主了。 少年的眸一下子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 “这枚玉佩原是魔君的东西,还望魔君收回。” 少女神色淡然。 他心底泛起隐隐的怒意。 夺手将那块玉佩拿走。 挥袖扬长离去。 天虞重重地松了口气。反复抚平着自己的心口。 原来话本里的伴君如伴虎竟是如此这般危险重重。 一不小心自己的一条命就没了。 几天后,湜辛没有来,倒是柳崖来了。 她一喜,以为是湜辛让柳崖带她出去,早早地收好了东西。 可是柳崖神色冷峻,“尊上有令,请仙子进殿伺候。” 伺候?什么意思? “尊上什么意思?” 柳崖没有任何表情,只道:“仙子,请。” 天虞的心再次慌张地跳动起来,她在去的路上既紧张又害怕。 不时吞咽着口水。 到了殿门口,他们都听到了殿里传出嬉笑声,那笑声又娇又媚。感觉都能把人的心弄化了。 她惊了惊,心道:这魔君玩的这么大的吗?那现在进去岂不是不好。 可是柳崖却没有动,只是移开了路,站在一旁,天虞不解。 “什么意思?” 这是在给她让路啊。 柳崖移眼看着她,随即示意她进去。 她讪讪而笑,“魔君好像在忙哈,这样,这样冒冒然进去,会不会不好?” 柳崖不言。 她还在门口犹豫着,柳崖开口便在殿外提高声音道:“仙子,请进。” “!!!” 这柳崖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天虞面色十分难看,瞪了眼柳崖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垂着眸,抬手行礼:“魔君大人,我来了。” “进来。” 男子沉声说道。 天虞掀开纱帘走了进去,扑鼻的脂粉香气令她鼻尖一痒,打出了一个喷嚏。 嬉笑娇媚声立即停下了。 她心一紧,冷汗刹然流下。 “抬起头来。” 明眸少女抬起稚嫩的脸,面色红晕,神色淡然。 天虞咽了咽口水,魔君座下数名娇媚艳美的女子,千娇百媚,肉体纤纤,让人害羞。 她们媚眼看着天虞。 让天虞如芒刺背。 “上来。” 玫瑰花铺成的花瓣之路,铺着暗色羊绒地毯。 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胆战不已。 少年的手顿住,抬眸,“你怕本座?” 完了,看样子,是生气了吗? 少女立即低眸,连忙解释:“我……我不是怕……我……我只是……” 此时的他像一匹狼,饥饿的狼。 他目光灼灼,与少女相视。 他不会要将她……变得像这些女的一样吧。 不会吧…… 她慌忙开口:“魔君,强扭的瓜不甜的。” 魔君嘴角邪笑:“可是我就爱吃苦瓜。” “啪!” 清脆的响声将殿内弄得寂静一片。 少年的脸侧是红色的掌痕。 她慌张,手掌心火辣辣的。 她居然打了魔君! “魔君恕罪!” 她行礼道歉。 魔君脸色骤然变黑,幽然的声音响起:“下去!” 那些女人纷纷退下。 殿内只有两人。 天虞急得不知所措。 这魔头会把她怎么样?吃了她吗? 许久许久,只听见湜辛冷声道:“你为什么那么怕我?” “我……我……”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你到底在怕我什么!”明明在凡界时都那么要好! 为什么!? “……魔君多虑了。” 湜辛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将她死死地禁锢在自己怀里。 就这样,明媚的少女如一抹明朗的春色被揉进暗色之中。她被湜辛抱在怀里,而湜辛坐在宝座上。 她挣脱了一下无果后,选择用手抵住少年坚硬的胸膛。 他的声音喑哑,语调低沉:“你喜不喜欢我?” “!!!” 她是哪里惹得让这位魔君想多了吗?怎么会这样!? “……不喜欢。” 湜辛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一抹苦笑出现在他痞气的面容上。 “我就知道……” 随即,魔君放开了她。 手指尖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依旧存在着。 少女吓得弹起,赶紧起来,拉开与他的距离。 “你走吧。” 天虞一惊随后一喜。 接着她刚行礼道谢,抬头一瞬间,就晕倒在地。 湜辛唤来了柳崖,“把她给本座送回去,同时,本座记得你研制了一种新蛊。” 少年眸色变红,神情冷漠看着倒在羊绒地毯里的少女。 天虞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可是一醒来身上的气感觉都清了不少。身体也没有前些日子那么沉重了。 眼里一切熟悉的装潢,心中欣喜间起身看着那熟悉的小院。 她笑了。 可是她不是还在魔宫吗,怎么一醒来就回到了一人居。 她刚打开门,外面的门也被人打开了。目光相接间,仙衣锦袍的青年看着她,眼里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璟晔?” 九玄神君仙法闪现就将少女搂进怀中。 他那日刚出门寻她,有苏便带着无数天兵天将下来寻他。他回到圣域疗伤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身在凡间的她。 他还留下信,与她约定在荷塘相见,带她回圣域。 可是等他疗伤再次赴约时,不见天虞,甚至一人居也没有,他在一人居从白天等到深夜,再从深夜等到深秋。 很快一年光景过去,他的天虞还是没有回来。 他就在怀疑是否她没看见那封书信,是否她遇到了危险。 他用仙界至宝寻她,可是却毫无所获。 就这样,他在凡游历了十年。 就在一天,他在一人居的门口看见了她。 担心,害怕,无措。 看着她醒过来唤他的名字,他比什么都高兴。 “这几日,你究竟去了何处?” 面对璟晔的询问,天虞不知如何作答,她不能说她去了魔界,去了魔宫是为了修仙之道。 她一笑:“我就四处游历了一番。” 璟晔没有多想,他眉宇间充满了愧疚,“天虞,对不起,我不该只留下一封书信就不告而别。再也没有下次了。” 少女疑惑,“书信?什么书信?” “你没有看见我留下的信吗?” 天虞点点头。 璟晔想或许是灵妖带走了也说不定。 两人相握,璟晔就对天虞说道:“我带你回圣域吧。” 少女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有些为难,她想起了云暮的话,圣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进的。 “可我还不是仙人。” 看着少女的犹豫,原来是因为这个,璟晔一笑:“没事儿的,在我心中你就是仙人。” “可在其他人心中不是。” 璟晔一想,“那我教你修仙,这样一来,你就有资格进入圣域了。如何?” 少女清澈的眼眸一亮,“你真的能够教我修仙吗?” 璟晔摸着她的头,“能够修仙对你就那么重要?” 是啊,她也想能够有资格站在你身边。让那些觉得不能的人闭嘴。 见天虞不说话,璟晔心中已然明了。 璟晔帮她引灵气入体,短短几日,天虞就便能够自己帮助自己养息吐气,修炼速度很是惊人,很好的一个修仙之身。 不日便要动身前往圣域,璟晔柔声对天虞说:“闭眼,我带你入阵。” 天虞很听话闭上了眼。 仙衣青年并指于前,手势婉转间,一道金光符阵出现,伴随着金光消失,二人也消失在了符阵之中。 “好了,睁开眼睛吧。” 当天虞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绚丽柔美的天空,天空是五彩的,伸出手,白云似乎从手间掠过,两人坐在船上,船下的仿佛不是水,而是天空的另一面,清澈的水宛若一面镜子。 柔软的白云间一只只云鲸在此间翻飞,清澈的水面上发着光的灵鱼从水底飞出,围绕着天虞身边。 青年神君看着少女面上的笑容,开心,眼里是无尽的期待和遐想。时不时还拉着他的衣袖,因为她,他从未觉得这虚妄海那么好看。 天虞趴在船体,手伸在水里,冰凉的水没过她的手。 “那是什么地方?” 璟晔朝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一看,眸色一深,“那里是莲川。” 望着形成一条河川的莲,一朵朵花在绿叶之中像极了粉色的星星。 见她感兴趣,璟晔继续说道:“莲川以南便是南海,那里有落日峡,星极崖,鲛人的歌声很好听,触手可及的星辰,炙热浪漫的落日与飞鸟。” 被他一说,天虞有些期待想去看看。 璟晔一笑,知道了她的心思,便驱船去了南海。 碧蓝的大海,宽阔无边,一眼看不到尽头,依稀也看得见远处在海里面此起彼伏的身影。 “那是鲛人在比赛。” 璟晔拉着她的手,一道仙光过后,他们站在了星极崖上,滔天的浪花在此时便开始渺小。 那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鲛尾宛若幻花,绚烂夺目。 风吹动着少女的发丝,他除了闻到海浪的清爽海闻到风中淡淡的荷香。少女张开双臂,任海风肆无忌惮吹拂着她。 自由,热烈。 他不禁看痴了。 到了落日十分,少女依偎在白衣仙人怀中,看着那一轮红日在海平面开始沉沦,周围仿佛一切都安静了,少女淡淡的香味开始浓烈,不禁让青年神君心猿意马。 “天虞,世间还有很多美好之色,我想陪你一起看遍。” 突如其来的话语,如甜甜的醇香之酒,让人沉醉其中。 唇瓣相贴之下,璟晔才回过神来,眼眸之中的迷醉,和对怀中人的珍视,一时间竟然塞满了他的心。可是依旧不够,他爱她,爱她的一切,不管是清澈的双眸,还是那冷静理智的模样,羞涩的,生气的,娇嗔的。不管是什么模样的,他都恨不得倾尽自己的全部来对这个人好。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满满的爱意。 可是她的吻很青涩,两个同样青涩的人,此时正在互相学习,探索。 直到将彼此唯一的气息吞噬,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彼此。 少女羞涩地将头埋进璟晔的脖间。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要如此做…… 他一笑。 她听见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过放肆,又或者是不是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 她羞红了脸。 她害羞时他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七十一章 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在亲吻时,他已经情难自控,一遍一遍念着清心决,一遍一遍压制住自己的欲望。 他抱着少女,直到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才轻轻抱起,带她离开。 天虞再次醒过来时,眼前的是月白的纱帘。 她拉开晶莹的珠帘,探头看去,园中清丽非常,身着仙裙,高挽发髻的仙女正在有说有笑地浇着水,大家都在忙着。 见到天虞,纷纷停下来,朝着她行礼道:“参见仙子。” 天虞在魔宫的时候见过此等场景,她笑着:“不用行礼,起来吧。” “不可,行礼参拜是珺华宫的规矩。” 一位身姿不凡的仙子敬声开口。 “这位姐姐,斗胆一问,这珺华宫是哪位仙人居所。” “回仙子,是九玄神君。” 九玄神君,璟晔。 天虞继续问道:“仙女姐姐,那我现在住的地方是......” “天阙殿。” 天虞点点头。 自己不动,那些仙子倒也不动了,她挪了几步,“你们下去忙吧,我自己一个人转转。” 说完,仙子们井然有序行礼后就继续忙去了。 看着那些仙子们毕恭毕敬的样子,看来这珺华宫的规矩确实很严格了。 她一个人四处转了转,这里的花草树木皆散发着灵光,在花园里,灵力充沛之所,正适合修炼,看着那圣域的风采,她更加笃定了自己不能丢了璟晔的脸,璟晔是神君,她得更加努力修炼,早日飞升成仙才行。 她盘腿坐下,开始养息吐气。 “她究竟是何人?九玄神君居然让她住进天阙宫?” “不过一介灵力低微的精灵罢了,灵力都若有若无,许是神君可怜她。” 两位高盘发髻的仙子正修剪着花草,殊不知她们的对话已经一字不差地进入天虞耳中。 天虞睁开眼,回头看着参天的大树,幸而大树帮她遮住了身体,否则,她也不能上前与其解释清楚。 但是,虽说不能解释清楚,但是还是要和他们搞好关系,这样才不会让璟晔为难。 她从大树后出来,笑得明媚:“我叫天虞,天虞之山的天虞,不是精灵,是.....是修仙者。” 因为她的突然出现,两位仙子面上都有慌张,连忙跪地赎罪,虽然灵力不及他们,但是是九玄神君亲自带回来的人,他们也不敢马虎。 天虞赶紧将他们扶起来:“两位姐姐不必如此,你们说的也不无道理。以后好多地方还要仰仗两位姐姐。” 两位仙子这才起身,相视还是有些担忧。 “两位姐姐叫什么名字?” 双髻仙子开口:“我叫云依,她是喜年” 单髻仙子行礼。 天虞笑着,然后问道:“两位姐姐,你们可知,九玄神君去何处了?” 云依开口:“看时辰,九玄神君这下应该在训练场练兵。” “练兵?” 喜年点点头,“近日魔军进犯猖獗,神君练兵也是情有可原。” 天虞点点头。 稚嫩的脸上挂着笑,她也要努力,以后多多帮助璟晔。 仙子果然是仙子,举手投足间都是仙人风貌。 “两位姐姐真漂亮。” 没有一位女子会不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就算是仙人也不另外。 云依和喜年一笑,三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两位姐姐可否告诉我,这珺华宫究竟有哪些规矩?” 云依侃侃而谈:“因为神君常年带兵打仗,这珺华宫的规矩一律按军法。甚是严格,不可以强凌弱,不可恃宠而骄,不可贬损他人。这是基本。” 喜年又接着说:“神君这人喜静,在神君回来之后,珺华宫不得有人,除了司命星君。” 听着二人说了一些,天虞的眉头渐渐收紧,这璟晔何时有了那么多毛病。 午膳来临,云依和喜年要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 她躺在花园的树上,这棵树很高大却很隐秘,这样其他人看不见她,她倒是也可自在一些。 璟晔刚回珺华宫第一件事就是去天阙殿,不知道天虞醒过来的时候会不会害怕。 可是天阙殿空无一人。 “神君,用膳了。” 司命星君怀中抱着卷轴来提醒神君。 “她不见了。” “何人?你这珺华宫不是向来如此么?” 这时司命星君突然想到了今早他听到的大八卦,南天门的那些士兵说神君昨夜抱回来一个女子进了珺华宫。 他还以为是假的。谁知,看着神君神情看来是真的了。 向来不喜女色的神君居然会金屋藏娇。 当璟晔从树洞里看见熟睡过去的天虞时,他真的哭笑不得。 她怎么会躲在树洞里,是不是那些仙娥欺负她了。 司命看着神君小心地将她抱起,那小心翼翼地样子,与战场上,军营中雷厉风行的人判若两人。 刚刚还在训练场训人,现在就柔情似水。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家仙子将堂堂九玄神君变成这般模样。 天虞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璟晔,她默默地搂住他的脖子,淡淡的雪松香围绕着她。 “醒了?” 柔润的嗓音宛若溪涧的清泉,她闷哼嗯了一声,发现璟晔抱得更紧了。 “醒了就吃饭吧。” 天虞刚落地,就看见了圆脸,书生卷气的仙人身着灰袍,目光带笑看着自己。 她一吓,司命星君才连忙行礼:“小仙司命,敢问仙子如何称呼?” “我叫天虞。” 天虞也学着司命那般行了个礼。 九玄神君望着她一笑,转身面对司命面上转变为严肃清冷。 “司命星君,午膳后见。” 司命刚想说什么,一看天虞和青年神君的脸,瞬间什么都懂了,行了拜别礼就走了。 这神君谈了恋爱是变了很多嘛,某人又要伤心了。 在珺华宫的有一天,璟晔对她说,近日要打仗了,这几天可能会冷落到她。 少女明媚的眼眸里澄澈,她也暗自努力,在璟晔的帮助下,终于突破筑基期,仙髓慢慢成型。 可是在本来应当安稳的日子里,云依说有苏圣女受伤醒了。 天虞喝着茶,问道:“有苏圣女怎么会受伤?” 云依边挑拣着插入花瓶中的鲜花,边回答着天虞的问题:“有苏圣女为了救神君,耗尽了法力,正在闭关。” 为了救璟晔? 天虞又想起了那天云暮的话,看来这有苏圣女不好对付。 云依看着少女渐渐哀伤的眼眸,忙说道:“但是神君对圣女没有感情,仙子不用担心。” 天虞笑笑没有说话。 她确实害怕璟晔和有苏圣女会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人家是圣女,是半神之躯,还是璟晔同袍之女,这样下来,不管是身份还是实力,她都比不过人家。 到时候闹了别扭,璟晔又会为难,她不想让璟晔为难,只能不停的修炼。 这天,她正在花园里修炼,司命来了。 “小仙参见仙子。” 天虞知道这司命日常总是跟着璟晔,如今他来了,却不见璟晔,她心里总会有些疑惑,于是她问道:“璟晔没和仙君一同回来吗?” 司命犹豫了一下,随后温和一笑:“仙子请放心,军营之中还有些要事没有处理完,神君正在处理,神君特意嘱咐小仙,让仙子先用膳,不必等他。” 天虞还想问什么,司命就行了礼走了。 如今自从有苏圣女醒后,璟晔回来用膳是越来越少,虽说要打仗,如今军心不能失散,璟晔住在军营里,她也不会有太多的怀疑,可是如今和有苏圣女之事撞在一起,让她心中隐隐有了不安的情绪。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是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猜想就去怀疑璟晔,他是天下苍生的,而不是她一个人的。 “璟晔,我做了你爱吃的桃花羹,来尝尝。” 九玄神君眉间严肃,一身银甲正看着手中的卷轴,听到有苏雯的声音,头也没抬,“不必,你受伤未愈,还是多休息吧。” 有苏雯眉眼温柔,宛若月宫仙子。 披帛掠过璟晔的手背,他皱眉看了眼后将那只手放下了。 “若不是你费力为我讨来世间至宝,为我疗伤,我怎么会那么快醒来。” “.....你开心就好。” 冷不丁的话语里,虽然字句简单,可是却有几分温柔和偏爱的感觉。 天虞攥着腰间的轻纱,月白轻纱被她揉出许多褶皱。 少女的眼里是埋怨与哀伤。 倾尽物华天宝,踏遍六界原来是为了给有苏圣女建造疗伤之地。 寻她也只不过是顺便的事。 她失意地走在圣域天的云道上。过往的仙娥纷纷停下对她行礼。 夜晚,她抱着膝盖,坐在长廊看着星辰。 洁白壮阔的大门始终没有她想看见的身影。 一晚两晚三晚,一直就这样到了第四天清晨她发现自己在天阙殿醒过来。 她以为是璟晔送她回来的,可没想到是云依和喜年一同扶她进的天阙殿。 她已经好久没看见璟晔了。 连带着她的修为也越来越低。 云依和喜年看着她心情郁闷便要带她去瑶池那里看看荷花。 看着淡雅的荷花,嗅着淡雅的荷香,天虞的眼睛再次明亮了一些。 她也想通了,如果璟晔不来找她,她也可以去找璟晔啊。 一想,她就问喜年:“喜年姐姐,你可知神君在何处?” “神君这会儿应该在唐酒战神那儿讨论此次行军打仗的路线。” 唐酒战神。 她一听才转身便撞上了一个人。 荷花的清香。 天虞赶忙说:“对不起。” “无事。” 温柔的嗓音宛若清泉。 让人忍不住想一睹芳容。 果然,眉间一抹仙钿,远山黛下是一双靓丽的清眸,茶色的瞳孔加上冷白的皮肤,虽然有若不惊风之感却也用飘飘女仙之气质。 嘴角始终带笑。 凌云髻,浅粉披帛,飘飘仙裙。 举手投足间尽是仙人之姿。 此女子甚美。 “这位仙子很少见,您是.....” 天虞赶忙开口:“我叫天虞。” 有苏雯一笑,“我是有苏雯,终于见面了。可有撞疼你。” 没想到传闻中的有苏圣女竟然长的如此之美,一眸一齿间是数不尽的风情和看不完的优雅。 说话也温柔,可是她和璟晔...... 身旁的云依凑身提醒:“仙子,按照位分,您应当向有苏圣女行礼。” 天虞一愣,才慌忙行了个四不像的礼,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惹得有苏雯身后的仙娥窃笑。 她更是羞红了脸。 有苏雯撇眼便冷声警告:“规矩都忘了,是吗?” 那窃笑的仙娥慌忙跪地求饶,有苏雯接着说:“你们笑的人不是我。” 那仙娥赶紧朝天虞磕头,乞求天虞饶她一命。 少女很是惊讶,这圣域那么严格吗? “没事儿,你起来吧。” 那仙娥偷偷观察着有苏雯的脸色,“怎么?是天虞仙子的话不好使,是吗?” 那仙娥才赶紧起身,毕恭毕敬地连忙道谢。 有苏雯转而拉着天虞的手,笑得温柔,像一个大姐姐。 “你们听着,日后我若是再在圣域听到有对天虞仙子不敬的言论,自行请罪去夜弥天。可听清楚了。” “是。” 天虞看着眼前温婉可亲的仙女,心底的疑惑和哀怨瞬间消散了。 或许是外界的偏见,其实她也很好,这么好的一个人,与璟晔倒也般配。 有苏雯带天虞回到她的宫殿。 望月宫。 有苏雯遣散了仙娥,随后就眉色沉重,担忧地对天虞说:“你近日可是修炼遇到了什么困难?” 她怎么知道。 见天虞不回答,有苏雯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有一颗白色药丸。 “此为清心丹,服下后能够排清你体内的浊气,让你都气息更加顺畅,修炼自然也就会大有进意。” “不用的,麻烦有苏圣女。” 有苏雯反倒一笑:“你就收下吧。大家一同在圣域便是姐妹,好姐妹之间理应相互扶持。” 天虞笑着。 “那就多谢有苏圣女了。” “不用道谢,凡人修仙尚且困难,但若有恒心,便会成功飞升。” “那就借圣女吉言。” 出了望月宫就遇见了璟晔。 璟晔眼中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反倒是看了看天虞,随后问:“你怎么来这儿了?可有事?” 天虞已经好久没见到璟晔了,心中的思念被她化作拥抱,她紧紧抱着璟晔的腰。 他瘦了,腰都细了不少。 “怎么了?” 天虞不动,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才有着从未有过的踏实。 至少现在璟晔是属于她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璟晔摸着她的头,也轻轻搂着她。 “我想你了。”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七十二章 少女懵懂的鼻音带着哭腔,神君一急,双手捧着她稚嫩的脸,虽然变了许多,瘦了,那在凡间时的婴儿肥没有了,可是那脸庞依旧很软。 他轻轻为她抹去泪水,柔声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也是,好想你,好想好想。” 俊美青年白净修长的手划过她的脸颊,尽管很轻,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指腹上的薄茧。 他眼底的疲惫在看见她那一刻全部消散。 他应该很辛苦吧。而自己不仅修为没有增进,还胡思乱想,差点给他带来麻烦。 “璟晔。” “我在。” 俊美青年坐在她床榻之下,背对着她,露窗而进的月光洒在他浅蓝的长衫上,高高的马尾垂在肩头,那发冠后的缎带落在天虞手心。 “怎么了?” 神君问道,扭头在黑夜里,只有如霜一般的月光,虽然没有那么清楚,但是她还是能够看清他的脸。 漆黑的瞳孔里是她。 “你上来睡吧。” 这句话才说出来,俊美青年就险些把持不住,身体顿时燥热起来。 漆黑之眸瞬间一沉,欲望倾泻而出。 他哑声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天虞捧起他的脸,近身吻上他的唇瓣。 两人的气息互相碰撞,顿时间有了擦出火花之势。 他轻启唇瓣,再也不是浅尝辄止才肯满足。 感受到了少女的战栗和紧张,他松开唇瓣,镀上欲望的眸明亮深邃,充满爱意地在她耳边说道:“我来教你,好不好?” 冰凉的唇瓣如同水滴轻轻落在她的耳廓,耳垂,耳鬓,随后再次吻住她的唇瓣。 她青涩地被他引导,启开唇瓣,滑腻湿软的触感让这吻变得更加羞涩,让人脸红。 少女喘不过气时,璟晔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接着在一遍一遍的我爱你之中,吻落在她的锁骨上,感觉腰带一松时,天虞紧张地搂紧璟晔。她有点害怕,甚至可以说已经开始发抖了。 粗重的喘息声没有失控,反倒是回归平静。 璟晔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带着笑,“没事,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呢。” 说完,挥指用仙法为她系上腰带。 可是自己的欲望已经起来,少女感觉到了,柔声开口:“可是....你.....” 璟晔念了好几遍清心诀后,静下心来,才轻轻搂着天虞入睡。 “没事儿了,睡觉吧。” 可是他才闭眼,怀里的小东西又开始动来动去,仅仅一瞬间那欲望再次袭来,燥热难耐的他,声音拔高:“别乱动。” 怀中的少女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他睁开眼睛以为自己真的吓到她了,可是一看,少女的清眸注视着他,那眼里的情意仿佛在看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看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她开口:“璟晔,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是我最喜欢最爱的人。” 璟晔一笑,心间一暖,搂得更紧了,“你也是,你也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对于怀中的爱人,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出自己对她的爱意和喜欢。想抱紧她但又怕她疼,抱松一些,又会让她离自己有点远。 于是,他牵起少女的手,靠近自己的唇瓣,温热的一个吻温柔地点在她的掌心。 天虞身躯一僵,随即对上了璟晔那充满爱意和柔情的眼神。 这眼神热烈,让她心底暖意横生。 两人相拥入眠,没有发生任何的事。那个梦很美好,她梦到了她和璟晔的美好恬静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天虞刚醒就发现璟晔已经走了。 内心有些失落。 她怔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床,璟晔如今越来越忙,但是还要来陪她。 自己也要加把劲儿,得好好修行才是。 她一笑,起身,铃铛声引起她的注意。 不知是何时,她的发尾被人绑了一个水发带,发带下端带着一个小小的铃铛。 铃铛虽然小,但是声音却是清脆悦耳。 一定是璟晔。 她一笑。起床梳洗了一番后,便去了花园之中继续修行。 圣域最近都在传着大战的事情。说什么鲛人族反叛投靠了魔神,璟晔没有回来; 随后她又会听到战神陨灭,魔神重创,璟晔依旧没有回来; 邪骨下落不明,魔君聚集四洲,魔神势力不断庞大,璟晔还是没有回来。 他一直都很忙,每次听到哪些大人物陨灭了,天虞就很害怕,害怕哪一天自己会在别人的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跑去找司命星君,想问问璟晔的情况。 “星君,璟晔怎么样了?他受伤了吗?” 司命每次都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卷轴,仿佛这是他的武器。 “没有,神君一切安好,仙子莫要担心。” 天虞还是放心不下,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璟晔了。 “那……那还请星君在璟晔身侧多多照顾他。” “一定一定。小仙一定会将仙子的关怀如实告知神君。” “多谢。” 司命目送她离开后。 他眉间沉重,转身化为云烟就来到了天兵营里。 营帐内璟晔一身伤,那白色纱布缠绕在他手臂上,肩膀上,还有胸口。 尤其是胸口处的伤严重到鲜血从那些纱布里渗了出来。 他神情虚弱,抬眼看见了司命。 “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就是担心你,还特地跑来问我。” “你照顾好她,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 司命轻叹一声,“如今你身为鲛神自然不能与那边有太多的攀扯,虽然老鲛王谢罪了,但你也不能管。” 璟晔低眸,南海鲛王族反叛与魔域勾结。鲛王陨灭……鲛王族全灭…… 他眼底是自责。 司命拍了拍他的肩:“你也不要太过自责,魔尊向来是心思深沉,老鲛王或许是受他人蒙蔽。” 他知道此时璟晔一定是自责和愧疚还有深深的惋惜。 “我一定会查明缘由。” 神君眸光坚毅。 他一定能够找出为何鲛王会投靠魔族。 天虞依旧是默默无闻的呆在珺华宫里,有时候她会自己修炼,有时候她又会找云依和喜年说话。 璟晔对她极好,在练兵期间还会让司命带几句话回来。 让她想要变强的心思越发的重了。 璟晔很辛苦,她也想保护天下苍生,就算不能帮助璟晔,至少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让璟晔为自己担心。 有苏雯时不时地就会邀她去望月宫。 这天,少女看见了有苏雯手腕的纱布,出于人道主义:“圣女的手怎么了?” 有苏雯轻轻看了眼随后淡淡开口:“前几日练兵不小心伤到了。” 练兵?是和璟晔一起。 难怪前几日璟晔一点消息也没有,甚至连自己的信都不回。 莫名酸楚的情绪伴随着怀疑在少女脑海之中无数放大。 她知道她如今就算是和璟晔说清楚问明白,最终导致两人关系出现隔阂的从来不是外人,而是对彼此的不信任。 她害怕失去璟晔,同样的也害怕她和璟晔之间的爱情。 她有时候质疑过两人的感情,这是爱情还是其他的.... 璟晔向来是清雅温柔,有恩必报的人。会不会是因为她救了他,而璟晔过意不去才会如此。 所以,她只有不断地努力,为了自己也为了璟晔。 璟晔好像从未说过他为何会喜欢上自己。 在望月宫出去的时候,经过庭院之中,她一瞥眼就看见了一件蔚蓝外袍晾晒在那儿。 外袍上绣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玉兰花,而她一眼就看出了那玉兰花之下歪歪扭扭粗糙的针线绣着的鱼。 那是她为璟晔绣的。 她的针线活不好,但是那晚她看到璟晔外袍,心血来潮为他绣上一个歪歪扭扭的鱼。 早上璟晔离去时没有提到那条小鱼,她还以为是他没看见。 结果却是...... 他和有苏雯..... 她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离开的步伐越来越快,直到走出望月宫的地域才停下大口喘气。 委屈烦闷的心情压抑着她的内心。 渐渐地从未哭过的少女抱膝瑟缩在角落里面哭泣着。 幸亏没有人看见。 晚上璟晔还是没有回来。 她便一个人修炼,可是无论如何修炼,她还是没有任何进步。 或许是自己心情烦闷的原因,于是她来到圣域天,看着那夜空之中的流星。 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珺华宫有规矩,宫中之人卯时不得外出,夜归者一过卯时不得入内。 她是偷偷溜出来的,自然不能被发现。 她躲了起来。 是夜行的小仙娥。 两个小仙娥聊着天,聊着聊着便聊到了璟晔。 璟晔多么受欢迎啊,就连从未见过他的仙娥都会偷偷倾慕,却不敢言表。 “九玄神君风光霁月,这大战过后,神君一统六界,你说谁才是未来君后呢。” “九玄神君向来重感情,先战神是他同袍,而听闻战神仙陨后便将唯一的妹妹交给神君,有苏圣女自小同神君在一起。神君自然对她有感情,要不然,当初有苏圣女受伤神君怎么会倾尽天材地宝为圣女建造补魂坛呢。”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理。有苏圣女不论是从身份,外貌,实力皆与神君相配,未来君后必定是她无疑了。” “不过,不知你听说了没有,近日珺华宫来了位新仙娥,听闻灵力低微,是卑贱的灵妖。为了得到神君青睐,想法设法进入珺华宫,还赖着不走了,神君为此,这几天都没有回珺华宫。” 谣言竟是如此可怕。 “那也好,神君不回珺华宫,望月宫也是不错的选择,前几天我经过望月宫当值,还有幸见到神君从望月宫出来。可惜就是隔得太远了。” 在背后妄议神君,是要被削去仙骨的。 私自窥探神君,是要被贬去下界的。 这也是圣域的规矩。 或许是嫉妒心作祟,本来就心情不好,天虞站了出来。 两位仙娥一看,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清眸阴郁,冷冷说道:“卑贱吗?私自在背后议论神君才是卑贱之人吧。” 两位仙娥扑通跪地,连忙求饶,求天虞放过他们。 天虞阴郁的小脸露出几分薄凉讥讽的笑,走时,她十分倔强地道:“妄议神君可是死罪。” 少女执拗孤单薄凉的背影消失在圣域天。 “什么?你想尽快修炼成仙?” 有苏雯有些惊讶。 她没有想到天虞会找到自己,让她帮助她修炼成仙。 天虞点点头,眼神里面是无比的坚定。 有苏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随后又盈盈牵起她的手,“帮你肯定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这几日我耗费些许修为可能要等几天,这样吧,过几天,我再来寻你,如何?” 天虞答应了,只不过在走时,有苏雯又再次对她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璟晔。等你飞升成仙的那一刻再给他一个惊喜。” 天虞答应了。 因为璟晔始终没有回来,几天后,仙娥们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渐渐懈怠了她。甚至有些仙娥也对她急严令色了起来。 一个凡人在众仙人之中总是那么格格不入。 她一路看着仙娥的眼色回来,在云道时,一些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哟,这不是那个凡人吗?” 天虞抬眼就看见一位华服锦衣的少女,有些婴儿肥的脸上还存在着稚嫩,但是那眼眸里却满是沧桑,盛气凌人的模样让人看了都难受。 眉间印有仙钿。 不知道又是哪个宫的仙子。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少女提高了音量。 天虞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皱眉,“你是何人?你们要干嘛?” 那人十分鄙夷地打量着她,随后示意着身旁的跟随的仙子。 那眼神很不舒服。 此人长得也不是特别好看。 有些微胖。 一身锦衣是膀大腰圆,就像凡间市集上的泼辣女人。 “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了,沐倾宫,江曼。以后见到我都得绕路走,明白了吗?” 天虞淡淡开口:“圣域有规矩,不可恃强凌弱,违者,诛。” 她才说完,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 少女立即肿起的脸庞让她大脑一空。 左脸火辣辣地疼。 真的很疼。 嘴巴里淡淡的血腥气让她强忍着眼泪。 执拗地看着江曼,那眼神里是疑惑是不甘,还有隐忍的怒意。 她咬牙:“为何?” 江曼反倒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 “这凡人是真蠢啊!” 随后,她靠近天虞,用着威胁的语气说道:“圣域还有一条规矩,仙者可互相切磋,死伤不论。” 她记得是有这么一条,但是前提是比试双方皆要自愿,自愿签生死令。 一群仙子用仙法将她带到比试台。 周围的血腥气,石壁上的划痕和裂开的柱子,这些都在揭示出这比试台失败者没有能活着出去,要么灰飞烟灭,要么失去修为,从头修炼。 不论是哪种结局,天虞都不能尝试。 江曼显然已经准备好了。 生死令上除了江曼二字还有天虞二字,可她是被仙术控制才签下的。 凡人难道在这里就什么也不是了吗? 犹如蝼蚁,任人宰割。 江曼二话不说发起了攻击。 紫色仙音犹如一把把锋利的斧头,天虞只是刚突破筑基期,根本抵挡不住这些攻击,仙音仿佛震碎了她的五脏肺腑,手脚仿佛被砍断一般,月白仙裙渗出血迹。 她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可是这才一招。 江曼十分无聊,走过来,肥肥的脚踢了踢她,“喂,你不是修仙者吗?怎么才一招就不行了?” 天虞七窍流血,视线都是红的。 “......究竟...是为何?我素日与你们无冤无仇。” 江曼蹲下,用一种看失败者的眼神,充满着得意,鄙夷,威胁,“谁让你勾搭上九玄神君呢?区区凡人,还妄想成仙。你可知你这叫什么?” “叫下贱。” 随后江曼起身,伸了伸拦腰,“这大战在即,圣域天死一个凡人应该无伤大雅吧。” 天虞身子一僵。 脏兮兮的手慢慢收起。 “为什么?” 江曼低头,“什么?” 天虞用尽力气说道:“不论是灵妖凡人,下等精怪都是生命,为什么在你们这些仙人口中就是不知卑贱的东西。为什么!对你们来说,我是蝼蚁,是蜉蝣,可是你们呢,你们算什么!有仙人之力又如何!有天生仙髓又怎样!不过只是建立在弱小之人之上寻找存在感的可怜虫罢了!” 江曼被她说了怒从心头起,抓住天虞的脖子便用仙法将她掐起来。 “你说什么!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七十三章 天虞露出轻蔑的笑:“大道之厮,有你们才真正可悲!” 江曼慢慢收起了手,天虞闭上眼睛,在心里乞求盼望着璟晔能来。 她自然害怕死,谁会不害怕死亡呢。 可是就在她只觉心跳越来越慢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哪怕是有个声音说住手也行,可是并没有。 身为一个凡人,她现在终于意识到在仙神存在的圣域天,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可有可无。 周围一片安静。 天虞睁开眼睛时,视线模糊不堪,可是她还是看见了那个俊美神君欣长的背影,她想开口却发现根本说不了话,她想伸手抓住他的腰间仙披,可是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她怎么了。 “天虞。” 璟晔焦急担忧地唤着她的名字,她一看,璟晔眼底是无尽的疲惫,是满满的心疼。 她是怎么回来的,是璟晔救了自己吗? 等她缓过来之后,璟晔喂她喝药。 璟晔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从来没变过。 喝完药,璟晔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天虞,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是啊,因为有璟晔,她不用害怕了。 她手背上的伤丛横交错,十分可怖。 江曼是留下她一条命了吗?还是....璟晔及时救了自己。 天虞休息后,璟晔也出去了。 有苏雯看见璟晔出来后,关切地问道:“璟晔,你没事儿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璟晔躲开了有苏雯伸过来的手,问道:“如何了?” “倾瑜仙君还是不肯罢休。” 璟晔耗尽了半身修为,如今大战在即,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大战在即,圣域天不可分裂。问问他想要什么?” 有苏雯声音拔高,带着责备,“璟晔,你够了。她不过只是个凡人,难不成你要为她一命抵一命吗?仙君向来爱女心切,但是你作为堂堂神君,怎可轻易低头。” “你不去,我自己去问。” 有苏雯一把抓住璟晔的手,“你觉得你去问了,就可以保下那个凡人吗?璟晔你醒醒!你已经被她迷惑得神志不清了!” “不是的!是江曼欺辱她在先,她只是反抗!” “反抗?这句话你自己说了也不信吧,一介凡人刚突破筑基期,哪有实力反抗?” 璟晔沉默了。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今圣域天的人都看见了天虞满身血色,提着江曼的头颅从比试台里出来,路过云道,经过瑶池,鲜血滴了一路,不知道是她的血多一些还是江曼的血多一些,她去了炼丹殿,毫不留情地将江曼的头扔进火阳鼎,随后便用业火。 江曼的元神在里面哀嚎咒骂,随后变为哀求,到最后悄无声息。 而她也昏了过去。 江曼元神魂魄烧为灰烬。 天虞是想让江曼灰飞烟灭。 等他到的时候,天虞已经满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手里是那一抹舍利捏碎的齑粉。 江曼消失了,再也不能欺负她了。 看到的仙娥被他打发了去了下界,沐倾宫却不想罢休。 在这之后,司命又说,两位仙娥出事了。 原本两位仙娥出事这件事并不足为奇,但是却和天虞有关。 仙娥死状和江曼并无差别,夜弥天是仙人的噩梦,而弱水便是禁忌之水。 圣域不得私藏弱水,可在两位仙娥身上却发现了弱水。 有人用弱水威胁他们,一个受不住威胁跳下身后的夜弥天,一个弄个鱼死网破,被弱水侵蚀,只剩白骨。 而这一切都和天虞有关。 璟晔淡淡地说道:“仙君那儿,我自会请罪。但是天虞谁也不能动。”他看了有苏雯一眼,冷声道:“你以后也不要再这里,离天虞远一些。” 说完,青年神君扬长而去,风中云道,月白飘带缓缓飘动着。 天虞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近日珺华宫没有仙娥,只有她一个人,就连云依和喜年也不见了。璟晔说为了让她好好养伤。 她一个人坐在梨树下,洁白的花瓣胜雪,和当时在凡间时那晚除夕夜的雪一样。 璟晔走至她身边,手里端着药。温柔地看着她。 “璟晔,凡间今夕何年?” “已过一百年了,算凡间的一个沧海桑田。” “我们的一人居还在吗?” “在。那里花开的更美了,你的荷塘也开的很好。” 天虞一笑,喝着璟晔送来的药。 喝完之后又再次呆望着那天边的光阴。 璟晔将她搂进怀里,“天虞,我会保护你的。我永远在你身后,你可以信任我。” 天虞对此毫不怀疑。 在天虞看不见的地方,璟晔眼里时心疼是自责。 “是不是要打仗了?” “嗯。” “你要小心,我会等你回来的。” “好,等我。” 天虞最终还是看着璟晔穿上了战甲,显得他更加威风凛凛,不愧是披光而来的天神。 她在珺华宫照常的一日三餐,望星辰云海,期盼着司命带来璟晔的消息。 因为上一次的伤,她每日除了喝药便是吐血,仿佛吐血已成为了习惯。 珺华宫仿佛变成了座冷宫,除了她之外再无任何人。 她现在连门也出不去,在摇椅上一坐就是一天。 她终于是到了油尽灯枯的一天了吗。 可是她还舍不得璟晔。 大战还在继续,珺华宫里这天来了位不速之客。 有苏雯眼里带着无辜和担忧,她扶着天虞,温柔的语气说道:“妹妹受了伤,作为姐姐理应看望,可是这些日子,有些事情还没有完成,所以只能劳烦妹妹见谅了。” “无碍,圣女能够记得珺华宫的凡人,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或许她不喜欢璟晔,天虞倒是可以和她成为好朋友,好姐妹。 “近日我的修为恢复了,妹妹不是要修仙嘛,不如就今日,如何?圣域有一处奇水,凡人饮此水,便能引入灵体入身,化为仙髓;一跃至之,奇水浸身,便能脱胎换骨,得到成仙。” “圣女说笑,倘若真有如此地方,璟晔.......神君怎会不告知我呢?” 有苏雯一笑,“神君与你在一起多长,他心系苍生,更系你,此事不告知你,说不定是等大战结束后给你个惊喜。他曾同我说过,你于他,很重要。” 天虞一笑,没有怀疑。确实很像璟晔的作风。 二人来到离圣域天较远的地方,下面一处水域,暗蓝幽深散发着灵气,薄薄的雾气升起,确实像清泉。 有苏雯一笑:“就是这里了,你且下去,奇水至身,洗去污浊,便可脱胎换骨。” “跳下去,你就可以成仙了。” 天虞先是用手碰了碰,结果却是,手指宛若被烈火灼烧一般,污浊的气从她的指腹排出。 但是很疼。 “怎么了?” “这水,好疼。” 有苏雯奇怪地也伸进去探了探,却神色轻松,圣女本是清身之体,自然没有浊气。 “没有啊,可能因为你是凡胎吧,这些灵水自然反噬着你,但不要紧,你且下去,洗涤净身。” 或许真的是自己身上的浊气太显也说不定。 她一咬牙进去了,顿时间她感觉一团烈火正在炙烤着自己,有种皮肉被烫伤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全身上下痛的她不知如何。 周围的清水变成了血水。 还有些许漂浮出来的皮肉,那是她的吗? 她一吓就想挣扎着出来,可是,有苏雯用仙法控制着她。 她的骨节变成了森森白骨。 有苏雯温和的面容变得可怖,“哈哈哈哈,你可知这是什么水?这是弱水,哈哈哈哈,凡人果真是愚蠢。” 天虞一惊,“你说什么?” 她在魔宫藏书阁上看到过,弱水是亡灵之水,冰冷刺骨但却能够溶解万物。仙人避之不及,魔修奉为神水。 有苏雯把玩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说着:“我当时还担心,你不会来。没想到,搬出璟晔,你就全部相信了。” 天虞感觉晴天霹雳一般,她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觉冷,钻心蚀骨般地冷。 “璟晔知道吗?” 这句话仿佛是个天大的笑话,逗得有苏雯大笑起来:“他当然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的委屈,他知道自己的麻烦。 可是他只是一遍遍说他会处理。 到头来呢,什么也没有,但是她还傻傻的相信了。 珺华宫变成了困住她的牢笼,她哪里也去不了。 而璟晔作为知晓一切的人,却袖手旁观,在事态不严重之时绝不出面。 他像一个冷眼旁观者,而她还在暗自欣喜。 她就是一个大傻子。 有苏雯望着少女清丽姣好的容貌,撇嘴一笑,指尖一挑用仙法将她压入弱水之底。 少女挣扎着,无数的鲜血散开。 有苏雯的心情只有无尽的愉悦。 漓江河畔。 圣域天仙族占据于此。 璟晔心口察觉到异样,这是他给天虞下的鲛人印记。 他心中一慌,如今战事休整,湜辛还不会起兵攻打。 他扭身化为烟雾回到了珺华宫。 可是珺华宫里里外外空无一人。 他四下寻找,却在望月宫处听到了叫喊声。 无数天兵拿着武器前去。 “发生何事了?” “启禀神君,有魔女攻入圣域天,有苏圣女遭遇不测。” 魔女? 他闪现到望月宫,就看见了骇人的一幕。 累累白骨行走着,赤红的鲜血在白玉长道浸透,骇人心惊。 那白骨里不断有新的肉体长出,不一会儿就长成了一双腿。 那是天虞。 阴郁的少女,此刻妖瞳魔纹,大手一掐,恶狠狠地将狼狈不堪的有苏雯抓住,有苏雯在魔气之中动弹不得。 她看见了璟晔连忙伸出手向他求救。 “.....璟晔.....救我。” 璟晔顾不得其他,并指一道符文打向那魔气。 天虞扭头冷冷地看着他。 璟晔眼眶微红,是心疼是不可置信。 他的天虞怎么会变成这样。 面上都是斑驳的血痕。 有苏雯倒地,大口呼吸着。 “璟晔!快!快杀了她!她是魔女!快!” 天虞怎么会是魔女呢。 “天虞。” 璟晔颤声开口,试图唤回天虞的理智。 可是天虞笑得邪魅,“神君,您今日是来救人的?” 璟晔缓缓走近她,“我来救你。” 有苏雯见状就想跑,谁料天虞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举起手,就将她抓来自己面前。 “不要!”璟晔大喊。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七十四章 可是晚了,天虞手心赫然出现一汪弱水。 “看你的神情应该也知道这是什么吧。” 天虞凝视着璟晔的神情,露出邪笑。 璟晔眼底是痛惜,不可置信,口中喃喃道:“不要……不可以,天虞……不可以这么做。” 天虞一旦这么做了,那杀害仙君的罪名就成立了,到时候一定会受到惩罚。 天虞眼眶慢慢盈泪,神情凄苦:“晚了,一切都晚了。” 猛地,天虞就将弱水之力注入进有苏雯体内。有苏雯撕心裂肺痛叫着,弱水侵蚀着她体内,让她痛不欲生,淫灭着她的仙髓。 而一旁的天虞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狞笑起来。 顿时间,有苏雯身体战栗不止,口中无声地叫喊着。 她的手抓住璟晔的战袍,乞求璟晔能够救救她。 不一会儿,她便痛地晕了过去。 天虞瘫坐在地,看着自己的手长出的血肉,再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的脸彻底毁了。 最终,她能留在璟晔身边的唯一机会也没有了。 璟晔小心翼翼走向她,并指消去她的魔纹。 天虞昏了过去。 璟晔心疼地抱紧她,她好瘦。 鲛人之泪化成了珍珠。 等到天虞醒来,全身的疼痛和不堪愤怒的记忆让她想手刃有苏雯。 璟晔把她带到军帐之中,一切危机四伏的圣域天,天虞至少呆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天虞。” 璟晔的话语声响起,她不想理会他。 她的脸被纱布包裹着,好痛,她真的好痛。 泪水流下,进入伤口里,痛的她要昏过去了。 她不想哭,可是被欺骗的委屈,被欺负的屈辱,一桩桩一件件都能够让她嚎啕大哭。 可是现在她一哭,她身上的伤就会更疼。 璟晔见天虞不说话,“天虞,没事儿了。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是吗? 会好吗? 他总是这么说,他一直都在这么说。 她冷声开口:“璟晔,我能不能....最后求你一件事?” “你说。” “帮我杀了有苏雯。” 他沉默了。 她已然明了。 他舍不得,尽管她犯了圣域天规,他还是舍不得。 她闭上了眼,心灰意冷的感觉原来可以那么轻松。 璟晔的声音变得颤抖。 “天虞,你一定要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有苏说她有办法帮你恢复容貌,我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以后,我是你的,我永远都是你的。” 少女嘴角扬笑,眼眸变得妩媚多情,尽管包裹着纱布,但依旧也难掩风华。 “好啊。” 少女话音刚落,手便穿透了璟晔的心口,温热的血水涌出喷溅在少女面上的纱布上。 纱布瞬间染红,少女变得妖孽十足,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 璟晔口吐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女。 少女妖瞳现世,数不清的美艳。 指尖仿佛触摸到了跳动的心脏。 璟晔瞬间倒地。 少女猛然苏醒,就看见璟晔满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眼里含泪。 她一慌,看着自己的手。 娇小的身子无助地抱着璟晔,哭的泣不成声,“是我....是我....是我对不对.....是我做的.....对不对....” 璟晔知道她被控制了,露出宽和的笑,“没事儿的,你现在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璟晔!璟晔!” 哭喊声引来了天兵和司命。 司命一进来也吓了一跳,他一个文官虽然也写过那些名场面但是真实发生在眼前还是惊惧了一下。 天兵将天虞团团围住。 大战在即,主帅受伤,有乱军心呐。 璟晔强撑着身体,起来,封闭住自己的心脉。 “这件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违者,斩!” “是!” 司命忙不迭地请来药王。 帐外等候的天虞缩成一团,暗自流泪,她都做了什么,她都做了什么。 她杀了璟晔,杀了璟晔。 帐内。 璟晔面部虚弱,苍白无力地听着药王讲。 “神君心脉受损,不可再催动法力,否则,撑不过三日。” 堂堂九玄神君,居然会担心三日够不够他拯救苍生,够不够让他和爱人分离。 “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点儿说啊。”司命在一旁干着急。 “有苏狐氏有一门秘药,名唤九心果,或许能够帮助神君重塑心脉。” 有苏雯吗? 璟晔冷笑。 若是她的话,璟晔宁可不要。 帐外的天虞全部听进去了。 有苏氏,九心果。 她离开漓江,御风前往圣域天。 望月宫。 砸东西的声音,仙娥的喊叫。 她疑惑存着疑问,她走了进去。宫内一片狼藉,有苏雯一看见她,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天虞跪下,说道:“求求你,把九心果给我。” 有苏雯面上狰狞,站起身,猛地一挥,天虞直接被挥飞砸在大缸上,瘦小的她不足以让缸破碎,或许是仙力太强。 她吐出鲜血,再次蹒跚回到有苏雯身前,再次不要尊严的跪下。 “求求你,璟晔受伤了,九心果才能救得了他。你也不希望看到璟晔受伤,对不对?” 有苏雯一脚将天虞踩在地上,鲜血从纱布里渗了出来,晕开在地上,缓缓成为一滩。 “求求你。” 天虞忍着疼痛。 许久,有苏雯折磨得累了,就松开了脚。 天虞继续撑着跪着,“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你拿九心果给璟晔,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要我的命也可以。” 有苏雯怒目圆瞪,仿佛是等着这句话,展手就直接剥夺着天虞的声音。 天虞感觉自己的魂魄被抽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不必弱水之痛差。 不一会儿,天虞才醒过来,醒过来时就看见有苏雯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 朱唇轻启:“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 这是她的声音。 真是可笑,听着自己的声音从别人口中出来,原来是这么一种感觉。 她任命地倒在地上,用血指写道:九心果。 有苏雯笑了:“那是自然,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跳下去!” 天虞被有苏雯抓起来。 黑云压迫之下,邪气丛生,下面云雾涛涛,怨气似乎能够把跳下去的人吞噬干净。 夜弥天。 有苏雯面容狰狞,掐着天虞的脖子:“只要你跳下去!一切都会结束!” 天虞一愣。 继续写道:等。 “等?你区区一介凡人,还敢奢求神君的爱!简直痴心妄想!” 天虞闭眼,是啊,一介凡人,伤了神君,还妄想奢求神君之爱。 天虞写道:三日。 “好!届时我就不送你了。” 有苏雯拿出九心果。 天虞正要接过。 “你这是作甚?你觉得以你如今这副样子还配站在璟晔身边吗?” 天虞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她差点杀了神君,是整个天界的罪人,怎么还配站在璟晔身边呢? 有苏雯说道:“不要和神君说今日发生的事,否则.....下场你也是知道的。” 天虞点点头。 有苏雯离开了,应该是去救璟晔了吧。 天虞累的瘫坐在地。 抬手将自己的纱布揭下,纱布连着肉,她不管,皱眉,猛地一扯,血肉再次掉下,血再次流下,血肉模糊之际,她发现自己根本察觉不到痛觉。 她想回到珺华宫,再看一眼,可是又怕弄脏了他的圣殿。 浸满血的纱布搅入黑云里,刹那间不见踪影。 她被人下了魔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湜辛。 他利用自己杀掉圣域天的人,最后还伤了璟晔。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会被他人利用至此。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手心是无尽的鲜血。 她咬牙,想去找湜辛问明白,可是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现在无助,绝望。 心中的恨意和悔意越来越大,最终她无声痛哭着,口中嘶哑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爱一个人,难道就该拿命去爱吗?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七十五章 或许这才是他的目的,借刀杀人,乘机偷袭,此战,圣域会如何? 苍生会如何? 可是湜辛的魔蛊却又替她保护了自己。尽管保护的方式有点偏激,可是绕是在那种情况下,她又会如何?怕是会死吧。 此刻,她有点想一人居了,想小翠鸟,想小松鼠。平平淡淡也挺好的。 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很自在。为什么非要卷入两人的争斗之中? 果然如同话本里说一样,一个人心里一旦装了人,那个人便有了软肋,也有了命门。 或许她该离开了。 天虞在根本不会有人来的夜弥天呆坐了一夜。 两天过去了。 她用衣服撕成布条缠住了脸,挑着人少的地方想回珺华宫看看。 “听说九玄神君大胜归来。” “此次神君受伤,是有苏圣女不顾性命,救神君于水火。” “二人如此般配,定会成婚。” 天虞听着,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珺华宫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她斑驳的手摸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到处是璟晔的身影。 玉兰树下,璟晔会教他下棋;梨树下,璟晔会拿着书喝着茶;花园里,两人在这里练过剑;清池旁,她拉着璟晔摘过荷花....... “天虞。” 她身体一僵。 不敢回头。 她不敢回头。 青年跑过来将她搂进怀里,雪松香围绕着她,一如那晚一样。 “我回来了。” 天虞转身看着他,露出笑容。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说话了。 她慢慢抚上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的唇瓣上留下真挚一吻。 结束吧。 他会娶有苏雯,而她只是他的一个过客。 璟晔说要为她治脸,还说要娶她做君后,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 璟晔说着,天虞听着。 三天了。 天虞醒过来,听到了天阙殿外嬉笑声。 她开门,无数仙娥浇着花,见到她盈盈行礼。 一如她到珺华宫的第一天一样。 红菱喜纱漫漫。 他真的要娶她,而不是有苏雯。 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在她看来,这一切不过是璟晔为了安抚她,给她的补偿。 风光霁月,芝兰玉树的神君的君后怎么可以是个丑陋的凡人。更何况那凡人还和魔君有瓜葛。 她心底苦笑着,她的眼泪潸然流下。 喜年送来喜服,一边整理,一边说道:“这却扇是凡间婚俗。” 她记得,她和璟晔去吃过凡间的喜酒。当时她说自己很喜欢却扇礼。没想到被他记了去。 天虞看着那却扇上栩栩如生的凤凰,她擦去泪水。 喜年笑得很开心,“这凤凰是神君亲自绣的。凡间有婚俗,话说夫君为妻子绣却扇,寓意着相守白头。” 是吗? 云依要为天虞更换喜服,试试尺寸。天虞拒绝了。 现在她全身丑陋不堪,怎配这华丽喜服。 云依和喜年知道天虞有午睡的习惯,于是便退下了,珺华宫再次空无一人。 营中,司命同璟晔呆在一起,问道:“你真的要那么娶她吗?”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闭嘴。” 只有他娶了天虞,做了君后,那些人才会不找天虞的麻烦,才不会急着给天虞定罪。 她才会活。 天虞来到夜弥天。 湜辛来了。 六界皆被圣域天统领,他最后还是失败了,还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你.....都知道了?” 天虞点点头。 “我就不奢求你原谅我了。但我有个疑问想问你。” 天虞看着他。 “如果,那日在凡间你最先遇到的人是我,你会不会.....” 天虞摇头。 他知道答案了。 “跟我走吧,夜弥天太痛了。”他进去过一次,太痛了。 天虞摇摇头,看着天虞释然的模样,他也不劝什么,凡人能够转世,他得赶紧去冥王那里等着才行。 “我等你,下辈子,我一定要先遇到你。” 天虞看了他一眼,下辈子她不要再遇到他们,不要再做天虞。 湜辛走了,在走之前他取走了她的一滴泪。他要凭着这个找到她。 天虞揭开纱布,狰狞的伤疤痊愈了不少。 她回头看着远方那条净白的小道。 璟晔,他是护天下苍生的神明。 而不是他的神明,他保护不了自己。 所以,她不想再喜欢他了。 她纵身一跃,被卷入黑云之中...... 在无数刀搅的痛觉之中,她的意思渐渐模糊。她想起了那日遇到璟晔的时候。 少年神君意气风发,温和风光。 那人在日光之中出现,披着白雾,浅蓝飘带,宛若神明。 珺璟如晔,雯华若锦。 他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三百年后。 微风轻启,莲川之中荷花轻轻摇曳。 漫山遍野的梨花开的熠熠生辉,花瓣落下,如同白雪。 锦离缓缓睁开眼睛,凤凰元神突破神期,她这是涅槃成为上神了。 额间的神纹显现,她有些陌生地看着自己的手,白净精致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月白仙袍仙气悠然。 她想起来了,这里是梨花谷,她不是天虞,是莲川神女锦离。 可是她抚上胸口,心口为何那么痛。 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一切都过去了。 因为飞升成神,容貌也变得越发美丽。 这位四海八荒唯一的神女,此刻正化为仙雾回到莲川。 百里荷花悠然淡香。 她一切都想通了。 原来命定里她和九玄神君有此缘分,结果还是孽缘。 “女君。” 锦离听见熟悉的声音,看见了云祥,一切熟悉的感觉都回来了。 她是真的回来了。 “云祥。” 锦离微微一笑,云祥向她跑来,行了礼随后说道:“恭喜女君飞升成神。” 她一笑,坐下,轻轻撑着额头,好像在圣域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痛觉依旧强烈,她的心口闷痛。 云祥偷看着神女,女子容貌娇美,一睥一笑间满是风情。 “云祥,今夕何年?” 云祥为锦离添茶。“女君从闭关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三百年了。” 三百年,六界经过了一个沧海桑田。 锦离点点头,正要假寐。 “阿离。” 兄长的声音。 云祥恭敬地朝着来人行礼,“锦丞上神。” 锦丞,自从六界之分后,唯一隐退六界的南荒上神。 锦丞坐在锦离旁边,抬起那杯茶,笑得温柔:“怎么了?这是?飞升上神还不高兴啊。” “高兴啊,当然高兴。” 她自从开了灵智以来,修炼基本上是没有阻挡的,非常轻松,以前飞升上仙的时候四道天雷她都一人咬牙承受下来了,是梨花谷之中最有胆识的小凤凰,可是这次飞升上神为何会那么难受,比受四道雷劫还要难受。 锦丞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亲妹妹的心思,但是也没有揭穿她,反倒是笑着继续说:“如今你也是上神了,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心安不少。” 是啊,她想起来,那时候,她曾在璟晔身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威风凌凌的战神。可是却在大战之中与魔神抗战最终殒灭了。最后一面也没有看到。 锦离点点头,放下茶杯,她记得她在闭关时候锦丞就游历六界去了,今日才回来,一回来就来见她。 “哥哥,此次游历可有领悟到什么人生真谛啊。” 锦丞笑着,“此次游历,也不过是看尽世间繁华罢了,人生真谛,谈不上。” “那,可有相识心仪女仙?” “你啊,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事情吧,就不要担心我了。” “我的?我的什么事情。” 锦丞翻手,一本精致的拜帖出现在他手上,“这是何物?” “南海请帖。” 南海,又是那个地方。 “那里怎么了?” “听闻南海水君喜得一子,对四海八荒广发请帖,邀众仙一叙。” 她一看锦丞的举动,便知道这次聚会又是她去了。 明明莲川也收到了喜帖,但是因为锦离不喜这些聚会,索性就拒收了。 “所以兄长是想让我去?” “正是。”锦丞眼眸明亮,带着笑意。明明是只老凤凰,为何总像老狐狸一般。 “我去也不是不可以,就不知这次去,兄长给的好处是什么?” 一向了解自家妹妹的锦丞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准备,他翻手,仙芒之中,他的手心俨然出现了一个有着酒壶高的锦盒。 锦盒上有着淡淡的灵气溢出。 锦离一喜,“这莫非是什么神器?” 锦丞笑了笑,打开锦盒时,里面是一枚精致好看的莲花烛。烛身晶莹剔透,雕刻成一朵莲花状。 “这是.....铸魂烛?” 铸魂烛,乃是大荒时期,一位不知姓名的神母所做,典籍之中记载,这位神母为了救她的幼儿,耗尽毕生修为最终成功练成此等神器。 “好眼光。” 这铸魂烛不是遗落在弱水之下吗?为何会在锦丞手中。 “你从哪儿得来的?” 锦丞回答得十分轻松,“打赌赢来的。” 打赌? 何人敢拿此等法器打赌,不要命了。 锦离也只是笑笑,她并非不相信锦丞的话,相反的,她倒是挺相信的。锦丞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着打赌的毛病。 听小时候母亲说这是他历劫上神时在历劫期间养成了坏毛病。 他们父亲曾经花费额很长时间也没能把他纠回来,也就不管了。 反正除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外,也没有较大的影响。 锦离观察着这锦盒之中铸魂烛,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他。 她唤来云祥,命云祥从珍宝库里挑点小玩意儿,她带去南海作为贺礼。 “既然锦丞上神如此,那我就收下这法器了。” 锦丞点点头,吃着桌上的葡萄,赏着清水之中的荷花。 锦丞这个人从来不会参加人多的聚会,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连带着锦离也不喜欢热闹的场景,以前的聚会拜谒礼那些,只要有礼物收,她就会易容勉为其难地去。 距离上一次看到南海到这次已经过去差不多三百年了。 那里依旧没什么变化。 她衣袖里揣着易颜珠,别人看见她只是个不起眼,普普通通的小仙使。 南海果然名不虚传,珊瑚,珍珠,水晶贝,各种岸上没有的,里面都像是平常小物件一般。 南海水君她小的时候见过一次,那花白的胡子垂在胸前还编成辫子,很是滑稽。 “这位仙使,宴会还未开始,请移步珊瑚园,我们为宾客准备好了美食,请享用。”龟使慢吞吞地说着。 她点点头,也好,只要等会儿把贺礼放下就开溜。 一介上神竟会如此“不拘小节”,锦离认为这也是遗传。 曾经,他们父亲追求母亲的时候,做过更幼稚的行为,母亲不喜喧闹,父亲便和她一同化身,两人放下贺礼就走了。回到家,还亲手为母亲做羹汤。 说起这脾性,确实是遗传。 她抚了抚衣袖,逛着珊瑚园。 园中各色各样的珊瑚惹得来访宾客纷纷称羡。 可她是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了,默默退出人潮。 南海王宫很大很漂亮。 她慢慢逛着,衣袖当中的易颜珠正在发烫。 最后就连她都不知道去到了何处,周围人迹罕至,甚至昏暗了许多。 不知道是假山还是珊瑚背后却传来一声一声的打骂声。 “废物东西!今天这种场合你也敢来?!” “不好好呆在你那儿不舟殿出来瞎晃什么!想吓死人啊!” “长得那么奇怪,还不会说话!打死他!” “哈哈哈哈哈,看他这逆来顺受的死样子,和他那死去的娘一个样。” “来来来,这大喜的日子,也不好见血,这样吧,你从我的裤裆下钻过去,我就放你走!如何!” 周围人正在起哄。 娇小羸弱的男孩,满脸灰尘和血迹,站在他身前的几名仙家子弟正睥睨着他。 他慢慢收起拳头,这些屈辱算什么,明明还有比这更没有尊严的事。 那人拉开衣摆,一脸幸灾乐祸的快感。 他爬起,就要往他裆下钻过去。 “哎呦!” 一颗鹅卵石砸在那人脸上,那肥脸额头顿时间青紫渗出血来。 毕竟是身骄肉贵的仙家子弟,一颗石头就把他们打倒在地。 “何人!” 锦离手中抛着鹅卵石,挑眉看着这些“小孩”。 冷笑道:“蝼蚁尚且有生之机,人怎么可以受胯下之辱。难道,仙家的正道之理,就教化出你们这些杂碎吗?” 那些少年各个哑口无言,但看着资质平平,容貌平平的人,还是个女的,他们嚣张的气焰再次升起。 “你是哪家的?知不知道我父君是谁?” 胖脸受伤的少年愤怒开口,显然已经气急败坏。 锦离捏着手中的鹅卵石,斜视着他,“怎么?你母亲没告诉你?” 那人的胖脸气的扭曲,展手简单的手势都弄得四不像,看来仙力也不过如此。 锦离将地上的少年扶起来,为他拍去衣服上的灰。 还没等小胖子发力,锦离随便一道符文就将他定在原地,周围的人吓坏了,纷纷如同惊吓的鱼虾,四散而逃。 那小胖子也害怕了。 锦离走近他。 “你也会害怕?那为什么还要欺负别人呢?” 锦离冷哼一声,挥手,然后说道:“去宾客大殿承认你做的所有事情。” 那小胖子被施了傀儡术,麻木地应下朝着宾客大殿去了。 锦离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男孩,因为长期的虐待,脸颊瘦得脱相,只是那漆黑的瞳之中依旧明亮,仿佛对这世间还有希望。 她展手为他治愈疗伤。 而男孩阴郁的面庞因为他慢慢融化。 “你要强大起来,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他哑声开口:“他们是坏人吗?” 他们是坏人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当初她是天虞的时候,她也以为江曼,有苏雯,还有那些欺负她的仙子是坏人,可是仙人之所以是仙人,是因为他们心中仍然坚守正道,坚守正道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只是因为他们不敢去欺负那些强大的人,而是来欺辱她一个凡人。 也只是因为自己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罢了。 他们想要的只不过是欺负弱小从而获得成功的快感。 锦离摇摇头,“不是,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只是觉得你好欺负而已。” “我姑姑也这样和我说过。” 锦离一笑。 男孩因为发育不良,灵智未开,虽然是少年但是才到锦离的腰际。 “那你姑姑还和你说了什么?” “我姑姑教我要善良,只要你对别人善良,别人才会真心对你。” “所以呢,你是怎么做的?” “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我就对他们笑,可是他们说,我是怪物.....打的就更狠了。” 男孩垂下头,悄悄落泪。 洁白珍珠掉入尘沙里,消失无踪。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突然一愣,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眸,眼睫上还挂着珍珠,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 他回答:“我没有名字。” 出身在南海却没有名字,说不定是位弃婴,自己在鱼虾之中成长,也是着实不容易。 “不如,你以后就叫小七吧。” 眼前的女子,白皙的脸上是温柔的笑容,亲和如同暖阳一般。 虽然样貌极为普通,但是那清眸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他点点头。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七十六章 掐着时辰,锦离还要去送礼就只能先行离开,于是她同男孩告别。 男孩执拗地拉住她的披帛,但又害怕弄脏,连忙松手。 “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哪儿才能寻到你。” 女子转身,白净的手指飞快流利地给他的心口处画上了一条短短的凤凰翎毛。还将玉佩送给了他。 “我叫阿净,你来梨花谷,便可找到我。” 说完,女子就急忙地跑了。 少年摸着心口,扑通扑通的心跳,那根凤凰翎毛正在发热。晶莹剔透的玉佩很是好看,上面用鲛纹写着一个净字。 梨花谷。 听起来,是很美的地方。 “小少君,您怎么跑来这儿了?” 一位侍女服饰的女子跑来,神情凄苦但眼眸里满是温柔吧,她蹲在男孩面前,看着他身上的伤,随后眼里含泪。 “他们...又欺负少君了,是吗?” 男孩抬起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神色冷漠,“没有,姑姑。” 南陌望着男孩懂事的模样,抱着他,一遍一遍地说道:“一切还没有结束,我们一定会从这里出去的。” 她一定会带海神唯一的孩子出去的,离开这里。 锦离送完了礼正要离开,有人便大喊:“就是她!” 她还觉得奇怪,转身就看见了刚刚那群人之中的几位不知死活的少年。 此时他们正拉着自家的父君,母亲拦在锦离面前。 “这位仙使,本君与你往日无怨素日无仇,为何要欺辱我家小儿。” 欺辱?谁欺辱谁还不知道呢。 那些孩子一幅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刚刚嚣张跋扈的气焰全部消失无踪。 装? 锦离向来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此时此刻,她站出来,直接问到:“敢问这位仙君,您是看见我欺负你家幼儿了?” 那人哑口无言,顿时说不出一句话。 身旁的少年哭闹着:“就是她!她拿仙法控制我们!还拿石头砸我们!” “闭嘴。” 锦离冷声道,那带着威胁的眼神霎地将少年的哭喊变成了呜咽。 而一旁的仙君也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这时,人群的吵闹最终引来了南海水君亲自出面,人群之中顿时让开一条路。 她抬眼,神色顿时一变。 原先冷静的思绪顿时间变得混乱,惊慌。 她眼神闪躲,更想躲到一边,生怕男子会将她认出来。 南海水君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儿?” 那位仙君连忙行礼,顿时周围的人都纷纷行仙礼,口中尊敬非常地喊着:“参见九玄帝君。” 九玄帝君,璟晔。 他现在已经是帝君了吗? 她跟着他们弯腰,心腔中的心脏感觉快要冲破而出,手脚冰冷之际,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 “到底发生何事?” 水君再次一问,龟使出来一说,“这位仙君称这位仙使欺辱了自家小儿,正在评理当中。” 锦离心道:干嘛非要点我。 众人跟随着龟使的目光看到了净月,此时她垂着头,不敢出声。 “抬起头了。” 她不敢,她知道此时一抬头,璟晔一定是看着自己的。 水君再次出声,“你是哪家仙君的仙使?为何无故捣乱?” 锦离抬头,她不喜被人误会。 璟晔看到她时,心腔狠狠疼了一下,酸楚刺痛的感觉再次袭来。 可是这个人不是她,不管是面容还是声音都不是她。 可他为何唯独对这个陌生人有着如此巨大的反应。 锦离露出僵硬的笑,行了个小礼,“小仙是南荒锦丞上神府中的仙使,上神有事脱不开身,特地命小仙送来贺礼。” 水君一听见锦丞名号,立即换了个脸,切换到谦恭之色:“不知上神近日可好?” “我家上神一切都好,劳水君挂念。只是今日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不小心,冲撞了仙君幼子,给水君带来麻烦,望水君见谅。” 既然是锦丞的人,自然什么委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锦丞上神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命人送来贺礼已经算是蓬荜生辉了。 “不打紧不打紧。” 水君笑呵呵的。 锦离感觉炙热的视线炙烤着自己,于是她朝着璟晔行了个礼。 结果一向温文有礼的璟晔,十分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她想起了易颜珠。 果然带着易颜珠出来是个明智之举。 锦离放下礼物就走了。 她恨不得一下子就消失。 结果到了门口的时候,被璟晔叫住了。 她堪堪转身,心中的闷痛再次袭来。 可是,自己现在是锦离,不再是天虞,不再怕他了。 “九玄帝君,何事?” 璟晔面色冷淡,“锦丞上神可有回来了?” 他问锦丞干嘛。 “我家上神游历百年,并未回来。” 她看见了璟晔眼底的失落。 璟晔继续说道:“那劳烦仙使等锦丞上神回来之时,定要告知我。” 为什么? “帝君这是何意?” 璟晔嘴角并未扬笑,“如果不方便,那便不麻烦了。”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和璟晔扯上任何关系,不麻烦了,或许更好。但若是想让璟晔对自己彻底厌恶自己,还需要做到..... “哎呀,帝君说笑了,不麻烦的。您可以告诉小仙,小仙会告知我家上神。其实,小仙早就崇拜帝君了。” 璟晔一向讨厌趋炎附势,贴脸的女子。 果然,璟晔微皱起眉头,退后几步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眼眸之中是冰霜,冰霜之下是满满的厌恶。 “不必。” 说完,璟晔转身化为仙雾就走了。 锦离顿时间瘫软在地,大口呼吸着。 这样做,璟晔应该就不会喜欢上自己了吧。 可是任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就在她刚刚涅槃重生的一个月后,莲川来了位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人。 “女君,九玄帝君来了。” 云祥才说完,正在钓鱼的锦离吓了一跳。 璟晔怎么会来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不见。” 她皱着眉,想要让云祥将他打发走,她看着清池之中的鱼。 她现在已经不是天虞了,已经不是天虞了。她和璟晔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她现在不敢见璟晔是因为心里还有他,还是因为担心璟晔会把她认出来,可是认出来之后呢,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是孽缘罢了。 应该结束了。 “帝君何在?” “这下应该在莲亭。” 锦离为自己的面容遮上鲛纱。 轻纱漫漫的莲亭,她一眼就看见了他,他风姿依旧出众,高大欣长的背影是仙人之姿,仙冠之下垂落的缎带被风吹动。 一切都好像没变,他依然站在光里,或者说他一直站在光里。 “不知九玄帝君来吾的莲川所为何事?” 璟晔转身,上神的清眸望着自己,他的心脏再次刺痛起来,那种妖异熟悉之感再次出现,可是看到上神额间的神纹,他才清楚,眼前的人不会是她。 他点头,抬起手,行了个仙礼。 锦离一吓,这倒新鲜,头一次见帝君对别人行礼。 “听闻神女君偶得铸魂烛,可否借女君铸魂烛一用。” “帝君要铸魂烛作甚?” 莫非是想铸天虞的魂魄? 她心里倒是还胡思乱想着。 璟晔眸色带上忧伤,“本君有一友人受伤,需要铸魂烛。” “友人?这铸魂烛可只能用于至亲至爱之人,这友人莫非是有苏圣女?” 锦离试探性地问着。 璟晔神色一顿,锦离接着说:“这四海八荒都知晓帝君和有苏圣女的传奇佳话,眼下帝君向吾讨要铸魂烛,可是有苏圣女受伤了?” “若本君说是,您借吗?” 锦离心底一阵落空,看来真的是有苏雯。璟晔始终喜欢的都只是有苏雯罢了,在三百年前是,在三百年后也是。 她淡然开口,“....借,为何不借。” “不过,吾也有条件。” 璟晔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何事?” “吾要你娶吾,让吾做你的妻子。” 她是绝对不会让璟晔娶有苏雯的,只要她活着,有苏雯的愿望就会落空。 璟晔神色一僵,显然有些惊讶,还有少许的犹豫在其中。 见到了璟晔的犹豫,她又开口:“帝君也知道,这铸魂烛铸魂成功,便无用了,直到遇见下一位有缘人用元神重新铸就,可是下一位有缘人您又该等多久呢?” 璟晔无言。 锦离接着说:“这是其一,其二,如今三百年的太平日子一过您也知道魔君不会甘做臣子,莲川神女一族自上荒以来就与圣域有过婚约。所以,娶吾,您不吃亏。” “当然。” 璟晔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浅浅的,他抬起的眼眸里满是忧伤。“神女君说的及是,可是本君心里已经有人了。女君入珺华宫也不过是空有头衔而已。” “吾自出生之日起便没有了爱情自由,更何况是嫁给传说中的九玄帝君,护天下苍生与爱情之间,吾甘愿选择苍生之愿。” 璟晔看着眼前年岁不算年长,但是眸中和言语之中都是成熟之态,守护天下苍生的神明应该就是这种样子。 “好,我答应你。” 璟晔说出这句话时,她好像看见了他微红的眼眶,那里面是悔,是愧,是不舍,是哀伤。 锦离最终还是把铸魂烛交给了璟晔,她不后悔。 锦丞知道了自家妹妹要嫁给九玄帝君,连夜来到莲川,就质问锦离。 这是锦丞第一次那么生气,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锦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就为了家族的使命。这种命运一出生就是注定着为了天下苍生而死的命运。 最终,锦离还是说服了锦丞,婚礼准备在了三日后。 锦离此刻戴着面具来到弱水河畔,三百年前清澈的水面,此刻墨蓝一片,不知道里面沉着多少亡魂。 可是弱水之外的任何一片水域,水清澈干净,都是因为九玄帝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守护着他背后的水域,将妖魔鬼怪永久阻拦在弱水边。 她望着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上面的龙鳞金光闪闪,一把长剑一挥,足以撼动天地,击退万千魔君。 他最终还是往前走了,把天虞留在了身后,这也好,谁会把一介凡人留在心底呢。 三日还是到了。 锦离摸着那大喜的婚服,云祥高兴地为她梳妆打扮,可是她内心五味杂陈。曾经她也可以穿着这喜色无边的婚服嫁给她挚爱的男子可是她不配。 现如今可以穿了,可是却是一场交易。 圣域的人来了很多,她看见了云依和喜年。 她一步步走向那个男人,他依旧俊美,模样未变。深邃的眸中星辰渐无。 他向她伸出手来,锦离抬眼,也缓缓将手搭上。 那手依旧温暖,曾经那手拂过她的脸,摸过她的头,按揉过她的肩..... 云车离开了莲川,红纱在云间飘扬,八方喜鹊来贺,神鸟在云间飞翔,五彩霞光漫漫,快要到圣域天了。 她看着自己腰间的飘带,随后一笑。 她还是嫁给了他。 锦离戴着鲛纱抬眸望着身旁站着的男子。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七十七章 九玄帝君大婚,四海八荒同贺,青玉鸾鸟,飞天仙女。 只要这一夜过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她和璟晔终究是没有缘分一说。 清晨,她从瑶池回来,走到了天阙殿。 天阙殿里冷冷清清就连看守的人都没有,璟晔特地设了仙障,圣域的人都不敢随便入内。 她站在殿门口,许久许久,好像闻到了以前的素雅馨香的玉兰香,接着脑海里面的画面变为一片血腥。 “神女君。” 锦离身子一顿,随后转身,有苏雯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她的那一刻,锦离的心痛了一下,有苏雯直接吓软在地,眼底的惊慌和眼里的害怕让她花容失色。 锦离居高临下,“有事?” 有苏雯半晌没动静,嘴里喃喃着,自顾自地好像在说什么。 她冷笑一声,就走了。 有苏雯许是吓坏了。 她才回到珺华宫,云依和喜年也吓了一跳。 “仙子?” 喜年大胆地说道。 锦离看了她一眼,面上浮现不满,“按规矩,你理应称一句女君。” 云依赶紧让喜年改口,二人赶忙改口就下去了。 按照这个时候,她应该见不到璟晔,倒也活得自在。 她一个人转着圣域,在夜弥天的那条云道,她好像看见了天虞。 “听说帝君娶的是莲川的那位女上神。” “那位女君吗?” “是啊。” “听闻那位女君府上美男无数,日日笙歌,不知道配不配得上帝君。” “美男无数,肯定底子也不干净。他们莲川神女一族不就是靠着和圣域的婚约嘛。” “这帝君身边除了司命星君就没见过任何新鲜的面孔,甚至连女子,帝君身边都只有有苏圣女,我看啊,那帝君不会喜欢上神女君的。” 锦离静静的听着那些小仙娥的话,云依和喜年见了,连忙说道:“女君不要误会,他们只是随便一说,切莫当真。” “是吗?这圣域天的规矩甚严,诋毁诽谤议论上神者,该如何?” 喜年和云依两人相视,云依缓缓而出:“理应遣往夜弥天,堕入畜生道。” 锦离声音慵懒随性:“既如此,那便这么做吧。规矩立出来了,就要有人去执行,你们说,是与不是?” 喜年:“是。女君圣明。” “就这样吧,我累了。” 云依这时开口:“女君,今夜帝君业务繁忙,派人传话不回来了。” “以后这种事情就不必通传,等他什么时候要回来再与我说。” 说完锦离就走了。 圣域天的光景她第一次看的那么全面。 夜晚,圣域的星辰永远那么好看,她当时都没有细细看过。 “女君,女君,帝君回来了。” 云依来说着,锦离并未答话,只是转身离开,看来今夜她是不能在这儿的。她刚想回莲川,却不曾想遇到了璟晔。 如今六界刚平息,他再也没有一身劲装,以前她在珺华宫时,璟晔总是一身劲装,要么也是简单的锦服。今日他穿上了许久未穿的长袍。宽大的衣袖垂在腰侧,将他的腿给拉长了。 他依旧那么耀眼。 “九玄帝君。” 锦离先和他打着招呼,璟晔抬眸,朝着她轻点了下头。“大婚当夜,我早就应该和你说清楚的。” 锦离想听听他说什么,便始终微笑着。 “你我婚约只不过是苍生大计,感情,我给不了你。”她沉默着,璟晔说话缓缓,但是总是带着无形的威严。“珺华宫你可以四处去,但是天阙殿,女君还是止步吧。” 说完,朝着锦离行了礼,就走了。 锦离看着走在云间的那抹霁月风光的帝君,哑然一笑。 她是在笑她自己的可悲,还是在笑帝君还在等待着一个根本就不会回来的人。 他究竟对天虞有没有情。 那晚过后,锦离再也没有见过璟晔,她也未曾踏足过天阙殿。 清晨里,她就一个人在花园里晒着太阳,午后,她欣赏云海之中翻飞的灵鲸,等到落日时分,她欣赏完最后的落日后,吃完晚膳,她为自己收集星辉。 水晶琉璃瓶里面,星辉异彩,缓缓流动。 “女君,有苏圣女来了。” 锦离眼眸一沉,将瓶子放在桌上,侧躺在玉锦榻上,撑着头,假寐着。声音带着随性慵懒:“叫她进来吧。” 有苏雯一身端庄华服,款款进殿,抬眼就看见,一袭月白轻衣纱裙的女子,额间是清美的神印,此女子风华绝代,美目流转,肌肤胜雪,长发如瀑,身姿曼妙。正随性地躺在榻上,桌上玉瓶里的鲜花都不及她万分。 这就是当时第一眼让她惊骇的女子,熟悉的感觉,带着窒息带着压迫,仿佛回到了当初被天虞扼住脖子的那种无力感。 她特地施了粉黛,穿上华服,尽显正宫的气场。可是眼前的女子仅仅是简单的装束,随意的动作,都足以将她击溃。 她露齿一笑:“见过姐姐。” 锦离缓缓睁开眼睛,清眸看穿人心,让有苏雯眼底闪过慌乱。她起身,将落下肩头的披帛拉起,整理过后,她才盈盈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圣女前来,所谓何事?” “上次唐突冲撞了姐姐,妹妹今夜特地过来请罪。” 锦离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冷笑,眼神之中带着轻蔑:“如今正到休憩之时,你这么一来,倒还真是把老身的美梦给搅醒了。” 有苏雯突然扑通跪地,锦离挑眉,双腿交叠,手中把玩着鲜花,丝毫没将眼神放在她身上。有苏雯连忙请罪:“是妹妹不懂事了,还请姐姐责罚。” 责罚?锦离粉唇勾笑。 她来圣域天已过五日有余,有苏雯还真的沉得住气,对于她的到来,锦离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本来可以凭借救助帝君有功,可以嫁给帝君,半路却杀出一个她,任谁都会按耐不住,想要挫挫这位正宫帝后的锐气。 “圣女说笑了。老身自幼并无妹妹,只有一个哥哥,你与老身年岁相差甚大,不应以姐妹相称,老身既已入了珺华宫,圣女还是唤老身为帝后吧。” 锦离带着玩味看着有苏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那衣袖下的手都掐红了。她现在真的很想笑。 “是,小仙谨记。”有苏雯咬牙切齿地说。 “说起责罚,老身毕竟才初到圣域天,不懂这里的规矩。但是你既提出了,那老身也得做点面子功夫,否则传出去,还以为珺华宫不懂规矩。” 她挑眼,随便一指:“近日老身颇爱吃莲子,可是云依和喜年也需要休息。既然圣女有心想讨罚,那些莲子便交由圣女了。”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有劳圣女,老身先去休憩了。” 大殿里只剩下几筐莲子和有苏雯还有云暮。 云暮见净月一行人离开,将跪在地上的有苏雯扶起来,“圣女,她就是故意的。” 有苏雯咬着牙,“我如今大势已去,璟晔又不原谅我,除了讨好她我还能干嘛。” 云暮带着心疼:“可是圣女,您当初可是拿着秘宝去救了帝君啊。只要你将这件事说清楚,帝君怎会不明白你的情意呢。” “璟晔明白,他什么都明白。那凡人死之后,他可曾正眼瞧过我一眼。” “圣女别伤心,如今这莲川女君嚣张跋扈,恃宠而骄,帝君迟早会看清她的真面目的。” 主仆二人相互安慰,剥着莲子。 锦离寝殿内,喜年正在点着仙灯,脱口而出的称赞:“女君您真有魄力。” 她扫眼看着这小仙娥,喜年意识到说错话了,赶忙道歉,她一笑:“不必道歉,跟我说说,你为何这么说?” 喜年也是毫不避讳:“我不喜欢有苏圣女。” “哦?” “有苏圣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很是阴险,当初我家仙子就是被她.....” “喜年!” 云依赶紧进来,打断了喜年的讲话,生怕喜年冲撞到锦离,“还请女君赎罪,喜年口无遮拦,倘若有冲撞到女君的地方,还请女君见谅。” “无妨,我倒是挺想听听这圣域天的奇闻趣事的。” 云依也就闭嘴不提了。 喜年看了眼锦离,接着说道:“还请女君一定要小心有苏圣女,她是有苏氏的圣女,而有苏狐氏又对圣域天有功。帝君也不好说什么,但此人惯会扮可怜,女君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你与我说说那位仙子吧。听闻,她是九玄帝君情定的帝后?” 云依和喜年相视,锦离一笑:“说吧,无罪。” 云依这才缓缓开口:“仙子是个可怜人,她在这里无依无靠,还被人天上的神仙欺负。我们知晓她的为人,可是也什么也做不了。” “此话何解?” “仙子出事后,见过仙子的仙娥都被帝君派遣至下界了。如今,只有我们二人记得仙子。仙子被人陷害,误伤了帝君,却被圣域中的人传言说她是魔女是圣域的罪人。如今,这天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云依说着,默默留下了眼泪。 罪人?魔女? 传言可真是可怕,竟然会变成这样。 喜年这时候才想起,天虞并未嫁给帝君,如今眼前的这位才是珺华宫的女主人时,不免冷汗直流。 “女君放心,如今珺华宫里只有一位帝后,帝君也会对您倾心相待的。我们冒犯了女君,还请女君赎罪。” 云依赶紧说着,便拉着喜年行了个礼。 “无妨。你们退下吧。” 云依拉着喜年赶紧退下。 她看着床帐上的轻纱,久久不能入眠。 清晨,她照常去了不照池晒太阳,却没想到见到了璟晔。 她悄悄躲在假山后,清池流下,九玄帝君正站在云间,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憔悴。不免让人怀疑他究竟几日没有睡。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来这里干什么? 璟晔在这里她便不可多呆,她最终还是走了。 刚回珺华宫,有苏雯身旁的云暮就行了礼,说道:“拜见帝后,我家圣女已将莲子尽数剥好,请帝后享用。” 锦离懒得抬眼,“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就离开了。 她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瓶,星辰像流水一般在里面游动。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七十八章 到了午时,她一个人来到果园里,一棵棵的果树,她至今还记得她和璟晔曾经一起摘过果子,赏过花。 鲜嫩多汁的蜜桃,香甜脆嫩的青梨,杏子,李子.....还有始终开着花的仙梨。她踏风站在那雪白的花朵之中,随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躺下。 雪白的梨花间清澈的蓝天隐隐绰绰,她喝着酒企图将这些事情都忘掉。簌簌梨花在风中落下,在青草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果园旁边就是天阙殿,她醉意朦胧,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天阙殿内,在醉眼之中看见了一袭仙衣的璟晔。 璟晔看着眼前的醉酒的女子,眉间一皱,眼里慢慢镀上了厌恶。锦离明明答应过他,不踏足这个地方,今日竟然醉成这样。 脏了她的天阙殿。 璟晔大手将她拽起,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锦离站不稳,看见璟晔就一个地将他扑倒,女子淡雅的荷香伴随着清甜的酒味徘徊在他的鼻尖。他一怒,喝道:“滚下去!” 谁料,女子手放在他的嘴边,“嘘,别说话。” 璟晔不想碰她,只好动用仙法,可谁知,手还未动就被锦离识破,女子抬手一挥,一阵香味后,他全身竟绵软无比,动弹不得。女子更加大胆,将他的手按在头顶,任她摆弄。 “锦离!滚下去!放开我!” 饶是他怎么怒吼,锦离还是不打算放开他。 女子清眸带着风情,便将他噤声了。 她趴在他身上,看着天阙殿,喃喃道:“还来这儿作甚?你有那么想她吗?你既然那么想她,当初为何就不能救救她,陪陪她,不要让她担心,更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璟晔眼眸带着愧疚,有些震惊地看着她。 “你保护不了她?你根本护不住她?她不过一介凡人,凭什么能跟你在一起?” 璟晔眼底的愧疚化为愤怒,他怒眼瞪着锦离,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评判他的天虞。 “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就算回来了,她也不会原谅你。” 闭嘴! 锦离贪恋着看着他的脸,抬手用白菱将他的眼睛遮住。 璟晔白皙的皮肤带着粉红,海棠色的唇瓣,唇瓣下的一小颗浅痣,是那么诱人。唇形好看,他如今这副任她予取予舍的模样,简直就是在诱导她犯罪。 低身在他的耳边喘息,一字一句说道:“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了。” 随即,让璟晔更加羞恼的是,锦离的手俨然伸进了他的衣襟,腰带不知何时被解开了,露出了裸露的胸膛。 他看不见,感官被放大了几倍,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锦离的手在他身上游走的方向。唇瓣贴上他的嘴角的时候,更是让他不禁战栗。 这个女人,他一定要杀了她! 一定! 锦离的吻如细雨一般落在他的唇角,唇瓣,脸侧,耳廓,耳垂。慢慢落在他的脖子,含着他的喉结,喉结是男人最致命的地方,如今被暴露在敌人面前就失去了主动权。他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极具诱人。 她抚着他的脸,慢慢地一滴泪滴在他唇上。 冰凉的触感,让璟晔有些讶然。 愤怒,屈辱,震惊无限放大。 “混蛋,璟晔,你这个大坏蛋,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她哭了? 女子带着委屈,抽泣着,断断续续说完后,起身将他的衣服穿好,荷香渐渐远去。 她走了。 锦离坐在梨树下,璟晔不会再原谅她了,甚至可能会杀了她。 毕竟她对璟晔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任谁都会羞愤,酒意散了不少,她才起身,离开果园。 果然,夜晚,璟晔就气冲冲地来了,手中紧攥着那根白绫,看到锦离后,眼底的怒意和厌恶展露无遗,“神女君,以后不能喝酒便不要喝!” 锦离抬眼看着他,他的眼神在看一个陌生人。“本君许你住进珺华宫时就已经说清楚,本君与你不会有任何关系。但是女君的做法,实在是令我恶心!” 他当着云依,喜年的面,丝毫不留情分,恶狠狠地将那条遮目白绫烧成灰烬。随后,他继续说道:“女君使性子也要有个度,不是所有人,女君都能够招惹。神女君,请自重。” 说完,他就要走,锦离缓缓开口,令他止住脚步,“老身自小修的便是逍遥道,自在随意惯了。那日是老身喝醉唐突了帝君,请帝君见谅。至于帝君说的使性子,若您是为了有苏圣女来向我讨个说法,我无话可说。”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他,随即目光冷淡,语气更是漠然:“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讨厌她。你能拿我如何?” 他早就听闻莲川神女荒淫无度,做事荒诞无理,此时一看,果真如此。 “女君还是在珺华宫里反省几日吧。” 说完,璟晔扬长离去。 他的背影带着冷漠。 反省?她为何要反省? 锻就封魔引的日子也要到了,她一个人来到不照池云端,观赏夜空的星宿,结果却听到了仙娥们的对话。 “听说九玄帝君和帝后大吵一架,帝君直接去太一殿了。” “那莲川的神女身边男人无数,定是不知检点,惹得帝君生气。” “那珺华宫三百年未曾进人,那女君一来就给有苏圣女一个下马威,帝君自然生气了。” “看样子,帝君心里还是有圣女的。” “这个婚约不过就是为了天下苍生才成立的,本就不存在什么感情,我看,这神女回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着对自己的嘲讽,锦离不屑一顾,她消失在云端,手中拿着酒就来到了有苏雯的望月宫。眼前仿佛还是一片血腥,听着有苏雯用自己的声音说着恶心自己的话,她真的很想问问她,当初为何那么讨厌天虞。 天虞不过是一介凡人,为何会引来如此大的厌恶。 来日方长。 她饮酒离开了望月宫门口。 “女君?” 锦离抬眼看着眼前的人,是璟晔身边的人,叫什么来着? 司命星君。 “原来是司命啊。” 司命脸上挂笑,“女君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溜达?” “赏夜色,星君呢,为何在这儿?” 她刚问完,璟晔就从她身后出来了,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就径直从她身边走过。锦离看了眼他来的方向,原来刚刚是在望月宫啊。 “小仙还有要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锦离点点头。 看来,他真的是恨透了自己。 她“嫁到”圣域天已过一个月。 今日她坐在太一殿与众神铸就封魔引。 璟晔并未出现,或许他正在和她划清界限也说不定。 夜晚,有苏雯带泪,浑身伤痕跑到锦离这里,“求求帝后救救帝君吧,帝君孤身一人去往魔域了。至今未归。” 随着云烟,锦离匆匆离开。 她再次来到漓江,与上一次来的有所不同,这一次的漓江黑水漫漫,毫无星宿沉淀,四周弥漫着怨气。 她结印打开阵法,用阵法传送到澧魔天。 这里魔气滔天,不断侵蚀着自己的清气。 这里还是她来过的魔域吗?没有了星河,没有了灯花,没有黑钻。只有怨气,魔气。这里就是三百年后的魔域? 这里限制着她的法术。 “哟,原来是个小仙人?” 她身子一僵,转身就看见四周的高崖上,陆陆续续冒出无数的头,那些魔物魔纹赤瞳,长相可怖。 什么时候魔族变得如此? 她撒腿就跑。 可是在人家的地盘怎么可能跑得过人家呢。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就站在她面前,玄袍上绣着不知名的花,未戴发冠,红色发带束着高马尾。他的魔纹长在额间,看来是魔君了。狭长的眼眸装着玩味,带着几分风流。 “我就说她是我的了。” “霖闲,怎么又是你。” 她警惕地转身,一抹黑红长裙的女子带着不甘的媚笑,玩弄着头发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霖闲得意地挑眉,打量着净月。 “你是从圣域天来的?” “是。” 如今仙魔休战,魔族退于漓江之外,归属于六界,自然心有不甘。 看着面色冷静的女子,他玩心更甚,“好端端的一个仙人,来这儿干嘛?” 果然,又被有苏雯坑了。 “误闯此地,还请见谅。” “启禀魔君,叛党已追到。” 霖闲点点头,魔兵将那些叛党押上来,“带下去,由尊上处置。” 魔神? 霖闲看着锦离,勾唇一笑:“来者皆是客,去玩玩?” 锦离正要拒绝,魔兵围了上来,她只好应下,现在打起来,法力还未恢复,不可硬碰硬。 魔宫和之前的有所不同,是大有不同,以前宫殿华美,现在主要以玄色为主,一朵鲜花也不曾见过。 “尊上,有客人来了。” 锦离抬眼看着宝座上坐着的人,神色一变。 湜辛。 他缓缓抬眼,冷漠的赤瞳宛若蛇蝎,冷冷的盯着锦离。“这不是九玄帝后吗?怎么会来吾的魔宫?” 锦离尽量让自己冷静,“误闯罢了,还请魔尊见谅。” 一阵黑影后,湜辛的脸凑近自己,邪魅狂妄的脸上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他一笑:“既然来了,岂有不招待客人之礼。” “蕤辛,带帝后下去休息休息,晚上,吾亲自为帝后接风。” 那红衣女子上前来,“是。” “帝后,请。” 锦离被蕤辛带到了一处偏房,她可以看到以前的沁殿,还有淡淡的玉兰花香。 她听着落锁的声音,知道自己现在是羊入虎口,今日会如此倒霉,本来是来巡视一圈结果走也走不了,还被人扣在此处。 如今魔神的想法不得而知,但是在鬼界大张旗鼓的吞并,就知道魔神的野心不仅在这里。湜辛不是以前的湜辛了。 他是魔神,他的手下有六大魔君,各个阴险狡诈,不可轻易招惹。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七十九章 “帝后果真如传闻一般,并非一般女子啊,只身闯吾魔域。” 湜辛随意坐着,举起酒杯敬她。 锦离也意思意思,“魔尊说笑了,老身不过是想一探漓江风采,结果却不慎进入魔域,还请魔尊见谅。” “无妨。” 双方欣赏着歌舞,湜辛开口道:“女君很像吾的一位朋友,吾见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如此熟悉。” 锦离心一沉,“老身一直住在莲川,两耳不闻窗外事。魔尊的那位朋友一定是非比寻常之人吧。” 湜辛看着她,赤瞳缓缓转黑,“下去吧。” 他遣散了歌姬,静静地看着锦离。“莲川神女来此是为了消灭吾呢,还是为了叙旧呢?” “魔尊既已知晓,老身也无话可说,只能奉劝魔尊,六界安稳,魔域千万士兵英魂未定,不可再起任何干戈。” “女君是来和谈的?” “是。” 湜辛放下酒樽,六魔也下去了,宴会慢慢的只有他们二人,湜辛望着酒樽,“她死了,吾要让四海八荒与她同葬。” 她?是谁? “魔尊,逝者已矣,何必追思。” 她起身,湜辛闪现出现在她面前,他的黑瞳认真闪着泪光,他看着她,快要流泪了。 “天虞,是你吗?” 他紧攥着手心的泪珠,泪珠逐渐滚烫。三百年了,这颗泪终于有了反应。 锦离身躯一顿,还是露出笑:“魔尊喝醉了?” 湜辛无比执着地盯着她,再次确认:“你就是天虞,不管你的外貌再怎么变,你就是天虞。” “我不是。” 锦离直接否认了,湜辛并未靠近她,只是在自说自话:“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给你施了傀儡术,怪我让你杀了璟晔。” 确实,他利用自己,而自己也不得善终。可是对他,锦离恨不起来,不论是作为天虞时的她还是作为现在的自己,她不想埋怨任何人,有什么不满她大可直接出手。 “如若我是天虞,你会为我做什么?” 湜辛抬眸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退兵,你肯退吗?” 湜辛眼中弥漫着野心,随后他开口:“但,为什么不是推翻圣域天,你与我共治这天下呢?” 对于湜辛的回答,锦离有些意外,他如今不是偏安一隅的魔君,而是被万妖万魔敬仰的魔神,是六界苍生惧怕的存在,是不幸的存在,他又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凡人而去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呢。 湜辛慢慢远离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边退边说道:“天虞,你回来了,我很开心,但是,只要我一举荡平圣域天,你将是我唯一的天虞。” 两人的距离渐远。 不管她是谁,她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他,不管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 湜辛最可悲的就是他以为遇到了能够把他从噩梦当中解救出来的神明,可是这个人却被他利用,让她杀了最爱的人;他期盼着她能够回到自己身边,可是她却在自己眼前,自己亲眼看着她跳下夜弥天;他以为她能够在她下一世找到她,可是不管将冥界翻遍,将忘川寻遍都不见此人,共筑悲道,毁天灭地,吞噬黑暗成为魔神,魔域再也没有了星空,也没有了鲜花。他三百年里从未踏入过沁殿,他害怕自己的浊气玷污了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如今,他的神明终于回来,可是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不能回头,始终回不了头了。 只有一切结束,才能重新开始。 天劫当道,不灭不生。 锦离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到她起床的声音,魔域的侍女进来伺候她。她将人打发了,问:“我睡了几日?” “回女君的话,您睡了三日了。” “战况如何?” “尊上攻破忘川,已到达弱水。” 三百年的休养生息,如今只为了今天。她跑出房间,魔兵就拦住了她的去路,“让开!” 那些人依旧沉默,她挥手就将那些魔兵击退,无数魔兵团团将其围住,锦离抬眸,清眸当中带着些许杀戮之色,“让开。” 身后的侍女连忙喊道:“女君,女君,尊上让您再等他三日,三日他定会攻破圣域天。” “放屁!” 锦离粗口爆出是她也没有想到的,她手持玄隐剑,攻破出层层屏障,就在此时,黑雾之中,她与湜辛面对而站。 湜辛一身玄甲,眉目阴郁,“你醒了。” “退兵。” 否则,这一仗他必死无疑。 “天虞,你知道,我退不了,也绝不会退。现在外面很热闹,你要不要看看?” 湜辛挥手,那仙法影像之中,仙界仙门各个破灭,一根根仙骨碎为齑粉,仙身陨灭成为仙尘飘散空中。天幕坍塌,神台尽断。六界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天空破了一个大洞,那些仙尘尽数被噬魂阵给吞噬,转化为魔神的力量。 他身上散着血气,赤瞳里尽是贪婪,眼前的这个人是完完全全的魔神。 “我不是天虞!” inline怒吼,她长剑举起就要刺向湜辛的心窝,可是她却不能动弹,在一瞬间她已经被他噬魂了。 “天虞,等我,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你我也能够开始。” 湜辛露出森然的笑。 他眼眸之中看着脚下的这些蝼蚁在苦苦挣扎,他如今能够将其捏碎,望着那发着圣光的圣域天,他眼眸镀上几分毒辣。 他转而看着坐在他身旁的女子,柔声道:“天虞,欺负你的人很快就会消失了,以后,再也无人敢欺辱你。” 锦离神情麻木。 就在此时,太一殿金光亮起,巨大的符阵将那天幕之中漩涡堵住,诸神还在拼命死撑。 璟晔身上血痕斑斑,看着苍凉的大地。 手持仙器,斩杀无数魔兵。 接着光之速度,来到湜辛面前。 昔日的两人再次相见,湜辛眼底是玩味,“璟晔,你与吾总要有个了断。” “湜辛,你离经叛道,毁灭苍生,其罪当诛!” 湜辛带着几分慵懒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你的同袍已经支撑不住了,这噬魂阵将成,天下重回浑沌,一切皆为虚无。” 璟晔自知太一殿支撑不住多久,他与湜辛从圣域斗到凡界。魔气与圣光相接处,不知是生还是灭。 到了弱水上空,璟晔并指召唤元神之力,两人法器相抵,湜辛邪魅一笑:“你以为,吾还是当初的那个魔君?” 璟晔一惊,不知在何时,湜辛迅速来到璟晔身后,大手一穿,直接将他的胸口穿透,璟晔面上沾血,发丝凌乱。 “当初天虞就是这样穿透你的身体的吧?” 璟晔一惊。 “天虞为你做了那么多,甘愿以死来换你的生,可你呢?是九玄帝君又如何,众说纷纭之中你护不住她?天下苍生间你没有选择她?她受尽欺凌时你在何处?她危在旦夕时你又在何处?你让她等,你只会让她等!” 湜辛的话如同刀刃纷纷刺入璟晔的心。 湜辛抬起手,天空之中下起密密的箭雨,这些魔箭,如同流星一般穿透他想护住的苍生的心。很多人倒下,很多人在荆棘中哭泣..... “看吧,你什么你也保护不了!你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消失殆尽,化为尘土!而你,只有无尽的悲哀!” 太一殿诸神再也支撑不住。 “璟晔!醒醒!” 璟晔垂着头,他笑了,笑得可悲,笑得苍凉,“湜辛,你错了。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天虞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今日,我就算拼死也要将你诛杀!” “不灭不生。” “诸神归墟。” “庇护苍生。” “陨!” 璟晔掌心相对,一转,他的元神身躯散发圣光,他的同袍们纷纷化一归元,献出金身,同启封魔引。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黑色漩涡之中出现一个人影,她身披仙芒,漂浮于此。 “诸神化元,神女献祭。” “归!” 湜辛眼底的不可置信,带着无措带着惊慌,口中喃喃念着:“天虞,天虞,不可以,不可以。” 他飞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噬魂阵前,诸神的金身归位,众人一看天幕。 凤凰神女献出金身元神。 她握着玄隐剑,神色悲悯,额间的神印带着世间苍生的希望。 神女陨,万物生。 璟晔听着湜辛喊着天虞,不敢相信,震惊,讶然,紧接着眼眶微红。 在一片浑沌虚无之中,两道光芒一齐奔赴那小小的身躯,企图将她抓住。 锦离含泪看着苍生世间,“吾以元神,献祭于引,封魔阵,开!” 玄隐剑突然从锦离脖颈间划过,顿时间鲜血纷纷流进封魔引之中。 金光四射间,封魔阵开启,数道刑天剑刺向湜辛,一瞬间,湜辛还未触及到锦离,就被巨大的锁链缠绕,直接将他拽入弱水水底,圣光将他包裹,把他拖入黑暗之中。 “天虞!” 他最终还是没能触碰到他的神明。 金光侵蚀他的心脉,魔骨被生生剜出,痛不欲生,响起他撕心裂肺的叫声。 紧接着,他紧攥着手心的泪珠,那泪珠逐渐冰冷,最终化为碎片。 “吾是不死之身,吾今日在此立誓,吾之六魔,主吾之血,封印将除之日,六魔归位,共筑悲道!” 他缓缓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金光在弱水水面散开,天空黑雾散去,众生得以重生。 璟晔搂过锦离的身体,眼中泪水决堤而下,他拼命努力捂住锦离受伤的脖子,声音哽咽:“天虞,天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锦离微睁着眼睛,好疲惫,她好疼,真的好疼。 “....大坏蛋.....我就说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不要....不要....不要再离开我....” 堂堂九玄帝君,六界之主,如今用尽全身力气去抱着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嚎啕大哭,丝毫不顾及颜面和修养。 绝望,愤怒,心如死灰一瞬间在他心中炸裂开来。 他终究还是抓不住她,不论何时何地他都抓不住她。 “......璟晔.....我...走了....苍生,我护住了....你...我也...”护住了。 声音断断续续戛然而止,璟晔身躯一僵,眼睛通红,缓缓看着她,女子的身躯渐渐消散,他拼命想要去抓住,不肯放过一点仙尘,可是他越努力,锦离的身躯就消散得越快。 最终他眼睁睁地看着锦离在他怀中消失,化为飘散在风中的仙尘。 他伏在地上崩溃痛哭,心口的痛席卷他全身,他痛不欲生,哭的撕心裂肺,口中不停喊着锦离的名字,再一次,为什么上苍要让他再一次崩溃! 为什么! 他蜷缩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一抹尘土,将他掩在心口,就好像,抱着她一般。这一回,他再也没有痛哭,只是在流泪,泪水永无止境地流下,流下血泪。 眼里是绝望,面上是心如死灰。 她渡了万物苍生,却把他给抛下了。 第二卷 昆仑浮生 第八十章 “胜利了胜利了,帝君大捷归来了。” 望月宫里传进喜讯,有苏雯眉间一喜,“那女君呢?” “神女为了天下苍生,已经陨落了。” 有苏雯得逞般一笑,云暮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若不是圣女跟她说帝君去了魔域,她也不会慌了神。” “谁叫她拦我的路。如今她死了,天虞也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圣女英明。天虞名声尽毁,神女大义赴死,这下,应该没有人能拦圣女入珺华宫了。” 话毕,望月宫的门被击碎,四分五裂的门后,璟晔一身狼狈,手持玄剑,满身戾气,冷冷地盯着有苏雯。 有苏雯一吓,浑身被吓软了,瘫坐在地。 玄剑划着地面,仿佛是修罗的声音。 云暮刚要开口,就被璟晔一挥而下。 “当初是你传出去的谣言,诬陷天虞勾结魔域,私通魔君。” “也是你,教唆江曼,欺辱天虞。” “你带她去弱水池,让她体无完肤,要挟她,夺她声音,诓她跳夜弥天。” “天虞已死,是你传言出去,毁她名节,至今她是人们口中的魔女。” “是你与魔域勾结,私通信件,诓锦离入你精心设下的局.....” 他居高临下用剑指着有苏雯,冷若冰霜,面上是恨不得将有苏雯活剐。 “璟晔...璟晔....你不能杀我.....” 第一剑,洞穿她的肺腑,血淋淋的血窟窿让人惊骇; 第二剑,洞穿了她的手臂。有苏雯痛的哑然,大叫却不能叫出声。 璟晔展手,手心赫然是当初天虞注入她体内的弱水。这时,有苏雯癫狂起来:“我现在的声音是那个凡人的,你舍得吗?!” “你知道,本君为何早就知道这些却不舍得伤你吗?” 璟晔移眼,眼睛通红,“因为,那是她的声音。” 有苏雯浑身颤抖,璟晔展手,恶狠狠地将她的声音剥离出来,看着手心的蓝色仙芒,“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随即,他将弱水泼在她身上,顿时血肉模糊不堪,可是从头至尾他都未曾蹲下,他甚至退后了几步。 他嫌她脏。 有苏雯哑声哀嚎,拼命在地上打滚。 “有苏狐氏,今日风光就算是结束了。’ 他离开了,一挥衣袖,火海将望月宫吞没,里面仿佛空无一人。 自此以后,圣域天再无望月宫,圣域之中也再无有苏狐氏。 路过的仙娥总会在莲道里听到望月宫有苏雯凄惨的叫声,从最初的哀嚎声再到痛骂声最后溢出断断续续的求饶。一代圣女因为自己的过错连累了一整个有苏狐氏。也是让众人唏嘘不已。 烧了有苏雯后,璟晔就一个人呆在珺华宫,一年,两年,三年,一直到十年后,九玄帝君退位让贤,天君即位。 南海落日峡,帝君怅然失意,心灰意冷的他怀里抱着铸魂烛造成的木偶,那木偶会动会笑,璟晔将声音注入在其中,她也会陪自己说话。 他就这样抱着她,带着她看这世间最美的落日。 “天虞,你听,鲛人在唱歌。” 可是怀中的木偶慢慢枯萎,最后化为木头,冷冰冰的,不会笑也不会说话,铸魂烛烧完了,他的天虞没有回来。或许她还在怪他,所以才会没有回来。 夜晚十分,他呆坐在天阙殿里,脚边是无数的酒瓶,梨花树下飘飘洒洒,如同白雪一般。他一步一步走近梨花,雪白的花瓣落满肩头,染白了他的头发。 此时此刻,花瓣纷纷回旋,蓝色仙芒之中,出现了锦离的仙影。 锦离身着一身喜服,清美动人,桃花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帝君没有了以前的霁月风光,现在的他神情怆然,伤情无比。他红着眼,抬起手来,两个身影齐齐对拜。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后来,圣域天就流传着,帝君带着帝后住进了浮生界,畅游天地,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仙眷侣的生活。 那晚过后,璟晔再也不过问六界之事,他耗费了一半元神修为将自己困在一个梦境里面,在梦里,有他的天虞,也有他们两个人的一人居。他带着她渡莲川,探清河,天气好时,也会带着她晒晒太阳,住在一人居,就好像以前,就好像她一直存在。 那个梦,一遍又一遍地上演。 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天虞跳下夜弥天。一遍又一遍看着天虞化身为神女,举剑自刎,消散在他怀中。 或许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从此,圣域再无九玄帝君。 他不想做帝君,只想在有她的梦里,一直生活着,哪怕灰飞烟灭,他也甘之如饴。 浮生昆仑结束,锦离缓缓睁开眼,看着手心的泪珠化为水中的泡沫,她并未被弱水侵蚀。肖责也缓缓转醒。 “你醒了。” 锦离还是有些恍惚,她现在是在哪儿? 肖责看着她呆滞的模样,打着响指,“喂,醒醒。出梦了!” “你是?” 老鼠精肖责面上扭曲,虽说刚刚的梦,他也在用旁观者的角度在看,为天虞唏嘘,为锦离的献身敬畏,但是此时此刻实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浮生梦一旦结束,昆仑神镜的结界也会消散,他们现在应该马上回到岸上,这才是重中之重。 “这里是弱水,我们必须立刻出去。” 锦离点点头,并指点额,两人便从水底出来了。 此时,肖责立即十分警惕地看着岸上的山丘,可是刚刚的魔女消失了。 他绝对没看错,刚刚那个人额间有魔纹,就是魔女。 他曾经在仙山时,就看过魔域的记载,可是他们才出来,就已经不见了。肖责转身,锦离呆坐在石头上,望着自己的手,还在恍然若梦的感觉。 “你....没事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如今的她的过往像消失的记忆一样,纷纷呢钻入她的脑袋,是她,但是她又没有经历过,她的记忆之中没有这段记忆。 锦离摇摇头,神色凄凉,起身,肖责跟在她身后,这里存在着许多她的记忆。两人穿过一片高山荆棘后,映入眼帘又是一片世外桃源的美景。 一人居。 锦离看着那被仙法支撑着的一人居,她抬起手将门推开时,一个仙影缓缓出现,梨树下,少年帝君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仙袍漫漫。 他微笑着看着走进来的人。 “阿锦。” 他唤她阿锦,而不是天虞。 锦离清眸含泪,启唇:“璟晔。” 他爱她到了极致,最后一滴血化为一道浮生界的封印,他拼死保护着和她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看着他们的美好,哭诉他们的离别。他铸就的浮生梦里有着他向往的喜,也掺杂着苦涩的悲。 他致死都不想再次回去,宁愿流下最后一缕仙魂都要徘徊在此地,在污浊魔气滔天的地方守护着这一方纯净。 锦离伸出手来想摸摸他,可是才轻触,仙影消散。 “璟晔!” 转瞬间,一人居破碎成灰,消散于四方。 他终究还是等到了他的心上人。 是释怀还是去了更悲伤的回忆里。 肖责眼中是沉静,也渲染出了悲伤。 “走吧。” 锦离抹去泪水,开始往前走去。 许久后,两人走出万魔谷,一回头,谁也不会想到,这八万年来,居然会有仙人因为他的爱人而甘心在此仙陨,用尽自己最后的一缕仙法来守护着她的家。 少女回望,不知道流下泪的是她还是作为天虞的她。 肖责最终还是被锦离送回了不照山,让他专心修习仙法。不照山拥有一条从天而来的灵瀑,她化身为男子,轻衣长衫,牵着灰驴,走过吊桥,不照池的泉水在她身旁流下,而她在一片空谷寂静之中想寻回她失去的记忆。 “喂!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肖责忙不迭地跑着追上她。 女子身子单薄,宛若青柳,她并未回头,只是抬了抬手,她的声音清柔,传入他的耳中:“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亦如烟。” 肖责看着远去的青影,星河错落下,他亦知她已俯仰世间千年。 从此,江南江北,任她踏遍。 肖责之梦结束,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不照山山头,在青松树下,嘴角带笑,慢慢没有了声息....... 神女爱世人,亦如爱一人。因为有她,所以任何世间的美好都存在着。 青松不变,不照归来。 或许在冥冥之中也有一段机缘也说不定。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八十一章 庚渊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青松,仙鹤在云间潺游,他起身,身上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受伤的地方也是一点伤痕也没有,只是心口处还是隐隐疼痛着。 他不是陨灭了吗? 魔神是否已经封印? “小师弟,你醒了。” 庚渊点点头,低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腰间的宫绦很别致。 “这是何处?” 为何这人要叫他师弟? 怀修看着脸色还是有些孱弱的少年。长得好看是真的好看,可以说是不照山的门面了,但是却是一副羸弱的模样,让人心怀怜悯。 “这里是不照山,我是你的师兄,我叫怀修。你怎么从弱水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啥也记得不了。” 弱水? 所以,他现在是真的死了,只是灵魂寄宿在这名仙山弟子身上了吗? “魔神如何了?” 怀修替他倒了杯水,随后说道:“魔神已经被镇压了,现如今魔君都已经被仙门弟子封印起来,天下皆平。” “那就好。” 怀修不免有些困惑,向来他的师弟是从来不会管着这六界的事情,如今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倒让人颇为存疑。 少年思虑片刻,还是开口:“那.....神女.....怎么样了?” 怀修眼里含笑,调侃道:“怎么?你还忘不了神女啊?” 什么?他?是这个身体的人吗? 怀修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怀归啊,你与我自小便一起长大,我深知你对神女君的心意,但是......师兄承认,你长得确实好看,甚至在这八荒之中再也找不到像你一般.....的人。但是啊,咱们修仙人最重要的就是修行,你是不照山中最有潜力的人。所以去莲川的事,你再努努力,好吗?” 庚渊低眸看着自己的手,确实,这副身体里完全没有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就连神识之海都是波澜不惊,里面的元神之力可能连沧渊弓都召唤不出来。 他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怀修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打伤了他的自尊心。 “怀归.....师兄.....对不住啊,师兄的话说重了,你....还是很有潜力的。” 怀归抬起头,桃花眼里是无辜,“师兄,你刚刚说的意思是不是....只要修为达到了,就可以去莲川?” 很好,把自己刚刚的歉意置若罔闻。 怀修倒也没生气,点点头:“过几日就是每一年的术法考试,到时候莲川的那位女君会来,到时候你也可以去看看,但是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他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他要见到阿锦了。 不过遥遥一见也是可以的。 “师兄,我有很多事情记不得了,你跟我说一下吧。” 怀修在一句又一句的师兄当中沉沦,以前总是傲慢无礼的小师弟,现在一句一句师兄,倒是让怀修心中想要是他的脑袋一直这样坏下去就好了。 他一笑:“你叫怀归,是不照山青松师尊座下最小的弟子,排行三十六,也是不照山里面年岁最小的,也是术法修为最低的。” 三最啊。 听着怀修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怀归以前做过的蠢事,听着这些荒诞的事情,庚渊有一瞬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些话让庚渊在心中默默为这个人带上了标签:不学无术,目无尊长,恃宠而骄,调皮捣蛋。 术法修为不高还敢挑衅其他宗门的弟子,被人打了不说,还敢挑衅捉弄师尊...... 此人果然是个无用之材。 可是,现如今,他只能慢慢改变这一切,在不让人怀疑的情况下,慢慢回到原来的实力才行。 入夜了,怀修走了。 他起身下榻,打算更加了解怀归一点,看着桌上草草的书籍和墙壁上的山水丹青,这人虽然不知道实力如何,但是看着他看过的书,此人可能识字不多,但是尤其爱诗。 桌上的几本诗集已经泛黄,甚至书面已经有些破损,整本书已经开始分家,已经开始用针线缝起来了。那些丹青一大半是荷花和梨花,看来他也很喜欢。 阿锦也是很喜欢。 随后他走出院子,望着那水缸之中漂浮的睡莲,不免有些哀思。他走近后,却在水镜之中看到了他的脸。 面容还是那张面容,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庚渊,不是什么怀归,可是为什么怀修那么笃定他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怀归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晌后才缓缓放下。 接着他转身,身影寂寥,他抬头望着那一轮明亮的圆月,夜空澄澈,万里无云。不知道锦离有没有看到这一抹月色呢。 明天就是凡间的中秋了呢。 记得上一次在一起过还是在莲川的时候,那时候可真好啊。 可就在这时,怀修再次跑来,急匆匆地说道:“怀归!快,跟我下山!” “怎么了?” “鲛魔出现了!” 这句话一出,直接在庚渊脑海里面炸开了,他的身躯一下子僵硬冰冷。鲛魔?不是被他封印了吗?怎么还会出现? 怀修来不及和他解释太多,只是将他拉走,二人御剑而行,庚渊与怀修同行一剑,“这鲛魔是十年前无名人士在幻尘放出来的,听闻这鲛魔拥有十分诡异的术法,可以变化成任何形象示人。不仅在无声无息之中利用幻术将其斩杀吞食。行踪不定的鲛魔如今十年后再次出现,一定是当年唤醒他的人再次出现了。” 怀修说的没错,可是现在的他不是庚渊了,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可是他现在是怀归的身份,再怎么说他去了也于事无补啊。怀修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宽慰道:“没事儿,你今日去也见见世面,那么多师兄弟在一起,师兄也会保护你的。” 庚渊点点头。 果然,不照山此时月影东流,在月影之中是一些仙人御剑而行,速度快的就像流星一般,看的他眼花缭乱。他从未修过剑修,此时若是真的要适应好怀归的身份就得重新开始。 梦幽域。 这里是鬼节和凡界的交界处,中秋节要到了,自然流通凡界和鬼界的那条梦幽湖里飘荡着荷花灯。这个季节本不应该有荷花,可是此时确实河灯星影。 这么一个幽静的地方真的会有鲛魔出现? 其他仙山的弟子也来了一些,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开始结印开始布下法阵。 不照山得以剑修为主,此时也只能围在外围,时刻准备着战斗。 就在此时,湖面泛起了越来越大的涟漪,仿佛湖底的东西马上就会冲出湖面,冲向岸边的人。 金色的符阵缓缓开启,轮盘上的符文开始转动。 紫色,黑色的魂气不断从湖面冲出来,却不假思索地冲向那些符阵里面,不一会儿就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消失了踪影。 短短的一幕,让庚渊不禁有些骇然,他在担心,鲛魔真的会在这里吗?当初他可是将鲛魔封印在了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而且伴随着邪骨的沉睡,鲛魔也应该就此沉睡才对,除非有人强行将他唤醒。 庚渊暗自捏紧了拳头,可是就在此时,那些魂影再次冲出,这次的数量相当大,而且攻势比第一轮的还要猛烈,眼看着那些金色轮盘出现了裂痕,庚渊刚要上前一步,怀修就挡在他面前,看这架势是想保护着这小师弟了。 庚渊抿着嘴,没有说话,眼神暗裔地看着那些吼叫着的魂影。 眼看着阵法即将被攻破,符修弟子解开自己的长衫,长衫上暗藏玄机,上面俨然是封魔符。那些长衫上的符文发出金色之光,那些魂影自知不宜再战,于是便退去。 就在众人稍微松懈了一点后,湖面顿时激起万丈海浪,那些海浪之中仿佛还闪烁着阴蓝的眼睛。 有人大喊:“鲛魔!是鲛魔!鲛魔来了! 众弟子有些慌乱,可是却不怯场,此时此刻怀修大喝一声:“不照山弟子何在?!” “在!” “不照剑诀,起!” 数名弟子在此时展袖腾空,摆剑并指掐诀,动作行云流水,又带着几分干脆的魄力。 怀修将庚渊推了出去,接着眼眸坚毅,剑法凌厉,饶是那些海浪之中跑出的怪物都被斩杀在不照山弟子的剑下,阵修弟子再次摆起了阵法,符修弟子并指掐符,三座仙山的弟子纷纷出动,饶是状况惨烈,也没有一人死去。 庚渊在一群混战之中隐隐退去。 他要去弄清楚,莫不是魔族想要再次卷土重来? 当他来到凡界之时,却发现江水隐隐有涨潮的趋势,岸上的渔民纷纷看着那江水,天幕漆黑,黑压压的云暮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倾盆大雨。 那江面上弥漫去了黑雾,这黑雾诡异奇怪。 庚渊不敢保证,可是这样下去他的心中隐隐不安。他对那些岸上的渔民说道:“快离开这儿!” 果然,他话音刚落,那江面顿时在水里炸裂开来,水漩涡好像要把岸上的人全部卷入腹中的错觉。人们吓得四散而去,一时间岸上的街道乱成一锅粥,这时庚渊听到有人凄苦大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庚渊扭身一看,一名孩童卷入水潮之中,岸上的母亲神情崩溃无助大喊。 少年二话不说,纵身跳入激荡的江水之中,他只觉神识之海隐隐发烫,可是现如今他只是怀归,一名普通的修仙废柴,在水里面根本不能动弹。 水肆意地钻进他的口鼻之中,刺激着他的眼睛,他不能呼吸了。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将他拦腰带上了岸。 他呛了水,此时此刻肺部像被火烧一般,难受极了。呛得他接连咳嗽,好一会儿才将水咳出来。 一位少年的声音响起:“你没有仙法还擅自跳下去就人?你不要命了?” 这个少年的声音很是熟悉,庚渊没有起身,只是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没事儿。” 庚渊身子一僵,心脏更是漏跳了一拍,这个声音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声音总是会出现他的梦中。可是他每一次都不敢转身。 锦离和阮涂恰巧来到凡界却碰到了这一幕,岸上的母亲大声呼喊,一名少年不顾其他就直接跳入那激荡的漩涡之中,还未碰到那孩子的衣袖,就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就沉了下去。 一时间,少女不知道该对这个少年的行为予以怎么样的评价。 锦离看着他身上玉色与朱颜酡相间的仙山弟子的服饰,“你是仙门弟子?” 可是那少年只是愣在原地,漆黑的湿发贴在他的下颌脸颊,因为江水冰冷,此刻他的脸苍白如纸。 或许真的是被吓坏了。 “你没事儿吧?其他仙门弟子呢?” 少年始终未抬起头,只是冷冷地说道:“他们在梦幽湖。” 此刻因为锦离来了,江面一切恢复到了平静,只是街上还是空无一人,锦离展手一挥,将少年的衣服弄干之后,便说道:“此处危险,你赶紧去找你的师兄们汇合。” 说完,就信步离开了。 阮涂回头深深地看着瘫坐在地,垂着头的少年,不禁眉间一锁,随后,眼中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八十二章 庚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此时此刻,他的心才开始剧烈跳动,仿佛刚刚根本不敢呼吸,他的眼眶渐渐泛红,随后起身,抬眼看着少女离开的方向,她一袭天缥长裙,腰间月白飘带,云门的披帛在风中飘动着,依旧很美。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自己的衣袖就被人轻轻扯动,他垂眸,刚刚的孩子,眼神里小心翼翼,将手中的食物递给他,庚渊轻轻一笑,随后蹲下。 那孩子抬起干净的手帕将他额上的鲜血擦拭干净,随后还将药瓶塞在他手心。糯糯开口:“谢谢哥哥。” 庚渊接过,那孩子的母亲也是热烈盈眶。 他离开了。 不知道该而何去何从,他想他应该回那个地方看看,鲛魔是否被真的放出,可是如今他仙力低微,区区一个御剑飞行都成了问题。 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还是把他的衣服给打湿了,锦离刚刚才帮他弄干。 他轻叹一声,如今他是怀归,不再是庚渊。或许这样还能和阿锦重新开始。 “你究竟是何人?” 庚渊身躯一僵,愣愣扭头,锦离靠在红柱上,看到他后,眼中顿时浮现出了徐徐笑意。她依旧是那样,洒脱自信,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怎么?落了一次水,话都不会说了?” 雨越来越大了。 锦离二话不说,向他走来,将他拉进檐下避雨。 少年长得很好看,可谓是面如玉盘身玉树。 可是就是不会说话,刚刚才开口了一句,此时此刻又是望着自己,一言不发。 她环着手,阮涂去帮那些仙门弟子了,她不想管,于是就只好等在这里欣赏着雨景,却没想到还真是让她遇到了。 “你是不会说话呢,还是吓傻了?” “.......没....没有。” 他的心暖暖的,胀胀的,眼里顿时间湿润了。 少女看着那双动人的桃花眸里漾起的水光,漆黑的瞳孔里,她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影,可是为什么那双眼睛看着自己会那么伤情,带着遗憾带着愧疚同样也带着无比炽热的思念与爱恋。 美则美矣,凄美也是一种孤独的美。 少女嘴角挂笑,“你认识我?” 庚渊心跳一漏。 “......不.....不认识。” 那就好。 少女伸出手,庚渊一吓,眼里是懵懂。 这表情和眼神纯情得让人想要为所欲为一番。 “擦药。” 少女的嗓音温润带着几分脆亮。 少年眼角湿润,连带着头顶都挂着几颗水珠,晶莹透亮,带着诱人的味道。 锦离拿过少年手中的药,就让他坐下,两人的身高有些差距,坐下后,庚渊一直盯着锦离。 锦离察觉到了少年眼中的情绪,就觉得这少年未免也太过纯情,这仙山的弟子都是那么纯情好欺负吗? “你叫什么名字?” 锦离突如其来的话让庚渊不小心一愣,“庚.....怀归。” “庚怀归?” “......不是,是怀归。” 锦离挑眉点点头,她的指腹温热,擦药也是带着温柔,好像也怕他痛,还吹了一下,两人相近,他可以嗅到少女身上淡淡的荷香,清柔的风吹着伤口,连带着拂过耳边。 让他不禁喉咙发紧。 “你耳朵红了。” 庚渊一紧张,匆忙摸着自己的耳朵,他的眼里带着慌乱。却听到了锦离轻笑出声。 “你又骗我?” 少年带着些嗔怪。锦离挑眉,笑着说道:“看你年纪尚小,论辈分你得唤我一声师伯。” “我不要。” 没想到少年竟然拒绝了,锦离掐着腰,居高临下地问道:“为何不要?长幼有序,你唤我一声师伯也是理所当然。” 少年眼里渐渐弥漫上了笑意,她的年岁肯定比仙山的那些仙尊的年岁大,可是那少女模样,任谁也不会想着叫她师伯。 他扑哧笑出了声,“姐姐,你既没有师尊的花白长发也没有师叔脸上的岁月之痕。所以姐姐,我不应该唤你师伯。” 姐姐? 辈分这一回事儿可真是打开话题最好的方法,才短短的擦完药的功夫,就应该说出了这么多的话。 锦离嘴角挂笑,声音婉转,带着几分玩味:“小师侄很会啊。” 庚渊站起身,随后缓缓抬手作揖,“姐姐过誉,多谢姐姐。” 她的眼里带着几分危险,就在这时,怀修的声音唤道:“怀归!” 锦离并未转身,微微侧目就看见一位一身正气,方脸,目光坚毅的弟子向他们走来,他的身后站着一些负伤的弟子,衣着样式倒是和眼前的少年一样,看来是来自同一个仙山了。 庚渊行礼,“师兄。” 怀修看着师弟衣衫湿漉漉地,脸色有些苍白,作揖的手背还有些伤痕,便不忍苛责他擅自离开。 要说这怀归当真是不照山的团宠,那些来的师兄们一个个地虽然脸上挂彩,但是还是关心着怀归的身体。 锦离环着手,打量着这一群弟子,怎么说呢,一个个品相外貌虽然不是很出众,但是至少身上那大义凛然,仙风道骨的样子倒还真像仙人。 就在此时,怀修注意到了怀归身后环着手站立的女子。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让人一看,不禁呼吸一滞。 “这位姑娘,在下不照山怀修。” 不照山?青松仙人的弟子? 锦离颔首,并未应笑。她面上不带笑就更若中秋清美皎洁的月一般。 “在下怀木。” “在下怀安。” “在下怀杨。” ........ 怀修才介绍完,一个又一个地弟子也恭敬谦和有礼地介绍着自己。一旁的庚渊不禁暗自眯眼,这些个大男人,他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某人心底暗暗吃醋就一个的挡在了锦离面前,面上挂笑,可是却隐隐与那些师兄们较劲,就是不让他们看锦离。 少女好像也看穿了庚渊的心思,嘴角一笑,随即对那些弟子说道:“师侄们,师伯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就走出去一步化为云烟消失在那些不照山弟子眼前。 一瞬间,他们各个的面上都是惊愕。 像被雷到一般。 那么娇嫩的姑娘居然是他们的师伯? 庚渊偷偷窃笑,望着锦离远去的方向,眼里是无限的眷恋。 或许还会再见面吧,等他修为提高的时候,术法考试。 怀修拉着他,“她是谁?” 庚渊不假思索地回答:“小师伯。” 众弟子还是好好修行为好,各自行了礼后,御剑回了不照山。 这年头仙人太恐怖了,还是专心提升修为才是。 锦离回到莲川时,面上是喜色,七随看她回来了,上前问道:“怎么了女君?怎么这么开心?” 锦离坐下,想起那少年,嘴角再次扬笑:“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七随失笑,“那女君打算明日就去凡间了?” 锦离点点头,喝了杯水后,一边和七随聊天一边说道:“这次的中秋节应该会很热闹,去年我们就没去,今年一定要看到凡界的烟火表演。” “好。” 回到北苑后,七随就要回去了,锦离忽地转身,就对七随说道:“七随,你叫一声姐姐听听?” 七随也是一愣,俊秀的面上镀上了红霞,有些紧张,他暗暗垂眸,随后轻轻咬唇后,开口:“......姐.....女君,不合适吧。” 七随知明理,很注重礼节,叫不出口也是自然。 她一笑:“明日记得来啊,千万别迟到了。” 七随点点头,锦离看着他离开了。 锦离刚推开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她面上顿时带上了几分笑意和无奈,“我的大美人,您不是在四洲游玩吗?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涂山颜嗔怪着:“你怎么那么快就发现了?” 涂山颜,青丘大泽涂山氏的幺女,后嫁给上古战神,生下了锦丞和锦离。 貌美而风华,温婉而不屈。曾经怀着锦离与战神并肩作战。 世人只称赞其为瑶岑帝君。 是现今为止的三大帝君之中唯一的女帝君。 传闻上古时期,九玄帝君之下有四方帝君,他们分别驻守着四方的天幕,却在大战之后,九玄帝君和战神陨落,而战神的妻子就是这位锦离的母亲,在锦离还未出生时,父亲就陨落了,母亲挺着大肚子斗妖魔,平四方。 天君即位后,三方帝君相继归墟,不问世事。只有着一位瑶岑帝君云游四海八荒,行踪不定,沦为后人的传说。 可是现在眼前眉眼之间温柔,面上带着几分嗔怪的帝君此时正在靠坐在榻上。 “你说说你,一整天就知道欺负七随。” 看来当时的话被她听到了。 涂山颜向来不是一个注重礼节的人,当时她进入战神宫中的时候因为不顾礼节,现如今都是四海八荒的一桩趣事。 “阿娘,你游历回来了?” 自从她长大,是莲川女君后,涂山颜就再也没有管过她了。 她可是从来不掺和自己孩子的事情的,美其名曰:我自己都自顾不暇,还管你们。 确实,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嘛。 “我前些日子刚从你哥那里回来。” “怎么?他不在府上?” “他在,而且他的那位意中人,我很是满意。” 锦离剥着荔枝,白葱玉手很快剥出一个白净鲜嫩的果肉,她将果肉递到涂山颜嘴边,“一骑红尘妃子笑,大美人,吃一个。” 涂山颜吃完继续说:“你看看,你哥哥都准备着过下半生了,你就不能找一个你看得上的,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她就知道这次涂山颜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的。 “但是,我也不催你,我的女儿,谁也配不上。” 锦离失笑。 夜晚,母女俩睡在一张床上,闲聊着家常,可是锦离却在烛火之中看到了涂山颜鬓边的银发。 上神不会轻易老去,何况是上古帝君呢? 她环着涂山颜的手再次收紧了几分。 “你还记得你南渊的那个老祖宗吗?” 锦离嗯了一声。 “他陨落了。” 涂山颜语气平和,从然淡然,好像在说着一件很疏松平常的事。或许他们早就看淡了同袍陨落的事,在他们看来他们化为仙尘后,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八十三章 “母亲。” 涂山颜转身,轻抚着她的脸,神情温柔,“阿离,你记住,娘永远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你大胆往前走,不要害怕,不要畏惧,娘永远在你和哥哥后面。” 锦离点点头,今晚的涂山颜有些伤感,或许是因为又一位上古帝君陨落,而变得有些多愁伤感起来。 “阿娘,明日我们去凡界过中秋节可好?” “好。” 天际露出了鱼肚白,庭院之中的梨树沾染上了雨珠,灰白地砖上落下几片落叶。空气清新,但是带着几分凉意。 锦离睡醒后,身旁却是一阵冰冷,看起来,涂山颜已经走了许久了。 她梳洗一番后,窗棂上才慢慢爬上了晨光,打开窗棂,荷香若即若离,但是始终萦绕在她周围。 她拿起桌上的信,打开后,不是仙文居然是笔墨写好的书信:阿离吾儿,吾继四方,勿念。 又去了,是天不亮就去了。 今日要去凡界过中秋节,一想到中秋节该是一家人团圆的时候,涂山颜却离开了,她的心里不免有些酸涩。都怪她昨晚说了那些话。 真是的。 “女君,云祥来信了。” 锦离一喜,“云祥这丫头不知在何处逍遥快活呢,竟那么久才送来书信。” 七随挂着笑容,将信交给锦离后就退下了。 他若有所思着,想着昨夜涂山颜在月光下对他嘱托的那些话,像是交代,像是离别。 “七随。” “怎么了?” “走吧。” 两人穿越云海来到凡界,这里早就有了节日热闹的氛围。 夏京。 此处街道已经开始挂起了灯笼,在一排排的架子上,爬满了鲜花,锦离凑近一看,都是用粗布和颜料制成的花,模样倒是有几分逼真。 今晚肯定是十分热闹的。 不照山。 庚渊正在房中催动着体内的仙法试图将那些仙力注入自己的仙髓,可是一次又一次还是失败了,就像是自己的仙髓根本就不能修炼一样。 “怀归!” 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庚渊缓缓收起,随即才睁开眼睛。他的住所平常时间除了怀修和几位以前和怀归玩的好的师兄来之外,外人是很少来的,更何况是女子。 他还未来得及碰门,门就被推开了,吓得他连连后退。 女子眉间深肃,带着几分威严,但是面相却是一脸的苦相,尽管年岁可能不大,但是还是有些老态。 她一进来就扒拉着庚渊的全身,“你醒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庚渊不免有些烦躁,他不喜别人碰她。随后他抬起手,退后了几步,主动拉远了两人的距离。“这位师姐,男女授受不亲。” 他看见了女子疑惑的神情,对于怀归的疏离不免有些惊诧和存疑。 庚渊知道了此女子和怀归的关系一定不一般。他说错了话。 “醇儿?” 屠苏醇看着神情冰冷的少年,眼眶渐渐含泪。 庚渊好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看着怀修进来,他看了看两人就了明一切。 “醇儿,你先别哭啊。这怀归啊,掉下山崖摔坏了脑子,很正常,好多事情他都记不得了。” 对于动不动就哭的女子,庚渊向来没有什么好的耐心。此刻的他面露出不耐烦。 屠苏醇嘴唇颤抖,提高声音,哀怨道:“那为什么他记得你,记得你们所有人,唯独把我忘了!” 这他也不是故意的,毕竟他也不是庚渊,说不定他们口中的怀归掉下山崖的那一刻就死了。 等等,掉下山崖? 这不照山位于云端,在这里的大多数弟子都是会御剑飞行的,就算不会御剑飞行的他,落下山崖这件事,自己都知道必死无疑,怎么还会那么不小心? 难道怀归是被人推下山崖的? 是有人故意为之? 怀修一直在和屠苏醇解释着,庚渊转身为二人倒了杯茶,“师姐请喝茶。” 屠苏醇眼眶的泪没有落下,她还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庚渊,细细地看着他,仿佛这样就能让庚渊想起来,让这张怀归的脸叫出她的名字,记起两人以前的种种事情。 “.....怀归?” 少年脸色阴郁,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屠苏醇最终还是不敢相信,“怀归,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他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责怪。 “没有,师姐多虑了。” 屠苏醇再也坚持不住,眼泪唰地流下,“你从来不叫我师姐的!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在装?!” 庚渊皱眉,怀修看着眼前的景象实在是不可控制了,就拉着屠苏醇出去了。 少年隔着门框看着院中的一切。 怀修放下耐心,解释道:“起初他也记不得我,醇儿你先别急,他会慢慢恢复的。” 屠苏醇哀怨地看着少年,他很快地捕捉到了屠苏醇眼底的绝望。 只有爱慕之人才有的绝望。 看来这个屠苏醇喜欢怀归,可怀归对她呢?又是什么感情? 好不容易劝走屠苏醇,庚渊才发现怀修手里还拿着食盒。 他是来给庚渊送饭的。 “怀归啊,没事儿,你慢慢想,不用过自责。” 他没有。 怀修一边拿出菜和饭一边说道:“醇儿是内山长老的女儿,脾气就这样,你多担待。” “无事,今日多亏师兄,否则就要伤了师姐的心了。” 看到怀归懂事的模样,怀修不免有些欣慰,他拍了拍庚渊的肩头,“快吃吧。” 不照山的伙食都挺好的,伙房做的饭菜也是异常可口。 “师兄,我过几日可以自己下去吃的,不用劳烦师兄了。” 怀修本要整理他的床铺却没想到发现已经叠的整整齐齐,看着屋内干净整洁的样子,望着眼前的俊美的少年,身体还是带着几分孱弱的样子,怀修眼底浮现出自责。 “怀归,都怪师兄当初没有好好保护好你。” 庚渊抬眸,嘴角带笑可是眼里却是冷冷的,“没事儿的师兄,都过去了,更何况,我什么不记得了。” 他不是怀归,是庚渊,他只想回到锦离身边,除此之外的人或者事都与他无关,他也不想知道。 吃完了饭,庚渊问道:“师兄,你们都有各自的命门之剑,我有吗?” 怀修迟疑了一下,随后道:“不着急,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用着急。” 说完,就走了。 庚渊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此时此刻,他的手心有跳动的感觉,接着他将眼睛移在手心,暗自催动着凌水诀,可是除了手心,淡蓝微光转瞬即逝后,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看着那双细皮嫩肉的手,手上一颗茧也没有,怀归以前过的应该就是这么一种养尊处优的日子了吧,才会到现在的身体孱弱不堪。 十七岁的年纪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被人推下山崖....... 他不免有些郁闷,心底的烦躁和隐隐升起的怒意。 他变成了一个废人。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八十四章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零零碎碎的花灯将整条街都装点起来,看上去十分华美,河里还有许多花船,这些花船之中还传出美妙的歌声。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看上去就是一家人一起,也有情侣之间的浓情蜜意。 锦离坐在楼阁之中,抬起酒樽看着街上的繁华之景。 七随族中有事先行回去了,还告知她马上就会回来,可是族中的事务一时半会哪会那么轻易就结束。 她放下酒樽,将银钱放在桌子上就开门走了出去。 包厢里面确实隔绝了许多外面的嘈杂声,一开门,那些嘈杂声再次进入她的耳中。她理了理外衫,而后就下楼。 “师兄,这里真的会有邪祟吗?” 少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熟悉的仙门服饰,嘴角勾笑,是不照山的那些人。他们执剑,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与在这里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或许是他们太过正派,也因此那些小二见到了也不免有些惊觉。 像是衙门来搜查似的。 她耸耸肩,正要下楼,就撞到了人,那人身上有着沉稳干净的雪松香。 “姑娘抱歉。” 声音温润好听。 她抬眸,果然,俊美无辜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是你啊。” 庚渊刚开始眉宇间的阴郁顿时烟消云散,看着锦离,笑着,“姐姐。” 锦离嗔怪:“说了多少遍,要叫师伯。” 庚渊望着她戴在脸上的鲛纱。 或许是怕惹来麻烦吧。 少女裙色艳丽,是一袭桃夭长裙,玉色外衫。 桃夭长裙在身下盈盈展开,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一般。明媚艳丽,甚是鲜亮活泼。 庚渊桃花眸眼角下弯,“姐姐怎么在这儿?” 锦离站在台阶上看着就算站在自己下面还要比自己高一些的少年,不免有些咂舌,现在的小孩都吃些什么长大的。 “中秋佳节,自然是下来游玩的喽。你呢,你们来这儿干嘛?” 庚渊眼神示意了一下远走的师兄们,“近日师门之中有师兄回禀,这里有妖邪出没,所以我就跟着师兄下来看看。” 锦离点点头,随后挑眉,让道:“那你去吧。” 可是,少年却没有走过,只是上前一步走近她,随即单手撑在栏杆上,锦离丝毫没有慌乱,她环着手静静地看着他。 “可是姐姐,我仙术低微,帮不上什么忙。” “那你还下山?” 少年凑近她,雪松香越来越浓,将她包裹起来。 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耳畔,“因为,我想见到姐姐啊。” 自然,没有一个女子能抵挡得住对于一个长相俊美,眼神干净无辜,身上干净清爽,声音好听,一口一个姐姐的少年说,不。 锦离也不例外。 仙门弟子嘛,左右不过比她小个几千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好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先去跟你师兄们说一声吧,省的他们还以为是我把你拐跑了。” 庚渊眼眸微动,最终停留在锦离唇瓣上。 “等我。” “嗯。” 少年大步一迈,几步就追上了那些仙门弟子。 锦离受不了这里面的热气,打算在外面等着。 庚渊刚说完,怀归笑着说道:“今日你就去逛逛吧,记得不要逞强,有任何事情就拉响信号,知道了吗?” 怀修像个老父亲一样,庚渊刚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屠苏醇就开口:“我和他去吧,也好保护他。” 可是等庚渊下楼却没有看到那里的人,心中不免有些慌乱,锦离没有等他吗? 他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见到锦离的身影,可就在这时,屠苏醇上前拉住庚渊,“怀归,我想和你谈谈。” 庚渊扭头,看着她的手,眉目顿时暗裔了下来,他挣开了屠苏醇的手,沉声道:“师姐,现下我还有其他事情,恕不奉陪。” 他跑了出去,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热热闹闹,自己现在还没有任何的仙法可言,要去哪里找人。 锦离真的离开了,不是说好要等他的吗? “小师侄。” 少年身子一僵,眼底的冷漠与暗裔此刻因为一个声音,顿时间化为柔情与欣喜。 他扭身就看见锦离手中拿着两个有着点心斋标志的月饼,此刻鲛纱下的脸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跑向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锦离都有些惊诧,她可以感受到少年胸膛里的那颗心猛烈的跳动,连带着自己的心也跟随着他的节奏而跳动着。 心中渐渐浮现出几分酸楚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熟悉但是又陌生。仅仅是一面之缘而已,可是彼此的心跳却是如此的契合,倒在心中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出来了。 “怀归。” 锦离抬眸看着庚渊身后的女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沉了下来。 她拍了拍庚渊的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庚渊听到声音,眼眸顿时沉下来几分。 “师姐。” 他转身唤着屠苏醇,锦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少年。少年的脸色有些难看,而眼前被称作师姐的人眼底含泪,是不敢相信的震惊。 好像带着股被人背叛后的委屈之感。 这种神情让锦离很不舒服。 她可不像纠缠他们两个之间。 少女将手中的月饼放在长椅上,随即对庚渊说道:“我先走了。” 说完,就顺势要走,庚渊连忙拉住她,赶忙开口解释:“她是怀归的师姐......我和她....你不要误会。”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任谁都不会信。但是锦离却笑着:“我知道了,你现在可能要解决眼前的事情,你先解决,解决完了,其他的另说。” 少年有些执拗,不肯放开她的手,眼神里面再次带上了凄苦的哀伤。 这个眼神让锦离的心有些闷闷的。 她有点悲伤。 看着少年不肯放开她,她抚上少年的脸颊,轻声开口:“行了,来日方长。” 少年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她,随后看着她远去消失在人海之中的身影。 他的眸色才开始变得阴翳暗沉。 面上是愠怒,“师姐想说什么?” 面对性情大变的怀归,屠苏醇眼底含泪,开口道:“怀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沾花惹草,贪恋风尘的。 以前他就算仙术修为再怎么不好,都会积极上进。可是自从他跳下山崖那一刻一切就都变了。 少年神色阴郁,嘴角扬起几分邪笑,带着几分讽刺,让人后怕,“屠苏师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落叶归败,已然消失。”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没有拒绝那门亲事?” 什么意思?这怀归不会是真的喜欢屠苏醇吧。那他为什么那么想要去莲川,那么想要在锦离面前露脸。 疑问是越来越多了,这怀归究竟是如何死的?又与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要答应那么亲事的人是你,与我无关,我从未怪过师姐,师姐既有了如意郎君,身为同门师弟,我自然是为你高兴的。” “你别骗我了!你莫要再用这种无所谓的模样来与我说话!” 哪有?自己明明是真情实感。怀归应该会这样说,放到以前,庚渊直接就说,你想多了。哪还会容你自己胡思乱想那么多。 他面上带上了满满的不耐烦之色。 “屠苏师姐,你一定要这样胡思乱想下去?” 屠苏醇走近他,庚渊立刻看出了她下一步的动作,立即躲开了,“师姐,请自重。” 可是还是被屠苏醇拉住了衣袖,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神情哀苦,“怀归,难道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少年冷冷地看着她,周身散发出隐隐的杀意,“不能。” 随即他就挣开衣袖甩开了屠苏醇,可下一秒一个人的拳头堪堪落在他的脸侧。 庚渊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有些发懵,但是接着是隐隐的怒意和杀意。 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废物东西!你怎么还如此纠缠不清!” 庚渊用手抹去嘴角的血,随后缓缓抬眸,眼底里是警告,“你是何人?” 眼前的人长相一般,穿着的服饰却是其他仙门弟子的服饰,他身后俨然也站着许多同样衣袍的人。衣袍华贵,面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水波粼粼。 不照内山弟子招摇义此刻拉过哭的梨花带雨的屠苏醇,气势灼灼,对着庚渊大声呵斥道。惹得街上的人都堪堪回头张望。 可是屠苏醇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哭。像是庚渊欺负了她一般。 “我看你是摔下悬崖把脑袋摔傻了吧!怎么没摔死你呢!” 此人言语狠毒,模样狰狞可怖。 少年眼眸狠冽,“是你做的?” 谁也没注意到,招摇义身后的屠苏醇眼里闪过几分慌张。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八十五章 招摇义是富家公子哥,在内山颇有地位,此刻哪会受得了如此屈辱,上前就将庚渊的衣领揪住,另一只手开始握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庚渊丝毫没有畏惧,看了眼身后瑟瑟发抖一言不敢发的屠苏醇,眼底满是鄙夷,“你想如何?” 看着眼前这副毫不畏惧还充满着挑衅意味的少年,招摇义更是握拳就要往他的脸上招呼,一拳落下,庚渊此刻的身体太过羸弱,才一拳就被打倒在地。 而身后的屠苏醇并没有说一句不要打了,也没有说一句住手。 没有解释,只是在哭。 无用的女人。 顿时间锦离化为云烟出现在两人面前,招摇义一吓间,锦离并指就将招摇义定身定住了。 她将庚渊扶起来,随后望着招摇义眼底的震恐。 话也说不出来,身后的弟子也是。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屠苏醇身旁,端详着她,此女子命簿凄凉,可能结婚之后,活不过一月就会气绝身亡。 屠苏醇此刻眼底也是惊恐万分。 她的眼泪怎么会这么多。 就在她以为她动手时庚渊会拦住她,却没想到,少年只是视线停留在她身上,那眼神里有光。 “你...你回来了。” 锦离最终还是没有下手,这招摇义是暴毙而亡,而这屠苏醇是受辱自尽。 一切都会有迹可循,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要是她能算出时间就好了,可惜这种术法只有桑鲤会。 她转身,刚想给庚渊算一卦,可是庚渊的卦象却是十分诡异。 已经走入了死门,却也是生门。 双重? 锦离一笑:“怎么?再次看到我很意外?” “没有。” 她出现了,像以前一样。 她沉着脸转身看着那些家伙,凝视着招摇义,冷冷开口:“你说谁是废物?自己的女人在外面缠着别家子弟,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又像个小女人一般躲在别人身后。有这样一个朝秦暮楚的女人在身边,你也是不容易啊。” 随后不顾招摇义愤怒惊讶的神情,转而对屠苏醇说道:“嫁人想嫁给门当户对的,但是又想要一个美男陪在身边。这既要又要的,姑娘,你胃口挺大啊,也不怕噎到?” 屠苏醇脸色十分难看,被人戳中心思后的她想生气也不敢生气。 身后的少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不照山的弟子也熙熙攘攘地出来,锦离把庚渊拉至身后,看着那些弟子。 “.....师.....师伯。” 少年颔首,内山弟子各个也是惊觉不已,屠苏醇意味深长地看着锦离,随即又将视线落在她身后的庚渊身上。 内山弟子被责罚了,被带回了山。 怀修做事向来效率很快,不一会人就将一切都解决好了,他还下令一些弟子安排在了夏京的四方,开始准备瓮中捉鳖。 今夜有邪祟,锦离看了看,邪祟倒是算不上,就是一个逃出来精怪罢了。今夜用不着她出手。少女唇色嫣然,勾唇一笑道:“我今夜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要走了?” 听到少年如此一问,锦离倒是也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反倒是轻轻一笑:“怎么?不走.....留下来看戏?” 庚渊一时间有点吃瘪,垂下了眸。可就在此时,锦离身后响起了声音,这个声音让少年脸色瞬间变化。 少女回眸一笑,“师兄。” 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位气质绝然的男子,他带着发冠,明眸皓齿,眉宇朗朗。 桑鲤。 锦离走到他身边,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副完美的画,月圆之夜,灯火灿然,人潮之中两人好像是这一热闹之景里面的一对璧人。 少年的心口瞬间被堵住一般,有人扼住了他的脖颈,让他不能呼吸。隐隐的怒意和哀怨在心里越演越烈。他的手在衣袖下缓缓收紧。 如今他和桑鲤真的是云泥之别了。 说不嫉妒是假的。他简直嫉妒得要发疯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抱着锦离对她说出一切真相,说他是庚渊,爱她甘愿为她死的庚渊。可是谁会相信,堂堂叱咤四海的海君如今却是区区一介修仙废柴。 以色侍人,又会坚持多久呢。 锦离没有想到桑鲤今日真的会下来,按理来说他现在是太子了,政务应当繁忙才对。 “你怎么下来了?” 桑鲤笑的温柔,“今日可是中秋,金桂飘香,圆月甚好,如此美景,岂敢辜负?” “师兄不愧是师兄。” 桑鲤笑着抚上她的头。 就在这时,少年的声音在身后悄然响起,“姐姐,这位是.......” 锦离一吓,桑鲤刚刚抬起的手顿时间顿住了,看见了锦离身后的少年,手便收了起来。少年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眼里却是冷冷地盯着桑鲤。 感觉就像是在戒备着什么。 锦离笑着,“这位是我师兄.....你可能要叫....” “我是怀归。” 锦离话还没说完,庚渊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这一举动令桑鲤眉宇微微一皱。他眼神始终落在庚渊身上,仿佛在看着什么又或者是发现了什么一般。 “这位神君如此看着我,是在看什么?” “怀归仙君师从何人?” 庚渊神情自然,没有丝毫的怯意,笑着回道:“我的师傅是不照山青松真人。” 桑鲤点点头,随后笑着:“青松真人道法玄妙,却是一位贤才。” 庚渊没有再次回答只是微笑着,眼底的寒意却是冷冷的。十七岁的少年的眼中是不合年纪的情感。 锦离调侃道:“看着你们二人互相试探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之前有过节呢。” 桑鲤笑得温柔:“没有。我和仙君是第一次见面。” “没错,是第一次。” 俊美的少年笑着看着锦离,眼底慢慢热了起来,也温情了少许。这一目光被桑鲤注意到,他微微皱眉,眸色一顿。 这少年接近锦离的目的不纯。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八十六章 “阿离,走吧,烟火大会要开始了。” 说着就要牵住锦离的手,庚渊见机立即上前与桑鲤的手一握。 “.......” “!!!!!” “。。。。。。” 锦离看见了颇为震惊,庚渊有些不悦,桑鲤却是神色如常,他开口:“怀归仙君是想干嘛?” 庚渊低头看着被自己拉在手里的手,顿时间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着桑鲤的眼睛,“我要和神君一起去。” “!!!!” 一旁看热闹的锦离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但是这两位美男在一起倒也不失风味。桑鲤面露尴尬,将头扭朝一边,面上竟有些潮红。他从庚渊手里将手抽了出来。 轻咳一声后说:“走吧。” 庚渊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后十分嫌弃地往衣服上擦了擦,面露几分嫌恶。 他居然会和一个男子牵了手。 但是只要他没有碰锦离就可以了。 锦离回首朝他一笑:“愣着干嘛?桑鲤君都往前走了,还不快跟上。” 阿锦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上前赶忙拉住锦离的手,她回首一愣,只见少年窘迫的脸上渲染着红晕,眼眸微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轻咬的唇瓣缓缓开启:“我.......我,我不好男色。” 锦离一惊,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难不成真的看透了自己刚刚内心的想法了不成。 庚渊见她还是没有回答自己,于是更加着急,可是谁料刚抬头,锦离就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脸,温热柔软的触感,少女眼角弯弯,“好,我知道了。那,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庚渊意识过来才慌忙松开她的手,少女一笑,“走吧。” 夏京的烟火表演在飞鹤楼观赏最佳,那里可以看到所有的一切景观,灯火慢慢,星宿漫天,一朵一朵绚丽的烟火绽放在夜空之中,可谓是:星宿瞻琼楼与卿,月影入东流于市。 三人刚到飞鹤楼,可谓是人潮汹涌,庚渊默默地牵住锦离的手,让她尽可能地走在宽敞的地方,不让人海撞到她。 锦离看出了少年的心思,扬唇微笑着。 还是少年人的情感最干净啊,没有任何的遮掩,没有任何的局促。 心里想罢,她抬眼看着走在他们前面的桑鲤的身影。 飞鹤楼里人潮如织,柱子高大巍峨,上面刻画着栩栩如生的白鹤,墙壁之上也画着许多的壁画,上面的天神身披圣光,驾鹤而来,斩妖除魔,守护着天下太平。历代君王恭顺勤勉的赫赫功绩也被刻画在墙壁上,画工与手法让人叹为观止。 就在这时,有一位君王的事迹在一半就没了,空落落的墙壁破损不堪,好像在画壁中的一角还能看到斑驳的油彩。倒像是被人强行割下来的一般。 可是谁会如此大胆。 锦离看着少年思索不开的表情,开口解释道:“这个壁画是当初进访的凡人所割,我看见天簿上记载,当时那个人一看见这壁画就觉得十分新奇,但是这整面墙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所以,那人就命人将其敲了一块带走。看,上面的油彩还是比较老旧的,或许是因为中秋节才会命人修缮一些吧。” 听着锦离如此一说,庚渊才看去,真的,上面的彩漆有些老旧,看样子是真的破旧了一些。 桑鲤护着锦离,听到她如此一说,笑着。 庚渊笑着点点头,“那块壁画现在如何了?” 桑鲤开口:“下落不明,不知所踪。天簿上面也只是只字片语。” 锦离露出讽刺的笑:“被他国带走,说不定已经被他国占为己有了也说不定。” 庚渊点点头,回首就看见了锦离哀伤的眼神,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卷云之中圣光披下,神女背负着光芒,展翅护着她心爱的黎明,而她怀里却是她的爱人的壁画。 “阿....” 他想开口安慰她,桑鲤却先一步牵住她的手,说道:“走吧,去看烟火。” 锦离点点头,庚渊望着那壁画出了神。魔神已除,神女陨,万物生的命运应该会结束了吧。 烟火在他们脚下缓缓绽放,一朵接着一朵,五颜六色,无比绚烂,圆月澄澈,佳人在侧,这是庚渊一直以来未曾实现的梦。 他深情地望着锦离的背影,轻声说道:“阿锦,中秋节快乐。” 桑鲤侧首看到锦离脸上的笑容,也笑了起来,笑得温柔。 他只希望锦离永远都只有这一抹幸福的笑容,不管发生什么。 烟火表演一过,街上的人渐渐稀少,他们手中拿着糕点月饼回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赏月,吃月饼。 锦离等候在街角,看着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还有四处为了邪祟奔走的仙家弟子,或许这样下去,世间都会安乐。 可是封印魔神的事却在她心中留下了几分疑惑,封印魔神她未曾参与,封印魔神绝非易事,若非神族献祭怎么可能打开封魔引。 除非是有其他人献祭了生命。 “阿离,你看。” “姐姐,我给你买了水晶月饼。” 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八十七章 锦离望着两人手中的月饼,轻笑出声:“你们倒是挺有默契的。买的都是一种。” 庚渊和桑鲤相视,少年眸底沉了三分,随即勾笑:“我买的怎么可以和神君的相比。” 看着他俊美面容挂着笑,声音轻柔,锦离一笑,伸手将桑鲤手中的月饼接过,一时间,少年脸色更加难看。 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望着锦离,开口:“姐姐,是我的不好吗?” 锦离刚要咬一口月饼,竟被他的这句话给呛了一下。 只见他收回了手,头缓缓垂下,看样子无辜可怜极了。 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让人心怀愧意。 “哎,你别……别这样。我,我,都是一样的。” 桑鲤倒是眯眼看着他,随后十分大方地开口,“毕竟还是个孩子,就让让他吧。” 锦离听了桑鲤的话,顿时茅塞顿开,对啊,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吗?也无需计较那么多。 于是她伸手又将少年手中的那包接过,随即笑着安慰:“好了,我尝尝你买的好不好吃?” 少年顿时间一笑,刚才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这气还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三人又接着逛了一会儿,这时候街道上的人纷纷惊呼,众人议论纷纷,目光相继朝天上看去。 锦离顺势一看,那皎洁圆月此时此刻正在被黑云慢慢吞食,接着黑云过后,原本的月亮骤然变得猩红无比。 看样子就像被魔气吞噬了一般,锦离和桑鲤相视一眼,随后她转身对庚渊说道:“你现在发一个你师兄给你的信号弹。” 庚渊十分听话,并没有问什么,因为月亮的异常他也看见了,他拉响手中的信号弹,就在此时,天幕炸起了绚丽的光芒。 如今魔神被禁,魔君被封,哪里还会有如此的魔物。 想罢,她抬眼就看见了那屋檐高阁之中穿梭的黑影,那些仙门的弟子正在追缴着那魔物,可是这里的凡人甚是多,要是牵连这些凡人就不好了。 就在此时,魔物闯入人群之中,人群四散而开,冲撞飞起的那些凡人锦离施法将其救下,可是这样下去,又能救多少。 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就在此时,锦离和桑鲤还未作出反应,庚渊就上前将锦离拉至自己的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魔物。 魔物看到他们,瞬间有些胆怯,他神情慌张,怒吼到:“滚开!” 锦离上前,凝视着魔物,“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此时此刻,因为魔物的出现,街道上的凡人已经走了差不多,街道上一片狼藉。 那魔物四处看去,慌然就要暴走之时,锦离望着拦在自己前面的少年,少年目光坚毅认真,眼底的深情让人莫名心痛。 她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许久后,听到桑鲤问道:“阿离,怎么了?” 她晃过神来,摇摇头,此时此刻,不照山的那些弟子来了,从魔域逃出来的魔物,这些仙山弟子应该能够应付得了吧。 她展手并指,干脆利落地画了一道符阵,将魔物困于这符阵之中,这样或许能够让他们更加轻松地收服这魔物。 一战结束,锦离并未同庚渊告别,就和桑鲤隐隐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到少年扭身时,少女已经不见了。 怀修拍了拍他的肩头,“怀归,你在找谁呢?” 庚渊沉默半晌,随后就听见了招摇义传来讥讽的声音:“一个连本命之剑都召唤不出来的废物,还在这里碍眼。” 屠苏醇扯了扯他的衣袖,却被他一个横眼弄得怯意丛生。 “师兄,我先回去了。” 招摇义说的没错,他现在什么都不是,还不能够保护锦离,现在只有好好修行,才能够保护锦离,才能够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锦离和桑鲤道了别,她刚回到莲川,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她叫了好几声七随,可是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 或许族中的事务还没有完全处理好,蝶族之事,有七随,她不必去管 她看着天幕之中的圆月,少年伤情的眼神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少年的眼神,她心里都会有种莫名的悲伤。 是否是自己想多了。 伴随着夜色,她久久不能入眠。 到了次日清晨,七随还是没有回来,倒是桑鲤来了。 桑鲤神情忧伤,看着锦离,这眼神让她不禁存疑,“怎么了?” “阿离....瑶岑帝君....陨落了。” 这个消息一说出来,锦离只觉自己的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一时间她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心底越来越闷,接着是慢慢的闷痛,她全身麻木起来,轻轻一动只感觉肢体不是自己的。 堕入冰窖,寒霜侵体。 她嘴角扯起弧度,“你....你胡说什么呢?” 前天还在和自己说话的人,怎么可能? 前天夜里还在和自己谈心的人,说尊重自己一切决定的人,怎么可能会陨落呢? 她不会相信的。 她怎么可以相信。 看到桑鲤垂下的眼眸,她的眼底渐渐红了,泪水慢慢盈了出来,她眼中是不可置信,是惊讶,是慌然,。 她口中喃喃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这一定是涂山颜的玩笑话,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总会拿自己开玩笑...... 桑鲤心疼地想要抱着她,可是锦离拼尽全力一推,悲恸吼道:“不可能!你是在骗我!你就是在骗我!哥哥,哥哥一定知道母亲在哪里?对,青丘大泽,母亲一定是在青丘大泽,我现在就去找她.” 桑鲤拦不住锦离,她瞬间化烟,刚到莲川入口,就看见了锦丞,她看到了他,忙不迭地拉住他的手臂,说道:“哥哥,哥哥,母亲在哪儿?母亲是不是在青丘大泽?母亲是不是在青丘大泽?” 锦丞眼眶微红,看着锦离已然有些疯狂的模样,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慰着:“阿离,阿离,你还有哥哥,你还有哥哥。” 锦离听到这一句话,眼神瞬间呆滞。 什么意思?是真的吗? 可是她依旧是不想相信。 “你骗我!为何连你也骗我!” 她挣脱开锦丞的怀抱,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随后她甩开锦丞的手,脸庞的泪痕还未干透,“我现在就去青丘大泽。” 当初她听到涂山颜口中的陨落一概不知,但是涂山颜看待着这陨落的一切,是否自己已经知晓了一切,知晓了自己陨落的一切。 她什么都知道了,就是唯独不告诉自己。 她才走出几步,就停下脚步,缓缓瘫坐在地,掩面大哭起来。 锦丞对于自己的这一个妹妹,十分爱惜,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此伤心,自己的心也跟着难过。 他走过去,蹲下轻轻将锦离拥入怀中,一遍一遍地说道:“阿离,还有哥哥呢。你还有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不断哭诉着,也明知道,尽管这样自己的母亲不会回来,但是依旧悲恸大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锦离在锦丞怀中慢慢没有了声息,锦丞低头,少女稚嫩的脸上爬满了泪痕,目光呆滞,万念俱灰着。 一旁的桑鲤见到她如此万念俱灰的模样,心底狠狠地被触动了,感觉这一神情,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锦丞将锦离抱回莲川,安置她睡下。 锦离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尽管睡着了还是紧紧地握着。 不时梦中呓语的她,额上是密密的汗,脸色苍白,额上的发被汗水浸湿。 锦丞心疼地为她擦汗。 眸里是无尽的心疼和悲伤。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八十八章 锦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在半梦半醒十分,感觉到总有人影在照顾着自己,喂她喝水,喂她吃药。夜晚烛火之中她好像看到了涂山颜。 她想拼尽全力抓住她,可是身体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手也抬不起来,只能看着那一抹衣角离自己越来越远。 “阿离,娘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你只需要大胆地往前走,不要害怕,更不要畏惧。你是我涂山颜的女儿,你外祖是青丘大泽的世家,他们都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娘,你是去找父亲了吗?” “娘让你父亲等的太久了,是时候要去寻他了。” “娘——————” 锦离猛然惊醒,大口喘息着,身上汗淋淋的,只觉一身都沉重无比,她呆望着床幔,随后便慢慢坐起了身。 “你醒了?” 锦离闻声看去,只见红岚醉一身素裙,手中端着木楪,木楪上是袅袅的烟,一时间房间里面都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药味。 “你...你怎么来了?” 红岚醉将木楪放在桌子上,随后,还没有回答锦离的问题,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点点头,“退烧了。”她掩了掩锦离的被子,随后缓缓开口:“你可真是吓坏我了,我看着你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以为你就要离我而去了。” “怎么会?” 红岚醉端起了药,随即吹了吹,喂她服下,“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锦离木然地喝着药,最后她开口问道:“其他人呢?” “谁啊?” “我哥。” 红岚醉的手顿住了,随后才神色如常,“锦丞上神.....去处理瑶岑帝君的事了。” 看着红岚醉十分不自然的神情,锦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手腕上是瑶岑亲自为她戴上的玉镯。 身为一方女帝,怎么会被轻易打倒。她喝完了药,起身,沐浴,换了身衣裳,随后便同红岚醉一起来到了圣域天。 她问红岚醉,“我睡了几日了?” “三月有余。” 三月了? 她看着没有一点圣光的圣域天,这里的祭坛下有着无数真神的仙尘,望着祭坛下的香火仙烛,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圣域天何时已经变成了祭祀之所。 她不语。 擦干了泪水,随后点了根香烛,拜了拜。 她缓缓坐下,红岚醉祭拜完后就退下了。 或许,她有话要和瑶岑帝君说。 可是,她才出来一会儿,锦离就跟着出来了。 锦离神情如常,“走吧。” 接下里的几天里,锦离很正常,正常到跟平常一样,妖族有要事,红岚醉也不好多呆就回去了。 这天,锦离如常修行完后,坐在摇椅上,喝着茶,赏着日落。 “女君。” 七随抱着一筐莲蓬回来。 她疑惑地问道:“此时已经不是夏季,你从何处摘来的?” 七随放下竹筐,开口道:“女君您忘了,这莲蓬是仙池那里的,那里的荷花和梨花此时开的极好。女君是否要去看看?” 锦离放下手中的书卷,摇摇头,起身,夕阳缓缓漫上她的衣裙,“不去了。” 锦离拿起一个莲蓬,欲要剥时,七随拦住了她,“女君,剥莲子尤其伤手,还是不要剥了?” 她一笑:“好,那就只能辛苦你了。” 七随笑着,点点头,随后锦离坐着看着七随剥着莲子,修长好看的手此时此刻握着翠绿的莲蓬,一时间竟然有点好看,她不自觉地入了神。 七随注意到了锦离的目光,脸上越来越烫了。 最后说道:“女君,过几日,凡间会下初雪,要不要,去看看?” 锦离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不去了,云祥,最近可有书信传来。” 七随一愣,随即摇摇头,“没有,但是女君不必担心,云祥仙君过的很好。” 锦离点点头。 一时间岁月静好,七随开口道:“女君,今日就是仙山最后一门试炼了,您要去看看吗?” “不了。” 自从瑶岑帝君陨落后,锦离就整日呆在莲川,平日里不是修行就是赏花,要么就是呆呆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任何的事情都不能吸引她。 锦丞上神来过几次,但除了平日里的交谈,锦离还是提不起任何性质,嫣合斋也不去了,后山也不去了。 七随剥着莲子,抬眼看着锦离时,她已经闭目,安静地好像睡着了。 “七随。” 原来没有睡着。 “啊?怎么了?女君?” 锦离眼眸缓缓睁开,眼底是哀伤,“当年九玄帝君为何会陨落?” 七随一僵,“圣域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看来是要去找一找司命星君了,司命跟随九玄帝君那么久,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七随,我去去就回。” 他看着锦离消散在云端的身影,默默地剥着莲子,手却是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九重天司命殿。 “女君怎么来了?” 司命星君恭敬地行着礼。 锦离也不兜圈子,开口就问道:“你跟随九玄帝君最久,你可知,九玄帝君当初是为何陨落的?” 司命星君先是一愣,随即讪笑:“女君缘何这样问?” “我有些事想不明白,或许只有司命星君能够为我答疑解惑。” 司命星君为锦离端来了茶,“女君请。”随后等到锦离坐下后,他站在锦离面前,缓缓开口:“九玄帝君陨落那是因为神力耗尽所致,神的陨落无非两种,神损,堕魔。而九玄帝君便是神损所致的陨落。” 本来是正确的答案,为何在锦离的第六感却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神力耗尽的原因。 司命看出了锦离的困惑,于是便说道:“小仙记得,九重天的藏书阁里就有有关这一切的卷轴,女君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锦离微笑着,放下茶杯,“多谢星君,告辞。” 可就在这时,司命轻叹一声,“昆仑镜若是还在就好了。” 锦离刚要离开的身子一顿,扭身问:“昆仑镜?” 司命点点头,“这昆仑镜能够通晓天机亦能回到过去。可惜在天后的瑶池宴会上被无名之人偷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锦离眼眸微微下沉,随后拜别了司命。 从司命殿出来的她,若有所思着,昆仑镜,难道就只有昆仑镜才能如此了吗?先不说这昆仑镜失踪了这么久,它现在还存不存在于这世上都是个问题。 她轻叹了一声,随即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净白云道上,有一仙子身后跟着数名仙娥朝着她走来。这位仙子长相温婉大方,楚楚可怜。 她停下,那仙子看到她时,身子明显一僵,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小仙,拜见女君。” “免礼。” 她说完就要走,有苏雯却将她叫住了,“女君。” “有事?” 锦离不明白这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叫住她干嘛,此刻有苏雯眼里是有几分的试探,“女君,可还安好?” 少女眯眼,“老身很好,多谢仙子关心,仙子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她并未想和九重天上的其他不熟的人扯上任何关系,虽然这眼前的仙子长得很漂亮,但是锦离的心底却对她有着排斥心里,这一种感觉,锦离说不出来,但是她的第六感一向不会出错。 她转身离去。 当她潺游在天际之时,注意到了仙界自枝林上空飞升的仙芒还有一些闪烁在空中的信号。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熟悉的信号,那是不照山的信号。 不照山? 她脑海里有无数的脸一闪而过,最终停留在一张俊美的容貌上。 她化作仙门弟子,进入了自枝林。 这自枝林是仙界为仙门弟子试炼的地方,里面地势错综复杂,还会有许多的魔兽掺杂其中,稍不注意就会有生命危险。 而能够进入这自枝林试炼的弟子也并非凡品,一定是要能够在前三轮的比试之中夺得魁首才能进入。 获胜者好像能够直接飞升上仙,在天宫谋个一官半职。 可是,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锦离坐在树上,注视着这些弟子在遇到魔物之后的惊慌失措,一时间竟然会为天君今年的招录而唏嘘不已。 看了半天,却没有见到一位不照山弟子的服饰,她不免有些大失所望,这不照山的弟子难不成都全军覆没了? 她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一名弟子大叫一声,她一吓,谁的声音会那么大?难不成是见到鬼了? 她扭身,只见一头魔域魔兽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着那弟子咬来,锦离丝毫没有犹豫,暗道:该死。 这自枝林都是一些性情和善的妖兽,再不济遇到几头脾气不好的,不好管教的也是正常,可是怎么魔域的魔兽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闪,身影非常快就只有看到一个身影间,她的手心燃气蓝色火焰,不一会儿,边挥手间,一把透明的长剑俨然握在她的手中。 “玄隐!” 她召唤出玄隐剑,一只手将那女弟子搂腰带走。 接着,她举剑一挥,深浅蓝光仙芒与赤霞仙芒相撞,那魔兽身上俨然是两道剑伤,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她惊讶,怎么会有赤霞仙芒掺杂其中时,那女弟子激动地落泪,惊喜地喊道:“怀归!”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八十九章 少女收回搂着女弟子的手,在一阵灰烟间,少年的身影隐隐绰绰,可就在烟雾消散之时,少年猛地跪下,锦离心一惊,下意识地大喊:“怀归!” 她向他跑去,却见到少年朱颜酡与玉色相间的仙门服饰上染着鲜血,他的手臂衣服破烂,鲜血不断从破损的血肉里面涌出,将他的手臂染红。 他素来白净的脸上此刻也染着鲜血,还有一些泥渍。 此刻他全部的力量都来源于他手中的那柄剑,要是没有那柄剑的支撑,他可能被微风轻轻一吹久倒了。 庚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会听到锦离的声音,他心底泛起苦笑,或许是因为即将死了,而耳边出现幻听吧。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只听见树枝燃烧的咔嚓咔嚓声,还有两个人在悄声说话的声音。他眼前模糊,甚至有种恍惚,好像回到了以前,少女将他从雪地里带回来,一睁眼就可以看到少女捣着火塘,对他说:“你醒了。” 可是一切都是梦罢了。 “你醒了。” 少年一怔,眸色一顿,眼眶里是惊喜和不可置信,慢慢抬眸间,眼眶缓缓红了起来。 少女依旧明媚,此刻正与以前的画面重叠。 他鼻尖一酸,不顾身上的伤,起身就将少女搂进怀中。 一时间眼泪流出。 “你回来了,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那股力量,带着执着,喑哑颤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舍,剩下的就是满满的思念。 锦离惊呼于少年的力量和宽阔温暖的胸膛。 才几个月不见,这少年已然长得.....好快。 他抱着她好一会儿,丝毫没有半刻的松懈,反倒是越来越紧。 她忍不下去了,拍了拍少年的背,“...你...你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庚渊这才缓缓放开,仍然如梦初醒一般,怔愣着看着自己的手,随后红着眼缓缓抬眼与锦离相视,火光之中,少年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隐隐的星芒,在那双好看到足以颠倒众生的眼眸里,她看到了自己。 庚渊就这样看着锦离好一会儿,好像都看的入神时,一旁的女弟子瞬间有些不满了。 “怀归?你要看她看到何时?” 庚渊置若罔闻,反倒是锦离有些尴尬,她现在使用的是易颜珠,在那女弟子眼中就是平平无奇,可是为什么在少年眼中就是如此呢? 或许是易颜珠的法力失效了也说不定。 锦离碰了碰少年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这样看着自己了,可是少年简直就像入了魔一般。 她无奈地笑着:“他才刚醒,可能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吧。” 女弟子显然不信。 “怀归!” 这一叫,庚渊才移开视线,眼神冷漠,俊美的面容上此刻就只剩下冷峻。 拒人以千里之外。 变脸变得这么快的吗? “何事?” 女弟子明显对于庚渊两极反转的情绪有些发怵,神色也没有之前的那么理所当然,“你....你好点儿了没?” “没事了。” 庚渊想也没想就回答。 锦离这才注意到,那女弟子身上的衣服和庚渊的不一样,女弟子面对着少年俊美的面容有些羞赧地说:“今天,谢谢你。” 庚渊没有回答她,接着将视线继续放在身旁的少女身上,可是少女此刻正在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模样带着几分娇憨,少年轻笑出声。 女弟子听见后,那白净的小脸,羞的可以直接滴出血来。 她以为少年是看着她笑了,实则不是。 锦离看到他的笑容,困惑不解,还没开始说话,反倒是女弟子率先开口:“我愿意。” “.........” “??????” 锦离被女弟子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到了,一连串的问号让她有些尴尬,她现在是不是不应该呆在这里。 她开口:“你们先聊,我去四周看看。” 庚渊还未来得及抓住锦离的手,她就赶紧跑了。 他望着锦离的身影,担心不下,这里地况复杂无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迷失方向,再加上招摇义那些人的阴招。 锦离不能一个人单独行动。 他起身,不顾身上的伤就要追出去,谁料那女弟子拉住了他的手,庚渊一吓,随即赶忙挣开,茫然冷漠地看着那女弟子。 “师姐,请自重。” 那女弟子也是愣了,眼前的少年不是喜欢她吗?还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也要将她救下,可是如今的冷漠却狠狠地打碎了少女的梦。 “你....你不喜欢我吗?” 庚渊眉间一皱,沉声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但不是师姐你。” “那你不顾自己的伤也要救下我?” “师姐错了,救你的不是我,我的目标只是那魔兽而已。” 女弟子眼里是怀疑,不敢相信,“你骗人。” “试炼成绩是根据斩杀收服的魔兽数量和级别来划分的,刚好那只魔兽是这自枝林里面最厉害的。所以,师姐,可知道了?”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一切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自己居然表错情了。 女弟子顿时间羞愤不已,扭身就跑了。 庚渊也不想多管她,径直跑去找锦离去了。 可是他还没走远,就听见了招摇义的声音响起:“平日里什么也不会的废物,竟然会有如此成就。” 仅仅是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与他齐肩,甚至要快超越他,任谁不会嫉妒。 屠苏醇跟在招摇义一档人身后,默默地看着庚渊。 少年一身血痕,却也不想将过多的时间花费在这些人身上,他刚要扭身就走,招摇义就再次讥讽道:“原来青松老头就教了你这些,见到师兄竟敢视而不见!” 少年眼眸低沉,阴郁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师兄。” 他冷冷地开口,就要走,就在此时,招摇义身旁的小弟突然出手,庚渊发觉,立即闪躲。 庚渊如今受伤,自然是不敌,可是这些明显是想让他出局,招摇义带来的人全部出手,屠苏醇见庚渊逐渐不敌,忙拉着招摇义的手,“阿义,算了吧。够了。” 招摇义怒着恶狠狠地瞪了眼屠苏醇,接着掐着她的后脖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看看,这就是你一心只想嫁的人!如今他功成名就,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初爬上我的床!是不是特别后悔与我在一起!” “......我....我没有.....” 招摇义怎么可能会相信,每一次只要怀归在,屠苏醇的视线都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他越想越觉得愤怒,眸光里杀意渐现。 “杀了他!” 掉下山崖都没死,这自枝林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住手。” 锦离才出来就看见了约莫五个人出手招招狠辣,庚渊被他们欺负的连连败退。 他身上的血痕再次多了。 众人一惊,纷纷抬眼看着从树林之中走出的人影。 原是一位长相十分普通的女子,身上的衣服,也不曾见过,看来是不出名的仙山弟子。 招摇义眼里露出几分贪婪,“原来是个小娘们儿。都给我杀了!” 锦离眯眼,这易颜珠果然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不一样的模样,可是为何在那少年眼中就完全不一样了。她视线停留在受伤的少年身上。 “先说好,我已经警告你们了。” 招摇义满脸的不屑,轻视着眼前不知死活的两人,只要能够出去怀归这个威胁,其他人的生死他根本就不在乎。 锦离并指间,仅仅是简单的一道符咒,周围的那些人纷纷不能够动弹,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她来到少年身前,并指时,额间的神印出现,随即蓝色的仙芒如同流水一般缓缓流入少年额间。 原本苍白的面色顿时间红润正常了一些,身上的伤也渐渐愈合。 少年半跪在地,收起了剑,缓缓抬起眼帘,一时间看到锦离后,心底顿时觉得心安,她捧着少年的脸,随即,少年的头缓缓垂下,轻抵着少女的额头。 锦离一愣,随后缓缓睁开眼。 少年轻启薄唇,嘴角微微扬笑:“你真的来了。” 真好。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九十章 少年语调轻缓,语气温柔,透露着失而复得的欢喜和不可置信。 是到怎样极致的爱,才会笑着笑着就哭了。 锦离心中顿时间感觉波澜起伏,莫名有些哀伤。 少女唇角勾笑,柔声道:“是我,我来了。不用担心了。” “阿锦。” “嗯?” “阿锦。” 这次她没有再回答,沉默着,他不知道少年在唤着谁的名字,甚至有些怀疑,或许他口中的人就是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人,看见了她会欣喜,没看见她会思念会难过。 或许,他口中的阿锦就是那个他极致爱的人。 她刚刚心中的波澜就在这时慢慢趋于平静,眼中是怜悯是同情。她轻抚着他的背,一遍一遍地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少年昏睡在她肩头,锦离一怔,脖颈处传来温润柔软的触感。 那是少年的唇瓣。 锦离轻笑一声,随即抬眸,看着那些静止的人,抬起手来清脆地打了个响指后,那些人才懵然醒来,但是看着面前自己的同伴,眼底里是满满的怒意和恨意,仿佛眼前的人都是仇人。 少女本着清丽带着悲悯的形象,粉唇轻启,“给我打。” 说罢,少女便带着少年化烟离。高林里只剩下那些无知的弟子在互相斗殴。 他们会一直以带着对彼此的误解而存活着,小小的一件事情,都会引起他们之间无尽的争吵。 山洞里,锦离将少年安置好后,抬手就生了一堆火,随后才不紧不慢地给少年包扎伤口,看着少年手上的伤口,俊美安静的面容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 这么一个人还如此痴情。或许这就是少年年少的爱恋吧。 她苦笑一声,随即靠在石壁上呆望着那片露出鱼肚白的天际,慢慢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天光大亮,日光撒进山洞里,将洞口前的那些石头照的灿灿发光。 她揉了揉眼睛随后缓缓睁开的时候,自己身上俨然盖着一个披风,那是昨晚她盖在少年身上的。 少年不见了踪影。 她兀自收了那个披风,随后来到洞口,山清水秀,还有空谷传响的鸟鸣,清幽静谧。 就在此时,少年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锦离扭头看去,少年披着日光,肌肤白皙,脸上带着笑,眼里满是欢喜。 意气风发少年郎,眼底的所有情绪都崭露无遗。 她一笑,“身上的伤如何了?” 庚渊动了动手,随即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还是有点痛。” 锦离走近他,“我看看。” 看着少女渐渐向他走近,荷花香越来越浓烈,一时间他竟红了脸。 少女垂下的发丝轻轻拂过他的手背,此时的她正轻轻拉开自己的衣袖,轻轻吹着,仿佛吹来的风正在将少年心中的爱意吹的越发热烈,宛若熊熊烈火。 她认真的神情,清眸之中带着少许的温柔。 他轻笑出声,少女抬起头有些懵懂地看着他,“笑什么?” 庚渊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眼角弯弯,那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此刻宛若狐狸一般,只需一眼,她的心再次波涛汹涌。 而少年亦然,仅仅是少女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想倾尽所有对她好。 “姐姐,吹一吹,就不疼了。” 锦离听到头顶的声音,一怔,脸慢慢红了起来,她松开手,将脸转向另一边,不敢与他对视,这一少年实在是很会勾人,不小心就会被勾搭走,所以绝对不能与其相视。 少年笑着,“姐姐,你怎么不看我?” 锦离搪塞道:“太热了。” “热吗?” 少年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和几分得意。 明显就是故意的。 锦离没有再说话,只是刚要坐下,少年一把拽住她,“昨夜下雨了,虽然表面干了,但还是不要坐了,对身体不好。” 阿锦怕冷,绝对不能受冷。 锦离此时此刻怎么样也不知道,无措,不自然。 “倘若我非要坐呢?” 少年二话不说就坐下,还没等少女反应过来,他纯情的眼眸望着自己,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这儿。” 锦离顿时有些羞愤,她自修得正果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小屁孩调戏,她弯下腰,伸出手轻抬少年的下巴,少年眼眸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惊喜,最后转换为浓浓的情意,渐渐入了神。 “小屁孩,你这招,对我,是没用的。” 区区一个仙门弟子,竟然丝毫没有将心放在修行上,一直放在如何才能博得小姑娘欢心上,实在是缺乏管教。 她刚要收回手,少年便迅速抓住她的手,随即小心翼翼地拉着锦离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带着几分坏意,“阿锦,你怎知你不是第一人?” 什么意思? 接着少年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我知道,这招对你,非常有用。” 锦离身子直接僵硬在原地,她只感觉到她的掌心有跳动的感觉,那感觉铿锵有力,一声一声伴随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快,仿佛因为她的呼吸节奏正在变乱。 那是少年的心跳。 “感受到了吗?” “什么?”她微红着脸。 “我的心因为阿锦,乱了。” 耳边除了微风和鸟鸣,就只剩下少年的这句话,这句话真诚,温柔,如同三月绽放的梨花,白净温柔。少年眼底爱意却犹如盛夏,真挚热烈。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 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些燥热,脸上也慢慢浮上了红霞,她慌忙脱开手,眼神闪躲,语气有些不悦。 “放肆。” 少年没有生气,反倒是看到了锦离通红的耳朵,轻笑出声,声音干净,开口:“所以....姐姐,喜不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他吗? “什么?” 她有些无措,讶异地目光看着他。 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虎狼之词。 少年起身,带着许许歉意,“姐姐,刚才是我出言不逊,你别生气。” 生气?这是生气的问题吗?这不照山怎么教弟子的,尽教些无用的东西。 庚渊眼底是爱意,以前她也是用着一些流氓的语气说着暧昧不清的话,那些话却把他撩拨地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倒也该换一换了。 锦离一闪而过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你先去试炼吧,我先走了。” “好,既然姐姐吩咐了,自然要做好。” “你,你赶紧走。” 少年笑呵呵地刚跑出去,又跑了回来,十分认真地看着锦离说道:“如果我获得了第一,姐姐可有什么奖励?” 奖励?你还想要奖励?没有扇你算不错的了。 锦离强颜欢笑,“你想要什么奖励?” “阿锦。” “什么?” 少年笑着回答,“以后我就叫你阿锦了。好不好听?阿锦?” “你,你住口。” 庚渊想要见好就收,但是却又担心她胡思乱想,于是便开口:“阿锦是你,也只能是你。” 锦离一愣,少年就笑着走了。 是你,也只能是你。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九十一章 锦离回到莲川之时也是久久不能平复,一直到七随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女君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吗?脸好红。” 她听到七随这么一说,连忙掩面,“可能,可能天气太热。” 七随听到回答也不再询问真正的原因。 七随为她泡了壶花茶,锦离看着梨花杯之中缓缓漾开花瓣,一时间,心底的悸动再次出现,她问道:“七随,你...你.....” 七随认真地听着,“女君怎么了?” “你可有喜欢的人?” 七随一怔,神情有些惊讶随后便是眼底浮现上几分慌张,他僵硬一笑,掩饰着自己的慌乱,“有.....有......” 锦离抬眸望着七随,他才一抬眼就撞进了那双清眸里,下意识地避开了。 “那,你可知何谓心动?” 七随缓缓注视着锦离,眼底情绪微动,随后便又看向别处。 随后,才慢慢开口:“心动就是....有美一人,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他眼眸之光从明亮到最后的黯淡。 心动就是既想带上最美的面具,又想卸下所有的伪装。想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你面前。 听着七随这句话,锦离再次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颗心逐渐跳动。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这就是心动吗? 七随展颜一笑:“女君是对谁心动了吗?” 锦离慌忙放下手,讪笑道:“没有。” 她怎么可以承认她对那少年心动了。 这心动的话题告了一段落。夜晚,他们用完晚膳后,锦离便让七随搬了许多卷轴出来,这些卷轴都是从大荒开始记录到现在的全部典籍概要,一直堆在书库里都开始有些积灰了。 七随一边擦拭着,一边问:“女君,你今日怎么突然想看这些了?” “我随便翻来看看,反正也闲来无事。” 一直到深夜,锦离依旧没有找到有关于昆仑镜的任何信息,面对一座小山高的卷轴,锦离对七随说道:“七随,夜深了,你先回去吧,这里到时候我自己收拾就好。” 七随放下卷轴,“女君才是,夜深了,还是先睡觉吧。看不完的明日再看,再看小心把眼睛给熬坏了。” 听着七随这么一说,锦离打了个哈欠,点点头,确实她的困意也来了,等到七随走后,锦离才进到房间里,洗漱完后,换衣睡下。 这昆仑镜是天族秘宝,如果出现了天族不可能没发现,可是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天后的瑶池宴会上。这都距离现在过了多久了。 锦离刚刚还在有的困意,想一想之后困意全无。她干脆拢衣回到书斋之中,继续看着那些天族秘宝。 可是却在这时,她注意到了有一秘宝的名字:铸魂烛。 这铸魂烛在大战后,九玄帝君曾经用它来为仙逝的帝后铸魂。传言当中有许多的版本,有人说,帝君真的铸就出来帝后的魂魄,也有人说,帝后的神识消散在帝君怀中,回天乏术。 传言有真亦有假。 她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可是这铸魂烛自从帝君那次用完之后就再也没有第二支了,或许是没有谁敢像神母一般,倾尽所有铸就出自己儿子的魂魄。 她闭目休憩了一会儿。 涂山颜的陨落在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一早,锦离是在书斋醒过来的,她醒过来的时候七随正在收拾着昨天晚上看的卷轴。 “七随。” “女君,您又看了一夜?” 锦离点点头,面色沉重。这时七随开口:“女君,你是否还在想着瑶岑帝君的事?” “我只是想要弄清楚。” 七随放下卷轴,神情专注地看着她,“女君,您应该往前看了。” 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仿佛点燃了隐隐怒火一般。她抬眼,眼底骤然冷漠,“七随,我很谢谢你能够安慰我。以后我的事,你别管了。” 说完,就起身,信步离开。 她离开了莲川,总会有办法的,她总会查清楚的。 她一个人来到了梨花谷,梨花簇簇,簌簌飘落。她心结郁闷地漫步在梨树之间,不时还会遇到一些梨花谷的子民。 她也只是像往常一般。 瑶岑帝君陨落已经快要四个月了,可是她仿佛还在昨日一般。 “阿锦!” 锦离疑惑皱眉,一顿,随后抬眸,眼底的寒霜顿时间化开了不少。 少年着一身晴山色劲装搭配着白色的中衣,清爽干净,又带着几分清冷。腰带将他劲瘦的腰展现的一览无遗,衣摆随着他那大长腿的摆动而轻微晃动着。 他用简单的发带束着高马尾,更添几分俊俏之色。 他跑到锦离面前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就被他搂入怀中,声音甜腻温柔,倒像是在撒娇,“终于见到你了。” 他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寻到了梨花谷,可是却寻不到莲川的位置。终于在这里看到了她。 梨花掉落在少年肩膀上,才几天不见,少年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虽然有些瘦了,但是那隔着布料,胸膛具有力量感的触感,还有那宽了一些的肩膀。 现在的孩子长得好快。 少年松开了她,桃花眼始终弯弯的,眸光之中的欣喜简直不言而喻。 她有些尴尬,只得说道:“你怎么来了?试炼结束了?” 少年点点头,“结束了,我是宗门第一。” 少女点点头,“不错啊。” 少年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你之前说的话还算话吗?” “什么?” “说好,要给我奖励的。” 锦离哭笑不得,“你想要什么奖励?” 庚渊凑近她,锦离下意识微微后退了一点。少年嘴角勾笑,魅惑非常,“阿锦想给我什么?我都接受。” 锦离一笑,“什么都接受?” “嗯,都接受。” “那就.....送你一个这个。” 锦离展手,手上赫然出现一个月白剑穗。 “你是修剑道的,这枚剑穗就送给你了。” 庚渊眼底的惊喜缓缓转为柔情,眼眶好像红了,漆黑的瞳孔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 “谢谢你。” 这是阿锦送给她的第三件东西。 他十分珍视地揣进自己的怀里,随后抬眼间,锦离正在抬起手抚向他的头。 他一愣,锦离开口:“落花落在你头上了。” 她正要收回手时,谁料少年突然微微弯下腰,眼眸含笑,额前的刘海微动,数不清道不明的俊朗。 “你干嘛?” “既然是阿锦发现的,自然是阿锦来帮我拿掉啊。” 简直就是一个男狐狸精。 锦离抬起手,碰到了少年的头发时,感觉自己的指腹都逐渐滚烫起来。 “.......好了。” 少年直起腰,嘟嘴吹了吹掉落在眼帘的刘海,随即一笑,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地无可挑剔,甚至笑起来时也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明眸皓齿之色也不过如此。 她的心渐渐跳动地越来越剧烈,看着梨花下的少年,渐渐地再也收不回目光。 唇色如同海棠花瓣,唇线好看,感觉好软的样子...... 不对,锦离,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堂堂莲川女帝竟然会对美色如此贪恋,虽然以前她也如此,可是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怎么到现在还会如此痴迷。 简直对不起自己身上的这一身修为。 连点定力都没有。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九十二章 “谢谢阿锦。” 少年开口道谢,锦离将视线转移到另一边,不再看他。 庚渊看到了锦离耳根逐渐红了,连带着他的心也开始剧烈鼓动起来。 这两人为彼此脸红心动。 梨花簌簌下,庚渊眼眸温柔,眼底的深情快要溢出来,仿佛能够将锦离沉溺一般。 “阿锦。” 庚渊忍不住开口,柔声唤着她。 她并未回头,回答了一声嗯,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再面对那张脸,庚渊走到她面前,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 少年笑容明媚,歪着头笑盈盈地说:“阿锦,你觉得我,怎么样?” 锦离都有些惊叹于少年的心直口快,真的是心之所想在脸上展现的一览无遗。 让锦离都有些甘拜下风。 “......你,很好。” 锦离愣了半晌才有些紧张地开口回答他。 锦离还以为这个答案很全面,他会不满意,可是她还是想错了,少年笑得更加开心,“阿锦说我很好,是不是对我也挺满意的?” 锦离眼眸下移,撇着地上的落花,“挺.....满意的。” 这是从再次见到锦离以来,第一次听到如此动听的话,他神情隐隐期待,带着些许的紧张,当她说对他挺满意的时,眼底的紧张烟消云散,转而是惊喜和满满的痴情。 阿锦说他很好,那他就要对阿锦更好;阿锦说对他挺满意的,那也就是说...... 阿锦,喜欢他。 庚渊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满怀欣喜痴痴地看着锦离。 锦离半天没有听到少年的任何回应,于是便要抬头时,少年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揉进那宽阔温暖的怀抱里,鼻尖顿时充斥着干净沉稳的雪松香。 清冽沉稳,让人不禁沉醉。 少年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哽咽颤抖,语气带着些许的兴奋,“阿锦,我们以后都这样,好不好?” 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忘记掉以前所有的不愉快,忘记掉所有的血腥,只记得现在的美好。 好不好? 少女一怔,只觉少年的话沉重珍重到她都不敢轻易答应,她没有回答他,抬起手来轻抚着他的背。 “你,你先放开我。” 少年有些喜不自胜,高兴过头。 像个开朗大男孩一样。 有点没脑子的感觉。 锦离展裙坐下,抬头看着他,笑着开口:“你为什么见到我那么开心?” “因为是你。” 因为你是阿锦,是庚渊毕生所爱之人。 “你是不是.....认识我?” 少年神色一顿,随后用笑容掩上自己的迟疑,“对,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 “有多早?” “早到,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 锦离眼里镀上了冷漠,淡然开口,眼睛始终凝视着他,“怀归,你不诚实。” 庚渊一惊,心底的欣喜慢慢化为紧张和害怕,仿佛以前那夜的质问再次展现。 “我......我.......”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越要解释什么时,却不知从何开口,甚至只会越来越混乱,庚渊现在就是这种,他真的很想说出以前两人的相遇,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或许早就开始刀剑相向。 她或许恨他入骨。 他捏紧衣裾,开始慌乱,甚至不敢直视着锦离的眼睛。 “少年人,你的心思我都知道,放到以前,我或许真的会因为你的情话而心动。可是现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你们年轻人的那些话还是应该对同龄人说。我和你,不合适。” 这么明确的拒绝,庚渊就仿佛从云端掉入冰窟一样。瞬间冷到彻骨。 “阿锦。” 锦离抬起手,“你我身份有别,还是唤我一声师伯,或者也可以唤我,女君。” 她说完,起身就要走。少年却拉住她的手。 锦离一僵,迟迟不敢回头。 庚渊低着眸,眼眶微红,可怜兮兮,“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吗?” “对。” 庚渊松了一口气,红着的眼眸慢慢抬起,“阿锦,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你身边,成为能够保护你的那个人。” 锦离始终没有回答他,只听着他说道:“阿锦,你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好,不会太久的。” “放开。” 少女冷然出声的两个字,让少年不得不放开她,眼里是害怕她离开的紧张。 “阿锦。” 锦离看到与微风共舞的花瓣,缓缓说道:“怀归,你还是把心思放在修行上比较好。” 说完,就化烟离开。 锦离回到莲川,并未看到七随,只看到他留下的书信。 女君,族中有事,先行离开,还望原谅。 锦离看到桌上的膳食,坐下后,也没有行动,她的眼底尽是沉思,就这样一直到了天幕暗了下来。 她换了身黑色劲装,掩上鲛纱趁着浓郁的夜色只身来到了圣域天。 圣域天白日里空无一人,晚上更是平添了几分寂寥。 她眼眸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圣域天祭坛处。 上面的许多供奉的神坛都是大荒乃至上古之时陨落的真神,其中就有涂山颜。 她一定要弄清楚,涂山颜为何会无缘无故地陨落。 她展手,随即双掌对立,接着化兰,嘴里念着开启阵法的口诀,随着口诀念起,她的双掌开始燃起了金色仙芒,蓝色仙芒像流水一般流入金光之中,数不清道不明的圣美。 她的脚下金色轮盘开始变大,随即在符文交相辉映之中缓缓转动。 “明清所以,魂兮归来,召!” 她的背后是圣光,额间是神印,她缓缓闭目,接着落入一片静谧之海。 那是神识,只能用神识来将涂山颜的神魂召出,才能弄明白一切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神识之海依旧平静非常,突然间,金色符阵陡然变红,红光照映着锦离的脸庞,妖艳夺目。 随着红光的出现,神识之海骤然惊涛骇浪,神识之海完全在排斥着涂山颜的神魂,究竟是为何!究竟为何会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锦离猛然睁开眼睛,额头脸庞的汗水颗颗晶莹。 她大口喘息着,眼底是不可置信是不甘心。 就在她正要重新再来一次的时候,就听到了步伐的声音,她一惊随即很快淡定,环顾四周后,挥袖踏风就藏匿在神柱之上。 进来的人持着一根烛火,到了祭坛之中时才将其吹熄,锦离隔着一条细微的缝只看到那人身着着厚重的斗篷,就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 他拿起香火随即点起,恭敬非常地朝着祭坛拜了拜。 可是就在这时,那人好像发现了什么,锦离心底一慌,只见那人不慌不忙地弯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小小的珍珠,丝毫不起眼,可是却与这里肃穆庄严的格局格格不入。 照理来说,白日里是会有仙娥来打扫的,晚上更不会有任何人来。 锦离下意识赶紧摸向自己的腰间。 该死,自己的腰带上的细碎珍珠居然掉了一颗。 那人手里捻着珍珠,四周看了看,锦离提心吊胆地不敢闭上眼睛,那人缓缓朝着她藏身的地方走来,随即正要抬头的时候,突然,一个破旧的烛台倒下的声音立即将他吸引过去。 那人速度非常之快,伸出手就将弄倒烛台的东西弄死了。 锦离一看,是一只精灵。 那人下手还是真狠。 看着精灵变成两半的身体,锦离心惊胆寒。 此人的法力一定是在锦离之上的。 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 本以为那精灵转移了那人的注意力,却不成想,那人更加精明,转身后抬头望着神柱上方。 锦离心想不好,只能心中暗自念诀,开启了隐身咒。 “主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那人才放弃寻找。 锦离缓缓松了口气。 锦离注意着进来的人,却令她再次震惊。 此人就是那日见到的仙子。 有苏雯。 她看到了有苏雯十分恭敬地行礼下跪,那黑色斗篷的人沉声开口,“怎么这么迟?” “为了躲开天兵,迟了,请主人降罪。” “无妨,让你去拿的东西可有拿到了?” 有苏雯展手,一个精致的锦盒出现在她的手心,锦离注意力集中在那锦盒上,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黑色斗篷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隐身咒的存在。 “原来还有一只小老鼠在偷听啊。” 锦离心下一慌,暗道不好,可是已经迟了,黑色斗篷法力高强,猛地抬手,一道重重的仙力就击在了锦离胸口,一口鲜血顿时溢满口腔,却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死死抱着那神柱,片刻都不敢动弹。 可是只有她知道,要是那黑色斗篷再来一击,她指定是坚持不下去的,被打回原形都有可能。 可是就在此时,那斗篷森然开口:“看来小老鼠还是挺坚强的。” 说罢,那人就要再次挥手一击,粉尘顿时间飞扬起来,周围一片朦胧,十分呛人,不知道是谁,有人揽住锦离的肩膀,随即低声开口:“跟我走。” 锦离一惊,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但是对方明显知道这里的一切布置,那黑色斗篷低声暗吼:“杀了他们!” 那人竟然知道是两个人。 那人速度非常快,四五下,烛台倒下,大火开始从祭台上蔓延至地上,牵扯住一旁的帐幔,就在这时,一片火光之中,就听到了天兵大声叫道:“着火了!祭台着火了!快!” 有苏雯捂着口鼻,对那黑色斗篷说:“主人,你先走。” 在有苏雯的掩护下,那黑色斗篷愤怒离去,一时间还听到了他低声咒骂的声音。 锦离脑袋昏昏沉沉,被不知名的人护着逃走了祭坛。 他究竟是谁?居然会置她于死地? 而现在救她的人是谁?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九十三章 庚渊回到不照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路上遇到的弟子都不敢和他打招呼。 少年面色很是难看,满是阴沉之色,就连漆黑的瞳眸当中都满是凶光。 让人不敢靠近。 “怀归,你回来了。” 怀修叫他他也装作没有听到,径直地朝着修炼塔走去。 怀修诧异,这小子又想干什么。 自从上次的试炼,他便是整个不照山的传奇,甚至在不照山乃至整个仙山之中都略有名声。 什么天才少年,什么最佳的修仙者。各种响当当的名声都不绝于耳。怀修也真心为自己的这一小师弟开心。 但是自从试炼结束后,怀归就不见了踪影,甚至可以说的是今日才是自试炼结束后的第一面。看着怀归去的方向,怀修心想,这小子不会修炼修魔怔了吧。 修炼塔,都是只有内山前十的弟子才可以入内,平常时间是不对不照山其他宗门弟子开放的,庚渊刚到修炼塔门口,招摇义一伙人就出来了。 自从自枝林的那件事后,招摇义对庚渊的欺负只增不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锦离下的咒术,他们小团体之间矛盾不断。 他不想和他们起任何争执,可是招摇义明显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你来这儿干什么?哦?我忘了,现在身份不同了,自然也要多来修炼修炼。可是,你觉得凭你的剑法,你配来这里吗?” 语言讥讽非常。 庚渊没有反驳,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只要他骂够了,说累了,无趣了,自然也就会放过他。 可是此时,屠苏醇伸出手拉住他,“阿义,走吧。” 招摇义斜瞥了她一眼,随即怒火中烧,“行,让我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要不,你和他比试一场,如何?” 屠苏醇眼底一慌,十分惊然地盯着招摇义,“阿.....阿义.....你,你什么意思?” 招摇义甩开她地手,冷冷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放过他吗?今日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和他比一场,赢了,我自然放过他。输了,我也会‘放过他’,怎么样?” 屠苏醇还没来得及开口,庚渊就率先开口道:“可以。” 屠苏醇震惊地看着那沉着脸,神情冷峻地少年,“怀归,你不必......” “请。” 话还没说完玩,少年就率先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双方都来到了比试台上,不照山的比试台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地热闹一番了,此时得知到了怀归要和屠苏醇比试,一时间竟然围的水泄不通。 怀修赶来时,就看见少年负着手站在台上,而俨然对面与他相对的人正是屠苏醇。 “怀归!你干什么呢?!快下来!” 庚渊淡淡地撇了眼怀修。 他必须将这件事情解决掉,要不然日后还会有更大的麻烦,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这些人周旋。 屠苏醇的剑法在不照山里是排得上名次的,而招摇义更是仅次于她之下。 而在剑修这方面,庚渊就连一个名次都没有,若是比试剑法,无异于以卵击石,庚渊必败。 在试炼前夜,庚渊才将以前这个怀归的命定之剑唤醒,如今二者都不太相熟,不知道要如何,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招拆招。 只见少年一身晴山劲装,高束马尾,神情冷峻。 随即启唇:“剑!来!” 一把玄剑锵然握于他手,剑柄上是锦离送的剑穗。 他手中的剑发着淡淡的幽蓝,甚至还有些颤抖,不知道是自己的手还是剑的本身就在畏惧。 屠苏醇眼眸露出几分伤感,开口:“怀归,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的,只要我下去再和他说说,阿义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可是怀归是怀归,庚渊是庚渊。 他冷然开口:“不照剑修弟子怀归,请内山师姐赐教。” 台下的人越聚越多,屠苏醇面露难色,转眸间就看见了人群当中看热闹的招摇义,他眼中带着阴沉沉的警告和威胁。 她自顾自地认命,叹息一声随后对庚渊说道:“怀归,点到为止即可。” 说罢。 她居然就如此一站,并指而起,就连本命之剑都未曾召唤出来。 是因为眼前的少年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还是因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动手召唤本名之剑呢。 虽然说这次试炼最佳的弟子里面有庚渊,可是屠苏醇却也排在其中,甚至是名列前茅。 庚渊眸光一冷,看着屠苏醇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小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解。 “得罪了。” 凌厉的出招,快如闪电,只能瞥见少年的一个衣角在飘动,剑法凌冽之中,少年的眸光已然满是凶光。 让人捏了一把汗,可是尽管再怎么强烈的攻势,在剑榜前三的内山弟子眼中,还只是小儿科罢了。 屠苏醇一愣,这些招式完全不像怀归以前的招式,这些招式都太过于狠冽,甚至都直接往对方的命门上出手,眼前的少年依旧是那张脸,可是那漆黑的瞳孔冷冷的,仿佛里面住着另一个人。 她并指一挥,在那些赤红仙影当中,少年差点被那些仙影所缠住,一时间差点不能够挣脱出来。他大力一挥,剑影翻飞而起时,凌冽的剑光阴蓝迅速。 少年执剑,再次朝着走势悠然的屠苏醇攻去,这一次,庚渊加上了刚刚屠苏醇的步伐,那步影虽然在旁人眼中是缓慢的悠然的,但是却搭配上剑法之中却是无比玄妙,甚至在这一连串的攻势之下,屠苏醇眼中有了一些慌乱之色。 她惊于少年的剑法和学习速度。一时间竟然惊讶,愣了有一会儿,可就是因为她这一愣住的契机,少年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接过,众人一片惊呼下,少年的左肩被刺伤了。 少年并未出手,剑柄最终还是抵在了屠苏醇的腹部。 而屠苏醇的本名之剑突然被召唤出来,护主,直接刺入少年的左肩。 庚渊在屠苏醇的震惊之中退后,那剑银白染着红血,触目惊心。 众人想着这个结局,简直就是在意料之中。 少年收起了剑,随后作揖行礼,“我输了。” “怀.....怀归。” 刚刚的少年明明可以.....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腹部。 可是就在庚渊要在人群当中离开时,又一道剑影直接朝着庚渊的命门刺去。 庚渊眸光一闪,随即抬脚翻身,轻轻松松躲过了那一招。 “内山弟子招摇义,怀归师弟战否?” 庚渊眼眸阴沉,屠苏醇拉住招摇义,“阿义,够了吧。” 招摇义嘴角邪笑,“我当初说过会放过他,不过,我的意思,是杀了他。” 他不顾屠苏醇的阻拦,带着蔑视的眼神盯着一半的肩膀被鲜血染红的人,如今他的那只手绝对不能举起那把剑,绝对是不能的。 一击将其击溃,不在话下。 少年没有召唤出玄剑,目光冷冷,没有丝毫的感情。 “好。” 少年的唇瓣明显苍白了起来。 台下的怀修和几位和怀归玩的好的几位师兄弟在一旁大喊着,想让庚渊下去。 少年眼眸阴冷,面对着招摇义的挑衅,他只能战,而且是必须要胜。 招摇义的剑法不比屠苏醇,招摇义的剑法带着几分阴毒。 让人捉摸不透。 庚渊的肩膀很疼,而且在这个时候就算有本命之剑,恐怕他连举起它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动用着仙法来与之抗衡,可是面对着不要脸的人,人家拿阴招对付他,他自然也只能用阴招来与之抗衡。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招摇义的无耻程度。 招摇义展手,捆仙绳出现在他手里。 众人惊呼,果然如同传闻中所言,屠苏醇的父亲真的将捆仙绳交给了招摇义。 庚渊一刹那间竟然动弹不得,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甚至直接将地面给染红了。 怀修怒吼:“招摇义!住手!” 招摇义丝毫不顾他的怒吼声,走到少年面前。 “跪下。” 少年眼眸之下是再也藏不住地杀意。 如果沧渊弓还在,招摇义一定会被射成筛子的!一定会的! 庚渊。 庚渊心中一惊,这个声音怎么还会在自己身体里。 怎么会?明明自己已经不是庚渊了。 可是只是这简单的一声,就足以将庚渊心里的防线攻破。 他垂着眸,招摇义冷笑一声吗,“我倒要看看,把你的仙髓击碎了,你还能硬气到几时。” 少年冷声开口,“招摇师兄,胜负还没有分出来呢。” 接着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眼花缭乱之下,他的身后数把玄剑出现。 他们悬浮在满身伤痕的少年身后,少年抬着眸,寒光乍现之下,拿捆仙绳逐渐绑不住,下一秒,庚渊口中喃喃着,下一秒,捆仙绳就如同有灵认主一般,被少年收在了手里面。 “这捆仙绳居然会认怀归为主,那现在局势岂不是已然明了。” “剑影随形,冰魄寒归,太然剑诀,去!” 他身后的数把玄剑直冲向招摇义,招摇义躲闪不及。 招摇义不死,那些剑便依旧不死不休。 怀修眉间沉重望台上眼眸渐渐殷红的少年。 他不是怀归。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九十四章 周围天光大亮,锦离扶着额,艰难起身,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现在的脸色苍白无比,身子单薄非常。本来应该是全神的形态,可是却被那人的一击而受了重伤。 此人绝对不简单,他们为什么要去祭坛,有苏雯手里交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醒了?” 锦离闻声抬眼看去,只见北庭环着手倚靠在门口,眼睛打量着她。 难道是北庭救了她? “多谢大殿下相救。” 她道了声谢,随即拢衣就要离开,可是双脚才着地,就只觉酥麻无比,一时间双脚竟然有些发软,她扶着床沿。 北庭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身上的这些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现在走的话,根本就走不到莲川。” 她素来不想与天族扯上任何关系,除了桑鲤。因为桑鲤是她的师兄,因为这一层情分而在。所以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 “不劳大殿下费心,今日救命之恩就当是老身欠你的。” 北庭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会儿,随后让开路,“女君好走。” 没有丝毫的纠缠,可就在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北庭缓缓开口:“你可知,神族诸多天神已然陨落。” “什么意思?” 北庭看着她的清眸,微微一笑:“我只是想提醒提醒女君,万事小心。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纠缠,也无济于事。” “老身要做什么事情与大殿下无关,殿下莫要僭越了。” 说完就离开了。 她刚走出北庭的私宅,一口鲜血再次吐出,她半跪在地,用手抹去嘴角下巴的鲜血,神情十分疲惫。 她最终还是强撑着身子离开了。 可是如今这一副身体不好好修养的话根本就坚持不到莲川。 望着眼前的滔滔江水,她找了块石头坐下,她盘腿静默了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元神受到了重创姑且不说,现在的她灵力正在慢慢散失i。 如今恐怕连一个拿着木剑的小孩都打不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周围的哭闹声让她心底只觉烦躁。 她掀开疲倦沉重的眼帘,仿佛在阴暗,阴冷的地方,那些微光不足以将这个阴暗之所照亮。这一切都太过于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手腕上那玉镯正在微微发着光。 “别哭了!再哭就把你们丢下去!” 粗鲁蛮横的吼声骤然在哭声中响起,锦离一吓,顿时间清醒了不少。 她刚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猛然惊觉,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根本动弹不得,她神色惊恐,警觉地看向四周。 周围堆满了干枯的稻草,一片狼藉之中,空气之中还有浓厚的腥味,像是血腥气。一些身着红艳衣裙的女孩,他们衣裙上是泥渍,狼狈不堪,眼神黯淡,脸上满是青紫,红肿,手臂上是大大小小的鞭痕。 那些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 怎么会如此? “你们.....这里是何处?” 那些小姑娘已然被那些声音吓着了,他们瑟缩在角落里,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她靠在稻草上,眼睛适应了这一片昏暗后,扫视了一遍这里的小姑娘。 一些神情麻木,一些哭哭啼啼不敢大声吼叫,只能够偷偷哽咽着。 “这里是卖花船。” 有人气息不足地回答她,她扭头,身旁的少女气定神闲地靠在稻草垛上,眼睛微眯假寐着,她身上的衣服都和那些艳丽多样的裙子不一样,是粗布麻衣,就连头发都是简单的麻花辫,看起来和那些娇嫩的人格格不入。 或许是因为被她们的哭闹声吵醒,不免有些不耐烦。 锦离疑惑,“什么是卖花船?” 那人睁开眼睛,眼里带着几分鄙夷,“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深闺大小姐连卖花船都不知道。” 说完还十分嫌弃厌恶地白了一眼锦离。 “说清楚些。” 人家没有给她好脸色,她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她想要用仙法把自己的绳索解开,可是却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她竟然是半分法力都使不出来。她的仙术没有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是把你们卖了。有点儿姿色的就卖给那些客商,没姿色的就直接丢进青楼里。死生不论。” 她解释完后就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继续闭上了眼睛。 “大胆!” 她气的怒喝一声,堂堂女君怎么会受奇耻大辱。 这些凡人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亵渎神灵! “吵什么吵!” 门再次被人粗鲁地踢开,亮光闯入小黑屋里面,刺得锦离的眼睛生痛。 锦离挣扎地起身,眼睛凝视着眼前的这个高大的男人。 “我劝你立刻放了我,否则,你性命堪忧。” 她出声警告着,可是有谁会把眼前长相可口,肤白貌美的姑娘发在眼里。 男人受不得挑衅,抬起手就要打锦离,可是有人出言喝道:“不要碰她,碰了就不值钱了。” 男人正才堪堪放下手。 “你小心点儿。” 锦离怒瞪着他。 “你们究竟是何人?这样做,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男人狞笑出声,“天谴?哈哈哈哈哈哈,我如果知道天谴还会如此吗?哈哈哈哈哈。” 真是些亡命之徒。 听着水声,锦离意识到了她们此刻正在船上,她冷声问道:“你们要把我们带去哪儿?” “你猜?” 男人眼睛里突然之间露出几分的恶心和贪婪,他眼里赤裸裸的欲望打量着锦离。 她只觉怒火中烧,但是手脚被绑着又不能如何。 那人还想伸出手来,就只听见外面的同伴叫他出去,他才不甘心的出去。 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锦离。 随着他的出去,光再次被带了出去,这里又是一片漆黑。 锦离对假寐的那个人说道:“帮我把绳子解开。” 那人懒懒地抬眼,随即扭朝另一边。 锦离皱眉,接着对里面的人说道:“你们帮我把绳子解开。” 可是却五一人敢动。 那人讽刺一笑,“现在你的标价已经很明确了,除了你,剩下的人都会被丢进青楼里面,你觉得现在还会有人帮你吗?” “帮我,也是帮你们自己。” 这时候有人站出来反驳道:“现在你有荣华富贵,自然什么都敢说。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 “放屁!” 她怒喝一声,自己不明不白地被人暗算,醒来后又被人关在这样一个地方,还被船上的人看不起,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处境,却在这个时候因为谁的前途好,暗自争风吃醋。 锦离本就脾气不好,现在神力全无,还被人冷嘲热讽,难免有些绷不住,直接吼出声。 “你们在这里自怨自艾有用吗?大家都是一样的,谁又比谁高贵?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离开这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不是在这里哭!在这里说酸话!” 她怒不可遏说出的话,一时间竟然把那些姑娘震慑住了,那些姑娘没有在说话,也没有看她。 锦离抬起手就将地上的瓷碗打破,随即捡起锋利的碎片,捏在手里开始割了起来,可是却是没有半分用处。 那刚刚的那个人睁开眼,看着她,“这是弱水绳,没用的。” 弱水绳? 这凡界怎么会有弱水绳? 锦离瘫坐在地,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天气愈发闷热了。 只有重新开启法力才能离开这里,才能救下这里的这些人。 她闭目开始试着进入神识之海。 她此时此刻的神识之海里平静毫无波澜。 夜晚 海面上的温度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低,特别是到夜晚的时候。 船上的姑娘们各个都瑟缩在一块,只有锦离宛若没有了气息一般独自坐在一边。 众人也不管她,自顾自地相拥取暖。 “你确定她睡着了吗?” “我确定。” “事成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我会和老大说的,还你自由之身。” “好。” 女子和男子对话被融入在漆黑夜色的少年听的一清二楚。 他一身融入夜色的玄色劲装,束着马尾,指尖揉捻着绿叶。满脸冷峻。 这些人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庚渊不觉为这些人感到恶心。 接着他听到了开门声随后就是关门声。 他看见了月色下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女子,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从底仓出来直接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船下的底仓不是摆放货物的吗?怎么还会有人呢?他轻撇了一眼那微小的细缝里,一排你漆黑根本看不见什么,只有厚重的草垛,看来这里面的人他们藏得很深。 “这位公子可是迷路了?” 一个女声在他身后响起,他动作轻缓,神色淡然,扭身,那女子看见他的脸后神色一顿,顿时间眼眸里面闪现微光。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精瘦却有力,身形欣长。 不禁让她想起今日看见的那个女子。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自卑。 庚渊不说什么,只是扭身便离开了。 庚渊回到了载客这一楼,这里的环境倒是很好,烛火灯光,食物,音乐都很好。 “怀归,你去哪儿了?可是发现了什么嘛?” 怀修问道。 前些日子他们不照山收到了这几日海上多出现水妖,专门啃食过往的客船和商船。今天他们就是专门来清剿邪祟的。 庚渊摇摇头,淡然开口:“没有。” 可是刚刚被那个男人抱出去的女子又令他惴惴不安。 “师兄,我上去看看。” “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房间里,男人将一包药粉兑进那杯子里面,时不时表情猥琐地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锦离。 他神情悠然地吹着口哨,将那杯下了药的水喂给了锦离。 神识之海里,淡蓝的仙光渐渐亮起,锦离的元身渐渐明了。 可就在她慢慢转醒的时候,就只感觉到有人慢慢地解开她的腰带,她视线模糊不堪,手也是根本没有力气。 她闻到了十分难闻的汗臭味还有腥臊味,让人不禁作呕。 “滚.....滚开!” 可是如今的她怒吼出的声音都带着魅惑的尾音,这么一拒绝简直根本不能吓退那个畜生,指挥让他更加兴奋。 “放心,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她用尽力气推囊着那人,一巴掌用尽了力气,狠狠地扇在了那人粗糙的脸上,那人也是一惊,随即愤怒地将锦离衣襟揪起来,随后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锦离的大脑瞬间一空,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口中也是一大股血腥味。 “臭娘们儿!本大爷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气!懂不懂!” 锦离眼神阴狠,满是杀意。 “你若碰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却是丝毫不慌张。 锦离奋力挣扎着,却换来的是男人更加暴力的对待。 接着撕拉一声,自己的外袍陡然被撕破,露出雪白的香肩。 “混蛋!” “就让混蛋好好地宠幸你吧!” “救命啊!救命啊!” “这里除了我们,谁也不会来救你的!” 锦离脑子昏昏沉沉,自己肯定是被他喂了什么。 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得这么弱了,谁能来救救她。委屈,屈辱,不甘,愤恨,害怕交织在她的心里。 玄隐,玄隐....... 说时迟那时快,门就被人击碎了,床上的男人一吓,怒瞪着门口,“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却见到脸色阴沉,满是怒意和杀意的少年,少年漆黑的瞳变得血红,正在冷冷地盯着男子。 在男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挥手一把玄剑就将男子的双臂刺穿,甚至直接就钉在了墙上。 男子大吼一声,少年神色阴霾,再次挥手,竟然就这样冷眼将男子的舌头生生绞了下来。 男子直接痛得昏死了过去,一时间地上是血水,鲜艳的血色也将墙壁染红。 锦离眼神呆滞,只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扶了起来,还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披上外衣。 她眼眶通红,盈满了泪水,一刹那间竟然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庚渊眼底是焦急,是害怕,是不忍,是愧疚,是自责,是担忧。 他的阿锦,他的阿锦,被人欺负了,被畜生欺负了。 他眼睛扫视了锦离全身,眼眶微红,声音喑哑颤抖:“阿.....阿锦.....阿锦.....” 他问不出来,真的问不出来。 他刚刚在门口听到锦离的名字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那个畜生杀了! 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是他没有好好保护阿锦。 锦离眼神逐渐聚焦,看到了眼前的少年。 是那个梨花下的少年吗?是那个笑容澄澈干净的少年吗? “......是你......” 少年听到了锦离开口说话了,将她搂进怀中,不停的说道:“幸好,幸好.....阿锦...幸好.....阿锦....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说话了,谢谢你没有出事。 少年的胸膛宽厚温暖,雪松的味道让她慢慢沉静了下来。 少年将她抱起,锦离只觉身体一阵燥热,心口痒痒的,她不自觉拉住少年的衣襟。 “怀归...怀归....” “怎么了?是由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庚渊扶着她继续坐下。 看着锦离面色潮红,唇瓣微微张开,双眸剪水,眼光潋滟,让他不自觉喉咙发紧。 他一紧张,将视线转移到另一处,“.....阿锦,你,你没事儿吧。” 可是锦离依旧不吭声,只是一直在坚持着。 自己的身体现在就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她死命地紧攥着庚渊的手。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九十五章 少女白皙的脸上涌上潮红,氤氲的眼眸之中藏着些许的娇媚。她轻咬着下唇,好像在极力的忍耐。 她现在急需要血,只有血腥气才能平复她心底的燥热。 她缓缓抬眼,清眸转而变得微微赤红。 “……阿锦……” 少女瞥见他唇瓣上的隐隐渗出的血迹。 攥紧少年的手猛地将其拉近,随即覆唇而下。 她发现了少年微微的战栗。 她口中传来甜腻的血味。 一时间只想要索取更多,于是她不顾少年的惊讶与震惊,轻车熟路地撬开,随即伸了进去开始探索。 渐渐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发觉自己的唇瓣渐渐麻木了,她睁开眼睛,眼帘带着水雾,眼里带着些许的懵懂。 少年的脸为什么那么红,仿佛可以滴出血来,甚至有些妖艳的美。 他的唇瓣微微红肿,微张着唇瓣,正气喘着紧张得紧闭着双眸。 随着少女的松开,才缓缓睁开眼睛,渐渐抬起眼眸,眼底是惊喜,随即是止不住的开心。 渐渐的,好看地不像话的桃花眼之中是溢出了欲望。 那是想要占有锦离的欲望。 锦离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搂住脖颈,指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唇瓣,她的唇瓣上沾着他唇瓣的血。 他抬头,凑身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温柔,不急不缓,与刚刚的强烈占有之色有些许的不同。 就像一个人在一刹那之间闯入你的生活,他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沉静柔和,在你即将落下的时候他能够稳稳接住你。 在三月的春风里,梨花树下,雪松香将你围绕,有力的臂膀永远是你的依靠,他搂着你的腰,轻轻将你环进怀里。 温暖的怀抱,干净清爽的气息。 一个吻悄然落于你的眉间。 他就这样进入了你的世界。 毫无征兆,却又像是蓄谋已久。 他好像知道你所有的心思,甚至知道你的焦虑,你的害怕,柔润如同清澈泉水的声音会在你的耳边柔声开口:“我爱你。” 他慢慢地想要占有你,想要将你融于他的骨血,随他一起沉浮。 至死方休…… 少年轻抚着少女乌黑亮丽的长发,摩挲着她的额间,随即在她熟睡的时候,低头在她额间落下柔柔的一吻。 随后,他起身,抬眸,眼眸之中的柔情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冷漠,杀意。眼睛仿佛正在凝视着一个仇人。 他走近钉在墙上的那个人,那个人也缓缓转醒。 神色震恐,才开口,口中便涌出大量的血。 让人发恶。 少年脸庞俊美,可是眼神却是冷的不像话。 “你是哪只手碰她的?” 那人拼命摇着头,想要为自己作出辩解,可是却是无济于事。 少年自然知道他说不出话,于是,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缓缓抬起,在他手心上方,一把锋利尖锐无比的剑正在上方漂浮着,而闪着冷光的尖锐部分已然对准了那人的眼睛。 “要不……我把你碰过她的那两只手,包括脚都砍下来,做成标本,送你如何?” 这是什么话? 是个聪明人都不可能想到这么变态的想法。 此人绝对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变态心理。 “又或者……加上你的那双眼?” 少年才说完,那人便发出凄厉非常的声音。 那声音渐渐地响彻这个海面。 那人的帮手闻声纷纷拿着武器进入,就只见到,身形挺拔的少年面前,是一副血画,而他正在欣赏着那一幅诡谲非常的画。 墙上的主人公,双手被死死钉住,额头也被尖锐的一把利剑刺穿,眼眶是血洞,此刻正在往外涌着鲜血。 而作出这一些的少年,此时此刻转身静静地看着他们。 “放了那些女孩。” 几个大壮汉自然不会将这么一个少年放在眼里。 粗声便质问:“他,可是你杀的?” “不是,他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少年语气带着些许的玩味。 那些人勃然大怒,提起大刀就要冲过来。 可是,少年只是轻松地打了个响指,那些人便停止不动了。 少年走近,拿走了他们的钥匙,随即轻柔抱起床上昏迷过去的少女,径直往船舱去了。 少年离开后,那些人的术法便消失了,可是伴随着的便是他们的哀嚎之声。 只见他们瘫倒在地,神情十分痛苦,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档。 粗布麻衣之下渗出的是血迹。 这一辈子,要么就不结婚不娶妻,要么就是入了凡间的皇宫,当个太监也是不错的选择。 庚渊将那些少女救了出来,他们各个面露喜色,甚至还有一些是喜极而泣。 可是就在此时,庚渊的眼眸落在了某个人身上。 那人眼中赤裸裸的仰慕让庚渊不觉碍眼。 此人就是出卖阿锦的人。 庚渊冷冷地看着她,随后,对她下了个咒术后就抱着锦离离开了。 此人,众叛亲离,漂泊无依,最终客死他乡。 庚渊刚把锦离抱回自己的房间,刚替她掩上被子,就听见了廊外急切的跑步声。 是怀修来了。 果然,怀修一脸凝重,“怀归,妖邪出现了。” 他跟随着怀修前去,是刚刚那个人的房间。 庚渊神色淡定,丝毫不慌。 “怀归,你怎么看?” “师兄认为,此人是邪祟所杀?” 怀修点点头,“这么残忍的手法,除了邪祟之外,再无任何可能。” 庚渊神情不变,随后,并指,开始探查魔息的下落。 可是指尖依旧未曾有任何变化。 庚渊这才开口:“或者是歹人所为也不一定。” 可是话毕,他只觉自己的脖间一凉,身后的怀修此刻正举着剑搭在他的脖上。 少年眸色一顿,随即缓缓阴沉下来。 “师兄,此举何意?” 怀修开口质问:“你不是怀归!说!你究竟是何人!?” 庚渊不再说话,缓缓转过身来时,他早就已经想过这个场景。 可是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神识之海猛然混沌,一时间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他就不再知道了。 锦离扶着额头醒了过来,手上的力气是有了些,可是还是有些疲倦。 她轻佻指尖,随即之中,蓝色火焰燃了起来。 她心中一喜。 法力恢复了? 可是她还来不及高兴,就有声音说道:“姑娘,您是何人?是否走错了?” 锦离抬眼看去。 那少年看见了少女的面容也是微微的一惊。 “怀归?真的是你?” 她还以为她做梦呢。 没想到真的是他。 “你认识我?” 怀归很是纳闷,明明自己从未见过如此角色的姑娘。可是为何这位姑娘还会叫出他的名字。 少女纳闷,此时此刻的少年虽然清秀,可是模样却与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了,不仅是五官,就连那眼眸之中所含的情绪都不一样。 “你不是怀归?” “在下正是。” 怎么可能? 她以为少年正在整蛊她,于是她下床穿了鞋子后,就道:“不管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也希望你能够替我转告那个人,多谢他的救命之恩。” 怀归被她这一番话弄有点搞不清楚。 明明自己还在不照山里,怎么一醒来就在这船上了,而且周围的人都是他十分友善。 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锦离再次来到船舱时,那些姑娘都离开了。 看来是自己晚了一步了吗? “是怀归放走的。” 锦离被这冷不丁地一句话吓了一跳。 抬眸一看,怀修作揖行礼,“师伯。” “你是说怀归把那些姑娘放走了?” “是的。” 锦离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他们安全了就好。 可是就在此时,船体突然之间猛烈摇晃了起来。 锦离抓住栏杆,望着海面荡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海浪,那海浪想要把这船弄翻一样。 这时,她听到了船上有人大喊:“是鲛魔!是鲛魔来了!” 她心中一惊,猛然回头,只见天空漆黑的帷幕之中,风云诡谲,黑压压的云中依稀看到了鲛尾的鳞片。 那鲛魔足足有天幕一般大,这船在他手里,连他的小拇指都不足。 这是鲛魔? “不照山弟子何在!?” “在。” “列阵!” 怀修很有领导者的风范,面对着不知局面的场景,能够做到从容不迫,已经是很好了。 可是如今,船体不稳,那些弟子根本站不稳,不一会就有人东倒西歪,颤颤巍巍了。 “怀归呢?!” 怀修大喊。 在风浪声中,她听到有人回答他:“不知道!” “他的太然剑诀可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赶紧叫他出来!” 轰隆隆的雷声一声比一声大地到来,黑云逐渐压低了。 仿佛离他们越来越近。 这一回,在云幕之中她终于看清了那鲛魔。 沥青的鱼尾斑驳陆离,带着伤痕。 却仅仅一动就让人头皮发麻。 胆战心惊。 船上的人逐渐慌乱,已经出现了暴乱的情况。 眼看着有人被推下了船。 锦离抬手轻点,将那人救了上来,随即并指相对,快速结印,将那些凡人封起来。 接着她抬手轻点脚尖,缓缓升于空中,海风吹起,吹动着她身上的衣服。 她闭目,双手作结印状。 “平息于峦,定风于海。镇!” 金光乍现之中,金色轮盘逐渐随着她打开的手逐渐变大,随即她将轮盘打向海面上。 金光猛地扩散开来后,船身果然稳了许多。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九十六章 海面上依旧是波浪滔天,甚至掀起了万丈波浪。金光散发之中,锦离衣袂飘然,她冷静地凝视着天幕之间游动着的鲛魔。 身后是被金光笼罩起来的船只,上面的凡人神色各个惊惧不已。 他们也在担心着眼前的这群仙门弟子能不能救他们。 锦离身后披着圣光,额间的神印缓缓出现。 随着她眸色一顿,随即喝令不照山的弟子开始列阵。 那些弟子也是听话,纷纷开始列起了剑阵。 此次的人一定要护住。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身后有人喊她:“阿锦!” 她来不及回眸,此时的黑云之中闪起雷光,接着数道雷电猛烈地与掀起的海潮相接,一霎那间,周围是电光石火一片。 少女的身躯被吞入电光石火里,众人各个惊惧非常。 锦离神色骇然不已,这就是鲛魔吗? 血痕斑斑,血洞遍布在他巨大的鲛尾上,那上身被铁链锁住,甚至那锁链被镶嵌进他的肢体里。 他此刻的形态与当时在幻江之中丝毫没有任何关系。 在幻江里面是有点神的气息在其中,现在全然是实实际际的魔。 那魔纹道道如同狰狞非常的经络,那皮肤青紫。 形同僵尸一般? 他眼眸赤红,目眦尽裂,面目可怖非常。 “玄隐!” 随着她的大喊,玄隐剑被她召唤出来,她一只手握着长剑,一只手并指结印,眸光一闪间,雷电刹然落下。 锦离侧身闪现躲过,以飞快的速度冲向那鲛魔,甚至在雷电之中只看得到些许的影子一闪而过。 众人惊惧。 不照山的弟子,开启剑阵,无数剑影被那渐渐卷起来的海面龙卷风卷走。 一时间竟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任由他们怎么召唤本命之剑都无济于事。 他们的剑就这样被卷走了。 锦离赫然冲向那鲛魔,并指一点间,玄隐剑变化无数形态出现在周围金光法阵之中,数道带着金光符文的绫带缠住鲛魔,令他根本动弹不得。 接着他张开血盆大口,青面獠牙间,他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锦离额间的神印隐隐发光,神识之海之中波涛汹涌。 鲛魔吃痛开始挣扎起来,欲要用海浪之力将锦离卷入深海之中。 锦离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开始闷痛,口中还有一些血腥味传来。 她嘴角溢出鲜血,这缠妖缎本就修炼不易,更何况此时此刻的鲛魔不知道吸收了多少人的仙力,此时此刻简直就不能完全炼化他。 于是她转身,催动玄灵之火,蓝色的火焰燃烧在她手心,逐渐的随着她眼眸微微变蓝。 她口中大喊:“玄灵真火,斩魔除邪,燃!” 蓝色火焰顿时间燃遍了整个海面,那鲛魔在缠妖缎和玄灵真火的折磨下,终于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注意到了那缠妖缎开始出现了裂痕。 她执起长剑,飞影刺穿他的眼睛! 顿时间银蓝的魔气开始疯狂喷涌而出! 就在锦离差点被那魔气攻击时,少年将少女搂腰化影远去。 可是尽管没有太多的伤痕,可是锦离的眼睛还是被魔气侵蚀了。 一双清眸此时此刻通红,炙热的灼烧感痛的她快要昏厥。 少年心疼地抱着她,眼中是焦急。 他并指,将自己的灵力传输给她,希望能够减轻她的痛苦。 少女在他怀中昏了过去。 而随着长嘶尖叫一声后,鲛魔最终还是挣脱了缠妖缎,一只眼睛被刺瞎,随即跳入海里,消失不见了。 周围一片寂静。 海面顿时间平静下来,没有丝毫的风浪。 天边的黑云渐渐散开,露出了皎洁的月光。 少年抱着长发散开的少女,庚渊用白绫为她遮住了眼睛。 月光撒下之后,他才看清了少女素衣上的伤痕和血痕。 那血痕触目惊心。 可是她硬是一声不吭。 他眼中是心疼,他一直一直输送灵力给她,只想缓解她的疼痛。 “怀归……” 看着少年这不要命地输送灵力,怀修皱眉开口。 “滚开!” 少年的怒吼,他眼眶通红,双眸里面的泪光闪闪。 少女的眉间缓缓松开,传来了如常一般的呼吸。 他这时候已经纯色发白,虚弱不堪。 他静了一会儿,随即抱起锦离。 双眸只是简单地看了眼不照山的那群弟子,随后就御剑离开。 怀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起了之前与他的对话。 那个时候,面对他的质问,少年神色如常,甚至在回身时,那眼眸里面的情绪是熟悉的感觉,那个人就是怀归。 可是在刚刚,少年眼眸阴沉,带着杀意。 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下来的话,究竟怀归是不是怀归? 一系列不好的回忆冲进他的脑海里。 少年在悬崖边苦苦的哀求……以及掉下去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化为厉鬼都不会放过你!” …… “师兄?” 怀修忙的回过神来,听到了自己小师弟叫自己,他神色慌然恢复如常。 或许,这样的他也可以。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追究的好。 可是,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落,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回来? 而且回来后就变得判若两人。 莫非是被鬼魂附体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九嶷山。 庚渊面色苍白,看着破败残缺的山门,喃喃道:“阿锦……阿锦……九嶷山到了……他一定可以救你。” 随后他便没有了直觉。 锦离醒过来的时候,眼睛带着刺痛,甚至都睁不开,她抬起手摸了摸,原来是有东西覆在自己的眼睛上。 她回忆起了那个鲛魔,阴蓝的魔气喷涌而出! 她的眼睛…… 她慢慢摩挲着手边,是床,还有被子? 这里是何处? “有人吗?” 她哑声问道。 “阿锦。” 她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怀归?” 她闻到了草药的味道,这个方子的味道很是熟悉。 她感受到了少年坐在她旁边,随后她问道:“这里是……九嶷山?” “嗯。” 她看不到少年的脸,自然不知道他的神情,可是他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的感觉。 她继续问:“你怎么了?怎么听起来那么累?” 少年搅着药的手一顿,随即眼眶微红,眼中是心疼是愧疚,他放下碗,随即温暖的手轻轻拉着她。 锦离先是一惊,下意识往后一缩。 少年的手很大,很温暖。 那虎口和掌心有茧,不刺挠。 她听到少年轻轻吸一口气,随即无比郑重地说道:“阿锦……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如此冒险了。” 他害怕死了。 自己的意识突然之间模糊消失,又突然之间醒悟过来,结果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少女只身一人在漩涡之中,孤零飘落的身影面对着穷凶极恶的鲛魔。 他看到时,心狠狠地抖了一下。 拼了命地冲了进去,可是却被无数次给推了出来。 那股力量是海洋之力。 可是现在的他却驾驭不了他们。 终于在最后关头将少女救下,可是还是被魔气所伤。 身上的伤,身上的血痕仿佛还在历历在目。 如果她不在了,那么他还有什么意思呢? 锦离还来不及回答他。少年接着说:“答应我。” 锦离嘴角勾笑,“少年,我再跟你说一点……我这个人呢就是这样,生来就不服管,你要我这样,我偏偏不能……所以……我不想答应你。” 说着她抽出了手。 庚渊心里是又急又恨,“阿锦……” “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救了那些孩子们,所以,我今日就破例一次,答应你了。” “真的?” “真的。” 少女笑着回答了他,之后她仿佛能够想象到了少年脸上漾起的微笑。 “喝药吧。” 锦离深知里青墨的药都是最苦的,一时间还有些抗拒。 少年声音温柔,带着点宠溺和无奈:“这么大的人了,还怕吃药啊?” “要不你尝尝看?不苦我再吃。” 少年哭笑不得,“药哪有不苦的?” 说完,自己的唇瓣突然被冰凉软滑的触感所覆盖。 一丝丝的甜腻滑入她的口中。 她伸出舌头一舔。 甜入心底。 是蜂蜜。 “蜂蜜?” 少年带着无奈地声音,“是啊,我就知道你害怕吃药,所以就提前备好了蜂蜜。” 少女一笑,感觉眼睛上的热辣辣的感觉没有了。 少年喂药的动作很温柔,很体贴。 也很熟悉。 她一想到少年或许是这样对待过其它女孩,她心底就有些不平衡,甚至有些堵的慌。 她心里发堵了,她就想讽刺几句。 “你是不是伺候姑娘喝药伺候惯了才会如此熟练。” 她听到了少年轻笑的声音,随即感受到少年的气息轻轻喷在耳边。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如今一定得意坏了吧。 锦离收了收手,随即默默松开。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厉害,还会举一反三,学习能力也是相当厉害了。” “曾经也有一个人也赞扬过我会举一反三。” “女的?” “……怎么?你那么想知道?莫非是在意我了?” 锦离心中愤愤不平,“你爱说不说,与我何干?” 谁料,少年竟然再次握着她的手,“我只有你。”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九十七章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握着她的时候总感觉像是被全世界包裹的感觉,心底暖暖的,很是安心。 “怀归?” “我在。” “你有其他名字吗?”她不想这样叫他,感觉和别人一样。 在他心中,自己究竟是否与旁人一样? 少年的声音顿住了,最后有些颤抖但是带着溺死人的温柔,开口道:“有,阿渊。” “阿渊?哪个渊?” 少年轻笑出声,“‘疑是浮生落九渊’的那个渊。” 她也笑了,调侃道:“你一定是落了浮生之渊才会有如此心境吧。” 少年没有回答,许久,才回应她的话:“或许吧。” 可是她怎么听着少年的语气,怎么显得那么悲凉。 “阿渊。” 少年一愣。 “……哎。” “阿渊。” “我在。” “阿渊……你会永远都在吗?” “我会。” …… 只要在就行。 “阿锦,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 锦离一笑,点点头,“好啊。” 少年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埋颈,声音开始颤抖,身体也开始轻微发抖。 不知是激动还是开心。 少年声音发颤,“阿锦,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锦离也抬起手,轻抚他的背,“好,一定会的。” 少年的照顾简直就是无微不至,不管是起居还是衣食,他好像都知晓她的喜好一般,甚至就连她平时的小习惯都知道。 比如:锦离平常都喜欢吃完午膳的时候喝茉莉花茶,随后午睡一会儿起来后喜欢去院中晒晒太阳,那个时候却喜欢喝清茶。 早上起来的时候喜欢窗边有几株荷花,荷花清香在房中会淡淡生香。 她不太喜欢焚香,但是特别喜欢雪松味。 就像少年衣服上的味道一样,还喜欢淡淡的薄荷香。 早膳她喜欢喝桃花粥,吃小笼包。 衣服最好能够应季而穿。 她不喜那些珠翠宝石,那些华丽夺目的发簪。 可是越素却越美。 或许对她而言,有些时候不必于那些华美来装点自己才会令自己也少一些争锋相对,少一些敌人和仇人。 这天午后,庚渊带她来晒太阳,今日的阳光暖暖的,微风吹拂着林间,可是她没有听到竹叶声响。 “阿渊,这里是何处?不是竹苑吗?” “这里不是竹苑,是听雨阁。特别适合养伤。” 锦离摸了摸眼眶的白绫,这半个月以来的修养,自己眼睛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可是半夜十分却总能听见少年细微强忍的咳嗽声。 “下雨的那晚,你去何处了?” “你,寻我了?” “没有,但我感觉,那晚你不在。” 少年轻松一口气,“那晚我去竹苑取药了,雨势渐大,所以回去换了身衣裳。” “可有受风寒?” 少年牵着她坐下,语气温柔:“没有,我身体好着呢。” 锦离其实是有私心的,她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阿渊。” “我在。” “我想看看阳光。”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随后将她眼上的白绫解开。 白光乌蒙一片后,她只觉外界的一切越来越亮,她睁开雾蒙蒙的双眸,身边的一切无论是人是物,都是模糊的。 她不免有些焦急,想要尽力看清楚,少年握着她的手,“你别着急,慢慢来。” 她看见了少年的脸,少年的脸模糊,却能够看见他俊朗的轮廓,她抬起手,抚摸着那张脸。 随后,视线越来越清晰,她看清了记忆中少年的模样。 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 “阿锦?” 少年眼眸带着试探,她喜不自胜,“阿渊,阿渊,我看清楚了,我看清楚了!” 少年先是一惊随后便是止不住地开心,甚至他的兴奋比锦离的还要强烈几百倍。 “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真的!” 她起身,在院子中跑来跑去,庚渊就像个哥哥一样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她摔倒。 她兴奋地指着那院中的梨花:“看,梨花。” “这是荷花。” 少年看着她欣喜的模样,一时间眉眼弯弯,“你小心点儿。” 她走到水缸旁,看着她的眼睛。 比以前更清更亮,甚至更加好看了。 她还以为被魔气侵蚀会损毁眼睛,却没想到还比以前更好了。 “阿渊。” 她扭身,少年负着手,眉眼弯弯,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在。” “我的眼睛真的好了。” “是啊,真的好了。” 锦离一笑,随即伸了伸懒腰,“休息了几日都无聊死了。” “你要去做甚?” “休息够了,自然是去寻找鲛魔的下落。” 少年拦住了她,眼眸里面是担心:“阿锦,你的伤才刚好,不能如此。” “你怕什么?我已经好多了,真的。真的好多了。你不用担心我的。” “可是,我放心不下你。” 锦离暧昧一笑,走近他,摩挲着少年的下巴,“放心不下,那就随我一起去呗。” “好。” 少年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 锦离一怔。 随后笑着:“那有什么事,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去逞强,好吗?” “嗯。” 少年答应了她。 两人拜别了里青墨,随后离开了九嶷山。 可是此次一下山却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 凡间的四处已经是战火纷飞,病虐缠身,好似有何魔物降临一般。 “发生了什么?” 她喃喃着,眼眸里面是担忧。 身后的少年眸色沉沉,十分担忧地看着少女马匹上的背影。 “阿渊,我们去莲川。” 九嶷山到莲川用仙法也是需要半日的。 如今是午后,如果到莲川的时候应该是半夜了。 锦离心中满是担忧,少年轻轻环住她,安慰道:“阿锦,别怕,一切都有我在呢。” 被一个小辈出言安慰,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是向来都是受人尊敬的女君,却在这时候被人保护,被人安慰,总感觉有些脸烫。她笑道: “臭小子,多大的人,还用这种语气安慰我?” 她转身,两人四目相对。 少年漆黑的瞳孔里是点点星辉。神情坚定:“一定会的。” 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一定会护住你的。 锦离笑容放松,原本刚开始只是想找个人解解闷儿,却没想到好几次的相遇,相熟,甚至一直到照顾她的眼睛痊愈,这少年的毅力还真是好的出奇。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少年是奔着修道之法来的,可最后却不是。 知道她眼睛情况的人,都会很懂事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离开另择大树即可,可他偏偏就不。 这倒是有点稀奇。 “阿渊,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她喃喃自语,不知道少年有没有听见,云舟驶过层层白云间,星宿在她指尖拂过。 一瞬之间,她脑海里面浮现出的是少年着仙袍的背影。 腰间月白飘带,头上白福御灵仙官,仙官两侧垂下的锦苏垂落在肩膀上,随着风轻缓飘动。 少年笑如朗月入怀,回眸,向她伸手,“天虞。” 唰的一下,眼前的景象骤然消失。 锦离一愣,这是梦吗?还是说是什么记忆呢。 “阿锦,到虚妄海了。” 虚妄海,原本是极美的海,四海之内只有虚妄海有着云霞一般的海水颜色。 传说那些海面上凌凌微光闪烁着的是真神的仙尘。 但是是否是这样,还要追溯到大荒时期。 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刚刚的或许是某位真神的幻像吧。 少年为她披上披风,“夜里冷,注意保暖。” “我发现,你好像很了解我?知道我的喜好,也知道我的习惯,甚至有些小习惯我自己都不知道。” 少年看着她,声音平缓,“阿锦相信前世今生吗?” 锦离倚着云舟栏杆,望着眼前的云卷云舒,“我从来不信那些。” “可是我相信。” 她侧首看着少年,少年眼眸之中是悲伤,是浓浓的思念掺杂着无法言语的爱恋。 “曾经,我听到过一个故事,阿锦想听吗?” “反正旅途无聊,你说,我听。” 少年深吸一口气,眼眸渐渐移到了远方的星宿上,神情是无尽的哀伤,有仿佛在回想。 他缓缓开口,“曾经南海有一个鲛人,他亲眼目睹过全族被屠,也知道全族被屠的真相,他一心想要一个公道,求神拜佛,却也是落得个丢弃关门的下场。他几乎都要放弃了,却在他年少时,有个仙子给了他希望。于是他便另辟蹊径,既然满天神佛无法帮他,那就自己来。可是……他错了,也就是这一想法,让他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少年的手渐渐收了起来,头垂下,语气是那般痛苦,好像不是在讲其他人,而是在讲他自己。 “那日,百里荷花开的璀璨夺目,礁石熠熠,他打算利用居住在那里的神人,于是他巧用伎俩,终于得到了神人的注意。他也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以色侍人,能的几时好?” 他苦笑了一下,“但还是用尽了各种办法,卑劣的,恶心的,拙劣的,他都在那位神人身上试过。可每次他都逃避着自己的感情。他喜欢上那位神人了,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噩耗,一个天大的噩耗。他于是下手也更加狠毒了一些。他知道神人爱民,他就毁了他们;他知道神人向来讨厌背叛,可是他还是背叛了她,欺骗了她。甚至差点想要了她的命。” 说道这里的时候,少年的声音是有些颤抖的。 或许是伤心过度了。 “他甚至在想,等到他的计划成功,他便将神人带走,藏起来,一辈子都不让其他人找到她。可是,就差一步,就差一步……阿锦,就差一这一步,一切都变了,神人走了,彻底地离开了他的生活,仿佛神人没有来过一样。他开始慌了,他找,踏遍六界四洲也要找到她,可是听到的便是她的噩耗……” “那个神人,她死了?”锦离问道。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九十八章 夜色沉沉,星辰浩瀚,风吹着云舟的白帆,少年的沉默却是尽显凄凉。 她不禁拢了拢披风,静静地等待着少年的再一次开口。 “没有,庆幸的是没有。一百年未见,故人再次相逢,可是故人却再也不是以前的故人。或许也只有他还留在原地,而故人早已经向前看了。” “那后来呢,那位神人可是知道这些事情了吗?” 少年神色凄苦,垂着头,“知道了,她全部都知道了。甚至都不想给他一个机会……后来啊,神人云游四方,他便跟去四方。他原本以为神人是因为原谅他了,才会不厌恶他,才会对他好。就在他以为他们能够回到以前快乐的时光的时候,事情再次变得天翻地覆。那个人唤醒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是神人最忌惮的存在。那个东西只要苏醒,天下一定会颠覆。” “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神人早就下了赴死的决心,宁愿与那东西同归于尽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世间变得一片荒芜。” “那,那个人呢?那个人爱神人吗?爱的话,就不会让她就那么陨落。” 少年苦笑,“爱,他此生只认定她一人,当然爱。可是爱这个字太过缥缈,说太不切实际了,不如做。” “做什么?” “那个人把神人关了起来,这样神人就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他了。” 锦离震惊,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么腹黑,城府极深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年。 可是眼前的少年天真无邪,温柔开朗,怎么可能会是呢? 她的心一声比一声跳动得剧烈。 耳中听着少年用着最柔润的声音,说着最狠毒变态的话:“他把神人关在了自己只能看到的地方,封了她的神力,禁了她的足,限制她的自由。他很开心,可是她却不开心。” “不管他做了多少努力,做了多少惊喜,她对他都不再言笑。有一次,有人要来将她救走,不识水性的她跳入冰冷的江水,他那个时候害怕极了,多害怕因为自己害了她,害怕失去她。幸亏救回了她。而她却一心想着要逃走,离开。” “神人自始至终恨透了他,他最终还是失去了年少时满眼都是自己的那个人。” 少年眼眶湿红,眼帘抬起时,脸庞是清晰的泪痕,他看着锦离,“阿锦,如果是你,如果那个人再来一次,再也没有欺你,骗你,你还会原谅他吗?” “不会。”少女神色淡然,语气却是冰冷极了。 这冰冷的两个字,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少年的心。 痛的他根本喘息不了。 “阿渊,你不是那个人,我也不是那个神女,这只是故事。我们,绝对不会像他们那般。” 她柔声说着,抬手拭去庚渊脸庞的泪水。 随后,她牵着庚渊的手,“阿渊,你是最好最好的人,是我喜欢的人。” 少年眸色一惊,渐渐地,里面的情绪复杂极了,一时间锦离看不透。 可能是因为这个故事给人的触动太大了,故事主人公之间存在着太多的谎言,也存在着太多的误会,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才会成为彼此的遗憾。 “那后来神人和那个人怎么样了?” “神人不会再原谅他了,一辈子也不会了,而那个人一直活在与神人的一枕槐安里。或许,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锦离为这个故事的结局唏嘘不已,明明已经能够猜想到故事的结局,可是却没想过会是这么一种结局。 她仰头望星。 “可我觉得,神人对那个人是有情的。如果他们彼此之间解除误会,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种种。或许那个人放下心中的仇恨,或者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神人,或许会有更加理想,没有离别,没有杀戮的结局。” “……阿锦……我们……” “我们不会这样的,我向你保证,我们之间绝对不会像他们那样。” 一定会好好的走下去的。 庚渊心中触动万分,又喜又悲,会不会,有一天,锦离发现了这个真相,会不会一切就都变了,一切就都会是血腥一片。 “阿锦……” “嗯?” “我爱你,我将忠诚于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锦离有些措不及防,她的脸渐渐变红,酡红的脸庞是有些局促和尴尬。 少年的神情坚定,眼眸里的柔情仿佛能够溺死人,她扭头,窃笑了起来,心间是止不住的欣喜。 深夜十分,锦离再也熬不住了,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庚渊在一旁陪着她。 当月落云霞渐渐显现出月白之时,他们的云舟终于到了莲川。 原本以前梨花漫漫的梨花谷,此时的梨树大半消失了,地面上满是残枝败叶,一片狼藉。 她震惊之余,来到蝶族。 “恭迎女君。” “免礼,我不在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蝶族中到处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女君,有外族人闯入梨花谷,欲要行不轨之事,七随少主知道后带着人马抵抗,可是对方人多势众,七随少主就算拼尽全力也未能将女君的梨花谷保护完整。” “七随受伤了?!他在何处?” 那蝶族的人赶忙带着锦离前去。 路上的人看着庚渊看出了神。接着便是神色震恐,却也是碍于锦离面子不能有太大的举动。 七随住处。 “咳咳咳。” 七随的咳嗽声在他们才到长廊外就听见了,接着就依稀听到有人开口劝说到:“少主,您还是喝点药吧。” “放着,待会儿我自己会喝的。” “七随。” 锦离推门进入,房间内只有脸色惨白卧床不起的七随,还有一位脸庞稚嫩,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女孩。 七随对于锦离的到来有些惊喜,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女君。” 可是却是因为受的伤太重的缘故,刚下地就双膝跪下了。 锦离赶紧跑过去想要扶住他,可是在这之前已经有一个人扶住了他。 是那个女孩。 锦离搀扶着他的另一只手,“受伤了就別行礼了,赶紧躺下。” 随后她看了眼桌上的药,随即拿起来闻了闻,眸色接着一沉,冷声问道:“这药是谁端来的?” “回女君,是我。” 一旁的女孩恭敬出声,锦离神色一冷,唤道:“阿渊。” “怎么了?” 庚渊出现的时候,床上的七随神色更是一惊。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还活着?女君怎么会留他在身边? “带下去,我有话要问她。” 那女孩扑通一声跪地,连忙道:“不知道是否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女君明示。” “带下去。” 庚渊与她相视,仿佛眼里的情绪一切都好像已经明了,他点点头,将那个人带了下去。。 在出门时,庚渊和七随的眼神相对,一时间双方都有些惊讶。 “女君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药没问题,人有问题。” “封迪在我身边好久了,她的为人我知道。” “封迪没问题,只是刚刚的人有问题,她不是封迪。” 七随口中的封迪,她见过几次,以前为七随的婆婆救治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可机灵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能够看穿这个人全部的心思,可是刚刚的女孩,眼里神情都有些不对。 这是傀儡术。 究竟是何种魔物竟然已经蔓延至梨花谷了,是不是过几日就是她莲川了。 “她是外族人?” 锦离没有回答,端起药碗,“先把药喝了吧。” 七随很听话地喝药。 锦离一边喂着,一边思索着。 这傀儡之术是两界都是可以学的,只是神族向来不会轻易使用这种心术不正的术法所以没有太过于深入研究,那么能够将一块木头幻化成真人,言语行为举止都与常人无异的,能够做到这些的,难道真的又是魔族卷土重来了吗? 她不免有些担心。 “女君,抱歉,没能守护好梨花谷。” 锦离放下碗,安慰道:“无妨,你已经尽力了,不必太过自责。” 她起身,“婆婆在何处,我还没有见到她呢?” 七随眸色一顿,随即慢慢垂眸,有气无力的语调,带着几分可怜,“婆婆,她过世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在一个月前,外族人在夜里闯入,想进入莲川,婆婆与他们纠缠,最后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锦离听完后,不觉得有些震惊和心痛。 七随的婆婆是蝶族的大祭司,最终和外族人同归于尽了。 死的悲壮,却又死的蹊跷。 这些外族人究竟是何人,竟然连大祭司都奈何不了他们。七随怎么说也是个要进入初神阶段的上仙,平常的魔族邪祟根本奈何不了他。 可是这外族人却能将他弄伤。 “你可知这外族人的来历?” 七随点点头,“我查了一下,那些外族人都从西荒而来。那晚夜里来袭,是想求药,而前几日来袭却是来寻仇。” “求药?寻仇?” “对。” 求药的人锦离见多了,可是知晓莲川位置的人却是少见,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寻到梨花谷的位置,还想要摸黑进入莲川。 这些人,要么就是熟悉莲川,可以说熟悉自己,要么,就是有高人相助,而且那个高人恰巧就是知道自己,了解自己。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九十九章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女君您猜的没错,瑶岑帝君出事的最后一晚是在西荒。” 但是为什么是西荒? 锦离不再说话,反倒是沉默着,七随看到锦离暗自苦恼的样子,出言安慰道:“女君,你不必苦恼了,我会帮你的。” 锦离微微一笑,帮他掩了掩被子,“七随,你好好休息,先养好伤再说。” “……知道了,女君。”七随眼眸微微移到了被子上,随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女君,那个仙门弟子,是谁啊?” “不照山的弟子。” 锦离没有丝毫隐瞒,七随再也没有说什么,“女君,注意安全。” “好。” 随后她便出去了。 “阿锦。” 庚渊出现在她身后,向她说着刚刚那个人处理的情况。 “阿锦,那个人就是傀儡。已经自爆了。” 锦离轻叹,神情怅惘,“阿渊,我可能要去办一些事,你先回不照山吧。” 庚渊听了,直接拒绝了,“不,我要陪你。” 看到少女还要出言,他拉过锦离的手,“我不是说过吗,以后,我都想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可以保护你。” 锦离看着少见神色的坚毅和柔情,不禁失笑出声,少年脸庞瞬间红了,紧张无措地瞬间结巴了起来:“你,你别笑。” “少年人,你说的这些话,甚得我心。” 少年人低着眸,好像有些羞涩,“你,我……我,我没对别人这么说过。” “好。” “阿锦,我们要去哪儿?” 庚渊看着锦离做出阵法,金色阵法蔓延到整座山。 “西荒。” 一个月后,桃花村的郊外。 两个身影,一个身穿绿色长袍,那长袍衣袖上还绣着点点竹叶,那长发用竹簪半束在脑后,眉目俊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把文竹扇。 一脸恣意快活。 而一旁的则是一位眉目清秀,俊美少年,一袭白衣,手袖用简单的黑带绑起,那身后则背着一个竹篓。 是的,这两人便是锦离和庚渊。 此时的他们这一个月,在去往西荒的路上,只觉得仙气越来越稀薄。 可是就在这一路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为什么这一路都没有看见一个村民呢?明明地里的白菜都长势很好。 “阿渊,你发现问题了没有?” 少年点点头:“为什么一个人也没看见。” “是啊。” 就在两人互相看时,周围瞬时间响起喊声,周围丛林里顿时冲出许多拿着锄头木棍的人。 一群人将两人围住了。 少年将身旁化装的锦离护在身后。 粗布麻衣,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村民没辙了。 看着这架势,是来绑人的吧。 这时,一个人开口了,声音浑厚。 “你们是谁!来这儿干嘛?!” 锦离开口:“我们二人途径此地,一路救治问诊。” “来人!给我绑了!” “哎,等等等等等,我们真的是大夫。” 锦离连忙说到,可是没有什么用,他们还是被绑了。 一行人将他们带到村里,村子里一片死寂,周围劳作的妇女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动作缓慢,眼神涣散,一家人开门吃饭,也是互不说话,好像陌生人。 村子里一旁的水井处,一个老者卧在地上,捧起地上的泥水喝着。 村子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那不远处还有袅袅烟雾。 诡异至极。 几人将两人绑到一座该村子来说,相对比较豪华的木屋。 一个小姑娘搀扶着一个花甲老人。 那年轻小姑娘看见这群村民大汉,问道“你们将大夫请来了?” 刚刚下令说绑人的那个大汉开口,“小苏,人带来了。” 小苏? 锦离抬眼一看。 只见那名叫小苏的姑娘缓缓走来,那身上的衣裳已经洗得有些褪色,乌发没用任何发饰装饰,只是简单的辫子,用简单木簪别在脑后。 可是,脸庞稚嫩,眼睛大大的很有神。 一看见锦离和庚渊被绑了,便说到:“李大哥,你们怎么可以把大夫给绑了呢?” 小苏责怪地对刚刚的大汉说到。 那位老者一听,随即杵着拐杖起身,“什么?李端,快松绑啊。” 原来这老者患有眼疾,已经盲了。 众人互相看着,那个大汉就是李端,李端开口说:“松绑。” 锦离转了转酸疼的手,一脸疑惑地看着小苏,这小丫头长的倒是挺水灵。 这时,老者又开口了:“对不住啊大夫,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老夫替他们给你赔罪了。” “无妨。” 老者一听,“原来是一位少年郎。后生可畏啊。” 锦离走上前,弯腰行礼:“老先生,我虽年纪小,但是自小跟随家父习医术,救病人。我的医术是家父亲传的。” 小苏开口了:“爷爷,是两位公子,应该是兄弟。” “在下锦离,见过老先生。” 老者一听,削瘦的脸庞露出笑容:“真是没想到啊,年纪轻轻便有低子,真是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啊。” 锦离立即笑着到:“老先生说笑了。不知先生可否告知在下发生了何事?” 老者捂着口剧烈咳嗽起来,随后,便又缓缓开口:“唉,都是报应啊。” 庚渊一听,觉得奇怪:“老先生,此话怎讲?” 些许是老先生讲不下去了,便抬手示意小苏讲。 只听见小苏清脆干净的嗓音说到:“我们村,名为桃花村,一年四季盛开桃花,村民们安居乐业,享受半生幸福,可就在一个夜里,一种怪病蔓延我们村里,这些怪病还会传染,外面的大夫都不肯来诊治,凡是染病的村民,纷纷出现幻觉,惊恐,神志不清,最后皮肤还会出现脓泡。最终高烧不退,死了。” 小苏继续说着“一夜之间,什么也没有了,村长请来道长来除妖魔,道长说万恶之源乃桃木,村长便下令将全村的桃花给砍了烧了。村民们喝了道长的药,虽然病情有些缓解,但?还是神志不清,有时,还会做出奇怪的行为。” 锦离不解地问道:“奇怪的行为?” 小苏看着锦离点点头,而后又缓缓说道:“服下药的村民半夜会跑去后山,然后清晨又恢复正常,一看见花,嘴里就会说什么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盯着他们?” 锦离又不解了。 小苏点点头,“就在昨晚他们的颠症又犯了。这次更严重,会咬人。” “咬人?” “村里去抓他们的人都被咬伤了。” 就在这时,庚渊问道“这些受伤的村民在何处?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小苏看了眼老者,老者点点头,随后说到“去吧,让李端和苏苏带你们去。” “有劳。” 一行人来到一间简陋的屋子里,院子中央有一个花坛,中间一棵被砍了的树,看着那一圈圈的树轮,便知道这棵树一定是棵古树。 李端抱拳,愧疚地说:“刚才多有冒犯,请公子见谅。” 锦离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无妨。” 李端也笑了,那方脸上有些男子的刚毅,不是俊俏,而是简单的乡野农夫的纯朴和刚毅。 锦离觉得这些刚刚绑架他们的人瞬间顺眼了许多。 她微微一笑,此时,李端又说了。 “这里已经被我们打扫过了,这时辰也不早了,还请二位在此地修整片刻,待明日清晨,我来带二位上山。” 庚渊点点头, “有劳。” 众人点点头,离去。 锦离看着离去的小苏的背影。 两人收拾收拾就睡下了。 可是。 半夜之时,恍恍惚惚睁开眼,便看见一个人影闪过,锦离一个机灵,立刻清醒,起身,便消失了。 屋外,她一身白衣看向四周,四周静静的,不时传出夜鸟的惨叫。 一道黑影又从身后飞过,锦离转身追了上去。 是什么东西? 夜半时分,夜空中没有一丝星光连月亮也没有心情出现被厚重的黑云笼罩住,那周围的枯木,黑乎乎的抓牙舞爪,一时间不知哪里的响声,惊醒了树上栖息的黑鸦。 “桀~” “噗噗噗~” 黑鸦惊得四处飞起,好不诡异。 少女悬浮在空中,此时,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赶忙躲在大石头背后。 熹黄的烛光从不远处亮起,开始移动。 一群人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双手抬起,走得七歪八扭。 行尸!! 傀儡!!! 那前面带路的灯笼竟然悬浮在空中! 走了一会儿,那灯笼停下,就停在她的不远处,锦离生生捏了把汗。 不会被发现了吧? 可是并没有,下一幕,更是让她头皮发麻。 一股腐臭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那黑土之中,伸出一双双手,那手干瘪,腐烂。 锦离强忍着反胃,可就在这时,那些傀儡纷纷跪地,像在喰食着什么? 吃尸体?!,!!!!! 好恶心! 原来半夜出行来后山的人都来这里吃死尸。 锦离慢慢后退,刚转身,一个灯笼散发着熹黄的烛光正死死盯着她。 就在这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熟悉的雪松香出现,少年熟悉的声音轻声响在她耳畔。 “别出声。” 心脏在胸腔狂跳,快跳到嗓子眼时,那灯笼渐渐变红,锦离看着面前的灯笼,一道蓝紫微光在手心流转。 就在这时,锦离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头越来越重,不一会儿,眼前的灯笼在自己眼里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消失了。 两人昏在石头后。 “哈哈哈~” 一声声低笑从四周传出。 接着,就有一些骨头与骨头相互碰撞发出的咔哒声,越来越密集,好似在传达着什么信息。 “来吧,我们的晚餐。让我们带给你无尽的长眠……” “哈哈哈……” …… …… …… 厚重的云彩遮住星月,夜空被黑墨渲染看不见任何亮光,那熹黄的烛光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一切又回到平静。 …… “阿锦,阿锦。” 锦离掀起沉重的眼帘,睁开,少年的脸越来越清晰,她哑声问道:“这是哪儿?” 少看到她醒了过来,松了口气,“你没事儿就好。这里应该是刚刚那群烛灯鬼的聚集地。” 就在这时,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再次在幽深空旷的石牢中响起。 石牢里阴森恐怖,那熹黄的烛火出现,锦离不自觉地紧紧攥着少年的衣裳。 那灯笼一个又一个,熹黄的微光渐渐照亮了石牢。 锦离不自觉地紧闭双眼,此时那石牢的门打开,一排悬空着的灯笼静静地看着面前抱着的两人。 鬼,是锦离最惧怕的一种,心一时间竟然乱了。 少年冷眼冷声说到“都把我们绑来了,还不现身?” 那黄色灯笼背后慢慢出现身影,身穿黄色长布,低着头,佝偻着身子,庚渊一时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可就在这时,那些烛灯鬼缓缓抬起头,庚渊瞳孔震惊。 那些烛灯鬼只有一只眼睛,那眼睛通红,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再无其它。 “呵~真的是你们。” 只见其中一直烛灯鬼缓缓走出,提着灯笼,那厚重的黄衣下传来声音:“我们主上要见你们。” 声音幽幽传来,锦离听到后,缓缓睁开眼,可是却被少年遮住了,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到:“别怕,有我呢。” 说完,便缓缓放下手,庚渊又再次说到:“呵~见我们?你们主上是何人!有什么资格见我们!?” 可是刚说完,那些烛灯鬼丝毫不听,全都缓缓提起灯笼,逼近他们。 锦离一句话不说,可是眼底的怒气已经溢出来了。 这时,庚渊拉住锦离的手,拉着的手甚是冰冷。 怕是吓坏了。 锦离偏头看向他,庚渊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似是在示意着不要轻举妄动。 此时,庚渊走上前,毫无畏惧之色。 声音更是冷得非常。 “呵~真没想到,这就是你们主上的待客之道?带路!” 那些烛灯鬼纷纷后退,两人被他们所包围,缓缓走出石牢。 走出石牢后,庚渊依旧护着锦离,此时,锦离看着周围的石壁,看来这石牢出自非常人之笔。 刚走出石牢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吊桥,锦离抬头一看,果然这地下别有洞天。 只见空洞洞的山洞里,深不见底,也一眼看不见这洞里有多高,头顶山的石岩垂下,发出阴冷的光,还有许多贴壁的小洞,洞口处都悬挂着一盏灯笼,散发着阴绿的微光,锦离光是一撇便是数千盏,将整个洞的上空照亮。 再次看向面前的吊桥,用滕树缠绕笔直通向石崖对面,细细一看,那些滕树好像有生命般在蠕动。 烛灯鬼催促着,庚渊拉着手渐渐冰冷的锦离缓缓上前。 锦离轻轻一撇吊桥底下,深不见底。 头皮瞬间发麻,脚下瞬间无力,那眼前的藤蔓蠕动地更加剧烈。 锦离站不住脚跟,庚渊一见,连忙将她抱起,柔声说到:“别看,别听,静心,我带你过去。” 锦离看着庚渊的眼睛,点点头,随后便缓缓闭上眼睛。 可是,等到他们走到吊桥的中央,掉桥底下便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婴儿的啼哭。 让人不住抓心挠肝。 锦离赶忙靠进庚渊的胸口。 可就在这时,明明刚刚还好好的,那头顶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扇动着翅膀的声音传来。 庚渊连忙抬起头看向四周。 红色的点渐渐多了起来,随着扇动声越来越大,那些红点子越来越多。 忽然,熹黄烛光消失了。 庚渊看向突然消失的烛灯鬼和越来越多的红点,还有越来越大的婴儿啼哭之声,心里的警钟暗自敲响。 不好。 抱紧锦离,便跑了起来,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快要到对岸时,一声尖叫声响起,随后,一个庞然大物便向庚渊攻击而去。 庚渊连忙侧身,那东西飞过他身边。 随后,越来越多的庞然大物冲向两人飞来。 他们闪烁着红色的光。 原来刚刚的那些红点子并不是什么,而是他们的眼睛,这么说的话,那,洞顶岂不全是这些怪物! “该死!” 眼下庚渊只能赶紧跑到对岸。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要到对岸,脚下的藤蔓突然一松,庚渊还来不及说话,便一脚踩空。 两人生生坠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在这万分惊险的时刻,庚渊连忙并指画出一道符文,向藤蔓打去。 再将手一拉,便稳稳地抓住手中的丝线。 “阿锦!” 庚渊在红色光晕中拉住锦离,锦离看着自己悬空的脚下,只听见庚渊喊到:“拉住我的手!” 锦离抬头,反手握住庚渊的手。 庚渊皱着眉头,抬头看了自己抓着丝线的手,已经渐渐被勒出了血,再这样下去,他的手会被勒断的。 可就在这时,那血立即滴落。 再一看,庚渊的袖口已经渐渐湿润了。 “你放开我,你手不要了!” “我,不放!” 庚渊咬牙说到。 他一辈子也不可能放手! 此时,那些洞顶的那些怪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扑腾扑腾扑腾~” 扇动翅膀的声音传来。 那些怪物尖叫着向两人冲来。 锦离一看飞过来的怪物,抬头,叫到:“放手!” 庚渊看了,不管其它:“我,不放……” 话还没有说完,锦离便猛力一甩。 锦离身子突然悬空失重,还没等她反应便下坠。 那猛兽忽的飞过庚渊身旁,若是刚刚没有甩开他的手,现在那猛兽吞掉的可就是他的手了。 庚渊低头看到锦离下落的身影。 “阿锦!” 可是就在这时,那怪物猛地将锦离给吞了。 “阿锦!” 庚渊的叫喊声响彻洞里。 庚渊眼睁睁地看着锦离落下,被怪物吞没。 他的心一下子抽疼,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眼底渐渐泛红,一滴滚烫的泪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掉落。 那是疼的。 “阿锦!阿锦!” 庚渊手渐渐握紧,手中的血渐渐回流,他的心口缓缓出现诡异的黑雾。 随后那根丝线断后,庚渊没有下落,而是渐渐悬空地站着,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的怪物。 随后,只听见他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都,给,我,死!” 随后,便是一抬手,无数道诡异的泛着红光的丝线散开在洞里,将那些飞来飞去的怪物切碎了。 怪物的尸肉悬浮在空中,庚渊冷眼看着周围,可是那眼神之中没有了平日的柔情,好似陌生人,更像是……魔族!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一百章 “阿锦……阿锦,你醒醒好不好?你醒过来啊……阿锦,我求求你……谁能帮我救救你。” 漆黑的山洞里,少年哀求的声音充斥着无尽的悲伤,声音颤抖着,怀中的锦离没有要醒的趋势。 怀中少女的身上都被血染红了,他下来看到场景就是锦离一身是血地倒在血泊尸骸之中。 他害怕极了,害怕锦离再次离开他。 这一幕像极了她跳入冰冷的河水的那一晚。 “阿锦……阿锦……” 锦离依稀听到了有人唤她的名字,那声音随着她意识逐渐清醒,越来越大。 宛若平静湖面荡起的涟漪,一圈比一圈大。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却感觉很疲惫,疲惫到眼帘也掀不起来。 这是阿渊,是阿渊的声音。 天空渐渐变为墨黑,没有一丝星辰,周围的夜风呼呼地吹着周围的枯树,发出诡异的莎莎声,枝头上的栖鸦睁着他们暗黑的眼看着孤零零的乱插的墓碑…… 不时,一个声音响起,便吓得扑腾飞起,留下的是漫长的黑夜和隐隐约约的诵经之声…… 庚渊红着眼眶看着怀里昏迷的锦离,并指就将自己的灵力渡给她。 就在这时,周围渐渐亮起了光。 庚渊一闭眼,周围便是听到火柴烧着的咔嚓声。 他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用火把点亮的洞府,可这洞没有之前的诡异,两侧站着提着灯笼的烛灯鬼,庚渊抬头便看见慵懒地躺在巨石椅上的红衣女子。 可是那女子非常诡异,用红纱遮面,三千青丝用凤冠束起,那凤冠细看却是陪葬品。 周围跪着几个黑衣的少年。 在服侍着她。 少年冰冷的眼神之中是警惕。 那女子睁开假寐的眼,看了眼庚渊后,便抬手轻挥,那些少年有礼地离开了。 红衣女子起身,那盖在腿上的红纱缓缓掉落,露出洁白修长的双腿。 颇具魅惑的嗓音开口说到:“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 庚渊冷冷开口:“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那女人一听,笑了起来,随后,立即沉下脸皮,男性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人还真是不知死活!还真敢单枪匹马闯硒咒寺!” 硒咒寺?那座上荒时期就被埋进地底的寺庙?那是座鬼庙。 不管是人是神都不会从这里离开。 那诡异的红衣女,看见昏迷的锦离。 “呵~还带个女人来?” 她竟然看的破阿锦的化装术? 庚渊一听,“那些魂兽,是你养的?” “哈哈哈……是啊~他们很乖~” “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阎王那不好交代么?!” “交代?呵~要什么交代?你以为阎王是谁?怎么可能入得了我的眼?” 看来不是冥族的。 那就一定是……魔族! 那女子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抬起手,缓缓拂向庚渊的脸,他不免有些恶心,想要躲开,但是却又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那红衣女狞笑:“呵呵~这小模样长的倒是别致,不知……可有婚配?” 庚渊不想说话,那嘴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 “在下未曾婚配。” 他心底一惊,看来,是摄魂妖。 这回答让她好不开心。 “哈哈哈~既如此,你觉得,我美,还是她美?” 说完,还指着昏迷的锦离。 “你美。” 又不按照自己的意愿。 那红衣女子走至庚渊的身后,双手从背后抱着他,唇贴在耳朵旁,细声说到:“你身上有魔气。” 不好。 庚渊眼神闪躲。 可就在下一秒,怀里的锦离便被她抓起,掐着脖子。 放开她! 可庚渊却什么也做不了。 眼神中满是愤怒。 那女人细细地看着锦离:“她一个天族?怎么也有魔气?” 可就在下一秒,她便将手中的锦离狠狠地扔了出去。 少女狠狠地摔在地上。 阿锦! 庚渊眼神之中有了愤怒,那红衣女子对跪在地上不动的庚渊怒吼道:“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说完那红衣女子又靠近他,眼神之中是满满的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相公。” 相公?!! 可是下一秒,男声出现,“将我的子孙全灭!好大的胆子!” 这人情绪不稳定。 周围的烛灯鬼一动也不动,仿佛没有人能够和她说话。 但是,不是还有那些伺候她的少年么? 怎么会! 说完,那女人便伸手,一旁的烛灯鬼的脖子便在她的手里。 咔嚓一声。 烛灯鬼瘫软在地,渐渐消失。 那女人继续坐在鬼椅上,眼神之中是冷漠。 庚渊站起将锦离扶起,柔声说到:“阿锦?阿锦?” 锦离终于睁开了眼睛。 庚渊一见,欣喜地笑到:“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便埋头将她抱住,锦离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到:“没事儿了。” 可就在这时,那红衣女一个红影,便将庚渊怀里的锦离掐住脖子,看着她。 “放开她!” 庚渊怒道。 可是却被烛灯鬼给拦住了。 锦离抓着那人的手,挣扎着。 “呵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一不小心居然又有一个神族来找死。” 她没有发觉少女的眼眸低沉,里面装满着杀戮。 “放了她!” 那红衣女看着发狂的庚渊,邪笑道:“怎么?担心啊?” “你……” “你们的仙力现在已经被我封了,用什么来反抗我?” 说完,松手,将锦离放下,便随手一抬,庚渊便被魂力击倒,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见他挣扎着起身,痛苦地捂着胸口。 突然,一口鲜血便吐出。 可就在这时,她手中的少女暗暗地开口:“反抗你?需要仙力?” 那妖女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少女。 少女眸色暗沉,充满着杀气。冷冷再次开口: “你见过其他神族?” 她见过涂山颜。 她开始忌惮少女开启的元神之力。 这凤凰元神不断压迫着她。让她不能再次喘息。 少女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声音冰冷,她的全身仿佛燃气了隐隐蓝色火焰。 “回答我。” 她痛地大喊一声,锦离就此走近瘫软在地的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桃花眸之中带着无尽的杀意。 “是你杀的吗?” 庚渊听了一惊,不觉有些疑惑和震惊。 那女人爬起来,趾高气扬地说道:“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听不懂?哼。” 锦离展手,蓝色玄灵真火不禁让她胆寒不已。可是她也不是吃素的。 突然,一条红绫向锦离飞来。 终于出手了。 锦离闭眼,并指轻点眉间,一只仰天长啸的蓝色火凤从锦离头顶闪现,少女缓缓睁开眼眸,轻轻一笑,那火凤立即喷出火光,将红绫燃尽。 鬼新娘见了,站起,眼神中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锦离缓缓放下手,庚渊走上前来:“阿锦,没事儿吧?” 锦离摇了摇头。 庚渊看着锦离,此时锦离看着站着的鬼新娘。 “问你,你就回答。你究竟有没有见过瑶岑帝君?” “你猜。是我小瞧你们了。不过……我可没有时间和你们玩……哈哈哈……” 什么意思! 笑声妖媚响彻洞里,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便见一缕浓厚的红色烟雾弥漫,庚渊忙抓着锦离,两人警惕地看着周围诡异的一切。 看来,只有离开这里,才有可能问出这一切。 就在这时,庚渊的腰间被什么东西轻抚。 庚渊一愣,渐渐地,耳朵红了起来。 “阿锦?” “嗯?” “你……你摸我腰干嘛?” “我手里拿着剑呢,哪有空手摸你腰啊。” 两人纷纷一愣,锦离察觉不对劲,挥剑过后一阵凄惨的叫声响起。 浓雾散去,一切回到洞里,可是鬼新娘却不见了,连烛灯鬼都不见了。 可是从洞里四处爬下的东西却有些骇人了。 那是一群身披红衣,无脸,四肢趴地,那四肢流着粘稠液体,散发着恶臭,只有一副骨架行走的……怪物? 一声声挑衅的叫声从他们的肚皮下方传来。 什么东西! “是红骨妖。” 庚渊冷静地说到,边将锦离护在身后。 “红骨妖?” 庚渊嗯了一声,又再次说到:“这些红骨妖以人的血肉为食,一旦闻到人的气味便会对其进行攻击。” 锦离咽了咽口水,神情泛恶,十分嫌弃地说道:“好恶心。” 就在这时,许多红骨妖纷纷爬出,原来洞里墙壁上还有无数的小孔,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我们,还有胜算么?” 庚渊听了,微微一笑:“就算没有胜算,拼一把,也是不错的。” 锦离听了,也笑,随后那笑渐渐淡了下来,瞳孔里闪现出蓝紫微光,那些红骨妖扑了上来,嘴里还一直尖叫着,那些恶心的粘稠液顺势滴下很是恶心。 只见锦离一个弯腰,再借势一个踢脚,便将扑过来的红骨妖踢远。一个翻身旋转,手中的玄隐剑发出阴冷的光,伴随着蓝紫流光闪现,那玄隐剑瞬时间将那些红骨妖斩断。 被切的切面光滑,可见那玄隐剑的锋利。 一旁的庚渊展开太然剑诀,无数道剑直接劈向那些东西。 那红骨妖的凄惨的叫声在洞里传出。 就在这时,锦离的身后一只红骨妖扑来,锦离一个侧身,随后再次一转身,手掌一推,那红骨妖的背后赫然出现一段带血的银钩,而在他的胸口也出现一段带血的剑刃。 银钩和剑刃往两边一撤,便将那红骨妖分割成了两半。 锦离抬眼看着站在对面的少年。 一笑,锦离走过拉住少年的手,两人纷纷轻点脚尖起身,两道符文向那些红骨妖推去。 红骨妖瞬时间爆裂而亡。 不到片刻那些红骨妖的尸骨碎片将鬼新娘洞府的地面填满。 两人背靠背站在中央,黑白两道身影颇为相配。 庚渊眼眸一沉,偏头对锦离说到:“你没事儿吧。” 锦离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儿,我还想问你有没有事儿呢。” 庚渊笑了。 锦离走至庚渊身侧,看着少年,笑到:“不愧是不照山的人,剑法果然长进不少。” 锦离抬手摸了摸少年额前的发,眼眸带着七分笑意剩下的三分便是星辰。 这个眼神,让少年的心顿时间狠狠晃动了一下。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一百零一章 锦离眉间沉重,看着地上那些狼藉一片的尸体,少年看出了她的心思,问道:“阿锦,你……” “走吧。” 谁料他话还没说完,锦离就率先说出离开的话。 两人一起从洞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两人下山,路上没人说一句话,各怀心事的两人默默不语。 锦离在猜想,区区鬼新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杀了那么多人?她的身后一定还会有人。 而庚渊则是在想着瑶岑帝君和锦离是什么关系,为何锦离那么紧张。 “先生。” 锦离抬眼,就看见了小苏带着一群人与他们迎面走来,小苏一看见他们,喜不自胜,眉间的担忧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她随便扫视了一遍小苏身后的人,那些凡人各个拿着武器,大有一种要赴死的趋势。 是来救他们的? “你们怎么来了?” 锦离出言问小苏。小苏看了看锦离,才回:“我今早本想叫你们起来吃早膳,却没想到没看见你们,倒是在乱葬岗看见了先生掉落的东西。一时间就找了李大哥他们。” 说着,小苏将锦离掉落的药瓶递给了她。 原来是昨天晚上掉了。 锦离接过,道了声谢。 他们回到了村里面,午膳也已经备好了。 锦离心不在焉地搅拌着碗中的饭菜,想着刚刚在洞中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鬼新娘会在硒咒寺?鬼新娘不是应该在冥界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烛灯鬼和红骨妖还有赤眼兽,那些无缘无故失踪的家禽和村民到底去哪儿了? 难道…… 当初涂山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到这里,然后受了伤吗? “先生?先生?” 小苏软糯糯的声音叫到,锦离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小苏姑娘,有事儿么?” 小苏坐在锦离身旁,捏菜在她碗中,柔声道:“你怎么不吃?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锦离摇摇头,笑着:“没有,姑娘多虑了。” 一旁的少年神色怪异地看着小苏。 锦离起身,“各位,我吃好了,先走一步。” 话毕,庚渊也起身离开了。 两人走在路上,锦离思考着刚刚的一系列问题。 到底是为什么? “阿渊。” “嗯。” “你可知道硒咒寺的传闻?” 庚渊点点头:“我知道的并不多。” 说完,庚渊继续说到:“这硒咒寺是以前桃花村民用来祈福的寺庙,香火旺盛,却在很久以前不知是何缘故便荒废了,当年九玄帝君在此处与鲛魔斗争,还因受了伤,仙气突然四溢,桃花村借此兴盛了许多年。” 少年讲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缓,没有丝毫地感情。 锦离听了,她对西荒所知甚少,也就是和这里的酿酒仙人处的比较好,但是却没有到见面的地步。 对于硒咒寺,她第一次是在书卷上看到,第二次就是在鬼新娘的口中得知,这第三次就是少年的口中。 庚渊看着锦离,随后说:“阿锦,这些患病的村民……可还有救?” 锦离摇摇头:“不知道当初来到村里的那位道士是何来历?我们需要去探探究竟,” 说不定那位道士见过涂山颜。 庚渊点点头,便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小院。 两个人简单地收拾了行礼,随后便要出发了。 “阿锦,你可知在何处寻得那位道士?” “既然一请便以一日的脚程来到桃花村,那一定是离这里不远,我们只要去离这里不远的镇上打听,一定能够问出线索。” 少年看着锦离思索的模样,看出了她眼底的焦虑,他柔声宽慰道:“阿锦,你别急,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也一定会寻得真相的。” 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这是刚刚那个姑娘给的地址,我们去找吧。”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真是越忙越出错。 她确实紧张且带着害怕。 甚至可以说是焦虑之中掺杂着诸多的不安。 尽管没表现出来,但是经过少年这么一安慰,心中的确安心了不少。 他们与小苏他们道别,就离开了。 两人刚走出村门口,却不知,他们才走出,那些村民便抬头看着他们,眼神之中满是贪婪,喉咙微动,咽了咽口水,那嘴微张,流下口水却浑然不知。 他们好像在看着食物。 就在这时,一道淡蓝色流光出现,伴随着一阵风,那些村民纷纷倒下,就像睡着一般。 庚渊沉眼看着那些人。 在某处,那鬼新娘拂弄着脚边憩息的红骨妖,鬼新娘唇角轻扬。 不照山?仙门弟子却跟着一个神族? 可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符文出现,鬼新娘挥手,那道蓝色符文便在她面前。 赫然那道蓝色符文便燃起蓝色的火焰。 鬼新娘一看,猛地便将脚边的红骨妖向蓝色火焰扔去。 “桀~” 红骨妖瞬间淹没进火海,发出痛苦的叫声。 可是鬼新娘眼中确是冷漠。 小孩子把戏罢了。 锦离冷着眼看着深山之中的某一处,负手,并指而起。 这鬼新娘绝对不是个善茬。 约莫到了傍晚时分。 他们来到了镇上。 锦离抬头看见那几个大字,落花镇。 此时,庚渊便走上前,“阿锦?看什么呢?” “没什么。” 说完简短的几个字后,便走了。 那落花镇比桃花村也好不到哪里去。 四周没有一丝人烟气,地上堆积着落叶,两旁的店铺紧闭,街上的小摊东倒西歪,破败不堪。 少年眼睛看着四周充满着戒备,手握着的剑柄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锦离看了看四周:“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这时,铃铛声伴随着风声幽幽响起。 一个一身褴褛的人手中拿着法杖向四人迎面走来。 她一看有人:“哎,老人家,这落花镇怎么突然这么破败?” 那人灰发披肩,挡在脏兮兮的脸的前面,在灰发的缝隙之中,便看见一只只有一颗黑色的眼珠,没有一丝灵气的眼睛看着两人人。 锦离心中一惊。 这人……怎么怪怪的。 那人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是谁?” 如果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庚渊打量着面前的老人,那法杖有些年岁了,上面附着着厚厚的尘土,还有些红色的……红锈。 那破破烂烂的衣服没有遮住那双满是泥尘的小腿,脚下没有穿鞋子,那脚趾全部粘在一起,上面是厚厚的血痂,还背着一个发黑的脏兮兮的破包。 黄色符纸的边角露出。 是道士。 锦离回答:“我们是从别的镇子过来的,来探亲。” 那人将目光聚集在锦离身上,又看着庚渊。 “走吧,走吧,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走吧。” 说完,那人要走,便立即说到庚渊:“你就是那个道士吧。” 那人继续低着头,慢悠悠地走着,法杖上的铜铃响着。 好像庚渊说的与他无关。 锦离侧身让他过去,那人的眼睛在灰发下看了眼锦离。 锦离握着扇子,眼神也停留在他身上。 庚渊又继续说到:“如果您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 那人喃喃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许久,那人走远后,锦离缓缓开口:“他刚刚说了什么?” 庚渊这时眼神复杂,有些慌乱。 许久,缓缓开口:“他好像在说……我们……都会死,他们……来了。” 他们? 锦离不解了,看着庚渊,少年也看着她。 他们是谁? …… …… …… …… 两人行走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今夜有月光将整条街给微微照亮,周围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微微的夜风席卷地上的败叶,还有倒在街头的摊贩车上碎布之声。 他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可是越往里面走,感觉越荒凉,杂草丛生,荒无人烟。 “阿渊,你看。” 月影梧桐下,有个人在那梧桐树下坐着,听到两人的动静,缓缓站起来。 庚渊面色安静地可怕,看着远处从阴冷月光之中缓缓走来的人。 锦离嘴角微微轻扬,冷眼看着迎面走来的人。 她终于看清楚那人。 走来的人是位年纪轻轻的男子,一身墨蓝道袍,脚步缓缓,墨发用发冠束起,手臂间轻搭拂尘,虽有清秀的面容,但全身上下又透露着旁人无法猜测的危险气息。 锦离见那人走近,开口:“呵~见过道长。” 庚渊转念一想,想来,这位就是刚刚见到那位老道士。 怎么会有凡人的易容做得这么好。 锦离不免有些惊疑。 那人展开笑颜,“听说两位在找贫道啊?” 锦离也笑了笑,“呵~道长,您这易容之术厉害啊。” “呵~让公子见笑了。” 看着这风度翩翩,深不可测的模样,丝毫不会觉得他就是傍晚时分遇到的那位疯老头。 那位道长继续说到:“两位是从上面来的吗?” 这道士看来不简单呐。 庚渊淡然开口:“道长慧眼,不知怎么称呼?” “贫道姓张,世人皆称张老儿。” 一位清秀道长,叫张老儿,反差未免有些大了吧。 锦离问:“道长说的他们来了,他们是何人?” 张老儿微微一笑:“他们,变化多样,所到之处皆是生灵涂炭。” 魔族?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一百零二章 锦离看着张老儿,听着他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问道:“那,道长是如何化解桃花村里的邪物的?” 张老儿缓缓开口:“听闻那桃花村后山有座地下寺庙,名唤硒咒寺,许多年前,贫道偶然经过,便知晓那寺庙其实就是座鬼寺,靠桃花的灵力来滋养。只有将桃花给烧了,那邪物没有了滋补之物,自然也就会走了。” “道长说得有理,那道长可知这落花镇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是几个月前,在桃花村还没出事的时候,这镇上突然出现一些魔物邪祟,请了仙山弟子来除邪祟,虽然过了好些日子,那些邪祟都没有了动静,可是就在仙家弟子走后不久,邪祟突然大批攻入,落花镇的人都纷纷外逃,桃花镇就此没落。” 庚渊这时候开口了:“不知道长可否与我们走一趟桃花村?” “呵~那是自然。” 随即,那张老儿便转身缓步朝前,锦离和庚渊相视,她的眸中略有深意,庚渊明了一般点点头。 夜风吹着路边的的树,斑驳的树影垂下路面。 锦离与张老儿并排走着。不时问道:“道长样貌昳丽,道法高深,不知师出何门?” 张老儿一声轻笑:“呵~公子过谦了,公子也不是仙术高深么?” 锦离听了,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嘴畔略微扬起弧度。 庚渊走在锦离身后,时不时撇眼打量着道士。 路上,锦离开口应付了几句后,就开始问出自己的目的。 “不知道道长可有见过一位仙人?” “哦?公子不妨说一说?” “此人来自青丘大泽。” 道士神情一顿,随即用笑容来掩饰掉自己的迟疑,“没有。贫道云游四方,四海为家,不曾见过公子所说的那位仙人。” 锦离没有说话,倒是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看向别处。 到了清晨十分,东方的红日渐渐升起时,他们到了桃花村。 这张老儿道法高深,仅仅用莫须有的话就将一个村落,一个小镇给毁成那样,还不费一兵一卒。 此人甚是危险。 锦离心中总有些疑问,觉得此人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引她上钩。 锦离并指破开仙障.。 三人进入桃花村,此时,便看见平日里出来农作的村民没有了生息,与其说没有生息,倒不如说,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仿佛人去楼空一般的寂静。 “怎么没人?” 锦离不解问道, 庚渊神色冷冷的,漆黑的瞳孔黑的深不见底。 就在这时,一阵笛声响起,还伴随着女人的阵阵轻唱。 “人面桃花相映红~郎君一去无音信~这叫奴家如何哉~如何哉~” 那戏腔之声缓缓传来,歌声凄婉忧伤,好似一个女人的哭声。 难听。 庚渊收紧了握着剑的手,眼眸始终带着戒备。 这时,那戏腔声停下的时候,周围窸窸窣窣传出声响,众人一看,村子里密密麻麻地走出许多的人,那些人走路颇为的滑稽,有的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有的是做爬的,有的双手平平抬起,活像行尸。 不对,好像,就是行尸。 锦离眼眸之中有些震惊,这些不就是村民么。 怎么会这样,难道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就被鬼新娘控制住了吗? 看来今日,不除了这个鬼新娘是不绝对不行的。 庚渊附耳轻声说到:“阿锦,小心。” “你也是。” 只见那张老儿倒是颇为冷静地站在前方,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行尸,就在这时,锦离又听到后面传出声音,转身,一看。 他们身后不断有人出来,或是从山下树丛里出来,或是从泥土里爬出来,密密麻麻,她头一次认为这桃花村的人竟然会那么多。 “阿渊。” 庚渊也转过身来,神色有些微惊。 这难道也是魔族的手笔吗? 就在这时,那张老儿轻点脚尖,纵深飞起,再一挥那拂尘,猛地,一道强有力的内力向行尸们飞去。 片刻那些行尸便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那道士缓缓下落。 并开口道:“贫道只是暂时压制住他们,过一个时辰后,他们便会自行解开,当务之急,应该赶紧走。” 锦离点点头,两人在张老儿的带领下,朝着山上走去。 锦离看了眼立住脚跟的村民,随即,并指隔空画出一道蓝紫色符咒,再展开向村民的上空推去。 旭日渐渐东升,日光撒向山头,他们来到了山顶。 和之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一座寺庙赫然出现在山顶之上,阳光普照,倒是增添了几分佛门重地,庄严肃穆之感。 可诡异就诡异在此,为何久久不出现的寺庙为何今日凭空出现。 就在锦离思量之时,那戏腔和笛声又幽幽从四周响起。 “又是这个声音。” 锦离看了眼周围,寻找着是谁在歌唱。 道长倒是安静得出奇。 庚渊问道:“道长?你怎么看?” “是桃妖。” 锦离:“桃妖?不是说是鬼新娘么?怎么又换成桃妖了?还有,鬼新娘呢?” 张老儿转身看着锦离,“这位公子说得有理,传闻落花镇出现鬼新娘,专门将新婚的新郎带到这硒咒寺,自此以后,硒咒寺每到夜晚时分都会传来戏腔之声,还有笛声。” “那桃花村的村民呢?为何会疯癫?你当时给他们喝了什么?” 张老儿缓缓开口:“各位都是仙门弟子,这点贫道早就知晓,桃花村的村民来请贫道之时,贫道便知晓,他们的三魂七魄皆被桃妖所食,若想将他们的三魂七魄找回,便要将桃妖斩杀。只是找回的魂魄难免有些残缺,导致他们意识不清,夜晚还会有桃妖的意识,所以……” 锦离接着说到:“所以他们才会抓自己的家禽,然后送入硒咒寺,才会半夜来到这山上啃食尸体寻找养分。” 张老儿点点头,锦离又再次问道:“那桃妖呢?还有鬼新娘,又是怎么回事儿?” “桃妖是鬼新娘的手下,桃妖被斩,鬼新娘会找人报仇。” “所以,你就白日里易容,见到来到落花镇的人就叫他们赶紧离开。结果碰到了我们,在晚上才现身?” 张老儿点点头,“此刻戏腔一响,山下的村民会上来,硒咒寺既然已经出土,那也就表示,鬼新娘走了。” “走了?!!” 锦离心中隐隐有股怒气不知从何处发出。她还没问清楚,那个鬼新娘就这样走了。 庚渊看出了锦离的愤怒,于是宽慰道:“阿锦,你先别着急,我们挫败了她那么多手下,她还会出现的。” “那……那些村民?” “他们体内是桃妖的分枝,只要笛声和戏腔声一响,那些分枝便会控制他们的行为。” 此时,戏腔声和笛声停了下来。 庚渊看了眼四周又抬头看了看那寺庙高高矗立的塔。 眯眼一看,有个人在上面! 庚渊开口,“有人在上面。” 锦离听闻后转身一看,抬头细细一看,是小苏!桃花村的那个女孩。 听到声音的张老儿也看了上去,庚渊正要上去,锦离便是轻身一跃,蓝紫流光出现,不一会儿,少女双手张开,悬浮在半空中。 一看,小苏一声粉衣长衫,黑发用粉色丝带缠起,那黑发慵懒地搭在肩头,那粉色的眼影将她的眼眸四周都镀上诡异的感觉。 粉嫩的唇瓣轻搭在笛孔上。 此刻的小苏绝对不是真正的小苏,那双眸多了几分狡黠。 慵懒地坐在阁楼的窗台上,看着悬浮的锦离。 两人四目相对。 那小苏粉唇微微上扬。 “拜见女君,奴家,有礼了~” 一句戏腔唱完,周围出奇地安静,那人不论是神态还是语气,绝对不是一个凡人。 “桃妖?” 那人媚眼如丝,缓缓滑下窗棂,柔声说到:“进来吧。” 锦离走进,衣袖翻飞。 眼神打量着四周,四周是妥妥的女子闺房,床幔粉霞,桃花朵朵盛开在窗前,桌上的茶散发着清香,溢着热气。 看来她知道是自己来。 “女君~请用茶。” 那小苏端坐在桌前,媚眼看着面前的锦离。 她眼眸一冷,冷声问道:“老身问你,你究竟是何人?” 媚声又再次响起:“女君~,不是早就知晓了么?~” “桃妖?” “呵呵~正是奴家啊?~” “……” 锦离坐下,看着近在咫尺的桃妖,又继续问道:“为何伤及无辜?” “呵呵~无辜~?女君可真会说笑,奴家何时伤及无辜了?~” “那村子百十口人都命丧你手,你又作何解释?!” “哦?~是么?~” 那挑衅的模样让锦离心中的怒火渐渐被点燃。 锦离正要开动法力。 那桃妖缓缓开口:“女君可是要杀了奴家~??呵呵~女君莫要忘了,奴家现在只是一缕魂魄,您若杀了,杀的可是这个凡人。让她永世不得入轮回啊,到时,您的也会遭到反噬,万劫不复啊~呵呵呵呵~” 锦离渐渐收紧拳头,冷眼看着嬉笑的桃妖,嘴角上扬。 “你这是在挑衅本君?” “奴家……” 话还没有说完,自己的脖子便被锦离掐住,速度快到被掐住脖子的那一瞬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锦离掐住她的脖子慢慢举起,眼眸之中是阴冷和杀意。 “咳咳咳~呵呵~女君……你……你不敢。” “哦?是么?” 锦离的手渐渐收紧,那桃妖也是面露痛苦之色,窗棂旁的桃树的枝丫慢慢向锦离的身后袭来。 只见锦离另一只手的手心赫然出现一团蓝紫火焰,正要向枝丫袭去之时。 锦离只觉胸口一阵刺痛,仙力在能够察觉当中快速地看着流失。 那枝丫立即将锦离紧紧缠住,她松开手,那桃妖瘫坐在地,扶着脖子,神情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随后,起身,狞笑道:“呵呵~怎么?堂堂女君也会有失手的时候?真是个笑话~!” 锦离眼神之中是不可置信,可是自己的身体被桃树枝蔓团团缠住,想挣脱都难。 锦离想要再次催动神识之海,却连半分仙力都使不出来。 她脑袋轰然一空,接着骤然一慌,魔气?她被魔气侵蚀了 听说魔气最是难解,它能够侵入心脉,深入神髓,自此,被魔气所控。 桃妖缓缓走近,抬手,轻轻的拂过她的脸。 锦离想要避开,却怎么也没有力气。 “多么美的脸啊~可惜啊……主上下令要毁了它~要不……你将它给我吧~” “休,想!” 桃妖也不管其它,微微一笑,继续走到她的身后,猛地缠绕在她身上,脸贴着少女的脸,一副贪婪的模样。 边贪得无厌的吸着,边说:“好香啊~好香啊~” “我劝你,还是快放了我,否则,到时候,你是生死难料。” 桃妖从锦离身上下来,妩媚地抚摸着自己的鬓角:“哦~?是么?” 突然便是掐住锦离的脖子,佯装害怕:“奴家好怕怕哦~” 锦离咬着牙,桃妖的手渐渐收紧,就在她意识模糊之时,那桃妖突然放手了。 “这样杀了你,未免太轻松了,要不~先让孩儿们吃饱,再说吧~” 那身上的枝丫渐渐缠紧,戳着锦离的肌肤,钻入她的皮肉里,随后,贪婪地吸食着她的血。 那地面上。 “嘀嗒嘀嗒” 朵朵血花绽放。 很快又被枝蔓给吸了。 锦离痛苦地闭眸,可以感受到那些枝蔓渐渐强行钻入自己的肉里。 可在一瞬间,锦离尝试着重新催动仙力。。 那魔气猛地在她体内流转。 突然,仙力四溢,锦离静心,那仙力充斥着她的心脉,周围被灵力所缠绕。 顿时,锦离缓缓睁眼,清眸之中带着几分杀戮和玩味的沉色。 冷声说到:“吸吾之血,得吾滋养,尔等也配?” 桃妖看着少女眼色妖谲,她的身上燃起蓝的火焰,瞬间将枝蔓给燃烧殆尽。 神族的元神之力。 少女额间神印出现,接着她缓缓落地,那桃妖一慌,赶紧抬起双手,无数藤蔓向锦离袭来。 少女抬眼,嘴唇勾笑,桃花眸之中满是鄙夷,她并指流转间,蓝色流光犹如腹蛇般向藤蔓袭去。 那藤蔓瞬间燃起殆尽。 只见那桃妖想要逃跑,锦离便是一跃,以非常快的速度从蓝色流光中穿过,十指打开,再收紧。 那桃妖身上便是诸多荆棘缠绕。 桃妖的粉衣被划破,露出白皙的肌肤。 锦离看着眼前动弹不得的桃妖。 那桃妖眼眸之中是惊慌失措,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时,自己差一点就元神寂灭。 神族的元神之力可以生生将一个妖兽的元神消灭。 第一次,这样的仙力让人忌惮与恐惧。或者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神族的压迫感。 锦离放下手,黑雾渐渐消失,自己全身也是酸痛无比,眼前模糊随即瘫软在地。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一百零三章 锦离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澄澈无比的蓝天,天空万里无云,好像一面干净漂亮的蓝宝石。 她扶额,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纱布包扎着。 “阿锦。” 她一听到少年的声音抬眸看去,只见少年看到她醒了过来,眼底是欣喜,赶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就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身后粉霞一片,灼灼桃花开的十分艳丽。 她躺在一张用藤曼做成的床上,那藤曼细细感受,不断有新鲜的灵气在此间流动着,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哪儿?他们不是在桃花村吗?自己受了伤,可是这里又是何处?桃花村如何了? “阿锦,可有好些,眼睛还痛吗?” 锦离听着他说话,抬起手摸了摸眼睛,随即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了。” 少年的眼中的是无尽的担忧,他的脸色也有些许的苍白,眼里有淡淡的红血丝,好像是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锦离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脸庞,柔声问:“你这几日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怎么比我还憔悴?” 庚渊一笑,“没有,我好着呢。你身上还痛不痛?” “不痛啦。” 锦离看着少年稳重的模样,一时间笑出了声,“傻小子。” 庚渊扶着锦离出门转了转,可谁料眼前的变化不是一点点,可是很大的改变。 当初贫瘠的地方现在长出了许多桃花,甚至那些枯木都开始绽放粉霞。放眼望去,漫山遍野,桃花朵朵,如卷而聚的云朵一般。 微风吹拂,粉色的花瓣如雨飘散在风中,甚至在风中她看到了桃花在此间跳舞,这一刻,风有了形状。 九霄云散桃夭面,灼灼其华霞花艳。 锦离诧异地问道:“这里就是桃花村吗?” 少年点点头,眼神温柔地看着锦离,温润开口:“因为你渡化了桃夭,桃夭之力遍撒山野,许多死去的桃树也就得到了新生。” 神女渡了万物。 “那桃夭呢?” “她应该会转世投胎,在冥界经历九死一生,经历苦难,来赎清她犯下的罪孽。” “这样啊。” 锦离静静地依偎在少年温暖的怀抱之中,遥望着远方的粉霞。这件事,真的结束了吗?少年轻抚着她的长发,温柔地说道:“要不要再睡会儿,晚饭很快就好了。” 少女发出娇慵的尾音,笑着回身搂住少年的脖子,“今晚做了什么?” 少年一笑,桃花眼眼尾弯弯,“都是你爱吃的。要不要再睡会儿?嗯?做好了,我再叫你。” 少女摇摇头,抬着头,踮起脚,在他的唇角轻啜一口,少年眼底一怔,随后是化开溢出眼底的欣喜,他收了收手,低声道:“不睡了?” 锦离摇摇头,只是无比认真地看着少年,将少年的脸都给看红了。 “阿渊,我梦到你了。” “梦见我什么了?” “梦到了你站在梨树下,漫天梨花簌簌落下,落在你的肩上,落在你的额发之间,你抬起手来,温柔地接住落下的花瓣。” 少年听了,笑出了声,“那你在干嘛?” “我站在阶梯上看着你,看着你嘴角扬起的笑意,和眼底的温柔.....还有此时此刻你眼中的我。” 庚渊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锦离坐在亭子里,鼻尖是小厨房里传出的饭菜香。 少年的手艺很好,而且也很快,半个时辰不用,少年就做好了四菜一汤。 锦离眼睛放光,出言称赞:“阿渊,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好了,而且,好香啊。” 少年为她盛了碗汤,“这是鲫鱼豆腐汤,你尝尝,味道可还行?” 锦离迫不及待地接过那碗汤,吹了吹就喝了一勺,“好喝!” 眼前的少年可谓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阿渊,你好厉害啊。” 少i按笑着,为她夹着菜,“你最爱吃的,鸡翅虾烩。” 锦离吃了一口,果然是记忆中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少年夹菜的手顿住了,随即掩饰了他的停顿,“我猜的。” 锦离笑着,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年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看着少女欣喜地同他一起吃饭,还称赞他的手艺,记忆直接推回了以前那些美好的时光。 “阿渊?阿渊?” “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 “阿渊,你下一次教我做这个吧,这个好好吃。” 庚渊看了眼她说的那道菜,这句话给她做第一次的时候她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最终的结局就是厨房差点被炸了。 少年脸上神色尴尬,“你不用学,我做给你吃。” “那以后我和你不在一起了,我想吃了怎么办?” “不会的。” “不会什么?” “我们不会分开的。” 锦离抬眸看着少年,少年眼眸真挚,漆黑之中碎星闪闪。 锦离一笑,“好。那你可要一辈子做好吃的给我吃。” “好,我答应你。” 二人吃过了饭,几年里帮忙收了碗,可是基本上都是庚渊在收,少年好像就没有想过将这些简单的活给锦离做。 她倒也是乐得自在。 吃饱喝足后,锦离收到了七随来的信。 信上说,西荒之中有一个神出鬼没的人,他见过涂山颜。 那人总是扮作一副道士的样子。 锦离看到这里的时候,起身就要出去,庚渊急忙拉住她,“阿锦,你去哪儿?” “那个道士见过瑶岑帝君,我要去找他。” 庚渊放下手里的东西,跟在她身后,“你别急,他现在应该在村里面的。” 锦离没有回答,一心只想找到那个道士问个明白。 可是刚走到村里,就碰上了李端,“见过两位公子。” “李大哥,张道士呢?” “张真人说今日耗神太多,早早就休息了。 庚渊点点头,拉着锦离随后跑到道士居住的院子,道士的院子有些安静,甚至有些偏远,锦离跟在庚渊身后,少年刚想敲门,可是农家小院只有栅栏之分,可以直接看清屋内的情况,但还是出于礼仪,他抬起手来,刚碰到门,结果就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怎么没关门?”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去,锦离正要去敲房门,可是却在虚掩中的房门外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推开门,可就在漆黑的屋内,砰的一声,有一道黑影破窗而出,锦离怒喝:“谁!” 接着并指间,一道迅速的仙术闪过,一下子就击中了那身影,黑影闷哼一声叫喊,好像倒在了外面。 锦离示意庚渊去看,少年点点头。 她走进屋内,血腥味从床榻之上传来 空气之中是一大股腥臊,腥味呛鼻。 她展手,屋内的烛火顿时间全部大亮,渐渐的将屋内的情况全部照亮清楚。 锦离走近床榻。 眼前的一幕让她顿时间骇然不已。 庚渊追着那个黑影来到了山口,月光下,桃花斑驳倒影洒在脚下。那黑影背对着他,气喘吁吁,明显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别跑了,说,你是谁?为何在此?” 那黑影穿着厚重的斗篷,他缓缓转过身来,随即解开厚重的斗篷,当他的脸慢慢显现出来的时候,庚渊神色一变,眼底的冷漠变为了震惊。 南霜!怎么会是南霜!? 南霜左右举起弯刀,神色冰冷,目光灼灼地盯着庚渊。 庚渊聚集在手心的术法收了,他暗声道:“你走吧。”随后再次出言警告:“别碰她。” 随后,南霜有些迟疑甚至有些疑惑,慢慢后撤,紧接着化为烟雾离开了。 南霜怎么会来这里?不是应该在南海吗? 等到庚渊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了锦离环着手看着眼前床上的尸体。 她看的很认真,好像没有察觉到他回来了快。 他走过去一看,道士身上青紫一片,甚至还有爆裂的血管,他目自尽裂,七窍流血,全身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躺着,双手似乎在抵抗着什么东西,双脚却是向内扣着,双手僵直,上面因为血管的爆开继而在如同裹了一层冰的手上不断渗出潺潺鲜血,人却是死了,但是这血流出来却是温热的,浸湿了他是身下的床褥。 他神色震恐,像是惊觉爆体而亡,又像是中了什么蛊毒,冰冷而死。 “阿锦,人跑了,一路上都是他的血,应该是活不长了。” 锦离蹲下端详着道士的神情,头也没回:“没追到就算了,知道是人还是邪祟吗?” “那血,看上去应该不是凡人。” 锦离起身,拍了拍手,随后神情逐渐沉了下去。 在他们来的前一秒里,这道士就被杀了。 背后的人是诚心不想让锦离知道啊。 还真是难为他如此费心。 “他应该穿着黑色斗篷。” “对。” 锦离不觉想起了祭坛遇见的神秘人,不知道两人是否有关联。 她有些郁闷地握了握手,随即将床幔扯下,随后盖在道士身上,她语气十分平静,“告知李端他们,劳烦他们办一下后事。” “我知道了。”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一百零四章 就在锦离要走的时候,庚渊叫住了她,“阿锦,你看。” 庚渊指着床顶,锦离闻言也抬头一看,果然,刚刚是因为床幔遮住的缘故没有看见,这一次她看见了,上面写着几个血字: 速走,死 最后的那个死字还没写完整,最后应该往上勾的地方却直接长长地拖了下来。 锦离看了眼道士手指上的血迹,基本能够吻合。看这几个字歪歪扭扭的程度,倒像是惊惧恐慌写出来的字。 看样子是真的着急啊。 两人陷入沉思。 随后,十分默契地相视i,锦离缓缓开口:“看样子,这道士是想让我们赶紧走,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庚渊一路上都没有开口问,锦离为什么总是那么执着于这件事情,瑶岑帝君究竟是谁? 接着,人群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李端他们一行人来了。 “公子。” 锦离点点头,随即示意他们将道士抬走,他们抬起道士的那一刻,地上突然掉下了什么东西,少年不留痕迹地走过去踩住。 他们回到了住处,锦离坐在桌前,定定地看着那烛火。 看到庚渊回来后,“阿渊,坐,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少年看着锦离。 锦离缓缓开口:“你陪我也有一月有余,你该回去了?” 接下来的路少年不应该陪着她走下去,道士的死就是那个人给她个一个警告,那个人一定知道自己正在追查真正的原因,而这却是恰恰说明了涂山颜的陨落绝对不简单。 可能后面会有更大的阴谋,她不能够保证次次都会化险为夷,少年还有更远的路要走,绝对不能再跟着她,这样做的话,她实在是太自私了。 “为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锦离面上的神情,一时间竟然会害怕,是否锦离发现了什么? 可是锦离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开口:“回去等我,等你飞升上仙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可是庚渊却是连抬起手来拉住她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锦离的身影逐渐消失,他昏倒在桌子上。、 少女看了眼那个烛火,随即轻轻摸了摸少年的面庞,神情温柔,眼眶之中是水雾弥漫,“阿渊,谢谢你。” 这一诀别,不知道又该到何时才能够相见了,又或者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她展手,接着并指结印,金色轮盘法阵出现在少年脚边,她默念法诀,接着轮盘开始转动,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眼前。、 她眼眶之中盈满的泪水,在那一刻唰地落下。 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 次日清晨一大早锦离就离开了桃花村,一路向西荒走去。 她看过大江大河,看过高山险崖,奔腾不息地江水湍急却清澈无比,树叶碧绿非常,犹如树枝上的绿宝石。 一切都仙雾缭绕,仙气越来越浓郁了。 她边腾云边走路,半个月后,她来到了名为山旌古城的地方,这里的山峰巍峨高耸,站在云梯往下望,有股一览众山小的征服感。 这里的民风看上去淳朴极了,听说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女人说了算,女人当家作主,锦离身为一个外来人,坐在茶坊里,看着那城门口排查的人,男人们各个用着轻纱掩面,有的戴着半张面具,只露出下巴和嘴巴。 “这位客官,给您添茶。” “嗯。哎,小二,那些士兵在查什么呢?” “那是在排查外来人。” “看看手腕就好了?” “姊君可是初到山旌古城?那绝对是进不去的,姊君还是尽快离开吧。本来啊,以前是不查的,可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啊,一切就都变了。” “何事?” 那小二是个女子,她偷摸看了眼四周的人,随后悄然坐在锦离身边,暗暗地说道:“姊君可有听说过昆仑镜。” 锦离心中咯噔一下,接着听着她讲下去。 “传闻九天的昆仑镜辗转至此,之后就一直被收入城库之中,可是就在前天夜里城库之中发生了盗窃。” “盗窃?” 那人点点头,十分神秘地说着:“听闻守城库的司年君在那晚看到了那盗贼的特征,她的手上就没有山旌女子手上的花纹。” “还要花纹?” “对,现在到处都在排查,姊君你还是尽快走吧。” 锦离一笑,“你就不怕我就是那个贼人?” “当然,司年君很是有手段,现在那盗贼就在城中,所以外人进不去,从里面出来的人不光要证实那人的身份,就连男女都得查。” 就在此时,门口慢慢聚集了许多人,那给她倒茶的女子也是很兴奋地说道:“司年君来了!司年君来了!” 司年君?能把整个城中的女子迷成这样,锦离手里捻着茶杯,倚靠在椅子上,目光注视着那城门口。 就在一阵车马声中,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一匹高大强壮的红鬃马上,一名男子戴着银色的面具,那面具上的花纹精致紧凑,可是在那面具之下的眼睛却是漆黑,阴冷,他唇瓣轻抿,脸庞却是白的不像话,身着锦袍劲装,护腕泛着银光,衣襟上用银线绣着喜鹊样的花样,那绣的栩栩如生。 戴的发冠也是别具一格的精致和华美,跟别的男子不同,其余男子要么就是簪发要么就是发带缠着。此人英气逼人,带着贵气。 这山旌城里居然还会有地位如此优渥的男子,看来与城主的关系不一般呐。 “这是我们城主的亲弟弟,一母同胞出生。被城主尊封为君,现在可是山旌之中唯一的男君。身份地位尊贵非常。” 锦离点点头,就看着那人高坐于高马之上,有两人将人群之中的一个女子抓了出来,他并未低头,也未侧首,就这样,好像说了什么似的,仅仅是他开口说了一句话,那女子便是骇人失色,面色一下子惨白无比,扑通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连忙求饶,可是那男子显然无视了她,在一群人的注视之中,调转了马,随后就这样进到了城中。 那人也被他们抓了进去。 “不愧是司年君,抓个盗贼都那么有魄力。” 锦离看着那司年远去的样子,再看了看泛着花痴的小二,她心中并未有过多的喜色,反倒是有些沉重。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一百零五章 刚刚被抓走的女子有点眼熟,她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可是却是半天都想不起来。她付了银钱,就径直朝着城门走去,只能请求城主将那昆仑镜借给自己了。 可是她才到城门口,接着又是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激烈,路上的人都惊呼,还有人不断大喊着:“快走开!” 锦离扭头一看,只见人群之中几匹十分激烈的马匹飞快向她这里骑来,那速度之快,仿佛根本就没有将身边的百姓放在眼中,丝毫不管他们的死活。 她不禁蹙眉,几步就将一位柔弱的少年携腰躲开。 少年头上戴着的斗笠白纱轻飘。 明显有些吓到了,只是怔愣地盯着锦离,一言不发。她神情凝重地看着远去的马匹。 路上的人也只好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口中念念有词:“这小郡主又再次大庭广众之下纵马,丝毫不管我们的死活啊。” 小郡主? 锦离放开了手,“抱歉啊,是我唐突了。” “.....没,没事。多谢姊君。” 声音柔软,倒也好听。 她笑了笑就要离开,可是那白衣斗笠的少年连忙叫住她:“姊君请留步。” “怎么了?” “姊君可是从外面来的?” “对。” “那姊君还是带上这个吧。” 锦离有些讶异,看着少年那手中的玉牌,随后一笑道:“没有这个进不去吗?不是说那个盗贼被抓住了吗?怎么外人还是进不去?” “.......姊君还是带上稳妥一些。” 她半信半疑还是接过了,“那就多谢公子了,日后一定归还。” 少年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手来作了作揖。 她拿着玉牌朝着城门下走去。 “公子,你去哪儿了?害人家到处找您。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再吹风了,咱们回去吧。” 锦离听到后,微微转身,看着那少年,身旁的像奴婢一样的人对他十分恭敬,还有一辆马车。 她没有多想,当城门的士兵拦住她的时候,她将玉牌拿给那个士兵一看,士兵眼眸一顿,随即就做请。 一块小小的玉牌,竟然有如此用途,看样子,那个少年身份不一般。 还是尽快还给人家比较好,既然都已经进来了,是时候应该赶紧还给人家比较好。 她进来后,等候在柳树大桥处,白石大桥,气派华丽,上面雕刻着无数精美的花纹,那柳树旁的翠绿清澈的江水也是潺潺而动,街道热闹,来往的车马也是络绎不绝,或许真的由那个人说的一般,那个盗贼的出现,让整个城都警觉了不少,一时间竟然多了那么的巡逻的人。 她观察着路上的行人,这里的一切真的是与外界都不太一样,和凡界也是有所不同,凡界女子都是相夫教子,而男子就是家中的顶梁柱。 而这里呢,男子在这里的地位就和凡界的完全相反,虽然生孩子还是女子生,但是女子在这里的地位却是无比尊贵。 只有些男子是贵族身份的才能够有些地位和权力。 她的思绪随着铃铛声而结束,她移眼看到了刚刚少年上的那辆马车,她上前,拦住,那车一旁的车童恭敬行礼,随即问道:“这位姊君可有事i?” 锦离回答:“我有一物,交还给你们公子,还望转交。” 这时,车帘被人轻轻掀起一个角落,她看到了刚刚那个少年白色的衣角,“姊君还请收下,此物就当作是姊君的救命之恩了。” 就这样,双方行了行礼后就走了,锦离看着那马车远去,随后端详着手心中晶莹剔透的玉牌,看样子做工很是精细,放在手心竟然是一股凉意。 这个玉牌绝对不会是平常普通的东西。 她溜达在街道上,思考着日和才能进入到城府里,如何才能见到城主。 若是用自己的身份进入会不会打草惊蛇。 锦离叹息一口。 找了家还算好一点的客栈。 她提裙进去,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还算可以。 “掌柜的,住店。” “好咧。” “上房啊。” “好咧。一共十串灵石。” 锦离刚要给灵石,就直接为这个价格震惊住了,在嫣合斋里面放肆一碗都只是五十串灵石,可是这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客栈怎么会要这么多的灵石。 “怎么这么贵!” 因为她的惊呼,老板挂笑:“哎呦,这位姊君,这还算贵啊?” “不,不贵吗?” “那客官您是住还是不住?”这变脸变的,连称呼都变得生疏许多。 锦离不是不住,而是如果住了,那么她身上真的是空空如也了。 接下来几天可能连饭都吃不起。 “住......吧。” 就在她要付钱的时候,有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位姊君,我家公子为您结账,想与你交个朋友。” 锦离看着这陌生的脸,抬头顺着那个人的眼光一看,只见二楼,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正在将目光投向她这里。 这不是那个司年君吗?怎么堂堂司年君都要住客栈?难道就是因为这一个贵客的到来,所以这家客栈才会如此清净,价格才会那么贵? 万恶的贵族。 锦离抬手行了行礼。 那老板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简直就是在说着自己不过是踩了狗屎运罢了,堂堂女人竟然会让男子来付钱,简直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锦离跟着那护卫上了楼。对这司年君行礼道谢:“多谢司年君。” 那司年君没有说话,只是在泡着茶,那修长好看的手握着玉槌,动作很是轻柔,与他在城门口那雷厉风行的样子判若两人。 客栈大门关闭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层宁静。 司年君身旁的侍卫说道:“我家公子的意思是让姊君坐下。”、 就坐下两个字还要让被人传达,这司年君不是哑巴就是不会说话。 她道了声谢,于是就坐下。 悠悠茶香传来,就连空气之中都想了不少。 云祥泡的茶也是相当好喝,可是就是喝不到了,也不知道云祥什么时候回来。 她看了眼杯中如同玛瑙一般的色泽,还透着香甜的茉莉香。 这司年君她是第一次打交道,实在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是敌是友。 锦离执杯,轻轻一嗅,嘴角勾笑:“司年君的茶的确是好茶。”她没有喝而是放了下去,直接问到:“司年君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还大费周章地在这里等着我?” 司年君身旁的侍卫退下了,他喝了一口,随即抬眸看着自己。 那冰冷的面具下,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不觉让她感觉到那眼睛也是冷冷的。 他薄唇轻启,“你是神族人?”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一百零六章 锦离有些惊讶,心中还在想着,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的时候,司年君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是天族还是神族,还请速速离开。” 说完,就要走。随着他起身,锦离也跟着起身,问道:“司年君何出此言? 司年君侧首,银白的面具发出悠悠的冷光,那白皙的肌肤胜雪,却不像一个正常人的肌肤,甚至带着几分病态。 “女君还是少知道的好。” “你认识我?” 此人居然认识她? 这四海八荒见到她真容的人少之又少,这么一个城里,居然有人认识她,而且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对她说不定还有些了解。 司年君没有再回答,径直就走了。 短短的时间里,这客栈再次变得寂静无比,只有她一人。原来司年君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她,就为了让她早早离开。 这山旌古城,从上古就存在着的古城,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究竟隐藏着什么?还阻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进入一查究竟?涂山颜的死会不会与这里的一切有关系呢?还有....... 一系列的疑问就如同爆竹一般,响一个便全部都响了起来,随即再也控制不住,让她不禁想到,或许桃花村里那些凡人的死都与涂山颜的死有着莫大的关系。 她一定要去一探究竟,要是涉及到四海八荒甚至凡界都受到了影响,那么就不仅仅是神族陨落的问题了。 夜晚时分,她久久不能入眠,手中盘着那块玉牌,她至今仍然不知道这玉牌究竟有何用处,是用来干嘛的,但是这一切都感觉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 她刚刚知晓道士知道涂山颜的下落,前去的时候道士就离奇地被杀死了,随后她根据道士给的线索,又来到了这山旌古城,才到城门口就被人送了玉牌,从未谋面的司年君,这山旌古城城主的亲弟弟警告她赶紧离开。 她的思绪不禁回到道士惨死的那夜。 少年追了出去,她端详着那死去僵直的尸体,终于在他另一只手里察觉到了蛛丝马迹,道士在临死之前都要用术法下了一道符咒。 锦离开启仙法看到那符咒时,上面就是山旌古城的线索,可是她才看完,那道符咒就悄然燃烧,随即一切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少女坐了起来,想到之前道士写下的速走,还有一个死字。 他是在给她暗示还是这三个字还有其它的意思。 那速走后面的分隔号究竟是不是故意的还是有意为之? 临死中人,怎么还会想起点分隔号? 但又会不会是道士想让自己看清楚呢? 就在此时,她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撇眼间就看见了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棂上,月光很亮,那人动作缓慢,鬼鬼祟祟。 锦离默默地看着鬼祟的人,或许是什么小贼也说不定。 可是就在此时,那人好像往地上倒了些什么,随即,点了火。 猛地,窗外很快就弥漫起了浓浓的火烟,甚至还通过缝隙弥漫进了她的房间里。 这是个纵火犯啊?怎么是想要她的命还是劫财。 锦离一时间有些无语,接着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有惊呼声,那大大小小匆忙的脚步声那个,紧接着那火爬进了窗棂里,正在向着窗棂旁的桌子爬去。 黑烟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间里,饶是锦离都有些讨厌这浓郁呛鼻的味道,她轻轻掩面,随即就化烟离开了这个房间,她坐在屋檐上,看着院中进进出出要灭火的人,那掌柜更是哭爹喊娘的,哭的像是死了考妣一般。 无比悲恸。 如果锦离没有用凤瞳看清那人就是掌柜的话,她一定会觉得此人很是真诚。 锦离环着手,在屋檐上歇了一番后,隐隐约约听到了众人散去的声音,她睁开眼,看着那废墟之中残存着的几根柱子,断壁残垣之下,锦离看着那掌柜遣散了那些前来救火的人,随即紧闭大门,随后就悄摸摸地一个人去了后门。 锦离化烟跟着她来到后门,掌柜不过是位老妇人,她也不想多为难她,可是当那掌柜十分谄媚地从一袭黑袍的人手中接过灵石的时候,锦离瞬间怒意渐升。 可是她不能轻举妄动,她不知道此黑衣人是不是祭坛中看到的人,如果是,她获胜的几率有点小,如果不是,那么跟着他或许还能够引出幕后的黑手。 掌柜拿到了钱自然喜不自胜,她钦点了一下后就离开了。 可是锦离却看到了骇人的一幕,那黑衣人背对着妇人,可是月光下,黑衣人的影子睁开阴冷的眼眸,随即从地面复活,站了起来,一瞬间掌柜的血喷溅在白墙上。 随着那掌柜掏心而亡,黑衣人的影子重新回到地面上。 那黑乎乎的影子所在的地面,仿佛深不见底的地狱一般。 影子杀人。 她还是第一次见。 可是就在此时,那黑衣人仿佛察觉到了锦离的目光,猛地转身,一片漆黑的遮挡之下,完全看不到那人的脸,但锦离还是觉得那双眼睛犹如凝望深渊一般凝视着自己。 让她不寒而栗。 她赶紧离开。 可是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顺利,黑影还是追上了她。 他趴在白墙上,阴冷的眼睛盯着自己。 她手心的玉牌正在发烫发光。 她撤腿,侧身,背负在身后的左手正在慢慢凝聚凤火随即召唤出玄隐剑。 这影子她应该能够打得过。 可是就不知道胜算有多大。 目前为止,她虽然已经是全神形态,可是玄隐剑的剑意她只参透到一重,凤瞳也打开了。但是这远远不够。 那黑影发出阴森恐怖的狞笑声。 双方好像在互相试探又好像在等待。 那个黑影在等待着他的主人,那么也就是说,只要远离他的主人,斩杀他不在话下。 锦离右手并指,迅速画符,蓝紫光晕形成的符文,被她抛入空中,下一秒,周围霎时间金光大亮,金色的轮盘转动,金色的圣光洒向大地,那黑影有些微微的战栗。 锦离嘴角扬笑:“受死吧。” 紧接着,锦离手握玄隐长剑,那黑影也是不甘示弱,立即做好防御与攻击措施,锦离的剑影凌厉迅速,那黑影连连败退,猛地,那黑影仿佛力量猛地增强,直接冲着锦离而来,少女衣袂翻飞,大手一挥,翻地而起,侧身转身间,她手腕一转,随即十分巧络地将玄隐剑换至右手,随即像抹杀一般,一只手捏紧符咒,一只手反握着剑。 咚的一声。 白墙被冲击地现出一个大坑,周围的裂纹如同蜘蛛网一般,向四周迅速裂开。 锦离的手金光闪闪,她紧攥着那黑影,凌冽的剑发着寒光抵在那黑影的脖子上。 那黑影顿时间大声嘶叫起来,仿佛是炙热的金光之手灼烧着他的身体,让他不禁痛苦万分。 可是,锦离本以为可以抓住他时,金光结界外,有身影漫不经心地上前,随后懒懒地召唤道:“回来吧,我的影子。” 锦离顿时心惊,那声音仿佛是那边的召唤。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一百零七章 锦离手里掐着那影子,寒着双眸冷冷地盯着慢慢向她走近的黑衣人。 听到那人说话,她的心跟着发紧。 随即,她冷冷开口:“汝是何人?” 那人站在不远处,没有进入金阵之中,“回来。” 话音刚落,锦离手顿时间一抓空,那影子突然之间就消失在她手中,只剩下锦离一个人在金阵之中。 少女盯着那黑衣人,那黑衣人并未回答她的话,再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后就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少女一声喝道。 那黑衣人直接无视了锦离的话。 她暗道一声该死,随即破开金色符阵而出,光之影的速度出现在那黑衣人身后,接着就是一掌推风。 那黑衣人猛地被推倒在地。 锦离顿时间诧异,这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弱。 黑衣人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捂着受伤的肩膀,随即慢慢起身。 “咳咳咳……你果然还是为了涂山颜来了。” “你知道什么?” 那人只留下这一句话之后,就将厚重的黑色斗篷一摘,他的身子化作无数的蝙蝠噗的朝着锦离迎面飞来。 障眼法。 锦离心中一怒。 手一挥,蓝色火焰将那些黑色的蝙蝠燃烧殆尽。 这个人一定和那个祭坛中的那个人一样。 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 天光逐渐大亮,锦离坐在河畔,看着水里自己的身影,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得到那个昆仑镜比较好。 可是自己又要怎么进城府呢。 见到城主,禀明来意。 她整理了一下,走在街道上,四处看着四周的情况,边想着如此才能进去。 昨夜的那个黑衣人肩膀一定受伤了,那也就是说,只要有个人的肩膀受了她的仙法之伤,那个人就是…… “快看快看!司慕君要选女驸马了!不知道会是哪位姊君?” “哈哈哈哈,这说好听点那是后半生享尽荣华富贵,这说难听点那就叫入赘。这一辈子都得看婆家脸色。” “是啊,听说这司慕君自小就是个病秧子,别到时候洞房还没开始就.......” “呸呸呸,虽说司慕君不讨城主喜欢,可是地位就在那里,更何况是城主的孩子。” “哼,一个男子,能有什么大作为?” 她们还十分轻蔑地看了眼身旁的男子。 锦离环着手,饶有兴致地听着两个市井妇人在那里滔滔不绝,她冷笑一声,带着挑衅的眼神看着二人,随后说道:“哎呦,您快别说了,我都闻到酸味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嘴巴又酸又臭的。我看着一看呐,竟是二位。这知道的人以为您二位家风不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二人是在为不能够参加选拔,从此得到荣华富贵而说酸话呢。” “你说谁呢你!?你说什么呢你!?家父是谁?” 那人掐着腰,破口就说道。 锦离挑眉,她的个子比她们高,又瘦,足以在人群之中有种鹤立鸡群的美感。 再加上脸庞突出,赢得了许多过路人的驻足。 “我说你,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是戳中了大婶的心思?” “大婶?!”那胖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可是她尽管再怎么咬牙切齿却也是不敢出手。只能四周观望,看的人越来越多。 她才冷哼一声,十分鄙夷地打量着锦离,随即说道:“看你这小白脸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女倌儿,身为女子,身份如此卑微,还敢出言讽刺于我?” “小女倌儿?身为女子?那我就告诉你,与你一同身为女子,我都觉得羞愧!欺辱男子?污蔑别人?市井嘴脸不过如此。” 说完,锦离深深地看了她们二人一眼,随后就要走,可是最终那些人还是动起了手。 那只足以撼动巨石的手现在紧紧抓住锦离的衣襟,仿佛下一秒,一双拳头就要向锦离的脸打来。 “放手。” 锦离冷声出言警告着。 可是那人明显不怕,怒不可遏地就要让锦离将话说清楚,少女清丽的面容渐渐阴沉下来,她搞不懂为何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的不公平,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都不过是人类之躯罢了,还分着什么三六九等,尊卑贵贱。 “我不想伤人,放手。” “你这个女人,好生嚣张,今日我就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说时迟那时快,锦离刚收紧拳头,那人也刚好抬起手掌的时候,就有人大喊道:“住手!” 看热闹的人纷纷看去,只见身着红甲的军队过来,手里拿着武器。 就连士兵皆是女子,男子是不能参军的,除非是官僚贵族才会有个一官半职。 这给锦离气笑了,在凡界就是如此,这里女子的地位丝毫不比凡界男子的地位差。 “怎么回事儿?!” “她,是她先动的手。” 动手?她何时动手了?真是睁着两个眼珠在那里瞎说。 锦离却是不想惹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是她才说完,那些人就拿出一张画像,随即还互相点点头,“就是她,带走。” 锦离一脸懵。 还来不及问,就见两个士兵直接上前来,就夹着她就要走。 “军爷做的好!” 那两个还在那里顾着掌声。 锦离看着她们那幸灾乐祸的模样,眸色一沉,随即轻轻一抬眉尾。 “啊!好疼!我的腿!” “我的手!” 这次只是弄断了,下一次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锦离夹在一群人之中,但是她们又不言语。 还绑着她的手,约莫半天后她们到了南城门口,她看见了一匹马。 那鬃毛很是旺盛,雄壮有力,进了南城门再行半日就到城府了。 锦离心中渐渐有了隐隐的喜色。 “你们要带我去城府?” 那些人依旧不言,随即一位身着官服的女子在一群人身后走上前来,她迈着四方步,走的很是威武霸气,少女打量着那人衣襟的密纹,是西荒中人特有的高山与红霞,可是这绣法却是极好的,胸口的明月仙鹤绣的栩栩如生,仿佛要即可展翅高飞一般。 这位想必身份一定尊贵。 锦离等待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那人展开一卷红色锦帛,接着照着上面朗朗开口:“奉天承运,城主曰:秉承佳人之美,知汝君以品德修善,才情兼备,着特封为司慕君君主,钦此。” 什么? 什么君主? 谁的君主?”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一百零八章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虽然,但是,进入到城府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可是这成亲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但是,昆仑镜,怎么办? 锦离骑着那高大的骏马,夹在一群士兵之中,看着越来越到城府之时,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宽敞了不少,那地面铺着光滑的地砖,那高台楼阁尽显奢华之风,随后她发现路上遇到的行人,有的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的夫君,有的妻子怀孕了,夫君也是在一旁耐心陪伴着,数不清的甜蜜。还有的是女子大胆追爱,在这里,仿佛都是居住着一些达官显贵,这么大的一座古城却被划分为如此强烈的两部分,却是令人唏嘘不已。 在这里面,男子更被女子爱护与看重,而她今日来的那个地方却是对男子更多的是驱使和冷眼。 “君主放心,您和司慕君定会像他们那般,夫妻和睦的。” 锦离哑然笑着,她现在绝对不能成全了这门亲事,如果这样置那爱吃醋的少年于何地。既然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了。 她只要能够见到城主就好,只要得到昆仑镜就好。 锦离看着面前巍峨壮丽的城府大门。 这只是一座古城吗? 堪比凡界的一座国都,这山旌城主还是谦虚了。 她骑着马,骑了一天,只觉大腿内侧十分疼痛,以前她也时常骑马,不过是天界的灵驹。 等等..... 她好像还骑过驴...... 可是她为什么会骑驴呢?但是自己的脑子里却已经有了自己骑驴的画面。 或许是离昆仑镜越来越近了吧,许多自己生病之后忘记的记忆也在慢慢地浮现了。 “待会儿进入城府之时,君主还请下马,步行进入。” “那是自然。” 只要能够见到城主随即表明自己的目的即可,不管再怎么说,这也是在西荒境内,而涂山颜又和西荒的那位上神交好,说不定能够更快地要到昆仑镜。 到了山旌古城的城府,那城门高大巍峨,足以见到这西荒之雄厚,看着那巍峨高大城门,锦离下了马,就在此时,城门缓缓开启,里面赫然走出两行人来,那些人各个身着华贵官服,并列在两侧。 锦离扫视了一眼,都是女子,看着这架势,是城主要见她。 锦离跟着那些人进入,城里城墙之高,金砖勾线,白玉之墙,抬头望天之际,却也只能看到那四角天空,可是天幕之上却是祥云密布,而云雾飘渺之间,那耸入云天的山脉,便是西荒上神所在的地方。 壮丽豪华的大殿,殿中的三根祥云舞凤金柱,上面翻飞的凤凰栩栩如生,十分灵动,锦离看着上面的做工和纹路,这是天后玉林之中那位匠仙的手笔。 看来这城主与天后还有些交情。 锦离一个人等候在殿内,环着手,迟迟不见城主来,空旷的大殿内只有她一人,刚刚前来的那些人纷纷退至大殿外。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在殿外响起:“听闻本郡主那不中用的弟弟要嫁人了?本郡主来看看。” 锦离扭身看去,一群人纷纷对着一位身着华衣,戴着精致的珠翠宝石,梳着高高的发髻,那发髻上点缀的首饰也是璀璨夺目的,纤细的脖子上戴着一串十分晶莹剔透,质量上乘的珍珠项链,看着那珍珠的色泽和大小。是南海之中才会有的。 不过,她是谁? 看着这嚣张的气焰,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主。 少女心中暗暗地想着,还是见机行事比较稳妥。 不能打草惊蛇。 那人进来了,眼尾上挑,狐狸眼带着打量,随即朱唇微启,“模样倒是生的不错,不知品行如何?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锦。” “锦?听着倒像是个男子的名字。” “锦绣的锦。不知这位国色天香的姑娘是......” “大胆,这位是山旌城二郡主,不得放肆。” 锦离眼睛微眯,眸底的暗裔渐渐生了出来,她看着那位说话的奴仆。 放肆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但是她的嘴角扬起笑意,“我不知道,还望二郡主恕罪。” 二郡主狐狸眼随即轻轻一翻,却也是媚态十足。却是足以让一个男子魂牵梦萦。 紧接着,又有声音响起,“二妹妹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 这还有谁? 一位高束马尾,英气十足的女子,眉宇间尽显将门之风,倒有几分战神唐酒的气度,但是却也就只有两分而已。 天上的人总是说,战神唐酒就是九玄帝君的转世,平日离不苟言笑,但是在战场上却是无人能敌。这么一位有勇有谋的女子的确是令人钦佩和敬畏的。 锦离思绪已然飘远,才发现那高马尾戴着发冠的女子此时此刻正在看着自己,她眼底是阴冷,面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叫阿锦,这位想必是大郡主吧。” “你到很会察言观色。” “大姐姐好像很喜欢她?”一旁的二郡主挑衅地笑着。 “二妹妹说笑了,毕竟阿锦是三弟未来的君主,你我理应相识。” “大姐姐还真是无论何时何地都遵循着以和为贵呢。就是不知道家中是否安和呢?” “家事是家事,城中之事与家事不得相提并论。况且,我的家中究竟如何,还不劳二妹妹上心。听说二妹妹最近又看上了一个男子?” 那二妹妹轻翻着眼睛,有种丝毫没将这位长姐放在眼里的样子。 “大姐姐一边说不要让我管你的事,一边还那么在意我的事情。还真是辛苦了大姐姐,一边操劳着兵权的事情,一边还要来关心我。你有空关心我,还不如多关心关心小舅舅,他也是为了兵权而正在暗自努力呢。” 听着两人这一言一句剑拔弩张的样子,锦离生怕下一秒两人就在大殿之上大打出手。 大郡主为人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却懂得以退为进,相反的,这位二郡主,什么话都往外说,光看她的神态就能够看得出来她的喜怒哀乐,嘴上也是不饶人。 司慕君的这两位姐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还是不要与她们有太多的牵扯,毕竟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就多。 就在此时,大殿之中有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城主到。” 二郡主十分嫌弃的神色,“这林中的声音还是那么难听。” 可是这一回,大郡主再也没有和她拌嘴,反倒是瞪了一眼二郡主。 二郡主才施施然收回了表情,就连跋扈的二郡主都收敛了几分,看来这位林中大人却是不是一般人,而且,两人都很忌惮这位大人,或者说是对城主心生的害怕与恐惧。 此时此刻,大殿两侧纷纷出现了许多身着华丽官服的人,那些人秩序井然地出来,随后很快排列在大殿的两侧,而大郡主和二郡主站在最前面。锦离不知道要站在哪里,大郡主拉着她站在郡主旁边。 众人纷纷行礼,那顺序,那动作,那神态,都像是从一个模子之中刻出来的一般,少女轻轻行了礼,随后便观察着众人,一直到高台上的人坐下,随即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才道了声谢随即直起身子。 锦离抬眼,观察着高坐于明珠点缀而成的宝座之上的女人,那女人年纪偏大,用凡界的年岁来看,大概是个四十多的女人。她神色肃然,眸色沉沉,五官却也是精致好看,脸上的皮肤没有半分的褶皱,但是眼角淡淡的细纹却也是暴露了她的年纪,戴着宝石珠冠,长发尽数梳得很是周正,华贵的衣服上看不出一丝一毫褶皱的痕迹,那金线也是精致非常。 整个人气色雍容,她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对于这种压迫感锦离再熟悉不过。 天后。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一百零九章 她给锦离的感觉和天后的一样,但是却带着些许的不同。对于这位城主,她对其第一印象还是挺好的,至少比那位天后的还要好。 “你就是司慕看上的人?”城主甚至只是将眼神懒懒地放在她身上,随即开口问着。 她能说不是吗?见都没见过哪里来的认识和看上。 锦离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是。” 也就只好承认,随即她想到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好,于是又接着补充道:“但是我从未见过他,不知道是否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城主压根就不想管是否相熟,直接忽略了锦离的这些话,她继续问道:“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她知道自己是从外面来的?竟然还如此放纵自己? 不对劲儿。 “我单名锦,城主叫我阿锦就好。至于来历,不知道城主可有听说过,莲川?” 这句话才说完,大殿内的各官员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虽然声音小,但是却是有着不小的动静。她观察到了城主眸色一变,随即眼眸正式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即嘴角微微扬笑,“这个自然,居住在那里的莲川帝君可是四海八荒难得的女君。” 随后,她一顿随即问道:“你与帝君是什么关系? 锦离淡定一笑,“没什么关系,甚至也只是听说过女君的名号罢了,小仙居住在梨花谷,只是各微不足道的山中精灵罢了。” 她没有看到城主身旁的林中,那深不可测的男人此时此刻眼底渐渐露出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那暗浊的眼眸此时此刻忽然变得深邃无比。 城主看着眼前这位模样算不上出挑,甚至根本不足以与风华二字相称的女子,慢慢的也就放松了警惕。 四海八荒的人都知晓莲川女君很少外出,甚至几百年以来都不曾接收过拜帖,但是见过女君容貌的人都不得不称叹其为风华绝代,天上地下唯一谪仙。 怎么能够和眼前这个普通的小女子相较呢,刚刚自己还以为站在面前从容淡定的女子便是那位女君,这么想想,自己还真是有些荒谬。 她轻笑出声。 锦离有些不解,随后看到她笑了,心中的石头也就暗暗地放下。 幸亏自己揣了颗易颜珠。 “阿锦,我不管你之前是何种身份,进入城府之后便是君主,是司慕的君主,也希望你能够摒弃以前的过往,真心实意地待司慕好。”她一顿,接着说,“另外,你们二人的婚礼就定在三日后。” “城主,您怎么不问问我是否有心上人?” 城主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眼底不漏痕迹的鄙夷,“这不重要。” 好一个不重要,再怎么说这司慕君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既然这般,可是丝毫都不管自己的孩子是否开心,是否幸福。 这样的母亲倒也真是活久见。 城主走后,大殿之内的众官员也就应付似的道了声喜。 百官很多,锦离看的眼花缭乱,但是在夜晚呆在自己寝殿的时候,还真的就记住了一个人。 她记得那日她说的话,“恭喜君主,司慕君对君主痴心一片,还希望君主不要辜负才是。” 什么痴心一片?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今天都在那些妇人口中的得知,这司慕君非常不得宠,甚至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放逐山旌古城,到了成年之时才被接回来,但是却不受城主待见,就连君也称不上,城中人称作他为君,多带着些鄙夷和轻视。 不得宠的人,还是个男子,身体还不好,在这女尊男卑的山旌城中生存下去都还是个万幸,再加上有一个得宠而且有权有势的司年君,同是贵族,却也有云泥之分,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她不免为这个司慕君有几分可怜之情。 用过晚膳后,城主派女官来说过,大婚之前,还不能见面。 可是锦离怎么想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想千方百计地阻止自己与司慕的婚约。 她刚在这偌大的城府内转了一圈,顺便看看能不能知道昆仑镜的下落。她刚回住处,就看见了黑影闪过进入她的房间。 她心中依旧存疑,于是心中便有一计。 她踩风上了屋檐,轻轻掀开一片瓦片,并指,仙光流进那屋内,瞬间一个人偶就出现在了床上,与真人丝毫没有任何差别,甚至可以说的是,活像真人,还会呼吸呢。 她想看看,那人影想要干嘛? 那黑影悄悄接近她的床边,闪着冷光的剑猛地一下,就刺入了她的腹部,顿时间床上的被褥湿了,她用凤瞳看的真切,那人还真是下了死手。 锦离轻蔑一笑,就这? 她看着那人很快就退出了房间。 月色渐渐清晰,月光拨散了乌云,透过窗棂洒向她的床上。 她看见了血。 皎洁的月光如同轻纱一般,披在她的肩头,她站起身来,正要离开,有人沉声开口:“看完了吗?” 她心中一紧,就要抓住易颜珠,却不料,易颜珠在房间里面,此时此刻她侧着脸,那人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应该还不出来她的样貌吧。 她没有扭头,“还不错。”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话才说完,那人就狠辣地出手,锦离一惊,莫非是一伙人?她身侧一转,那人与其擦肩相过,两人目光相接,那眼眸真的是冷的可怕,面上也没有过多的神情,可是锦离只觉得那双眼睛当真是熟悉极了。 接着那人再次挥掌而来,她侧身一躲,随即弯腰,抬腿一踢,那人被踢中了腹部,后退了几步,毕竟是神族,不过锦离还是比较佩服的,常人根本经不住自己的一脚,而那个人却只是后退了几步。 少女清眸之中闪过几分狡黠,于是,她踏风而起,瞬影速度就来到那人身后,接着,并指对着那人的穴位那么一点。 那人径直不动了。 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走至那人身前,嘻笑道:“今夜啊,可能会下雨,这个咒术我也解不开,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展袖,踩风离开了屋檐。 她落地之后,抚了抚衣袖,回眸看去,清冷的月光下,男子的身影站在屋檐之上,她看见了远方渐渐行进的乌云和微微的闪光。 她从未觉得今日的雷神和雨神那么可爱。 她心情大好,收拾收拾床上的狼藉后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次日清晨,她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和杂乱声给吵醒的。感觉她都没怎么睡就已经天亮了,还没睡够的她不免心情有些烦躁。 她揣起易颜珠,洗了把脸,随即自己给自己疏了个寻常的发髻,看着镜子中那陌生的脸,脸庞肉乎乎的,软软的,竟有些可爱了。 她刚走到门前,正要开门,就听见了二郡主的声音,“这三弟弟究竟有何魔力,怎么会才刚开始定亲,这新娘就出事了?” 语调颇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二妹妹慎言。”大郡主沉声开口。 语气倒也是几分平缓,但还是比较奇怪,太平静了。 城府当中有人横死怎么能够那么平静呢? 可是自己平白无故出现在她们眼前,她们又会是什么神情。 “但是这倒也是奇怪的很,怎么这小舅舅却没有来呢?” “司年君受了风寒,正在府中静养。” “二姐姐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呢,就连小舅舅生病这件事情都知道。” “二妹妹想多了。” 二郡主冷哼了一声,随即众人就在商量着进入这道门。锦离心中一笑,施施然打开了门,众人一看到她顿时间惊慌失措,有人甚至失声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有鬼啊!” 锦离嘴角扬笑,“鬼?什么鬼?这城府怎么会有鬼呢?” 她眼眸带笑,观察着大郡主和二郡主的神情,大郡主眼眸中毫无波澜,甚至对于那人的失声尖叫有些不满,她侧首开口:“城府内不得大声喧哗,拉下去,杖责一百。” 而二郡主眼眸之中倒是有几分慌乱闪过,但是很快便再次恢复如常。 “既如此,君主为何要炸死欺骗我等。” 锦离一僵,随即看去,是那个城主身边的人叫林中的。 他端着手,浑浊的眼中是冷意,面上带笑,但是却让人毛骨悚然。 “没有啊,我并没有说过,我死了。大人会不会是听信了某些谣言?” 林中皮笑肉不笑,随后端了端手,行了礼,“是下官听信了谣言,还请君主恕罪。” “无妨。我也是刚刚才得知,不知道大人听信的是从何处来的谣言?” 林中并没有回答,搪塞了过去。 锦离心底暗自怀疑着眼前这位林中大人。 她今日本想去面见城主,却被告知,要被传召才能够前去,于是她便打算在这里面再看看,再转转。 这日午后,她一个人在花园之中喝茶,本来是一个舒适自在的午后,却被人打搅了。 有奴仆前来,他们的身后是一些看样子很是华贵的赤木锦盒。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婚服。 “今晚试不行吗?” 她一向讨厌午后闲散之时有人来打搅。 但是自己迎娶的人身份不高,于是那些奴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 “君主还是赶紧试试吧,明日便是迎娶之日了,礼服不合身,我们还可以改。” 真是身份不同了,别人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了。 锦离彭的一声放下茶杯。 眼底闪现出几分寒光。 “君主既然说没时间你们就先下去。” 那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110章 直到看见锦离身后的这个人,那些奴仆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于是乎,就看见那些奴仆纷纷行礼,“司年君安。” 司年君?是那个司年君吗?他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受了风寒了吗?、 锦离转身,果然,引入眼帘的是男子玄色的锦袍,上面的花纹带着华贵之色,他依旧戴着那玄色面具,目光冷冷地盯着锦离,那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轻蔑和看不起,随后便是认出她的浅浅的愠怒。他冷声开口:“下去。” 那些奴仆行了个礼就这样下去了,花园之中百花齐放,如此好的春色却只有二人欣赏着,不免有些......诡异。 司年君甩袖坐下,“不是让你离开了吗?你倒好,直接进来城府?” 他语气没有丝毫的不悦大那是却有几分无奈。 奇怪的很。 “司年君早就知道我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 司年并未回答,只是将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茶杯上,随即自顾自地道:“我劝你,在这里还是不要动歪心思。否则,你的生死可不是你自己能够掌握的。” 她也不甘示弱,“我的生死?还轮不到外人来衡量。司年君多虑了。” “我不在乎你的生死,只希望你等会儿亲自跟城主说,你不想要这门亲事。” 什么?为什么? “什么?” 司年视线慢慢往上抬,接着就是些许的不耐烦,饶是以前,一个小辈敢在自己面前这样,她直接一掌挥过去。什么样的身份该做什么事情,以前她一直呆在莲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样几个月出来一看,真的是没想到小辈居然大放阙词到这种地步了。 是时候该让前辈来教教他怎么做人了。 少女嘴角露出几分坏笑。 这一笑,直接让司年心口一颤,这神情甚是熟悉,但是却给人的感觉不是同一种。 “我做不到。” 司年一愣,“......什么?” 锦离也坐下,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给自己,随后还十分悠闲地吹了吹,随即子啊此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做,不,到。” 言辞神情充满着挑衅,司年心中的怒火悄悄被点燃。 司年站起身,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随即负手,“我言尽于此,做不做得到是你的事,只希望往后你不会后悔。” 为什么会后悔?真是莫名其妙? 锦离努努嘴,撇了眼司年远去的身影。 天天摆着个臭脸给谁看? 她打心底就不太喜欢这位司年君。 夜晚十分,她试了试喜服,大小正合适,甚至都不用调整大小,锦离是天生的衣架子,不管什么款式的衣服,衣裙穿出来都是合适,合身,甚至带着独特的美感,单单抛去现在的面容不看,光看身影也是位活脱脱的美人。 晚上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她自己在镜子面前欣赏完之后,就收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她一直在思量着明日的婚礼,这婚礼绝对不能进行,也不知道阿渊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安全回到了不照山,是否已经沉下心来专心修炼,是否成功飞升了,对于飞升上仙这件事情她对少年有着足够的信心,他一定能够成功飞升的。 她想少年了。 不行,得尽快见到城主才行,锦离再次悄然隐没于黑暗当中。 城主殿。 锦离正要进去,就看见城主殿里烛光闪闪,她才隐身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只听到城主和林中正在暗自商量着什么。 城主的语气有些沉重,“事情办的如何?” “小公子最后还是答应了。” 城主沉沉地叹了声气,“罢了罢了,这也是他自己的劫数,就当是他的功德了。” “城主慈善,就不知道小公子会不会知道城主的一番苦心了。” 锦离听的一头雾水,随即还是办正事要紧,于是并指间,一封符文出现在桌子上,她静静地注意着殿中的情况。 “林中,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她听到了林中的脚步声,随即便是林中的声音:“城主,是莲川来的仙文。” “是女君吗?” “城主请看。” 可是才到这里,就听到了身后有人的声音响起,“城主,司年君求见。” 锦离有些不悦,在关键时候,怎么偏偏来了个司年君来搅局。 “传他进来。” 锦离看着司年从自己的身边走过,自己真是恨不得掐死他,或者打晕他。于是乎,她伸出了只脚。 “哎哟哟,司年君,您慢点儿。小心摔着。” 司年摆了摆手,“无妨。” 还十分诧异地看了眼身后,那银色的面具是不解和困惑。 她顺势与他一起进入。 少年眸色一顿,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城主。” 城主此刻换上了常服,却也是难掩君王之色。 “司年这么晚了来此有何要事?” “臣弟的确有件事想和长姐商量。” 这句话说出口,城主递了个眼色给林中,随即林中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那些奴仆都下去了,司年才开口,“长姐,司慕不是最佳的成亲人选。” 什么意思? 一旁的锦离正在坐在一旁的圆桌前,吃着果盘里的葡萄。 听到司年君这么一说觉得有些奇怪,司慕怎么了?怎么就不适合成亲了。 “司年,你为何这么说?” 接着司年开口,“长姐要的不过是司慕的母系之权,才会用一个女子来与其成婚,那倘若臣弟说,司慕母系之权臣弟可以给您。您是否会改变这门亲事。” 林中面色一顿,随即狭长的眼眸很快看了眼城主,随后对司年说道:“司年君,您说笑了,很晚了,城主今日很累了,您就先回去吧。” 可是城主一顿,抬起手来,随即凝视着司年,“司年,你变了。” “臣弟没有变,只是一心只想保住长姐的城主之位而已。” “是吗?” “是。” “没有别的私心?” “没有。” 锦离看着眼前整体看上去暮色沉沉的男子,他神情的坚毅和坚定,让锦离一时间竟然也相信了。 或许是真的只是为了保住城主的位置罢了。 “那就好,毕竟你我,才是一母同胞的亲人,长姐自然是相信你的。” 她看到了城主眼中的猜忌和多疑,她试探着男子却又警告着男子。 男子垂眼,“当然。” 可是她怎么嗅到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这葡萄和瓜子也挺不错的。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111章 锦离在一旁吃着西瓜,吃着葡萄,一点女君风范也没有,可是下一秒,男子起身行礼就要走,城主忽然之间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是一直对莲川的女君有情吗?” 锦离震惊。 在遥远的西荒还有自己的爱慕者?自己的桃花开的还真是远啊。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男子,打算听听他会说些什么。随后男子开口便说道:“年少无知之言,还请长姐不要当真。” “哦?那还真是长姐老了,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已经长成大人了。”随后,她起身,抚了抚衣袖,转身,冷然道:“退下吧。” 男子行礼出去。 锦离自知现在应该还不能离开,她挥手处理了自己吃的那些瓜果。 潜伏在城主殿内。 城主看了自己的符文后,半晌,才十分头疼的扶额,“女君想要昆仑镜。” 林中开口:“瑶岑帝君的陨落对女君伤害很大啊。” “是啊。” 他们知道? 锦离存疑,一直呆到林中退下,城主就寝的时候。 锦离等着城主熟睡后,双手并指对起接着,拇指也相继跟着对立,闭眸,运用神识来感应着那神族之物,昆仑镜。 过了半晌,忽然,一股悠然神秘的力量牵引着锦离。 她一喜,这昆仑镜真的在城主殿里,这样她就放心了,如今她的仙文已经告知,接下来就是出面求要了。 若是最后城主不给,或者以别的理由搪塞,她只能来叨扰,借用一番。 她悄然在黑夜之中隐去。 在回到住处的时候,心情本能地大好。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锦离听见熟悉的声音本能警惕地朝四周看去,随时准备着战斗防御的样子。 “何人?” 在大门柱子后面,一个身影出现,那人抱着手,束着马尾,简单的装束,可是那张面容却也是熟悉不过,是那晚出现在屋檐上,还淋了一晚上雨的人。 锦离想到这儿,不禁想笑,“你怎么来了?莫非是那晚的淋的雨还不够?” 男子额头的经脉跳了跳,不禁头疼,但是眼眸之底有带着些许捉摸不透的情绪。 “没有。可是今晚不会再有雨了。要让你失望了?”他语气轻松,好像带着几分笑然,接着说,“我问你,你要昆仑镜干嘛?” 他看见了? “你看见了?” “对。” “所以,你也知道我是谁了?” “嗯。” 锦离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转而清眸有了几分沉色。她开口警告着:“我劝你,少管闲事。” “我也不想管,可是,我看见了。而且我还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 锦离挑眉,眼眸之中带着几分挑衅,“知道了又如何?你要去告状大可前去,我不拦你。” 说完,就要开门进去,可是就在她的手碰到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撑在她前面。 “请自重。”少女明显有些不悦,沉声道。 身后的人,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低哑的磁性,“你喜欢司慕?那个病秧子?还是司年?” 她实在忍无可忍,抬起胳膊使劲往后一撞,身后的人闷哼一声,随即捂着胸口,吃痛地往后退,他靠着柱子,锦离直接揪住他的衣领,抬起手来就要往那个还是比较好看的脸上打去,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沉声警告着:“少tm来烦我,你要揭穿我的身份,我的计划,你随便去,我不怕。” 随后她松开那揪皱起来的衣襟,愤然走进殿内,随即猛地砸上了大门。 这个男的绝对有病。 少年眼眸之中弥漫上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随即消失在黑夜当中。 锦离刚回寝殿内,梳洗一番就打算睡觉时,她收到了七随发来的仙文。 女君,谷中一切安好。 她浅浅一笑,随即想着如何才能拿到那面昆仑镜。 第二天便是她在这里的三天了,也是要去迎娶司慕。 锦离望着那山旌古城的喜服,思绪万千。 昨夜好像下了一夜的雨,她好像听到了雨声,睡得很安稳。 可是当她今天早上推开门一看,满地的狼藉,她居住的寝殿没有任何人会来,所以她的寝殿这里就是不一样的两种场景,大门外是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细密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那些身着官服的,奴仆服的,阶梯上,她寝殿的大门上爬着手掌印。 她心道不好。 一路跑着,长街上伏尸百万,她一阵晕眩,脑海之中是满是血色。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不远处一旁殿里面的笑骂声,那些骂声尽是下流之语,让人作呕。 她抬头一看,这是二郡主的地方。 她心中带着惊,带着几分畏惧,随后一直在躲避着脑海之中那不可描述的荒淫场面。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可是不知不觉之中她手里已然握着那柄长剑。 她刚走到门口,朱门虚掩着,她看见了骇人的一幕,二郡主一动不动地倒在一片狼藉之中,地上满是被撕碎的衣衫,她衣不蔽体,浑身赤裸地躺在那些碎布之中,像一朵堕入泥尘之中的牡丹。 她全身上下青紫不堪,发髻散乱,眼神无光,却是通红,双手紧紧地抓着一块绢布,姣好的面容此时此刻被人掌箍直接肿了起来。 她现在像一颗稀碎的玛瑙。 而一边的男子们正在十分回味地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在十分下流地出言讽刺着。 瞬间,锦离怒火中烧,她的眼眸瞬间微微变蓝,蓝色的火焰将那朱门燃烧殆尽。 里面的人纷纷惊慌一吓,随即喝到:“何人?!” 锦离一句话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长剑一挥,干脆利落,轻轻松松将那些畜生的作案工具斩断,接着,又是狠狠一挥,几具尸体还来不及说话,就倒在了锦离脚下,她眼眸暗沉,阴狠,阴郁的面容满是杀意,斜眼撇着地上正在痛苦大叫的人,“主谋是谁?” “是....是.....是大郡主,是大郡主让我们这么做的.......” 话才说完,那个人还来不及求饶,锦离接着挥剑,当剑洞穿那人的额头,血浆喷溅而出时,她不觉恶心。 眼里露出几分嫌弃。 她看着地上还在喘息着的二郡主,随即展手一挥,将衣服披在她身上,随后眼底满是歉意,她不知道这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会这样?一夜之间的政变竟然会将一时的繁荣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她轻轻将二郡主扶起,抱在怀中,二郡主先是受伤一般拼命挣扎着,拼尽全力推囊着锦离,嘴里好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完整的哭声和声音。她想大叫,想发泄,可是却无济于事。 锦离只好一遍一遍抱着她,抱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没事了,没事了,坏人都死了,都死了,没有人能够欺负你了。” 她对这位二郡主的印象的确不太好,但是经历这些事情却是满满的心疼,恨不得将那些畜生折磨致死。 或许这就是女子之间独有的共情吧。 二郡主好像听到了她的话,缓缓平静下来,接着就是突然的暴怒,她声音喑哑却用尽全力嘶吼着:“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已经死了,他们已经死了。” 二郡主再也支撑不住,通红的眼睛,愤怒的神情,仿佛下一秒能够嗜血一般,她眼里充满着恨意,她的手紧紧攥紧锦离的手,殷红的指甲嵌入锦离的手臂里,鲜红的血在指甲出渗了出来,随即顺着白皙的手臂往下流。 锦离知道她的心更痛。 可是紧接着她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还有玄甲兵器碰撞的声音,那些人又来了。 锦离安慰着二郡主,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赶紧走,他们又来了,此时不是时机。不知道城主如何了,我们得找到她。” 找到昆仑镜。 大郡主为何会发动兵变,为何?这山旌古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锦离知晓二郡主现在根本走不了路,于是便喂了她药丸,随即,展袖之间,用仙法将她收进衣袖里面。 她化作云烟,赶紧往城主大殿赶。 一路上满是疮痍,让人心痛不已。 这些人不应该枉死的,可是有些人的确该死。 她眼眸阴郁。 转而来到了城主殿,她隐身走入殿内,只见那大郡主玄甲加身,手握着玄剑,冷眼盯着地上跪着的林中,林中身上满是血痕斑驳,他神色不变,眼眸里凄怨地看着他从小看到大的少女。 “大郡主,城主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你怎么可以发动兵变呢?你如此做,置我山旌古城于何地?置城主于何地?你简直让城主痛心呐!” 他声音悲恸万分。 大郡主沾满鲜血的手慢慢的拂过那璀璨华贵的宝座,声音之中充满着魇足,眼眸之中满是欲望与贪婪,大殿之内尽是她的人,如今整个城府之内都是大郡主的人。没有人能够逃走。 “寄予厚望?痛心?哈哈哈,林中大人,母亲若是真的在乎我这个女儿就不会将一半的兵权交给一个男子。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不信任我?还用司年的权力来制衡于我。那日你们的谈话我也听见了,司年不过就是一个男子,为何要给他那么大的权力,既然城主有了想让我成为下一任城主的心思,那就赶紧将司年嫁出去啊!嫁的远远的!何必来碍我的眼!我如今变成这样,那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说完,面向都变得狰狞恐怖,带着贪婪,怎么也不懂得满足。 人一旦被欲望熏黑了眼睛,心也会跟着脏,心脏了,那人的面相也就变了,变得更加丑陋。可是她想要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大郡主双腿交叠,十分得意地坐在那城主之位上,“母亲去哪儿了?我登上了城主之位,她可是要给我传授城主之玺的。” 林中此时此刻神情变的痛心无比,他垂眸,“城主若是知道您会变成这样,她更不会将城主之位交给你。” “城主之位本就是我的。母亲还想交给谁?是司年吗?那个男子?还是二郡主啊?又或者是那个病歪歪的司慕?” 她说完,十分可笑地狞笑了起来,有种得意忘形的胜利者的姿态。她起身慢慢执着玄剑,将剑抵在林中的脖子上,随即再次冷声问道:“城主去哪儿了?昆仑镜在何处?” 昆仑镜? 锦离眼神警惕地看了眼林中,却发现他慢慢仰面叹息,“城主君,我对不住你啊。” 随后,他口中好像在暗自用劲,锦离暗道不好,他要自尽。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112章 说时迟那时快,锦离挥手,蓝色仙芒将林中缠绕,紧接着,林中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在仙芒之中消失无踪。 大郡主瞬间气急败坏地说道:“是谁!快出来!小小鼠辈,还不快出来!” 锦离扶额,这泼妇的模样难道才是大郡主本来的面目吗?想想都可怕。 看着暴走的大郡主,她挥手化开隐身咒,当她出现在大郡主和众人面前时,大郡主眼睛之中闪过几分诧异,“你是何人?”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纷纷拿着武器围在她周围,锦离倒是十分冷静,但是被人举着武器围着也是不好,她冷冷地盯着大郡主:“我的名讳,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她撇眼看了眼那些微微有了退意的士兵,原来她们也会害怕,随即出声警告道:“要么,退下,要么,我出手,让尔等退下。” 大郡主面色十分不好看,锦离看着那些士兵没有丝毫的退色,紧接着,大郡主狰狞一笑:“你是仙人?真是的得来全不费工夫。抓住她,本郡主重重有赏!” 话毕,一群人猛地围了上来,就要动手,锦离一笑,这些人真是不怕死。 只见少女被一阵蓝色的火焰逐渐包围全身,随后,她展手轻轻一挥,那些冲上来的人纷纷败退,不一会儿,就尽数倒地,外面的人也不敢再次接近。 大郡主举着玄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里没有丝毫的怯意 “今日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她眸光阴沉可怖,紧接着就是脖子上的血管尽数暴起,根根鲜红诡异,以很快的速度蔓延到她的脸上,紧接着,她的瞳色逐渐变黑,额头上陡然升起了异骨一般的东西,快要将她的皮肤撑破。 她得魔道庇护? 怎么会这样?西荒之内魔物已然出现? 锦离心中暗道一声该死,随即并指作兰,蓝色的符文打向正在魔化的大郡主,可是当符文接触到他的时候,她也是无关痛痒的感觉,甚至,抬手将那符文捏在手里,随即陡然撕碎。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符文能够感化的魔物了,而是魔君的分身。 魔神六君。 听闻之前已然将蕤辛,琨尧封印,那就是还剩下四个。 难不成....... 锦离心中骇然失色,突然,大殿的地砖破碎开来,海浪猛地冲破而出,有股要将锦离吞噬一般的力量。 腰间一道强有力的力量将她搂起,紧接着她远离的地面,海浪向她扑面而来时,她被人带到一边,眼前是宽阔的胸膛,她看见了衣襟上用银线绣成的花纹。 她抬头,就看见银色的面具之下那海棠般的唇瓣。 是司年。 两人堪堪落地。 锦离也来不及说话,展手结印,金色圣光瞬间将周围照亮,海风袭来,吹起她的衣袖,还有腰间的飘带。 在海风海浪之中她依稀看到了斑驳青痕的鱼尾。 是鲛魔吗? 金色浮光下,那些在大郡主体内暴涨的魔气陡然变得横冲直撞,大郡主仰首跪地,痛苦大喊着,黑色魔气从她的七窍慌乱逃出。 地砖之下,波涛汹涌的海浪涛涛。 这海浪怎么会来此? 眼看着那些魔气就要离开。身后的男子并指,她听到他口中念念有词的剑诀。 “太然剑意,虹道逍遥,杀!” 数把玄剑犹如星辰光辉流转,又如新一波虹光之潮,涌向那些魔物。 阵法即成,她展手,蓝色火焰化为一把长剑,她赫然冲出,猛地刺入那海浪交裹的黑影之中,玄灵真火是魔物的克星,此时被这一剑刺中,那魔物顿然撕心裂肺地大叫了起来。 猛地将锦离推出,她手紧紧握着玄隐剑,另一只手并指,她的额间神印将现,她开口念着往生诀。 圣光和蓝光交缠,少年的虹剑斩杀着那些四窜而逃的魔物,少女邪笑着:“今日,谁也跑不了。”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身影,堕魔的大郡主,或许是魔物受到了重大的打击,突然魔化后的大郡主突然手握玄剑,冲向锦离身后。 “阿锦!” 锦离闻声,扭头一看,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大手一伸,紧紧抓住那大郡主刺来的玄剑,那锋利的利刃被他死死攥紧,鲜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渗了出来,渐渐地鲜血滴落在地面上,少年好像没有痛觉一般,接着另一只手化掌推风,直接推向大郡主的死穴。 猛地,大郡主飞快地砸向后面的金柱上。倒地抽搐着吐着血,而后渐渐没有了声息。 锦离看着少年心中一惊,少年与她相视,随后魔物魔力快速暴涨,少年干净的大手托住少女的腰。 有些一怔,她的腰居然那么细,好像自己一个手掌就能够丈量出来。 两人相视,心照不宣地点了头,随后,共同并指化诀。 异口同声道:“邪魅现形,万法无边,除!” 金光四散之下,仙法与魔力相撞,向周围扩散震开。 两人齐齐躲开。 随后,只见金光四散之下,魔物渐渐化为灰烟。 那地砖之下碧蓝的海水猛地退去,下一瞬间,烟消云散,周围一阵安静。 “阿锦,阿锦。” 少年关切地拉着她的手,随即问道:“你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锦离怔在原地,看着少年的戴着银色面具的脸,随后抬起手,缓缓将那面具摘下,果然是庚渊。 他动作一僵,眼神有些闪躲,随后有些心虚地垂眸。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如果这么些天的司年都是他,那岂不是他比她到山旌城的时间还要早。 “阿锦....我....我就是放心不下......” 少年话还没说完,锦离扑进他的怀中,令他一愣。 少女柔软的身子还有淡淡的荷香,让人心醉。 他喉咙一紧。 锦离尽管觉得刚刚的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紧急和危险,但是少年出现她面前的时候心中暖暖的,本来不知道该如何的心,在与他相视之时,又得到了心安。 觉得原来一个人将你放在心上,在你身后默默保护着你,比一切都好。 而这个人就是阿渊。 “傻瓜。” 她低声说道,嘴角扬起笑。 少年眼底的惊讶慢慢变为柔情和溢出眼眶的爱意。 他也抬起手,抱着锦离。 一遍一遍越抱越紧。 抱着她就感觉抱着全世界。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113章 “你说你,直接用法术不就好了嘛,还拿手抓,疼不疼?” 锦离为少年包扎着手,嘴上是嗔怪。 少年笑意浓浓,听到锦离问他疼不疼时,脸色顿时变了,顿时委屈极了,“疼。” 少女听到这句话后,也急了起来,“我再给你吃点止痛的吧,幸亏没有伤到筋。” 说着,少女就要起身去抓药,少年一把拉住她,锦离脚步不稳,歪栽在少年怀中。 两人顿时间一怔,随后只听见少年用能够溺死人的温柔说道:“吹一吹就不疼了。” 锦离一怔,随后凑近他的手,轻轻吹着。 突然,额间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轻轻一碰,转瞬即逝,却也直接能够让人面红耳赤。 自从两人确立关系后,这少年也主动了许多。 锦离有些木然地抬头,却一不小心掉进少年的眼眸之中,“阿锦,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说这句话时,仿佛松了一口气。他也实在是担心坏了,醒过来时就在不照山,紧赶慢赶,日夜兼程也追上锦离。 锦离浅浅笑着,“我没事。阿渊,谢谢你。” 少年笑着,“我想让你知道,我也可以保护你,你身后也有我,你,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可是.....”可是前途之路很是凶险,眼前的少年还很年轻,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可能。 她最终还是没有回应他,继续给他上药。 就在这时,锦离注意到了少年心口的伤痕,那是烧伤,而且却不是简单的火,而是...... 少年轻轻将衣服拉好,锦离这才没有看下去,可是少年什么时候受了那么重的伤。 夜幕悄然而至,锦离安置好二郡主睡下之后才离开。 刚出来,少年前来同她禀告。 “阿锦,如今叛军已经清剿完毕,司年君已经派人寻找城主的下落了。” 她点点头,问少年,“阿渊。” “怎么了?” 她想问他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思来想去还是日后慢慢问清楚吧,如今不是问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装作司年君的?” 少年温柔地拉过她的手,坐下,“你觉得呢?” “是客栈那次吧。” “阿锦真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他轻缓开口,“那日司年君出城抓贼时,我就在人群当中,我还看到了你。” “不对啊,我的易颜珠向来不会出错,为什么就你能够一下子认出我呢?”这个问题锦离很早之前就想问明白,可是拖来拖去就忘记了。 “....呵,这可是我的秘密,怎么可以告诉你呢。”他笑着,月光下,他的眼眸澄澈深邃,“我的易颜术不好,根本不能在白天的时候进行,不过嘛,还是可以在晚上的时候吸收日月精华的时候用。” 锦离心中一愣,随即失笑,“所以那晚上在屋檐上的人就是你啊。” “那不然呢?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还没把我认出来。” 但是幸亏没认出来,要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少年眸色低沉,有些失落的感觉。锦离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幸亏你有仙法加身,虽然淋了雨,但是还好不太严重。” “也对。”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锦离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大郡主的计划,才会赶紧叫我离开。” 不是,她只是不想让锦离找到昆仑镜,回到过去,再看到那些不好的记忆。他不想失去这一次的机会而已。 他一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你嫁给司慕。” 他语气有些怪怪的,带着一分的怨气,“你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怎么可以嫁给他?” 锦离看着那小怨妇似的少年,终于笑出了声,少年对于她突然笑了起来,颇为不满,“我都已经吃醋吃成这样了,你还笑?” “好好好,那你能告诉我,你干嘛为了一个你见都没见过的人,吃醋吃成这样?” 少年撇着嘴,将头扭向一边,“哼,他有什么好的?”随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回头看着锦离,“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锦离也是惊讶于少年的脑回路,“我,我哪有。” 这时,有人上来禀告,“君主,司慕公子来了。” 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她撇了眼少年的神情,却发现,少年的脸黑的不像话。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时候林中走了出来,“司慕君应该知道了城中之变故。” 锦离还未说话,少年腾地站了起来,整理整理衣服,随后,口中还振振有词地说道:“司慕?哼,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说完,就跑了。 不是,见个情敌罢了,跑那么快干嘛? 锦离赶紧对林中说道:“大人放心,城中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转的,司年君已经寻到了城主他们,不日就会回城。夜深了,大人好好休息吧。” “多谢女君。” 锦离应付了几句,随后追着庚渊。 可是才远远的,锦离就发现了少年站在原地不动的身影。 他们站在高台之上,高台之下是石阶。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锦离问着,边往下看,一大队人马从城街之中向他们走来。 那华丽的轿子之角,挂着清脆悦耳的铃铛。 不过这铃铛声有些耳熟。 第三卷不照逍遥 第114章 可是跟在马车后面的军队却有点来者不善之势。 有点像来打架的。 身旁的少年与锦离相视一眼,随后就说道:“这就是你要娶的人?” 还在生气。 “我没有。” 少年傲娇地撇了撇嘴,随后抱起了手来,十分神气,“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我没有。” 锦离自知现在说任何话已经没有任何用了,这少年已经笃定了自己会娶那个人自己百口莫辩,不过看着少年吃醋,护食的样子倒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还挺可爱的。 少年沉着个脸,喝然道:“前方大殿之路,请下马。” 还好,至少说了个请字。 但是还是带着殿火药味。 锦离也走了下来,随意地一扫,这时候就有人轻声开口:“既如此,那就徒步前行吧。” 这个声音也甚是耳熟啊。 不会这么巧吧,那么狗血的吗? 果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那马车上的帘子,随即,一位戴着面纱,眉清目秀,黑发轻轻挽在脑后,额前没有一丝一毫的碎发,他穿着的是一袭月白长衫外袍,里面内搭着星辉色的衣服。 长衫袖口宽大,倒也不是几分飘飘之样子。 那白敬修长的手抬起来,身旁的人走上前来,扶着他。 身子骨的确是体弱多病啊。 锦离和给两人一身劲装,负着手,锦离轻轻接近庚渊,轻声说道:“你看看,人家山旌城男儿穿的简直就是一贤夫。”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某人立刻不乐意了,直接冷哼一声,“哼,所以,姐姐就喜欢这种小白脸?” 锦离默默闭上了嘴,她实在不应该说这些话,于是,等到司慕下了马车,目光却直接落在了锦离身上,“女君安好,女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锦离很想问一下,他们见过吗? 她抬眸就撇见了一旁站着黑着脸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们还见过面? 锦离干笑着:“不知司慕君说的是何意啊?” 司慕双手微抬在腹间,微微低头浅笑,于是再次说道:“那日城门之外,马车冲撞,是女君救了我。” “是你啊。”锦离一听眉间的疑惑顿时舒展开来,随即笑着,“那日见你受伤了,可有好些?” 司慕看着有些脸红,那耳朵尖微红了起来,“好,好多了。谢谢女君关心。” 一旁的少年干咳了几声来告知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两人相谈甚欢,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某人的醋坛子已经翻了又翻。 “今夜露夜前来,听闻了山旌城突遭变故,城主下落不明,军队军力空虚,我带来了我母族百万军队,特来助女君之力。” “好,谢谢你。” “女君言重了,你我本有夫妻,理应如此。” “喂!” 身旁的少年彻底忍不住了,喝了一声,吓了锦离一跳,她没有注意到司慕后面说的话,她现在只关心着军队的事情,如今大郡主的余党还会有继续反叛之势,城主下落不明,司年君又出去找城主去了,如今城中只剩下锦离和庚渊有着法力来抵抗那些魔气。 所以,还是有些军队还是比较好。 他们不能对抗肉体凡胎。 锦离侧首问道:“你怎么了?” 司慕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锦离身旁的少年,玉质金相,眉宇之间带着英气,除此之外,周身的气场也很强大,一身玄衣劲装,束着高马尾,额前散下的刘海下那双漆黑的双眸深邃,挂着阴沉之感。 竟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司慕心中有些微微讶然,随即看了眼女君便了然一切,可是两人的身高相然,司慕抬起手微微行礼。 “见过公子。”随后他轻松灿然一笑,“刚刚一直顾着和女君说话,没有注意到公子,请公子恕罪。” 话音刚落,他就抬袖,掩面咳嗽了起来。 这人故意的吧。 庚渊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燃了起来。 锦离刚抬起的手,堪堪又放下了,“看来身上的伤还没好,今夜更深露重的,不要着了风寒,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随后锦离叫来了城府中的士兵,让他带司慕一行人下去休息。 在临走时,司慕缓缓顿住脚步,随即慢慢回眸,那双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缓缓抬起望向自己,那面纱之下的半张脸好像清晰了不少。 有种兰花君子的感觉。 确实是个很美的人。 可惜就是.... “好看吗?” 锦离一吓,“什么?” 少年哀怨地盯着自己。 锦离反应过来,“没有,我就是简单地看一眼,这也是双方促进交流的一种方式。” “促进交流?姐姐,你现在说这话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啊。” “不是,你说这话就有点问题了,那脸不红,心不跳,那还是个人吗?那是死人了。” 听着锦离强词夺理那样子,庚渊直接就气的牙痒痒。他知道锦离一向很勾人,可是却没有想到海湖勾到外面的人,只勾他一个不行吗? 要是放在以前,庚渊真的很想把她扛回去,堵住她那张叭叭的嘴,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是现在.......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锦离哭笑不得,对于吃着醋的小男孩,只能靠哄,可是他说的这些话就是又问题,就是没有逻辑的。 “阿渊,你应该要学会分得清主次。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护住山旌城,让一切归位。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这句话不是直接就是在说自己不重要呗。 庚渊抱着手,一副谁欠他钱一样的神情。昂首挺胸地看着她,义正言辞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逻辑有点跳跃啊。 “少年,你这思维有点跳跃了吧。”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不是。” “那你说,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锦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莫名其妙,没错,眼前的少年就是在没事找事。 她神情很是微妙,有种吃了一种的很奇怪的东西的感觉,“你......你故意的吧。” “你说啊。” 怨妇似的。 锦离深吸一口气,随即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随后一个吻落在少年唇角,“阿渊,你在我这里是独一无二的,是不能和其他人作比较的。我喜欢你,而且,我只喜欢你。” 听到锦离这么一说,某人心中的气瞬间消下去。 他眼眸里面的沉色立刻烟消云散,随后放下手,也搂着锦离的腰,“那你说好了,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那当然了。这样吧,要是你不喜欢我和他走的太近的话,以后我和他有什么要事要商量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这样好了吧。” “嗯。好。” “傻瓜。” 她不知道少年为什么安全感会那么差,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安全感可言,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有苏醇给他的打击太大了,还是小的时候被家人抛弃带来的伤害。如今陪在他身边的是自己,自然不能再让他没有安全感。 “阿渊。” “嗯?怎么了?” 两人一同走回寝殿的路上,锦离冷不丁地唤着他的名字。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了。” “什么?你问。” “你说,我们两个之间吧,相识也挺巧的,但是第一眼,我就发现你用一种很伤感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庚渊心中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握着锦离的手不自觉发冷。 “所以,你心里面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我?” 庚渊刚要开口,锦离就再次出言打断了他,“我不管你心里面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但是现在我们的关系确定了,那也就是说你以前的那些人那些情也就过去了。我是你的未来式,不是你的过去式。我这个人向来如此,眼里容不得沙子,绝对不允许,被别人当作替身。这话你明白吗?” 可是他的心理除了锦离之外再也不会有任何人。 庚渊停下脚步,看着她。 锦离也停了下来,抬眼看着他,“阿渊,你我相识,相知,到现在。太快了,所以,我想问清楚,你究竟为何喜欢我?” 少女眼眸清澈明亮,望着自己。 庚渊眼眸渐渐微亮,随后浅浅笑着,“因为阿锦就是阿锦,不是其他人,更不是别人的替身。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们可以慢慢来,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喜欢你,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或许在以后的时光里锦离再次响起少年的这些话时,会想到他们现在的美好。 她笑了起来,点点头,“我们慢慢来。” 庚渊的手温暖,宽大,眼神之中的温柔和爱恋将锦离包裹,甚至快要将她沉溺其中。 阿锦,希望时光再慢一些,再慢一些。 她与庚渊分别后,锦离刚回寝殿里,想去看看二郡主,结果床上却没有见到人影。锦离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 她并指点额间,眼底现出几分惊恐。 下一秒她立即化为云烟。 今夜天上的月亮渐渐消失在厚重的云彩后面,近日的雨水量很多。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在一轮枯井面前,一名女子穿着单薄的中衣,神情麻木,凄苦绝望,她面色惨白,望着那幽深看不到底的井。 刚抬起脚来踏上,腰间就被人一搂随即把她抱了下来。 “你没事儿吧。” 锦离神色焦急,顾不得手背被擦伤,急忙看了遍二郡主的全身,她脖子上和手上暧昧的痕迹还没有消去,锦离看到时,一时间有些哀伤。 二郡主红着眼睛,怒瞪着锦离,眼眶里面盈满着泪水,“为什么救我?你救我干嘛?你多管闲事干嘛!我让你救了吗?!你怎么那么闲!?” 锦离一把将她抱住,她的情绪逐渐崩溃,“你不是那种会轻易寻死的人,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你还年轻,还有未来的。” “闭嘴!你现在高高在上,当然有资格对我说教。但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觊觎昆仑镜!都是因为你!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 她面色狰狞,剧烈挣扎着,锦离用着法术来制止住她。 二郡主一遍又一遍地打骂着她,见根本没有什么用,于是就张嘴直接狠狠咬上锦离的肩头,锦离肩头传来一阵刺痛,痛的她皱起了眉,她忍耐着,二郡主的话在心中一遍又一遍不断地放大。 过了好久,二郡主才松开了口,她唇瓣上被血染红,牙齿上也沾了血。 嫣红又凄美。 她绝望地嚎啕大哭,无措无助地摊在锦离怀中。 二郡主说的,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那道仙文才让大郡主狗急跳墙,才发动了兵变吗? 所以发动兵变的源头是因为自己的那道仙文。 如果那晚她没有发出那道仙文,大郡主就不会急着发动兵变,一夜之间,山旌城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一切都是因为她? 第四卷 山旌思慕 第115章 锦离一夜无眠,二郡主的话还在她的脑海之中给不断回想,以至于白天林中与她商谈事情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 “阿锦?阿锦?” 她在少年的一声声之中回过神来,为自己的走神失态歉意地一笑,“抱歉啊,不小心走神了,大人您说。” 林中眉宇之间有些沉重,他看了眼锦离随后又看了眼庚渊,少年神情担忧地看着锦离,随后抬起手,“今天就到这里吧。午后再来。” “是。” 其余人退下了。 议事堂只剩下了锦离和庚渊。 庚渊关切地问道:“阿锦,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锦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神情满是疲惫,“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 少年轻轻捏着她的肩头,在不轻不重的程度,刚好能够让人放松。 “阿渊,我先走了。” 少年的手慢慢放下,锦离有些不对劲儿。 她走到长街之时,就刚巧碰到了司慕。 “女君。” 锦离闻声顿住脚步,“司慕君,怎么了?” 司慕端起手来行了个礼,随即缓缓开口:“女君今日甚是疲惫,是否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锦离负着手,浅浅一笑,“或许是认床了。过几日就会习惯的。” 司慕这时候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上面绣着十分精细的荷花,荷花绣的栩栩如生,仿佛都能闻到荷香,下面是月白色的锦苏。那锦苏微微摇晃着。 锦离好像真的嗅到了淡淡的荷香。 司慕带着轻薄的面纱,语气之中带着笑意:“这里面是一些安神的香料,女君近日劳累了,特别适合女君。” 锦离看着司慕递在她面前的香包,荷香味更浓了,确实,里面都是一些安神的香料,味道很是好闻,可是....... 她笑着:“司慕君,心意我就收下了,这香包我就不收了。多谢关心。” 说完,她后退一步,随即信步离开。 要是收了还得了,某个人岂不是得气死。 她打算去看看二郡主的伤势。 可是才到殿门口,就听到里面杂碎东西的声音,还有破口大骂的声音,还有一些侍从安慰的声音。 她单手提起衣摆,径直走了进去。 侍从们各个惊慌失措,二郡主一身狼狈,披头散发,手里攥着烛台,不断挥向那些试图靠近她的侍从。 锦离眼眸之中是愧疚是伤感,她并指一挥,那符文化作绳索直接将二郡主缠绕起来。 二郡主口中还在疯狂唾骂着,倒在地上,渐渐呜咽。 锦离走近将她扶起,随即并指点在她的额间,二郡主在锦离的怀中昏睡了过去。 她抬头对那些惊魂未定的侍从说道:“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将药端上来。” “好。” 锦离将二郡主放在床上,随后叫侍从打来了热水,轻轻地替她擦着脸,那宛若瓷娃娃一般的白净的脸此刻尽是羸弱,病态。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二郡主就像珍贵的玛瑙,玲珑剔透,丰腴有致。带着独特的骄傲。 可是现在...... 她心疼地为她擦拭着脸,过了许久她醒了,可是却也是不动,锦离吹着碗中的药,吹了吹,随后柔声开口:“二郡主,喝药了。” 她目光浑浊,没有丝毫的亮光,麻木地抬轻眸看了眼锦离,随后很听话地凑过去喝了药。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锦离的手上。上面是鲜红的抓痕。 她哑声开口:“是我做的吗?” 锦离轻松一笑,“没有,是我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的。” 二郡主再次沉默,喝完了药,她慢慢蜷缩着身子,坐在床上,她糯糯开口:“我叫司宛,你不用再叫我二郡主了。” 锦离一怔,随后眼眸之中带上了愧意,她嘴角扯起一抹笑,“好。” 喝完了药,司宛再次睡了过去,锦离为她设了一道符咒,然后再次离去。 午后,大家再次聚在议事堂。 林中对着面前的沙盘开口道:“如今城主还是没有消息,而经过上一次大郡主的叛乱致使周边的叛党聚集在城外十里的地方,虎视眈眈呐。” 锦离点点头,随后指着沙盘之中的某个地方说道:“他们扎营的地方靠近水源,他们很有可能会直接切断掉山旌城中的水源。我们必须要尽早做好防范。派出去的探子怎么样了?” 林中摇摇头:“还是没有消息。” “不是没有消息,很有可能根本没有办法得到消息。”她眉宇间是沉思,随即双手撑在桌面上,然后说道:“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探探虚实。” 一来她根本不知道对方之中会不会有魔君,若是有魔君就是另一回事情了。那么司慕带来的那些人根本不能上战场,无异于送死。 锦离说完,走进来的一个人,林中抬起手行礼,“怀归公子。” 锦离眼神微抬,还是注意着那地势复杂的沙丘图。 庚渊点点头,与林中示意后,林中也是很懂事地退下了。 “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锦离指着一个水洼地问道,可是林中却没有回答,她抬起头时就看见庚渊轻轻皱着眉,手中提着个食盒。 一脸哀怨。 “你来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说完,随后就继续对庚渊说道:“你来了正好,我担心那些敌军之中被魔君控制了。魔神的六大魔君,还有四个未出世,所以,我担心......” 她话还没说完,喋喋不休地话就被少年一个吻给掐断了, 少女一怔,随后抬起头看着少年,少年眼里是心疼,随后温柔地说道:“你怎么又不吃饭?” 锦离一愣,她没吃饭吗?她记得她吃了吧。 “我吃了吧。” “吃了才怪。” 少年边说,边将她牵到另一边的桌子上。 少年边从食盒之中将饭菜拿出来,边责怪着:“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再怎么忙怎么可以忘记吃饭呢?” 锦离看着少年唠唠叨叨的样子,虽然语气带着责备可是那言语当中的话却带着关怀。她笑了。“你才多大,还来教训我?” 少年将筷子递给她,挑眉,“怎么?你也不过才大我几岁,我怎么就不能说了。” “你还有理了。” 少年将鸡腿塞到少女嘴边,张大嘴巴,“啊---,可好吃了,吃一个鸡腿。”锦离刚张嘴咬了一口,随即少年又拿出另一只筷子,夹菜在她碗里。边夹还碎碎念着:“多吃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一看就不健康。” 锦离一惊讶,她瘦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还好吧。 随后抬眸就看见少年的腰,那腰才叫纤细啊,但是腰细为什么肩膀却又那么宽。 她咽下去,随后问道:“阿渊。” 专心致志给她夹菜的少年嗯了一声,锦离接着说道:“你腰也挺细的,你也多吃点。” 说着还将一只鸡腿喂给少年,庚渊一笑,“我的腰虽然细,可是也能保护你的。你太瘦了,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走一样,还是多吃点。” 一低头,碗中真的就是根本看不到饭。都被菜给掩埋了。 “不是,你喂猪呢?” “那不好吗?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就不能惦记了。” 锦离被他这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这什么逻辑。 可是这饭菜倒是真的很好吃。 “这些饭菜你做的?” 某人十分骄傲地说道:“那当然,你的饭菜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锦离心中一暖,“傻小子。” 少年捧着脸,坐在她对面,笑盈盈地看着她:“所以,还是傻小子好吧。” “好。” “那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锦离被这句话呛到,连忙咳嗽,少年轻拍着她的背,“你慢点儿吃,我又不和你抢。”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就想弄明白,在你眼里,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锦离放下碗,神色有些肃然起来,“阿渊呐,人呢各有各的好看,你实在不必纠结于这个问题。” 庚渊还要开口说什么,门就被人叩响了,“女君?您在里面吗?” “他来干嘛?”少年皱着眉头,立即正襟危坐了起来,又换上了正宫气场的感觉,锦离心想,这顿饭怕是不能安安稳稳地吃完了。 “进来吧。” 门被人推开,司慕一身长衫,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锦离刚咽下去的饭突然觉得噎的慌。 果不其然,少年起身负着手,那脸沉得黑黑的,像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 锦离挂着笑,“司慕君怎么来了?” “我看女君近日食欲不振,今天中午又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特地做了些花馔,希望女君能够喜欢。” 锦离脸上的笑僵硬了,某人正黑着脸撇头看着自己。 “我现下.....”还不饿。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某人就趾高气扬地说道:“司慕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女君现下已经饱了,司慕君还是回去吧。” 司慕看着庚渊,神色淡然,看了眼桌上的菜,随后,接着说道:“怀归兄的厨艺自然高超,但是还是用些甜点解解腻吧。” 说着,他将食盒打开,扑鼻的花香,很是吊人胃口,好像还有梨糖酥,桂花糕。 “闻着还不错。” 锦离眼里放光,司慕轻笑出声,“知道女君不喜欢吃太过甜腻的东西,所以我做了栀子酥,梨花饼,蜜浮酥柰花,桂花米酒。只是些简单小食,希望女君会喜欢。” 那些摆盘精致,模样精巧好看,那桂花米酒还散发着阵阵清雅的酒香。 确实不错,味道应该也是很棒的。 锦离慢慢走近,“多谢,辛苦你了。” 看着那些好吃的糕点,锦离回头看了看庚渊,随后一笑,“那我就尝尝司慕君的手艺了。” 第四卷 山旌思慕 第116章 可是当她才拿起一块栀子酥,下一秒有人就握住了她的手随即一个身子倾覆在她身后。 唇瓣轻触到她的指尖,软软的,温热的。 锦离一怔,只见少年抢先在她面前直接吃了她手中的那块栀子酥。司慕眼神之中几分诧异一闪而过,随后,只见身后的少年,昂首挺胸,点点头:“确实挺好吃的,司慕君手艺不错。” 她撇头瞪了一眼少年,此时此刻三人之间的气氛尴尬极了。锦离回头,带着歉意的笑看着司慕,边说着边拿起另一块蜜浮酥柰花,精致的花形能够问道浅浅的香气,“司慕君见笑了,他就这样。” 随后她正要开口吃,可是才放入嘴中,身后的少年直接伸出大手直接掐住她的后脖颈,锦离只感觉后脖颈一温热,接着,少年的脸近乎放大出现在她眼前,紧接着,唇瓣传来温热的触感之后,唇边的糕点瞬间少了一半。 这个人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做...... 简直就是....... 她面上是尴尬,顿时面红耳赤了起来,她摸了摸唇瓣,随即尴尬的干咳了几声,“咳咳,司慕君.......” “或许女君和公子还有事情要处理,那我就先退下了。” 说完,他行了个礼后就出去了。 身后的少年十分得意,撇着嘴看着司慕远去的身影,“跟我斗。” “看样子,你挺得意的。” 她沉着脸,心中对于少年的这个做法有些不满,她不是因为少年不经过她的同意而亲了她,而是当着外人的面亲了她,而且还类似于小孩子较劲的那种方式,她的面子上挂不住,总感觉自己成了少年炫耀主权的工具一般,她认为少年这么做就是想让司慕知难而退,也在告诉这司慕他根本没戏。 少年注意到了锦离的暮色沉沉的神情,感到有些不对劲。 她好像生气了,面色霞红,但是眼眸却是带着些许的愤怒。 “阿锦.....你,你生气了?” 锦离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说服着自己不能生他的气,要和他说清楚,一定要先沟通。 “阿渊,你不能这样。” 少年不语,没有提出反问,只是在静静地耷拉着耳朵听着她讲。 “你这样做,除了你自己的心里得到了打压司慕的满足感,还得到了什么?你看到我和司慕尴尬的样子,你开心吗?” 少年抬眸,随后她心中一怔,他的眼眶红了,“可是我就只是想让他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了,我只是想让他别再惦记了。”他随即垂眸,然后低声说着,“我承认这样吃醋不对,可是他喜欢你,我看的真真的,他一定是对你有意。” 锦离心中的愠怒在随着他红着的眼眶和十分委屈的言语渐渐烟消云散。 这小子。 她轻轻捧着少年的脸,随后温柔地说道:“你放心,我是你的,我只会是你的,不会是其他人的。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尴尬。所以,才会这么说,吓到你了吧。” 少年抬起湿漉漉的双眸十分委屈地看着自己,随后伸出手来轻轻将她环进自己的怀中,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少年的眸色一瞬间露出几分诡计得逞的狡黠。 他嘴角扯起的微笑随即渐渐收回,渐渐收紧了手臂。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她刻进自己的骨血。 可是这样或许会吓到她。 夜晚,江面升起浓郁的雾气,今夜无星,天幕黑乎乎的,好像正在蓄谋一场猛烈的暴雨一般。 锦离化烟来到江边,她打开凤瞳,看着那江的对面那火光烁烁的营地上方魔气甚笃。 这些人之中果然混进了魔物。 锦离是偷偷跑出来的,少年并不知道,刺探敌情这种事情,实在不应该有太多人参与进来。 她再次隐身化烟来到敌军的营地里,那军队的士兵走来走往,在四处巡逻着,生怕一只异样的蚊子飞进来都会被他们斩杀。 这追随大郡主的人确实很多,这些士兵皆是女子,就连男子也不过是军营之中身份卑微的马倌。锦离来到魔气最明显的地方,那帐篷很大,甚至比主将的帐篷还大,她心中存疑,就在这时,帐篷被人掀开,里面有三五个士兵抬着担架出来,那盖着尸体的白布上沾满了鲜血,锦离闻到了血腥气。 她心中逐渐不安起来,她顺势进来一看,结果眼前的一幕让她惊骇万分,两个巨大的铁笼之中,硕大无比,尖嘴獠牙,满目凶光的魔兽正关在铁笼里面。而此时那两头凶兽正在舔舐着自己的爪子,他们面前是撕碎的衣布条,还有累累尸骨,上面还挂着血肉。 以人饲兽?!!!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她心中不觉惊骇非常,而就在她走近之时,一轮金光被她触碰到,金色的轮盘符阵就此拔地而起,接着陡然转动了起来。 降魔阵? 她创的降魔阵,怎么会在这里? 随着符阵被人触碰开启,铁笼里面的那两只畜生也是顿时暴走。仰头嘶吼起来,接着站起身,开始撞向那阻碍它们的铁笼。 它们妄图想要冲开它们身上的桎梏。眼看着铁笼框框作响,帐篷外响起了十分烦躁的声音,“怎么了?不是才吃过吗?” 锦离转身躲了起来。 帐篷被人掀开后,乌泱泱的人进来,对于突然发狂的猛兽她们也只是不敢再次前进。 “大人来了。” 锦离闻声看去,人群当中让开了一条路,接着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影出现,她的心立即加速跳动。 不会这么巧吧?又在这里遇到她们了? 黑衣人看了看,随后抬起手来,金色的圣光穿透了他的手掌,他开口森然笑了起来:“是有客人来了。” 锦离一吓,以为被他发现了。 可是就在此时,有人怒吼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魔党余孽!快放开我!” 众人的目光一齐看向帐外被抓进来的人,那人身上绑着弱水绳,根本动弹不了分毫,他面上的黑布被扯下。 他的肤色偏棕,不算很黑,是个健康的颜色,那眼睛圆溜溜的,瞪着黑衣人。 “你们这些混蛋!魔族的余孽!畜生!” 锦离打量着他,就在此时,那黑衣人伸出手,黑色玄甲的手套,那指尖上仿佛带着利刃,仿佛下一秒那只手就能将少年的心口贯穿。 黑衣人挑起少年的下巴,随即另一只手扒开少年的心口,那夜行衣唰地一下就被黑衣人弄开,露出大片胸膛。 是个鹿妖。 来自北澜? 北澜的鹿妖怎么会来这里? 锦离正在思索着,黑衣人起身冷笑一声,“不错,还有一根仙骨,把他喂给我的这些宝贝们。” “是!” 少年面色毫无畏惧之色,反倒是正义浩然,一身正气,他怒瞪着黑衣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再有来生,我定不会放过你们!” 那黑衣人并未看他,“那你怕是没有机会了。”随后他转身对身后的那些人说道,“将他挫骨扬灰,用来祭旗。” 说完,就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地走了。 看来这一战是非打不可,但是在打战的前提,就是将这两头畜生给解决了。 锦离挥手施法将那些人定住,随后将少年身上的弱水绳子解开,少年见到她时,眼眸之中是诧异和惊奇,随后问道:“你是谁?” 锦离嘘了一声,“救你的人。”随后她顾不得那么多,展手,开始召唤符阵,作兰飞快结印,一套动作下来,金色的圣光顿时乍现,动作行云流水,那两头猛兽还来不及挣扎随后就渐渐沉睡了过去,这样子到明天可能也不会醒,这样又会为司年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锦离带着少年刚出帐篷,四面八法瞬间围上来许多人,她们拿着武器,锦离喝道:“大郡主夺权之计已然崩溃,尔等莫要再做无用的抵抗!” 可是她以为是凡人的这些人,纷纷开始施展法术,术法很是诡异,锦离拉住少年的手正要离开,可是就有人开启了弱水法阵,一时间她的仙法受到了控制,而且在那符阵里面,她的仙法正在不断地飞快地流失。 这样下去迟早会油尽灯枯的。 “我就知道,山旌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锦离冷冷地盯着那黑衣人,展手间,蓝色火焰化作玄隐剑出现她手心,黑衣人看到玄隐剑时,有些微微顿住,好像是认出她一般。 黑衣人轻轻一挑,锦离面上的鲛纱被挑开了,露出了清丽的面容。 “放肆!” 锦离一瞬间有些怒不可遏。 黑衣人笑声逐渐放肆,“原来是女君,女君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行个待客之礼啊。” 这人知晓她的身份。 她是天族人,还是神族? “你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笑容渐渐平息,“涂山颜会告诉你的。” 这句话一出来,锦离心中的愤怒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她松开少年的手,随即并指,快速化符,蓝色符文出现时,黑衣人认为她还在做无用的抵抗,懒懒地劝说道:“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以你现在的修为,这弱水之阵,你破不了。” 锦离凤瞳闪现,清眸逐渐变为阴冷的蓝光,随后她冷声说道:“瑶岑帝君名讳,岂是你一介贱婢可唤的。”随后她抬眸扫了一眼他们周围的弱水阵法,嘴角扬起邪笑,“这弱水阵,我修得,也可破得。” 话毕,黑衣人身子一僵,黑色面具下的眼眸惊变。 第四卷 山旌思慕 第117章 只见少女的衣裙随着风翻飞着,她单手并指,随即展开,接着又婉转作兰,紧接着,她的瞳孔变为金色,金光之间,她的脑后是神芒,她嘴角邪笑,粉唇微微轻启,不知道在念着什么,突然猛地,她另一只握着长剑的手一挽,那把长剑仿佛有灵一般,在她手中十分听话,灵活迅速,让人眼花缭乱时,那笼罩着他们的金色符阵出现了裂纹,那些裂纹密密麻麻,交错着,仿佛里面隐藏着的能量下一秒就会冲破而出。 紧接着,少女大喊一声敕,长剑猛地顿地停住,砰的一声,弱水阵就此炸裂开来,金色圣光与蓝色玄灵之火交杂着,猛地向四周爆炸开来。 周围的人受到了这猛烈的仙法反噬,纷纷在一阵灰尘烟雾之中倒地不起。 仅仅在一刻间,周围哀嚎遍野。 锦离展手再猛地一收,玄隐剑化作灵烟顷刻间消失。 她瞳孔渐渐变为正常,回首拉起少年就踏风隐身而走。 黑衣人从一群人里面爬了出来,烟尘消散后,哪里还会再有少女和少年的身影,平静的江面再次漫起了浓郁的白雾。 “给我追!格杀勿论!重重有赏!” 江对岸的芦苇丛中,二人才跑出去几步,锦离就单膝跪地,紧接着,少年还在惊恐之时,锦离便捂着胸口紧接着喷血而出。 她的脸骤然变白。 哪里会有那么好的事,不经历点反噬怎么可能会在弱水之阵中逃脱,锦离的双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她只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的双手之中的那些经脉好像错乱了一般。 她低眸看向自己的手,那弱水阵的反噬开始飞快地蔓延到了她的手腕处,那血红的经脉突起,好像要从她的皮肉之中破皮而出一般。 她立即定住了自己的手臂上的穴位,但是如果再这么跑下去,不一会儿弱水的毒就会侵蚀她的心脉,到时候就算神族的那些人来也无力回天。 少年好像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也顺势蹲下,关切且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儿吧?” 锦离抬手擦去下巴的血,冷静地说道:“没事儿,别慌,现在他们一定还会再来找我们,天亮之前我们是回不到城内的,所以,我们现下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冷静,躲避他们的追杀。”他看着少年,那漆黑的眼睛在黑夜之中明亮有神,“你叫什么名字?” “阿漠。” 锦离的心狠狠晃了一下,她不太在意,“走。” 锦离再次握住少年的手,那芦苇丛之中纵横交错,那些芦苇足足有三尺之高,白雾越来越重,已经开始蔓延至芦苇丛。 这里面的地形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再加上天黑和白雾,走出去不太现实,可是若是再不出去,那些人追来,到时候莫不于羊入虎口。 少年的手很冰很冷。 也许是吓到了。 她低声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阿漠半晌回答:“没有。” 锦离轻笑一声,拨开着眼前的那些碍事的芦苇,随即说道:“现在我的仙法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必须甩开他们一段距离,到时候回到城中,我请你吃好吃的。” “嗯。” 芦苇叶很是锋利,他们的鞋袜逐渐湿了。 少年的手紧紧地拉着她,随后说道:“你的衣摆湿了。” 他不说,锦离还没有发觉。 确实被他这么一说,脚确实冰冷了一些。 阿漠开口道:“其实,你可以不救我的。”他已经做好了计划失败,抱死的准备。 可谁料,少女笑着,“那怎么行,你我同为仙者,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是吗?” “仙家修道者,应于万生之命为先。记住了,若是你死了,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遇横祸。所以,好好活着。” 少女的手是那么温暖,她的声音不急不缓,语调柔和却带着无形的肃穆之感,不免让人心中暖暖的。 让他想起了姐姐。 “阿漠。” “嗯。” “你来自北澜,怎么会来西荒呢?” 阿漠眸色忧伤,“因为姐姐。” “你还有姐姐?” “嗯。” 许久许久,少女没有再问下去,或许是她听出了自己语气的忧伤。 少年看着少女脑后的银钗,那简单的素钗却将她衬得风华不减。 就在此时,锦离只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好像陷入了泥地之中就再也爬不起来一般,她的视线也是逐渐昏暗。 她下意识地抓住身旁的芦苇,可是手心一阵刺痛后,她被疼痛感惊醒,还有空气之中那血腥味。她停下脚步,少年一愣,少女的身子就倒了下去。 阿漠一吓,赶紧将她扶着,锦离双眸微微颤抖,她的额头上是密汗,那玄色的劲装,胸膛因为刚刚的吐血已然红了一大片。 她的手心滴出血来。 阿漠赶紧撕下自己衣服的布,小心翼翼地将那手心的伤给包了起来。 随后将她背着继续往芦苇丛外走去。 他们刚刚已经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照这样走下去,很快就会走出这芦苇丛。 锦离紧闭着双眸。 阿漠一遍一遍地唤道:“姐姐,要到了,马上就到了,你不要睡,你不要睡。” 曾经,他的姐姐也是这样在他背上从刚开始地与他讲话,到后来的慢慢闭上眼睛,最后没有了声息,她睡着了,就这样,再也没有醒过来。 所以他害怕极了,他一遍一遍用自己的灵力治愈着背上的少女的伤,希望用自己的灵力来为她减轻点痛苦。 他感觉无助极了。 茫茫的白雾之中,月色一点也看不见,倒是看见了远方黑云之中隐隐发光的雷电。看起来,应该要下一场暴雨了。 果不其然,暴雨如期而至。 江面升起的浓雾越来越大,空气越来越冷。 阿漠拖着疲惫的身子,看到了岸边隐隐发光的烛火,他心中没有喜,只有警铃大作。 他放轻脚步,缓缓走近想要看清楚,可是大雨在下,那岸上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只看见两人正在撑着伞,一人背对着他们,一人手中提着灯笼,两人好像在说着什么。 他的灵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锦离需要尽快休息。 “好生行事,别伤害无辜。” 他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随后那人就化为云烟离开了。 接着提着灯笼的那人也消失了踪影。 是仙界的人?还是魔界的人? 阿漠小心翼翼地上岸,左右看去,眼前是一条密林之路,只要进入密林就一定有办法,他心中一喜,于是背着少女就进入到了密林之中。 在密林里他可以求得那些树木精灵的灵力,就可以帮助锦离,为她疗伤。 仅仅是一面之缘而已,可是阿漠却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鹿族的人向来不会怀疑自己的第六感。 她将锦离安置在树木之下。 随即展手,双掌对立,接着一转间,灵力出现,他缓缓闭眸,无名指和小拇指接着弯曲之下,那参天古木慢慢伸出了藤曼,那些藤曼很快就结成了一张简单的避雨之处,他睁开眼,微笑着向古木精道谢。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锦离抱在藤曼结成的床榻上休息着。 他盘腿坐下,接着双掌再次对立,紧接着缓缓放在双膝上,他闭着眼睛,口中喃喃着好像在念着什么似的。 就在此时,藤曼忽然发出绿色仙芒,周围的一切花草精灵的灵力缓缓飞向空中。 时间好像静止了。 锦离十分费力地掀起眼帘,周围是一片透明,她的脚下是清澈的水面,她站在水面之上就是不会掉下去。她看到了远处的亮光。 她缓缓走近,是一面接一面的镜子,难道是昆仑镜吗? 她再次走近时却发现,这些镜子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可以说的是,镜子之中好像在演绎着另一个地方的画面。 红衣彩妆,青鸟仙鸾。 荷花漫漫,梨花簌簌。 画面当中的人,她看不清脸,可是却觉得好熟悉。 少女悔恨的泪,天雷之下滚滚之下,如同柳絮一般单薄无依。 少年额上的魔纹,巨浪滔天之中,他指挥着巨大凶恶的魔物。 一片腥风血雨,狼藉一片之中,少年拉弓搭箭,在一片圣光之中消散了身影。 还有许多许多....... 轰———— 锦离是被惊醒的,她醒过来的时候,好像又没醒,目光呆滞着,脑海里依旧是刚刚那些镜子里的场景,她一身冷汗,随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下了一晚上的雨,她的身上竟然是干的,她抬头向四周看去,四周是藤曼包裹而成的简单的避雨之所。 她下了“床”,伸出手来,闭上眼,仔细感受着那古木为她带来的灵力。 她额间的神印隐隐显现,随着她的道谢,古木微微摇晃了一下,她一笑,随即缓缓睁开眼,神印也随着淡淡隐去。 不过,阿漠呢? 她走出来时,也不见少年的身影。 她一惊,难道被他们抓回去了吗? 她这样一想,心中立即开始警觉。 “你醒了?” 锦离闻声赶忙回头一看,少年站在树木之中,阳光下棕色的肌肤带着久违的亲切感。 “你吓死我了。” 第四卷 山旌思慕 第118章 少女神色颇为焦急,他微微一笑,“我就出去看了看。” 锦离浅笑着:“昨夜谢谢你。” “不,不用谢。”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等回到城中,我定请你吃顿好的。” 阿漠点点头。 就在此时,密林之中猛地响起那黑衣人的声音:“原来在这儿。” 锦离眼眸骤然变暗,顿时间眼神警觉起来,她将少年护在身后,左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握着了玄隐剑。她低声说道:“准备跑。” “好。” 就在此时,锦离并指迅速掐符,金光浮现时,锦离喝了一声:“进阵,跑!” 唯一的穿梭符就这样拿给了少年,少年在金光之中看着少女的背影逐渐模糊,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这样他离开了。 在他看到的最后一眼,他看到了无数的人将少女包围起来。 这是个死局。 锦离目光灼灼看着眼前围着她的人,看到少年走了,神情突然放松了一些,随即她将玄隐剑握在手里,食指敲着剑柄,一下又一下。 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就这些人?” 黑衣人悄然出现,发出讽刺的尖笑,“女君看来已然好了?那就..再加些人吧。” 接着随着她的手一挥,无数黑影出现,紧接着他们身上的黑气消散,锦离的眼眸一顿,暗些人都穿着仙山弟子的服饰,她眼尖见过几次怀归穿的仙山服饰,这些人里面俨然有不照山的人。 她桃花眼微眯,招摇义和屠苏醇。 看来两人已经陷入死局了。 看着他们脖子和蔓延至脸庞的魔纹,看样子是中了魔气,这些弟子已经死了。 她握着玄隐的手收紧了一些。 她薄唇轻启,“全上得了。” 话毕,众人纷纷冲向她。 金光仙影之中,在疯狂厮杀着。 山旌城。 阿漠站在城府前,那些士兵看到他的时候以为是叛军,立即便要将他压制住。他惊慌之下,抬头间就见到一身玄装高马尾的少年握着把剑,气势汹汹地走了下来,眼睛丝毫没有放在他身上。他连忙叫道:“女君有难!” 玄装少年顿住,眸色沉沉,俊美的面旁满是阴郁。 “你说什么?” 他沉声开口,阿漠看见了他眼底渐渐的怒意。 “在芦苇密林,快去!” 庚渊听完后,就根本不问一句,并指展剑,顷刻间就御剑走了。 众人在慌乱之中,林中尽可能地稳定军心。 他一大早来找锦离,还以为她会赖床,可是谁知道听到司宛口中说她昨晚根本就没有回来睡。一晚上都不见踪影,那岂不是现在都是下落不明。 他心中隐隐不安,一大早地就召集了人马要去敌方将锦离抢回来。 庚渊来到芦苇丛的时候,薄雾已经全然散去,太阳金光洒在江面上,芦苇随风摇曳着,因为昨夜下了一晚上的大雨,江面都涨潮了。他神色凝重,大雨冲刷了所有的痕迹。 他来到了密林外,越近他的心越是不安着,他仿佛已经嗅到了空气之中淡淡的血腥味。 越来越浓了。 他顾不得其他,跑了起来,周围的树叶,树干,树木,木屑狼藉一片,上面沾了血,拿血散发着浓浓的黑烟。 是魔气。 庚渊不会觉得陌生。 “阿锦....阿锦.....你绝对不能出事。” 他喃喃着,看见了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弟子身着着仙门弟子的服饰,可是在那些倒下的人群之中他看不到锦离的身影。 他越来越焦急,心中越来越恐惧,这些焦急恐惧的感觉宛若蝮蛇一般咬着他的心,让他疼痛不已。他红着眼眶,将那些人一个一个翻了个遍。这些已经不是人了,而是魔物,被炼化的修仙者。是魔族干的吗? 而杀了这些人的锦离呢?她在哪儿? 他大声喊道:“阿锦!阿锦!”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密林里,不断地回响着。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堆藤曼上一滩红血,那些血和黑色的血不同,是锦离的,她受伤了,而且伤的很严重。 不行!得尽快找到她!得尽快! “阿锦!” 他顺着那些血迹寻了过去,没有人回答他,密林里只有他的声音。 这让他恐惧极了。 阿锦,阿锦,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求求你。 你在担心她?要不要力量? 他的耳边森然响起的声音,让他的心骤然停下,随即他屏住呼吸,心跳一声接着一声,那森然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可是这异样的感觉和心底的恐惧,他再也熟悉不过,这是魔神的声音。 魔神不是...... 他撑着树干,大口呼吸着,额间的汗水流下,浸湿了他额前的刘海。 不,不会的,他现在已经是正道弟子,心中没有任何仇恨,没有任何阴暗的想法,不会出现魔神的。 不会的。 锦离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渍,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双手上沾着鲜血,她现在疲惫不堪,仙力耗损大半。 她捧起清水,洗去脸上和手上的血渍,水镜之中,她面色苍白,眼眶微红着,她愣了许久后,翻手一块玉牌出现她手中。 她面上满是凝重。 司慕究竟是何人?他绝对不像外表上的那般柔弱,又或者是,谁给他的这个,是给了他一条死路。 不管是哪种真相,都不简单。 也多亏了这个玉牌,要不然她当时根本不能全身而退。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渍,就在此时,有人叫道:“阿锦!” 锦离一愣,还在疑惑怀归的声音怎么会在这里? 她扭头看去,少年红着眼冲着她跑来,少年的发丝微动着,焦急和担忧的神情好像似曾相识。锦离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少年跑来的身影和某个场景重叠。 锦离还来不及回想,少年就将她搂进怀中,宽阔的胸怀一如既往的温暖,让人安心 锦离现下疲惫极了,也就索性靠在少年怀中。 少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哽咽,“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 她轻轻地笑着,“我没事儿,别担心。” 庚渊害怕死了,见到锦离无事地站在他面前,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是锦离身上的血迹是那么骇人,庚渊松开她:“那么多血,那么多血。我看看,我看看。” 锦离懒洋洋地依偎在他怀中,已经开始自顾自地闭眸。“你看吧。” 少年为她掐脉,随即与她额头相抵,将仙力传给她。 少年的仙力像一望无际的大海,大海海面平静,如蓝宝石,清凉温润的奇妙感觉好像进入到她自己的神髓之中,将异动的神髓慢慢陷入平静。她好像置身在莲川之中,春日下雪白梨花簇簇,漫天的梨花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发间,点缀着她的衣裙。她在一片花海之中沉溺休憩着,少年步履轻缓,随后十分温柔地将落在她额发间的花瓣拿下,在她额间落下清柔的吻。 她好像在无数晚的晚上见到过少年的模样,她缓缓贴近那温热的唇瓣,只是简单的相贴着,她仿佛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正在猛烈敲击着心墙,一声比一声更加猛烈,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清眸看着少年通红的脸,她的脸也红了起来。 她却丝毫没有闪躲,反倒是少年的眼眸微动,漆黑的瞳孔此刻明亮无比,里面装满着喜悦和惊喜。随即她看到了一丝丝的欲望。 就在她退下的时候,少年抬起手,轻柔地扶着她的后脑勺,随即一吻落下,那吻看上去强势无比,可是在真正碰到唇瓣的时候,却是温柔,小心翼翼。 他在试探着,轻啜着她的唇瓣,随即再缓缓抬起,观察着少女的反应,在得到默认的许可之后,便更加大胆地再次强势地吻下,这一吻相较于刚刚那一吻,根本就不是浅尝辄止,而是越演越烈,他带着再也止不住的占有欲,慢慢的,渐渐的,将她占有,让一切的主导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锦离再也招架不住,身体逐渐酥软,只能靠着少年的胸膛和手臂在支撑着。少年好像一个入侵者,又像一个土匪,不断地索取,不断地掠夺,好像根本就不想将最后的一丝一毫的空气施舍给她。 到最后她实在喘不上气时,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松开的唇角连着让人面红耳赤的透明液体,锦离双眸剪水,脸庞如同盛开的桃花一般,唇瓣红肿,微启着。 她双眸迷离地望着少年,好像在一刹那间看到了少年眼帘下的凶光。 她最终绵软无力,睡了过去。 少年将她抱起,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和面上还未退去的桃红,温柔地笑了起来,随即低头在她额上留下浅浅的一吻。 来日方长,不急不急。这么多年都等过去了,他不急于一时。 少年抱着熟睡的少女踏上了回城之路。 山旌城已然因为锦离和庚渊的离开而逐渐失控,幸亏林中还在,林中作为城中元老,城主最器重之人,自然还是控制住了局面。 就在这时候,有人来报:“城主和司年君回城了!” 第四卷 山旌思慕 第119章 话说,两人在回城的路上,锦离因为体力透支所以整日被庚渊抱在怀里,要么就是睁开眼睛吃点东西,之后又再次被庚渊背着。 一路上二人赶着路,庚渊十分珍视地搂着明珠一般的少女,御云舟的速度都变缓了许多,生怕吵醒她。 “阿渊。” 少女懵懂带着鼻音的声音喊了声自己的名字,他的心也为这一个撩人举动狠狠颤动了一下。他微笑着,眼里装满着温柔,“睡醒了?” 锦离头埋进他的胸膛,他屏住呼吸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他的每个毛孔现在都能够感受到锦离温热的鼻息。 云舟都险些不稳。 锦离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少年呼吸逐渐沉重,“阿,阿锦,你别动了。” 少女抬起头,望着少年逐渐滚烫的脸,一时间以为他生病了,“你怎么了?怎么脸那么红。” 少年不敢望她的眼睛,只是一直在闪躲着,“没,没事。” 锦离伸出手来抚上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 声音温柔软糯,带着淡淡的荷花香,手腹温热,此刻触摸到他的额头,他感觉到的是无比的滚烫。 她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地撩拨自己。 少年吞咽着,随即眼神赤裸裸地盯着少女,眼底带着欲望掺杂着凶光。 “阿锦,我是个男人。” 简单的一句话像是警告,甚至少年的眸色变得漆黑深邃无比,但是语调却是带着无尽的温柔。 锦离有些不明白,眉头微微皱起,清眸里带着疑惑和无辜,望着少年。 少年忍得喉咙发紧,目光像在盯着猎物。 他心中暗暗地想着,总有一天,他会和阿锦永远在一起,完整地在一起。 谁也拆散不了。 他面上随即换上了温柔的笑,“没事,马上到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少女从他的怀中起来,伸了伸懒腰,他看见少女的腰际让人盈盈一握,仿若无骨,绸缎的黑发垂在她的腰下,她随即抬起手,白玉般的手指温润修长,轻轻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她的耳朵灵巧可爱,在月光下,她好像一尊白玉神像在发着莹莹的光芒。 少年痴望着,眼底的爱慕再也收不住了。 少女回眸,望着他,随后看着他怔愣的模样,笑了:“怎么了?” 少年脸部滚烫,神情温柔,语言真挚:“阿锦,甚美。” 锦离听到少年这么一说,也是有些微微的惊讶,这年头能够表达自己最真挚的情感的人不多了。少年终归是少年。 她心中一喜。 两人相视随即笑着。 随后少女开口:“城主和司年君不知到哪里了?” 庚渊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来时告知了不照山的师兄,到时候他们会护城的。” 锦离点点头,“现下不知道魔君是何人,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可是相较于魔君,锦离现在最担心的是鲛魔。 她听过鲛魔的传闻很少,只知道这个魔物是一位离经叛道的天族人从幻江之中被放出来的。而这位离经叛道的天族人,她也不知道是谁? 还有,就是那块玉牌,还有司慕。 种种一系列的问题出现在她身边,而受伤害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切好像都是自从她想要查出涂山颜陨落的真相所致的。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吗? 她害怕极了,害怕越往下查,得到的真相就越是让人害怕,或许到时候连她都不敢接受那个真相。 少年轻轻拉住她的手,随即柔声安慰道:“阿锦,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的。”不管发生什么? 锦离暖心一笑,她看到了云辰之中的曦阳微光,天际渐渐地金光大亮,白云之中,云鲸从云层之中冲出,随即像棉花一般,慢慢在云层之中缓慢潺游。 是的,仙者之道,理应为正道开路。 不管真相如何,她都要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明百姓,查出真相,让六界平衡永安。 “阿渊,谢谢你。” 少年柔和地看着她。 两人终于到了山旌城。 此时此刻地山旌城荒无人烟,静悄悄地,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这里变成了一座空城。 两人相视,心照不宣地化烟来到城府。 此时此刻的城府长街安静无声,就连飞鸟之声也听不到,寂静得有些可怕。阴冷玄色的地砖,百米之高的城墙,一切感觉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突然,玄箭尖锐之声划破长空的寂静。 四周的符阵顿时拔地而起,城墙之上,顿然站满了手搭弓箭的士兵,金色的符文将两人困住,锦离看着城主大殿背后的云山,上面亮起了金色的光辉。 她大喝一声:“跑!”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空之中,从四面八方袭射而来。 那些箭矢锐利非常,仿佛能够划破风,她听到了风的呜咽。 两人踏风而起,双方靠背而站,随即两人唤起利剑。 锦离左手执剑,右手手掌朝上,掌心之上悬浮着金色轮盘。 少年神色阴沉,眸色带着杀意,随即并指,开启太然剑诀,立刻,手中的太然剑顿时化作流剑一般,虹光如同猛潮巨浪。向射下来的箭雨席而去。 锦离瞳孔缓缓变金,额间的神印渐渐浮现,她开口念着法诀,随即,手中的金色轮盘陡然升入空中,骤然变大,挡下那些箭雨。 顷刻间,箭雨就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可是,就在此时,长街的玄色地砖微微颤抖了起来,锦离眸色一沉,冷冷地盯着前方,少年亦然。 身高城墙之半的的魔兽,手中拖着巨大的武器法槌,身上缠着锁链,青面獠牙,那是血痕斑斑,巨大的铁链是如此的似曾相识,锦离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两人心照不宣地踏风而起,他们脚下踩风,升在半空之中,他们的大小才有魔兽的一只眼睛大。 锦离看着那魔兽青筋暴起,目自尽裂的模样,看样子因为是吞吃了众多的灵兽才会变异成这样。那么那些不照山的弟子又去哪儿了? 会不会? 她握着玄隐长剑的手渐渐收紧。 “阿锦,小心。” “你也是。” 话毕,二人便冲向各自对应的魔兽,那魔兽高举长臂,一锤落下,锦离闪身躲过,地砖顿时飞溅而起,地面被砸出了个大坑。 锦离速度极快,影子一般的速度不一会将符阵交缠住魔兽,可是这小小的符阵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锦离发愁之际,看到了地面上骤然升起的符阵渐渐变为黑红,里面散发的魔气,就是在给这些魔兽以能量。 她心中一怒,暗自开口:“该死!” 随后她并指于前,额间的神印金芒虹霞,周围顿时间出现许多自己的分身,她们立于魔兽四周,她隐去真身,再次开启符阵,双掌对立作兰,手势变化间,一道蓝色符文出现在地面上,她咬指化血,单手化掌,猛地往地上一推。 黑红的符阵陡然破碎开来。 那些魔兽顿时间哀嚎起来。 随即根本找不到方向一般,只能靠着蛮力出手。 锦离的分身受伤,她口中腥甜一片,随即,嘴角流出血来,她将鲜血吐出,起身间,“玄隐!来!” 只见她大喝一声,随即玄隐剑身披蓝色的玄灵之火,她望着那剑上的火光,随即眸色冷冷,带着杀意,“尔等蝼蚁,不知尊卑。” 随即她猛地将长剑一挥,直劈上魔兽的身子上,紧接着,随着哀叫一声,魔兽碎裂开来,化为风中的尘沙,渐渐消失。 她转身看着少年立于虹流之中,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随着他单手推云,一掌封在魔兽额头上,那魔兽的下场和刚刚的一样。 尘沙扬去,少年落地时,脚步虚软,猛地半跪在地,靠着手中的剑来支撑着,捂着胸口,她看见了少年嘴角流下的血,一滴一滴滴进地砖之中。 “阿渊。” 她向他跑去,少年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嘴角扬笑。 锦离将他抱住,少年撑着剑的手顿然一松,玄剑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额头相抵,锦离神色焦急,害怕:“阿渊,阿渊。” 随后她并指为他输送着灵力。 少年眼帘半闭,“阿锦....阿锦....你没事儿吧?” “别说话,先别说话。阿渊,你不要睡,你不要睡。” 少年很听话,口中一直呢喃着少女的名字,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地将少女的名字刻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女君!你看,这是什么?” 锦离闻声,少年的头靠在她的肩头,她抬眼,只见城墙之上,站立着一位黑衣人。 黑衣人的面前,俨然悬浮着那些不照山的弟子,城主,司年,司慕,司宛,林中。 她眸色惊变! 这人,必死无疑! 第四卷 山旌思慕 第120章 锦离抬眼看着拿那些普通人来要挟她的人,心中怒意横生,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惹错人了。 少年经过锦离输送的灵力有了些气色,于是,他紧攥着锦离的手,慢慢站了起来,一身伤的少年,将少女护在身后,眸光冷冷,那漆黑的眸色缓缓变红,宛若以前魔神的双眸。 那双眸无悲无喜,仿佛看着世间最渺小的蝼蚁一般,充满着鄙夷与厌恶。 可如今,这双眸是怒色和杀意。 锦离望着少年的背影,随即站在他身旁,城楼上的那个人,扬言:“女君风姿不减啊,只是不知道还能否再战啊?” 她神色漠然,心中的怒火已经开始燃烧。 随后她开始说道:“看看这些人,都是女君想要守护的众生呢?” “你若想活命,就趁早放了他们。” 锦离此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那人狂笑出声,“女君此话真是让我害怕极了,不过,怎么办?这些人,女君还想救吗?” 说着,缠绕着司慕身上的魂气突然消失,他直直地坠落下来,锦离心中一紧,开始展手要将他接住,可是就在接近地面时,司慕的身子骤然被卷了回去,她看到了少年面上已是伤痕,神色惨白非常。 “你想如何?” “哈哈哈哈,好玩吧。” 看着此人如此猖狂的样子,身后的少年再也忍受不住,太然剑诀猛地化为潮水涌向那人,可惜就在触碰到的时候,那人又再次十分挑衅地将那些人质移到剑潮的面前。 庚渊的手一下子收住,差点...... “看来,这位小仙君很是着急啊。” 锦离看着此人逐渐嚣张的样子,和周围城墙之上遍布的天罗地网。 这一招调虎离山和请君入瓮用的甚妙。 可是她却没有看到小麦色的少年。 他是否没有回来?还是说...... “女君,我们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少女清丽的面容挂着几滴血,她嘴角扬起笑容,邪魅非常。对于这个根本不知道尊卑的家伙,她更多的是不耐烦和厌恶。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谈?”随后她上前,缓缓抬起右手,“你惹错人了,不知尊卑的家伙。” 话毕,周围城墙之上传来凄苦痛楚的哀嚎声,那蓝色火焰蔓延至那些魔物身上,顷刻间葬身与火海之中,城楼上的人静静地看着,尽管锦离看不到他的神情,可是她可以知道此人有些心慌了。 随而,她侧首看了眼少年,少年会意地微微点头,随即化身隐去。 那人的注意力都在城墙之上,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少年已经离开。 就在这时,锦离踏风而起,她的周身蔓延着淡蓝仙光。 随后她眯着眼,长剑一挥,直接劈上长空。 长空之中覆盖着的金色的符阵被劈碎。 少女缓缓转身,随着彭的一声碎裂,周围所有的幻象顷刻间全部消失,周围原本空旷的长街,随着阵法的破碎,原本最真实的模样渐渐出现。 长街上血流成河,士兵的尸体伏尸百万,到处是法术的痕迹,让她心惊,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锦离哑声开口,元神之力全开,压制着那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们不过是凡人,为何要伤及无辜?” “凡人?凡人也不过如同蝼蚁,卑贱不堪......” “哦?卑贱?用神之力量去欺辱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用来充实自己的力量,而你却在讥讽他们卑贱?” 那人紧紧握着手中的王牌,“这是他们的使命?这是命!” 锦离回眸,缓缓抬眼,眸光之中是阴狠,眼眶是通红着,她轻声开口,“那你知道,你的命是怎样的吗?” 黑衣人有些慌,但是却还在强装着镇定,“你要杀了我?你看看这些人,我死了,他们也就死了。” 她浮在空中,左手执着长剑,随即缓缓抬起,指着他,冷声道:“说,你听命于谁?是天族?还是神族?” 此人不但可以随意使用弱水阵,而且任何的符阵也是得心应手,制傀儡,也能让魔兽异化,而这些傀儡大军,不管规模怎么样,如今壮大到此番地步,上面的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她实在找不到其他任何理由,唯一的一点就是,此人很熟悉天族和神族。 他的身后说不定就是上面的人。 只见他狞笑起来,“女君以为封印了魔神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魔神沉睡,六界就会安稳了吗?你错了,魔君归来,带领魔界一统六界!” 他逐渐癫狂了起来,接着他翻手变出了什么东西,锦离还没有看清楚,就在此时,那东西发出紫红的光芒,锦离看着周围被束缚住的人,并指结印,将那些人救下。 随即,那紫红的光芒将她笼罩,她视线有些模糊,隐约看到了那是一朵莲花,是一朵水晶莲花。 突然,她看到了少年的剑潮穿透了那黑衣人的身子,剑潮在接触到紫红光阵的时候,就被搅了个粉碎。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再次靠近她,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 锦离看着围绕着她的紫色流光,用手才轻轻触碰,锋利如刃,鲜血顿然从她的指腹流出。 血柱蔓延了她的手,骤然间,那些锋利的流光划破她的衣服,手臂,膝盖,痛的她半跪而下。 这是什么东西?是神族之物。可是神族的法器又怎么会在这里。 锦离展手并指,金色轮盘骤然与那些流光相碰,却也不过一会儿,就被绞的粉碎,化为齑粉。 是灭世之莲。 是灭世之莲!是九玄帝君亲自炼就的灭世之莲! 这灭世之莲,原本是九玄帝君为了六界太平,炼化出来对付魔界大军的神器。 只要一旦开启,流光就会越来越大,直到将流光覆盖之下的所有一切都剿灭殆尽。 而她此时此刻就在灭世之莲的中心,她猛然抬头,果不其然,此时此刻,那天幕之中阴沉一片,只有一朵散发着紫色魂气的莲花倒置在空中。那紫色魂气之中漂浮着魔魂之气。 灭世之莲在大战之时就已经承受了太多,再这样下去,会爆裂的,里面封压已久的魔魂就会散落三界四洲,届时,三界四洲又是一片生灵涂炭。 她望着那莲心。 只有进入到灭世之中,才能阻止它继续毁灭。 她握着长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静静地看着那莲心,仿佛看到了上古大战之时,六界一片混沌,没有一点声息的样子。 她不忍。 她额间的神印开始变化形态,金色的神印,此时此刻周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浅蓝。 身为修仙者,理应以天下苍生为重。 她神色怅然,双眸缓缓闭上,眼泪流下脸庞,随后她收起了长剑。 “阿锦!” 她神色一顿,随后睁开眼睛,她感觉她的全身上下的血都在不断地逆流,心腔之中跳动着的心脏此时此刻开始发痛,痛得她根本喘息不了。 她现在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少年。 那个眼里都是她的少年,那个和她并肩作战的少年。 她整理好情绪,回眸,嘴角扬笑:“阿渊,如果你想等我,可能要麻烦你等个百年。”或许是万年,她逐渐哽咽,“如果不想等了,那就别等了。” 少年神色慌然,害怕,惊恐,听到她说的话,逐渐崩溃,眼眶中的眼泪决堤而出。 怎么又是这样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已经替阿锦应了她的命运,为何,命运还是不变,为何! 他大喊:“锦离!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停下来!我求你,停下!”他再也不能再次承受锦离,离开的痛苦,再也不能承受! “锦离!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求求你,不要那么做!不要那么做!” 会有办法吗?应该会有的吧,不过,这些人的目的好像一心只是想要她的命。 她闭目,口中道:“吾之凤令,众神可否相助?” 她话才说完,天地间骤然亮起金色圣光,于紫色莲花之下,金色圣光阻止了紫色流光的扩散,锦离睁开双眸,她的衣袍逐渐蜕化成金线云罗谪仙长袍,那腰间的飘带在空中飘然,身后的披帛也随之飘动,她的身后是圣光。 就在此时,空中骤然响起了齐齐整整,威然肃穆的声音。 “众神得令。” 周围赫然出现了十位天神元神。 他们眉目和善,身披圣光,着法器。 司年一行人拼命拦着已经崩溃的庚渊。 庚渊声音已经开始嘶哑,他眼睛通红。 他怎么还能忍受锦离在他面前的再一次离开!怎么可以! 他看到了时间之神,大喊道:“时间之神!求求你,救救阿锦!众位神佛!求求你们!” 他拼命挣扎着,随着锦离的再一次运法,他一掌推向拦着他的人。 阿锦是在骗他,把他支开不是为了救下他们,而是让他远离这一场战争。 “阿锦!” 他冲向那紫色的流光!丝毫不顾其中的后果! 就在此时,噎鸣猛地将他困住。 噎鸣看着神色崩溃的少年,神色复杂极了。 或许从一开始,动用时间之力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而这个惩罚便是不管何时何地,少年最终还是会痛失所爱。 锦离最后看着少年,眼眶之中的泪水怎么也不会听话,她哑声开口:“阿渊,等我。” 随后,众神一同开启法力,金色圣光顿时间亮在空中,驱散了一切的乌云。 “锦离!” 灭世之莲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金色圣光与紫色的流光相碰撞,紧接着,空中响起尖锐的轰鸣声。 周围骤然安静了下来,灭世之莲不再转动。 周围一切被腐蚀的东西都在静止,周围一切都静止了,一切都静止了。 有人轻拍着少年的肩膀,他一僵,回头,看到了肖责。 白发飘飘,瘦骨嶙峋的肖责。 他也在不照山师尊的影像之中见到过他。 他是青松师尊,是怀归的师傅,也是救回庚渊的人。 他眉目慈祥,仙风道骨,周围一切都静止起来,只剩下他还有意识。 “......师.....师尊。” 肖责轻笑着:“海神还是叫老朽青松吧。” 果然是他,当初救下自己的就是他! 第四卷 山旌思慕 第121章 少年执拗的神情恳求着眼前是幻象的老者,“求求您,当初您救了我,求求您救救阿锦。” 青松始终微笑着,“所有机缘都未结束,海神依旧海神,女君不再是女君。” 什么意思? 肖责在说完这句话时,那仙影骤然间消散,他看到了紫色流光之中的碎片,不知道那晶莹的碎片到底是何物。 他拼命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 海神依旧是海神,女君不再是女君。 海神依旧是海神...... 海神...... 少年面上恍然大悟,肖责直到他是庚渊,而不是怀归,那也就是说,那日他并没有陨灭。 他不禁想起了当初魔神说的,“九玄帝君的神印.......” 难道....... 他拉起自己的衣袖,那手臂上狰狞的伤痕就在这时顷刻间消散而去。 紧接着在那些狰狞疤痕之中长出的是发着浅蓝的透明的鲛鳞。 他是庚渊。 少年闭目,心中一直在召唤着沧渊弓。 开启神识,神识之海一望无际,空寂一片,可他越往里面走去,里面一切一切的画面出现,他以前的往事,从幼时一直到遇见锦离,他看到了身着仙袍,仙冠的男子,他手执长剑,眉目朗朗,如同皓月。额前的印,身后的圣光是那么夺目。 那就是九玄帝君,璟晔。 那是他年少时第一次在南海人群之中看到如此夺目的天神。 接着......画面一闪。 他看到了.......阿锦...... 阿锦和九玄帝君又是什么关系? 他看到了阿锦身着喜袍,被九玄帝君牵着手,二位璧人一同踏上青鸟云鸾,一同驶去那散发着圣光的圣域天。 阿锦是帝后........ 他眼中是震惊。 这些记忆并不是他自己的,但是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神识之中,难道这也是肖责做的吗? 他踏上人群之中,看着两人一起拜完三界四洲后在鲜花之中消散身影。 他看到了少女眼中的欣喜和光芒。 他们如何会成亲?九玄帝君不是早就昭告天下,此生只有一位妻子吗? 难道那个妻子挚爱就是阿锦吗? 接着,无数的画面飘过。 他抓也抓不住那些消散的记忆。 可就在此时,他看到了少女立于魔与神之间,神情怆然,眼眸含泪,开口说了些什么,接着,长剑一挥,脖间赫然出现血红的血痕,那鲜血飘洒而下,渲染了她纤细的脖子,接着她的身躯骤然发出金光,她的元神慢慢消散,化为困住魔神的金锁。魔神被拖入弱水之下,他第一次见一个风光霁月的人如此悲恸的大哭。 带着愧疚,带着无尽的悔恨,将早就没有了声息的人狠狠地抱紧,仿佛要将那人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让人惊叹,也让人唏嘘怅然。 那一刻,金光消散殆尽,少女也随之消失,化为天地间的仙尘。 那个男人眼中顿然没有了光芒...... 那么......现在的阿锦究竟是谁呢? 九玄帝君踏遍四海八荒,整整寻找了一万余年,他翻遍四海,寻遍八荒,拼命寻找着消散的阿锦的魂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哪怕就算找回都拼凑不起来,他照样寻找着。 庚渊眼眸之中是忧伤。 再次看到九玄帝君,原本如光如月的人,已经是白发苍苍,他将自己的力量全部注入了天虞山,引天上之天池之水灌溉,终于把大战后满目疮痍的天虞山注满了灵力,天虞山再次变得钟灵毓秀。 他小心翼翼地将阿锦残缺的魂魄放入天池之中,最后他就那么陪着阿锦,一年又一年,百年又百年,神力的耗尽,此时此刻俊郎非常的人也镀上了老态。 他就这样,陪着她,眼眸含情,一遍又一遍讲述着最近发生的趣事。一遍又一遍........ 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终于在他的费心养护下,蓝羽凤凰养出了元神,他来到了青丘,将那微弱的元神交给了青丘的人。随后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他离开了。 他再也没有来过青丘,甚至也没有回到圣域天,天虞山也没去了。 少年疑惑之下,接下来他就看到了,魔气熏天的森林里,帝君拼命守护着最后一方的纯净。 那只是一座小木屋,上面写着一人居。 那里梨花簌簌,桃花灼灼,荷花漫漫。 十分好看。 白发老者最终含笑将自己化为一道结界,陨灭在了这一人居外。 那消散的仙尘化作一场梦境。 少年看到了上面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闪过。 他不去天虞,也不去看望他的小凤凰,更不去圣域天,反倒是在稀松平常的小木屋外,凄凉陨落。一遍一遍在自己织就的梦中,一遍一遍地经历....... 或许是爱,又或许是愧疚...... 许多画面砰然结合起来,化作一个仙影,那仙影缓缓睁开眼睛,璟晔,九玄帝君。 他神情慈悲,并未说话,缓缓抬起手时,他看到了九玄帝君手中的沧渊弓。 为什么?他的神识之海里会有这些记忆和画面,他和璟晔是什么关系? 璟晔看着他:“谢谢你。” 随后就消散了,一切都回到平静,他手中握着沧渊弓。 他猛然睁开眼睛,望着远处在一切紫光之中的女子。 他赫然起身,骤然间,时间再次运转,一切都开始进行,天幕骤然席卷出一个巨大的漩涡,风卷残云之下,海浪勃然而起,那海水如同巨龙一般,冲向那灭世之莲。 锦离猛然回神,一切都如梦初醒一般,她缓缓抬起手,那手心躺着的玉牌通灵,上面柔润光滑,她看着那玉牌,红着的眼睛,眼泪顿然落下........ 她是锦离,是莲川女帝,是九玄帝后...... 云祥被人挫骨扬灰....... 少年充满着占有欲的爱,替他受的神罚,被他唤醒的鲛魔...... 还有圣域之中霁月风光的天神....... 她眼里是悔恨,是满满的悔恨,对于此时此刻勃然席卷着灭世之莲的水龙,少年长袍飘然,他的身后一把巨大的弓箭正蓄势待发,他好像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四方同袍的元神正在蓄力阻止着这灭世之莲的绽放。 锦离红着眼睛,喝道:“众神归位!” 她抬起手,赫然间,她的身后骤然扬起一对华美的凤凰蓝羽。 她打开手中的昆仑镜,巨大的镜子,在金光之中打开,挡下那灭世之莲的紫光。 “万法沧源,昆仑入天,收!” 她身后的蓝羽慢慢消失,她展开手心,并指,用尽自己的仙力注入那镜子之中 水龙此时此刻已经将那些紫色流光撞碎了,少年踏着水龙朝她而来。 庚渊大喊着:“阿锦!” 锦离并未看他,他身后是沧渊弓,他根本靠近不了少女分毫,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少女扭头,神色惊然,眼里是震惊,“噎鸣!” 少年也扭头一看,一道怒吼声从天而降,他开始有些恍惚,感觉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风卷残云之中,硕大狰狞,青紫斑驳的鲛魔张开血盆大口开始怒吼着。一直到鲛魔以疯狂飞快的速度冲向噎鸣的元神之时,他的心底开始害怕,那种脚底发凉的恐惧感,他好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庚渊猛然觉醒,以疯狂的速度去拦下那魔物。 可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噎鸣的元神被鲛魔撞碎,穿透。 就在这时,周围的水龙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开始发狂,拼命地撞向昆仑镜。 少女亲眼看着少年唤醒的鲛魔穿透噎鸣的元神,她看到了噎鸣最后的笑。 可是噎鸣连挣扎的机会的都没有。 紧接着,周围的水龙纷纷向外围的天神攻击而去。 锦离一时间不能收回手,只能就这样看着,就这样看着水龙的疯狂。 庚子别! 她眼眶通红,眼里是恨意,她现在恨不得杀了眼前的这个少年。 停下!都停下!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少年手足无措起来,眼里除了害怕就是震惊,他握着玄剑的手开始颤抖。 他拼命地阻止,可是一切都根本与他料想地截然相反。 他扭头间,就看见一条水龙就要冲向锦离。 他心中一惊。 少女看到了少年向她冲过来,手中握着玄剑。 他真的要杀了自己。 他凭什么! 可是少年冲进金光之中,与她手臂相贴,骤然,少年的剑穿透她的身后,水龙顷刻间破碎消失。 可是少女眼中只有惊然。 她握着长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她好像感受到了手上少年温热的感觉。 那是少年的.......血。 通体遍布着蓝色玄灵之火的玄隐剑,此时此刻穿透了少年的身体。 少年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他只感觉到少女通红的眼睛是震惊和恨意。 她的泪水透明晶莹,顺着白皙的脸上流下。 她哭了。 少年手中的剑掉落,他的手在那一刻间连握住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刚想露出宽慰的笑,可是嘴角才一动,口中的血就立刻涌出。 阿锦,你别哭,我在呢。 可是他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也随之消失了。 少年缓缓低眸看向少女手中穿透自己的那把剑,那把剑冰冷极了,即使它燃着的是火,可是却还是那么冷。 他的眼泪骤然流下,顷刻间化作一颗颗红色的珍珠,他哽咽着:“为.....为什么?” 少女猛然抽出长剑,少年身体不受支撑地瘫软下去。 金光将他们托住,哽咽抬起血红的双眸,眼中是不可置信和满满的伤心与绝望。 少女神色漠然冰冷,声音更是冷淡到了极点,“庚子别,今日你我,也算彻底结束了。” 她想起来了。 她知道了。 所以呢,她认为自己的欺骗她吗? 他眼底是无尽的哀伤,“你想起来了,你还是想起来了。” 他明明在以前就想到过这个问题,倘若有一天他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那么他和她都会结束,她只会恨他,一直恨着他! “你为何骗我?换个身份处心积虑地接近我!” 他垂眸静静地听着。 “庚子别,以前我觉得你不坏,你救过黎民苍生;我以为只要你是怀归,你就会放下仇恨。可是,你自始至终都在利用我!” 没有,他没有。 少年绝望地抬起双眸,那双眸里面阴冷非常,没有了再多的情感。 “那是不是我是怀归,你就会爱我。” 少女没有回答。 少年再次痛苦起来,口吐鲜血。 少女看也不看,扭身,收下昆仑镜和灭世之莲。 天上地下,一片狼藉。 她再也没有理睬少年,转身,沉声道:“诸位,回去吧。” 少年抬起手,有些执着,想要拉住少女的披帛,可是却怎么也拉不到,他颤声开口,模样甚是可怜,他语气充满着恳求,“你说过,你不会再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少女侧首,“你不值得。” 少年在风中掉落,红色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他倒在血泊之中,眼前的神明就这样化为云烟,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到最后,她都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22章 一年后,圣域天。 “木神陨落了!” 这是这个月以来的第三位天神陨落,太一殿内,锦离望着眼前太一轮之中散落的元神,眼眸尽是哀伤。 是不是接下来就会到自己了。 她缓缓走动,身后的裙裾犹如展开的花瓣,圣洁如斯。 “上神,天君来了。”身后的童子来报。 锦离一怔,随即收起面上的哀伤,侧首,“知道了。” 她转身,化为了仙袍,离开了太一殿。 自从山旌城一别,她再也没有听到少年的任何消息,她重回圣域天,接近着涂山颜,一心只想查明真相。她跟随着消息,去过西荒,到达西北荒漠之时,只看到涂山颜散落在那里的残缺的神识。 她将神识带回圣域天,圣域天的圣光再次回归,一夜之间,一片废墟的圣域之上,九鸟回巢,祥云普照。 天阙殿。 锦离刚进去,天君就在院中等候,见到锦离后,抬起手行了礼,“上神。” 她眉间渐渐舒展,面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点点头,随后道:“天君今日来,所谓何事?” 圣域天向来不管天族的事,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天君亲自来到偏安一隅的圣域,想来是将对棘手的事了。 她坐下,倒了杯茶给他,随后只听见天君说道:“本君近日听到了一些事情,为了六界太平,特与上神商量商量。” 她眸色微抬,视线落在天君手腕上的黑痣上,半晌,才恍然回过神,问道:“何事?还会让天君为难?” “上神可知道近日六界近日发生的事?” 她最近都不敢去看六界发生的事情,偶尔回到连串,听着七随谈论,也只是当作故事一听。 “何事?” “近日,仙门有位弟子欺师灭祖,竟然放火烧了整座仙山,本来这种事情是要天官下界捉拿就可,但是......就连桑鲤都奈何不了他。他身上戾气很重,本君怀疑,他是否是修习了魔道。”天君说着,目光一直在打量着锦离面上的神情。 她的心腔骤然停滞,仙门弟子这个名字就像一块巨石一般压着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她一直逃避着,是否真的是她知道的那位少年,是否是躺在冰冷地砖上,渐渐闭上眼睛的少年。 “天君是怀疑,魔神的第六位魔君会就此诞生?” 果然,一语中的。 天君面上是凝重,他叹息:“这也是本君所担心的。” 锦离玉指摩挲着茶杯,“天君是想让我下去看看?帮帮太子殿下?” 天君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上神,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像瑶岑帝君了。” 三位帝君相继陨落,六界之内已经没有了帝君这个称号。 她面上淡然。 起身,“那位仙门孽畜叫什么名字?” “怀归。” 她的心骤然一紧,猛地一疼,疼地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攥紧了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随即,“捉到了,天君想如何处置?” 天君也站了起来,负着手,“自然是除仙骨,堕入夜弥天。”随后他撇了眼锦离的身影,“听闻当初在山旌城时,上神就重伤过他?” “........是吗?我忘记了。”说完,她自顾自地离开了,天阙殿里的梨花翩然落下,落在她的肩头,她手心一阵冰凉,低眸,看见了手心上躺着一片洁白如玉的花瓣。 “不管是如何,本君相信上神一定会秉公处置,为了仙界太平。” 天君的脸光滑净白,五官也是精致立体,除去了白须后,眉目尽管肃然,却也是有着几分旁人没有的帝王气概。他眼尾狭长,带着几分算计的味道,明明以前就是这番模样,可是现在的天君给锦离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当然。” 听到他说完后,就负手离去。 天阙殿只剩下她一人。 她再次低眸,骤然间眼眸之中是血红一片,少年的血染红了她的手,温热的血液从自己的指缝里流出,低落在地砖里。 她慌然垂下手,望着白梨之中夹杂着的绯红的云霞之桃。 拂袖扬长离开。 “回家去吧。” 玄衣的少年背着一把玄剑,他将怀中的小孩子放下,随后指了指前面的村庄,冷声说着。可谁料小孩子转身就投入进他的怀抱之中,搂着他的脖子,抽泣着:“谢谢哥哥。” 他眸色里的冰冷顿时间化开了不少。 可是就在他刚要抬起手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喊叫声,“放开她!你这个魔物!” 他的眸色顿时一沉,怀中的小孩子被人粗暴地拽走了。 接着就是肩膀一痛,他倒在泥泞之中,泥水溅到他的白净的脸上,腹部的伤口再次疼痛起来。 那些人看到他倒下后,反倒是害怕得连忙后退了几步。 少年唇色嫣红,眸色阴沉,他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渍,望着眼前面色慌张却还在狂妄出言的凡人,一时间想杀了他们的兴致都没有了。 他举起修长的手,那些人被他的一举一动都下破了胆。 他们惊恐的是少年身后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他们也害怕这位俊美非常的少年会如此杀伐果决,可是少年只是抬起手,看了眼修长的手上蔓延的鲜血,还有上面脏污的泥渍。 又要换衣服了。 他冷眼望着那些人。 心道无趣。 转身离去。 倒在血泊之中的那些身着官服的人,而他们却是一些贪官污吏,那些身着褐衣的人被奴隶,被欺辱,他们不敢出手为自己谋得一线尊严,那就他来替他们出手。 绵绵细雨开始落下,黑夜之中,他站在树下,忽然一道黑影后,有两人在他身后跪下行礼。 “参见主上。” “事情办的如何了?” “主上放心,一切准备就绪。” 少年微微皱眉,手轻抚着那腹部的伤口,南霜起身,“主上是不是伤口又开始疼了?” 玄灵之火的伤怎么会那么快就会好,说不定一辈子也不会好。 他的心口不就是个证明了吗? 一辈子也好不了。 他眸色阴骘,“无事。” 他想着总有一天,那圣洁的少女出现他面前,他该如何折磨她?或者看到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她应该会是一个什么神情。 “姜疾那边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 好,很好,就等着咱们尊贵的上神了。 少年再次出现在了莲川,一行人浩浩汤汤地踏过雪白的梨花,将那一朵朵的梨花踩入泥泞之中。他高束马尾,戴着银色的半边面具,面具遮掩住他半张脸,漆黑瞳色深邃,难以琢磨。 他低眸看着周围的梨树,又是一年春天。 “你们是何人?!” 一群人猛然化作真身出现,少年此时此刻并没有了白日仙门弟子的模样,一身藏蓝劲装,手中握着一柄剑,那剑柄上是月白的剑穗。 他浑身散发着深戾淡漠的气息,银色的面具散发着阴冷之感。 他身后站着无数身着黑衣的人,他们笔直地站在少年身后,各个的面色阴沉可怖。 “你会知道的。”他戏谑地说着,嘴角扬起深不可测的笑。 这时,人群之中散开,走出来一个人,庚渊一眼就认出了他,七随。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23章 少女踏在荒芜的土地上,到处是黑漆漆的一片,树木是黑的,土地也是黑的,那些树木被火焰烧尽,只留下黑黢黢的树干在顽强支撑着,她掩着鲛纱,眸里慢慢流淌出来的是悔。 她对不起仙山弟子,对不起那些陨落的同袍。 她确实懦弱极了,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只要一遇到重大的事情,自己就不敢去面对。可是这回,她退无可退。 一想到以前群山秀林的仙山,此时此刻变成现在如此这般地狱一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一年前眼里满是柔情的少年,她想想都害怕,少年真的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不管是百年前还是现在,他一直都是这样。 难道他化身为仙门弟子怀归,谋取仙山师尊的信任就是为了今日吗?仙山是璟晔一手造就的,难道今昔少年就要将它毁掉吗? 她闭目,随即,展手,金色圣光漫上了群山之中,渐渐的,漆黑贫瘠的土地就此开出了新绿的绿草。那些枯枝渐渐焕发生机。 她踏上云端,最终还是离开了。 看来她和少年该有个了结了。 莲川,少年阴沉着双眸盯着眼前的七随。 “你就是怀归?” 少年沉声开口,“庚渊,庚子别。” 七随顿时眸色惊变,一时间竟然有些愣住。 怎么会?早就应该陨灭的人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而且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心中有些害怕起来,他忌惮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嫉妒这个男人也是真的,因为他可以获得女君的青睐,而且能够让女君将他放在心上,尽管女君每一次都对此人有着恨意,可是没有爱又何来的恨。 眼前的男人,有着他从未见过的俊美容貌,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在感叹,这六界之中居然会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美。每次与女君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够看清楚两人之间浓烈的爱意,可是只有旁人能够看得出来。就在那时候他才觉得,其实自己根本就与锦离格格不入。 “七随,好久不见。”少年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却是无尽的怒意,他现在恨不得上去质问清楚,他和锦离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有没有在一起过。 只要一想到锦离和他在梨花林里散步,一起谈笑风生。锦离最难过,最难熬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他就嫉妒得牙痒。 反正不管他做什么在少女的眼中都是坏的,那还不如就一错再错,直接放火烧光那些她看重的东西,只有这样,看到她痛苦,看到她难过,自己的心或许也会好受一些,自己的身上被洞穿的两处伤痕夜夜带来的疼痛也会减轻一些。 他要让那圣洁如斯的神女亲自走下神坛,亲自堕入这泥泞当中,到时候,或许她才会看得见自己,才会做到那些应有的承诺。 什么不配!什么不值得! 老子配她锦离十万八千个来回带拐弯! 上天入地,不管到哪里,锦离就只能和他在一起! 他握着玄剑,对七随说:“女君何在?” “你要做什么?”七随眸光警惕,看着阴郁的少年如此阵仗,身后的人起码已经踏遍了莲川。 “锦离在哪儿?”他直接忽视了七随的问题,再一次问着锦离的下落。 七随心中是不安,“不管你要做什么?莲川不是你能践踏的。” 庚渊眸色一沉,桃花眼微眯起来,里面的暗裔如同潺潺的流水缓缓流出,他嘴角扯起淡淡的轻蔑之笑:“就凭你?你觉得,你拦得住我?” 确实,就凭着七随还有守护着莲川的众人加起来,说不定也只不过是以卵击石。可是一旦告知他锦离的下落,那么莲川也会被他夷为平地。 他早就听说了一年以来接连几座仙山被屠的事情,现如今,难不成也轮到莲川了吗? 少年缓缓走近他,下颌微抬,“你就那么护她?你那么爱她吗?”他言语之中充满着挑衅和蔑视。 七随脸色不好看,冷冷地说道:“你管不着。” 谁知平日阴骘的少年此刻突然失笑出声,“你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七随一时间有些疑惑,对少年的行为,只见少年缓缓摘下那面具,随后,他的眼眸一瞥,那眼神好像在看着微不足道的垃圾一般。 七随被他那眼神之中的恶意胆寒。不禁攥紧了拳。 “你爱她,可是她有感觉吗?她只爱她自己,只爱她的苍生。可是这些苍生里面却不包含爱她的人。” 他语气平缓,可是语调却有几分恨意。 少年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即再次慵懒开口,声线邪魅,“要么,你让开交出锦离,要么,老子踏平莲川。” 七随一怒,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可-能。”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24章 一年前,山旌城。 神明少女俯视着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心中好像被刺入无数跟寒魄针一般,阵阵刺痛蔓延至全身上下,感觉下一秒她就会瘫软倒地。 她对少年或许永远都只有无尽的愧疚和悔意,可是昆仑镜下的那些血色记忆却又那么醒木,那么让人印象深刻。死于万千玄箭之下的涂山颜,死于夜弥天暗域之中的云祥,困于人群之中的祭司,陨灭的神族,在大火之中消失的仙山,少年踏上诛神台时的白衣身影......这些过去未来的事情都像一帧一帧的回忆拼命钻入锦离的脑海之中。尽管她不愿意再相信,这就是真相,这就是少年的结局,可是山旌城中的血气滔天,一片狼藉,噎鸣的陨落,鲛魔的出现都在将她拽回现实。 或许一切的一切都应该结束,或许一开始,她和少年就不应该扯上半点关系,他是她的劫,而他也是这六界苍生的劫难。 少年匍匐在地,大口吐着鲜血,抬头望着她,眼眶里尽是不可置信和隐隐的害怕,他拼命地低喃:“没有,没有,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少女强忍着泪水,泪水盈满了整个眼眶之中,但是就是不掉。 她不忍,不忍看到少年跌落尘埃的模样,可是他却是整个四海八荒都在忌惮的存在。他将来会颠覆九天,坐在那高高的天君宝座上。 神台坍塌,高台烬断。 而他却在天火之中被人挫骨扬灰....... 不得善终。 阿渊,你为我死过一次,这一回,就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我对不住你,自始至终,我都对不起你。下辈子,你也不必再原谅我。 “你不值得。”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心中在发抖,她不知道她的声音有没有开始颤抖,只是一时间,她只想着有人能够将他带走。 少年流着眼泪,最终昏了过去,她再次回首的时候,姜疾已经带人将少年带走了。 她遥望着天际逐渐消失的仙影,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跪倒在地,心中疼痛就在此时将她的全身痛的麻木。她现在呼吸逐渐困难,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再也止不住。 桑鲤来的时候,她也只是呆坐着,山旌城中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司宛一直坐在她身边,就这样静静的,也不说话,就只是这样陪着。 少女抱着自己的双膝,慢慢地蜷缩成一团,瑟缩在角落里面,不让任何人看到,桑鲤感觉现在的锦离好像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或许真的是爱他入骨了,才会如此这样吧。 桑鲤想要上前安慰,却怎么也迈不开自己的那条腿,他垂眸,眼中是满满的遗憾,他总是来迟,总是错过,对于自己脑海之中出现另一个身影,他终于还是不能再和锦离在一起,他最终还是离开了。 “太子殿下。” 桑鲤闻声回眸,只见到长相温润朗朗的男子一身长袍出现在他面前。戴着发冠,乌黑的长发也是一丝不苟,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此时此刻正负着手。 “锦丞上神。” 锦离的兄长。 锦丞微微颔首,随后看了眼角落里面的锦离,“太子殿下既下定决心,就先去忙吧。” 桑鲤垂眸,“落花已残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桑鲤走后,锦丞身旁的少年抱着手,天真的开口道:“师尊,太子殿下这句话什么意思?” 锦丞叹息一声,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 随后就上前走近锦离,“囡囡。” 锦丞很少这么唤锦离,司宛见到锦丞,起身行了礼,随后就离开了。 锦离从臂弯里面抬起脸来,泪痕遍布在脸庞之上。 看上去楚楚可怜。 锦丞蹲坐在少女面前,随后抬起手,轻轻为她擦拭着泪水,他露出宽和安慰的笑,“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锦离嘴唇开始颤抖,锦丞看着眼前的妹妹,满眼都是心疼。 锦丞身后的霖闲开口说道:“师尊,我先去帮忙。” 锦丞点点头。 他轻轻将锦离搂在怀中,温柔地抚着她的头。 “......我差点杀了他......差点杀了他.....” 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哥哥,庚渊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锦丞安慰着她:“没有,不会的,他不会恨你的,不会恨你的。” “我们说过要一起面对,要一起走下去,不会有任何的误会,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沟通,我答应过他,不会再离开他了。可是......我还是伤害了他。” 锦丞对于这个庚渊和锦离的事情听过一些,但是却都是七七八八,除去那些添油加醋之后,或许那些就是真正的真相。 曾今涂山颜就和他说过,锦离一生实在是太过于顺利,才会在情字上面磕磕碰碰。 锦离说着说着,就昏了过去。 对于这个妹妹,锦丞是心疼,但是除了心疼却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这一次结束,对于彼此也是很好的解脱吧。 锦丞抱着锦离回去的时候,霖闲上来,看了眼怀中的少女,问道:“师尊,我们要去哪儿?” “我带囡囡回莲川,你这几天就留下来帮一下他们,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我会来的。” 少年点点头。 “师尊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锦丞点点头,就走了。 当锦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几日,她一个人怔愣地坐在床上,开始发呆,直到门被人轻轻推开,她才回过神来,推门进来的是桑鲤。他手中端着药。看到锦离醒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阿离,好些了吗?” 锦离点点头。不再说话。 桑鲤将药放下,随后也开始沉默着,过了许久,桑鲤开始说话,“这把剑你还留着呢?” 锦离闻言抬头,看着书架上挂着的木剑。 她想起来了,这木剑还是当时他们年幼一起上山拜师学艺时,桑鲤为她做的。 她眸光闪烁,随即缓缓低眸。 桑鲤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端起药碗,吹了吹,随后说道:“阿离,喝药吧。” 锦离端过药碗,默默地喝了起来,喝完后再次敛被睡下,尽管难以入睡,尽管只要一睡着梦里都是一片荒芜,可是她还是躺下了,来回避谈话,来回避与任何人的交谈。 就这样,锦离不悲不喜,默默无言持续了一旬之久。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25章 这天锦丞照例来替锦离疗伤,却在屋内没发现她的身影,她却在刚好出北苑的时候看见了七随,七随也看见了他,走过来,作揖行礼:“锦丞上神。” “阿离呢?” “女君今日心情不错,去后山散心了。” 锦丞心中存疑,但是只要锦离心情好一点就行。于是他来到了后山寻找锦离,后山的梨花开的正胜,风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他在一棵树下看到了睡着的锦离。 他轻声走近,随后缓缓蹲下,少女大病一场,如今瘦的,下巴都是尖的。 他不禁有些心疼,但是更多的是愧疚。他明明答应过涂山颜要好好照顾好锦离,可是却让她不断地受伤。他不想去管那些弯弯绕绕,那些权力之争,只想好好守护好自己的妹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他就没有阻止过她,最终陨落在六界之中;再来一次,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会不会再让锦离重蹈覆辙。 任何人都不可以。 “.....哥哥?” 少女柔声开口唤着他,锦丞立即换上笑容,“怎么一个人睡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 锦离鼻音重重的,宛若如梦初醒一般,看向四周,随后默默地低下了眸,他看到了锦离眼中的落寞和忧伤。 锦丞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走吧,哥哥带你回家。” 他看到了少女裙摆上落下的眼泪。眼泪浸湿了裙襦,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哥哥,背。” “好,哥哥背你回家。” 锦丞温柔地将她背上,锦丞宽阔的后背是锦离从小的避风港。她小的时候,那时候灵智刚开,她就一个人去挑战了黑熊族的人,结果却输了,锦丞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树下睡着了。 那个时候,锦丞就背着她回家,还帮她掩埋了真相。 锦离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哥哥....我梦到他了,梦到他来找我.....哥哥.....” “我们囡囡真的就那么喜欢那个人吗?” “.......我不知道。” “那囡囡现在心里难受吗?” “难受。”少女抽泣着。 “囡囡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锦丞的语气如同春风一般,可是话却像冬至一般的寒冷至极。 她不再回答他,只是搂着他的脖子,随后轻声问道:“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锦丞轻笑出声,“哥哥闲人一个,怎么会有喜欢的人?” “那哥哥可有被谁喜欢过?” “哥哥不会有人喜欢的。” 锦离心想着,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锦丞或许真的就孤单一人,身边再也没有能够陪伴他的人。一想到这里,她心里更加难受了起来。于是她开口:“哥哥,去找一个能够陪伴你的人吧。” 不管是人是神总会需要人陪伴的。 锦丞没有将此话的深意放在心上,温柔地回答她:“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夜晚,锦离回想着昆仑镜中预料到的未来,越想越觉得心惊不已。 或者,真的不能在这样回避下去了。真相又如何,尽管被剥开光鲜亮丽的外皮,露出来的一片鲜红,她也必须要面对。 不管是谁?少年的命运,六界的命运都必须改变,尽管头破血流,烟消云散,她也要改变这种不堪的命运。 她第二日一大早就只留下一封书信随后早早地来到了幻尘之中。 她化身来到了那当时被尘土掩埋而消失的密洞。 尽管一切都被掩埋,可是里面的魔气熏天。 只见她展手,随即干脆利落地双指作兰,蓝色光晕出现,打开了一条幽深看不到尽头的道路。果然,里面暗藏乾坤。 她没有丝毫的迟疑,抬脚就走进其中。 越往里面走,里面的光影就越来越明亮。她轻轻压低了一下斗笠,将自身身上的仙气隐藏起来。灯河星影中俨然是亭台楼阁拔然其中。那高崖深处的星星点点,里面没有一点阳光,好像一直都置身于黑暗当中。 她置身于楼阁之上,身旁的人,脸上爬着魔纹,瞳色各异,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这里。 河畔之上荡起的船只靠近岸边,随后穿上的人唤道:“姑娘,去对岸吗?” 锦离愣了几秒,随即微低下帽檐。她拿出易颜珠,让自己的脖颈上也爬上那魔纹。对岸两侧想相距有些远。她站在船头,船上的人因为她着装的奇特投来异样的眼光。 到了岸上,她抬眸间置身于人潮之中,长坡一路蜿蜒向上,路边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摊子。这里,魔气甚重,可是却总是透露着不同。 她不留痕迹地换上这里的服饰,腰间清脆的环铃,清脆作响。 “这位姑娘?” 锦离身躯一僵,以为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于是当她转身时,只见那人怀中抱着一簇簇的仙门法器,可是就因为他们不能够驱使这些仙门法器,在这里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一些玩意儿罢了。 “这位姑娘,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锦离细细看着,里面有捆仙索,探妖盏,乾坤袋,万宝镯....... “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仙门法器怎么会无缘无故流落到这里。难道之前那些受伤失踪的弟子都是在这里遇害的吗? 那人立即警觉,立刻收回了那些珍宝,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就转身就要走。锦离上前拦住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微笑,“我这里也有一笔货,急着出手,可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买家,如果小兄弟你知道的话,可否告知于我?我必有重谢。” 那人虽然心中还是存在着疑虑,可是就在锦离拿出一袋灵石后,瞬间眉开眼笑起来,将刚才的存疑都抛至九霄云外。 “山顶有处阁楼,名唤往生斋,斋主什么都收,特别是仙门之物。” 她到了谢,望向崖顶上亮着璀璨灯光的地方。 既如此,或许在那里也能够问出,那些东西的下落。 她往上走去,可是越往上走,她就发现人越是稀少。甚至灯光漫漫,可是几乎没有什么人敢接近这里。锦离打开凤瞳,望着那富丽堂皇的阁楼,周身弥漫着浓厚的魔气,那魔气淡紫,一座高阁仿佛置身于浓雾之中。 这里魔气甚重,她不能够呆太多,浊气侵蚀着她,令她有些不适。 她叩响了门。 门缓缓打开,只见两侧两个孩童,梳着童子髻,毕恭毕敬地行礼,“欢迎贵客来访。” 锦离踏脚进入,里面不仅装潢精美,院中宽阔,摆放着几盆水上浮莲。淡雅幽香。窗棂之内飘出袅袅之香,她嗅到了清甜的果香。 “请。” 她踏入阁楼之中,烫金大字在朱匾上写着:往生。 往生?浊气浑然的地方何谈往生。 “斋主在楼上,贵客这边请。” 锦离撇眼看见了摆放在一楼大厅之中的长戟。 那戟模样甚是眼熟,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楼阁雕花精美,她见到过一些雕花,大多数雕刻的都是牡丹,可是这里的雕花却是一小朵,小朵的花样难以雕琢,更别说将其中的花蕊雕刻出来。雕刻此物的人想必是位大师。 不过,这雕花枝桠绵长,可花朵一簇簇紧挨在一起,倒像是....... “这是梨花。” 她闻声抬眸,就看见一名戴着雕花面具,身着虹色长衫,长发垂肩的女子柔声说道。 她气质温婉不凡,举止投足让人赏心悦目。半面被金色面具遮掩,说不出的神秘。 她缓缓走近锦离,一股清香闯入锦离的鼻尖。 “贵客到了,请。茶已经凉好了。” 她知道自己会来? 锦离并没有摘下斗笠,坐下后,她轻轻一扫茶杯,精致的茶盏,淡淡的茉莉花香溢了出来。她特地泡了茉莉花茶。 那人也随即坐下,看了眼锦离,朱唇轻轻扬笑,“客人来此,是要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呢?” 锦离的手轻轻敲着桌面,问道:“这里都卖些什么?” “我这卖的东西可多了。只要您想,我这里都卖。” “哦?”锦离端起杯盏,随后启开盖子,并未喝下,只是轻轻一嗅,“嗯,很香的茶。” “客人若是喜欢,到时候可带些回去。” 锦离放下茶盏,“斋主很会做生意。” “客人谬赞了,不过是个小的营生。” 锦离起身问:“那斋主作价几何?” 话毕,只见那女子抬起玉手,轻轻拍了两下,随即,刚刚的那两位童子又再次出现,两人的手里面都端着一个木楪,木楪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书卷。 “客人,请。” 女子将书卷递给锦离。 她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各种东西的价格。基本上都是一百灵识起步。 她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随后往后翻阅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万年的修为,仙骨。 是什么样的东西,既然能够用仙骨来作为交换,上面写着:复活往生。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26章 她心一惊,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的复活之术吗? 或许是见到了她的疑惑,斋主开口道:“这位客人可是瞧上这件了?” 他们究竟是何人,居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用生死来作为交换。起死回生之术乃是逆转天命之违。就不怕遭遇天诛吗? 锦离沉思片刻,随后问:“魂魄尽散之人也能复活吗?” 那人掩面而笑,“只要你想,我们都能够做到。” 是吗?只要她想,就能够做到吗?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于诡异,不管是生活在这里的魔族,还是这里所处的一切交易,都太过于复杂。 “以前有一位上神来过此地,我想问,她在这里买了什么?” 涂山颜买了什么? 昆仑镜里,她看见了涂山颜来过这个往生斋,可是却看不到她究竟在这里做了什么交易。 那人神色一顿,随即眉开眼笑起来,“原来是来打听我们客人的信息啊?那可得加点筹码,您也知道,这客人的信息乃是机密,不可轻易告知的。” “什么筹码?” 那人轻轻撑起下颌,面具之后的眼睛之中带着几分妩媚,“修为。” “多少?” “一半。”她勾唇笑着,用着媚眼打量眼前带着轻纱斗笠的女子,随后再次说,“但是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还可以送你一个赠品。如何?” 她欺身靠近少女,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荷花香,不禁闭气=眸随即一笑,“好香啊,你来自莲川?” “不是。”锦离淡然否认。 那人也见怪不怪,随即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后往后一靠,修长的腿相互交叠,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怎么样,考虑得如何?” 少女修长的手指顿然停下,随后,抬眸,“好,成交。” 那人听到少女如此一说,喜笑颜开起来,起身再次拍手,那两位童子再次出来,那人面具之下的眸光闪闪,“生意来了。” 锦离透过轻纱,看着那人,“交易完成,我想要的赠品是,起死回身之术。” 那人神色讶然,有点没有想到少女会如此说,于是她的笑容僵了一下,“相逢既是有缘,我就当交个朋友了。” 交换完修为后,锦离只觉自己身体逐渐沉重,就连手上的力量也是轻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刚踏出门,就看见了那女子倚在红栏上,手中拿着烟杆,灯影之下,她长发如瀑,白烟从她的薄唇之中缓缓吐出,金色面具将她衬得妖孽不堪,像极了一位魇足的妖。特别勾人心魄。 锦离闻到了烟味和燃香交杂,呛得她接连咳嗽起来,失去了半身修为就是如此。 斋主见到了锦离,随即单手紧紧轻松一收,那烟杆就消失了。 她勾唇一笑,“刚失去修为可能还不太习惯。”随后,她化掌,手掌之中出现了一个卷轴,上面封印着符文,没有解开符文的咒语直接打不开,只听见她继续说道,“解开的咒语在上面,这里面就是瑶岑帝君的交易。” 说完,她面色带着几分玩味,拍了拍手,那孩童再次拿出一个锦盒,上面也锁着符文。 “这就是你需要的起死回身之术。” 锦离拂袖收下,随后沉声对女子说道:“希望今日之事,仅止于此,来日,我不希望再有我的消息。” 那人凑近她,她身高比锦离高一点,此时凑近之时,锦离闻到了水烟味,她轻轻蹙起了眉。 此人与刚刚温婉的模样相差甚大,仿佛变了一个人,她朱唇轻启,在锦离耳边暧昧地说道:“怎么办?本来对您还挺有好感的。” 锦离撤退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那女子发现了,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回到温婉大方的模样,柔和一笑:“我往生斋做事,向来如此,决计不会让您失望的。” 锦离点点头,“多谢。” 随即就要离开时,她再次回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离开了。 那人转身,双手撑着红栏,看着素衣女子离开的背影,朱唇开启一笑,“逃得过逃不过,都是劫难呐。”随后她再次化出烟杆,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即缓缓吐出,她抬起手摸了摸冰冷的面具,哑然失笑:“涂山颜,你做的这一切总得有人还呐。” 她眸色一深,侧首望着从屏风出来的人,“怎么?贵客来访怎么不事先知会一声?” “涂山老板,别来无恙。” 有苏雯笑容纯净无害,可是那双眸却是冷漠非常。 锦离从幻尘出来,独自来到幻江,修为半失的她体力逐渐不堪了起来,她寻了个石头,坐下休息了一番,望着眼前一望无际,波澜不惊的幻江。 随后,她望向自己的手掌,那生命线再次缩短了一半。 不过她心中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心中在想着,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化掌化出刚刚得来的卷轴,看着上面的符文,她并指念诀,随着卷轴一松,符文被打开,她缓缓将其打开,慢慢看了起来,可是越看越觉得心惊不已。 当初鲛神被污蔑一案和涂山氏有关。 南海鲛人被屠也与自己的父亲有关。 两位帝君陨落之时,涂山颜曾经用半身修为来换取了灭世之莲。 灭世之莲...... 灭世之莲...... 那晚山旌城出现的灭世之莲....... 那原本应该在涂山颜手里的灭世,为何会出现在那些黑衣人手里。她感觉此时此刻她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嗡————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此刻凝滞起来,她眼睛干涩,手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卷轴掉落在地化为云烟。 涂山颜和魔族有关系。 神族知晓吗? 所以涂山颜的死不是被人所害,而是背叛神族所遭到的反噬吗? 她有些无力...... 没法改变现实的无力感。 她一直那么相信的崇拜的母亲,居然与魔族有勾结...... 她愤恨地大手一挥,重重地一击击倒了身旁的树木上,树叶纷纷落下,随即咔嚓一声,巨大的树木猛然倒地。 她红着眼,因为愤恨,她的胸脯猛烈起伏着。 或许是因为有些失控了,她的眸光渐渐变黑,魔气在开始反噬着她。 猛然地,她跪倒在地,跌落进泥尘之中,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庚渊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当他看见了熟悉的窗棂和那青松之后,心里却丝毫没有太多的情绪,反倒是有些自嘲,为何他还没死。还是让那个人失望了,他又没死成。 他轻轻一动,想要起身,可是腹部和心口的伤口牵动着全身,痛的他差点晕厥过去。 他的双手冰冷非常,青筋根根暴起,他紧紧攥紧被子,咬牙从床上挣扎滚下。 紧紧是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如今他做起来却是十分艰难。 他摔在地上,碰倒了一旁的烛台,哐当一声引来了屋外的人。 “师弟。” 怀修着急忙慌地放下手中的物什,赶紧跑过来将少年扶起。 少年穿着净白的中衣,随着他的牵动,本来就没有系好的衣口散开,露出健硕宽阔的胸膛,那黑发垂下,带着几分柔弱的美感。甚至而言,他皮肤白皙,此时此刻因为疼痛,额间的青筋暴起,密汗盈满了整个额头,殷红的唇瓣此刻惨白的吓人。 怀修刚触碰到他,少年红着眼,用尽全力将其推开,口中低声怒吼:“滚开!”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救回来?为什么要让他如此苟延残喘地活着! 为什么!这个人凭什么!他不是那个废柴怀归!他是庚渊!他是庚子别! 锦离恨之入骨的庚子别! 他红着眼睛,面目狰狞,腹部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他一整个靠在床榻上,上身敞怀,双腿无力的放着。发丝凌乱,因为疼痛,汗水与额前的发交杂,头发下少年的眸光阴沉的可怕。 现在的他,张狂,邪魅,病娇。 怀修也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师弟,不免有些心惊。好像下一秒再次接近他,就会被少年咬断脖颈而死。 实在可怕。 令他有些胆寒。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怀归,是我,我是师兄啊。” 谁料少年阴沉着脸,沉声道:“老子不叫怀归。”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怀归的梦都已经结束了,还叫什么狗屁怀归。实在可笑,以前自己以为只要自己掌控实权,她就会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也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可是呢,人家是直接将一把克命之刃刺入自己的心窝;再次活了一回,自己以为只要自己修正道,做好事,拯救苍生,做她一直以来做的事,可是呢,人家还是捅了自己一剑,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既然自己的命她那么想要,那就给她。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死!为什么要让他醒过来! 他心里是无限的凄凉和悲伤。 自己将一颗心给人家,可是人家根本不想要,甚至将其踩入尘土之中,反复践踏! 自己的爱她就是那么不稀罕! 那为什么他还要tm的考虑她的感受。 是时候,该杀就杀;是时候,该报的仇也该好好的报了。 他的眼眸渐渐落在眼前的怀修身上。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27章 夜晚狂风骤雨,大雨倾盆之下,漆黑的天幕之中一道一道闪电好像能够将那长天给劈裂。锦离走在暴雨之中,雨水已经将身上的衣服给打湿浸透,黑发紧贴着侧脸,尽显落寞与狼狈。谁能够想象平日之中风光无限的女君,今日会像落汤鸡一样。 这是青丘的第一场大雨。 她走到涂山府门口,玄色地砖如此冰冷,她好像看到那晚的少年。 缓缓地,她抬起头,望着那赫赫大字,随后大门被打开,里面有人出来,看到她之后惊呼一声,随即,她便跪倒在雨中。疲惫极了,她实在是疲惫极了。 她睁着眼,无情的雨水一颗一颗打在她的脸上,好痛。 她第一次感觉这个雨水就像刀子一般。 等到她醒的时候,身上暖暖的,自己的手好像还被人握在手里,耳边依稀传来低啜的声音,屋内燃着火,烛火也点亮了起来。 她将视线落在握着她手的那个人身上。 “囡囡,你醒了!” 苍劲年迈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欣喜。 是姥姥。 涂山姥姥激动的握着锦离的手,几年不见,以前活泼好动的丫头此时此刻气色全无,眼睛里面全然没有了任何光亮。 她心疼坏了。 锦离坐起身来,屋内不止有涂山姥姥,还有涂山颜的大哥,以及他的两个女儿。 “哟,阿离丫头,你可是把我们给吓坏了。你没事儿吧?可有哪里不舒服的?”怀着身孕的涂山大嫂开口关怀着。 她面色惨白,摇了摇头。随后,便望着涂山姥姥说道:“姥姥,我想和你说会话。” 姥姥是个聪明人,只是使了个眼色,身后站着的人便纷纷下去了。 屋内温暖一片,屋外雨水不断敲打着窗棂。 她拉着姥姥的手,问道:“我母亲.......” 涂山姥姥神色一顿,随即施施然抬起手抚摸着锦离的头,随即,无比慈蔼地说道:“囡囡啊,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 锦离听到她如此一说,心道:姥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于是她神色有些激进,接着问道:“姥姥。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母亲是不是跟您说过些什么?” 姥姥安抚了锦离几句,“囡囡,此事,不是你能够左右的。听姥姥的话,别问了,也别管了。自古帝君陨落乃是万物法则。阿颜这样做也是不想让你难过。” 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说让她别管了,这里面究竟是不是与魔界有关? 与魔界勾结乃是会受到天诛的! “姥姥.......” 涂山姥姥神情充满着怜爱,“囡囡啊,下一次可千万不要再这样冒雨来了,你要来看姥姥啊,就派人传话,姥姥派人接你去。” 看着姥姥转移话题的样子,锦离知道再问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但是她心里暗暗做出计划,如果那卷轴里面说的是真的,说不定青丘涂山氏真的会变成第二个南海鲛人一族。她能够做的就是守护好这个家族,不管是东荒,还是这里,她拼死也要守住,她拼死也要获得一个真相。 将幕后操纵一切人给找出来。 涂山姥姥年岁日益变大,银白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不失家主之风。 她点点头,投入姥姥怀中,“让姥姥担心了,对不起。” 涂山姥姥听的她的话,笑着。 第二天,锦离要走,涂山氏的一家子纷纷出来送别,看着庭院之中声势浩大的一群人,这些人各个模样精致好看,可是锦离却是除了大舅家之外就再也不认识其他人了。 她面上费力地扯出几抹笑容,涂山姥姥笑着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到门口,随即在其他人看不见的时候,往锦离手中塞了个什么东西。“囡囡啊,以后常回来看看,姥姥会想你的。” “好。姥姥,您要注意身体。” “好。下一回回来的时候啊,记得将未来孙婿带回来给姥姥看看。你哥哥四处游玩,姥姥是指望不上他了。”说到锦丞,姥姥面上口中虽然是如此说着,但是眼眸当中的思念强烈极了。 她执着姥姥的手,孙婿.....她眸色忧伤悠悠搁浅,抬眸回答姥姥的话:“.....知道了。今日风大,姥姥还是些回去吧,别送了。我走了。” 她一步三回头,望着大门口站在台阶上深深凝望着自己的老人,心中充满着酸涩,充满着苦痛,最终她含泪告别。 在最后,等到所有人都进去的时候,她又再次悄悄折返,心中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并指,随hi双掌对峙,作兰,金色符阵赫然出现在涂山府上空。将其一整个笼罩起来。 做完这些,她才离去。 出了青丘,一路往西南方,野草逐渐枯黄,露出贫瘠的土地,甚至而言,黄土随着风被轻轻吹起。她存疑,这里虽然不是青丘境内,可是接近着青丘受到了仙力的滋养,再不济也不会变得如今这般。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否是什么魔兽出现了? 贫瘠一片的土地上,黄沙卷卷,山峰之高,可是却不见一棵硕大茂密的树。 在不远处,她看到了一群人光着膀子,在奋力挖着什么,在深深的坑里面,她可以看见那个人的头和肩膀,黄土堆积的越来越多,可是除了黄土外就只剩下黄土,锦离心中疑惑,站上了高堆,看去,一望无尽的土地上,大地不住地裂开,上面布满着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坑。 他们好像是在挖着什么,但是又好像不是。 站在上面的人,他们手中提着大小不一的木桶。 她走近,问道:“你们在挖什么?” 这里因为燥热,他们身上已经被晒得斑驳开裂,他们的目光之中是绝望,看到锦离时,眼中确实有被眼前的少女惊艳,看到她的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还以为是神明下凡,纷纷跪地参拜。 高喊着:“祈求神女降下大雨吧。” 锦离被这方操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赶紧叫那些人起身,随即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在这里干嘛?” 一个青年说道:“这里已经干旱三年了,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到这里寻求水源。” 锦离讶异,掐指算了起来,不对啊,这里的卦象是正,而且算起来,雨神座下的弟子布雨也很是勤快,没有丝毫的懈怠,那么这里的雨水和万物之灵气又到哪里去了? 她看到了孩子们乞求的眼神,好像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她于心不忍,于是,退后几步,随即,并指,用法术让他们挖的坑里出现水。 “有水了!有水了!” 紧接着几声高呼声,欢呼声此起彼伏,锦离在他们欢呼的时候,用驱水珠将那些木桶里面装满了水,可是这些水也只能够解燃眉之急。 最主要的,是要找到真正的原因。 她悄悄离开。 等到她来到镇上的时候,这里的镇上也是一片荒芜,商贩也不再开张,大街上只有一两个人。她来到每一处的井口,每一处的井口都是干涸无比。 这样一种状况,她只能够请教管辖这一片区域的灵了。 夜晚很快降临,风声呼嚎着,声音像是在寂静之中嘶吼的孩童之声。 锦离环着手,站在一旁的井口旁。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没人后,并指掐诀,蓝色业火冷冷地在她指尖燃烧起来。 她的眸光渐渐阴蓝,随后,她口中轻呼一声,“来。” 火焰散作一些萤火冲向四方。 过了一会儿,有人赫然出现在锦离面前,烟雾散去后,她眯眼看见了跪着的地仙。 “小仙拜见女君。” “免。”锦离不想过多的浪费口舌,直接进入正题,开口便问道:“我且问你,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地仙不敢轻易抬头瞻仰女君的风华,低着眸,缓缓说道:“回女君的话,这里原本是树木昌茂,灵力充沛之所,因上古时期,有位天神在此陨落,便使这里的人的寿命都无限延长,长者能够活到三百余岁。” 锦离坐在枯井旁,双腿交叠,眸光沉沉,“接着说。” “可是自从三年前这里出现了不知所名的魔物,他的到来,在一夜之间泉水枯竭,树木之灵皆被耗损甚至枯竭而死。长寿之人也从三百岁骤减到了九十岁,如今因为水源,树灵没有,那魔物便从人的身上获取灵力,现在这里的人,寿命越来越短。甚至出现婴儿出生就横死的情况。” “咔嚓”一声,锦离手中捏着的木枝骤然断裂,接着蓝色火焰将其燃成灰烬,消散在风中。 地仙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究竟是谁说的,女君向来好说话,平易近人,此时此刻,是阴晴不定,好像下一秒间咔嚓的就是他的项上人头。 他低着眸,丝毫不敢轻易窥视。 锦离心道:带来干旱,吸收灵力。在上古时期也就只有旱魃才会有如此法力,可是,在魔神沉睡之后,旱魃也就相继被封印沉睡,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那么会是哪种魔物能够如此胆大妄为。 “这件事情,掌管这方的神君可知晓了?” 地仙心中暗自为神君捏把汗,“小仙已将此事上奏。”可是神君管不管他就不知道了。 如今这么一个魔物赫然出现在此,危害苍生,究竟是哪家的神君,这么无能!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28章 锦离从地仙那里知晓了那神君的地址,她望着那粗壮的枯树,枯树上没有一片叶子,枝干枯黄极了,看样子这方的神仙也过的不好嘛。 她望了眼周围的环境,随后便掐诀将那神君召唤出来,蓝色仙光在地上扩散开来,周围纷纷神力乍现,惊动了远处的地仙。 他看着远方闪现神光的地方,看来女君已经到达了,天边的云幕渐渐开始泛白,看样子要天亮了,不知道女君会不会遇到危险。 锦离闭目调养声息,损耗了大半的修为,仅仅就一个召神术就令她疲惫不堪。 约莫一会儿,有声音开始响起,“小仙参见女君,女君安好。” 锦离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睁开眼睛,这个声音无力极了,仿佛被人抽干了修为一般。 她低眸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那人她没有印象,只是看着他白发苍苍,双手皮肤没有丝毫的年轻之色,尽显年迈,斑痕点点,还中了毒。 他低着头,锦离发现了他紧张极了。 可是听地仙说过,这里的神君是刚刚才上任,估摸着新任的神君怎么着也就八九百岁左右,怎么着也不会变成如此这般,白发婆娑的模样。 “你且抬头来。” 那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身子一顿后,便缓缓抬起脸来,但是那双眼睛却始终不敢轻易往上看去。 女君的风姿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仙能够瞻仰的。 锦离神色先是一惊,这人身上的修为竟然会如此之低,如果他的修为再这样流失下去,那么他此生或许就会在这里陨落了。 “何物伤了你?竟然会将你伤成这样?”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恭敬非常,开口:“回女君,小仙也不知道这是何物,只是它模样奇特,变化多端,带着人面。踪迹变化多端。” 锦离沉默着,脑海之中对于带着人面的魔物屈指可数,或许真的是上古封印里面逃出来的魔物吗? “我知道了。” 随后她看了眼那神君,随即就并指展手,蓝色的仙芒开始向那白发神君流淌而去,神君先是一愣,随即神色惊喜非常,他看着自己的手,那手因为蓝色仙芒,缓缓变得细嫩光滑,他看到垂下肩头的发渐渐变黑。 神女的神力温暖,如同沐浴在春风当中一般。 他的仙力恢复了,也能够支撑得了他的寿命,等到他惊喜地道谢的时候,却没有人回答他。 他抬起眸,眼前哪里还会有人影,只剩下薄暮下寂寥的树影,神女所过之处后,那树干长出了嫩绿的芽。 早就死去的枯树竟然就那么发芽了。 生命正在缓缓觉醒。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大名鼎鼎的神女君,他居然得到了神女君的赐福,这可是一辈子的荣耀。他庄重恭敬地向着远方深深地行了个大礼。 “你在做甚?” 身后冷不丁地响起声音,他一吓,随即扭头,就看见了月白裙摆和裙摆之中落下的腰间飘带。 眼前的少女披着薄暮,神色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可是虽然她掩着鲛纱,额间的灼灼神印却是暗示了她的身份。她就是女君? 女君居然是位年纪轻轻的少女? 他心中不免有些震惊。 而锦离看着他眼眸之中的震惊,暗自捏了一下袖子中的易颜珠,看着这个神君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看样子也只是个小小神君罢了。 头疼,头疼,这可如何是好。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29章 “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锦离先是在疑惑他的行为,随即便要他起来。她要问清楚,这个魔物是几时才会出来的,发生何事才会出来,还有这个魔物的修为是几何。 那小神君先是一愣,随即回答道:“这个魔物只要一到有新鲜的灵力出现之时就会现身,但是现身时候都会是在午夜十分,修为的话,小仙认为该魔物不及女君。” 废话,要是以前还好说,要是现在,那还真是.......一切难说啊。 她甩袖负手在身后,随即敛去面上的尴尬,一本正经地问道:“那相较于你,如何?” 那神君一脸惶恐,锦离看到他的面色有些难堪。还以为他会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谁料,他也是严肃非常,“小仙与他只能斗五个回合左右。” 那还行。 加上她自己的五个回合,说不定真的还会有一线生机。 于是,她交代了几句神君之后,就离开了。 天光大亮之后,她回到了镇上,因为昨日那些少年取得了水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锦离暗道不能如此下去,于是她用易颜珠敛去了容貌,化身为男儿身。 穿梭于人群之中,他看到了那些人枯槁无力的模样。 头发还未花白就已经变成如此这般病入膏肓,油尽灯枯的样子,看来,那魔物不光是吸食灵气,甚至还会吸人的魂气。 照着下去,这些人或许最长的寿命也不过是凡人二十左右的年岁了。 须要尽快解决才行。 趁着白天,她巡查了许许多多那魔物经常出现的场所,那些地方基本上都隐隐约约缠绕着魔魂之气。地仙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 锦离观察着眼前的石碑,感觉上面的符文是如此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些符文,若是现在细细一看,她根本不懂。于是她问地仙,“这是何物?上面的符文是何意?” 地仙看了眼,然后端手垂眸回答:“回女君,这是西荒忘川符文,上面讲述的是一名女子爱而不得最终葬身于忘川的故事。” 这么一个故事,为何会摆在这儿?是有什么意义吗? 或许是地仙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说:“这块石碑是镇上顾家家主在五年前带来的。听闻能够带来祥瑞,于是就用到了现在。” 祥瑞? 锦离轻笑一声,环着手,眸光了是带着玩味,“呵,祥瑞?若是祥瑞,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或许她应该见一见这带来祥瑞之碑的那位家主。 “顾家在何方?” 地仙为了指了路,锦离先是打量了一番这顾府的门面,朱漆红门,烫金大字,怎么着也和这里贫困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镇上的人还将顾家围得水泄不通,可是大门紧闭着,尽显着无情。 “他们在干嘛?” “天天如此,这家主每日午时都会开门献水。是镇上的大恩人。” “他,高寿啊?” 地仙一笑,“女君说笑了,这顾家家主乃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少年郎。是在十年前举家迁居在此的。” 锦离心中的疑虑更甚了,这顾家家主一定有鬼,还那么明显,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般。 正午的太阳越来越毒,锦离虽然有仙法护体,可是地仙却受不了,早早地就回去了。她站在人群之外,细细打量着即将开启的朱门。 “吱呀——” 门开了,门外的人立刻就像炸开了锅一般,纷纷躁动起来,锦离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迅速地排好了队,手中抱着木桶,殷切盼望的样子。连带她都有点想知道这顾家家主,传闻中的风华正茂的少年郎究竟是何模样。 可是门开了之后,大家齐声喊道:“顾家主安好!” 锦离抬眸望去,一位身着锦袍的少年,皮肤浅棕,大大的眼眸之中是冰冷,虽然面上挂着笑,可是眼神里面却没有半分温度。 他从一群家仆之中出来,先是抱拳向门口的平民回礼。 锦离震惊了一下,随即渐渐地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阿漠怎么会在这儿?!!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30章 屋外的人群已经排成长龙,锦离就这样抱着手暗地里看着一群人抱着桶在那个府门前进进出出,每位进去之后再出来的人脸上都洋溢这笑容何满足,锦离侧首看着他们水桶里面的水,仿佛这些稀松平常的水在他们眼里就是无尽的灵丹妙药一般。 可是阿漠的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锦离不免心存疑虑。 那天山旌城一别后,她就没再见过阿漠,虽然很高兴在这里能够看到他,可是他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她必须要去问个清楚。 可是首先她先要将这里的魔物给收服了再说。 她悄然隐去了踪影。 她怀着疑虑穿梭在平民房之间。贫民和繁华街道住着的富人不尽相同,他们过的凄惨许多。 但是她看到了身着顾府家丁服饰的人正在挨家挨户地分发着粮食,不免心里暗自欣慰。 “拿走!我们不要你们的东西!” 少年的声音戛然打破了这宁静祥和的时刻,她加快脚步,顺着争吵的声音看去。 谁料,那家丁也是好说歹说,却被一位少年高举着扫把给赶了出来。 少年口中还骂骂咧咧的,锦离听了个大概,也听出了里面的意思。 他们送的东西不干净! 那些家丁被推囊出来,接着木门彭夺的一声关了起来。家丁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可是就在此时,那家丁啐了一口,不知好歹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到他走了,锦离走到那家门口,门口的沥青石头台阶边野花正开得灿烂。她掐指抬眸,这户人家圣光灼灼,看来是哪路神仙在此处歇下了。 就在她就要上前敲门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 “阿离?” 锦离顿住脚步,扭头一看,桑鲤此时此刻一身简单的粗布麻衣,可是尽管那衣着再怎么简单,他那太子的气度却还是那么显眼。 他见到锦离时,眼眸之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疑惑少女为何会出现在此。 “桑鲤君。” 锦离开口问好。 桑鲤放下肩上的水桶,随即,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桑鲤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一生只为了斩妖除魔,心系苍生为民,天族和凡界历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能够让九重天的太子殿下下凡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小镇,看来是和锦离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锦离微笑着:“桑鲤君为何来这儿,我亦自然。” 桑鲤柔和挂笑,此时此刻他望着少女望着这户人家的上空。 “我道是哪路神仙竟然歇息于此,却没成想是你。” 桑鲤一笑,提起水桶,随后很是熟稔地叩门。 们紧接着开了。 少年一看见桑鲤,脸上的阴翳瞬间烟消云散,还十分热情地唤道:“李大哥。” 少年侧身让桑鲤进去后,便看见了台阶下站着地月白衣裙的少女。 顿时间,神色惊惶万分,接着是言不由衷的欣喜,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怎么了?” 桑鲤回眸问道。 少年的手赶紧指了指锦离,随后便小声地凑近桑鲤的耳边说话,可是这些话却是一字不落地进入到了锦离的耳朵里。 “李大哥,那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位神仙。就是她,给我们变出了水。” 少女挑眉,她就说怎么心里总是忘记了什么,原来是忘记消除掉少年的记忆。 桑鲤回眸看了眼锦离,随即笑道:“你看错了吧。” 话才说完,锦离会意,抬手化为云烟。 就这样,少年很是笃定地再次说道:“不可能。” 可是等他再次扭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神女的身影。 急得少年连忙跳下台阶,在刚刚锦离站着的地方四处张望。一边张望一边还说:“不对啊,这里刚刚就站着一位神明女子,李大哥,你刚刚没看见吗?” 他还比划出了锦离的身高。 “穿着浅蓝衣裙,就这么高......” 桑鲤将水桶放下,说道:“你看错了吧,那里哪有人?不就我一个吗?” “没有啊,刚刚这里真的有人,长得很漂亮,很白,就站在这里,她还看着我笑。” 只见桑鲤一直否认着,随后走出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故意吓唬他:“你不会......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嘿。 这句话还真管用,一下子就把少年给唬住了。 桑鲤下了台阶,随后对少年说:“先把妹妹的药给熬了,水不是顾家的。可以放心用。我今晚有事,可能会回来的很晚,不必等我。” 少年很是听桑鲤的话,应了声哦,就进去了。 桑鲤看着关上的门。 日落西山,可是天际却是一团黑雾。 桑鲤来到了跟锦离约定好的地点。 有些时候真的很神奇,锦离和桑鲤的默契堪比双生之子一般刚刚他只是简单地看了眼锦离,她也只是简单地挥手,就立刻懂得了她的意思。 桑鲤来到约定的地点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漆黑寂静一片。 锦离负着手,站在顾家的屋檐上。 街道上漆黑一片,仿佛没有一家人敢在天黑之后点灯,可是在顾府却是灯火通明着。来来往往的家丁估摸着也不下百人,而且锦离粗略地看了看,约莫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巡查。特别是东屋,看守的起码也是二十人,还拿着武器。 里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阿离。” “桑鲤君,你来此,是不是也是因为这里的魔物?” 桑鲤神情凝重,点点头,“嗯。我查了,这里的魔物名唤人面鸮。” “人面鸮?西南荒仙君的爱宠?” 西南荒有位逍遥散仙自从成仙位列神族之后却不是帝君,偏安一隅成为西南荒的神,他这人性格孤僻难懂,座下有一只爱宠便是人面鸮。 这人面鸮通灵,或许是跟随着主人一般性格也是孤僻难懂。 可是在仙山的熏陶之下怎么说也会是灵气渐溢,怎么会变成魔物呢? 桑鲤点点头,同样也是表情严肃。 “或许你不信,可是那晚我和它交过手。”桑鲤的神情仿佛追溯到了那一晚的深夜,缓缓开口:“它自小就被豢养在仙人身边,肯定也是懂得一些仙家之术,它可以识得我下一步的行动。致使我根本找不到它的弱点。” 锦离思索着桑鲤的话。 预知之术? 那若是用昆仑镜来对付,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心里想着,她神魂之海的玉牌隐隐发烫。 “那顾府又是怎么回事儿?” 锦离问着,桑鲤继续回答:“这顾家家主来自北澜,是雪鹿族的首领,可是不知道发生何事,雪鹿族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只留下了他。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我调看了此人的命簿,他有个姐姐,在很久以前就暴毙而亡,随之的,他的运势也不太乐观。” 桑鲤自幼的占卜算卦之术,便能看出那个人的死期。 他的话的确有可信度。 可是如若真的像桑鲤说的那般,雪鹿族的人一夜之间踪迹全无只剩下他,那么他又哪里来的利郎会来到这里,还成为这里的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现在他的存在对于那些急切需要水的凡人而言,就像是久旱盼甘霖。他得民心,同样的,他们也就不能挑开他的真实面目,否则这些凡人或许会更危险。 有些时候,神对于凡人而言,既尊贵,同样的,也就越忌惮。 “桑鲤君,可是认为他背后有人在帮他?” “嗯,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根本不是魔族。”他一顿,随即看着锦离,“可能是天族。” 锦离心中一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在明眼人看来就是神在救人,可是对于真正的神救人,根本不会像他们这般,这种行为倒像是一种洗脑,一种诱惑。 神救人,大可一封仙文上交给天君,雨神座下弟子皆可奉命降雨。 可是雨神不会不降雨,天君也不会如此看着苍生凄廖如此。 这一切的操纵者或许真的和阿漠身后的人有关。 桑鲤和锦离隐身进入到顾府里面,隐去身上的仙气之后,两人便来到了看守森严的屋子前。 锦离用凤瞳一看,这里一切如常,根本就没有什么魔气之味,可是同样的也没有仙气,那么他们把守的如此严密,究竟是在看着谁? 此时此刻,步伐声响起,桑鲤拦着锦离站在身后的轻松下。 来者是身着锦衣的阿漠。 他面色沉晕,那些人抱拳行了个礼后就让开了道路。 阿漠并指用仙咒解开锁。 锦离更加不解了。 究竟是什么宝贝的东西? 两人一同跟着阿漠进去。 偌大的屋内,居然什么摆件也没有,甚至就连一张桌子也不见,醒木的是摆在正中间的一口水晶棺。 这么一口棺材摆在家里面,而且还是背阳至阴之所。 只见阿漠关上了门,随后缓缓走近那棺椁,抬起手来缓缓触摸着。 那棺椁还冒着淡淡的寒烟。他关上了门之后,锦离才发觉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冰窖。 虽然北澜雪鹿一族终年与冰雪为伴,可是饶是没有仙法的人或许在这里面根本呆不住半个时辰。 她看到了少年脸庞上流下的泪痕,于是转眼看着棺椁里面的人。 里面躺着的是一名女子,看着身量,好像还算漂亮。 可是........ 锦离换了个方向,眯眼看去的时候,心中顿然一惊。 是阿然! 阿漠的姐姐!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31章 今夜的夜晚极其的寒冷,锦离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情绪复杂地看着眼前正在痴望着棺椁内的尸体的少年。 阿然不是在大钧城就烟消云散了吗?为何此时此刻还会有肉身,而且还保存了这么久,桑鲤用着仙音传入她的耳朵。 “这是弱水冰棺。” 弱水冰棺? 锦离神色肃然,少年的脸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血色,甚至惨白非常,他面上已然镀上了寒霜,可是却还不是不肯放开手。他不断地渡着灵力给棺内的人,而全然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他这样下去,会灵力耗损而亡的。” 锦离对桑鲤说,可是桑鲤却是神色正然地看着他,并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锦离知道,不是桑鲤不想救,而是这个人根本不会死。 甚至有人在背后吊着他的命。 不过半刻,阿漠跪倒在棺旁,神色悲怆绝望。 他不顾泪水在他脸庞淌下爱,眼神里仿佛回忆着某些不知情的情愫。 难道,他对自己的亲生阿姐有情? 那可是乱伦之罪。 少年默默闭上了眼睛,看样子,今晚他是想在这里陪着她了。 或许是夜夜如此。 她想起了当时山旌城外的少年,他低着眸,眼里很是伤情,哑声说着:“姐姐。” 那时的他狼狈的犹如丧家之犬,冲动地找罪魁祸首报仇,却险些命丧于他手,可是如今,他平静,平静淡然得伤心绝望的心情都不会被他人看见。 甚至感觉,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失去了半身修为的她,已经根本遭不住这灵气之冰的侵害。 她咳了几声后,同桑鲤说了一声后就出去了。 夜空之中没有一颗繁星,仿佛在酝酿着下一场大雨。 她扭头看着那陪伴在冰棺前的少年,随后,指尖一挑,蓝色的仙芒飞入窗棂。 她化验烟离去,只希望,少年今夜能够做个好梦。 弱水寒气侵体,呛得她接连咳嗽,险些连驭云都驭不稳。 好不容易到了圣域天时,就急忙去见了雨神。 雨神好像才从太一殿回来,见到锦离时,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笑呵呵地问道:“小凤凰,你怎么来了?” “雨神姑姑,您今日布雨了吗?” “布了啊,我座下童子向来做事认真。” “布雨方位几何?” 雨神有些诧异,这小凤凰向来随心所欲丝毫不会管太一殿的事,今日见到她如此火急火燎地前来,身上还挂着薄薄的寒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冷冰冰的北澜回来。 “今日布雨,方位西南。天君带旨,布雨西南。” 天君知道了? 莫非是桑鲤说的? 不过下雨了就行。 可是今夜如果真的下雨了,那么那人面鸮也许会出现。 阿漠或许有危险。 她拜别了雨神,急匆匆地回到西南荒。 约莫不过于三个时辰,可是尽管她紧赶慢赶,到了那里的时候,那里圣光阵阵,难道已经开始打起来了吗? 锦离暗道不好,化烟来到了顾府。 桑鲤不见了踪影,顾家此时却是魔气滔天。天幕上方雷光闪闪,人面鸮居然引来了天雷,可是等她再次回首时,看到的是身处于屋檐之上的少年,他怀中抱着一个人影。 顾家上下没有了一个人,周围死寂一片,狂风不断吹着顾府的树木,落叶飘飘,仿佛席卷起了强烈的卷风。 她开启凤瞳,可是凤瞳看到的一切都让足以让她心惊不已,镇上的人都没有了任何的声息,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呼吸一样。 她捂着心口,心腔之中无尽的不安情绪在她全身遍布开来。 突然,就在这时,风里席卷出了一系列的魂魄,那些魂魄不断地从顾府外面涌入其中,随即徘徊在少年周围。 他要干什么! 难道他打算用全镇的命来换阿然的命吗! 简直疯了! 可是她心底一冷,往生斋的起死回生之术....... 众生之命,以灵气为引,加诸七魂六魄,仙者元神.......得以换生,是谓......起死回生! 所以......涂山颜到这里就没有了丝毫的踪迹....... 她红着眼眶,看着屋檐上的少年,一时之间根本没有了理智可言。 她就要执剑上前,可是忽然的扑腾之声,黑影过后一只人面蛇尾,那展开的双翅扑腾着,随之缓缓收起。它个子很高,人面甚是诡异,阴冷的红眸让人心惊不已,根本不能与其相视。 锦离执剑指着它。 “滚开!” 人面鸮冷着双眸,就如此这般静静地看着她。锦离知晓它听得懂话,于是开口说着。 那魂魄已经聚集在屋檐上,无数地冤魂聚集在他身边,只要天雷引下,到时候真的也就无力回天了! 可是这些冤魂入身,救回来的人或许也会日日夜夜不能安眠。 此法段不可行!逆天道,必会天诛! 面前的人面鸮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反倒是一直冷冷的盯着她。 这是在复刻吗? 锦离朝着少年怒吼道:“阿漠!快停下!你会遭天诛的!” 少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黑云之中,雷光越来越多。 快要降下天雷了。 她眼神警惕地盯着人面鸮,随即负手在后,并指就要结印。 可是人面鸮却立即化为黑影,随后出现她身后,出声:“你帮不了他。” 锦离心中一惊。 猛地扭身撤后,她的影子缓缓从地面里出来,接着一层黑蒙消失后,出现的人令她更加胆寒。 眼前的人红眸,带着邪笑,浑身都是魔气。 她居然和锦离长得一摸一样。 同样手里面握着一把长剑。 就连玄隐剑都复刻得完美无缺。 ‘锦离’把玩着垂下肩头的长发,绕于指尖,随后轻笑出声,“原来这就是神仙的感觉?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癫狂的模样,让锦离心中的怒意更加深了。 “你,究竟是谁?” 根本就不是人面鸮,上一次这样一摸一样的人出现在锦离面前还是在幻尘那次,幻江的少女也是这样的笑得邪魅望着她。 人面鸮向来都是以灵气入体,虽会带来旱灾,但是神命在身,西南荒仙人怎么会放任自己爱宠损害人间。 人面鸮被人控制,而西南荒的仙人也是受人蛊惑! ‘锦离’笑的乐呵呵的,“我们不是见过的吗?幻江?” 果然是她! 那尊魔女像! 锦离不想与其过多的纠缠,‘她’话才说完,锦离化影直接想冲向屋顶。 可是‘锦离’哪里会轻易放任她过去,也化为黑影拦住她,两把玄隐长剑碰撞发出巨大的剑鸣呜咽之声,仿佛能够划破雷光黑幕之长空。 锦离瞳色化金,身后披着圣光,她眸色冷冷的盯着眼前同样的脸,眸色却是赤红,身后阴冷的魔魂之气的‘锦离’,‘她’嘴角邪笑,眼眸之中带着挑衅,“你的修为怎么会突然低到如此地步。”随后‘她’凑近她的耳边,“可是我,却有无尽的力量。” 锦离侧眸看着那人身后的屋顶。 “给我,滚!” 她一脚就要踢中那魔物,可是却被‘她’躲开了。锦离这时候顺势速度非常之快,只看得见她身上圣光的残影。 那魔物暗咒一声“该死!”于是奋起直追。 黑魂之气与圣光相互交杂,纠缠,摆脱,渐渐的,锦离逐渐不敌。 ‘锦离’一掌就将她推入白墙之中,白墙顷刻间倒塌,地面上的废墟里面,少女一身血色,十分费力地从一切的之中爬起。 一声咳出,接连咳出的是一滩黑血,她吐掉口中的淤血,冷冷的抬眸望着眼前缓缓朝着她走近的人。‘玄隐剑’此刻在地上划着,上面的血迹融入到了地砖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谁能想到,平日里风光无限的神,此刻竟会狼狈的倒在一片废墟之中。”她言辞之中带着讽刺,语气之中带着嘲笑,‘她’看起来得意极了。“现在我和你一样,你就是我,我亦是你,你杀不掉自己的。” 随后她慢慢再次开口:“你说那鲛人也是真是可怜,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真相。” ‘她’做了什么!庚渊怎么了!‘她’把庚渊怎么了! “我把他推入冰冷刺骨的幻江,让他与那些族人日日相伴,夜夜相守。他还一直以为是你,真是可笑至极!愚蠢的鲛人啊,可是尽管都这样了,他还是不想恨你!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她’面色狰狞,随后举起长剑,对着锦离,“今日世上就再也没有你了。” 原来,当时庚渊就是被自己的这张脸给推下去的,难怪,难怪他会如此。 尽管都到了这一步,少年还是要自己嫁给她!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少年挂着笑眼里满是幸福。 可是她做了什么? 少年救了她,可是她却要将少年推入火海里。 天雷轰然落下! 她神色惊然,心中已然动了杀念。 世人都说,神是不会轻易动杀念的,可是这句话锦离却嗤之以鼻,只要是人,只要有意识,不管是魔是神,皆会动杀念。 这就是她和其他太一殿的神不同之处。 他们以慈悲感化沧灵,可是她锦离不一样,唯有除之,才能永诀后患。 她缓缓起身,“你说你和我一样?”她鼻音带着笑,随即缓缓抬眸,凝视着她,“那还真不一定。” 话才说完,锦离再次化影穿过‘她’身边,接着,眼花缭乱之下,蓝紫火焰腾的燃烧,紧接着的是锦离执剑一举立于自己的脖间。 她语气冷然:“去死吧。”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32章 蓝色业火与‘她’纠缠着,这个时候的‘她’根本动不了分毫,本来应该复刻了锦离所有的特性和法术,可是此时此刻的蓝色业火陡然之间阴寒无比,甚至这个温度已经降至冰点!足以将任何无形之物冰冻而起! ‘她’站在锦离身后,而锦离左手举着长剑,另一只手也被诡异的业火冰冻住了,冰莹以飞快的速度已经蔓延到了锦离的腰间。她现在根本不能犹豫分毫,只能尽快将这个魔物除掉。 冷然话毕,长剑之刃发着寒光,就那么一瞬间划破了她的脖颈,漂亮的鲜血顺着血口溢了出来,一条血红的血珠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流下。仅仅是有一会儿,就已经浸湿了她的中衣。 身后的魔女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长剑向自己的脖间刺来,可是却根本动不了。 这是要玉石俱焚! 魔女神色慌然,红瞳之中尽是恐惧之色。 玄隐穿透了魔女的脖颈,却然间,黑影从绝冰之中悄然映出,化为影子。 她好像受了伤,那黑影在地面上隐隐绰绰,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致使她不得不尽快离开。 “蓝羽!开!” 锦离话毕间,冰块脆响一声,满身挂着血痕的她,身后陡然升起蓝色的凰羽。她额间的神印如同似凰羽,又似乎不是。 她嘴角挂着笑,举着玄隐剑,眼眸赤红,里面满是狠冽的杀意。 黑影仿佛已经退无可退。 锦离狠狠挥手,接着展手一抓,那黑影就这么被她抓了起来,黑皮逐渐褪去,露出人样来。额间的魔纹升起隐隐的黑气,紧接着,那黑气直冲向她的双目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锦离并指,蓝色业火出现于指尖,一挥,那业火如同利刃一般,直接将那魔女的魔纹双目给划伤了。 魔女发出凄惨痛苦的叫声,不管不顾地挣扎了起来。 锦离松开了手,任由她在地上打着滚,随后结印将她镇住后。展开蓝羽向屋顶的少年飞去。 那些魂魄就快要炼化而成,可是尽管将阿然救活,那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究竟有什么用呢。 锦离对着少年说道:“住手吧,阿漠。” 少年从一些黑影之中缓缓抬起脸来,以前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此刻暗淡无光,他不断地运送着自己的灵力,不断耗损着自己的修为,可是不够,这哪里会够,直到看到了少女后,眼眸中闪现出了几分贪婪。 少年用手操控着那些黑影,直接指向站在他眼前的少女,黑影如同看到了新鲜血液一般转向锦离。少年的身体早就已经血洞蔓延,可怖非常。 “不知悔改。” 她启唇冷声说完,双掌交叠间,只见到金光光柱从地面破土而出,直冲云霄。 她圣光凌然,元神之外已然突破了成神期。 “阿漠,收手。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可是少年看了看一旁冰冷的阿然,“不,我不悔。” 锦离心中酸涩极了,天雷已下,而且是阿漠的天诛,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可能救他。 少年手心向上,手心之中,一根神髓发着绯色的光芒,神秘而又美丽,里面隐藏着的力量蠢蠢欲动,仿佛足以与这个天诛抗衡一般。 她面色一沉,眼眶之中的泪水缓缓盈满。 涂山颜的神髓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在阿漠手中。 难道他想靠着天雷将神髓入自己身体的里面吗?!!! 他简直疯了! “你要做什么?瑶岑帝君是不是你杀的!” 她质问着他! 阿漠将视线从神髓上移到少女身上,他神色漠然极了,“是,或不是,你也没有机会再知道了。”他脑海里面或许想到了当初眼前这个圣洁如斯的少女是如何将他那些人手中救出来的,那晚,他再一次看到了活着的阿姐。 也是那一晚,他心中的想法越发笃定起来。 而正巧那人又将这个东西给了自己。 只要有了帝君的神髓,阿姐一定会再次活过来! 一定会的! 这小子! “你疯了!就算你倾尽所有,阿然也不可能会再次活过来!” 这句话简直就是阿漠的一道逆鳞,他勃然大怒,“会!” 屋顶上,两人对峙着,锦离看到了阿漠脖间慢慢爬上来的魔纹。 他被控制了? 她需要尽快将少年的情绪稳定好,否则,他入魔了,那可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 她语气放柔了一些,劝道: “阿漠,你听我说,我有办法让阿然活过来,我这里有往生斋的起死回生之术,你知道的吧,往生斋,你肯定也去过。” “往生斋?” “对,往生斋。阿然的身体百年不腐,肯定会醒过来的。” 这句话对阿漠还是有些用的。 “你,真的可以让阿姐活过来?” “当然,阿然也是我的朋友。” 阿漠眼神飘忽不定,他不知道是要相信还是要如何。 “来,你把神髓给我,我来救阿然,好不好?” 少年显然有些迟疑,拿着神髓的那只手缓缓放下,可是就在锦离要接过之时,天空之中猛然劈下一道雷电。 黑压压的天幕之上,数百天兵天将站立于云端,喝道:“大胆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少年猛然收回了手,神色震怒,气势汹汹地朝着锦离怒吼道:“你骗我!” “我没有。” 她也不知道这天兵如何会偏偏在天诛降下之时来到这里。 就在这时,忽然之间,雷光直接劈下,雷光包裹着少年,将他立于空中。 那些雷光仿佛一把把硕大无比的诛仙剑,有着能将少年劈碎,刺穿的感觉。 锦离根本近不了身。 她看到了少年亲手剥离出自己的元丹,然后再次将那他根本就不能承受的神髓注入其中。 锦离以前听锦丞说过,灵兽一族剥离元丹的痛苦不亚于剥去神髓之痛。 接着又一道天雷,少年的发冠震碎,发丝凌乱散开。 电光石火间,锦离再也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何事,只是听到了少年凄惨无比的痛叫。 随后一切又骤然消失了。 周围好像平静了下来。 少年从空中直接落下。 锦离一挥手,少年才不至于直坠瓦片之上。 他气息奄奄,上神的神髓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水满则溢,一旦失衡,一切都将结束。 他颤抖着眼睫,随后缓缓睁开,望着那天幕,露出惨淡的笑,“我终于还是能够去见阿姐了。” 他移眸看着锦离,眼泪流出后,他说道:“女君,很抱歉。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他自知时日无多,于是再次将真相说出,“瑶岑帝君不该死,是我害了她。” “.......你知道些什么?” 阿漠喃喃开口说这话,锦离侧首去听。 夜很冷,风却停了,周围一切都安静的可怕。锦离的双手也是冰冷非常。 “上神辛苦,这个逆贼,我等该如何处置?” 锦离望着阿漠嘴角挂着的笑。 “合葬于虚妄海。” 她的大脑嗡然一片。 随后起身,抬手便化去一身衣裙,随后神色冰冷,对他们说道:“镇上的人或许还活着,你们尽快去救。” 阿漠和魔女用涂山颜的神髓之力吸引来了人面鸮,魔女将其魔化吞食,吸收了方圆百里的灵力,甚至还带来了旱灾。每日的献水,每夜的吸食......人的寿命就如此这般一步一步的减少。 可是他们仍然不知道满足。 不知道那魔女是如何迷惑阿漠的,或许是用阿然起死回生作为诱惑。 她神色漠然地看着早就已经被震碎一地的镇魔印。 而这一切的背后难道真的和那里有关吗? 她抬眸间,光影而上,她来到了九重天。 九重天里,仙雾袅袅,天水楼阁,玉殿欢歌,鲜花丛生,美景如云。 她一步一步靠近最热闹的地方。 那丝竹之乐也是越发嘹亮了。 天后的玉林。 众仙参宴,美酒佳肴。 她周身的戾气不减吸引了路过已然有了醉意的散仙。 那散仙从花丛之中爬起来,眼神迷离,“这位仙人,绝色倾城,这三十三天之内,还不曾见过。不知,是哪路神仙?” 西南荒的仙人,原来不是没有好好管束自己的爱宠,而是,跑到这里来享乐了。 她连眼神都不曾抬起,只是闪身消失在他面前。 天后高坐在上,与天君举杯共饮。 众仙同乐,气氛很是融洽,和谐,美好。 原来天上的神仙就是这般守护这苍生之民的? 真是可笑至极。 “女君?” 不知是人群中的谁说了一句,随后众人堪堪回头一看。 众仙之中,仙姿无人能及的,天上地下唯有一人可论,那便是莲川那位不问世事的女君。 “原来是女君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天君面露着笑容,忙起身,就要朝着锦离走来。 众人为锦离让开一条路。 可是谁料,锦离上前几步,随后便冷冷地盯着天君,“不必下来了,日后定有机会。” 锦离的声音不算嘹亮,但是却让在场的人听的真切。 可是却无人可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天君的笑僵硬起来,天后见状,连忙出来缓和,“女君来此,真是给我这玉林都增添了几分圣光啊。女君,请上座。” 可是锦离却不动,少女的脸上是冰冷,仿佛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她的情绪。 只见她缓缓踱步,随后展手,玄隐在手。 让众人惊惶起来。 天君的神色微变。 她抬脚站立于玉桌之上,盯着天后,“瑶岑帝君如何陨落,天后可知?” “女君您醉了吗?瑶岑帝君下界封妖魔,神力耗损才归陨呐。”有个胆子大没有任何眼力见的神仙开口。 “天后,你说.....”她丝毫不管那人的话,直接继续问天后。 “.......是.....瑶岑帝君是一方之神,普救苍生,是我等的.......” 天后话还没说完,锦离脚下用力,一个琉璃酒樽就这样被踩得粉碎。 “女君,今日您喝醉了,本君命人送你回去休息吧。” 天君说着。 锦离撇了眼眼眸之中是不安的天后,随即又看了眼天君。 “是啊,老身这厢确实喝醉了。先走一步。” 随即,未曾行礼拜别就化影离开了。 天后神色震恐,一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瘫坐而下。 天君挡在天后面前,“女君喝醉了,大家继续。” 可是就在他才说完,轰然一声。 有人连滚带爬地进来,神色慌然,“......玉林....玉林塌了!”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33章 玉林之中,仙鹤而立,仙云飘飘,瓜果花香甚是让人心醉不已。锦离一身戾气从神仙宴上出来,本来要离开的她,回首站于云端之上,望着天空之中赫然漂浮于仙宫之间的那座玉林。 她沉着眸,阿漠临死之前的话不断地回响在她的耳边。 “刺伤瑶岑帝君的法器是天族之神器----月耀绫。” “那日我看见了帝君与人产生了争执,随即两人大打出手之下,我被击伤,却在昏迷之时看到了眼前不断翻飞的月耀绫。” “女君,我对不起你。我......我无颜去见阿然。女君,谢谢你。” 她手心里拿着埙。 清眸之中瞬间被恨意搅得浑浊。 就在此时,她手握长剑,她已然突破了玄隐第二重,凌寒。 接着便是对着那玉林猛地一劈,硕大的剑意化为冲刺飞翔地火凤。 那玉林猛地尽数塌陷,硕大的玉林此时此刻就如同土块一般被瓦解而下,尽数落下的石头,锦离挥手挡住了,随即便是转身离去。 这作乐之处该毁,可是却不能够伤了无辜。 她来到圣域天就直接去了祭坛,这里充斥着无尽的真人传送教法的痕迹,圣光更甚了。 她望着梁柱上各路仙人祭奠的祝福。 展手,随即猛地向前一推,原本空旷的一切,出现一道巨大的金门,金门迎着锦离缓缓而开,那里面溢出来的神髓之力与她撞了个满怀,她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她还是挥手就直接化为云烟进去。 一条透明发着荧光的路上,周围的水晶柱子上缠绕着金色的藤曼,里面却都有一样的东西。 陨落帝君的神髓。 锦离将涂山颜的神髓放入水晶柱子之中,神髓刚进入柱子里,柱身瞬间蜿蜒爬上了藤曼,接着上面开始发芽,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开起绯色绚丽的花朵。 母亲,我一定会查明事情的真相,找出天族和魔族之间的阴谋。 她深深的最后看了眼涂山颜的神髓,随后便要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周围被缠绕上了一道金色掺着蓝色的仙芒,那仙芒十分细小,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一般。 它指引着什么? 锦离虽然存疑但还是跟随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跟了上去。 穿过许多的神柱之后,那如丝仙芒就那般消失了。 锦离还在奇怪,抬眼望去,周围的柱子里什么也没有,可是此时此刻眼前的柱子却与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不是神髓,而是一根骨头,可是那骨头却只是一截,根本就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身上的。就在锦离疑惑之际,里面投射出来的仙影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身着长衫仙袍,看着那仙袍的样式到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哪路神仙。可是衣角上的那星辰纹却是再熟悉不过。 那是那日她差点命丧之时,救她的人衣角的纹路。 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缓缓睁眼,锦离心腔狠狠一震,这双桃花眼,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 “莲女君。” 那人轻声开口,明明只是一道仙影,只是因为某些执念幻化而成的,却怎么会知道她呢? “阁下是何人?” 那人眉目慈善,嘴角带笑:“我乃四海之神,庚洵。” 庚洵?海神?上古安洵帝君! 庚渊的父亲! “您是庚渊的父亲?上古海神?” 那人眉目微微一低,仿佛对于锦离口中的庚渊二字稍作思索,“原来,取名渊了。”他暗暗的说,锦离听出了他心底的欢喜。 可是为何海神会在这里,那么那鲛魔又是怎么回事? “安洵帝君,您唤我可是有事?” 锦离询问着,庚洵抬眸,点点头,望着锦离眼里满是欣赏和赞许,“女君深明大义,初心永在。是六界福。您要找的答案,或许可以去澧魔天寻找。” 澧魔天?魔族地域? “帝君请指教。” “我真身困于幻江,魂飞魄散,一根鲛骨碎片残留在此,感念瑶岑帝君之恩,我才得以化为仙影与你相见。世间之道唯有平衡二字,这种平衡不得打破。” “那我该怎么做?” “澧魔天,九玄帝君。” 随即,那根鲛骨碎片狠狠波动了一下,庚洵的身影晃动模糊了一下,随后,好像是他自己知道了自己将要逝去,缓缓开口:“吾辈中人做不到的事,汝辈定会做到。我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也无愧于同袍们了。” 说完,他闭上眼睛,随即慢慢消失,那柱子之中的碎骨缓缓落下,变成了漂浮在柱子之中的微末仙尘。 上古海神就这样,在此陨落了。 庚渊。 锦离眼眶湿红,随后抬起手,平整尊敬地朝海神逝去的方向深深行了礼。 这种平衡,吾一定会守住。 一个月后。 锦离出现在了澧魔天。 澧魔天,九玄帝君? 九玄帝君失踪是整个六界的悬案,可是在天虞的浮生之中,她分明看到了帝君陨落,消失,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又像海神一般,真身被魔族控制住了。 可是不管是怎么样的,这澧魔天她得好好看看。 她循着昆仑浮生之中的记忆,寻找着那个渡口,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荒芜干涸。 她蹲下捻起一块石头,那石头轻轻一捏就碎了,看来这里干涸已经很久了。 她望着茫茫的地面,层层魔障之中却根本不能够靠近分毫,这里地势复杂多变,过了几百年一切该变的和不该变的都已经改变,如果她若是这样盲目地走下去,说不定还没找到魔宫的入口就已经仙气消散干涸而亡。 她还是去打听打听为妙。 锦离来到了澧魔天消息最为灵通的山庄之中。 这个山庄,她记得魔尊湜辛带天虞来过这里。 当时很是热闹,消息也是相当灵通。 可是如今却是人去楼空,残垣狼狈,只剩下些风烛残年的老人杵着拐杖熬着。 “给,你要的饼和水。” “多谢婆婆。” 一个简易的茶舍是一个老婆婆开的,她或许是很久没有看到新鲜的面孔,看到锦离时多看了几眼,随后就急忙回屋了。 这里过路的人看到她眼中都有些惊诧。 她带着疑惑,忽然,她眼眸警觉,双眸猛地盯向某处,那墙缝之间的身影唰的消失了。 何人? 她起身就要追出去,老婆婆再次出来收碗筷,她借机一问:“婆婆,茶舍只有您一人吗?” 老婆婆带着厚重的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留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她没有说话,缓缓地点点头,随即就慢慢收拾回屋。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澧魔天以玄色,紫色为美,特地穿了暗紫劲装,可是如今好像却什么用也没有了。 她留下仙石,收拾东西就要走,那婆婆再次出来,看了眼桌上的仙石,啪的将它挥到地上。 “婆婆?怎么了?这里难道不是用仙石结账吗?” 婆婆始终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擦着桌子。 这时有人开口:“这里是澧魔天,你觉得魔族的人会要仙族之物吗?” 她扭头一看,是一位白须飘飘的老者,可是可怖的是他的另一只眼眶里却是空的。 老者一笑:“让你见笑了。”随后低头用粗布遮挡住了那只眼睛,他朝着老婆婆喊道:“利玛他娘,给我烙两张饼,外加一壶热水。” 老婆婆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好像根本没回答老者的问题。 老者也是不在意,反倒坐下,打量着锦离,“你,是从仙界来的吧?” 锦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没问题啊。 “害,是不是魔族的人啊,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真的那么明显吗? 锦离坐在那老者对面,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看看这里,宛若荒城,这是一座弃城,这里面只有一些入土的翁媪,你穿的虽然是魔界服饰却不是魔族,反倒像是天族?” 这老者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可看,可是那只眼睛里装着满满的精明之色。 不一般。 “前辈既然知道,那可否告知晚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谁知,老者十分不屑地笑着,“你身为天族竟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 “晚辈,的确不知。” 老者抱着手,那破旧的长袄上绣着补丁,花白的长发随意地用树枝挽起。 “天族屠城,这,你总知道吧。” 什么时候? “何时?”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怎么?你是因为年纪太小还是修为太低啊。”锦离听出了他口中的讽刺。 “或许两者皆有,这是我第一次出仙山,想来澧魔天见识见识,却什么路不识得,还请前辈指教。” 或许是这句话很是受用,那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随后才说道:“行啊,那老夫就指导指导你。” 这个时候,煎饼也上来了,散发着香味的大饼就放在老者面前,可是这个时候他眼神之中却黯淡下来了。 “尊上被封,澧魔天便向九重天递交了降书,自退于漓江弱水之外,那场仙魔大战,死伤惨重,原本以为,既退那便退,安稳度日就行,可是世事难料啊.......” “发生何事了?” “澧魔天受到了天罚......” 老者眼睛之中开始镀上了无尽了哀伤,他垂着眸,看着那饼,此时此刻,他安静的停顿住了,仿佛像一尊入定的雕像一般。 或许他在回想着那次的天罚,或许是在想那日的大战。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34章 白发老者轻轻叹了声气,随后语气平缓,仿佛在讲着一个故事。只见他缓缓开口:“那日的漓江,黑气滔天,天雷落下,直劈那漓江,漓江掀起万丈海浪席卷澧魔五十六城,五十六城尽数覆灭。死伤惨重,天族赶尽杀绝切断魔脉,魔族众人皆不可修行,只得等死。” 他抬起一杯水,随即一饮而尽,“年轻者皆寻到出路,五十六城在一旬之间变成空城,只留下这些翁媪。可是你也看见了,这里的一切那还会有人存在的样子,断壁残垣,尘沙黄土,浊气滔天,这里早就不是以前的澧魔天,已经变成困住万魔的牢狱。”他一顿,抬眸望着锦离,观察着她的反应,“看你的神情,好像还不知道这些吧。” 锦离惭愧,她的确不知道,只知道魔界危害苍生。 可哪知魔界还会有如此难言之隐。 可是不论如何都应该危害苍生啊。 “可是为何会有魔族之人残害三界?你可知他们在外的所作所为?” 老者听到后,放下茶杯,随即那眼眸如鹰一般,“残害?这句话你应该去问问金銮殿内的那位天神吧。问问他做了什么?” 金銮殿的天神. 天君。 锦离的视线落在了一直在后面掐着菜的老婆婆,老者说道:“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大战之后再也没回来,小儿子那天晚上被修仙者抓走了,也再也没有回来过。利玛他娘就开了这个茶舍,就这样等着他儿子回来。” “修仙者?” 修仙者为什么要抓魔族人?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锦离在思索之时,老者已经吃好了,拿出魔石之后就起身,朝着屋内的老婆婆说道:“利玛他娘,吃好了,我走了。” 锦离道了声谢,随后还是继续追上去,想要再问一些,老者腰间挂着一个酒壶,那酒壶好像已经空了许久。 “你跟着老夫作甚?”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当时不好和你说,利玛他娘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修仙者,所以啊,你还是尽快离开吧,这座城里面,讨厌修仙者的人比比皆是,你要想活命,还是尽快走吧。这里面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 “......我不走,没查明事情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老者继续往前走,漠不关心地摆了摆手,随即说道:“随便你。” 就在此时,风沙轻扬迷到了她的双眸,她才闭上眼睛,可是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的老者就已经消失了。 地面的浊气越来越浓,锦离急忙退后,并指挥手,浊气越来越浓,如果再不清下去,这里的人都会死的。 浊气虽然本是魔气中的一类,可是现在魔脉受损,他们根本就不能够修行,这些浊气会损害他们的心脉的。 锦离双掌对立,接着快速结印作兰,手腕一番,再并指一推而出,浅蓝的仙芒如同一缕清水,瞬间就将那些浊气洗涤干净。 可是这么下去是绝对不够的,必须找到源头,从源头上斩断它,可是现在四周蒙物,看不清方向,她也不能这样走下去,万一更加迷路了,到时候自身难保。 “仙者?” 一声戏谑的声音响起,锦离警惕地抬头一看,只见一旁的阁楼上一个身着粗布的人居高临下地倚在栏杆上,手中拿着烟杆,一双吊梢狐狸眼正在打量着自己。眼眸里面尽是狡黠。 “何人?” “那你是何人?区区仙者还敢来这里送死。” 话音刚落,四周瞬间出现了一些人,将她团团包围住。 他们模样甚是奇怪,但是共同之处却是他们眼睛里面昏黑一片,一整个眼眶都黑了,脖间爬满了魔纹,那魔纹还在不断疯长,眼看着就要到面上了。 浊气入侵心脉,没有魔脉根本吸收不了,所以现在浊气聚集在他们体内。再不清浊气,会爆体而亡。 “你们浊气侵体,可有何不适之处?” 这一问,反倒是将周围的人问住了。 锦离丝毫不畏惧,十分冷静地走近一个人接着就掐着他的脉,随后扒开他的衣襟,魔纹如同疯狂生长的枝桠,黑黑的,让人头皮发麻。上面还有猩红的抓痕。 “痒吗?”问完,不等那人回答,就见锦离并指就点在他的穴位处,接着就是化掌对着他的脑门一推,蓝色的清气缓缓进入他的全身,那些狰狞的魔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随后,他睁开眼睛,那人的眼睛也变的正常起来。 “你眼睛好了!” 那人好像还不信,神情震惊地赶忙拉起自己的衣袖,果然,那些遍布在身上的魔纹,都不见了,甚至只感觉到自己体内也没有那种堵住的感觉,反倒是神清气爽,一身轻松。 那吊梢狐狸眼一跃而下,看着自己的手下变好了,有些惊奇,随即扭身望着锦离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净化浊气可不是一般的修仙者能做得到?” 锦离没有理他的话,反倒是上前,狐狸眼一吓,说话都抖了抖,“你干嘛?” “失礼了。”锦离沉声开口,随即也是掐了他的脉象,狐狸眼刚要抽出来,可是却发现一身紫衣的少女手劲儿大的可怕,自己挣扎了一会儿,一动不动。 随后直接放弃了。 锦离掐着他的耳垂,随即,并指一点就点在他的后脖颈上,顿时间酥麻感席卷全身,狐狸眼刚想骂一声,可是蓝色流光进入他的身子的时候,体内四处逃窜的浊气仿佛在这一瞬间慢慢平静了下来。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是靠在椅子上。 “大哥,你醒了。” “这哪儿?” “我们堂口啊,大哥,我看那丫头挺厉害的,她把我们的弟兄都治好了。” 稚玉起身看了眼那排成长龙的队伍,一时间有些恍惚,自从他哥在大战之后失踪之后,他就一直等在这里,总觉得他哥哥总有有一天会回来。 锦离一直为那些人施展洗髓诀,修为已经失去了三分,有些虚弱了,嘴唇有些发白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除了这里的这些年轻者,那些老者身上肯定也有浊气,要是这样一直施展下去,她的修为是不够的。 看来是要炼药了。 “抱歉啊各位,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同一时间,大家在来这里,我再为大家洗浊气。” 那些人面色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做出过份的行为,因为他们都知道在稚玉的地盘还是不要撒野的好。 等人都走完了,锦离走进屋内,稚玉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锦离拿出一张纸,说道:“这些是我炼药所需的工具,你们尽快帮我找到。” “呵,你当小爷是什么?还敢使唤我?” 锦离看了眼稚玉恼怒的神情,随后眼眸一沉,接着稚玉还想说什么,周围的小弟就立马上前,连忙捂住他的嘴。 他们虽然敬畏老大,可是现在他们可不顾不上这些。 三下五除二地就将稚玉带走了。 其中有个人上前恭敬接过,“明早之前务必找到。辛苦了。” 锦离说完,继续回去写东西去了。 夜晚很快降临,锦离还在看着卷轴,这里算得上是这里最完整的房屋。 门这个时候被人踹开了,甚至还伴随着稚玉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你救了我们,我们就得听你的话。识相的,现在赶紧离开,否则,你生死难料。” 少年很是聒噪,锦离微微蹙眉,放下卷轴,静静地看着他。 少女平静如水的清眸看的他心里发毛,他上前撑着桌子,与她视线相对,“走,这里不欢迎你。” 锦离抬起手就迅速点在他的脖间,少年一下子僵住了,身体的浊气再次翻滚了起来,接着的就是魔骨发涨,有股力量不断地冲向他的心脉,他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赶忙扶住桌角。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锦离拍了拍手,抱着双手是,随即往后一靠,“解开洗髓诀,你既然不想我帮你,那就受着呗。” 稚玉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即将被撕开一般,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盯着抱着手,靠在椅子上看着好戏的少女,他现在恨不得上去掐断她的脖子,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竟敢用此卑劣的手段逼他就范。 他一定..... 他一定要杀了她...... 等着...... 之后......他就没有意识了。 锦离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早这样不就完了吗?话真多。”随后她抬头对外面喊道,“你们进来两个人。” 两个小弟急忙进来,就看见老大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问,锦离就说到:“把他扶上床。” 两人照做了。 随后锦离拿出针包,和一个玉瓶。 走至床边,看了眼昏厥过去的人,“把他衣服脱了。” “啊?” 这.....这...... 锦离看出了两人眼神里面的意思,随后特别无语地说道:“疗伤。” 两人一听急忙脱掉他的上衣,上半身裸露在外,上面爬满了血色的魔纹,那些魔纹与小弟们的不同,锦离掐脉之时就看出,他不是一般的妖兽,他体内不是魔丹,而是魔骨。 这个人,或许会给她更多她想知道的答案。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35章 锦离刚帮少年的伤给包扎好,外面就进来一个小弟,行了一个他们当地的魔礼,随后说道:“上仙,我们抓到了一个人,那人说,她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何人会知道她的下落和行踪。 她沉思了一会儿,随即继续称着那些药材,眼睛未曾离开过秤盘,漫不经心地问,“长什么样子?” “戴着斗笠,看不清面貌,但是看身量应该是位少年?” 锦离的心狠狠的颤动了一下,手一抖,心底里有个名字在不停的叫嚣,可是她又很快回归了理智,他已经回不照山了,哪里还会来这里,想必现在的他恨不得与她此生不负相见了吧。 那么又怎么会来呢? 锦离为自己刚刚那荒谬的想法轻叹了一声。 原来这么久以来,始终放不下的只有她自己。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工具,抚了抚衣袖,随即负手问道:“在何处?” “在城门口。” 今夜难得看得见流星,星星点点之下,浊气消散许多,屋里屋外,大街小巷挂起了灯笼,一时之间,仿佛这座空城好像活过来了。 锦离远远的就看见了那白衣身影,可是她嘴角微微扬笑,这个易身术虽然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是维持个把小时也是不错了。 可是她只是一个凡族,怎么会易身术? “她是我朋友,你们先下去吧。” “是。” 那白衣人看见周围的人退下,随后只剩下锦离二人,她将面纱抬起,“你怎么会来这儿?害的本郡主好找。” 司宛。 “你呢?你来这儿干嘛?”锦离帮她倒了杯,随后带笑看着她,一个姑娘家的,幸亏有这易身术,要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何况一向养尊处优的深闺郡主,怕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而且还进入到了神秘莫测的澧魔天。 她一个人是绝对找不到的,那么,是谁帮了她? “你还好意思说,我大老远的来追你,结果刚到西南荒,就听说你早就走了,我只能到处打探消息,害得我好找。” “你从哪里学来的易身术?” “我偶然进入到了一处地方,那里的阁主教我的。” “阁主?往生阁?” 锦离顿时惊诧,这往生阁生出幻尘之下,这司宛究竟是如何进入的? “对啊。” “你从哪里进去的?” 司宛吃着手中的薄饼,想了想,“自然是在山旌城中。” 山旌城?往生阁怎么会出现在山旌城? 司宛喝了口水,“你慢点吃,我不和你抢。” 锦离喝了水,眉目间沉重,究竟外面又发生了何事?怎么说这澧魔天之中的时光与外界的不同,却不知道究竟有何不同。 “对了,你大老远的来找我,是有何要事吗?” 司宛此时抬头,十分认真地对锦离说道:“我要跟着你。不管你去哪里。” 这句话一出,正在喝着水的锦离呛到了,接连地咳嗽。司宛连忙抚平着她的背,“别激动,被本郡主看上的人激动也是应当的。” “不行。” 司宛的话才说完,锦离就直接开口拒绝了。 第一,此行甚是危险,锦离尚且还不知道接下来前方还有些什么危险的事情;第二,司宛肉体凡胎吸入浊气可能会中毒而亡,她如果一旦忙不过来便不能照顾到她,很是难办;第三,这司宛再怎么说也是山旌城的二郡主,就算以后城主退位之后,她便是那山旌城的城主,凡界的气运,神界不能插手。 “为什么?” 锦离神色肃然,“你这么出来是得到了城主的准许了?” 这句话一问,司宛的视线就下移,一看就是偷摸出来的。 “.......许了。” “二郡主......”锦离还想说什么,司宛就直接有些娇憨地生气了,“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有名字,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吗?” “.......行,司宛,你现在是一城郡主,将来便是城主,你的安危早就已经不属于你一个人。而是属于你的子民,你要为你母亲想想,也要为那些子民想想。不要那么任性。” 锦离看着眼前的少女此时此刻低着眸,鼻尖粉粉的,脸庞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的日月兼程变暗了一点。 她长长的羽睫一动不动,渐渐的上面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泪珠,滴答一声,果然,泪水浸濡了她的裙色。 “.....不.....不是,你别哭啊。”锦离放下茶杯,被这一场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锦离赶忙将少女的纱帘放下。 正襟危坐起来,抬眸,“何事?” 那人看了眼瑟缩低着眸,十分可怜的‘少年’,一时间脑海之中上演了无数的大戏。就尽力咳了咳,继续问道:“又有何事要禀报?” “上仙,老大醒了。” “知道了,下去吧,给他喝药,我稍后过去。” “是。” 接着关门声响起,锦离轻轻掀开那头纱,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司宛,我说这些话绝对没有要赶你走,只是跟在我身边实在是太过危险......我明日便送你回去,今晚,你就先睡在这儿吧。” 锦离刚起身要走,司宛就紧紧攥住她的衣裙,随后只听到少女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说道:“....山旌城城主.....换了......现在是司年....我母亲上个月就薨逝了.....我没有家了......” 什么? 城主薨逝了?!!! 司年做城主!!!! 山旌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司年起兵谋反?还是司慕篡位夺权?” 司宛摇摇头,“都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当,原本山旌城众女轻男的思想本就有问题,更何况我本来就不适合当城主,司慕卸下兵权不见了,司年母系一族本就对反叛之事有贡献,他,更适合当城主.....我....我只想来找你,在那里.....我都可以看得到.....那些人。” 锦离看着脆弱的少女,随后蹲下身,抬起手擦去她脸庞的泪水。 还是先把她带在身边吧。 司宛眼泪瞬间决堤而下,“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 少女泪眼婆娑,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了当初她在街上捡到的少女。会不会是冥冥之中,云祥回来看她了。 这么久以来,云祥都不曾进入过她的梦里。她一度自我怀疑,是不是云祥还在怪她,怪她这个没用的女君不能救她。 让她惨死....... 她一怔,随即微微扬笑,温柔地开口: “别哭了,我给你个家,如何?” 这句话一如那晚雪夜。 她对云祥说的话。 司宛不可置信地抬眸,眼里泪光闪闪,楚楚可怜。眼前的少女眼眸澄澈,眉宇之中尽是慈善,她微微笑着,手是那么温暖,月白的仙裙衬得她宛若九天灿烂的神明。 “好了,你先睡,我给你点了安神香,好好睡一觉吧。” 司宛点点头,随即眼帘缓缓闭上,彻底睡了过去。 她关上了门,就去找了刚刚醒过来的少年。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少年的愤怒喊声,“怎么?她这么暗算小爷还敢让小爷等?” “老大,您息怒。上仙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您先喝药吧,这是上仙特意交代的。” “哎,你们是她的人,还是小爷的人?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没有啊。这药对您的身体有好处,您身上的伤都疼好久了,来,喝药吧。” “不喝,太苦。放下!” 一身的大少爷脾气,真不知道是谁惯的! 锦离沉着眼,推开了门,门内的声音一下子就悄然消失,屋内随着她进来静的可怕。 稚玉躺在床上,一脸挑衅地看着进来的少女。 一副小爷就是不喝的模样。 可是锦离却是神色如常,甚至非常冷漠。 她淡然地走近,看了眼小弟手中的药,随后看了眼少年,“我再问一遍,你当真不喝?” “小爷身体好得很,说不喝就不喝。” 话才说完,锦离二话不说就将那人手中的药拿过,随即扬在屋内的地砖上,药味瞬间弥漫开来,更加浓郁了起来。 众人有些惊讶,有些不懂锦离的做法。 可谁知,少女放下药碗,看了眼他,随后对小弟说道:“他不喝以后也不必熬了,等到浊气发作自有他痛苦之日。你们体内的浊气还未排尽,我熬了药在药房,你端下去,给每个兄弟喝一碗。” 小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少年,看了看锦离。 少女挑眉,“去啊。” “老大告退。” 他们这些做小弟的很是惜命。 不像老大铁骨铮铮。 “你.....你干什么?!” 锦离抱着手,“你不喝就倒了呗,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哄你喝下?” “你休要胡说!小爷是汉子,哪有那么矫情!” “是是是,是我多心了。”她说完就要走,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锦离嘴角一扬,眼眸之中镀上几分狡黠,故意说道,“浊气发作的时候,可千万要忍住啊,毕竟它可是要钻入你的骨髓的。” 钻骨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 她倒要看看,到时候你究竟喝不喝药。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36章 果不其然,锦离才在门口站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听到了房间里面的动静,她嘴唇勾笑,在心里面默念着。 “一。” “二。” “三。” “四。” “五。” “来人啊!” 锦离推门进去,抱着手,眼角带笑地看着地上挣扎痛苦不堪的少年,“怎么样?痛苦吗?” 稚玉满头细汗,直勾勾地盯着桃花眼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的少女,仿佛是个狐狸一般。狡猾,奸诈。 这女子,实在可恨! “......你.....你想怎么样?” 稚玉强撑着身子,锦离走近他,随后蹲下,看了看他,“我呢,来这里不想惹事,但是别人也不要来招惹我。我得到我想要的我自然会回去,届时也会将这里的浊气清除。”她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是魔宫里面的人,你身上有魔骨,并不是元丹。你是魔君,我说的说的对吗?” 稚玉视线有些闪躲,对于锦离的这番言辞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回应,可是仅仅是转移视线这一个举动,她就了然于胸。 看来她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么他一定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魔脉又发生了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锦离看着少年逐渐发白的嘴唇和脖颈上红色的魔纹,并指竖于前,浅蓝的神力缓缓进入少年额上间红色的魔印上,那清凉的感觉仿佛在安抚洗涤着他的全身,一时间身上那种钻骨之痛顷刻间消失。 少年神色恢复如常。 “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有,九玄帝君的神识,在哪儿?” 九玄帝君的名字一出,少年眸色一顿,接着就是缓缓一沉,他抬起眸,看着少女,“你要干什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锦离的神色肃然,“没错,告诉我,九玄帝君的下落。” 少年起身,往后床榻上一靠,神情嚣张充满着着挑衅,“无可奉告。” 锦离情绪没有过多的起伏,平静如常,她起身,拍了拍衣裙,接着看了眼少年,挥手一碗汤药就出现在桌子上,冒着热气。 “喝药。” 说完,就走了。 许久许久之后,少年摸了摸自己的额间魔印,仿佛当时那清凉的触感还在存留着,他眼底露出几分无奈和悲伤。 寂寥的长空之中是久违的星空,人们站在星空之下,燃起了篝火。 锦离站在高台,看着那火光闪闪的地方,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肩上重了几分,她撇眼一看,是斗篷。 “这么冷的天,你站在风口干嘛?还嫌病的不够啊。” 司宛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等等,她怎么知道自己生病了? “你怎么......” “怎么知道的?”司宛傲娇地扬起下颌,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是谁啊,司宛,虽然是个修仙废材,但是谁的修为耗损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白日里用洗髓诀帮他们排浊气,晚上呢又给他们炼药,神仙也会挡不住的,你得考虑考虑你自己啊。” 锦离听着眼前这位以前嚣张跋扈的二郡主此时此刻满是娇憨之态,莫名有些感叹。 若是她没有遇到那些事,或许她依然可以做她那高高在上的二郡主,在城中恣意生长,无惧无畏。 可是.......这世界上哪里会有如果。 “是,万事都听二郡主的。”锦离戏谑地说,随后接着问,“你呢,怎么没睡?睡不着?” 司宛一听,神色有些闪躲,随后不漏痕迹地打了个哈欠,“我是看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担心你忧思过甚一跃而下怎么办。本郡主可不想帮你收尸。这不,出来,把你抓回去睡觉。” 才说完,就一把搂住锦离的胳膊,将她拽了回去。 “哎呀,我自己会走。” “不行,待会儿我放开你,你又要去炼药,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锦离对于她这小孩子的把戏哭笑不得。 “哎,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任何人吗?怎么?那么关心我?” “......本郡主.....本郡主闲的,不行啊。”她面上有了羞色,仿佛是自己戳破了她的小心思而有些窘迫,便急于找了个理由来搪塞一番。 带了房间里面,房间里面已经燃起了炭火,还燃了菡萏缘,整个房间又香又暖。不过锦离看着那香炉之中燃着的菡萏缘有些疑惑。这魔界荒凉至此,哪里还会得来的这么稀罕的香料? “这香哪来的?” 司宛脱下披风,挂起,听到锦离的话,回答道:“以前你来山旌城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你身上淡淡的荷香,这是我自己调的,从山旌城带来的。怎么样?本郡主挑的香如何?” 锦离赞许地点点头,忍不住称赞,“不错,荷花香淡而不失,清,雅。我竟不知二郡主竟然还会制香。” 司宛十分得意,“本郡主身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惊喜,你就等着瞧好吧。” 锦离失笑:“是,我等着。” 她看着司宛铺床被的样子,竟一时间有些惊然,这二郡主向来她只看到了司宛表面上的刁蛮任性,却不知道司宛还会这么多不符合自己身份做的事。 却是被惊喜到了。 这菡萏缘是她在莲川之时云祥时常会点的香,这香能够定人心神,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愣着干嘛?睡觉啊。” 锦离看着眼前两个床铺,笑了笑,“知道了,我洗漱一下就来。” “不错不错,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 锦离笑着,看着已经被烧好的热水。 上面撒着点点花瓣。 这一切都太过于熟悉,让她都有些恍惚,云祥就在她的身边。 等到锦离沐浴好后,司宛已经和被睡去了。 她一笑,看着那圆脸。 挥手就将烛火熄灭,刚掩被睡下,不知道是否是刚刚沐浴之后太舒服,还是因为这菡萏缘的作用,她的眼皮突然打架,意识也缓缓模糊。 “我平生最是目中无人,可是你却是我唯一心服口服的人。谢谢你,女君。” 不知道是不是锦离做梦,她好像恍惚之中听到了这句话。 第二日的人比较于昨日人直接多了三倍左右,幸亏锦离多炼了一些洗髓丸,要不然都应付不过来。 眼看着这日头马上要到正午了,人还是络绎不绝,锦离自从早上睁开眼睛到现在那是一口水也没喝。现下司宛看着她仿佛她下一秒马上就要倒下一般。 “行了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随他去后院拿药,今日就到这里了,大家请回吧。” 锦离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随后眼帘一掀,看到了稚玉,却并没有理睬。 她起身,揉了揉腰。 “哎哎哎,看到我怎么还不理我?” 锦离没有多看他,只是接着找着药材,眼下洗髓丸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制作洗髓丸的药材快没了,而这些药材有的还是世间少有,几百年才会结果,只能尽快找到那魔脉,理清这里发生的事情才行。 “你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话想和你说了?” 稚玉看着她,“不是.....我......”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其它话才反驳这句话。 锦离找着药,“我说了,你回答完我的两个问题,我自然会做我该做的事,之后,生死再也不见,可是你信我啊。” “我那是.....” “不知道?” 稚玉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问题给绕过去,可是她还没绕呢,锦离就拍开他撑着桌子的手,“让让,我累死了。” “你怎么了?”少年蹙着眉,却说着一句关心的话,着实有些别扭。 锦离扶着腰,“腰酸,口渴。怎么?不行吗?” 稚玉抿着唇,这女的怎么就是如此这般得理不饶人呢,感觉没有人能够从她口中占到便宜。 “过来喝水了。”司宛端着水来了,她白日用易身术法,戴着斗篷,只要不看她的脸,基本还能伪装成一个男人。 “谢谢啊。”锦离坐下喝了水,稚玉打量着少女身旁的男子. “他是谁?你们什么关系啊?” 看着这暧昧的样子,少年不得不怀疑,眼前的两人是否是仙侣? 锦离放下水杯,“我的朋友,怎么了?这你都要管吗?” “你以为小爷一整天都那么闲吗?”说完就带着气就要走。 锦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面不改色地对着即将离开的少年说道:“喝药这几日千万不要运法。” 稚玉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了眼身旁的司宛,轻声“切”了一声就大步走了。 司宛掀开纱帘,有些愤怒地说:“这人甚是傲慢,要是放在山旌城早就被本郡主鞭打三十了。” 锦离勾唇一笑,像哄孩子一般,“是,竟然还有人敢在二郡主面前放肆,属实不像话。” 面对着锦离的挑逗,司宛还不以为然,等到她回过神来,听懂了锦离话中的意思,扭身一看,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 “锦离!你又逗弄我!”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37章 锦离一路向前,司宛也照常跟在她身边,此时的司宛确实与以前大有不同,以前的司宛向来都比较嚣张,一身的郡主毛病,可是一路上相处下来锦离才发现,这位目中无人的二郡主实则是一个细心,温柔的人,只是那温柔的一面往往被她自己藏了起来,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一路上,锦离有些时候会忙了忘记吃饭,她会提醒自己;哪怕炼药炼到半夜三更,她也会催促着自己赶紧去休息。 每每到此,锦离总会恍惚,这司宛莫不是云祥的来世。 可是她转念一想,二人相差的天数不对,时辰也不对,根本不可能,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锦离这才发现越接近魔宫这浊气便是愈发浓烈。 司宛肉体凡胎,尽管有薄弱的仙法护身,可是进入这浊气漫漫的魔域,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于是锦离让她留在了城中。 她孤身一人来到魔域,那在天虞的记忆之中拥有一片紫水晶话花海的地方此时此刻一片狼藉,根本不会将眼前的废墟场景与当时梦幻美丽的魔域相提并论。 “你终于来了。” 锦离没有侧身,甚至早就猜测到一般,“要告诉我了?” 稚玉从树干后面出面,“你先告诉我,你找九玄帝君要作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知道魔脉的事?” 锦离蹲下看了看枯死的灵草,一边思考着其他事,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你不是也知道这世间已经失衡了吗?这修仙者越来越多,灵脉逐渐富裕,这灵脉一富裕呢,这魔脉自然而然也就逐渐没落了。要想真正驱除澧魔天的浊气,最佳的解决办法便是将魔脉唤醒。”她说完,放下手中的灵草尸骸,看了眼稚玉,“怎么?看你那表情,是不信我?” 稚玉向来对修仙者没有什么好印象,在他的记忆之中,修仙者一来只会随意杀戮澧魔天的人,那些无辜的人元丹剖出.......他只要再次回想,就恨不得杀绝那些‘慈善’的修仙者。 什么为了正道,什么为了世间太平,什么悲悯众人...... 虚伪至极!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与那些人截然不同,说句实话,稚玉第一次见到她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她身上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曾经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可以相信她。 “这魔脉受损,需要以新的魔骨将它唤醒。” 锦离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放弃生命的代价啊。”随后她的眸光忽然变得沉沉的,“不知道背后的那个人究竟在下怎样一盘大棋。” 那个眼神让人毛骨悚然。 稚玉还想开口说什么,锦离就开口说道:“你去城中护好司宛,明日,你把她送回山旌城,明白了?” 稚玉点点头。 “你要干什么?” 锦离看着那浓郁的黑雾,若是她的记忆没错的话,再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魔宫入口了。 或许里面就有安洵帝君所说的九玄帝君的消息,还有......庚渊。 她还欠庚渊一句谢谢,还有诸多的解释...... “要做什么是我的事,你的任务是护好司宛。” 说完,锦离化烟消失。 稚玉神色凝重,在那里呆了许久才离开。 到了城中,司宛听到大门开的声音,喜不自胜地开门一看,结果却是看到了少年的脸,一瞬间笑容立刻消失了,她还跑出去,看了看少年身后的人影,可是却一个人影也不见。 “她人呢?” 稚玉一看眼前的少女,身上穿着那‘男子’的衣服,一时间脑海里面的疑惑顷刻间也全部消散了,瞬间明白了一切。 “......她让我送你回山旌城。” 司宛神色突然肃然紧张起来,“为什么?她去哪儿了?你把她带哪儿去了?” 面对着司宛的紧张和担忧的样子,心中也陡然升起了不安的情绪。 不会吧。 应该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吧。 “我要去找她。” 司宛话毕就要往外跑,稚玉一把抓住她,“她不会有事的。那里不是你一个凡人能够去的,你还是先回山旌城吧。”他看到了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之中盈满了泪水,不知所措了起来,“我......你别哭啊,这本来就是,你一个凡人还来这里,不给她添乱就不错了,再说,她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现在去,她还要分心保护你。得不偿失。” 司宛红着眼眶,“.......你什么也不懂!” 他不懂,锦离是她的光,不管她是云祥的时候,还是司宛的时候,都是她的光。她家女君虽然看起来什么也满不在乎,可是她心里很清楚,锦离不是不在乎,是怕在乎。 她绝对不能再次看着锦离身处困境之中。 稚玉不懂为什么她听到锦离的事情的时候情绪波动会那么大。 “你不能去!”少年拔高声音蹙着眉。 心里有些埋怨,这锦离为什么要把这个烂摊子交给自己。 可是就在此时,澧魔天顿时之间亮起了圣光,那一道圣光就像是黑暗之中最美丽最绚烂夺目的色彩。 随着圣光的出现,稚玉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浊气正在慢慢炼化为魔气,甚至他看到了院子中那棵早就枯死的玉兰,开始绽放新芽。 一切都活过来了。 他们听到了街道上人群的欢呼声。 魔脉被修复了。 澧魔天再次活了过来。 可是就在他们高兴之余,长空之中,七彩祥云聚集在此,啥时间,司宛看见了唐酒战神带领无数天兵天将来此,他们一身圣光披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澧魔天。 “何人作为?” 唐酒开口。 稚玉知道这是锦离做的,可是却不能够回答,他将司宛搂进怀中,两人躲在暗处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唐酒看着那些翁媪,问了半天竟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就在此时,唐酒再次开口:“奉天君圣意,澧魔天魔脉复苏,妄图造反,镇压于此,以表悔过。既没有人回答,那本君就只能奉旨办事了。” 说罢,人群之中有个人的声音响起,“是我。” 众人让开一条路,穿着一身血衣的锦离虚弱地开口,唇色发白,明显受了重伤,现在区区一个凡人一拳就能将她轻松击倒。她抬起眸,看着站立于云端的战神,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我跟你回去。一切都由我向天君禀明。” 战神向来谁也不服,可是却对这位莲川神女礼让三分。 “好,那女君便和本君回去吧。” 锦离笑着点点头,“哎,还有一件事,你撤兵,这里是澧魔天,都是些善良的人,不要吓到他们。” “撤兵。”唐酒一声令下,那些天兵就消失了。 锦离在唐酒的帮助下上了祥云,她连站都站不稳,索性坐下。 唐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们对你那么重要?你竟然会为了他们做的如此地步,不惜赔上一半神髓。” 锦离苦笑,“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天君怎么样?”锦离问道。 “天君对于这件事,很是震怒。” 她不屑地一笑,“震怒?他有什么资格震怒的。” “你这话何意?” 锦离微微抬眸看到了唐酒战袍上的灵甲,“天机不可泄露,神君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唐酒神情冰冷,“既是天机,那本君便不问了。”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衣,随手一挥,便换上了晴山色的衣裙,她理了理垂在腿上的飘带,随后看着翻卷的云海。 这天下的人啊,总归不能只看外表来判定一个人。 人也是。 神,亦是。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神君啊,你且驭慢些。我头有点晕。” 唐酒并未回答她,云果然慢了许多。 天宫天君寝殿。 “女君请。”唐酒说完,就走了。 锦离看着那浩浩宫殿,绚烂夺目,圣光永在,可是一切却是都讽刺极了。 如今失去了一半神髓,身体就如同只剩下三分的修为一般,得亏有凤凰护体,否则这神髓怕也不保。 今日天君的宫殿倒是一个天兵也没有倒是惹人生疑。 她踏进那燃香袅袅的宫殿,“天君撤下天兵,是知道老身会来?” “果然什么也瞒不住女君。” “那天君也知道老身因何而来?” 天君放下手中的存香罐,回眸一笑:“自然。” 只见锦离翻手变出一样东西,那东西赫然出现在天君面前时,他的神色微微变了,面上带笑,眼眸却是冰冷极了。 “安洵帝君勾结魔神之事,是你一手策划的?” 锦离手里拿着的便是最有力的证据,魔神与天君勾结的证据。 当时的天君不过是一个跟在海神身边的神君而已,谁能想到海神最终会被身边的人陷害而死呢。 “是,那又如何?本君这么做,是为了这六界和平。” “那天君还真是计谋深远啊。”她紧盯着天君,掩在袖下的手控制着,生怕她等会儿一不小心,愤怒到极致杀了天君。 天君看出了她的心思,“女君,如今你已成神,自然也是上神。可是为何你的修为竟会连普通的小上仙都不如。”他缓缓走下来,带着一身的压迫感。 “上神竟然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护六界平衡,想来,当时的海神也有同样的想法。” “那是你逼他的!”她渐渐红了眼睛,“你害了整个南海,害了四海不得安宁,南海鲛人一族死不瞑目,你别用那些恶心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野心!” “哦,原来女君真实的目的是为了南海鲛人,让本君猜猜,谁是南海鲛人来着......几百年前封印魔神的庚渊?是不是?” 锦离走近,单手就攥住天君的衣襟,眼神狠冽,“你敢碰他一下试试?你莫不是忘了,这天君之位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这句话一出,天君直接眼眸之中的杀意再也隐藏不住。 他何尝不知道他的这个天君之位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锦离松手,“你记住,这六界是我让给你的。”说完,就扬长离去。 天君神色暗裔,“猖狂小儿,不知死活。” 既如此,那就只能让你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了。 他嘴角扯起阴险的笑。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38章 “有人说,一旦踏入这夜弥天暗域就别想有光明之日,这句话,你怎么看?” 天君负手,面上再无慈悲,满满是对权力的渴望和对力量的贪婪。 有苏雯浅浅一笑:“不管是夜弥天还是整个圣域九天,都归天君所有。” 这句话仿佛很受用,他们的身后站着无数仙家弟子,双目呆滞,面目枯黄,宛若将死之人。天君缓缓坐下宝座,贪婪地吸食着这些仙家弟子的灵气。 宛若吸血鬼一般,再无平日里的温和和慈悲,满是可怖。 一具身体吸完后,那人便被毫不留情地丢下了夜弥天,在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后,最终那人变成了黑云漩涡之中的又一缕怨魂。 可是他还是不满足,尽数将那些弟子吸食殆尽后,他才如魇足的魔物一般,瘫坐在宝座上。青年冷冷地盯着他,他的身上遍布着无数斑驳的疤痕,全身没有一处好肉,甚至他的四肢的筋脉尽数被挑断,心口处的血痕,深且长,心口的凤凰翎毛被生生剜了下来,他的鲛尾被咬断了,鲜血顺着他的四周散开,布满铁锈的镣铐困住他的脖颈,披头散发,脏污不堪,全身就一条破布避体,尽显狼狈。 但是在黑云之中传出的咆哮声让他身躯一颤,他渐渐发抖,开始害怕。 天君拍了拍手:“膳后节目。” 他死了,天君就会把他救活,随后在此继续无休止的折磨。 吼叫声越来越近,黑色漩涡之中,一张大口嘶叫着,紧接着又是另一个头,三首巨乌,身长百尺,控火。 一位青年被推进那噩梦的地方,经脉已经断了无数次,可是一旦开始了,又继续为他接好。 这里仿佛一个远古的斗兽场,四周坐着无数的权力者,这次的赌局又是他能够活多久。天君也是尽显贪婪,无比兴奋。 吼叫声震耳欲聋,青年男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巨乌走向他,他才缓缓起身。他要活着出去,他要见到他想见到的人。 一次一次的倒下,一次一次的痛苦,一次一次的鲜血如同噩梦一般。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不要!” 锦离猛地从梦中大喊,全身的疼痛记忆犹新,仿佛她受伤一般。她的心口快要炸裂开来,泪水在此决堤。 七随敲门,问道:“女君,怎么了吗?” 锦离呆愣了一下,“....无....无事。” 她梦见了巨大的鸟撕扯着她的身体,自己仿佛是它的玩具一般。 那撕心裂肺的痛让她久久不能平复。 清晨,她打开门,雨后清爽的清香闯入她的肺腑,呛得她连连咳嗽,七随寻来了披风为她披上。 “昨夜,可是做噩梦了?” 锦离点点头。 七随柔声道:“不怕。那只是个梦罢了。” 是吗?只是个梦吗?那为何会如此真实,真实到现在一想,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眼前一般,让她惊骇。 她是从来不会将梦这种东西记在心上的,可是这个梦让她格外在意。 七随见她闷闷不乐,开口说:“今夜便是凡间的除夕了,女君可想去凡间看看?” 对啊,又是除夕了。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看到庚渊了。自从九重天回来之后,她闭关到昨天才出关,可是没有了半块神髓之后修炼起来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上一次对天君的警告到现在为止倒是没有再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这样也好。 平平淡淡。 凡人都羡慕神仙能够长生,却不知这长生也需要付出代价。 “好。” 七随应下去准备行礼时,莲川有人来了。 她披衣出去,踏着落花,来到莲道。远远地,在莲道中,有人影过来。 那人一身锦服,戴着发冠,他身后走着一位红衣长裙的女子。 “阮涂?红岚醉?” 红岚醉看见她,高兴地朝着她跑来,身后的阮涂一笑。 “好想你啊。” 红岚醉的热情令她措不及防。 “好久不见。” 阮涂笑容明媚。 “你们怎么来了?” 红岚醉挽着锦离的手,说道:“七随用蝶书告诉我们,今夜是凡间除夕,邀我们一同去凡间玩玩。” 锦离听了先一怔,随后缓缓展开笑颜。 四人一同来到凡界,看着热闹的街景和焰火表演,纷纷沉溺在这一份温暖中。 梨花谷中神女即位,锦离到也成了悠闲自得的莲川上神。 “七随。” 七随忙不迭地跑来,问道:“怎么了?” “好无聊啊。” 他一笑,“上神怎么会无聊呢?不是刚游玩回来吗?” 锦离坐起了身,“就是这样才无聊呢。要不咱们去仙山玩玩。” “不行。”七随立刻否决了,锦离一愣,“不行就不行,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锦离隐居于莲川,若是要让锦离知晓那也是一件麻烦事,所以在事态还未严重之时,他一定要阻止锦离去往仙界。 夜弥天暗域。 有苏雯一身素华仙裙,尽显仙气飘飘,她站在一滩血水面前,血水脏污不堪,染脏了她的锦鞋,男子背靠着墙,嘴里喃喃着,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只要你肯将神魂进献给天君,你就能够重回自由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八万年了,他整整沉默了八万年年,每一次只会对着空气说话,再不济就呢喃自语。完全到了疯魔的地步。 有苏雯看着他如此颓废的模样,眼底是恨意与情意相交织。她愤怒地掐着男子的脖颈,不在乎有多脏。 她眼底泛红,眼中含泪,狰狞地笑着:“璟晔!你输了!你彻彻底底地输了!输在我这个你看都看不上的女人手里!” 璟晔微眯着眼,冷冷地开口对她说:“.....你不配.....唤我。”八万年来她再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配?现在是你璟晔配不上我!?不是我配不上你?!” 璟晔断了筋的手,他努力尝试想要将靠近他的女人推开,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除了疼痛之外,并未抬起一分。 他现在是一个废人了。 “......天虞在等着我.....天虞在等着我....你不是天虞...滚开!” 在暗无天日的夜弥天里受尽折磨,不仅五感悄悄散失,就连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这不会是璟晔,不会是。璟晔从未如此狼狈,就算遇到困境也绝不屈服,这不会是璟晔,有苏雯用尽仙法猛地将手里瘦骨嶙峋的人丢了出去。 一切都是锦离惹的祸。 她捏紧拳头,“锦离!” 她说着就要转身要走时,暗影当中有人影出来,那人影高大,声音哑然低沉:“你要去哪儿?” 有苏雯身躯一颤:“......天君.....” 此时的天君宛若从地狱之中出来的魔物,脖间的青筋涨起,蔓延至脸侧,目光阴狠,俨然没有仙人的模样。 “你是要去找锦离上神?” 有苏雯不免胆寒:“....不....不是的。” 天君一个黑影就将她掐住,“...她,你还惹不得。” 说着,天君的视线缓缓下移,赤裸裸的眼神之中尽显贪婪之光,他的手游走在有苏雯身上,随即,说道:“今日本君心情好。” 有苏雯心从恶寒,她知道天君要做些什么,男人摸着她的脸:“这张脸不比锦离的差啊,你还满意吗?” “...满意....” 天君扯住她的外衫一扬,瞬间,她心底是委屈和愤恨,她如今没有丝毫尊严地站在天君面前,一动不能动,像是被观赏的艺术品一般。 夜弥天传来野兽兴奋的咆哮声,她缓缓走近男人,就像走近她此生最大的噩梦。 这里是璟晔的噩梦亦或是她的噩梦。 幔帐红纱中只有男人无尽的低吼。 璟晔许久才缓缓起身,污言浪语中他闭上了眼睛,封住自己的听觉。 他只觉恶心。 诸位神仙都知道这夜弥天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可是谁又会知道这夜弥天还存在着溢出暗域,璟晔想起来了之前在这里他还救过一个人,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就因为她来自莲川,临死之前还一直低喃着女君二字。 莲川,那位女君的住所,他的记忆回到了八万年前,锦离和天虞是两个人,一直都是两个人。之前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爱的人是谁,可是只有现在才知道自己对于莲川的女君是亏欠,但是对于天虞是无尽的思念和愧疚。 这八万年来天君将他关闭在此,也是他对自己的惩罚,画地为牢,如此而已。 这八万年来,天虞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中,肯定是在怨他,怨他没有好好保护好她,让她就独自一人孤独死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舍一人便能护苍生。 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平日里守礼遵矩的璟晔第一次有了逆反这个道理的心思。 想来也是可笑至极。 就在这时,符文再次被打开,有苏雯直接一个带着雷光的鞭子就狠狠地挥在他身上。顿时间血水淋淋。他也已经习惯了只是痛到极致的时候会闷哼一声,除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苏雯发疯似的狠狠抽打着他,泄愤似的,打着打着就哭了,她瘫坐在地,“为什么?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们!是你们毁了我!是你毁了我!” 璟晔抹去嘴角的血,没有理睬她的话。 暗域之中只剩下女子的抽泣声,久久回荡.......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39章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一直到了早上都是阴雨绵绵的,地上落了一地的白霜,空气之中弥漫着泥土的馨香,但是却带着些冷意,自从锦离失去了修为之后,就不想再像以前那般胡乱耗费自己的修为来取暖。 她不知觉地裹紧了几分自己地雪白裘衣,白色裘衣将她衬得无比娇美。 “女君。” 七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女子眉宇间镀上几分温婉之色,她转身对七随说道:“七随,我近日要出去一趟,归期不定。” 七随点点头,锦离接着说道:“谷中交由你和神女,我很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锦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有些伤感,好像她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不知道何时,女君不再是以前的女君,现在的女君倒像越来越像个上神了。 更加沉稳了,话也越来越少了。 或许是心系苍生的责任越来越重。 “上神,一切安好。” 锦离点点头。 拢了拢裘衣就走了。 虚妄海里安静如昔,平静碧蓝的海水像是一面镜子。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海水的模样,还是天空的模样。 这里安葬着上古时期的魂魄,她站立于云端,看着那漂浮在海面上淡绿色的魂魄。 同样的这里安葬着上古南海的鲛人一族的魂魄。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那个时候庚渊目睹了这次杀戮,自己的父君被冤枉,不知道会有多么难过。 她在虚妄海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开,却在离开之时,看到了远方云边一抹熟悉的人影。 庚渊? 等到她想要再次看清楚时,那个人影却是消失了。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而已。 那个人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可是却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那个伤不知道会如何? 她始终还是在一直负了他。 她离开了虚妄海。 却遇到了有苏雯,锦离自从有了天虞的记忆之后,对于眼前这个皮相温婉美丽,心肠却是歹毒非常的女子很是厌恶。 她一笑,笑的人畜无害,“锦离上神安好,许久不见了,上神可还安好?” 锦离冷冷地盯着她一眼,面上的厌恶与轻视都十分明显,甚至根本没有好脸色,“老身身体还算硬朗,劳烦仙子惦记。” 有苏雯不知道锦离已经有了天虞的记忆,“天君有事与上神商议,还请上神同小仙走一趟。” 锦离带着些许的不耐和轻视,“既然天君派人来请了,那就走吧。” 天君大殿内。 有苏雯只是把锦离带到大殿玉石阶梯之下就停下走了。 她不知道天君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就在有苏雯转身离去的时候,腰间的宫绦上是一枚熟悉的玉珏,那剔透的玉体。锦离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锦离出声,“仙子留步。” 有苏雯嘴角扬笑,“上神可还事要交代给小仙?” 锦离眼眸停留在她腰间,随后修长玉指轻轻一指,“这玉珏玉体剔透,甚是好看,我竟然第一次在九重天之上看到。” 有苏雯解下,手掌心之上,仿佛流萤在手心流转。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想起来了,这是璟晔的,这是天虞在一人居送给璟晔的东西。 璟晔恨此女子入骨,甚至将她葬身于火海之中。 锦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活过来的,说不定是天君的手笔。 甚至还换上了更美的面皮。 可是再怎么改变样貌,那心如蛇蝎的心肠依旧改变不了,甚至只会让这美人皮更加狰狞可怖。 如今她再怎么想,璟晔都不可能将如此心爱之物交给这个女人。 “上神慧眼,这是南海的水灵玉珏,上古到如今只此一枚。” “如此稀罕之物,倒是老身莲川没有的。不知道南海还有没有如此至宝?” 有苏雯一笑,“听闻南海出过一枚砗磲,很是珍贵。小仙有幸见过几眼。” 锦离心中陡然一慌,眼眸沉下去了几分,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有着璟晔的东西,又知道庚渊的砗磲。 有苏雯看到锦离面上的紧张和眼底的暗裔,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更加挑衅的看着她,还十分乖巧地笑着:“上神,天君在里面等候已久。若是上神还想知道这枚玉珏的事,改日小仙亲自拜访莲川,与你细说。” “好啊。”锦离眯眼看着有苏雯离去的身影,要是周围的人都相安无事,那么她也不想管有苏雯,可是....... 她必杀之。 锦离刚走近门口,大殿之门就开了。 浓郁的檀香扑鼻而来,锦离微微皱眉。 天君背对着她,听到声音后,缓缓转身,带着笑,“上神来了。请坐。” 锦离随性坐下,“天君找我来,所谓何事?” “近日本君听到了关于上神的言论,上神可想一听?” 锦离眼神从茶杯缓缓移在天君身上,随后看着他那双眼睛,“天君想说便说。” 天君看着锦离目中无人的样子,双手在衣袖里面暗暗收紧。 “上神可是去过澧魔天了?还修复了魔脉?” “对,然后呢?” 锦离一副你说什么就说,我怕算我输的样子。 “因为上神此举,仙脉微弱,仙山之灵气越来越弱了。近日无数仙山弟子在试炼之失踪,不知道上神可知道了?” “.......那也得问问天君你啊,天君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太一殿会去查,但是一旦查出什么?到时候还请天君让位。” 天君的面色越来越黑,眼眸之中的沉意也是越来越深。 就在锦离就要起身欲要离开之时。 “那你可知,瑶岑帝君也参与了南海之事。” 锦离一僵,“什么意思?” 天君一身华服锦衣,那天神之色的衣袍在透进窗棂的阳光下发着浅浅圣光。 他慢条斯理地抬起茶杯喝着,随即才缓缓说道:“看来上神还不知道瑶岑帝君真正的死因啊。” 锦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冷冷地说:“你在威胁我?” 天君冷哼一声,再也没有任何的伪装,“上神这么理解也可以。” 锦离轻轻拂袖,“你知道我的,我此生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说完,她就要走,“那庚渊那小子你也不在乎了?” 锦离心狠狠一晃,“他?不过一个鲛人?我为什么要在乎?”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锦离知道了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多么地违心。 她不知道自己离去的背影要有没有露馅。 可是看样子天君或许真的会再次伤害庚渊。 九嶷山间仙雾缭绕,云崖松翠青竹耸入云天,锦离踏风而来。 要是真的出什么事,希望里青墨能够救他。 锦离站在云崖边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夕阳慢慢地穿过云层悄悄躲进山后面。 她轻轻抬手,那云拂过手指间,微微弯曲手指,那云在指缝之中逃走了。 “你怎么在这儿?” 锦离一听声音,“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 说完,她转过身,负手望着他。 里青墨放下手中的背篓,忙着手里的活,神色淡然地说到,“你何时回来的?” 锦离走进凉亭之中,此时没有了晚霞,晚风轻轻吹起她的衣袂,发丝。她坐下后。 “刚到不久。您怎么来这儿了?” 里青墨边说,边将里面的药草拿出来铺在石桌上,说到,“云崖灵气充沛,我来晒晒药草。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此是有事吧。” 锦离毫不掩饰地点点头,随后便起身,说到,“我去竹苑等你。” 说完,蓝紫烟雾消失后锦离也随着没了踪迹。 “身体可有好些?”可是谁会知道这里青墨居然会比锦离还要先一步回到竹苑。 锦离见怪不怪:“好多了。” 里青墨坐下,向她招手说,“过来,为师替你把把脉。” 里青墨搭上锦离的脉,片刻后,里青墨蹙眉,神色凝重,“听说你唤醒了魔脉?看来你在澧魔天赢得了名誉,却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啊。” 锦离苦笑:“谁说不是呢?” “可是,为何你的修为会如此之低,若不是凤凰护体旁人姑且还看不出来你的修为,可是你现在怕是连一介上仙都打不过。” “师傅,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另一个原因。” “哦?那我倒挺想听听这第一个原因的。” 锦离收回了手,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南海鲛人的事,我想翻案。” 里青墨神色一顿,眉头蹙的更紧了,“丫头,听师傅一句话,这件事情,你别管。” 锦离甚是困惑,“为何?为何你们每个人都在跟我说不要管这件事情,可是现在又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情命丧他手。三大帝君陨落,九玄帝君失踪,就连阿渊也........” 锦离说到此话时,猛地一顿,里青墨神色有些不对,“.....我就知道,你又是因为那个少年吧。丫头啊,你和他还是断了吧。” “为什么?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可知现在这六界是何模样?千疮百孔,神不像神,仙不像仙。” 锦离情绪有些愤恨,里青墨轻轻叹了口气,“当初,你就不应该遇上他?” “谁?” “九玄帝君,璟晔。”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40章 “璟晔?师傅,此话何意?难道....我是......我真的是九玄帝君曾经的凡人娘子吗?” 锦离有些震惊,惊然开口问道。里青墨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再次缓缓说道:“是或不是,但是严格来说,不是。你不是九玄那小子心心念念的凡人娘子,你不会是,但是你.....与她却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丫头,你既然已经卸下神女之职,成为上神,那就过你自己想过的人生就好。”里青墨拿出他的酒葫芦,仰头便喝了起来。 这个狐狸仙,潇洒恣意地在竹林之中过着自己的下半生。闲暇的时候救下山化作游医,到处治病救人,像个正常的凡人一样。倒也在凡间混了个好的名声。 甚至有几次他还向锦离提出来了邀请,让自己和他一起下山看看平平淡淡的凡间,不要总是在那些搞砸事情的神仙之后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锦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够在里青墨的身上看到许多的故事,可是这些故事却在尘封已久,但是却总是在勾起自己的好奇心。 每当这个时候,锦离总是一笑至之,如果那些神仙不能缝补那个奇奇怪怪,破破烂烂的世间,总得有人要去缝补。 “那你也要为你自己考虑考虑。” “我上半生就已经在莲川度过了无忧无虑的时光,这个下半生我得找一个有意义的事情做。” 里青墨也总是摇摇头,随后就是叹了气,提着腰间的酒葫芦,独自走进竹林之中。 他摆了摆手,“随便你,药记得拿走。” “师傅。” 锦离叫住了他,里青墨一顿,“师傅,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帮帮庚渊。” 里青墨好像笑了,肩膀轻颤,“行啊。”他答应的如此爽快,甚至都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好像已经知道了此次她来的目的。 等到锦离反应过来,淡青色的长衫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将里青墨配的药收下之后,刚转身抬眼间就看见了桑鲤。 他看到锦离也是微微一怔,随后眼底便是歉意。 “阿离......我......” “师兄?你怎么来了?” 师兄二字锦离已经许久没有再次说出口。 锦离面上微笑着,可是心中却是百般不是滋味,天君很有可能会危害六界,而桑鲤是天族太子,如果有一天她和天君反目,这位坚守正道的师兄究竟是会坚守自己的正道还是会...坚守着这来之不易的太子之位。 他微微一笑。依旧眉宇朗朗,温和清雅。 “我来看望师傅。” 两人就这样相视不言。 锦离思绪飘远,许久之后才对桑鲤这句话作出反应,“那我就先走了。师兄告辞。” 青年太子十分平静地看着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许久之后才慢慢收回目光。 锦离刚回圣域天就召集众神于太一殿之中。 是时候让圣域天召回神灵了。 昭告整个四海八荒,圣域圣光永在。 这天一大早,圣域天的大门还没开,门口就已经门庭若市,来自四海八荒的神都议论纷纷。 “听闻九玄帝君的召神令出现了,整整八万年之久,帝君是否真的回来了?” “那还有假?这召神令可是九玄帝君神髓的一部分所铸,看来九玄帝君真的归来了,乃是众神之福啊。” ........ 天边朝阳渐渐升起,彩凤青鸟回巢,纷纷盘旋在圣域天的上空,深邃低沉的龙吟充满着神圣,圣光之中圣域天的门缓缓打开。 九千长阶下,众神纷纷回首驻足遥望。 以前的圣域天回来了! 锦离回归神位,长发盘起,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身着圣域锦袍,神色肃然,十分平静地看着台下的一切。 众神只需尽然地进殿。 对于周围坐在高台上的真神,他们都艳羡不已。但是神色皆是恭勉敬畏。 “恭迎九玄帝君。” 可是许久,之前那个青玉神台之上却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就在众神有些疑惑之时,锦离开口,“九玄召神令在此,众神听令!” 众神纷纷震惊,九玄帝君的召神令竟然会在一个女子手里,甚至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那美丽的面容上还满是稚嫩之色,但是双眸却是冷冰冰的,甚至带着无尽的威慑力。 这是...... 这是谁? 众人还在惊叹着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元神之力。 是凤神! 锦离金色的瞳孔微微发亮,眸光之中满是坚毅。 “吾神号,长离。执九玄之意,复圣域之兴。” “拜见长离帝君。” 自此以后,这世间就出现了一位神号长离的上神。 听说接管圣域天的是一个女子,甚至容貌倾城,乃是四海八荒第一绝色。 甚至还有人拿圣域天的长离上神与莲川那位不问世事的上神相提并论,甚至还拿二者进行比较,谁更加天资卓绝。 圣域天重开的事传得比锦离想象当中的还要快。 只有让他们知道,他们才会乱了阵脚,甚至才有可能露出马脚。 果不其然,在这天晚上,锦离正在炼化召神令,这是她在澧魔天唤醒魔脉的时候偶然得到的,要不是这块鳞片,她很有可能就葬身在那里,成为魔脉的一部分。 她之前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觉有双无形的手在将她从一片黑暗之中拉向光明,那个时候应该就是这块召神令了。 可是现在她却再也开启不了,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长离上神,北荒出事儿了。” 最终还是出现了。 锦离覆手收起了法术,就直接前往北荒北澜。 北荒向来都是冰天雪地,甚至是这四海八荒唯一一处至纯至洁的地方,很少有人敢在北澜放肆。 就在她赶到北澜的时候,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她看见了飘远在风中的神魂。 那星星点点的碎魂宛若星光。 最终还是来迟了。 她慢慢走近,就见到无数的尸体躺在血泊之中,那些身子缓缓消散为长空之中零星的齑粉。 长空之中猛然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像是某位神明的泪。 可是就在此时,她看见了一片白茫茫之中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那个身影瘫跪在地上,背影显得悲惨孤寂极了。 像一朵葬身在冰天雪地之中的红玫瑰。 她走近,一步一步越走越沉重,好像脚一下子陷进去就再也不能拔出来。 “......阿醉......”她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红岚醉一身是血,目光呆滞,饱含着绝望地呆望着眼前的雪地里。 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裙,甚至都分不出来哪些是血,哪些是衣裙的颜色。 她缓缓蹲下,轻轻抱住了这女子。 红岚醉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谁陨落了才会令她如此黯然无神。 “.....阿离.......阿离....” 红岚醉终于有了反应,她怔愣抬头,看到锦离时,眼眸之中是有些不可置信,接着就像是看到救世主一般,急忙攥紧锦离的手,随即开始语无伦次地哀求着:“阿离,你是上神,你是神,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你一定可以救他,一定可以的.......” 神魂消散的人不管是人是神都不可能再次活过来,她无能为力。 锦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明白。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红岚醉如此失神,像被抽离了魂魄一样。 “阿醉,他.....离开了......” 红岚醉一僵,随即猛然崩溃,“不可能!你骗我!你不是神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为什么不可以!”或许是因为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过激烈,她呼了呼气,自己镇定了一番,“阿离....我的反应太过了,对不起....复活他,这件事情太难了.....我还是自己寻找办法吧。” 她起身,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似的。 她离开了。 离开了这白茫茫的雪天。 就在她离开的那一秒,骤然静止的白雪悄然再次降临,甚至越下越大。 “去,将神魂草的消息放给她。” “上神.....这神魂草万年难遇,先不要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上神真的要.......” “她找不到,我就替她找。好好安葬北荒将士,查明死因。” “是。” 锦离回到圣域天刚准备去到珍宝阁去看看神魂草的信息,可是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锦离刚回圣域天一位童子就来禀告,“上神,天君来了,在茶阁等您。说有关北澜的事情要与你商议。”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还是真的坐不住了。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好。” 锦离来到茶舍,茶香悠然,这个味道在天君殿内她闻到过,是同一种茶。 “天君许久未见,怎么还让天君自己带茶?来人。上茶。” 接着童子果然端了两杯茶进来,速度很快,就好像早就已经在门外等候。 锦离坐下的时候理了理自己腰间的飘带。 童子送完了茶就下去了。 天君轻轻瞥了眼那杯茶,随后还是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很是赞赏地说道:“果然是好茶。” 这赤裸裸的挑衅,锦离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天君直言便可。” “听说,长离上神最近正在为北澜之事烦恼啊。”天君的眉尾微抬,带着满满的玩味..... “哦?你是知道什么吗?”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41章 天君刚想说话,锦离就率先开口,丝毫不给这个人开口的机会:“不管你知道些什么,我的底线天君可是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呐。” 天君神情丝毫不怯,将茶杯放下,眼眸微抬,落在锦离腰间的飘带上,随后眼尾微弯,“以前九玄帝君也是腰间一飘带,长离上神到越来越像九玄帝君了。” 锦离没有丝毫的理会,“天君呐,以后就不要轻易将九玄帝君放在嘴边。” 这张嘴实在不配将璟晔的神号挂在嘴边,直接就是晦气至极。 要不是现在还没有璟晔的消息,这天君在她面前大放厥词实在是该死。 璟晔的召神令既然在,那么就说明璟晔一定还活着,不在澧魔天,那么就很有可能在六界的某个地方。 天君哂笑一下,抬手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锦离一瞥,心中勃然大怒。 那是涂山家的家族玉令! 怎么会在天君手里。 天君观察到了锦离眼眸微变,心道:这有苏雯终于干了件正事。 “看上神的表情,看来对这个玉令还是很熟悉的。”他手指轻轻拂过那玉令的纹路,“这涂山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长离上神的外祖家吧。” “天君何意啊?”锦离眸色深沉带着无尽的危险。 “这玉令本君是无意间捡到的,今日前来特来归还给上神。”天君说罢便将那玉令推向锦离。 随后他一笑,“这四海八荒本应你与本君一道守护,长离上神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他说了句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的话就要离开,就在他出去离开的时候,锦离挥手就将桌上的玉令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过后,锦离眼眸之中满是不屑,他居然敢拿假的玉令来要挟? 真是不知死活。 这天君之位看来是要易主了。 锦离起身,十分冷漠地看了眼脚边的碎片,随即一怔,脑海之中恍然大悟。 这派自己的神识去寻找九玄帝君也有了些时日,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而这天君恰好今日不偏不倚地提起璟晔,是否是知道璟晔的下落? 还有涂山氏。 但是锦离却丝毫不担心青丘的情况,对于天族来说,上荒时期,青丘便和天族毫不相干。 如果说天君真的会对青丘做出什么事情,那也只是在自掘坟墓。 那是青丘,可不是什么平常的小泽。 所以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璟晔的下落,随后查明仙山弟子失踪的原因。 上一次稚玉传来了书信,澧魔天一片安宁,魔君再也没有因为魔脉之事扰乱三界,很是祥和。 那么仙山弟子失踪一事,一定和天君有关。 天君一定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不单单是四海八荒皆知的南海鲛人灭族一案。 而是....... 深藏起来的。 她站立于神殿,俯瞰着神殿之下的玉京。 天上玉京,实在不应该是这样一位掌权者。 上一次她斩了玉林,可是天后那边却是没有丝毫的埋怨,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愤怒的言论传出来。看来这天后的情绪的确稳定。 居然把她心爱的玉林毁了也能不做任何声响。 这万民百姓陷入苦难,他不管;仙山陷入混乱,他却在推卸责任;还敢威胁神。 她眉宇冷冷,拂袖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就一直呆在太一殿之中,没日没夜地看着那传入玉京的仙折。 自从圣域天开启后,这天君的权力已经被削弱了一半,天君很是震怒,只能不断地将怒意发泄在璟晔身上。 暗域里,天君神情恶毒凶狠,红着眼盯着在牢笼之中被折磨着的璟晔,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呢!走了一个你,为什么还要来一个长离!” 他大手猛地一挥,璟晔双腿的脚筋瞬间被割断,青年闷哼一声,重重倒地,眼看着猛兽就要咬断他的脖子时,有苏雯及时出现:“天君息怒啊!” 这句话一出来,果然,天君将那猛兽挥走了。 接着就是一掌打在有苏雯的脸庞上,白皙的脸瞬间红了,还肿了起来,两边的脸明显不对称了。 有苏雯抹去嘴角的血,忍着脸庞火辣辣快要燃烧的痛,跪下说道:“....天君,这璟晔确实该死,可是却不是现在,如今他的神魂还未献祭给您,到时候他自愿献祭,天君神法无边还怕颠覆不了一个小小的圣域天吗?” 可是话才说完,天君面上笑着,可是却抬手又扇了一巴掌在有苏雯的脸上,他的面上满是鄙夷,很是看不起的样子,他的脚踩在有苏雯的肩头,慢慢施压,有苏雯有些不敌,便直接瘫软在地,他开口,“怎么?小小的圣域天?就你这种货色还配提圣域天?” 有苏雯紧紧咬着牙,心腔之中满是愤怒,脸庞已经被打的血红无比,仿佛快滴出血。 天君的怒意发泄完了就走了。 有苏雯无所顾忌地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眼里满是不甘和恨意。 许久许久,直到璟晔咳血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寂静。 有苏雯眼眸才微微一动。 她坐起来,看着陷入黑暗当中同样瘫倒在地的人,随后冷冷一笑,那笑带着几分浅浅的自嘲,“真没想到,我也会落入这个结局。你一定很得意吧?你想笑就笑。” 璟晔没有回答她的话,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和些许带着些暗示的举动。 只是咳血,咳着咳着就没有了声响,随后他轻轻喘息,“.......” “你说话!你说话啊!你当时恨透了我,现在我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不应该幸灾乐祸吗!你不是应该嘲讽吗!”她越说越激动,直接站了起来,疯狂拍打着牢笼,“璟晔!你说话!你说话啊!” 璟晔抬起头,折磨了这么些年,他的五感早就渐渐散失,时好时坏的。 此时此刻也同样看不清牢笼外的人影。 “.......天..虞......” 沙哑的声音低沉开口,虽然轻但是却不漏一字地落入有苏雯的耳朵里。 此时此刻的有苏雯震惊,愤怒,杀意,她红着眼睛:“璟晔,她已经死了!天虞根本不存在!” 为什么她的爱这个人就是看不见?为什么不选择她这个天之娇女而去选择一个凡人! 她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凡人!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42章 接下来的几天,锦离一直一边搜集着神魂草的消息,一边又在寻找着璟晔的下落。午时过后,有人回来禀明,说是在西海出现了神魂草,锦离打算去看看。 西海临近忘川,不免可能会遇到白晚听,果不其然,锦离才刚到,就遥遥看见了白晚听带着一行人在此间寻找着什么?看着那仔细的程度,好像要将忘川掀起来。 她入了西海,递交了拜帖。 不到半刻,就有人出来,看样子是西海水君身边的人,锦离行了个礼,袖口揣了颗易颜珠,“大人安好,听闻西海水君偶得一宝,我家上神因为公事繁忙特地命小仙前来。” 那人点点头,“长离上神座下之人便是贵客,上仙请进。” 锦离前脚才踏进去,后脚白晚听就来了。 听说白晚听又因为偷盗天后玉林的仙果而被罚看忘川一个月,这眼看着就要到了。 看来也是尽职尽责啊。 不会哪有天这驻守忘川,守出感情来了吧。 锦离拂袖走进,确定衣袖之中的易颜珠还在,心里顿时放心了下来。 这西海水君还真是招摇极了,得到一宝就要昭告四海八荒,还开了一个什么鉴宝会。 这神魂草珍贵非常,在四海八荒中可是人人都想要的。 这水君难道就不怕被人偷了? “喂!” 清脆的女声喊起,十分无礼,甚至带着些嚣张。 也是有华无实之人。 锦离扭头就看见人群之中白晚听朝着自己走来。 刚还想不确定,可是等到锦离微微眯眼看清之后,这白晚听就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公主刚刚是在叫我吗?” 白晚听视线打量着眼前这位长相平平,放在人群之中根本找不出来的人。 明明刚刚的背影是那么像。 “听说你是从圣域天来的?” “是,晚听公主,有何要事?” 白晚听紧抿着唇,那眼眸之中是显露在外的凶光。 “为什么你家上神不来?” 锦离一笑,“我家上神事务繁忙,自然脱不开身。” 这个解释让白晚听有些愤愤不平,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怒意,她白了一眼锦离,随后与她擦肩而过,嘴里还念念有词:“该死的,以后有你好看!” 好看?让自己好看吗? 这位小公主究竟还要干些什么? 锦离轻轻撇了眼周围,直到没有人看这边时,望着远去的白晚听随即轻轻挑眉,一道悄无声息的符文就这样出现在背后。除了锦离之外,其他人都看不见。 是时候,该低调行事了。 晚宴开始,在珍珠园中,这里的珍珠颗颗硕大无比,惹得众人观赏,赞叹不已。 锦离挑眉一看,南海的珍珠? “听说这珍珠园中的珍珠是南海水君所赠,颗颗价值连城。” “的确,看着这光泽和成色,是南海的。” ........ 锦离默默地听了半天,心中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她在期待着谁的名字? 听了一会儿后却没有听到她熟悉的名字时,她才心中惊然,将自己脑海之中出现的那位少年的身影抹去。 她可能觉得一定是这些珍珠惹的祸,于是就打算出去透透气,却在抬眸间群仙之中看到了一抹十分熟悉的身影。 庚渊? 少年的身影转瞬即逝,在锦离加快脚步再次寻去的时候就消失了。 她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因为思念过度出现了幻觉? 呵。 锦离自嘲地轻笑一声。 到时候自己向他说明一切,他会不会原谅自己? 想来是不会? ‘我伤了你是在保护你。’这种话鬼才会信。 锦离展手,手心之中一株神魂草的仙影出现。 它根茎莹白,叶子宽大肥硕,上面覆盖着一层浅浅的绿色荧光,那交错盘旋的根茎是如此的清晰,里面的魂力正在流动着。 这样小小的一株,就是万年难遇。 不知道西海水君会不会借给自己一用。 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一边在心里想着商量对策,一边往珍珠园走去。 可是刚刚还在热闹,人声鼎沸的珍珠园此时此刻园口一听却是鸦雀无声。 难道是换位置了没人通知自己? 锦离踏脚进去,转过一片水镜后,四周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那些人层层叠叠。 锦离心中一惊。 连忙走进一探,鼻息都还在,都还活着,只是为什么会晕倒? 水光闪烁间招摇着光滑的珍珠,珍珠的反光不小心刺入了锦离的眼。 她习惯性地闭上。 就在此时,她猛然睁眼,起身端详着那珍珠。 光滑的珍珠表面好像有一层尘粉,因为贴近珍珠的颜色,所以不易察觉。 她警惕性地一探,才知道上面被人撒了迷魂香。 这迷魂香和凡间的有所不同,这个迷魂香不用点燃,只要仙还是神一旦不小心吸入这粉尘,立马就会昏迷不醒。 究竟是谁? 难道他也是冲着神魂草来的? 锦离长袖一挥,先给这里的仙人解毒,随后就出去了。 果不其然,在她刚出珍珠园时,就听见了侍女大喊:“有小偷!快抓小偷!” 锦离顺着声音闪身过去。 果然在奇石林中看到了一抹黑影穿梭逃窜的身影。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43章 锦离踏身而起,一道仙影出现在那人面前,那人立即顿住了脚步,随即后撤一步直接做出防御姿态。 锦离缓缓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那蝮蛇一般猩红的眼,让人毛骨悚然,可是仅仅是一眼,锦离在心底却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不是他。 “拿人家的东西,不太好吧。”她眼眸含着戏谑的笑意,眼底却是警惕非常。 那人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将右手往后面悄悄隐去,锦离一眼识破,果不其然,下一秒,一枚银针肉眼瞧不见只听到划破空气的声响,向锦离飞来,她头一偏,那针在她耳边飞过。 接着,她再次回眸已经没有那人的影子,地上只剩下一个锦盒。 锦离拿起锦盒,随后走到假山旁,一般人还真是看不见那陷入假山之中的细针,就那么一枚简简单单的针,假山的细孔里已经已然结上了冰霜。 寒魄针? 不知道是否是畏惧,锦离只觉自己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冰冷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来了,一群人冲了出来,就连水君也出来。 “没想到是你这个小仙?竟敢偷窃水宫之宝!” 有人喝道。 锦离转身,水君身边的人才连忙在水君耳边说了什么。水君神色顿时惊变,随即便是十分客气地说道:“原来是长离上神座下仙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锦离摆了摆手,将神魂草递出来,“无事,只要宝物无恙便好。” 水君双手十分恭敬地接过。 锦离看了眼盒子,随后便不留痕迹地掩去眸底的情绪。 宴会继续进行,刚才倒在珍珠园之中的那些人也相继醒了过来,锦离问了一番,才得知刚才那些人对于珍珠园晕倒之事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看来这个粉末还掺杂了其他的东西。 锦离再次进入到珍珠园中,希望能够找到伊西厄蛛丝马迹。 可是就在此时,白晚听的声音又在她的背后响起,“你在这儿做什么?” 锦离一顿,看来这次的蛛丝马迹是不能在继续往下看了。 她做出一个微笑,随后才转身,“原来又是晚听公主,我丢失了个香囊,来这里找找。” 白晚听存疑地打量了一番,明明就不是一个人为何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却是那么熟悉呢。紧接着,白晚听快步走向她,并指就点在锦离额间。 那神识之海之中只有一重元神之力,真的只是一介上仙水平,而且那元神之力也是微弱如同萤火之光。 虽然面容和声音可以改变,可是神识之海却是万万不能作假的。 探查完锦离的神识之海,白晚听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神色顿时变得趾高气扬,甚至眼神之中满是鄙夷,“就你这微乎其微的修为,真不直到你是怎么成为那个人座下上仙的。” 锦离哭笑不得,她低眸,摸了摸自己的额间,原来自己的修为竟然依旧在一点一点的消耗。 也幸亏啊。 这白晚听经过几年驻守忘川,也聪明了不少。 她抬起眸,耸耸肩,“可能是小仙的运气好吧。” 白晚听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搭理她,直接忽略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锦离也随之跟往。 进到宴会里面,里面的鉴宝会早就已经开始进行。 锦离悄然躲在不起眼的地方,悄悄观察着神魂草的下落。 “这是从浮玉阁买来的夕光树,此树很是神奇,不仅能够随便变化大小,而且结出的果实还能长生不老,返老还童之效!” 此话一出,顿时人声鼎沸。 锦离有些无语,这些个仙人明明已经获得了长生却还想着长生。神仙的一生如此之长,要长生干嘛? 不过这浮玉阁倒是引起了锦离的兴趣。 这浮玉阁是上荒时代突然降落于八荒大泽之上的阁楼,虽说是阁楼却也能堪比一片玉京。里面是各种奇珍异宝,物华天宝尽被阁主揽收在此。价格也是相当昂贵,用凡间的说法,里面仅仅是一樽盏就抵得上凡界皇宫之中一半的国库。 这能够让人长生的树,看来这水君为了这次的鉴宝会可是下了血本了,能够让一个铁公鸡出手如此阔绰,想来后面的宝物更加价值倾城。 介绍完了夕光树,就有人开始抢买,出价那是一个比一个高。 锦离就这样看着一场财富的厮杀,只觉少了一盘瓜子助兴。 “好了,接下来呢,就是大家关注非常的了,来自上荒时代,万年难遇的——神魂草!” 台下没有了欢呼声,反倒是大家开始都虎视眈眈了起来,在暗暗较劲,一个个的脸上满是唾手可得的样子。 就见锦离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上荒古籍中曾记载,神魂草,以叶入药颗增长修为,突破飞升;以茎入药,可塑造神魂,得到再生!” 锦离看着那人打开锦盒,里面一株鲜活的神魂草。 它缓缓左右摇动,仿佛有灵,下一秒就会开口说话般。 莹白的根茎扭动着,叶子随之缓缓摇晃,竟然不用人持着就能够自己出现。看来传闻中的的确不假。 如果红岚醉听说了神魂草的下落,那么现在她一定会来这里。 “一重修为!” 这句话才出,众人便是一片哗然。 前面都是拿同等价格的宝物交换,此时此刻竟然会拿修为来交换。 更何况是一重修为,这一重修为可是几万年啊。 锦离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一群人之中,红岚醉将斗篷的帽子摘下,她稀奇地没有穿红衣。 很素,她的妆容也很素。 与以前仿佛判若两人。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44章 锦离是第一次见到这番模样的红岚醉,一时间怔愣了许久。 可是尽管已经叫价很高了,但是依旧有人不依不饶,红岚醉的一重修为出现,掀起了现场的高潮。 “修为一重外加紫玉明珠!” 什么?!这紫玉明珠可是东海的镇海之宝! 锦离十分震惊地看着叫价的那个人,那个人是个女子,身着墨紫劲装,戴着面具,看不清模样,可是看着身量,明显是位女子。 眼看着有些人明显已经开始退缩,红岚醉还想说,锦离就率先开口,“修为二重。” 有人纷纷回首看着角落里不起眼的人,顿时哄然大笑。 “小仙君,口气倒是不小,你可知,话说出口就要说到做到!看你这周身的仙光,怕是连一重都难以企及吧。” “就是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是与你家仙君说清楚再做决定吧。” ........ 无数嘲笑和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惹得台上的西海水官有些为难。 锦离与其相视,暗暗地使了个眼色。 现在还不是时机,还是先弄到这个神魂草再说。 可是就在此时,西海水君上台控制住了局面,“很不幸地通知各位,这神魂草,已经有主了。而这神魂草的主人不想卖了。大家请见谅。” “什么?!我们大老远地来,现在水君却告诉我们已经有主了,那不是成心戏耍我们吗?” “就是啊,这神魂草的主人究竟是何人?还请水君引来一见。” “西海水君,此事事关重大,大家都是朝着这神魂草来的,还希望您不要辜负我们。” ........ 各种各样的言论出现,有抱怨的,有出计策的,有人高喊要个说法的.......总之应有尽有。 锦离眉间微蹙,等再次抬眼看向人群之中时红岚醉已经走了。 看来今日神魂草是不能够拿到了。 锦离默默离去。 刚出水宫来到岸上,就看见了白晚听带着人走了,依稀看见她的手中拿着一个锦盒。 锦离一惊! 神魂草? 锦离抬脚跟上。 跟了一路过来,锦离才发现,白晚听这些人好像一直都在兜圈子,甚至脚程还有些停留。 锦离隐身跟在他们身后,听到白晚听身后的手下对她说道:“公主,我们真的要将这神魂草交给苏苏仙子吗?” 白晚听什么时候和有苏雯如此交好了? 莫不是被她利用了? 这白晚听好像听命于有苏雯,可是面上却是各种不服。向来蛮横无理,刁蛮任性的公主怎么会屈居于区区一介仙子身上。 她只是犯了错被派下界来驻守忘川而已,又不是被剥去了公主仙号。 白晚听此时眼底满是不屑和轻蔑。 “交给她?凭什么?区区一介仙子,不过在天君面前得脸,就敢对本公主颐指气使。还想要让本公主为她所用,真是做梦!” 接着,白晚听拍了拍手,模样甚是傲慢,“我们得慢慢的来,多绕几天,到时候再找个借口说没有拿到神魂草不就行了。” 锦离想笑,这现如今的白晚听怎么有种大智若愚的既视感。 但是虽然这个方法和借口可能根本瞒不住有苏雯。 锦离靠在树上,眼梢微扬,饶有兴致地看着咱们‘精明’的白晚听公主。 她心底想到:只希望到时候有苏雯不要亲自下来抓她为好。 或许自从是因为在圣域天呆久了,如今的嘴像是开了光一般。心里才想着,下一秒,就来了。 好像一种预兆。 有苏雯神色温和,模样温婉乖巧,对着白晚听也是笑盈盈的,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一口一个妹妹,一个礼都没有对白晚听行过。 想必一向看重尊卑的白泽公主此时此刻心底早就恨得牙痒痒了吧。 “妹妹辛苦了,劳烦替姐姐走这一趟。” 白晚听不是一个藏得住心事的人,此时此刻已经开始不爽了起来,“苏苏仙子还是唤我公主为好。” 有苏雯十分顺着她,“好,晚听公主,神魂草如何了?天君可是催的很紧呐。” 白晚听还想找一个借口,可是这有苏雯好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计谋’,那丹凤眼透出精明的光,眉梢微弯,“晚听公主能力很强,想来此等小事定然不会让天君失望。” 白晚听一时间语塞,有苏雯趁热打铁,“天君念在公主劳苦功高,想让您尽快回玉京呢。” “真的?天君真的要我回去了?” “那是自然。” 白晚听对于回到玉京有种莫名的执着,嘴里念叨着很快就可以见到太子哥哥了。有苏雯价也是惯会见缝插针。 “太子殿下,近日都在玉京,不知道是否是在等候着公主回去。” 要说白晚听对玉京的执着,有一半的原因都是为了太子殿下。 白晚听已经被有苏雯的这句话弄得有些神魂颠倒已经忘记了当时她那‘精明’的计划,锦离扶额,心想着果不其然,最后还得是自己出手。 她看了看自己的易颜珠,确保它还在,就要并指上前。 可是就在那锦盒出现在有苏雯手中的时候,周围顿时间狂放大作,树叶都吹的沙沙作响,彩色的栾树叶犹如雨点落下。 栾树之中赫然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那些人好像都是有备而来,一来就将直奔着有苏雯手中的锦盒而去。 得了。 坐收渔翁之利吧。 以前锦离还不是如此‘佛系’的一个人,现如今,身子骨越来越不济,还是不要随意浪费修为才好。 锦离躲在暗处,观察着那些人进攻的阵法和法术。 风系法术? 还有水系? 锦离还看到了书中才会出现的‘风影刹’,她得想一想,这风系的法术早就已经在上古时期就消失了踪迹,四海八荒除了风神用风,但也是不能够进行攻击的法术。 能够用风来杀人对敌的,好像也就.......浮玉阁的人了吧。 这浮玉阁的十位长老传说都是一等一的仙者。 甚至他们除了五行之仙术外还会一些奇异的术法。 上荒乃至现在都再无外人会五行之外的术法。 锦离心中一惊。 什么时候浮玉阁再次出现了?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45章 只见奇异术法的那些人暗自排列成根本就不能够攻破的队列,白晚听和有苏雯一行人根本招架不住。 眼看着就要全部溃败,有苏雯的手中的神魂草锦盒骤然被人一抢,她猛地一怒,喝道:“还给我!” 锦离看着这些人也只是为了神魂草来,没有想要杀害无辜,于是便暗自躲在暗处,等候时机将神魂草抢过来。 就在此时,好机会。 她闪影,根本看不清的身影就这样没有任何征兆地进入到人群当中,猛地,一阵清风过后,有人低声愠怒,“锦盒不见了。” 锦离望着手中的锦盒,随即打开,将神魂草收入囊中之后就丢下锦盒,飞快离去。 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只听到身后有人说道:“是圣域天的人。追!” 那些人骤然出现,也飞快离开,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场面再次变得平静,有苏雯十分震怒地从地上起来,怒意腾腾,“究竟是谁?!给我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神魂草给我拿回来!” 白晚听倒是心情起伏不大,只是被打败受伤有些心情不好,她沉着脸,看了眼地上同样受伤的白泽侍卫,蹙眉起身,“你在命令谁呢?” 有苏雯现在倒是一点都不装了,直接就看着白晚听说:“神魂草丢了你同样也难辞其咎!” 白晚听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是在你手上被抢的,再怎么有责任,那也是你的责任。我们走。” 说完,她就带领那些侍卫走了,只留下有苏雯在原地气急败坏。 这女人,早晚有一天自己会统治白泽一族,到时候她到也要看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锦离御云于云端,随即一撇那些人还在后面追着。 还真是执着。 于是她落于山林之中,夜晚十分,星宿漫天,她站立于树上,心想着这么追下去自己的法力耗尽不说,自己也累啊,索性一次性说清楚比较好。 果不其然,她的周围立刻被围了起来,那些人站在她周围,有人开口:“还请阁下将此物还给我们。” 锦离手中轻轻握着一根竹条,衣裙飘动,“我停下来等着诸位,只是想和诸位做个交易,商量商量。” 那些人没有回答。 锦离便只好接着说道:“我很需要这份宝物,还请诸位能够割爱,在下愿意以同等价值作为交换。” 那些人各自相视一眼对方,随后,开口,“阁下若是想要交易,便去山外山三十三天。现下,还请阁下尽快归还。” 锦离一听还有商量的余地,于是便说道:“那得做个协定。” 说罢,她执手玉指轻佻间就将一块绢布交给他们,上面写着现在约定好的一切。 还有具体的时间,一旬之后午时,山外山三十三天,交换宝物。 锦离眯眼看见了那人从怀中拿出了什么东西,接着往上面一按,应该是印章一样的东西。 那些人将绢布归还给锦离,锦离看了眼,那人再次开口:“协定已签,还请阁下归还宝物。” “那是自然。” 锦离将神魂草归还给他们。 他们一收到就隐去踪迹,悄然消失,她只看见竹林漫漫里,月光之下,几个跳跃的黑影消失在山林深处。 他们才一离开,锦离就就再也支撑不住,直接从树上掉落,她仰躺在草地里,呆呆地望着树影之中的星辰,露出苦涩的笑。 这修为还真是越来越低了,难道真的要在这个关头去历劫吗? 她躺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冷了,就起来,将绢布收好,徒步走回莲川。 今晚她需要休息一晚,等到明日再回圣域天。 梨花谷梨花依旧,灯影星河里,她疲惫不堪,坐在梨树下,望着幽蓝的结界,可是却怎么样也碰不到一样。 接着她便觉得困意来袭,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 身上的锦被和洒在她身上的阳光温暖生热。她推了推,随即起身,休息一晚果然还是有些好转了。看了眼熟悉的房间,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锦离重新找了套衣裙,随后整理梳洗好后再次开门,北苑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安静,甚至都显出了几分凄廖,她喊了几声七随的名字,可是却没有,她才想起来,七随出远门了,莲川现如今就只剩下自己。 偌大的莲川,现在只有自己了。 锦离昨晚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于是她打算自己去做些桃花羹吃,可是一切的食材摆在她面前,却是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她在厨房里面呆了半天最后还是给自己烧了壶热水。 坐在梨树下,思索着昨晚究竟是谁将自己送回来? 难不成是......自己? 想想什么也不清楚。 她以为自己能够在这里偷个闲,可是却是好景不长,她才喝完一杯茶,就有云书传来。 圣域有变,速回。 锦离才看完,就悄然化为烟雾消失了。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46章 锦离刚回圣域天就看见了圣域外天君和天界将士在此处,就连唐酒也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看见锦离后,整整齐齐地行礼,“长离上神。” 锦离点点头,随即天君便起身,神色肃然。 “天君?今日又有何要事?” 天君道:“澧魔天魔君回归了。” “魔脉重塑,魔君回归有何稀奇,难不成是......魔君有异反之心?” 天君表面上面露着难色,可是眼底之中的狡黠却是尽收眼底。 锦离不觉哧鼻。 “长离上神,此事......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说道,便作请状。 看这样式,天君倒不像是来商量的,反倒是来抓她的。 她连圣域都还没进去,就直接来到了玉京。 九重天玉京天君殿。 天君和仙官立于此处。 见到锦离,便纷纷恭敬行礼。 随后,天君高坐于此,开口道:“魔域魔君霖闲回归,今日特地请回长离上神与诸位相商,还望诸位能够给本君一个满意的决策。” 说完,他一挥长袍衣袖,仙法影像之中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个面容戾色,一个身影清然。 锦离神色一变,这个身影锦离不会不熟悉。 此时此刻,面色阴郁的魔君正在单手束缚着身下的人,另一只手在行苟且之事,不堪入目。 玉兰浸濡,十分暧昧。 不用细想都知道此时此刻这个魔君究竟在干嘛? 锦离目光灼灼的盯着天君,衣袖下的手悄然收紧。才发现天君眼神也在注视着自己,而且还带着几分兴致与玩味。 老狐狸的狡黠。 众仙纷纷议论起来,说什么有伤风化,不堪入目...... 各种文邹邹的辱骂讽刺之声传入锦离耳中,仿佛一把利刃一直一直划向她的心。 她默默闭眸,不断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天君最终还是先出手了。 真是卑鄙。 最后有仙官说了些计策,天君此时此刻只想知道锦离的想法,根本再无心思听下去,他做了那么大的一场戏,主角不知道,那可就没意思了。 他遣散了仙官,等待众仙官退去大殿之下离开后,他才从宝座之下缓缓走下。 “长离上神,你怎么看呢?” 锦离冷冷地开口:“你既然这么做?可真是卑鄙至极。”她恶狠狠地说。 天君却是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以前还真是没想到,锦离还会有什么样的弱点,此时此刻一看,看来那位闲散的上神还真是又再次帮了他大忙。 竟然会和自己的弟子苟且? 而且那个弟子还是魔君? 真是天助自己,果不其然,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天君,还是有些回报的。 天君挥袖负手在后,双眉轻挑,眼眸之中都是得意之色:“长离上神,现在,我们能好好说话了吗?” “.........” “你光复圣域天,本君没意见。不如,圣域与玉京联手除掉魔域,最后仙神一统六界,这世间正道当行,岂不快哉。” 锦离冷眼看着她,“联手?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与吾说联手。” 她眼底尽是鄙夷和杀意,“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生事,我保证,你的天君之位会就此结束。” “所以,长离上神是真的不怕锦丞上神龙阳之好被四海八荒尽知吗?” 天君才说完这句话,锦离就劈手将他怼到身后的神柱上,天君神色不变,依旧是自信安然的模样,“你敢?” “......长离上神,你猜本君敢,还是不敢?”他眸色骤然变冷,“不知上神可还记得有苏狐氏,他们可是一直想要取代青丘涂山氏的。” 锦离听到这儿。 气势缓缓减弱下来。 她放下手,沉默了许久后...... “我只有一个要求。” 天君一看奸计得逞,便露出森然的笑容,“上神但说无妨。” “不许伤及无辜。” “那是自然。” “你的天君之位,我可以不动,但是那些人你亦不可乱动。” “那些人?锦丞上神?青丘涂山氏?南海小鲛人?还是......” “我身边的人,我就算拼死也轮不到你动手动脚,澧魔天,你碰不得。” 说完,锦离扬长离去。 天君面上笑容渐渐展开。 从此,路上的绊脚石又少了一个。 他想过这件事情会处理得很快,可是却没有想到会处理的那么快。果然啊,一旦有了弱点,不管那个人是神还是魔,紧紧抓住弱点之后,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恭喜天君。”有苏雯出来笑道。 “呵,这下,倒在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本君了。” 一年后。 锦离望着那再次青葱碧绿起来的仙山,内心更是五味杂陈,她万万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庚渊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修复仙山后的她,修为只剩下不到半重,再不尽快修复,自己真的就会修为尽失了。 可是尽管有半重的修为,锦离还是觉得自己身子沉重不已。 夜晚,她来到莲川,就看见月色之中,梨花树间玉立在此的少年。 一年了,她没想到的是,短短不过一年的时间,竟然会如此改变一个人。 少年神色阴郁,眼眸之中满是轻蔑。 好像和之前统治四海的人重叠了,那个时候,他的眼眸之中只有仇恨。 只有仇恨。 她的脚步沉重非常,但是最后还是出声:“庚渊。” 少年身子一顿,七随见到锦离缓缓出现,神色忽变。 女君不是说她只是出趟远门,光复圣域天,在次相见为何变得这般模样。 整个人毫无血色可言,一双清眸满是疲倦,神色淡然,那桃花眸湿湿地看到庚渊时,亮起了微微的光。与其说是倦意倒不如说.......油尽灯枯。 七随对心底里想到的这个词而惊骇。 少年许久才缓缓转身,沉着的眸色一抬,看见锦离时,虽然嘴上带着几分嘲讽可是眼底之中却是疑惑,“女君......哦,不,长离上神...一年不见,您还真是狼狈至极啊。”接着他好像还没有过嘴瘾,于是便继续说道:“一向清如明月的你,也会有如此失意的一面,还真是让人唏嘘啊。” 她长发未用发簪挽起,只是用简单的发带轻轻挽在脑后,额边的碎发落下,鬓边的微微长发也轻轻搭在肩颈处,一身浅灰的衣裙,素意柔弱之美。 她抬起手轻轻拢了拢耳后的碎发,浅浅一笑,“是啊,确实没有之前好看了。” 她的神色带着几分落寞。 她看了眼七随,随后看着身后梨花谷的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都是相熟的人,不用担心。” 庚渊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这是她的底气, 要不然,他烧了仙山,可是为什么没有伤害那些仙门弟子。 “上神.....我......”七随知道一旦庚渊再次出现了,一切就都结束了,锦离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早就该知道的,当看到锦离为一个男子落寞伤心时,锦离的心就再也回不来了。 梨花林间只剩下锦离和庚渊。 庚渊身后的那些人也离开了。 她细细地看着庚渊,眼底满是藏都藏不住的思念。他变得越来越好看了,成熟,俊美之中带了几分邪魅与张狂。 她好想再摸摸他的脸,可是,心口和腹部的伤口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根本就不够格。 她转移目光,将眼底的爱意藏了起来,语气像是在与多年不见的好友寒暄,“你....这一年里过的好吗?” 少年冷哼一声,说出每一个字好像都带着一把刀:“多亏上神的玄灵真火,这一年里,我过的‘甚好’。” 锦离心中一痛。 随即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就连庚渊的身影都变得模糊,她低眸揉了揉眼睛,结果却发现了自己的泪水。 “........”她沉默着,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庚渊看着她不再开口,于是接着说道:“看上神这样子,看起来过得不错,复兴圣域天,成为了上神.......” 接下来的话,锦离再也没有听进去,她只感觉自己好累好累,随即鼻息之中是梨花的清香,她多想就这样睡在这些花瓣之中...... 再也不要醒来.......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47章 绿树青葱,雨点声淅淅沥沥,淋湿了瓦片,滴落在荷塘里。硕大碧绿的圆盘之中稀疏的淡粉荷花花苞娇羞地冒出了头。这样的天气和那天的天气相比,的确差了很多。 锦离随意地披着月白披风,靠在窗棂前,望着窗外的景色。 又是一年春天了。 微风轻轻吹起,吹动了一旁的幔帐,冷风入体,呛的她连连咳嗽。 这么一个初春时节,屋子里却是冷的非常,她只好默默关上窗子,就在此时,门开了,少年披着一身的冷气从外面走进来。 却发现外面纵然湿冷,可是屋子里面却是冰冷非常,他神色微微一变,额前的发微微掩盖住了他的眸里的动容。 锦离闻声,身子一顿,随即缓缓转身,眼睛一直望着纱幔后面的人影。 少年衣袍一角的星辰纹,是那么的熟悉。 她唇角扬笑,“阿渊?” 少年带着一身戾气,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锦离有些恍惚,少年的眸光冷漠如常,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甚至眼底还有几分隐隐的恨意。 一时间她的心如入冰窖。 原来.....他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在那晚,或许更早。 或许很早之前少年就已经对自己有了恨意。 她的笑缓缓收起,随即只剩下嘴角淡淡的笑容,她的眸色渐渐落下,拼命掩盖住自己眸底的忧伤和落寞。 少年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真没想到,在四海八荒受众仙朝拜的上神,现在的修为竟然连一介上仙都不敌。” 他语气之中有着几分幸灾乐祸,掩盖不住的嘲讽令锦离的心再次被血淋淋地剖开。 她也只能苦笑,“是啊,修为不济了。也只能认输了不是。” 认输了? 她怎么就认输了? 锦离掩唇咳嗽起来,脚步虚浮时她只能靠在身后的花架上。 现如今的她身子单薄地好像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跑。 锦离实在站不住了,“抱歉啊,我有些累,今日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说完她就朝着椅子走去,可是少年一步上前就直接攥起她的一只手。 锦离的力气自然没有他的大,根本反抗不了,甚至直接一个地被他带进他的怀里,两人的气息如此相近,甚至好像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她抬头,少年模样依旧俊美,但是眼眸之中却没有了光芒,没有了见到她时才会有的光芒。 那个以前眼里都是自己的少年,被她一剑给毁了。 少年眼底是隐隐的怒意和不甘,他质问道:“怎么?上神以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到如今,就累了呢?” 锦离不忍看到他变成如此这般,心里眼里满是仇恨的样子,心疼但是更多的是愧疚,她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于是便将视线移向别处,嘴角扯起笑容,“原来,仙君今日是要与我说话。可是真的很不幸,我有些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累?是与我说话累?还是看到我就累?” 他说完,便带着些许的嫌弃松开她的手,最后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锦离一惊,“你,你要干什么?” 少年十分粗鲁地将她放在床上,随即就直接欺身而上,双手直撑在她头的两侧,致使她不得不看着少年的眼睛。她很害怕少年真的做出什么有违她意愿的事情来,于是双手抵抗着他的胸膛。 少年眼眸带着几分危险,俊美的容貌加上带着几分邪魅的笑,那眼神打量着少女,随即压低嗓音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锦离心中警铃顿时大作,害怕不安恐惧顿时间在她脑海之中炸裂开来,手上却是连半分力气都没有,她的眼眶渐渐开始湿润,“庚渊,庚渊,,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 “不要?”他的尾音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调戏的感觉,“那上神是觉得我今日来这儿是干嘛?和你说话?”他冷哼一声,“可是,我没那么闲。” 说完,他将头埋入锦离的颈窝,因为挣扎,锦离的衣口有些散乱,白皙滑嫩的肌肤散发着浅浅的菡萏清香,让人迷恋,让人沉醉。 庚渊喉咙逐渐发紧,感觉喉咙顿时间干涩非常。 少年的眼眸微微一抬,可以看见少女精致平整的锁骨上那颗小小的黑痣。那颗黑痣好像有着某种魔力,惹得他着了魔一样缓缓低头,温热的唇瓣轻轻贴在黑痣上,少女的哭声带着几分哀求,他听不到少女说的话,只听到少女颤抖的尾音在哀求着他。 说她害怕。 害怕吗? 他顿时一怔。 他在干什么? 他撑起声,少女双眸含泪,清眸含水,宛若玉酒樽之中的桃花酿,那湿润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鼻尖粉红着,因为挣扎此时此刻的脸庞已然红晕,她轻咬着唇瓣,不自觉地发抖,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襟,因为用力,骨节分明。 看上去,简直......可怜极了。 可怜到,让人不忍心再去欺负她,又忍不住想继续欺负她。 可是庚渊在干什么? 他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把这一年里所有的思念和恨意尽数还给她。 他暗自咒骂了一声,“无趣至极。”便起身,将自己的腰带重新系上。 少女还陷入刚刚的千钧一发时刻,不能晃过神来。 少年穿戴好腰带,侧首,对她说道:“从今日起,莲川就是我的。我让你干嘛,你才能干嘛?” 他要让她服侍他,不管是眼里心里,都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够离开他半步。 羞辱她,让她明白自己的恨意。 驱使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命是属于他的。 少年开门离去。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48章 屋外的风直接灌入锦离屋内,惹得她接连咳嗽起来,只能瑟缩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可怜极了。 泪水仿佛决堤,再也止不住地流,她紧攥着被子,将自己置身于一个角落。 刚刚的情况真的是害怕极了。 她看到了少年眼底的凶光和欲望,没有一丝柔情,只有恨意。 就这样,她哭晕了过去,在半梦半醒间好像察觉到了有人温热的手掌正抚在自己的额上,温暖,温柔。 锦离想掀开眼帘,却发现根本掀不开。 难得这么温暖。 锦离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沉重。 她坐起身,门就被人叩响了。 “何人?” “上神,我家君上说要是您醒了就过去找他。” 锦离应了一声,现在她不知道庚渊究竟要做什么?但是不管如何,不能让天君抓住把柄,否则,庚渊一定会有性命之忧。 之前她还在庆幸庚渊不是那个南海鲛人一族的少主,可是一直到最后才发现,一切的一切都被误导了。 而误导这一切的人,就是天君。 她尽管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可是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庚渊离这些事情远远的,或许莲川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姜疾给了她一身衣裙。 她神色淡然地接过,当初她刺向庚渊时,就应该想过,有一天少年回来时会对自己做什么。 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可是却唯独没有想到那件事情。 她换好衣服跟着姜疾来到了莲川温泉。 这个药泉啊。 当初她让庚渊进去疗伤,却总是偷看。 一想到这儿,锦离才惊然发现,这莲川的各个角落,好像都残存着许多自己与少年之间的回忆。 根本抹都抹不掉。 如今四海八荒的神接连陨落,她不知道何时就会轮到自己。 或许记忆之中留着这些回忆,到时候入忘川时,会不会困难。 姜疾推开药泉的门就退到了一旁。 锦离不解,“你家君上何意?” 姜疾始终毕恭毕敬道:“我家君上表示,今日就由上神伺候君上入浴。” 是啊,整个梨花谷的性命都握在人家手里,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还不是任人拿捏。 见她有些怔愣住,姜疾继续补充道:“上神请吧,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你.....”连姜疾都在嘲笑自己。 可是想想之前的自己,可是十个姜疾都拦不住要去看少君沐浴的。 如今大门敞开,她倒是有些不敢进去了。 “去就去,谁怕谁。” 锦离挥袖抬脚进去。 接着门就被人关起了。 她有些紧张,急忙拍了拍门,姜疾的声音再次响起,“上神还有事?” “姜疾,你就在门口吧。” “放心,没有君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会轻易靠近这里。” 她不是这个意思! “姜疾!姜疾!你别走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姜疾!”可是任由她如何叫喊,姜疾的脚步已经逐渐远去,直到消失。 药泉屋顶是水晶材质,现如今是在白天,朗朗乾坤,量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锦离踌躇着,时不时抬眼瞅着那层层纱帘,生怕少年从纱帘背后走出。 “来了就进来。” 锦离被少年的一声惊了惊。 佯装镇定后,问道:“你既然要沐浴那就让姜疾来服侍你啊,男女授受不亲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有隐隐的期待呢? 好变态。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可是却被仙法控制住了,突然纱帘之中少年顿时出现,接着就搂住锦离的腰肢,随即轻轻一带。 锦离双手毫无征兆地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摸在庚渊赤裸的胸膛上。 她顿时一慌。 “你.....你干嘛?” 少年明显也有点慌乱,就立刻放开了她。 他急忙扭身,掩盖住自己的慌张。 “既然是来服侍本君的,那就好好服侍,怎么?服侍人都不会吗?” 锦离被他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她长这么大以来,还真没服侍过人。 她看着少年明显想故意刁难自己,于是咬牙切齿道:“行,好,我这就‘好好’服侍你。” 说完,就径直朝着药泉走去。 药泉里已经被人放好了温泉水,上面飘着的各种治愈疗伤的花瓣,让她眉间一锁,她扭头望着少年,“你受伤了?” 可是才问出口,她就看见了少年心口和腹部的伤疤。 庚渊的身材向来管理得很好,有力又不失柔软,粗壮又不显呆板,线条流畅,肌肤白皙,关键的是没有任何的瑕疵,她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现如今的两处狰狞的伤疤却是那么惹眼。 她的心顿时间被揪起来了。 一时间难以呼吸。 少年上身敞怀,看到少女的目光后,才将腰间衣带系上。 “今日你就听本君命令即可,多的话,不要说。” 锦离没有回答。 应该很痛吧。 少年入了汤泉,双手后撑,因为衣物单薄,入了水之后,贴着皮肤,此时此刻,心口的疤痕再次出现,疤痕之外是短短的一截凤凰羽毛纹身。 她瞬间慌得移开了目光。 这些伤是否折磨了他很久,所以他的身体才会如此之久都不见好转。 “下来。” 锦离听到少年的话时,一怔。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49章 这一句话,直接警醒了锦离,想到之前的一幕,她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可是让她更没想到的是,才不过一年之差,这小鲛人现在做这种事情都面不改色起来了。而且还如此平静。 谁说平静的。 少年才说完这两个字就开始后悔,耳朵逐渐红了起来,他的一只手缓缓收紧,紧张到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不是.....不是......你,你现在思想都腐朽了。”锦离一想到究竟是什么让小鲛人变成这样,越想她越觉得不对劲。 他的身边就只有姜疾那个木头,两个木头怎么会这些‘玩意儿’。 还想鸳鸯戏水。 “什么?” 庚渊抬眸看着她,少女的小脸憋得通红,还带着些许的愤怒。 她站起身,转过身去平静了一番后,才坐在他旁边,盘腿坐起,缓缓吐气,仿佛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一般。“庚渊,你先听我说,你这个年纪呢,想想这些是,很正常的。但是少年当立,理应修行为主,你别老是想这些.....成年人,才会思考的问题.....” “我让你下来伺候我,你想什么呢?” 少年被她逐渐开始赤裸的话题弄得有些面红耳赤,立即开口堵断了她的话。 可是庚渊的话才说出口,气氛顿时间尴尬至极。 锦离真是对自己的想入非非有些无地自容,可是凭借着自己以前对于尴尬的事情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的话才说完不过三秒,锦离就已然入水。 恰到好处的水温,还有灵草因为泡了出来药效极佳,抚平了锦离的伤口,灵力进入她的神髓深处,异样舒服的感觉出现,一时间,她感觉自己的身子瞬间轻松了不少。 就连手握成拳也有力了许多。 看来这药泉对于自己的伤都有效的话,那么对于庚渊的伤肯定也有效。 可是少年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你没事儿吧?” 少年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锦离。 锦离才说完,视线就根本不受控制地看向少年的脖颈胸膛。 那脖颈白皙,上面的青筋浅浅发绿,感觉她能够看到那些血管因为心腔跳动而浅浅鼓动的幅度,修长的脖颈之中凸起的喉结挂着水珠,随着少年的吞咽而上下滑动,性感非常。 精致平展延伸到白色中衣深处的锁骨,让人忍不住想触碰。 因为水的浮力,衣领被打开,她看见了若隐若现的胸肌,还有,紧贴着胸肌上粉嫩的....... 她脸一红,赶紧把脸转向一边。 少年打量着少女的神情,看到她掩饰羞涩地转开眼神,眉尾轻佻,桃花眸之中满是得意,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嘴角。 锦离转身去拿毛巾,细细回味着刚刚的‘香艳’场面。 长得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不愧是当初自己看上的。 “怎么还没好?” 锦离赶紧收起嘴角逐渐不受控制的弧度,赶紧拿起就转身。 少年闭目,双手展开往后一靠,臂膀宽阔,孔武有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可是当锦离看到那心口的伤疤后,一时间竟然有些刺痛她的心。 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用指腹碰了碰,少年身躯一震,大手便抓住她的手。 眼里一沉,“你干嘛?!” 锦离眼渐渐红了,缓缓抬眼,望着少年,柔声道:“疼吗?” 少年一僵,沉默了一会儿。 就蛮力地甩开她的手,随即,就要离开。 少女顿然伸出了手,抓住少年的衣袖。 “......别走。” 少女声音有些颤抖。 庚渊微微侧脸,随后扭身,眼眸之中带着几分邪魅和危险,“怎么?上神难不成还想再捅一剑?” 少女抬眸眼神之中满是真挚,带着歉意和无尽的思念,庚渊一僵,本来讽刺的神情此时此刻缓缓僵在脸上。 “......我想你了。” 少年眼底的冷意在她才说出时,顷刻间化了。 就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时,自己的衣领就被她揪住,紧接着温热的唇瓣贴了上来。 少年眼眸一惊。 ‘扑通’ 他再次入了水。 锦离松开唇瓣,随即睁开眼眸,清眸微湿,少年开口讥讽,“上神这是在做什么?如此急不可耐?” 可是她一笑,桃花眸里满是嫣然带着浅浅的魅色,勾人心魄。 “我在做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她一顿,随后眼眸从他的眸流连到他的唇瓣上,“急不可耐,也只对你。” 下一秒,少女就直接抬起玉手,搂住少年的脖颈。 唇瓣再次相贴。 少年却在沉溺和理智之中,推开了她,他眸色一直拼命压抑着欲望,看上去危险又勾人,“长离上神,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少女贴近他,在他耳边脖颈间轻喘,吻如雨滴,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落在他的耳边,脖颈....... “知道。”她低声说着,声音有些喑哑。 她一直都知道。 少年立即看向这汤泉之中的药,是否是这些药出现了问题? 他赶紧看向锦离,锦离的眸微睁着,面色映着酡红。 可是只有锦离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药的作用,都不是。 她爱他,真的爱他。 可是却又伤害着他。 “阿渊,子别,我爱你。” 少女突如其来的表露真心让少年瞬间措不及防。 本来是想让她来泡一下药泉,疗伤而已,可是为什么?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喝醉的人一样。 莫非,她对这些药.....会醉? “阿锦?阿锦?你知道你在哪儿吗?” 锦离鼻扇翕动,眼眶渐渐红了,她慢慢抽泣了起来,抱着庚渊的脖颈就哭了起来。 “你痛不痛?” “你留了好多血,好多血。” 她语无伦次地说了一些话,庚渊将她抱起,将她的衣服弄干之后,就这样抱着她回了北苑。 一路上,少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不断地说这话。 “......你肯定....恨透了我.....可是.....” “.....阿渊,你可不可以不要恨我.....” “.....阿渊,谢谢你.....谢谢你没有伤害那些人.....谢谢你......” “你疼不疼?我好想你......每晚都梦到了你.......” 庚渊的心情从一开始的不解,以为她是在玩弄自己的生气到担忧,最后逐渐变为了宠溺和无尽的温柔。 他替她掩上了被子,把了会儿她的脉。 的确是好了很多。 可能是一时间不能适应灵力的充斥才会醉吧。 他俯下身,一个温柔充满爱意的吻落在少女额间。 看到她,就不疼了。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50章 锦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自己清醒的时间真的是越来越少,基本上都是从第二天醒过来,对于第一天的事情真的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这让她有些惶恐又有些匪夷所思。 会不会哪一天她就这样睡着睡着然后就醒不过来了。 结果果然是她才坐起身,双脚刚下榻,穿鞋起来时,脚步一下子就虚软非常,猛地栽倒在地。 刚泡了药泉不应该是这样的,随即她立查探了一番自己的神髓深处,虚无,无力。 只剩下一点虚无缥缈的仙力在苦苦支撑着。 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 再这样下去,天君的真实面目还未揭穿,自己难道就要陨落了吗? 她沉思着。 紧接着门再次被叩响。 “进来。” 她撑着床沿坐起身,看到纱帐外少年负手走了进来,他沉着脸,打量了一番锦离,随后便开口:“上神这一年还真是没闲着啊。” 什么意思? “什么?” 少年就这样站着,阴骘非常,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大手一扬将她掐着:“是不是不勾搭点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他言语无情,充满着狠狠的轻蔑。 这一刻,锦离才真实地认识到,原来之前的那一刻的温存都是自己的梦。 梦醒了,少年也就变了,哪里还是那个纯情的少年。 锦离微微低下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接着她就要起身,可是却丝毫站不起来,脚下无力,她还能到哪里去? “你可知,这几日,来向本君要你的人有多少?” “什么意思?” 什么叫要我?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话才说完,少年便直接不回答,直接走近她,伸出手轻掐着她的下颌,让她直视着自己,“你记住,你是我的。希望你有这个自觉。”接着他眸色露出杀意,“要是下一次再有人向本君说要你,本君一定会那个人后悔出生。” 他眼眸缓缓下移,带着几分邪魅的玩味,“本君就算把你的腿给打断,也绝对不会让你走向那个人。” 言语带着威胁,眸色漆黑一片,锦离看不到任何的光。 所以是谁? “我要让你加注在我身上的所有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你。让你求生不得。”他贴近她的耳侧,温热的气息暧昧非常,可是言语却是让人如入冰窖,“求死不能。” 之后,少年再一次离开,锦离只看到纱帘之后,他远去的背影模糊至极。 “噗。” 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的喷出,锦离一吓,看着被红血渐渐渗透的素衣,一时间的恐惧和害怕子啊席卷而来。 泪水从脸颊掉落到手背上,锦离才发现原来她哭了。 冰冷的北苑之中,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素衣红血之中,任由泪水将她的视线遮挡。 莲川好像一下子入冬了。 “咳咳咳。” 一向爱美的锦离,此时此刻只用着简单的发带,绸缎一般的发垂在身后,月白披风也阻挡不了寒冷。 她听到了窗外的蝉鸣,推开窗,清湖花海,梨花漫漫。 明明阳光那么好,可是为什么却还是那么冷。 原来已经到初夏了。 一旬时间了呢。 可是锦离还是冷极了。 自从那日的警告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少年,甚至有一种错觉,莲川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真的是,这么好的天气,非要让我来送饭,不就是欺负我是新来的吗?” 锦离闻声微微扭身,门被人十分蛮力地推开,紧接着就是一个丫头将饭菜十分粗鲁地放下,接着就再次砸门出去,她听到外面落锁的声音。 苦笑一声。 原来是真的遗忘了。 锦离没有吃饭,基本上是吃一口就吐一口,根本吃不进去,就连每日送来的药也是倒在花盆之中,那药太苦了,她不想吃。 她想出去晒晒太阳,看看荷花。 不知道今年的荷花开的如何? 是不是依旧和那天一样开的那般好。 她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闲下来算一算四海八荒的命势。 不知道圣域如何了? 她从来没有一次算过自己的命,她不敢,其次就是她或许根本不用算。 如此一个内里虚空,即将消失的人,哪里还有算。 她轻轻掩上自己手腕已然变色的血管和筋脉。 看着瑶镜之中的自己。 惨白如纸。 难道这就是少年一直以来报复她的方式吗? 她连想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回到床榻上,睡了过去。 可是才睡了不过半刻,就依稀听到了十分慌乱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止一两个人,杂乱无章。 可是明明在眼前,声音为何会是那般小。 山外山三十三天,神魂草。 她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床幔之后才缓缓看去屋子里的一切。 少年背对着自己,听着跪在他面前的人说话,看着那收紧的拳头,看样子应该是心情不佳吧。 少年的背影啊..... 曾经无数次都出现在她的梦中。 可是自己怎么开口叫他,都没有转过身来,反倒是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每一晚,从梦里的欣喜最后到失意,再到梦醒时分的凄凉。 “阿渊。” 她哑声开口,希望这一次少年能够转身。 少年一动,随即转身,看到她时,眼里的冷意再次出现。 不,不是他。 他的眼神没有那么冷。 少年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看到锦离睁开眼睛望着自己时,自己心中的害怕顿时间减轻了不少。 他有多害怕,他这几日日日夜夜不睡,就为了早点将事情解决完回来见她。 可是当他开门却发现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个时候他慌了,害怕了,后悔了。 叫来了阁中的医仙,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把她唤醒,那个时候,他恨不得杀这些没用的人! 可是看到她望着自己,眼中的寒意还没有消退,心底急躁害怕的情绪就悄然放置。 他有多害怕自己失去她,只有自己知道。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51章 这天,锦离还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出去,取得神魂草。门接着就开了,陆陆续续搬来了许多的物件,还有许许多多的折子,卷轴,看样子这是又把她的房间当成杂物室了。 可是北苑那么大,那么多房间,为何单单选择她的房间。 锦离还在疑惑,姜疾就出来回答:“启禀上神,从今日起,我们君上就正式搬入北苑。望上神周知。” “南阁住不下了吗?” 姜疾开口,“不是的,君上说,北苑风景好,利于他办公。” “那,那他搬进来,我去南阁吗?” 锦离还回身看了看自己的物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要搬过去的。 姜疾抱拳,“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君上只言尽于此。” 说完,他就带着那些人浩浩汤汤地走了。 锦离看到自己榻上多出的一床被子,还有那些自己的衣橱之中多出来的衣服和鞋子,一时间有种被强占地盘的感觉。 少年既然如此恨她,那自然是绝对不会和自己共处一室的,还不如,识相点,自己收拾收拾东西,去北苑其他的房间吧。 房间如此之多,让出一间又何妨,可是毕竟是住了那么久的地方呢。 锦离简单地带上了几件衣服,就开门走了。 自从庚渊回来之后,门再也没有锁起来过,虽然活动范围还仅限于北苑,可是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锦离随便找了间离他远一点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准备休息。 可是门再次被人推开。 “.......” 又被发现了? 锦离探出头去看看是谁,谁料,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仙法控制住,随后狠狠地跌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谁让你来这儿的?” 锦离浅浅一笑,带着疏离,“我看着姜疾把你的东西都搬来我屋子里了,想着你既然要住,那我就去别处.......” 她难道真的就那么讨厌自己,就那么想要远离自己? 哼。 他才不会如她所愿。 “本君说了,你是本君的侍女,本君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没让你做的事,你不准做。” 就这样,锦离再次被拽回了房间里。 她看了看被攥红的手腕,上面还残存着少年的温度。 一时间竟让她有点迷恋。 她抬起眸,看着少年。 少年眉目如画,端正地拿着笔,再书写着什么。 两人隔着桌子。 锦离看着他,时间仿佛回到那年的梨花树下,两人也是这样隔桌相望,她逗弄地问他‘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少年羞红了脸,却也乖乖地将自己说的话记下。 可是现在,或许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吧。 “过来,给本君研磨。” 少年冰冷的话语将她从回忆里拉回现实,锦离起身,拿起那石墨缓缓研磨了起来,视线往少年手中的宣纸上一撇,少年的字整齐舒展,笔锋有力,端正却又不失潇洒,很是好看。 “你的字还是那么好看。” 她以前也是很喜欢少年的字。 到现在也是....... 少年握着的笔一顿,那个‘启’最后封口的‘口’晕下黑黑的一点。 她刚要提醒,少年就收回了目光,“本君字写得如何,与你无关。” 冰冷如刃的话再次刺入锦离的心。 她痛然失笑,“是啊,和我没有关系了。” 她收回了目光,继续磨墨。 少年有些烦躁地放下笔,再一次问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锦离磨墨的手一顿,眼眸微变。 说什么呢? 说为什么要刺他一剑就离开?说为什么明明那么拒绝却又在药泉如此表露真心?还是说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他是骗他的? “.......没有。”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我有。” 锦离一怔,抬头看着他。 少年向后靠去,眼神就这样赤裸裸地看着她,那眼神在挖掘,想要发现她眼底的情绪,“噎鸣不是我杀的,我也从未骗过你。” 锦离眼眸微低,庚渊再次开口,“那你呢?你为什么不信我?” 他当初那么苦苦地哀求她,他解释了,为什么她就是不信他? “让你失去记忆是我不对,可是我只是想和你重新开始,不是庚渊和锦离,是怀归和你。我只是想和你重新开始,有错吗?我想让你再好好爱我一次,有错吗?!” 没有错? 错的是自己。 从来都是自己。 都是她的自以为是,都是她的心高气傲。 两人眼眶慢慢红了。 少年此时此刻倒是十分平静,两人坐在同一把宽椅上,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庚渊红着眼,泪水顺着脸颊落下,他嘴角却露出苦笑,“锦离,你真是太狠了,有些时候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一万多个日日夜夜,倘若他们不是神仙,倘若他们只是简单脆弱的凡人,那么,这么多个日夜后,他们最后又会剩下点什么呢? 之前是他错了,他不应该利用她,伤害她。 可是等到他真的变成怀归的时候,他还在庆幸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在帮他,给了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可是锦离最后还是狠狠地将这个机会给摔碎了。 他怎么拼也拼不好。 少年靠近她,十分执拗地抹去泪水,眼神坚定带着炙热的真情,狠狠的说:“不愧是阅男无数的莲川女君,天上地下,不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逃不过你的手心。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了就丢下一句‘不值得’,随便玩玩,都不会有任何被缠上的烦恼。多潇洒啊.......”他越说声音越来越哽咽,“当初你看到我如此哀求你别离开我,你一定很得意吧,看到我为你癫狂成那番模样,你一定得意极了。当初你不打一声招呼就将自己刻入我的三魂七魄,甩手一剑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潇洒至极!” “你赢了,你确实赢了,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我根本就无法割舍掉我对你的感情,尽管恨透了你,却还是舍不得杀你。” 锦离越听眼泪渐渐掉落。 这么久以来,少年第一次和她说那么多的话。 字字清晰,刻入脑海。 无法割舍。 “没错,我的确离不开你。你赢了,你确实赢了。” 少年说完,就起身离开。 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锦离平复心情之后就看到了桌下藏起来的酒壶。 酒后吐真言,少年的爱意浓烈炙热,燃烧着自己,让她退无可退,没有任何的藏身之所,只能够任由少年的爱吞噬殆尽,无限沉沦。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52章 夜晚,锦离靠在窗棂之上遥看着天幕上的那一轮明月,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和厌恶,“窗子关上。” 锦离扭头一看,那人长得和南陌一摸一样,可是眼里的情绪却是天壤之别,这人眼眸之中是阴冷,她想起来了那晚的寒魄针。 南霜。 南霜冷着眼盯着她。 锦离温柔笑着,“开开窗吧,我想透透气。” 可是南霜却是直接不领情,挥手就无情地将窗子关起来,随着彭的一声,锦离的手指被夹到了,鲜血顿时间在中指冒出,她微微蹙眉。 这南霜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可是看着时辰庚渊怎么还不回来,他到底在不在这里睡觉,如果在的话,那她就不能在这里了。 “你家君上呢?” 南霜冷着个脸将饭菜和药放下,随后十分不耐烦地说:“君上日理万机。”言下之意就是不会来了,她起身用眼神打量了锦离一番,“以后别有事没事就烦君上,君上没空陪你玩儿。” 她关上门走了,在走之前还小声地咒骂了一声,“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虽然声音小,但是锦离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都到这么晚了,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她每日不是没看到庚渊眉眼之间的疲倦,可是却不知道他在忙着什么。 到底要不要去看看他,还喝了那么多酒。 思来想去之下,锦离还是披上了披风带上南霜带来的小菜和糕点就去寻庚渊。 她许久没出北苑,刚到门口还以为有人把守,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 要是处理公务的话,应该会在经阁还是书房呢。 “姜疾。” 她叫住了迎面而来的姜疾,姜疾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后刚要开口让锦离回去,锦离就率先开口,“姜疾,你家君上呢?我带了些糕点给他。” 姜疾看了看锦离手中的食盒,随后说道:“君上在南阁,不准外人打扰。” “多久了?” “今日从北苑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南阁。” 锦离看到了姜疾眉宇之间的担忧。 姜疾其实知道自家君上是在和长离上神闹别扭,君上的心结也只有上神能够解开。 可是上神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担忧,君上特地下令,上神不得出北苑半步。他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锦离的样子,一切都已经明了。 锦离一笑,“好,我现在去看看。” 姜疾想要跟上,锦离扭头,“不必跟着。” 或许今晚是她的最后一个机会,只差最后一步,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清楚后,再和他说清楚一切。 锦离站在南阁外,眼眸渐渐落在手中的食盒上。 少年伏案看着案上的画像,漆黑的眸里满是深情。 画中的人,仙气飘然,风华绝代。 嘴角浅浅微笑,那桃花清眸带着笑意,一身月白衣裙,圣洁得宛若神明。 画卷边缘有些泛黄,被细细地保护起来。 看得出来这画卷主人对此十分爱惜。 ‘叩叩叩’ “谁?” “南霜有要事求见君上。” 少年抬手就将画卷收起来,深情的眸色顿时间变得阴沉:“进来。” 南霜进来后,行了礼,“君上,属下看见长离上神在食盒中做了些手脚。” “那个食盒.......”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脚步声,还有少女轻柔的声音十分温柔地唤着刚要的名字。 少年的心顿时间紧张起来。 他撇了眼身旁的南霜。 本想让她离开,可是却在这个时候,锦离已经进来了。 锦离进来一看,原本以前少年特别爱呆的地方,此时此刻却看到了少年靠坐在椅子上,单手轻搭在太阳穴处,看到她时,阴沉的眸色一抬。 看的她心中一紧。 “你们在商量事情啊,那我待会儿再来。” 她刚想转身走,少年就已经瞥见了她手中的食盒,那手指红红的,肿了起来,还有血丝。 受伤了? 他当绝心中一紧,放下手,起身,“不必,有何事,就在这儿说吧。” 锦离看了看南霜,又看了看庚渊,庚渊毕竟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而且这南霜和南陌长得也是别无二致,除了二人性情不同,其他的应该也不会有哪些不同。庚渊或许是把对于南陌的思念加注在了南霜身上。 很正常。 “不好吧。”万一毁了他的好事,自己出去半日的请求被驳回,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话才说完,便咳嗽出声。 她以袖掩唇。 少年的眉头蹙起。 径直走下,就拿过她手中的食盒,看了眼后,当即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于是直接就十分不耐烦地放在桌子上,对着南霜说道:“你下去吧。” 锦离看着南霜充满冷意怨恨的眼神走了。 等到南霜走了,锦离就看到少年的背影怔在原地,他背对着她。 锦离尽力地除去眉宇间的虚弱,挤出一个微笑,“饿了吧,我看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拿了些吃的给你。” 少年看着那食盒中的糕点,眼眸复杂极了。 他缓缓抬眸,十分平津地看着她:“你希望我吃吗?” 锦离有些不解,“.......当然。” 少年嘴角露出一抹笑,锦离却看到了烛火中漆黑的瞳镀上了一层薄雾,那层薄雾之下是忧伤。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问? 锦离与他一起坐下,少年修长好看的手端详着一块茉莉花糕,眼眸渐渐开始变得玩味起来。 原来南霜说的有毒的食盒,有毒的糕点就是这些。 她就那么想让自己死? 少年红着眼,望着眼前的少女,恨与爱交织在一起。 他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锦离一惊,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想用几块糕点来收买他,让她出去半天吗? 她迟疑了一会儿,用笑容来掩饰:“.......没什么啊,就是看你这几日很是辛苦,快吃吧。” 锦离转身为他倒了杯茶。 “我要你喂我。” 什么?吃个糕点都要人喂了? 锦离看到了少年眼底的执拗,哭笑不得。 随后她就上手,少年一躲,直勾勾地盯着她,“用嘴喂。” 少年玩儿得挺花啊。 比怀归还会玩儿。 锦离深吸一口气,“好。” 少年眸色一动,尽管死,她也是他的。 锦离刚用嘴吃了叼起一块,谁承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少年就直接大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接着往他的怀中一带,一吻落下,她口中的糕点被叼走,柔软温热的触感,是少年的唇瓣。 她脸一红。 身体顿时间绵软下来。 直到少年将那糕点吞咽下去。 茉莉花香淡淡地萦绕在两人周围。 少年哑声道:“长离上神,你真的当真以为本君不敢杀了你吗?” 什么? 少年紧接着地就是攥紧她的手,他大手一挥,那桌上的糕点连带着食盒纷纷掉落在地。 他眼底的怒意和恨意是那么深。 锦离很是奇怪,“你怎么了?” “糕点我吃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少年已经不想再和她过多的解释,心中的愤怒已经渐渐扰乱了他的思绪,不知是不是已经开始毒发的原因,他现在心烦意乱,唯一的就是不想看到她。 锦离看着少年渐渐不对的神情,“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刚碰到少年的手就直接被少年大力挥开。 她惊了,一瞬间立马觉察到了那地上稀碎的糕点。 这糕点有问题。 她神色开始有些慌乱,“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糕点不是我......” “不是你?长离上神,既然都做了,就不要再惺惺作态了,本君不想陪你一起演戏。” 锦离立即扶着少年坐下,随后就立即搭脉,可是这不是中毒的脉象,反倒是....... 她抬眸,看到了少年少年潮红的脸庞,迷离的眼眸,听着少年逐渐粗重的喘息...... 这是......仙侣欢好之药。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53章 少年脸庞已然潮红,此时此刻,那桃花眸之中欲望满满,勾人心魄般美妙,锦离的手触摸到了庚渊的皮肤,去发现皮肤滚烫非常。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锦离,这种妖异难耐的感觉让他觉得体内的仙力都压制不住。他现在只觉身体燥热难耐,口干舌燥,嗅觉此时此刻在一瞬间好像放大了,锦离的浅浅荷香简直快要迷乱他的理智。 这感觉不像是中毒,倒像是.......美人蛊毒发。 可是....... 他咬着下唇,视线赶紧从锦离身上移开,想起身,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绵软无力,明明只是坐下运法的简单动作,却连手也抬不起来。 他直接瘫软在椅子上,手紧紧地抓着桌角,克制着自己那不堪的欲望。 锦离起身,当双手将少年的脸托起来的时候,少女温热酥软透着香气的手触碰到他时,他只感觉那妖异诡谲的燥热感,顿时间消失了,可是这还远远不够,这远远不够。 这仙侣欢好之药,本是上荒时代仙家用来繁衍后代所用,那个时候的神仙都无欲无求,没有情爱之说,可是到上古之时,就已经消失了,却没想到这么一个‘邪物’居然又再次出现了。 锦离对于这种药很陌生,只是在书籍上看到过,听说这药性猛烈,修为低着食之,没有阴阳结合进行调和,就会修为散失,沦为一介废人永生不得在修炼的之险。 少年此时此刻那任人摆布的样子,倒有些......勾人。 锦离捧着他的脸,他的手和脖颈因为极力忍耐,上面的青筋突起,那淡青色和浅紫色的血管性张力直接拉满,可是那乖巧的面容,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地望着自己。 黑瞳深处满是欲望在乍泄。 好像能够让人予取予舍。 锦离一瞬间好像被迷惑了心智一样。 也许也是因为刚刚的那个糕点她也碰到了一点。 可是仅仅是一点,她就开始心猿意马,那么庚渊吃了那么多会如何? “阿渊?阿渊?” 锦离的声音就像魔咒,他已经极力忍耐,可是却在她柔声唤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顿时破防,所有的忍耐顿时决堤。 因为忍耐,他的声音此时此刻低哑迷人,“.......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发誓,今后无论百年......我庚渊....只有你一个人。” 锦离的术法现在有限,看着少年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于是微启开唇,用着神髓处的仙力来帮他解毒。 少年好像感觉到了那股让他身体摆脱燥热难耐的仙力,慢慢靠近时,两人的额头相抵。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他还是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猛地少年一把搂过锦离的腰,借力往自己腿中一带,明明刚才软绵无力的模样此时此刻却是力气大的不像话。 锦离还在吃惊,缓缓睁开眼时,就发现,少年的连近在咫尺,两人的唇瓣忽远忽近,将贴未贴,他的一只手紧紧地箍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则是抓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会走。 那微颤的眼睫之中渐渐溢出一小颗一小颗的珍珠,鼻翼翕动,眉头微皱起,看上去委屈极了。 “阿渊,你感觉怎么样?” 可是少年却是将头靠在锦离的锁骨处,鼻息温热,她紧张一颤。 听到庚渊委屈兮兮地说道:“.......我知道你身边除了我....还会有别人.....”他一顿,好像开始哽咽了,“我也知道会有很多人可以替代我....可是我没有.....我只有你。” 少年的声音真挚,带着微微的哭腔,随后他仰起脖子,抬起潮红的面,唇瓣因为刚刚的咬而红肿起来,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你走吧。”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手却没有动一分。 锦离望着他的模样,少年的话此时此刻就像是一段优美动听的音律。 她摇摇头,唇瓣开始流连在他的唇角。 抬起手来,抚着少年的下颌。 这次就放肆一回吧。 少年只有她了,可是锦离也只有他了啊。 夜露春宵,荷花绽放,吐露着芬芳,天幕之中的月牙钩住树梢上的青梨。 温度渐暖,夏天正事开始了。 少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挚宝,眼眸之中是真挚是诚恳,是喜极而泣,是不可置信。 一个又一个的吻从额头,眼睛,脸庞,鼻子,嘴唇。他再用着最温柔的方式来再次描摹出心目当中,思念之中爱人的模样。 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是幸福和期待却占了大多数,驱散了恐惧,只剩下温暖和幸福。 锦离睁开眼睛望着少年。 他的桃花眸深邃好看,特别是装满情欲的时候,她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他再次开口问道,带着紧张,胸膛起伏,好像在问着一个重大的决定等待允许的样子,“阿锦......这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锦离虽然总是调戏美男,可是对于这么赤裸的问题还是会脸红,但是只要一想到眼前的人是她珍视的人,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她一笑,借力与他交换位置。 “我们可是成过亲的,却迟迟没有洞房,是我的错。”她的手缓缓伸进少年散落的衣物之中,此时此刻少年全身透红,在一层又一层的衣物当中,更是让人予取予舍。 皮肤滚烫,喉结滚动,眼眸迷离始终不曾从自己的身上移开。 纱帐之中,鲜花尽数盛开。 空气之中弥漫着花香还有浓浓的爱意。 尽管尽力的忍耐,可是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潮水攻势之中渐渐开始迷失了方向,锦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艘大海之中的小船,风浪颠簸之下,她也只能任由那风浪将自己吞噬。 唇齿之中不断溢出的呢喃,诱人非常,好像是某种鼓励。 她一次次地醒,却又一次次地昏迷。 直到后来的不管不顾,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两人,她只能紧紧抱着他,像一个溺水之人抱着浮木。好像不这样做,自己就会溺毙。 “我爱你......我爱你.......”一切的一切都敌不过情到深处的一句真挚的告白。这一遍一遍的告白,让她迷糊的思维清醒了不少,她鼻尖一酸,闭着眼用唇瓣摸索着。告诉他。 “......我知道。” 帐内旖旎风光,鲜花吐露芬芳。一夜之间,莲川的荷花在一夜之间全开了。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54章 清早锦离完全是被太阳光刺醒的,还没到盛夏时节窗外已经有蝉鸣声了,一时间竟然有些烦躁,但是紧接着的是全身上下的酸痛和无力感让她更加惊觉。身边暖烘烘的,她猛地一睁眼,庚渊的脸就这样呈现放大地放在自己眼前。 那安静的睡颜,很乖。 可是...... 腰好酸,好痛! 锦离脑海里面立刻呈现出昨晚的一幕幕,昨晚,庚渊就像是野兽好久未饱腹过一般,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年轻真好啊,体力都.......那么惊人。 她都不知道最后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了。 一想到这儿,一个八万多岁的凤凰就这样脸红了,明明彼此都是第一次,可是为什么...... “也许是那个药的作用也说不定。”她小声嘟哝,缓缓抬起手来描摹着少年精致的眉眼,皮肤白透光滑,若是个女子,跟自己相比还真是不遑多让。 可惜啊,这么一个好看的人,居然是自己的。 想到这儿,锦离笑了。 可是她如今却动也不想动,如果生活这样下去,也还不错。 当锦离描摹到庚渊的嘴角的时候,少年睫毛动了动,那瞳眸缓缓睁开,看到她时,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怎么了这是。 他看到自己赤裸的肩膀露出锦被,便悄悄将自己遮住。 还十分贴心地将自己也遮了起来。 明明昨天晚上还将锦被视为束缚挣脱的人。 此时此刻纯情害羞得像昨天晚上如狼似虎的人是自己。 她失笑出声。 两人双目相视,空气之中一下子很是安静,甚至安静得有些尴尬。 锦离笑着说道:“你先开口,还是我先开口?” 庚渊脸一红,直接愣住,反应一会儿才紧张开口,“......你....我...” 锦离笑着,眉眼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放心吧,我不是穿上衣服不认的人。老身会对君上负责的。” 她想了想,随后便逗弄庚渊道:“要不....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四海八荒同贺七天,娶你过门如何?” 庚渊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哪会经得住这样的调戏。 “......别,别胡说。” 锦离的腰很是酸痛,半晌后,她才接着说:“阿渊,我不后悔。我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后悔。” 少年一怔,愣愣地看着她。 锦离一笑,挥手,便用仙法将各自的衣物穿好,素色的中衣面料柔软,倒是将她身上的爱痕遮得刚刚好。 锦离说完,便要起身,可是自己刚落地,便膝盖一弯,腰间瞬间被少年强有力的臂膀捞起。 “真的吗?” 锦离回眸,“嗯?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好像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明显,便再次看着她,再次问道:“你愿意....是真的吗?你不后悔,是真的吗?” 锦离一笑,少年患得患失的安全感却又让她觉得忧伤非常。 然后她转身,手轻捧着少年的脸,然后无比温柔的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少年没有再问,只是眼底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眸之中的情意好像能够溺死一个人。 这一刻,他才相信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药物,更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阿锦真的变成自己的了,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了。 再也没有人可以把她从自己的身边抢走。 锦离微蹙起眉,庚渊一紧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锦离有些娇嗔地说道:“你说呢?我的腰都要断了。” 这句话一出来,两人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昨晚那一幕幕的香艳,两人都有些难堪起来。 如今锦离的身体不好,自己还如此不加节制,着实有些....... 锦离挣脱开少年,假装没事地说道:“没事了,我先走了。”说完,一挥手就将衣服穿戴整齐了。 可是刚触碰的门,少年就拉着她的手紧接着就是自己腾空被抱起。 少年坐在椅子上,随后,轻轻按揉着自己的腰。 那纤细的自己一只手就能掐得住的腰,此时此刻就在自己的手中。 锦离想动,少年开口:“别动.....我给你揉揉。” 不得不说,这么一揉,确实挺舒服的。 少年的眼神在自己的脖间飘忽不定,起初锦离还不放在心上,可是到后来,锦离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庚渊的东西很多都搬到了北苑,因此,当今天早上两人一起回到北苑用膳的时候,姜疾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惊讶,甚至带着一种早就意料之中,可是又在预料之外的复杂眼神。 锦离就觉得此事绝对不简单。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庚渊眼眸下移,很快回答:“没有。” 用着早膳时,锦离就在思索着,要如何向庚渊开口,自己要出去半日。 “庚渊。” “嗯?” “我要出去半日。” 少年一顿,随即看着她,眼中是不解,“为什么?在这儿有什么不好的吗?” “没有,只是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处理,必须离开。” 少年放下筷子,“什么事情?” “我.....”庚渊不应该和神魂草和浮玉阁扯上关系,否则,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我想回圣域天看看。” 庚渊看着她,“所以.....你是为了今天,昨天晚上才会那样?”他眼眸之中隐隐的不甘。 “不....不是的。” 他真的误会了。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的。” “你居然可以拿那种事作为交易。”他的眼眶渐渐红了,“锦离,你是真狠。” 说完,庚渊就起身,走了。 锦离想要追出去时,就被结界阻挡在外,只看到少年的身影在转角消失。 这都是什么事。 锦离一边羞恼,一边在思虑着午时的神魂草。 若是不如期而去,那么得之不易的神魂草就没有了。 看来还是必须要离开了,回来再和他解释吧。 “姜疾!姜疾!” 姜疾匆匆赶来,就看到庚渊气急败坏十分匆忙的样子,“怎么了君上?” “南霜呢?” “南霜统领出去巡查了,有什么事吗?” “你去查一下,昨夜的糕点是经过谁的手。” “那盒糕点啊,我看到南霜统领送去给长离上神,然后检查了一下,发现那糕点不适合上神,您不是交代过嘛,上神不喜欢吃太过于甜腻的东西,然后我就拿了一些寻常的糕点.....还....还....”他越说心里越没有底,“加了些.....不该加的东西。” “什么东西?” “.....合欢散。” “你!是你!” 庚渊的震惊和无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是想.....”他不再多言,直接拿起一卷卷轴就挥向姜疾,幸亏姜疾身手敏捷,轻松接过,“我这不是为您着想嘛。” “为我着想?为我着想?”庚渊直接气愤的开始语无伦次,已经下来想要踢死姜疾了。 “哎呀,这四海八荒的人都知道您对女君的心思,又何必遮遮掩掩的,更何况,你们二人已经成过婚,这迟迟不圆房也不是个事。”最后他还嘟哝一句,“谁知道这上神还能活到什么时候?” 就是这一句话,直接触怒了庚渊,“你说什么?”他沉声问。 姜疾思索再三,直接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说道:“君上您醒醒吧,您不是不知道上神的身体情况,这几日,就好好的和上神在一起,您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今日嘛,如今阁楼兴起,名誉大胜,只差最后一步,我们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闭嘴。” “君上.....” “本君的事本君自有考量。”庚渊扭身要去拿卷轴,展开提笔写了什么,还交代道:“这几日我要出去一趟,南霜那边,你盯好了。”写好后,就将卷轴递给姜疾,而后还在他身边沉声说道:“本君与上神的事,你们不必过问。” 可是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君上,上神不见了!”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55章 锦离没有想到的是,这传闻中的山外山三十三天居然是在凡界,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锦离这才意识到凡界已经是冬季了,果然失去了修为就是不一样,现在小小的冷风和冬季,自己已经经受不住了。 她掩咳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拢了拢披风。 望着对岸拿规模华丽宏大的阁楼,锦离眯着眼。看了看自己带着的神器确保万无一失后才长吁一口气抬脚向对岸走去。 冬季的河流已然结冰,河流两岸的树木已变成枯木。 可是阁楼里却是异常热闹。 与这严寒的冬日格格不入。 那些小厮好像知道锦离会来,一切就如同他们预料到的一般,十分熟稔。 锦离刚进去,便被暖风打了个照面,连冻僵的脸庞都热乎了不少。 锦离跟随着那小厮进入到顶楼。 越往上走,却发现有着结界的分割,在下面两层,只有凡人,可是却在结界之上就是仙界。 这里居然有通往仙界的结界。 锦离对于这样的场景有些略微的吃惊。 她坐下,那小厮端上了热茶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了,那人穿着普通的仙袍,只是面上带着面纱,看身形,像是男子,却又像是女子,可是要是女子的话身高却也太高了。 他只身出现,手中端着装着神魂草的锦盒。 他看到了锦离,问道:“仙子你好,这是你要的神魂草。” 锦离看了眼,有些迟疑,那人立刻就读懂了锦离眼神之中的含义,于是便打开给她一看。 确保看到的却是神魂草后,锦离刚要接过,可是那人却退后一步,“三十三天做生意,向来有来有往。” 然后他一顿,“不过,若是仙子的话,此物便赠与仙子。” 锦离不解。 只是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能做什么,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锦离没有过问,只是闭言接过收下。 随后就离开了。 等到她离开后,那屏风后面走出一个身影。 庚渊眉宇凝重,眼眸之中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那戴面纱的人微微低头,带着无尽的恭敬。 少年重新将面具戴上,“这件事,就此作罢。” “是,君上。” 少年离开了。 他想知道锦离尽管如此了也要离开莲川来到这里就为了神魂草,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者是为了谁? 究竟是谁能够让她宁愿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拿到这个神魂草。 锦离回到莲川时,已经没有力气了。 筋疲力尽的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北苑。 刚推开门,就看见了少年沉着面坐在案上,手中拿着卷轴。 锦离一愣,尽管疲惫还是扯出一个笑容,“阿渊?你回来了?可有用过午膳了?” 少年从卷轴之中抬起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倚靠在门框上,看上去虚弱无比,这一进一出,离开了自己仙力的养护,她身上的仙力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她活下去。 庚渊可以明显感受到她身上已经没有神魂草的气息。 是送人了吗? 还是发生了什么? 他起身,走向她,拦腰将她抱起。 “庚渊.......” 少女话还没说完,庚渊就抱着她将她放在桌子上,紧接着,噙住她的唇。唇瓣相贴后,淡蓝色的仙力缓缓进入锦离的身体。 这家伙在用自己的仙骨之力来给自己渡修为。 这怎么行。 锦离伸出手来刚要推开他,却再次被少年单手抓住。 她的手好冰,好小。 少年逐渐控制不住对她的占有欲,负气般咬了一下。 锦离吃痛瑟缩。 这家伙还是这个样子,动不动就咬人。 “君上,今日的药和午膳.....哎哟我.....”姜疾毫无预兆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顿时间,锦离一僵。 少年并未回头,喝道:“滚。” “好嘞好嘞......” 姜疾好像吓地不轻,放下午膳和药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少年的脸没有红,反倒是眼眶红了。 锦离看到庚渊眼底暗暗流动的怒意和带着惩罚性的欲望。 “......你....怎么了?嘶......别咬....轻..轻一点。”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56章 今年的荷花好像开的格外的早,锦离坐在矮桌前,望着面前的一大片荷花,一夜之间就这样开了一大片,本来自己可以坐在亭子里面,独自赏荷花,但是当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群护卫,还有此时此刻正在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时,顿时间手中的糕点都不香了。 她摸了摸锁骨处的咬痕,低头虽然看不到已经咬成了什么样,可是隐隐的刺痛,告诉她,肯定破皮了。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锦离一脸哀怨地看着庚渊。 少年端坐在案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自己想要喝酒,可是某个人不准自己喝也就罢了,在这么热的天气不准自己喝冰凉酸甜可口的酸梅汤就罢了,还得喝极苦的药,还得一天三次,一天都落不得。 自己想要出来透透气,可是少年亲自来盯着自己也罢了,怎么姜疾还带来那么些人。 锦离放下手中的糕点,想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拿下,少年的声音再次带着命令性地说道:“不许脱,你还想得风寒吗?” 怎么就得风寒了? 这么热的天,就她一人穿那么多。 但是奇怪的是自己只要回到莲川,自己身上也没有那种无力虚脱的感觉,精神也逐渐有了好转,只是有些困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莲川的灵气丰裕,还是因为少年渡给自己的修为。 “这么热的天怎么会得风寒?” 少年这才缓缓抬起头,眸光默默地看着她,随后他放下笔,眸色带着一点玩味,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你脱啊,你脱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锦离看了眼身后的姜疾众人,这句话要是放到以前,锦离说不定还会说一句“你亲啊。”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还是有些注重脸皮的这种东西了。 可是少年却和以前不一样了,说不定他还真的做得出来。 锦离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最终还是默默地将披风给披了回去。 少年这才重新拿起笔继续写着东西。 在锦离看不到的地方,他嘴角扬起弧度。 锦离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思绪慢慢飞远,不知道红岚醉有没有收到神魂草,也不知道那神魂草对那个人究竟有没有用。 “想什么呢?” 锦离被少年的声音拉回思绪,回过神来,就看见少年意味深长地扶着额看着自己。 “没什么?”她一笑,“你的公务完成了?” 庚渊起身,向她走来,“没有。还有一些。” 锦离有些疑惑,现在的庚渊究竟是在做什么?为何会有那么多完不成的公务。居然会比她在圣域天时还要忙。 “你最近在做什么?” 少年靠着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边倒边说:“怎么?上神担心我做坏事?” 确实,锦离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把庚渊逼急了,他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 “没有。”她还是笑着否认了。 她的视线从少年的身上落到他手中的茶杯上。 只听见庚渊开口问道:“你昨天....去哪儿了?” 锦离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去了趟凡界,替朋友拿了点东西。” 少年一顿,眼底之中的冰冷缓缓化去,抬起眸看着锦离。 她现在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隐瞒吗? 他心中一喜。 眼中的笑意再也掩盖不住。 他放下茶杯,眼神逐渐落在那披风下锁骨的地方。 锦离此时此刻都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疼吗?” 锦离一愣,问道:“什么?” 看到少年的视线才反应过来庚渊说的是什么。 她抬起手,手抚过锁骨的地方。 “不疼了。” 废话,她能说还疼吗? 少年看着她,笑了。 疼不疼他还会不知道吗? 但是他要嘴硬,那就嘴硬吧。 “不疼就好。” 庚渊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爱意缓缓流出。 可是等到她再次抬头看着自己时,那眼神有些慌乱地移向别处。 那充满爱意的眼神赶紧收回来。 锦离看着远处的山峰,日光漫漫,困意逐渐来袭。 少年只感觉自己的肩头有些重量,少女的头靠在他的肩头。 他的心瞬间乱了。 锦离闭着眼,感受着微风,嗅到了微风之中淡淡的荷花香。 “别动,我靠一会儿。” 少年瞬间一动不动,看着她乌黑的发髻间的梨花簪。 他看着远方,少女的话悠悠传入他的耳中。 “阿渊,以后你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尽管你身边再也没有我了,你也要好好的活。 庚渊缓缓闭上眼睛,温热的大手就这样将她冰冷的手包在手中。 从此以后,除了他的身边,她再也不能去别处。 哪里也别想去。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57章 锦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 她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 在烛火灯光之中看到了屏风后面少年伏案的身影。 接着她才披上衣服,少年的声音传来,“醒了就过来吃饭。” 锦离应了声,嘟哝着:“一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都胖了。” “胖了岂不是更好,省的有人还在惦记着你。” 锦离撇嘴坐下,看了眼看着书的少年,“你不过来吃吗?” “不了,我吃过了。” 锦离看着面前的佳肴,放下了筷子,“可是没有人陪着我,我没有胃口。” 少年放下卷轴,挑眉:“哦?是吗?” 锦离一笑,“那君上是否赏个脸陪我一起吃啊?” 少年冷着脸,“长离上神,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本君的侍从。” 锦离挑眉,谁家的侍从会过的像她一样。 她趴在桌子上,立即闷闷不了了起来,“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吃个饭嘛。” 庚渊看到她此时此刻的样子,有些无奈。 这样会耍赖的神仙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好了,本君看着你吃,你吃吧。” 某人最终还是同他她一起坐下。 锦离一笑,边看着他,默默地吃了起来。 可是尽管这食物有多么美味,在她口中却是一点味道也没有。 五感开始消退了。 看来也是到了自己的极限了。 才吃一点,她就放下筷子。 “怎么了?不吃了?” 锦离摇摇头,“吃饱了。” 少年眸色一沉,怎么就吃饱了。 于是展手,一碗新的药出现她桌上,锦离看着那黑黢黢的药。 她微微蹙眉。 一脸的嫌弃。 少年默默的看了一眼,“喝。” 锦离轻叹一声,索性闭上眼睛,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 虽然味觉减弱,可是这药的威力还真是巨大,直冲她的天灵盖。 看着她被药折磨地扭曲的面容,少年微微紧张,再次展手,一罐糖出现在桌子上。 少年拿了颗糖给她。 锦离二话不说,吃下后,才微微缓解。 “这糖哪儿来的?”还是自己最喜欢吃的梨糖。 少年漫不经心地说道:“看到了,人家送的。” 看到了?送的? 是谁那么好心? 锦离看着那罐糖,瞥见少年看着很正常,其实非常不正常的模样。 笑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嘴硬心软。 “以前?”少年缓缓抬起头。“你想念以前了?” 锦离低下眸,“不,不想念。现在挺好的。” 少年放下手中的卷轴,直视着她,“现在?是吗?” 锦离起身,少年却十分执拗地拉住她的手。 “我不信。” 锦离一顿。 这里是莲川,说不想念以前的一切是假的,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她怎么会不怀念呢? “庚渊,你应该很清楚我如今的现状了吧。” 庚渊心中一紧。 “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想的吗?” “.........” “我现在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别的事,我什么也不想管。” 庚渊红着眼,看着她。 “锦离,你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锦离一笑,抚着他的脸,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你信。” 下一秒,锦离再次被抱在少年怀中。 少年的手扶着她的脑后,少年带着惩罚性拼命撵转着自己的唇瓣。 直到自己根本喘不过气来才放开,接着转而去啃她的脖子。 锦离吃痛一笑,“我觉得....呼呼...你不是一条鱼,你应该是狗才对,怎么那么爱咬人。” 少年喘息炽热,“....让你胡说。” “庚渊.....庚子别...你轻点.....啊...” 可是如今的少年却是充耳不闻。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完完全全变成自己,恨不得她的口中只剩下求饶,再也不能说出离开他的话。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58章 在莲川已经半月有余了,这期间锦离不是在睡觉就是被庚渊缠着渡修为。虽然精神看上去大有好转,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可是庚渊或许在莲川也会安全一些,现在不知道天君的下一步行动会是怎么样的。她得尽快在自己陨灭之时赶紧找到九玄帝君的下落。 可是这六界都寻遍了,为什么会找不到下落和踪迹呢。 如果按照之前涂山颜陨落的地方和她的行踪来看。 涂山颜好像也在寻找着九玄帝君的下落。 锦离看着案桌上的四海八荒堪舆图,眉间是思绪万分。 还有安洵帝君,庚渊的父亲。 锦离看着仍然在桌前看着卷轴,一笑。 这一回,该轮到自己去保护他,保护这六界苍生了吧。 午后,锦离想要去后山看梨花。后山大多数都是仙梨,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修为逐渐衰弱,就连梨树也开的不怎么样,甚至有些梨树根本没有发芽,还是枯木。 少年好像看出了其中的原因,看了眼锦离,随后就挥手,淡蓝色的仙芒渡过之处,那些枯败的梨树瞬间开满了皎白的梨花。 锦离一笑,牵着少年的手。 在微风当中,锦离轻轻靠在少年的肩头,看着那些梨花簌簌落下,抬起头,少年也闭着眸,好像在假寐着。 日光下,他的肌肤白皙透亮,五官精致好看,亦如当年那日她见到他时一般。 锦离含笑看着他,眼中的情愫再也止不住,就如同泉涌一般。 “看什么呢?” 少年说完,缓缓睁开眼睛,随即与她注视。 抬起手,将她搂进了一些。 “好看才看啊。” 锦离笑着对他说,少年听了一笑。 “一介男子,要美貌何用?” “谁说没用了?”锦离抬起手轻轻捏着他的脸,肆意玩弄着,“我就是喜欢。” “那我以后变丑了,变老了呢....” “你丑了,你老了,大不了我再去找其他貌美少年呗。” 庚渊一听名下有些嗔怒,“你再说。” 接着就是一个吻落在她脸庞。 锦离乐了,“怎么?这不是人之常情嘛。要是哪一天我也老了,丑了,你还喜欢我才怪呢。” 少年单手掐着她的脸,语气是无比的宠溺,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低头轻啜一口,说道:“你依然好看,不管你变成何人,变成何种模样,在我心中,我依然喜欢你。”他顿住,眸光含着深情,漆黑的瞳孔,好看的桃花眸之中含着笑意,颠倒众生的美,随后继续说,“并且,只喜欢你。” 锦离一怔,心中的情丝恣意生长,生机盎然一片。 她低眸笑了,眼眸看到少年心口的位置,镀上了忧伤,她问道:“还疼吗?” 少年握着她的手,温柔地笑着:“早就不疼了。” 少年感受到了锦离心中的情绪,一时间收紧了手。 这样,挺好的。 两人呆到了傍晚十分,才回去。 刚到北苑时,姜疾就兴冲冲地过来,眉宇凝重,先是看了眼锦离随后有些为难地看着庚渊。 锦离会意,“我先回去等你。” 庚渊点点头,看着锦离离开后,姜疾才开口,“君上,七随和太子殿下将梨花谷围住了,我们的人坚持不住了。” 少年眸色一沉,“他们怎么来了?” 姜疾不好做出评价,只能等着庚渊的下一步指示。 “君上,我们得走了。” 少年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随后说道:“通知下去,将东西收拾干净,子时出发。” “是。” 锦离望着月色,靠在窗棂上,月色之中好像有条鱼在此间潺游。 甚美。 今夜的月色,甚美。 门开了,少年的脚步慢慢走进来,锦离缓缓扭身,含笑看着他。 少年眸色之中是不可置信和无措。 “怎么了?” 少年走近她,沉声问道:“是你做的吗?” 眼前这位仿佛披着圣光的女子,眸光潋滟,让人一直心动着。 她含着笑,带着无尽的悲悯。 “是。” 她最终还是没有否认,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隐瞒。 她眸光没有丝毫的哀色。 少年的手缓缓收紧,心头仿佛堵住了,那心口的伤再次撕裂,那疼痛的感觉快要让他窒息。 “......你为什么那么做?” “累了,不想装了。” 猛地,少年大手一拉,就攥紧她的手,执拗的眼眸渐渐红了,上面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欲哭无泪。 她语气冰冷平静,眼眸更是冷的让人心生寒意。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回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毁了那么多仙山,不会真以为事情就那么结束了吧?”她并未走动,是因为她害怕她一走动,眼泪就会瞬间落下。 她的话就像一把一把利刃的刀,拼命地往自己的伤口上戳。她依旧没变。 他这次不想再问什么‘她还喜欢他吗?’之类的蠢话了。 但是放过她更是不可能。 望着天际之外的结界被攻破的波动,锦离怅然地说道:“之前的一切,都忘了吧。” 少年红着眼,眼泪瞬间盈满眼眶,苦涩的笑容寂寞又狼狈,眼泪落下化作一颗颗珍珠。 “可是你觉得我这次会放过你吗?”少年攥紧锦离的手,锦离一笑,“我知道啊,所以,我没打算跑。” 庚渊眼眸微动,只感觉到锦离的身影开始闪动,脚步逐渐虚浮起来。 可是攥着锦离的那只手就这样一直拉着自己,少年倒入锦离的怀中,头埋入肩颈,他感受不到锦离的情绪了,那种思绪逐渐模糊。 锦离看了眼窗棂上燃着沉香,眸光一怔,渐渐的眼眶红了,紧接着的是她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鲛人印记,你不该给我下的。”她将庚渊放置在床上,随后看着她,她眼眶含泪,抬起的手微微颤抖,她不忍,不舍,可是只有让他忘记这些...... 最终在深蓝的仙雾之中,仙芒吞噬了少年,也吞噬了他的记忆........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59章 六界正道当以万物万生为重,断情绝爱,悲悯横生,是为——神道。 “恭迎长离上神。” 锦离位于高高云霄之上,睥睨着座下万千仙将,眉间的神印灼灼耀眼,身披圣光,一双凤眸犀利,掺杂着慈悲。 她朱唇微启,“诸位,随本君一道拯救万千苍生。” “我等誓死追随上神。” 嘹亮的口号响彻整片云霄。 玉京南天门外,众人来临之时,唐酒驻守在此,锦离看到昔日的威风凛凛的战神,杀气不减。她上前,两人相视着,锦离率先开口:“倘若唐酒战神愿意归降,本君也可网开一面。” 唐酒抬眸,面上无悲无喜,冷冷开口:“长离上神,莫要一意孤行。” 锦离朱唇微扬,眸色潋滟,“唐酒战神,你拦不住我的。” 几乎就在一瞬之间,唐酒和锦离的身影纷纷进入云霄之中,云海翻卷,不一样的圣光和仙光在此间穿梭乍现,仰天长鸣的凤凰在此间与飞狮相纠缠。 不过三个回合,锦离再次回来之时,唐酒战神才现身,战神脸颊挂着血,神色有些迟疑随后慢声道:“我愿意。” 唐酒战神降了这个消息几乎像一阵风就传到了天君的耳中。 原本圣光回归的圣域天,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再次变得荒芜寂寥,一个接一个的神开始陨落。若是再不将天君的狼子野心就此铲除,后患无穷。 锦离率领着众仙将直攻玉京而去。 那飘散在空中残缺不堪的玉林,凌乱的云雾,破败不堪的瑶池....... 夜弥天的结界再次被人开启,黑暗之中的天神睁开惺忪的眼睛,眯眼看着进入暗域之中的人。 “.......璟晔,你猜谁来了?” 璟晔微微抬头,并未答应。 只听见有苏雯再次癫狂大笑,“哈哈哈哈,我是真没想到她居然还会相信你活着。” 璟晔神情一僵,随即看着她,这个时候的有苏雯周身三重仙光,一看距离飞升上神也不过一步之遥。 “谁?” 有苏雯蹲下身,裙摆在他面前柔软地展开。 “你心心念念的天虞啊。” 她的话在空荡幽深的暗域之中一层一层回响,也在璟晔心中猛然荡开涟漪,紧接着,只见一直平静如水的帝君瞬间激动起来,神情是不可置信,那双早就没有了光芒的眼眸,此时此刻好像被点亮了。 “你.....你说什么?” 看到璟晔反应如此巨大,有苏雯心如刀割,她红着眼眶,抬起手掐着他的下颌,“你就那么爱她?听到她的名字就那么开心!” 有苏雯的怒吼声仿佛能够震碎天幕。 璟晔神情凄苦,眼中是无尽的不可置信和哀伤,“你把她怎么了?” 看着他如此迫切,却见而不得的样子,有苏雯心中才稍微缓和一点,她爱了璟晔那么久,为了他不管多么屈辱,不管多么艰难,她都可以忍受下去,可是为什么,她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为何他心中还是只有那个凡人。 那个凡人只是魂魄去了个好地方,摇身一变变成长离上神,除此之外,她当时就应该死在夜弥天的黑云之中,灰飞烟灭! 她有苏雯得不到的东西,自己就毁了他! 有苏雯狞笑起来,那双眸之中的泪光闪闪,下一秒唰地落下。“她好得很,不知道找到这里的时候还会不会活着。”她一顿,凑近他的耳边,“不过,你是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有苏雯笑容消失,冷冷地看着璟晔,“因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双眸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璟晔,你眼光可真差。爱你的人你视若无睹,不爱你的人你惦记如初!那个卑贱的凡人一边与魔神有染还敢来染指你!我当初就应该活活剐了她!” “......你..闭嘴!”璟晔明显已经开始愤怒。 “我爱你啊,从小到大,我都支持你,跟随着你。陪你征战,陪你受伤,陪你走四方的人是我!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你就选择一介凡人!她陪不了你,只会给你找麻烦!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在你身边的人只会是我!也只能是我!” 璟晔闭上眼睛,直接无视了她。 这让有苏雯更加愤怒,一掌就推向璟晔的心口。 闷哼一声,璟晔一口淤血吐出,随后继续爬起来,冷漠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从今日起,你就只能和我在一起了,永永远远在一起。” 璟晔神色漠然,看着有苏雯拿出一尊莲花盏。 那晶莹剔透的莲花花瓣,上面的流萤在缓缓流动,璟晔眸色一沉。 “这是你当初炼就的灭世之莲的碎片,你没有想到吧,那个时候我就把这碎片收了起来,我没日没夜的学,没日没夜的炼化,就心想着,到时候我将灭世之莲炼就给你,你是否会对我另眼相看?”她顿然,“可是,我炼就出来的却不是灭世.....而是.....渡髓,你看它,洁白如玉,用着将会吸取对方所有的修为,直到将那个人吸食干净,要不就叫....玉髓盏,好听吗?” 璟晔懂了她的意思,“.....你想要本君的修为?”他冷哼一声,那语气之中带着无尽的轻蔑,“你也配?” 话毕,有苏雯抬手就扇在璟晔脸庞,她的眼神狠辣杀意腾腾,“看来你还没有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 “....你和天君的计谋一辈子也不会实现,不管过了多久,你们.....都是六界的罪人。” “璟晔!” 璟晔长叹一口气,“本君在以前就说过,天道轮回,万物之灵,你们一辈子也凌驾不了。乘早放弃吧。” “好,你接着嘴硬,我倒也看看,届时你的最后一重修为渡在我身,你还能硬气到几时。” 璟晔抬眸看着她,“你说锦离来了?呵,那也就是说,这玉京,是不是该换主了?” 有苏雯愠怒逐渐开始愤怒,她抬起手,猛地收紧手来,璟晔被仙法控制,十分痛苦地捂着脖子,有苏雯面容逐渐狰狞,满满的是恨意。 “璟晔!今日你我就在这里结束吧。”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毕,一道飞快的剑影划破有苏雯的手臂,鲜血瞬间流下。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60章 锦离一身素衣,上面挂着层层鲜血,她眸光坚定,面上挂着伤痕,执剑,玄隐剑发着微微的深蓝色玄灵火。她缓缓抬眸,眸中的阴狠足以让人战栗。 有苏雯低吼,“锦离!” 锦离二话不说,踏脚闪身掠过有苏雯的身边,只在一瞬间,有苏雯双膝跪地,冷冽的剑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搭在她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那剑就会划破她的脖颈。 锦离睥睨着她,“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 有苏雯抬眸,红着眼,面容狰狞可怖,眼里满是愤怒和恨意。 她恨不得将锦离千刀万剐。 “....锦离,你不就是投身个好胎吗?除去你神女的光芒,你就是一个卑贱的叛徒所生的逆贼之女!” 锦离没有被她的话所扰乱,直接一掌打在她的脸上,随后大手一扬就掐着有苏雯的脖子,她眸色阴冷,眼眸之中杀伐果决,颇有些警告的口吻对有苏雯说:“你莫不是忘了,尊卑贵贱生来变成定数,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比你尊贵。你也要卑躬屈膝敬我一声‘女君’。” 有苏雯看着跟锦离截然不同的人,眼神开始慌乱,眼前的人绝对不会是锦离,绝对不是。 “.......你....你是谁?” 锦离猛地将有苏雯一放,接着扬手,将她控入自己的手中,接着就看了眼璟晔,此时此刻黑暗之中,原本霁月风光的帝君此时此刻狼狈不堪,甚至身上根本没有神的气息,亦如一枚暗淡无光的珠子,丢入尘世,再无光泽。 他那双眸暗灰,但是看着自己时,隐隐有光芒在此间流转。 “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天君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锦离再次横眼看她,“天君?他现在自身难保,还会管你?” 此话一出,有苏雯瞬间呆住,背叛感和抛弃让她更加恐惧。 “当初帝君没有将你挫骨扬灰,真是对你太仁慈了。” 她俯下身,“你残害苍生,欺辱上神,以下犯上,不知悔改,这桩桩件件,你都难辞其咎,按天规,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修法。” 有苏雯听完后,直接打算鱼死网破,抬起手,“锦离,你杀不了我。今日,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们一起死!” 玉髓盏缓缓升起,白光直接将暗域点亮,锦离冷眼看着她,冥顽不灵。 她直接挥剑,蓝色火焰直劈向有苏雯,瞬间,火焰劈过之处,有苏雯缓缓倒地,接着她口吐鲜血,躺在地上悲怆大哭。 “锦离!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自作孽不可活。”锦离冷声说完。 有苏雯慢慢没有了声息,锦离看着那空中的玉髓盏,摊开手,暗自念咒,就将它收了起来。 璟晔看着她,眼神逐渐迷茫。 锦离走向璟晔,眸光深深,她并指于前,闭眸间,额间的神印发光,渐渐地金色的圣光渡在璟晔身上,两人的周围环绕着金色,蓝色,白色的仙芒,那些仙芒相互纠缠,回旋,璟晔身上顿时发光,好像被金光吞噬,等到金芒散去,仙冠长发,仙袍长袖,额间神印,风光霁月,眸色澄澈的帝君再次出现。 等到这一切都散去,璟晔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如获新生。 锦离缓缓睁眸看着他,凤瞳失去了光泽,额间的神印悄然淡去。 “九玄帝君,欢迎回来。” 她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面上满是疲惫。 璟晔及时扶着她倒下的身子,“天虞...天虞....” 锦离轻呼一口气,撑着他的手,起身,“帝君,出去吧。” 璟晔看着此时此刻气息虚弱的锦离,不知道该叫锦离还是天虞,他要拉着她的手,锦离轻轻一躲,“帝君,我神号长离,并非旧人,还望帝君莫要认错了。” 说罢,她扭身走了,璟晔跟在她身后,感觉下一秒她就会倒下。 锦离边走边说,“今日见到帝君也算是不辜负故人之托。” 她一顿,转身,璟晔一顿,看着她展手就将那些神器召唤出来,昆仑镜,灭世之莲,玉髓盏。 “这些神器,理应交由圣域天掌管。” “你.....你为什么要给我?” 璟晔眉头微蹙,眼眸哀伤,心里隐隐不安。 锦离一笑,“找到帝君就是我的任务,如今任务结束,六界皆平,我也该好好放个假了。养养荷花,钓钓鱼,这才是我想过的生活。” 她笑的那一刻,璟晔仿佛再次看到了当初挂着笑颜的天虞。 眼前的人虽然与天虞有着一般无二的脸,可是却又不同。 “日后莲川就与圣域,玉京再无瓜葛了,帝君好好保重。” 再一次的再无关系,这一次十分清晰地划清界限,璟晔的眼眶红了,锦离移开目光,望着远方的光亮,“这夜弥天真的很黑。”她扭头望着璟晔,笑着,“帝君,该归位了。” 说完,锦离就抬手将璟晔推了出去,璟晔一惊,再次回眸,眼睁睁看着挂着笑,身披着圣光的少女,慢慢隐没在黑暗之中。 在最后一刻,她扭身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那是夜弥天的深处....... 不知尽头,一切未知的深渊....... 光明灿烂,一切的光亮都在黑暗之中出现。 一切都结束了吗? 璟晔望着翻卷着的云海,眉宇沉重。 这难道就是她的最终宿命吗? 他转身时,身后的仙将朗朗,齐刷刷地行礼,敬声响彻云霄,“恭迎九玄帝君!” 那一天,莲川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电闪雷鸣之中,莲川的荷花尽数枯萎,那自从上荒而始到如今川流不息的莲川在一夜之间全部干涸。 梨花谷中的梨花纷纷凋落,在风中,在雨中飘香四方........ 暴雨过后,地面上四处是凋零的残枝败叶,不是夏天,为何莲川会破败成如此模样。 云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狼藉,她拼命赶回来,为何还是晚了。 她疯了一般冲进北苑,却发现了少年的身影。 少年欣长的身影显得那么寂寥和落寞,他抬着头四处看着,听到声音后才转身。 “你怎么在这儿?女君呢?” 云祥眼眶盈满泪水,只要庚渊在的地方,女君一定也在。 可是心底的不安和眼前的景物都让她心生害怕。 她上前明显有些时空,拉着庚渊的衣襟,质问到“我问你女君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司宛,司宛,你冷静点儿。”稚玉上前急忙拉着她。 但是为何司宛看到少年会如此激动。 少年好看的不像话,唇红齿白,肤白貌美。 他漫不经心地低眸抬手拍了拍被攥皱了的衣襟,随后便抬眸,那眼眸之中是疑惑,冰冷,还有些许的不耐。 那个眼神仿佛在说:区区小仙,胆敢碰我。 稚玉看到他眼眸看着司宛的陌生,看来这少年根本就不认识司宛。 “司宛,你真的认识他吗?” 云祥瞪着庚渊,“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你把女君藏哪儿了!” 少年眼眸渐渐一沉,唇瓣轻启,冷冷说:“你家女君何人?本君不识。” 第五卷 川息昔生 第161章 云祥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年一脸的不耐,说出的话都薄凉无情,好似陌生人。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云祥二话不说,推开稚玉,直接再次上手抓住庚渊的衣襟,少年也是明显有些生气了,直接化作水雾,消失在云祥面前,随后沉着眸看着在他认为是陌生的两人,一脸阴翳,明显的不耐烦已经开始不想和他们纠缠。 明明自己才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之中醒过来,原本应该在南海的他为何会来到岸上,而且还在这片荒芜狼藉之中。 可就在这时,姜疾出现了,“君上。” 庚渊扭身,看了眼姜疾,于是又再次看着红着眼的云祥,里面的情感浓烈,充满着疑惑,震惊,愤恨还有........哀伤。 自己从未见过陆地上的人,听姑姑以前说过陆地上的人都是虚伪至极的人,自己还是不要去理睬比较好。 但是,他思索一会儿,随即上前对云祥说到:“这位...仙子,你家女君是何人,本君的确不识,还望仙子莫要再纠缠,不然,后果自负。” 云祥听到庚渊如此一说,实在不敢相信,看到姜疾时对他说道:“姜疾,女君呢?女君呢?” 姜疾神色顿然大变,望着面前的女子,随后才收敛起眼里的震惊,“仙子,我们....真的不知道女君在哪儿?” 说完就对庚渊说道:“君上,走吧。” 庚渊看了眼两人,随后化为水雾离开。 云祥瘫坐在地,眼神之中是无助是彷徨,稚玉蹲下,同情地看着她,半晌抬起的手在半空中犹豫片刻后再次收了起来,“.....你....你家女君不会出事的。” “女君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她泪眼婆娑缓缓抬头,看到天边祥云漫漫,好像意识到什么立刻起身,不顾稚玉的询问和阻拦,驾云就直上九重玉京。 稚玉无奈害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得跟着她。 璟晔站在太一殿外,望着远方的云卷,云卷之下满是一片鲜活,原本早已灭绝的地方,此时此刻长出了绿草,沙漠变成了绿洲。 那些死去的仙门弟子重新归来,一切都已经重生,而她却隐没于黑暗。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是少女隐隐的神芒,可是却在一瞬之间渐渐消失。 不管多少次,他都留不住一个人,他还是留不住自己最爱的人。 还真是可笑,无所不能的九玄帝君居然也会为情所困。 情这一个字,不管是人是神都难逃。 他打算到莲川看看,可是就刚到云道时,就看见了那日他所救下的那个人。 “.......九玄帝君,您一定知道女君在哪儿的,求您告诉我。”她没有过多的客套,璟晔一僵,手骤然发冷。 他低眸,眼中的凄苦和悲伤再次溢出,“......她回不来了。” “怎么可能!女君去哪儿了?她为什么会回不来?” 璟晔始终没有抬眸,他暗自捏紧袖口,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长离上神.....陨落了。” 终于说出口时,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根本喘息不过来。 原来真正的痛苦他还要再次尝试一遍,尽管在浮生梦之中已经经历了很多遍,可是在现实当中依然会心痛。 不管她是不是天虞,是不是天虞转世的神女锦离。 他依旧会心痛。 心痛神女的命运,心痛作为神的命运。 可是这一切他都无法改变。 长离上神陨落已然变成了事实,四海八荒公认的事实。 “......骗人。”云祥心灰意冷,眼眸之中的泪水骤然收起,转而的是红着的双眸,那双眸顿时暗了下来,她低着眸,垂着肩,十分冷静的说出这两个字。 “女君一定没死,她不可能陨落,不可能......” 突然冷静下来的情绪根本就是在酝酿着下一次情绪的爆发,果然,云祥崩溃大喊,“怎么可能!女君说过她不管六界的事了,怎么可能会突然陨落了!?怎么可能......” 稚玉点手,将云祥弄昏了过去,随即抱着她,看着璟晔。 他微微行礼,“九玄帝君。” 璟晔看着云祥,随后对稚玉说道:“看好她,莫要让她作糊涂事。” 说完,就扬长而去。 稚玉遥看着消失在云道上的那一抹欣长玉立的身影。 他第一次看到了传闻当中的帝君,那位受万神敬仰的帝君。 现在才知道了当时那位独自闯入魔域,唤醒魔脉,除浊气的少女便是四海八荒口中那位莲川的女君。 她真的是女君。 稚玉收回了目光,看着云祥脸庞的泪水,轻叹一声,随后就离开了圣域天。 莲川。 那四海八荒的仙境。 此时此刻被梨树林包裹在深处,今日无风,可是梨花却纷纷如白雪落下,在四周回旋,仿佛在为长离上神的陨落而哭泣哀伤。 璟晔踏过梨花谷,来到莲川。 那万年不曾干涸的川流,早就已经干涸开裂,明明下了那么几场大雨,却依旧贫瘠丑陋。 早就已经没有荷花的影子,只剩下枯枝败叶,那些坐落在树木之中的房屋楼阁,瓦片墙砖早已经黯然失色。 璟晔独自坐了一会儿,看着亭子,看着干涸的池塘。 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就这样,他默默地做到了晚暮,直到夕阳将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痕迹,他才缓缓起身,最终离开了莲川。 回首相望,他展手,看着手心之中的锦盒,最后他将那东西放在长亭椅子上,挥袖将莲川的入口封住了。 莲川连结着她的心脉,心脉停止跳动,莲川也就死了。 那位帝君,望着那消失的莲川,默默流下了眼泪。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62章 有没有人说过,神本是无欲无求的,他们置身无垢之中,灵气入体,立于清风而雅,置于高台而威。 情这种东西,神是万万不会沾染上身的。尽管落花飘零,神,依旧不会被落花沾染上。 可是谁又会知道,神其实与人一样,甚至他们的情感远比凡人还要复杂,还要存在着诸多的不得已与无奈。 在所谓的情与万生面前,他们只能舍弃自己,而去选择万生万物。 因为万生万物在,他们所珍视的人才会在......... “李大夫,我近日总感觉甚是疲惫,可否给我开几副药吃吃?”一位老夫人面黄肌瘦,眼窝凹陷,眼窝下暗黑一片,那浑浊的眼里尽是红血丝。 李颂欢看了一眼,随即含笑替那老妇人把了把脉。 不一会儿,她说道:“王大娘,没事儿,就是近日可能有些累了,切记不要劳累过度,我呢给您开几贴安神的药。” 李颂欢执笔在纸上快速写下方子,随即递给王大娘。 作为一名游医,掌握一些头疼脑热的方子不在话下,但是对于那不该出现的脏东西,也要费些功夫。 李颂欢在药贴上贴上一张小小的符咒后就笑着问道:“今日怎么没看见王叔啊?” 王大娘家开的是染料房,而每每午时,王叔总会送一些染好的布料送给西头的布装,总会路过李颂欢的小摊前,而今日却是迟迟不见人影。 王大娘面露难色,有些故意遮掩着什么,搪塞了几句就走了。 李颂欢眯眼看着王大娘远去的身影,嘴角扯起一抹笑。 晚上郊外。 李颂欢看着那亮着微亮烛火的小木屋,屋子门窗紧闭,而屋子的上方却是黑气密布,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东西跑了出来,她撑着脑袋,心底还在嘀咕着怎么还没来时,不远处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她一喜,刚刚的睡意悄然消失,兴致一下子来了。 她放下手,看着王大娘提着食盒还有几包药,在微亮的月色之中左顾右盼地看了眼四周后,站定于木门前,又再次戒备地看了眼四周才抬起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那门开了一条小缝。 王大娘顺势进去。 李颂欢拿出腰间的小锦囊,仔细查看了一番里面的符纸是否准备齐全。随后在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三.......二......一.......” 木屋里传来王大娘惊慌失措担忧的喊声,紧接着,屋顶上猛然一团黑气冲出,李颂欢二胡不说,捏出一张符纸就扔向空中。 淡蓝色光晕之中,紧接着的是那黑影闷哼一声大叫,随后就如同被击中的鸟儿一样掉落在地上,顿时间动弹不得。 她走近,抱着手,“别动了,你越动它就缠的越紧。” 她漫不经心地蹲下,点额,黑雾散去,那东西出现了面容,是一位女子,女自身上缠着白色的布条,既没有现出真身,难不成是冥界逃出来的小鬼? “你怎么从冥界出来了?” 那女子一脸怨恨地看着她,不肯说一句话,李颂欢看了看木屋内的情况,随后对那女鬼说道:“你和他们是有什么恩怨吗?” 她还是不回答。 李颂欢轻哼一声,起身,“我跟你说啊,等一会儿冥界那帮人就来找你了,把你抓回去,你想做什么都不能做了,趁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那女鬼眼里有一丝动容和犹豫,李颂欢见状继续说道:“冥界有条规矩,不管是什么鬼,都不能扰乱阴阳,你如今这么做,渡万川会很难的。” “.......他们的儿子.....” 王大娘有儿子? “儿子?什么儿子?” “他家的儿子欺辱了我。” “你弄错了吧,他家哪有儿子?” 女鬼流下眼泪,“有的,就在木屋里,就在木屋里.......” 李颂欢抬头瞅了一眼,果然,那所谓佝偻的老人,此时此刻卸下了脸上的易容,正喝着今日王大娘按照方子买的药。 “所以.....你就给她们下了诅咒?” “不然..不然我能怎么办?我的法力不足以杀了他,就只能........” “他们的气运将之,很快就会结束,甚至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那女子听了,不可置信,“真的吗?” 李颂欢点点头。 这时,冥界的人来了,李颂欢轻叹一声,有些无语,嘟哝一声:“怎么来的这么快。” 说完,就踏风离开了。 女人被冥使带走了。 李颂欢趴在窗脚,听着屋内的对话。 王大娘:“儿子,你放心吧,那姑娘回不来了。” 王儿子:“真的吗?娘。她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 听着那颤抖的声音,李颂欢看着窗棂上,屋子内挂满粘贴满的符咒。有些轻蔑的笑了笑。 随后她不再听下去,直接就挥手,将一张符咒扔了进去,伴着月色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屋内灯火通明,李颂欢一笑,关上门,说道:“师傅,你今夜怎么来了?还没到约定期限啊。” 里青墨叩着桌角,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徒弟,“没到?哼,你莫要再哄骗为师,你自己的身体情况,为师比你还要清楚。快过来,为师给你把把脉。” 锦离将易颜珠拿出来,烛火灯光之下,那白净好看的脸颊上莫名多了一块疤。她拿出面纱戴上,随后倒了杯茶,“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里青墨伸出手来指了指她的脑袋,“你还凭嘴。论说话谁比得过你。” 锦离耸耸肩,嘟哝了一会儿后。问里青墨:“不过师傅,今日你怎么会下来?” 里青墨喝了口茶随后说道:“老夫把药带来给你,想着你的那些药肯定也吃完了。” 锦离撇头果然看到了桌子上那大大的小竹篮。 里青墨看了她面纱下的疤痕,“你脸上的那个药老夫也做好给你带来了。” 锦离顿了顿,随即轻轻一笑,“不就是个疤嘛,还劳烦师傅挂念。” “你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日三次记得涂啊。”里青墨怎么会不知道锦离爱美,明明很委屈很伤心却还是无所谓的样子,看到这儿,里青墨心中难免有些忧伤。 他放下杯子,起身,“好了,老夫走了。” “师傅慢走。” 里青墨走到门口,对着那菜地里的菜说道:“这些菜不错,你记得吃啊。少碰荤腥,不要再喝酒了。” 锦离走出来,笑着说道:“知道了,这几年我可是滴酒未沾。” 里青墨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就消失了。 锦离关上了门,这个屋子里再次只剩下她一人了。 她沐浴完,便看到了里青墨做的去痕膏。 心中顿时泛涩,最终还是将它放回了原位。 她一人坐在走廊上,腿上盖着轻薄的薄毯,一边桌子上煮着茶水。 今夜的月色不错啊。 锦离闭目,“出来吧。” 在她说完之后,就有人从黑夜当中走了出来,笑盈盈地坐在她身旁,看着桌上小炉子,直接毫不客气地剥着栗子。 锦离并未睁眼,“要说什么赶紧说,别以来就只会吃。” “.....哎呀,你别着急啊。” 锦离睁开眼睛,扭头看着眼前的小妖。 这小妖是刚到的时候她随手抓的,没送回魔域却整日跟在她身边,怎么甩也甩不掉,索性,锦离也就让他留下来了。 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探听探听情报也是不错的。 小妖察觉到了眼前女子的脾气,咽了咽,随后说:“我打听到了,锦丞上神近日情况很好,青丘涂山氏还出现了一桩喜事,家族之中新添了位孙子。然后......我想想啊......你让我去看的魂魄并未在冥界出现。不过,过几日我再去忘川看看,说不定会找到。” 锦离听到青丘的喜事时,心中一喜,锦丞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是云祥的魂魄。 进入夜弥天还会有魂魄吗? 尽管有,又会去哪儿呢? 幽冥,忘川,弱水,虚妄海,虚安海...... 她找了这么久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锦离暗自收紧了手。 直到那小妖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那屡魂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说不定......” 锦离冷眼看着他,他立即将那没说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锦离轻叹一口气,“你不懂,她对于我来说,是亲人。不管过了多少年,我都要把她找回来。” 小妖拍了拍手,“亲人?亲人是什么?” 锦离闭上眼睛,夜里的风有些冷了,她将薄毯往上拉了拉,“亲人就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最想保护的人。” 小妖没有再说话,那尖尖的虎牙露出,铜铃般的大眼睛望着那天上的弯月。 “给我剥一个栗子。” 等到锦离记起的时候,再次移眼,哪里还有栗子的影子,“你.....” 她无奈了。 这养一只小妖还真是..... 小妖笑了笑,看了眼她身上的薄毯,“这正值夏日的,你还盖毯子啊。” “我乐意。” 锦离有些生气地起身,转身进了屋。 “把炭火搬进来。” 小妖努了努嘴,“真是小气。”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63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子里的时候,锦离已经早早就去镇上买早点了。 银杏镇上早早的就响起了吆喝声,那热腾腾的包子出炉,仅仅在一个时辰之内就会被一抢而空,镇上的人都喜欢这一家的包子,就连锦离也不例外。 此时的她正十分悠闲的坐着,面前的大包子香喷喷的,还配上一碗香糯可口的八宝粥,快哉! “李大夫,您要的干粮打包好了。” 锦离笑着,从荷包里面拿出银钱,随后道了声谢后,喝完最后一口八宝粥后就走了。 那小二收碗的时候还在笑着嘟哝,“今日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李大夫居然把粥喝完了。” 隔壁桌的人疑惑地问道:“这位朋友何出此言呐?” 小二快速地打量了他们一眼,随后便笑着回答:“这几位客官定是从外县来的吧,这银杏镇上的人都知道这李大夫可是出了名的嘴刁,但偏偏却自带着神力。” 这句话一出u,立刻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就连只在一旁淡定地喝着茶,一脸冷峻的少年都来了兴致,微微抬眸,放下了杯子,看着小二说。 小二看了眼掌柜,随后接着说道:“这李大夫医术超群,会起死复生之术,而且所到之处,福满来之......” 那小二说的越来越传神,姜疾免不了打断道:“行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起死复生之术,小二,你莫要在此间胡说。” “嘿,这位客官您可别不信呐,这李大夫的传神之术,可是镇上乃至整个城中都是人人皆知的。” “真的假的?” “姜疾。” 小二看着沉声说话一脸阴骘的少年,那周身散发出的阴郁气息,让人不敢招惹,小二一笑,“客官就当听书了,小的先去忙了哈。” 说完就赶紧跑开了。 生怕惹上他们。 姜疾十分奇怪地问道:“公子,您说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庚渊十分淡定地继续喝着茶,随后才缓缓抬起眸,“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姜疾点点头,随后喝了口那八宝粥,这不喝不知道,一喝却是十分惊喜,“公子....公子......” 庚渊蹙眉,“说话。” 姜疾咽了下去,随后十分惊喜地说道:“公子,您尝尝,这味道和阁中地不遑多让。” 庚渊看了眼软糯香喷喷的粥,缓缓开口:“这里只是加了几位调味补身的药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姜疾听着点点头,随后就看到庚渊也吃了几口。姜疾一笑,“公子,今日您是不是要去拿药啊?” 庚渊嗯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有清脆响亮的女子的声音响起来,“庚子别!” 姜疾一惊,反倒是庚渊缓缓顿住,抬头看着姜疾,问道:“是她吗?” 姜疾抬起头望了望,点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庚渊立刻放下勺子,“把粥打包,郊外长亭见。” 说完,就消失了。 姜疾一脸震惊,就这样把这件事交给自己了? 这君上未免也...... “姜疾,君上呢?” 姜疾挤出一抹笑容,对兰瑾说:“君上?君上没来啊。君上今日要去历劫了。已经回玉京了,您没遇到吗?” 兰瑾微微怒道:“真的假的?你莫要骗我。” “属下不敢。” 兰瑾嘟哝着:“庚子别!回去也不和我说。要被我抓到你就完了。” 说完,跺了跺脚就愤怒离开了。 姜疾长松一口气,看着人群之中的身影消失才放下心来。 招来了小二后,“小二,把这些打包。” “好嘞。” 郊外。 锦离刚回去,小妖就冲上来差点和她撞了个满怀,锦离微微侧身,躲过撞过来的身影,“怎么了?” 小妖十分抱歉地摸了摸后脑勺,跟在她身后问道:“你今日起的好早。” 锦离将那些打包回来的一份早膳放在桌子上,随后坐下说道:“这包子还热着,趁热吃。” 小妖也是丝毫不客气,笑嘻嘻地吃着,锦离看了眼,为自己倒了杯热茶。 “今日我们就要走了,那李员外欠的诊费你要回来了没有?” 小妖听着,从怀中将银钱摸索出来,递给锦离。 锦离接过数了数,小妖见状,不解了。这李颂欢说她贪财吧,那穷苦人的诊费是一分不要,还设置着什么免费看诊;说她不贪财吧,要事谁欠她诊费,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可明明不过是三两银钱罢了。 锦离似乎是看穿了小妖的心思,边将银钱收下,边说道:“你可别小看这小小的三两银钱,可以买好多包子了。” 小妖笑了笑,“哎,李颂欢,你是真的不会做饭吗?我俩相识那么久,还从未见过你下厨呢?” 锦离理了理衣摆,抬眸:“怎么?你想吃我做的饭?” 小妖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是没见过她炼药的场面,那场面还真是比凡界过年还精彩。 锦离起身说道:“你赶紧吃,吃完收拾收拾走了。” 小妖哀嚎一声,“怎么又要走啊?这才刚安顿下来,我还以为你会在这里安顿晚年呢。” 锦离轻笑一声,“你想在这儿也不是不可以啊,只是那些捉妖师会不会找上你这就很难说了。” 小妖一想,宁可跟着这来路不明的李颂欢到处奔波,他也不要回到魔域被同累嘲笑欺辱或者是被捉妖师炼化成坐骑。 想了想,最终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二人最终还是离开了。 可是才不过飞行半个时辰,这李颂欢就不行了,说什么要头晕要吐了。 小妖倚靠着树干,看着李颂欢很是难受地干呕,“你之前到底是不是修仙者啊,怎么区区半个时辰的御风,你就难受成这样?” 锦离坐下,撇了他一眼,“是你御风技术不好,还好意思说我?” 小妖也见怪不怪,抱着手,问到:“不过,你还没告诉我,咱们这回要去哪儿呢?” 锦离喝了口水,抬头望了望天,“去云城。” 小妖点点头。 云祥牵挂之人就在云城。说不定在那里能够遇到她的魂魄。 小妖伸了伸腰,抬起手把她拉起来,随后说道,“走吧。” 锦离却是摆了摆手,“我不飞了,你飞吧。” “这云城离这儿可是很远的,以你的脚程,起码也是十日起步啊,说不定十日你都走不到。” 锦离苦笑,“十日就十日吧,实在不行我走水路。” 这李颂欢的身子还真是太弱了。 “李颂欢,上来。” 锦离一愣,抬起头,就看到小妖蹲在自己面前,扭头对她说:“看你那病怏怏的样子,还是我背你吧。” “那辛苦了。” 两人就这样上路了。 小妖问道:“不是我说,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什么时候我教你些练功的秘诀吧,增强一下体力也是不错的。” 锦离笑着,“别,你们妖类的修习秘诀还真不一定适合我。” “死马当活马医嘛。” “我可不想当一匹死马。”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小妖问道:“不过为什么你师傅带给你的那些药你都把她炼出来然后给凡人啊,这凡人的命数可是比神仙还要短的多,你这样做还不如把那些药好好的给你自己补补身子呢。” 锦离靠着他背上,闭着眼睛,说道:“你不懂,我用不如给他们用。”反正自己的命数早就该到头了。 “咱们真的要走水路啊?” “你说呢?” 小妖一笑,“开个玩笑。”她晕水他又不是不知道。 “我睡会儿,你自己辨路。” “那你可别睡太死。” “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妖将自己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马舍。 “到哪儿了?” 小妖见到她醒了,拿出干粮,倒了杯茶,随后就说:“到马舍了,咱们租辆马车吧。” 锦离扶着额,还有将醒未醒的样子,“多少一辆?” “三百文。” “好啊,你掏钱。” 锦离喝了口水才开始缓过神来,小妖一顿,“不是,李颂欢,你现在头很烫,御风你难受,我背着你走路,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镇上,你这样下去万一死在路上怎么办?” 锦离再次扶额,真的很烫,但是她放下手后,喝了口水,“我是个大夫,你说我会没有办法吗?” 小妖问:“你有什么办法?” 锦离从衣袖里面拿出一枚洗髓丹吞了下去,“好了,这药我也吃了,马车咱就不租了。” “你还真是抠门啊,我还从未见过抠门能够抠到自己身上的。” 锦离一笑,“那我还是第一人。” 小妖闷不做声。 休息了一会儿后,锦离起身,拿出葫芦,小妖看了疑惑,“你干嘛?” “过了这个马舍,再行一里就是仙门地界了,你不怕?” 小妖一惊,“就到仙门地界了?” 锦离点点头,她打开葫芦,“进来吧。” 但是小妖迟疑了,“你这身子行吗?别到时候晕倒在路上被仙门的人发现,让我羊入虎口啊。” “你到底进不进来?到时候被抓了可别怪我,我这修为还真救不了你。” 自己保命都成问题。 小妖最终还是二话没说进去了葫芦之中。 锦离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拍了拍葫芦,“走了。” 小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可是却只有锦离能够听见,“李颂欢,出事了你可别丢下我。” “知道了。”她撑着手中的树枝朝着云城走去。 她也不想遇到不照山的人啊。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64章 不照山,怀修还在藏书阁看书,就听到外面的弟子跑进来。怀修刚要开口教导一番,只见那弟子说道:“大师兄,怀归回来了。” 怀修一怔,手中的卷轴一掉,起身都来不及收拾收拾就问道:“在哪儿?” “正在山门呢。” 一向稳重的大师兄在那小师弟话才说完就立刻消失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师兄如此着急。” 山门口,少年因为炎热而站在树荫下,抱着手看着这不照山的结界。听姜疾说过,自己曾经在这里修习过,而在那个时候的名字叫怀归。 有些无聊,自己不过是来这里取一味药然后作为忘川水的原料而已,可是自己怎么会才刚说一句话,那驻守山门的弟子就火急火燎地跑回去,看样子,对于自己的到来他们还真是惶恐,自己都觉得惶恐,可惜的就是,自己根本就不记得在不照山生活的一切。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的身边骤然围上来许多人,那些人带着剑,充满敌意地看着他。 “怀归,你还回来干什么?!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跟我们回长老堂认错!” 庚渊充满疑惑地看着说话的那个人,只见那个人立刻充满戒备地往后撤一步。 原来还害怕啊。 少年心理只觉得嗤笑。抱着手,抬眸望着他们问道:“你们确定是我?” 少年的语调充满着疑问又充满着戏谑的感觉。 饶是他们再怎么想把少年抓回去,可是就是打不过。 明明还是一个废柴却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就连修习功法都一骑绝尘。 真是个怪物。 “住手。” 庚渊扭身看到一位长相老实,一副古板模样的人。 这人一看就知道肯定不好说话,偏偏姜疾还没有跟上来,害的只能自己亲自去求药。 但是,还是历劫要紧。 “这位想必就是大师兄吧。”庚渊抬起手行了个礼。 若他是怀归,那就装一下又何妨,反正赶紧拿到药才是关键。 锦离站在竹林下,眼看着这太阳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不光会黑就连自己的身体还会晒出什么毛病。 索性就一个人坐在树荫下,休息一下,稍后在绕远一些,可千万不要遇到不照山的人才好。 “出来吧。”锦离将葫芦打开。 小妖悄悄探出了头,左顾右盼后,“没有仙门弟子吧。” “没有。” 自己忍一忍,还是得让小妖御风带自己走才行。 锦离喝着水,望着树叶之中的天空,那斑驳的碧蓝,还真是像藏在绿叶之中的蓝宝石啊。 “我想了想,你还是御风吧。” 小妖坐在她脚边,“怎么了?体力不行了?” “毕竟现在的我可是个凡人,怎么可能真的走那么远的路。走吧。” “我才刚出来。” 锦离提溜起小妖的后衣领,“等离开不照山的地界你有的是时间休息。” 有什么办法,毕竟人家还养着自己。 小妖尽管嘴上还充满着抱怨,可是行动却还是很诚实的。 可是坏就坏在,不照山的结界问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不照山的结界加强了许多,甚至在方圆几里内的妖物都会受到影响,小妖也不例外。 看着那树林深处的山门,锦离彻底无奈了,到底是谁加强了结界。 真是闲的。 本来想着要是小妖御风那自己就不用绕远路,可是谁又会想到现在不是绕远路的问题,根本就是赶紧离开的问题。也怪自己,还是大意了。 望着小妖挫败惊慌失措地躲到葫芦里的样子,锦离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不是妖吗?怎么连个结界阵法都怕?” 小妖闷哼的声音从葫芦里面传来,“你不懂。” 锦离无奈地一笑,“是是是,我不懂,所以您老就好生躲着,我带你离开。” 她起身,看了眼周围,怎么可能会那么巧地碰上呢。就算碰上又怎么样?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口地易颜珠。确保安全后才离开。 可是啊,人一旦运气不好地时候就算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锦离看着远处走来的弟子,装作正常人。 连忙对着他们行礼,口中还是十分没见过世面地喊着‘仙师’。果然这一举动十分正常,可是更不正常地来了。 一股妖风猛地吹来。 她下意识地就要攻击,理智最终还是拉回了她的行为,立即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地大喊:“救命!怎么回事儿!!?” “公子莫要惊慌。快些站到我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锦离的手被人一拽,自己的身前立即被小弟子拦住。 锦离面上是慌乱害怕,清眸之中却是冷静到可怕,甚至带着一点打量观察。 她看着那些符修和剑修的弟子,修为还算不错,可是符纸却不够,看样子是刚从山下除邪回来,以至于符纸都没有补齐。 可是剑修的话还算好,招式凌冽,倒是透着点灵气,但是却没有使出不照剑诀的精髓。 可圈可点吧。 她躲在一旁的树后,看着那邪祟,分则而生。越斩越多。 符纸又不够了,看着那些弟子逐渐不敌,锦离微微蹙眉,看了看自己的手,犹豫片刻后,拂袖换了身衣服,银白的面具遮住面容,确认了一下易颜珠后,抬手折下一旁细竹。踏脚而去。 一道白色的影子飞快地在人群之中穿梭,眼看着就要对上那些邪祟,可是她一转身将那些弟子推远,那邪祟张扬五爪地朝着锦离冲击而来,那锋利的爪子好像能把她小小的身子给撕碎。 可是她只是微微侧首,竹条立于后,并指于前,就见到她修长白净的手指在空中飞快流转,一道金色的符文就此出现,竹条挥于手,她转身,一手金光圆盘符阵,一手竹条。 地面上轮盘豁然变大,将那些邪祟困在里面,接着那些弟子只看到黑影和金光之中白衣身影一闪而闪。那竹条在她手中就如同仙剑,所过之处皆是那些邪祟的哀嚎以及他们消失的身影。 锦离看着邪祟消失得差不多了,那些弟子应该能够处理了吧。 她才消失。 待到金光消失,黑影也就此结束。 她现在就出现了很尴尬的局面,若是她离开,那些弟子会不会认为刚刚的就是自己,可是自己不离开,那些弟子会不会太过于‘热情’缠着自己。 不过她宁愿是第二种也不愿意自己被怀疑身份。 在仙山地界自己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锦离重新变得惊恐万分。 “.......仙师。”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颤声开口,这样一个柔弱的男子外表应该就不会被他们怀疑了吧。 “公子,您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锦离,哦不,李颂欢现在是感激涕零,十分感动地赞赏道:“仙师好厉害,一下子就将邪祟给除掉了。” 他目光中的崇拜和仰慕饶是正常男子都会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那几位小少年,主动拉远了和她的距离,一脸尴尬,“公子没事儿就好。只是公子是要去往何方?现在世道很乱,公子还是不要随意走动。” 锦离笑着:“是是是。仙师说的极是。” 锦离心想着自己肯定蒙混过关时,她都准备抬脚走了,身后就又来了一群人。 锦离心中顿时一凉。 “怀木,怎么了?你们遇到邪祟了吗?” 沉稳的声音。 怀修? “大师兄。” 你们不照山的人都习惯当马后炮不成。 锦离彻底扶额,打算在他们的对话之中悄悄离开。 可是就在自己即将走开时,“公子。” 完了。 李颂欢挂着笑扭身,行了礼,佯装十分惶恐的样子,“在下真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如此多的仙师。呵呵.....”真是倒霉啊。 怀修看着锦离,随后端手赔礼,“这位小公子可有受伤?” 锦离扬了扬衣袖,那半宽袖一甩一甩的,她还转了几圈,“在下没事,好得很。” 可是看着怀修眼眸之中还带着几分的不相信,眼看着他伸出手,锦离下意识一躲,怀修笑得温和,“我只是帮公子你把个脉,不为别的,就是想确保您真的没事儿。” 锦离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还是很了解的,没事儿的。” 就在这时,有弟子上前,在怀修耳边说了些什么,怀修眼眸之中是震惊接着以他良好的修养,他还是将那不可置信的神色给压了下去。 抬起的手默默收了回去,“那既然公子这么说,那便如此吧。在下怀修,是不照山剑修大弟子。公子若是有任何的不适,都可来找我。” 可惜啊,自己才不会找你。 锦离笑着应下了。 “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锦离抬起手,“在下李颂欢。” 怀修点点头,“那李公子,就此别过。” “嗯,别过别过。”再也不见了。 可就在锦离转身就要离开时,就听到人群之中有声音再次响起,“李大夫?” 她心底一惊,这回又是谁?又是谁? 她还是装作没听到,微笑着,加快了步伐,可是谁会想到,那个声音再次穷追不舍,直呼大名:“李颂欢大夫。” 锦离欲哭无泪,自己只是想离开这里,有错吗!有错吗!? 她再次强装起微笑,转身,“何事?” 可是笑容却在面上慢慢消失了,锦离看着人群中走出来的人。 姜疾?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65章 锦离心中咯噔一下,看到姜疾第一时间竟然是想到了庚渊,一时紧张忘记了自己揣着易颜珠,赶忙转过身去,众人看着锦离别扭的举动,有些疑惑。反倒是姜疾看着年轻的男子转过身去,心中顿时疑虑,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 他上前几步,带着疑问,“敢问公子是李颂欢大夫吗?” “不是。” 锦离第一时间是赶忙否认,她摸索了一番手袖之中的易颜珠,确保无虞后才松了口气。 “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叫李颂欢吗?” 完了。 彻底完了。 锦离尴尬着扭身,带着些许的掩饰,“呃......这个嘛,主要是.....在下行医问世多个地方,难免会有仇家,刚刚听到小仙师的声音还以为是......抱歉哈。” 众人越看眼前的人越觉得可疑,葫芦之中的小妖也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怀修淡定地扫视了李颂欢,眉清目秀倒也算是说得过去,可是这小身板一看也不是什么修习之材,周身也没有丝毫的仙气或者是妖气,看来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凡人。 锦离快速地扫过人群之中,确保没有少年的影子才松了口气,只要没有他,区区姜疾自己还是能够应付得过去的。 可是她却察觉到了怀修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腰间的葫芦上,她笑着,轻轻侧身,“这位公子叫住在下可是有什么事?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还没吃饭呢。” 说完,她就要走,怀修突然开口,“若李先生不嫌弃,不如就在山门之中用膳吧。” 这李颂欢她太过于可疑,刚刚冲入云霄的金光是神族的阵法。 若非刚刚一路下来并未看到什么神影路过,自己也不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这李颂欢莫非是神族? 一切还是需要细细观察才好。 锦离笑容僵硬在脸上,“是.....是吗。可是....”她拼命地思索着究竟要想个什么借口,突然灵光一现,“我近日吃荤,吃不了素,而且啊,在下有个坏毛病,无酒不欢。” 不照山的人都不吃荤,不喝酒,这样,她就不相信还让她进去。 怀修微微一笑,“那还真是太遗憾了。” 锦离心中一笑,刚要抬起手准备告别,谁料怀修突然开口,“不过,在下有位小师弟,他也是无肉不欢,李先生可以去那儿。” 锦离立刻摆手拒绝,“不了不了,我不是那么挑的人,仙师的盛情邀请,在下就先心领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怀修一个大步拦住了她。 锦离微微蹙眉。 众人对于怀修的行为也有些不解,可是却没人敢说什么。 “李先生的到来乃是不照山的一大幸事,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会相见,还请李先生不要推辞。” 这些个山门弟子真是难缠,一个二个呆板就是个木头。甩都甩不掉。 烦! 不就是个吃饭嘛,易颜珠在手,难不成还会出什么事吗? 锦离在上山之时小声对葫芦之中的小妖说:“上山了,你注意掩盖好自己的妖气。” 小妖还没来反驳,锦离并指就画了一道符文将葫芦封住了。 锦离一路跟着他们上去,可能是念及自己是凡人之躯,他们还是没有御剑,但是一路上姜疾都与自己搭话,让她本来就烦躁的心更是烦躁。 姜疾说道:“李大夫,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咱们银杏镇的时候见过。” “不记得。” “李大夫,听闻你医术超群.......” “都是谣言,不可当真。” 锦离叹了声气,停下来歇了歇,这将自己的灵力封住就是不一样,一个凡人之躯,区区爬几阶台阶都如此费力。 “李先生可是累了?”说话间,怀修的手就已经搭上了自己的手腕,那下一刻的动作让锦离心中顿时警觉。 这怀修难不成是在怀疑自己。 居然掐脉来探灵根? 可惜就可惜在,自己哪里还会有什么灵根,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但是他要一早怀疑自己不早说,还害自己爬那么长的台阶。 她索性坐下,哀嚎抱怨道:“这不照山的山门怎么那么远,累死我了,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这么折腾,我不去了。” 怀修一愣,身上并无灵根的踪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这回有弟子就有些不满了,“那当初怎么又上来了?” 嘟哝声很小,但是却能够一字不落地进入锦离的耳中,她卷起袖子,抬头问道:“那也不知道是谁,硬要把我带回仙门之中。不是我说,你们是仙人,我只是一介凡人,你们为什么非得把我带回去呢?” 怀修听了,面上挂着几分失落和歉意,“李先生真是抱歉,今日是我考虑不周,不如这样吧,今日午膳后,今夜便在山中歇下吧。” “大师兄......” “我不要......”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锦离一愣,随后接着说道:“这仙门重地,在下确实仰慕,可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这仙山一天,这凡界就一年。这长阶漫漫的,我实在走不下去,还是就此别过吧。” 说完,锦离挥挥袖子甩手下去了。 众人看着那远去踉跄的身影,怀修眉宇之间若有所思着。 姜疾心道的是:还以为这李颂欢真的会起死回身之术,却没想到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锦离走了好久,扭身看了看没有了那些弟子的身影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想知道我的底细,真是做梦。 但是啊,这不照山是一定要过的,这么久了,耽误的时间真的太久了,不知道到了云城会是多久了。 “大师兄,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那个凡人?” “.....或许是我想错了。” 怀修刚回住所,推开门,就看见庚渊站在书架旁,一本正经地翻看着书籍。 他眉色舒展了一些,“怀归。” 庚渊闻声抬眸,将书放下后,一脸冷峻,他负着手,朝着怀修走来,“考虑得怎么样了?” 怀修还是回答,“这药自然会给你,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要拿来做什么吗?” “历劫。” 是啊,历劫需要用忘川草作为药引,再添上司命星君特制的茶,可是这忘川草可是断情绝爱的毒药,一旦动情那可是有钻心蚀骨之痛的。 平常的神仙下凡历劫,只需要喝司命星君的茶水即可,可是为什么庚渊还是要一味忘川草? “你要下凡历劫?你的劫难不是历过了吗?” 少年眉宇之中没有不耐,只是依旧神色淡漠,“天机不可泄漏。既然怀修仙师同意了,那我就拿上药就走了,毕竟,天时不能延误。” “你今日就.......”怀修有些吃惊。 少年看着他,“怀修仙师,药。” 现在山门之中的一切大小事宜皆由怀修掌管,一味药自然也不在话下,说不定....能够拿这一味药化解与少年之间的隔阂也说不定。 密室门打开,庚渊面不改色地望着庭院风景,只听得密室门再次关上,他才微微侧身,望着怀修手中拿着锦盒出现。 他接过,道了声谢后就要走。怀修却叫住了他。 他一顿,眉尾微挑,“还有事?” 怀修语气十分诚恳,带着些许的歉意,“怀归.....你能不能原谅师兄?” 虽然就算他这么说,依照怀归的性格根本不会答应,甚至都不可能理睬自己,可是他还是要说。 果不其然,少年漆黑的眸中是陌生是茫然,可是就在这一系列经过姜疾说过一番后,他不管是站在自己庚渊的角度还是站在怀归的角度,都不可能原谅。 “不能。” 因为不知道爱恨而将自己毫无资质的师弟推下山崖,单单这一件事情庚渊就接受不了,更何况......这怀修好像还爱慕过自己的师弟...... 他尊重,但是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想,就算怀归重生而归,他也不会原谅你的。怀修仙师,各自珍重吧。” 说完,少年化水离开。 怀修怅然闭目,眼角的泪缓缓流下脸颊。 一开始就是错的,那还不如从未开始。 “庚渊仙君,您要想好了,这药一旦喝下去,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您可就都不记得了。而且这忘川草一加,断情绝爱,一旦触动情丝,后果您知道的......” 庚渊听着司命说着,点点头,“我知道。” “那好,那小仙就去煮茶了。您稍坐片刻。” “好,劳烦星君。” 庚渊看着司命殿中的一棵巨大的古树,那粗壮的树干上面的纹路像一张一张重叠在一起的符文,神秘非常。这玉京中的人都在说司命的这棵古树乃是上荒时期就存在着,不知道过了多少万年。 今日一看过真是不同凡响啊。 这玉京之上稀奇的东西果真不亚于南海。 “你是何人?” 庚渊闻声看去,一位仙姿卓绝,披着圣光,头戴仙冠,额间神印,衣袂飘逸,步履轻盈的男子向他走来。 那双眸如明静的幽潭,透着智慧,仿佛能看穿一切。身上淡淡的仙气,宛若天际升起的曙光,洋溢着清雅的生命力。 他身躯挺拔,宛若松柏。 “在下南海庚子别。” 璟晔看着庚渊有些微微的发愣,在无数次少女的梦中,他看到过无数次这张脸。 他也为之无数次嫉妒得发疯。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66章 锦离坐于树荫之下,望着那蔓延至山下的台阶。 这不照山的台阶干嘛设那么多。 葫芦之中的小妖弱弱地问了一句,“那咱们现在还要绕远路吗?” “不用。” 锦离拿出手袖之中的手帕擦了擦汗,随后听着那蝉鸣,不时心中渐渐烦躁起来,这夏日炎炎的还连带着正午,就连树都懒洋洋的,也是自己蠢为何不在下面就交代清楚,自己若是态度再强硬一些,也不用受这份罪。 她重新站起身,往下走。 这么一走,这腿和腰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了。 “这不照山的灵气很足,你可以多吸收吸收,对你修炼有好处的。”锦离对小妖说着。 葫芦之中有声音传来,“你还担心我?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看你那副样子,嘴唇白的直接不像话,好像病入膏肓一样。” 锦离苦笑着,故意恐吓道:“你若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放出来,不照山那些捉妖弟子可是灵敏得很,你呀,到时候想逃也逃不了咯。” “.......算了,当我没说。”小妖很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过自己登入山门也是不可能的,凡人登入仙门那是比登天还难,先不要说找得到山门,单单爬尽这台阶也是需要些时日,还需要毅力。这怀修原来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自己登入仙门用膳,只是拿台阶的考验来试探自己。 这心思还真是深沉得害怕,怪不得当初将自己的师弟推下山崖。 不过这几年他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吧,毕竟以后都要背负着这么一个罪孽在身,不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心惊。 她冷笑一下。 自己又开始多管闲事了。 嘴里不自觉哼起了歌。 她管这些做甚?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否则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揽来杀生之祸,毕竟这四海八荒可是再无长离上神了。 司命殿。 “不知阁下仙号是.......”庚渊看着眼前这位圣光济济的人,心中莫名有些尊敬,他对于强者要么就是尊敬要么就是取代,可如今眼前的男子给他的感觉只剩下敬意。 璟晔神色淡然,“本君仙号九玄长意。” 九玄帝君,眼前的人居然是那位销声匿迹了八万多年的九玄帝君!上古之中唯一的真神! 庚渊浅浅一笑,“原来是九玄帝君,久仰久仰。” 璟晔颔首,很自然地坐下,自己为自己斟茶。 少年看着举止儒雅淡然的男子,心中不禁感叹,怪不得从上古乃至现在都让那么多女仙惦念,原来真如传闻中的一样,果然是皎皎明月,泽世之辉。 璟晔抬眸看了眼庚渊,最后放下茶杯,随和地说道:“坐吧。” 庚渊颔首,坐下后理了理衣摆。 这一惺忪平常的举动却让璟晔愣了会儿神,原来两个真心相爱的人真的会小到连细节都会如此相似。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杯中的清茶上,那淡淡的水汽缓缓上升,在到一定高度的时候逐渐消散。 他的声音清冷无比,“你找到她了吗?” 庚渊一愣,有些没听清璟晔说的话,“什么?” 璟晔接着抬眸看着他,“你找到她了吗?” 可是这句话才问出,璟晔就立刻看到了庚渊眼眸之中的茫然,那眼神陌生得好像在说一个陌生的人。他还要出口补充,司命恰好出来了。 “帝君,您来了。” 璟晔这才收回自己眼底的探究和疑问,转而变得淡定自然,他移眸看着司命手中的忘川水。问道:“你要去历劫?” 庚渊点点头,“嗯。” 璟晔眼眸收回,继续捻着杯子,桌底下的手,指腹慢慢轻捻,那水汽之外的眸光沉了几分。 庚渊看着那颜色和平常的清茶颜色一样的忘川水,有些疑惑,“这就是忘川水?” 司命递给庚渊,“仙君请用。” 庚渊抬起来,顿了顿,眼眸之中思虑了一会儿,随后便喝了下去,味道和普通的水一样,但是还是有些奇异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态问题。 璟晔不经意的看了眼他的反应。 “庚渊仙君,珍重。” 庚渊点点头。“有劳。” 看着少年消失了身影,司命看了看璟晔。 心想着这老人家究竟要做什么? “他.....好像不记得长离了。” 司命站在一旁很是惶恐,“.....好像是。” 咔擦一声,帝君手中的杯子顿时间碎裂,他神色淡然,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怒。 “不好意思,把你心爱的杯子弄碎了。本君宫中有一套新的茶具,你有空记得来拿。”说完,还不等司命说话,就消失了。 司命看着那碎裂的杯子,叹了叹气,看来这帝君还真的是生气了。 仙君此次的历劫恐怕是凶多吉少。 “咳咳咳......”锦离难受地掩唇咳嗽,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把她自己的肺咳出来的错觉。 小妖拍了拍她的背,一边说:“早就和你说了,记得喝药,你看看你,现在居然咳成这样。” 锦离带着难受的鼻音,声音粗得像个男人,这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个糙汉,“我那是吹了风受寒所致,哪会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严重?李颂欢,你以为我是在吓唬你是不是,你自己摸摸,头有多烫。”说着小妖恨铁不成钢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锦离苦笑一声撇开了头,“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吃几副药就好了。” 说到这里,小妖的脑海之中的画面里都是李颂欢发热自己还浑然不知,咳嗽咳出了血来,可把他吓坏了,但是一到第二天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李颂欢。 这倒是稀奇了,不知道她究竟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小的年纪,不在家中修习,偏偏出来找什么魂魄? 还让他留意着青丘和南荒的事情,小妖那时候也问她是否和这两者之中有什么关系,她也只是笑笑,漫不经心地说:“我之前给他们看过病。” 不过这李颂欢真是不光可以给凡人看病,还可以给神仙看病,还真是个迷一样的存在。 但是对自己是真的好。 有灵力她也是毫不吝啬地给自己,有什么好的灵丹妙药可以助长修为的也是给自己。 可是明明自己的修为却是低的让人可怜,他记得以前李颂欢好像针对自己修为的问题她这样说过:“就不小心学过一点皮毛,但是不精。” 哎,还是由他来保护她吧。 可是她这样病怏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每每想到她只为别人而不为自己考虑考虑时,小妖就这样在心中跟自己说:下一次她若是还这样,自己真就不管她了。 可是真正到‘这样的时候’她身边除了自己这么一个小妖精,还能找谁呢? 这人说相处吧也不难相处,为什么就是一个朋友也没有,就连仙侣也没有。 小妖记得,这个关于朋友和仙侣的这个问题,李颂欢好像是这么回答自己的,“我一个四海八荒漂泊的人,不需要什么朋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淡定从容,但是当小妖问道仙侣的时候,她的眸光微微一顿,眼底之中微微的亮光缓缓熄灭。 “我不配拥有仙侣。”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不变,但是小妖却在里面听出了些许的忧伤。 小妖煮着药,手上动作不停,嘴也没有停过,“你说说你,一个人多孤单,要不是我在,你这一路下来指不定会有多无聊呢。” 锦离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对对对,还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这一路该怎么办呢?”或许早就还没找到云祥的魂魄就死了吧。 她手放在心口,胸膛之中那颗炙热跳动着的莲心之华,是能够让云祥起死回身的唯一,她还不能死。 她轻叹一声,问道:“还有多久能到云城?” 小妖头也没回,倒着药:“加上明日的路程,咱们后日就能到了。” 小妖将那药放在一边,给它晾一会儿。 然后翻着那火堆里面的红薯和土豆。 “幸亏我出来的时候用乾坤袋把你的摇椅给装上了,要不然你都没有地方休息。” 看着他沾沾自喜的模样,锦离好像看到了他身后摇晃的大尾巴。 她一笑,“谢谢你了。” 锦离看着小妖笨拙地扒拉着红薯,半天扒拉不出来,指尖轻轻一抬,那红薯就自己出来了,就连热度都散了不少。 小妖嘴里嘟哝着:“你有仙法怎么不早用?” 锦离哭笑不得,“不是,说的好像你没有法力似的。”她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看着火光,“我的仙法不能随便乱用。”用完就没有了。 小妖倒也是不拘小节直接一屁股坐下,剥着那红薯,“我的法力也不行,明天还要赶路呢,还是不要浪费了。” 这一句话直接给锦离弄笑了。 锦离闭上眼睛,打算养精蓄锐,“我先睡了,今晚你守夜。” “李颂欢!你药还没喝呢?!” “放着,烫。”那么苦的药她才不喝呢。 她语调慵懒,带着疲惫,小妖气不过,闷哼地自己在那里说着:“给你煮半天了,你不喝。这些都是我的,一个都不给你留。” “好好好,你全都吃了吧。” 月黑风高,夜路深重,古树之下,火塘不断发出树枝烧断的咔嚓声,今夜无风,反倒是莫名的心安,不知不觉,锦离就陷入了梦乡。 身旁还有一个打着盹儿的小妖。 若是梦中也是如此祥和那该有多好。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67章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着实适合赶路,一路上锦离杵着木头,身后的小妖背着小包手舞足蹈的,一路上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锦离倒是觉得一路上也解闷了不少。 “李颂欢,吃吗?”小妖拿出一颗果子给她,锦离一扫,有些无奈,“你别吃了,还有半天的路程,再这样吃下去,以后没吃的了怎么办?” 小妖晃了晃腰间的乾坤袋,十分得意地说道:“你放心吧,还有好多呢,还可以坚持三四天。” “照你这么个吃法,三四天的量说不定缩减到不足半天。” 这句话说出来,小妖果然还是听进去了,他一听,立马收敛,赶紧将手中的果子塞在锦离手中后,剩下的装进乾坤袋之中,看着他匆匆忙忙的样子,锦离一笑。 “行了,接着走吧。” 小妖赶紧跟上去,看着李颂欢的精神好了很多,他只觉得惊奇,“你精神好了很多啊。” 锦离一笑,“或许是你熬的那碗药有效果吧。”她看着四周的青草树木,眉宇之中是寻找以及敷衍。 小妖插着腰,扬起下巴,模样得意极了,“那是,也不看看跟在你身后多长时间了。” 就在此时,锦离的目光锁定了一棵于树木之中的一棵参天大树。 但是等到两人走近时却发现,这是两棵树,只是这其中的一棵树是从大树之中长出来的,它枝桠蔓延缠绕着大树,模样似藤,但却比藤还要大许多。纹路奇异,粗壮的大树只能用二十个成年人的手臂拉着围绕起来那般粗,郁郁葱葱的枝桠朝天无数肆意生长,蓬勃的枝叶一团团一簇簇,枝繁叶茂充满着无尽的生命力。 小妖绕着看了一圈,问道:“这棵树是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锦离深深的看着,眼眸澄澈,这一回只要找到云祥,这里想必也是最好的归宿。 她转身,望着澄澈碧蓝的天空,淡薄飘逸的云彩,还有一片片鲜绿的树木鲜艳的花草,在这里一株小小的野花都带着无尽的生命力,都在热烈开放出自己最美好的模样。 这里......她很喜欢。 “喂,你觉得,这里如何?” 小妖转身,站在她身旁,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这里是真的好看,到时候你找到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之后,咱们可以来这儿野炊,我看着那些凡人可喜欢在外面做饭吃了。就这样升起炊烟,喝起小酒,与亲朋好友闲谈,谈风谈月,快哉。”他那双眸黑白分明,透着无尽的纯真,此时此刻里面洋溢充斥着幸福。她好像看到了他身后摇晃的大尾巴。 “好啊,那以后你可一定要来看我。”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淡然轻松吐出,随后接着往上走去。 小妖不解,追上去问道:“你以后要在这里盖个房子吗?” “........或许吧。” “那以后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生活吗?” “不行。” “为什么?!”小妖顿时泄气,不解和委屈。 锦离笑着,“你话太多了,聒噪。” 小妖撇撇嘴,“我要是不跟你说话,你怕是一天都不会说话了,你再这样下去,万一哪一天你连话都不会说了怎么办。” 她呵呵笑出声,“那还是要谢谢你了。” 随后她看着小妖,那天真乐观的少年此时此刻眼里有了光,“如果云城之事顺利,那你一定要把我带回这里。” “那是当然。就你这臭脾气,不是我带你回来还能让谁带你回来。” 日落西山的时候,他们比预期还早了一天来到了云城。 云城,位于凡界和仙界的交界处,在这里很有可能会找到云祥,但也和有可能会遇到不该遇到的人。 “这里你不必藏进葫芦里了。” “真的?!” “嗯。” 锦离漫不经心的看着街道上那些人来人往,商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今夜倒是比往常还要热闹许多,她细细一想,才想起来今夜正是木樨节。 此地的木樨节不管是人是妖都可以出来一起同乐,而这一天为了不发生意外也会让仙界的人来此地驻守,设立结界。 看来今夜真的是不应该来,但是庆幸的是,凡是进入城中的人都戴着面具,大家都戴着面具谁也认不出来谁。 锦离随便挑了一块面具戴上,小妖已经被这热闹的景象给迷住了,他东跑西窜,看这看那,挑拣着好看的面具,锦离眼眸四周看去,果然在云城四方的天空之上皆设有法阵。 “哎哎哎,李颂欢李颂欢,你看,那两块面具好奇特啊。” 锦离不经意地一看,那两块面具被摊主置于所有面具地最上层,在众多平凡的面具之中,那两块面具倒很是突出。突出的不光是它的做工,更是它的外观与别的面具都不一样。 那是之前她和少年看到的面具,而且这两块面具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故事。 “贵,不买。”她淡淡地开口,移开了目光,她害怕再看下去,自己真的会陷进去。 小妖努努嘴,嘟哝了声:“真小气。”随后也挑了一块十分简单的面具戴上。 可是这仅仅是一个小插曲,丝毫不会影响他看热闹的兴致。 “李颂欢,你看这个,这个是怎么升起来的?” “李颂欢李颂欢,你看,这个人好厉害会喷火,他不怕吗?你说他是妖还是凡人?” “李颂欢李颂欢,吃不吃糖葫芦?” “李颂欢......” ....... 锦离看着他怀中不知不觉抱着吃的,看的,玩的,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恨不得把这个人抵押出去算了。 怎么这么败家。 她十分无奈,不断抑制住体内的生气,告诉自己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就让他任性这一回就行。 她藏在袖子下的拳头握紧了又松,松了又再次握紧。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抓进葫芦里。” 她说完,潇洒转身,信步朝着云祥之前住的地方走去。 小妖看着锦离埋没进人群之中的身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切,叹了叹,“这李颂欢抠搜的毛病和谁学的?” 吐槽完又继续跟上,生怕跟丢。 等到人逐渐稀少,小妖才发现这四周的砖墙楼阁皆是上乘,看着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两个字,奢华。 这里住着的肯定都是些有钱之辈,难道这李颂欢要找的人就住在这里?看来今日又可以收到一大笔钱了。 想到这儿,小妖又再次莫名开心起来。 最后锦离在朱红大门前停下,那红漆木门上挂着十分醒木用纯金打造的牌匾,上面赫赫写着:常川侯府。 果然是气派啊。小妖在心中这样赞叹着。 看来今夜肯定是要发了,又可以吃顿好的了。 小妖开始摩拳擦掌。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冲进去。” 锦离撇了一眼他,“君子有云,‘先礼而后兵’。不必冲进去。” 她提微微提起衣摆走上去,随后拉起门上的金狮门环,随即轻叩几声后便放下。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那侍卫开门问道:“你是何人?” 锦离抬起手作揖,嘴角扯起淡淡的笑,“在下李颂欢,着侯爷相邀,特来为侯爷请脉。” 一旁的小妖在心中暗自为李颂欢的胡编乱造能力竖起大拇指。 那侍卫打量了一番两人,随后对他们说了一句,“二位稍候片刻,我前去禀明侯爷。” “有劳。” 接着门再次关了起来,小妖偷偷问:“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跑呗。”锦离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小妖竟然当真了,已经开始计划着到时候逃跑的路线。 可是不过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这回是大门通通打开,映入眼帘的一群人都手中都拿着灯笼,为首的不再是那名侍卫,倒换成了一位中年女子,看着那女子鬓角的银丝和眼角的细纹,身上穿的不算华丽,也没有任何的珠宝装饰,看来是这侯府管事嬷嬷了。 “李神医来了,快请进。” 小妖顿时惊掉下巴,这李颂欢什么时候变成李神医了。 当事人倒是笑得十分平易近人。 可小妖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这李颂欢的医术万一穿帮了,那他和她岂不是今日就要葬身于此,他走进院子,看着府中四方屋檐插着的魂璠,咽了咽口水,这侯府之中有仙人。 这简直就是入虎穴啊。 这老管家将二人带到大堂,她在前面走,边走边说:“我家侯爷还想着李神医怎么还没来,还想着派车出去接您呢,正念叨着,您就来了。” 锦离面容始终带笑,可是眼里却是冷冷的,她戴着面具,面具之下的双目在微弱的烛火之下很难分辨,但是嘴角却是极易被人察觉。 “能够受到侯爷相邀乃是在下的福分。” 这常川侯府若不是为了云祥,她更是不会再踏进一步。 等到了大堂,葳蕤的灯光通明点亮,锦离眯了眯眼,随即摘下面具,看到了坐于上座的常川侯。 还是一点都没变,依旧是这般目中无人,装模做样。 “侯爷,李神医来了。” 闻声,常川侯缓缓睁开眸,他眼窝凹陷,乌青一片,那双疲惫浑浊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看到锦离时,那眼底深处才亮起微弱的光。 皱皱巴巴的脸上挂着斑驳,胡须花白,银白的发之中没有一根是黑的,打理得很是周正,用发冠竖起,他瞳眸深邃,虽然尽显疲惫,但是仍能够让人看出他年轻的时候是多么好看的一双眸,可是眼眶之下的眼睛却不是他自己的。 以前风度翩翩的公子居然会变成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活了这么些年,或许也是对他自己的一种惩罚。 锦离心中冷笑。 “你就是李颂欢李神医?” 他的目光将锦离从头到尾大量了个遍,还连带着扫视了一遍身旁站着的少年。 “是,小民拜见侯爷。” “你怎么证明自己就是李颂欢?” 果然,狐狸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只会是狐狸。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68章 锦离看着那常川侯眼眸之中的锐利之芒,心底不自觉冷笑起来,连带着嘴角轻轻扯动起一抹弧度,她缓慢出声,丝毫不慌,“侯爷想让在下如何证明?” 常川侯像是在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一个眼神示意刚刚的管事,那婆婆便会意,拍了拍手,顿时,大堂之内赫然走上来一些人,他们抬着担架,那白布之下被盖的整整齐齐,担架白布里面躺着的必定是个人。 小妖蹙眉,有些紧张凑到锦离身后,悄声问道:“怎么办?” 锦离并未回答他的疑惑,但是看出了他的紧张,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着别担心。 小妖见状,差点就要现出原形,这能不害怕吗?这周围都是那些仙家设的四方阵,到时候他被发现了,不仅要考虑自己如何逃脱,还要保护好李颂欢,瞧着这李颂欢的身手感觉就连这侯爷府上的侍卫都打不过。 可是偏偏要以男子面目示人,或许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真容上的疤吧。 小妖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打架。 锦离微微眯眼看着担架在她面前停下,随即就看向常川侯,那老狐狸抬起眸,低沉的嗓音说着,“这是我府上刚死不久的侍卫,若是先生能够将其救活,本侯就相信你就是李颂欢。” 这李颂欢会起死复生之术看来是人尽皆知了,刚好达到了锦离想要的效果,要不是这名声大噪,说不定她也不会那么快的进入到这侯府。 她弯腰抬手,“那是自然。” 身后的小妖已经开始不可置信了,这李颂欢哪里会什么起死复生之术,之前救活的那个人是妖,而且是个猫妖,那猫妖都有九条命,唤醒那是轻轻松松。 锦离挑开白布,那腐臭味更加浓烈,大堂之上的人纷纷掩着口鼻,她抬起衣袖,轻轻一遮。 这腐败的气味从头部和胸腹部产生,面色发青发白,口中带着水渍,耳朵,鼻孔,头发间皆带有水草附着物。 她伸出手,小妖立即会意从乾坤袋之中将那一系列的工具拿出来,将手套拿给她之后,问道:“怎么样?” 锦离戴上,慢悠悠地说:“不急。” 随后一切准备好了之后,掀起那人的眼帘,瞳孔放大,且眼粘膜上还有出血现象,耳朵间除了水草泥渍之外,还有血。口鼻有淤泥。 她按了按那人的腹部和胸腔,肿胀。 溺死的。 尸体已经不僵硬了,角膜轻度浑浊,看样子应该是昨晚上才死的。 过了一天,根本不可能救活。 “这人,我救不活。”她摘下手套随即扔在那尸体上,小妖有些惊讶,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怎么....怎么会?你要不再看看?” “他是昨夜戌时死的,今日巳时被发现,已经过了十二时辰,救不活。” 小妖一听,立即反应过来这常川侯爷是在为难他们,当机立断上前一步,就说道:“侯爷,你这分明就是为难人,这人都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会救得活?你当我们是神仙?” 锦离有些嫌弃,这少年怎么就是沉不住气呢? 就在这时,常川侯爷站了起来,咳咳咳笑了起来,那眼角的皮肉皱在一起,“好好好,平常仵作都只能推断死因和大体的时辰,李神医不亏是李神医,就连具体时辰都能推测出来。” 幸好之前里青墨专门教过她。 锦离轻轻舒一口气,微微一笑。 “李神医,见谅。本侯也是谨慎了些。” 身旁的管事上前,也见缝插针,“这几日,连续有好几名江湖游医冒充李神医,所以我们侯爷才会出此下策。还请李神医见谅。” 锦离心中嗤笑,“能理解。” “带李神医下去休息。” 管事笑着,伸出手作请状,“李神医,这边请。” 小妖闷闷地跟在身后。 “想必李神医一直奔波赶路,还未用晚膳,神医先去休息,到时候老奴会叫二位用晚膳的。” “有劳。” 这是两件连着的厢房,连着一个宽阔的院子,锦离看着院子中的青松,窗棂和门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样,在水波潋滟之中真的好像要活过来了一样。 那巨大的水缸里,潺游着几尾锦鲤。 锦离淡淡地看了眼,可是心中却是无尽地惆怅,她问道:“这庭院之中为何会摆上几缸锦鲤?” 管事笑着解释,“我家小侯爷素来爱鱼,就令下人在院中多摆了几缸。” 就在这时锦离听到了北边传来悠扬的琴声,那琴音低沉悠扬,带着几分空谷传响,悠远之妙。 “庭院北边是小侯爷的住所。”管事继续解释。 “这里就是二位的居所了,那二位先休息片刻,到时候老奴再来请二位用膳。” 锦离扭头,微微颔首,“有劳。” 等到老管事走了之后,小妖立刻嘟哝道:“晚上弹琴?真是闲的。” 锦离笑出声,“富贵人家的思维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小妖靠在门框上,看着锦离的反应,随后道:“你不是向来晕水嘛,特别是有鱼的水,要不,我把它挪走?” 锦离倒水的手顿了顿,随即才说道:“呵,行啊,你有力气你就搬吧。” 小妖得令,立刻屁颠屁颠地去搬了,锦离喝了口水,起身靠在门上,环着手,“不是,这是别人的地盘,你说搬就搬啊。” 小妖抬起的水缸再次放下,“那怎么办?” “到时候老管事一来,你再同她说说,让他们自己的人搬总比我们自己出力好吧。” 小妖听了,笑着点点头,“说的也是啊。” 锦离甩甩衣袖,“做事情,多动动脑子。” 小妖先还在乐呵呵的,听到锦离说完甩手进去,顿时就不乐意了,“哎,你说谁没脑子呢你?” 可是刚走到门口,锦离就要关门,她眼眸略显疲惫,“待会儿吃饭不必叫我,就说我睡下了。” “这才多久?我还打算出去转转呢?” “你尚有灵力在身,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啊,不累才怪呢。”说完打了个哈欠随即就要关门可是就在要关上门的时候她又再次开门,说道:“你要去逛,别花钱,还有,别惹事,别随便招惹那些仙师,要不然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彭的一声,门终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小妖小声问道:“那花一点点呢?” “不行。”声音在房间内传出来。 小妖才撇着嘴走了。 锦离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杯中的热茶,刚刚的琴音,是《梨花渡》。当时她教庚渊弹奏的梨花渡。 一系列的回忆充斥进她的脑海里,一时间心底再次堵了起来,闷痛的感觉让她再一次喘息不了。她一遍遍抚平心口,可是那颗跳动的心好像突然停滞了。 她双手颤抖,全身开始冰冷,慌乱地从衣袖里拿出药瓶。 可是却在最后一刻,手一抖,药瓶顿然掉落。 最后一颗白色的细小药丸掉落不知所踪。 她扑通一声跪倒,眼泪掉落后,她又倔强地抹去,随后深呼吸后,就这样她怔愣地坐在地上,直到眼眸之中的泪流干后,她才缓缓起身。 到底要过去多久,她才能忘记?到底需要多久她才将那个人从心底里彻底拔除。 这人和神最终还是败在了情字上。 她的眼睛红红的,看着那发光发热的火烛。 身上的伤好像那一刻突然被撕扯开,她感觉到了鲜血流下,可是低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她掐指算着自己的寿命。 已经于事无补了,得尽快找到云祥的魂魄。 她拿出易颜珠,随即戴上面具,一挥手,将火烛灭了,慢慢的,屋内只剩下皎白的月光。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管事和小妖的声音。 小妖:“我家先生困了,就先歇下了。” 管事:“那老奴明日一早命人准备早膳。” 小妖:“有劳,还有,这院中的锦离不知道管事是否能够将其移除,先生对鱼有些畏惧。” 管事:“好的。” 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至之消失。 她悄然影身于黑夜当中。 常川侯府四方皆设有魂璠,看来是用来抓什么东西,可是这里却没有任何妖异之象出现。 她拿出符咒,蓝色的符顿然从古板的符纸上起来,渐渐浮向空中,锦离并指,手腕一翻,那符文散成无数的星芒,纷纷飘向北边。 为什么会在北边? 锦离一路跟了上去。 北边的庭院是刚刚管事口中的小侯爷的住所,看来云祥已经原谅了他,还给他留下了后代。可是云祥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厮还恬不知耻地用着云祥的半颗心,得到了长生。 可是这半颗心,锦离却加了点东西。 一点悔恨,一点愧疚,一点绝望。 足以让他长生的时光之中多姿多彩。 锦离站立于屋檐上,看着硕大庭院之中栽满了梨树,梨树上挂着凤凰灯,她的心微微一颤。 顿时觉得手脚没有了力气。 那蓝色仙芒还在庭院之上徘徊。 就在这时,随着一个人的声音出现,“小侯爷,您看用这个行吗?” 那人梳着丫鬟双髻,穿着粉嫩的长裙,眉眼明媚秀气,那蓝色仙芒缠绕在她周围,可是却不是云祥。怎么会是云祥呢? 云祥那么恨那个人,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是何人?” 少年的声音骤然在她身后响起,月光下,将两人的身影拉的特别长。熟悉的声音让锦离身子一僵,手脚顿时麻木起来,她眼眸之中是震惊是不可置信。 庚渊?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69章 风起月牙高挂,屋檐上,锦离一身黑衣劲装却始终不敢回头,她面具之下的瞳孔震惊,庚渊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南海吗? “问你呢,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 她害怕,心腔之中跳动的心跳声像极了急躁的鼓点,少年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她并未回答,只是踏脚就要跑。 她现在就连转身去看他的胆子都没有。 只能跑。 云祥的魂魄并未在此,她只能跑。 而且得尽快离开。 “站住。”少年跟随着她的步伐踏风而起,锦离微微侧首,就看见少年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他口中还说道:“哪儿来的小毛贼竟敢在侯府行窃。” 她扭身很快就挣脱了他的禁锢,接着就是侧身与其相擦而过,那张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脸再一次近距离看着,她再次移开目光,推掌而去时,少年猛地攥住她的手,接着就是猛地往身后一扭,锦离吃痛蹙眉,被少年压制着根本动弹不得。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 锦离心中一惊,刚刚简单的几招下来,眼前的少年根本就没有灵力。俨然是个凡人。 长着和庚渊一样的脸可是却是个凡人? 可是现如今还是赶紧脱身比较好,锦离灵力聚集于掌心,接着施在少年身上,顷刻间少年根本动弹不得,锦离这才看了他一眼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到房内的锦离的心跳还是没有平静下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庚渊怎么会出现在凡间? 她摘下面具,想了想之后,决定还是尽快去南海看一看,可是这一来一回还得耽误些时间和精力,只能明日一早让小妖去看看。 次日清晨,院子里就传来吵闹声,也算不得吵闹只是脚步声和说话声交杂在一起,锦离以为是来搬那些锦鲤的人,她被吵醒就很难再次入睡,索性起来坐在床上,想着昨夜的一切。 就在这时,门被人叩响,“李颂欢,你醒了吗?” “醒了。” 她下床穿好衣服,接着又梳洗好之后,才将易颜珠揣在身上,打开了门。 小妖好像手中端着什么,站在门外,听到门开的声音,转身随即笑道:“看你昨夜没吃东西,我带了碗牛肉面给你。” 锦离看到一行侍卫抬着水缸离开,撇了眼那碗牛肉面,“挺香啊。” “那是,快,趁热。” 锦离看着那面上的大块牛肉。 眉宇凝重,小妖见状,“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没.......我有件事情要托你去办。” “什么事?” 锦离再次放下筷子,接着说道:“你替我一趟南海,去找南海水君,然后将这画像拿给他看,他一看便知。” 她把庚渊的画像拿给小妖,他打开一看,眼眸之中带着笑意,“怎么?这是你相好啊?” 锦离白了他一眼,“尽快去办。” 小妖将画像收了起来,随后点点头,“好,那你呢,在这里找那个人吗?” “不,她不在这儿。” “不在这儿!” 锦离也很是疑惑,云祥的魂魄四海八荒都找不到,要么就是完全消散,没有一点痕迹,要么就是........ 云祥回来了。 但这个想法她至今还是不敢想象,云祥既然回来了,又怎么会不来找她呢。 小妖喝了口水就走了。 锦离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却刚好在这个时候老管事来了。 “李先生。” 锦离站起身,微笑着,“可是侯爷有事?” “侯爷今早去宫里了,要等午膳才回来。老奴前来是想问问先生,午膳可有什么忌口之物?” 锦离想都没有想,“没有。” 老管事听到后,与她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从老管事口中得知,这常川侯只有一个孙子,叫沈楝。 前段时间刚班师回朝,大捷。 锦离没有再听下去,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模样生的一样的人? 锦离一个人坐在院中,今日天气倒好不错,她坐在树荫下,手中的书是根本没有翻页,她呆楞着,竟然有人在她身后出现也没发觉。 “你就是老爷子请来的神医?” 她一吓,手中的书赫然掉落,出现在身后的少年俯身而下,长臂一伸就将那本原先应该掉落在地的书捞了起来,修长的手捏着书角,接着中指和无名指轻轻一弯就将书完好地翻在自己手心。 锦离一怔,树荫下的少年一身群青色窄袖圆领竹文长袍,一条镶玉腰带将他精瘦的腰肢衬得窄窄的,腰带之下的衣摆里是一双长腿,他的手随意翻阅着那本诗集,低着眸,眉宇朗朗,束着高马尾,额前的刘海轻搭在额上,风微微一扬,发丝微微飘动。 “你叫什么名字?” 锦离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易颜珠。 随后起身,连忙抬手行礼,“小民李颂欢。” 少年轻笑一声,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这老人家,被江湖骗子骗了那么多次还不死心。” 他将书放在桌子上,随后抬眸,轻叩桌面,“坐吧。” 锦离坐下,慢慢抬眼看着少年,像,真的太像了。 他捻着茶杯,却不喝,随后抬眸看着锦离,她心中一慌,赶忙收回目光,语调淡然,但是语气却带着些许的威胁气息,“有些事情还是得跟你说清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像老人家口中说的那般厉害,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要是你骗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若不想死,趁早走。” 说完,他就起身,要走,目光落在了那本诗集上,眼底之中的情绪缓缓露出,却又想到不合时宜时,赶紧收回,换上了冷淡。 “想必,你就是侯爷的孙子,常川将军,沈楝。” 沈楝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清秀儒雅的男子,这男子,怎么说呢,模样倒是还说得过去,起码时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年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体弱多病。这要放在军营之中,早就被他训练个八百多遍了。 可是就比他大几岁的人,那双清眸里却装满着伤情,好像充满着无尽的故事,特别是他看这本诗集的时候。 这本诗集是他四岁时读的,放在整个常川侯府不下数十本,实在是不足为奇,可是那个眼神,却让人不忍打断却又很想挖掘出里面隐藏着的故事。 可是,沈楝唯独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爱装模做样的人,哦,不,是骗子。 他负手冷声说道:“是。” 说完,他转身,看了一圈那些原本应该摆着的鱼缸,随后说道:“看来阿岁说的没错啊,说是南苑住进来一位贵人,这位贵人不喜锦鲤,大清早的,就让侍卫搬离了,我还不信,特定来瞧瞧。”他扭头看着文弱的‘骗子’,冷哼一声,“毛病真多。”他暗道一声后就扬长离去。 锦鲤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才平复下心情来,在心中拼命地暗示自己,只是长得像罢了,他可是个凡人,一个根本没有灵根的凡人。 她默默地看着那本诗集封面上工整写着的两个字:沈楝。 她眯眼望着那少年远去的背影,想想刚刚他对自己的态度,看来,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江湖骗子了。 少年心高气傲,难免会‘瞎想’,这很正常。 “原来昨天晚上就是你啊。” 她一个人呆着也无聊,想着快要用午膳了,便打算自己走着去,也好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要不怎么说常川侯是两朝元老,开国大臣呢,自己的孙子还未当今圣上开辟疆土,何等的荣耀。就连这庭院都修建地无比雅致。 当时还只是在夜晚,看不清全貌,现如今日头正盛,花园里的花竞相开放,牡丹璀璨华丽,甚至还有好几株是凡界很少见的,那既然民间都甚少见到,那应该就是宫中之物了,还得到了当今圣上的盛宠啊。 看来这常川侯得到盛宠却位不高,权力嘛,她就不得而知了。可是在凡间这几年里,她不是没听到摄政王的名号,想来,常川侯和摄政王的权力相比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要不然也不会在上几代的时候就搬到这云城。 锦离嗅着花香,从假山绕着走去正院。 大是真的大,迷路也是真的迷路。 眼看着日头渐渐辣了起来,自己早膳又没吃,现下只感觉到浑身无力得紧。 可是这地方感觉都长得一个样,白日里又不能轻易施展法术,只能靠自己走了。 正厅饭堂。 常川侯沉着脸高坐着。沈楝负手站在一旁,下人匆匆前来,“侯爷,南苑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啊。” 常川侯拧着眉,手拍了拍桌,“这么个大活人,叫你们小心伺候,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 鲜少看到自从小侯爷回来后常川侯发怒的。 下人们各个胆战心惊着。 还真是骗子,居然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你,去,去找,务必要把李神医给我找出来。”常川侯指着沈楝说。 沈楝笑着对老爷子说道:“祖父,那人就是一江湖骗子,您还真信啊,说不定是他自己心虚走了呢。走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还真是活久见了。一点礼仪都不懂。” 可就在这时,锦离的声音悄然响起,“沈将军说笑了,在下从小不缺的,便是礼仪。” 沈楝的笑容缓缓沉了下去,看着眼前的人嘴唇白湛地进来,那身子骨,弱,非常弱。 这个骗子。 锦离行了礼,浅笑着,“还请常川侯恕罪,在下一时看呆了风景,让侯爷久等了。” 常川侯站起身,笑着,“还好李神医来了,快,快入座吧。” “好,侯爷请。” 沈楝桃花眼微眯,看着眼前这个人的嘴脸,八面玲珑,肯定是骗子,他究竟做了什么,把老爷子哄得团团转。 他非得把这个人的真实面目当堂揭穿不可。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70章 饭桌上,锦离面对着凡界的一切都应对自如,可是她总感觉在饭桌上有一道十分寒冷的目光在灼灼盯着自己。 她不能喝酒,所以只能以茶水代酒。 对面的沈楝眼眸微眯起来,他好像知道该怎么把这个骗子给‘请’出去了。 “听起来这位故人对于侯爷很重要啊。” 常川侯放下酒杯,眼眸渐渐变得哀伤。他叹了口气,随即带着几分自嘲和痛苦,“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锦离轻轻抬起的茶杯再次放下,随即目光看向沈楝。 此刻,沈楝的目光也恰巧望了过来,二人眼神相撞,锦离随即移开目光,缓缓说道:“是吗?侯爷此生最重要的人想必是先夫人吧。” 沈楝猛地放下酒樽,随即拔高声音带着敌意对锦离说道:“李先生,言多必失啊。” 锦离看着桀骜不驯的少年,嘴角扬笑,不再言语,反倒是常川侯怒斥沈楝,“你怎么跟李神医说话呢!” 沈楝好像还是很尊敬这位祖父的,笑了笑,随即能屈能伸地端起酒樽,站起身,“今日是我多言了,不过我有句话想送给李先生。” 锦离勾着笑,可是在沈楝看来,这就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将军请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他压低声音接着说,“先生珍重啊。” 说完,他放下酒樽,朝着常川侯抱拳行礼,就飒飒离去。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你要去哪儿啊!沈楝!” 锦离一笑,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人,得让其好好尝尝苦头,这样才会听话,她日后在府中行事夜能够省去许多麻烦。 “李神医见谅,这小子就是这臭毛病,在军中呆惯了。” 锦离起身,“无妨,在下是晚辈,侯爷还是叫我李颂欢吧。” 常川侯应下了,二人再次坐下,随后,就过三巡之后,锦离问道:“不知道沈将军的生父在何处?” 常川侯叹了口气,“他三岁时父母便去世了,全军被屠,就他一个人埋在尸堆里,我赶到时,他一个人埋在尸体下面不哭不闹,我原以为是痴傻了,可是却不是,这家伙很聪明,成长地很快。后来,我把他带到云城,想让他远离朝廷,他的父母皆是因为朝堂之变故而死,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安顺遂,可是最终还是事与愿违,还是进入了庙堂。” 他神情是哀伤是懊悔,还有些许醉意,锦离唤来管事,让其将侯爷搀扶下去,在路过之时,锦离听到了常川侯喃喃念着的名字。 云娘。 锦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究竟是为何,宁愿让云祥死,也不愿出手救她。 锦离算着时间,不知道小妖找到阮涂了没有。 她回到房间里面,想必明日起这位侯爷就要开始让自己救活那位故人了吧。 在这之前,锦离还是亲自去看看这侯爷的那位重要的故人。 夜晚十分,今夜没有一丝星辰,月亮被厚厚的云雾遮掩着,起风了。看来是要下一场大雨。 锦离准备好一切,就在准备离开时,门被人叩响,锦离立即警觉,“谁?” “李先生,是我。” 沈楝? 他来干嘛?这么晚了? 但现在现在不是与他周旋的时候,还是尽快将他打发走才行。 “小将军,我睡下了,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罢。” 她屏息,听到了沈楝的喘息声,少年冰冷的声音说:“若是你没有此本事,还是趁早离开,莫要再危言耸听,蛊惑常川侯。” 这仗势好像真的会杀了她。 看来这位‘故人’,真的是当真重要极了。 “我有没有本事,明日,将军和侯爷尽可知晓。将军不必担心,若是不成,在下会自行谢罪。” “希望你说到做到。” 话毕,少年的脚步声就远去了。 北院,沈楝刚到长廊,阿岁就来禀报了,少年蹙眉,“找到了吗?” 阿岁抱拳,随后才说,“没有,弟兄们将整个常川侯府都给搜遍了,就是没有找到将军说的那个人。” 沈楝眸色深深,“此人会武功,还曾经受过伤,现下一定还在府中,加派人手,一定要把这个贼人给我揪出来。” “是。”阿岁应下,“不过,将军,府上还有一处,我们没搜。” “何处?” “南苑厢房。那是......” “走。” “将军........” 沈楝这人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当年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敢宣战敌军的常胜将军,更是单枪匹马夜闯敌军营帐,救回当朝公主,甚至还独自一人,火烧敌军城楼,抢回粮食........还有许多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他都做得到,才年纪轻轻地成为当朝常川将军。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进入南苑,高举的火把直接将整个南苑点亮,沈楝沉着眸,若是这骗子真的还和贼人勾结,那么,就地格杀。 “李先生,我有要紧事要和先生相商,请先生开门。” 未果,喊了半天却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沈楝也自然不是什么好脾气,抬起手,轻轻一挥,阿岁一行人有些为难,“将军.....这不太好吧。” 沈楝沉着脸,声音也是低沉地可怕,“这有什么不好的,都是男人,难不成这病秧子房间里还会有女娘不成。给我搜。” “李先生,你再不出来,我等可就进去了。”阿岁说着。 沈楝抱着手,退后几步看着屋檐上空。 门被人踢开后,大肆搜查一番后,阿岁出来禀告,“将军,里面没人。” “什么?” 跑了? “行李呢?” “行李皆在,只是屋内无人。” “耍我?” 随后他进入到李颂欢屋内,查看了行李后,“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众人刚要离开准备去抓锦离回来,就在这时,人群之中传来慵懒的声音,“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将军带着这么些人来我屋里,可是有事?” 沈楝站在台阶上,睥睨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瘦小身影,那个人只是单穿着一件月白里衣,衬得肌肤甚是白皙,简单的木簪挽发,尽显病弱之态。有些冷所以抱着手。 睡眼惺忪着,对于现场这么多人,有些惊讶和懵。 沈楝打量着她,问道:“你去哪儿了?” 锦离机智非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的肠胃不好,好不容易见了这么多好吃的,一时没把住嘴,这不,腹泻了。” 沈楝眯眼,对于李颂欢的这副穷酸样,他始终觉得这人是在装。 锦离继续问道:“所以将军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如此兴师动众,想必真的是大事。” 沈楝问道:“没什么,近日府上有窃贼闯入,不知先生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之人?” 锦离装出绞尽脑汁地一想,“没有啊,我在南苑,好得很。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沈楝走下,就要走,锦离这个时候开口道,“将军,注意身子。” 沈楝撇着她,“我早晚有一天,会把你的这张面具给摘下来。” 锦离嘴角扬笑,眼尾微弯,带着几分挑衅,“好啊。” 沈楝因为没有抓到人,所以有些生气,以至于次日一大早就没有看到他,听管事一说,这沈楝一大早就去军营了。 那就好,省的这人总是在盯着自己。 要不是那夜她在屋内设了结界,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内被人闯入了。但是昨晚一晚上的寻找也并非是徒劳无功,至少她知道了这常川侯府之中藏有弱水棺。虽然她来不及看棺内人,可是依稀看着是位女子,还身着红衣,或许这就是为何会在这侯府的四角设魂璠的缘故。 棺内的人,要用魂魄来将其唤醒,可是这常川侯不找仙师,反倒是找江湖神医。 挺奇怪的。 锦离走在常川侯身后,走着昨夜走过的路。 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这温度倒是比昨夜的还要低上一低。 倒让锦离忍不住拉了拉衣服。 到了棺椁,锦离微微眯眼,问道:“这就是侯爷口中的‘故人’?” 一向戾气外露,肃然的常川侯此时此刻眼眸之中带着几分的柔情和伤感,他的眉头微蹙,神情哀伤。“不瞒先生说,里面躺着的正是本侯的结发之妻。” 谁? 她走近看着,四周剔透无瑕,墙上镶嵌满了水晶,圣洁无比,那弱水棺椁周围荡漾着寒气,锦离感觉到这寒气十分猛烈地钻入她的衣服里,几乎是无孔不入。 一看,才发觉这四周的水晶上俨然刻着聚魂阵,真是逆天之术。通常只是用来收集刚死不久的仙人的仙魂,凡人的魂魄尽数归入忘川幽冥,是不可能收集起来的,若成,不得善终。 这冷酷薄情的常川侯居然逆天而为,真是稀奇。 她细细看着棺椁中的女人,秀美自然,仔细一看这眉眼之间倒有几分像云祥。 等等, 云祥? 锦离心一颤,细细看着,果然是云祥,她开口问道:“敢问夫人姓名?” “云娘。” 真的是云祥吗? 她抬眸看着摆放在棺椁上的蜡烛,那蜡烛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在九玄帝君的浮生梦里,在浮生梦里,帝君就想用铸魂烛来替天虞铸魂。 这此等神器,怎么会出现在此呢? “这哪里来的?” 常川侯看着铸魂烛,“这蜡烛是一位仙师所赠,他说,这蜡烛只要点燃,即可开启墙上阵法,云娘的魂魄才能归来,届时,云娘便会重生。” 锦离不想追究是哪一位仙人如此告诉的。 “用了如何?” “不知道,这根蜡烛点燃了整整百年,还没有燃尽,云娘,也没有醒。” 原来云祥之所以仙魂残缺,其中的一缕就被禁锢在这里,这聚魂阵可聚魂,亦可镇魂,加上这铸魂烛的神力,云祥的仙魂困于此,在烛火周围徘徊,根本无望出去。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无法找回云祥全部的仙魂。原来在这里。 “先生可有方法将云娘唤醒?” 锦离冷声道:“这涉及仙家之术,侯爷为何要找我这一游医啊。” “因为,本侯听说,先生妙手回春,用的药更是奇药。本侯曾将先生的药拿给仙师一看,才得知先生的药皆是灵药,上面有仙法,只要配料得到,不管是人是神只要一用,皆会复活。” 锦离看着云祥的凡身,嘴角扬起弧度,“原来侯爷一开始要找的神医就是我。” “对。只要先生能够将云娘复活,常川侯府上下宝物皆尽数赠予先生。” “你就这么想救活这个人?我能问问,先夫人是如何仙逝的吗?” 她打量着常川侯面上的情绪,可是心底却在冷笑着,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心爱之人,还谈什么海誓山盟。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71章 常川侯眼神注视着棺内的人,半晌后才缓缓说道:“先生,云娘是自缢而亡。余下的,我便不多说了。” 为何不说? 锦离看到了棺内人的脖颈上自缢的红色血痕,收在手袖下的手渐渐收紧。 “侯爷可有想过放过棺内女子。” 常川侯没有回答,稍后,他收回手,目光再一次犀利起来,甚至回到了之前那肃然之态,他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只留下一句话,“还请先生将云娘救回,届时本侯必有重谢。” 锦离并未回首看侯爷离开的身影,目光始终在棺内,她一定会让云祥重回自由,这一辈子,太苦了。凡间数十载都被禁锢起来,一直望着这四方的天空;在莲川时,自己也同样成了禁锢住她的人。 她自嘲地苦笑一声,接着便是缓缓坐下,靠在棺椁旁,缓缓开口,“云祥,你以前总是说要将自己最后一缕仙魂找回,现在女君帮你找到了,可是你却不在了。” 她叹着气,“云祥,我好想你。”她的声音带着痛苦,略微的哽咽,眼泪从眼眶之中流出,顺着脸颊划入脖颈内,她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没事,女君会救你出去的,一定会救你的,伤害你的人女君已经替你报仇了,今后,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以后,你可以自己买一处仙岛,种些瓜果,和你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不敢想象,当时云祥一个人在那暗无天日的暗域有多害怕,到处是血腥味和野兽的嘶吼。她每每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也就不会发生当初的这件事。 她将手放在心口,感受这跳动着的心脏,一下一下,她嘴角扬起微微弧度,不过没关系,只要莲心之华在,云祥就一定能够复活。 次日,锦离将药材全部准备好就等到正午十分就可以开始了。 她在南苑看着书,想着如何动用那四方的魂璠,既然有了,那便要物尽其用。 还有那沈楝也是要好好整治一番,省的让她给自己添乱。 锦离还在想着如何才能将沈楝引走,小妖风风火火的脚步声还有他叫魂一般的喊名,把自己的思绪扰的一团乱。 锦离扶额,“你回来了?” 小妖气喘吁吁,“我看到那些药了,你想到如何做了吗?” 她将杯子拿起,倒了杯茶随后递给小妖,点点头,这引走沈楝这一差事,还是得交给小妖处理,“对,近日午时我想试试。” 小妖喝完了水,接着就要说锦离交代的事情,“我去了南海,见到南海水君了。” “如何?”她眼眸并未抬起,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轻点桌面,视线始终停留在桌上的那本药物典籍上,小妖看着她如此不关心的模样,顿时疑惑,“怎么回事儿?怎么看你好像没多大兴趣啊。” “都已经知晓的事情,为何还要有兴趣。挑重点的说就行。” “你给的画像此人名为庚渊,是鲛神安洵帝君的独子,不过现在下落不明,并不在南海。” 锦离的手骤然停下,不在南海? “你可有问,少君去了何处?” 小妖点点头,“问了,说是去了什么山外山三十三天。”说完,小妖还在嘀咕,“这四海八荒有这种地方吗?” 锦离一怔,庚渊为什么会去三十三天,他去那儿干嘛? 她现在是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除忆咒是否真的施展成功,她的手微微颤抖,默默地收回桌底。小妖未察觉出锦离的不对劲儿之处。 不管庚渊是否失去了记忆,也不管沈楝是不是他,她也必须要隔绝这种后患。 “小妖,你再替我办件事情吧。” “什么事?” “就是,你可见到府上小侯爷了?” 小妖想了想,点点头,“见到了,不过,有一说一,他还真是凶。” “怎么了?你们二人发生争执了?” “对啊,我敲了半天的门,没人给我开门然后我就跳墙进来了。正巧碰上了你说的那个人。” 看来若是用小贼这一招看来是没戏了,就在此时,南苑在此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又来了。 “来人,给我拿下。” 真是此事未果而中道崩殂啊。 士兵将两人团团围住。 这凡人少年还真是多事,得尽快让他离开了。 她起身,笑着,“将军这是何意啊。” 沈楝一身飒爽劲装,手持把剑。 一副凛然正气地看着自己,可是锦离却在那眼神之中看出了另一种狡黠,那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狡黠,那副神情好像在说着,‘终于逮到你的把柄了。’ “本将军来抓贼人,见先生与之为伍,还请先生和我们回军营中走一趟。” 锦离只觉好笑,好没开口说话,便被小妖给截胡了,小妖走上前,盛气凌人地说道:“你说谁是贼人!?” 沈楝眸光阴骘,冷冷地看向小妖,那震慑力,直接打灭了小妖嚣张的气焰。 “你。”他沉声开口,随即便再次说:“先生是自觉和我走?还是被我们压遣而行啊?” 锦离一笑,摆了摆手,“将军误会了,这位并非贼子,而是我的徒儿。” “你的徒儿?”他眸光再次带着考量扫了一遍小妖,随即冷哼一声,“哼,果然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师徒二人以行骗为生,还当真是绝配啊。” “将军可知此话的份量。我们师徒二人并非骗子,若是将军说的是神医之名,那也不过是个称号罢了,关键在于我们的医术如何?你说是与不是?” “你.......” 沈楝一时间没堵得哑口无言,锦离接着说:“再说,我们是侯爷相邀进府,自然本事也被侯爷考察过,将军三番五次地来质疑我的能力,难不成,是在质疑侯爷的识人能力?” 果然,只要一提到侯爷,这沈楝还是拉下了几分面子,现在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锦离看着沈楝脸上的愠怒,心中很是畅快。 “你休要巧言令色,拿侯爷来压我。你若没有这个实力,光是他。”沈楝手指着锦离身旁的小妖,“私自翻墙入府这件事,就够派遣衙门,乃是关押之罪。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个护法?” 锦离直视着沈楝的双眸,带着笑意,十分挑衅地说道,“我护不护得住,将军日后就知道了。”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72章 沈楝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自持能够看清一个人的真是面目,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倒是让他有些看不清了。 这个李颂欢跟老侯爷说话时是从容自信,对答如流,有些时候说出来的话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会说的;对下人也是温和有礼,平易近人,才短短不过三天就已经俘获了府中上下人的心;而对自己时虽然口上敬称不减,可是那眼神之中总带些挑衅。有些时候只要他一个神情,一句话,自己就恨不得揭开这个八面玲珑的小人的真实面目。 可是,他又会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沈楝低眸看着院中的落叶,那鲜绿的叶子落下,落于鱼缸之中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想起了李颂欢靠在水晶棺上哭的样子。 “将军,公主又来信了。” 直到阿岁出来拿着信上前时,他才回过神来。 沈楝继续擦拭着手中的玄箭,毫不关心地一回,“不必管。” 可是阿岁接着说:“将军,这公主好像是知道您回来了。” 沈楝擦拭的手顿时停下,移眸看着阿岁,“你没有跟公主说我留在边关了?” 阿岁十分懵懂地点点头,“说了,不过......这公主从哪里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沈楝动作十分麻利地将剑收回剑鞘之后,阿岁问道:“将军,怎么办?” 沈楝掐着腰,模样有些担心和慌乱,要是被这刁蛮公主抓到,那他岂不是以后都得在京城,连回云城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岁为自家的将军悄悄捏了把汗。这公主从七岁开始便喜欢沈楝,这可是全国的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当时这件事还闹得满城风雨,可是圣上不知为何,并未为沈楝和公主赐婚,直接就让沈楝去收复边疆地区,这一去便是一个女子的青春年华,如今公主已经及笄,到了适婚的年龄。沈楝为此才昭告军中的弟兄,要说将军如今还在边疆。 “不过,思来想去,公主年岁也到了适婚年龄,想来,圣上应该选定驸马人选了吧。” 阿岁点点头,“对,圣上和皇后中意于林尚书家的公子。” 沈楝一听,了然于胸般笑了起来。 阿岁也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 于是便也没再多问。 “让你查李颂欢,查的怎么样了?” 阿岁如实禀报,“这李颂欢出生年月不详,祖上不详,家住何方也不详,唯一查得到的线索便是知道他在桃花镇呆过三年,接着又在银杏镇呆了不足一年。这期间都是走走停停,风餐露宿,看病救人,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游医。” “就这些?” “对,还有,我还去了他去过的地方,想着可以探听到什么消息,可是听到的都是关于他医术有多么传神。于是我又去看了那些被他救治过的人,一看,确实,他的医术,确实好,三年前咱们不是有一个兄弟死了嘛,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他了。” 沈楝讶然,阿岁接着说:“那人当日被射穿心脏跌马致死,将军也是知道情况的。” 沈楝眸色渐渐深沉,“对,没错,他是我亲手埋葬的。” “可是他现如今只是有旧疾,却无伤性命,我问了,是李颂欢将他从土里刨出,救了他。” 沈楝一时间思索着,总感觉阿岁口中说的李颂欢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他不确定地一问:“你确定是李颂欢?” “确定,我还拿画像给他看了。” 沈楝陷入了沉默,要是他真有这个本事,拿日后战场上的伤员兄弟岂不是都不会疼痛中等候死亡,也并非他不信任朝廷派遣来的御医的能力,只是这些御医都太过于娇贵不适合带入战场,况且战场上有些时候形势复杂,稍有不慎,就是葬送掉一条性命。他不能拿那些将士兄弟们的性命来开玩笑。 而李颂欢这种漂泊四处,那肯定也经历过困苦险恶的环境,救人不分贵贱,医术还了得。或许也适宜成为一位可用之才。 阿岁此时开口,“将军,看着这李颂欢的医术确实不错,如果您还不信的话,要不将他招入军中,一来,将军可以盯着他,二来也可以为军中受伤的将士疗伤,咱们不会折损兄弟,三来,他远离了侯府,将军也不用因此而担心他加害于侯爷。” 沈楝扭身,嘴角慢慢扬起笑容,“你所想,皆是我所想。有进步啊。”他笑着拍了拍阿岁的肩膀,满意地笑着离开了。 阿岁一喜,连忙跟上。 锦离看着弱水棺之中的人,身旁还站着侯爷,此时,侯爷问道:“李先生,你有几成把握?” 锦离眉宇沉重,“三成。” 此时,侯爷还没有说话,沈楝的声音就传入她的耳朵里,“才三成李大夫就敢自称神医啊?” 语言之中带着挑衅,锦离现在没有心思管他,侯爷也不想多管这个顽劣的孙子,只见沈楝从容走进来,随后便挑着一把椅子坐下,微微撑着额头,看着锦离轻笑。 这一笑怎么说呢? 三分得意,七分幸灾乐祸,反正就是一副特定看她失败的神情。 锦离撇了他一眼,随即给侯爷吃了颗定心丸,“侯爷放心,这三成在我这里,以抵九成。” 沈楝微微眯眼,看着‘孱弱的男人’如何将别人的三成化为自己的九成。 锦离从药箱之中拿出一碗红色的药,侯爷问:“这是什么药?” “无名药。” 其实这就是锦离的心头血,这心头血一来可以保住云祥离开弱水棺后的身体不腐,二来也可以稳住她体内的仙元,随后等那阵法之中的魂魄进入之后不会产生驳斥。 到时候云祥复活的几率会更大。 接着锦离就拿出摊开一排银针,这些针做工精巧细致,可以说是平常的工匠绝对做不出来的。 这是取天虞山灵池底的玄铁炼化,再由天华地宝的药材淬炼而成。 她如今的修为不能轻易荒废,只能先用银针作为辅助了。 打开神魂之海,引仙气入体,再渡仙魂,最后稳固仙魂。 这段时间万不可出现差错,否则功亏一篑。 锦离将心头血喂完后,云祥的肉身果然出现了反应,她看到了那些源源不断流淌进她身体各处的仙芒。 之后锦离慢慢将一根又一根的针扎入穴位之中,整整四十九针。 就这样银针要扎够四十九天,这么一算,凡界的时间还是太久了,或许还是自己的仙力来催动才行。 锦离说道,“这些针要停留些日子,不能中断,否则,功亏一篑。” 侯爷答应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还是怎么,云娘的脸色好像好了很多。 “那侯爷和将军就先出去吧,这几日,我在这里就够了。” “那有劳先生了。”说完,侯爷便要走,这时沈楝站起身,说道,“我愿意与先生一同看护。” 锦离心中一闷,这东西,还真是怪会给自己添堵的。 “有劳将军挂心,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还望先生莫要推辞。”他倒要看清楚这李颂欢的医术究竟是不是道听途说,坑蒙拐骗。 若不是那可就捡了个宝,若是那也是抓到了个骗子。 锦离僵硬着笑容,“将军既然要留,那便留下吧,不过,这几天里,将军可都得听我的。” 侯爷看了眼二人,随后对沈楝交代了几句让他不要给先生添麻烦之后就走了。 锦离走向床榻,二话不说就躺下睡觉,沈楝一脸疑惑,“哎,你就不管了?” 锦离气定神闲,语气慵懒,“既然将军要留下,那白日里就有劳将军看守了。” “喂,你........”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可是真的能将这位婆婆救回来嘛,要是放在平常人家身上,对于救活几十年前就死去的人,可能会被吓死吧,或者根本不会相信吧。可是沈楝相信,他看到过神明,所以相信,只要诚心,总会遇到一个慈善的神。 沈楝问:“这个要怎么看?” 锦离抱着手,闭目,“看那些针的颜色变没变就好,若是变蓝了就告诉我一声。” 随后便没有了声音,为了方便她,锦离让侯爷将人搬到了后宅之中,这侯爷府上也没有女妾,这沈楝就更不用说,据小妖探查来的情报,这沈楝应该是不近女色的。要不然当朝公主示爱那么多次,怎么还会无动于衷。 不知不觉锦离浅浅的小睡了一下,那个淡淡的梦里面有云祥,有庚渊,姜疾,还有那一年的莲川。 可是她还是醒了,梦也随之淡然逝去。 她睁开眼,望着床帐,缓缓坐起身,看着冰棺上躺着的云祥。 很快,很快了。 再次移眸,就看见了沈楝手中正拿着一本兵书,在看着,看一会儿兵书再看着那每一根银针。 模样甚是认真。 她起身穿鞋时,沈楝漫不经心地说:“你醒了。” “嗯。”她淡淡回应。 沈楝此时翻着书,“你和云婆婆是什么关系?” 锦离心中一僵,“什么?” “你刚刚做梦一直在喊云婆婆地名字,不过.......”他话一顿,随即扭头看着自己,漆黑的瞳眸是探究,“你怎么知道云婆婆的名字是云祥的?”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73章 锦离浅浅一笑,“原来云娘的名字叫云祥啊。”她佯装不在意,起身看了一眼那些银针,太慢了,还得尽快用法力来催一催。 这时沈楝又再次开口,“好吧,是我想多了。不过,你应该知道若是失败的下场吧。” “知道。” 见锦离如此冷淡,他便更加疑惑了,“你说你一个游医,为何要接这差事,你们游医不是应该畅游天地之间么?” “难得将军对我如此费心。” “所以,究竟是何缘故?” 看着这李颂欢说话气度非凡,虽一身粗布轻衫,一副清贫模样,可是却干净,特别是那双眼睛,总是透着见过大风大浪的沉稳与精明。 让他不得不抛去李颂欢的外表,而去追究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锦离淡淡地说道,“小民的事很无聊,想来将军是不会感兴趣的。” 她看完了那些东西,再看那铸魂烛火焰已然悄然变了颜色,这是云祥的仙魂出现了,只不过沈楝看不到而已。 沈楝将书放下,起身,负手观察着年轻男子,“那先生还真是错了,本将军对你很感兴趣。” 锦离一笑,这沈楝或许真的是不懂得这句话内涵的意义有多大,看来小妖查出的消息是真的了。 这少年将军想来一定是有龙阳之癖。 她看着沈楝带着些挑衅的笑意,“沈将军误会了,在下不好这口。”说完,她走向茶桌,坐下,气定神闲地倒了杯茶。 沈楝听了后,才细细一想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一时间平时肃然的少年有了几分慌乱之色,“李颂欢......说的好像是你吧。本将军正常得很。”说完便生气开门扬长而去。 锦离轻抬眼眸,似笑非笑,随即起身将门关上,走得还真是及时。 她当下并指,蓝色得仙芒出现在她的指尖,接着便是抬手划过眼眸间,周围便立即设下了结界。 她走近云祥的凡身,当即展手,双手并起,随即干脆利落的作兰翻转,当即她的瞳色渐渐变紫,随着神魂之海的打开,锦离的身边赫然涌出蓝紫交杂的仙芒,仙芒之中可以依稀看出凤凰的翎毛。 就在只要自己将这些修为渡之,每日以莲心之华喂养,不日,云祥的仙神便可重塑,不日起,云祥就会回来。 可是渡修为虽然简单,可是修为失去的那一刻真的犹如抽丝剥茧,你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地神魂之海渐渐变得平静,渐渐变得模糊,直到自己再也见不到神魂之海时,那个时候,便是陨落消散之时。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 锦离就已经满头汗水,气虚微弱地坐在椅子上。 她伸出手抬起手去端那个茶杯,却不曾想,自己手上却没有半分的力气。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茶杯掉落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就被人推开了。 现在她的仙力不足,随着门被打开,结界也随着破除。 她抬眸看着进来的人,原来是小妖啊。 “你怎么了?” 小妖端来了晚膳,外面已经是霞光一片了。 她淡淡地说道,尽量掩饰着自己虚弱的额样子,“给我倒杯茶吧。” 小妖将食盒放下,“你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可能是饿昏了吧。”她当即找了个借口。 不过小妖环视一圈屋内,还专门走进去看了看,“那个自大狂呢?” 想必说的是沈楝。 “他回去了。” “切,当初还如此信誓旦旦,结果还不是撑不过半日。” 锦离听着小妖碎嘴似的说了一会儿沈楝的坏话。 他将那些菜从食盒之中拿出来,看着简单的两菜一汤,还有一盒点心,小妖先是给她乘汤,接着又是给她夹菜的,锦离问道:“你不吃?” “我在饭堂吃过了。” 锦离点点头,想着这几日那个沈楝被自己吓坏了,可能三天之内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于是她便对小妖说道,“我这几日需要清净,从明日起,这个院子除了你每日来送吃的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小妖看着云娘,点着头答应着,对于李颂欢交代的事他没有多问。 “不过,我奇怪的是,那日我看到那个自大狂的时候,他和你拿给我的那副画像上的人好像啊,简直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他们不是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小妖耸耸肩,开始检查窗棂和门,问道:“这里不冷吧?” 锦离嚼着东西,疑惑地看着他,小妖指了指冰上的人,周身的寒气好像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开始蔓延到整个房间内。 锦离擦了擦嘴,“不冷。” 小妖点点头,随后坐下,看着锦离只吃一点,“你不吃了?” 锦离自从修为散失后,胃口就不太好,小妖也随时说她,但是她还不在意,可今日一看,每道菜基本上她都只夹了一点。 小妖此时拿出筷子,两眼放光,“我晚膳没吃饱,我吃点。” 锦离一笑,“吃吧。”她看着桌上的食盒,问道:“这是什么?” “山外山三十三天的点心。” 锦离一怔,“哪里来的?” “我今日出去帮你问药的时候,看见的,听闻那里的点心很出名,我就买了点回来。” 锦离打开,里面的点心模样精致,甚至模样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拿起一块栀子酥,一嗅,是记忆中的味道,可是自己却半分也想不起来。 小妖看着锦离眉头微蹙,眼眸凝重思考的样子,顿时心中警觉,“怎么?是这个点心有问题吗?” 锦离没有说话,将点心放了回去,小妖顿时大惊,“这个点心有毒?!” 锦离一笑,“你休要在外如此说,小心这一说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她看着小妖挫败的模样,笑了,“赶紧吃吧,吃完了,就先去睡。” 随后她拿出今日的那本书再次看了起来。 不知道哥哥现在的境遇如何?会不会有性命之危。 第三日,锦离再次渡了一些修为,今日用了莲心之华也有了很大的起效,那些针开始变蓝了。 再过几天就可以将云祥带走,带到天虞山,重新养护她的元神。 锦离今日咳血了,鲜血从指缝之中流出,现下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李先生,侯爷来了。” 锦离起身,将那些血尽数负在身后,开门,来者是侯爷,沈楝,管事。 她扯出一抹笑容,“侯爷来了,请进。” 众人进来后,锦离清楚地看到沈楝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厌恶。 看来看的是吓到他了。 侯爷一来就看云祥,此时此刻的云祥犹如新生即将觉醒,已经有了浅浅的呼吸,侯爷先是大受震惊,接着是不可置信,“先生......这......这......” 锦离说:“侯爷不必担心,只是在下有一件事还需要和侯爷说清楚,” 侯爷伸出手,“先生但说无妨。” 锦离眼神轻轻落在屋内的两人身上,侯爷会意,“你们先出去吧。” 沈楝和管事出去后,沈楝抱着手一副不耐的模样,“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竟还要背着我说。” 管事一笑,“将军见谅,这李先生和侯爷自然是有要事相商的。” 可是沈楝压根都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着这李颂欢究竟是不是......那个.....可是令他想不通的是,小到马夫,大到阿岁都对他的评价印象都挺好的。 于是乎,“管事,我问你个问题。” 管事眉目慈善,“将军请说。” “你觉得这个李颂欢是个什么样的人?” 管事听到这个问题就像是打开她的语言开关,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连眼睛里都闪着光,“这李先生温文尔雅,琴棋书画样样精绝,模样又好看,还精通药理,嘴甜心善,还有本事,这一看就很会过日种子,日后定是位好郎婿。” 沈楝听到好郎婿时,心中冷笑,“那还真是梦想破灭了。” 管事疑惑,“将军此言何意?” 沈楝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一个断袖,怎么可能还会娶妻生子呢? 沈楝看着满院空落落的,没有一颗绿植,看着那光秃秃的草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处荒宅呢。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管事耐心地给他解答,“将军,这是李先生的意思,此次本就是知之人甚少,索性搬到偏僻之处,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咱们侯爷也不会落人话柄。” “这李颂欢.......” “将军也觉得李先生很不错了吧。”管事笑盈盈的。 沈楝一听直接一吓,“才不是呢。我是想说,这李颂欢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话毕,侯爷就出来了,他神情哀伤,落寞着。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失魂落魄地从屋子里面出来,见到管事和沈楝后将那悲伤的情绪掩埋起来。 沈楝搀着他,“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侯爷停住脚步,随即怅然闭眸,“走吧。” 沈楝扭头看见李颂欢负手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们。 那一刻,沈楝再次看到了锦离眼中的情绪。 那是一种冷漠的慈悲。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74章 沈楝看到李颂欢面上的神情,微微蹙眉,这个人还真的是到处给他添堵,还是尽快把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才行。 锦离看着一行人离开,随即关上了门,看着云祥,那亮着的火烛已经逐渐成为蓝色,现在烧着的火焰是蓝色的了。 看样子老侯爷还是不会同意将云祥放走,这个凡人的执念太深了。 她坐在椅子上,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晚上时,小妖如期来送晚膳,顺便来问一问什么时候离开。 锦离掐指算着,明晚便是每月十五,那晚十分正式适合召灵。 “你明日去取一把琴来。” “琴?那个自大狂的琴吗?” 锦离自然是不想和沈楝有任何牵扯的,再说,自从那日吓到他之后,两人如今的尴尬境遇锦离倒是挺满意的。于是锦离摇摇头,“不,府上应该还会有其他的琴,你到时候问问管事,就说如此一把琴便能实现侯爷的执念。” 或许明晚她真的能化老侯爷的执念。 小妖今日还带了药,锦离蹙眉看着,小妖立即看穿了她的心思,“这里有蜜糖。” 锦离看了眼那蜜糖,随后一笑,“怎么?以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 “这不是以前没钱嘛。” 锦离将蜜糖收起来,“还是我收着吧。你先回去吧。” 小妖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偌大的庭院之中再次剩下锦离一人,她再一次渡了些灵力给云祥。 身体逐渐虚透,她此时此刻虚不受补,看着那碗药,她最终还是喝了下去,就算是一点点,她也不想放弃。 终于,云祥的元神终于再次孕育了出来。 一小只四翼云鹤蜷缩成团埋在锦离的手心里,缓慢地呼吸着。 云祥,很快了,很快你就可以回来了。 次日一早锦离还在睡觉门就被人敲响了,她还以为是小妖于是便拔高声音说道:“一个时辰后再来!” 敲门的声音骤然停下,接着又是十分急促的声响,伴随着沈楝的声音:“李颂欢!李颂欢!你给我开门!” 这家伙,还真是有毛病。 她起身,看了眼正修养在灵钟之中的元神。 随后有些不满地开了门,沈楝是满脸气氛,这早上的太阳还没有出,或许是昨夜下了雨,他的身上披着浅浅的水雾。可是少年却是不露声色的愠怒,阴郁俊美的面容摆在那里就让人一早上被人吵醒的坏脾气瞬间烟消云散。 可是那也就是放在以前。 锦离蹙眉,语气有些不满,“沈将军,你这么早敲我的门,有事?” 沈楝沉着个脸,“你为什么要和祖父说那些话?” “什么?”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江湖医生,为何要说召灵这种话?” 锦离没有解释,反倒是反问,“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沈楝现在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骗子,天天在他面前摆谱,装蒜,装精明。 说时迟那时快,锦离只感到自己的衣襟被人一攥仿佛有那么一瞬间自己被沈楝提着衣襟起来了。 彭的一声。 沈楝将李颂欢怼到身后的桌子上,锦离的腰磕到那桌脚,她疼的皱起了眉。 “沈将军,你要发疯请去别处。” 沈楝盯着那双眼睛,恶狠狠地说:“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再你职责范围的事不要做!若是到时候什么也没有,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锦离虽然生着气,可是看到沈楝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想笑,“沈将军,不知道将军为何三番五次地来阻我做这件事。我的职责,便是让先夫人再次与侯爷相见,怎么?难道我在将军眼里就如此不值得相信?” 沈楝气的牙痒,松开锦离,随后说道,“像你这样的骗子,我见得多了。仙门都没有办法,你一个凡人又有什么能耐?” “仙门?那既然仙门都不能的事情,我若是做成了,将军又当如何?” “你若是做成,本将军亲奉你为上宾。若是你做不成,就乘早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不知不觉中两人竟然打了个赌,锦离眼眸里带着几分挑衅地看着沈楝,“奉为上宾那倒不用,不过,若是我真的做成了,还望沈将军离我远一些。” 沈楝讥讽一笑,“你放心,就算你做不成,我也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有任何的牵扯。” 说完,沈楝再次补充道,“记住,我会盯着你的。” 锦离眼尾微弯,目送着沈楝离开。 她扶着腰,这家伙还真是个大麻烦。 也不知道这小妖有没有借到琴了。 说曹操曹操到,小妖火急火燎地跑来,先是喝了杯水,随后才说道,“琴,要到了。” 锦离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小妖接着说道,“不过刚刚常川侯府有仙门中的人来了。” “仙门的人?” 小妖点点头。 锦离思索着,这仙门的人来这儿干嘛?难不成是因为这件事情惊动了仙山,不会啊,她明明设好了结界,还是说这四方的魂璠有什么问题了? 锦离想着问题,这时候,就听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锦离和小妖相视一眼,随即起身,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随后慢条斯理地起身,小妖见状问道:“你这是干嘛?” 锦离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懂什么,越做到不在乎,越偶然,才能让别人放松警惕。” 小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留下好生看顾。” “好。” 锦离走出院子,恰巧遇到一行人从院前路过,锦离扫了眼他们的衣服,是不照山的衣服,不会这么背吧,这仙山又不是只有不照山的人,怎么哪里都有他们。 不过在这些面容之中皆没有她认识的面孔,瞬间放心了不少,她负手慢慢走过去。 管事的见了,行礼问安,“李先生。” 锦离笑着点点头,看了眼那些弟子,随后管事也是有些眼力见的,连忙解释道:“这些是不照仙山的仙师们,定期来府中更换魂璠。” 锦离淡定地抬手作揖行了个礼,那些弟子也同样回礼。 随后一行人走过后。 锦离抱着手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着,这定期的更换魂璠需要那么多人? 不过这常川侯的结界封印是没有点本事的邪祟进不来的,得亏小妖身上有自己的灵力,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进出如此畅快。 或许是这个常川侯府有什么珍贵的宝贝呢。 锦离不以为然离开了,今日得啥晒太阳,要不然今晚可是没有精神。 可是等到她逛到花园时,花园假山旁有一片很美丽的荷花池,她很是喜欢在那里走走,有些时候就化形到莲叶底下睡一觉。 那一刻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可是就在这时,那假山后传来了声音。 锦离刚想离开,毕竟偷听别人的话是非君子所为。 可是却在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娇嫩的女声喊道:“沈楝!” 锦离一愣,难不成是沈楝与娇嫩小女娘在假山私会? 这沈楝还真是看不出来,面上是一副禁欲模样,可谁料背地里玩得这么开放,还公然在青天白日里在假山旁,隔着荷花池。 啧啧啧。 她顿时来了兴致,就连喘息都轻了些,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假山,只听到沈楝沉着声音说:“公主殿下,臣这就通知御林军护送公主殿下回皇城。” 原来是公主啊。 锦离嘴唇勾笑。 公主:“本宫说了不要!沈楝,你就那么想把本宫送回去?!” “公主,现在这世道很乱,您是一国公主,臣有责护你周全。” 公主:“那你就不能贴身护着本宫吗?本宫封你为本宫的贴身侍卫。” “公主,臣在边疆呆惯了,就是一莽夫,公主千金之躯,还希望公主另择他人。” 公主:“本宫不要,本宫只要你!沈楝,我俩从小一块长大,为何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一眼呢?” “公主说笑了,公主是国中牡丹,尊贵非常,臣实在不应沾染。” 公主:“是不是我不是公主,你就不会这么想?” 这公主难道就那么喜欢沈楝,居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公主,莫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公主:“那到底是为什么?父皇都答应赐婚了,为何你那日要逃走?还逃去边疆!你现在回来了却不告诉我,沈楝,今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心里面到底有没有我?” 锦离很是期待着沈楝的回答,却没想到沈楝的回答与她猜想的一样,“男儿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天子分忧,不应该耽误在这些儿女情长上。公主的青睐,臣无福消受,还望公主另择佳人。” 公主:“我不想听什么圣人之道,我就想知道,你的心里面可有半分我的位置?” “是不是臣说了,公主就回去了。” 公主:“是。” “公主,臣的心里面没有您。” 公主还是不肯死心,语气之中俨然带了哭腔,这个大木头居然把公主给气哭了,“你有喜欢的人了?” “........是。” 锦离听了一僵,顿时觉得惊讶非常,这个沈楝何时有了喜欢的人?不是说他从来不近女色么。 要说啊,这凡间的话本这么还看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这戏都来源于生活,这可不就好看了。 锦离抱着手还在听戏。 公主深吸一口气,依旧是不依不饶,不到黄河不死心,“她是谁?是哪家女娘?” “.......不,不是女娘。” !!!!!什么!!!!!! 不是女娘。 不仅是公主被震惊,就连听戏的锦离都震惊。 这沈楝难不成还真好.....那一口? “沈楝!你居然为了拒绝我,用这种荒唐的理由!” “不,不是的,公主他就在这里。” 锦离一惊,居然还是三个人的戏台子啊,她凑近耳朵一听,却在这时,听到了脚步声,接着就是手臂被人蛮力地攥住,她眉头微蹙,果然是莽夫啊。 等等。 这是...... 什么情况。 沈楝攥着自己的手,一本正经地对公主说道:“他就是我的心上人。”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75章 当锦离听到沈楝对公主说自己是他的心上人的时候,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公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对于这个消息可以说是震惊而且她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个消息消化。 锦离就看着公主震惊个脸在身边贴身侍女的搀扶之下离开。在上马车时都是震惊的,久久不能缓和过来。 等到公主走后,锦离十分冷静地看着沈楝,而此时沈楝心中却是慌得一批,这个李颂欢不会因为那句话想让自己对他负责吧。 可是自己真的没有什么龙阳之好,他不过是让李颂欢给自己当个挡箭牌罢了,这李颂欢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沈楝一路上都在思索着要如何解释,可谁料第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听见了李颂欢轻笑出声的声音,沈楝身躯一僵,扭身问:“你笑什么?” 锦离抱着手,眼里含着戏谑的笑意,“真没想到,沈将军看上去犹如高岭之花常人根本遥不可及的模样,却不知道却是好这口的人。殊不知这全京都的人都要伤心了。” 沈楝的脸慢慢变红,他的眼眸渐渐变沉,“闭嘴。” 李颂欢可是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和沈楝谈条件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就此住嘴呢。 “沈将军,你现在是在凶我吗?” 沈楝哑口无言,直愣愣地盯着李颂欢。 李颂欢凑近他,沈楝犹如见了瘟神一般,急忙撤后,“你.....你给我滚开。” “滚开?刚刚沈将军不是还说我是你的心上人?难不成是欺骗公主殿下?”锦离故作惊讶,抬起手浅浅掩着惊讶的神情,接着说,“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沈将军,糊涂啊。” 沈楝沉声,此时此刻已经是愠怒到了极点,“你既知道,就住嘴。否则,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锦离冷哼一声,摸了摸鼻子,看向院子中的梨树,“沈将军,我这个人呢,最不在意的就是我的项上人头,而沈将军的命可是金贵的很,想必沈将军也不想让公主知道自己欺骗了她,是不是?” “你想怎样?” “相思琴,今夜可否借我。” 沈楝听了,嘴角扬起十分嘲讽的浅笑,“哼,李先生饶了这么大个弯就为了借琴?” 锦离也不想,可是这相思琴之上带有仙家的浅浅灵力,说不定到时候会事半功倍,自己当初带出来的琴弦断了,否则,自己也不会绕这个大个圈子来和沈楝谈条件。 锦离看着他,“所以,沈将军是想这件事情让天下人知晓了?‘常川侯府沈将军欺骗当朝公主,断自己有龙阳之好’这个消息,想必老侯爷听了会气绝身亡吧。” 沈楝眼眸顿时凶光乍现,“你在威胁我?” 锦离笑着,眼角弯弯,像极了一只老狐狸,“威胁算不上。在下只是和沈将军做笔交易罢了。” 沈楝有些愠怒,“李颂欢,当初我就应该把你给轰出去。” 锦离面不改色,“这不,我还在这儿呢。我要不在这儿,沈将军难道想让阿岁给你当挡箭牌?不过据我所知,阿岁,可是成亲了?” 沈楝气的牙痒痒,锦离留下一句话,“这笔交易,还希望沈将军仔细考量。” 说罢,便扭身扬长而去。 留下沈楝一个人在那里挥动着拳头,在空气之中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练武场。 阿岁看着十几个箭靶插满了箭羽,靶的中心已经被射穿了。 又要换了。 某个人还在不停地搭弓拉箭。 “阿岁,换上。” 一个靶子坏了,又换上另一个靶子,阿岁无奈但是没有办法,连句规劝的话都说不了。 阿岁拿着李颂欢的画像贴放在靶子上。 沈楝看着那张浅笑着的脸,顿时生气。 李颂欢!老狐狸!老子有一天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你!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换了三个靶子。 阿岁喊道:“没有画像了。” 沈楝才将心中的怒意给平息下去,将弓箭放回原位。 气喘吁吁的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浅浅的云彩。 阿岁过来问道:“你怎么又生气了?” “我有吗?我生气了吗?” 阿岁对于沈楝的嘴硬已经无话可说,只能陪着沈楝坐下,“不就是个大夫么,怎么把你气成这样?” “我有说过是李颂欢?” 阿岁指了指那些被射烂的箭靶和画像,“你说呢。这么明显。他又怎么你了?” 沈楝坐起身,要开始滔滔不绝,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说,于是便蹦出一句,“老子就不喜欢他那孱弱的样子,在外人面前装深沉,装优雅,装精明,我看,就是大智若愚,一个大男人病怏怏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即刻就死了。还敢威胁我。” 说道这里结束时,阿岁一笑,“你观察得倒是挺仔细的。你不说,我都不是知道这李颂欢是这样的。” “观察仔细?这需要观察吗?他往那儿一站,不看他正面还真不知道他是个男的。一个正常的男子,腰怎么可能会那么细。” “你还观察到了他腰细?沈楝,沈将军,你......你不一般啊。” 沈楝被阿岁这么一调戏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脱口而出就要将李颂欢是断袖的事情说出来,话都知道嘴边了,却是生生咽了下去,这断袖的事情是他自己所想,李颂欢也没有承认过,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 他十分烦躁的摆了摆手,“你说是就是吧。”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了,阿岁开口:“要不,咱们给他个下马威,让他尝尝咱们沈将军的厉害。” “怎么做?” “就在这练武场,明日军营中的几个兄弟休沐,让他们来这儿玩玩,怎么样?” 沈楝先是一笑,随即笑容消失,“人家好不容易休沐,你去烦人家干嘛?不必,明日,我亲自挫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侯爷府的主。” 阿岁一笑,连忙拍手,“好,那明日我也来看看。” “不必了,你明日多陪陪嫂子吧。” 沈楝刚走出几步,就折回来,将怀中的银钱给阿岁,“嫂子不是要生了吗?拿去买点补品,生个大胖小子。” 阿岁一笑,“那你有什么事记得说。” “我能有什么事,走了。”沈楝说完话就潇洒离去。。 回到府中时,已经是晚霞漫漫了,他刚走进家门,就看见了下人们都十分忙碌的样子,他有些疑惑,随即叫住一个侍卫问道:“家中是有什么大事要办么?” “回将军,是李先生,李先生今晚要召灵。” 好啊,这件事看起来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这李颂欢究竟要做什么? 他刚平复下去的怒意才听到李颂欢的名字就勃然怒起。 他跑到南苑时,李颂欢正在擦拭着一把古琴。 上面的纹路和灰尘有些久远,甚至有几根琴弦有些松动,这把琴是侯爷特别爱护的。 他怒不可遏地过去,一把将锦离拉了起来。 锦离吃痛皱眉,看着沈楝。 “你要干什么?你不是个大夫吗?召灵?你若是找不出来呢?所产生的后果你能承担吗?李颂欢,别太自己以为是!”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常川侯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沈楝放开手,扭身看着常川侯,“为什么?真没多年都不成功,祖父,您觉得这个人真的可信吗?” 常川侯眼底虽然有几分动摇,可是却因为能够和云娘说上话而驱逐得烟消云散。 他已经活了这么久了,够了,他只想再见一面云娘,听云娘柔声喊他‘三郎’,这就够了。 “臭小子,还不快下去。怎么这么不知礼数。”他怒喝沈楝。 沈楝看着李颂欢,“不管你要做什么?不管最后事情成与不成,我都会杀了你。” 锦离闭口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楝,半晌后,又继续坐下,擦拭着古琴。 这上面有着云祥的灵力,或许今夜会成功,或许今夜不会成功。 不管结局是哪一种,她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圆月慢慢挂上了枝头,天幕已经完全黑了,月亮周围的月晕浅浅的,犹如仙女的虹色披帛。 周围安静极了,铸魂烛在此时此刻间缓缓燃烧成蓝色。 她开启神力,闭目开始弹奏。 悠扬的琴声,带着哀伤和绝望,但是在每一声的后面又伴随着空灵的呼喊,那是希望的声音。 锦离袖中的易颜珠渐渐发烫,在不知不觉中裂开了细细的裂痕。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神魂之海之中的灵力正在不断地散失流淌逝去,那一抹汪洋的大海正在她的神魂之眼下悄然变得透明不见。 她弹奏着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变得透明,在黑夜之中,大家看不到掩藏着衣袖之中的手,只听得见琴声。 缓缓地,周围的磁场慢慢发生了变化,周围的时间仿佛好像静止了一般。 锦离的神魂出窍,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慢慢睁开眼睛。 当锦离睁开眼睛时,她的眼泪瞬间盈满了泪水,眼眶瞬间红了,云祥赤足素衣站在她面前,当看到周围一切时还是一脸疑惑,当看到锦离时眼中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犹如迸发的泉水,她唇瓣颤抖,“女君,女君。” 她终于找到女君了。 她记得她于深渊之中被恶鬼吞噬,在黑暗的漩涡之中徘徊,在司宛时,她耗尽了半生来寻找女君,可是却在她病入膏肓含泪而死的时候都未曾寻到女君的半点消息。 幸亏女君再一次找到了自己。 她泪水流下,嘴角却是在笑着,“女君,你又找到我了。” 锦离将云祥搂入怀中,一遍一遍地道歉。 “云娘?” 常川侯不可置信地开口,云祥一愣,松开锦离后,缓缓转身,看着常川侯白发白须的模样,脸上布满着皱纹,看上去就像一棵老树。 “.........三郎?” 锦离的神魂不能离体太久,回归本体后,她十分虚弱地看着两人,常川侯不能触碰到云祥,可是只这样相望,彼此眼中都是不能言语的情绪。 锦离停下弹琴,看着两人,口中的血腥味慢慢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一旁的小妖看出来了锦离的不对劲,走近她将锦帕给她。 锦离掩唇咳嗽起来,每一声仿佛都能咳出血来。 这样下去,自己还真的就陨落了,不过云祥回来了,自己也就安心了。 只是还有.....庚渊。 她抬眸看着抱着手眼神之中是不可置信的沈楝,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她有些后悔恢复记忆了,要是还是那个时候该多好,他就是仙门弟子怀归,而她心里也只有他并且只爱他。 可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果二字呢。 锦离有些倦意,在收回目光时,沈楝的目光投在李颂欢身上,里面的情绪是复杂的。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76章 常川侯的夫人起死回身的事情在云城很快就传开了,看来假以时日就会传入京城之中。锦离打算尽快收拾好东西,既然事情已经结束,那么也应该将云祥投于天虞山之中用灵气无垢之地来让其的仙魂彻底恢复。 这天夜里,锦离正在喝着茶,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她的东西素来很少,一个人,一袋小干粮就足以。 至于其他重要的药材还是藏在乾坤戒之中。 她还在心想着这小妖怎么那么慢的时候,沈楝却来了。 她像往常一样坐在院中,晚上伴随着浅浅的微风,微风之中还伴随着淡淡的桂花香,这凡间的日子过的还真是快啊,转眼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在这常川侯府呆了两月有余了。 脚步生风,每一步都稳健十足,锦离放下茶杯,颇为无奈,按理来说,她在沈楝面前完成了召灵之术和凡人所说的起死复生之术,这沈楝也应该不会再来烦她,可是今夜又来了。 “沈将军这么晚了来此,是有何要事吗?” 沈楝脚步声一顿,这李颂欢确实不像平常的江湖游医,这敏锐的洞察力,到底是什么人? 沈楝手中提着两壶酒前来,随即就放到桌子上,随后一坐,坐下后十分熟稔地整理了一下膝盖上的衣摆。 锦离看此行为有些发愣。 但很快眼底的失意还是烟消云散,转而将视线放在桌上的那两壶桂花酿上,她手指摩挲着杯子,戏谑地问道:“沈将军这是打算为之前的事赔罪?” 沈楝佯装漫不经心,有些难为情,但是还是将那桂花酿拿一壶给锦离,说道:“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李先生见谅。” 锦离心底里还是比较感慨这个人的,说他淡薄无情吧,但是他又会为军中将士嘘寒问暖;说他不守孝义吧,这么多年来供凡界皇帝驱使任劳任怨,就为了让那常川侯安度晚年;说他比较蠢吧,这么久以来那晚他口中的‘窃贼’,他愣是现在都还没找到,但是却在用兵打仗这方面却是无人能及。 还真是位奇人。 锦离一笑,“沈将军的道歉呢,我就心领了,不过这酒沈将军还是自己品尝吧。” 沈楝问道:“为什么?” 锦离倒着水,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会喝酒。” 沈楝轻笑一声,“这世上的稀奇事儿还真是不少,竟然会有男儿不会喝酒?” 锦离默默一笑,“这世上的稀奇事儿还有很多,沈将军日后会知道的。至于男儿不会喝酒,那我还确实不会,扰了沈将军的兴致,所以沈将军请回吧。” “你要睡觉了?” 锦离抬头望着月色,“天色甚晚,沈将军还是早些歇息吧。” 沈楝暗道了一声无趣,随即不顾锦离地‘送客’,仰首喝下了酒,他望着月亮,漆黑的眸色有些微微湿润,“云婆婆对老人家很重要,我不想再看到老人家被人骗,所以之前才会如此,抱歉。” 锦离看着他眼底的忧伤,看来这位少年和云祥的前世有什么纠葛啊。 沈楝继续说道:“我没见过云婆婆,但是祖父和我说了很多云婆婆的事,他每次说都像变了一个人,所以我很想看到以前的祖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谢谢你,李颂欢。”他转眸看着锦离,眼里是真挚。 锦离一怔,随即嘴角扯起弧度,“这世上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真真假假,虚实虚幻本身就存在着不一样。你又怎么知道你所看到的老人家就是他原本的样子呢。” “谁知道呢,但是在我眼里,那才是祖父该有的样子,温和慈善,安然致远。” 锦离心底冷笑,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所以说这凡人就是这般可悲,看不透外物的本质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不过这样的心态,是她再怎么奢望也求不来的。 她不再说话,安静地抱着手靠在椅子上,望着那桂枝之中的月影缓缓东沉,随后她也缓缓闭上眼睛。 沈楝问道:“哎,你成婚了没有?” 锦离闭着眼睛,“我一个断袖之人,怎么会有妻儿?”她戏谑地说。 沈楝要是以前肯定是会尴尬闭口不谈的,可是如今倒是也习惯了,可是他总感觉李颂欢不是有龙阳之好的人。 “那心上人总有吧。” 说于此,锦离的眸缓缓睁开,看着沈楝,随即很快带着些慌乱似的移开目光,生怕多看一会儿眼里的情绪就会掩饰不住地露出来。 “........有。”她声音低哑,内心苦涩。 “那他人呢?” “.......他不记得我了。” 沈楝有些惊讶地放下酒壶,“怎么回事儿?可是得了失忆症?” 锦离思索一会儿,点点头。 “你不是名医么,这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他不能想起来。” 沈楝有些搞不懂李颂欢这一类人的感情,于是还是问了一句,“为何?” 因为自己要死了。 想起来做什么?徒增伤心? 锦离以前还想着若是以后她陨落了,那么希望整个四海八荒的人都会记得她,可如今,悄悄陨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因为我要出趟远门,他不答应,我就只好让他忘记我,这样,他就不会想我了。”锦离说的轻松自然,可是那眼底确实带着无尽的忧伤。 沈楝:“你后悔吗?” 锦离愣了一会儿,随即低眸,“.......后悔。” 她的确后悔,后悔如此做,后悔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年推远,她以为自己这么做就是大英雄,其实不然,她只是在逃避,在逃避着庚渊,逃避着六界苍生。 可是这一回啊,她再也不用逃避下去了。 反正今晚就要离开,索性就多问一些,她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你呢?沈将军可是全城未婚姑娘的爱慕之人,在众多娇花之中可有心仪之人?” 沈楝回答得干脆利落没带着半分的思索,“没有。” 锦离一笑,明显有些不信,沈楝看到后继续解释,“真的,从我上私塾开始兵法就是我的课业之一,束发之年我进入军营,在边疆跟随那些将军一起厮杀,我看到过太多的血腥,太多的可怖,大漠边疆,黄沙漫漫,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战死沙场了。我这样一个人,实在不适合让姑娘等待,让姑娘为我伤心。” “你的语气带着怀缅,可是想念以前教你打仗的那些将军前辈了?” 沈楝抬眸看着她,眼眸一怔,漆黑的瞳孔深处隐隐的星光漫漫散落。随后他低眸点点头。 “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很感激。” “他们.....如今可还安好?” 沈楝沉默了,锦离意识到了这些人可能都不在了,他们家中有妻儿,有父母,却战死他乡,或许沈楝害怕的也是这样,所以他才会那般说。 沈楝摇摇头。 “所以,我想快些结束战争,结束报效朝廷,远离庙堂,和祖父在云城,没有家财万贯也无妨,安心孝顺他便好。” 锦离看着少年眼眸含着的坚毅却不失温柔的情感,这一点还真是像极了。 以前也有一位少年,也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想拼劲全力保护他心中的人,那个时候,少年的眼眸也是这样。 她移开目光,“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沈楝一笑,“李颂欢,你这个朋友,本将军交定了。” 锦离嘴角勾笑。 过了许久,已经到了深夜,夜里慢慢冷了起来,锦离看着已然喝醉睡着了的沈楝。心底五味杂陈起来。 “李颂欢,我准备好了。” 小妖这个时候才来,他看到了已经睡着的沈楝和桌子上已然空了的酒瓶,“他怎么在这儿?” 锦离淡然开口起身,避开了这个不谈,直接问道:“你来的正好,把他扶进屋,然后咱们就出发了。” “好。不对.....李颂欢,你还没回答我他怎么在这儿呢?!” 锦离扬长离去,摆了摆手,还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今夜的月芒还是能够施展传送符的。 锦离找到位置后,喊了声,“好了没?” “好了好了。” 小妖背着布包跑出来。 锦离掐符,闭目念诀,在月芒之中两人慢慢消失。 次日一大早,沈楝睡到了日上三竿。 “将军,将军。”阿岁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沈楝扶着昏昏沉沉的头起身。 实在是不应该这样宿醉,好难受。 不过,这是哪里? 周围的陈设和屋内花瓶之中的兰花,这不是他的房间。 沈楝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一惊,下一刻间,居然赶忙查看自己的衣服,看到穿戴整齐时松了口气,看来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旁边也没有什么人,难道自己昨晚醉态太丑?这李颂欢嫌弃他?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有种失望。 沈楝为自己心里的失落赶紧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阿岁这时已经在外面敲门了。 “来了。” 沈楝整理好床铺后和衣着之后打开门,阿岁的神情是震惊的,虽然嘴上说着,“你没事儿吧?”可是那眼神不时地往屋内瞅着。 沈楝看见后,“看什么呢,就我一个人。” 阿岁好像松了一口气,“我找不到你就想着你是不是在这里。” “你来的时候没看见李颂欢?” 阿岁摇摇头,“没有啊,我还以为他和你在屋里。” “滚蛋。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沈楝因为喝多了酒头疼,这李颂欢把他放到床上后就不见了,这怎么看都怎么可疑。 有一种和他宿醉然后第二天他拍拍屁股走人的感觉。 这李颂欢也太不负责任了,明明昨晚都结拜了。 休息一会儿再找他算账。 可是约莫吃过早膳之后,阿岁前来禀报:“将军,李先生走了。” “什么?”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77章 这日,锦离一路上不曾停歇地赶往天虞山,小妖都有了怨言,“李颂欢,你那么着急干嘛?” 锦离看着远方连绵的群山,笑说道,“很快了,就快到了。” 小妖有些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群山,“那里灵气环绕却不是仙门之地,那是何处?” 锦离眼里带着欣喜之色,“天虞山。” 小妖点点头,他听过这个地方,但是因为是神族的领域所以从未有任何人敢踏足,他一想,这李颂欢不会是要去这天虞山吧。如果被神族的人发现,那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他赶忙问道:“咱们此行的目的地不会是那里吧?” 锦离摇摇头,随后看着小妖,“那是我的终点,不是你的。” 小妖一愣,有些没听懂她说的这句话,就在李颂欢才说完话,小妖就看到她并指手法娴熟迅速地列出符阵,紧接着,金光闪过后,小妖被金光束缚住动弹不得,他神色慌然带着不解,“李颂欢,你干什么?” 锦离看着他,带着浅浅的笑意,眼底的神情是释怀,“这么多年,多谢你了。我给你设了传送阵,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 说罢,小妖面上是更加的疑惑和不解,他拼命撞击着那符阵,可是却根本撼动不了分毫,“李颂欢,你放我出去!听到没有!你快放我出去!你不能一个人去那里,会有危险的。” 锦离没有再说话,抬起衣袖一挥间,符阵之中的小妖化为了原型,接着在金光消失之后他也消失了。 希望这一次回去,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他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锦离扭身,只身前往那毓秀山林走去。 可能是天虞山的灵气充沛,锦离身上的伤都痊愈了,就连手也有力了许多。 细细算下来,他们离开凡界到仙界已经有了时辰了,这凡界怕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吧,或许是入冬了。 还是等开春,万物发芽新生的时候再去那片林子吧。 锦离一边想着一边朝着灵池走去。 凡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秉承天宇正气,常川将军沈楝战功卓然,护国有功,着一等护国公,赐府邸,赏黄金万两,沃田百亩,钦此。” 李颂欢离开后的一个月后,常川侯寿终正寝,沈楝将其与云娘同葬于宗陵。一个月后入冬,大雪纷飞,万物死寂,全国上下看似安然一片,内里却是暗流涌动。终于在夜里子时,摄政王反了。 皇城周围五大子城皆连失守,云城离皇城之远,沈楝快马加鞭,势如破竹先后收复失地,却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摄政王此次谋反早已谋划,一旦触发,皇城就会被摄政王控制住,到时候圣上被斩,摄政王篡权称帝,天下大乱。 沈楝孑然一人,变卖了家产换来了军粮,带着仅仅在云城的三千精兵去对抗摄政王的百万大军。 无异于以卵击石。 硝烟弥漫的战场,黄沙卷地而起,残损的战袍,脸庞污泥不堪,那双漆黑的眸却是锐利有神,他眉目凝重看着那地形图,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阿岁进帐,沈楝并未抬眼,问道:“怎么样?” “弟兄们都安顿好了。” 沈楝点点头。 阿岁此时有些担忧地问道:“不过,你这么做就等于断了你自己的后路了。” 沈楝不以为然地说道:“本来行军打仗就是一场豪赌,有什么后路不后路的。” 阿岁看着沈楝的样子,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样下去可怎么行,他夺过沈楝手中的指挥棒,“沈楝。” 沈楝索性看着他,问道:“你说。” 阿岁带着几分心疼,“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今后该怎么办吗?” 沈楝眼眸微微下移看着那沙盘之中的小旗。别说,他以前还真想过,要是老人家走后,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到时候他就一人一马远离朝堂,去老人家说的那个地方看看,听说那里是仙境,是位仙人住的地方,找不到,他就这样孤独终老其实也挺好的。 可是却没想到,半路出现个李颂欢,他还想过到时候就和李颂欢学习药理,然后救死扶伤,要么进入军营之中,要么也像他一般当个游医。 摄政王谋反这件事情是他没有想过的。还在带孝,还来不及伤心就要上战场。 阿岁知道他伤心,知道他难过,可是却也不能说什么,尽管能够感同身受那又能怎样呢?一个人遇到了根本无力改变的绝望时,什么感同身受,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用。 沈楝缓缓抬眸,轻扯嘴角,“打胜仗,辞官,畅游天下。” “那李颂欢呢?不找了?” 沈楝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找啊,当然找了。” 这人一声不吭就走,非常神秘,他倒是要看看这李颂欢究竟是什么人。 战火接连数日从未停歇,一旦发生了战争,受苦的还是百姓。 听前方来报,摄政王的人已经将皇城给控制住了,现在只等着皇帝写下退位诏书。 这护驾檄文一封接着一封,压得沈楝根本喘不过气。 持续攻破四大子城,最后一城,沈楝的人已经折损大半,怎么能够与百万大军抗衡。 一时间,在战场上主意颇多的沈楝却也是一筹莫展。 阿岁再次拿着檄文进来,沈楝头也没抬,眼里布满红血丝,声音嘶哑着:“圣上又来檄文了?” 阿岁沉默了一会儿,“是摄政王派人送来的。” 沈楝眼眸一沉,想都不用想,这摄政王定是想让他降,最后助他登基。 “这摄政王想让我助他登基称帝?封侯于我?” 沈楝接过那封檄文,阿岁听着沈楝的话点点头。 “摄政王狼子野心却又多疑善妒,将军就算臣服,怕到时候他也会过河拆桥。” 沈楝点点头。 眼眸忽闪,心中已然有了对策,现下,不仅是他急,或许宫里那位也急。 大雪骤然落下,才一个夜晚,大雪弥漫,白茫茫一片,大雪遮掩了那战争的痕迹,只留下寂寥萧瑟的气息。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沈楝伴随着夜色潜入城中,不费吹灰之力劝降守城将军。 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这沈楝竟然不费一兵一卒轻松攻破最后一城直取皇城而去。 摄政王听此为之震怒。 一时间沈楝的名声传至京城之中,人人得而歌颂这位少年英才将军。 人心所向,谁会不想过和平安稳的日子,奸杀逆贼叛党才是众望所归。 等到攻入皇宫时,少年玄甲被挑破,只着一身素衣,素衣上鲜血斑斑,目光坚毅,英勇向前,大战摄政王,于天子大殿前将其生擒。 皇帝为念及救驾有功,封一等护国公称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年轻的护国公。 可是民间对于沈楝的歌颂却是越传越神,一时之间,沈楝知道了功高震主这句话。 于是他还是将自己的那些兄弟安排好一切后向朝廷辞官。 沈楝害怕,害怕他最后会落得和那些史书上的忠臣一样的下场。皇帝多疑,最忌惮功勋卓著的臣子,这样下去,他怕会落得个尸骨无存,名声遗臭万年,与其被人陷害,不如主动些,让皇帝放宽心,自己对于那个皇位一点威胁也没有。 可是坏就坏在那些民间歌谣。 身着华服,满头花钗的美丽女娘娇滴滴地说着:“圣上,近日民间有不少歌颂护国公的歌谣,对圣上的威望有损呐。” 皇帝:“爱妃何处此言?” 妃子:“民间都说,这坐天下的是圣上,打天下的却是沈楝。这圣上的军队保不齐快要变成他沈楝的了。” 皇帝手中的奏折缓缓放下,他的眸色幽深可怕,沉静地仿佛里面暗藏着杀意你也看不出来。 “沈爱卿还是太年轻了,还需要历练历练。”他的话外之音被身旁的宦官听去,宦官看了眼皇帝身旁的妃子,随后应了声诺下去。 御书房里,沈楝的奏折被丢进了火炉之中,烧的啧啧作响。 “沈爱卿啊,来世你再来怨朕。” 大雪停了数日,沈楝辞官后正打算收拾东西,准备去找李颂欢的下落。 可是却在要出门的时候被一道圣旨拦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公英勇一生,然身患恶疾,不幸病逝,朕深感痛心,允护国公葬入侯陵,入庙宇,与天家同享安乐。钦此。”宦官的声音如此尖锐刺耳,沈楝听得像一把刀一样刺入心窝。 果然该来的还是没能躲掉。 他看到了身后的人手里端着的东西。 白绫,鸩酒,淬毒匕首。 “圣上对我还真是好啊,还让我选择。” 只有沈楝知道来的人不过是三个小宦官,皇帝身边的御前宦官并没有来,若是沈楝没有看错,宣读的宦官是后宫哪位妃嫔身边的人。 想让他死的人他已然了解明白,只是不明白为何偏偏要让他死。 “沈大人,这大雪之日甚是寒冷,还望大人莫要让咱家难做,挑一样吧。” 沈楝一笑,还真是仔细挑了起来,随后摇摇头,“不,不好,这几样都不好。” 宦官的面色忽地就沉了下去。 他们也做好了准备,反正娘娘说了,只要沈楝死了就行,不管他们使出什么手段。 沈楝此时开口道:“听闻这附近有条江水,不管如何寒天都不会结冰,要不,我就去那儿吧。” 宦官们倒是有些意外,最终还是应下了,以防万一,他们也不用担心,这沈楝会跑,毕竟这树林里面可是埋伏着圣上的暗卫。只要沈楝一反抗,暗卫就会出动,到时候受伤的不还是沈楝。 沈楝走出门,敏锐的他立刻就察觉出树林中的异样,索性也就笑笑不说话。 来到河边,沈楝望着那江水再看四周白茫茫一片,还不知道如此圣洁之下究竟掩埋着多少的肮脏之事。 他转身,笑说道:“还是给我酒吧,这么冷的天,喝杯酒暖暖。” 一杯辛辣的酒下肚,沈楝没有想到这酒居然这么难喝,怪不得那李颂欢会不喜欢。 他一身孑然,简单的长衫,一如那日在圣上殿门前一般,他将身上的厚披风解下,走入严寒之中。 他立于白雪之间,只感觉到腹痛难忍,心部绞痛,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扯开。他望着那远山的白雾,最终啊,还是让李颂欢给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啊。 倾身一跃,消失于浓浓白雾之间。 一时间那雪与风忽然大了起来,将掉入白雪之中的披风席卷入天际。一时间那些宦官还未走出白雪之中便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哀嚎声此起彼伏。 少年将军生于立夏,死于严冬。一身骁勇衷心,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被赐毒酒,逼入冰河之中,生死不知........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78章 锦离看着云祥的元神一天比一天好转。等到稳定之时,锦离将其放在九嶷山让里青墨照看她。而她是时候该回去了。 “丫头,你还真的把她救活了?” 锦离放下水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里青墨坐下,视线落在了她的手腕,随即拉过将她的手袖往上一拉,那些筋脉黑红一片,青斑像极了中毒,让人瞠目,要不是有衣袖遮住,还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锦离收回手,看着里青墨眉宇凝重,无所谓地笑着,“我吃些药就会好,师傅,你就别担心了。” 里青墨明显有些愠怒,“......你难道真的就只想要那种结局吗?” 锦离扭头看着云幕之上一团团的白云,她的眼神之中是放下是释然,“对,这样的结局,挺好的。” “那日,涂山氏亲自差人送了封信来。”说罢,里青墨手指一抬,那封信悄然出现在锦离面前。 她看着上面熟悉的家徽,却迟迟没有见她打开。约莫一会儿,里青墨抬眸时,锦离将书信推给他,说道:“算了吧,我就不看了。” 说罢,她起身,说道:“师傅,我走了。” 她迈出几步之后脚步顿住,扭身,拉衣摆扑通跪地,行了拜别礼,就如那一年,一个青涩的黄毛丫头十分嚣张地前来拜师学艺。岁月好像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却又好像没有。 一切都仿若昨天,一切却都已经改变。 “师傅,徒儿走了,师恩难忘,以后再见。” 她带着笑意,眼眶之中却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里青墨起身刚要把她扶起来,可是她却率先站起身,十分洒脱,“好了,就此别过吧。” 说完就消失在竹林深处。 锦离刚离开九嶷山,一身素衣的她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世上已经没有了长离上神,只剩下李颂欢。她牵着一头驴,走过万川万林,踏过清湖,采过娇花。 她静静地坐在树荫下,仔细回想着以前的几万年的时光她究竟是如何度过的,才不过短短几日的游历竟然有了些无聊。 “咳咳咳。” 身体每况愈下,却迟迟还到不了之前的地方。她颤抖着青紫的手颤颤巍巍地将药丸往嘴里送。 她想回去了,想莲川,想以前。 但是却不想当神了。 她想做自己,想往后也有能够倚靠的人。 后来,她时常回到青丘看看,阿嫂生的小侄真真是可爱极了,可是却患有心疾。 她又去了南荒,看到了自家哥哥。 哥哥好像沧桑了许多,眼上掩着白纱,听到声音和动静柔声开口:“是囡囡吗?是囡囡回来了吗?” 她眼眶含泪,无声流泪。 她想起之前天君对自己说的话,“你存在的每一刻都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你以为你是在帮他们,其实不然,你是在害他们。你连你自己身边至亲至爱的人都救不了,还想拯救苍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师尊。”一位少年出现将他扶起来,往屋内走去。 锦离悄然离开。 她看着在凡界自己的庙宇,此时此刻里面香火断然无存,只剩下寒冷,无数的霜雪入侵,断壁残垣,蛛网密布,狼藉一片。 她低眸看着自己悄然消失的手,默默远去。 终于她还是熬过了冬天,春日到来了,万物复苏,新枝头发芽,她一遍又一遍刻画着记忆之中少年的模样,这世间她辜负最深的莫过于庚渊。 她的五感正在散失,记忆逐渐模糊,但是在记忆之中的少年的模样却被刻画在石碑上,一遍又一遍,她不想忘记。 春天一过,初夏悄然来至,她终于找寻到了之前的那座山头,这里的大树好像大了一圈,她扶着树干坐下,透过树的枝桠缝隙看着天空的白云。一袭天水碧的衣裙,上面洒满了斑驳的树影和明亮澄澈的阳光,那些阳光带着温暖将她逐渐冰冷的身体慢慢回暖,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以前的梦里面。 梦中一片美好。 甚至都好的不真实。 少年一身玄衣悄然而至,眸间满是心疼与深情,他俯下身,轻轻将她抱起,转身化为仙影消失。 他可不会让锦离这么如愿地离开,一点解释也没有就自作主张地将自己的记忆抹除,他只想听她的解释,在她还没有解释清楚之前,庚渊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上天入地都不会放过。 药医仔细掐脉又再次探查锦离的神源,不禁是惊讶与悲叹。 “如何?” “君上,老臣有一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说。” “这位神君散尽修为,神魂残缺,需要有一人替她找回记忆中残缺的神识,最后用自身修为渡之,方可有解。只是.......” 庚渊见不得这人如此犹豫,有些不耐,“只是什么?” 药医:“只是这样做必须是仙侣才可,而且,这仙侣还要进入她的梦中。” “仙侣没有问题,只是你的意思是,她现在正在梦里。” 药医沉重地点点头,神情凝重的他看着锦离缓缓开口说道:“神君自封神髓,用神髓之力将自己困于梦境之中,待到神髓之力完全燃烧殆尽,神君也就陨落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煎熬但是却带=带着无尽的执着的术法。 庚渊看着锦离,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梦要如何铸就?” “神魂草,神魂草加以莲心炼制药丸便可。” “神魂草?” “姜疾,姜疾。” 姜疾匆忙进来,庚渊问道,“神魂草还有吗?” 姜疾摇摇头,“回君上,那日女君前来要走了神魂草,那是最后一株。” “红岚醉呢?” “红大家已经将草用掉了。” 这时药医赶忙开口道:“传闻这北荒北澜极寒之地可孕育出神魂草,但是这也只是在书上出现过。” 姜疾看出了庚渊的决心,出口阻拦:“君上,你不能去。那北澜乃是极寒之地,九死一生不说,万一到时候一场空不说,您还为此受了伤,不值得。” 少年面色阴郁,“让开。” “君上!” “我叫你让开!” 姜疾自知根本看不住他,可是自己还是要说,“君上!三思啊!” 就连药医也开口劝说,“是啊,君上,老臣只是一言,有没有还另当别论呐,君上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去那危险之地了。” “就算只有不到一成的机会,我也要去。” 就在这时,姜疾扑通跪下,神情毅然,红着眼眶,“君上!你要为南海想想,为夫人想想!”话毕,周围的人纷纷跪下,跪求着庚渊三思。 就在此时,南霜进来了,看到此情形有些惊愕,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君上,蝶族家主来了,说是有要事要与君上见面。” 蝶族? 他们来干嘛? 庚渊沉声道了声“不见。”随后不顾姜疾和众人的劝阻毅然离去,可是刚出去就碰见了七随。他身着长袍,戴着发冠,衣冠楚楚,一时间竟让庚渊有些恍惚。 他面色愠怒,“你来干什么?” 七随静静地看着他,此时此刻他的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我早就应该猜到这三十三天究竟是谁的手笔。原来是你啊,少君。” 庚渊没有时间与他闲扯,冷冷瞥了眼后就要离开,“本君现在没空陪你闲聊,你若没事儿趁早离开,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可是就在他离开与七随擦肩而过时,七随出声:“我有办法救回上神。” 庚渊一僵,随即侧首看着他,“什么?你有神魂草?” 七随看着庚渊,这张脸还真是好看啊,怪不得女君会喜欢那么久,放在心上那么久。“是,我有,忘了告诉你,蝶族来自北澜,不过是区区的神魂草,我种的出来。” 庚渊心中顿时一喜,“那就赶紧啊。” 说罢就要带着七随往里面走去,可是七随却开口,“我有条件。” 少年的心再一次平静下来,他轻屏着呼吸,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七随的条件不要是阿锦,只要不是阿锦,他要整个三十三天都没有问题,只要不是阿锦。 “什么?” 七随目光灼灼,“神魂草给你,等到上神醒了之后,我要带她走。” 彭—— 庚渊一拳打在七随的脸上,七随站不稳直接倒在身后的栏杆上,庚渊直接揪起他的衣领直接将他往墙上砸去,顿时间墙面凹陷下裂痕。 七随眼神充满着挑衅,要是在以前说不定他真的不敢和眼前的男子抗衡,可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眼看着庚渊再次挥拳就要砸拳而来,七随轻轻松松抬手就制住了他的拳头。 少年面上微露出惊讶,随后愠怒,眼眸之中带着杀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七随眼眸澄澈单纯,但是眼底隐藏着的情绪却是犹如蝮蛇,饱含着剧毒。 “这么久不见,君山的耳力越发不好了。我说,我要上神。” 这一句话简直就是庚渊的逆鳞,再次开口庚渊勃然大怒,仙力逐渐露出,两人的仙芒相撞。 碰擦出剧烈的火花。 七随说道:“你可以不答应,你可以独自去北澜,不过到时候上神救不回来,你也回不来了。” 说此,庚渊收起仙法,猛地被七随的仙法所伤,他踉跄了一下,随即没有再说话。 “君上,发生何事了?” 等姜疾等人赶来时,庚渊默不作声地垂着眸,“走。” 姜疾还未说话,南霜就将人给带走了。 少年红着眼眶,眼中是不甘,“好,我答应你。” 只要能将阿锦救回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79章 李颂欢正在树上假寐,今年的夏日比往常来的还要早,朝廷上下安泰一片,百姓对于新登基的皇帝很是尊敬,李颂欢听过一点这个皇帝的事情,听说是他的幼弟扶持上位的,是前朝的太子,遗落于民间多年终于被找回。 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小姐!大事不好了小姐!”杏子着急忙慌地前来,在树上假寐的她眉宇微微一簇,对于打扰她美梦的人一定要严惩。 “干嘛?”她的声音懒懒开口,听着杏子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她慢条斯理地起身,理了理衣摆,随后手往后一撑,侧着头,含笑看着她。 “如今圣上康在,天下太平,稍安勿躁。” “不是的,是你的事。” 锦离顿时疑惑,她直起身,晃荡着两条腿坐在树干上,“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杏子是李颂欢的贴身丫鬟,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伺候。 少女一袭桃红的长裙,梳着简单活泼的发髻,额间点着明媚的花钿,清眸皓齿,皮肤胜雪,细腻滑嫩,不失几分活泼调皮之色。 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时立刻正襟危坐起来,那充满着稚气的脸上顿时是有些嗔气。 “就是您和珂王啊。”杏子站在树下抬头望着树上的少女。 李颂欢顿时来了兴致,眼眸亮亮的,“珂王,沈楝?” 杏子点点头。听闻他是先皇后的嫡长子,却因为身体不好而不能立为储君,先帝就立了淑贵妃之子为太子,就是当今圣上。 她知道自家小姐很早就喜欢这个珂王,幸亏相爷在朝中也是颇受圣上青睐,所以这么一来也就是理所应当。 可是这珂王自小就戴着面具,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所以坊间传闻,这珂王其实长得并不好看。 所以当李颂欢喜欢珂王这件事被京城之中知晓后,李颂欢一时间被全京城嘲笑。 李颂欢纵身一跃,杏子还十分担心,“小姐,你以后不要再爬高上低的了,你看看你,万一受伤怎么办?” 李颂欢提起裙摆,“不会的,快,我要找爹爹问清楚。” 杏子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叫喊:“小姐,慢点跑,慢点跑。” “爹爹,爹爹。” 李颂欢叫喊着李相,可是相爷脸上却是一脸凝重,身旁的夫人站在一旁安抚着她。 李颂欢脆生生地喊人:“娘亲,爹爹。” 李相和李夫人看见了李颂欢,面容上的阴霾驱散了一些。 “爹爹,听说今日圣上安排了我和珂王的婚事?” 李相和李夫人相视一眼,看着自家女儿脸上的期待,一时间有些愣住。 “对,不过,囡囡,这件事情,我和你母亲商量驳回这桩婚事。” 李颂欢一时间是回绝,“不要。” 李夫人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囡囡,圣上念及你还没有及笄,所以还没有颁下圣旨,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李颂欢委屈至极地看着两人,“我不要,我不要,我就是要嫁给他!除了沈楝,我谁也不嫁!” 说完就扭身跑开了。 李夫人和李相也是一脸凝重,他们哪会知道这女儿为何就唯独钟情于这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皇家男子。 传闻说过他活不过二十岁,眼看十八了,还可以最多只能活两年。 李颂欢跑进自家的院子,十分委屈的坐下,眼眶慢慢盈泪,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这时,树上的花瓣悄然落下,落在她的发髻和肩上,她睁着含泪的眸往上看,树叶花瓣枝桠之中阳光洒在她的脸庞。 她想起了十三岁那年遇到的少年。 蔚蓝劲装,高马尾,月白发带,面容俊美,蹲在她的面前偏着头望着她。而她则是红着眼眶哭的不成样子。 他漆黑的眸深邃好看,一双桃花眼足以颠倒众生。 操着好听清润的嗓音,嘴唇微扬,“别哭了,坏人已经被打跑了。” 那时候她看到少年的笑容以为是看到自己狼狈可笑的样子而发笑,哭的更大声了。 少年一时间慌了神,“哎哎哎,你别哭啊,别哭了。” 那年她跟随着学堂之中的伙伴一起出门踏春,却不料自己的车马遇到了点问题,等着修理的时候遭遇了山匪。 她听到那些人叫他‘沈公子’。 敢问这京城之中谁还会姓沈?沈可是皇姓。 她捏紧着少年的衣摆,少年笑容明媚,一路小心护送,一直讲笑话宽慰她。 等到回到城中时,李颂欢才稍微平息,认真问他名字,少年弯下腰,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说:“我叫沈楝,楝树的楝。” 少年的眼眸清澈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她可以看见眼眶下方一颗小小的痣,远看丝毫看不出来。桃花眸笑起来如遇春风,甚美。 沈楝。 这个名字陪伴了她两年,眼看着她还有几个月就要及笄了,不知道那个时候还能不能再次见到沈楝这个人。 于是她逢人问她的如意郎君是谁,她便自豪地说出沈楝的名字。 十四岁那一年,她听说了沈楝被封为了珂王,她高兴了一整夜。听到沈楝在战场上受伤了,她会难过会着急,恨不得替他上战场,甚至还悄悄‘贿赂’了公主,然后远远地见了一眼沈楝。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楚面上的神情,但是李颂欢可以感受到他的失落和伤心。 坊间都有传言,这珂王的脸在火场之中受了伤,身体还因此落下了残疾,不能再行男女之事了。 她十分生气,一怒之下,翻墙跑到沈楝府上,坐在墙头,对着树下的少年喊道:“你不要伤心,别人不要你,我要你。别人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沈楝,我会来娶你的。” 十四岁初遇男女之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当时的阿娘和阿爹都是情投意合就在一起,于是锦离便在十四岁的时候坚定了一定要给沈楝幸福,一定要将这个少年带回家。 少年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抬头看着坐在墙头上下不去的少女。 他起身走向她。 少女脸庞酡红,因为羞气和害怕脸憋得红红的。 “扑哧。” 李颂欢再一次听到了少年的笑声,是嘲笑她吗? “你....你不要笑。” 少年负手站立,抬头看着她,随后没有说话,而是敞怀伸出手,李颂欢有些羞赧,“.....作甚?” 少年温润的嗓音有些哑,“下来,我接着你。” 李颂欢顿时胆子大了起来,但是爹爹说过,‘男女授受不清’,还是先回绝推辞一番吧。 “不了吧,毕竟男女授受不清。” 可谁料少年果真是收回了手,李颂欢惊愕,少年好像笑了,“既如此,李小姐还是自行下来吧。” 李颂欢自小爬高上低的,这点小小的墙头她不怕,可是这高是真的高啊。 她还在犹豫,扭身离去的少年再次折返,这回他手中抬着一把椅子,他踏上椅子,两人的距离赫然相近,感觉李颂欢微微俯身便能亲到他。 “这回可以下来了,我扶着你。” 李颂欢将手放进他的手中,他的手掌心都是薄茧,虎口处也带着茧,但是手却是修长好看。 那晚,沈楝将李颂欢送回家之后就消失了。 一直到今日,这个沈楝真的生病了吗? 李颂欢闷闷不乐一直到及笄之日。 圣上的圣旨最终还是没有下来,她从白天等到天黑。 等来的却是沈楝即将京城的消息。 及笄之后第二日,杏子着急忙慌跑来,说道:“小姐,小姐,珂王要离开京城了。” 李颂欢猛地惊醒,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就在拐角处,迎面撞入一个人的坏中,那个人浅浅闷哼一声却问题不大,说不定一点事儿也没有,可是李颂欢却不同,她捂着头,开口:“抱歉啊。” 那人疑了一声,随后:“李小姐?你没事儿吧?” 李颂欢有些惊愕,缓缓抬眸,少年居高临下看着她,看到她愣住时,头微微一偏,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着,怎么,认不出来了? 李颂欢顿时怔愣在原地,不是应该出城门的沈楝怎么会在这里? “李小姐没事儿吧,是我唐突了,痛不痛?” 关怀有礼的询问,李颂欢的脸砰然变红。 熟透了。 “你....你.....”你不是应该在城门走了吗? “我....我.....” 沈楝模仿着李颂欢的话,笑着,“我看看。” 李颂欢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她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本来是要走了的,却突然想起来,一年前有个人好像说要娶我?”他眉尾轻佻,戏谑地看着她。 李颂欢一时间不知道该欣喜还是应该如何,只知道这一切就像做梦。 后来,沈楝向她解释,他要去邻国出使,少则一年,多则上限,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于是在临走之际前来向李颂欢讨个说法。 “什么说法?” 沈楝撑着头,看着她,“那晚,你说要娶我,可是真的?” 李颂欢这个时候脸皮薄了起来,移开目光,“......我.....” 果然及笄之后,什么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了。 沈楝带着几分委屈,“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喜欢我了,要娶我。在世人眼里,我就是有主之人了。你说,名节之事,李小姐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我......” 她心里在想,沈楝说出这样的话是否也正是说明他也喜欢自己了。 可是那一天她没有问出来,一直到沈楝走后她也没有问出来。 至于沈楝想要的说法,李颂欢也没有给。 一直到三年后再见,沈楝身边出现的女子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一切都是少年时期才会说出的话。 但是李颂欢庆幸的是,沈楝逃过了他活不过二十岁的诅咒,而她最终还是没能嫁给他。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0章 少年化为仙影出现在锦离的梦中,看到了年少的她,活泼开朗的她,他还看到了自己作为她的心上人出现在此,名字是当初历劫时的名字,沈楝。 顺颂时宜,百事从欢。李颂欢。 在她这一世里她想要的不过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 少年展手擦眸,蓝色仙芒如同来自大海的神秘力量悄然将梦境再次包围,若这样一个美好的梦,她在里面,而他也在她的心里面,这样的梦,庚渊只希望一辈子也不要醒过来。 可是他害怕的是到头来只不过是自己的一枕槐安。 李颂欢十八岁那年,成为了当朝第一位女状元,当所有人都在嘲讽这么大的姑娘还不如找个如意郎君尽快嫁了时,李颂欢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女儿家也可以像男儿成为文官,成为武将,保家卫国。 可是就在她意气风发地坐上高马之时,在人群之中她看到了某个少年人的身影。 那个时候,她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人,只看得见他,而且在这一切的一切里,两人相望是那么自然。 少年虽然戴着面具,在人群之中不甚起眼,可是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李颂欢笑着看着他,仿佛在告诉着那个人,“你看,我做到了。今后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共事了。” 少年的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下半张脸,唇角缓缓上扬。 夜晚十分,她还在应付着这些繁琐的礼节,就有人高呼着宫里来人了。 李颂欢先是一喜,忙不迭地放下酒杯,抛下那些前来贺喜的人,穿过院子,来到他面前。 他依旧戴着那银色的面具,一身华贵的锦袍,梳着周正的发髻,那镂空金丝发冠将黑发尽数束起,发冠之间十分自然地插着一根简单的木簪。 他整个人看上去气宇轩昂,立如玉树,见她来了,将视线从身边的宦官身上移开,那嘴角微微上扬,还没等李颂欢来临。 就上前几步展开手来主动抱住他的姑娘。 李颂欢此时此刻丝毫没有三年里沉稳的样子,兴奋地冲进他的怀抱。 活脱脱像个孩子模样。 当庚渊抱着她的时候,好像抱着了全世界,那个时候他真的好希望自己就是沈楝,沈楝就是他。 看到锦离脸上从未有过的笑容,她的身上没有因为责任而无奈成长的疲惫,也没有那经历过许多事情后,看待所有事物的悲悯之情。 在这里,她不是神女,她不是庚渊的阿锦,她只是她自己,那个心底里的自己。在这一刻,她实实在在地成为了自己。 “你怎么现在才来?” 沈楝笑着回答她,“那自然是来嫁你的,我的状元郎。” 身后的宦官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窃笑一下,李颂欢巴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沈楝,“所以圣上和爹爹是答应了?” 沈楝点点头,随即展手,身后的宦官十分恭敬地将圣旨展开,沈楝笑着看着李颂欢,“还不快接旨?” 这个时候李颂欢才真的觉得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只见沈楝拉着她的手随即同她一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李相之女李颂欢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珂王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颂欢待宇国中,与珂王可谓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珂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李颂欢愣在原地,沈楝轻笑出声,轻拉着李颂欢谢恩。 一直到那些宫里的人走了之后,李颂欢才回过神来。 她好像置身于梦中,轻飘飘地,一切都感觉不自然。 沈楝偏着头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李颂欢点点头,随即微笑着:“但我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我不想醒。” 沈楝的眼眸闪过几分的心疼。 这是庚渊。 李颂欢不敢问为什么沈楝会喜欢自己,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着自己,她怕问出来了,这个美好的梦就破碎了,所以她不敢问出口。 可是这样下去,心事肯定会有,这天他们刚下朝时,沈楝就过来问道:“怎么了?最近闷闷不乐的。” 李颂欢看着少年银色面具之下的双眸,那双眸里含着笑意,可是她却看不到爱意。 “沈楝。” “我在。”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沈楝一怔,随即好像好像有些意外,他点点头,“我知道。” 李颂欢鼓足勇气开始追问,“那你呢?你.......” “沈楝?”此时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一声女子的声音叫着沈楝的名字,两人回首一看,只见在一群人之中一位衣着华贵,但是却不像这里的服饰的女子向他们走来。她的衣着看上去像是边塞人士。 这时李颂欢才想起来当时沈楝去过边塞。 那么......她会是谁呢? 沙弥雅雅的关注点却不在沈楝上而是沈楝身旁身着紫衣官袍的女子,女子模样俏丽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 看样子想必就是那个沈楝口中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了吧。 沙弥雅雅走过去,笑着,嘴角浅浅的酒窝甜极了。 这女子的瞳居然是浅褐色的。 “你就是李颂欢吧。” 李颂欢心中存疑,为何她会知道? 沙弥笑着打量着她,那赤裸裸的目光让李颂欢有些稍微的不自在。沈楝拦在李颂欢的面前,随后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颂欢心中的疑虑和嫉妒就像细小的蚂蚁啃食,又痒又痛,为何两人看上去如此熟悉,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 沙弥先是拉开与沈楝之间的距离,随后抱着手,俨然一副公主姿态,“本公主去哪儿好像不用和你禀报吧。” 沈楝没有说话,这时,沙弥继续说道:“我就问问她是不是李颂欢,你就这样?有必要吗?” 就在这时,沈楝浅笑一下,随后向李颂欢介绍道:“颂欢,忘了向你介绍,这位是沙弥国的公主,雅雅。” 沙弥雅雅笑着,那狐狸媚眼弯弯,看上去足以勾人心魄。 李颂欢心中苦涩,只是简单一笑,行了个礼,沈楝还想说话,李颂欢就先说道:“下官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说完就扬长而去。 他们或许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李尚仪,李尚仪,仪坊出事了,还请您去看看。”一位仪坊的宫女神色焦急地在长街遇到她。 李颂欢立即拉回思绪,赶忙和那个宫女前去一看。 刚进去时就看到宫内士兵将那些仪坊中的人围了起来,还看到了尚医围着一个尸体在研究着。走近时李颂欢闻到了那尸体的腐臭味,很是刺鼻。 她眉头微蹙。 “发生何事了?” 那些宫人见到是李颂欢来了,有个胆子大的小宦官就上前说道:“今日小的前来仪坊拿物什,就闻到了这井里面传出臭味,一看呐,才知道原来是死人。” 看来这小宫女死的消息还不足以让圣上重视,那些士兵只是交代着务必要让李颂欢在三日内查出真凶,否则后果就由李颂欢来承担。 说完那群人浩浩汤汤就走了。 宫内的仪坊都是李颂欢来掌管,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背地里有人说她是仗着自己背后的人是珂王,还有人说她其实是因为她父亲是当朝之相。 这么一来,谁还会服这么个丫头在仪坊里耀武扬威。 不过她才上任不过半月,就有人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李颂欢有些为这个人的智商着急。 夜晚她没有回去,独自一人来到了尸房之中,夜露深重,宫里死人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要不太过分不牵扯出更大的麻烦,基本上都会变成冤案,甚至有些会牵扯到后宫,被妃子弄死,被人陷害,也是常有的事。 “颂欢,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不叫我?” 沈楝倚靠在窗棂上,翻窗进来,烛火之下,他的眸光熠熠,李颂欢淡然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烦珂王殿下了。” 这一句珂王殿下,沈楝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愣了一会儿,随即继续说道:“你可是从来都不叫我珂王的,今日怎么.......” 李颂欢便查看着尸体,边说:“宫里自然比不得外面,下官不敢直呼殿下名讳。” 沈楝看出了李颂欢有些不对劲,他刚要接近问她怎么了。可是看到李颂欢在有意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时,心底有些疑惑和隐隐的不安。 难道是今日自己有什么地方令她不满意了吗? 约莫半个时辰,李颂欢基本上推断出来这个宫女真正的死因,先是被人下毒,随后发现毒性没能够让她真正致命,于是便被人掐死,随后抛尸在水中。 可是,在掐的时候,脖子上的淤痕较浅,或许会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那人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要么就是.......掐她的人力气不够。 李颂欢的视线顿时锁定在沈楝的手上,她拉起沈楝的手,沈楝心中先是一惊随后便是止不住的开心,可谁料李颂欢下一刻说出的话,让他一惊。 李颂欢十分认真的说道:“你掐我试试?”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1章 沈楝有些惶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有些发愣的看着李颂欢,少女明眸看着自己,再次开口解释:“我认为掐她的人是位女子。” 沈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真的就如同她所猜测的一样,就算是宦官,也是个男子力气自然要比寻常的女子还要大些,这样看来的话,这小宫女是被女子掐死的。 李颂欢听着沈楝的说法,最终摇摇头,“若是掐脖子就能掐死,那为什么还有将她扔入井里呢,而且还是仪坊的井。” 沈楝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底的爱慕之色再也掩盖不住,满脸的得意和自豪,那神情好像在说着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 不过沈楝从小在宫里长大,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 但还是没有将这件事情捅破,只是负手认真的倾听着李颂欢认认真真的分析。 “有人先是给她下毒,那人可能不会用毒于是被害人醒了而且与其发生了挣扎,看着指甲里的淤血还有指甲的磨损程度看,此人穿着定然是粗布,而且材质偏硬。但是这位宫女身上穿的宫女服面料却是柔软的。所以可以判断害她的人,给她下毒,又掐她致死的人是女子,至于将她抛于井的,却是一位宫内侍卫。” 沈楝听的十分认真,还十分好奇地问道:“那你又是从何得知抛尸的人是侍卫的?” “这可不是平常的人,而是尸体,这一般情况下来说,人死后的一到两个时辰之内的重量是最重的,寻常的宦官也得两个人,还得从花坊那里拖到仪坊,那么多侍卫值守巡逻,目标太大,要是我的话,最好的做法便是将其乔装成侍卫,再假借醉酒之名躲过怀疑。顺理成章,而且一个侍卫力气自然要比宦官还要大些,官职地位也比宦官大,所以基本上就不会惹人怀疑。” 李颂欢分析问题时眉目严肃认真,那殷桃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软润极了,不管是沈楝时的他还是庚渊都喜欢认真样子的锦离。那绝代风华的面容带着认真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的浅笑,眸光犀利含着几分对那些蠢贼的轻蔑。 魅惑带着性感。 他喜欢得不得了。 他一笑,“分析得很到位,所以,李大人,准备抓人了吗?” 李颂欢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的沈楝,轻咳一声,烛光之下沈楝的眼神充满着笑意,那眼底带着几分撩人的欲望。 李颂欢被这个眼神看的面色有些桃红,她扭过脸:“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要不然谁会忍得住? 沈楝轻佻眉,他的女君呐,不仅会破案,还会害羞呢。 他心情大好。 两人出来后,李颂欢有些莫名的无语,她叫住沈楝,“你早就知道一切了吧。” 沈楝扭身看着她,眼神带着询问,“李大人何出此言呐?” 李颂欢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咬牙,果然一切都知道。 不然他们来到这尸房之内这么久了,怎么没有人发现,要是那些人真的想让陷害自己,早就应该埋伏好一切了,怎么会放过如此的机会。 还正巧沈楝出现在窗棂外,怎么就这么巧了。 李颂欢抱着手,这么晚了,宫门早就落锁了,她最后到底要留在哪里,事实已经明了了。 沈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接着他轻轻一挥手,周围的树丛之中就有人出来,一群黑卫兵压着一个侍卫出来。 李颂欢没有多余的话想要说,于是就转身离开了。 沈楝赶忙追上去,问道:“你怎么了?抓到陷害你的人不高兴吗?” 李颂欢神色淡然,“高兴,当然高兴,多谢珂王相助。” 沈楝看出了李颂欢明显面上的不悦,自从今天早上之后就有些不对劲于是他问道:“颂欢,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下官甚好,多谢珂王关心。” “我.......” 沈楝哑口无言之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走到御花园时,沈楝终于忍不住了,拉住李颂欢的手。 才发现少女的手很冰。 他一惊,“你的手怎么那么冰?” 李颂欢蹙眉想要抽出来,却发现根本抽不动,少年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她。 “你放手。” “我不放,我发现了你的手总是冰冰的,这可不行。” 这话才说出口,沈楝(庚渊)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心骤然收紧,接着便是惊惧和害怕,他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锦离的手为什么会冰,这一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这是梦,梦里面的人都是假的,就连锦离也是假的。 可是....... 他才不管这些。 只见少年猛地将少女搂进怀中,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好像要将身材娇小的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与自己成为一体。 李颂欢要是在同龄女孩里算得上比较高,但是一到沈楝面前就骤然缩小了。 她有些惊讶,为何少年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随后她轻轻伸出手来,少年好像十分委屈和害怕,她感受到了他呼吸声逐渐颤抖。 许久后。 李颂欢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沈楝拉着她的手,用着自己的体温试图将她的手给温暖开。 沈楝缓缓抬眸,眼眶湿红,深情带着倔强,“我们成亲吧。” 李颂欢一怔,看着少年的眸色,微微蹙眉。 他的神情为何如此伤感。 “成亲之日还有一载,你忘了吗?” 沈楝摇摇头,“没有,我没忘,我只是.....很想你。” 李颂欢从未看到少年如此忧伤的模样,那湿红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扬,极具魅色的桃花眸如今因为有了泪痕的渲染,破碎感十足。 “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怎么就想我了?” 沈楝望着她,没有说话,“就是很想你,很想很想。” 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李颂欢这时候才将今日的委屈和心底不舒服告知沈楝。 沈楝听了原来是因为沙弥雅雅,笑容缓缓在面容上展开,他的眼眶之中充满着开心与感激。李颂欢有些愠怒,“你笑什么?” 沈楝轻轻一个吻落在她的额间,无比深情地说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为阿锦身边出现的人而感到生气,阿锦因为沙弥雅雅为自己吃醋,为自己别扭。 他眼底的开心化为了浓浓的深情。 那晚,李颂欢记得少年与她说了一个故事,是自己和他的故事。但是那个故事却有些玄幻,在那个故事里面沈楝是南海鲛人,而自己却是位声名远扬的神仙。 那个故事很熟悉,熟悉到仿佛是自己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李颂欢最终还是被沈楝送回了相府。 或许是沈楝将这件事处理得很好,李颂欢在一月内没有任何的麻烦找上门。 而那位宫女与一位侍卫私通被好姐妹撞见,却因为这好姐妹也是这侍卫的‘相好’,二人争执不下,那好姐妹被侍卫的花言巧语所蒙骗杀了宫女,最后侍卫再将其拖入仪坊用来陷害刚上任的李大人。 而这背后谋划一切的人却是圣上的一位得宠妃子,也许是看李颂欢不顺眼,或者是其他的,后来,沈楝将此事禀报给了圣上,圣上一怒之下将妃子打入冷宫,死生不见。 一个月后,李颂欢最后一个知道沈楝被圣上派遣到关外镇压那些起兵谋反的逆贼的消息,他又要去打仗了。 沙弥雅雅原本是来我朝和亲的公主,带着两国的和平来此,无亲无故,沈楝在边塞救过她,所以才有了交集,对于这位公主,李颂欢倒是没有反感,甚至于说,沙弥雅雅身上特有的洒脱是她没有的,倒是令她有些羡慕。 沙弥有些时候也会找她聊天,于是一来二去,李颂欢就明白了大概。沙弥只想两国和平,对于当朝圣上没有任何的感情,在宫里别人敬她三分,她就礼让三分。 从来不做那些表面功夫,圣上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弊,也没有丝毫强迫的意思。 可是在沙弥口中得知沈楝要去关外时,她还是有些难过。 打仗意味着就要死人。 她忙不迭地跑去珂王府。 少年也正好出门,一身便服不知道要去哪儿。 入秋了,秋雨绵绵下,尽显悲凉之色。 她有些气愤,上前看到沈楝,沈楝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殿下找我何事?” “走吧,进去说,你看你,身上都淋湿了。” 李颂欢视线从未离开过沈楝,沈楝有些意外,笑着说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不要受伤,我等你回来,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沈楝倒着茶水的手骤然停下,静静地看着李颂欢。 “你知道了.....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想亲自和你说清楚。” 李颂欢走近搂紧沈楝的腰,“家国大事,无需多言,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沈楝眼眸之中是意外接着是柔情,他放下倒茶水的手,轻轻回搂着她,“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两人就这样默默相拥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楝温柔地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点心?” 李颂欢看着那些花馔,点点头,沈楝端出桃花羹,“给,你最喜欢的桃花羹,小心烫。” 李颂欢笑着,默默吃了起来。 沈楝拉着她的手,“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李颂欢默默抬头,笑着说道:“好。” 沈楝走后,京城的天骤然变冷了,是时候到了穿冬衣的季节。她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自己的公务上,一忙起来还真的就忘记了沈楝。 赈济灾民,出了赈灾计策,获得圣上褒奖,圣上给了她一个题言,凡是不损害国本之事,圣上都会答应,作为李颂欢的奖赏。 李颂欢将这个奖赏留到了最后。 一个月后,关外的战况传到了朝堂之中。 关外大捷,珂王平定战乱,成功收复失地。 再一次成为了京城之中人人得而称颂的对象。 可是越是这样李颂欢越是担心,自古臣子功高过主的案例不在少数,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在圣上看来,一个国家百姓只需要记得一位君主便好,其他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不管那个人和圣上什么关系。 即使是圣上的胞弟都不行。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2章 自从关外传来沈楝大捷的消息后,李颂欢渐渐坐立难安,脑海之后总是在浮现着那些手握大权的人如何被他们所忠心的君主赐死,只要一想到这里她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旬左右,却传来了个坏消息。 沈楝班师回朝的路上被敌军袭击,身负重伤,不知所踪。 在朝堂之上听到这些消息的李颂欢呆若木鸡,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她的脑海之中激烈地炸开,一时间她根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话语,随后她缓缓抬眸,眼眸之中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坐在上的帝王,深不可测的帝王眼底是一分狡黠和庆幸,可是九分表露出来的却是震惊和心痛。 是他做的,这个君王做的。 一切都是这个君王密谋出来的。 李颂欢由于悲痛在朝堂之上公然晕倒。 被圣上抱着回到圣上的寝殿之中。 众目睽睽。 让人深思。 有人传言或许是因为圣上和珂王是亲兄弟,这样做合情合理;却有流言传出,圣上早就对李颂欢心有所属。 还有人传言,圣上年十八的时候由于生病,脸部生疮,便以面具示人。 不过这个消息却在圣上登基之时却不攻自破,所以有人就在猜测,这戴面具的人其实是珂王沈楝。 自此以后不论是朝堂内外,只看到珂王带着玄色面具,任何人都看不到他的真容。 沈澹看着一身红色官服映衬下的女子,思绪飘回十八岁那年春天,他因为一些原因来沈楝府上,却在墙头看到了少女桃红的衣裙,姣好的面容稚气未脱,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冲着他无所顾忌的大喊:“我会娶你的。” 破除女子不得上私塾这一规矩,破除女子不得考取功名这一规定。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在人群之中戴着面具看到高坐在红马之上意气风发的少女,看着她笑,他就心生欢喜。 可是他却是强权之人,注定拥有强权的人。 沈澹望着她望出了神。 思绪回到现实,他看了眼身上华贵的锦衣和上面爬着龙纹的长袍,抬起眸看着瑶镜之中的脸。 他有时候还是挺讨厌这张脸的。 和沈楝一母同胞,而他就是生来患疾的那一个。 只要戴上面具,两人往那儿一站,谁还会分得清谁是谁。 所以,李颂欢是将他认成沈楝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沈楝死了,那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李颂欢会是他的皇后,唯一的结发之妻。 李颂欢悠悠转醒,怔愣地盯着床幔出了神,这是圣上的寝宫,后宫那些妃子日思夜想的龙床。 她却只感觉嫌恶。 她起身,穿鞋,神色很是淡定。 她走到门口,门从外面被打开了,走进来一群毕恭毕敬的宫女。 李颂欢神色冷漠,接着,沈澹走进来。 她看着帝王,麻木地恭敬行礼,说着毫无感情的话,“多谢陛下关怀,臣,告退。” 可是沈澹却轻笑一声,“你们把东西放下便走。” 那些宫女照办。 她的眸光扫过那些人手中端着的东西,是衣服和首饰。 看样子华贵极了。 李颂欢不想再和他多说话,生怕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他既然能够伤害沈楝,那么下一秒受伤的只会是自己,现在她只想尽快找到沈楝,她不相信沈楝真的会出事。 等到那些宫女退下后,李颂欢再次开口,“陛下,臣,告退。” “李大人留下。” 李颂欢眼看着那寝宫的门缓缓关上,心中不安逐渐激荡起来。 沈澹轻笑出声,并未上前,“欢儿,我们曾经见过。” 对于圣上的亲昵的叫声,李颂欢有些受宠若惊,她悄然撤步,“陛下,君臣有别,您还是唤我正名较好。” 沈澹神色温柔,缓缓走着,语气温柔,看着那些华贵的衣裙和珠簪宝石,“欢儿,那年你翻进墙头说的要娶的人,是我。” 李颂欢心中一惊,可是面上却是冷静得害怕,“陛下,臣,不记得了。” 这个回答,沈澹想过,可是他却是满眼的眷恋,“欢儿,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年我突发旧疾,面部生疮,所以才带着面具,你那晚见到的人,是我,不是珂王。” 李颂欢看着沈澹已然不顾什么君臣有道,“臣愚钝,不懂陛下之意。” 沈澹轻笑一声,看着她,“欢儿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 李颂欢见避无可避,“陛下,臣是珂王新妇,如今珂王不知所踪,臣也断然不会就此作罢,臣与珂王同生死,还请陛下将年少之事忘记才好。另外,臣恳请陛下恩准,寻珂王踪迹。” 沈澹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却让周身的空气都凝卓了,李颂欢可以感受到他的愠怒。 沈澹最终深吸一口气,随即轻轻吐出,仿佛是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但是他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朕也不希望珂王死,朕也曾派人去寻找珂王的踪迹,可是,音讯全无。欢儿,你觉得,你能找到他吗?” 李颂欢抬眸,直视着沈澹的眼睛,那眼神充满着坚毅,“我能。” 沈澹嘴角扯起弧度,“好,朕这就下一道旨,若是欢儿找不回来珂王,那欢儿该如何?” “自然是生死相随。” 沈澹龙袍下的手渐渐收紧,尽管愤怒到极点,但面上却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眸色深得让人害怕。眼底的冷漠足以让人生畏。 他走近李颂欢,在她耳边说着,“若是你找不到他,朕自有安排。” 欢儿,你不能死。 朕不会让你死的。 帝王缓然离去。 李颂欢带着圣旨回到府上,才知道李相和李夫人被圣上召进宫了,说是‘商议’,实则圣上在拿着李家人的性命来要挟着自己。 冬日的夜晚总是冷的,今夜下雪了,大雪纷飞而至,掩盖了京城中的一切,一夜之间京城白茫茫,周围一里的地方飘着浓浓的白雾,李颂欢裹紧了长袍,手握缰绳,策马出城。 她一定能够找到沈楝,找到他,救回她的家人。 关外是如此的严寒,凡人之躯果然不能与风雪自然之力抗衡,沈楝一身伤坐在山洞里,尽管如此严寒的天气,却不能生火,那群人已经追杀他们足够久了,看着越来越少的将士,沈楝心中是愧疚。这些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可是却不像敌人。 不是敌人的军队,却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些人来自何处。 这几天以来,粮食逐渐稀少,将士们瑟瑟发抖,受伤的将士只能在痛苦之中慢慢等待着死亡。 庚渊这才看到了锦离看到的万生。 原来这些苍生大义,锦离早就已经刻骨铭心。 在织梦之前,七随曾经说过,“如果梦境之中的‘你’有了现在的你的意识,那么一切都会改变。” 庚渊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着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的身份是沈楝,而锦离也就是李颂欢对沈楝从小就心生爱慕,两人水到渠成后,锦离的神魂也会出现,到时候只要集齐锦离散落在梦境之中的神魂,锦离就会醒过来。 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凡人,而且还是个皇子,行军打仗不在话下,可是面临着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在他面前,不论是人是神都会心痛。 他现在苦恼的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这些兄弟陪着自己白白葬送自己的生命。 他强撑着起身,对寥寥人数说道:“各位兄弟,今夜大家自行换上平常衣物,各自回京。” 主将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疑惑,纷纷有人提出疑问。 沈楝耐心说道:“此次行军本应是我军大捷,敌军大败,不会如此行事,还逼的我军如此。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所以,不能再让你们陪着我白白送死,今夜夜色厚重,那些人不会搜山,大家放下兵刃自行回京,届时,将此事禀告圣上,圣上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殿下不可啊!” “殿下!”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绝不当逃兵。” “此事就此作罢,待到天亮时,我会引开他们,到时候,你们分散离去。你们定能回到京城之中,届时,禀明圣上,圣上自有裁决。” “殿下该如何?” 沈楝想了想,“我自有办法脱身。” 其实沈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脱。 这群人追的太紧,今夜要不是风雪太大,天气恶劣,或许他们也会搜山。 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沈楝就下山了,果然将那群人引走。 那群人果然不是冲着军队来的,而是冲着他自己,他这个人。 究竟这个珂王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了什么仇家。 还有,大捷消息和被伏击的消息已然传入京城之中,为何圣上还不发兵。 庚渊也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只知道最后他是爬着的,一步一步在雪地之中爬着,他好像看不到方向,只看到得到白雪覆盖的岩石以及那些悬崖峭壁。 后面的追兵紧追着,他强撑着起身,望着底下白茫茫,根本看不到底下情况的悬崖。 他今日难道就这么死了? 那阿锦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3章 轰———— 庚渊只感觉凡人的箭羽穿透了他的心,只在一瞬之间,他只感到身上传来剧痛,接着便是全身被撕扯开来,猛地,身体逐渐下坠,眼中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他猛然惊醒,回到现实,看到了平静躺着的锦离,她的周身充斥着仙力,那些仙芒不断围绕着她,形成一道根本不可能攻破的结界。 七随看着他,“看来,你失败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女君神魂碎片在排斥你的思想。” “什么?” “换言之,女君不希望你进入到她的梦中,胡乱改变她的梦。” 庚渊想起刚刚一箭穿心的感觉,再看着锦离的神魂在燃烧。这究竟是怎么了?才会如此这般,宁愿自己死在那个梦里,也不愿意醒来,锦离的梦里究竟有什么?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留下他一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庚渊的眼眸带着执拗,七随出去了,他看着锦离,嘴角扯起笑容,“阿锦,你的梦里有我,你早己知道那是我了,对不对?”但还是把他给推开了。 不管是替自己受星罚还是为自己找回鲛人一族枉死的真相,一切的一切,阿锦每一次为他做的一切,她都闭口不言,要不是司命的那杯茶,他或许到现在也不会知道锦离为他所作的一切。 “这回,你再也不能推开我了。” 大雪越下越大,白雪仿佛将周围的一切都给渲染变白了,只剩下在白茫之中依稀勾勒出的轮廓。少女瘦弱的身躯在大雪之中摇摇晃晃,好像每一刻都会被雪影吞噬,一袭白衣已经完完全全融入雪色之中。 再过两天就到关外了,沈楝一定没事。 李颂欢看着周围雪色,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她在考虑,如果她这样寻下去,会不会还没找到沈楝的军队,自己就埋藏在雪地里了。 她咬牙慢走。 一深一浅的脚印逐渐在雪地里消失。 这条路她不知道走了多久,时不时地拿出地图一看,雪渐渐小了,李颂欢看着周围的地形,周围倒下杂乱的旗帜和一些看不出面貌的尸体,李颂欢只觉心惊胆战,但是她还是强装着冷静,最终将那些尸体一一看过来,是沈楝军队的士兵但是却没有沈楝,如今军队中一封书信也没有,路程如此之远,她留在京城中的探子音信全无,除了每日的禀告着李相李夫人安好之外,关于沈楝的消息只字片语全无。 她将那些士兵掩埋立碑后,就再次一个人上路。 眼见着天色渐晚,若是还没有找到什么住的地方,这周围也不是什么能够宿下的地方。 李颂欢一时间颇为头疼。 不知道附近可还有敌军之人。 最好还是不要遇到比较好。 可是最终还是天不随人愿,马蹄声渐渐在山谷之中响起,越来越大,惊起了栖息在冬树上的飞鸟,李颂欢心中一紧,赶忙躲在粗壮的树林身后。 随着那激烈的马蹄声逐渐逼近,李颂欢的心也跟着鼓动起来,胸腔之中的心跳声如此之大,大到李颂欢生怕会被那些人听到。 是一队兵马来袭,那些士兵坐于高马上,身着黑甲,看着倒不像是朝廷的军队,是敌军吗?可是敌军的穿着怎么会是中原服饰,他们究竟是何人? 突然,那些兵马在她躲藏的不远处停下了。 庚渊再次找到七随,喝下了药,七随说:“这药你喝下去之后就可以进入女君的神魂之中,可是如何唤醒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庚渊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开启他的泉客珠,流光溢彩的泉客珠溢出的灵力将周围一切都给渲染了,那幽蓝的大海之力,周围一切都黯淡了下去。 泉客珠不灭,阿锦就能回来了。 身后的七随眼眸逐渐深沉,他盯着庚渊。心中暗暗计划好了一切。 轰—— 庚渊睁开眸看着躺在雪色之中周围蔓延着血色的少年将军,他奄奄一息着,手紧紧抓住那崖边的树干,那不是一株普通的树,上面满是细小的尖刺,可是少年依旧不顾着手部的滴落的血,倔强地牢牢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庚渊看着自己的手心,如今自己不再是沈楝,如果按照七随的说法,自己不能有自己的意识,要完全按照沈楝的意识存活着,那么阿锦会如何? 这个‘沈楝’会爱阿锦吗?会对阿锦好吗?会顺利完成阿锦美好的梦吗? 他轻轻将手放于心口,闭上眼,心中无比虔诚地默念着:天道在上,我,鲛神庚子别,愿以吾生最宝贵的东西作为全部交换,织就槐安三梦,造阿锦之魂,不死不休。只愿梦中美好,纯粹,再无纷争。是为圆好之梦。 到这里时,他的灵躯渐渐消散,进入到沈楝身躯之中,最后一刻,庚渊只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仿佛逐渐漆黑,他看到的光亮逐渐漆黑,直到他全部被黑暗吞噬。 李颂欢看着那些人警惕地凝望着四周,看着树林之中的动静,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一度的紧张之下,竟然对于自己的双足渗血丝毫不知。 她听到领头的人说道:“一定要找到他,驾!” 他?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难道是沈楝? 他们居然能够追寻到此,是不是就说明沈楝在附近。 李颂欢看着那群人逐渐远去,一直到马蹄声消失直到听不见,她才松了口气,沈楝就在附近,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她马上就可以找到他了。 可是她一转身,就双脚虚软猛地跪地。 她一看,那鞋边渗血,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最后她还是拍了拍自己的双腿,找了根棍子,掩盖掉那些血迹之后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这林边适合躲藏,若是有山洞什么的或许也会找到与沈楝走散的军队。 可是就是不知道那些军队的人还会剩下多少。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冬季天黑都比较早,听说这关外夜晚的雪山上还会出现那些雪狼。 李颂欢赶着路,最终脚程还是没能赶上那天黑的速度,最终她只能寻到一个能够较好的隐藏的山洞。 可是她才刚进去,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那闪烁着火炭的火堆,虽然被人潦草地掩盖,但是在黑暗当中还是能够看见那些星星点点的火光。 她停住脚步,可是下一秒,她便嗅到了被白雪熏染后的血腥味。 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那人受伤了?还是他刚刚杀过人? “闭嘴,不准大喊大叫。否则,我就杀了你。” 那声音嘶哑充满着疲惫,但是语气却带着阴骘和狠冽。 沈楝? 她的心腔一震一震的,那人见她不再说话,便缓缓放下手。 在雪天的黑夜里,这山洞能够很好地挡住那些寒风,可是也同样挡住了一点光亮,山洞里黑漆漆的,她明亮的眼睛能够看见少年依稀的轮廓,深深浅浅。 她一时间哽咽在喉,强忍着哭意,轻声,“.......沈楝?是你吗?” 少年也是明显一愣,随后只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何人?” 紧接着是火石摩擦的声音,一声一声之后,火光微微,但是却足以将这漆黑的山洞点亮。 火光映衬下,她看到少年的脸时是满眼震惊和心疼。 少年的脸好像被尖刺划伤,鲜血凝固在脸上,那双好看的桃花眸耷拉着,带着几分邪气,透过那火光,毫不客气地轻扫着自己。 随后不顾自己的震惊,懒懒地说:“原来是李大人。”那语气之中充满着七分的不耐和三分的绝望。 李颂欢真的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人居然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为何如今如此陌生,“......你叫我什么?” 沈楝支撑不住,往后一靠随即喘息着坐下,接着大手随即一丢,将那火堆再次点亮,山洞里骤然温暖了起来。 少年没有再看她,只是一直望着那火堆,手中折着那些树枝。 火焰逐渐活了起来,可是为什么在李颂欢眼里,少年仿佛死了, “沈楝,你没事儿吧?可有哪里受伤?” 沈楝听着李颂欢的声音,眼底渐渐红了起来,接着眼眶之中盈满着泪水。 他真的不敢相信,他大捷回朝遇敌是圣上所为,自己的亲哥哥所为,而在自己与军队走散后,却在那些追杀他的人的口中听到了李颂欢即将成为皇后的消息。 这个口口声声说会与他成亲的人,现在却要嫁给皇帝,做皇后。 而且还是自己遇险的那天。 他听到那些热说,举国欢庆,皇后贤德,与皇帝共享天下,二人琴瑟和鸣。 他还听到了,原来自己才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原来年少时李颂欢喜欢的人是沈澹,是圣上,而不是他。 如今看到她一身风尘站在自己面前,沈楝只觉得这是一个梦。 一个白日梦。 他拼命从悬崖之上爬回来,只想回到京城问问她,为何要抛弃自己? 少女心疼地看着一身伤的少年。 “沈楝,沈楝,你说说话好不好?你不要吓我?我是颂欢,我是李颂欢,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沈楝扭头看着李颂欢满脸泥尘,他红着眼,缓缓抬起手,为她擦拭眼泪和泥尘,最后放下手,看着她的眼,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颂欢身躯一僵,以为是沈楝受伤意识有些模糊,更加着急了,她抬起手想要摸着他的额头,可是却被他给制止了。 这一刻,沈楝眸色一沉,撇眼看着洞外,接着再次看着她,倔强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楝.....你在说什么?” “皇后,辛苦你了,身体如此虚弱还为朕分忧。” 李颂欢心中的惊骇顿时炸开,她扭头,只看见沈澹逐渐从黑暗当中走出来,一身华服的他,贵气十足,不怒自威地站在那里,火光将他的脸照的一半暗一半明。 他睥睨着两人,接着走近,大手一伸将李颂欢拽了起来。 只留下沈楝暗自坐在地上,瞬间,士兵纷纷高举火把进入,数十人将沈楝围住。 李颂欢一时间愤怒,恨意,不解以及被人利用的不甘纷纷爆发,她大喊:“别动他!” 她奋力地挣脱着沈澹的手,可是却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她紧攥着沈澹的衣襟,眼眶通红,像一头被攻击的野兽,“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澹心疼地蹙眉,那张与沈楝有三分像的脸带着几分柔情,“欢儿,你胡说什么呢?这不是你给的计策吗?” 沈楝这时勃然大怒,可是却被人猛然制止住,那人一脚将沈楝踢倒随即将他踩在脚下。 李颂欢指着那人说道:“我说了别碰他!” 沈楝口中吐着血,可是眼神却带着不甘和恨意望着眼前的两人。 沈澹眼眸划过几分得意,随即说道:“皇后累了,该休息了。”随后他抬手劈掌打在李颂欢后颈,李颂欢慢慢昏倒,沈澹将其抱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看上去坏坏的。 “珂王殿下,大捷而归,不幸遇伏,享年二十。立太庙,永享安乐。”随后他微微弯腰,拿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沈楝说道:“弟弟,这个礼物,你可还喜欢?” 说完,不顾沈楝的哑声嘶吼,抱着李颂欢离开了。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4章 李颂欢再次醒来,第一时间不是熟悉周围的环境而是起身,双足的剧烈疼痛让她近乎昏厥,但是内心的惊慌和恐惧还是使她赶忙跑向紧闭的房门。她愤怒拍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是门外的侍卫却是置若罔闻。 她喊了一会儿,发现无济于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自己真的被关了起来,她扭头看着周围的环境,屋内陈设简单却又不失雅致,那摆放的花草,花瓶之中插着的鲜花是鲜艳的,桌子上除了一套素白雅致的梨花茶具外就没有什么。 这里的陈设不像是皇宫,而且能够依稀听到水声和鸟鸣声,这里是郊外。 她看着花瓶中不像这个时节会出现的花,有些怔愣和心怕。 这里究竟是哪里。 明明是冬季屋内却毫无肃冷之意。 一身是血的沈楝还有利用她的手伤害沈楝的沈澹。 她的手渐渐收紧,不顾双脚的疼痛,愤怒到极点的她已然没有了冷静,她抡起桌上的花瓶,便狠狠地砸向门上,砰的一声,花瓶破碎,花枝尽数砸落在水中。 她疯狂地杂碎屋内尽可能砸的东西,可是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尽管屋内的人如何疯狂,屋外的人也毫不关心。 她坐在榻上,双足鞋袜之中渐渐渗出鲜血,染红了那鞋面的梨花。 李颂欢现在是无尽的绝望,伤心,悔恨。 愤怒得到了发泄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恨意。 沈澹究竟要干什么? 如果他真的杀了沈楝,那么她也绝对不会独活。 她麻木冷漠地缓缓抬眸看着那屋子之中的横梁。 纱帐穿越横梁,李颂欢双足带血,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比起心上的痛,身体上的痛痛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当双脚离开椅子时,门轰然开了。 沈澹夺剑劈开那纱帐。 李颂欢最终心底只剩下绝望。 “欢儿,欢儿........”沈澹焦急关切的声音响起。 李颂欢蹙眉,眼眶盈泪,白净的手渐渐收紧,甚至已经愤怒到极点,开始泛白,那白葱般的指甲狠狠嵌入手心之中。突然,她猛地推开这九五至尊。 不顾一丝一毫的君臣礼节。 “滚开!别碰我!”她红着眼睛,嘶哑着声音朝着沈澹怒吼。 身边的人刚要上前,沈澹伸出手制止。 他神情一如既往地挂着浅浅的慈悲,剩下的就只有让人看不出的情绪。他语气温柔,“欢儿,你怎么了?别吓朕。” 李颂欢带着恨意,盯着他:“沈楝呢?” 沈澹眼眸骤然一沉,李颂欢继续问道:“我问你沈楝呢!?你把他杀了?” 沈澹依旧面不改色,李颂欢看着他如此样子,瞳孔微震,“.....你真的把他给杀了.......你果然不肯放过他.......” 沈澹微微蹙眉,佯装着深情,可是眼底却是幸灾乐祸,像是除去了心腹大患般的得意。他双手抓着李颂欢,“欢儿,二弟,已经薨了。” 他居然真的说出来了,他居然真的说出来了,他怎么可以如此冠冕堂皇,如此事不关己,还能装出悲痛,他杀了自己最爱的人,怎么还能这样....... 真恶心。 她眼眶红着,眼角挂泪,十分嫌恶地白眼,撇眼间,劈手就将身旁破碎在地的碎片捡起,不顾自己的手受伤,直接抵在沈澹脖颈上。 周围纷纷响起利刃出鞘的声音,无数把剑指着李颂欢。 沈澹眼中依旧淡然,但却有了淡淡的忧伤。 “一命抵一命。” 她冷声说道,眼眸狠冽,沈澹有些惊愕,李颂欢的这个模样是他从未看过的,而且也是沈楝没有看到过的,他慢慢兴奋起来,他微微凑近。 “陛下!” 周围人跟着紧张起来。 沈澹对着那些人说道:“你们先退下,朕和皇后有话要说。” “陛下,可是这........” “退下。” 屋内只剩下两人,李颂欢看着沈澹脖颈溢出的鲜血,触目惊心的红。 她心跟着一颤。 沈澹却嘴角扯起笑,双眸变得危险:“欢儿,你会嫁给朕的,对吗?” 李颂欢简直不相信沈澹会如此不要脸,“你简直疯了。” 沈澹猛地攥住她的手,让那碎片再次贴近自己颈项上的脉搏几分,李颂欢猛地撤手,这是一国之君,是九五至尊,是沈楝拼死护下的国家的国君。 “你疯了!” 她的眼眸逐渐慌乱。 沈澹喉结上下滚动着,带着危险,“以整个江山为聘,娶你为后,欢儿,你注定是朕的,谁也抢不走。” “.....你,做梦。” 李颂欢依旧说着,可是沈澹这个时候才放开她的手,带着笑意,“放心,朕不会强人所难,绝对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朕的妻子。” 什么意思? 李颂欢抬眸看着他,“你究竟把沈楝怎么了?” “你把他怎么了?!!!” 沈澹视线描摹着女子的面庞,“珂王已逝,还希望欢儿不要过度伤心。” “你不仁!你枉为君主!你手足相残,残害忠臣,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愿的。” 沈澹点点头,默默地听着这些话,好像这些话他听过无数次,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欢儿,你这么说,朕可不答应,毕竟,李相和李夫人还好好地呆在京城呢。” 李颂欢紧攥着他的衣襟,“你不要碰他们!” “朕当然不会碰自己的岳父,毕竟他们还要见证咱们的大婚。” 李颂欢强撑着伤心和绝望,试图和沈澹讲道理,说道:“陛下,陛下,臣恳求你,求求你放过他们,求求你,告诉我,沈楝究竟怎么了?他没有死?对不对?” 她是绝对不会接受沈楝死去的这个消息的。 沈澹轻声道:“你先休息,你现在有些神志不清了。” 说完,他冷漠起身,甩袖而去。 李颂欢伏地恸哭。 他们在这里休息了两天,就要继续上路回京城。 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大雪悄然而至,纷纷飘落的大雪在山头堆积,在那些重叠的山峦之中,不知道沈楝是不是在里面。 不久,他们离京城越来越近了,沈澹却说出了真相。 “朕,没让沈楝死。” 李颂欢心腔狠狠一颤,“他在哪儿?” 沈澹目光看向远山深处,白雪一片,哪里看得出来究竟是在何方,他嘴角扯笑,负手站立,“他在白雪之下。” 李颂欢顿时意识崩溃,她想哭可是泪水仿佛干涸,她想大喊,可是声音却如鲠在喉,她的心好像再次被撕扯开来,甚至被人硬生生地捏碎了,她红着眼,眼中是震惊,是害怕。 猛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一身素衣,同样也染红了这一地白雪。 她倒在雪地之中,倒在那些鲜血之中。 沈澹扭头就看见李颂欢已然没有了声息,她睁着眼睛,目自尽裂。 沈澹猛地跪地,华袍舒展,他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来将已经破碎的花瓣再次捧起,可是却怎么样也拾不起来。 白雪未尽,山峰连绵,山谷白雪里,只有两人的灵魂在此间重逢。 沈澹最终把李颂欢带回了京城,为她立了碑,上面刻写的却是:贤慈皇后李氏。 李颂欢最终到死还是没能嫁给沈楝,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将军。 沈楝到死也不会知道李颂欢其实没有成为皇后,只是沈澹诓骗他的手段。 一向聪明的沈楝为什么会没有察觉到。 沈澹到死也不肯放过李颂欢,尽管造成这样的局面依旧为她立于皇后之位。 后来啊,京城之中有人传言:这贤慈皇后曾经与珂王殿下有染,因不守国本,被赐死。而这珂王在驻守边疆之时与边疆部落勾结,意图篡位夺权,最终在战场上被斩杀。 一个是不守妇道与皇室王爷有染的皇后,一个是意图起兵叛乱的叛贼。 究竟事情的真相是如何,早就被掩埋在那一年的大雪之下。 皑皑白雪之中,京城有一年被大雪所覆盖起来,看不清楚全貌的皇宫,幽静,冷酷,光洁圣洁的皇宫,那砖瓦之下,那白雪之下,不知道掩埋着多少人的白骨,午夜梦回之时,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哭诉。 有一年开春时,沈澹崩逝,同一年里,新帝即位,贤慈皇后的灵位最终被皇室之中抹除,转换为的是沈楝之妻李氏。 同一年里,有人却之前关外古老的战场上,看到一对夫妻共同经营着一家茶舍。茶舍之中总是会有不合时节的花。 后人以为是一对仙侣,但是是不是仙侣,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场槐安梦之中的第一场——雪碎。 锦离的神魂在白雪之中缓缓飘散在空中,少年伸出手来,无比迷恋地触碰,那些神魂慢慢飘散消失,回到现实之中。 锦离的额间隐隐亮起微光,七随看到后,有些惊诧,随后便是喜悦,这庚渊真的成功了,只是这一重神魂就如此不易,经历了心碎,心痛,死亡,接着如梦初醒。 一遍又一遍。 七随看着保护着锦离的泉客珠。 心中已然暗自衡量。 这梦结束,女君回来便好,至于其他人.......死在梦中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5章 “陛下,您凤体康健,可是这登基以来后宫之中却迟迟没有子嗣,是时候再次开启选秀来扩充陛下的后宫了。”年迈的大臣毕恭毕敬地行着礼。 年锦登基已有五年之久,不仅将国家治理得繁荣昌盛,而且也与邻国交好。但是自己的后宫却是寥寥不过三人,还是当时王爷时的侍妾,当初就连什么正妃都没有。 最近年锦去后宫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清楚,就更不要说什么子嗣了。 年锦嘴角浅浅扬笑,若有所思地看着殿下纷纷附议的臣子。 身为女尊强国的女帝,年锦一方面不仅要安抚好这些大臣,还要去处理那些后宫三个人妃子的事情,可是单单三个妃子就已经让她有些头疼,就更不要说什么再进一些人充实后宫。 看来如今是再也搪塞不过去了。 终于一年一度的选妃终于再次开始了,先帝在世时,便是一年一选,可是如今的新帝虽有政事之能,但是却对于男色这件事情上根本不在意。 于是大臣们决定好好操办一下,让全天下的美男子适龄之人纷纷报名。 年锦这日还在御书房之中看着奏折,就听见身边的侍从进来,十分恭敬地说道:“陛下,舒君来了。” 年锦头也没抬,刚想要拒绝,却想到自己已经足有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于是她放下奏折,“让他进来吧。” 御书房外站着一位身着螺甸紫长袍,束着周正的银丝镂空发冠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眉宇间透着正气,丹凤眼里满是柔情。他轻抿着唇瓣,明知道不会再有回应,但还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陛下的传召。 身旁跟随的侍从也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家的主子。 正值夏日,舒君的身体又不好,如今这样暴晒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却在这个时候,陛下身边的侍从满脸喜色地出来,“舒君,陛下召您进去呢。” 陈思言的眼眸顿时露出喜色,他嘴角渐渐扬起笑容,眸光中的柔情让人心醉。 舒君陈思言是年锦还是王爷时就陪伴在侧的,也是第一位明媒正娶的侧妃,为人温柔雅正,宫里的人都很喜欢也挺尊敬他的。 陈思言接过侍从手中的食盒,点点头,随即进去。 御书房里燃着清新的果香,素但却不俗。 陈思言抬起眸,看到日思夜想的人时,心脏止不住地砰砰直跳。 “臣,见过陛下。” 年锦抬眸,与其对视后,浅浅一笑,起身,“听说你前些日子落水了,受了寒,现在好些了吗?” 面对着年锦的关心,他笑着,“臣好多了,多谢陛下关怀。” “坐吧。” 两人相对而坐,陈思言说道:“臣做了陛下最爱吃的糕点,陛下尝尝?” 年锦一笑,看着那模样精巧的糕点,点点头,象征性地吃了一口,“嗯,味道不变,很是可口。你身体不好以后这些东西,就交由侍从做便好。” 陈思言笑着,温柔地说:“只要陛下爱吃,臣没关系的。” 年锦一笑,“这几日就要选妃了,后宫之事,你多管管,以后可能还要拜托你。” 这含糊其辞的管管,简直就是要封君后的意思。陈思言面上没有过多的惊喜,他也没有再过多的问,只是点头应下了。 或许年锦就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吧,话少,简单,温柔。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年锦就说到:“好了,孤还有政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臣告退。”陈思言下去了。 年锦心中才想着若是真的要封后,陈思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贤君有心上人了,还有一月就要出宫了,德君太年轻,还是再等几年较为合适。这样看起来,或许陈思言更合适一些。 夏日里宫里荷塘中的荷花纷纷开放,殿宇楼阁宛如仙境之中,让人流连忘返,惹得那些前来选秀的秀男驻足望着。 秦子别垂着手,简单的发带将长发束起,一身月白长衫,微风吹动了衣角,每走一步都尽显步履轻盈,衣袂翩跹。那出众的外貌和身量让竞争者有些忌惮。 他桃花眸看着这皇城之中的格局,心中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听说女帝喜好不定,就不知道他这副模样能不能入她的眼,只有留下,才能开展后续的一切。 人群逐渐动了起来,那些侍从纷纷上前,开始点名,然后分批。秦子别被分到了第十三批进入。 他的心随着那些礼乐扬起的鼓声而颤动着。 女帝摄政有道却不好男色,他今日选秀的目的便是成功入选,然后传承子嗣,让父亲放心。 这次若是他不能入选,父亲在府上怕不会好过。所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可是以色事人却不是秦子别喜欢的,他也想像女子一样驰骋疆场,保家卫国,而不是嫁给女子,然后碌碌无为,只能倚靠于女人。 很快就到了第十三批,秦子别最后站在大殿台阶之上,俯瞰着长阶下的众人还有那远方的楼阁,楼阁之外的绵延远山。 最后,他进去了,大殿之上燃着果香,很是清雅,秦子别先是一愣,随即不经意间抬眸就看到了高坐在玉石座上的那位女帝。 一身赤红镶金线锦袍,挽发,头戴着冠冕,一张绝无仅有,倾国倾城的面庞上略显着疲惫,她微微闭目,那桃红的唇瓣轻轻微张,最后听到了声响,才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十分透亮的桃花眼,眼睫长且自然上翘,浅棕色的瞳孔里仿佛装着清澈的桃花醉,眼尾微微上翘着。 那瞳孔微微一转,就与秦子别相视,少年的心顿如急躁的鼓点,唰的一下,瞬间停住,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人心荡意牵。他有些慌乱地躲开眼神。 这就是女帝吗? 看起来她好像很累了,见了前面那么多人,是不是到他这里就看腻了? 会不会....... 他再次抬眸,想要再看,可是这次他看到的是女帝身边的人。 那是一位气质温雅柔和,眉宇间满是慈善的人,模样俊朗,与女帝坐在一起简直绝配。 身为秦家唯一的男子,秦子别总是自卑着,父亲在府中的话语权不大,甚至在母亲眼中没有多大的说服力,自从生下自己后父亲的生活更是难过。 要是这一回还不能...... “.........秦家五郎秦子别,拜礼。” 直到那位侍从喊了自己的名字,秦子别才上前,端起手来正要说话,女帝就有些不耐了,女帝开口:“孤还有要事要处理,剩下的就交与舒君吧。” 秦子别心中有些怔愣,失落之感让他手微微一颤。 年锦起身,看着上前端着手正要开始拜礼的少年,她看见了他面上的落寞和失落,想着这样有点不太好,于是便停下,对少年说道:“你说话吧,孤还不走。” 少年仿佛有些怔住,眼眸抬起,先是一愣,随即眼底的欢喜渐渐溢了出来,他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声音温润好听,“秦家五郎,秦子别,拜见陛下,愿陛下凤体康健,永世安乐。” 年锦望着少年,模样好看,这脸皮还是有点薄,那双眸,好像也在哪里见到过。 只见女帝大手一挥,“好了,今日就到这儿吧,你,秦家五郎留下,封妃,其余的,赐福。” 秦子别有些不敢置信,年锦看着他,一笑,这少年还真是把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说罢,年锦就走了。 夜幕悄然降临,年锦还在思考着,这才偏偏选中一人,那些大臣又有话要说了,不是绵延子嗣就是要封后宫。 这子嗣的事情,难不成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 年锦有些后怕明日的上朝了。 不过,今日选中的少年倒是挺好的,好看那是真好看,特别是莞尔一笑的样子,足以摄人心魄,颠倒众生。 却不知道,是否是位良人,是否有心上人。 今夜还是要去问问才行,要不然耽误了人家多不好。 新人入宫,偌大的后宫许多宫殿都是空的,白日里倒是还好,清净,但是一到了晚上,却总是带着一些阴森恐怖的感觉。 年锦换下了长袍,换上了常服,问了那新人的住所就去了。 新人住在梨川宫。 那儿倒是个好地方,梨树居多,而且离自己的寝宫还近,这一看就是舒君的做法。 她从正门进入,便看到了那棵棵梨树上都被挂上了灯笼,无数微光点亮了那一条路,蝉鸣声响,由浅即深,她缓缓走近,今夜圆月正立,好像梦中的光景。 可是这里却一个侍从的影子也没见,是那些人不懂得如何伺候自己的主子还是因为他是新来的所以不懂这里。 可是就在这时,她却听到了利剑划破风的声音,她心中顿时一紧,这里难道还有刺客? 她顿时警觉地缓步向前走。 却在那树影之中,看到了少年意气风发,手持着竹条,一身劲装,高束马尾,那一招一式,狠冽不失肃然,利落不失干脆,却又带着几分力量的美感,足以让人看呆。 少年听到了动静,眉目一沉,转身间竹条划破落下的树叶,直接朝着年锦袭去。年锦微微侧身,轻轻并指,夹住那竹条。随即看着少年一笑,“招式不错啊,少年。” 秦子别一下子惊了。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6章 年锦笑着说道:“怎么?愣住了?” 秦子别手中的竹条一下子掉落,他慌乱跪下抱拳行礼,“陛下恕罪,臣不知陛下来此。” 年锦弯腰将竹条捡了起来,随即伸出手,少年有些惊愕地看着向他伸出来的手,他抬眸看着她,随后将自己的手放入她的手心。 年锦看着那竹条笑了,“你剑法不错啊,从何处学的?” 年锦曾经梦见过有一少年仗剑骑马将自己从战场上带回来,可是梦醒了之后才恍然,原来一切都只是梦。 秦子别缓缓说:“臣在陛下面前卖弄了。” 看着少年谦虚的模样,年锦始终笑着,刚刚少年的气势相当,若是可以在军中,定有很大的作为。 “你想去军队吗?” 秦子别有一刻是有些愣的,他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惊诧地望着年锦。 随后,他才缓缓摇头,“男子不能参军。” “我大夏律令可没有这条规定。” 秦子别知道,这条律令也是年锦登基那年被废除的,可是在人们刻板的印象当中,这条律令依然被他们牢记于心,甚至不能轻易改变。 年锦随意地坐在一旁的花坛边,看着他,问:“你可有心上人?” 什么意思? 秦子别感觉女帝进来一直到现在说的话问的问题都如此奇怪。 或许是年锦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便说道:“今日选秀,实属无奈。若你有心上人或者心仪的人,孤会送你出去。” 秦子别眼底的伤情渐渐出现,他望着年锦,脱口而出道:“臣,不懂陛下之意。” 年锦看着少年,“孤不喜欢强迫别人,你若没地方去,这宫里也是个好地方。但如果你有心仪的人你告知于孤,孤会替你安排。” 说完,她起身继续说道:“在宫里还是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你会武功,否则,会很麻烦。” 说罢,年锦走了。 秦子别望着女帝远去的方向,她就这样离开了,没有斥责的话反倒是说了一些让自己不懂的话。但是这些话说出来,是不是说明了女帝其实并不满意自己。也是,哪有男子会在宫里如此的,这样一想秦子别甚至有些哀伤起来。 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能不能得到女帝的恩宠。 年锦夜晚还在看着书,随着烛火的燃烧,不知不觉她的思绪也逐渐飘远,在这偌大的宫里面,除了束缚住她的除了权力便是天下万民的安危。她的视线从书上渐渐移到屏风之上,随后逐渐飘远。 这几日国事依旧繁重,虽没有外族入侵但是每个地区发生的灾难越来越多,旱灾之下,民不聊生,这究竟是上苍的惩罚着自己还是在惩罚着子民。 看来明日需要去上香祈福了。 年锦自登基以来,并没有沉迷于美色,但是如今凤体正盛,这开枝散叶的事情还是比较重要,但年锦心中总是有一道坎。怎么样都跨不过去。 国本之立,又该如何? 不知不觉中她躺在床上慢慢昏睡了过去,可是不一会儿之后,她又再次惊醒。 再次难以入睡。 她见到窗外的天色还早,于是就自顾自地起身,内侍听到了动静,哪里还敢睡,赶忙起身,点燃烛火,渐渐的,寝宫里烛火漫漫起来。 “陛下,您最近睡得不安稳,是否要传召侍医来看看?” 年锦摇摇头,“不必。今日孤要出去,不必带人跟着。” 侍从一听立即有些不安,“陛下,这哪儿行啊。还是带些暗卫保护您吧。” 年锦抬手,“不用。”这时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昨夜少年花间的身影,说道:“让秦家五郎陪侍便好。” “是。” 下了早朝,年锦刚要回寝宫,就看见了秦子别安安静静地等候在门口,看见年锦了,眼底的欣喜缓缓流出来,他抬手行礼,“陛下。” 年锦轻扫一眼他,今日倒是穿了一身墨蓝的长衫。 她点点头,“来了,早膳可用了?” 秦子别没有说话,年锦明了,随即就说道:“进来,陪孤一同用膳吧。” 年锦身旁的那些侍从纷纷低头含笑,他们都懂,他们的陛下终于还是碰了男色。 看来这秦家五郎还是很厉害的。 秦子别小心翼翼地为年锦夹着菜,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年锦吃的最多的那道早膳是:秋棠百合。 他一喜等到夹了第四筷的时候,年锦却不吃了。 他眸色一顿,随即双眸落下,有些失落。 年锦看着那菜碟之中的丸子,再看看秦子别的神情,看来这少年还是有很多地方要学习啊。 她放下筷子,一旁的侍从上前对秦子别说道:“郎君,食不过三,定要切记。” 她看到了少年面上的窘迫和无措,轻笑出声,“无事,侍官可有和你说今日的安排了?” 少年听话的点点头。 年锦继续说道:“那便好,早膳一过,咱们就出发。” 少年有些惊诧地抬眸望着她,眼眸之中是不解,“......只有我和陛下吗?” 侍从看着如此什么也不懂的郎君,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于是就说道:“是啊,这次就只有郎君和陛下出去,郎君可要照顾好咱们陛下,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他刚入宫第三天就被女帝钦点陪她出去,而且连个封位都没有,这样一想,或许没有封号更有种平凡夫妻的感觉。 这样自己还能够在心底认为她是他一个人的。 年锦或许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一次出去,会同时改变两个人的命运。 年锦不知道秦子别会不会骑马,于是便问道:“你会骑马吗?”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感觉年锦同少年说话的时候,少年总是很错愕,甚至带着些惊讶。 是自己太严肃了吗? 秦子别的脸庞有些微微发红,他点点头,“会的。” 一旁的侍从再次开口纠正他的礼仪,“回答陛下问题的时候,要先说:‘回陛下的话’。郎君可别忘了。” 年锦也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接着快到宫门时,她对那些跟在身后的侍从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不要惹人怀疑,后宫里也不要让别人知道。” “是。” 年锦将一匹马的缰绳递给少年,少年小心翼翼地接过,他的指腹是冰冷的,正值夏季,怎么会如此冰冷,她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 两人纵马出宫。 两人穿过街道,穿过城镇,穿过云河,穿过人潮,终于来到了平原山谷。 两人到了山顶之上,已经出宫很久很远了,但是在年锦眼里却依旧看到见那偌大宫殿的殿宇檐角,耳边依旧会有宫中的金钟声。 一遍一遍,回荡在她的耳边,压得她逐渐不能喘息........ “你听见宫里的钟声了吗?” 秦子别望着眼角带着哀伤的女帝,柔声开口:“没有。” 年锦的手攥紧了缰绳又再次松开,垂眸许久后,才扭头对秦子别说道:“累了吧,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是。” 两人再次策马来到了茶坊。 秦子别还以为女帝吃不惯这些东西,可是如今的她却像是一介十分平常的女子,不像富贵人家却又不失显赫大家的气节。 仅仅是端着茶杯喝茶,身上流露出来的沉稳和华贵气概都让常人难以企及。 年锦看着来来往往逃难的人。 看来这次的天灾很是严重。 可是放下茶杯移眸看时,少年慌乱地收回了实现,渐渐地那耳朵逐渐泛红。 “你怎么了?” 秦子别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无措,紧张到结巴,“没,没什么。” 年锦没有过多地想,只是一直在思考着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丝毫不知道身旁的少年已经偷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注意她好久了。 约莫到了太阳落山时,按照两人骑马的速度,到了那边可能还需要两天左右。 再怎么说,这秦子别也是个男子,细皮嫩肉的实在不应该和自己如此奔波劳累。于是两人牵着马走在街道上。 这里的街市还算丰富,虽没有京城华丽,可是该有的还是有的。 一路上,年锦都没有和秦子别说太多的话,一方面是因为没有时间,一方面是两人还没有相熟,虽然是名义上的妃子,可是都不知道各自的心思。所以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可是对于秦子别来说,年锦没有和他说话是否就是说明着,这次带着他出来其实是因为不喜欢自己,还是说,等到回去的时候就要将自己送回家...... 她不要自己了....... 秦子别默默地看着年锦的背影,眼眶之中莫名地弥漫起了水雾。 “今日我们就在这儿宿下吧。” 年锦指着客栈说道。 秦子别看了眼后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看来是真的累了,连话也不想和自己说了,也都怪自己,怎么就因为别人练剑练得好就认定别人的身体好呢。 那小二将两人的马牵至马舍,两人进去大堂之中,刚进门就看见好些人将视线放到了秦子别身上,那眼神之中赤裸裸的欣赏和爱慕,让年锦都有些惊诧,这些人是没有见过美男不成。 最终只剩下一间房时,年锦更加奇怪,“掌柜的,怎么可能只剩下一间房呢,您再看看。” “这位客官,我真没骗您,我这儿啊,真的只剩下一间房了,还请您见谅。” 年锦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身后眉宇间已经有了疲态的少年,最终只能说道:“好吧。” “好嘞,上好厢房一间。”小二带着两人进去时,路过一桌人,年锦看着穿着简易干练的样子的女子,看样子是来自军中或者是来自地方县衙了。 那女子看上去成过亲,还有孩子,可是看到可口的少年时,那眼里的欲望再也止不住了。 年锦看了眼那女子桌上的酒。 果然,她晃悠悠的起身,朝着秦子别走来,“这位小郎君长得还真是俊俏无双啊,可有婚配?” 秦子别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对于接近她的女人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那女人显然不肯放过他,“不如今夜和我一屋如何?将我服侍好了,我重重有赏。” 下一秒,众目睽睽之下,那人向秦子别伸出的罪恶之手就这样在半空中被年锦抓住,她刚要怒吼是谁,年锦沉着眸,冷冷地看着她:“出门在外,注意舌头。” 随即,只见年锦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抓着那人的手,抬脚就将踢向那人的腿弯,那人痛叫一声,哀嚎跪地,看样子,那手好像废了。 秦子别有些怔住,女帝一身浩然,那桃花眸里满是深意,微眯着眼,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满是鄙夷,“道歉。” 冷冷地二字从口中吐出。 那人慌不择然,深知这是她不能惹上的人,于是对着秦子别慌乱道歉。 一时间,秦子别的眼中只剩下某个人,那个人身上好像有种魔力,在一直不断地吸引着他。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7章 一场闹剧结束后,年锦看着那人跌跌撞撞地跑了,拍了拍手后再次负手扭头看见少年此时此刻正在用一种十分炙热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之中有种年锦不知道的东西。 那东西叫做情。 “走吧。” 两人上了楼梯,小二将两人带到房间门口就走了,年锦四处环顾了一圈,设施倒是华丽非常,但是只有一张床榻却让她犯了难,但是还好的是,还有一处卧榻,看来今晚,只能睡卧榻了。 她坐下,看见秦子别还站门口,于是倒了杯水后,说道:“进来坐吧。” 秦子别坐下后,女帝倒了杯茶水递给自己,柔声安慰道:“吓到了吧。” 秦子别点点头,随后十分有礼地接过那杯茶水。 年锦继续说道:“放心吧,今后不会了。” “什么?” 秦子别抬眸看着她,带着疑惑,年锦解释:“这样的事情,今后不会再发生了。孤会护你的。” 她会护自己的。 秦子别一时间被这句话弄羞了脸。 两人休憩了一番,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到年锦一直伏案写着什么,除了进门后的那几句话之后,再也没有话和自己说了。 秦子别有些懊恼,自己这样是否有些闷,可是自己嘴笨,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过几日就要回门了。他要如何和年锦说,她是否有时间和自己回家看看,但是对于父亲的书信来看,信中明确表示让陛下送自己回来。 这怎么可能,他一度觉得这是否是大夫人的意思。 想着想着,手中的书也看不下去了,他撑着头,苦恼着。 “怎么了?” 年锦的声音响起,秦子别立即端坐,慌忙说道:“......没....没什么。” 年锦走过来,微微偏头看着他,却发现少年的眼眶有些微红,里面隐隐有一层水雾,“可是想家了?” 秦子别抚上自己的眼角,随即偏向一边,说不是好像又有点欺君,于是点点头。 年锦坐在他对面,理了理衣摆后说道:“过几日,回家看看吧。” 秦子别微微惊讶,但是随即眼中还没有闪现出惊喜,逐渐被落寞掩盖,她是想让自己回去,又不是陪自己回去。 年锦起身,“走吧,去用晚膳。” 秦子别颔首,起身。 打开门下楼时,年锦朝着他伸出了手,秦子别有些惊喜,只听见她说道:“一起走吧。” 秦子别嘴角扬笑,伸出手拉住那双手。 她的手好小,手指好细,好修长,但是却有茧,不咯手,却让他心中莫名心疼。 她到底受了多少苦才会变成今日这样遇事处变不惊。 年锦牵上少年的手时,只觉得这手真的很温暖,他的手不像其他男子的手,温润细致,他的手白净,或许是练剑的原因,那手心有点薄茧,虎口位置的茧好像更重。 她望着少年。 少年眼里是止不住的开心。 两人简单地点了一些菜,年锦破天荒地留意到了他好像不怎么喜欢吃葱。 可是年锦却没有将心思放在这顿饭上,只顾着邻桌的人的闲聊。 甲:“这月笙族此次进犯,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风波?” 乙:“谁知道呢?这近日的难民越来越多,听说北方那边正在闹干旱。哎,今年怕是会越来越难过。” 甲:“那万一这月笙族的人趁火打劫该如何?” 乙:“陛下自有对策,你莫忘了,除了咱们陛下,还有咱们大将军呢,任凭那月笙族如何作乱,只要有大将军在,他们休想进犯。” 甲:“说得好,来,喝酒。” 乙:“来来来,喝酒。” ........ “娘子,娘子。” 不知道秦子别唤了多少声,年锦回过神来一看,秦子别已经将菜夹在自己的碗中了。 “多谢,你也多吃点。” 年锦客套了几句。 再次思索起来,他们担心的问题也不是不无道理,说不定此时此刻这城中已然有了月笙族的人。 还是要派遣暗卫调查一下。 吃过饭后,秦子别去洗沐了,年锦趁这个时候写了一封书信,随即飞鸽传书给附近的暗卫。 这大夏国的暗卫分布四地,而且本事超群,调查速度极快。 水雾氤氲,花瓣漂浮,秦子别有些受宠若惊,他又喜又怕。今晚就要侍寝了,而且就只有一张床榻,看样子,是不可避免的了。可是这种事情又该如何?毕竟是少男对于床底之事还是有些羞赧。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等到秦子别出去的时候年锦正在一身薄衣坐在桌旁,翻看着书卷,那烛光和灯光将她的面色衬得更加柔和,在平日里的肃然,这个样子的她,长发披肩,单薄温柔,就连眉宇之中都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不愧为风华绝代。 秦子别穿着一袭薄衫,他紧张地攥紧衣领,心腔随着自己的脚步一声比一声巨大,好像可以吵到年锦。 年锦听到动静,闻声抬眸,烛火之下的少年,一身薄衫,黑发轻挽,腰间劲瘦有力,肩膀宽厚,脖颈泛红,随着脚步,可以透过薄衫看到那双修长好看的长腿。 他的皮肤偏白,那紧攥着衣襟的手关节微微泛白,他垂着眸,微微咬着唇瓣,看上去简直太....... 她慌忙移开目光,放下手中的书,一下子,她的心在那一下子,乱了。 “......今夜,今夜你睡床榻吧,孤睡卧榻便可。” 秦子别有些惊讶,“啊?为什么?” 他看着卧榻上的被子,已然了明一切,心中的期待慢慢黯淡下来,转而失落。 年锦对于他的反问,只得说道:“....孤,不会强迫你的。” 说完,年锦就走向那卧榻,接着掩被睡去。 “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好。”少年的声音轻柔没有丝毫的哀怨。 年锦刚要将烛火全部熄灭,秦子别突然开口:“可不可以,不熄灭,我怕,黑。” 年锦看着坐在床上的少年,扑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她扑哧一下笑了,“好,不熄。睡吧。” 看着少年小心翼翼地掩被睡下,年锦才睡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子别再次醒过来时,烛火已然还是在亮着,但是他移眼看去卧榻时,卧榻已然没有年锦的身影,他起身,心中顿时空落落的,她走了?她把自己留下了? 他心底的哀伤和委屈一时间倾泻而出。 他垂着眸,可是就在这时,窗棂外有人进来。 他心中一紧,暗自捏拳,警惕地轻声朝着那窗边走去。 可是却在刚掀起纱幔时,一个身影直接靠入他的怀抱。 他一瞬间闻到了血腥味。 那是血腥味。 熟悉的味道之外有血腥味。 年锦受伤了? 年锦一身夜行衣,秦子别赶忙将她抱起。 “得罪了。” 他说完后,就直接撕开那伤口外的衣服,白皙的肌肤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整条胳膊都已经被血给染红了。 年锦紧咬着牙关,愣是一声气也没坑。 秦子别看着那大伤口,蹙眉。 这是刀伤。 她神情痛苦,面部白湛,已经没有了唇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易碎极了。 秦子别一刻也没有过多的思考,起身就将准备的药拿出来,为她上药,包扎,红着脸为她换好了衣物。 这一系列下来,天已经微微泛起了白光。 秦子别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人,心底的担忧越来越满。 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这么看了进去。 年锦是被疼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自己的手臂处的疼痛让她逐渐转醒,才睁眼就看见少年正在为自己熬着药。那蒸汽后的人隐隐绰绰。她嗓子也干涸疼痛,“.....秦子别。” 只见那水汽后的人影一动,接着便是起身,朝着她走来,“怎么样?还难受吗?” “水。” 秦子别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喝完了水。 年锦看着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和伤口,少年好像是发觉了,于是便解释道:“我.....我没看....我蒙着眼睛换的。” 年锦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我又没怪你。不过.....你懂药理?” 秦子别点点头,“父亲身体不好,所以,自己学了一些。” 年锦这才想起来,过几日便是要回门的。 她说道:“过几日的回门,我陪你回去。” 秦子别有些惊喜,他眼眸之中含着喜悦看着年锦。 这少年倒是还算乖,居然还有临危不乱的气魄,不仅对于昨夜的情况只字不提而且也是异常的冷静。 昨夜趁着他睡着后,自己收到了暗卫的书信,一看才知道原来月笙族的人早就入侵进来了,她还收到了陈思言的姐姐,那位驻守在边疆的大将军的书信。 她才想要去看看今夜那些月笙族的人有什么作为,如果能够将其埋伏自然是好的,可是却不料,自己才到那里,就被人给埋伏了,自己的人死伤无数不说,自己还挂科彩。 不过这怎么说,和她交手的那个人身手不错,而且那剑法也是精妙绝伦,出其不意,她险些落了下风,却不料在与那人交手时被其他人袭击了。 那群人都用刀却唯独那人用剑。确实很可疑。 看来那些人就是月笙族了。 而那个用剑的人也许是个身份高的人。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8章 年锦寻访的这几天两人的交集逐渐减少,甚至只有平常的问安和一些话之外,就再也没有了。两人熟悉地就像陌生人。 年锦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平常说的话最多也是在处理国事的时候,对于后宫和对自己心仪的那些男子真的没有太大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的陪伴,年锦心中少年的份量越来越重。 譬如:他表面上看起来与世无争,对任何事情都不敢兴趣,但是在看到那些兵器时眼底悄悄露出的微光却是黑瞳之中的一抹亮色;他不太喜欢下雨天,在下雨天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喜欢站在窗棂旁,听着雨声,眉间满是愁丝;他很喜欢梨花;他厨艺很好,笑起来很好看;他在家中的境遇好像不太好........ 就连年锦自己都不知道眼前身边的少年已经慢慢侵占了她的视线和她的心。 今日他们来到了流民聚集地,看着这里一切萧条的模样,身边那些脏兮兮的流民从两人身边路过,两人干净的样子与这泥淖境遇格格不入。 年锦下意识地牵着身边少年的手,就在这时,周围发生了暴乱。 汹涌而至的人群涌向两人,年锦侧首,看着他,握着的手再次收紧了手,“跟紧我,别走丢了。” 可是就在她扭头时,少年的眸色渐渐亮了起来,随后又再次暗了下去。 年锦不知道的是,这汹涌而至的人群之中是一大批月笙族的人。 年锦眼疾手快,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忽然间,周围那些‘难民’纷纷亮出兵刃。直朝着两人袭来,少女侧身,接着抬腿一踢,可是那只手却始终没有离开少年,接着唰的一声,腰间的软剑抽出,那闪着银色冷芒的剑就像是灵活的蝮蛇,不过短短的时间,那些人根本近不了年锦的身。 少女眸色阴冷,戾气十足,盯着那些人:“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然而这句话根本没能震慑住那些人,随着尖锐的箭羽划过风间,握着她的那只手发力将她拉至自己身后,猛地,一支箭羽就这样穿透了少年的胸膛。 “秦子别!” 少年眉宇蹙起,眼神之中含泪,嘴角流下鲜血,他来不及说话就这样瘫软倒在她的怀中。 “陛下,陛下,您没事儿吧。” 少年已然昏迷过去,年锦怒红了眼,“给孤把那些人全部抓起来,违抗者,杀无赦。” “是。” 回到皇宫之中时,秦子别还是没有醒,但是幸好那箭羽擦过了他的致命点,不足以致命,只是伤口不断地发炎。 两人回到皇宫,全皇宫都传着秦家五郎这次肯定是活不过了。 “舒君,此次的事情就是这样。” 陈思言慢条斯理优雅至极地修剪着花草。 “看来,陛下很喜欢这秦家五郎。” 侍从没有说话,他们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陈思言静静地看着那被剪掉的花朵,眼眸之中弥漫出几分狡黠。 “舒君,这可是您最喜欢的花,您日日夜夜盼着它开花,为何今日将其剪掉?”身边的侍从问道。 “不剪掉它,其他的花还怎么能够入眼呢。”他唇角微微弯起,笑颜柔丽好看。 梦境外。 庚渊猛地吐血,他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心口,血迹渐渐渗透了衣衫,妖艳夺目。他忍者痛看着静静躺着的锦离,还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个梦一定会是好梦,一定会是美好的梦。 阿锦,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泉客珠流淌出来的仙芒由深蓝的颜色逐渐变浅。 这个梦不知道是否还能成功造就。 年锦照顾了秦子别好些时日,却始终不见他醒过来,那箭羽也没有毒药。 “都好些时日了,为何他还不醒?”她有些愠怒。 那些医官惶恐不安地匍匐倒地,年锦冷漠地开口:“医术这样还有何颜面呆在宫里。” 那些人纷纷求饶。 就在这时,年锦的衣袖被人抓住,她心中一喜,回头一看,只见秦子别微微转醒,面色惨白,惹人可怜。 他有气无力地开口:“......陛下。” 年锦抓着他的手,关怀地说道:“你感觉如何?” 秦子别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我很好,陛下莫要担心。” 年锦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事儿了就好。 后宫 陈思言眸色微沉:“他醒了?” “是。” “陛下何在?” “陛下现下在御书房。” 陈思言视线落在手边的卷轴,随即拿起后便出去了。 御书房内 年锦问道:“你确定没错?” 御前侍从十分恭敬地说道:“陛下,千真万确,这秦家五郎没有心仪的人。” 年锦心中一喜,嘴角露出笑容。 没有就好,只是少年的心思哪是女子能够懂得了的。 这时,有侍从进来禀告道:“陛下,舒君来了。” 年锦现在心情大好,“让他进来。” 舒君缓缓来至,随即行了礼后,就说到:“陛下,臣这里有一封关于月笙族的文书,特来给陛下一看。” 年锦顿时神色一顿,“月笙族?” “是,是家姐特意送来了。” 年锦接过,看了起来。 看完后,她的脸色顿时大变,阴郁难看,眼眸里的暗色一览无遗,陈思言观察着年锦的神色,嘴角扯起微末的弧度。 等到舒君走后。 这月笙族的少主失踪,听闻是进入到了大夏国内。 或许找出这少主,以此作为要挟,月笙族一定会退。 接下来的几天里,年锦都很忙,忙着料理边疆之事,料理月笙族的事,料理水患,干旱......... 这几天好像回到了以前刚登基的时候。 她忙到来不及去看秦子别的伤势,只能在侍从口中匆匆得知他的伤势。 这夜,年锦刚下晚朝,回到御书房喝口茶,问道:“秦君如何了?” “回陛下,秦君今日回门探亲了,陛下日理万机所以就没告诉您。” 年锦赶忙起身,“为何不提醒孤。” “换衣。”看着年锦有些怒气,那些侍从吓坏了,赶紧服侍她换上常服。 可是等到换好衣服出来后,侍从再次禀告道:“陛下,舒君身中月笙族的奇毒,现在生死不知,陛下,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月笙族?”年锦二话不说赶往后宫。 舒君的宫里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的血往外送出来。 “陈思言,陈思言。” 年锦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美人,问道:“舒君如何了?查出来了吗?” “回陛下,舒君中的是月笙族特有的毒,无解药。” 女帝眸色深深,“给孤查,查清楚。” 最后医官还是没能够配置出解药,只能够用一些药来压制住毒性,确保陈思言的性命无忧。 等到陈思言稳定下来,脱离险境后,已经快天亮了。 年锦看着天幕处亮起的微弱白光。 “陛下,您一夜没睡,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年锦摆了摆手,看着陈思言思索片刻后,“备马。” “陛下....您.....” “孤说,备马。” 年锦独自一人出了宫门。 或许是天还没亮,大街上还没有人。 年锦策马来到秦府。 就在这时,大门缓缓打开。 年锦对下人说:“秦子别何在?” “....您找谁?” 年锦有些不耐烦,“秦子别。” 那下人面色明显有些为难,眼珠提溜地转着,好像在有意隐瞒着什么。 “哎呀喂,还跪着呢?这骨头还真是硬啊。”讥讽的声音传入年锦耳中。她看了眼下人,就抬脚进去,那人如何追赶阻拦根本拦不住。 到了大院,就看到了让年锦心疼的一幕,在鹅卵石小路上,少年的身子跪在上面,那背影微颤,摇晃,不知道跪了多久,那些站在廊下的人纷纷出言嘲讽着。 年锦只听到那人嘲讽道:“一介养子还有脸面回到秦府,还在这里佯装无辜,和你那死去的爹一个德行。让你跪一个晚上也是轻的。” 一一个晚上? “是啊,一介男子还想得到陛下的青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看他那恶心的样。” 无数的讥讽就像一把刀一样,不断传入年锦的耳中。 就在这时,少年再也坚持不住,猛地倒下。 “秦子别!” 她跑过去,急忙搂住他。 少年脸色明显不好,那箭头渐渐被鲜血晕染浸透。 “秦子别,子别,子别。” 秦子别微微睁开眼睛,真好,又做梦了。 他鼻头酸酸的,眼角逐渐流泪,他扯起一抹笑:“真好,又看见陛下了。” 随即,昏了过去。 怒意横生,这段时间以来所有堆积在心中的情绪在这个时候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你谁啊?!胆敢擅闯秦府!” 秦家家主和她夫君出来,那秦家的家主一看到年锦的脸,顿时脸色惊变,吓得急忙下跪,“参,参见陛下。” 周围的人也一下子吓住了,唰地一下跪了下去。 紧接着军队纷纷闯入府中,将那些人围了起来。 他们将昏迷的秦子别扶了回去。 年锦坐在高位上,睥睨着俯首称臣的人。 三名讥讽秦子别的少女,以及那对夫妻。 “说,谁下的令?” 她沉声说话,那些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了。 秦家家主颤抖着身子,说道:“...臣,臣.....陛下恕罪。臣不知陛下大驾光临,还望陛下恕罪。” 年锦一拍桌面,喝声说道:“说!谁?” “臣...臣教导孩子,让陛下见笑了。” “哦?教导?”她尾音微扬,充满着嘲讽,“好啊,那今日孤就替秦大人好好教导教导秦大人的千金。” 她双腿交叠,随即往后一靠,“秦家女郎,不懂礼法,以下犯上,拔除舌头,杖责一百,生死不论。” “陛下饶命啊!陛下!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 可是尽管他们如何叫喊,秦家夫妇也是一句话也不能说。 女帝震怒,谁敢说话。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89章 最后就连秦大人也不能幸免,秦子别的养父养母皆连死去,这些人对于秦子别来说除了是伤害他的罪魁祸首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身份。 而且这秦大人还是国家的一颗毒瘤,贪赃枉法,杀人越货,勾结月笙族,种种罪行都死有余辜。 等到年锦将那些证据全部扔到那些人面前时,各个脸色惊变害怕。 脸上都是绝望。 秦家被株连九族这件事情传遍整个京城之中。 “你醒了。可有好些。” 秦子别再次醒来怔愣地看着年锦,眼眶渐渐红了,“.....陛下.....” “我在。”随后她充满歉意地说道:“让你一个人回去是孤不对,害你受了那么多苦。” 秦子别不顾身上的伤,起来就将年锦搂进怀中,他的语气带着哭腔,“陛下.......” 年锦温柔地搂着他,一遍遍地安抚着,就在这时,侍从进来说道:“陛下,舒君醒了。” 两人才就此松开,年锦理了理自己的衣摆,随后才说:“知道了,孤待会儿会去看他的。” 随即那侍从行了个礼就下去了,秦子别看着年锦的神色,她的眉宇透着疲惫,但他却不知道又要如何,还在自责是否是自家给她添麻烦了。 等到他睡下后,年锦来到了舒君宫中,舒君正在喝药,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听到年锦来了,眼中的黯淡一瞬即逝,就要下床。 年锦说道:“不必行礼,你且睡着吧。” 她看了眼侍从手中的药,随即接过,陈思言眼眸之中露出欣喜和几分的幸福,年锦喂他喝了药,与他说了会儿话之后就去处理公务了。 “启禀陛下,下毒之人已然找到。” “何人所为?” “是舒君宫里的侍从,经过严刑拷问后得知,那侍从来自月笙族,因为记恨陈将军才会将恨意全部洒向舒君。” 年锦沉着眸,“杀了。” 轻飘飘两个字从她的口中吐出,那暗卫下去后。她看着手中的奏折看出了神。 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几个月过去了,接连过去的夏季,秋季,日子依旧平平淡淡地过去,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转眼间冬季来临,大夏的冬季比去往年的还要冷,年锦的旧伤再次复发,阖宫上下都紧张成了一团,又添了几位新人后,年锦才觉得这个宫里好像更热闹了。 但是她却不喜热闹,或许她认为,热闹是别人的,而她只剩下孤独。心中空空的,提不起任何性质,看着那些轮番来侍疾的人,模样各异,美貌各异。 但是她的心却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今日下雪了,她坐在榻上,手中看着书,丝毫不顾及窗外是何风景。 梅花香浅浅流连于鼻尖,她从书中抬眸,看到少年一身加厚锦袍,高领边白色的绒毛衬得他脸白里透红,加上好看的容貌更添几分秀气与温柔。垂下肩头的辫子,又增添了几分调皮。 他手中抱着一捆红梅,玉立在那儿,就像是一道风景。 他眉眼微弯,“陛下。” 年锦听了一笑,“你来了。” 秦子别坐下,将那些红梅插入瓶中,年锦看着瓶中的红梅,“今年的红梅开得极好。” “是的陛下,今年的红梅很是夺目。” 秦子别在宫里也快一年了,性格虽然开朗了许多,但是在陌生人眼里还是有些羞气,话少。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露出几分笑容。 年锦很喜欢。 “陛下身体可好些了?” 年锦点点头,“好多了。” “臣今日去向太后请安了。” “怎么说?” “太后说,陛下.....喜欢臣,让臣好生服侍您。” 看着他面上的潮红,年锦笑了,“那你呢?” 秦子别愣了几秒,随即问道:“什么?” “你可有一点,喜欢我?” 听着年锦自称我,秦子别怔住了,望着她。不知道作何回答。 年锦轻笑一声,将书放下,随即起身,“孤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说完她又喊来了侍从,更衣。 秦子别看着她反常的行为,有些不解,“陛下这是何意?” “我知你是南方人,没见过雪,所以这次孤陪你去赏雪。” 年锦怎么会没看出来少年眸中的期待。 两人漫步在雪地里,年锦静静地听着少年讲着话,他说她就静静地听。后来,秦子别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之后,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问道:“陛下,您怎么不说话?” 年锦笑着,“说了,你说我听,我在心里面给你回应。” 秦子别抬眸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缓缓流出。 两人一起堆了个雪人,秦子别看着年锦冻得通红的手,有些愧疚,“陛下,对不起,您身体还没好,臣就让您陪我做这些事。”说着,还将年锦的手拉过来,大手包着小手,年锦看着他这番模样,笑着说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雪落在两人头上,年锦伸出手来接住雪花,嘴唇微弯:“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秦子别扭头看她,却发现她也望着自己。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秦子别却在她的眸中看出了另一番情绪,那情绪真挚,甜蜜,充满着浓浓的情意。 后来两人总是在一起,全宫上下都在传着,“秦君会是帝后”。 而年锦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打算在初春时,等到冰雪融化,万物复苏时再封后。那晚她写好了立后诏书,无数遍无数遍地看,想着秦子别穿着红衣喜袍嫁给自己的样子。 可是事与愿违。 月笙族的势力越来越大,就连陈将军也快抵不住了,接连失去两座城池,朝中上下都在商议着是否和谈。 这和谈的檄文刚来,就被年锦给驳回了,原因是需要和亲。 而且和亲的人指名道姓是秦子别。 这让年锦勃然大怒,她堂堂大夏,何必需要用一介男子来作为牺牲换取和平。可是朝中的元老大臣纷纷表示,不过是一位男子,送出去了就送出去,用一个男子换取和平,这个交易不亏。 年锦坐在高坐上,冷眼看着那些纷纷附议的人。 “此事再议。” 那晚,秦子别来了,年锦看着少年面上依旧挂着笑容,眼眸依旧澄澈,她拉着他的手,“子别,孤不会让你去和亲的,绝对不会。” 秦子别看着她,点点头。 第二天,陈思言来了,拿着他姐姐陈将军的书信,说道:“陛下,如今边关告急,还望陛下作出正确的决定。” 年锦看完了书信,书信上是陈将军的计策和月笙族的消息,来来去去不过是将男子推出去。 年锦再次拒绝了和亲这个决议,陈思言眼眶含泪,“陛下,如若今日和亲的是臣,陛下又该如何?是否还会为臣据理力争。” “不管是你,还是秦子别,孤都会一视同仁。” 门外的秦子别听着这一切的对话,心中的微火顿时熄灭了。 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等到了年关,月笙族派来使者与年锦谈判。 可是那些使者的眼神却总是流连在秦子别身上,这让年锦很不舒服。 等到晚宴结束后,秦子别对年锦说道:“臣愿意前往月笙,愿陛下今后岁岁无忧,臣于千里会时时刻刻挂念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子别不敢直视年锦的眼睛,点点头,“臣知道,陛下为了臣做了许多,臣不愿意再看到陛下如此为难。” 年锦拉着他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眶微红,“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去那儿会发生什么吗?” 就在这时,秦子别抬起眸,“臣,不想再骗您了。” 年锦这个时候,神情并不是疑惑,而是酸涩的苦笑。这个神情让秦子别有些不解。 “你为何不继续骗下去?” 听着年锦如此一说,秦子别心中骤然变冷。 年锦眼眶含泪,神情痛苦,“你既然能骗我那么久?为何不继续骗下去!” “陛下.......”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早就知道了一切。 可是她为何不揭穿自己。 年锦松开了他的手,“我一直在想,你伤害了那么多人,却唯独不伤害我,是我对你还有用处,还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了。”她轻叹一声,“舒君的毒是你下的,边关布防图是你偷的,那些人是你的人....还有很多.....我都知道。” 秦子别的心随着她说的话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之中回响。 “我知道,你大可一举攻城,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离开这里,离开我........秦子别,所以,你自始至终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秦子别沉默着,他的眼眶红了。 “你今日走不了,那些月笙族的人也走不了了,边关部族,一个也逃不了。”她声音冷静,透着无尽的寒意。 秦子别抬眸,“什么意思?” 年锦手摸着那椅子上的龙纹,眸间深深,“你觉得孤看起来那么好骗?” 听到年锦这样一说,秦子别才顿时大惊失色,月笙族被灭了,就在今夜的宴席上。他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可是真正的棋子原来是自己。 帝王的心思总是自己根本想不到的。 年锦拿出一封诏书,打开,念着上面的字,秦子别听着,眼泪唰地在脸颊流下,这是年锦给她的封后诏书。 等到念完,年锦说道:“你想做孤的秦子别,还是少族长?” 秦子别眼眶红着,他看着她,“.......你从未爱过我?你爱的只是将我执掌在手中的快感。” 年锦哑然失笑,“所以,你眼里的我就是这般?” 忽然,秦子别的袖中赫然出现一把剑,不顾其他直朝着年锦袭来,周围的暗卫赫然出现,年锦看着眼前人已非彼时人,攥紧的手,指缝之间出现了蜿蜒夺目的血迹。 利剑穿透了少年的心口,他站在她面前,眼眶含泪。 一代女帝眼眸冷漠,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任何情绪,少年瘫跪在她面前,她依旧高不可攀,依旧高高在上。 只是在这时,只有她听得见她自己的心碎声。 她缓缓蹲下,伸出手,抚摸着少年的脸庞,她哑声着,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根本说不出口少年伏在她的肩头,用着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心悦你.......” 随后便没有了声息。 少年离开了,女帝表现得很是平静,对于旁人来说,只不过是铲除了一个逆贼,无须伤心。 女帝一个人看着漫天飘雪,她一个人坐在梅园里,那些侍卫和侍从远远地等在后面。 她的心冷吗?冷到感受不到少年的爱意? 她摸着那颗心脏,有些时候,她真的以为她的心不再跳动,不再为任何一个人跳动。 雪夜里,寒梅凌寒而开,那红梅开的比少年抱来的那支还要好。 开春之后,女帝落下了病根,病入膏肓,不能执政。这帝位传至庶出一脉。 开春了,万物复苏,女帝悄然离开。 红色的一缕神魂出现,进入了锦离的额间,这一梦又为:梅烬。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90章 现实生活的少年随着梦境结束噗地吐出鲜血,他眼眶通红。庚渊心疼地看着锦离,这些梦为何一个也不是什么好梦,这些梦里,都充满着无奈,充满着悲伤,可是这些梦中他却无法改变,尽管努力了也无法改变。 他看着锦离,再看着自己若隐若现的身躯,若是这些梦都是不好的,那就让自己留在那些噩梦当中,他只要锦离余生再无噩梦。 ———————— “阿离,阿离,醒一醒。”桑鲤站在树下喊着树上睡着的少女,在茂密的树叶之中露出一张稚嫩明媚的脸,笑嘻嘻地望着桑鲤,笑着说道:“师兄。” 桑鲤说道:“快一点,咱们要陪师傅去南海贺寿,你快点。” “贺寿?谁的寿?” 少女一边问一边展手从树上下来。 桑鲤解释说:“你可还记得安洵帝君?” “安洵帝君?与九玄帝君为首的六大帝君之一?”锦离在还没有进入九嶷山学习的时候听涂山颜说过。 桑鲤点点头,“这安洵帝君退于南海,他的孩子今日三万岁寿辰,更飞升上仙,特邀四海八荒的仙人前去热闹一番。师傅接下了请帖,问我们要不要去。” 提到热闹的事情,锦离一听就是一个机灵,困意全部消散,“那赶紧走吧。” 她倒要看看这南海小少君究竟长什么样子,听说这安洵帝君长得也是英俊逼人,娶的也是四海第一美人,就是不知道这如此优秀的两人生出的孩子会是怎样的绝色。 师徒三人腾云驾雾来到南海,里青墨特意再三叮嘱锦离莫要生事,莫要惹事,莫要乱跑。 锦离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 可是心里已经在默默盘算着究竟要如何。 锦离环顾着四周,里青墨已经被人拉去喝酒了,留下桑鲤盯着自己。 可是她却在心底打量着究竟要如何才能去别的地方。 就在这时,“桑鲤殿下。” 桑鲤遇到了天界的人,于是就只能留下闲聊几句。 等到讲完之后,回过身来一看,哪里还有少女的影子。 年少的锦离很是调皮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倔强的要命,全身上下嘴是最硬的。 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从来不用太多的思考,能用法力修为说的事情,还用嘴皮子作甚。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锦离无聊地翻看着那珊瑚假山上镶嵌的珍珠,这里基本上没有人会经过,她在这里做的‘坏事’基本上不会有人看见。 于是她专门练习了一下自己刚学会的术法,设了一个小小陷阱,只要经过的人触碰到了陷阱,这个人就会掉入陷阱泥潭幻境之中。尽管在海底,这幻境泥潭依然奏效,看上去整个人都被泥渍包裹着,她一想都有些搞笑。 “你在作甚?” 少年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自己的身后响起,锦离一下子被吓住,脚下一软猛地向后倒去。 随即少女设的陷阱结界猛地破碎,少女慌然,自己就这样跌入自己的亲手布下的陷阱之中。 她有些恼怒,抬起头,泥渍之中她之看得清少年的衣角和模糊的脸庞。 少年好像是轻笑了一声,那声笑里面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你谁啊?!”她大喊着。 少年只留下一句话说道:“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实在是令在下佩服。” “闭嘴。”本来就愤怒的她听到对方如此一说,反倒是觉得自己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顿时间那张脸好像就要烧起来。 “你慢慢享受你的泥浴吧,我先走了。”说完,少年就这样消失了。 锦离更加觉得这个人真的是.......有什么大病。 看到自己布下怎样的陷阱,吓自己掉入陷阱,还要嘲笑自己,完了,还要来一句讽刺自己的话,还不把自己从泥潭里拉起来。 是可忍熟不可忍! 她一定要让这个小子付出代价。 约莫半个时辰,她的术法才消失,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裙,眼眸微眯,心底已然有了计策。 她拍了拍自己的发麻的腿,随后才整理了一下的自己的衣着进去。 桑鲤远远地看见她,好像是寻找了她很久,过来说道:“你跑去哪儿了?” “没,没去哪儿啊。”锦离有点心虚。 她看着四周的人意图要找出那个捉弄自己的人。 桑鲤见了于是问道:“你看什么呢?” 这能被桑鲤知道吗?那一定是不能的。 她连连摇头,“没有啊,没有。” 桑鲤也不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大家都入席了,锦离的眼睛望着那桌上的酒壶。 两人两人一桌,桑鲤与锦离在一桌上,可是锦离才要碰到那壶酒,就被就坐的桑鲤拿走,递给了一旁的侍从。锦离瘪着嘴,真是自己什么心思都被一眼看穿了,真是没意思。 桑鲤看着锦离的神情,笑着说道:“今日喝酒你就别想了,师傅让我盯着你,千万不能让你碰酒。” “没意思。” 锦离嘟哝了一句,还不知道这水君的儿子长什么样呢,就来了这么多仙人,万一长得不好看,那还真是.......白来一遭。 她扒拉着手中的花生,只觉这个歌舞甚是无趣,就以拿点心的借口离开了座位。 寻了一路了也不见刚刚的少年。 她站在点心旁,看着那些精致可口的点心,一边拿一边嘟哝,这不得多拿一点,省的回去路上饿。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同她一起来拿点心的少年,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俊美非常,周身透着冷峻,看上去应该是哪家的仙子在女扮男装了,但是看他手里拿的点心,拿的甚少,与锦离的相比简直了。 是不是仙子的脸皮都比较薄。 她悄悄走过去,小声说道:“你不能这样拿。” 她看见少年的动作停顿了,看见她时眼眸突然亮了,但是她也不知道他亮些什么。 锦离看着那张有些妖孽的脸,有些移不开目光,她一笑,“你长得可真好看,你是哪家的仙子?” 少年眼眸之中是疑惑重重。 肯定是被人识破易颜术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锦离就先发制人,抬手搭在他的肩上,不过不得不说这仙子长得还真是高。 不过没关系,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发挥。 她凑身低声说道:“没关系,虽然易颜术还有点欠缺,但是也只有看得出来。不过啊,你也别担心,咱们相逢即是有缘,交个朋友,以后我来教你易颜术,如何?” 少年轻轻一笑,点了个头,随后,锦离将自己盘中的点心拿到少年的盘中,说道:“不要害羞这样的宴席我参加得多了,你可不能拘谨,拘谨了可是会饿肚子的。” 少年头发帘下的眸光带着笑意和若有似无的狡黠。 锦离看着少年笑了,于是再次拍了拍他的背,一副老成的模样,学着里青墨一般装模做样地说道:“反正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九嶷山报锦离名号,就可,无需拜帖。” 少年看着她点点头。 回到宴席上后,桑鲤问道:“你去拿个点心去了那么久?” “遇到了个朋友闲聊了几句。” 锦离刚坐下吃起来,这时就有南海侍从上来,在他们桌上摆上了好几盘点心和海鲜。 桑鲤问道:“这些是何意?” 侍从回答:“希望仙君们吃好,喝好。” 留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离开了,桑鲤看着其他人的桌子上都没有这些,一时间有些存疑,可是锦离的心是真的大,一副随性地模样,与一旁正襟危坐的桑鲤形成了天壤之别。 锦离吃着螃蟹腿,根本无暇看着那些歌舞。 桑鲤看着她如此粗狂的吃相,于是出声提醒道:“你吃慢点儿。” 锦离摆了摆手,“这水君还不出来。” “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歌舞结束,响起悠扬的乐声后,水君出现,锦离抬眸,这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一跳,那刚刚的少年居然就这样站在水君身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锦离心底是无尽的........ 真背啊。 今日出门早知道算上一卦了。 少年看着她轻轻挑眉,嘴角扬起了微末的弧度。 那副神情怎么带着些狡黠? 水君说了几句话之后,敬了几杯酒。 “........这位是犬子,庚渊。” 前面的话锦离愣是没有听进去一点,但是对于那个后面的话,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啊。 少年就是南海水君的儿子,那个传说中的儿子? 人家不是女的,是男的!!!! 锦离只觉得这人生啊,真的是很奇妙, 也很尴尬。 她居然把堂堂一介男儿当成了女子。 她正尴尬地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这些菜肴可还可口?” 等等,这个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锦离抬起头,少年一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眸弯弯的,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就是那个小人! 锦离一时间有些激动,感觉自己被耍了。 “原来是你!” 众人齐齐看向他们。 桑鲤也疑惑了,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锦离怎么看上去如此激动。 “阿离,你怎么了?” 庚渊看着她,“这位仙君可是认错人了?” 认错?哼,她虽然看不清,但是至少她还没聋!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91章 少年微挑着眉,桃花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锦离只觉得这张妖孽般的脸看上去不像是一条的单纯的鱼,倒像是一只狐狸。 他彬彬有礼地与桑鲤行了礼:“二殿下。” 桑鲤点点头,“恭喜少君飞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互相吹捧的样子看上去倒是老成着许多。 少年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这位是.......” 桑鲤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妹,锦离。” “幸会。” 锦离嘴角扯笑,幸会?搞得像是没见过一样。 她说道:“少君风姿绰绰,实在是不能够让人忘却。” 庚渊含笑:“仙君说笑了。” 锦离心里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宴席结束了,锦就率先一步和桑鲤说道:“师兄,我还想在南海玩玩,两天后我再回去。” 桑鲤应下了。 等到仙人全部散去,锦离躲在暗处,手中幻化出弓箭,没有箭头但是射在身上还是会痛。 她微眯着眼口中念念道:“笑?哼,我让你笑,中了我的笑粉,让你笑够。” 嗖—— 箭射出去的那一刻,锦离的心都跟着紧张了一下,可是后来呢,就没有后来了,那箭羽停留在了空中,远处的少年扭头看着空中停滞的箭羽,随即知道了一切。 他环着手,靠在柱子上,随即伸出手来,并指轻轻一掀,那箭羽竟然化为了南海中的一部分。 可是那儿会那么容易,锦离只觉灰尘劈头而下,顿时间,粉尘满面。 这可是珍珠粉。 虽说不是什么大粉,可是她看着自己的身上,粉尘满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愤怒地上前,直接掐着腰朝着庚渊大喊:“小子,咱们有种单挑。” 庚渊看着少女,明显有些不屑,摇摇头,“单挑?不了。” “怎么?怕输啊?” “不是,是怕到时候仙君不认账怎么办?” 他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一张脸还真是........锦离拍了拍自己的脸,直接问道:“你说,你为何在珊瑚园笑我?” “没有啊。”少年摊开手耸耸肩。 还抵赖? “敢做不敢当?” 庚渊翻身下来,“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那么做?” “什么?” “设陷阱,早就听闻九嶷山药尊信收两位弟子,一位天族,一位来自青丘涂山氏,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涂山氏孙辈幺女?” 锦离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隐瞒得挺好的,怎么今日就被这个毛头小子一眼看穿? 谁料少年继续说道:“你说,如果在宴会上出事,传到了上神耳中,会如何?” 她爹一定会把她吊起来的,她可不像再被吊起来了,她又不是蝙蝠一类,那种滋味难受死了;说不定还会把她关禁闭,十天半个月不能出去玩。 “你在威胁我?”很好,最后一点看着脸面的印象都没有了。 庚渊微微弯腰,看着她:“怎么会呢?威胁,谈不上,顶多算是.......协商。还有,我也算是帮你及时止损,救了你一命。” 锦离瞬间觉得这句话真的是....有种侮辱她智商的感觉。 “所以,你还想我感谢你不成?” 庚渊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锦离欺身靠近,少年瞬间慌了,眼神原本装着狡黠顿时破散,然后自己微微起身,锦离眼神流连在他的脸上,随即嘴唇勾笑,“少君,你这是在自我感动,还有,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但是在走出几步后又再次转身说道:“你我之间,这件事情,没完。” 这次才扬长离开。 庚渊想要去追,却发现根本追不上了。 锦离这下才知道自己不能嘴硬,完了,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出去了。 看着那些千奇百怪的珊瑚和贝壳,还有一些水晶,游过自己的身边的那些发光的小鱼,可爱又绚烂,在陆地上看起来是珍贵很罕见的珍珠,在南海却是随处可见,甚至还有蚌树,那些蚌壳之中时不时地一张一合,在这一张一合之中就掉落出几颗珍珠。 锦离捡起来,细细看着,就在这时,庚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些珍珠不算上乘。” 锦离蹙眉,扭头,“怎么又是你?你跟着我干嘛?” 庚渊负着手,走到她身边,“我想着你应该会迷路,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带你出去。” 锦离冷笑,十分不屑,“我?我会迷路?你想多了,我们凤族,从不迷路。” “是吗?”庚渊微挑眉尾,语气中透着不相信。 锦离心中暗念几声。 “你现在不会在心里骂我吧?” 锦离看着他也是丝毫的不加掩饰,“对,少君还真是明察秋毫。” “过奖。” 还当真是夸你。 两人一起走着,就在这时,就听到了珊瑚林中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锦离刚觉得是什么鱼在叫,结果听到了两人不知羞耻的对话后,锦离的脸唰地红了,她僵在原地。旁边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他却笑了。 锦离这时计从心来,并指一转,变音后开口:“阁下还需努力啊。” 少年震惊地看着她。 真没想到她会用这招?! 锦离一笑,朝着他做了个鬼脸后,就化身而去,只留下少年不知道从何处逃脱。 锦离捉弄到了他,心情大好,坐在石头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海风吹拂着她的衣袖,很久没有这么平静了。 真好。 她躺在草地上,于天地之间,感受着和风吹拂,野花漫漫。 还是没有了任何人的唠叨比较好,不知道他有没有处理好刚刚的麻烦了,人家有没有找他的麻烦。想到这里,她就不禁心情大好。 她来到凡界,该买买该花花,十分满足。 已经过了与桑鲤约定的期限,锦离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亲自来逮她的师兄。 锦离二话不说扭头就要跑,桑鲤无奈,在凡界不能随便用法,他无法,只能一直找。 就在这时,少女转身就闯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鼻尖是淡淡的清香,她还听到少年闷哼一声,抬头刚要说抱歉,就看到庚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不好。 “阿离。” 锦离情急之下,连忙说道:“来不及跟你解释了,借我躲躲,躲过了和你道歉。”说完就化身成一件物品,就直接躲进少年的衣袖里面。 庚渊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放心,一切交给我。” 桑鲤见到了庚渊有些意外,“少君为何在此?” “出门游历一番,长长见识。” 锦离:真是瞎说不打草稿。 谁知庚渊继续问道:“不知道殿下今日来此,是为了何事?” 桑鲤:“我下山来寻我师妹,不知道少君可有看见?” 锦离的心提在嗓子眼里,心底暗念着:不要,不要...... “见到了,她现在就在我衣袖里。” 什么?! 谁料自己还来不及反驳就这样被庚渊拿出来,随后交给了桑鲤。 她就这样被少年给出卖了......... 锦离:你给我等着。 庚渊笑着看着两人远去。 又过了一个月,她刚从藏书阁被放出来,就仰天长笑,大喊:“终于还是出来了!” “这么快就出来了?” 等等,这个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她扭头一看,少年抱着手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笑意浓浓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九嶷山吗? 不过是才过一个月吗?这条鱼怎么在这儿?! 庚渊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解释道:“前来学习啊。” 锦离有些惊讶,这如此漫长的一个月,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学习?学什么?” “自然是学我该学的。” 看着少年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锦离就恨不得立刻上前‘掐死’他。 庚渊看着气的牙痒痒但是却毫无办法的锦离,一时间竟然就笑出了声。 这时,桑鲤和里青墨一同来了。 “师傅,他怎么在这儿?!” 里青墨看了眼庚渊随即说道:“渊儿来这儿自然是来修学的。过几日,你们还要一起去除邪祟。” “就他?”锦离有些不相信和带着轻蔑。 里青墨拿出手中的竹条轻轻敲了锦离的头,“休要胡说,人家和你一样。” 锦离摸着头,撇嘴:“一样。我怎么看不出来哪里一样?” 桑鲤说道:“少君学什么都很厉害。” 庚渊笑着抬起手行了礼,“上神。”随后看着桑鲤说道:“殿下谬赞了。” 锦离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碍眼。 但是转念一想,这里可是她的地盘,那岂不是.......可以任由她为所欲为。 她已经能够想到庚渊对她甘拜下风的样子了。 可是里青墨却好像料想到了她的心思,“丫头,你可别动那些小心思,这几天乖乖的,不要惹事。” 锦离听了直接不乐意了,说的好像是自己不懂事一样,她说道:“师傅,我哪里不懂事了?向来都是事不惹我,我不惹事的。”可是越往下说心里就越没底,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桑鲤笑着说道:“师傅的意思是,过几日就要下山除邪岁了,要我们好好修炼。” 锦离哦了一声。 庚渊看着锦离能屈能伸的样子,不禁失笑。 这个人吧,有些时候就像是一个刺球,软硬不吃,但是一旦戳破心思虽然嘴还是硬的,但是眼神却是软了下来。 心里想什么真的可以在那双眼睛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92章 锦离原本以为不就是和‘仇人’一个屋檐下吗?不就是他的术法比自己高一点吗?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自己不着急,慢慢来,总有一天自己会让那个人输的心服口服。 可是锦离却发现自己真的是对这个人重新下了一个定义。 虚伪。 实在是虚伪。 明明大不了自己几岁,还装出一副很专业的样子来教训她。要知道里青墨也没有那么教训过她。比如:她不过是午饭的时候没有吃胡罗卜和蔬菜,结果就被他阴阳怪气地说了一番,说什么不吃蔬菜的人术法会学不好的。 锦离气的牙痒痒,她怒瞪着庚渊,说道:“那条鱼,我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管不着。” 可是里青墨却出言维护着他,反倒是十分支持他,“丫头,怎么说话呢?渊儿这是在关心你的身体,以后,一日三餐没肉了。” 果不其然,锦离就因为出言反驳了庚渊的话然后自己就吃了一个星期的素。 再比如:锦离日常的修炼有点倦怠,总是想着出去玩,她吃完午饭准备去后山抓一条鱼来吃,结果却被庚渊逮了个正着,好像他就专门在那里等着自己。少年一身简单的长衫坐在石头上,一只手往后撑着,笑意浓浓地看着正在捕鱼的自己。锦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怎么说今日她的运气怎么会那么不好,一条鱼也抓不到呢。 原来是这个小人在这里操纵着。 “你干嘛?!” 锦离出言说道。少年轻轻笑着,“这些鱼是有灵性的,有灵性的鱼不能吃。” 锦离被他这句话说笑了,但是却是恨恨的笑,“有灵性的鱼怎么了?我吃那么多年了,庚子别,你别忘了,你只是来这几个月而已,少管我!” “我觉得,上神要是知道你吃了这里的鱼,不知道他会怎么罚你?” 锦离看着他心平气和地对自己说话,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笑意,但却充满着挑衅。 她扔下棍子,握拳起身就将少年按在巨石上。 庚渊一脸轻松,一副予取予舍的样子,“怎么?还想打我?” 锦离咬着牙关,挥起的拳头骤然在此收紧,这个人不给他点教训真的是不知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猜对了。” 可谁知道少年反倒是一点防备的样子都没有,这个样子,让锦离有些疑惑,就在这时,里青墨的声音再次响起,“丫头!你又偷鱼吃!” 很好,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又被关在藏书阁里罚抄。 锦离刚开始还有些愤愤不平,明明庚渊都和自己在一起,为什么师傅不怀疑她反过来怀疑自己。为什么师傅那么相信她,就连桑鲤对庚渊的印象也是非常好。 她讨厌庚渊。 讨厌死了。 后来,她从愤怒,转为委屈,默默地抽泣起来。 再然后,就哭着哭着肚子饿了。 她来到门口,看着门口摆着的食盒。 是桑鲤吗?还是师傅? 桑鲤有事情回天界了,那肯定是师傅。 反正她愣是没有朝着少年回送饭给她这方面想。 锦离抹掉脸上的泪水,打开食盒一看,一份糖醋鱼,还有红烧肉,还有虾烩,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米饭。 只要有吃的,她刚刚心中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了。 再也不怨师傅了。 师傅真好。 庚渊看着少女坐在廊下,大快朵颐,那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后才满意离开。 锦离抄到半夜,藏书阁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她轻轻哼着从凡界听来的民谣。不一会儿,那案桌上没有了书卷,只剩下了话本,她看的津津有味。 这些可是她的宝贝,专门藏在藏书阁这么危险的地方。 俗话说的好,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她是被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惊醒的。 她连忙将那些话本藏起来,随后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抄完,一时间有些对昨晚的不加节制懊悔不已。 她赶忙拿起来继续抄着,佯装着镇定。 “丫头,抄的怎么样了?”里青墨前来一看。 身后的庚渊轻笑出声,被锦离扭首给瞪了回去。 可谁料她还以为还会被里青墨训斥一番,里青墨却说道:“很好,今日的惩罚就到这里。你今日和渊儿下山除邪岁。” “什么?那师兄呢?” “鲤儿在天界有事要处理暂时回不来,师傅相信你们二人会解决好的。” 锦离一时间不理解,难道非得和他一起去? 她反驳道:“我不要和他一起。” “为什么?”这句话几乎是里青墨和庚渊同时说出。 锦离等着庚渊,看着他说道:“原因是你自己知道。” 庚渊笑了,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既如此,那就兵分两路。” 锦离努努嘴,十分不屑,“用得着你说。” 里青墨看着两人,十分无奈地摇摇头。 锦离走后,里青墨叫住了庚渊,说道:“你多担待些,记得保护好她。” “上神请放心。” 二人在午饭后就准备下山了。锦离正在准备着需要带着东西。 符纸,药,毒药,丹药,信号弹........ 少年轻笑一声,锦离顿时间有些无语,只要自己装作看不见,那就看不见。 可谁知,少年十分不解地说:“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咱们只是下山一晚,又不是出去玩。” 锦离不想回答他。 装作无事,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少年好像没有发现锦离根本不想理他,反倒是自己继续喋喋不休地说:“哎,咱们真的要兵分两路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 “你想,如果是你处理不好的邪祟,你需要我,该如何?” ......... 少年一直说着,锦离就这样无视着他。 就在这时,锦离扭身就要离开,少年大步一迈拦在门口,双手撑着门框,直接堵着她。 庚渊哭笑不得,“不是,你真打算一辈子不理我?” 锦离看着他,点点头,“对,少君第一次说了句人话。” 庚渊有些无奈,他微蹙着眉头,“理理我呗,不为我,也为为昨晚的饭菜。” “昨晚的饭菜是你送的?” 庚渊点点头,“是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锦离有些尴尬,“.......那你怎么不早说。” “看你吃的那么开心,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你好像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我只好说出真相了。” 锦离有些不屑,“我吃的开心吗?你哪里看出我吃的开心了?” “哦~所以,你是不喜欢吃了?”庚渊带笑看着她。 锦离看着那副好看的皮囊,想狠狠蹂躏一番。 “不喜欢。”锦离十分倔强地说着。 然后低下头从他的手下钻了出去。 路上。 庚渊为昨天的事情解释,“那些鱼是上神专门用来养蛊的,有毒,不能吃。你说的从小吃到大的那些,应该是上神下山带回来的。” 锦离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就没发现,上神总是在阻止你,然后又做鱼给你吃?” 锦离想想以前,好像真的也是这样。 庚渊看着锦离思考的样子,笑出声。结果又被锦离的一个瞪眼给瞪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庚渊再次说道:“所以,我向你解释清楚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锦离傲慢地环着手,“想让我别生气?休想。” 说完,就大步离开。 庚渊有些无奈。 到了凡界,出事的是一座山,听说这座山只要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许多平民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 锦离看着山周身浓浓的魔气,环着手猜测着要如何将那个东西给引出来。 庚渊走到她旁边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了?” 锦离看了看他,“你自己不会看?” 庚渊有些无奈,但是锦离继续说道:“这山里面有魔物,修为不高,只要将他送回魔域就行。” 庚渊看着思考着的少女,虽然再怎么生气,但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抛开一切。 “你守在此处,我进去看看。” 说罢就要走进去,少年拉住她,“太危险了,我进去吧。” 谁料,少女笑了笑,看着他,“少年,我见过的魔物比你见过的鱼都多。” 这一句的反讽,庚渊听的直接愣了一下。 “是是是,你最厉害。还是我进去吧,你留在原地。” 锦离微蹙眉,语气有些不悦,“不是,你能别这么优柔寡断的吗?说了我去就我去,你又没见过魔物,万一你受伤了,我可扛不动你。” 说罢,锦离挥手踏脚进入迷雾森林之中。 庚渊看着少女明媚的衣裙消失在黑屋之中,眉宇间赌上了几分担忧。 可是不过半晌,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 庚渊一惊,正要准备拿出武器时,锦离出来了。 她眉宇间是疲惫,还有额间的细密的汗水,唇瓣有些微白。 庚渊急忙走过去扶着她,“怎么样?你还好吗?” 锦离抬了抬手,不想让他扶,指了指地上的魔物,说道:“就是一头魔虎,收了它,放回魔域里。” 老虎? 庚渊看去,那可怜的老虎早就被揍得眼含泪水,那两颗尖牙被打掉了,只剩下了委屈。 老虎:我就想称霸座山成为山大王,谁知道一个小女孩冲进来就打我,毫无招架之力。 那双眼眸含泪,十分委屈地看着庚渊。 庚渊看了看它,又看了看锦离,咽了咽口水。 幸亏那个拳头没有砸向自己的脸。 锦离皱着眉,背后的爪印是火辣辣地疼,还有自己的手感觉都麻了。 她视线模糊,听不清少年再说着什么,就扑通跪地。 锦离昏过去时,庚渊可着急坏了。 忙不迭地将锦离抱着去寻了最近的村子里。 他让那老虎换一种形态,老虎转身一变就成了一只肥肥的小猫。 十分听话地跟在两人身后。 老虎:本来可以逃,但是可能会被打得更惨。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93章 因为锦离受伤了需要休养,所以就只能走路到山下的相思镇。看着人来人往,庚渊关切地问道:“好些了吗?” 庚渊给锦离渡了些仙力,确实好些了。 锦离点点头,“好些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好生好气地和他说话。 两人来到饭店里。 两人点了些喜欢吃的菜,刚坐下吃着没多久,这个时候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锦离起身刚想去看,庚渊拉住她,说道:“别去了,凡人的事情咱们不能管。” “看看也不行?” 庚渊有些无奈,随即跟着她。 一楼大堂里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看着身上和腰间的玉佩,还有手中的钱囊,看来还是挺有钱的。 锦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庚渊看着她如此认真的模样,说道:“怎么?没见过啊?” 锦离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这人面相不好。” 庚渊有点意外,“你还会看面相?” “一点点。” “那你这句话从何说起?” 锦离一笑,十分得瑟地负手,“此人粗鄙不堪,毫无公子之范。我不喜欢。” 庚渊听了她那一本正经的回答,笑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他带着玩笑的口吻问道。 锦离没有丝毫地犹豫,脱口而出道:“喜欢你这样的。”因为说实话,庚渊抛去内在,那张脸也是万里挑一,身材也是好得没话说。 庚渊怔愣地望着锦离,她正认认真真地看着下面的好戏,丝毫没有在意,他也就没说话。 移开视线看着下面的戏。 后来听了个大概才知道这饭店的老板叫虞三娘,而这下面的公子哥是当地首富的小儿子,叫墨然,而这墨然喜欢虞三娘,追求了几年,每日都来,都沦为笑谈了。 今日好像是被虞三娘拒绝了,看上去精彩极了。 只见那墨然有些不知所措地那里,抬头便看见两人正站在走廊上看着,不觉有些丢脸。于是就想要将火气撒在两人身上。 “喂!你们两个,给本公子滚下来。” 虞三娘见状,“墨然!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给我滚回去!” “三娘~” 这时,锦离开口了:“行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待会儿可保不准被打出去!” “臭丫头!有本事下来单挑!” “哎,不打不打,现在是和平时期,不能打架,打架不好。” 庚渊有点意外锦离会说出这样的话,带着笑意看着她。 说完,还看了眼庚渊,庚渊笑着,眉眼弯弯,两人站的极近,庚渊的肩膀轻碰锦离,她侧脸抬眸望着他,笑了。 但是那墨然依旧不依不饶地说到:“怎么?没有这个胆量?” 却又听见一声叫声:“哎呀!” 两人同时看去,虞三娘挥舞着鸡毛掸子向墨然挥去,墨然吓得四处逃窜,边逃边叫到:“三娘,我可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对我。哎呦,别打了。” “墨然,你给我过来!你还敢躲!过来!” “三娘,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疼。” 虞三娘停下来说到:“错了是吧,过来,道歉!” “这……这……我堂堂墨家二公子,这……” 墨然显然不愿意道歉,但又因为虞三娘手中的鸡毛掸子,便缓慢挪步。 “快点儿!” 这句吼声也是着实吓坏了锦离,这个女子不一般呐。 墨然弯腰抱拳,怯怯地说到:“对不住各位。” 便慌忙逃窜,边跑还说到:“三娘,我还会回来的。” 虞三娘收起鸡毛掸子转身便笑道:“对不住啊,扰了各位的安逸。” 庚渊连忙说:“没事儿。” 便拉着锦离走了。 两人找了间客栈,开了两间房间,就歇下了。庚渊一段时间过来帮她输送仙力。锦离才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好了很多。 次日清早,两人还需要去别的地方,于是锦离在吃早膳的时候问道:“今日何时出发?” 才说完,她抬眼朝门口看去,门口便出现了锦离熟悉的人,顾家小姐的贴身丫鬟。正探着头四处张望着。 这顾家小姐和她以前有过几面,因为自己的师傅有时候会下山来问问诊,这顾家小姐顾颖雪身体不好,经常来找里青墨所以,一来二去锦离也就认识了。 锦离抬头看向她,只见那个丫鬟神色紧张,跑向锦离。 哭腔说道:“小师傅,小师傅........” 一旁的庚渊见了,惊了,嚼着的嘴都不动了,锦离一看,皱起眉,柔声问道。 “怎么了?你慢慢说。” 那丫鬟立即留下了眼泪:“小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锦离一听,忙起身着急问:“你家小姐怎么了?” 上一次顾颖雪的病情不是稳定了吗? 庚渊也听了,起身,同样问道。“你家小姐怎么了?” “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她……” 那丫鬟急哭了,庚渊立即说到:“带我们到你家小姐那儿去。” 两人随即跟在那丫鬟身后,待三人来到顾府,便看见红绫挂起,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看样子是有什么大喜事。 锦离走进府邸后,又问那丫鬟:“到底怎么了?” 那丫鬟慢慢说到:“今日,我按照王妈妈的指示,将喜服送到小姐房中,我过去叫小姐,可是怎么也叫不醒。” 锦离听完后,赶紧说:“快,带我到你家小姐房中。” 说完,便跟着丫鬟跑了。 庚渊看着急了的锦离连忙说到:“你慢点儿,等等我。” 三人来到顾颖雪的院中,只见顾家上下的人都聚集在此地。 顾家主看见锦离来了,忙开口到:“小师傅,小师傅,快来看看我女儿,她怎么也叫不醒。” 锦离走上前,只见床榻上的少女安安静静,任人怎么叫也叫不醒,周围是符文,还有道士,大夫。 看来这些都没用了。 锦离坐在床沿上,叫到:“顾小姐,顾小姐。醒醒,顾小姐?” 一旁的庶母开口了,“没用的,我们都叫过了。” 锦离看向庚渊,只见庚渊将顾颖雪的手腕放下,示意性地摇摇头,锦离对一脸焦急的顾家主说到:“顾老先生,小姐昨日可有什么异常?” 顾家主想了想:“昨日……没有什么异常啊?” 这时,一旁的丫鬟开口了,“昨日,小姐说她不舒服,去明大夫那里拿了几帖药。” “药在哪儿?” 丫鬟立即将药拿出,庚渊接过后便迅速打开,拿出里面的药渣闻了闻,随后,锦离也一同过来,看了眼庚渊,庚渊看了眼锦离,随后便对顾家主说到:“顾老先生,还请您和家人出去。” “这……二位是不是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锦离便说到:“还请出去,颖雪姑娘耽误不得。” 说完,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去了。 庚渊立即关上房门,锦离看了眼床上的顾颖雪,庚渊问。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 “这顾小姐被人夺去了一魂。” “噬魂?” 她点点头,眉间是担忧和深思。这顾家怎么也出现了邪祟。 随后,便又对庚渊说到:“嗯,那魂就算拿回,也是残魂。” 庚渊看着锦离那深思的模样,说道:“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锦离点点头,只是并指,隔空画出一道符文。庚渊看着那蓝紫流光。 看来仙力恢复了。 随后,便有一缕黑色魂气从顾颖雪的身体里出来,那丝魂气发出阴阴笑声。 “哈哈哈,愚蠢的仙师,你们以为这样便能将我困住么?” “能不能的,试试才知道。” 锦离说完,便沉眸,双手一转,那丝魂气便发出痛苦的声音:“别别别,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你到底从何而来?还不速速离开。”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那丝魂气从顾颖雪的身体里出来,庚渊乘机画符将他抓住。 “你……你们骗人。” 锦离一看,上前,再次运气,一掌施下,蓝紫流光充斥进顾颖雪的体内。 事成之后,锦离看着被抓住的小噬魂兽,十分不屑地说道:“你胆子很大啊,居然噬魂噬到我这儿来了。” 锦离看着庚渊困住的噬魂兽,眼中的阴沉之色颇为浓烈。 正要出手时,庚渊连忙挡在它的前面,说到:“哎哎哎,少侠少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此噬魂兽尚未修成正果,你可以炼化它为你所用。” 锦离还未说话,那噬魂兽却不乐意了。 “你们能不能问问我的意见!” 锦离一瞪。 噬魂兽:好吧好吧,当我没说。 “为我所用?我要它有何用?”锦离语气颇有些鄙夷和质疑。 正要施法,庚渊又说道:“此噬魂兽灵力虽弱,没有修成真正的噬魂兽,待来日修成正果后,定会对你有所帮助的。你就不要杀它了。” 望着庚渊,她放下手。 收起法力,说到:“它吃了别人的魂魄已经不能修成正果了,就算炼化它也需要一些时日,你觉得后面的炼化之路它能熬得过去?” “那也是等到后面才知道,你现在总不能全盘否定它不行吧。” 她摆了摆手,“算了,和你说不清楚,我可以不杀它,但是如果它还不知悔改,我一定会杀了它。” 庚渊一笑,转头便对可怜兮兮的噬魂兽说到:“好了,表示表示吧。” 很好,那笑,噬魂兽不觉背脊阴冷。哦,不,自己一缕魂魄哪里来的背。 噬魂兽张开嘴便将顾颖雪的一魂吐出,锦离乘机施法,一道符文将那缕魂魄包裹,符文从紫红渐渐被为紫蓝色,最后变为清澈淡雅的蓝色。 净化魂魄。 那缕魂魄最后慢慢融进顾颖雪的身体里。 庚渊说道。“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嘛,快,叫恩人。” “啊!!!恩人?”自己还真是叫不出口。 庚渊一脸期待地对噬魂兽说到,眼神示意着锦离。 锦离静静地看着噬魂兽,半晌,噬魂兽才叫到:“我叫不出来。” 话刚说完,一个束魂网将它包裹,逐渐缩小,最后被锦离轻而易举地攥在手里。 “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早就……” 庚渊看着她,看在我的面子上? 锦离收起束魂网,走向床榻,轻轻唤道:“顾小姐?顾小姐?” 但依旧没有醒来之色,庚渊走近,说到:“我来试试。” 说完,便并指点了几个穴位。 锦离看了一眼庚渊,只觉奇怪的时候,顾颖雪醒了。 “小师傅。” 虚弱之声响起,锦离笑了:“你醒了,感觉如何?” “无碍。” 庚渊负手,问道:“顾姑娘,你可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顾颖雪想了想,缓缓道:“昨晚我见从外面回到顾府后,王妈妈将喜服送至我房中,便走了。那时窗外有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才走到窗边,便没有意识了。” 锦离抬头看着窗外的大树,眸色一沉。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94章 窗棂外,锦离看见了许多的魂魄在外面徘徊着,好像他们一直在等待着顾颖雪这个躯体。说时迟那时快,锦离挥手就将顾颖雪弄昏了过去,庚渊看着她如此做有些疑惑,可是抬眸一看,锦离已经翻出窗棂站在外面观察着周围。 庚渊随即跟上,问道:“怎么了?” 不过是一块很普通的小花园。 锦离沉思着,随后说道:“这里有着聚魂阵。” “聚魂阵?” 锦离蹲下拨开那蔓草,随即展手一挥,果不其然,在那些红色泥土之中出现了很诡异的符文,庚渊有些惊讶,他有些意外地看着锦离。 谁知道锦离只是轻看一眼就看见了聚魂阵,而且对于这东西还有些研究的样子。 锦离说道:“不知道是何人所下,这聚魂阵可是很歹毒的阵法,这方圆百里的魂魄全部聚集在这里,困于此处,将顾府变成了吸引外界魂兽的祭坛。实在是高明。只要顾颖雪的魂魄被吸食体外,这些魂魄就会鸠占鹊巢,到时候可就难办喽。” 庚渊问:“那你觉得是谁做的?” 锦离一笑:“自然是需要顾颖雪的躯体但是却不喜欢她的人。” “我有点不明白。” 锦离单手撑着膝盖,带着几分戏谑,“也难得,还有少君不懂的东西呢?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求你。” 锦离一时间噎住了,本来以为按照庚渊这个性子,可能会被气的半死,可谁知道人家是丝毫的不加掩饰,自己话音刚落,他就脱口而出了。 锦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起身,“行,反正我大度,不像某人。” 庚渊有种被点名的感觉,哭笑不得,“是,你最大度了。” 可是这句话怎么锦离听出来有几分的反讽呢。 “我算了一下顾颖雪的命运,好巧不巧,她今日这劫,能过。” “你说清楚点儿。” “顾颖雪要嫁人了,你知道吗?” 庚渊一想,确实刚刚丫鬟口中所说的喜服。 锦离抱着手,看着床榻上的顾颖雪,顿时间计从心来。 她看着庚渊露出不明深意的笑容。 这个眼神让庚渊有些背脊发凉。 果不其然,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次顾颖雪嫁到墨家是要去冲喜,这墨家的大公子疾病缠身,大夫断言二十岁就会撒手人寰,这墨家家主就决定给墨家大公子娶一个媳妇,冲冲喜。 因为这墨家和顾家两家是世交,而恰逢顾家的生意出现了问题,于是再三权衡之下最终还是答应了这次的冲喜之婚。 或许在背后搞鬼的人就是墨家也不一定。 锦离刚刚看了这顾颖雪的八字过硬,这样不仅会将墨家大公子的气运吸走,而且很有可能会有克夫之险,所以才想起用阴魂和噬魂兽来削弱这顾颖雪的魂魄这一招。 但是这样做,难免太损阴德了。 现在不仅要救下顾颖雪,还要解决安抚好墨家的人。 锦离围着庚渊看了再看,不错,确实不错,不论是身形还是模样都美极了。 锦离甚少用美这个字来形容一个男子。 庚渊观察着锦离的眼神,有些无奈,好像早就猜透一切,他说道:“我是绝对不会扮成顾颖雪的,你别我的心思。” 锦离笑了,十分欣赏地点点头,“不错啊,跟着我几天下来,都逐渐有默契了。” 庚渊一时语塞,这不是默契不默契的问题,而是这锦离的心思全部放在脸上,想不知道都难。 于是,锦离是连哄带骗地让庚渊将那身改良过的喜服穿上。 她将那些计划和其中的道理和顾家家主说过之后听到了动静转身。 一身赤霞喜服,上面蜿蜒绣着璀璨夺目的兰花,栩栩如生,金线在烛光下发着光。 庚渊被人搀扶着从里面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出来,可能是第一次穿女装,有些不太习惯,但是那缓步走来,却如同步步生莲,让人不禁驻足。裙身展开,他修长净白的手轻轻提着裙摆,那骨节和血管都露出淡淡的粉色,庚渊好像就很白,现在与红色相衬之下就更白了。 他的黑发如同绸缎,保养的很好,披在身后,垂下腰侧,虽然有宽大的外袍,可是在裙腰还是能够掐得出他的窄腰。那流苏发冠垂下。 他的桃花眸微微一动,锦离才知道眸光潋滟,满目深情的眼神真的存在。 那张脸长得可真的是太.......带劲儿了。 锦离一时间喉咙有些发紧,等到庚渊与她相视的时候,赶忙移开目光。 “怎么样?” 庚渊出声问,锦离佯装着镇定,点点头,摸了摸鼻子,眼神闪躲:“也就那样吧。” 庚渊展开手看了看。 他穿大红喜服,妖而不娇,没有女态,只有他自己的风格。 不知道将来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穿着喜服的人是谁? 锦离的思绪立刻飘远又再次拉回来。 吵吵嚷嚷的迎亲队真的来了,锦离扶着庚渊上了花轿,在上花轿后,庚渊一下子拉住锦离的手,低声说道:“要是我真的和那个人拜堂了怎么办?” 锦离一笑:“怎么?你还担心你以后娶不到夫人?” “是啊。这才是关键。” 锦离脱口而出,“没事儿,没人要你,我要你。” 她不知道的是在花轿的帘子放下来时,里面坐着的少年的手渐渐收紧。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长街喜队连绵到墨家家门口,门外响起了鞭炮声,锦离一吓。 她四处环顾了一下,果不其然,没有看见墨家大公子,倒是看到了那个墨然。 墨然一脸平静地看着这副喜气洋洋的场面,好像个局外人。可是他眸色之中却有几分讽刺。 拜堂了,新郎还没过来,只有一只公鸡。 原来是场冥婚。 锦离嘴角扯起弧度,随即一眼看见了在人群之中的魂兽。 她并指间,周围顿时被仙法静止了。 少年一转身,那一身喜服就这样被除去,换上了平常的衣服。 两人十分默契的三两下的将那些魂兽全部收服。 等到全部收完后,大老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仰头长啸着。 眼里的兴奋,它好像是将在场被定身的凡人当成了食物。 锦离冷眼看去,一只十分勇猛的大老虎一下子耷拉下耳朵,十分委屈地躲在庚渊身后。 少年看着老虎的模样,失笑出声:“好了,没事儿了。那些不是食物,你就不要多想了。” 老虎闷哼几声, 锦离十分不耐,“别哼哼着,听不懂,说人话。” 老虎: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庚渊摸着它的头,然后向锦离解释道:“它的意思是,可以吃那个小魂兽吗?” 这时,魂兽猛地出来,插着小腰,瞪着老虎:“吃吃吃,你别总是想着吃好不好?” 锦离一时间头疼不已,“都给我回去。” 两人离开后,庚渊问道:“咱们这样会不会扰乱了凡人的命运。” 锦离摇摇头,“不知道,后面有人会来收拾烂摊子的。”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你是一点也不着急。” 锦离吃着虾,“着急?着急有什么用吗?” 庚渊这样一听也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扭头看见锦离剥着虾,十分不熟练的样子,有些无奈,“行了,你别剥了,我剥吧。擦擦手。” 庚渊从她面前拿走一整盘虾,锦离擦着手,可能是收服妖兽损耗了太多的体力和仙力,现在是非常饿。 “你别偷吃了,给我留点。” 庚渊哭笑不得,“好,我不吃,给你剥的。” 他看着锦离此时此刻乖巧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 是从来没有的样子,他的心软软的。 等到庚渊将一整盘虾光洁整齐地放在她面前时,锦离边吃边称赞:“真没想到,你剥虾那么厉害,早知道以前的虾都给你剥了。” 庚渊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声音也是温柔地要死:“虽然以前不能帮你剥虾,但是以后也可以。” 锦离笑了,“那就说定了,以后的我的虾都给你剥。” 庚渊笑得温柔,带着笑意地看着她。 吃饱喝足后,锦离擦了擦嘴后,又再次看着在一旁默默喝着茶的庚渊,静下来的样子好像也挺好看的。 可能是锦离的目光太过于炙热他转过头来,与她视线相碰,他微微偏头,带着疑问,“怎么了?” 锦离移开目光,“没,没什么。” 庚渊笑着,“是不是觉得我还不错?” 锦离听到他这么一说,也只是笑笑。 庚渊这时来了胜负欲,他继续说道:“你说啊,我对你好不好?” 锦离心中一阵柔软,看着他真挚的目光。 她努了努嘴,“想对我好啊,还差的远呢。” 说完,她就起身走了,庚渊结完账,追了上去,问道:“那对你好,要怎么做?” 锦离没有思考,“我喜欢就好。” 庚渊一怔,“那......你.....喜欢我吗?” 锦离也是一愣,她看着他,笑说道:“怎么?你喜欢我?” “嗯,对,喜欢你。” 少年突如起来的表白,让锦离的心猛地乱了。 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她喜欢的夏天来了。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95章 庚渊看着锦离愣住的表情,有些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恼,自己是不是吓到她了,又在埋怨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着急,他只是不希望在这个最后的梦境里面阿锦再次落得不好的下场。 他像个犯错的孩子,慌乱的眼神不敢抬头看着她。 正在想着如何作答,如何解释时,锦离轻笑出声,庚渊一愣,抬眸看着她,那眼神熟悉极了,不是梦境之中的阿锦,那个眼神是现实中的阿锦。他以为他看错了,谁知道锦离眼眶微微红了起来,笑得轻松,“你既心悦我,我如果不给你回答,好像有些不合适。” 庚渊的眼底中的深情和期待缓缓流出,他屏住呼吸,心脏跟随着锦离的笑容而再次急躁地股鼓动着。 锦离笑得温柔,她没有想到,自己困于梦境之中的庚渊竟是如此,如果这样的梦境能够继续下去,她一辈子也不愿意醒。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当初九玄帝君宁愿耗费自身的一重真身也要塑造一个属于他和天虞的梦境,然后任由自己的元神在燃烧。因为现实生活不能相守,就只能在现实之外,不可能存在的地方任由爱意肆意生长。 “待到我飞升之日,咱们就成亲,可好?” 庚渊的脸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他呼吸开始乱了,自己的心尖直抖着。 他有些呆板地点着头。 “好。” 等到两人回到九嶷山,今年还不到选神女的时候,现在的她依旧会自由。 肆意地为自己而活。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会遇到庚渊,这个梦里,安洵帝君还在,庚渊没有背负着仇恨,一切抖美好着。 离锦离飞升上仙只剩下不到一旬时间,两人赶回九嶷山,锦离就被里青墨叫去了。 里青墨语重心长地说道:“此次飞升对你很是重要,切不可随意对待,可知道了?” 锦离笑着:“知道了,师傅。” 答应的很是清脆,于是锦离试探性地开口,“师傅,我想飞升上仙之后就和庚渊成亲。” 可是里青墨却没有太多的意外,理着自己的药,“你们二人不是早就有婚约了么?怎么还要等到你飞升之后。” 锦离惊愕,里青墨说道:“渊儿的母亲和你娘是要好的朋友,你们俩自小就定下了。你不知道也正常。”里青墨笑着:“我当初还担心你和渊儿不能和解,看样子,这下凡一趟,还是很有收获的。” 锦离红着脸,想起在凡间时,少年背着受伤的她,一次一次地输送仙力,照顾自己,这一次的合作可以说很满意,没有矛盾,结成仙侣也是合适。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和庚渊有婚约。 她坐在长廊外,抬头仰望着繁星,少年顺势坐在她身旁,问道:“看什么呢?” “星星,今夜的夜色很美。” 庚渊看着她,点点头,“对,很美。” “要是能近距离看星辰就好了。”可是这只是一场梦境,梦境之外的地方都是假的。 “那还不简单,闭上眼睛。” 锦离看着凑身而来的少年,那充满着朝气和稚嫩的样子,令她怎么看也看不够,“你不会要带我去九天吧。” “你先闭上。” 锦离无奈,乖乖闭上。 “好了,睁开吧。” 等到锦离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漫天星宿潺游在周围,他们立于星宿之中,一切都梦幻极了。 庚渊说道:“这虽然不是星宿,但当成星宿也是可以的。” “这是什么?” “星碎,也就是那些老去的星星的碎片。” 锦离伸出手来,微微冰凉的触感,令她有些诧异。 “这些星星原本来自深海。” 锦离问道:“深海?星星怎么会来自深海?” 庚渊思索着随后开口:“海里面的老人说过一个故事,曾经的深海里住着一群月光鲛,他们的歌声美妙,泪水不会化成珍珠,而是会化成星星。神奇吧?” 锦离有些惊喜,看着他:“那群月光鲛呢?” 庚渊摇摇头,“不知道,月光鲛存不存在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海里的老人说的,深海如今也是海里的禁忌之地。” 过了一会儿,锦离缓缓闭眸,双手十分虔诚地对立。 天道在上,我希望,得一良人,相守白头。 庚渊问道:“你在干嘛?” 锦离微笑:“这是秘密。” 庚渊一笑。 庚渊抱着睡着了的锦离回来,照顾她睡下后,才放心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锦离闭关开始修炼,庚渊就每天不落地等候在门外,每天带来一束花,每一天都不重样,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带来。明明知道锦离不会出来也看不到那些花,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着。 庚渊有时候也是拿着一本书在门外看着,有时候还会写信,一封一封,不知道写着什么,里青墨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样子也没有过多的打扰。 看着一切默默地退了出去。 飞升就在今晚,锦离屋外站着里青墨,桑鲤,庚渊。 今夜的飞升,锦离是一定会渡过的。 可是庚渊还是担心着。 三道天雷。 天幕沉沉,看上去今夜会下一场暴雨,黑云之中闪烁着亮光。 猛然,随着光亮骤然变亮,仿佛是转瞬即逝。 对于旁观者而言,这飞升未免也太快了些,可是对于锦离而言,三道天雷之痛,实在是太漫长了。 里青墨说道:“好了,进去吧,丫头应该渡过了。” 庚渊顿时一喜,第一个开门进去。 门开了,锦离出关,她躺在床榻上,面容微微憔悴,里青墨展手一挥,果不其然在锦离身上是一重元神,等到来日飞升上神后,还会再次渡上两重。 庚渊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问里青墨,“上神,为何阿锦还不醒?” 里青墨啧了一声,有些无语,“她只是累了,睡着了,自然不会醒,这么晚了,不睡觉干嘛?” 被里青墨这么一说,庚渊才放下心。 飞升后,锦离足足睡了三天。 等到她醒过来时,只看见庚渊留在床头的一封书信: ‘阿锦,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南海准备娶你的事宜了。等我。庚渊留。’ 锦离心中一喜,这家伙还真的去了。 尽管嘴上嘟哝着,但是心底的甜蜜却是无人能比的。 这时门被人叩响,“阿离,我能进来吗?” 哥哥? 是哥哥的声音。 她打开门,锦丞面容柔和俊朗,含笑着,看到锦离时,上下打量了一番,“接亲的快来了,你怎么还不梳洗打扮?” “要到了?” 这时,锦丞身后站出一个俊朗丰毅的男子,笑着搂着锦丞的肩膀,说道:“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 锦丞微微蹙眉,将那人的手抖了下去,眼神看着那人,带着几分警告。 但是两人的眼底却是爱意。 锦离被男人叫来的人的手下,开始梳妆打扮。 一身红衣披在她身上,光彩夺目,仿佛像一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锦离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开始局促起来。 红岚醉在一旁笑着,“别紧张。” “不紧张才怪。” 红岚醉笑得放肆,搂着锦离,“羡慕死我了。” 锦离哭笑不得,“羡慕的话,你也去找一个仙侣吧。” 红岚醉十分傲娇地扬起头,“谁能和我结成仙侣?” 锦离心道:会的,总会出现那个人的。 这时,庚渊的声音响起,“阿锦,我来娶你了。” 锦离当即下意识就要起身,红岚醉拉着她,“怎么可以就让他那么轻易地进来接走你。” 锦离疑惑。 红岚醉拍了拍手,当即之下,屋外响起了笑声和庚渊说话的声音。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着外面很高兴。 锦离笑着,只希望这个美妙的时候再久一些,再久一些。 听锦丞说,这次庚渊娶亲是十里红妆,四海八荒的人都前来朝贺,那花草嫣然之中,喜色仿佛没有了边界。 听的锦离心中暖暖的。 将她的手牵上庚渊时,她只觉得这一刻的幸福没有真实感。 庚渊抱着她坐上云车,九天玄鸟披红挂彩,花瓣飘洒之下,她看向庚渊。 少年俊美非常,蓝天鲜花之下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少年温柔真挚地说:“阿锦,以后云海月落,我都会陪着你,你的身后一直都会有我。” 锦离丝毫没有怀疑,点点头。 “好。” —————— 三年后。 “娘亲娘亲,咱们要去哪儿?” 稚嫩的孩童拉着锦离的裙摆摇摇晃晃地撒娇说道。 锦离整理着行李,心中闷闷生气着,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庚渊看着,自己真的生气了。 起因是庚渊在凡间买了一处宅子没有和自己商量,现在的两人怎么可以这么挥霍,虽然现在的存银还很充足,可是哪会有人嫌钱多的。于是她打算带着孩子出去玩,让庚渊独守空房。 可是才出门,庚渊就有些无奈但却宠溺地抱着手,看着两人,开口那一刻带着腻死人的温柔,“夫人,又要去何处啊?” 孩子拉了拉锦离的手,“娘亲,爹爹发现了,怎么办?” 庚渊看了眼孩子,随即蹲下,十分宠溺地说道:“你娘亲又要带你出去玩了?” 孩子点点头,好像很喜欢庚渊,搂着庚渊的脖子就不肯放手。“爹爹你做错了事情要主动向认错。” 庚渊笑着,“好。” 随后他招来了侍从让他抱着孩子下去了。 锦离没有了挡箭牌,有些无措。 “好啦,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是看着咱们自从有了孩子你就没有闲下来过,想让你放松放松。” 说道有了孩子,锦离好像也没有能够说的,除了怀孕的时候辛苦了些,可是庚渊也陪同着自己一道辛苦,带孩子也是庚渊在带。自己闲散的时间很多。 有些时候锦离有一种感觉:庚渊带着两个孩子。 锦离开口,“那你也不能.....就这样瞒着我。” 庚渊顺势将她搂在怀中,“我不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吗?” 锦离身躯一抖,她想到之前庚渊带给她的惊喜,到后面庚渊就以谢礼为理由,折腾她到大半夜,第二天他倒是容光焕发,而她却是两天下不来床。 一想到那个体力,和她酸胀的腰,锦离就头皮发麻。 可是庚渊哪里会给她拒绝的机会,一个轻吻就让她的气烟消云散。 庚渊撒娇这个把戏,锦离只能说,她真的很吃这一招。 以至于儿子和他都是一个样。 庚渊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额间,说着每日都要说上无数遍的话,“我爱你。” 锦离抬起手,搂着他的脖子,“下一次还敢不敢瞒着我?” “不敢。” 她想起庚渊当时新婚之夜说的话:“……阿锦,我想带你去看云海花潮,月升日落,星宿漫天,我想陪伴在你左右,以后的每一天里,在你需要我的地方,我都能够及时出现。阿锦,我爱你,心悦你,放不下你,这颗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你占据。”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96章 最后一个梦境里面,锦离不知道陪伴在她身边的是庚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她不知道,少年鲛神为她织了一场梦,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梦,虽然这个梦之中的一切的变量都无法阻止和改变,但是庚渊拼尽全力都在为这个梦而努力着。 庚渊第一次为了别人而活下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锦离。在山旌城中的一剑几乎要了他的命,他整整昏迷了三个月,那个时候他一点向往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他什么也没有了,锦离也不要他了,就像是在与魔神大战之时,明明献祭了自己的元神,但是最终还是被肖责捡了回来,那个时候他都有勇气去找锦离,可是当锦离知道一切后,他害怕极了,每一日以怀归的身份与她相处,都在担心害怕,锦离会不会发现真相,到时候她会不会恨他。 以前他总觉得锦离恨他总比忘记他好,但是那一次他再次以怀归的身份死去时,只是在想着,是否自己死了,才会让阿锦一直记得,他不想让锦离恨他。 真的不想。 锦离这个人虽然是最悲悯的神,但是她的心就像捂不化的冰块。 庚渊知道她的疲倦,知道她身上肩负着的是怎么样重大的责任。 于是,庚渊决定重新开始,寻遍三界四洲,倾尽物华天宝,下过岩浆之中,尽管自己的尾巴断了他也没皱一次眉头,四海容不下他,锦离守护的世间仿佛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 他进岩浆,探深海,聚集部落,不停地吞并,不停地战争........ 终于造就了闻名于四海八荒的三十三天——浮玉阁。 庚渊只为了这三十三天能够守护好锦离想要守护的世间,让锦离累的时候有也能放心地往后一靠。 那些没用的天神都要靠她,但是她能够靠着他。 他只想给锦离一个依靠。 一个稳稳的依靠。 让她安心,就像现在这样。 庚渊眼含着爱意,笑着看着在花雨之中翩跹起步的锦离。 锦离心底是满足,是幸福。 她可以放声大笑,没有任何的约束。 在这里她什么也不用管。 她回首笑盈盈地看着少年。 花瓣下的少年一身轻便的长衫,笑着看着自己。 一屋二人三餐四季,就这样相守一生。 锦离笑着问道:“你看我作甚?” 庚渊挑眉,“娘子芳华,夫君不管看几遍都看不够。” 锦离乐了,“那是,公子家的娘子定是天姿国色,风华无比,绝世无双。” “是,我家娘子确实如你所言。” 锦离手中拿着庚渊送给她的山茶花,随即走近他,佯装贫嘴到:“公子与我出游,你家娘子不会生气吧。” 庚渊也是十分配合,“那怎么办?那还是尽快将事情给办了吧。” “什么?” 庚渊一把揽过她的腰,鼻尖凑近她,两人鼻尖相碰,“当然是......该办的事。” 在蓝天花季之中,结界之中也是一片春色。 夏季时,锦离的胃口逐渐不好,庚渊便想方设法地给她做好吃的,可是锦离一点性质也没有,庚渊看着自家夫人如此难受,自己也是难受又无奈,有些着急。 但是一个念头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上一次怀那个小坏蛋的时候,也是如此这般,食欲不振,一天只想着睡觉。 他唤来了大夫为锦离把脉,大夫只是说夫人只是脾胃虚,饮食不佳。没有半点怀孕的迹象。 这个消息对庚渊来说既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脾胃虚的话,他还是有办法调的,不用受那么多苦,但是没有怀孕,对庚渊来说也是个忧伤的消息。 但是锦离的身体放在第一位。 又过了一个四季轮回,锦离坐在秋千上,望着那院子中的梨花,上面光秃秃的,枯败的落叶一片片落下,她的心有些忧伤了。 庚渊带孩子出去玩了。 已经够了,这个梦就这样就好了。 “阿锦。” “娘亲。” 锦离回眸,看着大人和小孩牵着手,走到她身边。 小孩跑进她怀里,锦离摸了摸他的小脸,温柔地说:“你爹又带你去买什么了?” “糖葫芦,糖炒栗子,还有很多很多.....” 庚渊这个时候赶忙拉开小孩,“去吧,去玩吧,现在是我和你娘亲的二人时光。” 小孩努了努嘴,锦离看着和孩子争宠的庚渊,哭笑不得。 “你多大了,还和孩子计较。” 庚渊同她一起坐下,两人紧挨着,庚渊剥出一个栗子,十分熟练地喂给锦离,锦离也是自然地开口,把玩着庚渊买回来的玩具。 “这是给我的?” 庚渊点点头,“是啊,孩子有的,你怎么可以没有。” 锦离心里暖暖的。 两人一边吃着栗子,一边微微荡着秋千。 这样的祥和安静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 锦离在一年的冬季醒了过来,扭头钻进了庚渊的怀里,庚渊笑了起来,锦离抬起头,“你醒了?” 庚渊睁开眼睛,轻轻一个吻落在她的额间,“醒了。还想睡吗?” 锦离笑着看着庚渊,突然心血来潮:“咱们去出去玩雪吧。” 庚渊笑着,“好。” 大雪纷飞里,庚渊回眸看见了锦离身体之中飘散出来的魂魄,那一缕仙魂飘散在空中。 魂魄已经集齐,是不是也就是说这个梦的初衷已经达到了,庚渊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他看着自己若隐若现的手,看着在白雪之中堆着雪人的锦离。 她的眼里是幸福,或许在这里也不错。 庚渊走向锦离,大手包裹着她,锦离诧异,“怎么了?” 庚渊笑着,“阿锦,带你去个地方。” 锦离一笑,“好。” 庚渊展手一挥,面前的场景不再是两人在的凡界的家,而是夏天的莲川。 锦离的心顿时一惊,不可置信,震惊,甚至不敢相信,她的眼睛骤然变红,这里是莲川,那年夏天他们初次相遇的莲川。 庚渊始终拉着她的手,“阿锦,这里是莲川,可能你还不知道,怎么样?漂亮吗?” 锦离心底的声音在叫嚣着,眼前的庚渊是....... 她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一个情绪,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欣喜或许又该是继续揣糊涂。 趁着庚渊还没有回头,她赶忙抹去脸庞的泪水,在庚渊回首一刻,她凑近上前,轻轻一吻落在庚渊嘴角,“喜欢,阿渊,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可是你却不属于这里。 锦离或许可以自私地将庚渊留在梦里,可是梦境和现实不能离开太久,否则梦境之中的一切在现实生活中也会发生。万一,也就是说庚渊在梦境之中受伤,在现实生活也会受伤,在梦境之中死去,现实生活中也会死去。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那么自私。 她靠在庚渊肩头,听着庚渊温润好听的声音在讲着故事,随后她默默闭上了眼睛。 一滴泪落在庚渊手背上。 庚渊有些诧异,低下头,看着那滴泪,“阿锦。” 锦离强忍着哭意,佯装着镇定,“我在。” “我爱你。” “........我知道。”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庚渊爱锦离。 庚渊希望她能醒过来,但是却又害怕她会醒过来。 接着,庚渊看见了自己若隐若现的手,他默默放在身后,另一只手与锦离十指相握,心想着锦离不会看到,可是在锦离眼中这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清晰。 锦离再也忍不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她边跑边哭咽着,终于她跑到了无人的地方,撑着树干,掩着口,努力掩饰努力憋着哭,但还是溢出些许的哽咽。 她害怕庚渊离开,却又担心庚渊离不开。 她慢慢蹲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想怨天道的不公,想怨苍天的无情。可是她也想怨自己无能为力, “阿锦,阿锦。” 庚渊的喊声在身后响起,锦离擦干泪水,一双眼睛都红红的,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庚渊有些慌,蹲下扶起锦离,关切地问道:“阿锦,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没事儿吧。” 锦离摇摇头,找了个借口,“有点饿了。” 但庚渊看到锦离红着的眼睛时,顿时急了,“你,哭了?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锦离摇头,“没有,我没哭,就是刚刚回来的时候风沙迷了眼睛。” 庚渊这才松了口气,挥手,随着蓝色仙芒过去,锦离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顿时舒服起来。 她抬起手臂,语气温软,“抱,累了。” 庚渊宠溺一笑,“好。”接着弯腰将她抱起。 两人出了莲川,回到凡界的家,凡界的家已经是春季了。 锦离嗔怪道:“都管你,我连雪人都没堆成。” 庚渊一笑,“冬天太冷了,你的手会冻坏的,要不,咱们现在堆。” 锦离轻推着庚渊的胸膛,“你有病啊,春天怎么会有雪,再说,你乱用仙法,扰了秩序那可不得了。” “只要娘子开心,我都可以办到。” 锦离笑着看着他,看着看着,锦离只觉得眼睛有点酸,在眼泪还没能流下来时,一吻再次堵住庚渊的唇,庚渊有些惊讶,随即心里乐开了花,扶着她的头,缠绵地回应着。 夜晚,锦离没睡,她看了眼身旁早已熟睡的庚渊,小心翼翼地起身,披了件衣服后去了书房。 她开门,看着里面的装潢,小到一个角落,锦离都能看到两人在一起的影子,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哪怕是一快镇纸,一块墨石,都是回忆。 这么美好的记忆为何也不能长久。 她的手拂过桌子,看着上面还没干透的墨水,这是庚渊为她画的丹青,她提笔在那画卷上提了句诗。 随即放笔时却不小心碰倒了桌旁的木盒。 木盒掉落在地,里面掉出一大叠书信,每一封书信上面都写着:吾妻锦,收。 刚开始锦离还有些疑惑,可是等到她拆开来时,却是大受震惊。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97章 第一封,上面写着:锦,吾此生挚爱,愿不离,愿不弃,相守一生,此乃吾之幸事。不管化为何种身份,何种环境,吾愿追随锦,一生一世一双人。锦安。 第二封:锦,今日天气甚好,与锦同游,吾甚喜,愿锦常欢喜,岁无忧。锦安。 第三封:锦,院中梨花已开,与锦练法,锦之双手如白玉,甚好看,吾心动,愿岁月在此停驻。锦安。 第四封:锦,盛夏蝉鸣,莲川风光依旧,锦甚爱午睡,乖巧模样牵动吾之心弦。锦安。 第五封:锦,岁月悠悠,长月澄澈,许愿上苍,愿锦今后觅得良人。锦安。 第六封:锦,吾甚心愧,美人之蛊探究身心,愿蛊消失,放锦自由,愿锦今后与吾再无牵扯,愿锦常安宁,觅得良人。锦安。 第七封:锦,星极崖星辰璀璨,思锦万分,不知锦在何方,愿锦平安。锦安。 第八封:锦,思念甚笃,见之不忘,不知何言,心甚悲,愿锦安。 第九封:锦,再次重逢,锦身边已有良人,无碍,吾愿陪伴锦左右,不论身份,只愿锦快乐。 第十封:锦,乃吾之心上人,吾愿倾尽所有,让四海八荒诸神见证,吾这一生唯有锦,愿锦一生无忧。锦安。 第十一封:锦,故人依旧,不知是上苍之故,以怀归之名相遇,只希望,岁月趁好,佳人在侧。锦安。 第十二封:锦,不照山风景独好,汝赠剑穗,吾甚喜,修炼时光,与之写信,不知此信是否能够寄与身侧,吾会更加努力,站予之侧,愿锦长乐安康。 ......... 总共四十九封书信,每一封都写着当初两人之间的回忆,从认识到心悦,心悦到失望,失望到分离,分离到重逢......字里行间都在诉说着对自己的思念,锦离看着看着,心底越发地苦涩,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一封接着一封。好像无穷无尽,是少年的爱意无穷无尽。 锦离怔愣地坐在椅子上许久许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将那些书信收拾好后,默默离开回到房间。 少年好像在做着美梦,嘴角弯弯,不时溢出的声音在叫着阿锦。 她十分珍视爱重地轻抚他的额发,随后轻轻一吻落在他的额间,这个梦最终还是一枕槐安啊。 锦离悄声在他耳侧,轻轻说道:“阿渊,我爱你。” 随后紧接着一滴泪落下后,庚渊只觉得脸庞冰凉一下,蹙了蹙眉,随即温柔地将锦离搂入怀中。 锦离心如刀绞。 可是阿渊,你不属于这里。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只希望,你会属于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庚渊再次缓缓转醒的时候,脸庞的湿意还存在着,他有些恍惚,心中更是说不不上来的酸涩和难受。 一枕槐安碎了,梦也醒了。 所以阿锦呢?阿锦醒了吗? 他有些费劲地拉开被子,双脚刚沾地,双脚就虚软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他着急,惊讶,喊道:“姜疾,姜疾。” 门开了,姜疾跑了进来,看到庚渊醒了,顿时喜出望外,“君上,您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连忙将庚渊扶起来,而庚渊抓住他的衣袖,迫不及待地问道:“阿锦呢?阿锦醒了吗?” 姜疾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回答他,庚渊再次问道:“醒了吗?!” 姜疾最终好像下足了某种力气,“醒了,不过......君上,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不行,我要去找阿锦。” 姜疾拦在他面前,“君上,您元神受损,现在应该休息。” “让开。”他冷着眸,沉声道。 “君上......” “我说了让开!” 姜疾这个时候焦急万分,脱口而出道:“君上!女君已经不是以前的女君了!” 庚渊的心如同堕入冰窖,一切的不安在他的心底炸开,“什么意思?” 是阿锦受伤了吗?是阿锦出事了吗?还是说仙魂没有聚起........ 他不敢在想下去,只能去看,但是他心底里却有点害怕知道真相。 最终姜疾拦不住他,还是扶着他去了。 穿过长廊和院子,就远远地看见了坐在树荫下喝着茶,看着书,一袭碧蓝仙袍的女仙。 庚渊喜不自胜,“阿锦。” 锦离先是一愣,随即放下书,缓缓扭头,眉宇间有些不耐,那张脸冷漠非常,就如同她的心。她看到庚渊没有太大的欣喜,只有不耐,她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等到看到身旁的姜疾时才散开不少。 她甚至都没有起身,看着两人过来,庚渊喜不自胜,将锦离抱在怀里,姜疾为庚渊感到不值得和伤心。 “阿锦,阿锦,你真的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可是锦离却是隐隐爆发的怒意,她沉声道:“放肆了,这位君上。” 庚渊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以为是自己搂得太紧,可是等到放开时,眼前的女子冰冷如常,甚至对于他说的话有些许的怒意。 她慢条斯理地重新坐下,理了理衣摆,语气带着无尽的冷意:“你就是将我唤醒的人?” 什么意思? “阿锦....你,你在说什么?” 姜疾走到他身边低声开口,“君上,这位不是女君,是上古神女。” 上古神女? 他还是不想相信,他笑着:“阿锦,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锦离看了眼他,随即嘴角扯起轻蔑的弧度,“听姜疾说了,你和那位的种种过往,我很同情你,可是我只能说,她已经不在了,望你节哀。” “阿锦,你能别骗我了吗?我什么也不信,眼前的人就是你。” 姜疾看着无法面对真相的庚渊,心里的同情,虽然他不会明白庚渊心底的绝望和悲痛,但是他能明白庚渊根本不会去相信。 锦离不知道此人为何还是不愿意相信,心中无波无澜,自从自戕之后,她的情丝就已经连根拔除她不懂庚渊对那个人的执着,只觉得有点可笑,世上哪里会有什么长相守。 就像当初她满怀期待地将自己的情丝全部为璟晔开发,但是呢,情丝已斩,那个神魂侵占了自己的身体太久,是时候该做出点回报了。锦离眼神示意姜疾下去后,就看着少年直直地盯着自己。 庚渊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眼眶红了,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他蹲下,握着锦离的手,眼神里面是倔强,声音带着颤抖,“阿锦,阿锦,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肯定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我不该把你留在我身边,以后,你想去哪儿,你都可以去,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我求你....我求求你.....说你是在骗我.....阿锦,求你.....” 少年的声音变得哽咽,带着无尽的哭腔说着话,他的眼眶红着,眼神之中已经有了绝望,但是他还是不肯面对这个现实,最终是面对了现实之后的无力感。 锦离不懂他的这种情绪,只是为他感到唏嘘不已。 作为神仙,最忌讳的便是动情,一旦动情就如同有了死脉。 也枉费了他有着四海八荒最大的浮玉阁。 锦离将手抽走,随即起身,“君上,我没有情丝,不是你的阿锦,该说的话我也已经说了,不管你明不明白,我都只想和你说,故人已去,莫要忧伤。” 她说罢,停顿了一下,“以后,你还是尊我为一句上神吧。” 说完,就扬长离开。 庚渊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阿锦没有回来? 他抚摸着脸庞,感受着那梦境之中唯有的一点湿润的感觉。 感觉那个美好的梦还在继续,感觉一切都还没结束,但是现实带来的反差却几乎让他崩溃。 他该怎么办? 他到底该怎么办? 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庚渊恍恍惚惚地生了一场大病,每一次醒都会问一句,“阿锦呢?” 可是得到的却是如出一辙的回答:“上神回莲川了。” “上神没有来。” “上神没有回书信。” ...... 他这样病下去就好像回到了那次的山旌城一剑后,回天乏术原来是这样的。 姜疾再也看不下去了,追到莲川打算问清楚,可是却被锦离打回来了。 有一天,七随来了,说是来探望,可是等到下人们都下去了之后,他一个人站在庚渊面前,眼底是无尽的暗裔。 为什么他没有死?为什么他还回来了? 七随心中是无尽的愤怒在隐隐燃烧着。 就在这时,庚渊缓缓醒了过,看见七随时,眼中的疲惫掩埋了起来,撑起了自己的身子骨,阴郁着面容,沉着眼看着他。 七随说道:“看来,你好多了?” 庚渊声音嘶哑着:“是你设计的?” 七随微微笑着,身上散发出的戾气与当年见到时唯唯诺诺的样子不一样了。“这可是少君答应我的,难道少君忘了吗?” 庚渊没想到七随没有丝毫的掩饰,但是却也没有承认,庚渊继续问道:“阿锦为什么不记得我了。” 七随反问:“女君为何要记得你?一个只会让女君伤心的人,女君遗忘了才会更好。” “你.......”庚渊隐怒着,瞪着七随,那架势好像会把七随给生吞活剥。 可是七随现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对于他来说,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黄雀,自己才是女君最后唯一的归宿,也只有他不会让女君伤心。 他说了句:“君上,愿你早日康复,我先走了。” 说完,七随转身离开,庚渊气得一口鲜血猛然从口喷出,昏了过去。 第六卷 一枕槐安 第198章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过了一个四季,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庚渊看着院中的梨树开花又结果又衰败,心中的思念越来越重,最后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来到了莲川。 漫山遍野的梨花开得正盛,宛如下了一场盛大的雪,他想起了之前在梦里面的种种过往,看着那白色深处的那处仙境,可是却怎么样也无法找到。 他走在小路间,想去再去试探,如果她不是阿锦,那么真正的阿锦又会在何处。 谁能把阿锦还给他。 因为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转,奔波之下他的体力已经渐渐耗尽,亦步亦趋地走着,不知不觉,自己倒在那一处雪白梨花之中。 锦离正在看书,这时,书页之中落下花瓣,那花瓣正巧落在她的手边,她仰首看去,风又起,花瓣轻轻落下。 如今倒是也挺安逸的,不必去管别的事。 不过,有些时候她就是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感觉身边少了些东西。 对于没有情丝的她来说,这无疑有些让她局促起来。 她想起了当时那个人在自己心间种下的东西。 或许那个人就是她的另一重元魂。 她带着些许的不耐派去了那花瓣,起身,就要离开。本想着今日的天气不错,想一个人出来看看书,喝喝酒的,现在仔细一想,不免有些烦躁起来。 她独身一人,折下几支山茶花,在回去的路上在看看风景,可是谁曾想,锦离远远地就看到有一个人躺在雪白的花瓣里。 她蹙眉,看来这梨花谷的结界也该换了。 她打算一走了之,可是走到半路后,心底那种纠结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有些生气将山茶花扔在地上,暗咒道:“真是没完了,早晚有一天把你设的这个给除掉!” 她愤恨地扭身回去。 她居高临下地抱着手,那人身形看着还算不错,只是有些狼狈,她蹲下拨开凌乱的发,却发现是那日在她面前哭的少年。 他怎么在这儿? 锦离推了推他,“醒醒,醒醒。” 可是没有人回应,锦离忍着心中的怒意和那不适的感觉,挥手将此人带了回去。 看自己不重重责罚他,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回到莲川,如今莲川只有她一人,云祥历劫还未归来,七随也不是每日都来,偌大的仙境之中只剩下她一人,虽然算不上孤单,但是锦离却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锦离看着还没有要醒过来的人,并指对着他的额一点,浅紫色的仙芒打入他的神识之海,不一会儿庚渊缓缓转醒。 可是身旁并未有锦离的身影,这里的一切是那么地熟悉,庚渊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匆忙起身就要去寻找锦离的身影,果不其然在另一处看到了锦离。此时此刻锦离正卧在长椅上,闭着眼睛,假寐着,那一刻庚渊才真的觉得她就是锦离。 随着他的脚步声的逼近,锦离开口,“君上既然醒了就离开吧。” 庚渊的眼神带着受伤和失意,“阿锦在哪儿?你把她怎么了?” 锦离没有睁开眼睛,“她陨落了,在你为她造的梦境之中她就已经消失。” “我不信,阿锦她没死。我不管你是何人,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把阿锦还给我。” 锦离有些不耐烦了,睁开眼睛,但是看到少年失意,那神态尽显怆然,“我不能,应该说,我办不到,她不过是我的一介元魂,消失了便消失了,我不关心。” 庚渊立即激动起来,“对你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对我却如同珍宝。你最好别再说这种话。” 锦离十分不屑于庚渊眼底的暗裔,于她而言,这毛头小子根本不算什么。 “好啊,那请你带着你的挚宝,离开我的莲川。” 庚渊没有动,始终还是倔强着,他再次开口,“上神,我恳求您,我愿意为这件事情付出更大的代价,你一定知道阿锦在哪里?不然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会知道。” 锦离嘴角扯笑,“所以,你是看清现实了?知道我不是你的阿锦了?” 庚渊缓缓垂着眸。 “少年人,你和她注定没有缘分,所以,放下他,对你也是一种解脱。” 庚渊缓缓落泪,锦离见他不再说话,起身就要离开,走出几步后,少年突然开口,“不。” 锦离扭头,“什么?” 庚渊抬起头,“我放不下她,也不会放下她,我会等她的,等她回来,一辈子我都等。” 锦离看着庚渊眼眸之中那渺茫的希望,转身离开。 庚渊没有离开莲川,锦离也不想再说,只是这样下来,锦离就感觉他还是在试探着自己。 例如:每日的午膳都有各种海鲜,晚膳过后他总是会泡一杯花茶,给她的衣服大多是月白色,青色。 可是这些锦离都不喜欢。 他会闲下来的时候讲他和阿锦的故事,那个故事就像是他珍贵的回忆,锦离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满满的深情和遗憾望着远方的落日。 可是这些故事对于锦离来说无足轻重,或者说根本就不重要。 少年呆了三天后就离开了,锦离练法刚回来莲川没有了人影,只剩下桌上照常的热腾腾的早膳,她内心无波无澜,对于他究竟去哪儿,锦离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只是看了眼桌上的菜肴就离开了。 她没有动。 庚渊在暗地里看着这一切,她只看了一眼,仿佛在看着什么无足轻重的东西,然后离开了,继续去做的她的事情。 她不是阿锦,阿锦不会这样,阿锦不会放任春光不看,阿锦不会如此墨守成规,阿锦不会不将他放在心上,她不是阿锦....... 少年落寞的身影默默离开,锦离站在门口,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晨曦之中,等到和煦的阳光洒向她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庚渊已经走了很久了。 她转身进屋,从此闭关。 等到她出关那日,仙人尽数来朝贺,不知道这段期间发生了何事,应该不是没有人知道她回来吗? 可是当七随说这几日前来朝贺的人很多,都递来了拜帖,锦离不免有些烦,于是便让七随下去处理这些事情。 一连七日的应付,不免有些无聊和乏味,等到送走了最后一批。 已经夕阳西下了,锦离坐在软榻上,看着远方的夕阳和漫漫的荷花,可是就在这时,心底有个声音骤然响起。 她猛地一惊,捂着自己的心底,那个声音越演越烈,在重复着同一句话,“救救他,救救他。” 该死的。 锦离心慌难受地咬着牙,慢慢地,那心口好像被人死死的掐着,她喘不过气来。 她低吼:“闭嘴。” 可是那难受的感觉还是只增不减。 她暗咒一声混蛋后,红着眼睛捂着心口,因为憋着,她手部和脖颈上的血管暴起,再加上她的皮肤白皙,此时带着带血色,说不上的性感。 七随前来禀告,就遇到气冲冲地出去,问道:“女君,去何处?” “你不用管。” 说完,锦离化为仙雾离开,七随感觉有些不对劲,立刻跟了上去。 南海深海归墟。 来自深海的恶鬼正在企图冲破那看起来不堪一击的结界。 锦离看着那嶙峋的海谷,看上去模样甚是可怖,这里昏暗无比,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锦离设阵护着自己,周围的任何瘴气都没有办法伤害她,可是越往下走,她心中的不安越发厉害。 她还从来不知道这四海之中还有如此阴暗的地方,这里极易出现魔物,而且并不是以魔脉修炼出来的魔物,而是被暗色吞噬的魔物,这样的魔物一正一邪,不得善终。 可是就在此时,她看到了骇人的一幕,那在海里拔地而起的石头,就像两把直插着的剑,那两把剑之中人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可是就在这两把剑之中却有一个人被荆棘一样的巨大铁链缠住,那下半身可以依稀看出来巨大的断尾,上面的血肉翻飞,可以看见露出的白骨。那人垂着脑袋,一头白发随意浮起,他的双手吊起,上半身满是血痕,满身伤痕,那心口空洞。 里面已经没有了能够让其活下去的东西。 锦离是震惊又是心痛。 等等,这是什么? 她抬起手抹去脸庞的湿意,是泪水? 她哭了? 她缓步走近,周围一片凌乱,那些落石,打斗的痕迹,看来这里发生了一场大战。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那些恶鬼啃食了他的血肉,甚至掏去他的心脏。 可是锦离刚接近,猛地一层猛烈的瘴气向她袭来,她纵身一跃,轻巧躲开,并指一挥,那些瘴气之外,猛地出现了无数张扬五爪的猛兽恶鬼,他们散发着恶臭,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皮囊,撑不起来,看上去诡异极了。 “你是何人?又来一个送死的?” 锦离冷声开口,双眸宛若镀上了冰霜,“吾乃长离上神。” 那些怪物听了不禁一愣随即疯狂大笑,“还长离上神,一个黄毛丫头,这个毛头小子还说自己是鲛神呢,结果呢,看到了吗?”他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的人,“这就是他的下场。” 锦离不想在和他们多费口舌,直接单手流畅飞快地结印,金色符文之中一道金色轮盘出现在四周,在他们脚下的土地上,那道金光仿佛会将他们给吞噬,不一会儿,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消失在了金色轮盘之中。 “不知死活。” 锦离金色瞳孔悄然隐去,好像隐去了眸中的杀意。 再无任何的悲悯。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199章 锦离带着打量看着满身伤痕的庚渊,沉思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即淡然开口:“真是作死。” 锦离将已经不省人事的少年带回去,云舟之上,锦离点额输送着灵力,这一颗心都被剖了哪里还会有活着的希望,锦离低声说:“人怕是救不活了。” “不,你可以,你一定可以。” 锦离蹙眉,好像有些不悦,“怎么?难道你打算让我剖自己的心给他?” 心中的声音沉默了,许久后,那人再次开口:“不,用我的。” 锦离低吼,“我和你是同体,你觉得可能吗?” “求求你。” 锦离骤然收起了法术,手直接掐着庚渊的脖颈,恶狠狠地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他丢下去!” 果不其然,周围一阵安静着。 锦离看着伤痕累累的人,只觉不耐,有些匪夷所思,这个人究竟要干什么?自己去深海送死,真是疯子。 锦离带他回去莲川,就去三十三天打算问清楚。 三十三天的大门的守卫拦住了她,锦离本来就心情不悦,看了眼护卫一眼,一身戾气,但是仙姿绰绰,实在是让护卫有些畏惧,“吾乃莲川长离,你们拦得住我?” 那些护卫各个惊觉,连忙行礼,锦离没有再看一眼,说了句:“姜疾何在?” “姜大人在药仙阁。” 那护卫也是非常有眼力见,带着锦离去了雅阁后就去禀告了姜疾。 可是就在这时,廊外有个人的步伐声逼近,锦离缓缓抬眼,就看见了南霜带着微微的震惊看着自己。随即进来就连礼都没行,就直接开口问道:“君上在哪儿?” 锦离丝毫不将南霜放在眼里,便没有回答,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她。 南霜再次拔高声音,直接再次说道:“君上在哪儿!” 锦离看着她带着些愤怒了,眼眸带着危险和沉意,那双眼睛带着警告,她随意地双腿交叠,接着盯着她:“你是在和本君说话?” 南霜丝毫不畏惧,锦离看得出来庚渊去深海一事,这个人是真的不知道了,但是姜疾身为庚渊的亲卫不可能不知道。 “你进来既没有向本君问安,也没有行礼,还质问本君。你觉得合适吗?要不要本君教教你?” 南霜不是怕人的性子,尽管那个人是锦离也另外,她心底里只有仇恨,灭族的仇恨,她仇恨每一个天族人,神族人。 原本以为庚渊会将这仇恨铭记于心,然后带领着他们攻上玉京,可是却没有,庚渊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神族人。 将仇恨这件事情抛诸脑后,要不是她提前完成了任务回来,还不知道庚渊为了锦离造梦铸魂。 真是没用,为何当初的寒毒没有要了她的命。 南霜愤恨地想着,突然,锦离轻轻抬手,“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的南霜措手不及,她充满着怒意抬起头,锦离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再次抬手,一个巴掌再次打在她的脸上,顿时她的脑子空了。 锦离冷声开口,“这就是你冒犯本君的代价。” 锦离起身走在她身边,打量着她,“区区两个巴掌与阁下的寒毒相比,根本不足为奇。” 南霜冷笑,尽管嘴角打的出了血,脸已经肿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身份悬殊,因为眼前的人是八荒的女君,长离上神。 “上神训的好,小仙无话可说。” 锦离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充满着杀意地说道:“你该庆幸,本君饶了你一命。” 要不是心底的那个人拦着她,或许就不是两个巴掌那么简单了。 她和不是那个灵池孕育出的凤凰,她可是天上地下灵气之中孕育而生的天凤。 她可不是深明大义的神仙,该杀就杀,无所畏惧。 姜疾来的时候看见锦离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上神。” 锦离扫了他一眼,南霜下去了。 锦离扭身问道:“庚渊去深海作甚?” 姜疾瞳孔微震,“上神怎么会知道?” “他死了,你知道吗?” 姜疾更是震惊着,“怎么可能?!!!上神知道我家君上在哪儿?他怎么样?他不可能死的?” “我偶然路过南海,顺便救了他。现下在莲川,你可以带他回来。” 说完就要走,姜疾叫住了她,锦离一顿,姜疾拿出一个锦盒。 “这是何物?” 姜疾说道:“您看看就知道了,君上才想到您可能会来三十三天,命我将此物拿给你。” 锦离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两枚戒指,带着隐隐的仙力。 “陨戒?陨戒怎么会在这儿?” 姜疾摇摇头,“这小仙就不知道了,但是上神,我们君上是真心喜欢您的,您可千万不要放弃他。” 因为,君上永远也不会放弃您。 锦离不明所以,“放弃?这世间没有谁是离开了谁就不能活的,你们不把他接回来,大不了本君席子一扔,扔在你们门口不就好了。” 姜疾很是笃定地说:“您不会的。” 锦离看着姜疾,冷笑一声,“你看我会不会。”眼眸之中带着挑衅,她走了。 回到莲川之后,刚推开门,就看见了七随站在庚渊床榻前,听到声音后扭身行礼,“女君,这......” 锦离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人,“路过,救了回来。七随,去将药拿来。” 心中的声音在说着:谢谢你。 七随眼里是隐忍着的恨意,他恨死了,为什么他又要出现,为什么? 尽管女君的情丝被拔除了,为什么他还会出现,为什么两人还是会有交集。 七随将药拿给锦离后,就下去了。 是时候将什么都说出来了。 等到锦离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七随堵住了她,锦离好像有些疲倦,“放肆。” 七随微红着眼眶,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 锦离蹙眉,今天的人是怎么了,怎么会都爱质问自己。她明显不悦了,“七随,你还没有资格这么与本君说话。” 七随有些微微震惊,但是眼底的落寞缓缓出现,“我不相信你这么多年都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锦离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你的心思,本君实在没有兴趣。你若是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她就要走,七随扭身,猛地抓住她的手,紧接着叩着她的头,一吻强势落下,紧接着的是一滴泪,他知道这样做,女君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了,甚至很有可能会因为恨他。 可是当一个人隐忍了多年的爱恋突然爆发时,真的犹如烈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锦离猛地推开他,仙力的冲击将他砸向身后的树干,闷哼一声,七随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随着一道寒光,锦离手执玄隐剑,冷冽的剑气逼近七随,靠近他脖颈那一刹,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那玄隐剑带来的压迫感。 好像下一秒就会易如反掌地将他的头颅搬家。 锦离怒着,“放肆!” 七随苦笑,倔强地看着她,“放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对女君放肆。不过也值了。” 他带着些病态,带着回味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女君,你杀了我吧,这样我起码还活在你的回忆里。” 锦离一阵恶寒,接着抬手就是一掌,七随被震得口吐鲜血,最后望着锦离,昏死了过去。 七随怎么会变成这样? 锦离最终没有杀了七随,只是让其再也不能进入莲川,今生今世,她都不想再看到他。 她这几天都在思考该如何将庚渊救活,最后她暗自说了句,“看在你当初进梦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救你一次了,就当作是离别前做的善事吧。” 锦离并指作法,接着手势婉转,输送给了他一些修为,可是仅仅是渡了些修为,这条鱼身上的疤痕就好了。 锦离觉得奇怪,喂了些药之后她就出去了。 这救人还真是件劳心劳神的活。 每隔几天锦离替他换药,看着那伤口越来越好,锦离打算在今日将他送回三十三天。 今日,锦离刚进去就看见了那条鱼坐在床榻边,正在端详着自己的手,好像从来没见过。 锦离冷着脸,看着他,“怎么?不认识自己了?” 庚渊闻声抬起头,看到她时,眼神之中有些许的情绪波动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情绪,锦离将药放在桌子上,“记得喝药,喝完药,就回你该回去的地方吧。” 说完,她就要走,庚渊的声音再次出现,说道:“你.....认识我?” 锦离抬眸,“君上这是,演上失忆症的戏码了?” 庚渊看着她带着些许的懵懂,对于这个地方好像真的一点也不熟。 锦离一心只觉得他演的真的很像,可是谁知道,庚渊就再次开口彻底打消了她的怀疑,“我....是谁?你.....又是谁?这是哪里?”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是你....救了我?” 锦离走近他,并指就开启法力,谁知庚渊有些许的畏惧,往后缩了缩,一探才知道这条鱼的记忆确实被人夺去了。 “你....是...神仙?” 锦离正在想着怎么办? 现在的他还真是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印象了,甚至自己会法术这件事情也是一点记忆也没有,这样的他,锦离若是将他丢回三十三天,还不知道心间的那个人会怎么样? 留在这里吧,又很是让她头疼。 就在锦离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庚渊已经走在她身后。 出其不意地说了句话,“你是我的仙侣吗?” 锦离扭身一吓,下意识猛地一推,直接将庚渊推远。 得,好不容易醒过来,现在又昏过去了。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00章 锦离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也不知道庚渊这个样子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探查了的神识之海里面没有任何的波澜,她也就相信了。 锦离将药给他喝下就出去了。 这几天她的心越来越不对劲,自从遇到这个人之后,自己心中的那个声音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锦离坐在荷花池边看着远方落下的晚霞,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上重重的,她悠悠转醒,就看见庚渊一身轻薄的长衫,坐在她身旁,头埋进臂弯里,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看了眼身上的披风,眉眼渐渐温柔起来,可是下一秒,那温柔立即被阴郁给掩盖了过去。她冷着脸起身,那披风就这样随着他的起身掉落,身旁坐着睡着了的少年悠悠转醒。 她俯视看他,“既然醒了,就离开吧。” 可谁料,庚渊抬起头,那眼睛湿湿的,带着无尽的深情望着自己,“我.....无处可去。” 锦离冷笑一声:“庚渊神君,你若没有地方可去,谁相信。” 庚渊这时起身,可能是蹲的太久,脚有些发麻了,站不稳,锦离伸出手来扶住了他,谁料抬眸时,就狠狠地在撞进了少年的眼睛里。 “让我留下来吧,好吗?” 锦离不知道自己最后说了什么,只是觉得今夜的星辰好像很精彩,精彩到无论百年过去,那一晚的星空永远都是那么美。 第二天一早,锦离就起身去炼气,可是刚推开门,庚渊已经在梨花树下等着了,晨曦阳光还没出来,梨花犹如晕蓝色之中洁白的玉,少年站在树下,时间好像在那一刻间静止住了,少年乖乖地站在那里,身形修长好看,立如玉树,束着高马尾,听到声音后扭身看着她,随即眉眼弯弯。 锦离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断地念着清心决,她下来,直接无视了庚渊。 庚渊赶忙跟上,笑着说道:“咱们今日要去哪儿?” “你若没有事情要做,就去数荷花。” 说完,点脚隐去,庚渊愣在原地。 神识之海。 锦离缓缓睁眼,在水镜之中锦离看到了身为蓝尾凤的人。 那个本该消失的人。 可是却在这个时候,那人也同时睁开了眼睛,锦离问道:“你为何要放弃?” 水镜之中的人说道:“我不想做神女。” “为何?” “您当初选择自戕来结束之战,可是成功了吗?” 锦离沉思着,确实,她倾尽自己的所有,不管是生命还是自己的情感,可是这个三界还是如此,并未因为自己的牺牲而变得像自己想要的样子。 所以她选择封闭自己的情丝。 不问世间,让这些事情全部交由漫天的神佛处理。 “那你为什么答应将身体给我?” 阿锦开口,“因为我知道,您有想见的人,您看到了那场梦,那场梦里都是你们的过往,其实,您已经不怨他了,是吗?” 锦离笑了,“你还真懂我。” 阿锦淡然笑了一下后再次缓缓消失,锦离捂着自己的心口,那心间的情丝渐渐疯长,不知道是因为庚渊还是因为别的。 她再次来到了圣域天,那神圣的圣域天,祥云漫漫,净白的莲道外,在薄薄的云层之中,莲花开得极好,淡淡的荷花香侵染着她的衣服,这时迎面遇到了一群仙娥,那些仙娥已经不是以前的仙娥了,他们看到锦离,只觉得是神光不凡,于是停下行了礼。 她一个人晃荡着来到了天阙宫的门口,天阙宫已经不再宫门紧闭,守在宫门口的人目光炯炯地盯着远方,她问道:“这里是哪路神仙的居所?” 其中的一个天兵回道:“回神君的话,此处是九玄帝君的居所。” 锦离不免心中有些微微的吃惊,站着看了好一会儿,隐隐看着宫内绽放的梨花和净白的石阶,她想起了之前的她将璟晔推到在那里。 许久后,她离开了。 在她前脚刚走,司命就正好出来,问道:“谁啊?” “回星君,是一位神君。” “九天之上的?” 那天兵摇摇头,“不是的,臣没听过。” 璟晔走出来,问道:“怎么了?” 司命好像是知道了一切,但还是扭身说道:“没有。” 璟晔在风中闻到了清香淡雅的荷花香。 “三十三天现在如何了?”璟晔问道。 司命回答道:“鲛神处理得很好,帝君不必挂心。” 璟晔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扬长而去。 司命望着那消失在净白云道上的身影,伸出手来掐指算着,眉宇间骤然沉思起来。 不知道女君如何了? 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锦离回到了莲川,已经是日薄西山,她离开了一整天,刚到莲川渡口,就看见少年等候在那里,看到锦离时,肉眼可见的欣喜。 “你回来了。” 锦离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庚渊说道:“我在家里等的有些无聊,索性就出来等等你。” 锦离点点头,两人肩并着肩走着回家,这时,庚渊说道:“对了,两亿三万多朵。” 莫名奇妙说了个数字出来,锦离一愣,“什么?” 庚渊解释道:“荷花的数量啊。” 她才猛然想起她今早说的话,她看着少年,心里想着,若是此次的事情处理的顺利,我一定会将你的阿锦还给你。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人回来,庚渊已经做好了饭菜,可能是做的时间太早了,饭菜已经凉了。 少年耷拉着耳朵,不知道该如何。 锦离看着他,带着些许的无奈,挥手,热浪之间,全桌的饭菜就这样热了起来。 庚渊一脸敬佩地看着自己。 区区小事,还能让他如此? 她开口:“区区小事,不必如此。”说完,坐下,这让庚渊很是开心,带着喜色,坐在她对面。 锦离看了眼那些菜,看模样好像还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个味道如何? 果然是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这个清脆苦涩的口感,是........没熟。 庚渊在一旁小心地观察着锦离的表情。 “如......如何?” 锦离吐了出来,“没熟。” 她很是淡定地开口。 庚渊紧张极了,“......对不起.....我第一次....做饭。” 锦离没有说话,看着她如此的局促不安,也不好再苛责,毕竟做了这么多,也是荒废了好些时间。她问道:“你饿吗?” 庚渊一怔,看着她。 锦离再次问道:“我说,你饿吗?” 庚渊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饿。” 锦离起身,径直进了厨房,庚渊紧随其后,就看见锦离单手一挥,那火就这样着了起来。 “你.....你会做饭?” 锦离拿起菜,一脸疑惑,很是理所当然你地说道:“这很难吗?” 庚渊一时间有些语塞。 锦离的动作熟练极了,很快就做好了两碗素面,还卧了两个蛋,那青色的菜叶点缀其间,看起来很美味,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吃吧。” 庚渊也不和锦离客气,就着吃了起来,“好吃!” 那眼神好像要放出光芒。 锦离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庚渊这个时候开口:“你笑了,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 “咱们也不过是相处几天而已,等你的失忆症好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庚渊的手顿住了,“我.....不想回去。” “什么?” “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庚渊抬起双眸无比认真的看着自己,“因为我的心告诉我,我们曾经相爱过。” 锦离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她放下手,“你错了,我们从未相爱过。” 庚渊的眸光再次黯淡了下来,看着锦离,只听见锦离问道:“你当初为何要去深海?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庚渊垂下眸,思索片刻,“......深海?我是在深海吗?”他缓缓说着,“我只记得,白茫茫一片,还有鲜血围绕着自己,有某种东西一直在缠着自己,一直在纠缠我.......” 他抬起眸的那一刻,眼底是害怕。 锦离索性也就不再问下去。 这个鲛人的身上肯定发生了些什么。 “那你是自己进到的深海,还是被人带去的?” “........我不知道。” 锦离不再询问,起身要走时,庚渊问:“你要去哪儿?”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吧。” 说完就走了。 锦离去了藏书阁,那么严重的伤还会自愈,或许心口洞穿的地方失去的不一定是心脏,如果他是上荒时期的月光鲛的话,心脏应该在右边。 她记得以前的哪里有一本上荒启示录,上面记载过很多上荒时期存在过的许多生物。 怎么不在了? 而且这上荒时期的月光鲛不是早就覆灭消失了吗?被埋入深海与那些万恶之魂长眠。 若是这庚渊是月光鲛的话,深海之中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是将他带进深海的人想要的东西。 锦离有些头疼。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化烟离开了藏书阁。 莲川入口。 司命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了,见到锦离十分恭敬地行了行礼。 “司命星君漏液前来,所为何事?” 司命倒也是知礼,“听闻莲川万物已回,小仙便知道是上神回来了,于是前来探望。” “司命星君有话直说便可,不必如此。” 司命一笑,“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上神。”接着司命才缓缓开口,“上神,天命不可逆,您一定要记住。” 锦离带着些许的深意看着司命,嘴角扯起弧度,“看来司命星君是看出我是谁了?” 司命也只是一笑,并未回答,也并未否认。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01章 司命走后锦离彻底失眠,他那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她开始烦躁了起来,自从那个阿锦对自己的情丝做了什么后,现在的她心中的情感越来越多了。 她一个人坐在屋檐,望着那圆月挂在天空,好像轻轻伸出手就能触碰到,这时有道仙影赫然出现在她身后,锦离不必想都知道这道仙影是何人,因为在以前的时光里,无数次,她都期盼着这道仙影的到来,可是一次也没有。 一次一次地迟到。 她开口说道:“九玄帝君何时也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了?” 她起身,刚扭身,就被那个人蛮力地搂进怀中,一时间,她大脑有些停顿地空白。 “是你吗?天虞,是你吗?” 锦离没有说话,只是心中传来痛感,这种痛感就像是被玫瑰的刺扎住,让她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所以,她将璟晔推开了。 月光澄澈之下,今夜无风,两人的气氛有些焦灼和陌生。 一身华衣仙袍,戴着仙冠,腰间的飘带自然垂在腰侧,将他的长腿拉长。 依旧那么耀眼,依旧那么遥不可及。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锦离的视线有些模糊,让她看不清璟晔的神情,只是能够听到璟晔再次颤抖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问道:“天虞......是你吗?” “九玄帝君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锦离现在视线已经恢复如常,她可以清晰地看到璟晔眼眶之中的微红。 璟晔带着几分疑惑,走近,试探性地道:“今夜驭云路过,看到了故人的身影,所以下来一看。” 锦离听到这句话时,只觉自己的心正在被掐着,或者说是情丝正在长大,它破心底而出,很痛,痛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强忍着心底的那抹痛楚,“是之前梦境之中的那位故人吗?” 璟晔点点头,将自己的试探之心在眼帘抹去。 锦离扯出一抹笑,“帝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上神请讲。” “你真的爱那位故人吗?” 璟晔一愣,从很小到大的墨守成规让他连对别人承认自己心悦天虞的话夜说不出口,可是在暗域之中的折磨更能让他清楚认识自己的内心,他对天虞更多的愧疚。 她本可以自由自在地在那个山里面平平淡淡地过完自己的一生,或者会遇到上山打猎的猎户,或者下山遇到心仪的人,那个人会抛却所有的教条规矩,大大方方地对别人承认:她,天虞,就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 可是他的出现却打破了这层宁静,如果还有下一次他一定不会与她再次相逢,夜不会如此做戏,他瞒住了天虞,却没瞒住这天上众神的耳目。 他护不住她,因为有太多的牵绊,就因为这一点,他不配喜欢天虞,以至于最后天虞历劫回来时,自己眼瞎,明明是同一个人,自己还如此伤害她,甚至对于她献祭封魔夜无动于衷。 对于爱人之间,或许庚渊做的才是好的。 他可以为了心中的锦离创立三十三天,护天下的太平,让拯救苍生的命运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让锦离受到一点伤害。 他可以为了爱抛弃一切,为了锦离放下仇恨,尽管戾气在身,有堕魔的风险,可是却因为一个人无论受到多大挫折都不会堕魔。 这是璟晔做不到。 璟晔有些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可笑,身为九玄帝君,掌管四海八荒,可是又能如何,想护的人护不住,想护的苍生也护不住,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回忆里面沉浮。 可是今夜眼前的这个与天虞长得一般无二的人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的心才是真的被震了一下,这个问题无疑是这么多年在回忆之中一直纠缠着自己的问题。 锦离见璟晔无法回答,于是便说道:“帝君既然回答不出来,那便算了。夜深了,帝君请回吧。” 说完,锦离化烟离开。 那一抹月色在骤然之间黯淡了下来,璟晔抬头看着那遮挡在月亮前的云雾,眼里满是伤情。 锦离是捂着胸口逃离的。 她看到了璟晔眼里的纠结。 璟晔或许爱的还是他的苍生,他始终还是在苍生和自己面前,再一次选择了苍生。 她靠着墙,刚要走,转角就遇到了正在伤情的庚渊。 鲛人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院中的那棵巨大的梨树,上面已经结出了小小的果子,不久就可以摘梨了。 她平定下了自己的情绪,想着不管他开门就要进去,这时,庚渊听到了声音,回眸,“你回来了。” 锦离嗯了一声,“你为何还不睡?” 庚渊起身,锤了锤自己酸痛的腿,也不知道他在门口坐了多久? 庚渊耷拉着耳朵,“因为....我惹你生气了。” 锦离一愣,“什么?” 庚渊再次重复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锦离一想哭笑不得,“你就因为这个才不睡啊?” 庚渊点点头,“我来找你,敲了半天,没反应,我想着你应该睡了,所以打算....等你。” 锦离掐着腰,“如果我今夜不开门,你是不是就要等到早上?” 庚渊点点头。 锦离看着他如此乖巧的样子,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但是心中却又对阿锦有些愧疚,她淡然说道:“庚渊,你记住,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就把阿锦还你。” 庚渊眼眸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问道:“庚渊?是我的名字?阿锦.....是谁?” 锦离嘴角扬笑,“反正你记住,我不是阿锦,就可以了。”她拍了拍他的臂膀,“快去睡吧。” 庚渊望着那扇门关了起来,眸底的暗裔缓缓流出,一副纯良的样子随着门关闭,骤然变了。 她不是阿锦,一个月? 那一个月之后呢? 一个月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她究竟是谁? 究竟要干什么?和九玄帝君又是什么关系? 次日一早,锦离刚修炼完回来就看见了庚渊在厨房里面进进出出,好像在捣鼓着什么。 难道.......又要下厨了? 经过上一次不熟且味道十分精彩的菜后,锦离再也不敢轻易尝试这突如其来的饭菜了,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想尽快离开他的视线。 可是却还是被抓到了,“上神。” 锦离一顿,尽量表现出风雅,“何事?” 庚渊晃着手,“我做了新的菜,快来尝尝。” 锦离刚想找个借口,这个借口就来了。 莲川结界有异动,是有人进来了。 锦离没有说一句话就悄然消失了踪影,她化为仙雾来到渡口,果然看见了司命,司命一脸焦急,神情十分凝重,“上神。” “发生何事了?” 司命:“天君出现了。” 他不是在刑天台殒命了吗? 司命看出了锦离的疑惑,说道:“那日最后一重时,他侥幸逃脱了,为了三界安宁,帝君不让消息外泄,但近日有仙官来报,南荒一带,天君和魔族魔君勾结,南荒已经沦陷了。” 哥哥? “那锦丞上神呢?!” 司命眉间沉重,“锦丞上神,降了。” 锦离震惊,“你在胡说什么?” 锦丞怎么可能会降呢?谁降,锦丞都不可能降。 她不能相信这个消息。 “现在如何?” “帝君已经亲自前往。” 锦离二话不说,就直接踏云而去,司命刚要追上,就被庚渊抓住了手臂,司命有些许的吃惊,还未来得及行礼,庚渊就率先问道:“女君要去哪儿?” “南荒出事了,女君正要......哎,君上,君上......这些年轻人呐。” 不等司命说完话,庚渊就急忙跟了上去,南荒出事,那也就是说锦离的兄长锦丞上神出事了,那个上神在梦里面与他见过几面。 锦离杀气腾腾地闯入南荒神府,昔日的风格已然换成了钻石黑和耀紫色,看上去奢华无比。 这与锦丞的风格,格格不入。 魔界不是安分了吗?为何会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动作。 他们难道还嫌自己造的孽不够多吗? 但是那些魔族子民又何其无辜。 那些魔兵看到锦离时,纷纷高举长戟,将她团团围住,锦离沉着眸,眼底的暗色透着冷光,她顿住脚步,冷冷开口,“就凭你们,也想拦我?” 她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化掌猛力一挥,那些魔兵就如同风中棉絮,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炸开远去了。 她提着裙摆走上那阶梯,周围骤然再次涌出一大批人,这一批人没有像上一批,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锦离长手一挥,玄隐剑发出冷冽的光,那的身影如同急速闪过的流星,那长剑在她手里好像十分听话,行云流水般的打戏,再加上那幻彩的仙芒,一霎那,明明是场你死我活的打斗,也变成了一副美景,她的每一个动作带着韧性,柔软又不失力量感,干练又不至于呆板。不一会儿,那些魔兵都消失不见。 可就在她提着剑踏进院子里时,周围骤然亮起了巨大的符阵,锦离不禁疑惑,可是现在却也是想撤回却发现后路已断。 符阵将她包围起来,她感受到了玄隐剑轻微的悲鸣呜咽声。 就这样玄隐剑在锦离手里消失。 “哈哈哈哈哈,没了玄隐剑,本君倒要看看,你究竟要如何?” 一个身披斗篷,带着面具的男子狞笑着说道。 锦离摊开手,“没有玄隐,你们依旧伤不了我分毫。”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02章 锦离说完话,周围的符阵猛然转动起来,上面的符文流动着,让人眼花缭乱。可是她却是冷静极了,丝毫没有将这个阵法放在眼里,这冷静自持的样子令黑衣人有些慌了,于是他只能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这可是上古的密阵,不论困于此间,定会被符咒扰得魂飞魄散,堪比诛仙!” 这道阵法,锦离不陌生,毕竟是她亲创出来的。 又唤作——封魔引。 只不过这只是个残次品,早就被她给销毁了,看来这人是天界的,怪不得会懂得这么多。 锦离十分不屑,“这阵我既创得,也能破得。” 说罢,只见她双掌对立,手指十分流畅地并起作兰,随着她周身的仙力的全数释放,她的衣裙随之飘动,随着仙力的波动,她的额间出现神印,接着她的周围浮现金色的符文,符文围绕着她,锦离缓缓睁开眼睛,猛然,双掌向两侧推了出去,仙力仿佛冲破了牢笼,向外界冲去,随着屏障破碎和符文断裂的声音,那些碎片冲向那些人宛若利器,骤然间周围的人纷纷倒下。 锦离缓缓放下手,桃花眸之中带着几分轻蔑,“没品的东西。” 她走向那个人,撇眼看着地上破碎的面具,那人愤恨地将肉垫推开,随即颤颤巍巍地起身,那张脸布满着皱纹,眼睑到上唇的位置有一条狰狞的疤,可是那双眼睛,锦离再熟悉不过。 “是你?” 天君气急败坏欲要再次出手,便被一股力量愤恨地摔到一边,“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放肆?” 锦离闻声看去,只见长廊尽头处,走出来一位身着深紫华服,半挽着长发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长得极具攻击性,单眼皮带着无尽的冷漠,周围的气场都带着一种不敢轻易接近。 他款款向锦离走来,带着那不可一世的张扬。 这就是魔族的人.......魔君....... 锦离看着那男人像看垃圾似的看了眼天君,随即招了招手,那天君就在惨叫声中被拖走了。 锦离目光灼灼带着几分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 霖闲扭头用细微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人。 这就是锦丞的妹妹?上一次见面好像也是好多年前了。 变化倒是挺大。 两人不愧是兄妹,不管是样貌还是那沉静的气质都让人恨得牙痒痒。 霖闲微微抬起下颌,“你今日前来,是来找你哥的?” 锦离一听见锦丞的消息,“锦丞在哪儿?” 霖闲听到这个名字时,心口有些闷痛,好像伤口又因为这个名字再次撕裂开来。 他眉宇微蹙,“他,你带不走。” 锦离有些愤怒,“你把他怎么了?!” 霖闲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他很好。” 说罢,锦离就要动手,两人同时抬掌,巨大的仙芒在此间炸开,震得两人双双后退,就在这时,有只有力的手搂住她的腰肢,否则,砸向后面石头的就是自己了。 锦离抬头,庚渊的焦急担忧的面色看着自己,“没事儿吧。” 锦离摇摇头。 霖闲看着来的人。 “你是何人?!” 庚渊上前将锦离拉至身后,“魔君,今日,你若交出锦丞上神,我便既往不咎;若是你再顽抗,三十三天的暗卫不会放过你的。” 霖闲微微眯眼,开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 “三十三天的君上原来是个小屁孩。” 庚渊沉着脸,“是不是小屁孩,你会知道的。” 锦离静静地看着庚渊,他沉着眸,带着隐隐的怒意,阴郁俊美的脸上是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的情绪。 她骤然醒悟,原来最近都是他装出来的。 可是现在不是和他算账的时候。 可是现在少年话才说完,就拿出一样东西,银白的玉珏,上面流淌着潺潺的仙力,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对于霖闲来说,霖闲的脸已经骤变。 庚渊扭头看着锦离,眼里的漠然与远离,“上神,锦丞上神我已经救出来了,待会儿,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回头。” 锦离一时间有些疑惑,少年的动作怎么可以这么快。 庚渊一挥手,锦离在月白仙芒之中悄然消失。 等到她回过神来,只见她置身于天与海之间,她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崖上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漫山遍野细碎的小野花在绿草之中像星星,锦离看见了躺在草地里的锦丞。 她跑过去,将锦丞扶起,“哥哥,哥哥。” 锦丞悠悠转醒,看着锦离时有些不可置信,随即他顿然清醒,坐起身,“阿离,阿离,你没事儿吧。” 锦离看着锦丞除了修为被封之外,没有任何的伤,她松了口气。 “哥哥,我没事儿,你......” 锦丞没有说话,怔愣着看着这四周的环境,沉思后,“庚渊呢?” 锦离:“庚渊断后,或许他有办法......” 锦丞起身,“他有什么办法!你们都没有办法,没有任何人有办法,没有人......”说着,他就要走,锦离拉住他。 “哥,你要去哪儿?” 锦丞看着锦离,眼眶是许多复杂的情绪,让她看不懂。 “阿离,从此以后,你与我再无关系。” 锦离不解,锦丞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抓住锦丞手就直接问道:“什么意思?锦丞,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你真的降了魔族?你真的.......降了魔族?你说话!” 锦丞看上去好像压抑着无尽的痛苦,“是,我是降了魔族!我受够了,这个苍生我护不下去了。我受够了!拯救苍生是你的事,不是我的!我受够了!不想管那些屁事儿!行了吗?” 锦离第一次看着锦丞如此焦躁和愤怒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把他变成这样? 她抹去眼泪,重新整理情绪,“哥哥,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定是被魔君迷惑了,你不是这样的,你是神族,你是南荒上神,你受众仙爱戴,不是这样的。哥哥,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那些魔族的人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哥哥.......” 锦丞看着她,“没有,是我自己的选择,下一次见面咱们就是敌人。” 说完,就扬长离去。 锦离扑空,跪在地上,是不解,是痛苦,她起身再也追不上锦丞的身影,她朝着远去的地方,喊道:“你可知你如今一去,就不能再回头了!” 锦丞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 锦离捂着心口,看着手背上的泪水,莫名觉得那情丝长得越来越快,快要将她的心口捅破。 她不知道何时回去的。 锦丞的话久久回荡在她的耳边,一层一层隐去又一波一波出现。 “上神。” 锦离抬头看见庚渊站在自己面前。 锦离冷哼一声,“你既知道所有的事情,为何还不离开?” 庚渊说道:“上神,锦丞上神或许是有苦衷的。” 锦离这才抬眼看着他,有些不解,随即庚渊开口:“这件事情,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 “什么事?” 庚渊面色凝重,“那个魔君是锦丞上神亲收的徒弟。” 锦离震惊,“什么?” 徒弟? 庚渊不知道该不该将那种事情告诉锦离,只是,如果告诉的话,以锦离这个性格说不定会直接去将那魔界给扰得天翻地覆。 或许就告诉到这儿吧。 这样说不定对彼此都好。 “欺师灭祖的混蛋!” 说罢,锦离暗自捏拳,但是庚渊却阻止了她,“上神,现在您需要冷静,现如今我们不知道魔君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所以咱们不能轻举妄动。至于逃跑的叛贼,我已经将他捉拿回来了,现在就在夜弥天暗域内。” 锦离点点头,道了声辛苦了,随后就离开了。 晚上,锦离睡不着坐在屋檐上,不一会儿庚渊也上来了。 “你怎么了?” 庚渊回答,“睡不着。” 锦离望着夜空的星,“你这个人倒是挺执着的。” 庚渊一愣,随即知晓她说的是什么,便开口:“上神难道就不执著了吗?” 锦离疑惑,“什么?” 庚渊回答:“九玄帝君,那个梦,我曾经看到过。” 锦离心中苦涩,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你对她做到如此,你可知她心中有你吗?” 庚渊沉思着,“阿锦心中没有我,我会努力让她喜欢我。我曾经.....伤害过她,所以,我现在只想好好保护着她。” “三十三天也是为了她吧。” 庚渊点点头。 锦离看着庚渊,“神族不能妄动情丝,你可明白?” 庚渊点点头,所以她不希望阿锦痛苦,他不想让阿锦为难。 “我不会让阿锦为难。如果她喜欢我,对我动了情丝,我愿意等,哪怕几十万年,我也愿意等,等到阿锦爱我,没有任何阻拦的时候。” 锦离暗道一声傻小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锦离再次说话,“锦丞上神对那个魔君动情了,是不是?” 庚渊神色一僵,看着她。 锦离再次开口:“你今天想说的是不是这句话?” 庚渊愣了半晌,点点头。 锦离心中顿时传来自嘲,原来哥哥也会动情,可是他却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 霖闲,不是位良人。 锦离有些懊恼,当锦离看着锦丞眼眸复杂情绪之中掺杂的情感时,就应该猜想到锦丞动情了。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03章 经过上次的行动,霖闲已经被天界盯上了,锦丞因为投靠魔族被削了神籍,锦离听到后打算去圣域天找璟晔求情。 圣域天此时此刻人满为患,上神降了魔族这件事情对于整个神族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耻辱,甚至都在怀疑着魔族是否还会有引起战火的心思。锦离绕过那些人来到天阙宫。 天阙宫是璟晔的仙府,任何人不能随便进入。 可是等到她站在天阙宫门口时就看见了璟晔正在等着自己。 璟晔的神色带着疲惫,他看到锦离时眼眸微微一动,随即起身,向她走来。 “长离上神,今日来是为锦丞上神求情的?” “是。” 锦离没有掩饰,璟晔看着她,好像在看着故人,那眼眸之中充满着伤情。 她一时间只想赶紧扭开头不去看他的眼神。 “你有多大的胜算?” 锦离一愣,随即听懂了他的话。“说实话,我没有胜算。” 锦丞这件事情真的是太严重了,这是叛族之罪,璟晔能将这些拦下来,不涉及到涂山氏就已经是全力了,天界的神仙千万,知道真相会如何? 锦丞未来又会如何? 她不敢想象。 璟晔苦笑,看着她,“所以,你就算没有胜算了,也要替他说话,是吗?” 锦离犹豫了,“兄长之罪责,我愿意承担,希望帝君护我兄长无虞。” 璟晔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锦离微微后退,“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锦离看着他,将原本想说的一切一切都生生咽了下去,“没有。” 随即,她说道:“帝君,锦丞上神之罪,我会付出代价,此战,我愿意前往,只希望帝君可以护下我兄长。” “你难道就一直相信他!” “我信。我相信哥哥不会那样做。” 璟晔看着她,眸光里面的深情渐渐隐去,留下了一层薄雾,让她看不清。 “这件事,本君做不到。” 锦离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璟晔看着锦离远去的背影,这时他的身后有人走了出来。 “多谢帝君。” 璟晔摆摆手,“无事。” 他看着锦丞再次询问:“你真的要这么做?” 锦丞点点头,“只差最后一步。” 锦离没有回莲川,而是直接奔着魔域前去。 魔君的动作很是快,短短的几日那周围布下的军队已经盘踞在弱水之畔,看样子,霖闲真的想要大战一次。 锦离看着天界上的朗朗天兵也在虎视眈眈着。 又一次的战争再次开始了。 锦离设下阵法就离开了。 她不想知道璟晔为何不愿意相帮,她不怨也不恨,甚至都不想去问问缘由。 这苍生究竟是因为什么一直在变化着。 她不免有些烦躁,魔君降世祸害苍生,黎民苍生疟疾缠身,万物之祸扰乱着凡间。 众神各司其职,忙碌着一天又一天。 锦离这天刚忙回来,莲川一个人也没有,可能三十三天也是忙的。 庚渊只留下一封书信,那些书信上写明着自己要先回去,三日后回来。 锦离看完就忘了,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可是现在什么都还没有解决。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命又来莲川了,说是大战开始了,场面很是惨烈,锦离只问了锦丞如何,司命难言其口,她心中已然明白,可是今日司命来这里的第一件事情是告知锦离大战开始了,第二件事情就是阻止锦离离开莲川,说是帝君的命令。 锦离有些不解,璟晔到底要做什么? 司命每日都会来,带来一些战场上的情况,听得多了,锦离的心也逐渐平静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听到的都不过是假的。 真实的情况是,璟晔与魔君霖闲两败俱伤,最后一战定在明日午后,的存在就只能在明日见分晓了。 次日早晨,司命下来看锦离,果不其然,莲川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这么多的天兵天将都无一人见到她何时出去的。 司命暗道一声:完蛋。 战场设于云端之上,黑云一片笼罩在其中,只剩下周围的旗幡碎片在残风之中飘荡,锦离看见了黑云唯一的光亮中璟晔出现,接着在一层魔影之中霖闲出现。锦离低头望着苍生万物,森林因为战火而尽数消失殆尽,川流河水因为万物的变故变得干涸,受到神界的影响,凡界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战火,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锦离踏在满是荒芜的原野上,看着寂寥的天空,上面隐隐雷光出现。她知道这一场战争是注定会开始,而且并不会因为谁输谁赢而终止。 她救下了那里的万民,他们好像是看到了救星,能够拯救他们逃脱这苦难中的救星。 锦离只救得了他们。 却不能救全部。 难道真的就只剩下那一种结局了? 神的法力会影响到凡人的气运,可是凡人的气运难道不是也会影响到神。 锦离看到过万野荒芜,踏过血河,见过万民哀嚎,也见到绝望的眼神。 她心中的悲悯无尽地疯涨,现在的她才知道,神不是不该有情丝,而是不该将情丝放在一个人身上。 舍一人,救苍生,就是神的使命。 锦离回到九天时,就传来大捷的声音,九玄帝君大胜,魔君败了。 锦离心中没有高兴,对于霖闲的失败,锦丞或许才是那个主要的助攻。 不知道锦丞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怎么样的一个角色,可是锦离永远相信自己的哥哥,她的兄长,是绝对不会成为那种人的。 怎么样都不会。 霖闲会败,是因为动情的人是他。 高傲者会为爱而低头。 锦丞不知道会如何? 锦离来到了夜忘川,夜忘川听说是魔界魂魄的栖息地,一些犯了天条的罪仙也会被逐到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里见到锦丞。 但是或许是了解大于一切,她见到了锦丞。 锦丞早就没有了他之前的浩然沉静,只剩下了沧桑。 锦丞抬起头就看见了锦离,他没有回避,还是如他猜想的一样,锦离还是找来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柔和的目光就如同之前一样,“囡囡,你还是来了。” 锦离红着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跑向他,轻轻抱住了锦丞的腰,锦丞先是有些意外,接着拒绝,“别碰,哥哥脏。” 锦离一僵,抱的更紧了,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哥哥才不脏。哥哥哪里脏了。” 他不脏,他才不脏。 锦丞疲惫的面容勾起一抹笑,“好。” 兄妹二人都没有说话,或许是彼此的心中都已然明白。 “走了。” 锦丞:“好了,哥哥要走了。” 锦丞不敢动,他一动脚踝的镣铐就此响,锦离看到会伤心的。 锦丞轻轻为她擦去眼泪,“别哭了,堂堂上神,怎么还哭了?” 锦离抹去脸庞的泪水,“我才没哭。” 锦丞一笑,迁就着她。 “哥哥要走了,你先回去吧。” 锦离抓住锦丞的手,“哥哥,下辈子你还是我哥哥.....阿离一定会找到你的.....” 忘川一渡,受尽万苦,等到摒去记忆后,放下过往便可渡过。 那冥差上前催着锦丞,“上神,请吧。” 锦丞没有回答锦离的话。 就这样,锦离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不肯放开锦丞的手。 看着船逐渐远去,锦离突然魔怔了,跑向忘川,法力无法施展,在岸边不停地哭喊着锦丞,可是那唯一的兄长只留下一个身影给自己。 再也没有了。 锦离瘫坐在地,悲恸大哭着。 她委屈极了。 这个时候,璟晔缓缓出现。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锦离。 心中纠结着。 他上前,将锦离扶起来。 锦离对他没有任何的抱怨,甚至正常到过分,他看着锦离抹掉眼泪,然后对他行礼之后离开。 璟晔想起锦丞之前说的话,再三思量下跟了上去。 锦离刚到渡口,庚渊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锦离一身的伤,他有些焦急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锦离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她带着委屈和不甘,“哥哥走了,哥哥真的走了.......” 毕竟也是上古上神,不能放肆,庚渊也很清楚她不是阿锦,只是阿锦一醒过来,知道了自己的哥哥......恐怕也会接受不了。 庚渊出言安慰着:“上神,锦丞上神会好好的。” 会历经凡界劫难,重回神谱。 锦离已然悲恸,一时间竟然就昏厥了过去。 庚渊刚要去扶,就看到九玄帝君化影前来,抱住了她。 庚渊看了看九玄帝君又看了看锦离,随后走了。 锦离醒过来时,窗外镀上了一层金黄。 她起身坐起,呆坐着,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璟晔敲门进来,锦离才微微有了反应,道了声进。 看到璟晔后,神情淡然。 “帝君来此所为何事?” 璟晔手中端着药,放下后走近她,“你是天虞。” 这不是一个疑问而是陈述。 锦离没有再否认,“是又如何?帝君难道还要探究往事之罪?” “不,过去的都过去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继续说道,“你回来就好。” 锦离心中冷笑一声,自己要离开了,说再多也没用。 她望着璟晔,说道:“璟晔,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遇到你。”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04章 璟晔心中泛起了苦涩,对于锦离会这样说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锦离接着说:“你对得起这苍生,却唯独对不起我。”她将视线放在晚霞洒进的窗棂外,接着缓缓说道,“也是,九玄帝君,四海八荒正道之首怎么会被儿女情长所耽误。” 璟晔看到了锦离眼中的释然,这种眼神和情绪压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天虞最终放下了自己,可是自己却再也走不出来了。 原来一切得一切,走不出来的一直都是自己。 锦离看着他,看到他眼神之中的悲悯,轻轻一笑,“璟晔,我不喜欢你了。” 这句话才说完,璟晔的眼眶红了,他不可置信带着几分执拗,还带着不遗外露的委屈,他眼底的情绪在反复挣扎着,最终天虞还是把他给放了。 “历经蹉跎,让我知道了,你并非我一个人的,你是苍生天下的,你是所有人的,我不会自私,同样的,以后青丘神族,莲川仙族就与天族无关了,也与圣域天再无任何关系。” 说罢,锦离翻手,手心之中出现一枚玉珏,那块玉珏还是当初璟晔亲手放在自己手心的,那个时候少年帝君一如往昔的温柔,承诺会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宿命。 最终什么也不剩下了。 天虞是杀害帝君,背叛天族的魔族奸细,神女锦离是甘愿为四海八荒自戕而亡的天神......... 可是在上古时代,锦离也只是一个少女,一个初尝情爱最终被伤害绝望的少女。 说完这些话,锦离看着他,璟晔的眼泪已经无声无息地落下。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相顾无言,窗棂外的天已然全黑,那碗药已经冰冷,锦离再度抬眸,璟晔已经走了。 或许这个结局才是他们二人最初的结局。 根本不存在什么来世的话,来世的事情,来世可能也说不清楚。 锦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只是她再一次苏醒过来一切好像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又是一年夏天,莲川再次迎来夏天,她开门,灿烂的阳光无所顾忌地与她撞了个满怀,她望着院中的仙梨,那些梨花开满了枝头,今年的梨花开得极其茂盛,甚至在树底下都不曾见到斑驳的树荫和枝桠间隙。 她轻提裙摆,这一觉感觉睡了好久好久。 “女君,女君。” 锦离一怔,回眸,只见云祥兴高采烈地朝着她跑来,她有一刻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好像这个场景在梦中出现过,或许这是个梦? 云祥看上去高兴极了,眼泪已经出来了,笑盈盈地抱着自己,“女君女君,我回来了。” 锦离捏了捏自己的脸,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是怎么回来的? 她记得她在凡界的那棵树下已经长眠了。 都是梦,都是梦。 锦离捧起云祥肉嘟嘟的脸肆意地玩弄着,笑着说道:“真希望这个梦永远也不要醒。” 云祥没有听见,拉着锦离左看看右看看,怎么样也看不够。 锦离实在受不了云祥如此黏人,趁着云祥去泡茶的时候偷偷溜了。 锦离漫步在莲道上,满川的荷花都开了,在阳光下,粉的如同宝石,白的如同珍珠,淡黄的,淡粉的.......荷香悠悠随着风儿传来,周围响起鸟鸣,树叶的轻微的沙沙声,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她听到了风的声音。 睁开眼时,只看到荷川之中绿盘如同波浪高低起伏着,水中的仙梨簌簌落下雪白梨花,那些洁白的花瓣在风中起舞,回旋,飞转,接着向四面八方散去,这一刻,她看到了风的形状。 她满足幸福地一笑。 “......阿锦.......” 她闻声一怔,接着扭头,当初的那个少年此刻全身散发着成熟,那张脸好像什么也没变,依旧存在着少年气的他,眼里是微微的惊讶,看到锦离时慢慢变为了惊喜。 他跑向她,随后锦离在怔愣中被少年拥入怀中,鼻尖是少年身上特有淡淡的清爽的薄荷香味,那个味道清爽干净和荷花香悠远的味道相融,让人感觉像是置身于桃林之中,尽情享受,带着点爱的味道。 她心里开始热热的。 “阿锦,你终于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庚渊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别的。 他松开了锦离,细致认真地看着她,眼神炙热地装满着情,好像在看着这世间最美好的珍宝。 锦离摸了摸他的头,少年一怔,眼神一顿,接着是止不住的开心。 “庚渊?你是庚渊?” 锦离试探性地问着,庚渊点点头,“对,是我。” 锦离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的情绪,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感到愧疚。 她移眼看向了少年心口的伤,骤然间,无数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之中,这些记忆令她陌生,但是又带着点熟悉,仿佛自己真的亲身经历过。 她有些恐惧了,闭上双眼,蹲下,可是那些如潮水般的记忆却没有因为她的闭眼而终止,反倒是更加多,更加剧烈了。 庚渊急坏了,他抱着她,一遍一遍地问道:“阿锦,阿锦....你怎么了?阿锦......” 他并指传输灵力给她,用自己的神识之海来抚平她的不安。 锦离缓缓睁开眼,这个时候她的眼眶是红的,甚至那些泪水仿佛是毫无征兆地滴落下来,她看着庚渊,想到记忆之中那种过往,才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并非是梦,而是真实,是现实之中存在的。眼前的少年冒着自己魂飞魄散的风险为自己造梦聚魂。 在梦中相遇自己,想和自己长相守。 明明自己这么伤害了他,为何他还会如此执着。 锦离拉着他的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庚渊有些不解,心底开始不安起来,难道她都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了,不,不会的,那些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阿锦不会知道的。 “什么?” 锦离继续问道:“为什么?我都这样对你了,你为何还要这样?” 庚渊一时间被她问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锦离还要开口时,庚渊一吻落下,轻轻的一吻,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至极。锦离有些发愣,这时,庚渊再也毫不顾忌,再次吻住她,这一次不是蜻蜓点水,而是停留了下来,锦离轻轻推囊着他的胸膛,可是却捍卫不了分毫,少年十分蛮横霸道地用一只手将锦离的两只手攥在自己手里,接着又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就这样锦离退无可退,庚渊将其扶起,加深了这个吻,这个吻带着无尽的霸道的思念,好像时时刻刻都想将锦离占为己有。 锦离沉溺在其中,渐渐地迷失了方向。 才多久不见,少年的吻技........呃......还真是让她欲罢不能。 那些梦里面无数香艳温存的画面定格出现,锦离的脸羞得通红。 庚渊放过了她,没有了庚渊的支撑,锦离一软,歪栽进庚渊的怀中。 庚渊看着怀中香软的人,平常时候一副肃然样子,亲一下就原形毕露,看上去软软的,让人想欺负一番,他宠溺一笑。 锦离的唇瓣微肿着,微微张开呼吸着,听到庚渊的笑声,有些力不从心:“你笑什么?” 庚渊低下头轻贴着锦离的耳边,说道:“我在笑,女君何时也会力不从心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这句话就像是某处记忆的开关,记忆之中那些根本不足以播出标准的画面再次涌现在她脑海里,还一遍一遍地放大。 她的脸更红了,锦离听到,面上自然是挂不住的,但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她还是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他直视,她眸光潋滟,双眸剪水,刚才的一切还未散去,眼角微微上扬,带着魅惑,明明那个眼神充满着挑衅,但还是将庚渊给看得喉咙发紧。 “几年不见,少君的吻技渐长,可是受到哪位师傅的教导?” “没有人。只有你。” 锦离一怔,庚渊接着嘴角扬笑,手搂着锦离的腰,那眼里满满的深情,语气真挚诚恳,“没有人,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锦离一时间嘴角自觉地扬起了笑容,压都压不下去,想要故作深沉却再也伪装不了。 “嘴那么甜?” 庚渊点点头,“因为是属于你的。” 锦离赶紧将头扭向另一边,嘟哝着,“哪里就是我的了。” 庚渊听的一清二楚,低头接着在她脸庞亲了一口。 “你问我,为什么会对你如此?因为你是阿锦,你就算变成任何人的模样,你还是阿锦,是我最喜欢的人,也是我唯一喜欢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 锦离凑身,轻轻一吻落在庚渊嘴角。 少年眼底的深情再也藏不住,通通满了出来。 “傻小子。” 庚渊将锦离搂在怀里,锦离听到了胸膛之中那颗跳动的心,一声一声,如同高亢的鼓点。 让她听了也久久不能平息。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05章 荷花深处锦离斜靠在庚渊的怀里,昏昏欲睡着,庚渊宠溺地看着她,也根本舍不得将她叫醒。 这时,锦离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庚渊单手撑着头靠在船上,眉目舒展,嘴角微扬,是梦到何种好玩的事了? 锦离一笑,就静静地看着他。 “好看吗?” 庚渊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锦离一吓,“你醒了?” 她起身重新靠进庚渊的怀里,少年搂住她,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这样岁月静好比什么都值得。 “阿锦,我觉得只要身边有你,就什么都值了。” 锦离被庚渊突如其来的深沉弄得哭笑不得,她笑着:“好,以后我都陪着你。” 庚渊心中一暖,搂着锦离的手更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坐到了日落西山,最后一抹斜阳消失在两人眼前才离开,回到北苑。云祥见到锦离冲出来,“女君,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锦离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庚渊牵着锦离的手,笑着问道:“今日想吃什么?” 锦离还在思考,云祥就将她拉到一边,这让庚渊有些疑惑。 “怎么了?” “女君,您和少君和好了?” 锦离点点头。 “真的和好了?” 锦离怎么瞧着云祥怪怪的,于是问道:“你怎么了?为何这样问?” 云祥面色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低声说道:“嫣合斋的人来了,我还以为是女君首肯的,可是......” 锦离脸色顿时无语了,要是让庚渊看到嫣合斋的那些人,肯定又要胡思乱想,她拉着云祥的衣袖,“待会儿我把少君带到南阁,你尽快让他们走。” “好。” 可是已经晚了。 “女君回来了。” 小和清甜的声音响起,等到锦离扭身时,庚渊已经看到了他。 小和高兴坏了,朝着锦离跑来。 锦离一吓,想和庚渊解释清楚,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庚渊首先一步跨步走到自己面前,负手看着小和。 看小和尴尬无所适从的样子就知道庚渊一定是一脸阴郁,眼神之中带着杀气。 小和往后退了几步。 “女君安好。” 锦离摆摆手,看了眼庚渊的神色,人家很是淡定,没有丝毫的生气。 “你怎么来了?” 小和笑着说道:“女君,不是我,是我们,我们大家都来了。” 锦离一惊。 回头观察着庚渊的神色,此时此刻庚渊的神色黑的不能再黑。 原本见过诸多世面的人,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七随族长也来了。” 庚渊的神色开始变了。 他微微抬眸,就看见人群之中,俊秀的少年走了出来,样子受伤,带着愧疚,可是愧疚之外却带着无尽的情意,想都不用想,这个情意是对谁的。 他单膝跪下,锦离一吓,只见七随行着礼,很是恭敬,“女君恕罪。” “啊?” 锦离有些疑惑,这七随是怎么了?为何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七随看了眼庚渊又看了眼锦离,随即低下头,“我知道女君不想再记起,但我还是想和女君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庚渊眉头微蹙,什么?什么唐突? 锦离见形势不太对,背后感觉有道阴冷的目光,她赶紧说道:“好了,不说了,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 七随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离。 锦离扭身走到庚渊身旁,牵上庚渊的手,眼神望着他,带着一点示好。庚渊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 眼底的寒意顿时化开。 这时,锦离说道:“那小和,你们来,是为了什么?” 小和笑着说道:“女君,这是红大家特意交代的,说等你醒了,就上门来为您弹琴唱曲儿逗您开心。” “红岚醉?” “对啊,不过红大家近日忙,不便亲自前来,所以就让我们来了。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您。” “什么?” “......‘少了一个男人不要紧,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庚渊还要好看的人。’红大家的原话就是这样的。” 锦离心中只想把红岚醉给绑起来。 这究竟是想让我开心,还是想让我尴尬死。 锦离恨铁不成钢,只见庚渊上前,锦离拉着他。 庚渊不会要动手吧。 可是庚渊只是将小和手中抱着的琴拿起来,单手拿起,那一把古琴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劳烦你,替我转告红大家,以后阿锦不会伤心,弹琴唱曲儿,我会,阿锦的情绪我也会安抚好。就不劳烦红大家操心了。” 小和明显被吓住了,庚渊面上虽然挂着浅浅的笑容,可是那眸光冷冷的,让人毛骨悚然,小和应下后赶忙带着嫣合斋的美男子们离开了。 庚渊看了眼还不打算走的七随,看了看锦离,“你们聊。” 锦离有些意外,就在庚渊转身要走时,锦离拉住了他,对七随说道:“七随,那件事情我记得了,你也不用时时刻刻放在心上,你还有很大的前程,实在不必将全部心思放在我身上,好好修习才是正道,今夜我就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 说完,就拉着庚渊走了。 锦离看着庚渊,笑道:“怎么了?还在生气啊?” 庚渊摇摇头,“没有。” 锦离捧着他的脸,“真的?” 庚渊看到锦离的目光,最终还是憋不住心中的醋意,“我怕,你会觉得我不大度。” 她微微一愣,接着就是被他这个委屈的表情逗的哭笑不得,“哪里会?你吃醋的样子,太可爱了,我很喜欢。”随后她微微靠近庚渊的耳边,轻声说,“但我不会让你吃醋的。” 庚渊心中一暖,随即便是止不住的开心。 这个时候锦离问道:“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弹琴?还有唱歌?” 庚渊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眼神逐渐飘忽不定,抿了抿嘴,小声说道:“就......很早就会了。” 锦离一笑,“很早之前?我记得,当时少君可是不同乐理的。” “哎呀,就.....突然之间就会了.......” 锦离故作惊叹,“哦~突然之间.......” 庚渊轻轻瞪了她一眼,不想让她继续说,可是他的脸和脖颈已经红了。 锦离继续问道:“那也就是说,你在很早之前就喜欢我了?” 庚渊愣了半晌,随后郑重地点点头。 锦离负着手,思考着,“我猜猜......是在美人蛊事件之后吧。” “不,不是的。” “嗯?那是什么时候?” 庚渊低下眸,“是......在礁石看到你的时候。” 锦离一愣,随即有些意外,接着细细一想,便是止不住地开心。 “是吗?对啊,那个时候你还唱歌了。” 庚渊抬眸看着她,眼神温柔,“鲛人都会唱歌。” 锦离点点头,没有看他,“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说鲛人惯用歌声来迷惑过往的商船......其实,歌声只是来迷惑猎物的吧。” 她看着庚渊,挑眉说着,“这么说,我是你的猎物。” 庚渊看着眼前的爱人,一笑,“不,我才是猎物,你是猎人。” 锦离一笑,捧着庚渊的脸亲了一口,“我的小鲛人,你可真有意思,我日后定会好好疼你。” 庚渊心中泛起甜蜜。 在去厨房的路上,锦离一个劲儿地问:“你学琴,不会是为了我去学的吧。” 庚渊有些难为情,“别说了。” 锦离很喜欢逗这条大尾巴鱼,看着他慌张又局促还带着些羞涩的表情,她喜欢得不得了。 两人打打闹闹做好了一顿饭,等到吃完了饭,锦离送庚渊回南阁,这个时候庚渊才说道:“不是应该是我送你回去吗?为何你要送我回去?” 锦离一笑,“因为我喜欢。” 庚渊只能无奈地笑着。 这个时候快要到南阁时,锦离拉着他去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萤火慢慢,浩瀚星空之下,随着锦离一个响指,周围亮起了光。 这是一片菡萏清池,那些菡萏花开,花瓣发着光,随着灯光逐渐亮起,他的前面亮起一条净白拱桥。 周围好像被萤火之光给渲染,又好像是仙法在流淌转动,置身其中,仿佛置身在海底。 锦离拉着他的手上了桥,立于清幽镜之上,徘徊在深海浮沉之间,那清池里一只又一只发着光的小鱼徘徊在他们身旁,庚渊有些惊喜,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那些鱼仿佛认人,好不畏惧。 “看。” 庚渊闻声抬眼一看,伫立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水晶阁楼,上面小到一砖一瓦皆用海底水晶铸成,因为灯光的照射,整座阁楼散发着光,这是.......他在南海时的阁楼。 这是他小的时候父君为他建造的阁楼。 也是四海之内唯一的水晶宫。 他有些意外,眼眶渐渐红了,有对这个惊喜的喜悦,有对以前家人的思念.......但更多的是,意外,意外锦离会将这么一个惊喜送给自己。 他红着眼,看着锦离。 锦离笑着,“还有呢,继续看。” 他继续往前走,随着星障的破碎,万丈仙芒凝聚起来,两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父君,母后。 他的眼泪唰的落下,这一刻他好像要碎了。 他微微颤抖,不知如何,眼中含泪,望着他的亲人。 “渊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庚渊哭着哭着笑了起来,“母后,渊儿很乖,母后,渊儿好想你。” 锦离走过去,搂着庚渊的腰,“海后,您放心,以后庚渊不再是一个人了,他身边有我陪着他了。” 庚渊看着锦离,心中的千头万绪,无数的情结不知道该如何,心太满了,太暖了,眼前的人,是他这辈子唯一爱的人。 安洵帝君十分慈爱地看着庚渊,“庚渊我儿,你长大了,为父很满意,作为海的孩子,不论何时何地都要秉持初心,你做到了。” “父君.........” 安洵帝君接着说道:“长离上神,谢谢你。” 锦离一笑。 随后,安洵帝君和海后慢慢消散,彻底变成了夜空中的星尘。 庚渊红着眼,望着天空,心中的沉重好像都放下了。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锦离抹去庚渊脸上的泪水,“好了,不哭了,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庚渊将锦离搂进怀里,“阿锦,谢谢你。” 也只有你,知道我的所思所想。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06章 锦离有些庆幸当时还是没有毁了这座阁楼了。看着庚渊眼中的欣喜,才觉得一切都值了。 庚渊回身抱着锦离,因为兴奋声音有些颤抖,“阿锦……” 锦离抬起手,温柔地抚着他的背。 “我在。” 庚渊的眼眸之中的喜悦外慢慢镀上了一丝哀伤。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向锦离说明,他只能自己去解决,可是又能如何解决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真的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日子带着甜蜜。 夏天里,庚渊会带着锦离出去南海星极崖看最美的日落,两人一起驾驭云舟游历三界,看遍山川湖海,看遍繁花似锦;秋日里,锦离有些犯懒,就在院子里整理着那些梨子,庚渊在后山种了些锦离爱吃的瓜果蔬菜,云祥又将梨子送去给四荒酿酒仙人,顺便带回来了一车的好酒;等到了冬季,莲川没有冬季之分,锦离虽然怕冷,却还是想去看雪,庚渊就带着去到凡界,望着初雪纷纷落下,两人撑着伞,锦离伸出手接住那一片一片的雪花时,却不知庚渊正在看着她,眼底满是笑意与深情。 这样自由,不被任何东西束缚的锦离,真好。 锦离拿过庚渊手中的糖葫芦,指着星辰说道:“真希望以后都这样。” 庚渊眼底的神情一顿,笑着说道:“当然,以后都会的。” 锦离问道:“不过,少君时打算入赘我莲川呢?还是.......” 庚渊低下头,两人鼻尖相碰,之间的甜蜜仿佛能够甜腻死一个人。他在锦离额上轻吻一下,柔声到:“都听你的。” 锦离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庚渊开口,“阿锦,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锦离不以为然,说着:“你要说什么?你说就是。” “我......可能要去历劫。” 锦离一顿,从他怀中起身,看着他,庚渊眼底不舍,“只是两三天而已,不会太久的。” 可是锦离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说同意了,只是默不作声,她起身走向云舟尽头,看着云海之中的星宿浮浮沉沉着。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庚渊在想着是否真的要将那件事情和锦离说,但是锦离已经不管三界的事情了,此时的她享受着风的感觉,不应该让这种小事让她不高兴。再不济,实在无奈,直接杀了他们便是,哪里还需要商量。 可是三十三天的存活,还有锦离的以后向往的自由生活。 回到莲川。 “阿锦........” 庚渊抓住锦离的手,有些自责,“你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不去了。” 锦离微微蹙眉看着他,“为何不去?” 庚渊看着她,“我不想你生气。” 锦离也说不上来自己心中的感觉,当听到庚渊说要去历劫时,她想到的是庚渊是否受伤,是否受了很重的伤才会去历劫,她自然是不希望庚渊受伤的,更不希望庚渊去历劫,她在气自己,也在气庚渊,为何受伤却不和自己说,为何自己现在如此看重儿女情长,锦离快看不清自己了。 她别扭死了。 “我没有生气。” 说完,锦离转身就要走。 庚渊却执拗地继续拉着她的手,看样子是锦离不说出自己生气的真相就继续拉着。 锦离深知庚渊的执着,“放手。” “我不放........” 锦离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庚渊,你是不是就想知道我为何生气?” 庚渊点点头。 锦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那我就告诉你,你不应该这样对我。” 庚渊有些疑惑了。 以为锦离不喜欢这样,莫名开始无措起来。 锦离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变成习惯,你让我为了你变了个样子,然后又离开我,我.......我.......”她越往下说越觉得什么也说不清楚,她心里的别扭不管换何种方式都无法说清楚,反倒是更加的别扭。 这样的自己,她不喜欢。 庚渊问道:“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可是....我......我.....我不喜欢这样的我......” 庚渊这个时候才开始懂锦离说的这些话的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阿锦,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自己。 但是却又对自己这个样子有些纠结,她不好意思去接受自己为了庚渊而改变的事实。 庚渊笑得宠溺,将她带进怀中。 “干嘛?” 庚渊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原来被一个人深深装进心里面是这样的感觉。 而这个人却正式自己心中深爱的人。 锦离只听到庚渊的声音平缓带着温柔,“那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为了你变成这样的我,心里眼里都是你的我.....”他松开锦离,眼眸真挚带着深情,“阿锦,你没变,变的是我,变的是我更爱你了,离不开你了。” 锦离看着庚渊眼眸之中的情绪,锦离有些微微的讶异,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情绪,还没有捅破自己内心的羞涩而去这样说。 庚渊继续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没受伤,只是三十三天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就只能离开你几天。” 锦离愣了半晌才笑了起来。 庚渊看着锦离脸上露出了笑意,才松了口气,他的阿锦笑了,就代表不生气了。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莲道里,听着浅浅的蝉鸣,感受着若有若无的风。 锦离笑着说道:“听闻三十三天美人如云,而且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哪一天我也要去见识见识。” 庚渊拉着她的手,欣然答应,“好啊,不过,看我就够了。” “为什么?” “据我所知,三十三天里,能够入得了你眼的人,就只有我,而且,我是三十三天最厉害的。” 锦离明显有些不信,“真的假的?” 庚渊扬起自豪的下巴,“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锦离眼眸之下闪过几分狡黠:“那.....既如此,好看的女仙也挺多的?” 庚渊沉默了一下,好像是思考着,“没有,我对天内的女仙不关心。” 锦离微眯着眼,看着他,明显是不信,庚渊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真的就掉入了锦离的陷阱中,连忙解释,“真的,我周围的人平常都是姜疾,要么就是其他部门的仙君,没有女仙。” 锦离松开了手,故意负在身后:“那....南霜呢?” “南霜我已经将她派遣其他地方了,不在我身边了。我身边只容得下你一个人,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锦离听到了他语言中的紧张和强烈的求生欲。屡试不爽,于是又故意试探道:“既如此,那如果你这次历劫惹了什么烂桃花回来,我岂不是还要给那个人腾地方?” “不,不会的,没有烂桃花。我,不会让任何女人碰我的。” 锦离挑眉回身看着他,“真的?” 庚渊郑重地点点头,“真的。” 锦离走近他,伸出手描摹着他的眉眼,“如果有呢?” 庚渊心中咯噔一下,眸色带上了沉色,“没有如果。” “如果有,我就把你藏进那座阁楼里面,慢慢的折磨你.......”她眼尾微微上扬,带着无尽的魅色。 庚渊点点头,勾唇,“放心吧,就算没有,我也希望你能把我藏起来。” 锦离一笑,“真乖。” 庚渊走在身后,眸色逐渐变深。 那些事,那些人,真的是找死。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锦离问道:“你比试过了吗?怎么知道自己是三十三天最厉害的?” 庚渊无奈地笑了,“在天内,私自比试术法是要受罚的。” “那要是我被欺负了呢?” “那就受罚。” 锦离笑出了声。 半晌庚渊才说道:“阿锦,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的了你。” 锦离点点头,“我信你。” 两人相视一笑。 次日一早庚渊就走了,没有和锦离说一句告别,只留下了一封书信,锦离就站在房门内,听着外面庚渊对云祥说的话。 “云祥,我就不进去打扰阿锦了,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是,少君慢走。” 锦离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了,才开门,云祥正在扫着院子,看到锦离时,一愣,“女君,你醒了?少君刚走。” 锦离接过云祥手里的书信,“我知道。”神色落寞着,她没有打开书信,直接化烟来到渡口。 “庚渊。” 锦离一喊,庚渊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扭身回望,她抱着庚渊,轻声说道:“我等你回来。” 庚渊抱着她,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好。” 庚渊走了,锦离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她看着莲川的荷花,直到晨曦出现,才晃过神来。 这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锦离回到北苑,云祥已经做好了早膳,看到锦离笑着问道:“女君,今日可用早膳?” 锦离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去看看书。” 云祥哦了一声,她看出了锦离的失意。 于是便默不作声。 锦离来到藏书阁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等到云祥将茶端上来,才回过神来,问道:“云祥。” “嗯,女君,怎么了?” “你说我这几年,究竟怎么过的?” 云祥听了笑着说道:“就这样过呗,为了三界的事烦忧,看书喝茶,心情好时去嫣合斋听听曲儿,女君,看你这么无聊,要不咱们去嫣合斋坐坐?” 锦离一口给否决了,“不去,我现在可是名花有主,怎么还能出去沾花惹草。” 云祥哭笑不得,“女君,我发现你自从心里认定了少君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心,不冷了。” 心,不冷了? 什么意思?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07章 “你为什么这么说?” 锦离有些不解,云祥看着锦离,笑着说道:“女君,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现在的感觉? 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了更多,体验了更多的情绪,不管是喜还是悲,在以前,她看到那些场面,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情绪去表达自己的心情,看着别人怎么做的,自己才知道怎么做。 什么是笑?什么是哭? 什么才是神的悲悯? 她以前看到那些黎民苍生受苦受难,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做?就只能看书中看以前的前辈如何做的?她不能感同身受,可是现在.......她慢慢抚上自己的心口,里面跳动的心脏,有了温度。 云祥坐在她身旁,“女君,其实当初你救了我,我就感觉到了你的变化,你现在......是自由的,不用为了谁而牺牲......同样,最宝贵的,是您的心有了温度,您的感情不再拘泥于那些固定的程式,而是...你自己的情绪。所以女君,这才是真正的你,你不必为了这样的变化而感到无所适从,不必苦恼,要正确地面对。” 锦离听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原来这不是自己的变化,她一直是她,一直是锦离,锦离就是她。 她笑着,温柔地揉着云祥的头,“云祥长大了。” 云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锦离看见了她红了的耳朵。 次日清早,锦离看着院中的梨树,又要一年的春天了。 枝桠上逐渐开起了新的嫩芽,这是生命力的赞颂。 “女君,你今日起的好早。” 锦离扬了扬首,笑着:“那是,我今日要去八荒看看。” “你要一个人去除邪吗?” 锦离点点头。 云祥跟在她身后,“女君,少君走的时候交代过,你不要一个人出门,外面危险。” 锦离一顿,眼神有些无奈,带着些怀疑,“庚渊真的是这么说的?” 云祥十分郑重地点点头。 锦离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后说道:“云祥啊,你是谁的人?” 云祥有些不好意思,“女君的。” “那不就行了,到时候你不说,我不说,庚渊怎么可能知道。还有,我想自己去感受感受,是否真的和以前不一样。” 云祥知道锦离的疑惑,九死一生后,在梦境之中遭遇了三重劫难,理应懂得更多的情感,真实存在的情感。 她没有再阻止,只是目送着锦离远去的方向。 出了莲川,锦离才放松下来,其实这一次的目的还是寻找锦丞的踪迹,看看锦丞是否已经入了轮回。 她孤身一人来到忘川,忘川上不停的走着过往的魂魄,那些魂魄要么是仙,要么是魔,还有一些是凡人。 凡人渡忘川是很容易的,去往孟婆阁喝下那碗孟婆汤便可以渡过忘川,回到轮回,可是仙魔却是麻烦了一些,羁绊太多的话,自己心中的执念始终放不下就连孟婆汤也是无济于事,只能一万年一万年地熬着,熬到油尽灯枯之时,就溶于忘川之水,就此消失。 锦离看着过往的人,却始终不见锦丞,就在这时,有人说道:“你不是亡者?” 锦离一愣回身,那人明显是愣了一下,她解释道:“我来找位故人。” “谁?” “锦丞上神。” 那人应该是冥差,他没有翻簿子,“锦丞上神?锦丞上神早就入轮回了和一位俊俏的仙君一起。” 锦离心中咯噔一下,“仙君?一起?怎么回事?” 冥差没有嫌麻烦,解释道:“锦丞上神那日向孟婆讨了碗汤,用了此生宝贵的记忆和我进行了交换,执念已除,自然就入了轮回,可是在进入轮回道时,一位仙君从天而降,他们说了话,还起了争执,最后上神离开后,那位仙君也跟着跳了下去。” “你确定是仙君?” 冥差想了想,“确定,因为他穿着仙家服饰。” 仙家服饰? 不会是霖闲的。 锦离想着想着就走了,那位仙君究竟是何人?居然还会如此?不会是受罚的吧? 就在这时锦离看到了迎面走来神情怆然落寞的魔君霖闲,他没有了魔君该有的狂妄嚣张,而是落寞失意,看上去伤心极了。 她出声,“霖闲魔君?” 霖闲缓缓抬眼,锦离这个时候才看到他的手被忘川之水侵蚀,血肉模糊着。 霖闲看到锦离时眼神里面的情绪才微微一变,他哑声道:“是你啊。” “你和哥哥是什么关系?”据她所知的是,这个霖闲是哥哥的爱徒,也是唯一的徒弟,可是为什么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霖闲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哥哥呢?” 锦离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犹豫了,霖闲见到她犹豫,看着那张和锦丞有七分像的脸,明明心中是万念俱灰,可是现在唯一的慰藉却是现在的这个人。也就这个人和锦丞有着一丝联系。 他回答着锦离刚刚的问题,“我和你哥哥的关系,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你哥哥吧。” “你.......放过他吧。”锦离不知道该如何说,但是她不想在看到锦丞来世还要接着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两人都放手。 霖闲瘫软倒地,他躺在细软的忘川边,望着上方的极光,苦笑着:“小丫头,你居然会说出这句话,就不怕我杀了你?” 锦离当然知道,阴厉的魔君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是锦离却丝毫不惧怕。 “不,你不会的。” 霖闲看着她,微微蹙起了眉,接着那眉宇间又缓缓舒展,他笑了,这次是自嘲的笑,“锦丞啊锦丞,你可真有能耐。” 风声缓缓吹起,忘川的风不冷,反倒是带着热气。 锦离在风声之中响起了霖闲的话,“走了却不肯放过我。” “你知道他走了,那为何,你还要如此?你还要拼尽全力寻回他?” “我们之间事,你不会明白的,小妹妹,我还是挺羡慕的,你家鲛人很不错。” 锦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霖闲仿佛休息够了,起身,随后慢慢走远,走进迷雾之中,天下之大,他又会去哪里寻找锦丞的踪影? 她轻轻叹息,转身离开了忘川。 她踏过仙界,看到云瀑秀丽之林深处的仙门弟子御剑飞行;她踏过妖界,看到形状各异,热情奔放的妖界一片祥和;她踏过魔界,以前在璟晔浮生梦中见到的那一片幻彩有着繁星之地的地方紫色宝石在熠熠生辉;她来到凡界,看到了四处各异的场面,有些国家之间在打着仗,炮火硝烟之中,人民无家可归,她撒下仙芒,让那些无家可归之人都有家可依,让那些贫瘠的土地生长出最美的树,最美的花,开出最甘甜的泉水......... 她还路过了自己的祠堂,安静祥和伫立于深山之中,面靠着最美的树林,那个地方安静祥和,足以看到世间最美的模样。 锦离笑着离开,看着那些恶人即将完结的寿命,看着百岁老人以前的福报。 看着那些稚嫩的仙门弟子看到邪祟慌乱的样子,她微微蹙眉,修为不高啊。 她并指很快干脆利落地画了一个符文,收服了邪祟后,那些仙门弟子望着锦离远去的仙影,默默恭敬行礼。 夜晚,她独自一人翻看着从司命那里要来的命簿,说实话,司命手里的命簿确实比凡界的话本好看太多了。 这样看来,一个凡人轮回十世才是一个自己的一年,凡人确实是生生不息。 她看着看着,思绪逐渐飞远,她抚着自己的心口,心口跳动的东西,里面好像流淌着某种热热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她这几天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看到这么多的同伴与自己一同守护这个世界,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反正锦离现在是感觉自己终于潺游在云端,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手枕着头,望着天空的星辰,喃喃道:“陶然无喜亦无忧,人生且自由。” 心血来潮,她翻身再次回到凡界,一挥衣袖,换了身衣裙,走向她想去看看的地方。 不知道庚渊如何了? 锦离化身就直接进来,看着院墙之中的景象,这样的布置倒是蛮符合庚渊的。 她看到了坐在院中的少年,现在的他稚气未脱,俨然是凡人之模样,看上去好像很容易骗走,她走近,少年好像听到了动静,微微抬眼,眼眸之中的情绪忽然变化。 锦离看出了那眼神之中是惊艳。 还好换了身衣服。 “你是谁?” 锦离一动,负手笑着道:“你猜猜?” 少年庚渊一愣,随即真的很认真的在猜着,“......你是仙人?” 锦离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锦离失笑,“这么说,你总是见到美人了?” 庚渊摇摇头,“不,没有,我读书的时候看到的,你和我梦中的人一模一样,她是仙人。” 锦离一笑,很是满意,庚渊起身,十分恭敬地对她行了行礼,随即说道:“仙人,你今日下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原来庚渊小的时候就那么聪明,锦离点点头,“本仙今日来,是为了向你立下婚约。” 少年漆黑的瞳孔因为这句话里面慢慢地溢出许多的星芒,他不可置信,但稍后他神色渐渐落寞起来,“.......对不起仙人,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为何?” “因为家中已经为我定下了婚约。” 锦离有些好笑,心中想着虽然是历劫,这是凡人必经的阶段,可是这一切不还是司命的手笔,这个司命,下一次再找他算账。 但是稍后,庚渊继续说道:“但是,我来生,一定会找你的,今生你我无缘,来生我一定去找你。” 锦离被庚渊这副样子逗笑了,要是庚渊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他一定会脸红的。 锦离应了声好后。 “阿渊,阿渊,你在和谁说话?” 锦离看到了长廊走来的青葱稚嫩少女,少女一袭桃红裙子,梳着十分灵动活泼的发髻,额间点着赤红的朱砂,看上去灵动极了。 只是,这个形象,锦离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其他人看不见自己,只有庚渊能够看到。 少女笑容明媚,庚渊微微后退,秉持着疏远的礼仪,“兰姑娘。” 少女对于他如此疏远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失落,好像一切都习以为常。 锦离看着那少女,她就是要和庚渊成亲的人? 花仙兰瑾?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08章 锦离微微眯眼,眸底隐隐闪现的怒意显而易见,这个司命看来真的是当神仙当够了。 花仙兰瑾是花神之女,从小宝贝着,是九天之上比白晚听还要骄矜,锦离以前在九天当神官时偶然啊听到过她的名号,还真是花界的一朵奇葩。可是神仙的孩子是不能随便议论的,所以就算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花神给她兜着,那一切还不是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这样一想,白晚听还是挺可爱的。 锦离随意坐在司命殿的椅子上,殿中司命的那个小徒弟也是不敢说一句话,为她端上一杯茶后就下去了。 她轻轻点着桌子,一下又一下,动作透露着随意,又带着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场。 “长离上神在哪儿?” 锦离听到了司命的声音,抬眼,果然看见了司命急匆匆地进来,行了个礼后连忙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饶是谁现在看到锦离的脸色也得警醒着点。 “司命,庚渊去历劫之事,你安排的?” 司命点点头,连忙说道:“是,是庚渊君特意交代的。” 锦离心中顿时疑惑,她微微蹙眉,眼眸之中的寒意不减反增。 “他?安排什么?兰瑾也是他的主意?” 司命点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事情的严重性,抬眼观察着锦离的脸色变化。 锦离继续淡淡地问道:“什么主意?” 司命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么严重,可是他只知道这庚渊君爱长离上神,视长离上神如命,可是现在一看,实属不然,这长离上神对庚渊君也是一样的心思。 司命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说还是找个借口。 锦离一眼就看出了司命眼底的心思,有些不耐,“快些说。” 司命带着笑抬手行了行礼,“这庚渊君啊与兰瑾仙子有段往事,这.......当然不是那种往事,就是.......” “司命,你现在说话都学会含糊其辞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会毁了你的司命殿。” 司命汗颜,上一次持着玄隐剑孤身一人将玉林给劈了,如今听到锦离这样一说确实还是有些后怕。 但他还是笑着,笑的非常心虚,“上神说笑了。” “继续说。” 司命点点头,“兰瑾仙子曾救过庚渊君,这件事情被花神知道了,兰瑾仙子就打算将庚渊君收入花界........” “啪——” 杯子碎裂的声音,让司命一阵心疼,看着锦离手中破碎的杯子,这个杯子还是九玄帝君给他的,他爱惜的不得了。 可是现在只剩下了残骸。 锦离轻轻撤手,那些杯子碎片,落在桌子上,她轻轻晃动了手指,司命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杯子就这样被挫骨扬灰了。 长离上神看来是已经愤怒到极点了。 “继续说。” 司命接着说道:“然后庚渊君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就打算帮助兰瑾仙子渡过此次的劫难。” “此次的劫难?” 司命点点头,“兰瑾仙子命里本就有这一劫,这劫躲不过去,花神该伤心了。” 锦离冷笑一声,“一个恩情,就想让庚渊以身相许了。”都是自己玩剩的老把戏。 可是锦离还是很生气,她走了,走的时候因为太愤怒,直接劈了司命殿的桌子。 司命的徒弟走在他身边,“师傅,这位神君哪路神仙?” 司命手揣在宽袖里,叹了口气,“莲川长离上神。” “莲川?” 司命看着自家的徒弟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拯救苍生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也不怪你不知道。” “哦,可是.....师傅,桌子......” 司命扭头看着那劈成两半的桌子,叹息:“你将它还原一下,到时候帝君来坐的时候我们就有新桌子了。” “是。” 司命望着锦离已经消失的身影,重重地叹息。 说不定过不久之后庚渊又会来找自己。 自己要不要这几天去外面躲躲风头? 锦离独自一人来到花界。 四处繁花锦秀,姹紫嫣红下各路精灵路过,修炼。 这地方确实不错,不过现在的她可没有心情去理会。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花界!” 花界护法出现喝道。 锦离只是微微侧首,随即将手负在身后,她不急不缓地转过身,冷眼看着眼前的四大护法。 “我来自梨花谷........” 她说完,那些护法各个面色有些震惊,各个面面相觑下,放下了武器,恭敬地行着礼。 这梨花谷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能随便招惹,特别是那位居住在莲川的上神,就连九玄帝君都得给她几分面子,他们再看眼前这位不凡的女仙,她周身的仙气好像被刻意地隐藏了,可是单单看那张脸和气质,不用猜,这人不是那位上神就是上神身边的人。 四海八荒的人都知道那位莲川上神身边的人就没有丑的,可是如此绝色的人,他们不免有些怀疑,她是否是那位莲川上神。 “敢问阁下,可是长离上神?” “不是。”锦离一口否认,她下意识摸了摸衣袖的珠子,可是却没有。 那些人明显松了口气,但是却没有完全地松。 “那阁下来此,可是上神有何吩咐?” 锦离低眸拂袖,“花神何在?” 那些人再次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确认过眼神后,“仙子莫怪,花神现在并不在花界。” “不在?”她恍然,“她女儿下凡历劫,她身为母亲怎么可能会安安静静在花界呆着。” 她轻蔑一笑,随即抬起眸,看着四大护法,“等她回来记得告诉她,不是谁的东西她女儿都能碰的,懂?” 四大护法虽然有些听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说完,锦离就走了,还在风中留下话,“如若不然,我家上神不介意这天界再次多一处玉林。” 锦离回到莲川就开始独自生闷气。 这个庚渊居然敢不和自己商量就去私自帮别人历劫? 还没过门呢,就已经在外面惹了桃花了? 她隐隐发着怒气。 云祥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端上茶,问道:“女君,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锦离眼眸之中是一丝阴翳,“没事。” 随后云祥刚要下去,锦离就问道:“云祥。” “啊?怎么了?” “你可认得花神之女?” 云祥点点头,“认得。” “她是怎样的人?” 云祥思考了一下,“花神之女兰瑾仙子.....怎么说呢?” “你见过她?” 云祥点点头,“当然见过,当时您让我去给花界送礼的时候见过。” “送礼?我让你送的?” 云祥点点头,“对啊,您还让我去送了两次,第一次是兰瑾仙子出生时;第二次是兰瑾仙子拜师成功的时候。” 锦离不禁哧鼻,“不就拜了个师么,有什么好高兴的,还递来拜帖?” 云祥摇摇头,“可是兰瑾仙子的师傅是灵宝天尊,自然是要邀请四海八荒众神的,女君您因为不想去,所以就只是让我送去了贺礼。您都忘了?” 锦离扶额,“真不该送给她,你送什么了?” 云祥想了想,“第一次送了紫玉琉璃珊,第二次是锦丞上神亲自炼就的神器。” “什么!?哥哥的神器就这样被我送了?” 云祥点点头。“可是当初您不是这样说的。” 锦离有些对自己那些模糊的记忆感到震惊和无语,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我说什么了?” “您说,这花神老来得子,更何况还是下一任花神送的礼物自然不能寒酸,于是就将锦丞上神炼就的神器梨御笛送出去了。” “梨御扇?什么时候?” “好像是您飞升上仙,担任神女之职的那年发生的事。” “那么早?” 云祥点点头。 锦离思索着,“那丫头岂不是要唤我一声祖宗?” 云祥想了想,还专门掰着手指算了算,“不是的女君,是老祖宗。” 锦离瞬间无语,岂不是将她叫的更老了。 可是如今的她虽然年岁见长,可是模样还是和少女一般无二,在凡人的时间观,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谁叫凤凰神族一脉模样就不会变老呢? 锦离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她就更不能喜欢庚渊了。” 云祥再次摆了摆手,“不对,女君,按照咱们这边的位分,您是她的老祖宗,可是按照少君那边的位分,您是她的姑姑。” “那她也不能喜欢上她姑父。” 云祥终于明白锦离为何回来之后就沉着一张脸,原来是因为兰瑾仙子喜欢上庚渊少君了。 云祥笑着,“女君,您放心吧,饶是那位仙子长得有多么天姿国色,咱们少君是不会看她一眼的,他眼里心里的人始终都是你。” 锦离虽然被这句话给唬住了。 自从她的情丝完全被打开之后,她想的也更多了些,甚至都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情绪。 云祥笑着安慰着,“女君,您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了?” 锦离一听一笑,“自信?你家女君的自信从来都是你家女君自己给自己的。”随后她微眯着眼睛,微微握拳,“不会是一个小丫头吗?饶是庚渊真的眼瞎看上了,大不了我就让他一辈子看不到........” 云祥看着锦离腹黑的样子,有些无奈,有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真的也就变成一个样子了。 锦离这副样子,云祥也曾经在庚渊的脸上看到过。 这两人,真是天生的绝配。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09章 这日云祥端来茶水,看着这几日一直在看书,看风景,看上去无所事事但是却带着无尽心思的锦离,叹息,“女君,您不去了?” 锦离翻着书,回答的很是无所谓,“去了干嘛?” 云祥心想着:还是生气了。 “女君,少君很快就回来了,您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锦离扶额,抬眼,“是吗?” 云祥点点头,“那当然了,况且您不是去花界跟他们说了么,再怎么说,这花神还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女儿和莲川为敌的。” 锦离听着云祥这么一说,心想着也是,可是如果现在自己去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说不定到最后被庚渊知道了还会被他嘲笑一番。 可是她不做的话自己又会胡思乱想。 这几天她都在纠结。 到底要不要去。 这日云祥刚从后山回来,唤了声女君,却根本没有回应,甚至在莲川的任何地方都不见。 她一笑,终于还是去了。 锦离刚离开莲川,就迎面撞见了司命。 司命急急忙忙的,看见锦离后立即说道:“上神,上神,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锦离微微蹙眉,“何事?谁出事儿了?” “庚渊君。” 锦离一听二话不说,直接化影前去,司命连忙在后面赶着说道:“庚渊君被强抢了。” 到了凡间,锦离望着那喜色无边的府邸,还有那些进进出出,将一箱一箱的东西进府里,司命站在锦离身后,偷眼瞧着锦离的神色。 非常冷静,冷静得有点可怕。 “上神.......对不住啊......我...咱们该怎么办?” 锦离抱着手,十分冷静地说:“这凡人气运咱们自然是不能管的。不过......这神仙的气运,不管不行。” 她扭头问司命,“兰瑾仙子的死劫在何时?” 司命立即掐指一算,随后神色惊然,“就在今晚。” 锦离继续问道:“命簿你如何写的?” 司命汗颜,小心翼翼地如实回答,“本来命簿里是没有成亲这个环节的,事情是发生在兰瑾仙子出门上香回来的时候被贼人所杀,庚渊君恰巧挡下了那道死伤。可是事情没有按照这个进程发展。” “上香的那件事过了?” 司命眉宇沉重,“是,而且我命簿之中的死劫只是凡人的攻击,可是今晚上的死劫却是......天劫。” 锦离也有些震惊了,天劫一般不会出现在小小仙子身上,这个兰瑾仙子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看好这些凡人,天黑后,记得把他们全部遣走,其他的,你不必管了。” “可是上神......” “行了,就这样吧。我去看看庚渊。” 司命还在暗自懊恼着,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命簿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锦离施了隐身咒,抬脚就朝着庚渊所在的院子走去。 现在的府邸里皆是满园春色,喜轿在门外等候着,庚渊的房门口站着无数的人,锦离撇眼看着他们焦急的神色。 “公子公子,快出来吧,迎亲时辰到了。” “怎么办啊?这错过了时辰可如何是好?” ........ 锦离无视了他们的话直接隐身进入了房间,房间内庚渊看着那桌上的喜服,眉目沉重得厉害,如今的他就像修建得当的树木,挺拔有力,加上那一副好看到不行的脸。 他紧握着拳头,眼中是倔强不甘,屋外的人一直在催促着,可是他却无动于衷。 锦离现身,笑着说道:“大喜的日子,郎君怎么不出去?” 庚渊先是一怔,随即抬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那晚的一切不是一个梦? 还是说现在是一个梦? 庚渊缓缓站起身,随即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如此盯着一位姑娘看,就后退一步,弯腰抬手行礼,“姑娘。” 锦离笑着:“怎么?上一次还叫仙子,这一次就叫姑娘了?” 庚渊又是微微的讶异,最终眼底的讶异过后便是喜色,他嘴角微微上扬,“仙子。” 锦离点点头,然后坐下,她理了理自己的裙摆,随即才抬起眸看着庚渊问道:“怎么?这个婚事,你不喜欢?” 庚渊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喜欢.......”可是才说完他的眸色微微下垂,有些失落,“但是....这是家父唯一的机会了。” “唯一的机会?” 庚渊点点头,“所以,不管如何,我始终都要入赘.......” 锦离接着问道:“那你是在意入赘之事还是别的事.......” “家中突遭变故,我身为庚家长子理应尽到本分。对于是否真的心悦兰小姐,根本不重要。” 锦离听出了庚渊心中的确没有兰瑾这个人之后心底有些窃喜,她笑道:“如果,我也可以为庚家力挽狂澜,让其度过这一劫,你会答应嫁给我吗?” 庚渊抬头,有些怔愣着看着面前长相仙然,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人,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哑然笑了,“仙子莫要再说笑了。” 锦离没有听到她想听到的答案,于是接着看着他,问:“你愿不愿意?” 她看到庚渊好看的眼睛里面出现了隐隐的期待和她一直以来都知道的情绪,于是她没有等庚渊说话,就起身,“好的,我知道了。”她走向门口,一顿回身对庚渊说道,“穿上喜服,我会来接你的。” 庚渊一愣,接着门被打开了,那些人有些疑惑但是来不及疑惑,急忙催促着庚渊,庚渊看着走进人群之中的锦离,嘴角微微扬起了笑意。 锦离化影再次来到了兰瑾府上。可是她却没有很好的情绪。 看着这周围的陈设和丰厚的礼品还有高朋满座的人,看起来兰家对于这次的喜事很是满意啊,可是神却不看好他们之间的喜事。 司命跟在锦离身后,问道:“上神,我们该如何?” 锦离抬眼看着那青天,今天是很好的艳阳天,天边一丝云彩也没有。 她掐指算着天劫,还真是个黄道吉日。 她问司命,“这兰瑾仙子是怎么死的?” “被斩杀于心爱之人的剑下。” “庚渊?” 司命摇摇头,“这兰瑾仙子的情簿只有在红月仙人那里,小仙这里没有.......” “你们都不交接一下?”锦离有些无语。 司命摇摇头。 “行吧,那到时候你看好这些凡人就好。” 司命应下了。 锦离拿出易颜珠,走进兰家。 十分熟练地走向兰瑾所在的喜房。 她一路走过,看着院中种植的花花草草,郁郁葱葱的树木上开始开起了鲜活的花瓣,还真不愧是花神之女。 锦离敲敲门,门内响起清甜的声音,“进来。” 锦离进去后,并指就封了一道结界在院子里。 兰瑾正在梳妆,身旁的婢女看到锦离,微微惊讶,随即锦离微微一笑,“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和兰小姐说。” 那婢女点点头,行了礼就下去了。 她走近兰瑾,兰瑾抬眸看见了瑶镜之中自己的身影,有些疑惑,“你是谁?” 锦离现在在兰瑾眼中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一举一动足以牵动着少女的心弦。就连兰瑾也是微微讶异。 锦离勾唇一笑,“兰小姐,你真的喜欢庚渊吗?” 兰瑾也是一笑,“自然喜欢,要是不喜欢我为何要娶他。还有,这位公子,你是何人?为何这样问?” 锦离的笑容缓缓沉了下来,盯着兰瑾,“那你可知,庚渊不是你的附属品。” 兰瑾丝毫没有将眼前俊朗的少年放在眼里,十分不屑地说道:“要不是他爹将他们家的整个家产都赌给我家了,你以为我真的喜欢那个怪人?”随后她还轻蔑地说,“整天想着要去成仙,简直痴心妄.......” 她话还没说完,锦离就一掌拍在桌子上,兰瑾明显吓了一跳。 “你干嘛?” 锦离阴翳着脸,一步一步走近兰瑾。 那琳琅满目璀璨夺目的珠宝,将她整个人点缀得十分精致,就像是在宝石之中存在着的宝石精。 “可是,你不该觊觎和诋毁不属于你的东西。” 兰瑾就要站起身,“你........” 锦离啪的一声掐在她的肩头,兰瑾顿时吃痛尖叫起来,锦离轻佻眉尾,兰瑾现在是怎么出声都出不了声音,一次一次无声的大喊后,就急得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无尽的打转着,害怕惊恐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她想挣扎但是却根本动都不了。 这眼前的人是谁?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锦离微微俯身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珠钗,兰瑾更害怕了。 锦离的声音悠悠的带着无尽的冷意,“你知道吗?你不在乎的东西,在我眼里是最珍贵的。你不该如此说,要是再这样说,我一定会将你.......杀了。”兰瑾身躯一震,冷意瞬间蔓延至全身。 可是那支珠钗最终还是从她的脖颈处滑到她的头上,锦离将那支珠钗簪入发髻之中后,拍了拍兰瑾的肩膀,嘴角扯起弧度,“感谢你有个好母亲,否则,就区区一个你,实在是不能入我的眼。” 她低眸看见了兰瑾脖间挂着的项链,那是梨御笛。 她摸着那条项链,接着轻轻一扯,“这个笛子不适合你。” 随即,锦离再次一笑,轻点了一下兰瑾的头,就化烟离去。 兰瑾在惊恐之中昏了过去。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10章 夜晚很快来临,锦离就坐在屋檐上,撑着脑袋看了一天凡间嫁娶的习俗,要不说真不愧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很是隆重,可是锦离只觉得这样的礼仪还不够,配不上她的阿渊。 等到整座城都陷入了灯火烂漫之中时,终于等到了喜乐响起,锦离起身,看着新人在宾客的欢呼声中进入了大门,锦离抬头看了看天空之中厚重的云层,还有隐隐的泪光,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司命。” “在。” “将凡人弄走。” “是。” 司命拿起手中的神器天书笔,随着他一只手并指于身前,随即嘴里喃喃着轻念着咒语,那笔前端亮起了仙芒,随即他大喝一声“去!”那仙芒宛若荡开的涟漪,猛地在人群之中四散开来,慢慢的,那些人好像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都熟视无睹,转身走了。 看着宾客远去,庚渊和兰瑾有些疑惑,但是庚渊抬起头就看见此时此刻站在屋檐上的人,眼中是一时的惊讶。 兰瑾有些生气,看着宾客陆陆续续离开,可是她不管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了,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的家人。 等到人都走光了,兰瑾更是将怒火尽数撒在庚渊身上,“都怪你!这么多人走了你不会说一句话!你是木头吗?!” 以前庚渊家有权有势的时候兰瑾可是三天两头就去庚府,现在倒好,庚家没落,兰瑾便到处在有婚约的情况下沾花惹草,甚至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庚渊。 此人心中存有恶果,可是这个恶果究竟是谁种下的。 锦离始终掩藏着深深的怒意,听着兰瑾出言讽刺着庚渊,说他只是长相好看的花瓶,讽刺他心口的伤疤,讽刺他出身不高,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这样不堪入耳的言论,仿佛一把一把的刀刺入锦离的心,她甚至都想不出来庚渊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隐忍了这么多年,被自己不爱的人如此羞辱他是忍到了何种境界。 羞辱她挚爱的人,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再也忍受不住,挥手间,一个巴掌就直接打向兰瑾的脸,穿着一身喜服的兰瑾被打了狼狈倒地,精美的喜冠掉落,一头长发散落下来。 她眼里带着怨愤,怒吼道:“谁!谁敢打我!” “我。” 锦离从黑暗的光影之中走出,负着手,神情冷漠,眼眸阴骘,周身带着狠冽的气场,让兰瑾不禁胆寒。 兰瑾有些害怕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你.....你是...你是何人?” 锦离看了眼庚渊,“还不过来?” 兰瑾有些困惑,看着庚渊走向锦离身旁,那眼神之中含着深深的情意,她顿时开始愤怒,“我就说你为何要解除这门婚事,原来是有人了?庚渊!你背叛我!你竟然敢背叛我!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一命!” 庚渊听此,眼眸看着兰瑾时骤然变得阴冷,“我从未说过我钟情于你,也从未忘记过你的救命之恩。” 兰瑾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她狞笑起来,有些恶毒的说道:“庚渊,你绝对不得好死!还有你,那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锦离皱眉,看着兰瑾如今逐渐癫狂的样子,那天道上的雷劫很快就来了,可是这心爱之人究竟何时会出现,如果不出现的话,难不成自己还要替她挡下这一劫不成。 也不知道这兰瑾心底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恶念,这个恶念如果不去除,迟早兰瑾会控制不住自己,堕魔也是迟早的事。 “兰瑾,你冷静点!” 兰瑾哈哈大笑,“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这就是你的计划对不对?庚渊,你故意将此人找来,就是为了毁掉我们的大婚,对不对?!” 庚渊蹙眉,“不是。” 兰瑾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明明从小到大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我,为何你就是不能接受我?为何你就是不能喜欢我呢?!” 庚渊回答:“我把你视为我的亲妹妹而已。” 听到了这么荒唐的回答,兰瑾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她从小到大心心念念喜欢着的人居然不像话自己,甚至还说出如此绝情的话,那她做的那些呢? “我当初就应该把庚家的人都给杀了,这样你就不会有任何依靠了,这样我就是你唯一的依靠了。” 锦离听到这句话,警觉地拉住庚渊的手,因为对于家人这个词,对于庚渊来说一直都是一道伤疤,在凡界有了疼爱自己的亲人,却因为别的原因被旁人轻易陷害,他怎么能够忍得下去。 “是你做的?”他惊惑地看着兰瑾。 兰瑾抹掉嘴角的血,回答得很是坦然,“对,就是我做的,那又如何?我没杀了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庚渊的怒意和恨意隐隐发作着,对于兰瑾的愧疚和沉重的感恩到现在已经化为乌有,原来自家的生意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自己的父亲也没有贪污受贿,一切都是被人陷害,而自己的姑姑也是因为她因惊早产,最终母子全无.......最后他落得个父亲贪污入狱,母亲哀伤患疾,亲戚散去的下场......... 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时候兰瑾才恍然,她看着锦离,“原来是你,庚渊心心念念的画中的人?” 锦离疑惑她说的话,这个时候兰瑾接着说道:“你是仙?”问完,她看到了锦离眼里的平静,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可是下一秒锦离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对庚渊做出的伤害,自己就足以将她千刀万剐。 可是当锦离掐住兰瑾的脖子时,兰瑾表现出的不是恐惧,而是另一种挑衅,“仙人随意杀害凡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锦离怒不可遏,但眼前的人不是兰瑾仙子了,而是一个恶灵,“你怎么知道你是凡人?” 随即锦离听到天幕之中轰隆一声,她并指点在兰瑾额间,就算是受罚,那也是恶灵受罚,兰瑾看到那即将天降下来的雷光,瞬间恐惧了。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锦离松开手,十分漠然,“我救不了你。” 可是等到锦离撤后时,只感受到身边一道人影闪过,锦离顿时一惊,想要去拉住那一抹红色,可是却来不及了。 庚渊一把剑刺入兰瑾心口,兰瑾先是一惊,随即感受了痛觉,这种痛觉让她痛不欲生,可是庚渊刺入后,并没有停止,他死死拉住兰瑾的手,防止她挣扎着。 “庚渊!走开!” 锦离话音刚落,猛地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天雷。 风卷残云之中,亮白的光芒之中锦离看到了庚渊和兰瑾共同赴身于雷光之中。 她眼看着庚渊被天雷吞噬就要冲出去,司命及时拉住她,“上神,这是渡劫,您千万不能掺和其中!要不然庚渊君会受伤的。” 锦离红着眼睛就这样亲眼看着三重雷光落下,随后两人重重摔落在地,接着大雨倾盆,冲刷着地上一片狼藉的喜色。 锦离跑过去将庚渊搂进怀中。 庚渊奄奄一息着,喃喃道:“......恩情.....我算是还....完了......” 锦离看着兰瑾的仙魂缓缓从那副凡人之躯中出来,缓缓升向空中......兰瑾的死劫庚渊替她抗了,算是还了那一份救命之恩。 庚渊掀开沉重的眼皮,看着锦离,“......下辈子.....我来找你....我一定会.....会....娶你.......” 说完,庚渊的缓缓闭上眼睛,没有了声息。 再然后,锦离就看到了庚渊的神魂出现,回到了该回的地方。 虽然这是一场平常普通的历劫,甚至她也是历了很多次,她对以前那些都没有太大的触动,可是这一次的历劫却让她久久不能平复, 她有些生气。 不是因为庚渊替别人挡了雷劫,而是,庚渊好像没有将他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他也没有想到如果他出事了,她会如何?庚渊好像就没有替她想过这个问题。 锦离回到了莲川,司命在临走时说,“君上很快就回来了,上神别担心。” 锦离刚走到莲道,云祥就出来迎接了,但是看到锦离莫名有些伤感的模样,她有些担心,“女君,您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锦离沉默着,没有听到云祥的声音,直到云祥唤了她好几声后,她才反应过来,云祥重新说了一遍,锦离回答:“没事儿。”她走了几步,随即顿住,然后说,“云祥,这几日莲川不再收拜帖了。” “知道了。” 锦离需要去好好想想,也好好复盘一下两人之间的感情。 在此之前她不想见庚渊,也不想见任何人。 次日,云祥来上茶,锦离翻看着书,这时云祥有些高兴,“女君,少君回来了,现在在梨花谷呢。” 锦离翻书的手顿了顿,然后才说道:“不见,你让他以后都不要来了。 云祥听了疑惑非常,“为什么?女君,您和少君发生什么了吗?” 锦离放下书,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她说出的话也没有好语气,“我说让他不要再来了,怎么?是我说的话不好使了?” 云祥很少见到锦离对自己发脾气,她大气不敢出,看着锦离将书砸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出了莲川来到梨花谷,庚渊手中拿着锦盒,看上去神采奕奕,可是当看到云祥时,眼底换上了几分疑惑,“云祥?女君呢?” 云祥看着庚渊,在猜想着少君是否又惹女君生气了? 她说道:“女君有令,今后莲川概不见客。少君,女君让您以后也别来了。” 庚渊一听明显是愣住的,随后他心中隐隐不安的情绪终于还是出现了,自己想要隐瞒的事情终究还是隐瞒不住了,他对云祥说道:“云祥,你去和女君说,我有话想和她说。” 云祥皱着眉,不好拒绝,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云祥将庚渊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锦离,可是话才说完,锦离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不是让你跟他让他走么?!” 云祥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担心着锦离,“好。” 她再一次来到梨花谷,只看见庚渊还在等待着。 “少君,您还是走吧,等过几日再来。” 庚渊低眸,眼里满是伤情,“云祥,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 云祥叹息,随后有些为难转身离去。 庚渊十分伤情和自责地望着梨树深处……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11章 锦离在闭关室呆了差不多一个月,这期间她一直在想着她和庚渊的关系,以及自己心中生出的异样的情丝。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着庚渊为何要这样做,若是兰瑾于他有救命之恩为何他从未与自己说过,还要瞒着自己帮助兰瑾历劫,她不敢想若是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庚渊是否打算瞒着她一辈子。 庚渊,究竟想干什么? 他是否真的在意自己,如果在意为何有事都不和自己说,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他有没有想过,若是庚渊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会难过。 这样想着想着,自己内心的一种偏执占有的情绪正在越演越大。 她一定要做出什么,是时候要做出什么了。 因为她感觉庚渊还在质疑着自己对他的感情。 这日,阳光明媚,昨夜应该是下了一夜的雨,地上湿气不减,荷塘之中的碧绿圆盘上水珠凝结。就连院中的梨花都落了少许。 锦离唤来了云祥问道:“昨天下雨了?” 云祥一边倒茶一边说着,“是啊,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这雨说大不大,但是整整下了一夜, 莲道都漫出浅浅的水。” “梨花谷如何?” “梨花谷没事儿,他们都处理着呢,只是......女君,您真的不打算原谅少君了吗?” 锦离眉头微蹙,神情骤然变得意外惊讶,“他没有回去?” 云祥愣了愣,点点头,“没有,这几日一直在梨花谷等着的。” “昨晚呢?” “昨晚也没有回去,不管刮风下雨都在等着。” 锦离一听心中骤然变得紧张和焦急,化烟离开。 云祥还未反应过来,“少君还真是执着,女君,您还是好好地和少君谈谈吧,女君........” 转身时,哪里还有人的影子,云祥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 锦离出现在梨花谷中,湿漉漉的地面落了满地地白霜,阳光温和洒向树间。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眸垂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那肩膀垂着,发丝上还沾着水珠,那湿漉漉的额发垂下,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的身影带着无尽的无奈和悲伤。 她走向他,庚渊听到了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猛地抬起头来,眼里的失落哀伤骤然被欣喜期待所替代。 庚渊脸部惨白着,看到锦离的那一刻,眼里忽然有了光亮,他嘴角扬笑,眼底是无尽的不舍和情意,他想开口说话,可是声音却喑哑无比。 锦离快步走向他,“你是不是傻?” 庚渊面上始终带着笑,他不管锦离说了什么,就看着锦离,痴痴地看着,好像生怕这是一场梦。 他的肩头和头上都是花瓣,锦离想要生气,但是看到他如此柔弱的样子心中莫名酸涩起来。 “........阿锦.......阿锦.......” 锦离鼻尖一酸,抬手抱住了他。 他全身冰冷极了,僵硬,好像一块冰。 庚渊眼底是柔情,随后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水汽,他抬起手,指尖之中蓝色水雾如同火焰的形状微微燃烧着,直到他的身体热了起来,他才温柔地抬起手来将锦离搂入怀中。 “你是傻子吗?不知道先回去?” 庚渊温柔地说道:“我想第一时间和你说清楚,不想让你胡思乱想。” 两人松开,锦离望着庚渊周围的水汽小时候,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冷不冷?” 庚渊摇摇头,“我是鲛人,你忘了?” 锦离有些愣住,她还真的忘了。 “那你还如此........” 庚渊看着锦离如此紧张自己,眼里带着笑意,“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是知道你在下雨天也那么舒服,我就不该......”她一顿,立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嘟哝道,“心疼你。” 庚渊听的真真切切,心中顿时狂喜,阿锦心疼他。 随后庚渊佯装道:“阿锦,其实,鲛人在水中确实舒服,但是站着,不舒服,鲛人站久了是会疼的。” “真的吗?你怎么样?腿还疼吗?快走,快去休息一下,你说你也是,自己难受了不会找个舒服的地方等着吗?还是小孩子吗?........” 看着锦离如此紧张自己的样子,庚渊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锦离抬头看着他,看到庚渊眼中的一丝狡黠,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不禁有些无奈和羞愤。 她撒开手,就要转身离去。 庚渊讨好似的赶忙拉住她,“阿锦,怎么了?” 锦离看着他,“你又耍我?” 庚渊笑着,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这让锦离为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难为情,“你还笑!” 庚渊看着锦离羞愤的样子,那白皙的脸庞镀上红晕,嘴唇好像一直都是粉色的,看起来软糯无比的样子。 他吞咽了一下,随即视线转移在锦离的额间,他轻轻一吻落下,温柔如同花瓣拂面。 锦离一怔。 庚渊柔声开口,“我是太高兴了,阿锦。” 锦离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难为情:“......高兴什么?” 庚渊笑着道:“高兴原来你心中一直都有我的位置,你担心我,紧张我。” 锦离听到这句话,神色开始变得肃然,“所以,你可以解释一下你和兰瑾仙子的事情了?” 庚渊点点头,神情也开始变得认真,“那个兰瑾在我还没有被南海老海君收养时救了我一命,当初我法力不济,第一次出海来到陆地上就差点被贼人所害,是兰瑾救了我,将我带回南海。所以,在三十三天成立之时,花神找了我,要求让兰瑾进来,我念及旧情,于是没有推脱,但是我保证,我和她从未私下见面过。我原本想和你说的,但是......我又怕你不在乎,会认为我....小题大做。后来,花神再次找我说兰瑾心悦于我,我思来想去也就这个法子可行。” “帮她历劫?” 庚渊点点头。 锦离抱着手,问道:“那你就没有想到其他的方法?” 庚渊点点头,接着又很快摇摇头。 “究竟有没有?” 庚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果阿锦知道自己原本想的方法是统治花界,让其再也说不说出恶心他的话,可是如果这样做,阿锦一定会生气,他想成为阿锦喜欢的人,成为阿锦想要的样子,而不是满手血腥。 庚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微微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锦离的神色,看到锦离眉目凝重时,他的心骤然一紧。 可是锦离却没有出言责怪,只是伸出手为他把脉,接着就是将仙力传输给他,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让庚渊有些微微的讶异。 “那你可有想过我?” 庚渊疑惑了,眼里清澈,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想法。 锦离拉着他的手,神情带着三分沉重和七分的深情,“你为别人冒险之时,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庚渊急忙说道:“我以后不会了,以前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锦离有些莫名的哀怨,庚渊好像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以前她总是很自信,因为她知道庚渊的心里面一直有她,甚至可以说庚渊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可是现在多了几分情思出来,倒让她逐渐看不懂庚渊的心思了。 她垂眸,松开他的手,缓缓说道:“你心里,可有我的位置?” 她抬眸间,庚渊轻轻将她搂进怀中,轻吻着她的额头,随即带着无比的深情,一遍一遍地说:“有,阿锦,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你的位置。” 她缓缓抬起手,将手放在庚渊的心口,她感受到了庚渊微微的颤抖,随即心腔中的那颗跳动的心,一声一声,震耳欲聋,炽热得好像她感受到了它的温度。 锦离想起了当初刺向庚渊的剑,她内心苦涩着,渐渐的是后悔,她轻声道:“还疼吗?” 庚渊温热的手掌覆在她手上,“早就不疼了。” 锦离抬眼看着他,她眼眶氤氲,带着水汽的样子让庚渊顿然有些紧张,他有些心疼,“真的,真的不疼了。” 她的眼眶微微红了,“......对不起。” 庚渊抚着她的脸,温柔地说:“不用道歉,真的没事儿了,已经不疼了,阿锦,你永远也不要道歉。以后,若是再抱歉,就说,我爱你吧。” 锦离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撩妹技巧?” 庚渊一脸疑惑,十分无辜的样子说着:“还用学吗?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是谁都会真情流露的。” 锦离心中一喜。 两人相拥了很久很久,最后两人携手回到莲川。 “不过,你就算认错了,我还是要罚你。” 庚渊问道:“怎么罚?” 锦离撇眼看向那座阁楼。 庚渊带着无奈和无尽的宠溺,“好。” 锦离走近他,手指轻佻着他的下颌,带着些许的风流模样,笑着:“小鲛人,你是我的,在我的地盘,你别想跑,否则,我就算把你终生关在那座阁楼里,也绝对不会让你和别人跑的。” 庚渊笑着,桃花眼微眯着,眼尾微微弯下,漆黑的瞳色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深情和魅惑,还有些许让人不易察觉的腹黑之色。那张俊美的脸加上那副让人予取予舍的样子,简直就是性感尤物,有些时候锦离单单看着庚渊的眼神,她的脑海之中就会出现那些自己看过的画本。。 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只见他微微弯下身,用着锦离能够听见的声音,声音带着几分哑色,却足以蛊惑人心,加上温柔至极的情感。 “相守终生,心甘情愿。”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12章 锦离以为庚渊说的只是玩笑话,却没想到等到给庚渊喝完药之后,他没有走,反倒一直跟着锦离,锦离到哪儿他跟到哪儿。这样黏人的程度,让锦离忍不住问道:“你不回三十三天?” 庚渊歪着头靠在廊外的柱子上,抱着手,眼里带着几分可怜,“我回不去了。” 锦离听了有些微微的愣住,“你怎么回不去了?药我已经给你了,再吃两天你的伤就好了。为何回不去?三十三天出事了吗?” 庚渊摇摇头,“不是,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他语气温软有种带着撒娇的意味。 锦离被他这个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眼看着夕阳西下,很快夜幕就会降临,锦离看着庚渊这个架势是不会再离开了。 这个时候云祥突然冒出来,冷不丁地说了句:“女君,南阁我一直按照女君的指示好好打扫着呢。” 这个暗示,暗示得十分明显。 锦离一时间也有些愣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庚渊就率先开口,“对啊,云祥说得对,那我今晚就只能再次叨扰一下女君了。”说完,他还十分有礼貌地弯了弯腰抬手行了礼。 锦离一愣一愣的,“不是......你真的不回去了?” 这三十三天的业务不是关系着神仙,凡人,妖魔么,庚渊身为三十三天的君上,居然那么闲? 庚渊负着手,大步流星,走的很是欢快,那束起的高马尾一甩一甩的,看着背影说得少年稚气未脱也不为过。 锦离颇有些无奈,但眼眸之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无尽的宠溺。 夜晚,锦离还在看着七随送来的文书。 她虽然不再管四海八荒之事,但是对于一些重大出现的问题还是会出手帮忙解决。 云祥端来了最后一杯茶,锦离就让她下去睡了,自己留下来继续看那些卷轴。 夜深人静,只剩下窗棂外轻轻的风声和院中梨树树叶作响的轻声,这样的环境下锦离更乐意去思考,她的心也完完全全的安静下来,思绪也就更灵活。 其实并不是白日里不能看,只是对于锦离来说,白日里不利于她思考,她的心静不下来,所以她更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去看这些东西。 就在这时,风声悄然停了,随之响起悠扬的琴声,琴音袅袅,如同玉京云道潺游的游云,时而细若游丝,时而飘渺空灵,那古朴动听的琴声仿佛天籁,能让人心中更加安静,将堆积郁结在心中的枯燥一扫而空。 不过,哪儿来的琴音。 锦离执笔的手停顿着,声音自南阁而来,想都不用想是谁,她嘴角勾起笑容,心中是欢喜,还有的就是无尽的踏实。 她放下笔,抬眼间就看见了七随写来的亲笔云书。 她拿起拆开看了后,才知道七随说的是锦丞的情况,霖闲又与他纠缠在一起了。 她眉间微微蹙起,心中算不上不悦,是替锦丞哀伤。 这霖闲和锦丞本来就是有段缘分,可是锦离却看不清那段缘分是怎么样的一段缘。或者当初她将这个魔胎交给锦丞的时候,他或许就看出了自己的结局。 可是期间承受的代价居然会这么大。 这应该是锦丞的一个劫难吧。 她收起术法,看着那封云书逐渐变为灰烬消失,才离开藏书阁。 回到北苑时,琴声悄然而止,锦离踏过莲道驻足回望,夜空下,莲道星灯盏盏,灯影星河之中庚渊从水雾之中出现,笑着朝着锦离走来。 她扯起一抹笑容,“你还没睡?” 庚渊看出了她的疲惫,感受到了她的忧思,这让他心中莫名有些心疼,于是他双手牵着锦离的手,柔声道:“见藏书阁还亮着灯就知道你没回来,累不累?” 锦离轻轻靠进他的怀中,轻声道:“嗯,有些累。” 庚渊松开手轻轻搂着她,“累了就往后靠一靠吧,我在呢。” 锦离闭着眼睛,听到庚渊这样说,笑了笑,“是啊,我的小鲛人可是有浮玉阁呢,是不是?” 庚渊一吻轻轻落在锦离额间,“是你的浮玉阁。” 锦离一笑,疲惫的她原本只想抱一下庚渊,却没想到睡了过去。 庚渊将她温柔抱起,看着她,接着低头一吻落于双唇。 为她掩上被子,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眸中是无尽的爱意,那些爱意汇聚成一颗又一颗细闪的星星,在此间绽放,无穷无尽。 他明白锦离一直担心的是什么,锦丞上神的事情他早就有耳闻,却不知道锦丞上神会因为大义而去割舍掉那段情分。 虽然这几日庚渊都在暗自命人照看好锦丞的情况,一有事情就向他汇报,可是现在看来,霖闲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忧伤的是锦离知道了,她却无能为力。 庚渊只能替锦丞除去凡尘之中谋他性命的邪祟,剩下的,庚渊也无能为力。 可是看着锦离忧思,庚渊便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她放心。 即将拂晓,看着锦离睡得安稳,庚渊悄然离开。 次日醒过来时,看着自己熟悉的床幔,才想起昨夜不是梦,是真的。 她洗漱穿戴好后开门,云祥上来添茶,她看了看南阁方向,问道:“少君呢?” “女君,少君已经离开了。” 锦离听到后,明显沉默了。接着才坐下,坐在竹椅上,看着荷花漫漫,或许是三十三天有事吧。 这时,云祥说道:“女君,这是七随今早送来的。” 锦离放下茶,接过她手中的仙文,轻轻挥手,那仙文出现在半空中,上面写着,近日魔脉有了异动,许多魔族修炼后行为异常。 锦离看到了攻击,赤瞳,魔纹,血手的字样。 心中更是警觉起来。 她问云祥,“你去玉京找司命仙君问问他,近日圣域天可有听说什么消息?” “是。” 魔脉异常? 当初她献祭一半神髓修复魔脉,理应来说魔脉应该是可以照常修炼的,怎么会出现异常。 可是云祥才走后不久,锦离就察觉到了莲川外结界的异样,来自梨花谷,有梨花谷的人来了。 她化烟离开来到了莲川渡口,就看见一位年长的老者在等候着,锦离认得,是鸟族族长。 见她恭敬地行着礼。 锦离走近,抬手,“无须多礼,族长怎么来了?” 鸟族族长神色有些焦虑和担忧,“女君,有人擅闯梨花谷,看样子是魔界的人。” 锦离蹙眉,“魔界的人?”她来不及细想,“走。” 梨花谷谷口,众人围着一个少年郎,各自的手中都拿着武器,各个的表情带着警惕。 “女君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回头,随即让开一条道,恭敬道:“女君。” 锦离颔首,抬眼看向围着的少年。 那少年扭身。 身着的魔界紫衣劲装,戴着面具,长辫马尾,身形挺拔。 见到锦离时,带着几分欣喜,“你终于来了。” 锦离心想着,听声音,看身形确实是个佳品,见到她还如此欢喜。 难不成是自己又在哪里惹来的桃花? 更让她震惊的是这朵桃花还来自魔界? 锦离轻咳一声,随即神色淡漠,“你是何人?” “是我。”他说完摘下自己的面具,额上戴着玄色抹额,那双吊梢狐狸眼透着狡黠,但是掺杂着几分精明。 锦离微微蹙眉,眼中是无尽的思考和回忆,熟悉但是却陌生。 稚玉看出了锦离的迟疑和回忆,“你不认识我了?!” 看着这架势,自己难道之前真的和他认识,可是自己真的对于他有些模糊。 稚玉强忍着微微的怒意,“我是稚玉。澧魔天稚玉。” 锦离豁然想起,之前修复魔脉遇到的那个少年郎。 只不过当时的穿着和打扮灰头土脸的,现在换成这样华丽的样子锦离有些认不出也实属正常。 “原来是你,来我梨花谷作甚?” 身旁的人看见是女君认识的人,也就十分识趣地将武器收了起来。 “女君,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锦离颔首,“好,你们先下去吧。” 梨花谷谷口只剩下两人。 稚玉看着她随即在锦离回望时移开了视线。 “有事?” 稚玉听此,神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你赶紧回澧魔天看看吧,澧魔天现在情况很不好。” “怎么了?” 如果就连稚玉都来这样说了,那么澧魔天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路上,稚玉长话短说解释着:“魔脉复苏后,魔域的人基本都是靠着它修行,可是这七百年来,修行魔道中人会不受控制地去攻击别人。魔君走后,澧魔天更是乱成一团,现在许多将军正在打算瓜分魔界,甚至有的想要再次攻打天界。” 澧魔天,那个长满了紫色水晶花的地方,上一次锦离见到之时还是一片盎然,现在却看到了一片荒凉和寂静。 以前长满水晶花的地方现在堆积着尸骨。 她有些惊讶,“怎么会变成这样?” “都是岩兽将军搞的鬼。” “岩兽将军?” 稚玉点点头,解释道:“岩兽将军本来是琨尧魔君的部下,却没想到在琨尧被封印之后,渐渐有了逆反之心,因为霖闲魔君的归来所以没敢太放肆,但是霖闲走后岩兽便聚集兵马,开始没日没夜的撅取魔脉的力量,希望有一天再次进攻玉京.......” “没人阻止他?” “有,居奇将军的观点却和岩兽的不同,于是,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内战,但是失败了,居奇将军被关了起来。现在岩兽将军意图掌管澧魔天。” 锦离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魔君么?” 说到这个稚玉有些惭愧,他垂眸,嘟哝着:“我魔力不济,当不了魔君。” 锦离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把我叫来是........” “把岩兽降伏,让其不能造反。” 锦离呵呵冷笑,摊开手,“就我们两个?赤手空拳?” 锦离觉得这稚玉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就没有想过凭她一人单挑一半魔兵可还行,可是这可是澧魔天的精锐军队,单挑三分之一不在话下,全部么,那就有点问题了,她现在可是很惜命的。 稚玉有些抓耳挠腮,“那怎么办?” “你为何不去求见九玄帝君?” 稚玉颇为惊讶,“我要认识我早就去了,我和帝君就见过一面,说过一句话......”他说的情绪激动,随后淡淡的说了句,“我找不到圣域天的路。” 锦离无语了。 所以就来找她。 她挑眉带着几分戏谑:“少年人,眼光不错。”至少还知道来找她。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厉声喝道:“何人擅闯!”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13章 锦离闻声神情立即警觉起来,随即抬头警惕地看向前方,稚玉此时此刻暗道一声不好,“是岩兽的手下来了,快躲起来。” 说罢立即将锦离拉着躲在巨石后,锦离看着他隐隐不安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他是不是太小看自己了,区区一个岩兽的手下就将他吓成这样? 紧接着随着魔界士兵出现,人群之中走出一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男子,身着玄色盔甲,但锦离看着那十分圆滚的肚子好像都要将玄甲给撑破了。他肩扛着一把巨大的斧头,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他堆满横肉的面间挤出一双小小的三角眼,接着便是环顾着四周,“有仙族的味道。” 锦离一听,轻轻挥手间,隐藏起自己身上的气味,可是尽管这样,那人还是命令了自己的手下开始搜查。 锦离看着稚玉紧张的样子,有些无奈,当初是怎么当上魔城堂主的? 就在此时,眼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了,稚玉好像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猛地起身,双手一展,大喊道:“是我!” 锦离更是觉得他莫名其妙着。 稚玉紧闭着眼睛,可是那些人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更是没有看到他一样,他再次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那些人自顾自地在搜查着,丝毫没有将眼前如此明显的一个人放在眼里。 锦离从巨石后起身走向他,随即在他十分惊奇的模样中拍了拍他的肩头,“走了。” 稚玉根本来不及阻止锦离如此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人真的没有看见他们。 他赶紧跟上。 低声问锦离,“他们为什么都看不见我们?” 锦离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稚玉,这家伙是不是忘了他去请的人是上神,是长离上神。 最后她还是耐下性子说道:“少年,在你身边的人不是别人,是长离上神,有点自信,好吗?别给我丢脸。” 稚玉这才松了口气,他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尴尬,用语言来掩饰着:“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好奇罢了。” 锦离无奈极了,无法言语地点点头,随即附和着他,“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两人一直往魔宫的方向走去,魔气肆意的澧魔天,锦离看着上方以前遍布极光的天空,现在天空上方飘荡着一片狼藉。 “咱们现在是要去找岩兽算账?” 稚玉点点头,锦离接着问:“你可有计划?” 稚玉摇摇头。 锦离挑眉,“那你是打算让我去送死?” 稚玉摇摇头。 锦离有些不耐,“说话。” 稚玉慢慢说道:“战火还在继续,澧魔天是十三城尽数沦陷了........” 锦离叹了叹气,看着他茫然无措的模样,便不再苛责,只是道:“行了,你家会重回当初的。” “走吧,我带你走,还快点。” 说完,稚玉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只见锦离拉着他的后随即腾空飞起。 仿佛就在一瞬之间,锦离就带着他稳稳当当站在了魔宫的地盘。 锦离看着那大大小小坐落着的宫殿,心中不禁哧鼻:若是魔神还在,看见自己的魔域变成如今这番样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锦离抬脚就要进去,稚玉不禁惊奇,“等等,你这是要一个人进去?” “不然呢?半个人进去?” 稚玉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幽默弄得哑口无言,锦离看着他好像对于那正宫大殿有着隐隐的害怕,便说道:“我现在送你去圣域天搬救兵,你不必同我一起进去了。” 稚玉眼中有些犹豫,剩下的是锦离看不懂的情绪。 但是那眼底的情绪在挣扎着。 挣扎过后稚玉终于开口道:“.......你不能进去......” “为何?都到这里了,难不成连岩兽的面都见不到就离开?” 稚玉迫于开口,“不是的!真正的主谋不是岩兽......是........” “看来有客人来了。” 稚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到了浩浩宫殿楼阁之中传出阴森的声音。 锦离感受到了无尽的魔气聚集在一起,正在朝着她来。 她来不及听稚玉说完话了,就展手并指,在金色仙芒之中随即变换着手势,当即,一个金光符阵出现将稚玉笼罩。稚玉神色开始着急,锦离看着他,“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救兵必须到。” 否则,自己怕是打不过。 接着金光消失,稚玉也随之不见了。 紧接着的是尖锐的笑声,那笑声带着无尽的嘲讽,“哈哈哈哈,没想到那废物小子还真的将万人敬仰的长离上神给请来了。” 锦离一想,没有愤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笑。为何不能正大光明的说,还非要找个人来当诱饵。 她环着手,表情不屑,看着那魔宫上空的阵法,上面的符文闪烁着隐隐的仙芒,看来今日是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了。 这时,四周涌上黑压压的人潮。 “长离上神,别来无恙啊。” 锦离闻声抬头,看见的是一个妖艳的女子,一袭殷红长裙,朱唇浅浅上扬,眼眸里是掩盖不住的贪婪和邪恶。 有苏雯。 有苏雯居然堕魔了? 锦离看着有苏雯,眉头微蹙起来,她看着那位故人,眼底是淡定,有一种丝毫没有将这个满心满腹都是仇恨的狠毒女人放在眼里。 “是你啊。”她淡淡说出,微微叹气,这样下来岂不是更忙了。 看来一个时辰是绝对不会结束的,可是她还要回去和她的小鲛人吃饭,实在是不想和这个女人纠缠太久。 有苏雯冷冷地看着她,眼中地怒火仿佛要将锦离给吞噬掉。 “长离上神风采依旧啊,听上神如此说,是还识的故人,那我就放心了。” 锦离听着她如此装模作样的和她寒暄,心底是一阵冷笑,“本上神近日人逢喜事,自然更加耀眼夺目了些,只是,有苏圣女好像遇到了心事,那眼角的细纹粉黛都遮不住了。”她带着挑衅。 有苏雯的手段谁会不知,表面慈善纯良,不知道的是你转身之间就可以将你斩杀弄死。 温柔刀,刀刀致命。 不过既然她还没死,还修了魔道,看样子付出的代价也是挺大的。 新仇旧恨,那就一起算。 有苏雯嘴角扯起笑容,眼里如同蝮蛇般阴冷,“长离上神的口才还真是越来越精彩了。”话才说完,她神色骤然变沉,“不知道今日上神可还离得开?” 说罢,她抬起手,手指轻轻一勾,那些魔兵瞬间如同猛浪狂潮朝着锦离杀来。 锦离神色淡然,后撤间,并指点额,随即展手并掌,手势干脆利落间,她的四周瞬间出现许多符阵,那些尽管符阵如同有了生命,纷纷四处扩散而去。 她睁开眼睛,面上是从容的自信,“凤戾九霄,万法沧源,灭!” 随着口诀落下,那些魔兵周身起火,在此起彼伏的哀叫声中消失了在风尘之中。 符阵还在缓缓转动着,周围不断燃起烈火,锦离缓缓走向有苏雯,边走,展手间那玄隐剑在蓝色火焰之中缓缓出现。 她的目标一直朝着长阶上的那个人。 那些魔兵在阵法之中陨灭,魔将相继如潮般出现。 锦离使用的是长剑,剑法皆是她自创而来,透露着的是干净利落,快如闪影,加上仙芒,在金光火焰之中的蓝色仙芒就像是一朵在烈火之中盛放的花朵。 她一个人就可以单挑魔兵,甚至没有人能够近得了她的身。 有苏雯眼底开始了慌乱,她开始趋近疯狂,不断地让魔将上前。 锦离的身后伏尸朗朗,她挥手间,那些尸体陡然化为风中尘土。 她身上已经挂上了血色,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那些被她斩杀的魔将的。 她的眼眸坚定,带着波澜不惊,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场,那些魔将纷纷不敢再次向前,脚步开始犹豫着。 有苏雯喝道:“干什么!还不快杀了她!” 锦离举起玄隐剑,目光灼灼看着近在咫尺的有苏雯,冷笑道:“就你?” 接着她陡然挥剑,蓝色的火焰将台阶劈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有苏雯开始癫狂起来,她看向空中的结界,那结界好像对锦离根本不起任何的作用,为何她的仙力还是这么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再次拿出神器,将那结界加重了几分。 随着结界的施加,锦离陡然无力。 猛地,不知道是谁砍向她的背,一阵刺痛随之蔓延至全身,她感觉到自己的仙力好像从自己的体内抽离。让她越来越虚弱。 又加上自己身上的伤,锦离只觉天地正在翻转着。 突然,她单膝撑剑跪地,她擦去嘴角的血,眼神不甘地看着有苏雯。 有苏雯眼底是病态地兴奋,她走下来,看着跪在身前狼狈的锦离,她身上挂着血色,看上去疲惫不堪,虚弱至极,好像自己轻轻一捏就能将她捏死。 可是她不想让她那么快就死去。 她展手一把十分锋利的匕首出现。 锦离眼神看向那把匕首,心中已然知道这有苏雯想玩什么花样。 有苏雯开口道:“你说我把她插进你心里面,你会不会疼?” 锦离一脸不屑,“一个时辰了。” 有苏雯一怔,“什么?” 锦离缓缓移开视线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又怎样?” 锦离嘴角扯笑,静静地等待着援兵。 不到一会儿,周围依旧寂静一片,有苏雯看着她眼中的期待之色渐渐黯淡,心中的快感陡然升起。她无情地嘲笑着,“你不会以为还有人会来救你吧?” 锦离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骤然落空了,没有人。 天界没有人来。 没有任何人来。 茫茫魔宫里,只剩下她一抹净白。 这个天界正道还真是让人失望。 有苏雯举起匕首就要刺入她的心口,这时,锦离抬手紧紧的抓住那只手,有苏雯一顿,抬眼就看见锦离倔强阴冷的目光,那心中有些发怵。 眼看着锦离逐渐带上了戾气,她干脆加上了另一只手想要将匕首刺入她的心。 “你以为他们会来救你,痴心妄想。你就是,他们的一枚棋子,你就是璟晔的棋子。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所有跟你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以为锦丞会重生,别傻了,死了的人怎么还会重生,渡过夜弥天的仙,怎么还会活着回来......”她恶狠狠地对锦离说,“你什么也不是,锦离,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眼看着那匕首逐渐穿透衣料,锦离的仙力再也坚持不住,她感受到了刺痛。 猛地,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举起唯一支撑着自己的长剑猛地划有苏雯的脖颈。 有苏雯吃痛后退,手捂着自己的脖颈,眼里是惊恐和慌张。 没有了长剑的支撑,锦离瘫坐在地。 随之传来的是有苏雯的嘶叫声。 她抬起眸,就看见有苏雯惊恐慌张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那张脸肉眼可见的迅速衰老。 有苏雯乌黑的头发也随之逐渐变白。 锦离哑声失笑,随之看到了有苏雯身上掉出来的神器——灭世之莲。 是当时掉包的吗? 锦离抬起手,看着那盏莲,随后并指,结界破除了。 有苏雯接受不了自己的再一次的失败和那张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脸,那张皱如树皮的面容,她崩溃大哭。 愤怒不已的她直接朝着锦离冲过来,那把匕首毫无预兆地直接刺向锦离的心口。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14章 锦离第一感觉全身是僵的,只感觉到自己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紧接着,痛感不是缓缓蔓延,而是猛然炸裂,好像将她整个人都炸开。 她甚至不敢喘息,因为随着喘息那痛感就会随着她的喘息而更加疼痛。 她眼中的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下,她的瞳孔开始变得空洞。 她仿佛没有了任何的支撑,猛地向后倒去。 她眼神开始逐渐涣散,脑子嗡嗡的,除了痛觉,她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她只感觉自己体内那股原本强劲的力量正在慢慢随着她的意识而消散着,又好像在随着她心口的痛而逐渐归于虚无........ 她视线模糊又清晰,清晰之后又再次模糊,视线之中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她可以在断断续续的清晰中看见那个人面上的焦急,慌乱,还有无助的心疼。 他的口中一直在喊着一个名字。 ........阿.......锦......... 锦离的口中不受控制地咳出鲜血,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溅在她的眼里,将她的视线给染红了。。 她视线终于没有了清晰,模糊到那个人逐渐变成一个黑点。 周围一阵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自己,是死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锦离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海浪之中沉浮着,她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神魂之海平静如镜,没有任何的波澜。海浪火潮将自己吞噬,而她能够做的就是逃跑,挣扎,最后屈服,任由那些东西将自己拖入无尽的深渊里。 她从高台坠落,看着唯一拉着她的绳子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断开。她害怕,无助,期盼着一个人能够将自己牢牢抓住,可是却根本没有人。 她狠狠落下,摔得粉身碎骨。 她在众人鄙夷冷漠的眼睛里慢慢归于虚无。 她望着无尽的黑暗之地,周围没有一点光亮。 都消失了,都不见了。 梨花谷,莲川在一片火海之中荡然无存。 她踏在一片荒芜之上,绝望地在干涸贫瘠的土地徘徊着,找不到路,看不到光。 这时,在飘渺之中她听到了远方的声音。 “阿锦...阿锦,你醒过来好不好?阿锦,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求求你,别丢下我,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别丢下我......” 谁在哭? 还有谁会为自己而哭? “......阿锦,今夜的夜色很美.....你要醒过来了吧.....你都睡了好久了....阿锦....我想你了,好想好想你......” 想我?是庚渊吗? 不,庚渊不会来这里的,这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 “.....阿锦....你说的要娶我的,你说过你爱我的,所以你醒过来好不好,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爱? 爱是什么? 没有人告诉她爱是什么? 没有人爱她? 没有人....... “......阿锦,那座阁楼是不是叫慕渊楼?你送给我的,你说要把我藏进去的.....可是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 慕渊楼? 慕渊,慕渊,思慕庚渊....... “......阿锦,凡间下雪了,是初雪,灯火阑珊,让我想起了梦里的时候年锦对秦子别说过的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我们有好几个白头了......” ........ 断断续续的话出现在她耳边,有些是她说的,有些是她听到的。 她听到最多的却是....... 我爱你。 谁爱谁? 庚渊爱锦离......非常非常爱。 好久没有听到声音了,好久了....... 她的世界再一次寂静了下来。 她以前听过一句话,‘在所有苦难消失后,剩下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她要留下来承受那些荒芜狼藉,留下来承受孤独,来回忆苦难。 世间没有了父亲母亲没有了兄长,他们都不在了。 都不见了。 她追不上他们,找不到他们。 她一遍遍在火中重生,一遍遍经历不一样的人生,却又一次次走向相同的结局...... 累,很累。 好想休息,好像好想....... “.....阿锦,今天天气很好,是你喜欢的天气,荷花开得甚好......” 她再一次听到了声音,缓缓抬头看向那黑暗之中微弱的光。她站起来,朝着那光亮走去。 “......阿锦,喜服我准备好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阿锦....今天比昨天更爱你......” “阿锦.....他们都说你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不相信,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实现你曾经对我说的诺言的,是不是.......” “阿锦,又一年夏天到了,梨花开得越来越好了,你说你喜欢山茶,我种了一些,开得甚好,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定会喜欢的......” “阿锦,今夜有流星,凡人有言,对流星许愿会梦想成真,我许了一个愿,希望,你能醒过来.......” —————— 眼前的光亮越来越耀眼,浅浅的荷花香,和风温柔,锦离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模糊逐渐清晰,眼前的阳光让她眨了眨眼,等到适应一切后,她的感官也逐渐回来。 锦离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感觉黑暗之中的冰冷正在慢慢地被消散,她看见了天边的云彩,看见了自己衣裙上洒下的斑驳树影。 她看见了镜子,镜子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人在为她梳头发,温柔的声音说道:“阿锦,今日的发髻是你平常最喜欢的发髻。” 她一怔,有些恍惚。 随后那人俯身拿过妆奁中的发簪。 她抬起手,当手指碰到那人的皮肤时,那人明显一怔,随即不可置信地抬起眼,他的瞳孔微颤,好像在一瞬间的功夫,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镀上了水雾,眼眶红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伸出的手是颤抖着的,他带着迷恋牵着那双手。 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根本不敢轻易相信:“....阿锦...阿锦......” 随后锦离被庚渊搂进怀中,他埋肩低泣着,十分激动,“阿锦,你醒了,你真的醒了,阿锦......” 锦离愣着,随后抬起手抚着他的背,心中骤然有种安心。 她缓缓闭眼,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温暖。 锦离醒过来的消息让云祥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锦离笑着看着她,“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你这么还哭啊?” 云祥抽咽着:“女君.....人家..人家忍不住.....我担心死了....我害怕极了...女君....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锦离躺在躺椅上,抬眼看着庚渊走来。 云祥也是很有眼力见走开了。 庚渊坐下,细心地喂她喝药,锦离开始有点抗拒,庚渊便说道:“我知道你不爱吃药,所以这药不苦。” 锦离半信半疑着,喝了一口,果然不苦。 她眼中一喜,看着笑盈盈的庚渊,“你加了什么?” “你猜。” 锦离笑着。 喝完了药。 “想去休息休息吗?” 锦离摇摇头,张开双手,“抱。” 庚渊宠溺地俯身抱着她,将她搂进自己怀中。 “阿锦,我好想你。” “我知道。” 我一直知道。 后来的魔宫发生的事情庚渊没有告诉她。那个结局锦离听了或许也会不舒服的。 璟晔送来的药庚渊命人直接扔了,就当着九玄帝君的面挥手扔了出去。 璟晔没有说话,转身淡然离去。 她站在莲道,看着远山连绵的轮廓。 “你怎么出来了?身体还没好呢?” 庚渊为她披上大氅,温暖将她包裹起来,他拉起她的手,低头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间。 “走吧,回去吧。” 锦离细细的看着庚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或许是庚渊感受到了那炙热的眼神,他移眸与她视线相撞。 庚渊先是一怔,是那种心脏漏跳一拍的怔住。锦离轻踮脚尖,轻啜他的唇瓣,柔声开口:“我爱你。” 庚渊终于听清楚了,将她搂进怀中,“阿锦,我都要爱死你了。” 锦离一笑,也紧了紧自己的手。 夜晚,锦离正在看着卷轴,门接着开了,庚渊看着锦离正在看着书,烛火中锦离穿着单薄的轻纱,长发垂在身后,用着一条发带轻轻挽着,碎发垂落在脸侧。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可以让庚渊心猿意马,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不动声色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案桌前的她,眼底的深情和浓浓的爱意就连他也想不到。 锦离其实早就感受到了庚渊炽热的目光,可是没想到他进来没有说话,就这样坐在别处,继续看着自己。 “庚渊。” 庚渊一惊,“嗯?” 锦离视线从书中移开,或者可以说庚渊进来开始,她就无心于书中的内容了。 “你要看我到何时?” 庚渊笑着撑着头,桃花眼如同桃花醉,“看到海枯石烂,看到你不再爱我的时候。” 她一笑,接话道:“那你估计得看好长时间了。”她放下书,紧接着庚渊走过来,就将她抱起,柔声开口:“热水好了,女君可以沐浴了。” “走吧。” 锦离抬起手,搂紧庚渊的脖子。 锦离爱庚渊,会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敢轻易说出具体的时间。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15章 这天锦离照常在莲川岸边垂钓,她靠在卧榻上单手轻轻撑着头,假寐着。 风轻云淡,微风缓起。 日子颇为不错,庚渊轻轻走近她,看着她安然的样子不忍去打扰她。他半蹲在锦离面前看着她撩人的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够。就在这时,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一枚模样精巧好看的戒指,正中间的那颗珍珠在阳光下发出明艳的色泽。 庚渊随后带着爱慕的眼神望着锦离,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戒指戴上她的手指上。 锦离的手很好看,纤细修长,白嫩如春芽,他有些时候什么也不做就是喜欢牵着这双手,感觉怎么牵都牵不够。 他视线从她的眉眼转移到那粉嫩的唇瓣,随即他不受控制地轻轻凑近,轻啜了一下后,偷笑着,就像是偷了美味的糖果,开心的像个孩子。 “阿锦,我以整个浮玉阁为礼,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出对眼前的人最浓烈的爱意,只能将自己的全部交给她,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她,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她,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她。 可谁料,这句本是预做演习的话,却被锦离听进去了,锦离未睁开眼睛,嘴角上扬,“好。” 庚渊一惊,猛地抬眼,却对上了锦离的眼,此时此刻他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红的如同烈火之中的玫瑰,锦离还看见了他耳朵后面展开的鱼鳍,那鱼鳍微微展开,原本是天蓝与洁白相间的,现如今却是因为害羞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很是可爱。 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变化,怔愣地看着锦离,尽显‘你怎么醒了’之色。 他一吓往后跌坐而去。 锦离一笑,起身扶起他,两人一起坐在卧榻上。 锦离展手看着那无名指上的戒指,样子倒是挺好看的,不是银,质地圆滑,洁白无暇的戒身,有着象牙质地,在阳光之下戒指之中好像有碎星在闪耀着。 她好像有着极大的的兴趣。 她笑弯了眼,看着庚渊红着无措的模样,“你,计划多久了?” 庚渊呆了呆,随即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开始结巴:“没,没多久。” 锦离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真的?” 庚渊的眼神开始闪躲,锦离乐坏了,搂上他的脖子,接着轻啜嘴角,笑着:“小鲛人,你可真有意思。” 庚渊一怔,随即眼底的笑意缓缓蔓延至面上,他笑着也搂紧了锦离。 两人在夏天莲川相拥,彼此的心也在紧紧相拥。 接下来的几天里锦离总是忙前忙后的,每天只见到她几面,甚至有些时候吃着吃着饭就走了。 庚渊心底是担心,是不是锦离惹上了麻烦。 这天,锦离匆匆回来看了眼正在莲道怔愣看着她的庚渊,那小鲛人微蹙着眉宇,神色凄苦哀怨。 她笑着向他走去,“怎么了?少君心情不好?” 庚渊这时拉起她的手,“阿锦,你有事定要与我说,你不要一个人撑着,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看着小鲛人如此正经的神色,锦离有点想笑,但是心底却因为他的这番话变得暖暖的。 她抬起手轻抚着他的面庞,柔声道:“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庚渊有些半信半疑着。 可是锦离回来是来找那本书的,那本书上好像记载了鲛人之婚俗之礼。她要去研究研究,只是不知道被她放到哪儿了。 她现在急需回去,那边还有人等着自己。于是她笑着抱了抱庚渊,安慰道:“好了,小鲛人,你乖些,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锦离化作烟雾离开了。 让庚渊连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让他心中的疑虑更甚了。 还是自己去查查比较好。对于上一次锦离独自单挑魔宫那些人这件事后,庚渊就心中暗自发誓再也不要让锦离出事。 锦离一直到深夜才回来,庚渊就一直站在渡口等着她。 锦离看见灯影前的庚渊有些微微的愣住。 她轻笑,“庚渊。” 她才走出两步,庚渊就跑向她,将她搂进怀中。 可是在这一瞬间庚渊嗅到了锦离身上不属于她和他的另一种味道。 这个味道让庚渊顿时警觉。 锦离轻抚着他的背,“我回来了。” 随着这句话庚渊眼眸之中的冷意刹那间消融,他珍视地将锦离圈的紧了紧。 两人回到北苑后,锦离去沐浴了。庚渊在收拾她的衣服时,却看见了那衣裙绣花之中勾上的一根红色头发。 可能是男人的一种直觉,庚渊的心一下子是疑惑,接着是隐隐的愤怒和哀怨。 这时,汤池传来锦离的声音,“阿渊,帮我拿一下那件淡黄色的睡衫。” “好。”庚渊语气柔和,但是眸色间却带上了几分委屈。 上一次嫣合斋的小和,他就是红色的头发。 阿锦,又去嫣合斋了? 庚渊覆手间,那根可怜的头发就被这样化为了水雾,就这样消散了。 随后庚渊就像是个什么也没发生过,他十分温柔地为锦离擦干头发,用自己的仙法将锦离的长发弄干。 锦离看着镜子中眼眸里若有所思的庚渊,“怎么了?” 庚渊一愣,抬眸,“嗯?” “你是不是有何心事?”她转身面对着他。 庚渊笑的温柔,“我能有什么心事。” 锦离却是明显不信,站起身,双手自然搭在他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不要骗我哦~” 庚渊笑着将眼底的失落给掩藏起来,他轻轻吻在锦离额间,“好。” 随后锦离钻进他的怀中,他的领口微敞,她说着话,温热的吐息好像在有意地撩拨着庚渊。 “阿渊,我好爱你。” 庚渊这个时候哪里还会记得什么头发和味道的事情,他现在脑子里,心里都只有锦离。 “我知道。”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喑哑魅惑,带着些许的欲望。 随即,锦离却放开了。 似是在撩拨完后就离开。 “好了,夜深了,睡觉了。” 锦离刚走,庚渊眸色一深,大步向前就将她拉回自己怀中。他现在全身上下透露着无尽的欲望。 “撩拨完了就想走?女君也太坏了。” 锦离伸出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心口隔着布料缓缓打圈。 “那,少君想如何?” 庚渊微微覆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让我服侍女君就寝,可好?” 锦离的耳根子渐渐滚烫起来。 随即她心中的欲望也在浅浅发作着,她低声说:“少君洗好等着吧。” 这三言两语间两人的兴致都被撩拨了起来。 一片氤氲水汽过后,只剩下了屋内的一片春光。 可是次日受难的还是锦离。 锦离从睡梦之中微微转醒,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她有一刻觉得自己全身像被拆开随后组装在一起。 “你醒了。” 她抬眼,就看见罪魁祸首正撑着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弯弯的眼尾带着满足。 他的手指轻轻卷着锦离的一缕长发,一边卷着,一边佯装可怜地说:“我想你了。” 锦离想动一动,可是一动便触动全身,她倒吸一口凉气,后半夜的凶猛让她几乎昏厥。 这绝对不是人该有的体力。 她不动了,看着他,“我不是就在你身旁?” “可是你现在才醒来,我想你了,我一直在等着你醒来,但是又不希望你醒来。” 锦离被他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你这话是何意?” 庚渊充满着爱意的眼神看着她,“我想让你多睡会儿,但是又想让你陪我说说话。” 锦离艰难地翻了个身,抬手摸着他的脸,笑着说道:“我们不是无时无刻都在一起?” “不够。” 锦离不禁疑惑,“怎么不够?” 庚渊搂住她,“反正就是不够,我想让你以后都是看我一个人。” 锦离朗声笑起来,“我现在不就看着你一个人?” “阿锦,要不你把我藏起来吧,不让任何人找到,我只看得到你,你也,只看得到我。” “好,到时候我的小鲛人可就不能再见外面万千美好了。” 庚渊柔声道:“我不在乎,你就是我的万千美好。” “小鲛人现在是越来越上道了,情话也是越来越会说了。” 庚渊笑着,“是女君教的好。”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许久才磨磨蹭蹭起来。 庚渊十分开心和得意哼着歌去做早膳了。 锦离看着镜子中脖子上的斑驳痕迹,任谁看都会猜想出昨晚的情况。 这让她有点害羞。 她挥手将其抹去后才洗漱穿衣梳妆。 等到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庚渊的早膳也做好了。 两人一如既往地一起用膳。 云祥却不知所踪,庚渊于是便问:“云祥去哪儿了?” 正在吃小笼包的锦离猛地想起些事,于是找了个借口,“可能去梨花谷了。” 怎么可以被庚渊发现。 庚渊点点头,于是继续给锦离剥着鸡蛋。 十分祥和的一顿早膳。 早膳后。 锦离走到庚渊跟前,“阿渊,你今日有何安排?” 庚渊拿碗的手一顿,眼眸之中的情绪一闪而过,“我今日要回一趟三十三天。” 锦离点点头,还好还好。 “那,什么时候回来?” 庚渊放下碗后,转身翻手,手上的水渍干了。 他笑着,“女君有事要和我说?” 锦离摇摇头,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没有啊。” 说完,锦离负手离开了,庚渊看着锦离远去的身影,眼底的失落缓缓出现。 阿锦,是不是嫌自己烦人了?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16章 庚渊最终还是跟着锦离来了,他看着她转身毫不避讳地走进嫣合斋,看见了小和那只狐妖笑颜伴随着她,两人一同进去,想都不用想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自己这几天究竟哪里惹得锦离不开心了,不满意了。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锦离才会专门试探自己的去向,随后在自己离开后来到了这里。 可是阿锦明明答应过他,不会再来了。 可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都是那些小妖精的错。 庚渊渐渐收起了拳头,仅仅一拳轻飘飘地砸向身旁的柳树。 他的心里渐渐开始委屈了,但委屈过后又是开始害怕了,阿锦会不会又离开自己,就像几百年前一样,一声不响,让自己找不到她。 他不敢闯进去,不敢去面对锦离左拥右抱的场面。 他回到了莲川,心不在焉地过了一天。 锦离又是照常深夜才回来。 他站在渡口等,等到天黑,等到湖面上升起淡淡的薄雾。 锦离在浓雾之中出现。 她的声音随之传来,“怎么好端端的起那么大的雾?” 庚渊迅速将自己眼底的伤感掩埋起来,努力扯出一抹笑出来,“阿锦。” 锦离照常跑向他与他相拥,随后两人一起携手回家,可是这次庚渊却比平常还要沉默许多,可是锦离却很兴奋。 应该是今天过的不错吧。 锦离笑着说完看着庚渊,随后庚渊也回了个笑容,锦离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的伤感和忧思,“阿渊,今日三十三天的事情没有解决好?” 庚渊摇摇头,“没有,解决的很好。” “那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庚渊迟疑了一下,随后继续用笑容来掩饰着自己的哀伤,“没有。” 可是锦离却总觉得庚渊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晚上睡觉的时候,庚渊居然主动提出要回南阁睡。 锦离有些不解,难道是最近几日太过于冷落了小鲛人,才让他心生埋怨? 于是锦离搂着他的脖子,柔声示弱:“阿渊,这几日我有事情要处理,实在是有些脱不开身,可能冷落到你了,你不要怪我。” 庚渊心底五味杂陈,锦离这个样子明明是心底还是有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庚渊就是觉得这远远还不够呢。 他低眸看着锦离带着柔情的眼眸,眼底的哀伤随之渐渐化开,他搂住锦离,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她的身上没有那些人的奇奇怪怪的味道,这让他尤为一喜。 他们什么也没发生,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阿锦。” “嗯?” “我觉得我是不是一个小气之人?”他的语气低软柔和,像极了在撒娇。 锦离听了一笑,她爱抚地摸着他的背,十分中肯地说:“你是。” 庚渊一顿,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那我要如何做,你才会不觉得我是个小气之人。’ 锦离接着说道,“但,我喜欢你这个样子。”她轻踮脚尖,轻吻他的嘴角,含笑说道,“你可知,你为我小气的样子,我有多喜欢?” 庚渊木讷地摇摇头。 锦离一笑,桃花眸婉转多情,“喜欢到想把你占为己有。” 庚渊的心猛地震了一下,他漆黑的双瞳间隐隐闪着微光,锦离看见了那光芒越来越亮。好像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随时牵绊着自己的内心。 锦离笑着在庚渊耳边低语,随即庚渊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锦离笑出了声。 庚渊将她抱起,一同去往了汤池。 深夜十分,锦离疲惫的睡不着,不是说疲惫过后会睡得着么,可是锦离却是很清醒。 清醒地觉得今夜的庚渊与往常不太一样,往常的庚渊每到自己坚持不下去喊停的时候都会充耳不闻,要么就是耍赖撒娇地哄骗着自己,随后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可是今夜的庚渊,锦离只在快要昏迷之前喊了声停,庚渊就真的停了,十分听话。 这倒是让她有些疑惑,虽然庚渊听了自己的话停了,可是锦离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或许庚渊就应该像平常一样。 锦离抬头,看着眼前熟睡的庚渊,小声说着:“阿渊,我爱你。” “我会给你兑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景。” 随后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今天就是惊喜的日子,她准备了这么多,要是没看到庚渊面上幸福快乐的样子,她真的会生气。 一大早庚渊还没睡醒,她就悄悄走了。 刚出北苑,就看见了云祥一脸喜色跑过来,“女君,都准备好了。” 锦离挑眉一笑,“好,今日之事谁都不许打搅,莲川拒不收帖。” 云祥也为锦离高兴,“是。” 她来到嫣合斋,一大早的嫣合斋还没有正式开门迎客,早在半月以前,锦离就将嫣合斋给包了。这可是庚渊不会发现的地方,在这里,锦离可以做她想要做的。 小和兴高采烈地过来说道:“女君都准备好了。” 锦离点点头,“好。” 随后云祥上前说道:“女君,要不要去看看吉服?” 锦离心中已然有了期待:“走。” 南海鲛人族有传统,大婚之时新郎的腰带要心爱之人亲手缝制,这样两人才能长长久久,永远幸福。 锦离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腰带,幸亏还有云祥和小和,要不然的话这些针线活她还真的不行。 一条祥鳞五色仙带,上面绣着的花样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就像是大海之中最美的颜色。 “女君,按照您的吩咐,七套婚服,各件不同,您看看。” 锦离扭身看着那华美,做工精细的婚服,有殷红镶金线凤凰的,青冥绣锦绣飞鱼的,玉色水墨带点低调,天缥云门仙袍。 从凡间到仙界,从深海到莲川,各色的婚服不仅设计不同颜色也各异。上面的绣样十分精巧,每一套的婚服对应着不同的衣饰。 这可是比当初南海大婚乃至天君大婚都未有如此多的吉服。 锦离摸着那些面料,这布料乃是织女亲织的霓裳月光纱和仙缎锦,上天入地值此一次。她有些窃喜当初她救下织女时幸亏未曾让她履行出诺言,否则就没有这些华贵的面料什么事了。 锦离的手一遍一遍拂过那些东西上,心中满是对庚渊作何神情隐隐的期待。 “云祥,这些东西全部放到准备好的地方去。” “是。” “另外,给少君准备的衣服可有准备好了。” “女君请放心,一切准备就绪。” “好。” 星极崖,落日峡,听说很美。 当初庚渊提起这些地方时,眼底是藏不住的光芒,不知道现在他看到这些会不会开心。 落日峡。 锦离一早就来准备着。 云祥问道:“女君,这些天你不眠不休就为了给少君一个惊喜,值得么?” 锦离一想,当然值得。 “云祥你不会懂的。” 云祥疑惑地看着她,听着她缓缓开口:“当你真正遇到一个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你的人时候,你就会知道做的着一些其实都不够。” 云祥还是不明白。 锦离摸着她的头,“放心吧,你以后会明白的。” 锦离说完,双手并起,随即优雅飞速婉转着手势,一掌推出间,那原先什么也没有的草地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花,那些花在落日的映衬下好像在发着光,随着风在此间缓缓摇曳着。 “阮涂那边准备好了没?” 云祥点点头,“都准备好了。” 锦离点点头,很满意眼前所有的布局,眼看着还有一个时辰太阳就会落山,“云祥,去请少君。” “是。” 她想看到庚渊穿着她为他准备的新衣服,在漫山花海,与天际相接,在落日面前与他许下郑重的承诺。 想要交付一生的承诺。 可是等到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看到庚渊的影子,海风吹拂着,让锦离开始晕眩起来。她挥手用仙法挡住了那些风。 眼底的期待越来越强烈,胸腔之中跳动的心不断地叩门。 她有些莫名地紧张起来了。 可是再一次,半个时辰过去了,庚渊依旧没来。 海岸天际线的那一轮火红的落日缓缓沉沦,锦离根本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幕从金黄变得逐渐晕蓝,接着慢慢转为深蓝,星星点点出现了,海岸上的花如同灯影一盏一盏亮起,将锦离孤独的身影逐渐拉长。 她眼底的期待缓缓沉默。 她放下手,放下了手中的鲜花,鲜花脱离她的手心那一刻化为了风中的尘埃。 是否庚渊出了什么事情? 她正要离开,云祥就来了。 “女君,不好了。” 云祥面色凝重,锦离心中开始不安。 “怎么了?” “是少君,少君被花界的人抓走了。” 锦离一愣,“花界的人怎敢在莲川抓人?” 云祥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姜疾来访,说少君在出去莲川的时候,被花界的人抓走了。还扬言,兰瑾仙子要和少君成婚。” 云祥话才说完,锦离忽地化为了烟,随着夜空之中明亮的仙影一闪而过,云祥也在自责她当时不应该如此说。 依照女君的脾气,非得把花界烧光不可。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17章 花界,除莲川之外的另一个绝美的仙境,这里住着的都是些花草精灵,花草仙子,掌管着仙界所有的花草之力。花神老来得一女名唤兰瑾,是棵兰花仙子,长的吧也算是眉清目秀,可是就因为花神太过宠溺这小仙子,致使这小仙子骄横无礼。 现在还想要锦离的鲛人,这四海八荒哪一路神仙不知道这莲川女君新得的美人鲛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而如今这小小的花仙子竟然敢招惹女君的人。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如今四海八荒的人都知道了锦离的鲛人被兰瑾看上了,所有的人都在默不作声准备看戏。 就不知道这个戏会不会如同他们预想的那样,闹得轰轰烈烈。 其实神仙也会这般偶尔听闻一些小小的八卦,但是却不能发作出来,只能在背后悄悄观望。 锦离此时此刻正站在花神府上,她神情平静从容,没有丝毫的不悦和阴厉,坐在那里,玉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缓缓放下,随即往后一靠,那双在四散展开的裙摆中的长腿轻轻交叠。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带着无尽的优雅。 仙人之姿,四海八荒无人能及。 花神有些汗颜,对于这位女君,她也只是听过其名讳和战绩,从未见过本人之面。 若不是上一次几位花界长老告知莲川来人了,她还真的不会相信自己的爱女居然真的要了一个女君的人。 她嘴角扬笑,还是不要轻易惹这位上神比较好:“上神今日前来实乃我花界之幸。” 锦离轻轻移眸,将实现落在花神身上,听着她寒暄的话,不免有些哧鼻,于是也丝毫不加以掩饰,“本上神也不想来,只是令爱实在是让本上神头疼了,才来这一遭。” 花神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强咧着笑意。 “不知小女究竟是何处惹得上神不悦了?” 锦离理了理衣袖,随后微抬起上颌,视线望着前方,那副架势带着些许的不耐,“令爱招惹的并非是本上神。” “那,那是何人?” “听说本上神的鲛人在此处,不知花神可知道?” 花神心中咯噔一下,心中的那颗巨石升的更高了。 女君果然是对那个鲛人有情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亲自前来要人。 锦离的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身上,随即带着审视的目光,“令爱在何处?” 花神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上神是怀疑小女?” “你觉得呢?” 花神深吸一口气,随即说道:“上神,小女万万不会做出忤逆上神之事,还望上神明察。” 锦离看着花神如此笃定的样子,看来还真的是将女儿溺爱到永远,现如今都变成这样了,还能够面不改色地为自己的女儿开脱,所以上几次凡界差点出事,应该也被这‘尊贵’的花神给揽了下来。 要不怎么说这兰瑾投了个好胎。 她心中冷笑,她素来耐心不好,说了一遍的事情,别人依旧装傻充楞,那么她又何必在乎别人的感受。 于是她拍了拍手,站起身,“花神,我言尽于此,你若不信,那就休怪我搜府了。” 花神忌惮着锦离身上的仙力,她缓缓站起身,强装着镇定,直视着锦离莫名有些心虚,“上神,我相信小女,如若花界之内真的找出了鲛人,那么,我也绝不姑息。” 锦离的嘴角扯出浅浅的一抹弧度,“好。” 随后便是化影离开。 花界,还没有一个梨花谷大,搜起来很是容易,锦离站在花团锦簇间,四下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让她惊奇和疑惑的是,这四周之内居然没有庚渊的气息,锦离用手指的戒指寻找,却根本寻不到踪迹。 这兰瑾究竟将庚渊带去哪儿了? 还是说,庚渊根本就不在花界。 她要去问一问兰瑾。 于是她隐身跟在花神身旁,看着她轻车熟路带着无尽的担忧走进了被结界包裹着的地方。 锦离看着这隔绝一切的结界,心中更是担忧不已,兰瑾一定在里面,庚渊也一定在里面。 她挥手散去了隐身咒,看着那结界,并指手势起落间,一道符咒很快就出现了,等到符咒完完全全地进入那结界后,淡蓝的云门出现,锦离踏脚进入。 结界之外是另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坐落着古朴的庭院,纯净的湖水潺潺流动,石子小路通向的樱花密林深处。 锦离看着花神走进房间,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她刚要一动去看,身后就传出水声,随即是一个人的声音,“你,是何人?” 锦离恍然扭身就看见庚渊看着自己,神情平静,眼神无波无澜,看到锦离时微微有些疑惑。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锦离蹙眉,走近便拉着他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儿吧?可有受伤?他们可有伤你?” 可谁料庚渊却有些不耐地将手抽离出来,“这位仙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锦离有些疑惑,“是我,阿锦。” 这时,庚渊皱起了眉,一脸冷漠眼底带着浅浅的愠怒,“这位仙子,你认错人了,还有,不是谁都能假扮阿瑾的。” 话才说完,他的眼眸抬起眼底露出暖意,他柔声喊道:“阿瑾。” 什么?! 锦离扭身看到的是庚渊站在兰瑾身边,眼神温柔,带着无尽的爱意看着兰瑾,那个眼神以前是看着自己的,如今,为何? 究竟发生了何事?! 兰瑾究竟对庚渊做了什么? 花神紧随其后出来了,看到锦离有些微微的吃惊,“上,上神。” 兰瑾听到花神这么说,眼底的鄙夷和愤怒转为一丝心虚和害怕。 锦离目光灼灼盯着眼前的这两母女,心中的怒火已然烧了起来。 “解释。” 她沉声着说道。 兰瑾有些心虚,看了眼花神,随即十分老练的花神站了出来,“上神,这位不是上神的鲛人,上神不会是认错了吧?” 锦离冷笑一声,大步流星走过去,直拉起庚渊的手,那无名指上没有了戒指,却有戒痕。 “这是什么?花神可不要睁眼说瞎话。” 庚渊却撇开她的手,眼底是警告和戾色,“这位上神,请你离开。” 锦离不可置信地看着庚渊,“庚子别,他们究竟给你吃了什么?你为何变成这样?” 庚渊神情冷漠,“与你无关。” 兰瑾这个时候出声,“上神,他,他不是你的鲛人。” “啪!” 锦离抬起手反手一个耳光打在兰瑾脸上,兰瑾顿时被打懵了,那白皙的面庞骤然肿了起来。 “你!........”庚渊怒瞪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 锦离看到了庚渊的仙力隐隐流动。 她撇眼看着兰瑾,那神情好像在看一个垃圾,“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和我说话。” 现如今的锦离心中是燃烧着的一团怒火,不解,疑惑,与愤怒夹杂在一起,现在她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泼在兰瑾身上,她如果可以,根本不用顾及什么花神的面子,直接将兰瑾凌迟处死。 接着,锦离再次逼视着兰瑾,“说,你给他吃了什么?” 庚渊身上没有被下咒的痕迹,她却探查不出何种毒药,这兰瑾一定给庚渊吃了什么东西,一定是! 兰瑾眼含泪光,楚楚可怜,“没有上神,我没有。”说话间扑通一声跪下。 庚渊见状,慌然和怒气化作一掌推向锦离。 锦离来不及躲闪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掌。 她闷哼一声,虽说这一掌不足以致命,可是疼。 庚渊安慰着兰瑾,那细语温柔的样子让锦离恨不得剐了这位茶仙。 “庚子别,你是好样的。” 庚渊扭头看着她,眼底是说不清的厌恶,“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你还认得你自己么?” 庚渊一时间有些沉默了,但很快,他回答道:“与你无关。” 锦离敏锐地发现庚渊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于是她再次问道:“你可知莲川?” 庚渊沉默了,他的眼眸缓缓下移,接着眼神之中是痛苦。 究竟是怎么了? 兰瑾有些慌乱了,连忙上前扶住庚渊,“上神,他不是你要找的人,还请上神回去吧。” 花神也在身后附议,“是啊,上神请回吧。” 此时此刻庚渊的神情逐渐痛苦起来,她不管不顾上前将庚渊从兰瑾怀中拉了出来,接着就是并指一点将庚渊收了起来。 “你.......”兰瑾有些欲要发作却被锦离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花神上前说道:“上神,还请不要这样,万一事情闹大被帝君知道了.......” “帝君知道了又如何?”她将视线放到花神身上,眼底满是轻蔑,带着不可一世的语气,“帝君管不了我莲川。花神,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那些年的所作所为帝君不会不知道。” 话毕,花神的面容骤然一变,眼里是惊慌。 随后她又将视线落在兰瑾身上,“还有你,你母亲为你做的那些别以为帝君不知道,帝君他老人家只是不想说罢了。” 她看了眼自己的衣袖,“我的人,别碰别动别抢,知道了?” 兰瑾有点被吓得一愣一愣的,锦离散发出的上神的气场强压着兰瑾,让她一句话也不敢言语。 “解药。” 兰瑾最终还是敌不过对庚渊这个人的占有欲,她出面顶撞道:“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是把他当成别的男宠一样,玩够了就丢弃!你不爱他!你根本不爱他!他不是你的附属品!你就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占有欲才如此对他!你根本不配拥有庚渊的爱!” 锦离沉默了一下,最终看了眼她,冷冷地说道:“上神之事岂是你一介小仙能置喙的,兰瑾仙子,请记住自己的身份。” 接着她又说出,“花界该换主了。” 话音刚落,锦离便化影离开了。 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像是梦,兰瑾大口大口喘息扑通一声瘫软在地,随后愤怒哀嚎大叫。 而身后的花神在担心着自己以前所作的那些事情。 母女二人皆是各自怀着烦恼却也无计可施。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18章 回到莲川,锦离就将庚渊放了出来,便在他还来不及动用法力就将他的法力给封了起来。 庚渊无力地挣扎着,用愤怒哀怨地目光看着锦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锦离看着昔日的爱人对着自己说出如此决绝的话,一时间有些生气,但是她现在来不及生气,直接上前问道:“她们究竟给你吃了什么?” “干你何事?” 庚渊眼里闪过一丝锦离看不懂的情绪,随后他挥开锦离的手,现在的他身体绵软无力,虽然没有法力傍身,可是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给自己做了什么,他感觉自己现在不及一个凡人。 所以他只能用眼神用言语来进行攻击,可是奇怪的是,每每对眼前的这个人说出狠话,作出狠的动作,他的内心深处就会有种异样的痛感。那种痛感很微弱,但是却能够被他及时发现。 锦离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我会把你治好的。” 庚渊有些不解,这个人为何要说出这种话。 现在他没有见到兰瑾,心底的慌渐渐转化成愤怒,这种交织在一起的情感在他心中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感觉有千万蚂蚁在啃食着他的心。 “阿瑾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锦离听着庚渊如此说,“我在这儿,我是阿锦。” “休得胡言!你才不是阿瑾,我要阿瑾,你把她如何了?!” 庚渊的眼通红起来,眼底的仇恨和愤怒足以令锦离有些惊骇,可是惊骇后呢,是另一种悲凉之情。庚渊口中的‘阿瑾’并非锦离的锦,而是兰瑾的瑾。 她的眼底不知道何时渐渐红了起来,她强装着镇定,用着自己的仙力平复着庚渊内心躁动不安的情绪。 现在的庚渊情绪太过于反常,如此急躁,如此愤怒。 等到庚渊平复下来后,锦离才和他说道:“你记住,我是锦离,你的阿锦;并非兰瑾之瑾。你我许下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或许忘了,但我记得,只要我记得一日,你就永远不能从我身边离开。” 庚渊哀怨地看着她。 他瘫坐在床榻前,四肢绵软无力,只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锦离蹲在他面前,神情带着忧伤和担忧,玉手缓缓抬起,抚向他的脸庞,柔声道:“阿渊,我一定会救你的。” 庚渊想挣扎,可是却无计可施,“你想做什么?” 锦离手指流连在庚渊唇瓣之上,眸色渐渐变深:“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随即,锦离下一步的动作是庚渊直接没有想到的。她微微抬起他的下颌,接着近身一吻缓缓落在他的唇瓣之上。 她的唇瓣温热,简单相碰,庚渊心底深处焦躁不安的情绪再次重演。 他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袖。 那一吻很轻,很短暂。 接着锦离就离开了。 小鲛人愤怒不已,一副受尽屈辱的模样,恶狠狠地说:“我一定会杀了你。” 锦离反倒是一笑,“放心吧,你没有机会了。” 话毕,庚渊再次昏了过去。 锦离将庚渊安置在了慕渊楼。 慕渊楼位于白莲清池正中央,四周符阵流转,除了自己之外,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进去,同样地也决计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出来。 这里还清净,很适合庚渊养伤。 锦离做完这一切,便去了藏书阁之中查找着花界的秘法和禁术。 看庚渊的这种情况应该是受了什么蛊毒,而且这蛊毒并非一般的情人蛊,竟然用仙法都无法探究出来,想必这兰瑾是没有想到任何的后果。 她从白天看到黑夜。 望着窗棂之外的夜空,她才离开。 慕渊楼。 庚渊挣扎了一天,怎么样也逃脱不出这个地方,能砸得东西也砸了,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来。 锦离看着门口散落一地的一天的吃食,她心底莫名酸涩起来。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肩膀猛地被人抓住,随即那人将自己按倒在床榻上。 锦离神色从容地看着庚渊。 “放我走。” 锦离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可能。” 庚渊无计可施,随着手上的力气加重,自己心底异样的痛感越来越强烈。 他痛的喘息不了,猛地瘫软跪地。 锦离一紧,拉着他,“阿渊,怎么了?可是蛊毒又发作了?” “闭嘴。” 他强忍着痛,额间的密汗层层出现。 锦离二话不说,扶着他的后脖颈一吻落下。 淡蓝的仙力充斥进庚渊的神魂深处,逐渐抚平着他心底的痛楚。 庚渊一怔,随即想要去推开她,可是这个女人的力气却大的离谱,直接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根本不让自己动弹半分。 最后不知道是这仙力充斥着身体太过于舒服还是怎的,庚渊再次回过神来却惊然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附和着她,努力地配合着。 那一系列反客为主的动作,好像自己根本不受控制。 等到辗撵完锦离的唇瓣时,他才猛然松开。 锦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让庚渊只觉无地自容。 “小鲛人,你的本能挺厉害的。” 庚渊又羞又气,赶忙起身,低声说了句:“真是不知羞耻。” 锦离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随后带笑,“是是是,是我按捺不住少君的美色,是我主动的。可是.......”她一顿,随后走到庚渊身旁,“反客为主的人,是你。我只是想帮你疗伤罢了。” “你.......”庚渊气的哑口无言。 锦离笑着,看着庚渊吃瘪的样子,心想着现在的他除了有点轴之外,其他的还挺好玩的。 “过来坐下。” 庚渊扭身不去看她。 锦离有些无奈,但却带着宠溺,挥手间,那桌上的佳肴随之出现。 她说道:“我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过来吃点?” “不饿。” 可是他冰冷话语才刚刚落下,那肚子却根本不留任何情面地咕咕叫了起来。 锦离笑出了声。 庚渊扭身看着她,眼角弯弯,面容姣好,可是却为何如此可恶,让人气的牙痒痒。 “不许笑。” 锦离立即放下手,“好,我不笑,所以过来吃饭吧。” 她撑着脸,带着一脸的笑意看着他。 可是庚渊却丝毫没有给她面子,转身就走了,“不吃。” “你不吃可是会饿的。” “那就送我回去。” “回去?回哪儿?这里就是你的家。” 庚渊在心底暗暗发誓,若有哪一天他真的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一定会将这个女人活剐三千刀。 “花界。” 锦离神色沉了下来,她为自己倒了杯酒,酒缓缓倒入杯子之中,周围只听到酒入杯的声音。 倒完了酒,她并没有喝,只是独自一人说道:“我现在知道当初你的感受了。” 庚渊疑惑非常。 锦离抬眼看着他时,庚渊看到了她的眼睛红了,“庚渊,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也不会相信了。但是我想告诉你......”她捻起小小的酒杯,放在手心把玩着,继续说,“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动。” 接着一道浅蓝火焰一闪而过,那酒杯就这样化为了她手心之中的齑粉。 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一步一步地说着:“兰瑾要不得你。我会把你藏起来,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别人休想找到。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现在的锦离满身带着无尽的戾气,她桃花眸深沉,带着低迷让人沉醉其中的欲望,全身是危险却又想让人去靠近。 庚渊一时有些惊骇。 “你.....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锦离嘴角露出笑意,“疯子?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不会知道我的占有欲有多强。” 她弯下腰,伸出手轻抬着庚渊的下颌,视线不断地从他的眉眼唇瓣之中辗转:“小鲛人,你现在只是病了,我会帮你治好的。然后我会兑现我之前的承诺。” 什么承诺? 庚渊每每感觉她的气息将自己包裹起来,自己就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吃饭吧,我先走了。” 随后锦离走了。 那种压迫感令庚渊差点窒息,这就是上神的力量吗?他捂着胸口久久不能平复焦躁跳动的心。 他可以明显感受到这几天锦离每每都为自己注入仙力,自己的心底深处的情绪正在被悄然开放。 锦离这几天一直呆在藏书阁中,日夜颠倒地看着那些与庚渊症状相似的蛊毒,却根本发现任何的线索。 难道真的就只有兰瑾知道。 看来还是得让兰瑾那丫头亲自吐出真话才行。 她化烟离开,来到花界后,那些人纷纷将锦离给围了起来。 她心情不悦,沉声道:“兰瑾何在?”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锦离上前一步一步踏进花界的地盘。 “上神怎么又来了?” 兰瑾的语气带着挑衅。 好像对于锦离的再次到来她丝毫不意外。 锦离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这个兰瑾一定知道如何才能解开庚渊的蛊毒。 “解药。” 兰瑾一脸无辜,“什么解药?” 锦离忍着心中的怒意,“兰瑾,你可知你现在是在找死。” 兰瑾挥了挥手,那些花界的士兵就收起了兵器,她不急不慢地说着:“找死?上神,如若我真的在找死,你又能奈我何?我死了,那鲛人一辈子也休想得到解药。” 锦离抬眸盯着她,“你给他下了什么?” 兰瑾突然尖声大笑,“这是什么上神居然会不知?” 锦离沉默着,内心已经在做着无尽的挣扎。 “说。” 兰瑾走近她,在她耳边说道:“美人蛊。” 锦离一僵。 “你居然给他下美人蛊?!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上神觉得我会做什么?”她眼底是十分得意的笑意,那笑意带着挑衅。 锦离脸色阴郁,冷冷的目光看着逐渐兴奋的兰瑾。 “那鲛人还真是不错,我说什么他都信,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原来上神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锦离抬手就是一巴掌,那一巴掌很是狠,那些士兵见状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分毫,低头一看他们的脚下何时已经金光阵法。 兰瑾被打到摔在地上。 锦离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即手心之中化出一块锦帕,她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一步一步走近兰瑾。这样一个人她只是一碰,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兰瑾,你可知我为何没有杀了你。” 兰瑾眼眸之中带上了点慌然之色,但是却依旧倔强着。 她低吼着:“锦离,别以为你是上神我就会怕你!你敢杀我?就是与整个花界为敌!天界,帝君都不会放过你的!” 锦离神情漠然,好像兰瑾说的这些根本与她毫无关系。 她将锦帕随意扔掉,兰瑾可以看到那锦帕在半空中燃烧化为了尘埃消失,随即听到了锦离阴冷无比的话,“我是锦离,莲川女君,不是天界之人,你觉得他们能管我?” 兰瑾怕了。 “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杀了她!” 可是周围却无人听到她的话。 兰瑾慢慢后退,锦离却踩住了她的裙摆,随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你对他做了什么?” 兰瑾听了,眼里的害怕外多了几分嘲笑,“上神原是动情了?!才会如此?!真是悖逆天道!” 锦离深吸一口气,“你碰他了?” 兰瑾依旧照着说了一遍天道之词,锦离忍无可忍,蹲下后抓住她的脖颈,神色冷漠却带着明显的杀意,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碰,他,了?” “对!我是碰他了!鲛人滋味可是美味得很,他低语,呢喃,叫着‘阿锦’,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锦离的手猛地一收,她脖颈处的青筋缓缓暴起,接着她冷声道:“那你,可以去死了。” 随后猛地一松。 她站起了身,“你不会死的那么容易的,你既说天道,那天道之刑,足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锦离话才说完,手指轻轻一动。 兰瑾当即瘫软在地,蜷缩在地,低声痛苦挣扎抽噎着。 锦离扬长离开。 天道在上,神女之命换吾生今后岁月无虞,不受任何约束。 这是当初锦离在殒命之时对天道说的话。 既如此,天道又怎能管她动情呢。 神仙动情,三界不宁。 可她是锦离,天道之外的另一类殒命之神。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19章 美人蛊的毒非常人能忍受,就只有让其动情的那个人才能够将其解开,锦离每每看着庚渊在美人蛊之中煎熬,她的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这个事情她并非不能解决,只是她不敢去面对,如果庚渊真的对兰瑾动情了,那她更不敢去面对那副局面。 这日,锦离照常拿着药来看庚渊,小鲛人闹了几日后情绪也慢慢的平复下来,只是面对自己还是不言一语,两人之间的渡仙力就像是例行公事,生硬非常。 锦离看着正坐在案桌前写着字的庚渊,他甚少穿天蓝长袍,此时此刻长发用发带束在脑后,神情忧伤,漆黑的瞳里就像是一汪幽深的潭水,他停下了笔,接着手指轻轻触碰着桌上画出的画卷。眸中是无尽的隐隐痛楚。 他在想什么?他在想着谁? 是谁让他整个人都尽显柔婉凄美之感。 她最终还是发出了声音走向他,庚渊闻声收起了画卷,急忙将自己的情绪给埋藏起来。 两人相对坐下,一桌子的佳肴,却味同嚼蜡,两人一起吃着饭却没有以前的欢声笑语,只是沉默。 锦离一次一次为自己倒酒,明明都用了这么多的药,为何那美人蛊迟迟未动,难道兰瑾真的让庚渊动情了? “少君,今日我不再逼你了,我想和问你个问题。” 庚渊放下碗,抬眸神情冷漠,“什么?” “你可曾对兰瑾心动过?” 庚渊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不知道何为心动,对于兰瑾,他是熟悉也感觉自己当初的记忆里面有她,可是那些记忆之中他对她也只是置若罔闻,兰瑾曾对他说,自己当初辜负过她才会如此。于是他便对兰瑾有了几许亏欠。 可是亏欠后却无任何的情感,自己的内心深处也并未有她无她而生出任何的波澜,但是‘阿锦’这个名字对于他而言却是极其顺口而且唤出这个名字心底生出欢喜的感觉。 心动? 那是什么东西? 自己对兰瑾心动了? 庚渊不知道作何回答,但是看到锦离眼底的期待和哀伤,就让庚渊生出几许叛逆来,这个女人还想耍什么花样。 于是他回答:“有。” 锦离捻着酒杯的手忽地放下了,看来美人蛊终究能够轻易改变一个人心中所爱。 她哑声失笑,笑得发涩,也不知道是酒意逐渐上头还是其他的原因,她有好多话想说,她好像庚渊,好像以前的阿渊,现在的他心里因为美人蛊有了旁人,自己却无能为力。 就只能这样看着他,看着一具根本不是庚渊的身体。 “你可知,我以前也中过美人蛊,是你给我下的。” 庚渊讶异。 锦离醉意朦胧,看着手中的酒杯,眼底升起无尽的思念,“那个时候你想让我对你动情,美人蛊还真是厉害,让我满心满眼都是你,离不开你之后,你便走了。美人蛊至此只有一颗解药,但若是动情之人解蛊就可以解开。” 她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委屈起来,“我以为我会是那个让你心动的人。”她停顿了一下,随即晃晃悠悠站起,看了眼庚渊,随即叹息,那个时候庚渊看见了她眼泪无声地划过脸庞,她走了走之前还说出最后一句话,“可是让你动心的人不是我。” 庚渊心底是说不出来的感觉,难受别扭,以及心疼。 更加别扭了。 阿瑾.....阿锦...... 他看了眼桌上完成的丹青,是一位身姿曼妙,衣袂飘然的女子,可惜的是面容却并未填充。 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默默地跟在锦离身后。 看着她步伐幽浮,醉影朦胧。 看着她停下,庚渊紧张了一下,以为她会转过来,结果却不是,她仰头望着翘角的那一弯新月。 新月如同皎洁的月牙,它静静地斜挂在翘角上,明明是安静祥和的感觉,却尽显几分孤独和悲凉。 只听到锦离对着那弯新月说着话,“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美人蛊给解了,就算让你心动的那个人不是我,但我知道,等你醒后,你心底的那个人一定,还是我。”说着说着,她带上了哭腔,“小鲛人,我好想你,好想以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你。” 庚渊心中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真的犹如这个女人所言的,自己真的中了蛊毒? 美人蛊? 那是南海的秘术。 为何会在花界出现? 难道兰瑾真的给自己施了美人蛊? 美人蛊同死同伤,若是自己受伤了,兰瑾也同样有伤痕,那就能够说明缘由了。 庚渊眸色一沉,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一定要自己查清楚,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活下去。 他跟着醉酒了锦离出了慕渊楼,庚渊头一次完整地看到窗棂倚栏之外的风景,现在正值夜晚,又到处是深深的荷塘,若是锦离一不小心脚步虚浮跌落其中那岂不是有些危险。 等等。 自己居然担心起她了? 庚渊不免与自己心底的那个声音产生了别扭。 他最终还是看着锦离回了北苑,随后离开了。 虽然没有了之前的仙力,可是锦离这些日子给自己渡的仙力足以让他回到花界。 他一定要问清楚,一定要。 次日,锦离被阳光刺醒,宿醉的下场就是头晕目眩,感觉世界在翻转着。 锦离看着自己手下的卧榻,又看了眼自己的床。 脑子里面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她为自己洗漱了一番,终于清醒一些后就去了慕渊楼。 可是才出了北苑,云祥就着急忙慌地来了,“女君,女君,大事儿不好了。” “怎么了?” 云祥跑的有些喘。锦离说道:“你把气喘匀了再说。” 好像这件事真的是件很不得了的大事,云祥来不及喘气,直接说道:“少君在花界被抓了!” “你在胡说什么?庚渊不是在.......” 醉酒?结界? 该死的。 锦离边走,云祥在身后说道:“是姜疾来说的,天界要治少君的罪。” “什么罪?” “杀害花神之罪。” 庚渊怎么会去杀害花神? “他们可有何证据?” 云祥一脸凝重和焦急,“他们有人证。” “谁?” “兰瑾仙子。兰瑾仙子说她亲眼见到是庚渊提剑斩杀了花神。” 锦离眸底逐渐愠怒和不解起来。 这不过一夜之间,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现下人在何处?” “花界。” 云祥话音刚落,锦离根本来不及思考和做任何的准备,直接到了渡口化烟离开了莲川。 云祥看着锦离日次贸然前去,不知道会如何,可是现下又有谁能够帮助女君。 她猛然想起一个人来。 锦离来到花界,便看到了天界大部分的神君都亲自来了,一群仙人之中她看到了庚渊被捆仙绳捆住,垂着头,背影寂寥哀伤无比。 “罪人庚渊,你可认罪?” 度厄仙君厉声说道。 锦离挥袖踏脚上前,“他无罪,有何可认?” 众人惊骇,猛地纷纷将视线聚焦在锦离身上。 看着这位青衣仙裙,长发垂垂的天姿之女,下面很快就纷纷议论起来。 度厄仙君见到锦离有些意外,随即天界的人纷纷齐刷刷地恭敬行礼,齐声高呼,“参见上神。” 庚渊抬起头,抬眸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眼圈红红的,眼睑处还挂着小小的珍珠。 看样子是哭过。 锦离蹲下轻抚着他的脸庞,“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随即她才起身,对着众神仙说道:“免礼。” 她问度厄仙君,“仙君既要定罪,那我且问你,可有何证据证明他杀了花神?” 度厄仙君已然是汗颜,弯腰恭敬地说道:“回上神的话,花神爱女兰瑾仙子曾言亲眼看到庚渊仙君杀人。” “兰瑾何在?” 锦离挥袖扭身,看着众人之中兰瑾心底慌然,眼圈青黑,一身狼狈,仿佛精神错乱之样。 看来没日没夜的噩梦终究将她弄成这副德行。 可是现在是关键时期,可不能让你再如此恍惚下去。 锦离轻轻挥手,随后看着兰瑾恢复了些神智后,问道:“我且问你,你母亲是何时死的?” 兰瑾惊慌失措猛地吓软在地,面上满是惊恐之色,好像昨夜的一切都在她脑海里面历历在目。她不禁轻蔑地说道:“她的神智都已成这样,难不成说的话还有理了?” 明显是不行的。 众人又继续议论起来,她转身对度厄仙君说道:“仙君,这件事情还需要.......”她话还没说完,兰瑾就立即高声尖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母亲!就是他!” 锦离看着兰瑾的手指着庚渊,她眼眶通红,眼底的情绪真挚饱满,不像是在做戏。 可是这样过于激动的样子,不像是正常人能够出现的,倒像是,被施了术法。 锦离看了眼度厄仙君,随即度厄会意,上前一挥拂尘,那拂尘轻点在兰瑾的额间,兰瑾的五官猛地涌出许多的黑气,众人看到此景惊慌吓得后退。 就连天界的神仙也是吓了一跳。 锦离上前蹲下看着昏过去的兰瑾。 随即并指将其强制唤醒,度厄见锦离如此之执着更加汗颜了。 如今这份差事还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锦离的人。 这是能够随意惹的主? 不过这帝君怎么还不来,再不来主持大局,度厄真的就要被吓死了。 兰瑾悠悠转醒,看到锦离,“上神?” 锦离站起身,“你母亲是谁杀的?你看见了?” 兰瑾一脸懵,随后便是震惊,“我母亲死了?!你胡说!”转而的是愤怒和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可是锦离却丝毫不想关心她现在是如何悲痛的情绪,只想让她亲口说出庚渊无罪。 “你不知道你母亲的事?” 兰瑾好像是对于现在的局面有些愣住,她眼底是意外。 随即她摇了摇头,当看到庚渊时眼底渐渐变为了惊恐,“你,你们要干什么?” 兰瑾惊慌失措站起转身就要跑走,度厄再次一挥拂尘,面色肃然,“上神面前岂是你想走就走的?” 兰瑾被捆仙索捆绑起来。 度厄说道:“兰瑾,你可知谎称罪证是为欺瞒,理应严惩。” 兰瑾惊恐地摇着头,拼命地狡辩着她没有说过这些话。 锦离不想再插手天界之事,于是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 此时的庚渊低眸,锦离感受到了他的忧伤。 “九玄帝君到。” 众人闻声纷纷抬眼看着台上圣光之中出现的那位英姿挺拔的俊朗帝君。 众仙行礼。 锦离看了眼璟晔,随后视线转移开来。 璟晔看着跪着的兰瑾,面上无悲无喜,随后挥手将一个东西放入度厄仙君手中。 锦离看见了那是留影珠。 画面当中出现的是花神以权谋私,兰瑾仗势欺人。 锦离看到了她将庚渊劫走,随后给他施了美人蛊,意图诓骗他......她还看到了庚渊与她对峙,而她居然随意欺辱,那泼辣之模样毫无仙人之态。 锦离看着兰瑾的罪行,一切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她经历的一样。 兰瑾对庚渊的痛苦一笑置之,对庚渊恶言相向,意图侮辱....... 她心疼地看着庚渊,此时此刻庚渊眼眸之中是不可置信,是一层迷雾被渐渐拨散...... “君上。” 姜疾率领着三十三天的人来了。 当兰瑾看到姜疾时,神色更加惊恐。 众人齐刷刷地朝着庚渊行礼,“属下恭迎君上回归。” 兰瑾眼底慌乱,开始害怕起来。 那个一直以来自己一直想要拥有的男人,此时此刻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一定会将自己千刀万剐的。 其实兰瑾对于庚渊那种病态的爱,让她窒息更让庚渊窒息,庚渊以为自己能够处理好这个人,实在不行就将花神做的那些肮脏事扔给九玄帝君,他就不相信这样兰瑾还不知道收敛,可是他错了,兰瑾为了可以拥有自己,不惜动用南海美人蛊,将一切的反噬,反噬到自己身上也在所不惜。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一心想要的男人,一心一意却只钟情于那个莲川的花心女君。 既然那位花心女君都可以,为何自己就不行。 于是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兰瑾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但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花神对其太过于骄纵。 三十三天浮玉阁不属于三界,但是却是各界之间的屏障。 有它,三界才不会逾越各界之中。 而庚渊的地位可想而知,兰瑾确实是痴人说梦。 兰瑾的罪行有三:妄动情丝,对神君不敬,品行不端。 最终受了天诛,堕入畜生道。 事情解决完后,众人散去。 云端上,姜疾看着庚渊,随后对锦离恭敬地说道:“女君,那我家君上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 锦离将其安置在云舟上,正要离开,璟晔出现了。 锦离看了眼庚渊,随即转眸看着璟晔,“今日之事,多谢帝君。” 璟晔依旧风度不减,“你我之间无需客气。只是看到你如今这番,不免有些令人遗憾。” “帝君何出此言?” 璟晔神伤,看着远方的云端,“你与他在一起可还欢喜?” 锦离点点头一笑,“自然欢喜。” 璟晔也释然一笑,“那便好。当初你卸下神君之职,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对于拯救苍生倦了累了,却不曾想,你是想好好地爱一人。” “苍生之上有你,有你们。我有何不放心的。” 璟晔看着锦离的侧颜,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发梢,一时间有些恍惚。 或许这就是天虞想要的自由。 “长离上神,恭喜你。” 锦离疑问:“喜从何来?” 璟晔负手而立,“自你之心而来,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想要活下去的模样。” 锦离一听笑了,“确实,这才是我一直想要成为的样子。” 随意自由,悲悯善良。 两人就像是好友之间的寒暄。 “愿你一直这样下去,做你自己,成为你自己,再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锦离笑了,“多谢帝君。”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说完,璟晔便走了。 一切都好像刚开始,又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帝君终究还是回到了那个断情绝爱以守护三界为己任的样子。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20章 庚渊从花界回来之后便一直恍惚不安,虽然对于锦离没有了太大的防备和疏离,可是他还是有些不对劲儿,可是锦离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日,锦离照常给庚渊送药,美人蛊的蛊毒虽然一直没有找到很好的办法,可是一天一碗药下去,还是会能够防止蛊毒发作,能够减轻庚渊的痛楚。 锦离推开门就看见庚渊坐在窗棂旁,阳光洒在他眼前的棋盘上,金色的晚霞肆意地泼在他的身上,他那被微风吹起发丝都带上来金光。 他看上去好像很容易被哄骗了去。 “阿渊。” 庚渊愣了愣视线从棋盘上移开,落在锦离身上。 看着锦离时眼神之中带着一层迷雾,锦离也拨不开的迷雾。 庚渊静静地看着进来朝着他走来的女子,眉眼挂着笑意和温柔,衣袂摆动间满是仙气飘然之态。有些时候他有些恍惚,这样一位仙人怎么会对自己情根深种? 锦离顺势坐下,随即展手,一碗药出现了。 很快房间内都弥漫着那一碗苦涩的药味。 庚渊觉得自己都快被药给腌入味了。 不免微微偏首,微蹙起了眉头。 锦离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于是轻笑出声,“你说你都怕苦怕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说我?”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手中的动作却不停,她翻手间便往那碗药里面滴入了几滴东西。随即,苦涩难闻的药味渐渐被花香给驱散了。 庚渊没注意到这里,又或许是有更令他值得关注的东西,他抬眼望着她,问道:“我以前,说过?” 锦离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猛然一晃,随即她笑了一下,“是,你以前给我喂药的时候总是说我怕苦,并且也总是会给我带甜的东西。” 锦离抬眼看着他,庚渊的墨瞳里依旧是迷雾重重,她心中不免苦涩,但是还是敛去了自己的哀伤和失落,转而安慰着说道:“没事儿的,以后会记起来的。我会把你治好的。” 庚渊喝完了药,今日他却没有像前几次一样话也不和自己说。 “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锦离起身就要走,庚渊这时候开口,“我以前,是怎样的人?” 锦离一怔,随后笑着看着他,伸出手来刚想习惯性地摸摸他的脸,可是却又好像想到什么,堪堪收了回来。 她笑着,眼里满是爱意,“你以前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很爱你。” 庚渊一听眼眸情绪有些微变,“那,我爱你么?” 锦离点点头,“爱,很爱。” 庚渊点点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似的垂下了眸。 当即锦离一笑,“好了,别想了,我会帮你的,一切的一切你都会想起来的。” 说完,锦离扭身就要走。 可是忽然,锦离的手被庚渊拉住了。 她疑惑回头看着他,庚渊抬起头,带着楚楚可怜的模样,“你,能证明吗?” 锦离一笑,丝毫没有犹豫,拉着他的手当即便十指相扣将他禁锢在椅子之间,小鲛人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慌,但是却依旧佯装着镇定。 锦离将他双手抓着举过头顶,因为坐于椅子的缘故,双手往上一抬后,他的胸膛很自然地朝前挺了起来。小鲛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已经开始面红耳赤起来。 他眼眸闪烁不定,说话开始结巴,语无伦次,“你,你要作甚?” 锦离轻笑一声,桃花媚眼尽显风情。她声调婉转魅惑,语气却带着何其无辜,“不是你说要证明的么?” “我,我,不是这个证明.........”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锦离一笑,凑近身子覆身而下,在他耳廓边说道:“那少君想要何种证明?” 随着清凉的水滴声,锦离看到了小鲛人耳后因为害羞而冒出的鳍,还有那鳍开始慢慢变成粉色,甚至开始向着桃红色转变。 好不可爱。 她笑出了声。 随即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她轻轻拂过小鲛人的脸颊,进行着无尽的调戏,“小鲛人的脸还真软,又白又软,肯定很好亲;唇瓣如春日落水海棠,与人接吻定是绝佳........” 她边说着边观察着小鲛人身体的变化。 当即,箭在弦上之际,锦离起身放开了他。 庚渊一时间有些羞恼。 他憋红着脸,不敢看锦离,起身转向窗户,心中不断地默念着清心诀,口中却对锦离说道:“真是,放肆。” 轻飘飘的话毫无威慑可言,也不能让人知道他究竟有多么的愤怒。 锦离笑了,“我的地方,我的人,我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 “仙道之人,怎会如你这般,不知....不知.....羞耻。”现在的庚渊对于口出狂言和行不轨之举的锦离有种想杀但是却不敢动手,想问清楚但是又害怕她有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刚刚的举动和口吻,庚渊差点以为就要.....就要.....‘行不轨之举了’。 说不定对于锦离这种丝毫不畏惧人言,她还真的会干得出来。 “是你让我证明的。” “那我也....没让你这么证明。”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庚渊有些羞愤甚至都不敢回头看锦离。 可谁知锦离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带着些许的欣喜,“你刚刚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庚渊一口否决,“没有,那是正常反应。” 锦离有些失落,她哦了一声,随后便继续说道:“那没事儿,日子还长时间还多,我要你日日见到我,夜夜梦到我,忘不了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我,这样,你总会对我动心的。” 只要庚渊现在对自己动心,自己便能够解开美人蛊的毒。 可谁知道庚渊却说到:“若是这样下来都没有动心呢?” 锦离没有想到庚渊会如此一问,有些愣住,庚渊回身继续说道:“若是你没有让我动心,那便让我离开。” “你,说什么?” 庚渊语气十分平静,“我说,如果你没有让我动心,你便不是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人,就放我走。” “你,想走?” 庚渊点点头,“对,我不想被这样囚禁起来,不想被困在此处。” 锦离的眉头一点一点慢慢收了起来,再也难以舒展:“你为何会觉得我不能让你动心?为何,不相信我?” “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可是.....我的心没有给我答案。” 锦离看着他的心口,随即移眼看着他无名指上空落落的地方。 锦离拿出一个锦盒,“这是你当初送给我的,现在放在你这里。”她放下锦盒,随后继续对庚渊说道,“我相信我能让你心动,我也一定会救你。” “如果不能呢?” 锦离离开前听到庚渊继续问出这个问题,于是她嘴角扯起一抹弧度,随即看着他,“就算不能,我也不会放你走的,所以,小鲛人,我劝你趁早放弃离开这个念头。” 她的这句话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让庚渊有些心惊。 锦离刚回到北苑,云祥上前添茶,就问道:“女君,少君如何了?” 锦离有些困乏,她坐下,心中是百般滋味,她苦恼地摇了摇头,“云祥,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庚渊心动?” “心动?让少君心动的话,要不.....明日女君约少君游船?去采莲?” “这能行吗?” 锦离不免对云祥的话有些生疑。 云祥心底也是没有底,“话本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锦离不是不想去,只是今日之事她也有些觉得脸红。 自己怎么会如此大胆。 “姜疾那边如何了?” 云祥摇摇头,“还未有消息。” 锦离点点头,姜疾去寻找炼就美人蛊的解药的配方了,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 庚渊若是这样一直吃药下去,说不定到最后这些药一点作用也没有了,到时候庚渊毒发时只会更加痛苦。 于是她还是打算试试云祥的法子,说不定还真就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次日一大早,锦离难得起了个大早,云祥为自己梳妆了一番后才去找庚渊。 慕渊楼。 庚渊一向习惯早起,以前只要自己一起来就会有热腾腾的早膳。 “庚渊。” 庚渊看到锦离时还是有些诧异,他不禁问:“今日你怎么来的这般早?” 锦离笑着,“当然是想见你了。” 庚渊神色淡然,好像对于她的这些撩拨的话早就习以为常。 锦离依旧不肯放弃,再次开口说道:“今日风光甚好,带你去看看莲川的风光,如何?” 庚渊手中拿着一本书,随意开口,“不去。” 锦离才不管这些,直接夺过他手中的书,然后说道:“你看看你,一直呆在房间里面,也不出去走走,会闷坏的。你若闷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庚渊不免有些无奈,只能任由锦离带着自己出去。 锦离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走在前面说着,“你看看你,结界我也解除了,就是不肯出来看看风景,我跟你说,我莲川风景可是四海八荒一绝,你不看那可就太可惜了。” “你不是说过我以前经常看的么?” 锦离被庚渊冷不丁的这一句话弄得有些怔住,她点点头,“是,没错,但是你都说了是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开始只要记得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就行了。” 莲川之大,莲道纵横,荷花深处,菡萏花香,碧绿一片,不免为夏季的避暑之地。 水中仙梨长势璀璨,皎皎梨花如同初雪落于两人身上,落于身旁碧绿圆盘之中,水波慢慢荡开,自顾自地朝着深处驶去,周围十分幽静,还能够听到几声悠扬清脆的鸟鸣,鸟鸣之声在山间回荡,将莲川显得更加宁静。 锦离十分从容地撑着头,笑意浓浓地看着庚渊。 此时此刻庚渊的确被眼前之景给吸引住了,没有注意到锦离的目光。 他伸出手轻轻接住那一片花瓣,花瓣轻,凉落入掌心。 只觉鼻尖菡萏花香更甚,他扭头就看见了锦离俯身上前,他往后缩了缩,谁知锦离看到他这样的额反应一笑,抬起手将落在他头上的花瓣拿走。 “你紧张什么?” “我,我哪有紧张?” 锦离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还在想昨日之事?” 庚渊有种小心思被捅破后的局促,他没有开口,锦离却笑出了声,随即庚渊有些羞愤,“你,你笑什么?” “我在笑,倘若我真的会对你做出什么过分之举,你会如何?” 庚渊被这一问,给问住了。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21章 “你且放心,我不会做出违背你意愿之事。”锦离看着庚渊为难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说着。 她抬头看天,看天澄澈碧蓝,晴空万里无云,亦如那年的夏天。她开口道:“你知道么,今日的天气亦如那天你邀我游湖之时。” 庚渊一愣,也抬头看着天空,花瓣如同白雪在湛蓝之天缓缓飘洒着,他再次移眼看着锦离,她笑颜淡淡,微风扬起之时,庚渊只觉手背划过几分酥痒之感,低眸一看,她的长发微微飘扬,漫不经心地触碰到自己的手背上。 今日的她难得穿了身藕荷衣裙,裙身自然展开犹如绽放的荷花,腰带是上绣着的也是点点清雅菡萏,垂下裙摆处的月白飘带触碰到了自己窃蓝衣摆。二者颜色由淡转浓倒也生出几分美感。 庚渊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衣摆看出了神,就连锦离说话他也没听见。 直到锦离再次叫他时,他才堪堪回过神来,“怎么了?” 锦离一笑,“你看什么呢?” 庚渊立即否认道:“没什么。” 这时锦离继续说道:“今日是梨花谷一年一度的花礼,可想去凑凑热闹?” 庚渊疑惑,“花礼?” 锦离点点头,“对,以前太忙都没有带你去看看,现在得闲,走。” 庚渊犹豫了一下,随后答应了,锦离看着庚渊答应了,拉着他的手,带着他从荷花深处飞扬而出,两人一同穿过百里荷塘,看过万山白雪梨花,庚渊看见那一片白雪之中有接近一里之地是一片粉霞。 现已经是夏季,那些按照自己生长季节的梨花现在已经是嫩绿一片,随时在枝桠树叶之下酝酿着清甜的梨子,而那些仙梨则是肆意地伸长枝桠随时绽放如同白雪般一簇簇的馨香的梨花。 那些粉霞是什么? 桃花么? 锦离带着他穿过山川之后,他看着一层结界,当穿过那层屏障后有种特别的感觉。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一片片的白色,花瓣落下,将地面铺成了白色。 若不是看着是梨花,还真的会让人误会这就是冬天下的白雪。 庚渊看到了那些白色花海缝隙之中的屋檐轮廓,看不到全貌,但是总能在一片白色之中找到些许的屋檐痕迹。 锦离拉着他,介绍道:“梨花谷的梨花常年盛开,这里居住的都是我的子民。” “这里有多少人?” 锦离松开了他的手,庚渊有些愣住,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温热的手心,愣了一会儿后才听到锦离说道:“不是多少人,你应该问这里有多少族群?” 庚渊不留痕迹地手掌收了起来,随即问道:“族群?” 锦离点点头,“八荒族群基本都在这里。” 整个八荒族群? 那得有多少人? 庚渊不敢想象,这绵延的山脉,他看到的也不过只是梨花谷的一小个角落,根本不算是整个全貌。 锦离笑着,“走吧,要不然待会儿可赶不上了。” 庚渊点点头,跟在锦离身后。 锦离如瀑的长发垂在身后,她的头发好像总是打整的很好,柔顺光亮,乌黑的长发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 梳得发髻也是有多不同,平日里她总是用一根发带加上几根寻常的簪子就将头发半挽起来。可是今日里,她今日不再用发带挽发,而是用几根长长的银华流苏簪梳了个发髻,发簪上垂下长长的飘带落于长发间,加上那仙姿飘然的背影,当真无愧是绝代风华。 他现在才知道为何那些仙界的话本总是在说莲川女君绝代风华之姿非言语能够形容。 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喜欢自己? 自己当初真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看。” 庚渊闻声顺着锦离所指方向去看,那树影绰约之间,仙芒如白日烟火散发着美妙的光。 “我们来的刚刚好。” 她再次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走进那一层花海之中。 花潮之内是另一番热闹的天地,这里有寻常的街道,寻常的阁楼和行人。 锦离拉着他的手逛过的每一处,所见到的人皆带着友好和欣喜向锦离问好。 他们没有像花界和天界的那些人一般行大礼,而是像是老朋友一样的问候。这里的人确实和外面的人不一样。 他们长相各异,穿着各异,甚至可以在他们的外表上看的出来他们是什么族。 这里的人和善,友好,总是积极快乐的生活着。 没有丝毫的算计,大家都坦诚相待。 庚渊有些微微的震惊,好像和书中所说的世界不太一样。 他看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里的一切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这里既熟悉又陌生。 锦离看着他如此新奇的眼神,但凡是他看到了什么东西,锦离则是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仙石,不管庚渊想不想要,都很大方地掏钱。 庚渊有些愣住,“太,太多了,我,我用不到。” 锦离扬眉,“无事,总会用得到的。” 锦离看着庚渊手中的东西,真的已经拿不下了,她问道:“你,不喜欢?” “没有,我,我只是........” 锦离一笑,“拿不下是吗?无事,要一个乾坤袋。” 一个小小的腰间锦囊就这样挂在了庚渊的腰间。 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怎么可以让锦离一直为自己花钱。 两人闲来吃着馄饨,锦离看着庚渊迟迟不动筷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吃?” “没有......” 锦离看着他眼神闪躲,欲言又止地样子,笑着说道:“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你可是我的人,为自己所爱之人买点东西罢了,不必觉得亏欠。” 庚渊被她这样一说,那脸庞又开始红了起来。 他看着碗中的馄饨,问道:“我以前也来过这里么?” “来过,但是当时没到花礼,所以没有今日这番有这么多好玩的。” 庚渊听完下一秒就问出:“那上一次的花礼陪你来的人,是谁?是我吗?” 锦离一怔,抬眼看着庚渊,她看到了他眼底隐隐的期待,她笑着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花礼。” 庚渊先是一愣,随即眼底的那层迷雾好像被悄悄拨开了几分,他赶紧掩饰住自己那有一丝丝开心的心,赶紧吃着碗中的馄饨。 锦离看到了他逐渐变成桃红的耳朵,看破不说破地笑了笑。 “鹿家阿婶的馄饨是谷中一绝,你可得好好尝尝。” 庚渊点点头,“好。” 锦离笑着看着他,看到他被盯的手足无措的羞涩,令她展颜笑了起来。 吃完馄饨,两人一边走着一边逛着别处。 问候肯定是不会少的,但是问候过了大家就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庚渊却能够感受到这里的人对锦离的尊敬和对自己的友好。 甚至在刚刚吃完馄饨的时候那老板娘都笑着说道:“女君难得来一次花礼,可得带着少君好好玩玩,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请女君见谅。” 再比如:“女君安好,许久不见少君了,少君可好?” “女君来了,少君也来了。” “女君好,少君也来了,许久不见女君和少君了。”、 “女君气色依旧,今日带着少君好好玩玩。” “女君,我家新到了一批字画,您和少君若有闲暇请到屋里坐坐。” ........ 就好像连这些人都知道自己和锦离的事。 他忍不住问锦离,“他们都认识我?” 锦离点点头,“你是我的人,他们自然认识你。” 庚渊点点头,自己去消化去了。 就在这时,“女君来了。” 锦离笑着颔首,随即看到了她铺子里的一些挂牌,上面雕刻的花纹倒是别致,每一块都不同。 “女君,这是心愿牌,只要您写下心愿,挂于神树之上可保心愿成真。” 锦离拿起一块牌子,笑着:“今日来买挂牌的人定是很多吧?” 那人笑着,“是啊,今日是花礼,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心愿成真。” 锦离浅浅笑着,这时,庚渊的声音响起,“要两个。” 锦离先是一愣,随即抬眸看着庚渊拿出仙石将其拿给老板,随后看向锦离,她看到了庚渊漆黑的瞳孔深处隐隐闪烁着微光。 “你哪儿来的仙石?” “那东西和别人换的。” “东西?什么东西?” 庚渊指了指腰间的乾坤袋,边写着自己的牌子,边说道:“有些东西我用不到索性就和别人换了。” 锦离笑了,这小鲛人还真是不管变成何种模样都是这般机灵。 等到庚渊写好后,锦离也写好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拿着到神树下。 这棵神树长势庞大,枝桠万千密集,葱葱绿叶之中绽放着娇嫩的紫花,而这些紫花都散发着灵力。殷红的流苏长长垂下,在枝桠间看到的是挂着的牌子,上面都用朱笔写下了各自的心愿。 这个时候锦离看到了一对恋人,他们各自将手中的牌子高高抛去,彼此相视笑着,彼此的眼中都是幸福和对彼此的爱慕。 这时庚渊也注意到了锦离的目光也顺着她看去。 “抛吧。” 锦离回过神,点点头。 锦离看着庚渊,眼角弯弯,随即她十分真挚地2闭上了眼睛对着那挂牌许了个愿,随后将其抛了上去。 庚渊一愣,也学着锦离十分诚挚,也跟着抛了上去。 事后,锦离问道:“你许了什么心愿?” 庚渊笑着,“说出来就不灵了。” 锦离笑着,“今日你笑了很多次。” “有吗?” 或许庚渊自己也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目光早就自己被锦离所吸引,不管在哪里,不管发生何事,自己的目光总是会落在锦离身上。 有些时候看着她的背影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有时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衣摆都会开心,有时看到锦离开心,自己也会莫名地扬起嘴角。 或许今日不是因为出来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而是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锦离,一直笑着的锦离。 因为锦离开心了,自己也会开心。 第七卷 美人藏鲛 第222章 夜晚渐渐来临,街道上逐渐灯火璀璨起来,比起白日里的更加热闹了起来,锦离掩上了鲛纱,两人走在人潮之中,相互碰撞的人群里锦离有几次差点被挤倒。 就在这时,有只手拉住了自己的手,她先是一惊,心想放肆,可是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感觉后才抬头,庚渊上前挤掉身旁那些人,将锦离一个地圈在自己怀中。 这样一来,锦离走的地方也开始宽敞起来。 她带着笑意看着庚渊。 人潮如织中两人终于来到了花礼的现场,大家在灯火之中翩翩起舞,各自释放出自己的本性,自由飞翔着的白鹤,随处开花的鲜花,就连所过之处步步生花的人都有。 五颜六色的花朵在空中悄然绽放。 夜色的流萤在空中不断翻飞着。 在这里大家都是自由的,这里的祥和亦如锦离心中所想的场面。他们拥有着不同的术法但是却都一致平等着,不同的种族之间都相互谦让互帮互助,在这里好像世上的利益都变干净了。 庚渊看着锦离,她的眼尾弯弯好像一朵盛开的桃花,灯火葳蕤下,她的眸光又如同醇香浓厚的桃花醉,他只要浅浅的看上一眼,就可以一醉方休,心甘情愿。 庚渊只感觉自己的心底一股暖暖的热意在流淌,这心中流淌着的情绪熟悉极了。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同今夜这般,眼神不受控制地跟随着她,感受着她的喜悦,在她的喜悦之中酝酿出更加欣喜的感觉,那就叫幸福。 锦离看到了他们摆出来的梨花白,那悠悠浓郁的酒香让她开始垂涎了。 她扯了扯庚渊的衣袖,庚渊看着她,锦离笑着说道:“今夜良辰美景,少君可愿与我小酌几杯?” 庚渊点点头,嘴角扬起笑意。 她好像很喜欢喝酒。 锦离拿上两壶梨花白后就拉着庚渊走了。 庚渊先是一愣,就任由锦离拉着自己走了。 出来之后,周围一片安静,月光澄澈可将整个梨园照亮,月影斑驳之下,梨花皎皎与明月相互辉映着。 “为何出来了?” 锦离听到庚渊如此一问,笑着道:“你我二人小酌自然该有一个清幽淡雅的环境。” 庚渊想了想,随即笑了。 锦离挥手间,石桌石凳,桌上出现一套翡翠制成的杯子。 锦离挥裙坐下,裙身展开,长发后垂,月光迢迢毫不吝啬地倾泄在她身上,将她衬得神圣芳华。 “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她拿起酒来,轻轻一嗅,展颜一笑,挥手间,鲛纱消失,她回眸看着庚渊,“快坐。” 庚渊坐下后,看着锦离将那醇香清明的酒倒入翡翠杯中,在月光下,杯子发出的是柔和的碧绿,这些酒好像被碧绿色的纱给包裹起来。 他问道:“此酒何名?” “梨花白。” 锦离笑着端起酒杯,随即先是轻轻一嗅,接着喝了一口,清冽的触感滑入口中在本来燥热的夏季更是一种享受,接着酒的醇香在舌尖舒展随后蔓延到舌根,接着喉咙处随着酒的滑过有了几分微辣之感,味蕾爆发出的是酒中梨花的清甜。 清而醇香,回味无穷。 庚渊也跟着喝了一口,可是才喝下就呛了一下,对于庚渊来说或许这酒确实很烈。 锦离喝了第二口后才猛然想起,庚渊会不会醉酒。 可是等到她抬眼时,已经晚了,庚渊眼神开始不对劲儿了,他放下酒杯,痴愣愣地看着自己。 锦离试探性地问道:“庚渊?少君?” 庚渊的眼眸才一动,“嗯?”他的鼻音婉转发出疑问,这个样子的庚渊好像在撒着娇,带着致命的诱惑。 锦离笑着:“你喝醉了?” 庚渊愣了愣,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酒杯,又看了看锦离,摇摇头,“没有。” 就是喝醉了。 锦离无奈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他。 庚渊这时问道:“你刚刚说的那句诗,是何意思?” 锦离耐下性子,缓缓说道:“这里面其实有一个故事。” 庚渊这个时候眼皮好像在打架了,他抬起手将手垫在桌子上随即头枕了上去,含糊不清地说道:“甚美。” “什么?” 锦离没有听清庚渊说的是什么,于是庚渊就又说了一遍,“甚美。” 锦离故意调戏地说道:“谁美?” 这个时候的庚渊哪里还会有什么自己的意识,别人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于是锦离听到他说道:“......阿锦....甚美......故事.....甚美......” 锦离一笑,看着他,独自喝完了酒,“但是你却没回来。” 她的语句带着忧伤,或许是因为心上人就是眼前人,可是现在眼前人的心上人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 次日,因为锦离喝完了两壶梨花白,她睡到了午后才缓缓转醒,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去寻找如何解除美人蛊的毒。 她洗漱完刚开门,就看见了云祥着急忙慌地跑来,她问道:“怎么了?” “女君,姜疾找到解药了。” “快带我去。” 锦离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即前往。 “姜疾,解药如何了?” “参见女君,我等已经找到了解药,不过最后一味药.......九心果,出了点问题。” “有何问题?” 姜疾面露难色。 “有何话但说无妨。” 听到锦离如此一说,姜疾便开口,“制作出解药的配方之药我等寻遍四海八荒已经找到,只不过最后的九心果乃是有苏氏的秘宝,上古时代有苏氏已然全灭,九心果下落不明,我等还是没有找到。” 锦离才想起,当时在璟晔的浮生之梦里,有苏雯就是以九心果作为代价让天虞离开璟晔的。 只是后来璟晔灭了有苏氏一族,这世间哪里还有九心果。 “有苏雯如何了?” 云祥在一旁有些一惊。 锦离从魔界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提及有苏雯,不是她不记得了,而是她根本就不想提起。 可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再次牵扯上了有苏雯。 锦离见到姜疾沉默,于是便又继续说道:“你们君上将她关在何处?” 姜疾有些微微讶异,有些想不到锦离为何会那么肯定庚渊没有杀了有苏雯。 可是锦离直到以庚渊的习惯定会将有苏雯折磨得体无完肤才会放过她,所以,庚渊一定还没有杀了她。 于是姜疾说道:“南海深海归墟之内。” 归墟之内在的都是一些至凶至恶的深海之魂,此凶残程度堪比夜弥天暗域深处。 不知道有苏雯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锦离想了想,如果让庚渊转移情丝为自己所动,那么他就会受到反噬,那反噬可是比毒发还要痛苦上百倍,等到反噬结束后锦离就可以将其的毒给解开,可是这一过程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万一还没到可以解毒之时,庚渊就因为反噬身亡,那么岂不是太过于冒险。 现在只差一味九心果,只要有这九心果庚渊不仅不会受到皮肉心灵之苦,就可以全身而退。 二者衡量之下,锦离肃声道:“带路。” 姜疾一惊,看了眼云祥,只听到云祥劝说道:“女君不可,您身上的伤还没好,现在不是去归墟的时候。” “我知道。” “那您为何还........” 锦离思索着,“我去看看有苏雯,若是没有九心果,我也可自己去寻找,也可自己寻其他能够代替的药。” “女君!” “别说了,姜疾,带路。” 姜疾拧紧了眉头,“女君,云祥说的对,归墟实在太危险了,有苏雯说不定都已经死了。您若去了一场空怎么办?” “不,有苏雯吸食了那么多妖兽之力,不会那么快就死。现在四海八荒之中有苏氏之后人唯有有苏雯一人。” 云祥和姜疾还想劝说,锦离就说道:“别劝了。”她就要动身,脚步再次一顿,随后对云祥说道,“云祥你且看好少君,我去去就回。” “是,女君,万事小心。” 锦离点点头。 南海归墟之内罡风之下天旋地转,这里万物好像都在陨灭,不断倾覆入深深的漩涡之中,神仙都不敢路过之地,里面不仅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妖魔,还有许多深海的魂魄在此间叫嚣。 两人隔着一个小岛看着,这是锦离第二次来到这里,上一次是寻庚渊而来,落了一身伤;这一次不知道会如何。 “你别去了。” “女君,这怎么行,君上交代过,不论发生何事都以女君为先。” “我知道了,但是里面情势复杂,我至少还进去一次,你不必跟着我进去,在此地等我,若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没有出来,你.......” “女君莫要胡说,女君定能平安归来。若真到那时,我也一定会进去寻你。方不顾君上所托。” 锦离无奈地笑了笑,“既如此,便那样吧。” 说罢,锦离并指一挥,随即干脆利落地以指尖为笔画出符文出来,金色的符文缓缓飘动,当即她化掌对起,修长的指节翻转交叠,以她为中心的金色轮盘符阵出现。 忽地一下,就消失在了姜疾眼前。 此时此刻姜疾的情绪沉重到了极点。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23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疾在岸边等得实在着急了,于是便想进去寻找锦离。可是就在他刚要施法进去时,锦离挂着一身血出来了。 她撑着剑跪倒在地,口中掩不住地咳出血来,一身衣裙被血色浸染,整个人都尽显狼狈和脆弱。 “女君!” 姜疾将锦离扶起来,可是锦离神情好像是惊魂未定,双眼通红,下一刻就会涌出泪水。她拿出了九心果,随即便回莲川。 二人不敢耽搁半刻,锦离还挂着一身的血,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继续给刚要炼药。连一旁的姜疾都比较震惊。女君好像炼完这个药就会倒下。 药炼好之后,她看着那粒解药,心中却是百般滋味。 “姜疾,吃完药你带庚渊回去,这件事日后你也不要对他提起。” 姜疾接过药,“女君,我能问一句这是为何么?” 锦离眼底露出隐隐的恐惧和担忧,她的神情却被烛火昏暗给遮掩住了,“你不必知道,找我说的做便可。” “女君,我先带您去休息吧。” “不必,你下去吧。” 姜疾犹豫之后点了点头,拿着药下去了。 等到姜疾前脚刚走,锦离就不受控制地口吐鲜血,鲜血从她指缝间潺潺流出,滴进土地,她再也坚持不住,双腿无力,倒地不起了,眼泪缓缓地流了出来。 如果刚刚在归墟之中看到的东西是真的,有苏雯说的也是真的,那么......那么她又该如何? 她该怎么办? “女君!” 云祥破开结界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锦离,吓得她急忙大喊,她迅速跑向锦离,第一时间就急忙将仙力传输给锦离。 得到仙力恢复的锦离慢慢恢复了神智,等到她看清来者时,云祥将她扶起,锦离眼神空洞无光,现在的她可以用心灰意冷来形容,整个人麻木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女君。” 云祥眉眼间是担忧,但是她却不能为锦离做什么,接着她开始自责。 “女君,你的伤......” “.....无碍。” 她好不容易找到希望,找到自己想要的,现在她却发现一切都是浮云,一切都是幻想。 一切都成为了自己的奢望。 云祥吓坏了,上一次看到如此模样的锦离还是听到了少君与南海二皇子阮涂的对话。 可是现在又是为何? 锦离站起身,给自己吃了药就问道:“庚渊呢?” 云祥回答:“姜疾给少君吃了药,现下应该带少君回去了。” 锦离点点头,“走了好,他没事儿就行。”她仰首看着莲川夜空的云层,“今夜要下雨了。” 云祥也看了看,最终还是担心不下锦离,“女君,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我要出去走走。” 云祥见状就要跟上,锦离开口,“不必跟着。” 锦离缓缓走出,身上的血衣随着仙芒已经换位水墨窄袖长裙。 她的身影融入了月色之中,渐渐消失在云祥视线之中。 锦离的回忆里———————— 归墟之中恶魂横行,法力在此根本没用。她带着避水珠刚下去原本一切都挺顺利的,但是随着水中漩涡地不断出现,将她强行卷进深处。 深处的归墟,四周漆黑无比,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野兽的嘶吼声,那些嘶吼声带着无尽的痛苦,更像是被强食后带来的挣扎之声。她踏在如墨的水面上,拿出一颗夜明珠缓缓前行,这里与上一次见到庚渊的时候不太一样,刚刚的漩涡将她带到了不一样的地方,而且这一地方透露着无尽的诡异。 这种安静得只能听到锦离踏在水面上的声音,有时候突然还会传来那几声痛苦的哀嚎之声。哀嚎之声戛然而止,气氛更是让人窒息。 她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可是夜明珠所照亮的范围有限,她只能慢慢地前行。可是随着耳边的发丝被吹动,她扭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突然,她便嗅到了空气之中的血腥味,而且离她很近。 接着手臂的疼痛立刻将她拉回现实,她一看,手臂上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割破了,鲜血将衣袖浸湿。 何时! 明明什么也没发生为何这样。 这里存在着太多未知的因素,这让她有些不安。 她握紧玄隐剑,在这里她的仙法受到了限制,就连寻常的阵法都施展不出。 随着血腥味的蔓延,她一顿,停住脚步,依稀听到了什么东西在运动着,这个声音像是鱼在水中翻涌而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有由远及近在飞速地向她而来。 她一惊,一个后弯腰,她眼前闪过鳞片,那东西带着的水滴滴落在锦离的脸上,可是这时,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猛地击飞了她手中的夜明珠。 夜明珠飞出去好远,渐渐失去了亮光。 周围再次漆黑起来。 紧接着这些东西好像不会善罢甘休,她只察觉到一丝风意,她紧握手中长剑随之猛力一挥,清脆的撞击声,玄隐剑撞的发颤,她的手也跟着发麻。 那东西好像是生气了,一动间就击在锦离腹部。 她的眼睛由于寒魄针的毒在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现在是只觉又愤怒,又恐惧。 这究竟是何物?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她吐出口中的淤血。 随后感觉着周围那家伙蠕动的声音,水滑过它的鳞片,它在绕着锦离,好像在观察,只要锦离一作出下一步的动作,它立刻就会将锦离吞食。 可是那密密麻麻缠绕着自己的声音就像是自己的脚下正在爬行着无数的蛇状动物,让她只觉头皮发麻,后颈发冷。 这样恐惧无力的感受像是在春山县时掉入蛇窟时一样。 她大气不敢出,鲜血蔓延至指尖。 她以血为引,默默地画着符咒。 可是随着符咒的生成,金光骤然在黑暗之中亮起,那家伙喝然大叫,锦离抬眸间,眼中是惊恐,她的瞳孔微颤着,看清了眼前的家伙,它只有一只眼睛,血瞳獠牙,凶神恶煞,口吐恶气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锦离在它面前不过一粒尘埃。 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这家伙为何是奇相鱼身。 它现在很是愤怒,愤怒到就要张开大口将眼前这不自量力的人吞下。 可是正在它仰天大吼结束,它的影子忽地消失了。 映入锦离眼帘的却是一头更大的巨兽,那巨兽虎相牛身还带着翅膀。 那尖牙轻轻松松将那条鱼给吃了。 锦离还没有它的尖牙长。 这是什么东西! 她心底害怕,符咒的金光吸引了那东西的注意,它抬起脚,一踏下,便掀起了百米浪潮。 锦离奋力躲开。 她尽管在害怕着,可是却一遍一遍地冷静下来。 那东西追着,她便跑。几个回合下来,那东西显然是愤怒了,再次大吼起来。 锦离奋力往前跑着,就算有一点微光她也不可能放过,这一点微光就是她的全部希望了。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刚进来时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她一回头,只在微光之中看到那东西被什么更大的东西给吞吃了。 哀嚎声消失,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到她的喘息声。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里的最高主宰究竟是谁? 她拼命地让自己冷静,微光消失后,她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九心果,她是来找九心果的。 有苏雯,有苏雯绝对不能有事。 绝对不能。 她静下心,意图驱动神魂之海。 意念随行,凤啸云天; 神魂之力,动之显形。 凤瞳,开! 她的瞳孔随着体内仙力的流动缓缓变为金色。 她看清了周围的大概,更加让她惊骇。 周围是巨大凌乱的兽骨,飞在高空中的是一些魂魄,而站立着那高耸庞大的巨兽随时都在吞食着魂魄,或者对同类进行吞食。 她如今在的就是一副兽骨之中,庞大的骨架成了她的容身之所。 现在她还算是安全的,可是如此茫茫之地,她又要去哪儿寻找有苏雯。 说不定....... 不,不对,有苏雯不能死。 锦离并指展手在手势翻转变化之中金光大亮,金色的符阵将周围照亮,将那些躲在深渊之中的奇兽纷纷闹醒。锦离挥袖踏脚而起,周围的吼叫声由此彼伏。 这些声音就像是一些困兽在此间的哀嚎,还有的就像是正在睡梦当中被吵醒的愤怒。 可是后来他们的反应越来越激烈,锦离身上的血腥味和人的味道让他们尤为地兴奋。 锦离看着远处的缓缓而动的巨大身影。心中缓缓发凉。 这里不能够久待。 锦离点额,额间的神印缓缓出现。 一瞬间,锦离就察觉到了有苏雯的气息,这丝气息很短暂。 她来不及细想,扔出一个寻魂符。 符纸化为了一缕仙芒,那仙芒像更深处飘去。 锦离紧随其后。 金光将那些异兽吸引了过去,锦离才前脚才离开,后脚就听到了那些异兽撞到符阵发出的哀嚎声。 这里究竟有多少东西,她不敢想象。只能一遍一遍地镇定下来。 魑魅魍魉,奇兽异地之中,锦离不知道有苏雯能不能活。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24章 这里血迹斑驳,异骨堆积,空气之中弥漫着霜寒冷意,飘荡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四周漂浮着棉絮状的东西。而锦离却在这些难闻的气味之中锦离敏锐地发现了有苏雯的灵力。 嘶吼声此起彼伏,疯狂叫嚣着被戏耍的愤怒,她转身,再次结印挥手而去,金光罡风呼啸而起,在金光屏障之外,那些东西不论如何也无法攻破。 锦离一步一步走进去,她轻屏着呼吸,凤眸在黑暗之中看到了瑟缩在兽骨之中的,血肉模糊,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灵力飘渺虚无的有苏雯。 她心中一惊,原来周围飘散着的棉絮的东西不是其他的,正是有苏狐氏的陨灭自卫的术法。 他们不是九尾,而是七尾,有苏狐氏每条尾巴连结心脏,每燃烧一条尾巴,粉色棉絮飘散殆尽化为灰尘,自己的元神俱灭,化为这世上的一抹灰尘。 锦离怔愣过后便走近有苏雯。 有苏雯听到了动静,颤抖的身子更加颤抖,她哆哆索索瑟缩起来,想把自己瑟缩成一团石头,可是却退无可退。 “有苏雯,是你吗?” 锦离看见了有苏雯的身子一顿,有些不可置信,那双眼睛因为厮杀变得通红,她的脸从臂弯里露了出来,发丝凌乱的她,那双受伤的眼睛里是绝望,随即看到锦离时,便是有些不可置信。 “.......是你........” 她站不起来,只能靠着兽骨,冷冷的看着锦离,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失败者,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可是她是谁,她是有苏雯。 上古最尊贵的将神之女。 锦离看着她如此模样还是有些唏嘘,可是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悲悯。 有苏雯说道:“你来这里作甚?怎么?庚子别出事儿了?” 她的语气俨然是早就知道一切,而且还知道锦离一定会来,胸有成竹的样子。 “是你做的?” 是有苏雯设计的,让兰瑾和庚渊相遇,相识,给兰瑾施下情蛊,让她对庚渊动情,所以才会发生后面的一切。 有苏雯回答的很是轻松,“对,是我做的。”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苏雯大笑起来,“好处?让你们痛苦我就痛快!” 锦离冷声:“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你不想要九心果了?” 有苏雯说出这句话时锦离好像一下子无法呼吸,她虽然早就知道有苏雯不会那么轻易交出九心果,但是现在的她被有苏雯要挟着,心中自然是愠怒的。 有苏雯看着锦离的反应,“我就知道你放不下那鲛人,我也知道我的下场不会太好,不留些后路,怎么可能会在这纷扰的世间活下去?你说是与不是?长离上神。” 锦离现在的心情无比的复杂,这让她有些后怕,有苏雯仿佛知晓一切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她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尽管改变不了残酷的结局,可是却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究竟要干什么?” 有苏雯看着锦离,细细地打量着这位来自圣光之中的女子,几个沧海桑田的变更,她依旧如此耀眼夺目。 “锦离,有些命运是逃脱不了的,尽管那鲛人替你献祭了一次苍天,但是该是你的命运,依旧还是你的,你躲不了。” 锦离听着她说完,没来得及细细地想就一下子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意思,“什么意思?什么鲛人替我献祭苍生?” 有苏雯看着她如此震惊的模样,不免大笑嘲讽起来,“什么?你竟然不知道?哈哈哈哈哈....锦离啊锦离,你竟然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锦离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掐住,让她根本无法呼吸。 她大步走向有苏雯,质问道:“说....” “说什么?” “说清楚。”她眼眶开始泛红,眼底的带着无尽的复杂的情绪。 她想知道当初发生的事情,想知道当初庚渊到底做了什么。 可是有苏雯看着她越是这样急切的样子就越是兴奋,就好像看着锦离紧张急切的神态,她心中就会开心。 她大笑着,带着轻蔑的眼神看着锦离,随后她停止了大笑,凑近锦离耳边,一字一句说道:“休想。” 锦离的手逐渐收紧,随后便是一只手掐住有苏雯的脖颈,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有苏雯只觉锦离下了死手,好像能够把她的脖颈给拧断。可是最后锦离却松开了。 有苏雯痛苦倒地,殷切地呼吸着空气,脖颈上除了伤痕还留下了锦离的手印。 “你怎么样,才能把九心果的下落告诉我。” 有苏雯有些微微惊讶,刚才锦离差点杀了她,可是现如今再次看她,锦离居然垂着肩膀,低着眸,带着几分绝望,又带着几分倔强。 有苏雯看着她,开口:“我不愿意。” 锦离一愣,缓缓抬眼看着她,她的瞳孔逐渐赤红,有这么一瞬间,有苏雯看着她这般模样有些后怕,她的身上带着无尽的戾气。 “怎么?生气了?” 锦离不语。 有苏雯颤颤巍巍地起身,她衣裙褴褛,狼狈不堪的形象倒与她那不屈不甘的气质大相径庭。 “我凭什么要用我唯一的机会去救一个一心想让我死的人。” 锦离直勾勾地盯着她,冷声开口:“那你想怎样?” 有苏雯勾唇一笑,“我说过了,我想让你们死。” 说完,锦离便说出了一句让有苏雯意想不到的话,“有苏雯,你是上古圣域天的圣女,有苏狐氏庇护天地已有上万年之久,各个都是值得尊敬之人,而你,善妒猜忌,轻视苍生,不顾天规与叛党勾结,残害同僚,背弃苍生......桩桩件件加在一起,你还觉得你没有错?” 有苏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又怎样?你也说了,我是圣女,死几个卑微蝼蚁算得了什么?你说我善妒?我为什么要嫉妒一个卑贱的凡人?” “因为你害怕,害怕苍生背弃你,害怕璟晔会不遵守与你父亲的约定,你害怕被抛弃。” 锦离话音刚落,有苏雯就说道:“你不必和我说这么多,你说的再多,无非就是想让我把九心果交出来,我明确告诉你,想让我交出九心果,除非你死,万世寂灭!” 看着有苏雯依旧泯顽不灵的样子,锦离开口,“你莫不是忘了,我当初拜师学艺,学的是药道,区区美人蛊我自有办法解。只是,在这么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里,你却要经历一遍又一遍的死亡。” 她缓缓抬起手,粉色的毛发落在她的手心,随即轰的一下,燃起了蓝火,瞬间周围漂浮着的棉絮化为蓝色火焰,尽数燃烧成为灰烬。 有苏雯开始害怕了。 锦离接着开口,“有苏雯,这世间还没有人能够要挟我?想让我的死来换取你的九心果,你的算盘落空了。” 有苏雯不免有些震惊,“你就不怕庚渊美人蛊毒发身亡?” 锦离眼眸冷冷的,尽管面容带着慈悲,但是那瞳孔深处的寒意竟让有苏雯有那么一刻觉得心惊,她说道:“我的人,我护得住。”她看着有苏雯,从上到下,带着打量,眼神之中是轻蔑,“我做事有一项原则,想要就去拿,拿不来就抢,抢不到,我总有办法让它心甘情愿变成我的。” “你这样做不怕遭到天谴么!?” “天谴?”锦离好像在看一个笑话,“你一介罪仙,死了便死了,你会觉得天道会站在我这边,还是会站在你这边。”她凑近身对着有苏雯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一个深明大义的神仙吧。” 有苏雯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两眼发黑,一切都与她所想的背道而驰,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锦离不是应该哀求她,跪下来请求她,然后把自己从这里带出去么?为何会这样,究竟是为何? 锦离负手,说道:“好歹我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你还会觉得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被你拿捏?被你威胁?云祥的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罢,有苏雯还没来得及震惊,锦离便抬起手,凤火如同狂浪向有苏雯冲奔而去,巨大的火舌将根本来不及说话的有苏雯彻底吞噬,化为火焰之中的一抹残影。 这一幕和当年的望月宫一样。 火焰逐渐消失,锦离伸出手接住那九心果,心中五味杂陈。 “有苏雯,愿你下辈子莫要成为这样的人。” 她拿出自己的一根凤翎,这最后唯一的一根保命凤翎,当初这么一根凤翎原本是她想自己报名用的,可是却不曾想自己最后居然会用在有苏雯的身上。 她将其掷向空中,圣光茫茫之中锦离离开了归墟。 回到现实———— 锦离望着手中的酒壶望出了神,有苏雯刚刚被火光吞噬之后说的最后一句话:天劫当道,诸神归陨。 锦离不是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样的卦象她曾经卜到过,可是却无能为力。 她曾经在昆仑镜之中看到过诸神的结局。 也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陨落在灰天灭地之中,周围是黄沙,一片废墟。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25章 今日的天气有些闷热,感觉要下一场猛烈的大雨,锦离坐在亭子里,手中的书卷再也没有翻开过,她的视线也不再书卷上而是看向了远方。 她的思绪就如同天边翻卷的黑云,一同在翻卷着。 她或许在想着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亦或是还在想着云祥前来说的,庚渊已经在梨花谷谷口等了许久,现在还迟迟不见离去的身影。 她的思绪复杂极了,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难道还需要去抹除庚渊的记忆? 根本不可能。 可是她根本不敢去见庚渊一面,生怕庚渊问她,为何要如此做,为何要一次一次地将她推走。 可是事实却不能像想象中的一样,并非你躲避就会结束。 只会越来越复杂。 锦离叹息一声,云祥再次来了。 她轻声问道:“他还没走?” 云祥点点头,“少君一直在等着您,还让我问一句.......” “什么?” “当初您与他打赌,说的如果有一天少君伤了您的心,惹了桃花,当初的承诺是否还作数。” 锦离一时间只有无尽的悲痛,这些话她怎么会不记得,只是现在记得又如何? 难道他们之间就只剩下着甜蜜过后的无尽的伤害和无尽的心痛。 她曾经自私的想过,若是种种事情解决了,是否锦离也会过着自己的人生,就像锦丞一直想要过的人生,可是她错了,不管她再如何努力,不管她再如何与那些事情撇清关系,它们总是以各种方式在纠缠着自己。 她始终还是不能做回自己。 那些责任始终还是不能够躲开。 锦离放下书卷,站起来,就跟云祥说道:“我去跟他说清楚吧。” 云祥满脸担忧,目送着锦离离开。 梨花谷中,庚渊一身虚弱,他始终抬着眸,眼神之中装满着深情,可是在那些深情的背后却是无尽的倔强。 他这样站着等待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他曾经好像在这白雪之花一片中等待着那一袭衣裙出现。 每一次他都会看到那身影的出现,可是现在....... 当锦离出现在庚渊面前的时候,庚渊的眼眸里弥漫上了水雾,那双眼眸缓缓变红,带着可怜,带着委屈,他哑声唤着锦离的名字。 “.......阿锦.....” 锦离嘴角扯起弧度,带着决心,搂向他的腰,那一瞬间,庚渊几乎是有些惊讶的,随后便是失而复得的开心,他抬起手,慢慢感受着怀中的锦离。 可谁料,锦离却轻声缓缓说道:“庚渊,我们结束吧。” 庚渊一时间是有些愣住的,不知道锦离在说什么,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还以为听错了,“阿锦....你,你说什么?” 锦离根本不敢看他,只能躲在他的怀里,庚渊不知道的是她的眼睛早已经红了,在躲进他的怀抱那一刻就已经红了,可是她还是尽量强装着镇定。 锦离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松开了他,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眼眸之中满怀着深情。 “我说,我们就这样吧。” 庚渊僵住了,有些不可置信,随后他还是不能够接受,眼神开始闪躲着,“阿锦,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我和兰瑾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我和她相交不多,而且我没有任何事情瞒着你,真的......” “庚渊。”庚渊语无伦次着,有些慌张地解释着,可是他还没说完话锦离就叫着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话。 庚渊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些害怕,锦离知道庚渊害怕什么,他眼底的害怕和担忧同样是锦离害怕的东西。 锦离抬起手,缓缓抚着他的脸庞,“庚渊,你没做错任何事情,是我的问题......” 她感觉她的声音逐渐颤抖,尽管她极力掩饰,可是还是无法遮掩。 “我不想喜欢你了。” 庚渊看着她,无法相信眼前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锦离,他的阿锦。 “阿锦...你现在说的一字一句,我都不会相信。”锦离看着庚渊如今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以前月影之下两人的对峙,当时一切事情都水落石出,为了美人蛊,可是现在却也是因为美人蛊。 可是现在的她心境却是更加悲痛起来。 她心中尽管有万般的不舍,可是如今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在暗示着她,她一辈子都无法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永远都在伤害自己的爱的人,爱自己的人。 这些人或许会因为自己而离开,如果非要选择,锦离宁愿成为离开的那个人。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决定了,我不想喜欢你了。”她深吸一口气,随后看着庚渊,“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 “对,不合适。我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你要付出的东西也太多了,你应该学会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只为了我。” 庚渊听着锦离说完这句话时,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为自己而活?可是阿锦,我回不去了。” 锦离不敢看他,庚渊看出了锦离闪躲的眼神,于是便拉着她的手,就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 可是庚渊的直觉一向敏锐,“阿锦,别对我说谎,你说谎,我能知道。” 锦离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可是藏在衣袖下的手却开始微微颤抖。她直视着庚渊的眼睛,“庚渊,你不要总是装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庚渊的眉头微蹙起,眼底是陌生。 他的眼睛微红起来。 “阿锦,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锦离一怔,庚渊怎么会说出这句话,他的神情好像知道一切,带着无法改变的无力感。 “你,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庚渊听到锦离这么一说,心中料定了一切。 “果然。” 锦离问道:“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阿锦,不管发生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庚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庚渊没有丝毫的隐瞒,“是,我知道。” 锦离心中一震。 “我会护你的。” 锦离一阵疑惑,“什么守护?” 庚渊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阿锦,我只要你记住,我会永远在你身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依靠我。” 锦离想要问清楚,“说清楚。” 她的直觉在告诉她,庚渊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这些事情和庚渊有关。 庚渊有事情瞒着她。 庚渊拉着她的手,“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锦离一时间语塞,不管其他,继续问道:“庚渊,你在做什么?浮玉阁究竟在做些什么?” “阿锦,浮玉阁,是你的。” 说完,庚渊再次开口,“阿锦,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好不好?” 锦离现在思绪有些乱,她需要细细地思考,于是就对庚渊说道:“庚渊,我不管你做什么,为了我也好,为了其他的也罢,希望你停手。” 庚渊若是做了她想象中的那种事情,她害怕到时候她留不住他。 庚渊笑着,“今日你出来见我,我很欢喜,希望以后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说完,他轻吻了锦离的额头一下就离开了。 锦离没有回莲川,而是转折去了青丘。 看到青丘一切如旧她才放下心来转折又去了圣域天。 才到圣域天,就碰到了司命星君。 锦离看着司命笑着走上前来,行着礼,就好像他已经料到了一切。 于是她说道:“司命星君是知道我会来?” 司命笑着点点头,“在上神面前卖弄了。” 锦离也没有和他多费口舌,“星君既知道,那便带我去见帝君。” “上神这边请。” 天阙宫。 一进门,院中坐落着的大小花草之中,锦离就闻到了茶香。 璟晔也知道锦离会来。 果不其然,锦离刚到雅室,司命就停步了,鞠了鞠礼就离开了。 锦离提裙进入,茶香逐渐浓郁,锦离看到了璟晔摆弄着眼前的棋盘,对面俨然是倒好的茶。 “九玄帝君是早就知道我会来?” 璟晔抬眸站起身,“是。” 随后他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状,锦离也不再过问,走近在棋桌前坐下。 茶凉的刚刚好。 面前的棋阵进入了一个死局,倒也有几分令人费解。 “这盘棋局想必也是帝君为我准备的了?” 璟晔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意,“上神说的极是。” 璟晔执着一枚白棋,却看着两个位置举棋不定。 “帝君为何犹豫?” 璟晔笑着:“若是我下在这儿,这一局算为和棋,但,若是我下在这儿,倒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险,说不定,我会输。” 锦离看着那盘棋子,随即执了枚黑棋,直接将璟晔的后顾之忧给阻断了。 璟晔一看,“上神这是舍自己保后路了?” “弃子是为了保全更多的棋子。” 璟晔听了,放下手中的棋子,随即说道:“是我输了。” “帝君承让。”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26章 璟晔浅浅笑着,锦离看着这盘棋局,自顾自的说道:“听闻棋局便如人生,世事难料亦如诡谲变化,可是神的命运又是如何?” 璟晔为锦离倒茶,“神的命运与众生命运相连,这个问题上神或许早已有了答案。” 锦离不禁困惑:“答案?” “对,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心中的答案。” 锦离听闻垂眸,看着杯中悄然旋转着的茶叶,稍稍停息后,“帝君,你可曾后悔?” 璟晔端起茶杯的手一顿,随即在袅袅水汽之中抬起双眸,只听到锦离说着:“当初神女之事,你害怕么?” 璟晔没有丝毫犹豫,“怕,但更多的是悔。” “........” 她的思绪随着璟晔的话飘远,“明知道一切的结局,可是事实却没有随着自己的努力而改变,无法改变事实的无力和对负了心爱之人的悔恨。长离上神如此一问,可是因为南海那位君上?” 锦离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只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璟晔已然了然一切。 等到那杯茶凉了后,锦离起身:“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帝君告辞。” 锦离刚扭身离开,璟晔站起来就说到:“倘若有别的选择,你会不会犹豫?” 锦离身躯一顿,随即缓缓说道:“不会。” 因为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的选择。 清澈见底的海面上缓缓行驶来一叶轻舟。 远处一望无际,好似一眼望不到边际。 岸上的珊瑚树粗壮高大,水蓝叶子极为茂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子藏于叶子中间,不时探出头来朝下一望。 岸上的土地是细雪,那细雪铺满地面,来到岸上的人留下的足迹片刻间便消失。她来到了弱水河畔,当初封印魔神的地方。 锦离刚到岸上,便看见了那拔地而起的冰柱,那冰柱剔透明亮,上面赫然是一系列的封印符文,流转着无数的力量。 这是庚渊的力量。 她想起当初的少年,一身红衣将她推向天雷之中,让她成神,而他奔赴去必死无疑的一条路。 可是当初庚渊的身上为何会有魔气?他的体内的邪骨又是从哪里来的?庚渊和魔神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关系,当初也是因为庚渊体内存在着魔气从而唤醒了鲛魔,可是如今魔神已然被封印,庚渊体内的魔气荡然无存,明明一切好像都结束了,为何锦离心中总是存在着隐隐的不安。 就在这时,锦离感受到了底下传来的隐隐力量。 是魔神要醒了? 不,不可能。 锦离抬手飞起,站在那冰柱的顶端,俯瞰着冰面下的一切。 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她不免有些心惊。 魔神……不在…… 邪骨尽管封印于此,可是魔神的元神却不见了踪影。 锦离尽管用自己的追踪术来看,可是却看不出任何迹象。 查看了几遍也不见。 魔神是逃出来了,还是当初就没有封印起来。 这件事情天界的人知道吗? 就在这时,镇守若水河畔的仙君听闻动静前来查看。 “锦离?” 锦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白晚听身后跟着天兵天将,穿着银甲,看样子镇守弱水结界的仙君竟然是白晚听,她不免有些意外。 这白晚听身后的人一听,纷纷跪下虔诚恭敬地行礼,锦离淡然地道了声:“免礼。” 白晚听并未行礼,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锦离,锦离一时间没有看出她眼底的情绪,她展手来到众人跟前,白晚听才将那眼底复杂的情绪收了几分,她的视线也看向别处。 “晚听公主是受罚了?” 白晚听一听,立即不乐意了,“才不是。” “那是......”锦离一想,接着眉眼弯弯,露出十分欣慰的笑,“晚听公主成长了许多。” 白晚听也不甘示弱,听到锦离如此一说扬了扬下巴,“我好歹也是白泽后代,怎么说也要福泽万民。” 锦离勾唇笑着,这样的笑容让白晚听的视线有些闪烁不定,根本不敢与其相视,锦离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奇怪,白晚听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怎么一副心虚样。 “好了,最近你们要多留心一下,发生任何事情,第一时间禀告圣域天。” 锦离说完,就要走,这个时候白晚听突然说道:“等一下。” 锦离一顿,扭头,“还有何事?” 白晚听侧首对手下说着:“你们先下去。” “是。” 锦离不免觉得疑惑,这白晚听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还要支走身后的那些人。 锦离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晚听公主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白晚听怔愣地看了她之后,就翻手,她地手心赫然出现一个药瓶,她将白净的小药瓶递给锦离,锦离挑眉,“给我的?” 白晚听点点头,神情开始有些别扭。 锦离笑着接过,“这是何物?” 白晚听解释:“白泽一族的秘药,修复法力有奇效。” 锦离点点头,“不过,这么珍贵的药,晚听公主舍得给我?” 白晚听蹙眉,“你到底要不要?” “要,为何不要,这好歹也是晚听公主第一次相赠之物,怎么可以不要呢?” 锦离笑着,白晚听看了几眼后迅速垂眸,她的脸颊渐渐涨红,她好像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结巴地说道:“你,你以后注意一点儿.......” “注意?注意什么?” “当然是你自己了。” “啊?” 锦离对她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没有办法理清思路,于是白晚听便说道:“不要只想着别人,多想想自己。”才说完,就转身走了。 愣了一会儿,锦离才反应过来。 这白晚听是在......关心她? 这关心的方式倒还是挺特别的。 锦离将那瓶药收下了。 扭身间,便并指结印,手势迅速干脆,翻转间,金光符阵出现,将整片白茫一片的弱水笼罩起来。 她的眸色沉沉。 这湜辛的元神究竟去了何处? 如今湜辛的魔君只剩下霖闲,若是他想要卷土重来,也只可能去找霖闲了。 于是,锦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去往南荒。 霖闲是不可能在魔域等着锦丞的消息的,只有可能在南荒等着。 锦离还在心想着自家哥哥的情感还真是波折,可是却无能为力,现下锦丞正在历劫重塑元神,若是等到锦丞回来的那一天,锦离一定不会让霖闲再次靠近锦丞。 绝对不会。 果不其然,南荒之中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人烟稀少,山花烂漫处,雅苑四落。 锦离推开院门进入,就只看见霖闲一身天蓝的长衫在劈着柴火,锦丞的园子被他打理得很好,甚至更好。 不管是亭子中摆放的茶具,还是长廊下摆放的白蒲,亦或是小小的角落,好像都有两人一起生活的样子。 听到了声音的霖闲,顿住了动作,并未转身也并未抬眼就叫出了锦离的名字。 锦离对于眼前这位魔君印象不是很深,但是却印象不好。 看着他用着锦丞惯用的茶具煮茶,倒茶给她的时候,锦离心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霖闲说道:“这是他以前教我的。” 锦离看着那泡茶的方法和泡出的茶的味道,确实和锦丞泡的一般无二。 “我知道。” 霖闲收起了赤瞳和魔纹,简单的装束,没有魔域的张扬邪魅,只有仙家的淡然随和,只是他的长相硬朗,没有柔和一说,但却透着正气。 霖闲喝着茶说道:“长离上神今日来所为何事?” 锦离也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湜辛的元神在何处?” 霖闲没有丝毫的意外,反倒是露出几分不屑地嘲笑,“怎么?不在弱水?” “不在。” 霖闲放下茶杯,“那我就不知道了。” “霖闲。”锦离一时情急喊出了他的名字。 霖闲懒懒地抬眸,那双眸冷极了,没有任何的温度,“本君就算知道,上神觉得本君会告诉你?” 自然是不会的。 霖闲随后接着说着:“可是,若是你告诉我锦丞在哪儿,或许本君也会告诉你魔神的元神在哪儿。” 锦离想也没想,“你休想。”她不可能将锦丞送入虎口,霖闲比任何一位魔君的戾气还要重,甚至可以这么说,他身上的魔气绝对不比当年的魔神弱。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再接近锦丞。 霖闲也没有生气,就好像这个答案他早就知晓,他往后一靠,单手微微点着太阳穴,那双眼眸盯着锦离,带着无尽的打量。 周围仿佛安静了下来。 锦离只听到霖闲说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锦离看着那杯茶的热气散去,霖闲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接着再次为她重新倒了杯茶。 她缓缓开口:“要想知道魔君在哪儿不是很简单么?” 霖闲嘴角扬起邪笑,“你兄妹二人果然一样,连说的话都一样。” 话毕,猛地,霖闲毫无招呼就发起了攻势,锦离抬眸间,凤翼将那魔气拦住。 蓝色的凤翼展开在锦离身后,她十分冷静地看着霖闲,那眼神平静地好像在说:就凭你? 可是霖闲怎么说也是位魔君,看到锦离展开的凤翼,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接着霖闲说道:“这是他的地盘,打坏了他会心疼的。” 才说完,锦离挥手,两人悄然消失在雅苑。 天上地下,云层之间,魔光与圣光不断相撞,不断相追,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两人出现在不知何处的山林之间。 锦离手执玄隐剑站着,轻纱水墨长裙上已然挂了些血迹。 一时间不知道何处受了伤。 她的眼眸冷静地看着前方的人。 霖闲负手站定,看着她,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意,“长离上神的修为怎的低成了这样?” 锦离抬手抹去唇瓣上的血。 霖闲眼里已然露出了杀意,“你说,我若是把你给杀了,锦丞会不会出现?” 锦离举起长剑,身上尽管疼痛难忍,可是眼底却带着无尽的执拗和挑衅,“你试试?” 眼看着霖闲扬起邪笑就要向她冲过来,就在这时,地面上堆积的落叶纷纷翻卷而起,这是一场极大的风,甚至那些落叶如同利刃在霖闲周围飞旋间划破了霖闲的手臂,脸庞,背后,胸膛,双腿........ 霖闲忍无可忍,猛地一挥,那叶子纷纷燃成灰烬。 可是他的眼底却带着期待。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人的声音,“敢伤我的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27章 这个声音听起来熟悉极了,在落叶之中传来带着空空的幽静感,霖闲先是一愣接着就是期待,随后知道了这个声音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声音后便变成了几分不屑和不耐。 他停下来,冷冷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锦离看着背影先是一愣,粗布麻衣高马尾,少年稚气还未脱去,他手中晃荡着一根细细的小竹条。扭头看了眼锦离,确保锦离没有受到伤害后才重新将手中的竹叶叼在口中。 小妖? 他怎么会在这儿? 锦离不是已经将他送回魔域了么? 小妖趾高气扬地看着眼前气场强大的男子,接着说道:“你不知道,她是我的人么?你是哪路的魔物,连我也不认识了?” 霖闲自然是不会将眼前一个穿着寒酸朴素,一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的。 于是他有些不耐,跳过小妖对锦离说道:“你的这位救兵好像没怎么见过世面?” 这声嘲讽将锦离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走上前就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妖看到她之后,将口中的竹叶吐掉,接着说道:“李颂欢,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丢下我自己就跑了,害我好找,不是和你说了遇到危险报我的名号,我背后可是有人的。” 锦离表情复杂。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接着锦离上前将小妖拦在身后,这一举动小妖见状,立即有些不满了,“你把我拦在身后算怎么回事儿?” “闭嘴。” 锦离一声说着,小妖立即闭上了嘴,随即霖闲接着说道:“就你现在的修为你还想护他?” 小妖一听,立即来了兴致,低声说道:“李颂欢,他不会是你的那位不可说的心上人吧。” 锦离横了一眼他,小妖十分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现在小妖在此,不可再动手,还是自己下来慢慢去查看,看现状,这霖闲是不会将魔神的下落告知自己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不会告诉你他的下落,劝你离他远点,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就带着小妖走了。 霖闲有些愤恨地一挥手,周围的树木顷刻间尽数倒塌。 两人来到河边,小妖对锦离现在的修为有些惊讶,“李颂欢,你的修为.....你的伤好了?” 他笑着。 锦离点点头,“好很多了。你怎么来的?” 小妖有些闷闷不乐地坐下,“你还说,你事先也不和我商量就将我送回去,可知我的感受,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结果呢.......” 锦离看着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么一大堆,于是有些不耐,直接问道:“可是你家中出了什么事?” 小妖摇摇头,“没有,一切都好。” “那,你是逃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锦离有些无语,就和他说:“我现下还有事,没空招待你,你还是先回去,过几日我会去找你的。” 说完锦离就要走,小妖站起来就拉住她,“不行。” 锦离疑惑地看着他,少年明显不乐意,“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还把你从那个凶神恶煞的人手中救了你,你一句解释也没有就想让我回去?” 锦离刚要说话,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声音出口说道:“放手。” 锦离和小妖皆是一愣,等到锦离扭头看去时,只见庚渊一脸愠怒地朝着两人走来。 这下彻底麻烦了。 小妖看着庚渊有些微微地愣住了神,接着就放开了锦离的手,“你是何人?” 庚渊看着锦离身上的血迹,眼底满是心疼,没有将眼前的小妖放在眼里,他柔声对锦离说道:“你还好么?” “还好。” 这时锦离看见了庚渊眼底的暗裔,于是急忙拉住庚渊的手,“庚渊,不关他的事。” 庚渊先是看了她,“放心吧,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随后将锦离拉至身后,眼眸冷冷地看着小妖,“她的伤,怎么来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 锦离彻底扶额,这小妖也是一个没有眼力见的。 锦离知道庚渊越来越生气了,于是急忙说道:“我刚刚与人打架,他路过救了我?” 庚渊一听,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警惕和怀疑,“是么?” 小妖听着这厮的语气明显不相信了,于是说道:“她都这样说了你还不信?” 庚渊静静地看着他,好像要将他看穿。 锦离不敢想象这两人若是打起来该如何,她该帮谁。 可是她还没讲话,庚渊就说出:“阿锦的话我自然是相信,敢问阁下姓名。” 小妖蹙眉看着锦离,抬了抬下颌,“你问她。” 又推给我? 锦离第一次觉得解释一样东西会那么烦。 “小妖。” 她和庚渊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清楚,现在又来了一个小妖。 “庚渊,小妖的事情我回去之后再和你说.......” “回去?”小妖一听,眼中带着惊讶,“你们住在一起了?” 锦离还未开口,庚渊就抢先一步揽住锦离的腰,并说道:“是。” 为什么锦离总有一种庚渊在向小妖炫耀自己的感觉。 小妖的神情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而呆住了,还是因为其他,反正他的神色不太好看。 “这件事情就到这里,我先带阿锦回去疗伤,阁下自便。” 说完,庚渊就要带锦离走,可是小妖突然说道:“既如此,我也应该前往。” 庚渊一顿,“什么?” 锦离疑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小妖上前,好像不怕死似的将手搭在锦离肩头,看着庚渊笑着说道:“我和李颂欢是多年好友,许久不见,趁此机会叙叙旧了,这位仙君不会多想吧。” 锦离已经感觉到了庚渊的情绪,刚想拒绝,谁料庚渊说道:“当然。” “!!!!!”这条鱼转性了? 三人回到梨花谷,小妖笑着看着锦离,说了一路的话,到现在好像也没说完。 说着说着,小妖看庚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于是又十分欠揍地说道:“我与你说了这么多的话,仙君看见了,不会生气吧?” 锦离扯出一抹笑,口中硬生生地说道:“不会。” 庚渊看着有说有笑的二人,拉着锦离的手再次紧了紧。 锦离想起之前和庚渊的一些不愉快,看了他几眼,才发现庚渊神色如常。 走了许久后,锦离实在走不动了,三人找了个休息的地方,锦离坐下后看了看自己身上带着血的衣服,不免有些嫌弃,挥手就换成了轻纱青白相间的衣裙。 庚渊在她身旁坐下,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将她的手拉过,拉开衣袖,温柔地给她擦药。 没有受内伤,霖闲没有下狠手,只是受了些皮肉伤。 小妖见状,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锦离看见了庚渊眼底的哀伤和心疼。她低声说道:“我没事儿的。” 庚渊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温柔地给伤口上药。 小妖见状,“李颂欢,你和仙君的感情还真好。” 锦离笑了笑。 是啊,吵起来的时候也是真吵。 擦完药后,锦离看见了庚渊眼底的微红。 庚渊心中定是很委屈,他再次见到自己身边的男子不会大吵大闹,反倒是更加地安静。 他好像变了,但是却没变。 锦离受不了他身边有其他女子,可是自己呢,这样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好像到头来,委屈的人好像一直都是庚渊。 可是她也害怕,如果庚渊将她装进心底,根深蒂固,那么,到最后也无法改变的结果,她的离开,庚渊会怎么办?到时候他要怎么办? 她不想让他难过,同样的,也不想再让他受任何委屈。 可是在事实面前,就连神也无法阻止结局的发生。 “庚渊........” 锦离叫了他。 庚渊缓缓抬头看着她。 “小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庚渊听了,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我知道。” 小妖在一旁,放在腿上的手不自然地收了几分。 他看着锦离,自从庚渊出现以后,她的眼睛就从未在他身上移开过。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的眼睛才会真正地看着自己。 “彭。” 小妖将杯子砸在桌子上,两人反应过来,看着他。小妖找了个借口,将眼底的情绪掩藏起来,“天太热了,你们可想吃冰镇西瓜?” 庚渊看了眼锦离,锦离笑着说道:“好,多谢了。” 小妖找到了借口离开了。 庚渊看着她手上的伤口,“疼不疼?” 锦离摇摇头,“不疼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你吵架。” 锦离听到庚渊这么说着,摇摇头,搂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不,你不必道歉,我也有问题。” “什么?” 锦离缓缓说着:“我不应该动不动就不理你,不应该动不动就将你推远。我到现在才知道你的感受。” “我的感受?” “对,自从兰瑾的事情发生后,我才知道,原来以前你看到我身边有其他人的感受是这样的。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庚渊听了心中一暖,轻轻在她额上一吻,“不,不委屈,只要你的心中一直有我就够了。” 两人甜蜜柔情的一幕皆被小妖尽收眼底,他心中生出的妒意让他恨不得上前将庚渊给斩碎。 这个时候霖闲悄然出现在小妖身后,说道:“尊上既然出来了,怎么也不事先告知属下?”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28章 就在霖闲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只见稚气未脱的少年速度之快,一道影子后就掐住霖闲的脖子直接往他身后的树上怼去。 树身晃了晃,落下簌簌梨花。 周围的风在这一刻好像都开始咆哮开来。 少年的瞳孔瞬间变得赤红,他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又带着几分戾气,霖闲微微蹙眉,神色不变。 “霖闲魔君还真是活腻了?” 霖闲直视着眼前的一脸阴翳的少年,因为被掐着有点难以开口说话,于是他费力地说道:“.....尊上..恕罪.....还望尊上指点,属下...不明白...所犯何错?” 湜辛的手逐渐收紧,眼底的杀戮渐渐外显而出,“你敢伤她?” 霖闲的神情开始变得痛苦非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湜辛松开了手。 霖闲倒地大口大口呼吸,他的脖颈上顿时红了,许久也无法平复刚刚那种窒息的感觉。 湜辛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才区区动用了一点力量就已经有了虚弱之感。 他收起了赤瞳,神色恢复如常,睥睨着跪倒在地的霖闲,说道:“本座不希望还有下次,离她远点。” “.......属下,领命。” 接着湜辛缓缓蹲下,伸出手来钳住他的脸,让其直视自己,“今日之事,不可妄言。懂?” 霖闲低眸,眼底有不服气的感觉,但是他不敢轻易表现出来,“属下从未见过尊上。” 湜辛很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起身扬长离去。 刚刚突如其来的大风让锦离顿时警觉,她起身四下查看,却正巧碰到回来的小妖。 “你伤好些了么?” 锦离点点头。 “你去哪儿了?” 小妖举起手中的西瓜,“我去找西瓜了。” 庚渊看着他,那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可是湜辛又怎么会将眼前的这个小屁孩放在眼里,于是他说道:“看仙君的样子是不信了?” 刚刚的大风绝对不是自然之风,那分明是魔风。 梨花谷之中有魔气。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带着笑,那笑容干净明亮,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暗藏着另一种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庚渊的错觉,那眼睛很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好了,以后别乱跑就是了。” 湜辛笑着看着锦离,“好,都听你的。” 随后又给了庚渊一个十分挑衅的眼神。 锦离身上的伤好了很多,庚渊为锦离输了些仙力,三人赶着路,不日便可到莲川。 可是庚渊心中的不安却在告诉他,这小妖绝对不能带回莲川,于是夜幕降临之时,庚渊悄然来到锦离身边跟她说。 “阿锦。” “嗯?何事?” “那小妖.......” 锦离还以为庚渊还在为小妖的事情不能释怀,于是她拉着庚渊的手,解释道:“他就是我之前是李颂欢的时候半路救回来的小狼妖,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我的心里已经有你了,怎么还会有其他人的位置呢?” 这句话庚渊听了也笑了起来。 锦离见他终于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笑了就好。” 可是庚渊担心的除了这个之外,还有....... “他.....好像喜欢你。” 锦离一听哭笑不得,“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庚渊有些别扭的移开目光,“也不是,只是他给我的感觉不太好,阿锦,你要小心。” 锦离笑着靠在他怀中,“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 庚渊收紧了几分自己的手臂,牢牢地将锦离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次日清晨。 姜疾来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他们的,锦离就看着姜疾对庚渊说了一些话,庚渊的神情好像不太好看。是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庚渊对自己说的时候,锦离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歉意和落寞。 锦离看着他,柔声道:“你有事情你就先走吧,我一个人没事儿的。” 一旁的小妖坐不住了,直接说道:“是啊,仙君既然有事就先走吧,我会安全地将李颂欢送回家的,你不用担心。” 庚渊:就是因为有你我才会担心。 可是又能怎么办? 锦离看着庚渊跟着姜疾走的身影,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她用仙音传送给姜疾。 让姜疾照顾好庚渊。 自从庚渊走了之后,湜辛可以明显感觉到锦离不太开心。 于是他问道:“那位仙君就是你当时难以启齿的仙侣?” 锦离没有掩饰,“对。” “那当时为何会难以启齿?” 锦离看着他,眼神里面带着几分笑意,“怎么?那么关心我的事?那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湜辛一愣,问道:“何事?”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湜辛:本座自己的地盘何须逃出来。 但还是回答着锦离的话,“自然是,用了些计谋。” “计谋?” 湜辛点点头,主动跳开了这个问题,谁曾想锦离却说道:“你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出来,可有想过你父母的感受?” 湜辛:父母?本座无父无母,还有谁会为自己伤心? 只是这具身体见到他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被同族所欺自己只是附在其身,休养生息罢了。 湜辛看着锦离的神情,看样子她还不知道这小妖已经死了,若是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她一直在找的魔神,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神情。 湜辛读取了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知道了以前两人的种种,干脆将错就错。 他带着笑,神情之中带着几分落魄地望着远方,“我父母宗族皆为没落,谁还会在意区区的一个修为跟不上的我。” 锦离闻言,“别人虽然不在意你,但是你也要在意你自己。” 湜辛望着她,“你会在意我么?” 锦离一愣,但是看着少年懵懂期待的眼神,还是不忍心说出残忍的话,“你我相识一场,我自然是在意你的。” 湜辛眼底的笑意缓缓散开,直至将锦离淹没。 锦离暗道不好。 这家伙不会真的像庚渊说的一样,喜欢上自己了? 以前自己在神台座下荒诞百年,醉生梦死,只叹人间乏味之时,那桃花开的影子都不见得。 现如今这是自己的劫难要到了,反倒是那桃花一朵接着一朵。 锦离有些不忍,但还是笑着说出:“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是啊,你现在才知道?” 锦离嘴角的笑彻底僵住。 湜辛接着说道:“你为什么要说‘真的’?” 锦离摇了摇头,“没什么。”大脑正在飞速运转要如何才能彻底拒绝他时,刚想出一句话,那小妖就好像知道自己所思所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已经有那位仙君了,不会再看上其他人了,对不对?” 锦离看着他洒脱的样子,自己刚刚沉重的心也瞬间轻松了不少。 “对。” 湜辛接着说道:“那又如何?” 锦离诧异,“什么?” 湜辛捡起掉落在落花之中的一支树杈,上面点缀着几缕梨花,那树杈被他玩弄在手中,随着他手指的摆动,他的话也随之缓缓传了出来:“世上三妻四妾的皆有人在,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句话说完,湜辛原本以为锦离会怀疑他,谁曾想锦离直接上手揪住湜辛的耳朵。 “疼疼疼。” 锦离说道:“少年,你小小年纪在哪里学来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湜辛有些惊讶,想挣脱却根本无法将自己的耳朵从这小女子的手中挣脱出来,只能认命。 “李颂欢,你放开我。” 锦离放开了他,不免有些狐疑,“以后你若还敢在我面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直接把你的狼尾巴给做成扫帚。” 听着锦离的威胁,湜辛本来不害怕,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的意识还存在着,于是听到后自己身后的尾巴骤然缩了缩。 这是害怕了? 老子堂堂魔神,怎么会怕? 可是这颤抖的耳朵是怎么回事儿? 没用的东西。 看本座今后如何摆脱这具没用的身体。 可是湜辛还是不服输的说道:“我说错了?你既然可以喜欢他,为何就不能再喜欢喜欢我?” “!!!!!”下一秒湜辛直接就被锦离拉着衣领给甩了出去。 “小屁孩,懂什么。” 说罢,锦离挥了挥手扬长离开。 湜辛挂在梨树上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未免也太弱了些。 他看着锦离走远,才动用魔力将自己从树上‘解救’下来。 他跟着锦离来到了梨花谷内,湜辛有些惊讶眼前的场景。 和谐,美好。 和魔域根本不一样。 这里一切都很美好,美好的就像锦离一般。 “女君回来了。” “女君好。” “女君好久不见。” ....... 锦离笑着一一回应,这个时候正巧碰上云祥出来买菜,“女君,你回来了。” 就在这时,云祥看见了锦离身后的小妖,“他是何人?” 锦离刚要开口解释,云祥就大惊失色,凑身在锦离身边说道:“女君,您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将男宠带回来,少君看到该如何是好?” 锦离:“........” 这句话被湜辛听到,他很是开心,笑眯眯地,锦离可以看到他身后摇晃的大尾巴。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29章 “他不是,你别乱说。” 云祥闻声立即闭嘴,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女君还真是厉害,这么小的年纪都不放过。 锦离对云祥说道:“云祥,你且安排他住在梨花谷。” “好。” 等到云祥对小妖说道让他住在梨花谷时,小妖望着锦离说道:“她也要在这里么?” 云祥答:“不,不在,女君日理万机,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怎么会留在这里?” 谁料,这句话才说完,湜辛就直接拒绝:“那我也不要呆在这里。” 锦离转身瞪了他一眼。 湜辛装作没看见。 锦离有些扶额。 早知道将他交给庚渊了。 锦离咬咬牙接着说道:“要么,我送你回去,要么,待在这儿。” 湜辛看着锦离有些愠怒的样子,自知不能这样下去,看来也就只能这样了,于是他说道:“好了,待在这儿就待在这儿,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锦离环着手看着他,“你在和我谈条件?” 湜辛也学着她的样子环起了手,“对。” “说。” “你去哪儿我也要去哪儿。” 云祥一听有些惊讶,她抬起手就拍向少年的后脑壳。 湜辛立即有些发怒,“你敢打我?” 云祥掐着腰,丝毫没有惧怕,“你说你这个小妖,我打你怎么了?你竟敢对女君提要求?你可知现在站在你眼前的人是谁?” 湜辛能不知道是谁吗? 只不过这小妖的确不会知道,于是他说道:“谁?” 云祥开始了隆重介绍,她还特意鞠起了仙礼,“这位可是四海八荒莲川之主,长离上神。” 锦离莫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可是是时候要让小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于是她接着说道:“我之前是因为有其他事情,所以不方便透露太多,见谅。” 湜辛先是佯装出很震惊的样子,随后又带着几分怀疑,锦离瞧着他的反应觉得有些假。 “你,早就知道了?” 湜辛心中咯噔一下,立即否认,“不,我不知道。” 锦离微微蹙眉带着几分打量,“可是我看你这个样子,明显就是装的。” 湜辛灵机一动,立刻想起了一个借口,“刚刚那些人纷纷唤你女君,我自然是有所怀疑的,再加上我又不是傻子,今日的那位仙君我之前见过。” “你们相识?” 湜辛摇摇头,“不是,我就见过他,他都不认识我。” “然后呢?” 湜辛赶紧顺着这句话往下说,“浮玉阁君上庚渊,这四海八荒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入赘到了莲川,你又和他如此这般,我自然也能推断出你的身份。” 锦离听了他的话,没有再过多的想,于是就说到:“那你且在此住下,等过几日我把事情了了,我再送你回去。” 说完,锦离看着小妖还想说什么,就连忙扭身走了。 湜辛赶紧上前,拦住了她,就问道:“所以,是真的?” “什么?” “庚渊真的入赘了?”他神情之中带着几分试探,观察着锦离的表情,“不是吧.......” 锦离看着他,“小妖,那么久了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性。” 不该问的别问,就算问了,她也不会回答。 “云祥。” “女君。” “带他下去。” “是。”云祥上前就将湜辛拉走了。 锦离听着小妖的声音,浅浅呼出了气。 这家伙,才多大就知道这么多。 她回到莲川,第一时间就去阵法阁。 锦离看着四海八荒各界的阵法出现在自己面前,小到各处的结界,大到各处封印妖魔的阵,最后她的目光聚集在了澧魔天上空漂浮着的封魔引。 眼看着封魔引渐渐瓦解,锦离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难道魔神的元神破封印而出,澧魔天的魔气更重了? 还是造成这一切的人另有其人? 她想起了之前在南荒见到的天君。 不知道霖闲是如何处置的。 还是说霖闲打算再次掀开大战。 这日,锦离还在看书,云祥就来了,说是莲川的神台下的水晶莲花灯尽数熄灭。而且神女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 锦离一听连忙赶往神女阁,阁中各长老皆在,看到锦离时,齐齐下跪行礼,“参见女君。” “免礼。” “究竟发生了何事?” 其中一个长老出来说道:“昨夜水晶莲花灯尽数熄灭,神女君便在神台之下守护着,我等皆守在门口,不曾有任何闪失,可是清晨我等叩门见无人答应于是便破门而入时神女君就不见了踪影。” 锦离看着四周熄灭的莲花灯。 莲花灯熄灭,各处隐藏被镇压的邪物就会冲破封印。 周围也没有任何仙法打斗的痕迹,锦离问道:“各方阵法何在?” 专门看阵法的长老出面,展手出现了一袭卷轴,“回女君,阵法皆在。” 阵法皆在,莲花灯缘何会灭。 莲花灯不会无缘无故地熄灭,肯定是有人故意为知,而且这个人来到此处,莲花灯或许不是他的唯一目的,可是他既不图阵法,也不图结界解文。 只是神女不见了。 他将神女带到何处? 他想要干什么? 这时,云祥上前来,在锦离耳边说道:“女君,帝君的仙文来了。” 锦离点点头。 “尔等守候在此,查明缘由,有任何蛛丝马迹前来莲川禀告。” “是。” 锦离回到莲川就打开璟晔的仙文,上面讲着,让锦离不要再插手六界之事。 锦离不免有些疑惑。 难不成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她展手掐指算起,可是卦象却是迷雾重重,让其根本看不清。 她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如今神女的历练还在进行,神女便不见了。 这让锦离很是头疼。 这圣域天又该如何? 天界玉京并未立新的天君,就连桑鲤也是许久未见。 锦离担心不下,于是就要前往去见一见桑鲤。 可是就在刚出莲川就碰到了小妖。 他兴致盎然看到锦离时眼睛瞬间一亮,“李颂欢。” 锦离蹙眉,“你怎么来了?” “我无聊死了,干脆来找你玩玩。”湜辛看着锦离好像要出去的样子,“你要去哪儿?我能去么?” “不能。” 说完就要走,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扭身问道:“你前些日子离开魔域时,魔域可有什么变化?” 湜辛神色一顿。 她察觉出什么了? “没什么变化?” 锦离疑惑这不应该,当初她被稚玉诓骗被有苏雯埋伏时,魔域魔气滔天,一股浊气,这妖界肯定也受到了影响,小妖怎么会不知道? 湜辛看到锦离的神色,意识到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让她打消这个疑虑,于是边说道:“那应该是我住的太远了,还没看到变化。” 虽然这句话的敷衍程度有待考察,可是锦离没有时间和他多说什么,于是就说道:“你跟我走。” 她需要亲自去看一看。 湜辛一路上有些紧张,眼底的暗色缓缓而动。 自从仙魔大战,自己被封印后,魔域不像魔域,甚至这世间的所有平很都被打破,魔族好像天生就低仙族一等,甚至区区凡人都可以将其踩在脚下。 这世道就是这么地不公平。 或许让她看看也好。 可是她看了之后呢,会做出什么反应。 是怜悯,还是会像高坐神台上的璟晔一样,赶尽杀绝? 他开口说道:“你会如何?” “啊?” 湜辛立即收敛起眼底的暗色,“我是说,如果你看到的和你所想的不一样,你会如何?你会坚信你所看到的?还是坚信你所想的?” 锦离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我坚信正道。” 果然。 接着湜辛问道:“那你说,何为正道?” “立身行道。” “立身?行道?” 锦离点点头,“正道本来就没有任何说法,只是在我看来的正道,便是立身,行道。锄奸扶弱,无愧于心。” “那魔族呢?” 锦离被他的话问住了,她愣了愣,看着云端,缓缓开口:“世间本就分着阴阳二界,魔族就如太阳的背面,与仙族维持着平衡。” “仙族占据阳界,只不过是他们先到一步罢了,那为什么这世间却是仙族当道,而魔族就要低人一等?” 这世间本就存在着诸多的不公平,仙族当道也不过是占据了有利地形。在世人眼中仙族就是善良之辈,而魔族便是大奸大恶之徒。 仙族做的都是好事,而魔族做的却都是坏事。 仙族讲究的是留余地,可是魔族却讲究斩草除根。 “你说的自然在理,可是你想过,为何魔族会存在么?” 湜辛低眸,“自然是这世间容不下我们。” “不,不是的。” 湜辛一愣,抬眸看着锦离,只听到锦离缓缓说道:“上荒时代,神与魔本是同样的存在,凡人以神来佑天地,以魔来驱邪恶。当时世间本为一体........” “那后来呢?” “后来......世间的恶念越来越多,魔为了将世间所有的恶消灭干净以身殉道,自此开启一条魔脉来继续让那些修炼之辈来继续替凡人驱赶邪恶。可是好景不长,随着世间的恶念越来越多,这些恶念转化为魔的力量,自此天地之间孕育出了邪骨,接着魔神诞生,世间生灵涂炭.......” “世间恶念皆有世间产生,为何不能将世间消灭干净,重新开始?” 谁料锦离嘴角轻轻扬笑,“因为这世间善良的人依旧存在,而且远比存有恶念的人多。” “那为何......神女要殉道?” 锦离一怔,抬眸看他时,少年的眼眶红了,“你,说什么?”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30章 湜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刚想给自己的话找谱,锦离就说道:“你为何这么问?” 湜辛说道:“没什么,我听说的。”他神情有些忧伤,“既然这天道存在恶念的人依旧存在,为何要让神女来替他们的恶念来作为牺牲,要我说,天族自诩正道,可是他们所做之事就一定是正道之事么?” 锦离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妖何时会想到这么多,而且为何他对天族之人和对这世间有这么多的意见。 或许是没有听到锦离的回答,湜辛先是一怔,随即笑着说道:“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锦离又怎么会觉得他的话是无心之言,就算是无心之言说出的恰恰是问题的实质。 魔族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这世间所存在的恶念,这些恶念越来越多,魔族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大,这样下去,魔不单单是驱散邪恶的神,而是成为运载邪恶的本身。 这样下去尽管消除了邪骨,长此以往,邪骨还是会存在即发生。 她沉思着,许久后,锦离说道:“走吧。” “去哪儿?” “澧魔天。” 湜辛一僵,看着锦离,眼底的情绪更是复杂无比。 两人刚进入澧魔天的上空,只见云端上方皆是天兵天将,战神唐酒一脸阴郁看着底下的阴暗之地。这里魔气甚重,底下作乱的魔兵在高呼着。 锦离神色凝重,这世间的战争真的还是开始了。 这个时候小妖说道:“这世间本就如此,弱肉强食,你所坚守的正道可有想过是建立在无畏的牺牲上。” 魔族子民何错之有,这世间的其他无辜受害的人又是何错之有。 她的选择是否真的是错了。 若是她错了,那么也就是说这一切的一切全都错了。 所以上古神女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要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留下。 舍一人而救苍生,便是神的宿命。 一路上,她都沉默着,她再一次站在了选择的路口,有些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只有自己死了,这命运的转盘才会停止转动。 等到她刚到梨花谷,就听到了庚渊的声音,“阿锦。” 锦离抬眼一看,这时候她只想狠狠地抱住眼前的人。 她跑上前抱着他。 庚渊一愣。 身后的湜辛眼眸忽地一沉。 庚渊轻轻收紧了手臂,柔声问道:“阿锦,怎么了?” “让我抱一会儿。” 庚渊收紧了手,眼神之中是心疼着。 湜辛悄然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锦离才抬起头,看着庚渊,缓缓说道:“阿渊,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庚渊笑得温柔,“你说。” 锦离却感觉这些话就好像卡在脖颈里,她根本说不出来任何的话,她眼底是不舍是难过,她不忍心再次告诉庚渊这个消息,于是说了句:“阿渊,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我只爱你。” 庚渊听了眼底的爱意再次收不住了,决堤而出,“我也是,我只有你一个人。” 可是自己又该如何。 两人一同吃了晚饭,锦离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没看够,或者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了,她就看着庚渊,看着他洗菜,看着他切菜,看着他做出自己喜欢的佳肴,眼泪却在不知道何时悄然落下。 今夜两人就像是在一起许久的寻常夫妻一般,锦离靠在庚渊怀中,静静地听着他说话,听着他对两人今后的生活,听着他在构想和计划着二人的婚礼。 甚至还构想出今后幸福的生活。 可是锦离只觉得酸涩。 眼泪流出的时候,庚渊问道:“怎么了?” “困了。” “那就睡觉吧。” 庚渊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今夜里,锦离的眼泪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如今这般不值钱,好像自从庚渊的出现,自己会时不时地哭泣,甚至有些时候还会一个人发呆。 想的太多,情绪善变。 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 次日清晨,锦离早早就醒了,她看着熟睡着的庚渊,在心中一遍一遍描摹着爱人的眉眼,好像无论描绘了几遍,看了几遍都看不够。 庚渊醒来时没看见锦离,他急忙起身,跑出去,“阿锦,阿锦。” 他心中是焦急和担忧,剩下的就是害怕。 “我在这儿呢?” 锦离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庚渊扭身看到,才松了口气,跑向她,急忙掩饰自己刚刚的焦急害怕,“你怎么起这么早?” 锦离手中拿着铲子,撸起袖子,说道:“我想给你做顿早膳。” 庚渊立即心疼了,拿过她手中的锅铲,说道:“你什么也不用做,以前不用,现在不用,以后更不用。” “可是,我也想给你做顿吃的,我也想做一个贤妻良母。” “女君永远是女君,不仅仅是在外人眼里,更是在我心中。女君只要做好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及爱我,就可以了。” 锦离被他这一句话弄笑了,只看见庚渊刚想要做什么,只看到桌子上盘子里黑黢黢的东西,有点像碳饼。 “这是碳?为何放在盘子里。” 锦离说道:“这不是,这是我为你做的梨花酥。” 庚渊:“!!!!!”这是.....酥? 锦离喜不自胜,拿起一个就直接喂给庚渊,说道:“快尝尝。” 庚渊扯出一个十分无奈宠溺的表情,尽管已经闻到了糊味,但是说不定味道很不错呢。 可是咬下进入嘴巴的那一刻,庚渊才知道一切都错了。 这根本就是碳饼。 锦离眼含期待,“怎么样?” 庚渊僵硬着,根本不敢嚼,直接咽了下去,“好,好吃。” “好吃多吃点,还有好多呢。” 好多? 庚渊接过锦离手中的饼,拉着她的手随后说道:“阿锦,我觉得今后咱们家的饭还是由我做吧。” “为什么?不好吃么?” “好吃,怎么不好吃了。只是,这是做给我一个人,那以后就只能我吃。” 锦离笑着,“好,都是你的。” 庚渊笑着看着锦离离开,眼底的爱意在每一次看向锦离时被无限延长。 “这是什么?莲川何时采买了碳饼?” 庚渊闻声扭头,就看见姜疾一本正经地打量着那一盘‘梨花酥’。 他下一秒将它盖住,神色肃然了几分,“别动,这是女君给我做的梨花酥。” 姜疾立即震惊,“这是梨花酥?这能吃?” “不能。”庚渊一本正经地回答。 可是姜疾看到的是平常一脸阴沉的少君此时此刻正在望着一盘碳饼在痴笑。 这和阁中的那个活阎王绝对不是同一个。 “你来干嘛?” 姜疾一听才想起来今日来的主要目的,他神色一正,说道:“南海深渊的结界被破了。” “那个女人呢?” “死了。” 庚渊神色缓缓变的阴郁,姜疾一看,这才是活阎王本该有的样子,刚刚那个绝对不是他的君上。 “阮涂那边怎么说?” “南海海晶全力镇压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弱水结界呢?” “结界一切完好。” “圣域天如何?” “圣域天之中各方之神渐渐陨落,现如今四海八荒真神只剩下四位。” 庚渊心中一紧,听着姜疾说着:“九玄帝君,长离上神,青丘狐帝以及北澜元帝。” “魔界现在如何?” “天界已经派兵镇压清剿,现如今战局稳定。” “天劫当道,一定不能让阿锦出事,告诉各方长老,加强结界防护。” “是。” 阿锦绝对不能出事。 可是不出事的时候一定要出事了。 这夜,锦离躺在庚渊怀中看着远方的星辰,“阿渊。”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可是就这样才说完这一句话,庚渊就神智不清昏睡了过去。 锦离抚着他的脸庞,眼眶含泪,“阿渊,对不起,我这一次又要负你了。” 她走出莲川,来到莲道之时就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人。 那人身着一袭绛紫长袍,那身影像极了涂山颜,锦离心中猛地一颤,“阿娘?” 这两个字她有些恍惚和不可置信,可是等到那个人转过身来,锦离看到那风情的脸后才更加明确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涂山颜。 涂山颜已经死了。 不会再回来了。 眼前的人身上弥漫着淡淡的魔气,来自魔族?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莲川?” 那人媚笑着,“连我都不认识了?” 看出了锦离的沉默,那人翻手扬起自己的烟杆,吸了一口后,红唇缓缓吐出的烟雾幻化出当时的影像。 往生斋。 “看来客人想起来了?” 锦离的眼眶忽然红了起来,涂山颜做出的选择,遭到的反噬,为了魔族所做出的决定,宁可自己陨灭也要为魔族博得一线生机,究竟是为何? 她现在想知道了。 她红着眼睛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乃青丘涂山氏涂山晴。” 涂山晴?那位涂山家族驱赶出去的那位姑姑? 她不是早就死了么? “你来此的目的是.......” “当然是来讨要代价的喽。” 什么代价? 涂山晴走近她,把玩着手中的烟杆。 “涂山颜曾经向我讨要过一个东西,说是能够让人忘却记忆,并且交了三万年的修为作为代价,但是那东西很是贵重,而且时间有限,刚好今夜便是最后一夜,所以我特地来问问你,是否延长时间?” “什么时间?什么东西?” 涂山晴凑近她的耳边,轻声一字一句地说道:“自然是你关乎你身世的东西。” 锦离明显不信,“你觉得我会信你一个宗室所逐之人的话?” 涂山晴环着手,“你可以不信,可是你就不想知道........”她眼含带笑,眉眼是万种妩媚极了,“自然是你身为魔却背负神髓的身份........”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31章 夜色沉沉,云层逐渐将星宿给遮挡了起来,风也随之起来,吹拂着莲川之中的荷花摇曳着,发出沙沙声,冷风灌进了锦离的五脏肺腑,那一半神髓处的寒魄针落下的寒毒仿佛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这个痛感令她呼吸不过来。 涂山晴看到了锦离眼底情绪的缓缓变化,继续说道:“想来,涂山颜或许根本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吧,或许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能来得及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锦离沉着眼,“你说这些话,是何意?” “不是都说了么,我此行的目的是来......索要相应的代价,往生斋做事向来有来有往,从未有赊账的道理。” 锦离沉声,“说实话。” 涂山晴走近锦离,伸出手来细细描绘着锦离的侧颜,那眼神之中带着笑意和玩味。 随即涂山晴的眼眸微微一动,轻声说道:“你怎么才有一半神髓了?哪儿去了?” “关你何事。” 涂山晴立即收起了烟杆,轻轻呼出一口烟雾,烟雾之中的眼眸魅惑带着危险的意味,她声线婉转媚然,“天劫当道,你难不成就用这半块神髓去搏一搏?” “与你无关。”随即她再次盯着涂山晴,继续说道,“说吧,你对我说这些到底想要什么?” 涂山晴带着笑,眉眼弯弯,随即放声笑了出来,“小凤凰啊小凤凰,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锦离的心微微一动,但是她还是说出:“不,想。” 说罢,锦离冷剑就搭在涂山晴的脖子上,莲川早已成为一道阵法存在着,只要锦离微微一动手指,阵法开启,进入阵法的人都有来无回。 “小凤凰,你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啊。” 涂山晴好像根本就没有将锦离现在的攻势和眼底的杀意放在眼里,甚至语气之中还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说出你想要的,说完就可以滚了。” 涂山晴环着手,那傲人的身材足以让人瞠目。 锦离冷着眼,持玄隐剑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我想要的,就是你。” 锦离蹙眉,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出言如此不逊。 “休要胡说。” 说罢间蓝色火焰开始燃烧起来。 涂山晴这时候开口了,“你不在乎你自己的身份,难道还不在乎锦丞的生死么?” 听到锦丞,锦离猛地收住了力量,火最终还是将涂山晴的脖子落下了红色的血迹,涂山晴缓步靠近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凤凰你放心吧,我对锦丞不感兴趣。”她一顿,随即继续说,“我感兴趣的人,是你。” 锦离猛地推开她,说道:“你听好了,我不管你究竟是何人,究竟有何目的,敢伤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会杀了你。” 涂山晴笑着,眯着眼眸里装满着阴谋得逞的意味。 她笑着点点头,抬起手拍了拍手,很是赞同的说道:“小凤凰说的极是,那,你什么时候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就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说完就化为黑影离开了。 锦离忽地喘息,低眸间好像猛然想到了什么,扭身往回跑去。 庚渊躺在摇椅上,呼吸平缓着。 可是就在此时,她眼眸一顿,转身一掌相对,两者相击的力量震碎了落于风中的落花,一时间落花如同飞旋而起的暗器,纷纷猛地向锦离冲刺而来。 她展手,手势干脆利落地化为符阵,符阵所落之处皆是落花飘零。 周围忽地静了下来。 涂山晴露出白皙的长腿交叠媚态俨然地坐在树干上,玉指间挑着烟杆,她凑近轻轻一吸,灰烟从朱唇缓缓吐出,她说道:“哎呀,小凤凰,你竟这般看中这鲛人,可是,人家未必那么看重你。” 锦离心中怒意渐显,“你找死。” 涂山晴叹了口气,“小凤凰啊小凤凰,这世间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守护,这鲛人又哪里值得你拼命,不惜废了自己的半条命也要将其救回?” “........”锦离不言,她抬起手来猛地一挥,梨花裹成球状,她将其挥出去间只见花球燃起蓝色的火光,涂山晴一见再次化为烟雾消失,随着彭的一声,树干随之被炸落。 涂山晴落在地上,回头看了眼早就灰飞烟灭的树干,“小凤凰,这世间本来就是如此,你可知为何明明这鲛人替你应了天道封了魔神,这世间还是会悲道丛生。” 锦离依旧沉默着,涂山晴便自顾自地道:“那自然是因为真正的魔其实是这苍生之人。” “......闭嘴。” 涂山晴越说越起劲,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往生斋看透世间所有邪善之念,最大的邪念其实就是神的心魔。” “我让你闭嘴!”锦离再次挥袖而去。 涂山晴却看到她怒意显现的样子,笑了,“你也有恶念,你也有心魔,所以,你不能爱人。”她的视线落在了锦离身后的庚渊身上,“你的心魔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心魔就是这个世间,这个苍生........” 锦离的眼开始红了,她现在恨不得杀了涂山晴,杀了她,不要再让她继续说下去,她心中的感觉越发明显。 “你从璟晔的浮生之梦中感受到了爱,所以你也学着去感受庚渊对你的爱,感受着这世间的美好,催眠着自己这世间还是值得守护的.........” “可是你错了,这世间本就是强者为王,弱者为寇的规则,这规则你破坏不了........” 锦离这个时候冷声说道:“你休要为自己的贪婪而找借口。” 涂山晴一顿,“什么?” 锦离继续说:“你当初是缘何被青丘驱逐,缘何落得如此下场,又缘何说出这样的话,无非就是想要力量,你为自己的贪婪换上了美丽的外衣,来骗一个真神,是你蠢,还是觉得我蠢?” 涂山晴嘴角的笑容僵硬着,但是依旧淡定。 锦离站在高处的台阶,“你靠别人的修为度日,现在已然是油尽灯枯了吧?”她顿了顿随后接着说,“我是谁?我是什么身份?我该做什么?我爱谁?不需要别人教我。同样的,我这个生来就不服管,谁敢管我,我让他后悔。” 说完,锦离抬手一打响指,瞬间脚下地砖的纹路发出金色的仙芒,紧接着那些仙芒汇聚成巨大的符阵,符阵之中涂山晴神色平静,在她离开消失之际,她说道:“小凤凰,我等着你来找我的那一天。” 涂山晴最终还是逃了。 等到涂山晴走后,锦离坐在地砖台阶上许久许久。 她在思考,她也在犹豫。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疾如约而来。 “女君。” 锦离抬眸看了他一眼,“免了吧。” 姜疾直起腰看见了锦离身后摇椅上的庚渊。 这时锦离再次说道:“姜疾,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不可有半点隐瞒。” 姜疾有些略微地迟疑,锦离看穿了他的心思,“这些事情关乎南海,关乎庚渊的生死,你随侍在侧最久,应该很为庚渊着想。” “........好,小仙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锦离缓缓低眸,她的样子看起来疲惫极了,姜疾只听到锦离充满疲惫的声音缓缓说道:“庚渊,为我献祭封印魔神,这事你知道么?” “.......知道。” “你把那时庚渊的计划细细说与我听。” 姜疾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作出了决定,将当时发生的事,锦离不知道的事情一一详细地告知于锦离。 锦离垂着头,眼眶之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 姜疾说完后,问道:“女君,您....还好吗?” 锦离摇摇头,抬起头说:“所以,他放弃了复仇,放弃了他的南海,放弃了他唯一的后路。” 姜疾点点头。 “他一辈子也回不了海里了。” 姜疾点点头。 原来自己之前的猜想是真的,一切过去自己不知道的真相终于摆在了自己面前,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所思所想。 可是她又开始害怕了。 “姜疾,你说,万一我回不来了,庚渊会如何?” 姜疾有些愣住,“女君,您,这是何意?” 锦离起身看着庚渊,“我要走了。” “您,要去哪儿?” 锦离摇摇头,“不知道。”随后她扭身看着地上的落花,“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如此欺骗你们君上的感情。” “我.........” “姜疾。” “在。” “你不要和庚渊说,看好他,不要再让他为我冒险。” 姜疾低眸,不知道要不要答应女君的要求。 “还有云祥,别告诉她,她的女君离开了。” “女君.........” 锦离最终摘下了庚渊送的戒指,放在了桌子上,一步一步离开了。 姜疾看着锦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晃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梨树之中湜辛听着这一切,将锦离给带走了。 梨花谷外。 锦离挣脱开湜辛的手,“你放开我。” 湜辛放开手,静静地看着她,锦离问道:“你怎么进入莲川的?” “走进去的呗。”他微微蹙眉,随即说道,“你要去哪儿?” “你偷听我说话?” 湜辛没有丝毫的遮掩直接大言不惭地说:“对,我是偷听了,所以,你要去哪儿?” 锦离环着手,有些不悦,“这偷听实乃小人所为,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知道呢?” “孩,孩子?!李颂欢,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孩子?” “难道不是?” 锦离本来心里还挺难过的,看到眼前的少年,再跟他说会儿话,伤心难过的情绪瞬间化为了头疼和无奈。 湜辛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里面拼命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动怒,不然什么都问不出来,“随你怎么看,我且问你,你又要去干嘛?” “与你何干?” “李颂欢!” 锦离被他认真执着的样子吓住了,“怎么了?” 湜辛说着:“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邪骨?是不是又要去保护你那所谓的苍生!” 锦离皱起眉头,“小妖,这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只要是你的事都和我有关系!” 锦离话还没说完就被湜辛给打断了。 湜辛的眼眸开始微红,他从那该死的弱水结界之中逃出来不是为了带领什么魔族称霸四海八荒的,什么霸主什么权力什么力量这些他都不要,他只要锦离活下去,只要她活下去。 “小妖,你僭越了。” 湜辛的神色微微收敛,他认真地看着锦离,问道:“所以,我说对了?”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让锦离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说了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所以,你是打算一个人离开,一个人去面对?” “魔神的元神出逃,邪骨很有可能还会出现,到时候天下生灵涂炭,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找到魔神的元神之后呢?再次封印还是再次杀了他?” 锦离不知道今夜的小妖究竟怎么了?他以前也和锦离有过争执,可是很多时候只要说清楚了就不会再继续深究下去,可是今夜的他有着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他眼底的执着和对自己异样的情感让她感觉眼前的小妖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究竟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湜辛不是一个会怕的人,他直视着锦离的双眸,想要从里面看出答案。 锦离叹了一口气,“小妖,别闹了,你在梨花谷呆的够久了,你先回妖界,那里会有人保护你的。” “保护?你觉得我现在是需要保护?”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你活下去!作为你自己活下去!不用去应那什么该死的天劫!好好活下去。”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32章 锦离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妖,随即伸出手来摸着小妖的额头,随后说道:“没生病,怎么说着胡话?” 湜辛拿开了锦离的手:“李颂欢,我认真的。” 于是锦离也索性不瞒了,直接说道:“那我也很认真的告诉你,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多管,再者,我不管你对我是什么心思,最好收一收,要么你一辈子烂在肚子里,要么别让我知道。”说完,她看到了小妖眼底的失落,她不顾他难过的神情,“天色已晚,赶紧回去。” 说完,就扬长离去。 这个时候湜辛猛然吐血跪地。 身上的魔气越发地重了。 这世间所有人的恶念与心魔皆反噬在他身上。 他抹去嘴角的血,额间的魔印随之出现,瞳孔缓缓变得赤红,他起身,化为黑影离开了。 锦离刚离开梨花谷就感觉心中开始不安了起来,她掐指一算。 哥哥。 哥哥出事儿了。 她抬起手并指开始施法,紧接着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魔林之中,锦离刚到周围就围上来一大群的黑影,那些魔魂看见她仿佛看到了新鲜的血液,纷纷围攻上来,想要获得锦离的这一力量。 她画符结阵,踏脚而起,衣袂翻飞间,她左手执剑,右手执符向黑影冲撞而去。锦离的身法快得在黑暗之中留下残影,在黑影之中仙芒肆意,她身上挂上了血,可是她现在杀红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撑剑单膝跪地,血从手臂流下染红了手掌,在地上流下一滩血迹,她没有了力气,可是却在这个时候那些魔魂纷纷不敢轻易靠近,他们低吼着,嘶吼着,虎视眈眈。 她站起身,朝着里面走去,可是她看到的却是锦丞被绑在巨大的树干上,那些粗大的铁链长满着锋利的尖刺,尖刺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肤之中,鲜血已然干涸。 “......哥.......” 锦离慌张震惊,锦丞不是历劫了么,不是还差最后一劫么,不是说好的到时候会回来么。 “哥.......”她声音嘶哑开始颤抖,她双手沾满了血,颤颤巍巍地抬起来去触摸锦丞的脸。 锦丞紧闭着双眸,脸色铁青,冰冷非常,他的周身没有了一块好肉,那些魔魂将他能蚕食到的地方蚕食干净,只露出阴森白骨。 “哥!” 她叫出了声,眼泪唰地决堤落下,她蛮力地扯着缠在锦丞身上地铁链,尖刺也同样划破了她的手,可是她也不管,她胸腔当中的恨意和不解,以及满满的疑惑迸发而出。 她痛苦地哑声大叫着锦丞的名字,一遍一遍,好像这样叫着能够将锦丞唤醒一般。 可是回应她的却只有那些她的回声剩下的却是什么也没剩下。 锦离绝望地瘫软跪地,一遍一遍地询问着自己,是否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是否是自己只顾着自己才会发生变成这样这番局面。 “咳咳.......” 咳嗽声让锦离猛然抬头,锦离挥手将这漆黑的场景弄得更加明亮,她看到了霖闲坐靠在枯树旁,他身上满是利剑,利剑将他的身躯洞穿出一个又一个狰狞恐怖的窟窿。 他气若游丝,听到锦离的哭喊才缓缓转醒,“.......你,来了。” 锦离顾不得其他,“发生了何事?” 霖闲没有说过多的话,“......对不起啊.....我没能护住师尊......” “谁干的?究竟谁干的?!”她红着眼问着。 霖闲喃喃开口说出两个字后就失去了气息。 紧接着他的身影周围渐渐化为了飞絮,锦离拼命地去抓住,拼命去挽留可是却无济于事,霖闲消失了,消散成了空气之中飘散的飞絮。 “不要,不要,不可以.......”她语无伦次地起身开始挽留起锦丞的仙身,可是结果却是锦丞身躯化为了点点仙芒,那仙芒在锦离手心消散,毫不留情地飘向空中。 她奔溃大哭,拼命地去挽留间,可是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劳,什么也没用。 锦丞离开了。 她擦干眼泪,一下子停止了哭泣,“一定是梦,一定是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哥哥怎么可能会死呢?怎么可能?去忘川,对,忘川生死簿,对.......” 她爬起身,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忘川之河不再平息而是渐渐荡起了波澜,她一身挂血,不断翻看着四海八荒生死簿。 一定是假的,不会有锦丞的名字,不会有的。 她嘴唇白湛可怜,面容上交杂着的一时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一切仿佛都来的太突然了,措不及防地到来,让她呼吸不过来。 可是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看到了锦丞的名字紧接着的就是霖闲的名字。 她感觉有人扼住了她的脖颈,让她不能呼吸。 只觉天昏地暗间,猛然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转醒之时,她怔愣地看着床幔,。 “.......女君,女君.......” 有人叫自己,那个声音缓缓出现,从弱到强,她听清后眼眸微微一动,就看见了七随一脸担忧,看着锦离,问道:“女君,你没事儿吧?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锦离一动身子。 好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衣服被换了,身上的伤痕那些也被包扎好了。 或许是看到了锦离的目光,七随解释道:“这些是封迪替你换的。” 锦离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她强撑着自己起身,七随连忙搀扶着她,“女君,你现在身子虚弱还是再休息一会儿。” 锦离抬起手来,看着地砖,“我,是怎么回来的?” 七随回答:“我到忘川办事情就看到您神色匆匆,刚跟上您就看到您昏倒到生死簿前,看着您满身伤痕,就把您带回来了。” 原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七随。” “我在。” “我来这里的事莫要让旁人知晓。” 七随微微愣住,只听见锦离说道:“今后若有人问起,你权当没见过我。” 说罢,锦离便要起身离开。 七随赶忙搀扶住她虚弱的身子,“女君,您要去哪儿?” “你不必过问。”说完就要走。 这个时候七随说道:“您是为了锦丞上神的事么?” 锦离身躯一顿,抬眸看着他。 看着七随知道些什么的样子,锦离微微蹙眉,“你知道什么?” 七随欲言又止,“我.......” “说。” 七随这个时候低眸随即神色有些痛苦,他眼眶里盈满着泪水,“女君,您为何就那么在意少君?” “这和庚渊有关系?”锦离的脑子嗡的一下,好像被人用木棍狠狠地打了一棒子。 她开始头晕目眩,脚步虚浮,猛地朝后面的椅子上倒去。 七随满脸担忧和心疼,“女君,少君不是位良人,相反的,他的心思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深沉。” 锦离不想听任何的话,直接问道:“锦丞上神之事和庚渊有关系?你知道些什么快点说清楚。” 七随接着说道:“女君你可知浮玉阁背后的真相,不可知浮玉阁是干什么的?” 锦离自然不知,她之前知道浮玉阁是庚渊的手笔,再听姜疾说的,浮玉阁是庚渊为了自己而建立的,她当时就说,只要庚渊不做出危害苍生的事情,她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具体做的什么锦离浑然不知。 七随紧接着说:“女君可知浮玉阁坐拥四海八荒财权,视人命如草芥。锦丞上神历劫之事出了你我,剩下知道的人就是庚渊,女君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庚渊做的,还能是谁.......” “闭嘴。” 锦离只觉得气血翻涌,她不敢相信也不敢轻易地去相信。 现在任何人说的话她都不想去相信。 “我自会查证.......”说完,她站起身一个人摇摇晃晃如同失去了神智一般向外走去。 七随看着锦离远去的背影,目光之中隐藏着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那阴沉的占有欲带着无尽的危险让他变得与之前判若两人。 封迪出现,问道:“主上,你这样做女君不会怀疑吗?” 七随擦拭着手,眸光深沉无比,“不管女君信与不信,只要女君对庚渊生出嫌隙我便有机会。” 封迪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主上。 锦离走在花丛之中,她的脑海里都是之前发生过种种,这些事情就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她脑中出现,挥之不去的人,避之不及的事。 这些事情压抑着她,压的她快喘不过气。 是不是只要没有了情丝,一切就都会结束? 她为锦丞立了碑,却在南荒府上发现了锦丞的秘密。 原来逃不过情劫的不只她一个。 她为二人写了碑文,随即她坐了一会儿,同锦丞说了会儿话。 以前总觉得时间太多,可是真正到失去的时候才发现有些话根本来不及说清楚就已经结束了。 “哥,我想你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不想要这个情丝了,爱一个人,心中装着情,真的太痛苦了,好难受......”她语气逐渐哽咽,她抱着双膝,心腔之中的位置隐隐作痛,痛的她根本喘息不了,“哥,你回来,好不好?你不是还要教我画画么?那个术法你还没有教会我你怎么就离开了?哥......你回来吧.....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唱反调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回来....好不好?阿娘走了,你也走了......我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她放声哭了起来。 她的语气痛苦带着无尽的哀伤。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33章 锦离站在云端之上,目光沉沉,看着眼前的云海翻卷,俯瞰着这世间大地,以后无论百年她再也不会后悔今生所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因为锦离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她不去做,也会有人去白白牺牲,如果非要牺牲发生战火,那么舍去她自己一个人的命去换取这世间所有的祥和她也心甘情愿。 她荒废下来的须臾数年一直都在纠结,都在做着无数的决定,可是只有这一次,她心中的决定比之前的任何一个决定还要强烈。 她站在锦华府,看着昔日里熠熠生辉的府衙现如今依旧璀璨耀眼,她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又主动来找桑鲤。 云安正巧出来就看见了锦离,神色有些微微的惊讶,随即上前恭敬行礼,“女君安好。” 锦离点点头,“桑鲤君何在?” 云安眼底满是欣喜,随即端着手,“神君前去军营了,稍后就会回来,女君先进来喝口茶休息片刻。” 锦离先是微怔,随即点点头,轻提衣摆跟随云安进去。 锦华府陈设依旧没变,随后云安为锦离添着茶,她淡然开口,“锦华府还是只有你们二人?” 云安颔首,“神君喜静,因此不允许旁人进入锦华府。” 锦离看着桌上的茶,桑鲤依旧还是和原来一样。 随后云安开口,“女君您先坐着,属下去禀告神君。” “好。” 约莫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锦离就听到了桑鲤的声音。 “阿离。” 锦离抬眸微微颔首,微笑着,“桑鲤君。” 许久不见桑鲤,或许是因为玉京变故,他的眉眼神态带着几分疲惫感,就连以前不管发生何事都会将自己打整得井井有条,现如今也只是长衫加身,发冠束发。 但骨子之中带着优雅的傲骨却纹丝不减。 锦离为他添了茶,桑鲤坐下后,说道:“我没想到你竟会来找我?” 锦离低眸笑着,“许久不见,这几日是否忙碌了些?” “还好。” 桑鲤看出了锦离的心事,随后说道:“阿离,你......可是发生何事了?” 锦离也没有丝毫的遮掩,点点头,“这几日天界点兵是否要再次发生战乱了?” 桑鲤点点头,“如今魔族逐渐猖獗,魔族祭司曾预言邪骨将会重新降临世间,因此魔君士气大涨,疑似行兵之举。” 锦离最终说道:“魔神的元神出逃了。” “什么?”桑鲤有些惊讶。 锦离倒是神色镇定,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徐徐说道:“你我皆知邪骨降世魔神元神出逃对于这天下苍生意味着什么.......” “你,想做什么?” 锦离放下茶杯,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世间已然失衡,我要做的,便是让一切都回归到正轨。” 桑鲤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你是想......献祭苍生?” 锦离垂眸,“神女失踪,我怀疑有人是想要莲心之华来唤醒魔神解除封印,可是魔神一旦被放出就会被反噬,到时候世间就会归于虚无。” “你知道了?” 锦离点点头,“众神应劫相继离世,魔神如若归位,世间必定又会再次生灵涂炭,更何况,这世间的邪骨并非由魔而生,而是仙神........” 桑鲤震惊,眼里都是不可置信,“......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锦离疑惑,“听桑鲤君的话,早就知道?” 桑鲤叹息,“阿离,你可知仙神的心魔消去,仙神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当然知道。” “你会消失的。” “.......我知道。” 桑鲤听着锦离的神情带着略微的痛楚,只听见锦离再次说道:“当初我阿娘不就是为了消除自己的心魔而归陨的么?” 桑鲤抬眸,“你,你知道了?” “阿娘做出的选择当时我不明白,现如今我明白了。以前是我逃避了太多,现在的我应该肩负起这个责任。” “阿离,你没有那么多责任要去肩负的.......” “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求。”锦离打断了桑鲤的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桑鲤问道:“什么?” 锦离翻手间,桑鲤便看见了她手心所落下的寒毒,他蹙眉,神色微变,“寒魄针?” 当年南霜的寒毒并未完全解开,再加上这几年修为神髓的相继失去,若是要开启归元阵,这寒毒将会是阻碍。 “这是寒毒,桑鲤君,我记得当初师傅曾教过你解开此毒的方法,今日若不是迫不得已我决计不会来找你,希望你能帮帮我。” 桑鲤立即替她把脉,用仙法探究其体内存在的寒毒。 寒毒已然向心口扩散而去,桑鲤知道锦离这些年一直在用其他方法来阻止它的蔓延,可是........ “阿离......这个毒,是谁下的?” 锦离直接就问道:“能不能解?” 桑鲤神色带着担忧,“这些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锦离收回了手,桑鲤直接说道:“去九嶷山,师傅一定能治。” 说罢就要起身,锦离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不,不能去。” “为何?” “我不想让师傅担心。” 桑鲤半跪在锦离面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焦急,眼底闪现着隐隐的害怕,“可是你可知道寒毒已然攻入心脉附近,倘若运功催法,你会死的。” 锦离听了笑了,“本来就要死的人,早死晚死还不都一样,我只是想撑的久一点,让我把阵法列成就好。” 桑鲤看出了锦离眼底的决绝。 他心中不觉苦涩非常,“庚渊知道这件事么?” 锦离低眸,桑鲤看着她闪躲的眼神,便知道了一切,他嘴角扬起苦涩的笑,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锦离松开了抓着桑鲤衣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不必知道。” “究竟是不想让他知道,还是怕他知道。” “都有。”锦离眼眶掉下了泪水,现在的她再也不是外人眼中独当一面,威风凌凌的上神,她现在脆弱得就好像下一秒间她就会消失。 可是为什么,桑鲤心中尽管早就应该知道这样的结局和答案,但还是不甘心,他这一生从未争取过什么,可是一旦有关于她的事情都想去争一争,可是一争又害怕将她推远。 “阿离,你爱他么?” 锦离点点头,她垂着头,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掉。之前佯装的一切坚强到现在竟然纷纷崩溃瓦解,若锦丞还在锦离定会抱着他狠狠痛哭一番。可是现在的她理智还在告诉她现在是在哪里,眼前的人是谁。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了。 她什么也没有了。 “阿离,你舍不得他?放不下他?” 锦离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差点让她崩溃的情绪收了起来,“没什么舍不得放不下的,只要过去了就一定会放下。” 她看着桑鲤,“师兄,你给我拿点药吧。” 阿离,你放不下他,舍不得他,可有想过我也舍不得你,放不下你。 桑鲤最终给锦离拿了药,在临走时,锦离说道:“今日之事还望师兄莫要让旁人知晓,我想最后一次守护这个世间,心甘情愿地去守护。” 桑鲤看着锦离的身影消失在云道之中。 她一袭月白衣裙,身姿纤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离不再是当初那个害怕死亡的小女孩,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无所谓,心中装满了越来越多的责任和信念。 他知道,这以后便是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莲心之华从未陨灭,她便是永生。 她来到了往生斋,解决眼下的问题。 涂山晴看到她时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热情非常,熟络地交谈,熟络得就如多年好友一般。 “说吧,把你那日没说完的话给说完。” 涂山晴为她倒了杯酒,“着什么急啊,先喝一杯再慢慢细说。” 涂山晴端起酒杯就要和锦离相碰,却不料锦离抬起酒杯直接往身旁的地上一洒,涂山晴脸上的笑颜微微僵住。 “要么现在说,要么以后都别说。” 涂山晴好像丝毫没有将锦离的威胁放在眼里,她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不愧是涂山氏的外孙女,气魄都与涂山氏一样。” 锦离眼眸冷冷,神色有些许的不耐。她轻点着桌子,一下又一下,“说实话,你说的那些真相那些话,关乎我的身份,我一点儿也无所谓,同样的,我无所谓的还有你的生死。” 说罢间,涂山晴神色骤然一变,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离,紧接着的锦离阴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邪笑,她轻轻靠近涂山晴,双目微微赤红,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心我主,是魔是仙旁人说了可不算。” 涂山晴还未来得及说话,便七窍流血痛苦倒地,最终消散而去。 锦离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望着闯进来的那些人,赤红着的双瞳,带着无尽的寒意:“清理门户罢了,无关人等趁早离开。” 那些人各个面面相视,最终好像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猛然冲了上来,锦离右手微抬,阵法之中窜出许多影子,那些影子穿透那些人的身子,纷纷消散。 她负手离开,随即大手随意一扬,往生斋燃起了蓝色火光,瞬间吞没在蓝色火海之中。 她看到了那些路过驻足的人,他们神色衰弱凄苦非常,看到了锦离这一举动,纷纷二话不说跪地谢恩。 锦离轻扫了一眼后,挥影离去。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34章 一道仙影出现在魔域内,周围的人看着突如其来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仙人,大多带着几分畏惧和虎视眈眈。 锦离行走在街道上,街上的人纷纷驻足观望着,就在这时将街道之上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她抬眸一看,只见魔兵欺压着一位妇人,她的丈夫被抓走,孩子哭喊,妻子哀求却无果,甚至街上的人都旁若无睹。 “仙魔大战一触即发,你男人能够为澧魔天效力是他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 说罢那士兵扬手就要打向妇人。 就在这时,锦离抬掌一推,那魔兵猛地飞远砸向砖墙里。 口吐鲜血。 锦离将妇人扶起来,她冷眼看着其他魔兵,他们见状猛地一拥而上,她冷静自持,猛地一挥衣袖,力量翻腾,他们纷纷向后倒去。 妇人也惊呆了,但自己的丈夫挣脱后便猛地躲进他的怀抱之中。 “你一个仙人竟敢擅闯魔域!胆子不小!” 锦离沉着眸,眼底是杀意,“凭你们?” 说罢,锦离刚并指,那些人纷纷害怕,逃窜离去。 还放下了狠话。 锦离嗤之以鼻。 “没事儿吧。” 那妇人见状知晓她是天族人脸色顿时惊变,带着几分畏惧和忌惮,剩下的便是嫌恶。但是却因为害怕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锦离才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是这样的表情。 突然,刚刚那些人突然再次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何人敢闹事?” 锦离扭身就瞧见稚玉一身愠怒出现,一身玄甲的他看到锦离的那一刻,眼底的惊喜化为些许的愧疚,最后眼神开始闪躲了起来。 他走出,对锦离行了个礼,样子带着几分恭敬,“长离上神。” 周围的人一听看着魔域将军毕恭毕敬地对一介天族中人行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疑惑和隐隐的愤怒。 她轻轻一扫,淡淡地说:“你在征兵?” 稚玉起身低着眸,迟疑了一下,接着点点头。 “啪!”清脆的耳光打在稚玉的脸庞。 随着就是火辣辣的疼痛,旁人不明所以,只有稚玉知道这一巴掌到底包含着什么。 锦离扭身,看着那些魔域众人,他们就像是家园被屠,眼神之中带着无尽的绝望。 她有些不忍了。 “你们的家人是否也在战场?” 开始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说话,可是就在这时,有人说道:“你一个天族人来此,无非就是猫哭耗子,何必假惺惺的。” “就是说,何必假惺惺的!” “滚出魔域,这里不欢迎天族人!” “滚出去!” “滚出去!” ........ 稚玉这个时候上前,“上神,走吧。” 锦离低着的眸缓缓抬起,看着稚玉接着说道:“魔神在哪儿?” 稚玉一僵,缓缓抬眸,只听见锦离再次问道:“魔神在哪儿?” “魔神,不是在弱水之中么?” 锦离抬手再次一巴掌,稚玉也只能默默承受着,“你若不想死,就带我去见他。” 稚玉略显犹豫,锦离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拔高了声音,“我相信大家都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战火,你们的父亲兄长,胞弟,儿子,皆会回来,仙魔大战本身伤害的到头来还是大家。因此,今日我就与大家做个约定,此次大战不会废一兵一卒,我会让你们见到你们的家人,倘若尔等相信我,那便退下。” 这个时候大家都各个面面相望,这个时候有个幼童出声,“那你是来杀我们的魔君的么?” 锦离看着孩子真挚的眼神,以及那张稚气的面容,有些许的动容和不忍心,她蹲下抚摸着孩子的头,“不,你们的魔君不会死。” 这次不会有任何人死的。 她眼神坚定着,语气温软,“我向你保证。”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高空之中传来声音,“你凭什么保证?” 锦离一怔,起身回头望去,只见在黑影之中湜辛一身华服出现,他的面容已然大变,锦离不禁惊讶,“小妖?” 湜辛一身黑钻锦袍,落地那一刻,周围的人纷纷下跪行着大礼,他从跪地的人群之中缓缓走向她,亦如当年那般走向独自来到魔域来找璟晔的天虞,可是今日眼前的人却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你,究竟是谁?” 湜辛低眸扫视了她一圈,随即挑眉,眼尾间都是妖气,“你想我是谁?” 锦离才幡然醒悟,苦笑:“就当我之前是看走了眼,识不清阁下竟是魔神。” 湜辛微微蹙眉,这句话带着几分的疏离,她的语气冰冷非常,没有丝毫的感情,他回到:“我也不知,今日眼前人并非故人。” 锦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自觉的晃了晃,她曾经看到过,看到过魔神因为天虞,因为上古神女而哭泣神伤,可是尽管这份情有多么深沉,在权力和子民的选择之中只能牺牲后者。 锦离也在感叹着湜辛的不易,可是却也是无能为力。 湜辛走近她,凝视着她的那双眸。 像,实在是像,但是眼底的伤感和悲悯却不一样。 锦离说道:“魔神既然知道,为何今日还如此?” 湜辛嘴角微微上扬,“上神觉得呢?” 她看到了湜辛身上的魔气,以及他额间的魔印深深,那双赤红的瞳孔凝视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吞噬,令人心中发寒和害怕。 会不会到时候邪骨入体后自己也会变成这般模样。 锦离还未说话,湜辛轻轻将手一抬,周围的景象唰的一下变了,这里奢华无比,宝座高高置于大殿的上方,周围浮现着无数封魔引的碎片,而在宝座的大方,魔气在旋转着,他们将其中的东西包裹着,锦离看见了那被神秘的力量围绕起来的东西竟是再次应运而生的邪骨。 湜辛看到了锦离的目光,也看着那上方的邪骨,“很意外吧,明明已经摧毁了邪骨,为何邪骨还会出现?” 锦离感到的却不是意外,而是她感受到了邪骨对她的一种召唤,这是否是两者之间的感应,她不想去在乎自己是何身份,只是仙魔大战不该再发生,这场战争不能再有伤亡,忘川,归墟之中的冤魂还不得安息。 可是这邪骨带给她的力量让她有些害怕,心口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湜辛盯着她,看出了她的恐怖,于是笑着说道:“你在害怕?” “你当初被邪骨选中也会害怕么?” 湜辛笑容逐渐暗了下来,当初他接受邪骨的力量是因为找不到天虞的魂魄,他需要更多的力量,可谁会知道天虞就是上古神女呢。 等到他再次见到天虞之时,她已是站在正道的一方,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也回不去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离不开邪骨的力量,同样的邪骨也同样离不开自己。 当他看到天虞在自己面前自刎而死,自己被拖入无尽的深渊之时,那一刻只觉邪骨离体,自己也轻松了很多。 如果不是当初在封印之中看到锦离一眼,或许他一辈子也只会呆在里面。 这平和是天虞用性命换来的,自己怎么可能还舍得毁了它。 可是就是那短暂的一面,自己拼命离开封印结界之中,附身在一介小妖身上,久久沉睡。 可是眼前的人与天虞却不是一个人,她们有着相似的面容,可是性情却不一样。 湜辛看着她,赤瞳缓缓变黑,他一步一步走上那高台,“你知道我为何要回来么?” 锦离不语。 接着他转身,他站在昏暗的力量之下,而她站在大殿最明亮的地方,那一刻湜辛仿佛看到了以前的天虞。 这一恍惚让他呼吸一下子乱了。 他语气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复平常,“稚玉和我说了,魔脉是你用半块神髓唤醒的。你是唯一一个将我魔界子民视为苍生的神.......”他语气渐缓,随即眸色一沉,“那另一半神髓是来封印邪骨的?” 湜辛现如今妖气甚重,他还没有接受邪骨,现在的理智还算清醒着。 锦离这时候说道:“你既如此在意你的子民,为何要让战争开始?!” 湜辛坐下,双手放在身子两侧,长腿交叠,俨然一副王者之态,“你觉得是我们的错?” 她心中一紧。 湜辛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几分鄙夷和轻嘲,“本座原以为你和那些天族正道不一样,看来........” “天族正道本是为了这世间的善念存在,孰仙孰魔,孰黑孰白皆是天下之言。如今四海八荒天劫即将降世,仙又如何?魔亦如何?都应该为这世间搏一搏。” 湜辛抬起手轻抚额头,“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允你的话?天劫降世,大不了一切归于混沌,一切从头开始,这样本座便可不废一兵一卒拿下整个四海八荒。” “不,你不会。”锦离言语笃定,眼神坚定。 湜辛微微眯眼,赤瞳看清了锦离内心的过往。 看完后,他低眸笑了,“看来那小鲛人当初在意的就是你。” 锦离微微蹙眉,有些不理解湜辛的话。 湜辛的意思是否是庚渊为自己献祭阻止魔神出来,还是别的其他意思。 湜辛看着锦离一脸迷茫的样子,接着说:“你不知道?”随后呵呵笑了起来,“你既然不知道那我便与你说一说,当初鲛人族被灭,鲛后为了保全腹中胎儿就逃往天虞山一避,庆幸的是,最终生了下来........” “与我何干?” 湜辛缓缓说,“你别着急,故事得慢慢讲。”他一顿,随后接着说道,“结果那小鲛人体弱,不足虚岁就病重,鲛后现如今也是病入膏肓即将撒手人寰,你猜猜最后是谁救了他?” 锦离凝眉,“谁?” “涂山颜,瑶岑帝君。” 锦离惊然,湜辛很是满意她的神情,接着说,“涂山颜那个时候自知有愧于鲛人一族,于是就将他安置在了天虞山灵池之中,而那个时候在里面修炼的人,便是你。” “小鲛人仙骨破碎,俨然是修不了仙,就在这时,你的神髓却很另类。” “什么?” “双髓而生者,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万劫不复。” 锦离恍然,或许涂山晴想要告诉自己的也是这个。 湜辛接着说,“涂山颜就引半块魔骨给小鲛人,自从,鲛人活了下来。” 所以当初庚渊身上的魔气并非是泉客珠的离体,而是因为自己。 湜辛看着她,“你可知,你为何是双髓而生?” 锦离自然是不知道。 湜辛于是自问自答,“因为你的父亲并非天界先战神,而是上荒魔神。” 锦离的心猛然一痛。 “所以,天虞尽管在上古之时殒命,现在依旧会转世,只是每转一世,母体就会缩短寿命。本就逆天而为,涂山颜死有余辜........” “你闭嘴!你胡说!” 湜辛勾唇一笑,“是否是胡说,你问问小鲛人不就知道了?” “什么?庚渊知道?” “自然,涂山颜可是专门告知他,他如今会有命活着是因为你。” 这些真相锦离尽管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是真的等到揭开迷雾后,就好像将她的心口血淋淋地剖开,然后伸进去不顾自己的痛苦将心脏抓出来。痛的她根本不能呼吸。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庚渊对自己的情,对自己的一切守护之态....... 她骤然想起,庚渊说过浮玉阁是自己的。 当时她还以为是庚渊的撩人之词,却没想到原来在很久以前庚渊早就暗示过了自己。 所以庚渊对自己并非是情,而是因为涂山颜的话,也是因为当时的事情。 可是为何涂山颜给庚渊的不是仙骨,而是那魔骨呢? 她红着眼睛问道:“你为何会知道?” 湜辛邪笑着,“世间任何一根魔骨本座皆可知。” 她不敢相信真相,还是不能接受庚渊是真的不爱她,可是湜辛显然是不肯放过,只听到他的声音悠悠响起:“所以,庚渊他,不爱你,对你之前所有的好,都是因为亏欠。” 锦离只觉心中的那棵情丝有种被连根拔起的痛觉,这些痛莫过于李颂欢知晓沈楝的死讯后的绝望。 她擦去眼泪,抬首,神色带着几抹凄楚,但她的眼神之中却带上了几分狡黠之意,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所幸,我不靠爱情而活。”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35章 湜辛有些微微愣住,只见锦离慢慢从光亮的一面向他走来。 黑影将她笼罩了起来。 只见她抬眸看着那邪骨,眼神之光慢慢从明亮转为暗淡。她开口问道:“你说庚渊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为她舍命,护她周全,放弃家恨,舍去后路...... 湜辛挑眉,“或许,是因为莲心之华。” 锦离眼眸缓缓下移,将眼神聚焦在湜辛身上。 “他若要这颗心我大可以给他,你说的这些话,我不相信。” 锦离只觉自己可笑,她轻笑而出,那笑带着十足十的自嘲,自嘲她的可悲和自己人云亦云的悲哀。 “上神既然不信,何不去问问?” 湜辛说的这些话令她艰难喘息,她相信庚渊,可是却又害怕着事情是真的又会如何?她本应该义无反顾地相信庚渊,相信庚渊不会这样,相信庚渊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相信庚渊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边,相信庚渊不会离开。 她从未对一个男人胡思乱想成这样,换做以前,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她大可以大手一放还那人自由,从来不会有任何的留恋,可是庚渊不一样,他若不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自己,她绝对会想法设法让庚渊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会如此地被动。 当然,以锦离的性格,她也不愿意去相信别人眼中的庚渊是怎么样的,或许是湜辛看出了她的心思。 “你是不敢去见他吧。” 锦离轻蹙眉头,面色有些不悦。 湜辛看见了锦离的神情反应,眼中带着几分玩弄的意味,他大手一扬,随后说道:“你去看看吧,看了之后一切就都知道了。” 忽地,湜辛对她施法,魔雾将她席卷,她离开了澧魔天。 她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尽的碧海,海浪翻卷,海风吹拂着她的衣裙,夕阳缓缓下沉,在海面上洒向金色的仙粉,金光凌凌,带着几分的圣美。 “走吧。” 锦离一吓,扭头看见湜辛换上了一袭玄色常服,他现在面色以及周围的气场都与寻常仙人一样,甚至在小妖的身体里,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略显成熟的少年。 她不懂湜辛为何要带自己来到南海。 “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湜辛身躯一顿,锦离看出了他眼眸微微下沉,眸光顿时收敛在睫毛之下,他轻抿着唇瓣,神色带着几分忧伤,随后锦离看到了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他漆黑的眼眸抬起,望着锦离,这双眸让锦离心中不自觉发紧。 “相识一场,不想让你有所遗憾。” 说着,就大手一伸拉着锦离往南海之中走去。 锦离刚想要挣脱开,却不曾想,湜辛紧紧地锢着自己,根本挣脱不开。 两人化为仙影进入,周围的海水在他们身旁徜徉,五彩斑斓的鱼成群结队地路过二人。 他们踏过珊瑚园,走过礁石林,穿过南海灵瀑,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那坐立在深海之中的神宫。 锦离实在不明白湜辛这样做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难道他就非要亲眼看到自己的伤心窘迫和失意? 真是无聊。 湜辛微微回首看了她一眼,“你害怕么?” 锦离自始至终都是神色淡然,眼神冰冷,或者就是微微蹙着眉。 “没有。” 湜辛却很是不信。 锦离也懒得管他到底信还是不信。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拿到邪骨。 不让湜辛发现。 “到了。” 锦离在思考之际,湜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带到了深海王宫里。 等到她抬眸时,湜辛伸出手来一推,将那紧闭的宫门给推开。 可是谁曾想宫门一开,里面却还有另一层结界在包围着。 结界之中都有谁,锦离看不清。 湜辛说道:“结界我破不了,你可以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一幕怎么又会发生? 锦离在心底暗暗地说,这样的一幕不是出现过一次就行么,为何还要再来一次。 上一次的情绪好像再次回来了。 锦离挥袖,只听到里面有人在说着话。 “所以,天神的劫难来了?” “对。”这是庚渊的声音,他真的在这儿。他的尾巴.......他不是不能再回南海了么? 另一个声音问道:“那你可知具体的时辰?” “不知,现在的关键就是阿锦........” 自己是关键?什么关键? “你的意思是........” “以阿锦的脾性她一定会为这苍生献祭,到时候莲心之华便可.......” “咔嚓——彭——” 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结界碎裂开来。 庚渊神色有些震惊,他抬眸就看见在结界碎片之中就看到了面如冰霜,眼眸沉沉的锦离站在那里,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眉头微蹙,神色变得有了几分伤感和不解。 一旁的阮涂见了猛地惊然站起,他神色是震恐。 看了看庚渊,又看了看锦离。 庚渊缓缓站起,当看到锦离那一刻,他神色先是惊然,随即又是不知所措。 “阿锦,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 “住嘴。”她声音十分平静,像极了失望。 湜辛站在锦离身后,看着庚渊。 庚渊这时也看到了身旁的人,他拧紧了眉头,看了看湜辛又看了看锦离,突然恍然,他眼底渐渐愠怒了起来。 神色蓦然变黑。 锦离缓缓走上前,一直盯着庚渊,每走一步好像都用了巨大的决心,要是搁以前,她可能会觉得这件事真的丢人,可是现在又如何,一样的事情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脑海里面闪过的是两人在一起的一幕一幕,有苦有甜。 第一次有云祥,虽然没有让庚渊知道自己听到了,但是这件事情还是被四海八荒的人知道,她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地里是如何嘲笑自己的。当时她真的很想狠狠地抓住庚渊,质问他为何这样对自己,然后便是狠狠打一架,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可是最后自己还是选择了逃避的方式来释怀。 可是现在,为何同样的事情,一样的剧情,一样的人会同时发生在自己眼前。 锦离自顾自地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后,便是手点着桌子,看着庚渊,淡然地说道:“你坐,我有话要和你说。” 庚渊缓缓坐下,刚要开口,锦离抬手制止了,她长叹一口气,语气平缓,无悲无喜,“庚渊,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庚渊一愣,一旁的阮涂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离开还是继续站在原地。 锦离的情绪稳定的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庚渊沉默着。 “你见过瑶岑帝君了?” 庚渊一僵,抬眸看着她。 锦离看着他的反应压在心口的重物好像又重了几分。 “所以,你对我好,为我舍命,替我献祭,是因为我以前救过你?这些都是救命之恩?你在报恩?” 庚渊愣了愣,犹豫片刻后点点头。 锦离轻点着桌子的手停下了。 “你对我没有情,是么?” 庚渊看着锦离,开口,“不是的。” “既如此,那你就是还喜欢我?” “我对你好除了报恩,还有.......” “你是为了莲心之华?” 庚渊的话被锦离所打断,他缓缓低眸,点点头,“对。” 锦离听着这样的话,心中仿佛有无数的刀子在割着,将她的心割得体无完肤。但是庆幸的是,至少他们在一起过,虽然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对于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和没有的未来来说,也不算太糟。 她起身,望着庚渊,“你放心,莲心之华我会给你。”她说罢就要走。 “阿锦......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之前还在伤心自责要是庚渊知道自己的死讯会如何?他也会难过吧,也会伤心吧。可是现在只要一颗莲心之华交出,自己心中的自责也会荡然无存。 她背对着他,“意思就是,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从此陌路。 “阿锦!” 庚渊站起来想要抓住锦离的手,可是一道黑影间,湜辛一掌推向庚渊心口。 锦离听到了闷哼声以及人倒地的声音。 泪光已经在锦离眼眶里打转。 她不再有任何的留恋,抬脚走了。 庚渊上前便是紧紧攥住湜辛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湜辛眼底满是轻蔑,“只是讲了个故事罢了。” “王八蛋!是不是你做的!?” 面对着庚渊的暴怒,湜辛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护不住她,你和璟晔一个德行,都护不住她。” 庚渊咬牙眼里满是凶光,“你放屁!” 阮涂一时间拉开正要动手的庚渊。 “放开我!” 湜辛漫不经心地拍了拍那被紧攥成皱的衣领,“你现在的水平还不配和本座动手。” 庚渊不解,“你是.....魔神湜辛?” 湜辛嘴角扬起轻轻地邪笑,“本座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他微微上前,“你该庆幸,本座现在没有时间杀你,否则,整个南海,本座翻手可覆。”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36章 庚渊一脸阴郁,对于湜辛的挑衅他亦不会畏惧,“那我也告诉你,如果你敢伤阿锦一根头发,我保证整个魔域将无一日安宁!” 湜辛一脸轻蔑,“好啊,我等着,小鲛人。” 说话间湜辛离去, 庚渊眼眶红了,说罢他就要去找锦离,可是阮涂连忙攥住他的手,“你现在去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那我也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去取邪骨!我不能放任她一个去接受那样的命运。” 阮涂紧紧拉住几近疯狂的庚渊,“你疯了!得到莲心之华才能有一线生机!” 见庚渊听到莲心之华安静了下来,阮涂乘机说道:“你若真的是为长离上神考虑,你就应该这么做!什么也不要管。” 可是庚渊怎么可能面对着即将发生即将知道的结局不管不顾,他做不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锦离被邪骨所吞噬,不能看着锦离遭受那样的苦难。 可是就在这时,姜疾出现神情有些急迫,“君上,出事了。” “什么?”阮涂问道。 姜疾看了眼庚渊,又看了眼阮涂随后说道:“魔神昭告天下要娶长离上神为妻。” “这么快!” 阮涂惊呼。 庚渊双眸赤红,如同薄雾掺杂其中,他眼底是震惊和伤心,听着他说完,“不行,阿锦不能嫁给他,不能!” “姜疾!” 姜疾闻声,上前点额,庚渊昏了过去。 阮涂肃然说着:“看好他,莫要让他生出事端。” 姜疾点点头。 澧魔天。 锦离站在沁殿门口,看着延展而出的玉兰花,玉兰花开,香味阵阵,微风吹起,吹落了落花,落在锦离的发髻之中,她伸出手,花瓣落在她的手心之中。 她的心百感交集。 这时,她淡然说道:“你要娶我?就不怕我杀了你?” 湜辛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怕,但是无悔。你若要真的杀了我,我也不会反抗。” 锦离回身看着他,“你是为了天虞?” “.........” 湜辛沉默着,没有回答锦离的这个问题,但是恰恰是这个沉默让锦离更加确信自己心中所想。 湜辛或许还是没有放下天虞。但不是说自古以来魔神便没有情丝,可为何湜辛会懂得这么多的情感,他的执着他的倔强,以及他对天虞的那份痴情。 或许是因为小妖原本存在的情丝也让湜辛懂得了爱恨情仇。 而恰好是这根情丝让锦离对邪骨有了十足十的把握。 大婚的消息几乎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四海八荒,天族人知晓了天界的上神要嫁给魔神纷纷表示不理解,甚至有一些传言说是上神叛变了。 璟晔沉着脸听着殿内的神官议论纷纷,他们一人一句的猜测足以让锦离身败名裂,有人出言为锦离说话,说是锦离可能是有苦衷的。 “苦衷?长离上神假死摇身一变嫁给了魔神,这怎么想都是蓄谋已久,怎会到了你们口中就成了苦衷!” 这句话一出,璟晔的眸情微微变化。 当初是锦离将他从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救了出来,而她转身就离去,从此世间再无长离上神,而如今却听到的是她要嫁给魔神了。那么南海的鲛人该如何? “之前还有传言说长离上神倾慕于南海鲛人庚渊,可是现在如今的做法倒是正式坐实了那位上神本就是一个水性杨花之人.......” “哎呀!” 一个身影出现,那刚刚发言的神官就被踢中倒地不起,他吃痛地挣扎了一会儿,随后便是再无生息,众人惊骇慌然,璟晔抬眸看着黑屋之中缓缓出现的身影。 湜辛一身华服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人纷纷后退,有人出言说道:“是魔族!是魔族!” 说罢,守护在四周的天兵出现将湜辛围了起来。 璟晔倒是神色镇定,十分平静地看着湜辛。 “汝乃何人!敢擅闯紫川宝华殿!给我拿下!” 谁料湜辛满脸不屑,他轻轻抬手,那些天兵便一动不动,纷纷被魔阵给困住了。 殿上无人敢动。 湜辛悠悠开口,声音响彻静谧无声的殿中。 “本座乃澧魔天之主,湜辛。” 此话一出,谁能想到那位臭名昭著的魔神竟然是位少年模样的人,唯一能够称得起他是魔神的证据便是那不可一世的神态和强大的法力了。 璟晔抬起手,将天将身上的术法解开。 湜辛今日来并非要打架,更或许是亲自来宣告自己和锦离的婚事。 璟晔神色淡然镇定,“退下。” “是。” 周围天降退下,湜辛盯着璟晔,随后说道:“九玄帝君别来无恙?” 璟晔只是回答,“你出来了?” 湜辛低眸看了看自己的这副皮囊,“这副身体虽不及当初的本体,但是好在年轻,吾很满意。” 璟晔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魔神今日擅闯大殿,伤本君的人,该有个说法吧?” 湜辛眯眼看着眼前的这位高高在上的帝君,站在圣光之下,如同熠熠生辉的泽世明珠,没有被这世间的浊气沾染分毫。 这么完美的一个人,曾经他们是挚友,现在他们却是分道扬镳的仇人。 湜辛冷哼一声,只觉璟晔虚伪至极,“说法?帝君真的想要本座的一个说法?” 话毕,几乎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璟晔和湜辛纷纷消失在大殿之内。 众人一惊,忽地只觉大殿外九霄云层玉京之中雷光闪闪,大家一起出去,只看到黑色云雾之中,两人的神影出现,两人激烈的打斗使玉京殿宇楼阁纷纷倒塌。 过了一会儿,那神影再次消失,只看到天际一闪而过的两缕仙芒。 众仙骇然,惊魂未定。 天虞山。 璟晔站在天池之上,手握长剑,冷冷地盯着湜辛。 湜辛很是不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这副身体年轻是年轻,可惜太弱了,根本受不了本座的力量。” 璟晔举起长剑对着他,“收手吧,湜辛。” 湜辛听到这句话时,笑了出来,那笑带着无尽的讽刺,璟晔说出这句话时,湜辛只觉得眼前的人更加虚伪,伪善。 “收手?” 璟晔再次说道:“你为何要和长离结婚?” “自然是因为爱她?” 璟晔摇摇头,“不,你不爱她。她不是天虞。” “我知道。” 璟晔这时候不解了,“那你为何要与她成亲?” 湜辛回答着同一句话,“因为爱她。” 璟晔平常不是轻易动怒的人,可是如今眼底的怒意却是渐渐出现。 “你是在利用她?” 湜辛笑了,“何必说的这么难听,你当初护不住的人,现如今我护住了。” 这句话莫过于解开璟晔血淋淋的伤疤,“你护她?你若是真心护她就不会任由她被天下之人诟病伤害!” “所以我杀了他们。” 璟晔眼里微微震惊,湜辛接着说道:“若有人再继续说她,大不了就杀了,反正他们也是活腻了。” “你就是个疯子。” 湜辛哈哈大笑起来,“我是疯子?是,我是。我自然不会像九玄帝君一样任由心爱的人被人欺负还能够继续忍气吞声,在她孤立无援之时袖手旁观。” 璟晔拧眉,“你根本不知道实情莫要再胡说八道!” “我是否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就因为天虞是凡人就能够被他们欺负,就因为她是个凡人所以死后都有人可以胡言乱语,可是她是神仙了之后又能怎样?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又将她推出来‘拯救’苍生。 拯救苍生是他们的事情,为何要让锦离一个人去承担。 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出现在自己眼前,湜辛绝对不可能让她再次重蹈覆辙。 就算这世间说的什么教条良善,天界天规,湜辛也绝对不会将她推出去抵挡一切。 只要自己再重新找到一副可以承受自己力量的身体,邪骨就可以融身,自此征服四海八荒指日可待。 而在这世间唯一能够承受得了邪骨的力量的人,除了自己以前的身躯,就只剩下璟晔的身体了。 璟晔对于天虞的死愧疚难当,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纠缠天虞的来世,更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 她说过,若有来世,安安静静,怡然自得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璟晔,你总是以你自己的伪善来感动着自己。本座告诉你,天虞之事,本座与你们天界不死不休。” 说罢就要举起长戟刺向璟晔,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璟晔放下了手中的剑,神色凄苦,“那你可知她想要的是什么?” 湜辛一僵,举起的手缓缓垂下,只听见璟晔说道:“她想要这世间再无任何纷争,她想要这四海八荒永享安乐。你以为你征服四海八荒就是她想要的么?” 湜辛默默地听着,璟晔继续说道:“你什么也不懂,你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为你自己的野心找借口罢了。” 湜辛脱口而出,“混蛋!你说什么?” “混蛋的人是你,当然,我也是混蛋,护不住自己心爱之人的混蛋。” 湜辛闪现出现在他眼前,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心爱之人?你根本就不爱她!” 璟晔有恃无恐,他眼眶微红,“那你就爱她了?你爱她就不会强迫她,你爱她就不应该和她有来往,你爱她就不应该让她去魔域!” 湜辛气的发抖,手中的力气加大了几分,突然他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喑哑,赤瞳缓缓出现,妖孽非常,他说道:“那又怎样,现在和她成亲的人是我,将来和她在一起的人也是我,只要我夺得了你的身体,融下邪骨,以整个天下为聘,与她相守白头。” “你,休想。” “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37章 “住手!” 随着锦离的一声喝道,两人纷纷一惊,璟晔眼眸微变,看着来者。 锦离知道湜辛去了天界却没想到听到消息却是他杀了天界的神官,璟晔与其交手,下落不明的消息。 等她赶来天虞山时,就看到两人起了争执。 原来湜辛不是不想要邪骨,而是小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邪骨的力量,那么换言之,自己有半根魔骨,半根神髓,是否这样自己能够承受得了邪骨的力量。 可是要承受邪骨的力量之后,自己还不能被邪骨所控制。 “你,怎么来了?” 湜辛看到锦离时有些微微的惊讶。 锦离上前,就说道:“我同意嫁给你,可是你也答应过我,不自找麻烦!” 湜辛低眸,有种有气没有地方撒的憋屈感。 “只要我们征服整个天下,世间子民皆会对我们俯首称臣,这不是你的愿景么?” 璟晔听了有些惊讶,这是锦离的意思? 璟晔开口,“什么意思?长离,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湜辛黑着个脸,看着璟晔。 带着几分敌对和虎视眈眈。 锦离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魔气,甚至那双眸不再清澈换上了浊气,神情冷肃,眼尾之中带着几分妖气。 这是锦离? 这俨然是魔域的人。 她直视着璟晔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闪躲,更没有丝毫的遮掩,“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不可能。” 锦离没有将璟晔放在眼里,眼中带着几分恨意和冷漠,“帝君信与不信皆在帝君自己身上。”说完就要拉着湜辛离开。 可是璟晔上前便拉住她,湜辛见了,“不许碰她!”还猛地将璟晔的手给打掉。 锦离眉心蹙了蹙,“帝君,我甘愿堕魔,从此以后世间天界再无长离上神。” 璟晔想要去看清锦离说的这句话是否真心,可是那双眸中除了一片浑浊黑暗,他再也无法看清,里面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对他有那么几分厌恶。 “为什么?” 锦离回答:“自然是神仙做累了,救民救世的事情我不愿意。”她轻扯嘴角,露出几分讥讽,“什么神仙,什么护天下苍生,众生之命皆为天命,我为何要帮一些不相干的人牺牲我自己的性命。” 璟晔喃喃着,眼眸之中的期待一丝一丝褪去,“不可能,你不是长离,你不会是长离。” “我当然不是长离,吾不日后便是澧魔天之后,那个长离你们就当她死了吧。” 她说的那般无所谓,那般绝情。 “那庚渊呢?” 璟晔的再次试探还是以失败为告终,因为在她的眼底璟晔没有看到任何的情绪变化,锦离满不在意,甚至带着几分恨意和嫌恶,“他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只恨,当初他在欺骗我之时,自己没有一刀杀了他。” 说罢,就拉着湜辛走了。 璟晔是根本不敢相信的。 澧魔天。 沁殿里。 锦离气冲冲地拉着湜辛往里走去,突然,她骤然停下,湜辛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一声十分脆响的耳光,紧接着自己的一半脸变发麻痛觉猛然蔓延。 可是他并未生气,他扭过头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神情带着几分玩味地看着锦离。 锦离很是生气,她怒意横生,“你当初怎么说的!若要让我真心实意地嫁给你,就不许给我节外生枝!” 湜辛挑眉,对于锦离对着璟晔说着那般无情的话以及在他面前维护自己,澧魔天之后,这个称谓虽然有些瘪口,但是只要是她口中说出来的,看到璟晔痛苦不解遗憾,自己就高兴。 “你打我?” 锦离怒不可遏,可是看着湜辛的神情,却是有些冷颤。 “我不仅敢打你,若是你再打乱我的计划,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说罢,锦离挥袖离开。 这时湜辛连忙拉住她,一把就将她往怀里带。 锦离一惊,心脏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差点一掌推出去。 湜辛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么?你维护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锦离挣脱开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最后离开。 出来后,锦离惊魂未定,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没事,别害怕。 这几日下来,锦离打开了封印在自己体内的魔骨,虽然只有半块,可是涌现出来的力量却让锦离有些惊讶。 她没日没夜地修炼,同样的,她也知道魔域之中的人有多么不理解魔神为何会娶一位天族人为妻,虽然这样可以羞辱天族,可是会不会是天族放出的奸细。 锦离不在意那些人是如何说的,现在她要做的便是不能受魔骨的影响,还要重新创符阵,她要一举将邪骨摧毁,这样世间才能安乐。 可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了。 魔骨所带来的力量不仅让她修炼事半功倍,而且随着那股力量的越来越大,自己又是第一次掌控着它,有些时候会带来一些反噬。 过几日就是大婚,届时,就是她抽取邪骨的重要时刻,她看着手心之中燃起的玄灵之火,最后的半根仙骨铸就而成的玄灵之火是否真的能够重伤湜辛。 “锦离。” 湜辛的声音突然响起,锦离连忙覆手收起。 “怎么了?” 湜辛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眯眯的,拉着锦离的手便说道:“魔中大臣都松口了,以后你不必忌讳那些谣言了。” 锦离嗤笑,“我为何要忌讳?我是心甘情愿地堕魔,心甘情愿地嫁给你,那些谣言不就是我该承担的么?” 湜辛这时候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有些时候你和她真的很像。” “有多像?” 湜辛眼眸缓缓下沉,“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一样。” 锦离起身,“所以,你是拿我当她的替身了?” 湜辛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你说是就是吧。” 反正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锦离穿上外袍问道:“我和她可有什么不同?” 现在的她眉眼之中尽显妖娆媚态,加上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有些时候仅仅是一个眼神都能让旁人看呆过去。 湜辛也起身回答着,“她很执着,只要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能够会去做到,而且她不喜欢沉闷的颜色,她也不喜欢冬天,她怕冷,她很乐观........” 锦离凑近他,双眸氤氲,“那我呢?” 湜辛喉咙发紧,连忙闪躲着她的眼神,“你和她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有何不同?” “你.......”湜辛想了一想,结果还是没能说出来。 锦离这个时候勾唇一笑,“好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走吧,办正事要紧。” 魔族有个规矩,在成亲前都要去游街,接受魔界子民的朝拜。 锦离盛装着拉着湜辛的手,两人一同上了魔车。 澧魔天从未有如此热闹的一天,自从传说中的长离上神来到此,除了大小的争议出现之外,相信锦离的人也不少。 他们欢呼着像拥戴他们的魔尊一样高呼着锦离的名字。 蓝紫色魔花纷纷飘散,她伸出手,一片轻轻躺在她的手心里。 坐在一旁的湜辛看了,眼眸含笑。 小妖算不上是上等的容貌,可是却长得很机灵,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如今再加上湜辛的灵魂,多了几分沉稳大气,笑起来温柔之中掺杂着几分的俏皮。 锦离唇角微微上扬,“你的呼声挺高的。” 湜辛一听,确实。他笑着,“你的呼声亦然。” “自然不及你。” 锦离扭头看着远方。 她知道远方两军正在对峙。 她也知道明日便是自己的大限。 她扬了手心之中的花瓣,问道:“这是什么花?怎么以前没见过?” “你可喜欢?” 锦离愣了愣,点点头,听着湜辛说道:“这是蓝雾树的花,如今已是夏季,澧魔天蓝雾树盛开很是漂亮,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锦离点点头。 她的眸光看向别处,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 游行结束后,锦离又困又乏就去睡了。 她一个人坐在沁殿里,看着自己的手心,忧虑万千。 “女君。” 锦离闻声一惊,抬眸,就看到七随在自己面前化为人身,看到锦离时有些微微的震惊,原来他刚刚真的没看错,真的是锦离。 锦离也是有些错愕,她及时收起错愕神态,微微蹙眉,神情冰冷疏远,“你怎么来了?” 七随是蝶族,能够进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现在若是让湜辛知道不知道还会闹出怎样的风波。 七随看出了锦离的几分不耐,“女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你要嫁给魔神?” 这个消息对于七随无疑是个巨大的噩耗。 当初封迪告诉他时,他还不相信,亲眼所见后,俗话说就是:想死的心都有。 他不理解为何锦离要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锦离现在身上毫无仙气,她额间的魔纹让七随更是诧异,“女君......你....堕魔了?” 锦离看着他,“有何奇怪的?七随,我好心劝你一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我还不想杀你,赶紧走。” 什么? 七随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离。 他沉着眸,“你是谁?你把女君怎么了?” 因为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位眼含媚态,薄情冰冷的人是锦离,绝对不是,锦离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不论发生何事,她都不会堕魔,尽管天下不容她,她也不会堕魔。 锦离嗤笑,“七随啊七随,你还真是天真的无可救药。”她伸出手来轻轻点着桌面,那一举动让七随眼神情绪一变,“我知你的心意,你可知,我为何没有及时回应你?” 七随蹙眉。 锦离悠悠开口,“因为,你不配。”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38章 七随听到锦离的这句话时,心中尽管是一万个不相信,可是当看到锦离眼中的嫌恶和鄙夷时,自己的心忽地一阵刺痛。 锦离接着说道:“我当初那般说自然是为了你的颜面,可是如今时间一长,你真的让我不顺心了。” 他闭着眼睛,然后伤心地逼问道:“你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锦离双腿交叠,锁紧眉头,“自然不是因为拒绝你才会这样,如今我将为魔后,若你还有些廉耻心,就赶紧离开,否则,我一不开心,定会杀了你。” 七随悲愤着,“不是的,女君,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你要带谁离开?” 沁殿的门敞然被人打开,湜辛阴怒着脸,盯着七随。 他负着手,凝视着七随,好像下一刻不需要他动手七随就会倒地身亡。 锦离心中骤然一紧,如果让湜辛来处置,七随说不定真的会死。 于是她起身,抬手便是一掌打在七随脸上,毫不留情带着十足十的厌恶,最后她眼神微微一抬,“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既然他不想走,那就永远也别走了。” 说罢间,魔兵上前将七随拖了下去,沁殿外七随的叫喊声渐渐远去。 湜辛静静地看着锦离,眼底之中带着的情绪让人一下子捉摸不透,他抬起脚步缓缓走向她,却带着几分审视和打量,好像这样静静地看着才能够看清楚锦离眼神之中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锦离抬眸看着他,“你有事?” 湜辛缓缓低下身,双手撑着桌面,拉近了与她的距离,随后,他的眼眸微微一转,嘴角露出笑容,“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湜辛并未问什么,他是难得的平静,这让锦离心中有些不安。 莫非是湜辛察觉到了什么? 锦离想松口气,却发现根本松不开。 湜辛这反常的平静让锦离不得不多想。 次日一早,锦离在魔域侍女的伺候中梳洗完毕,她踏出房门之时,湜辛已经在院中等候,周围恭敬虔诚地站着魔兵,他一身华服负着手站在玉兰树下,院中最多的便是玉兰树,可是今日却与往常的景色有些不同了起来。 她细细看去,院中角落不知多了几棵蓝雾树,枝条茂密,亭亭如盖。 当初锦离还是比较惊奇,当初在浮生梦中以天虞的视角却没太记得这些玉兰有哪些奇怪的,可是住进来这么久她发现了这些玉兰和往日春季开的玉兰有所不同,这些预览形状似荷花,不在春日开放,却在夏日里盛开。 如今洁白无暇与蓝紫交相辉映着,更多了几分夏季的浪漫。 听到声音的湜辛转过身来,嘴角露出笑容,他走向她,伸出手来将她从石阶上牵下,“如何?” 锦离伸出手将手放进那只手中,听到湜辛这么一问,她点点头,眼眸微微亮起,“不错。你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两人来到树荫底下,光影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锦离有一瞬间有点恍惚,好在湜辛开口让她及时回过神来。 他问道:“你可喜欢?” 锦离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你为我做的,我自然是欢喜的。” 湜辛听到这句话也笑了起来。 “你喜欢就好。”随即湜辛将她的两只手都牵着,言辞之中带着些许的柔情,“只要你想,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锦离先是一怔,随即眼眸之中再次镀上几分薄雾,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她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自嘲般地说道:“我想要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接着她再次说,“你放心吧,日后我有什么想要的,定会与你说的。” 湜辛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一同用完午膳,锦离细细地算着日子,时候不多了。 也不知道七随怎么样了,如果在自己手中还好,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如若在湜辛手中七随怕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湜辛现如今一直将自己留在身边无非就是将自己作为天虞的替身。 锦离在心底冷笑了一下。 什么时候起自己对于替身这种事情不再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四海八荒众人皆知道了锦离堕魔,即将成为魔后的消息,这也就意味着她与这四海八荒的正道仙派再无任何瓜葛。 她看着自己的手腕,近日魔气反噬得越来越厉害了,虽然自己也一直在拼命压抑着这股力量,可是它的反噬却比力量还要来得凶猛。 她与湜辛自午膳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问了殿中大臣才知道,魔域之中混进来仙族人,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湜辛去解决了。 锦离缓缓推开魔殿大门,看着那大殿之上的宝座,以及宝座上空的邪骨。 她一步一步走近,抚摸着那宝座的纹路,接着她眼眸忽地一沉,红唇轻启,“出来吧。” 果不其然,一阵水雾出现后,庚渊站在大殿之中。 他神情凄苦哀怨,饱含着无数的思念与执着望着锦离。 锦离缓缓转身,看到他的那一刻,心中的那根情丝猛然一颤,让她的手不自觉的发抖。 为了掩饰她的慌张,她漫不经心地坐下,双腿交叠,轻撑着额角,那双眸阴冷非常,眼角更添了几分妖媚,额间的魔纹让庚渊心痛。 现在眼前的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仙气。 可是那张熟悉的脸却一直让庚渊无法忘怀。 她嘴角扬起轻蔑的笑,“你胆子还真够大的,竟然还敢到这儿来?” 庚渊怀着悲痛苦涩的心情,愣愣开口,“我想见你。” 他现在的状态颓唐极了,身上还弥漫着酒气。 “见我?究竟是想见我?还是想要莲心之华?” “不,不是的,那天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锦离嘴角的笑缓缓凝滞,她看着庚渊略显焦急的神态和那眼中炙热的情感,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分辨不清他口中的话究竟还有几分真心。 以前是如此,现如今亦是如此。 “如果我今日原谅了你,我更不会原谅我自己。” 庚渊一僵,“什么?” 锦离侧卧于高台,“万年之前是我年轻不懂事,将儿女私情看的太重,以至于一度让你误会,被你用美人蛊作协,被你诓骗的须臾数年你觉得我是以怎样的心态和你在一起?” 庚渊眼神开始慌乱,眼眶逐渐微红,对于当年的事情也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 “阿锦......阿锦.......” “我讨厌欺骗,更讨厌被利用,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是因为爱我,更不是因为亏欠,而是莲心之华,我说的得对吗?” 庚渊神情痛苦了起来,他声音逐渐开始颤抖,他开始害怕了起来,“阿锦,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和我说话好不好?我求求你,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对你是真的.......” 锦离对于他的这一切言语视而不见,这些话好像他以前就说过,当初自己又为何要去原谅他,为何当初就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心底的这株情丝。 涂山晴说得对,自己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爱人,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浮生之梦之中也向往着爱,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锦离从刚开始对庚渊一见钟情开始,那情丝便如疯般增长。 如果说锦离后面分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爱,那么也是在被庚渊利用之后的伤心绝望,以及被美人蛊摧残,被寒毒折磨导致的。 可是这一切又可以怪谁?怪庚渊?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遇到他,如果当初自己与他一点交集也没有,那么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他的事情他的未来与她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你的真心,我不想要了。”锦离冷漠说罢,抬起手亲手将自己的情丝取出,在庚渊震惊慌然的神情之中,亲手将它烧毁。 “不!不可以!阿锦!” 蓝色火焰腾的燃起,她随手一扬,不顾庚渊决堤而出的眼泪。 庚渊跑向那根本拯救不回来的情丝,猛然跪地,绝望和崩溃之中他却无能为力。 他双手捧起,想要留住那唯一的齑粉,可是却在一阵微风之中在他手心消散,他怎么抓也抓不住。 “阿锦......阿锦......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 锦离只觉内心之中的爱恨情感逐渐淡去,原本心中如涨如潮的情感慢慢归末于死寂,归末到她再也感知不到。 她伸出手碰了碰脸庞的泪水,随即带着几分嫌恶地擦去。 从前意气风发的人,现如今低眉,一颗心低落到了尘埃里,他祈求道:“阿锦,求你,求你不要这么做,求你不要对我这么狠,求你,你再看我一眼....阿锦....求你......” 可是现如今的锦离却是满眼讥吁,“我还你所想,你合该高兴才是。” 她站起身,睥睨着眼前的人,用最冷漠的语气说出最令人心痛的话,“从此以后,你与我再无任何瓜葛。”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39章 说完,锦离便抬起手来狠狠将庚渊推了出去。 庚渊离开了,锦离摸了摸自己已经湿润的脸庞,尽管有万般的不解,但是紧接着进来的人却让她无暇再考虑这些。 湜辛看着锦离站在邪骨之下,眼眶红红的,不免有些担心,他忽地上前,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怎么了?发生何事了?你怎么哭了?可是受委屈了?” 一连几个问出现让锦离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问题,索性她直接说道:“我无事,有点困了,我先走了。” 湜辛看着她离开,眼眸是思索,他看着邪骨,邪骨周围的力量不断吸引着他,可是他也知道邪骨入体带来的也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和不可控制的思想。 锦离回到沁殿,殿中却多了许多的金银珠宝和许多的华服配饰,侍女们都在忙碌着装点着一切,喜色无边,就连院中的树上也挂上了凤凰灯,红绸将一切装点的与魔域的习俗有些格格不入。 锦离一算,原来是到了成亲的时候,看来日子也要到了。 “参见娘娘。” “免礼,这些是尊上的意思?” “回娘娘的话,是的。” 锦离点了点头,那些人便各自忙碌去了。 她坐在院中看着那些喜色,可是自己的内心却无任何的波澜,原来失去一条情丝会是这样的,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喜怒哀乐。 就连看着侍女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自己心中也是波澜不惊。 夜晚十分,湜辛来了。 看到锦离坐在院中喝茶,于是笑着走了过去,顺势坐在她身旁。 锦离抬眼,“你怎么来了?” 湜辛挑眉,端起茶杯,“自然是来看看我明日的新娘。” 锦离不言,说罢,湜辛挥手,紧接着桌子上便出现了一个盒子,盒子挺大,而且挺精致的,被红绸轻轻打了个装饰。 “这是何物?” “你看看。” 湜辛故作神秘。 锦离放下手中的茶杯,解开红绸,打开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一把扇子,扇子上点缀着华丽的宝石,还有绣花也是栩栩如生,那金线而成的凤凰好像下一秒就会展翅飞翔。 “喜欢么?” 锦离问道:“你送我扇子何意?” 湜辛拿出来,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扇子。” “这是法器?” “不,这叫合欢扇,有诗曰:‘裁作合欢扇,团员似明月’,凡人有一礼曰却扇礼,新娘却扇出嫁意为美好幸福。” 锦离嘴角扯出笑,“你堂堂魔神竟还相信这个?” 湜辛将扇子抬起遮住锦离的半张脸,“明日我就要为你却扇了.......”天虞。 明日期限就要到了。 送走湜辛后锦离久久不能入眠。 她看着手心之中燃烧着的玄灵之火,只希望这个火能够拖住湜辛。 转眼间便来到了次日。 十里红妆,魔鸾之轿。 魔域许久未曾这般热闹过。 就连湜辛在这日脸上也是挂着笑,可是锦离却是怎么样都笑不出来。 沁殿之内。 锦离静静地等待着。 夏日里,她可以听到窗外的蝉鸣。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吵吵嚷嚷了起来。 湜辛来了。 接着门被打开,湜辛缓缓走进。 锦离抬着扇子的手微微被湜辛握住,随后他将扇子拿开,他的眼神之中的情绪很是复杂,锦离看不懂。 他喝了酒,也焚香沐浴了。 衣冠楚楚。 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锦离开口打破这僵局,“你要看我到什么时候?” 湜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他笑了,“我终于娶到你了。” 锦离也牵扯起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我想喝酒。” 湜辛点点头,“那是自然。” 随即勾手间,酒杯就来到他的手中,湜辛将酒杯递给她,锦离接过,看着湜辛仰首喝,这时锦离眸色缓缓变沉。 “你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锦离问道。 湜辛放下酒杯,点点头,“自然是有的。” “什么?” “你今日甚美。” “就这个?” 湜辛点点头,迷离的眼神带着无尽的欢喜,“待我执掌四海八荒,你永远都是我的魔后。” 锦离暗暗运作着法力,她低眸,“可是下辈子,我可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的瓜葛。” “什么?”锦离的声音很轻,湜辛没听清楚,可是就在这时,殿外有人疯狂叩门。 “尊上!尊上!大事不好了!天族发兵忘川了,我们抵不住了!” 湜辛带着几分醉意有些烦躁,闻声,猛地起身,“什么!”接着他拉着锦离的手叮嘱道,“天族发兵前线失守,你呆在沁殿,保护好自己。” 湜辛转身就要离去。 “下辈子,你也不要再成为魔神了。” 这句话湜辛听得真切,他疑惑微微震惊转身,可是紧接着的就是锦离凑近,她明媚张扬的美貌近距离在自己的眼前放大,她的眼眸冰冷,湜辛缓缓低头,看到了她的手中紧握着的弑神刃狠狠捅进自己的心口,紧接着痛觉顿时炸开来。 “为什么?” 锦离神情冰冷,湜辛眼眶之中是不可置信随后缓缓变红。 可是他才说完,锦离再次挥手,一团强烈的火焰猛地钻进弑神刃之中,玄灵火钻进湜辛的胸膛,湜辛痛的大叫,一口鲜血猛地吐出,地板被染红了,他颤抖着,忍着痛想要将弑神刃拔出,锦离并指运法,锁链将他的双手缠住,锦离遭到反噬,口吐鲜血,扑通一声与湜辛相对跪下。 湜辛赤瞳魔纹,眼底看着锦离满是恨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不惜反噬自身也要如此做,究竟是什么能够让她有如此大的执念。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在骗他,根本没有舍弃苍生,做其魔后,根本没有摒弃执念,只为一统天下! 都是假的! 都是tm的在演戏! 锦离眼眶也红了,她额间脖子上青筋暴起,体内四处流窜的力量让她有一种自己身体很快就会被撕碎扯破的感觉。 “为了证道!” 湜辛听到哈哈大笑着,他趋近疯狂,却带着几分悲凉。 “证道?你以为你杀了本座就可以证道?你以为区区弑神刃和玄灵火就可以将本座永困于此?” 锦离抬眸看着他,“我当然知道不能,我也没想过要杀了你。” 湜辛眼眸狠冽,盯着她,恨不得将其撕碎。 锦离缓缓开口,“你要活下去,弑神刃和玄灵火伤及不了根本,只是为了拖住你。” 湜辛眼眸情绪缓缓变化,“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他心底逐渐不安了起来,锦离现在的眼神是悲悯带着视死如归的释然。 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 “从此世间将再无邪骨,神之心魔也会就此消失。”她强撑着起身,她摘下凤冠。 “湜辛,如果当初天虞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她一定会选你的。” 说完,不顾湜辛如何叫喊,锦离闪身离去。 魔殿之中魔兵前去前线,守在大殿之中的人少之又少,锦离将其困住后就直往邪骨而去。 邪骨的力量很是猖獗,单单是站在它面前就已经感受到了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锦离踏脚而起,并指一挥,接着双掌对立,手指交叠,手腕翻转间,周围赫然出现巨大符阵。 符阵轮盘缓缓开始转动。 法阵一开,周围的一切好像在开始消散。 包括锦离掉落在风中的发钗。 “邪骨重现,融吾其身;法天相地,万法沧源!” ———— 天界上空黑色云海漩涡之地,一切阴沉如黑,狂风作起。 庚渊缓缓睁开眼睛,先是有些没有晃过神来。 “阿锦!” 可是眼前已然不是魔域,山清水秀,天幕阴沉沉,好像要下一场大雨。 “你醒了。” 庚渊扭头,里青墨摇晃着手中的扇子,看着他。 “前辈?”他猛然起身,“前辈,求求你,救救阿锦,阿锦她不能死,阿锦她不能死,我不能没有她。” 里青墨好像已经洞悉了一切,他神情之中带着几分伤感,他拍了拍庚渊的肩膀,“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何必纠结在一时呢?” “什么意思?” 里青墨叹了叹气,缓缓说道:“这是阿离的命数,你管不了,老夫也管不了。” “什么叫管不了?前辈,除了你现在还有谁可以救阿锦!” 里青墨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还真有一人,或许还有转机。” “谁?” 里青墨似笑非笑,深不可测的神情,“那个人,就是你。” “我?” “现如今邪骨融身,心魔将现,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眼前的机会。” 里青墨说完,悄然消失,庚渊眼前的景象也缓缓消失,就好像一场梦。 邪骨融身,阿锦,阿锦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庚渊赶到魔域之时,只看见璟晔等人正在尽全力地维护着魔域子民。 “帝君。” 璟晔一身玄甲看到庚渊时有些愣住,“你来了。” 庚渊问道:“阿锦呢?” 璟晔微微蹙眉,“长离跑了。” 跑了? 阿锦会去哪儿?邪骨融身之后呢?阿锦会去哪儿? 锦离拼命使自己清醒着,拼命让自己不要被邪骨所控制,可是等到她睁开眼睛那一刻,才发现邪骨将她带到弱水河畔。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剑,以及倒在自己面前的白晚听和天族将士。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温热的血。 她杀了他们? “锦离!” 锦离闻声一颤,抬头,红岚醉等人一脸惊慌看着她,叫着她的名字。 “孽障!还不快束手就擒!” “帝君何在?” “帝君马上就来了。” “长离上神,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吵得锦离头疼,这时有个声音缓缓出现。 “这就是你想要的力量,感觉如何?” 谁?是谁? 第八卷 九心绝情 第240章 锦离忽地一转身,只见周围天地万物只剩下自己,黑烟四起中有人影缓缓走出,那人生的很好看,只是眼眸之中满是狡黠。 “我是你啊。”声线魅惑非常。 锦离二话不说一剑斩去,可是却无果。 她知道这是心魔,亦是邪骨的化形。 “你想杀我?” 锦离怒视着她,继续不语。 谁料,她哈哈大笑起来,“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想杀我?” “试试不就知道了。” 接着锦离抬手并指,手势划过眼前,她的瞳缓缓变为金色。 “你杀不了我的。” 锦离不想再听她的废话,直接燃起玄灵火拔剑而去。 可是却每一次的出招都被她准确的判断到了,还有了化解之法,锦离根本占不到上风。 几个回合下来,锦离身上已经挂了血。 她撑剑跪地,喘息着。 “我都说了,你杀不了我。” 当初也是因为这样一个影子身份的魔物出现,自己与其打斗却占不到半分的便宜。 脑海之中的想法出现,“我说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锦离以血为引,在虚无世界画阵,魔气加持的血阵之中黑影缓缓褪去了自己的皮相,化为一团黑雾。 “还有点东西,不过,你伤了我,同样的,你也伤了你自己。” 话毕,锦离倒地再也坚持不住,她的视线缓缓变黑,她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缓缓消失。 那黑影继续说道:“我死了,你也会死;看看这些力量,这可是你修炼百年都得不到的力量,只要你接受了我,一切事情都会结束,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锦离躺在地上,口中不断咳出鲜血,鲜血将她的脸也染红,“我死了,你同样也会死。” “什么?” 锦离扬起笑,默默闭上了眼睛。 现实中,锦离缓缓回过神来,她站在众人之中,鲜血滴进沙土里,身上大小不等的血窟窿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楚究竟哪里在疼痛。 她点额起身,弱水上空,封魔引碎片漂浮,锦离回首望去,仙家漫漫,他们虎视眈眈地拿着武器望着自己。 “苍生为界,莲心之华,祭。”她语气平缓非常,或许是身上的疼痛令她麻木非常。 骤然间,锦离的心口,随着她的手掌缓缓打开,一朵莲花缓缓出现。 璟晔眼眸骤然一变,他震惊地喃喃着,“莲心之华。” 她缓缓将其抛起,随后便是拧紧眉头,她只觉寒毒正在随着她的运功推法迅速流窜至她的全身,直攻她的心脉而去。 她的心脉正被冰刺穿透。 她呕出一口鲜血,全身正被冰花所覆盖起来。 璟晔暗道不好正要挥袖冲上去阻止锦离,可是却已经晚了。 莲心之华猛然盛开,花瓣四散飞旋,周围升起狂风巨浪,在海浪之中圣洁的仙芒将全身是魔气的锦离包裹起来,岸上周围的人纷纷被仙力冲击倒地。 就在这时,岸上突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锦离!” 众人回望,只见庚渊冲了出来,眼眶赤红就要去将锦离拉出来。 璟晔上前挥袖将庚渊制止住。 庚渊奋力地想要冲破这层结界,他怒瞪着璟晔,“放开我!” 璟晔神情冷冷的,“你过去简直就是去送死。” 庚渊怒然大吼,根本不听璟晔的劝阻,挥拳猛力击打着面前的结界,“放开我!阿锦不能出事儿!璟晔!你混蛋你王八蛋!你放开我!要是阿锦有何闪失我一定会杀了你!放我出去!” 璟晔拧紧眉头,肃然看着弱水上空,只见锦离展开凤凰双翅,将其全部的力量倾注于莲心之华上,在罡风运转之下,云暮沉沉,海天相接旋转起巨大的龙卷风,众人在结界之内,只依稀看见金色与黑色相互纠缠着。 “封魔引!封魔引重铸了!” 封魔引的碎片纷纷重铸聚拢在一起,连接起了天与地之间,就像一把硕大的长剑。 锦离眼睫闪烁,看着悬在天空之中的利剑,她神色怆然哀伤,眼眸带着无尽的坚毅,再次双掌对立,手指交叠变换,嘴角已经满是血,闭目默默念着阵法之咒。 突然,天空之中的利剑仿若得到召唤,猛地下落。 一瞬之间,天地相接之处,沉风静止,海浪平息,黑云退散。 利剑穿透了锦离的身躯,小小的身躯就如同天地间的一缕柳絮。 “锦离!”庚渊怒红了眼,亲眼看着封魔引穿透锦离的身躯,他破开结界,点脚而起。 黑气四散,封魔引骤然消失,锦离的身体失去了重力,猛然下坠。 众人惊愕错然。 锦离只感觉自己的身躯好像越来越清,周围好像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好困,好困。 从未如此困过,不知道是寒毒太过于狠毒,还是封魔引的疼痛,她的身体好像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漫天彩霞漫漫,彩云飘渺。 “阿锦....阿锦....不,你不可以离开我....阿锦....你不要再离开我....阿锦......” 一个男人的哽咽哭泣声? 是谁呢? 锦离缓缓睁开眼,疲惫地看着庚渊。 可是等她一开口,却是口流鲜血,庚渊焦急害怕心疼,可是阿锦的血再也止不住再也止不住。 锦离展开手心,最后一片莲心之华,她轻轻推入庚渊的心口。 她颤颤巍巍,气若游丝地开口:“......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庚渊委屈哽咽,抱着锦离,手上的力气想要再紧一些,再紧一些,“不,不要道歉,阿锦,你会没事儿的,我带你去九嶷山,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说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御风离去。 云端之上,锦离视线忽明忽暗,她缓缓抬起手,想要再去触碰一下庚渊的脸庞。 指腹间传来温热的感觉时,锦离嘴角微微扬笑,庚渊一怔,缓缓低眸,一滴一滴的泪落在锦离手心,他们化为一颗一颗红色的珍珠。 “......别哭,我想再多看看你。” “阿锦,阿锦,你别离开我,阿锦......求求你,别离开我.....阿锦.....” 锦离眼泪流出,“你还是把我忘了吧......我总是伤害你.....你以后一个人.....也要...也要好好活下去.....” 庚渊拼命摇着头,“不,不可以。” “以后......也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她拼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话,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她累极了,就连想再眨一眨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算了,索性就闭上吧。 “阿锦?阿锦?!锦离!锦离!” 庚渊看着锦离渐渐没有了声息,他的心在这一刻就像被捅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一般,痛苦,哀恸,绝望缓缓蔓延开来,不知不觉中深入五脏肺腑,贯彻骨髓,痛彻心扉。御风术逐渐不稳,在云端之上,庚渊看着锦离的身躯正在渐渐消散。 “不!啊——不可以!不可以!阿锦!” 他撕心裂肺,带着惊慌失措十分无助,拼命地想要去抱住去抓住这些仙尘。 “啊——不,不可以,阿锦你不要走!阿锦不要走!谁能来帮我救救你!谁来救救你!” 可是他们就像是在逃离一般,在风中肆意飘向空中,直至消散........ 庚渊破碎大哭,悲恸仰首,朝着天边云端哭喊着:“啊——啊——锦离!阿锦!!!!” 可是云霄广阔,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旷境。 庚渊紧抓着心口,心脏深处传来刺痛,他紧攥着双手,痛苦地垂着头,泣不成声:“谁能来救救你,谁能来帮我救救你.......” 接着,心口仿佛崩裂开来,他口吐鲜血,从云端直直坠落........ 阿锦,我来陪你了。 我答应过你,我会陪你到天涯海角,往后无论百年,我都会找到你,陪在你身边....... 阿锦........ 上天入地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等着你,等着你回来........ 从那之后的一夜之间,庚渊白了头,那位浮玉阁的君上就这样一直游历了四海八荒,在仙门问道习得问灵之术,可是旁人却始终不知道他问的究竟是谁的灵。 梨花谷众人知晓女君祭天下,哀恸跪地,丧礼办了十日,四海八荒纷纷前来吊唁,却始终不能进入莲川之内。 庚渊回到南海,鲛尾得以恢复,每次他都会一个人站在落日峡,明明是一个人,可是亭子之中总会倒着两杯热茶。默默地看着落日沉沦,看着灵鲸翻飞而出。 他几乎不回浮玉阁,也不回南海,就一个人呆在莲川之内,闲暇之时就酿酒,在后山种上几棵海棠树,月圆之时问灵四处。 春去秋来几个光景过去,世间的神越来越少,圣域天再次寂灭落下废墟,没人知道九玄帝君去了何处,是否还在。 仙魔两界终于恢复平衡。 天族也逐渐隐没于仙界之地,与世隔绝。 春日一来,梨花谷不再白净一片,更添了许多粉霞,那些粉霞的桃树,海棠犹如潮水般涌入白净无暇的梨花谷。 第九卷 永安梨梦 第241章 周易之中曾经记载,“离”于卦德之为明亮,美丽之意。离为火,为日,为电。有照耀之意,故为明亮。日照而万物茁壮而生长,千姿百态,故“丽”。 “离者,明也,万物皆相见。” “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 于烦暑,夷则之季生者,故曰:离。 凤凰一生,三次凤翎,一次施于心爱之人,一次施于亲人,一次施展于心。虽有三次,但仍旧无悔。 锦离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若说的是她死了她还是相信,可是若要说什么她看到了远古真神,那可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 亲眼目睹了父神和母神的风姿,也回顾了她神女的一生,不管时局如何变化,神女最终还是为了这个苍生天下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阿离。” 锦离抬眸看着面前的法相。 “父神。” “你可后悔?” 锦离诧异,后悔?为何后悔? “舍弃你所爱的,舍弃你自己,你可有后悔?” 锦离眼眸微微一垂,接着说道:“我不后悔。” 神像一动,接着母神的神影出现,眉目慈善,圣光依然,她和蔼地对着锦离微微一笑,“阿离,你该回去了。” 锦离不解,“母神何意?阿离不懂。” 父神说道:“有人在等你。” 有人? 接着母神伸出手来,手指轻轻一动,一缕情丝悄然落入锦离心中。 “回去吧。” 说罢,锦离只觉困意来袭,恍惚间她猛然惊醒。 眼前并不是刚刚的虚无之地,周围有蓝天白云,树荫茂密,水流潺潺,微风一吹,桃花落入自己的怀中,落花落满她的衣裙。 这是.......何处? 锦离起身,只觉心中传来几丝暖意,原来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刚刚母神为自己种下的就是情丝,可是今夕何年,过去了多久她亦然不知。 等到她来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她记忆还是趋于模糊,这里或许是凡界? 她环顾四周,这里不仅仅有着一些人,还有些妖兽掺杂其中,可是并未有太大的分歧,他们和平相处着,互不干涉。 这里究竟是何处? 就在她愣神之际,有人撞了她的肩膀,她微微蹙眉。 “对不起啊,姑娘。”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锦离抬眸,只看见一身劲装马尾的少年眼眸黑亮有神,看着自己,他带着歉意和关怀,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声音清脆,身材不像男子,倒有几分少女的气态。 看样子是位女子无疑了。 可是为何扮成男子? 锦离摇摇头,“无事。” 她听到锦离如此一说,紧张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脸庞的酒窝也变得甜甜的,“没事儿就好,今天人多,你自己......” “林辞!你干嘛呢?!还不快追啊!人都跑了!” 一个老者怒吼声打断了她的话。只见眼前的少女猛地一惊,“我先走了!” 锦离还未说一个好字,她就跑进了人群之中,一个愣神就没影了。 “这丫头,真是.......”一个老者气喘吁吁地念叨着,锦离撇眼就看见了他腰间的令牌,她没有多想,就见那个老者也跟着少女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们腰间带着令牌,手中也拿着武器,或许是官衙的? 她慢慢的一天逛了下来,却还是没能够弄明白究竟过了几年,肚子也饿了起来,她仰头看着那光鲜亮丽的牌匾和人来人往的酒楼,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一个仙石头也没有。 却摸到了别的东西。 她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陨戒。 或许是因为情丝的缘故,以前的记忆莫名涌入脑海之中,她的心顿时酸涩无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故人如何? 会不会朝前看了。 锦离轻叹一声,微提衣摆走了进去。 “这位姊君瞧着眼生得很,是吃饭还是住店?或是来听曲儿?” 锦离刚踏进门,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就挽着她的手,一副熟络的样子。她虽然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以前她也有过这样风流的岁月,对于眼前这个场面也就镇定了下来。 “吃饭。”她淡然说出两个字。 那少年也是喜笑颜开,拉着锦离就朝着厢房走去。 这里面的装潢和嫣合斋差不多,但是比嫣合斋大。 “姊君喝酒么?” 锦离摇摇头,笑着,“不喝了。” 清秀少年看着眼前这位模样堪称绝色,全身上下透露着清雅,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人才有的味道。刚刚在街上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或许还没有结成仙侣,这样一看,更是不能放过。 于是清秀少年笑的甜甜的,凑近锦离,“姊君,您风尘仆仆前来,一定是累了,喝杯酒,再让奴家唱个小曲,伺候您歇下吧。” 如果是放在以前,锦离一定要试试,可是现在她还是想好好地吃饭,她嘴角微微扬笑,看着少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对于两个人突然这么近的距离弄得怔愣了一下,随即脸庞映现出几分酡红,带着几分羞怯:“我叫小乐。” 锦离柔声哄道:“小乐,我现在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吃会儿饭,等我吃完饭,就来找你,可好?” 小乐听了,明显有些开心,也就退了下去。 锦离长吁一口气。 这个小乐还真是执着。 饭菜来得很快,但是上菜的人却不再是小乐,而是换了一个人。 锦离看着那些菜眼里放光,丝毫没有注意到微微打开的门处的人影的注视。 “君上,您看什么呢?” 门紧接着关上了,庚渊一时间恍惚极了,怎么会那么像,可是她又怎么会来这里呢? 于是他有些落寞地垂下眸,“无事。” 锦离大快朵颐地大吃了一顿,才渐渐恢复了体力。 她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柳条垂落于碧绿湖面,白砖蓝瓦的楼阁,山脉连绵起伏,锦离依稀看到遥放在空中的纸鸢。 岁月悠悠,好像真的回到了她一直想要的六界。 就在这时,隔壁厢房来人了,小二照常招待了几句就离开了,两人开始谈话。 “你说,浮玉阁君上每年初春至夏日总要来妖界,是不是又出事了?” 庚渊?! “你不知道?”另一个人出言疑惑道。 “什么?” 那人开始解释,“当初君上还不是浮玉阁阁主,只是南海的鲛人,与莲川女君交好,对女君那是一个死心塌地,最后女君不是献祭苍生了么,那位君上就像疯了一样,翻遍四海八荒。这几年才略微收敛起来,只是这妖界嫣合斋是当初女君常来之处,君上总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那女君还回得来么?” “谁知道?这君上也是一夜白头,听说到如今都未曾娶妻。” 那人明显愣住了。 锦离也随之愣住了。 这里是嫣合斋?庚渊还会来这里? 什么时候? 她开始心慌了起来,本来不应该心慌,可是自己的内心却是带着几分期待和害怕。 锦离放下了戒指就要走,为了调整好自己,她还特意找了一个面具戴上以防遇到庚渊。 她环顾四周见没人在意自己,于是就要离开。 可是她才转身,就见厢房的门再次打开,里面走出来的人不是庚渊,还能是谁? 她猛地一吓,扭头就撞进了小乐怀中。 “姊君?” 锦离猛地拉着他就进入厢房之中,可是两人的拉拽的样子尽被庚渊尽收眼底。 他微眯起眼,带着几分怀疑,心脏不自觉地开始疯狂跳动起来,他攒起眉头,手捂着心口。 “君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疾关切地问道。 庚渊摆了摆手,带着隐隐的期待,尽管这样的期待已经上演了无数次,尽管每每落空,可是他依旧不想放弃。 他抬起脚,走向那厢房。 他屏住呼吸,猛地推开,尽管他的动作已经收敛了许多,可是在外人看来还是带着反常的急迫。 姜疾对于此景,已经不再感到惊奇,反倒是觉得自己的君上可怜极了。 锦离捂着小乐的嘴巴,丝毫没有顾及旁边的小乐已经是满脸通红。 两人躲在帐幔后。 这时,庚渊出言问道:“有人么?” 小乐看了眼锦离,只见锦离疯狂摇头,这个时候庚渊已经抬脚缓缓走近了。 “这位客官等一下,奴家正在换衣,请你先出去好吗?” 庚渊一顿,手已经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他眼里的震惊渐渐化开,变为了失而复得的不可置信和欣喜。他的眼红了起来。 他带着几分试探,“阿锦?是你么?” 锦离震惊了。 她不是变声了么?他怎么听出来的? 锦离在犹豫着,同样的,她也在害怕。 害怕面对这份感情,害怕自己会再次伤了庚渊。 同样的,她也害怕以前的事情和抉择也会重来。 她真的承受不起。 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下来,一步一步地思考,一步一步地再去衡量利弊,衡量将来会发生的事。 锦离在发抖,小乐见状,立即搂住她的腰,随后就扭身将锦离护了起来,“这位客官,您走错了吧。” 庚渊先是震惊,随即看见了两人眼底再次镀上了失望,他垂眸,深雾再次迷蒙了他的双眼,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情绪。 “抱歉,是我唐突了。” 接着,锦离就听到了庚渊远去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她眼泪决堤而出。 “小乐,谢谢你。” 小乐看了看离开的男子,蹲在锦离面前,看着她抱着双膝,泪眼婆娑的样子,问道:“你和君上是什么关系?” 锦离擦掉泪水,“我们......” 什么关系?锦离现在也不知道。 明明那么想要见到他,明明那么想要和他在一起,可是为什么,遇到了,见到了,自己的心再次退缩了,害怕了。 她告别了小乐,也叮嘱小乐不要说出去。 她走了。 庚渊出来之时,姜疾看到了庚渊落寞的样子,便知道了一切,“君上,您别灰心,会找到的。” 小和也来了,看到了庚渊如此样子,“君上,我的人如若看到女君一定会和你说的,你别着急。” 庚渊没有在说话。 就走了。 他的步伐沉重极了。 “老板,客人只留下了一枚戒指就走了。” 姜疾撇眼,“陨戒?!” 第九卷 永安梨梦 第242章 庚渊一听,猛地扭身,看到陨戒的那一刻,他开始慌然失措的欣喜。 阿锦,阿锦真的在这儿,刚刚那个人....... 姜疾看着庚渊再次转身推开了那扇门,寻遍每一个角落却没见到人,小乐也是被他这个架势给吓到了,有些惊愕不敢言语地看着他,庚渊带着几分焦急地问道:“刚刚和你在一起的人呢?” 小乐还在嘴硬,可是面前的人气场实在是强,他有些慌然,“什么,什么人?” 小和作为老板,也出言道:“你房间里不是有人么?” 小乐明显有些慌了,庚渊长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那个人,你护着的那个人,告诉我,她去哪儿了?” 小和看着小乐几乎都快要哭了,有些不忍心,于是对庚渊说道:“君上,会不会是您看错了?” 庚渊有些着急,语气开始发冲,“没你事儿!” 他如今的模样就像是一个野兽,通红着眼,抓着小乐,逼问着,小乐的眼泪掉了下来,可是他却依旧不肯承认。 “别哭!告诉我!你告诉我!” 姜疾看着越来越多的目光,于是上前拉住了庚渊,低声道:“君上,或许真的是看错了,这种陨戒四海八荒要多少有多少.......” 庚渊红着的眼睛再次暗淡了。“如果他不知道阿锦在哪儿,还有谁会知道?” 小乐明显被他吓住了,有些发愣。 庚渊抬眸,再次看着小乐,“抱歉,是我唐突了。” 小乐看着庚渊一行人离开。 半晌才大口大口地喘息。 小和安慰着他:“你说你,有或者没有一句话不就行了。” 小乐捧着手中的茶杯,看着小和处变不惊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君上究竟在找谁?” 小和摸了摸他的头,“女君,那个时候你还没生呢,不知道也无妨。” “女君?是莲川的那位女上神?” 小和挑眉,“你知道?” 小乐垂眸,心中顿时开始慌了起来,“我...我就是在书上看到过,不是有写她的很多书么。” 小和相信了,也没再说什么,于是说道:“君上也是个可怜人,倾慕女君者众多,可女君也只在乎他。” 小乐一听,有些不解,“为何在乎却说可怜?” 小和眼眸微微一变,眼底是哀伤,“你还小,不懂是正常的。” 小乐看出了自家老板眼底的哀伤,于是就接着问道:“老板,也是倾慕于女君之人么?” 小和没有丝毫的掩饰,“没错。” 说完,小和拍了拍小乐的肩膀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锦离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如今快到盛夏。 她心中满是纠结,不知道该如何,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抬眸一看,绿荫之中,树影斑驳如同璀璨的银华落于泥尘青草之中,她微微抬眸,就看见蓝紫花瓣开满枝头,花瓣在阳光之中散发着光芒。 蓝雾树的枝桠上捆绑着许多的红带,那些红带上写满了人们的祝福和期许。曾经她和庚渊好像也许过一个愿望。 她许的愿望是: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岁月匆匆掠过,犹如从她指缝之间流淌而下的阳光。 她走过许多地方,这些地方,这些花草树木好像都存在着锦离和庚渊的记忆,它们的出现打开了锦离的记忆匣,那心中的那屡情丝悄然生长出来。 她在路上总能听说许多关于她和庚渊的故事,也听了许多庚渊这几年的现状。拼拼凑凑出来锦离大概能够猜到庚渊这百年之中过的其实并不好。 可是她害怕,或许她还没有原谅自己。 她在外游历大概过了一个月之久,不知道是因为听到路上的那些故事,还是因为那些地方有着她和庚渊的记忆,她心中悄然生出一个念头,她想庚渊,真的很想,很想。 从与他见的第一次面开始,一直到现在,尽管情丝被毁,可是心底的某个位置却一直有着他的身影。 这天,她回到梨花谷中,梨花簇簇,摇曳飞舞,茵绿的草地之中洒满了玉白的花瓣,延伸至深处的石子路上满地白银,她轻轻踏过落花,落花沾染了鞋底。 她看着旗帆上字,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茶馆,锦离记得以前并没有,这家茶馆开的新奇,开在万花之中,周围不仅种着梨花,还有海棠,桃花。 坐落在这清雅之中,客人也多了起来。 小二很快就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锦离点的是一壶花茶,以前经常喝的。 她一个人坐在外面,静静地看着落花飘零,一直到有人来了,她才反应过来。 “这位客人怎么不喝?可是茶不合口味?” 锦离抬眼一看,是位打扮十分儒雅朴素的女人,她生的漂亮,额间点着花钿,桃红唇脂,皮肤白皙,那双眼眸之中带着几分柔情,一袭绛紫纱裙简单的编发将她衬得举手投足间都是温婉。 锦离浅浅挂笑,“不,此茶甚好。” 女人眼角微弯,“我可以坐下么?” 锦离没有迟疑,只是在疑惑此人的身份,“请。” 女人坐下,眼神却从未离开锦离,带着笑意,也带着无尽的欣赏,可是锦离却没发现这些情绪底下带着敬意。 锦离替她倒了杯茶,“阁下如此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轻笑出声,也回答得从容,“请恕我冒昧,在您的身上,我看到了某位故人之姿。” “看来那位故人对你很重要 云祥看着眼前与女君有着神似的人,心中微微一愣,看着此人进来,坐下,从容地点了花茶。随后便是一个人带着伤情之色坐在角落之中,不管是她的一言一行还是一举一动,都那么地像女君。 于是云祥走了过去。 锦离抬眸宽慰道:“故人一定会回来的,姑娘不必伤怀。” 云祥缓缓垂眸,看着那茶杯之中缓缓升腾的水汽,“是啊,一定会回来的。” 锦离见这个话题太过于悲伤,于是便引开一个话题说道:“还未请教阁下是.......” 云祥柔声道:“我名唤云祥,是这家茶馆的主人。” 锦离挂在脸上的笑容缓缓僵住,接着眼底的情绪猛地一变,云祥? 眼前的人是云祥? 云祥不是这个样子的? 或许是察觉到锦离微微怔住的目光,云祥抬起手抚向额间,那枚花钿处,眼神有些莫名的闪躲,好像在遮掩着什么。 “客人?” 锦离恍然回过神,移开目光,看了眼她的花钿,于是问道:“老板娘的花钿很漂亮。” 云祥一愣,随即浅浅笑着。 “是何处点的?等什么时候我也去点一个?” 云祥解释:“这花钿只是为了遮掩疤痕所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受伤了?”锦离情急之下关切道。 云祥有些不解,锦离也认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合时宜,于是便找补,“姑娘生的漂亮,我还想着为何会有疤痕,想来是担忧姑娘的伤势。” 这句话怎么说呢,锦离说出口的时候并未感觉有什么,可是等到她说完细细一想,这个逻辑也未免太牵强了。 云祥倒没有多想,“现在没事儿了,多谢姊君关心。姊君这是从何来?又去何处?” 锦离想了想,眼眸之中带着伤感,看着云祥,随后缓缓说道:“我在寻一位故人。” 云祥抬眸看着她:“哦?是何人?说不定我认识?” “她,是一个坏人。” “既是坏人姊君为何还要去寻?” 锦离垂眸,“因为我想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想知道.....回去的答案。” 云祥再次看到了她眼中的惆怅和伤情,于是便说:“世上的因果有很多,姊君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锦离颔首,“谢谢。” 云祥起身,“叨扰姊君了,请姊君慢用。”说罢就要走。 “你说,故人重逢应是怎样的光景?” 云祥一顿,锦离看着她的背影,云祥好像想了想,随后回眸笑着:“故人相逢定是喜悦的。” “那若是没有喜悦呢?” 云祥对锦离的这个问题有些狐疑,“姊君可是有何心事放不下?” 锦离一惊,这么明显? 云祥笑得温柔,“姊君不必遮掩。” 锦离微微低眸,只听见云祥继续说着,“我看姊君的反应和神态,猜想,姊君口中的故人并非坏人。” “为何如此说?” “因为姊君的眼中并没有恨意和厌恶,只有伤怀。”云祥一顿,看了看锦离的反应接着说,“那位故人对你很重要,你想要见到她,可是你却在害怕,害怕再次见面.......” 锦离确实无法遮掩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云祥说的没错,她在害怕,害怕回到从前,害怕看到以前被自己伤害过的人。 “可是姊君,其实你在害怕的原因,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原谅你自己。当你说他是坏人时,你眼底没有了愤怒,你原谅了那个坏人,却没有原谅你自己。” 锦离抬眸看着杯子中的梨花纹样,沉默着。 “姊君,原谅自己,何尝不是找回故人的一个契机呢?” 说完云祥便走了。 锦离坐了很久,等到云祥再次回过神来时,角落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走过去,看着桌上留下用来结账的簪子,是不是这些年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如今看到一支梨花簪都觉得女君就在自己身边,她从未离开,一直都在。 她将簪子收了起来。 遥看着梨花深处,想着什么时候也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摸了摸自己的额间,也不知道女君回来之后再次看到自己,会不会认不出来了。 第九卷 永安梨梦 第243章 夜晚十分,月光皎洁如银,她一个人来到了梨花谷内,看着耸入云天的神树,过了百年,神树青葱非常,上面的红绸也越来越多。 微风缓缓吹起,吹动着锦离的衣裙,树叶莎莎作响,好像在颂着寂寥的歌曲,今夜是月圆之夜,锦离忘了,月圆之夜在神树之下许愿最会成真了,她坐在神树之下,靠在树干上,一条腿微微曲起,她展了展膝盖上的衣袍,手中拿着一瓶梨花白。 她和庚渊喝点酒好像就是梨花白。 她醉眼朦胧,抬头看着树杈之中的那些红绸,万千愿望许下,不知道神树会不会来得及看,或许是真的来不及吧,所以她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她就是那个坏人,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负了亲人,负了爱人....... 她仰首再次灌了自己。 “神树啊神树,如果你真的有灵,就帮帮我,我想回去,可是我又害怕回去.......害怕回去后的结果,害怕回去后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上天是不是也在惩罚我,就因为我混了须臾数年醉生梦死,所以惩罚我,得到幸福又让我自己亲手毁掉幸福.......让我经历快乐岁月,却告诉我那是梦........”说着说着,她逐渐哽咽了起来,泪水划过她的脸庞,她的神情哀伤凄美无比。 她缓缓垂下头,喃喃着当初写下的愿景,随后继续潸然道:“.......我现在只希望不要再有任何的离别,不要再有任何的言不由衷......庚渊......庚渊........” 庚渊缓缓走近眼前坐在神树之下的人,听着她自言自语,眼里满是心疼,眼睛红红的,他的面庞已经挂上了泪痕。 泪痕斑驳下,他走近她,缓缓半跪在她眼前。 锦离闻声,缓缓抬头,醉眼迷蒙,她泪眼婆娑,眼睑挂着泪珠,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的视线被泪水遮掩,朦胧之中好像看到了庚渊,或许是幻觉吧。 “庚渊......庚渊.......”她喃喃着这个名字,好像这个名字已经刻入了她的五脏肺腑之中,让她难以割舍。 所以才会在喝醉之后出现幻觉。 她丢掉手中的酒瓶,缓手抚向庚渊的脸。 温热的触感,还有些许的湿意,这是泪水么? 是自己的,还是庚渊的。 “庚渊,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害怕我会伤害你.......” 庚渊对锦离的执着和爱意深沉无比,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两人额头相抵,听着锦离的醉话,有一刻庚渊以为这是梦,这只是问灵的幻境,可是当他感受到锦离的温度,听到她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那一刻,他意识到了这不是梦,这是真的,阿锦真的回来了。 于是他低眸看着那喃喃说话的唇瓣,覆首而下,强烈的掠夺和占有,唇舌相互叫缠着,难舍难分,两人恨不得将对方的最后一缕空气都要强势掠夺。 锦离再也坚持不住,想要逃离,庚渊伸出手来,将她狠狠地搂入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强势带着点温柔地搂着她的后脑勺,将其按在自己怀中,再次狠狠亲吻,丝毫不肯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百年来无数的思念在这一刻猛烈爆发,气氛逐渐升温,只剩下亲吻声音。 吮吸,辗转.......亲着亲着,两人都哭了。 庚渊啜泣着,两人额头相抵,“不要....不要再离开我.....阿锦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 锦离或许是醉了,抬起手来,捧着庚渊的脸,随即一个温柔的浅吻落在庚渊下唇,“如果这是梦,我希望永远也不要结束,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接着她便没有了记忆。 这是她这一个月以来最美好的一个梦,梦里面有庚渊........ 她想要再次入睡,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梦醒了,可是她还是舍不得睁开眼睛,好像一睁开眼睛庚渊就会不见。 可是就在这时,她感觉身边温暖,腰间感觉有只手在搂着自己。 她一惊,难道自己昨晚喝醉,然后........ 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庚渊的错愕的神情。 很快错愕的神情消散而去,转而的是无尽的温柔。 庚渊好像没变,他依旧好看。 难道梦还没醒? 庚渊见锦离醒了,再次收紧了自己的手,随后一个吻落在锦离额头,“你醒了。” “我......这是梦吧。” 庚渊一笑,耀眼夺目,漆黑的瞳明亮无比,“不,这不是梦。” “我们.....我们......”锦离猛然想起昨夜月光之下那个强势难舍难分的吻以及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你听到了?” 庚渊挑眉,“什么?” “昨晚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庚渊温柔地目光好像黏在了锦离身上,他语气温柔,带着无尽的眷恋,“是。我听到了。” 锦离低眸却看到庚渊松散的中衣衣襟敞开,上面是斑驳红肿的吻痕。 她的老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庚渊顺着锦离的目光看去,一笑,“放心吧,这些都是你干的。” 锦离抬起头,看着他,“用得着你说。” 一想,两人昨晚岂不是...... 这时庚渊再次觉察出了锦离的情绪,于是接着说:“我们没做,只是你一直抱着我,我想做的机会都没.....唔.......” 庚渊话还没说完,就被锦离捂住了嘴巴,他的眼睛都笑弯了。 于是翻身用力,自己就仰躺着,锦离躺在庚渊的怀中,他带着笑看着她。“女君这是害羞了?” 锦离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莫名的羞耻,便想要下来,可是庚渊的手却禁锢得越来越紧. 锦离羞恼地说道:“你放开我。” 庚渊柔声故意耍赖,“昨夜你就是这样的,将我扑倒在床上,然后就对我上下其手......唔....唔......” 锦离面对着庚渊越发露骨的话越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谁料,庚渊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手心里,他的眼睛里满是深情,“阿锦,你回来,真好。” 锦离低眸,起身。 庚渊也坐起了身,将锦离搂住。 “庚渊,这不是梦,对吧。” 庚渊知道锦离的意思是什么,若不是昨天晚上,他或许还不知道锦离究竟在害怕什么,也是因为昨晚,他才意识到,原来锦离一直害怕和自责的是她自己。 她害怕这一切的美好都是假的,害怕这一切的美好会再次离开,会因为种种不得已的苦衷而伤害着身边的人。 庚渊收紧了几分手臂,“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一切都结束了,是不是?” 庚渊埋首在锦离颈窝,“是,都结束了。” 于是为了证明真的结束了,庚渊十分高调地带着锦离四处看了看,整个梨花谷的人知道锦离回来了,喜不自胜,前来拜礼的人络绎不绝,梨花谷变得万人空巷,都是纷纷来看女君的。 “云祥,为何会变成那样?” 庚渊解释之前先说了一声,“我若说了,你不能着急,更不能冲动。” 锦离点点头,庚渊缓缓说出当时的真相,“当时,你离开后云祥趋近崩溃,伤心不已于是就去弱水去寻你。” “她下弱水了?!” 庚渊点点头,“她的脸毁了,还留了疤,幸好谷中有人会易容术,虽然不能还原以前的容貌,但是恢复不成问题,只是额头那里的疤迟迟好不了。她离开了莲川,在谷中开了一间小茶馆。” “你帮她的吧。” 庚渊看着锦离的眼睛,“我就给了她一些仙石而已,没有帮太大的忙。” 锦离拉着庚渊的手,“谢谢你,庚渊。” 庚渊将她搂进怀中,“不用谢,云祥是你的朋友,我自然要这么做。” 晚上的时候,庚渊陪锦离去看来云祥。 夜晚茶馆要打烊了,可是那灯笼却没有熄灭,庚渊解释道:“这是给你点的,这样你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梨花谷了。” 锦离心中不禁酸楚,想要哭。 庚渊轻轻捧着她的脸,柔声宽慰着:“没事儿的,你回来了,云祥见到你一定高兴。” 听到脚步声,正在算账的云祥头也没抬,“不好意思,本店打烊了,您明日再来吧。” “云祥。” 云祥听到声音先是一僵,接着就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到锦离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一下子落了下来。 “女君?” 她不敢相信,可是看到庚渊之后,她放下手中的账本就跑了出来,拥入锦离怀中,她一边哭一边不确信地问着:“女君,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锦离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女君......云祥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我知道。” 第九卷 永安梨梦 第244章 二人从茶馆回来后,锦离一直放心不下云祥一个人在外面,庚渊拉着她的手,宽慰道:“你放心吧,这是在梨花谷,不会有事儿的。” 锦离这个时候眼眸微微垂下,眼底露出些许的哀伤,“我没想到,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庚渊看着锦离忧伤的模样,内心更是酸涩不已,他将锦离搂进怀中,柔声说道:“幸好你真的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不必再去想这些。” 锦离感受到了庚渊温暖的怀抱,也抬起手来抱着他,心中更觉得暖暖的。 有你,有你们,真好。 夜晚两人相拥入眠,不知道是许久没有睡过这么久的安稳觉了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不到半夜,锦离就醒了,是突然醒的,一抬手身旁却没有庚渊的身影,温度还在,可是庚渊呢? 她起身,赤脚走了出去,推开门时,就看见庚渊一个人站在树底下,月影披在他身上,透着几分寂寥。如今的夏季的夜里,吹来的风不凉不热刚好。 她走近庚渊,轻声唤道:“庚渊?” 庚渊的身影先是一僵,接着缓缓转身,他的眼眶通红带着湿润,眼底暗淡无光,面如死灰。 “庚渊,你怎么来?”她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关切地看着他。伸出手抚向他的脸的那一刻,他的脸冰冷非常,她更担心了。 可是只有她的手触碰到庚渊时,他才怔然回过神来,接着将锦离抱住,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喑哑带着哭腔,带着无尽的委屈,“你真的回来了,是吗?阿锦,你真的回来了,再也不离开我了,是吗?” 他的一遍一遍的询问,激起了锦离心中越来越大的涟漪,她鼻尖一酸,眼眶含泪,心疼地搂着庚渊的腰,缓缓安抚,“是的,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 庚渊睡得很不踏实,紧紧地圈住锦离,鼻翼微微翕动着,眼睫上挂着珍珠,泪痕还在脸庞上,锦离轻轻一吻落在他的脸庞,轻声喃喃,“傻小子。” 随后也躲进他的怀中。 次日清晨一早,锦离先醒的,静静地看着庚渊,用眼神在心中一遍一遍将他的外貌轮廓记清楚,看着那发间的白发,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自己是否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了。 “你怎么醒这么早?” 锦离闻声回过神来,看到他的那一刻,眼角的笑意再也止不住了,她柔声说道:“庚渊,我们成亲吧。” 庚渊先是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可是那眼底却满是期待,眼眶之中涌现出来的爱意将锦离瞬间淹没。 他没有表现得过于的激动,反倒是带上了几丝沉稳之态,“好。” 在成亲之前,锦离来到了南荒,她想跟哥哥说一下自己要成亲了。 自己回来了,可是为何哥哥却没有回来,她一袭绛纱长裙站在南山之上,面前群山秀丽,山脉连绵。她挥手,看着大树之中消逝的神魂。 父亲,母亲,哥哥....... 这世间只剩下她了么? 她展裙坐下,手中再次握了瓶酒。微风吹起,吹遍整个南荒。 “哥哥,南荒很好,这天下很好,你该放心了.......”她扬手倒了酒,眼眸之中带着无尽的眷恋和释然的忧伤,“我要和庚渊成亲了,我会好好活下去,好好活着,替你走遍这四海八荒,去,你没去过的地方......” 锦离缓缓移眸,只见树影下,有祭奠过的痕迹,“看来,他来过了。” “哥,你总是说没有人会爱你,可是爱你的人却在用自己的一生一世小心翼翼地爱着你。以前我不懂得这些,但是看到你们,我懂了,下辈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说完,她一个人坐了好久,一壶酒喝完后,她又说了会儿话才悠悠离去。 下山的路很陡,本可以用仙法回去,可是锦离就想着走一走,再看一看。 这些树,那条河,这些巨石,都有着她和锦丞的记忆。 “阿锦。” 锦离闻声抬头,就见庚渊带着浅浅的笑意,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自己。 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原来那个人就是你。 锦离低眸,原来母亲当初救下庚渊,和庚渊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却是这样的。自己和庚渊从一开始就再也分不开,他心口的凤凰纹路早已经代表着,他早就已经是她的了。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释然了,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你怎么来了?” 庚渊牵着她的手,“当然是来接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庚渊解释,“锦丞上神对你那么重要,我怎么会不知道。” 锦离一笑,“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庚渊想了想,随后便看着她,“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锦离带着几分不信,但是心底却是暖暖的,“你知道我的一切,可我却还是对你一无所知。” 庚渊一顿,敞开胸怀,他笑得温柔,足以与这世间的山花烂漫相比:“你想知道什么,为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锦离被他若无其事的挑逗弄的有些脸红,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我,我们还没成亲呢。” 庚渊这时抬起手来搭在锦离肩头,微微歪着头,嘴角带着笑意,眼中带着深情,语气温柔,“可是,女君已经答应娶我了。” 锦离一怔,现在的庚渊简直就是,就是在勾引她。 说时迟那时快,庚渊缓缓凑近接着在她的唇上轻啜了一口,饱含着无尽的情意,“阿锦,我爱你,永远爱你,一直爱你,只爱你。” 锦离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有些微微愣住,接着双颊便镀上了红潮,心中的那屡情丝正在肆无忌惮地生长,肆意生长。 “我知道。” 因为我也是,所以我知道。 两人相拥,最后回家。 大婚之前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锦离想起来之前给庚渊准备的那些,虽然没有用上,但是现在应该用得上,随后她又写出了要准备的东西,接下来交给姜疾和云祥去采买就行。 “你怎么还不睡?” 庚渊推门进来就看到锦离正在案桌前十分认真地写着什么东西,他不解地问道。 锦离抬眸,便下意识地将自己写的东西给藏了起来,“你回来了。” 庚渊看着锦离的小举动,不免有些失笑,“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没藏啊。” 庚渊明显不信,走近她,视线放在了锦离的身后,“真的?” “真的。”锦离笑着回答,随后略微神秘地说道,“这是一个秘密。” 庚渊走上前,半跪在她面前,看了看桌面,随即又看着她,“既然是秘密,那我便不去追问了......”他一顿,随后眼里缓缓露出些许的侵略性,带着无尽的欲望,那眼角带着魅惑,“夫人,夜深了,让夫君伺候你安寝吧。” 锦离一怔,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庚渊拦腰抱起。 “庚渊,你放我下来.....”她话才说完,庚渊又再次像啄木鸟一样轻啄了锦离的嘴巴。 他嘴角勾笑,“夫人,若是你再说一个字,我就亲你一下。” 锦离听了,不禁有种胜负欲在作祟,身为身经百战的女君怎么可以被未来夫君的几句话弄得面红耳赤,该脸红的人分明是他才对。 于是锦离笑着,眼神渐渐魅惑起来,她的手轻搂庚渊的脖子,手腹不经意地略过肌肤,随后她缓缓靠近,两人的鼻尖相撞,锦离可以感受到庚渊的呼吸渐渐沉重了起来,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唇瓣之上。 接着锦离轻声说道:“小鲛人生的貌美,不知道行不行?” 庚渊笑出了声,“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 锦离也笑了,佯装道:“这点有待考察。” “阿锦,行吗?”庚渊的声音渐渐喑哑,带着欲望,带着满满的侵略,却在这些满满的攻势之下,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锦离的意见。 而锦离回应他的就是热烈的亲吻。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情欲瞬间爆发。 庚渊将锦离放在高桌上,凑近她,将其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中,唇舌之间在互相讨好,又再互相掠夺彼此的空气,这些好像都还不够,庚渊大手握着锦离的后脖颈,将她强按住。 根本不给锦离喘息的机会。 吻着吻着,不知道是两人亲了太多次还是别的原因,对于彼此太过于熟悉,有种势均力敌之势。 接着庚渊的手缓缓将锦离的外袍脱去,盛夏之夜,锦离沐浴完之后都穿的很是单薄,那月白薄纱外套如同月光倾泻的盛华,柔软地堆积在她身旁。 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锦离有些微微一抖,凑近庚渊想要汲取他的体温。 庚渊的吻如同雨点般落在她的额头,脸庞,下巴,脖颈,最终落在锦离的肩膀处,随后停顿,那双好看的瞳里被情欲浸泡出来别样的情绪。 他看着那平展精致的锁骨处的小小的黑痣,随即一个吻悄然印上,舌尖轻轻试探着,锦离后仰着脖颈,被这轻微的试探弄的微微一激灵,低眸看着庚渊。 可谁料庚渊同样也在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狠狠相撞,庚渊看到锦离眼中的情感,又兴奋又开心。 锦离的眼神好像是对他的某种鼓励一般,他将她抱起,浅浅的吻辗转在她的唇瓣上。 锦离的双手勾着庚渊的脖颈,她在他怀中嘤咛。 接着她的手指在他的腰带上轻轻游走,感受着他身上的温热,仿佛在探索着一个未知的世界。她轻轻地伸出纤细的手指,解开他的腰带,仿佛解开了一段隐秘的故事,唤醒了他们之间的欲望。 她解开他的腰带时,他的唇瓣微微颤动,仿佛在期待着一场无法抗拒的爱的冲动,仿佛解开了他内心深处的束缚,让他们之间的爱意更加纯粹而真实,让他们之间的爱情更加深沉而浪漫。 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胸膛的那一刻,她仿佛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柔软和脆弱。她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仿佛是在给他一种无声的安慰和温暖。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心脏时,她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力量,仿佛能够治愈他内心的伤痛。她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停留片刻,仿佛是在感受他的心跳,那种有力而坚定的节奏。 他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唇瓣间的亲吻如同一阵柔风,温柔而又深情。 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唇瓣在她脸颊上的温度,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甜蜜。 她的心跳加快了,他的唇瓣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丝温暖,那是一种令人陶醉的感觉。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唇瓣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丝湿润,那是一种令人心动的感觉。 她感受到他解开她的裙带,心跳加速,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在一起,仿佛彼此的存在已经融为一体,彼此的欲望与爱意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点。 仿佛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忘却了一切。 第九卷 永安梨梦 第245章 两人缠绵到后半夜,天要微亮,锦离近乎昏厥庚渊才肯罢休。 他深情地注视着她,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的脸颊泛起了一抹红晕,唇瓣因为被吮吸而显得娇嫩欲滴,肩头和脖颈上的吻痕令人心生怜爱。 庚渊轻轻将她抱起,温柔地为她清洗身体,洗去身上的疲惫后,将一身干净的锦离抱回床上,在她的额间一吻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入眠。 次日锦离在酸痛和疲乏之中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可是她只要轻轻一动,自己的身体就像受了几十道天雷一样,根本动弹不得。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直接哑了。 “阿锦,你醒了。” 锦离冷眼看着始作俑者,心中恨不得将这条鱼烤来吃了。 昨夜的疯狂让她头皮发麻,那绝对不是人该有的体力,绝对不是! 是猛兽!一头不知道满足的野兽! 她已经记不得后来她是怎么昏迷的了,只记得她求饶,庚渊先是哄着她,然后就是不要命地做。 真是疯了。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否则,自己还没有享受人生呢,就在床上死了。 始作俑者满面春风地走过来,看着锦离哀怨的眼神,立即正经起来。 “你,不是人......”锦离哑着声音说。 庚渊轻轻趴在床头,看着她,用眼神描绘着她的眉眼,“阿锦,这不能怪我,昨夜是你先主动的。” “我主动的,那你也要克制住你自己。” 庚渊用脸颊蹭着锦离的脸,语气温软,“克制不住,对你我怎么克制得住。” “那就大婚之前你就先去南阁呆着。” 庚渊一听仿佛自己都要碎了,“阿锦.....” 锦离看着庚渊楚楚可怜的样子,虽然心有不舍,可是心底里也在说着,自己这次绝对不能再心软了,否则倒霉的人只会是自己。 于是她不再看他。 庚渊看出了锦离眼中的动摇也在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留下来。 他可不想去冷冰冰空荡荡的南阁,还是阿锦在的地方暖和。 所以为了让锦离知道自己有多么多么不想去南阁,一整天下来庚渊都十分殷勤,锦离到哪儿他到哪儿。搞得锦离想要准备什么惊喜什么也不能做。最后锦离忍无可忍。 “庚渊,你究竟要干什么?浮玉阁不忙?” 庚渊轻轻揪着锦离的衣角,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那桃花眼微微润了起来。 “........阿锦,你别让我去。那里太冷了。” “冷?我昨晚叫你停下你怎么不停?” 庚渊很是委屈。 锦离微微眯眼,最终还是说道:“好了,下不为例。” 庚渊的脸色立刻变了,紧紧抱着锦离,眼里是止不住的开心,“阿锦最好了。” 锦离撑着头看着眼前的莲池,庚渊在一旁殷切地剥着葡萄,然后一颗一颗喂到锦离嘴里。 一时间锦离竟然奈何不了他。 算了,就这样吧。 锦离不知道的是这个婚礼其实她根本什么不用去准备,只需要好好成为新娘子即可。 这日庚渊兴高采烈地回来,才回来就看到了锦离等候在渡口,渡口莲道出,锦离看着他笑盈盈地看着他。 “阿锦。” 锦离走了下来,展开手,庚渊一笑跑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你今日怎么会出来等我,身体还没养好。” 锦离拉着庚渊的手,“你不喜欢我出来等你么?” “喜欢。”庚渊笑着回答。 回到莲川,锦离一顿,庚渊疑惑,抬眸间他的眼中闪烁着微光,莲川晚霞如金色波光般绚烂,美不胜收。微风吹过,轻轻掀起两人的衣袂,仿佛在舞动着柔美的旋律。花瓣飘落下来,如同一幕幕美丽的画面,将他们的身影衬托得更加动人。如同他们之间的默契和情感,在这美丽的晚霞中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梨花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庚渊与她注视着对方。她的声音温柔而真挚,她问道:“庚渊,你愿意与我一起守望彼此,直到白首之年吗?” 面对着锦离的真挚的话,庚渊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他凝视着她的眼眸,感受着两人在花瓣晚霞中相拥的温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一直愿意。” 他喜不自胜,恨不得将锦离镶嵌进自己的五脏肺腑,三魂七魄。或许在很早之前,锦离就已经成为他生命当中的一部分了。 锦离笑着,挥手两人的衣袍瞬间一变,庚渊的那一身恰巧就是当初锦离为庚渊准备的,如今看着庚渊穿着它,别提有多好看了。 恰到好处的剪裁刚好将他衬得身形修长,带着几分飘然仙人之感,月白腰带将他劲瘦的腰肢轻轻收起,他全身的肌肉很有美感,线条起势流畅完美,摸起来更是力量感十足,穿上衣服更是完美地将一切的优点尽数放大了。 白皙的肌肤带着薄红,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不管发生何事,他的脸锦离始终不能将其抛却衡量。 他笑弯了眼,锦离看到了他眼底的深深的幸福,这样的幸福也同样在锦离的心中逐渐化开,越来越大。 庚渊深情地说道:“阿锦,谢谢你。” 锦离走近搂着他的腰肢,听着他胸腔之中那一声更比一声强烈的心跳声,好像生命的鼓动。 “阿渊,我爱你。” 庚渊搂着她,“我也爱你。” 夜晚,锦离睡着后,庚渊细细地看着她,眼底是满足和幸福,他看着锦离就如同在看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不管怎么看,怎么样都难以诠释自己心中的爱意和欢喜。 只能一直看着,温柔地轻吻着她的脸庞,偶尔锦离被亲醒,可是她太累了,嘟哝了几句后就再次钻进庚渊的怀中睡了过去。 阿锦,真的是,可以要了我的命。 庚渊耳后的鱼鳍再次扑闪,从淡蓝色渐变为粉嫩色,微微煽动着,再次引发他内心的燥热情绪。 次日清晨锦离醒过来时,身旁已经没有庚渊的影子,她起身,睡眼惺忪。 “你醒了。”庚渊的声音响起,锦离抬眸一看,庚渊走了过来,笑意浓浓。 锦离点点头,伸出手来,庚渊坐下后,她便抱着庚渊,在他脖颈间喘息,嘟哝说着:“你怎么醒那么早?” 庚渊抱着她,“我正在整理要请的宾客,你要看看么?” 锦离这才清醒过来,“你写了?” “嗯,来看看吧。” “抱。” 庚渊宠溺一笑,面对锦离若无其事的撒娇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他拦腰将她抱起,锦离拿过宣纸一看,整整有厚厚的一沓,不免有些吃惊:“这么多?” “多?不多啊,我还将和你有过节的人,让你不顺心的人,你不喜欢的人给筛了。” “筛了还有这么多。”锦离一边翻看着一边说,“这些都是四海八荒的人。” 庚渊点点头,“你成亲四海八荒的人可不敢不来。” 锦离佯嗔了他,“什么意思?我很凶么?” “没有,我家阿锦最是深明大义了。” 锦离扬起下颌,带着几分自豪和骄傲,“那是,嫁给我这么一个深明大义的女神仙,你就偷着乐吧。” 庚渊一笑,轻啜着她的脸,“哎呀,还没洗脸呢。” “我不嫌弃你的。” “我嫌弃你行了吧。” 锦离想要挣脱下来,庚渊反倒是抱的越发紧了,“夫人怎么可以嫌弃我,夫人不可以嫌弃我。” 锦离被他逗得发笑,“好,好好,不嫌弃不嫌弃,以后,等我们都老了,我变得皱皱巴巴了,看你嫌不嫌弃我.......唔......” 庚渊好像根本没将锦离的话,直接一吻阻断了她的话,锦离推囊着他的胸膛,可是却根本没用,相反的,庚渊拉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带,就变成了,庚渊将她按在怀里亲,而自己则是手搂着他的脖颈。 “你....庚子别....唔...唔...住嘴.....庚子...唔...别.....” 锦离被吻得近乎缺氧,庚渊低笑出声,双眸带着无尽的欲望,“阿锦这么快就不行了,看来以后得多加练习才是,或者......”他缓缓凑近唇瓣轻轻触碰着她的耳廓,“现在练习也可以,正好可以复习一下昨晚的动作。” “庚子别!”锦离羞红了脸。 庚渊现在很是喜欢逗弄锦离,最好是将她都弄得面红耳赤,娇嗔地叫唤着他的名字,他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阿锦,你知道你现在有多招人么?” 锦离一愣,“庚子别!我说你脑子里面一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想的都是你啊,沐浴时的你,动情时的你,主动时的你......唔......”锦离慌忙将庚渊口中更加下流的话捂了回去。 “我先走了。” “地上凉,我抱你去。” 锦离推了他一把,“不用。”接着挥手就将自己的鞋子穿上后就走了。 庚渊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唇瓣,嘴角露出笑容。 阿锦的味道他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尝不腻。 第九卷 永安梨梦 第246章 听说莲川的那位上神要与浮玉阁君上大婚,婚礼择在了盛夏之日,那时莲川的荷花尽数开放,清池之中仙梨漫漫,漫山遍野尽是花瓣漂浮,美不胜收。四海八荒尽数收到了拜帖,就连那个从来不管六界之事的青丘涂山氏也出来了。 百里红绸的绚丽色彩将西南荒地装点得如同一片花的海洋,仙女们翩翩起舞,花瓣随风飘散,十乘青玉鸾鸟从,云海之中缓缓出现,众仙纷纷在云端之上盈盈行礼。 锦离身着华丽的喜袍,绣花金线勾勒出精致的花纹,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光彩。这喜服乃是庚渊特地寻九天织女所作,面料柔软,在阳光下倒是映现出如同星河的色泽,深邃而神秘,轻盈飘扬,夏不生汗,步步生香。 那华美的凤凰栩栩如生,裙摆舒展,宛若一朵盛开的花。剪裁恰到好处,腰带将锦离纤细柔软的腰肢盈盈包裹,上面镶嵌着华美的珍珠,带着几分典雅,盘起的发髻,绝美的发冠,加上锦离天资之貌,惹得众人惊羡不已。 “听闻上神的发冠乃是君上亲手所作。”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庚渊饱含着深情看着锦离,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言一行,哪怕一个小小的眼神都能够让人心神荡漾。锦离张扬的容貌加上红色的喜服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她就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而这最美好的存在却是他的。 想到这里,庚渊的心不自觉的砰砰直跳。 锦离察觉到了庚渊的目光抬眸看去。 却刚好不巧与他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庚渊轻轻牵着她的手,语气十分真挚,甚至他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令锦离有些不解,“你哭了?” 庚渊急忙低下头,“才没有。”可是那泪水如同珍珠落下。 锦离笑着抚上他的脸,柔声道:“你哭什么?” 庚渊双手将锦离的手包裹,眼睛红红的,带着泪光,他的声音柔和悦耳,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如同一阵清风拂过耳畔,“阿锦,我庚渊何德何能能够再次拥有你,我发誓,我将一辈子忠诚于你,我想与你共白头,长相守。” 锦离笑意温柔,心中只觉幸福和欢喜,无数的语言都无法表示她对庚渊的情感,这种强烈的情感她无法用言语来诉说,于是她柔声说了一个字,“好。” 相守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 鲛人此生只认定一人,而这人恰巧愿意与他享受白头。 庚渊将她的手牵起,带着虔诚和无尽的肉柔情,带到唇边轻轻一吻落下。 这一吻虽轻,但是却带着深深的情意。 因为她知道他的温柔也体现在他对待爱情的态度上。他对待爱情充满了真挚和执着,他用他的温柔和体贴,赢得了心爱人的芳心。他用他的温柔和关怀,守护着爱情的火种,让它在岁月的洗礼中愈发熠熠生辉。他的温柔让人感到一种甜蜜,一种幸福,让人相信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 踏上红色锦毯的那一刻,锦离的心好像都醉了,她要结婚了,她真的要结婚了,她要和庚渊相守白头了。 庚渊拉着她的手,笑盈盈地看着她。 众仙云集,纷纷看着这对新人,满满的祝福。 四海八荒送来的贺礼络绎不绝,礼路漫漫。 庚渊执着锦离的手,饱含深情,在四海八荒诸神的见证之下,缓缓说出:“我,庚渊,今日请四海八荒诸神见证: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上奏九霄,下鸣地府,晓禀众圣,通喻三界。天地为鉴,日月同心,若负佳人,便是欺天,佳人如负,便是天意,欺天之罪,身死道消,愿与锦离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的神情充满了诚意,言语带着浓浓的情感,说着生死与共,恩爱不疑的誓言。 锦离柔声开口:“今朝与君缔结良缘,定成佳偶,乃吾之幸事,长离在此请诸神见证:吾愿与鲛人庚渊定盟三生之石,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庚渊微红着眼睛,缓缓抬手,轻轻掀起锦离面前的珠帘,他的心在发抖,激动的,开心的,满足的,他的手开始泛红,耳后的鱼鳍再次缓缓出现,浮现粉霞,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落在锦离身上。 锦离缓缓抬眸,庚渊嘴唇微微颤抖,憋了半天,随即说道:“阿锦,我终于有名分了。” 锦离哭笑不得,上前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脸颊,随即点脚一吻上前。 周围飘洒着花瓣,众仙纷纷起哄,高声喝彩。 庚渊先是一惊,随即嘴角扬起笑意,缓缓闭眼,伸出手将锦离搂入怀中。 两人亲的温柔,带着绵绵的情意。 在花海和众仙子的簇拥之下锦离被送回了喜房之中。 本想着喝点酒的锦离,此时此刻却只能被迫呆在床上。 “还请上神休整片刻,君上稍后就来。” 仙娥带着敬意说着。 锦离点点头,“你们先下去吧。” “是。” 众仙娥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锦离一人,她瞧着四下无人,便起身来到水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起来。 她想起来之前庚渊说的,这个婚礼她其实不用操心,因为庚渊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也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准备的。 不过,她心中甚是欢喜。 带着无尽的幸福她看了房间的陈设,周围一切的装潢都是锦离所喜的氛围,果然,庚渊好像把自己给看透了。 夜晚悄然而至,众仙轮番敬酒,庚渊盛情难却,只能接住,姜疾也挡了许多终于招架不住逃了,送走了宾客后,莲川灯火漫漫,热闹的景象还想还是从未远离,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气,看了看喜袍,挥手散去酒味后才一身清香向婚房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心更加紧张,可以说的是,心中异样的情感快要将他占据,阿锦成为他的了,他和阿锦真的在一起了,完完全全的在一起了。 他想把自己的情感尽数表达给锦离,可是却又难以表达,于是他便用一场盛大的婚礼向她倾诉,自己有多爱她。 他屏住呼吸,抬起手,带着满满的期待,推开那扇门。 屋内喜色无边,馨香令人沉醉,珠帘微微晃动着,相互碰撞,发出轻翠悦耳的声音。 他抬起脚刚踏进那扇门,挥手将门关上后,缓缓向里面走去。 “阿锦。” 锦离抬眸,眼中的笑意迸发而出,她才不顾什么礼法,直接摘下自己的发冠,长发如瀑倾泻而下,她跑上前,内心的渴望和激动让她想做出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她抓住庚渊的手,就将他推至身后的柱子上,庚渊闷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锦离一个吻堵了上去,她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用尽自己的一切方式带着缠绵,带着爱意,辗转在他的唇瓣上,吸吮,轻咬,随后试探。 庚渊心中又惊又喜,抬起手将锦离抱了起来,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自己怀中拼命索吻。 唇舌的相互碰撞犹如他们之间的爱情擦出了剧烈的火花。 庚渊转而轻吻着她细腻的脖颈,两人喘息逐渐失控。 她仰起头,微张着红肿的唇,一声接着一声的喘息。 在喘息之中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今日.....真好看.......” 庚渊边亲,眼中饱含情意与欲望,“是么?” 锦离的外衫搭落在肩头,好像下一秒就会掉落,果不其然,庚渊直接大手一扯,直接将她的外衫剥下。 衣服好像成为了阻隔两人的障碍。 庚渊抱着锦离,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大步走向床边。 落在床上那一刻,锦离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停下,看着对方。 在庚渊眼中锦离看到了自己,微红着脸,媚眼如丝,唇瓣上带着诱人的水光。 庚渊饱含深情,“阿锦,我是你的了。” 锦离一笑,推开庚渊借力与他换了位置,她眼睛不断在庚渊身上流转,怎么也挪不开。 庚渊生的貌美,有时候穿的朴素都有种幽兰君子之姿,穿着深色的衣服束着发冠,站在那里不苟言笑,则是犹如高岭之花让人不能沾染分毫,而一笑起来,就如同白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柔和美感。如今他穿着大红婚服,妖而不媚,媚之中带着几分娇。 虽然这些词语用来形容男子不合适,可是放在庚渊身上却是最好的比拟。 他的桃花眼弯弯的,眼尾上翘,宛若一朵盛开的桃花一般,漆黑的瞳孔微微发亮,就如同装在瓷罐之中的酒酿,醇厚回香,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不想再清醒过来。 又或者自从遇到他的那一刻,锦离便永远沉溺其中再也不想醒过来。 他皮肤白皙,外貌掩藏不住的张扬,躺在一片柔软的红色之中,微微张着唇,眼底带着几分隐隐的期待,却又不好意思将这些期待表现出来,隐忍着掩藏着,让人予取予舍。 “.....阿锦.....” 见锦离没说话,庚渊轻声唤道。 锦离的手游移在他的脸庞,她轻笑出声,语气婉转,带着邪魅,“我在想,是不是我现在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抗?”摸过之处,庚渊的皮肤随之变红。 接着她缓缓抚上庚渊的脖颈,庚渊呼吸乱了,他带着紧张:“阿,阿锦.......”却带着期待。 她指尖轻轻碰过那节喉管,庚渊一颤,随着吞咽,性感带着粉色的喉结上下滚动起来,锦离来了兴致,庚渊的脸更红了,耳后的鱼鳍扑闪扑闪的,散发着粉嫩的水光,如同浸泡在清水之中的海棠花。 她俯身温热的吐息在庚渊耳边诱导性地说:“你还没回答我呢?” 感受着庚渊的反应,锦离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是相比下,她好像更喜欢挑逗庚渊的快感。 庚渊喉咙逐渐发紧,随着呼吸乱了,他的心也乱了,心底的某种情绪好像要逃出来,眼底缓缓变得欲沉无比,他轻咬着唇瓣,对于自己的反应他有种莫名的羞耻。 谁料锦离的吻如同雨水落在他的耳廓和鱼鳍上,那一刻他再也绷不住了,心底的那道闸门猛地打开。 他一惊,感受着锦离解下他的腰带,唇瓣却若有似无地紧贴着他的耳廓,“回答我的问题。” 庚渊因为隐忍着,声音有些干哑,却带着磁性,“女君.....让我......帮帮我......帮帮我.......” 锦离的手缓缓伸进了进去,他的皮肤滚烫无比,泛着微红,整个人好像浸泡在红色花瓣之中,带着致命的诱惑。 她的唇游移在他的脖颈,肩头,胸膛,带着几分负气和惩罚,带着轻咬,含糊地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阿锦......求求你......别......” 庚渊难耐地想要逃离,想要闪躲,却发现一动简直就是直接将自己送入锦离口中。 锦离撑起身,看着胸膛上的斑斑痕迹,他的脸色潮红,她摊开手,庚渊一惊,手中俨然出现的是捆仙绳,没有特定的术法,根本没有办法解开。 “今晚可是我们的大婚之夜,会很不一样的,我要让你完完全全地属于我,永远属于我。” 庚渊吞咽了几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对于自己心中那隐隐的期待,他难以启齿,如果让锦离知道自己的期待会不会........ 可是在他出神之际,锦离已经将他的手给绑了起来。 随后将他的手抬起举过头顶。 庚渊的脸色潮红,他的衣服凌乱无比,带着几分迷乱的美。 “合衾酒我们还没喝呢,夫君。” 庚渊没有说话,嘴角带着笑意,看着锦离。 接着锦离勾手间,酒壶弯弯,她仰起脖颈,清酒洒洒,顺着细长好看的脖颈流下。 此番诱惑庚渊怎么受的住。 可是谁曾想,下一秒,锦离抚着庚渊的脸,一吻落下,随之卷入的是醇酿的酒,与酒相缠的是锦离柔软的唇舌,他再也抵不住这些诱惑,手被捆住,自己能够做的就是亲吻,于是他强势地噙住锦离的下唇,开始放肆地掠夺,征服。 锦离感受到他的唇舌在她的嘴里游走,每一次触碰都让她的身体颤抖,她不禁闭上了眼睛,全身沉浸在这股炙热的缠绵之中。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了他。 庚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狂野的欲望,他渴望与锦离共同探索未知的领域,享受彼此带来的刺激与快感。他的眼中充满了一种无法控制的欲望,仿佛要将锦离吞噬进自己的世界。 他按耐不住地往上顶了顶,锦离一笑,让他更加急迫和兴奋,想要大肆征伐。 “阿锦,今晚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任何的所有的.......” 锦离一听,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的,让人心中一醉。 她佯装着,“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多少个都可以。”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婚礼?” 庚渊笑意浓浓,语气温软,“在你说喜欢我的时候开始的。” 锦离继续问,“那你为何都不和我说。” 庚渊认真地回答着,虽然忍耐着,虽然清心咒默念了十几遍,还是回答着锦离的问题:“因为我担心你会觉得我是个贪心的人。” 锦离一怔,只听见庚渊接着说道:“我想要你,我想拥有你,我想成为你的人,但是又害怕你会觉得我麻烦,所以.......”庚渊还没有说完,锦离一个轻啜堵断了他的话。 “你不麻烦,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随后锦离还想再问什么,庚渊就说。 “阿锦,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想问你问题。” 锦离一笑,“行,不过我得先问完。” 庚渊认真地听她说着。 “我好看吗?” 庚渊点头,“好看。” “有多好看?” “好看到想把一切都给你,包括我的生命。” 锦离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此时此刻她缓声开口:“我把你的手放了之后,你想对我做什么?” 庚渊一惊,明显开始慌了,紧张,担心。 阿锦是不是知道自己是个贪心的人了。 锦离看出了庚渊的心思,于是接着说道:“说出来,说出来我就解开它。” 庚渊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想....想要你.....像以前一样。” 锦离佯装听不见,“什么?” 庚渊此时憋红了脸,“想,想要你,像以前...以前一样。” 锦离笑出了声,庚渊的脸此时更红了,红的都快滴出血来。 “少君平时说浑话的时候可是脸不红心不跳,怎么今日害羞成这样。” 庚渊轻轻咬着唇瓣,不敢直视锦离。 此时锦离挥手解卡了庚渊的手。 锦离低眸,“好了,到你问了。” 庚渊眼眸缓缓一变,“到我了?” “对。” 接着锦离便被庚渊突然地换位置吓了一跳,庚渊轻轻托住锦离的头,他的眼神勾勒着锦离,另一只手盈盈环住她的腰。 “我想问,我如今是你的人了,你可不可以唤我一声夫君?” 锦离笑出了声,“夫君。” 二字才说出,庚渊心中的清心决再次崩溃。 锦离伸出手搂住庚渊的脖子,随即带着笑:“把你清心决收一收吧,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之夜。” 庚渊眼中闪出微微光芒,他不再说话,一吻落下........ 四周青纱帐满缓缓落下。 月光洒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透过薄纱,他们的姿态朦胧而美丽。喘息声和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奏响了一首生命的赞歌。 第九卷 永安梨梦 第247章 自从成亲之后,二人的生活也是过的甜蜜蜜的。但是锦离却觉得庚渊实在是太粘人了,甚至比没成亲的时候还要粘人,甚至想把浮玉阁的公事带回莲川来处理,被锦离一口驳回了,理由是锦离想给彼此多一些独立的空间。然后庚渊还以为是锦离生他的气厌烦他了,生了闷气,晚上好像不顾锦离的死活一样,生生把锦离从昏迷中再次闹醒,无数的高潮后便是动弹不得。 这样庚渊就有理由留下来照顾锦离,不去浮玉阁了。 锦离很是头疼,生气得让庚渊自己去南阁睡。 可是第二天一早自己发现自己在庚渊的怀中醒过来。 是在南阁醒过来的。 于是锦离打算和庚渊语重心长地和他谈谈。 “庚渊,你得去浮玉阁了。” “不,我不想去。”庚渊抱着锦离,头埋进她的肩颈,耍赖着。 “你若是去了,我就给你个奖励,如何?” 庚渊一下子来了兴致,“什么奖励?” 锦离环着手,“这是秘密,等你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一言为定,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一定。” 亲眼看着庚渊离开锦离才松了口气,换了件衣服打算去云祥那里讨杯茶喝。 茶馆生意向来很好,听说锦离来了,前来行礼的人络绎不绝。 “女君安好。” “女君安好。” “女君安好。” ........ 云祥招待着客人,一时半刻也闲不下来。 可是就在这时,她却听到茶杯碎掉的声音,接着就是云祥的声音,“姜疾!” 姜疾? 锦离闻声看去,只见姜疾一脸局促地站在原地,愣是不敢反驳几句,云祥很是头疼,带着几分怒气,掐着腰,站在那里训斥着他,姜疾也倒是好脾气,站在那里笑嘻嘻地接受着云祥的训斥,这样看上去,倒有几分御夫的感觉。 她笑着看着两人。 心中笃定这两人一定有什么。 于是等到姜疾来上茶的时候,锦离叫住了他,她放下茶杯,双腿交叠坐在那里,气场十足。 “姜疾。” “女君?女君来了。” 锦离笑着问道:“你今日没去浮玉阁?” 姜疾明显紧张了,“我今日,今日休沐。” “休沐?” 姜疾点点头,“君上特批的。” 锦离点点头,看了眼云祥随后再次看着姜疾,“所以你来找云祥?” 姜疾这个时候耳朵逐渐红了起来,眼神都逐渐闪躲着,“我,我,我就是看她太忙了,所以来帮帮她。” “帮?店里这么多小厮,还用你帮?” 姜疾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了,于是锦离给了他一个台阶,“我知道了,你是觉得这些小厮没有你做的好,是不是?” “是,就是这样。” 锦离笑了,继续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茶,“还故意摔碎茶具?” 姜疾一惊,满脸都写着:女君看穿了我的计谋。 锦离不觉好笑,但是真心希望云祥幸福,于是她给姜疾支了个招,“你听我跟你说,你想和云祥说话并非摔碎茶杯这么一个办法。” 姜疾一脸求学之态看着锦离,“还请女君提点一二。” “云祥这个人,最喜欢的便是凡间的上元节,如果你上元节能够将她约出去,再向她表明心意。如若不行,那她便是心底没你。” 姜疾似懂非懂,锦离接着说道:“云祥并非犹豫之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你死缠烂打也是没用的。” 说完,她便起身,将仙石放入姜疾手中,“好好想想。” 于是她看了眼云祥就走了。 夕阳漫渡,庚渊提着好些菜回来,锦离想要帮他打打下手,却被庚渊给抱了出来。 “伙房油烟大,你就不要进去了,乖,很快就好了。” 锦离掐着腰,“可我也想帮帮你。” 庚渊微微蹙眉,眼中带着笑意,“夫人是不是想我了?这么粘着我?” 锦离一笑,“是啊,我一天没见你,都快想死你了。” 庚渊眼睛放光,“那我明天不去了,我带你去凡间玩?” “不可以。” 庚渊听到了锦离的拒绝,立即耷拉着嘴。 锦离这才改口道:“等你忙完这阵子咱们再去。” “好。”庚渊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于是锦离就坐在院中,喝着茶,听着伙房之中炒菜的声音,心中不觉满满的幸福感。 她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不到一会儿,庚渊就做好了饭菜。 “多吃点这个,你喜欢的,还有这个......”庚渊兴致冲冲地给锦离夹着菜。 “我都吃不完了。” “吃不完放着,待会儿我吃。” 锦离一笑,“你不嫌弃我?” 庚渊看着她,笑得很是开心和幸福,“你是我的夫人,我哪里会舍得嫌弃你。” “凭嘴。” 两人有说有笑的。 “听说你给姜疾支招了。” “他和你说了?” 庚渊笑着点点头,“他还说要多谢你。”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梨花谷中,闻着馨香的花香,气氛祥和的令人感觉不真实。 “谢什么?” “谢谢你为他出谋划策。” 锦离笑了,“姜疾挺好的。” 这句话庚渊听了瞬间不高兴了,“你居然在我面前说其他男人好。” 锦离顿时哭笑不得,抬起手捧着他的脸,哄着:“好了,你在我眼里永远是第一,你心眼怎么会这么小?” 庚渊看着她喋喋不休的脸,凑近亲了一口,让锦离一惊,“反正,以后你只能说我好,不能说别人,我要你以后的每一段回忆里,都只有我,没有别人。” 锦离带着无尽的宠溺,点脚轻啜一口,“小心眼,我喜欢。” 庚渊一喜,搂着她再次吻了上去。 以后的以后日子总会这样平静祥和,在每一段的宁静的岁月之中他们二人依旧相爱着。 永远永远........ 为了上元节能够和锦离去凡界玩,庚渊这几日很是乖巧,在浮玉阁处理公事,午膳和晚膳回来和锦离一起吃,晚上搂着锦离睡觉,锦离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锦离总觉得庚渊这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不过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阿锦,阿锦。”这日还不到午膳时候庚渊就回来了,一回来便满院子地唤着锦离的名字。 锦离拿着书卷走了出来,看到庚渊时有些疑惑:“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庚渊笑着,十分开心,“公事处理完了,今夜凡界有上元灯节,我们去逛灯会。” 锦离莫名想笑,“你就是为了这个?” 庚渊点点头,“我还给你带了这几日阁中新送来的布料,这布料裁制成的衣裙,一穿上一定好看。” 于是庚渊拿出布料,锦离一看,十分赞赏地点点头,“这布料确实精美。”看着锦离目光从未离开布料,庚渊便知道了锦离一定很喜欢。 等到用完午膳,锦离早早地就去收拾了,庚渊哭笑不得,耐心地等待着锦离梳妆打扮,坐在椅子上,眼眸饱含着笑意,看着锦离描眉,涂唇脂。 他笑着走上前,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娘子这么好看的妆容一定要梳一个好看的发髻才是。” 锦离看着镜中的庚渊,心动着。 锦离静静地坐在镜前,庚渊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着发髻。他的手指轻柔而有力,每一下都带着深深的关怀和温暖,她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妻子。 在上元灯节的夜晚,街道上灯火辉煌,犹如一幅祥和的画卷。庚渊和锦离手牵手,欣赏着街道两旁灯笼的美丽景色。 灯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他们的笑容如同灯火般明亮。庚渊手中拿着锦离的糖葫芦,两人一起品尝着甜蜜的味道。 街道上人潮涌动,庚渊和锦离穿行其中,感受着节日的热闹氛围。他们的手紧紧相扣,仿佛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街道上的灯笼摇曳着,照亮了庚渊和锦离的前方。他们的步伐轻盈而均匀,仿佛在跳着一支幸福的舞蹈。糖葫芦的甜蜜味道让庚渊和锦离的心情愉悦起来。他们一边品尝着糖葫芦,一边享受着这个特别的节日。 街道上的灯光闪烁不定,犹如星星点点的繁星。庚渊和锦离的心也随之明亮起来,他们的爱情在这个夜晚更加坚定。 “庚渊,你看,河中有荷花灯。” 庚渊顺着锦离所指的方向上一看,荷花灯盛开在水面上,随着缓缓的水流飘向远方,里面寄托着人们的愿望和祝福。 “这是凡人向上天祈福用的。” 锦离看着灯火葳蕤,“凡人向神仙,那神仙又该向谁祈福呢?” 庚渊将其圈进自己怀中,带着爱意,“别的神仙向谁许愿我不知,但是娘子可以向一个人许愿,而且一定会愿望成真的。” 锦离抚摸着圈在自己腰间的手,靠在他的怀中,“哪路神仙?我怎么不知道?” 庚渊轻笑一声,“自然是你夫君我。” 锦离听了,眼角渐渐笑弯了起来,她转身,抬头看着庚渊,“我们也去买一个吧。” 庚渊几乎没有拒绝过锦离的要求,他笑着眼里温柔,“好。” 两人一同买了一个荷花灯,锦离执笔却不知道要在纸上写上什么,抬头看着庚渊,只见庚渊写的很快,已经悄然将它折了起来。 “你写好了?” 庚渊点点头,“嗯,你还没写好?” 锦离佯装叹了口气,带着几分纠结:“我不知道要写什么,我想要的你已经给我了,所以,我现在还真是想不到要写什么。” 庚渊笑着凑近她,“娘子写什么都可以,摘星星摘月亮,为夫都可以为你做到。” 锦离一笑,突然想到要写什么,“我想好了。”还推开庚渊,“你别看,被看见了就不作数了。” 庚渊识趣离开,“那你慢慢写,我先去付钱。” “好。” 写好后,庚渊拉着锦离来到了桥上,看着桥洞边的河流缓缓流动,来这里放的人更多。 庚渊拉着锦离的手也紧了紧。 两人相视一笑,将那河灯放进河中。 接着庚渊眉眼温柔看着锦离,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 锦离不知道庚渊写的是什么,但是她写的是,愿四海八荒安泰祥和,愿眼前人长相思守。 第九卷 永安梨梦 第248章 两人游玩了好一会儿,玩到锦离都累了,庚渊抱着锦离,看着她的睡颜,随即温柔将其抱起消失在月影之中。 回到莲川,庚渊小心翼翼温柔地替锦离洗漱,换好睡裙,轻轻描摹着锦离的眉眼。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里隐隐带着思考和担忧。 阿锦最近几天越发嗜睡,食欲不好,甚至以前不喜酸的食物近日吃的也是挺多的。 他读过很多书,生怕把锦离照顾得不好,在一枕槐安的梦中,阿锦曾经怀过孕也是这样的情况,他开始害怕了,因为在那个梦中锦离在怀孕过程中很是难熬,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甚至在生产当日也是吓坏了他。 他心疼地看着锦离,害怕当时梦中的一切都变成现实。可是一想到锦离有他们爱情的结晶,自己又喜。 可是最终还是忧大于过,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 姜疾抱来帖子,看着庚渊心不在焉的样子,带着好奇问道:“君上?” 庚渊眉眼凝重,还是决定先让医仙给锦离看看。 “等会儿带一个药阁之中资历最高的药仙回莲川。” “女君身体不适么?” “还是给阿锦看看为好,你先下去吧。” “是。” 午膳十分,锦离只觉反胃恶心,梦境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却迟迟醒不过来。 庚渊都回来了,锦离还在睡着,吓坏了他,知道锦离睡着后,才松了口气。 庚渊坐在床沿上,看着药仙诊脉。 “如何?”他沉着脸问着。 药仙尽管见过许多大场面,可是见过君上却只有匆匆几面,现如今竟然能够亲自见到君上,还能够给传说中的长离上神诊脉,虽然受宠若惊,但是却隐隐带着激动。 药仙行礼,笑着:“恭喜君上,上神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恭喜君上贺喜君上!” 姜疾一听也是有些惊喜,行礼贺道:“恭喜君上,恭喜上神。” 庚渊尽管很高兴,可是却是满眼的心疼。 他们也是很奇怪,君上向来很爱女君,为何得知女君有喜的消息不是开心而是担忧? 庚渊为锦离掩好被子后,眼神示意两人,随即关门出去了。 锦离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庚渊就第一时间上前,“阿锦。” 锦离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庚渊?” 她有一刹那间好像还是在做梦。 “我在。” 庚渊柔声答应着她,“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锦离起身,默默地搂着庚渊,“怎么了?做噩梦了?” “让我抱一会儿。”她轻声说着。 “好。”庚渊抬起手温柔地抱着锦离。 这几日,庚渊天天煎着药膳,锦离发现了,庚渊最近甚少去浮玉阁,一直陪着她,变成法地让她开心。 她轻轻掐着自己的脉,奇异的脉象和身体异样的感觉让她又惊又喜。 “庚渊。” “嗯,怎么了?”庚渊听到锦离叫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笑。 锦离穿着睡裙,“我要跟你宣布一件事儿。” 庚渊将笔放下,伸出手,将锦离牵到自己身旁。 “什么?” 锦离坐下,有些局促和紧张,“我,我怀孕了。” 庚渊一听,有些微微一愣,“我知道。” 锦离一惊,“你知道?!” 庚渊挑眉点点头,“是啊。” “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庚渊啄了锦离一口。 庚渊看出了锦离的担忧,“你是不是在害怕?” 锦离点点头,“我有身孕我自然开心,但是,我更害怕我能不能成为一个好母亲。” 庚渊搂着她,“会的,你会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母亲。” 锦离从庚渊的怀中起来,“那你说,会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庚渊笑了,“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这叫什么话?” 庚渊想了想,“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是男孩子,我就会培养他,教他仙法,让他强大,和我一起保护你,成为你的依靠;若她是女孩子,那我就保护你们母女俩。” 锦离一听笑了,“还挺会说的。” “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好身体,有什么想要吃的,想要做的,想要去的,和我说。” 锦离点点头,“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锦离越发爱吃酸的,有些时候一桌子的菜里面都放了很多的酸,庚渊为她做了新奇的水果之宴,什么酸梅汤,酸葡萄....... 明明爱喝酒爱喝茶的人,在怀孕之时却什么也不能吃。 有些时候庚渊很想等到孩子出生后,若是个男孩,庚渊一定要好生“调教”,让他欺负阿锦。 第九卷 永安梨梦 第249章 自从锦离怀孕之后,庚渊的心思就一心一意地放在她的身上,她这几天一直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离都有些觉得自从和庚渊在一起后,自己的嘴不仅叼了,甚至自己都变得娇气了很多。 以前锦离和云祥在莲川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娇气的,现在她都有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 于是她自己偷溜出来钓鱼,可是刚把鱼竿准备好,刚坐下,庚渊就来了。 “今天风大,你怎么也不带一件披风?” 庚渊说着将披风给锦离披上。 锦离笑着:“今日天气甚好,微风拂面的,哪里风大了?” 庚渊坐下,“我不管,万一得风寒了这可如何是好。” 锦离无奈,也只能披着。 “今日浮玉阁不忙?” “任何事情都没有你重要,我来陪你。” 锦离一笑,无奈但是心底更多的甜蜜。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她总感觉自己体内的仙力正在缓缓流失,有天晚上她是甚至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神识之海波涛涌动,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可是她没有和庚渊说。 这几日庚渊实在是太忙了,操心着浮玉阁的事情,还要操心着自己的事情,锦离想着什么时候庚渊不在的时候去九嶷山找里青墨看看才好。 锦离素爱钓鱼,特别是在荷花全开的时节。荷花清香拂面而来,坐在海棠树下,海棠花已经开尽,枝桠上只剩下一团一团的绿叶,嫩绿与蔚蓝的天空简直是绝配,再加上树荫茂密,乘凉也是相当不错。 在以前,云祥只要一天找不到锦离就来这里,一定能够找到她。 可是钓着钓着,锦离就听到了庚渊均匀的呼吸声,她抬头一看,笑了,说好的来陪我钓鱼的,自己却睡着了。 不过这几日他也的确没有睡过好觉,锦离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眼底下的青黑,微微一笑,抬起头轻轻一吻落在他的脸庞。 傻小子。 钓了一天的鱼后果就是锦离的手晒伤了。 本来不会晒伤,有仙法护体,可能是因为怀孕,所以才会晒伤。 “疼不疼?”庚渊为她疗伤,温柔着关切地问道。 锦离摇摇头,“不疼。” 可是庚渊眼底满是心疼和自责。 锦离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抬起手摸着他的脸,“真的不疼,夏天晒一晒也挺好的。” “好什么,都晒伤了。”庚渊的眼眶红红的。 锦离哭笑不得,感觉疼的应该是自己,而哭的人是庚渊。 锦离低下头,亲了他一口,温柔的语气哄着他:“真的没事儿,你看,你都把我治好了。” 庚渊自顾自地轻轻捏着自己的手臂。 阿锦的手软软的,白白的,暖暖的。 庚渊抬起眸来,看着她,“以后不要再晒那么久的太阳了,你不想钓了可以把我喊起来的。” “知道了。”锦离笑着捧着他的脸。 夜晚两人相拥入眠,可是锦离却怎么样也睡不好,于是翻了好几个身。 “怎么了?做噩梦了?” 锦离诧异,“你醒了?我吵醒你了吧。” 庚渊揉着眼睛,眼里满是疲倦,但是嘴上还是说着:“没有,是我自己醒的。” 锦离枕着庚渊的手,他搂着锦离的腰,柔声说道:“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锦离还是没有将自己神识之海的事情告诉庚渊,只是说道:“腰有点酸。” 庚渊大手温柔地帮她揉着她的腰,锦离的睡意缓缓来袭。 这个时候庚渊摸着锦离的腹部,然后说:“这一定是个小子,天天就知道折腾你。” 锦离一笑,“才几天,他还小,你怎知他就一定是个小子?” 庚渊闭着的眼睛缓缓随着笑意睁开,充满爱意地看着她,“夫人,辛苦了。” 锦离轻笑出声,也抬起手搂着他,在他脸庞轻啜一口。 以后只要有你的日子才叫生活。 庚渊向来有早起的习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每日起来,在锦离额头亲一口才离开,可每一次亲都把这位上神弄得哼哼唧唧的,这个时候庚渊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于是便戳了戳锦离的脸,柔声说道:“阿锦,今早想吃什么?” 锦离像是听到了,哼哼唧唧回应了几声,之后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于是庚渊就一大早去早市买了锦离最爱吃的早膳。 回来的时候锦离还在睡觉。 他将带回来的花插好,将早膳全部摆好,又将锦离今天穿的衣裙搭配好后,才去叫锦离起床。 “阿锦,阿锦...起床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玫瑰粥和小包子。”庚渊抱着她轻轻在她耳边说着话。 这个时候锦离抬起头,微微睁开的眼睛才睁开随后又缓缓闭上了,庚渊一笑,随后亲了一口,“起来了,阿锦.....” 锦离抬起手和被子将庚渊再次卷进温暖的被窝里,庚渊笑着,锦离不断蹭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哼着:“你怎么起那么早?” “睡不着了,就起来了。”他的嘴唇轻轻地碰触着锦离的耳垂,温柔的呢喃在她的耳边响起。那一刻,锦离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存在着他们的爱。 锦离睁开眼睛,嘴角扬起懒懒的笑意。 一起用过早膳,锦离说道:“今日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我陪你。” 锦离拉着庚渊的手,柔声拒绝,“不用,我今日要去九嶷山看看师父,你先处理浮玉阁的事,不用担心我。” “可是......” “九嶷山我熟的不能再熟了,再说,谁能伤我。” 庚渊还是放心不下,但看着锦离的坚持,于是他换了个方式,说道:“那你在前辈那儿等我过去接你。” 锦离哭笑不得,还没有说话,就被庚渊抢先一步说道:“你已经不让我陪你去了,不许不让我来接你。” 锦离笑着,“好。” 锦离化烟离开。 九嶷山一切都好像没有任何的改变,青松翠竹,耸入云霄,里青墨养的白鹤玉立在园中,她走到竹苑,看着那些晒着的草药,耳边是清脆好听的鸟鸣,还有淡淡的风声。 “师父?师父?” 闻声出来的人并不是里青墨而是桑鲤。 眼前的桑鲤眉宇间是正气,那温柔的表象已经收了起来,只剩下无尽的威严和慈善。 他额间的神印带着无尽的威望,带着仙冠,仙冠上垂下的飘带缓缓随着风在他脑后飘起。他如今已是天君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阿离。”他依旧举止儒雅,风度翩翩。 锦离笑着寒暄着,“天君今日怎么会下来?” 桑鲤笑着:“今日来看看师父。” 锦离笑了,展裙坐下,“师父不在?” 桑鲤点点头,“可能去采药了。”他看着锦离,眼中带着释然,“还未来得及恭喜你。” 锦离听了,笑的落落大方:“谢谢天君的祝福,其实送来的贺礼我看到了,谢谢你,师兄。” 听到师兄二字,桑鲤眼底的情绪忽地一变,先是一怔接着眼底柔情缓缓展开,就这样简单的一眼,锦离就觉得眼前的人不是天君,而是桑鲤。 桑鲤和锦离相对坐下,他开口,“阿离,你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锦离笑着,不再说话,随后就听到里青墨的声音,“我就说今日我这九嶷山怎么祥云缭绕的,原来是天君来了。” 锦离听到里青墨如此一说更是哭笑不得,暗暗观察着桑鲤面上的窘态,两人一起起身,行礼,“师父。” 里青墨将背篓放下,随后看了眼桌子上,“怎么没有茶呢?”于是他挥手桌子上便出现热腾腾的茶。 “坐。”里青墨挥挥手。 桑鲤和锦离相视一眼坐下,里青墨给他们各自倒了杯茶。 “师父,不管我变成谁,我都是你的徒弟,你可不能不认我。”桑鲤开玩笑似的说着。 里青墨抚了抚胡须,笑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更何况为师的两个弟子一个是天君,一个是上神,老夫也是颇为自豪啊。” 锦离笑着,随后就听到里青墨看着她说着:“你的身子如何了?” “无碍。” “什么无碍,有孕了怎么还会无碍呢?” 桑鲤微微愣住,抬起杯子的手微微顿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离。 锦离没有看到桑鲤的目光,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笑着:“师父还真是料事如神。” 里青墨很是自豪,对于旁人对他的称赞他向来是不会谦虚,直接全部照单全收。 “你的脸色不太好,为师来帮你看看。” 锦离听了,伸出手来放在桌子上。 里青墨展开手,鲜绿色的仙芒缓缓散发。 看着看着里青墨笑了,“看样子那个臭小子对你很好,都给你用着滋补的药膳。” 锦离从心底里散发着幸福,“还好,他,对我确实挺好的。” 听到锦离这么说,桑鲤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垂着眸,眸底是对自己的嘲笑,明明已经学会了释然,可是一听到关于她的事情还是骗不了自己。 不过,阿离,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幸福就好。 把完脉,里青墨眼神确实有些复杂,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这几日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神识之海的异样。” 锦离点点头,“师父,是不是怀孕的缘故。” “当初你阿娘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你吸取着你阿娘的力量,让你阿娘日渐虚弱,这一点你和阿娘几乎是一样的,只是,你的脉象却有所不同,你受过寒毒?” 桑鲤和锦离心中各自咯噔一下。 难道当初的寒毒没解开? 里青墨接着说:“寒毒之症,要解开不是一朝一夕的,你又经历过天劫理应解开了才对,可是.......”阿离这丫头心口处却始终停留着一根寒魄针。 寒魄针化而无形。 是否是因为天劫之力,才让它在体内凝聚成一根寒魄针。 “师父,可是什么?” 里青墨神色凝重,“寒毒的事情,那小子知道么?” 锦离低眸,是庚渊让南霜来折磨自己的,庚渊应该知道。 里青墨或许知道了答案,特意看了眼桑鲤,对桑鲤说:“桑鲤,这件事情你不要出面。” “可是师父......” 里青墨摆了摆手,“丫头,你若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你体内血液会凝滞,到时候会危险。你这几日还是呆在九嶷山,为师帮你把毒给解了。” 锦离低眸迟迟没有说话,当年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来袭,好像与寒魄针有了某种感应,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阿离,你怎么了?” 在桑鲤的呼唤声中,锦离视线渐渐模糊。 第九卷 永安梨梦 第250章 庚渊此时正在与长老们商议着各界结界的事情,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心口猛然剧痛,他心中一慌,抛下所有人,化为烟雾离开了大殿。 “师父,阿离怎么样了?” 桑鲤看着里青墨收起法力,于是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问题不大,我现在去给丫头熬药,你看着她,醒了来告诉我一声。” “是。”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庚渊的声音,“阿锦,阿锦。” 桑鲤这个时候眼底突然一沉,转身出门间一掌将庚渊打飞。 庚渊猛地反应过来闪身躲开却也遭到了术法的攻击,他眼底满是戾气,看到桑鲤是有些微微的愣住,“桑鲤?” 接着桑鲤二话不说便是向他攻击而来,庚渊百思不得其解,这桑鲤怎么会是二话不说一来就来打他。 “桑鲤,你疯了!” 桑鲤愠怒着,“混蛋!”他暗咒一声,接着就要召唤羽剑。 “住手。”里青墨轻声喝道。 两人才堪堪停下。 庚渊看见里青墨,先没有质问桑鲤为何二话不说就直接出手,而是直接去问里青墨,“前辈,阿锦怎么了?她受伤了么?” “你还有脸问!” “桑鲤。” 桑鲤气急败坏,里青墨喝道才堪堪收敛。 庚渊神色焦急,眼底慌乱,“阿锦到底怎么了?!” 里青墨看了眼桑鲤,“桑鲤,你去看看药,我和庚渊谈一谈。” “师父.......” 桑鲤刚想说话,就被里青墨的一个眼神给扼住了。他不得不去看药。 里青墨先是稳住庚渊的情绪,说道:“你放心吧,阿离没事儿。你先坐,我有些事想问你。” 庚渊听到锦离没事儿才松了口气,但是看到里青墨的神色有些凝重,他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前辈.....可是阿锦.....” “没有,她很好,我问你些事,你老实回答。” 庚渊点点头,“前辈请说。” “月光鲛人后代还活着?” 庚渊不解,“前辈这是何意?月光鲛不是早就在远古就陨灭了么?” 里青墨看着庚渊毫不知情的样子,叹了口气,“本来这月光鲛的事情不关你们这些小辈的事,不过现在却关乎阿离,所以,我想你应该也想知道。” 庚渊一听到与阿锦有关,立即紧张了起来,“前辈,阿锦怎么了?她和月光鲛有何关系?” 里青墨抚了抚胡子,才慢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庚渊说清楚:“月光鲛犹善冰坠术,阿离受伤和月光鲛有关,阿离不会无缘无故去招惹月光鲛,你想一想,你身边之人是否有月光鲛族存在?” 庚渊一听,神色越发凝重,他心中越来越不安,若是月光鲛,南霜便是月光鲛的后代。 山旌古城,鲛魔,桃花村道士........ 还有....... 他根本来不及细细思考,一心只想将事情弄清楚,这南霜在自己的不知情的情况下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阿锦的旧伤和她有关,那么他也不会念及那么多年的情分。 “前辈,我需要去求证一番,阿锦先交给您了,麻烦您千万照顾好她,我不日便会回来。” 里青墨看着庚渊眼底的阴沉,便知道了这小子一定是有了想要去求证的最佳人选,于是便点点头,“去吧,阿离在我这儿,你且放宽心。” 庚渊听了深深地行了礼后就走了。 浮玉阁。 三十三天坐落云霄之端,俯瞰众生烟云,四海八荒除了玉京后的第二大天城,自从圣域天隐没与云霄之后,三十三天被誉为第二个圣域天。 掌管四海八荒的生存运作和各方结界的守护。 阁中一切人员听从庚渊调遣,每日簿子交由天君看管。 上至九天,下至地府皆有浮玉阁的影子。 因掌控世间平衡而存在。 姜疾一回来就遇到了庚渊,本想行礼的他,看着庚渊一脸的阴郁,他的脸色也随之凝重了下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上前行礼,“君上。” 庚渊眼睛未动,沉声说道:“把南霜给我找来。” 姜疾一脸疑惑,但是当听到南霜的名字后也就大概猜到了些东西。 “是。”他抱拳离去。 南霜跟在姜疾身后,一路上都在思考,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问道:“君上唤我何事?” 姜疾并未回头,一边走着,一边说:“不知,到时候南霜大人便会知晓。” 一路上两人步伐匆匆,姜疾更是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南霜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 玦阁中。 庚渊一脸阴翳,看着桌子上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日志和卷轴,手握紧成拳。 上面不仅记载了南霜私受贿赂,草芥人命,甚至还有一些结党营私,想要光复月光鲛一族的事情记载,而匍匐在地的三名南霜手下将一切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庚渊缓缓抬眼,眼底杀意一片,他们的身上也是挂上了血迹,此时此刻正在颤抖求饶。 门再次被打开。 庚渊看着跟在姜疾身后进来的南霜,漆黑的眸色一眼望不到底,暗翳着,冷冷地盯着南霜。 “君上,人已带到。” 庚渊没再说话,观察着南霜的神情。 果不其然,当南霜看到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以及庚渊面前的本本卷宗后神情猛然一变,但却很快恢复如常,她恭敬行礼,“拜见君上。” 姜疾站在一旁。 庚渊撑着桌面,“南霜大人可识得他们?” 南霜抱拳的手还在抬着,但是庚渊看到了那垂着的眸微微看了眼身旁的三人。 随即,她镇定自若,放下手的同时也回答着庚渊的话,“不识。” 那三人也是明显被南霜的回答给吓住了,纷纷暗自传递着眼神,随即,庚渊抬手,蓝色术法犹如丝线漂浮,一瞬间,三个人就痛苦地捂着脖子,升在半空中不停地挣扎着。 南霜神色未变。 庚渊心中的恨意更深了。 “那就由本君告诉大人,这三位乃是阁中叛贼,结党营私,残害无辜,大人告诉本君,该如何?” 南霜神色冰冷如常,十分淡定地说道:“自然是处死。” 那三人听到南霜如此一说,各个神色惊惧,面露恐慌,庚渊见状,故意收起几分法力,果不其然那些人如同狗咬狗一般,拼命向南霜哀求哭诉道:“大人,大人,您不能抛弃我们!我们可都是按照您说的........呃.......” 姜疾一惊,猛地上前拦在庚渊身前。 因为南霜还未等三人之中的一人说完话,就挥手将那三人给斩杀了。 庚渊观察到了南霜刚刚所挥出去的,正是一根冰针。 当场暴毙消散而亡。 南霜有恃无恐,“君上放宽心,逆贼已然处置。” 庚渊眉眼沉沉,“大人还真是辛苦。” 随后他悠悠站起身,拿起桌山的簿子缓缓走向南霜,“你可知这是何物?” 南霜眼眸微微一垂,好似在想应对之策,庚渊见状便说:“这就是你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残害无辜,包庇叛贼的证据。” 南霜看着这些根本无法挽回的证据,缓缓闭眼,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可笑的弧度,“君上既知道这些,又何必在属下面前做戏?” 庚渊将簿子递给姜疾,“不逼你一下,怎么能够让你施展寒冰之术?” 南霜一惊,这时,眼眸之中的情绪逐渐变为了挣扎。 “本君用人数载,只知道你是月光鲛族后人,却不知你会寒冰术。也不知道你的寒冰术竟会如此炉火纯青,也被你精湛的演技给误导了。” 南霜回应:“君上既已知道属下的寒冰术如此精湛,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庚渊声音低沉,眼眸之中漆黑如黑雾,其中的寒意包裹着深深的杀意,不禁让南霜寒颤,“不急,你,本君一定会杀,在这之前,本君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什么?” 庚渊逼视着她,“阿锦身上的寒毒是不是你所为?” 南霜一听,随即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狞笑了起来,她神色忽而一转,从平静如水到癫狂大笑,让庚渊有些嫌恶的拧起了眉头。 “是不是?” 南霜停住了笑,“我的好君上,属下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没想到今日才来问我?” 庚渊闻言,眸光一闪间,南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挥手一掌给扇倒了。 嘴角红肿,口红溢血。 南霜猛地吐掉口中的血,丝毫不畏惧,看着庚渊,“君上何故生气,属下如此做也是受了您的旨意。” 庚渊一惊,“什么?” 南霜微微趔趄,“难道君上忘了?当初神女与天族太子大婚,君上妒意横生将神女关了起来,没日没夜地折磨,属下可是从君上的口中听到‘不要让她好过’,这才折磨的。” “你胡说!” 他什么时候说过,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他怎么会如此说。 “君上不信?” 庚渊展手就要将其处死,可是南霜本就随时抱着必死的决心,自从南陌在庚渊手里死去的时候,她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自己就随时做好了死的准备。 “君上可知当时的情况?” 姜疾看着庚渊手中凝聚起来的灵羽。 “君上,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