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歌》 第1页 书名:无名歌 作者:尘不染0413 文案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故事?在结束的时候……什么结束这个故事? 在她做好选择以后,就结束了。 她是谁? 故事的主人公。她叫无名。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无名 ┃ 配角:叶秋乔然 ┃ 其它:精灵族繁花族 ================== ☆、第一章 成群的骆驼在大漠里向着阳光照耀的方向前行,因为这里没有日落,所以时间在这片土地上仿佛是消失的。他们不知道黑夜的样子,不知道年年月月该如何计算。这里的族人们因为终年与太阳为伴,而皮肤赤红就像生生世世被打上的胎记一样。在无边的荒漠上就连那石砖、围墙,每一粒沙子都变成了赤红色。漫天红沙,烈日当空,这片荒漠被外界称为赤色魔域。 很久以前这里本没有荒漠。这里是蓝天白云,鸟语花香。繁花族和精灵族在一片结界里用共同的能量,守护着他们的族人和天下的苍生。 在结界的世界里充满着爱和光,那里的每个人都如同亲人一般,没有仇恨,没有妒忌,没有战争。两族的长老互相约定,每一任身负使命的守护者,必须明白真正的爱,才能拥有这至高无上的的能量。 因为这能量本就存在,它没有善恶,它也不会去分辨好坏,所以拥有他的主人决不能将这能量占为己有。否则时空颠倒,战火丛生,民不聊生。 年年月月的歌舞昇平,让精灵们和仙子们渐渐沾染了人性的恶习,他们学会了贪婪、嫉妒……这片乐土开始有了太多好吃懒做的群体。他们享受着天下苍生的供奉,却学会了自私。 那一年魔界终于等来了打开两族大门的机会。一面天堂,一面地狱。这个世界本没有好坏的区别,有的只是不同的体验。就像这一次,体验了百年安逸生活的两族子民,这一年他们将要体验和遭遇一场天劫。用死亡和战争来清洗他们那满身的罪恶。 预言成真,两族的守护者将最高的能量转化为了个人的私慾。战争爆发,两族子民死伤无数,苍生受难,血流成河。 战争结束以后,为了保证能量的纯净,那些沾染了人类欲望的精灵和仙子们被赶出了结界。因为带着不同灵性的个体聚集在此处,导致了空间的磁场极不稳定,最终出现了预言里的警示,这里时空颠倒。太阳在这片土地上终日不落。 精灵族和繁花族大战时分裂出了这片沙漠,记载着仇恨的能量无处释放刚好被封印到了此处。这里地处两族之间的模煳区域无国无界,没有任何人管束,所以这里被三界称为“上天遗忘的荒原。” 以烈日为伴的赤色魔域守护者,并不是外界传闻的恶魔之神,而是一位面容清秀的绝色佳人。传闻那年她来到这片荒漠之时,那里的族人们第一次看到了黑夜的降临。 无名依然记得她在醒来之时,她眼前看到那如同末日般的景象。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围在她身边的人们露出的皮肤颜色竟然是赤红色的。在这样如灾难般的暴雨里,他们竟然没有一点恐慌。他们举着银色羽毛向着天空欢唿,那场面就像他们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雨越下越大他们越来越开心,一层又一层皮肤赤红色的人们围着无名高唿着,“我们的守护者终于出现了。” 大雨中身穿金色鱼鳞的小男孩手捧着鸢尾花,一步一步地走过人群,向着无名走来,他亲吻着无名的双手,感激地说,“谢谢你的出现,让我知道原来黑夜就是这个样子。你会是我们的守护者吗?” 还不能适应状况的无名,整个人僵在了大雨里。小男孩见状拉过无名的手,轻轻地把鸢尾花放在了她的手上。鸢尾花在她的手中一层层绽开,散在空中飘落成鸢尾花雨,鸢尾花雨落在地面变成烟虹。 人群的欢唿声一浪高过一浪,欢唿着,“老天并没有遗忘我们,我们的守护者出现了。” 完全不习惯大雨的无名,抖了抖身上的泥土,走到一处屋檐下,看到一位年长的阿婆拿着玉石瓶,转眼雨水转化为清泉。阿婆带着慈祥的笑容,让无名感到莫名的熟悉,“请问这里是哪里?” 阿婆慢慢地弯下身子,用手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土,“姑娘,你可看过红色沙子?这里就是赤红色的沙漠。我们生活的家园。外面的人叫这里赤色魔域。” 无名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布鞋,也被红沙染成了赤红色,她环顾了四周看了看阿婆家的摆设,除了她手里的玉石瓶几乎都是由红石做成,她默念着,“赤色……魔域……” 阿婆收起玉石瓶,拿过一碗清泉水加了几颗闪着金光的松英果,那金色的果实在水中溶化,凉凉的清泉水一剎那就变成了一杯热茶,“请问姑娘该如何称唿?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来到了这里?” “我没有名字…您可以叫我无名。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时,就来到了这里。”无名双手接过阿婆做好的热茶,大口大口地喝着。 “不急姑娘,这里还有。”阿婆急忙拿过玉石瓶又做了一碗热茶,“要在平时恐怕这一碗水,都比那外面的珠宝珍贵。今天这大雨,可是足够我们酿制好多活命的清泉水了。” “婆婆,您说这水比珠宝珍贵?”无名看着眼前的男男女女们,摘下自己的头纱在大雨里唱歌跳舞狂欢。外面电闪雷鸣,黑云当头,大风颳过,红沙满天。这在外人看来如末日般的灾难,此刻在这里就像是一场庆典。 “姑娘,你在这住些时日,就了解我说的话了。我们的族人终于有救了。” 没想到那大雨连下了七天七夜,族人们开始围聚在阿婆家门口高唿,“我们的守护者终于出现了。” 七天之后,无名终于明白了婆婆说的话。因为没有水源,所以每日的清泉水,在赤色魔域成为了无比珍贵的存在。无名每天看着生活在这里的族人,为了一口清泉水日日奔波。 最底层没有灵力的半人类,一身的赤红皮肤,他们每日徒步到人间取水,幸运的时候可以在那边住些时日。过些正常人的日子,但因为皮肤赤红大都会被人类视为妖怪。不幸运的被天界发现,他们还会被送到,比赤色魔域还难生存的地方接受惩罚。 荒漠中那些拥有天使容颜的女妖们,每天为了活命的清泉水,每一天要做的就是装扮好自己。她们身穿着红色鳞片的短尾舞裙,在烈日下起舞,等着魔界那边的天黑。等着那些能够带给她们清泉水的贵客降临。 阿婆说,“从前这些女妖也是拥有灵力的仙子,因为染了人类的恶习,战争结束后被繁花族驱赶到了这里。她们不愿像族里的老人们一样,每天去繁花族乞讨,而去用自己的身体和魔界做着交易。” “婆婆,那天送我鸢尾花的那个男孩,他为什么会像女妖们一样穿着金色鱼鳞的衣服。”无名不解地问道。
第2页 “他的父母应该是没有灵力的半人类。”婆婆拿着干干的抹布擦着那玉石瓶的瓶口,嘆着气说,“他们的孩子成年以后也是要献给魔王享用的。” “就是为了清泉水,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无名皱着眉冷眼看着远处翩翩起舞的女妖们。 “他们的父母也是没有办法?把孩子送去魔界说不定魔王还会给孩子一条活路。留在这里可能就会没有性命。” “这里的青年呢?他们都去了哪里?都去了魔界吗?” “姑娘,这里需要的不是每日活命的清泉水,不是天赐的大雨,而是属于这里的水源。这片荒漠的边界最北端是与繁花族结界交界的地方。那里有我们需要的水源。青年们都去寻找法器,来打开那十二花色咒语守护的结界。” 无名起身,走出屋檐目光落在荒漠的最北处,“我现在就去打开那结界。” “姑娘止步,从你来到赤色魔域那天,我就知道你并非一般人。就算你灵力高强可以进得去那繁花国。你也打不快那十二花色咒语守护的结界。只有天界的法器才能划开那结界,让它有一丝缝隙。只有这样水才会流出,我们才会有属于我们的水源。” “天界的法器?” 就在夏至那天,无名终于等来了,天界的法器。 ☆、第二章 就在那一年夏至之日,迎来了精灵族和繁花族最大的庆典。黑色长尾红尖嘴的精灵们早早就来到天山脚下的圣水湖畔,等待着清晨最鲜美的露水,来酿制太阳之水。在那次受难之后,天界赐予太阳之水让两族的子民保持能量的纯净。精灵们和仙女们要在那天一同接受太阳水的洗礼。 每年庆典之日结界外都会装饰着如繁星般的花石灯。繁花仙女们会用千年樱花瓣和月光的能量铸成,如月明珠般的彩色花石灯。在阳光下花石灯如樱花玉石,在月光下繁星散落在光之结界。 结界外繁花族的十二花色咒语在花石灯的映衬下上格外醒目。结界空中棕色短尾精灵和火焰蝴蝶在每一个角落看监护着这庆典。这样严密的守护,就是因为今天天界会送来一把拥有至高灵力的琉璃宝剑,来看守这四方天下。 这消息魔界的人早有耳闻,结界内各族精灵和仙子在池中载歌载舞,城外魔界的二皇子率领黑白双煞在赤色魔域与繁花族交界灵力最弱的结界处,想要趁他们沉浸于庆典之时,打开这十二花色咒语,拿到琉璃宝剑。 天明将至庆典马上就要结束,结界依然没有露出一丝缝隙。二皇子带领部队打算空手回魔界之时。他眼看着一名身穿素衣的女子,从大漠中徐徐走来。她面上带着淡紫色轻纱,清水眸光,眼神直直落在结界处。她轻轻穿过二皇子的整支队伍,没有一点迟疑的走向结界,眨眼间就像光一般和结界融为了一体。 “敢问姑娘是何方高人,在下魔界二皇子仓桥。”二皇子站在结界处百思不得其解,这荒漠竟然会有灵力如此高的高手。 “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无名。” 等二皇子回过神时,这位姑娘拿着那把琉璃宝剑,牵着马就像来时那样消失在荒漠中。 “二皇子,她拿了那把宝剑。我们要不要去追回来。”双煞急忙追赶出去。 “住手,你们不是她的对手。”二皇子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结界之上没有回神,他喊道,“回魔界,去找一号来。” “这……我们就让她这样带着宝剑走了。我们回去要如何像魔王交代?”双煞有些为难地站在原地。 “若你去找回那宝剑,你也无命去交差了。”二皇子在荒漠上摊开了鬼眼披风,瞬间黄沙捲起,庆典结束之时,整支魔界部队就这样伴着大风消失不见了。 庆典结束之后,十二繁花仙女以最高灵力,连接守护着这琉璃宝剑,在一夜之间丢失。因为刚刚遭受天劫的族人们,怕被天界责罚。十二仙女决定像族人们隐藏宝剑丢失的秘密。 只有魔界的人知道,那个叫做无名的女生,那晚回到赤色魔域,带回了一把宝剑,就是繁花族丢失的琉璃宝剑。那件事后,很多魔界人、世外高手纷纷投靠这位新的少主无名。从此无名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他们称她为环翠阁阁主。 环翠阁的这群人有时候劫富济贫,有时候搜集奇珍异宝,有时候收钱完成世人心愿。在一些人眼里他们是大恶之人,在一些人眼里他们是神明无所不能,就像这赤色魔域天空中的太阳,有人说那是被诅咒的日光,有人说那是驱散黑暗之光,就像隐藏于这荒漠中的环翠阁。 无名的环翠阁,远看是阁楼,近看才知道别有洞天。精灵藤蔓环绕在红砂围墙之上,萤火般的绿色渐变交错蔓延到湖底。宝石红色的台阶,因为谷底的珍珠湖折射出的夜明光,而一阶一阶变换着它的颜色,最后蜿蜒到湖底,就像无数夜明珠在湖水中绽放。这湖里的七色火鲤随着日照的温度,变换着身上的颜色。赤金色的芦苇连绵成海围在湖边。五光十色的犹如梦境一般,说是天界的景色也不能及。沿路铺满的环翠帘幕与繁花国国界的百香花纵横交错。无名的环翠阁就是隐藏于这世间的世外桃源。 那晚无名用那把琉璃宝剑,在繁花国的国土边界灵力最弱的地方打开了一道缝隙,水从缝隙流入赤色魔域边境,就这样在赤色的沙漠上,终于有了一些生机。 每天环翠阁都会在北门水流最大之处,给族人们分发清泉水。环翠阁的规矩清泉水要先分发给,最下层没有灵力的半人类。这样半人类每天的日常终于从徒步来往于人间,变成了来往于环翠阁。因为这里的半人类太多,队伍有时要排到到荒漠的另一边。很多半人类刚刚取到水,就要再回去重新排队。有的弱小的孩子,还没排到清泉水就差点死在这烈日下,更不要说那些无力排队的老人们。 那日在环翠阁正门,那个穿着金色鱼鳞的小男孩,又拿着一只鸢尾花出现了,他哭着跑向无名,“我的神,请你救救那个婆婆。就是那日给你做茶的婆婆,她生了重病。” “是需要清泉水吗?来我带你去取。”无名蹲下身擦干男孩的眼泪,“你的父母还要将你送去魔界吗?” 小男孩点着头,看向北门外那长长的队伍说,“您会救我的是吗?” “我也希望,我是万能的。”无名看着烈日下排着队伍取水的族人,她多么希望她有更高的灵力,可以彻底打开那十二花色咒语。 “婆婆需要的不是清泉水,她需要的安心竹的果实。”男孩一字一句的说着,生怕自己记错了什么。 “安心竹的果实在哪里?” “安心竹曾是十大精灵,因为那次大战被天界贬到人间,没有人知道它在何处?但是它的果实,魔界的欲望山上有一颗。” “魔界,你确定是魔界。”无名认真地问道。 “是的,婆婆说那果实在魔界。” “好,我派人把婆婆接到环翠阁看护。你放心,我会带着安心竹的果实回来。”
第3页 随即她口中默念着琉璃宝剑这个四个字,那宝剑带着淡紫色的灵光,从珍珠湖水中飞出,稳稳地落在无名的手中,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宝剑说,“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这一次陪我去界。”话刚说完又一道紫色灵光出现,无名消失在了大漠之中。 藏蓝色的巨浪捲起,乌黑色的三头鸟,在幽冥树上对着海风怒吼。如城门高的幽冥树上长着的每一片树叶,都如同受难的人形,有的倒挂着,有的被拉扯,树叶随着海风,发出如哭泣般的嘤咛声。无名原以为魔界会是满眼黑暗的光景,就像赤色魔域一样满眼红沙。 “有客到。有客到。有客到。”三头鸟对着幽冥树叫了三声以后,魔界的大门打开了。 金色光芒照亮整个大厅,那光芒就是来自那座魔界的圣山——欲望山。欲望山上堆满了奇珍异宝。无名知道,安心竹的果实就在那座山上。 欲望山两处的花园里圈养着各地送来的珍禽野兽。它们正在喝着从欲望山上流淌下来的清泉水。那些赤色魔域的族人们每日活命的清泉水,在这里竟然被餵养给这些野兽。无名逼着自己将目光从这刺人的画面上挪开。她急急地走向欲望山的结界处,就在琉璃宝剑刚要出鞘刺破这结界时,魔界的二皇子从山中踱步走来。 他拿着那安心竹的果实问道,“姑娘,我们好久不见。” “我来到魔界是为了救人,我需要这欲望山上安心竹的果实。” “姑娘说的可是这个?”二皇子举着那宝蓝色的果实问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无名不解地反问着。 “这三界之内没有什么事,是我们魔界不知道的。姑娘可听说过通灵阁?任何人只要肯付出代价,就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在魔界我们叫他一号。” “通灵阁什么都知道吗?”她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醒来时,她会出现在赤色魔域。难道真的是因为做错了事情,被责罚来到那里,还是命中注定她会成为那里的守护者。 二皇子随手把那果实扔在空中,笑着说,“我们的一号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例如姑娘你是谁?如果你能告诉我。我愿意把这个果实双手奉上。” “我是谁?赤色魔域的守护者,环翠阁的阁主。” “那些都不是你真正的身份。你究竟是谁?能让那琉璃宝剑听命于你。” “我……也不知道。”无名失落地回答着。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魔界有魔界的规矩。不付出代价就想从这里拿走东西,你是走不出那大门的。你看那门口的幽冥树上挂着的人形树叶,便知道答案了。姑娘,你可曾听说这世上有和魔鬼打交道,还不用付出代价的好事。”二皇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无名指了指琉璃宝剑笑着说。 无名低头看了一眼琉璃宝剑,心里暗暗地笑了一下。默念了几个字,那宝剑就冲过了结界落在了二皇子手上。 “姑娘真是重情重义之人,为了一个陌生人都能献上这等宝物。果实归你了。幽冥树可以开门送客了。” 无名笑着接过果实,转身离开之时,她默念了一声,琉璃宝剑穿过幽冥树的裂缝,安然地回到了她的手中,“二皇子,今日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会带着更好的法器,来这里还你的人情。”话音刚落紫色灵光乍现,她消失在了魔界。 “二皇子,我们又放她走了。” “她以后还会回来的。那把宝剑看来已经找到了主人。我留下它也是一块废铁罢了。不如让她欠我一个人情。让她走吧。”二皇子攥了攥那早已空空的手掌有些失望地说。 ☆、第三章 无名赶回到环翠阁急忙取出安心竹的果实,宝蓝色的果实将谷底的卧室照亮。无名打开卧室的门,走到珍珠湖中舀起一碗清泉水。又在湖中取了一颗白色的珍珠将安心竹的果实放在里面。她拿着碗晃了一晃,清泉水变成了一碗有着竹子清香的热茶。蓝色灵光消失,卧室内又恢復了一片漆黑。无名转身对着湖边吹了一声口哨,蓝色鸢尾蝴蝶成群飞入重新将卧室点亮。 “是无名姐姐回来了吗?”那个小男孩跟着蓝色鸢尾蝴蝶一起来到了室内。 “婆婆怎么样?”无名紧张地问着。 “一直在昏迷中。”侍女在门外回话。 “把这碗茶水餵给婆婆喝吧。”从魔界回来的无名脑子里,一直挥散不去二皇子所说的话和那些刺眼的画面。她有满脑子的疑问想去问,用什么方法才能真正破解十二花色咒语,让赤色魔域拥有充足的水源,还有自己之前的记忆在哪里……想着想着无名就趴在了琉璃宝剑上睡着了。 有意识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躺在了床上,床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端着碗在她身旁,喊道:“她醒了,她醒了,快来把这碗药喝了。” 无名闻了闻那药的香气,这是安心竹的果实,她推开药碗看着她说,“我没有病。为什么要喝这些?” 听到窗外有雨声,无名起身打开窗望着天空,竟然是黑夜。赤色魔域怎么会有黑夜。她看到大雨里有很多人跪在远处。 “你们是谁?为什么跪在那里?” 无名朝着远处喊着。 “不要救我。” “你是谁?”那个声音一出现,无名的心头一紧,这个声音她好熟悉。来到赤色魔域的这些日子,她总是能在沉睡时,听到这句话。那声音带着哭泣地悲凉,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为什么?不要我去救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无名跟着声音走到外面,想要走近看清那些人的脸。可是雨越下越大,声音和面孔都越来越模煳。 她听到他的声音,他说,“我是……” 那个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去救他,去救他,去救他。” 那是三头鸟的叫声,这里是哪里?无名挣扎地控制了意念,默念着琉璃剑,可是宝剑并没有出现。无名又仔细地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这里不是环翠阁,不是魔界,是梦境。她在梦魇中。 “婆婆醒了。姐姐,婆婆终于醒了。”还在梦境中挣扎的无名,终于被那声音叫醒。 她起身下意识地摸了摸桌上的琉璃宝剑,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烈日,才安下心来。她走到床前,问道:“婆婆,感觉可好?” “谢谢姑娘,为了我这一把老骨头,特意去了一次魔界。刚看到姑娘神色凝重,可是去魔界遇到了为难。”婆婆紧张地问着。 “没有为难,他们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无名怕婆婆担心,解释道。 “什么问题?这三界内还有魔界不知道的问题?” 听到婆婆的话,无名起身看向窗外,“看来您也知道魔界的通灵阁一号。” 婆婆点了点头,回答着“我也曾经有求于过通灵阁。为了问题付出了代价,就这样来到了赤色魔域。”
第4页 “我的问题,恐怕无人会回答了。二皇子说,我的问题,连通灵阁也不知道。”无名想到二皇子的回答,低着头嘆了口气。 “傻孩子,二皇子问了,通灵阁说不知道。不代表一样的答案,对于你来说就是无解。” “此话怎讲?”听到婆婆的话无名有些激动。莫非那些困恼着她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因为通灵阁不仅知道世间事,也知道世间因果。他也许给了二皇子答案。因为他不是你,所以他听到了,就以为是没有答案。我这样讲姑娘可懂。”婆婆语重心长地看着无名,一字一句的解释着。 “我懂了,谢谢婆婆。”听完婆婆的话,无名恍如大梦初醒。她转身对着桌子喊了一声,“琉璃剑,我们走。这次我们直接去通灵阁。” 一道灵光带着无名消失在环翠阁。 通灵阁外四处紫青泉水化作帘幕遮住挡入口。通灵阁内寒气逼人,十色冰柱环绕其中。阁楼内六十四层冰梯,每一层都画着提问者要付出的代价,那些狰狞的画面蜿蜒到阁楼顶部。阁楼最高处倒挂着赤炎火球。火焰球旁环绕着十色冰柱被慢慢融化,不时的从阁楼顶部坠落,掉在地面。顶楼的十色冰柱和地面上的十色冰柱刚好错落环绕围城一个圆形。通灵阁的规矩,对于不欢迎之人。如果进门时冰柱从顶层掉落到地面,就请离开。 无名一步一步地走向阁楼顶层。这上面恍如盛夏。六个角落里布满奇花异草。有的花草看似娇媚,无名知道那些花都有着剧毒。屋内玉石笼里关着一只在唱歌的荆棘鸟。赤色火焰蝴蝶在赤炎火球旁飞舞。 “有客到。”看到无名的到来,荆棘鸟终于停止了歌唱。 屋内的又一层大门打开,一个火球飞出,“在下恭候姑娘多时了。” “您好,我要找的是一号。”无名看到火球飞出时,吓得退后了一步。 “我就是一号。” “阁主被人嘲笑了。”荆棘鸟在笼中大笑着。 无名看到一束火焰刷的飞向笼中,荆棘鸟就这样被一团大火围住,又开始唱着悽美的歌,那大火才开始渐渐变小。 “这里太吵,我们还是进屋内说吧。”火球在空中飘着对无名说。 无名还在惊慌中没有回过神,就被那些赤色火焰蝶成群的推入屋内。 “一号久闻环翠阁阁主盛名,今天终于有幸见到阁主,请问有何事要解答。” “我想知道……” “且慢阁主,你可知道我通灵阁的规矩。听闻你上次可是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在欲望山拿走了安心竹的果实。” 说着一号在空中画着圈,赤色火焰下那日的画面竟然重现在了无名的眼前。 “好,你说通灵阁的规矩是什么?”无名面戴紫色轻纱,轻纱下眉头紧促地问道。 通灵阁对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规矩,就像这最顶层的十色冰柱一样,若是不欢迎之人,冰柱就会掉落,请他离开。若是凡人能进到通灵阁,需要用他的灵魂交换。一号用一把火焰烧开了一层倒挂的冰柱,原来冰柱外闪着光的颜色,就是来自这一瓶瓶的灵魂。仙子来我这通灵阁,需要将的法力留下大半为我所用。火焰再次烧起,屋外的荆棘鸟停止歌唱,开始诉苦,“我就是欠了债没还的荆棘鸟仙子。屋内的这些吃人的珍奇异草,也是被施了咒语的繁花仙子和精灵。请救救我们。” 无名知道这是一号给自己的威胁,她不慌不忙地走向火球,冷静地问道,“说吧,我的代价是什么?” “像阁主这样的人,如果想要知道的问题,只需要受些皮肉之苦便可。提问之时,你必须亲自承受,火球的烈焰高温。想知道的越多,赤炎火球的温度就越高。这期间只要稍稍松手,赤炎火球就会消失,不会再回来。阁主就请离开。” “就这样简单。”无名问道。 “姑娘可知这赤炎火球之火,是由烈日真火练成。就是天界的神将都敌不过它三分钟。你可准备好要问的问题了。” 无名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缓缓地开口,“怎样打开十二花色咒语?” 问题刚刚问出口,火球哄的一下变成了原来的两倍,无名一只手已经没有办法握住这个火球,她只好双手将火球捧起,手掌开始慢慢被赤炎火球的温度烧焦。 “阁主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很难。通灵阁的规矩,要付出代价才能听到答案。” 火球又大了一倍,无名的紫色面纱被火烧起,面容出现在了一号面前,火焰停止。 “浮生若梦,姑娘其实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不过也好,想要打开十二花色咒语就要寻找五色通天石。” 一号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画面展开,“五色通天石,分别在人间的极南极北极东极西之地。你的族人也有知道这五色通天石,就是可以打开十二花色咒语的钥匙。”火焰消失,赤色火焰蝴蝶出现将无名请出了通灵阁。 ☆、第四章 “阁主自己去了人间,去寻找五色通天石了。” “就是那个长得像仙子一样的姑娘吗?” “是啊,她带着面纱出了荒漠,朝着人间的极北方向自己一个人走了。” 族里的老人看了一眼碗里的清泉水,眼睛里带着希望说,“她来那天,这片荒漠连下了七天大雨。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她一定有办法让那十二花色咒语消失。” 族人们抬头看向天上的烈日,集体朝像无名离开的方向跪拜着,祈祷着她可以平安归来。 这一夜无名终于走出无尽的荒地。她看到不远处闪着灯火,听到那里的人们谈话家常的声音。连夜赶路的她,决定在这个村庄里休息一晚。 绿色的藤蔓环绕在破损的石碑上,无名走近用手拨开了藤蔓,擦了擦上面的尘土,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丰收之城”。 刚走了几步,无名就被脚下如人一样高的草丛,挡住了眼前的路。因为天黑,无名四处看了看,结果周围都和眼前一样,长满了茂盛的花草。她想难怪这里叫丰收之城。 走进了村落无名才发现,远处的灯火併不是真的火,而是萤火虫之光。 无名走进一家客栈,客店里装修雅致,四处摆满了繁花仙草,像极了通灵阁顶层的景色。这里有着无名喜欢的绿草清香,就连客栈的地面都是绿丝绒草铺成。 只是无名不解,这么大的客栈,这样黑的天,怎么连一盏油灯都没有。 无名看着老闆从楼上拿着萤火之光,一步一步走下着楼梯。 “你好,请问这里有房嘛?”无名迎上前问道。 “有的,姑娘请随我来。”店主拿着微弱的萤火之光,向楼上的角落指了指。 无名眯着眼睛看向楼上,才发现那里竟然还有房间没有锁门,她疑惑地问道,“店主,这里怎么连一盏油灯都没有?”
第5页 “听姑娘这样问,就知道你是路过这里。” “是的,我是途径这里打算歇息一晚。” “那就不要问为什么?这里的规矩就是不能用火。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好好赶路离开这地方便是了。”店主留下一盏萤火之光急急地下了楼。 店主走后,无名看着桌上那盏萤火之光出了神,这里的人不能有火源,像极了赤色魔域的族人,不能拥有自己的水源。那他们怎样吃饭?没有火源的人该如何生活?她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梦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只是这次无名没有再问,他是谁? 醒来时无名只是嘆着气,他是谁?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清晨的阳光照得这满屋绿意盎然。无名想要打开窗看看这村庄远处的景色,推了很久才发现窗户也被藤蔓缠住。她刚想默念琉璃宝剑,才想起这里是人间。她转身从窗户走向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了琉璃宝剑斩断了缠绕在窗前的藤蔓。窗户带着藤蔓的泥土发出吱吱的声响。无名用剑鞘,扫了扫屋檐的蜘蛛网。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里除了拥有黑夜,就连景色都和赤色魔域一样。窗外满眼的绿色,庄家、房屋、路上……难道这也是被诅咒之地,一个没有水源,一个没有火源。 吱吱的声响越来越大。无名抬头才发现藤蔓蔓延到窗内,捲起了她的琉璃宝剑。离开赤色魔域这么久。琉璃剑的紫色灵光此刻忽然出现。宝剑竟然没听到无名的召唤,就自动出鞘将那些藤蔓斩断。 “琉璃剑你怎么了。”无名还没回过神,发现藤蔓已经缠住了她的双脚。 店主听到声响赶到楼上时,看到宝剑自己飞舞在空中吓得软了双腿,扑倒地上,“我的祖宗。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这里的藤蔓碰不得。” 无名急忙搀扶起店家,召唤了琉璃剑转身将房门反锁。他们离开房间的一瞬间,那间屋子就被藤蔓刷的塞满了。绿色的枝条还在透过门窗的缝隙钻出地面想要更多的空间。 “姑娘有所不知,这里名为丰收之城,是因为每年我们都会上交最多的贡品。这样地方的官员都会得到很多的好处。每一年地方官员想要的上交的贡品,都想比去年的多。贪婪之心越来越重,我们除了好好耕种也没有别的办法。那一天不知道是谁,为了可以赢得丰收之城的美誉。要来了一颗番波草的种子。他们说那种子来自传说里的精灵族。” “又是精灵族……”无名默念着这个听了很多次的名字。 “姑娘也听过精灵族,那种子带着灵性,它可以随风播种。这样大家只要播种一颗,然后等着风吹就可以种满整个庄家。结果就像看到的这样。虽然我们赢得丰收之城的美誉,我们有了财富,可我们也失去了所有。” 店主无奈地指着店内的每一株番波草摊着手说,“你看它占领了我们所有的土地、房屋……起初我们以为把它们烧光就会消失了。谁知道它们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成倍的增长。就像刚刚的那个房间,一瞬间就会被填满。也就是从那次以后,村里的人们再也不敢随意使用火源。因为不知道哪里没有注意烧了一株番波草,房屋就会瞬间被它们包围吞噬。” “这里没有火源,你们要如何生存呢?”无名好奇的问着。 “这里的年轻人,已经搬去了这座山的另一边居住,村里剩下的老人们只能背着几天要吃的食物,去几公里外的空地上生火,然后带着煮好的食物回来生活。”店主看着门前的老人哽咽地说着,“我不忍心丢下我的母亲,自己离开,就留在了这里。” “就没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无名看着眼前背着竹筐,走过自己身边的老人们,想起了赤色魔域里排着长队去取水的族人们。这场景真的太像了。 “早些年村里的年轻人四处出走,寻找高人解决问题。高人来了也是摇着头离开。这的番波草种子,什么都不怕,只怕赤炎烈火。这火人间是寻不到的。”店主看了看自己的客栈摇着头说,“造孽啊……你说,我们现在要这丰收之城的荣誉有何用?” “赤炎烈火……通灵阁。”无名忽然想起自己的双手,曾经被赤炎火球烫伤,至今未能痊癒。她弯下腰试着用手摸了摸地面。果然绿丝绒草渐渐退去,被触摸过的地方出现了泥土。 夜晚无名在草丛中静坐思考着,要怎样才能召唤通灵阁的赤炎火球。熟悉的吱吱声响,藤蔓又慢慢地将它的琉璃剑捲起。无名用手拍了拍那藤蔓,藤蔓就向后退了退。一阵晚风吹过草丛中,无数萤火虫飞将这里照亮。 “有办法了。”她起身试朝着赤色魔域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那声音划破天际。 不一会,一只蓝色、两只……成群的蓝色鸢尾蝴蝶飞来,“去通灵阁找你们的朋友,赤色火焰蝴蝶。让它们来丰收之城,这里有数不清的潘波草精灵的种子。告诉通灵阁主,这些都属于他。” 第二天清晨,村子里的村民都被那画面震撼了。蓝色鸢尾蝶和赤色火焰蝴蝶在空中划出两道蝴蝶桥。赤色火焰蝴蝶从天空中飞行到地面,连接成一张赤色火焰的网,它们飞过被侵占的庄园、房屋、小路……没过多久,这片村庄终于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我们终于有救了…… ”村民们高唿着。 那些绿色的植物在赤色火焰下消失,变成一颗颗种子被蝴蝶们带回了通灵阁。 荆棘鸟飞过吐下一颗,给了无名,“这一颗送给你,你是好人。”无名将那颗放在口袋里,笑着问,“你怎么也来了。” “可以不用唱歌的差事,我还是愿意效劳的。”说完赶着赤色火焰蝴蝶队伍的尾巴,追了上去。 “姑娘,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竟然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村长着急地问道。 “我叫无名。” 无名走后,村长亲自将门口那“丰收之城”四个大字撤了下来。从此丰收之城再也不见,这里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无名之城”。 通灵阁阁主看到赤色火焰蝴蝶,带回的一颗颗番波草的种子,满意地说,“把这些种子送去欲望山。这个礼物我喜欢。” 当天二皇子在清点欲望山的名录时发现,“番波草精灵那年大战因为贪婪,被贬到人间。今天竟然被送回了魔界。果然通灵阁知世间万事,也只世间因果。无名拿走了安心竹的果实,换给了魔界番波草的种子。” ☆、第五章 无名从丰收之城向北,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走向山谷中。刚刚走进山谷就听到了阵阵哭声。这山谷间的树干直破天际,树叶层层叠叠不见日光,明明是如火的夏季,伴着这哭声只让无名感觉到阵阵凉意。她望向远处发现这里山雾缭绕,青松翠柏间并没有人家,可这哭声来自哪里? 这山谷中怪石嶙峋,无名走近石壁边,才惊觉这山的怪石竟然都是淡紫色的。这淡紫色的怪石与山上的青松和那云雾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她一路沿着紫色的石阶前行,一层层的石阶尽头,竟真的隐藏着一个古镇。
第6页 古镇外的城墙上长满了青苔,入口摆放的两尊石狮子,样貌有些奇怪,可无名乍一看,又看不出究竟哪里奇怪。看来这哭声来自古镇上。 无名走进古镇,这里铺满青砖的小路上长满杂草,路中间洒满了五谷。沿路的商铺大门紧闭,偶尔几个开门的商铺也摆满了,花车、纸钱等祭品。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飘挂着白灵。 无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自问道,“这里真的是人间嘛?” 在她的想像中,魔界应该是这样的画面,然而真实的魔界歌舞昇平,欲望山上金碧辉煌。人间的街道并没有热闹的集市,而是一路哭泣的人群。在人群的最前面,无名看到了那次繁花族庆典时,站在二皇子身边的黑白双煞。无名才恍然大悟,这队伍应该就是人间的送葬队伍。 只是无名不解为什么,他们要在大白天的山谷中打着伞。队伍中忽然闯进了,不知道哪跑来的小男孩,撞翻了第一排穿着白衣男子的伞。送葬的队伍就像被静止在了另一个空间,所有人的表情都惊住了。一秒钟过去,古镇里的哭声被争吵声打断。 “这是谁家的孩子。”扶着棺材的男子大骂着,“撞翻了伞,见到太阳,这是大忌。” “对不起,对不起,我家的孩子也是被吓到了。”过路人赶紧拽起孩子让他道歉。 “这里每年多少人去世。有什么被吓到的。”说完抬着棺材的白衣男子弯下腰捡起伞,他扶着棺材的另只一手,不小心松开,棺材碰到了地面。后面的人见状想要帮忙接住,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棺材侧翻在了地面。时间好像又静止了。棺材里的人就这样翻到了地面上。又是一秒过去。所有的人不再争吵,而是炸成一团。 无名看到人群尽头的黑白双煞,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到棺材旁,抬起地上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背。只见他口中吐出了一颗绿色的精灵种子。黑白双将种子塞进嘴里,笑着就消失在了人群。 “我……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棺材里的男子忽然开口说了话。 “见鬼了!”人群里有人大声叫喊着。 “诈尸了!”古镇上的人开始四处逃窜。无名觉得这救命的叫喊声,比刚才那送葬的哭声还大。因为那一声叫喊,这谷中的鸟都被惊得成群飞走了。刚刚还有着哭闹声的古镇里,现在只剩下,林间树叶阵阵的沙沙声,咿呀的鸟叫声在迴荡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名一定以为自己刚刚做了一场梦。现在才是梦醒的时候。 无名慢慢上前扶起男子。 “谢谢你,救了我。” “你刚说什么?”无名摘下面纱,抬起男子的脸,直视着他淡雅如雾的双眼,认真得问道。 男子别过头,躲开了无名的目光,不浓不淡的剑眉下,明明刚刚如月光般哀伤的眼神,转眼就含着如春光的般的笑意说,“谢谢你,救了我” 无名怔在了原地。她想她一定以为刚刚是在梦境里。 “姑娘,你可还好。你可以救救这里的村民吗?”男子抿着嘴唇尴尬地看向无名。 “我可以救他们……可你又是谁呢?”无名不解地问道,当黑白双煞出现在送葬队的时候,这个男子从棺材醒来到他开口讲话的瞬间。那么像梦境,可又不是梦境,如果是现实,那么就是一场刻意的安排。 “我叫乔然。我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只是途径此地,在后山休息时,误食了半夏草。才有了今天姑娘看到的画面。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无名。” “无名……”乔然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默念着这名字。 听他这样讲,无名紧张地攥了攥手指,捏了捏翠色的裙角问道,“你可记得我,还是在哪里遇到过我?” “没有。”乔然没有半点迟疑的回答着。 “那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无名忍不住再一次逼问着。 “我只是在人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佳人。”乔然再一次躲开了无名的目光,低着头不再讲话。 无名再一次抬起他的脸,用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说着,“这就是眼泪吗?为什么会哭呢?” “因为开心。因为我……死而復生了。”还穿着白衣的乔然,头髮不扎不束,白衣黑髮在微风中轻轻飘拂。 无名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的眼神就像庆典那日,她所看到的玉石灯,笑起时眉眼里装着暖春的樱花,哀伤时眼里载满冷冷的月光。他和梦里那个模煳的身影,差了很多,也许他只是一个混淆在梦境里的过路人罢了。 “姑娘又是因为何事来到此地?”乔然说着毫不忌讳地又走进了棺材,翻出了一件冰蓝丝绸的长袍,换了起来。 “我是为了寻找水源。”无名看着乔然换好了衣服,又一次从棺材里出来,“这里的村民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真的是缘分。这里的村民发生了和姑娘一样的事情。他们也需要的是水源。”乔然走在无名的前面,指着前方那个古镇的尽头,“姑娘可以和我一起去那里。镇子的另一面有很多奇怪的事。” “有多奇怪?还有见到一大活人,从棺材中復活奇怪?” “你可见过多嘴的鱼和三头的鸟。”乔然走到一个路口一字一句的问着。 “三头的鸟……”无名忽然想起在魔界的幽冥树前的情景,反问道,“人间怎么会有这种鸟出现。” “姑娘看来也听过这鸟,以为它来自魔界。其实不是,这鸟是来自这古镇,后来才被人带去了魔界。”乔然指着路尽头的那片原始森林,三头鸟就来自这里。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无名不解怎么一个人间的男子,将魔界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连这镇守魔界入口的三头鸟他都知道。 “我是修行之人,所以这三界的事情,都是在书上看到了一点。”乔然扫了扫衣裳的褶皱,尴尬地说,“可惜自己修行的灵力,连这半夏草之毒都解不开。” “半夏草……”又是好熟悉的名字,无名在口中默念着,想要从这里寻找到熟悉的记忆。 “姑娘可知道这古镇名为入殓村,就是为这半夏草所赐。”乔然皱起眉头,嘆了一口长气,“这里以前本是一片存在于山谷中的世外桃源。哪知道这人间的天堂,被半夏草寻觅到。半夏草本是守护着苍生的精灵。书上说精灵族和繁花族大战时,半夏草怕被责罚,私自跑来这里想要占山为王。” “原来半夏草是精灵族的精灵。据我所知,半夏草乃有毒之物。它将这里占为已有。这里的人们岂不是,每一天都会有人出事。” “就像姑娘刚刚看到的画面,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 无名和乔然边说边走到了原始森林的入口,无名停住脚步,看向乔然,“那这和水源,有什么关系?”
第7页 “这古镇的水源原本就在这片原始森林里,因为半夏草的到来,这里的鸟误食以后,就成了三头鸟。这半夏草落在湖中,就成了多嘴鱼。就是这里。” 无名走到森林的中央看到了乔然口中的水源,这多嘴鱼将村民湖水一分为二,一面变成了沼泽之地,一面成了湖水。村民想要取水,必须经过这片沼泽地,怪不得这里要家家挂着白灵,“这作恶多端的半夏草啊……为了一己私慾,害了多少人命。这里明明是天赐的圣地。现在却沦落为人间的地狱。” ☆、第六章 这湖里的鱼,因为误食了半夏草变成了,两腮也长有嘴巴的橙色鱼怪。村里的人,叫这些鱼为多嘴鱼。 无名看到沼泽另一边的湖中,这些鱼从湖水中跃出,溅起金光闪闪的水花。无名忽然想起那年庆典之日,她在繁花族的花溪中看到过此鱼。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鱼并非人间的鱼类。这种精灵的鱼类,因为误食了半夏草而闹的湖水变成沼泽。 无名刚准备向前一步,打算走上沼泽看个究竟,就被身后乔然拽了过去,“这沼泽就是入殓村的熔炉。姑娘这一步迈出出去,可是要没命的。”说着乔然弯下身子,捡起一颗石头,朝着沼泽地扔了出去。一瞬间石头就在沼泽池中消失不见。乔然歪着头,笑着看向无名,“你可要做这石头?” 无名也弯下身,捡起一个树枝挑起乔然没有束起的长髮,打趣着问道,“那你说我们该如何,让这里的村民重获水源?” 乔然顺势抢过那树枝,指向原始森林的尽头,“看到了吗?十三层的莲花斜塔。书上说那次大战之后,安心竹就被天界送来人间接受责罚。安心竹的果实是带着净化的灵物。夜光中成海洋般的宝石蓝色。找到它,将它放进这沼泽,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活的都会得到解救。” “原来静思被天界隐藏在这古镇里。”无名抬头望向远处莲花斜塔,足足十三层和古镇的沖天的树木一样高耸。琉璃剑因为不在结界内没有半分灵力。她摇着头,“我们要去哪找这么长的绳索?” 话音刚落,三头鸟飞过树林,无名看着三头鸟对着自己和乔然大叫着,忽然想起那日在丰收之城的荆棘鸟,给予自己番波草的种子。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合适的藤蔓嘛?随即无名将那颗种子扔向沼泽地。 “你在做什么?”乔然走向沼泽旁,看着一道绿光飞过进了沼泽中。一会一阵风颳过,沼泽地上开始长出藤蔓,一棵接着一棵。 “我读的书上记载过,这是番波草的种子。”乔然回头时,无名已经走出森林。 “既然知道了,还不快走。” “明明是你走那么快。”乔然在无名身后碎碎念着。 因为古镇的所有商铺都早已停业,两个人只能躲进一家破旧的马棚里。 “你因为什么修行?做个普通的人不好吗?”无名好奇地问着。 “那你又因为什么,想要拯救你的族人?做个普通人不好吗?”乔然反问着。 “我有的我的责任。”无名看着夜晚的天空,想起赤色魔域里的族人们。这普普通通的黑夜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 “那我也有……” “你要拯救谁?”无名转过身一脸好奇地看着乔然。 “我想拯救的,也许是我自己。”说完乔然静坐在马棚的杂草堆上进入了睡梦中。 听到这个答案无名没有讲话,她侧身将琉璃剑枕在头上。也许那日在通灵阁一号说的对,她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其实是自己到底是谁?与其说这一路所有的经歷,是为了赤色魔域的族人,不如说,她也是为了寻找她自己。 那一夜无名的梦境越发的清晰。在梦境中她那个男子穿着一袭红衣,跪在大雨中说着那话,“不要救我,不要救我。” 第二天一早,无名发现乔然正直盯着她的脸上下打量着,“你看我做什么?” 被发现的乔然急忙打岔着,“莫非你梦到我了?昨晚你一直在说着梦话,说的可都是第一次见我时说过的话呢?”乔然坏笑着看着无名,结果自己的眼神,刚刚和无名对视的一瞬间,自己就红了脸。 “你脸红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我一直都在做一个梦,梦里那个说话的声音和你好像,但他不是你。”无名看了乔然的背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乔然咬着嘴唇,默默地向原始深林的方向走去,“原来姑娘早有意中人了。” 无名第一次听到这个叫法,跑上前问到,“意中人是什么?” “你可曾听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能出现在梦里的人,一定是最爱之人。” 无名回味着乔然的话,问道,“那我意中人,应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在梦中他明明遇到了困境,却次次的叫我不要去救他。” “那是因为他也爱你。他一定知道,如果你去救他,你也会有危险。” “我发现你懂的真多。这儿女情长的事情,你也知道?你不是修行的人吗?”听了乔然的解释,无名好像豁然开朗。原来在梦境中出现的男子,是她的意中人。怪不得每次在梦里,她感觉到那个人在难过,她也会跟着心如刀割。每一次梦醒时,都是一身疲惫。 “我好像一直没和姑娘讲,我去修行就是,因为经歷了太多儿女情长,觉得浮生若梦才想要斩断红尘。” 两人聊着聊着就走到沼泽旁,乔然看到眼前的景象,拍着手,感嘆到,“不愧是番波草精灵,竟一夜之间能将这里全部吞噬掉。” 无名看着那沼泽中的番波草,从沼泽中一路顺着塔到了十三层塔顶。 多嘴鱼被藤蔓翻出沼泽奄奄一息的躺在路边。无名弯下身捡起了一只多嘴鱼放在她的手上。那鱼就像被吹了气一样鼓。 乔然学着无名的动作,弯腰捡起一条鱼,放在手上,那多嘴鱼朝着乔然就吐了一口泥水,“你这鱼,这样不识好歹。” 无名笑着看向乔然,拿过他手中的鱼说,“把它们交给我处理。” 乔然不解,“你拿这些鱼做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你的书上没有写这鱼吗?我那次去繁花族时,就在他们的花溪里看过它。它不仅能装水,也能装火,能装风。”无名笑着把鱼放在自己的手掌,看着鱼将将自己手掌中的火吸走。她用手指碰了碰番波草,果然这次番波草没有退缩消失。 “你竟然去过繁花族。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因为只有你看着我从棺材里爬出来,没有一丝一毫害怕。我就笃定,你一定有办法来救这里的村民们。” “所以这次你在下面呆着,我爬上去取回安心竹。”无名看了还在得意的乔然认真地说着。 “不行,就算我是一个凡人,我也是男人。我绝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这边乔然的话还没说完,无名已经爬了大半,“你这人怎么总是不听我半点意见。”
第8页 树林间三头鸟的叫声传来,乔然抬起头发现它们住的巢穴就在莲花塔上。这些鸟的领地意识极强。它们一定把无名当成了敌人。 乔然在塔下大喊了几声,发现无名已经爬得太高,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他看着三头鸟越飞越近,急忙拽了一根藤蔓爬了上去,爬到塔的三分之处,三头鸟飞过将那藤蔓咬断。无名回头看到乔然整个人半挂在那边,“我不是让你呆在下面吗?” 乔然挣扎着用手扑开那些飞来的三头鸟,委屈地说着,“我是想告诉你,小心这些三头鸟。” 乔然这边话音刚落,只见一只鸟的头就从他的眼前落下,无名一只手拽着藤蔓,一只手拿出琉璃剑在空中斩杀着三头鸟,没有一丝费力,无名转身问着乔然,“你刚说什么?” 乔然说完就拽起那个半断的藤蔓,然后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厚厚地半夏草上,嘆着气说,“我说你……不用救我了。” 无名向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摔得满身是伤的乔然,果然她猜的一点也没错,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人,就连这一样救命的话,都是两种语气。 一会功夫无名到了莲花塔的最高处,无名拿起瓶中的安心竹,放在手掌中打了一个招唿,“我们又见面了。” 一道蓝色光的闪过,安心竹变成了一颗宝蓝色的果实,无名放在鼻尖闻了闻,就是那熟悉的竹子香气。 三头鸟已经将潘波草的藤蔓咬断,乔然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无名打开紫纱手绢从里面拿出了多嘴鱼,塔上的大风吹过,多嘴鱼遇风装风,瞬时间橙色的精灵鱼被吹成了巨大透明的球体。 夕阳下无名抓起多嘴鱼的尾巴,从莲花塔上飞出。那紫纱手绢刚刚好的落在了乔然傻笑的脸上。 “傻笑什么?还不快去救村民。” “我……我笑村民们终于有救了。”乔然拿起手绢完全忘记自己的一身伤,傻笑着轻轻地拽起一根藤蔓,搭在自己的身上学着无名的样子,说“你刚才的样子,就像仙子下凡。” 无名将安心竹的果实放在了沼泽地上,沼泽地被宝蓝色光芒瞬间净化了,湖水出现了。 “姑娘你要去何处?”乔然一瘸一拐地跟在无名身后问着。 “极北之地。” “我也要去极北之地。书上说跟着仙子修行,一定可以修成正果。” “你那里寻来的书,连这些都写在了上面。” “我们跟着北极星的方向走。” 乔然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这白天哪有北极星?我们不去买一匹马吗?” “把你卖了可以买马。”无名顺势从乔然的袖口,拽出那条紫纱手绢,戴在了脸上。 半夏过后,七月流火。 ☆、第七章 两人站在一条还算繁华街市的入口处,无名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嘆到,“这里才算是真的人间吧?” “这里和入殓村都是人间。只不过经歷了不同的体验罢了。这就是人们活在世间必须经歷的道路。世上大多数的人,都需要在海市蜃楼般的幸福中,体验到人生真正的意义。” 乔然听到远处的客栈传来阵阵歌声,“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两人走进客栈,店家双手合十开心地说,“欢迎二位。我们客栈好酒好菜,都是为了远方的客人们。” “凤凰客栈。”乔然看着客栈前那棵如火焰般耀眼的凤凰花,念着,“这花开如佼人。风动如夭绍兮。” 日落之时,街市上空无一人。无名拿着刚买的糖人,看着窗外,“这时街道的样子和入殓村倒有些许相似。” 乔然抢过一个糖人塞在嘴中,气道,“不是说没有银子吗?这些怎样弄到的?” 无名细细品尝了一口糖人的甜,拿起身边的摺扇故意地扇着风,乔然的长髮就这样就被粘在了糖人上。 “你是故意的。”乔然拉扯着头髮,追着向外走去的无名。 “二位已经很晚了。看这外面已经空无一人,为何不早些休息。”店家上前一步,关了大门。无名被拦在了原地。她下意识地想要拿出琉璃剑。 “无名,店家说的对。不如我们早些休息。”看着情况有些不对的乔然急忙上前,按住了无名的手。 “还不快带二位上楼。” “两位楼上请。” “这古镇大有问题。”乔然回到房中急忙关上门。 “这屋子也有问题。”无名用琉璃剑扫开了厚厚的窗纱。 店主在门外听到屋内的声响,赶紧敲门,客气的解释着,“二位,不要惊慌。我们不是什么黑店。这太阳落山以后不许出门是凤凰镇的规矩,还请见谅。” 乔然这次看着店家走下了楼梯,才放心地锁好房门。 “这人间的规矩怎么如此之多?”无名将刚寻得半夏草拿在手中把玩着。 “那你告诉我,这世上有没有规矩的地方吗?”乔然慢慢饮着茶认真地说着。 “我就不想守任何规矩。” “守着规矩有的时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这是游戏的规则。” “游戏的规则真是可笑,拥有黑夜的人却只能躲近房内。在我那……”无名咽下剩下的话,果然异乡随处都牵愁。 “你们那没有黑夜。我读的书上写着只有恶人辈出的赤色魔域,才是永无黑夜之地。那里是被诅咒之地。你莫非来自哪里?”乔然看了一眼无名打量着,摇着头,“哪有这样好看的恶人。” “那书中写的恶人都是什么样子的?”无名趁着乔然留神的时候,将半夏草扔进了茶壶中。 “恶人当然是……”乔然眼带笑意的打趣地说,“书上写的都是如你一般的佳人,秋水轻盪淡入眸,绸发随风流苏羞。樊素樱口楚腰瘦,风剪青柳上眉头。” 无名笑着戴好面纱,敲了敲桌子,“乔然……傻子,这世上什么都是颠倒的,就像善与恶,还有我……” 街道上暗香浮动月黄昏,只是七月的风并没有吹得游人醉。夜晚整个古镇的凤凰花开如佼人。 无名将半夏草扔在风中,果然凤凰花如火焰般燃起。半夏草在月光下变成点点星光。凤凰花落烟火色。 无名小心地走到古镇尽头,沿路除了凤凰花在没有任何花草。古镇的后山的也如春入烧痕青。 第二天清晨乔然醒来,伸着懒腰问着,“我昨晚怎么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还有我这喉咙好像吃了毒草一般。” “屋内就只有一张床,你不睡在桌上,还想睡在何处?”无名拿着一颗药丸说,“这颗是夏季清火气的良药。” 乔然拿过药丸刚要说话,就被无名将药丸塞进了口中,“还不快吃,你这人话真的很多。”
第9页 “我……我还什么都没说。”乔然捂着喉咙急急地倒着茶水,“这壶茶怎么空了?” “后山有水我们快走。” “后山……楼下就有水……”乔然跟在无名身后,“不对,你怎么知道这里后山?你昨晚是不是背着我出去了?” “再啰嗦,下次就不会让你醒来。”无名拿出琉璃剑抵在了乔然的腰间。 乔然识趣地闭上了嘴,尴尬地把剑的位置向上移了移,“你下次还是把剑放在脖子上。我死了不想连老婆都找不到。” 无名收回琉璃剑,“不是修行吗?留恋什么儿女之事?” “窈窕淑女谁不喜欢?”乔然不满地嘟囔着。 “那就跟我来,这真的有佳人要介绍给你。” “又要骗我?这古镇哪里会有什么佳人?” 两人来到古镇的后山,乔然看着满山的焦土,“无名都说七月流火。这山可是被这七月的火烧尽了。” “是被火烧尽了,不过人间的火,是这镇上的凤凰花。” “无名你看那山中竟然有人居住。” 无名看过那半山腰处真的有人家在,两人走上前,看到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女孩在墓碑间,挖着还能食用的野草。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无名面前,问着,“姐姐,是夏至到了。他们要你来接我走吗?” 妇人突然紧紧地抱过小女孩警惕地说,“你们不是镇上的人?你们要带她去哪?” “我们不是这镇上的人,但我不是坏人。”乔然蹲在地上看着这些墓碑认真的说,“我们也许能救你们呢?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些墓碑上的人都姓李呢?” 听到乔然的话,女人放开孩子崩溃地坐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因为很多年前姓李的书生和那繁花族的凤凰花仙子相爱。两人被天界责罚一个出了家,一个带变成了这镇上的凤凰花。从此以后这里被下了咒语,只有每年夏至之日,将村中姓李的孩子,祭给凤凰花,才能保镇上的人平安。” 无名看着小女孩在焦土上堆砌玩耍的身影,忽然想起昨晚乔然问自己的话,“你说书上记在赤色魔域恶人辈出。书上可有记载这里?” 听到要拿无辜的生命血祭的做法,乔然也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风吹过捲起黄沙,乔然竟然也不觉得一点炎热,“我们要怎样才能救你们?” “去临浦寺……” “你说他要知道,他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要让这么多人来承担这后果。他还有何心思修行?”无名站在寺门外不解地问着。 “如果两个人相爱,要这么多条性命陪葬,那还不如不要遇到。” 寺内的方丈说,那个人早已过世,就埋在了寺外的枯井旁。 “无名我们怎么办?” “生要见人,见不到人。死要见尸。” “我们去把他挖出来……”乔然紧张地问着。 “不是我们……是你去把他挖出来。”无名坐在寺庙内将琉璃剑扔给了乔然,“都是修行之人,让他告诉你,以后还要不要找像仙子一样的老婆了。” 夜晚凤凰火焰照山栖鸟惊起,无名将那男子的尸骨埋在了凤凰树下,“姑娘的心爱之人并没有负你,他一辈子未娶出了家。你来这古镇等他,是等不到了。他已归泉下,但这样也好,你们从此不会在分离。” 雨落入地,凤凰花变成无数赤色火焰蝴蝶朝着天边飞去。满镇的凤凰花落将夜空染成了胭脂色。 “我们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走?” 乔然抬头看着天上的北极星追上无名,“好歹也要一匹马再走?” “你和那书生交流的怎么样?” 无名笑着问道。 这一问果然一下子堵上了乔然的嘴。 七月蝶飞不尽暮天际,哀歌忽断凤凰花。 ☆、第八章 “仙子跟着北极星走,我们眼前的路是无路可走。”乔然在江岸上徘徊着,过了一会一艘小船在平林笼烟处慢慢划过江中,出现在了乔然的视线里,他激动地踮起脚问着,“那是送我们渡江的船吗?” “是的,我们有路可以走了。”无名仔细地看了看,高兴地点着头,然后朝江对面的船夫挥了挥手。 “二位可是要到对面的溪河村?”船夫将船停靠在岸边问着。 “我们是要到江对面那个村庄。”乔然指着对岸的村庄说,“我们要去哪里,可是那里怎么还有一座高山?” 船夫笑着说,“你们到了对岸,便知道答案了。那里可是阴晴不定的地方。二位到了一定记得买一身蓑衣。” “好,那我们就出发去看看这溪河村是什么样子?”无名坐在船头,看着红日西沉在江水中,远处寒山凝碧,二人坐在船上看着日暮之景迷了神。 “人间有的时候就像这三界的缩影。罪恶之处,都能将黑暗消融。感人之时,凤凰花都跟着落泪。这江水多像倒过来的天,天是悬在空中的河。”无名说着捡起一粒石子扔进江水中,打破了眼前的落日之景,也打破了自己和乔然的影子。 “所以我们都是梦里的人……”乔然静静地看着,他们俩的身影慢慢得在江水中消失。 “二位溪河村到了。”船夫停船靠岸语重心长地说,“听说这里有灵物存在,所以天气阴晴不定。你们一定小心。” “我们不会被骗了吧。这里哪有什么村庄。这分明是渡过一条江,又到见一条河。”乔然看着这里像被洪水淹没的一般,打趣地说着,“无名,这该不会又是哪个负心汉,做的好事吧?” “什么好事?”无名站在河岸上不解的问着。 “像不像仙子哭得眼泪。”乔然看着淹没在河水中的房屋惋惜着。 “怎么不说是男子哭得眼泪。”二人走在一深一浅的河岸上,终于看到了船夫说的溪河村。 “村庄原来是在这山崖上面……”无名望着远处山雾缭绕,云峰横起。船夫说的溪河村就坐落在那山崖一角。 “那里竟然有人可以居住?”乔然看向无名说的地方,惊讶地感嘆着。这一路他们还真是什么都见识过了。 “我们爬上去吧。”说完无名扔出一颗番波草的种子,一道绿光向着半空中的山崖飞出,“借着江风,夜晚我们就启程。” “仙女,能在今晚给我吃一颗半夏草的种子吗?”乔然望着那断崖峭壁,看着无名刚刚的举动,“你以为这是那十三层莲花塔吗?说上去就上去。这是悬崖……” “这么珍贵的精灵种子,我怎么捨得分给你。我还是喜欢看你,从悬崖上摔得再也开不了口的样子。”无名站在湿湿的河岸上,看着远处番波草的种子迎着风吹,一点点变成了通天的藤蔓。
第10页 无名递给了乔然一根藤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爬在我前面吧。” 乔然接过藤蔓深深地唿了一口气,强忍着紧张,开着玩笑说,“有个仙子在我身后,我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结果两人还没有爬到山崖上的村庄,就下起了大雨。 乔然停在半山处,头髮乱乱地遮在眼前,衣服在大雨中浸透,他低头望着脚下的江水和淹没的村庄,有些失了神,他忽然想到那日无名问自己的话,“这里真的是人间吗?” 在乔然身后的无名没有答话,她知道乔然心中早有答案。 月影散去,二人终于爬到了这山崖之上。村里的人正如船夫所说,大家都披着蓑衣在大雨中。 “他们好像对这里的生活,习以为常了。”乔然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番波草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好意的将他的手捲起。 “乔然,你看这大雨中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男人?”无名被大雨浇得睁不开眼,只好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蓑衣中的每张脸孔。 “不要以为你告诉我这里是女儿国,我就有力气站起来了。”乔然学着无名的样子,用手碰了碰番波草的种子,那种子就像听懂他说了什么一样,捲起了无名的裙角。 无名下意识地拿出琉璃剑,回身发现原来是番波草在搞怪,她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乔然身上的藤蔓,藤蔓渐渐地褪去。 “我扶着你走。”无名架起乔然受伤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小心翼翼地问着,“为什么那天挖墓的时候,没有用我给你琉璃剑。要用自己的手去挖?要是知道,你的手伤的这样重,我就自己一个人上来了。” “我是在做梦吗?” 大雨中乔然听着无名的问话,一字一句地就像此刻她手掌的温度,他不紧不慢地回答着,“书上记载的琉璃剑是天界的神器。它是用来镇守四方天下的。它只听命于它的主人,还有……” “还有什么?”无名下意识地摸着琉璃剑,紧张地问着。 “我也想知道后面是什么?那本书那一页刚好被撕掉了。” 乔然嘆着气看了一眼无名身边的琉璃剑,“它是为了保护主人而存在,你要好好珍惜。” “好,这次我听你的。”二人在大雨中终于找到了一家商铺,刚刚迈进门槛,就听到了屋内一阵惊讶的大叫。 “我没有看错吧?这里有一个男人。”商铺里的店主坐在竹椅上看到跟在无名身后的乔然,激动地从座位上滑到了地面上。 乔然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店主,“小心。” 店主尴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衣裙,脉脉地看了一眼乔然,问着,“你冒着生命的危险,爬了那么高,可在这里找到了你的意中人?” “意中人?”再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无名,马上横在了店主和乔然之间,“姑娘可能误会了。他上来不是为了寻什么意中人的。他是修行之人。” 听了无名的话,店主马上又坐会了竹椅上,换了另一种表情冷冷地问着,“看来这位姑娘就是你的意中人了?” 这一问轮到乔然尴尬地不知所措,他整个都红着脸僵在了原地,紧张地咬着嘴唇。 无名回头看到乔然的样子,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心地问着,“你脸怎么这样红?是生病了吗?” 乔然下意识地躲开了无名的手,向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我们还是问一下这里的情况吧?” “船夫没有和二位讲这里的规矩吗?”店家听着两人的对话,斜着眼看着窗外的大雨,“这个只收钱不办事的船夫。” “那么请问这里有什么规矩?”听到规矩二字,无名忽然想起过往的种种经歷,笑着看向乔然,另一边的乔然也好像想到了什么,两人默契地维持微笑的表情不再讲话。 “就像你们来时一路所见,这里都是女人。这里的姑娘都有着自己喜欢的人,她们的意中人都在悬崖下的村庄上。”店主长长地嘆了口气,转而大声地抱怨着,“有的人因为自己爱而不得,就把别人都拆散,我的意中人就死在了这悬崖上。” “船夫说这里有灵物镇守才阴晴不定。”听着店主的话无名攥紧了双手,静静地问着,“那个灵物在哪里?” 乔然看到无名的琉璃剑,因为感受到了主人的异常而要出鞘,马上转了话题,“它个灵物是什么来歷?” “他是一只灰色的吞云巨龙。听说和仙子相爱。他的心爱之人变成了荆棘鸟,被关押到了魔界。”越说越动怒的店主,紧紧地抓住了无名的双肩,哭泣着问着,“姑娘,你可有意中人?你可知道,那种失去心爱人的痛苦?” “我……”无名的世界在那一刻忽然静止了,好熟悉的大雨声,好熟悉地感觉,她自言自语着,“他说不要我去救他。” “你在说什么?”店主摇了摇无名的肩膀。 大雨中传来一缕箫声,幽幽咽咽。梦中之景,耳旁的声音,眼前之境,就像无数个画面在那一刻有意的相遇了,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何处的无名,下意识地问着,“这个声音又是来自何处?” “灰色的巨龙在这里设了结界,为了要见他自己的心爱之人。结界中关押着一名穿着红衣的……”店主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无名的话打断了。 无名的梦境在那一刻奇异的平静了,她用不轻不重的声音接过店主的话,“关押着一名身穿红衣的男子。每到大雨之时,这里就会传来阵阵箫声。” “姑娘怎么什么都知道?莫非那里关押着的男子,是你的意中人?” 听到无名的话,乔然站在原地,没有讲话,只是动了动嘴角,笑了,笑容中一片苦涩。 八月雨,千里梦,故人归。 ☆、第九章 窗外天空如海,雨如打翻地墨色染缸洒满天空的另一端。一道白光闪过,天空的墨色被提亮了。 深深的墨蓝色在轰的一声雷鸣过后,渐渐地变成了蓝紫色。电闪雷鸣的乌云之中盘踞着一条灰色的巨龙。大雨的声音,哭喊的声音,女人们四处逃窜的奔跑声,又是轰的一声,无名看到巨龙将这山崖连根捲起,剎那间地动山摇。 无名拽着受伤的乔然跑到空地,她刚要转身去救老闆娘,发现老闆娘站在摇摇欲坠的大门口,似笑非笑看着无名。 “快出来,那里危险。”无名松开乔然的手,扔出了番波草的种子,种子在暴风中迅速变成了藤蔓大喊着,“抓住,老闆娘。” 雨越下越大,溪河村渐渐开始倾斜,跑在山上的女人们,随着巨龙的一个摆尾,哀嚎着掉进了千尺的悬崖。 绿色的藤蔓刚刚碰到老闆娘的衣角,雨中随风燃起一阵火海,藤蔓遇火消失。无名看着老闆娘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呆滞。她就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在大火中消失。
第11页 琉璃剑向着天空中的乌云飞去,一道紫光从云层中闪过,箫声伴着雷声悠然响起,无名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乔然不顾自己早已受伤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无名的衣角,奇怪自己的手明明都是鲜血,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看向天际出鞘的琉璃剑,恍然明白,这里不是人间。箫声就像梦里人一直追寻的执念一般,无名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向前一步,就会死于万丈深渊。 乔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叫喊发现无名都毫无知觉。那一刻的她的六根就像被封闭一样。那箫声此刻就是这梦魇中的无量劫。身在梦里的无名,浑然不知自己早已迷失。 知道主人有危险的琉璃剑,从空中变成万剑如雨般扎向悬崖。一瞬间过后箫声停止,乌云散开,雨过天晴。 山崖消失了,溪河村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刚刚清醒的无名静坐在河岸边,看着眼前炊烟裊裊,村里的孩子游街玩耍。这里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乔然说刚刚他们做了一场梦,差一点因为执念,自己就死在了梦里。 “你不知道刚刚多危险。”乔然松了一口气,朝着江水里扔了一颗石头,“上岸前我说浮生若梦,没想到真的是梦,还好是梦。” 无名盯着两个人的倒影在江水中消散,“为什么会是梦?那箫声明明如此熟悉。” “那箫声差一点让你没了性命。那是你的执念。执念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它不会消失,它更不会只出现在梦里。”乔然皱着眉望向无名。 “那什么才是现实?”无名回身看着村里的人们都面带着笑容,像极了最后老闆娘消失的样子,“这里又真的是溪河村吗?” 夜晚二人跟着北极星的方向,沿着村庄继续前行。村庄的尽头是一片竹林,竹林中有着一道看不出年代的古城墙,斑驳的红砖上印着一个大大的花字。 “花城。我们要进去看看嘛?”乔然在城墙外驻足,一阵风颳过,竹林沙沙作响,乔然浑身一颤,“要不然我们绕个路。我觉得这里怪怪的。” “老规矩,你走在我身后。”无名从口袋中召唤出火焰蝴蝶照亮前方的路,“别发呆,跟紧蝴蝶。” “我哪有发呆?”乔然轻轻用手拨开挡在眼前竹叶,慢慢地前行,“竹林里面有声响,听起来好热闹。” 听到了街市的闹声,乔然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我闻到了酒的味道。”无名吸着鼻子满心期待地说着。 火焰蝴蝶在竹林的尽头停住了,二人眼前看到一片星海。 “倒过来的星空。”无名想起渡船那晚,自己说海是倒过来的天,那眼前的这河水就是倒过来的星空。河上飘满河灯,河灯的灯火随风摇曳,点点繁星映入大海。 “这是幽冥河。”乔然看着眼前的景象想到了书中的记载过此河,“无名,我们一路向北必须经过此地吗?” “这里怎么了?”无名蹲在河岸边看着漂流过脚边的河灯,一会竟然在逆着河流的方向,朝着她飘了过来,“乔然,你看!” 乔然几步跨到河岸旁,先于无名,捡起了那盏河灯。 “上面写了什么?”无名转身望着乔然,她看到乔然又在不自觉得咬着嘴唇,那是他紧张时才有的样子,“让我看看。” 无名接过乔然手里的河灯,看到河灯上写了两个字,默念着,“叶秋,听起来像是一个男生的名字。你认识吗?” 隔了很久以后,乔然摇了摇头,“我也觉得是个男生的名字,但是我不认识。” 无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河灯又放回了幽冥河,“不认识紧张成这个样子?男生的名字,莫非是你情敌的名字?是不是他抢走了你的意中人?” 久久后无名好像听见了乔然的回答,声音很小又很坚定,“嗯。” 一阵晚风吹过,花城的花展灯瞬间亮起,只能听见声音的街市终于看到了人影。 无名和乔然并肩走在街市,不一会无名发现,刚刚一进城门那种熟悉的亲切感,是因为这里的人们。 她在街角的一家酒馆里看到了丰收之城的老闆和他年老的母亲。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乔然的手,紧张地说,“那个人我以前见过?” 乔然跟着无名指的方向看去,安慰着,“不要紧张,你可能被溪河村的老闆娘吓到了。那个人我们没见过?” “是我见过,在我认识你之前,在丰收之城。我住的客栈的老闆和他的母亲。”无名捂着嘴巴,又指向了另一边,“那个我也见过,小心……” 一个小男孩朝着乔然跑来,乔然还没来得及躲开,就看到小男孩从自己的身子中穿了过去。 “这个你总见过吧?”无名抓住乔然的手说,“就是他撞翻了你的棺材。” “你……没看到,他刚刚从我的身体中穿了过去?”乔然举起无名的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我们是变透明了吗?” 无名小跑了几步走到一处摊位,拿过一只碗,抓了几次都如猴子水中捞月,她朝乔然点了点头,“我们是死在了溪河村吗?” “这里应该就是幽冥河的结界了。”乔然看着入殓村的村民出现在了街市的人群里,“无名,从遇到我,你就一直在问一个问题,我们经过的地方是人间吗?” “我们一直在梦境中是吗?丰收之城的番波草,入殓村的多嘴鱼,凤凰镇的凤凰花……溪河村的老闆娘都是假的。”无名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想着自己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她以为自己走了千山万水,歷经了重重险境,原来都是梦一场,“谁把他们造进了我的梦境里。” 无名红着双眼看着乔然,“为什么梦里只有你是真的。还是有一天我发现,你也是假的……” “花城,一花一念无量劫。”乔然看向无名默默地解释着,“你所经歷的都是你的一念罢了。入殓村死而復生是我的一念。凤凰花开为自己心爱之人,让那么多人丧命,溪河村为了自己的欢喜,毁了别人的爱情,是你的一念。” 听到乔然的话,无名竟然没有一点反抗,好像那些事情,都是她曾经经歷的一样熟悉,她整个人缩在原地,“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以前的我吗?” “你不是去了通灵阁想去寻找答案了吗?这是你内心最想知道的答案。他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告诉了你。”乔然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花展灯熄灭后,坐着渡船离开了幽冥河奔向各自的梦境中。 ☆、第十章 太阳从天边出现,整条街道的花展灯熄灭,花城里空无一人。无名和乔然游走在街道中央,昨晚的幽灵河水也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实木楼梯,楼梯像万花筒般没有尽头的旋转。 两个人坐在楼梯的高处远目着,天那边一群蓝色鸢尾蝴蝶和赤色火焰蝴蝶飞过,无名指着蝴蝶飞去的方向嘆着气讲道,“那里就是丰收之城,原来也是花城里的一场梦境。”
第12页 乔然笑着看着天边飞过的蝴蝶,安慰着无名,“不用嘆气,你走以后还会有很多个无名去到哪里。你是第一个,后来每一天的无名都在重复着你的故事。” 过了一会对岸某一座村庄从水中被巨龙拔起,琉璃剑变成剑雨,对岸终于恢復了原来的平静,无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腰间的琉璃剑,有些紧张地说,“终于到溪河村了。” 乔然看着对岸走进竹林的两个人,认真地对无名说,“无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最初的你是真的。你一定要清楚,如果连你都认不得自己,那么谁也拯救不了你。想要安全的离开花城,就要放下你心里的执念。一念花开,花城里这一念就是你的无量劫。” “第一个来到这里的我是真的,剩下的都是假的,那你呢?我要怎样在无数的乔然里认得你。”无名望着乔然想要得到心里的答案。 “琉璃剑不会认错人,无数个无名会出现,无数个乔然会出现,但是这世上琉璃剑只有一把。如果过了很久我们都没有能力走出花城,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用这把剑,给我留下一个伤口。那是唯一可以不会错过我的机会。” 傍晚过后,太阳落山花展灯亮起,躲在幽冥河岸边的无名偷看着,刚刚从溪河村归来的自己,“早知道以后会有那么多人说这些话,我应该想好再说的。我觉得昨天说的那句太傻了。” 乔然忍不住偷笑着,“那这句不是更傻?明天他们也会躲在这里说一样的话。” 听到这话的无名赶紧捂住嘴巴悄悄地回了花城。 又一天清晨无名听到另一个乔然再对着另一个无名讲着同样的话,“想要尽快走出花城,就要破掉心中的执念,否则只能生生世世被困于此地。” 带着伤疤的乔然抓住了看热闹的无名把她拖进了街角,无名诧异的问着,“跑什么跑,你看到自己又不是什么妖怪?” 大口喘着气的乔然停下脚步,“你不能和他们有任何交集,如果今天的她见到了你,从那一刻以后,她就是新的无名,你就不会知道她下一句的要讲的话,要去哪里?” “她会和他的乔然商量对策,是吗?” “是的,那个乔然也会给她,我不知道的想法。我无法预测他们会如何商量对付我们?”乔然认真地看着无名苦笑着说,“我了解我自己,那个乔然一定会出点子,让你杀了我的。” 无名的眼神划过那天琉璃剑给乔然留下的伤疤,“那个乔然身上也带着和你一样的伤疤,你白挨了那一剑。” 乔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疤,“这就是花城都没有办法破解的伤疤,我的这个伤疤是真的琉璃剑所伤,这是一辈子的伤疤。过几天还会有很多带着伤疤的乔然出现,只有我的伤疤是永远不会痊癒的。” “一辈子的伤疤……永远不会痊癒。” 乔然看到无名眼底划过的哀伤,打趣地说着,“反正都是修行之人,在乎这些做什么?” 七日过后,花城已经无处可躲,无名终于撞上了不知道第几日来到花城的无名。 “新的无名出现了。明天我们……” “你现在就杀了我。”乔然眼神坚定的一字一句地说着,“杀了我。” 那晚无名和乔然没有任何争执,无名没有讲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乔然直到天亮。 果然第二天过后,不知道第几日的上岸的乔然死去了。幽冥河岸旁有了乔然的尸体,接下来陆陆续续乔然的尸体堆积到了岸边。 那日之后无名不再讲任何话,她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红色的光芒和深黑色的阴影混合成一道暗淡而怪异的光,其中有一片羽毛,白得闪闪发光。 “有客到,有客到,有客到。”三头鸟的叫声响起。无名回头看幽冥树大门紧闭,说着,“我要乔然来还你上次欠下的债。”海风吹动了幽冥树上的人形树叶,一阵阵哀嚎声。 大门打开里面却不是无名熟悉的欲望山,而是那晚的溪河村。箫声响起,无名终于止步了。她好像听到乔然对着她一句一句说着,“那是你的执念。” 巨龙盘旋在乌云中,冲着无名怒吼着,无名默念着,“琉璃剑出鞘。” 大雨中一把亮得耀眼的宝剑破空清啸而来,无名的耳边再一次清晰地传来那句梦语,“主人,我在这……” “琉璃剑杀了我。”剑停在空中无名闭着双眼能听到,剑与大雨摩擦的声响,它停在了无名的颈上,就在那一刻无名忽然笑了,笑得像夜晚的星空一样平静。箫声忽然变成了悦耳的歌声,溪河村消失了,欲望山出现了。无名睁开眼睛,看着通灵阁内一只荆棘鸟从阁中飞出。 它飞过了花城停在了竹林间,竹林间白色花开。竹子一节节死去,变成了荆棘林,荆棘鸟燃起火焰一般的羽毛,朝着最长最尖的那一株扎了进去。 一号拍着手在通灵阁门口鼓着掌,骄傲地说,“关了它那么久,这首歌唱的最好听。” 通灵阁消失,幽冥树关上了巨门,只见一只巨龙的残影挂在树间,“谢谢无名姑娘,送来这份厚礼。” 三头鸟的叫声迴荡在大海中,“送客,送客,送客。” 无名醒来时,花城变成了镜花宫,镜中无数的无名在花瓣中,花瓣外无名听到乔然大声唿喊,“不要做傻事。” 琉璃剑落,镜宫破碎。一片花瓣落在了无名手中,上面写着两个字,“叶秋。” “无名你没事吧。”乔然急忙跑到无名身边,“你手中拿着什么?” 乔然刚要举起无名的双手,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发现无名的双手满是泪水。 “乔然,我记得叶秋这个名字。他就是我的执念是吗?他是我最爱的人。”无名看着手中的花瓣,就在执念一破的那一刻,她记忆中的画面,开始清晰。 梦中那个男子身穿一袭红衣,跪在她的眼前说,说着,“主人,我的名字叫叶秋。” 作者有话要说:  《祖堂集·归宗和尚》:“师教中有言: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须弥纳芥子时人不疑,芥子纳须弥莫成妄语不?” 生如芥子有须弥,心似微尘藏大千。 ☆、十一 箫声如诉如泣的响彻天际,花城的景象一点点消失在两人的眼中。幽冥河的河灯在河水中变成了一株株梅花,形成层层梅林。隔岸的几处梦境也纷纷破碎,丰收之城的蝴蝶在天空的雪花中消融,远处千丈高的溪河村变成了重峦叠嶂的雪山与天际的云海相连。无名手中带着泪水的花瓣落地,变成了漫天的雪花。大雪中这世界所有的色彩都抵不过雪与光的重叠。 “我们到了极北之地。”乔然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手中融化。无声的雪花带着有声的想念。它的重量是一滴泪水。 这一次没有一点惊讶的无名只是静静地说着,“乔然,我要看一下你的伤口,我想知道我身边的你,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乔然吗?”
第13页 乔然笑了一下默默地挽起袖口,一道深深的剑痕在手腕处,“你看这伤口永远不会癒合的,就是一定是真的我。” “所以真的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叶秋是谁?知道我心底的执念,甚至知道我去通灵阁真正的心愿。你竟然为了救我,不惜在自己手上留下一道永不癒合的伤口。” “是你救了自己,不是我……我是乔然,一个和你一样有着执念的人,所以我们会相遇,因为我也要去寻找我自己。” “你认识以前的我吗?能告诉我,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还是……”无名皱着眉想了很久不再开口。 “无名在梦中的世界哪有什么好坏,只有选择。我这样讲你未必会懂,我想等你一点点放下执念,就像花城这次。你试着放下你的执念,你的问题也就会有答案了。” “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的执念是不舍凡尘。” 无名想到在人间经歷的种种不屑的说着,“这凡尘有什么好不舍的。” “那我说凡尘中有叶秋呢?” 听到这个名字无名忽然心口一紧,手指一颤。 “我们来到这里无非就是选择,选择继续沉溺,然后因果循环,我们就这样永远在路上。花城散了,还有远处的雪山,雪上融化了,还会有深海。五色通天石不是真的在天涯海角的每个角落,而是佛前的一朵花罢了。” “那花也太大了吧,我们走了那么久。” “有多久,不过是一念之间。” 箫声响起迎雪木打开了极北之地的大门,梅花变成了迷宫,第一个通天石就在迷宫的出口处。极北之地的时空一片黑暗,没有一点阳光,像极了赤色魔域。相同有的时候不是一模一样的复制,而是两个极端的像似。 无名想要靠着赤色火焰蝴蝶微弱的光芒,看清整片梅林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寒风阵阵无名苦笑着跑了起来,“乔然,我觉得这一劫应该是如果不尽快走出去,我们就会冻死在这里了。” 随着二人的奔跑,梅林开始变幻着阵法,两个人刚刚摸清一点头梅花树就全部打乱了阵形,无名想要用琉璃剑给他们经过的树木做上记号也是徒然。 直到无名筋疲力尽地倒在一颗梅花树下,若有如无地说着,“你应该都知道吧。我生活的地方和这里很像。只是这里永远都是黑夜。刚走进来的时候,我一点都不会恐惧,我觉得没什么是我不可以的。现在我好像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靠在另一棵树下的乔然打了一个寒颤,哆哆嗦嗦地说着,“我好像知道出口的对面是一座雪山。” 听到乔然的话,无名慢慢地靠了过去,用自己暖暖的手捂住了乔然的双手,“这个也是书上写的吗?” 有了暖意的乔然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不是我也是在一次次变幻的阵法中感知的。” 无名嘆着气说,“我怎么除了累,什么都感觉不到。我能感知的只有我们会饿死或是冻死在这里的感觉。” 乔然收回双手拉着无名站起身,赤色火焰蝴蝶在二人的头顶飞舞,“忘记我和你讲过的话了吗?你走进梅林时想着什么?一定是我要走出去的执念。你一路所有的念走在如何逃出这里,却没有静下来思考,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为什么不停下来,静一下看看这梅花宫如何变幻。” 听了乔然的话无名开始静下来感受着,每一株梅花树的变幻。无名发现乔然身后的那片一动未动。 乔然感觉到了事情的进展,努力忍着寒颤,一字一句地说着,“无名,现在停止你所有的思考。跟着我一起坐在树下,听梅林花瓣的声音。” 无名怔了一下,摸了摸乔然的头,“你是冻傻了吗?花瓣哪有声音。” 乔然的双手慢慢地搭在了无名的双肩,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你静下来倾听可好,花瓣就是你的内心。把梅花林的箫声从你的脑海中消除,你会听到花瓣的声音。它会告诉你出口在哪里。” 无名跟着自己的唿吸静了很久,她身后的梅花树也跟着开始静止了。 最后当所有的梅花树都静止的那一刻,远处雪山的积雪融化成河,河变成海。海岸对面一个男子跪行在大雨中,望着对岸的无名,无奈的摇着头。 “叶秋,我想去救你。为什么一路上所有的苦难都是让我选择放弃你。我还是想要去救你。”无名回头发现乔然红了眼角,“你是不是觉得我无药可救了。” “他一定很爱你。” “我能感觉到,就算我失去了关于他所有的记忆,就算我们此刻之间所有的相遇不是真实的,是梦境中,是在海面上的海市蜃楼。”无名看着对岸跪行的叶秋被一群人拖着消失在了画面,她忽然止不住崩溃的大哭,指着心脏的位置对着乔然说,“你让我听这里在说什么?这里它在说……那个人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乔然看着海中的画面消失,他低着头用力地咬着嘴唇,很久张口说着,“如果我说这都不是爱呢?或许你的记忆会告诉你想要的回答。你要知道就算一只蝴蝶和你相遇,都有着它的因果。你和叶秋这样爱得如此痛苦,一定也有着你们的因果。” “我的因果应该就是,那段我没有记起的记忆。我应该是个大恶之人,否则怎会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要陪着我遭受苦难。”无名好想去对岸,就算她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她不自觉地一只脚迈进了海中。 乔然急忙上前拉住了无名,自己却掉进了海中。明明是极北之地的寒冬,海水却一点都不冷。乔然用手想要感知一下,才发现海中并没有水。阳光出现在了梅花宫中,远处的雪山在光的作用下变幻成了海。 一切都是幻想。梅花在眼前变幻着阵法,迷乱了所有想要走出这这迷宫的人们的心智。就像这大千世界上的欲望,迷乱了多少的人眼。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彼岸其实就在眼前。 水月镜花,心念浮动。空不异色,色不异空。 ☆、十二 还在海边的乔然被一个大浪推到了深海,在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原因的时候,雪山崩塌。在海中他大喊着,“无名,快跑……这里不是梦境了。” 深深的海水中,乔然被一只黑色的长角鱼叼起,等他醒来时,发现无名也在这鱼的身上。 “谢谢大鱼,救了我们。”无名感激地拍了拍它的鬍鬚。 “我的名字叫蜃不叫鱼。梅花宫中让你们来这里的海市蜃楼就是我。”它摇摆着长长的触角,在大海中翱翔,像鱼又像鸟。 “你要带我们去哪?”乔然看着它越游越快,可是眼前的景象除了海水没有任何变化。让人们以为它在游,也许它根本没动。 “我要带你们去下一站,极东之地。” “极东之地……”无名的脑子里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五色通天石。”
第14页 蜃发出一声大笑,“那祝姑娘好运。这里和那个冷冷的极北之地不一样,这里就是世外桃源,二位不用那么着急出去,可以好好的感受这里的美好。”说完一个转身无名和乔然被腾空扔到了一棵树上。 无名顺着树枝跳到了地面,乔然倒挂在树上意犹未尽地说,“这一场出行,真的是什么的都见过了。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蜃。” 无名看着蜃远去的身影,走到乔然身边把他从树上拖了下来,和他小声耳语着,“我看它和鱼没什么分别。” 两人沿着海岸线发现了极东之的入口,无名不禁好奇地说着,“它不是说这里的人们都很幸福吗?你看这一路遇到的老人都在做着苦力,孩子们都在乞讨。” 乔然发现大家眼神中的异样,他指了指老人们搬着砂石的方向,发现那边正在盖着一座瑰丽的空中花园。 老人们流着汗水把砂石辛辛苦苦地送到院子内,出来时都笑得合不拢嘴。 “乔然你看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枚金币。”无名悄悄指了指老人手中的金币。 老人像宝贝似的把它急忙收进了口袋里。乔然快步走上前问着,“老人家你们做了那么多,就只给了一枚金币。为什么大家拿到一枚金币这样开心。” 老人听到乔然的话一下子放松了警惕,“原来你们是外地人。这枚金币就是进入城墙内的筹码。” “这里哪有什么城墙?”乔然不解地问着。 老人们把他们带到花园的另一面,指着那道墙说,“你们看就是那道墙,我们城外的人只要每天专心工作,存够了金币就可以去墙那边的世外桃源。” “要存够多少金币呢?”无名小心翼翼地问着,“做了一天活,也就只给一枚金币。” 老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神中充满了希望,望着那座墙,“我再多活几年,再努力几年总可以的。我们的族长前阵子全家都搬了进去。听说那个院子里的人每天不用干活就有饭吃,每个人都有用不完的金银珠宝。” 无名听得懵懵懂懂拽着乔然问着,“这里书上有写过吗?” 乔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尴尬地说,“没有,要不然我们再去问问别人。我总觉得他有些煳涂了。” 听到乔然的话,无名忽然释然的笑了,原来没明白的不止她一个。两人谢过老人家,看着老人指着的墙,笑着看向彼此问着对方,“你看到这里有墙吗?” 乔然说,“这墙也就是梅花宫一样的存在。墙是城外人的执念罢了。” 虽然这里没有墙,却有着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传中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这里鸟语花香,金色的池水,满树的果子。家家门口堆满了花不完的金币,每家门口的石桌上都摆满了可口的食物。 饿了好几天的两个人急忙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食物吃光后,躺在草地休息的无名,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比之前更丰盛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又拿了一个苹果吃了一口,想确认自己不是在睡梦中。竟然真的是苹果的味道。 “乔然你看到了吗?这里真的比极北之地那个鬼地方,好多了。”无名说着又拿了一壶酒喝了起来。乔然眼看无名吃完了又一桌的食物,怕事情有蹊跷赶紧把她从桌子上拉了起来,“别吃了,你看这一条街的食物,只有我们在吃。” 无名拿着酒壶指了指街角,醉醉地说着,“那不是也有一家人在吃。” 看到有人乔然急忙跑上前打听消息,问了才知道在吃食物的就是城外老人口中说的,刚搬进城中的族长。族长看着满桌子活了大半辈子都不曾见过的美食,笑得红了眼角,他抱着自己的孙子,幸福地说着,“爷爷辛辛苦苦一辈子,终于把你们送来这里了。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像我一样劳劳碌碌的过生活了。这些都是你们的,爷爷也可以长生不老了。” 乔然听到长生不老这几个字吓了一大跳,要知道这里就算是结界,也不是仙界,怎么会有人长生不老。 老人看着乔然的表情,也同样惊讶的问着,“你不知道来到这里可以永生吗?这是世间多少人的梦想。” 看到老人全家一脸不解的表情,乔然只好陪同着点着头。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座精緻的金屋中两个头髮花白的老人,朝墙外扔着金币,可是扔出一枚,家中就变成了两枚。最后两个老人无奈地坐在了金币堆积的山上,抱在一起流着泪,“老头子,看来我们这辈子想要逃出这里,是没有希望了。” 听到两个人的谈话,乔然觉得这才是世外桃源的真相。他站在门外接着话,问着,“老人家,你们为什么要往墙外扔着金币?” 老人家发现乔然是外来的人,激动地说,“我们要把这些金币都花掉,才能离开这里。” 乔然环视了一下这院子的四周,奢华的程度已经可以和皇家媲美了,“这里什么都有,为什么要走呢?” 老人家一听乔然的话,再一次红了眼眶,“小伙子你不要害怕我们,我们不是妖怪。我们在这里已经活了几千年了。这里的规矩要我们把这些金币花光,才能离开。可是你看我们衣食无忧,心想事成,我们要如何才能花光这些金币。” 旁边的老人家拿着袋子,抓了一把又一把的金币塞给了乔然,“你要的话,都拿走。只要你能带我们出去,这里都给你。” 无名醒来后发现乔然不见了,四处寻找,走到了街道的中央,发现这里有很多美轮美奂的街道庭院,让无名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天界。无名走过他们家的门前,发现院子里的小孩和大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滞。他们发现无名是个外来人后,都激动地把她邀请进屋内。 后来无名和乔然两个人各自背着满袋子金币,在街角相遇了。 无名摇着手里满满一袋的金币朝着乔然说,“有一家看到我,都激动地大哭起来,求着我收下的。” 乔然摇着手里的袋子,尴尬地笑着说,“不巧,我这袋也是。” 二人一起往前走,发现这里也有一些刚搬进来不久的人们,在开心的设计着自己的宅院,前面的王府就盖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空中花园,另一边的李宅也是恨不得满屋铺满玉石来装饰自己的高雅。 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地装修着宅院的老人们,嘆着气,“每一个刚搬进来的人家,都会感激的不知所措,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解脱了。家家户户都攀比着装修,显示着自己的财富。过了几十年以后,每天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黑夜还是白天对我们来说都没有意义,你说我们活着干嘛?” 无名听着老人的感嘆,心里想了很多事情,特别刺耳的那句黑夜和白天对他们来说又有何意义。原来自己的族人一直奢望的黑夜,也是一种虚无的执念。就像乔然所说,当你明白黑夜和白天的意义,那天黑和天亮已经没有区别了。
第15页 无名把整袋钱给了乔然说,“拿去买你想要的马。” 乔然把自己的满袋金币扔在地上赌气地说,“都走到这了,你想起来要给我买一匹马了。” 结果两个人刚说完话,马出现了。乔然摸了摸马的鬃毛同样嘆了口气,“这里心想事成,要金币有何用?” 老人拽着乔然的袖口不肯松手,激动地说,“我们什么都不想要,我们只想要出城。孩子带我们出去吧。我们根本不能花光这些金币,这太难了。” 无名拉开老人的手,站在乔然身边,“外面的人们辛辛苦苦地工作,你们在这里心想事成还想解脱?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都让你们占了。” 听了无名的话,乔然行然大悟,“这极东之地的出口在城外,在城外……” “什么城外?”无名跟着乔然往外边跑边问,“那马不要了?” 乔然释然地笑着说,“城外一定有人家,对墙内一切都不敢兴趣,一定有这样的人家。有舍才有得,在这里生于安乐的人们,才会真的知道极东之地的出口在何处。” ☆、十三 果然这镇上真的有对城内的一切,都不羡慕的人家。他们不急于收集金币,而是急着收集树木。他们每天辛苦种树,为了就是在树木长成之后,坐船离开这里到对岸。 他们看到乔然和无名两个人从城内出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无名当然好奇,她上前问着一个小女孩,“你的父母,为什么不不去做搜集金币,送你去城内享福。” 小孩笑着指着对岸说,“我的爸爸说,对岸比城内还要好。” 无名和乔然看了一眼对岸,发现那里的确有一座城镇,无名接着问,“你们没去过,你们怎么知道,对岸比城里好。” 那个小女孩刚要开口,就被爸爸训斥了跑进了屋内。那个光着膀子种树的中年男人,讥笑着说,“你们都从那城内出来了,还问我们为什么不进去?” 乔然礼貌地解释着,“你误会了,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想要离开,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那个男人停了一下,指了指对岸说,“想要离开,就去找木头,坐船到对岸。那里才是出口。” 无名皱着眉看了一眼乔然说,“我们现在不需要搜集金币,需要搜集的是木头。” 就这样乔然和无名在岛上每天的生活,变成了走进城内,帮那些富人吃掉门前可口的食物,然后扛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金币出城,从他们那里换取木头。 在无名吃了第三顿以后,她坐在王员外家门前,看着满山的金币,嘆着气,“这我们要搬多久,才能搬空啊……” 乔然装满了一个麻袋,站在那里拽起了无名,“一定比种一棵树的时间短。我们想要赶紧离开,就要勤劳。” 无名也装满了一袋金币扛着出了城,只是这一次她决定把金币扔进了大海。 刚把金币分发给城外人的乔然,不解地问着,“你怎么把金币都扔进了海里?” 无名累得瘫坐在海岸边,看着大海把金币带走,大笑着说,“你现在还觉得那里是世外桃源吗?那里和城外没有区别。让城外的人们进去,也不是一件好事,不如把它们都扔进大海。” 乔然也释然地笑了,“说是心想事成之地,什么都能有。独独想不来一条船。我们有这么多金币,也换不回来一条船,有何用?” “这应该就是极东之地的游戏规则。”无名看着还在种树的几户人家,“明天我们就要把王员外家搬空了。我们也就有属于我们的木头了。” 第二天王员外家的金币终于消失了,两个人老人感恩地抱着无名和乔然开心地流着泪。 两个老人就像刚进来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拿两手空空的离开了。刚刚走出城,他们就消失不见了。 “现在的他们一定是真的开心吧。”乔然问着。 “当然,他们在这里住了多少个轮迴,我在这里呆了七天都度日如年了。”无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美食,一点想要吃的欲望都没有了。 两个人送走了王员外一家人,经过村长家,果然就像他们预料的一样。他们拿着手中的金币,在庭院内激烈地讨论着,要如何盖一座比门口那个还要高的空中花园。 他们旁边住了几百年的那几家人,看着他们的表情里没有一点羡慕,反而他们看到无名和乔然以后,激动开心地不行。他们恨不得把两个人当做神一样爱戴。 无名和乔然成为了不一样的苦力,看着和城外的不一样,其实没有区别。他们每天扛着满满的金币出城,然后把它们扔进大海。李员外的家宅也被搬空了,两个老人感激地讲不出话。无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园内他们休息时的小桥流水,昨晚和乔然赏月的揽月阁,远处空中的避暑山庄,如泡沫一样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无名和乔然用他们的劳动换来了做船的木头。他们一起走过海滩,看着海浪捲走的金币,无名笑着说,“当你了解事情的真相以后,这金币和我们手中的木头也没什么不同。” 乔然回头望了一眼他们所说的那道墙,就像火一样把痴迷的人分成了城外和城内。明明同样在水深火热中,城外的人却说城内是世外桃源。 两个人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在研究怎样才能做出一条船。最后无名在乔然睡觉的时候,拿着金币跑去城内找了手艺比较的好的工匠解决了他们的烦恼。 乔然醒来时发现眼前有了一艘他们自己的船,兴奋地,“我们终于可以出发去对岸了。” 做船的那几户人家也准备出发了。 乔然刚把船从岸上推到海边,海中那只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蜃,甩起黑色触角捲起了巨浪,一幅海市蜃楼在对岸开幕了。 无名顺着乔然的目光望向了对岸,她梦里的人终于抬起了头,他像乔然一样没有束髮,黑色的长髮散落在一袭红衣上。大雨中他的眼神就像深深的大海明明是哀伤的,眼角却带着说不清的温暖。他紧皱着眉头,被人鞭笞着,那些人说要用大火烧死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岸。 看到这一幕的无名慌乱地推着船,想要赶去对岸。他开口了,“这是我的因果,你不要来插手。” 对岸的人开始拾柴,发出嘘声,“做梦吧!谁会来救你,你的主人她早已经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你是谁?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失去记忆,被送到荒漠那种鬼地方。” 乔然看着大家一条船又一条船的离开了,只有他们的船还在岸边迟迟没有出发。 无名闭上了双眼,用尽力气把船推了出去,“乔然,我闭上了眼睛,可我还是听得到。” 在划船的乔然停顿了一下,“那就堵上你的耳朵,告诉自己这是梦。” “那你会恨他吗?”乔然将船停在海中。 无名睁开了眼睛,看着对岸的画面消失,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乔然,松了一口气,“没有失去记忆的我,应该是个好色之人吧。今天看清了叶秋的模样,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了。”
第16页 乔然听着无名开着玩笑转移话题,就跟着打趣说,“说不定,是个专情的人,要不然你怎么没多找几个。那这一路我们岂不是更精彩,所到之地都是找你讨债的绝色男子。” 无名自嘲着,“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就只有这一个。哪天有了记忆,我就再找一个。” 对岸变成了迷雾,化作暴雨和雷电,将二人的船打翻。在巨浪里他们都以为自己会死在极东之地深海中。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看到海底的石柱上写着四个大字——极东之地。 这里有一座海底之城,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入口。深海中无名竟然看到蝴蝶围着珊瑚在飞舞。 无名看到海上消失不见的王员外一家,他们朝着她挥了挥手,“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乔然看着深海中的人们,原来上面的城内城外都是水深火热。乔然以为对岸才是真的出口,原来对岸也是一场执着。海底之城是颠倒的城市,海是蓝天,海底的人们不会执着于蓝天上的生活,不会执着于城内的长生不老,不会在意自己的住所简陋,更不会在意这里为何处。 累到没有力气的无名随意找了一棵树躺了下来。看着眼前经过的行人,虽然一个个衣着朴素,却个个笑容满面。她在半梦半醒中呓语着,“这应该才是世外桃源吧。” 乔然躺在另一棵树下,听着海龟从身边游过的声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美美的睡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 【出处】:战国·庄周《庄子逍遥游》 ☆、十四 这海水不是记忆中的颜色和温度。远远看去它像是浅蓝色的水晶,一粒一粒地溢满了无名所看到的整个世界。水中的树木只有枝干,看起来却满满的丰盛,生生不息。水流过树枝在光的照射下,如彩虹般、如梦、如幻、如叶……水中蝴蝶的翅膀薄如蝉翼,如晚霞、如萤火、如星辰……飞在水中,如飞在空中,飞在梦中飞在银河…… 无名看到带着黑色长长触角的庞然大物,从远处游来熟悉又陌生。 “你好大鱼,谢谢你救了我们。”无名伸手摸了摸大鱼的触角。 它微笑着说,“我的名字叫蜃,欢迎你们来到极东之地,这里是比极北之地舒服多了地方,喜欢的话可以留在这里。” 深海中没有人类只有鱼群。一些小鱼在树外清理深深浅浅的沙石。无名远远看去,它们一群接着一群成丝带状在海水中。一个群鱼群化作一种颜色的丝带,各种颜色穿梭其中就像彩虹散落在深蓝色的星空,只是这星空是如水晶般的深海。 海底的每一株树木下都卧着一只形态各异的乌龟,有的小如盘子上面也没有任何图腾,住着几只会虫鸣的鱼。它们一直在不停地交谈。那些语言是无名听不懂的话,可是当下的那一刻她竟然明白了。它们在说要把乌龟养大,要带着它出去觅食,这样才能有更大的地盘,让他们嬉戏玩耍。于是无名看到,它们指挥着乌龟游向了深海。看着它们游走后,另一边的知了鱼也停止了鸣叫。它们带着细细尖尖的金黄色嘴巴啄食着枝干。它们在议论要把枝干修建成珊瑚的样子。无尾鱼因为没有锋利的嘴巴,样子圆滚滚的像一只透明的泡沫。它们好像对自己的环卫工人,那些成群的小鱼有很大的意见。它们生气气来变身成了深黑色的冰块,在这龟背上互相撞击,乌龟也没有办法只好默默忍受。 “乔然你在哪里?”喊了几声无名看到乔然在一只螃蟹上,他用力地抽打着螃蟹,然后他被螃蟹咬住。等他回应无名的时候,无名刚好看到他那带着伤的手。 无名安心地笑了一下就被请到了,一只后背像山丘一样起起伏伏的海龟背上。它身披着金色花纹,它的主人远看是一只普通的金色小鱼。它看到无名到来表示欢迎,打开了身后的翅膀。翅膀张开足足一人高,那是一对金丝绒的羽翼。 在海中它说要无名带它去岸上。无名靠在龟背上指了指岸上说,“那里就是倒过来的这里,没有不同。” 金色的鱼听到无名的话失落地收起了翅膀,问着,“那你能让我离开这龟背上嘛?” 无名四处看了看摇着头,“你知道着海洋有多危险嘛?那些成群的小鱼,也想得到海龟的保护都没有机会。你在这里很好。” 话刚讲完,远处一只红色的长角蛟龙刚刚睡醒,它打了一个喷嚏一群小鱼在海面上幻化成了气泡。小鱼们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急忙躲进了贝壳里。 不一会无名看到乔然在海中坐着一只螃蟹游来。她刚要打招唿 乔然就从海中去了岸上。它身后一群小红鱼,一跳一跳地跟着上岸了。 无名不解地问着,“鱼怎么可以上岸?” 海龟看了一眼慢悠悠地说,“那就是可以在岸上和海底共同生存的跳鱼。它们有的在岸边生活,有的在海中生活。” “为什么它们可以有两种选择?”无名还是不明白继续追问。 “因为它们没有羡慕龟背上的生活,没有羡慕岸上的生活。在它们看来那里没有区别,所以它们的族群就成为了海中最自由的存在。”乌龟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嘆气的小金鱼,它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翅膀望着海上。 一枚金币从慢慢地掉进了海中,最后落到了龟背上,紧接着又是一枚。无名抬头看到海水反射出深深的倒影,没多久有两只长着鬍鬚的蓝色金鱼游到了海底。无名看着它们有些眼熟,它们鼓着嘴像是在和无名打招唿。无名也笑着和它们挥手。 蛟龙好像很不开心。海中的金币一枚枚落在他的地盘。它怒吼了一声。无名看到海上有两艘木船就在大火中消失。转眼蜃摇摇摆摆的游了过来,指挥着成群的小鱼清理着现场。 无名望着船消失的方向问着,“那里可真的有对岸?” 海龟笑着说,“那不过是更深一层的变幻,对岸就在心中,还要何处去寻?” 这话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无名开始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唿吸。她又伸手摸了摸龟背发现是一片青苔。她看了看嘆气金色的小鱼,发现小鱼还在青苔上来回游走。 无名笑着起了身打算去岸上寻找乔然,“乔然,你在哪里?” 她发现被困在海龟背上的鱼,依然没有发现龟并不存在,只是海底的一片青苔。鱼们以为它们带着龟在四处游走,其实它们并没有动过,依然在那里。 无名跳出大海想要寻找岸边,发现满眼的海水。没有对岸,也没有岸边。她开始恐惧挣扎,她用力地喊着乔然,终于有了回答。它看到一只黑色的鱼,尾巴长了一只眼睛,它骑在螃蟹上朝着无名招手。 它说,“无名我在这里。” 无名发现自己在一只海龟的背上。她着急地问着乔然,“我到底是谁?我是什么样子?”
第17页 乔然摇着头是说,“你问了我一路,你是谁?这哪里会有答案。”无名说,“那你看我真的在龟背上吗?” 乔然说,“那我真的在螃蟹上吗?” 无名点这头说,“是的在螃蟹上,你现在是一只鱼。” 乔然说,“那你能看到,我在哪里,能看到我是一只鱼。为何看不到自己在哪里?看不到自己是谁?自己是什么样子呢?”怎么会有龟背,乌龟本就不存在。你为什么看不到别的鱼,只看到我,我和这海里其他的鱼有什么分别?” 无名点了点头,重新看了一眼乔然发现螃蟹并不存在。她定在那里摸了摸发现龟也并不存在。她问着,“那我也是条鱼吗?我们都变成了鱼,我们怎样去寻找五色通天石?” 蜃在旁边笑着说,“是鱼和你又什么不一样?我和鱼又有什么不一样?” 乔然在海中挣扎着一跃而起,说“没有不一样,我们都一样,这里只是一个泡沫的梦境。” 在树下昏睡的乔然勐地惊醒,他急忙看了一眼另一棵树下的无名。睡梦中的无名紧皱着眉头,迟迟没有醒来。乔然用力地摇着她,“快醒醒,那是梦。” 海底的无名在海水中痛苦地挣扎着。岸上的无名一点点地失去了唿吸的意识。无名知道这是极东之地真正的考验,梦境中吞噬他们不愿醒来的灵魂。乔然又躺在了树下睡了过去。 蜃不解地问着,“你为何还要回来?” “她还在梦中,我不能留她一个人,我要带她一起走。”乔然朝着慢慢沉在海底不能唿吸的无名。 蜃大笑着说,“那你们都会留在这里。因为她在你的眼里和别人不一样。” 执念就像海草一样抓住了乔然的双腿。乔然拽起还在梦魇中的无名向外逃。想在梦魇中让挣扎的人清醒,只有杀了她。在水中乔然掐住了无名的脖子,两人在水中厮打。琉璃剑在无名受到威胁时出鞘。瞬间海水被染成一片红色。 岸上的无名终于醒了。她看到身旁的乔然一身是伤的躺在岸边,“乔然,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 蜃游出海面告诉无名,“他本可以自己走出极东之地,他是为了救你才伤成这样的。一花一念无量劫。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要怎么才能救他?”无名急切地问着。 蜃不解地反问,“为什么每一个来到极东之地的人,都要问这样的话。谁也救不了你们,除了你们自己。” 满身是伤的乔然虚弱地说,“极之地的钥匙在心里。这里没有海水,此岸就是彼岸。” 话刚讲完海水如星光一样一粒粒地消失蒸发变成小雨。鱼群变成了彩虹,乌龟变成了草地。雨停后一只蛟龙喷出了火焰化作了晚霞。 远处萧声传来。无名听到熟悉的曲子响起,不仅回想到过往的种种,“乔然这曲子,叫什么名字?这不会又是梦境吧?”刚刚从梦魇中起来的无名,已经开始恍惚了。 乔然回头看到树下穿着红衣的男子朝着无名走来。他揉了揉双眼看着那个人出了神。他皱着眉又仔细地看了一眼,问着“不可能,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男子淡淡地笑着,望向乔然。 一片花瓣徐徐落在了乔然的身上。他身上的伤一点点消失不见了。最后他摊开了手掌接住了花瓣,花瓣上面写了三个字——无名歌。 “这曲子你们可还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活着自活着 万象在逝水中畅泳 偶尔爱上过一些倒影 流言流成河流 流过几道名胜 浪停下像拿着镜 难辨旧日风景 ++++林夕 ☆、十五 男子抬起头看到无名时,那神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的女子。乔然觉得事情并不像所想的那样简单,他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了无名,问道:“你是谁?”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眼睛直视着无名一脸认真地问着,“我该叫你什么?” 无名怔了一下看着他说,“你也和我一样失忆了吗?我现在的名字叫无名。” 男子欣慰地笑了一下,“我等的人就是你,那你该叫我什么?”无名看着他奇怪的反应,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看着身旁的乔然。 乔然笑着打趣着无名,“你的意中人等着你告诉他,他的名字?”“叶秋,你的名字叫叶秋。” “叶秋,那我的名字叫叶秋。”他默念着这个名字。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吗?”这是无名一直的疑惑。 “我一直出现在你的梦中?”他像是在自问自答。 “你不记得,你在大雨中一直叫我不要救你。我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现在看看你并没有什么事情。”无名看着眼前的叶秋那么真实又陌生,但还好此刻他平安无事。 “不要救我。”他皱褶眉头默念了一遍,抬头看着无名认真地说,“那以后无论我遇到什么危险,你都不要来救我。” “你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无名看着他反问着。 “我……如果你这样讲,我应该会遇到危险。”他解释着他刚刚的话。 乔然在旁边听着两人不在一条线的对话,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装的还挺像,这一定是极东之地的障眼法。” 无名听到乔然的话,马上和眼前的他拉开了距离,“你迷惑了我一路,我不要再上当了。” 他看着乔然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无名的身边?” “那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乔然。”乔然对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记住了。”他没有迴避乔然的目光冷冷地说着。 无名看向乔然说,“这应该不是真的?这和我想像中的相遇一点也不一样。你看的书上哪有与意中人久别重逢,第一句话是问我是谁的?” 乔然偷笑着,“那久别重逢时该有什么样子?” 无名低着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说,“怎么也要拥抱一下,说我很想念你之类的话吧。” 乔然看了无名一眼,不假思索地回应了无名的拥抱,“你说的这样吗?” 男子看着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后退了几步问着,“你明明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和我遇到。” “我……”无名慌忙的推开了乔然,诧异地问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乔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问着,“说吧,你是哪个叶秋?” “哪个叶秋?”他皱着眉头笑着反问,“难道还有很多个叶秋?” 乔然说,“有几个我不清楚,但这个最起码你不是梦里那个,也不是溪河村梦境中的那个。” 听到乔然的话,男子释然地笑了一下,“我不是哪个叶秋?叶秋也只有一个,梦境里的是我、溪河村那个是我、现在的也是我。你说哪个是真的?真真假假,我们都梦里人。你说我是假的,那你也是假的。我同无名一样记不起自己是谁?我们都在努力寻找着自己。”
第18页 无名在树下,听着他们二人在那边争论着真真假假的话题。 她静静地想了一遍他们刚刚的对话,她望着他问着,“那一刻如果我说你不叫叶秋呢?是不是,我就不会遇到你。” 乔然和叶秋同时停止了争执。乔然恍然大悟。 “姑娘你猜对了,这是叶秋还没遇到你的时候留下的梦境。他给了你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当下的那一刻改变的是过去还有未来,甚至是所有人的命运。遗忘是这个梦境的规则。那我们会在哪遇到?” 无名好像听懂了他说的话,又好像听到梦话一般,“那我们就在繁花族和精灵族合为一体时相遇。”无名起身看了一眼眼前的叶秋,“带着这个梦告诉他,在哪里等我,我会去找他。” 乔然跟在无名身后不解地问着,“你们怎么会在哪里遇到?那里早已经过一场战争不存在了。” “我知道,所以我想知道,他会怎样来见我?” 叶秋望了望无名不舍地说,“那我们后会有期。” 无名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问,“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会不会更快乐。” 男子刚要开口,无名嘆了口气,“你不必回答,这话你忘了吧。” “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告诉你答案。你说过的话,我怎能忘记。”梦境里男子的身影渐渐开始模煳,最后消失不见。 无名自言自语着,“如果我们从来没遇到过,是不是都会比现在更好。” 乔然问,“你为什么不想想,安排你们遇到,是为了什么呢?这才问题真正的答案。” “为了断了我的执念?”无名回想起一路的经歷,无不和这执念有关。 听了无名的回答,乔然同样地嘆了口气,“是执念中的爱。无论你刚才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你们都一定会再遇到。他的到来教会你什么是爱?” 整个世界安静了,静的只能听到蝴蝶扑动翅膀的声音。又一个幻境消失了,变成了无数的带着光芒的水珠,将二人捲入海中。刺骨的寒冷,没有喘息的机会,一浪接着一浪地把无名和乔然冲到又一座小岛。 这个小岛漫无人烟,漫山遍野的格桑花。乔然挣扎地拽起无名,“你看这有两个墓碑。” “他们是夫妻?”无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墓碑上的字,“不对,它们去世的时间,都不在一个时代。他们怎么会遇到?” 话音刚落蜃从海中变成人形走向花丛,慢慢地躺在了墓碑旁,轻声地说着,“我回来了。你可有想念我?” 繁花变成了蝴蝶雨落在大海中,海市蜃楼一场梦。 两个年轻人在梦境中相遇。他们相爱却不能相见。男子在梦中遇到了心仪的姑娘,苦苦寻觅发现佳人早已去世多年。男子不知佳人,也是因为在梦中与他相遇,多年未嫁,相思成疾,终日以泪洗面,最后带着无尽的想念离世。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剧本,一种是现实主义,一种是通俗故事。在现实的世界里,他们没有转世再遇到,也没有佳人起死回生的美满爱情。 无名看着对岸落幕的故事,低着头说,“极东之地是想告诉我,去和一个梦里的人相爱,最后也只是飞蛾扑火吗?” 一群蝴蝶打开了极东之地的大门,乔然皱了皱眉头,低声地说,“不只是你,这世界上每一个痴男怨女,不都是活在自己的一场梦里。我们都在海上,变幻着自己的海市蜃楼,误以为遇到了爱情。” “那爱是什么?”无名迎着大门开启的方向不解地问着。 乔然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已经出现。 大门打开以后,天上暖暖的阳光照耀在海上,照耀在岛上,照耀在无名和他的脸上。那光照得无名有些睁不开眼,她想伸手去触摸那温暖,发现抓不到。 它像是梦,但梦是冷的,它是暖的。梦会碎,但阳光一直在,从未离开。 爱是什么?它不会因为喜欢你,就多照耀你。不会因为讨厌你,就把黑暗给你。它给予你温暖,不会想要到任何回报。它永远的存在,你触摸不到,你占有不了。用心去感知,当心灵只听得到唿吸时,爱就存在。不用刻意去寻找,它一直与你同在。 欢迎来到极南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活着若是梦 是梦蝶让水色震动 ☆、十六 极南之地的大门打开了,小岛与草原相连通往另一个国度。这里不是什么小镇,而是一个国度。蜃说那里需要他们去拯救。 无名看到眼前的一座座荒山,山上因为没有草,几只山羊也饿得只有骨头。山下的几匹烈马被狼群围堵。 乔然捂着眼睛看到烈马死在了狼群中,“这就是送我们的见面礼是吗?” “我想是的……你看那山上立着的一座座墓碑,说不定也会有我们的。”无名四处望了望,这里都是飢饿的动物,“这里哪有什么人烟,我们去拯救谁?” 话音刚落草丛里发来了阵阵声响,草丛中钻出了一个男人,小声地问着,“你就是来救我们的救世主吗?” 无名吓得退后了一步,“你们怎么都藏在洞里,这里不是给动物冬眠的吗?” 男人赶紧嘘了一声,“小声一点,快进来说话。小心被狼群发现,你们就没救了。” 乔然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跟着点了点头,“这里和洞里比,还是洞里安全一些。” 无名刚要走进洞里,乔然拽住了她的衣袖,“这次我先进去。” 无名笑着让了个身,乔然走了进去喊了一声,“这里很安全,可以进来了。” 一个小小的洞口,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这里面好像一座地下城市,有花灯、有泉水,有人家……甚至还有别样的街市,在井口会有一些愿意冒险的人,拿自己的命做着生意。他们往来于山林和这里被称作农夫。这里的农夫不种地,只卖命。 沿着泉水还有小船可以坐,船会带着寿命已近的老人离开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会被送去哪里…… 有人说他们被餵了饿狼,有人说他们被与森林合葬,有人说他们被发配到了以另一个地方去体验生命。 因为被送走的人都不会再回来,所以这一切都只能是传说。 拉着无名的中年男人,还在滔滔不绝地着这里的一切。无名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因为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属于他们的国度,会被狼群占领。” 一个女人拿着刚从井口换回来的果子,舀了一勺泉水,洗干净后双手举到了无名的眼前。乔然习惯地退后了一步,无名一瞬间觉得这一幕,她似曾相识,惯性地她伸手接过了果子,一秒钟过后她回过神,急忙说,“不用了,谢谢你了。” 女子笑着鞠了一躬,起身慢慢地说,“我们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战争,人和狼的战争这就是结果。我国度的人们因为恐惧和猜疑,在战争刚开始就出现对立分离,一个国度分离成各个部落,很多逃命的部落在山中遭遇狼群死伤无数。有的部落为了自保牺牲同族人。他们吸引狼群去别人部落的洞口,然后让狼群发现这里有人可以食用,这样就可以保住他们部落的安全。”
第19页 听到这里的乔然顺手接住了无名扔过来的果子,激动地说着,“你们这哪里是让狼给打败了,你们分明是败在了自己的手里,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律每一场灾难,其实都是人类自私的藉口,老天背了很久的黑锅了。狼为什么忽然增多,是谁让动物繁衍失去了平衡,是狼吗?你们的猜疑让你们失去了家园。责任不在于狼,也不在于老天,是你们自己。” 无名咬了一口果子,看着乔然在那边滔滔不绝讲话的样子,忽然想到了赤色魔域,如他所说那里终日太阳不落,族人们觉得那里是三界的地狱,是老天的惩罚,是天意。其实那里没有水源和老天无关,是那场战争。战争的爆发是因为繁花族和精灵族的自私自利。这一切和这里好像,所有人都把灾难推给了老天,然后抱怨着的时候,命运只会越来越沉重。 夜晚乔然在地下城的泉水旁洗漱,看到无名一个人发呆快的样子,打趣地问着,“看着水的倒影,又想起了叶秋吗?” 无名隔着一层黑纱看着对面笑着说,“你知不知道,我手动一下,就能把这帘子拽下来。” 听到这话的乔然没有任何在意,他手一挥自己把帘子拽了下去。他散落着湿湿的长髮,半低着蓝色长衫,水珠在锁骨处,慢慢滑落到手腕处的剑伤。他抬头看了一眼无名,静静地说,“你梦里有绝色的叶秋,想看我做什么?” 无名没有迴避乔然的目光。因为无名看到乔然渐渐泛红的耳朵,那是他逞能害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样子。 无名笑了笑,捡起了地上的黑纱挂了上去,“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在我的梦里。” 乔然闷声说,“在见面的时候就不会是在梦中了。” “在那个早已不復存在的地方吗?那里早都不在了,我们怎么会遇到。”无名转过身朝着泉水里扔了一颗石子。 “可以,他想见你。梦里都能寻到你,还有什么他找不到的。”乔然又开始嘲笑的表情。 “如果经歷的都是幻境,那说不定梦里就是现实呢。” 乔然慢慢地穿起衣服,趴在了帘子上看着无名,默默地说,“你知道这个世间有一种奇蹟吗?它可以穿越时间和一切。无论你说的地方在哪里……” “什么奇蹟?等他学会这种奇蹟,还不如我去学。”无名激动地转过身一脸期待地看着乔然。 “可以啊……你学会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你可以去找他,而不是他去找你。” 听到回答的无名,扬起一捧水扬在乔然的脸上,“走了一路,你怎么才说有这种修行。” 乔然一手把黑纱扔到了无名头顶,黑纱盖在了无名的身上,反问着,“你学会了。他在你眼里就不会是叶秋了。你也要学吗?那他是谁是和我一样的人呢?” “和你一样没什么不好啊?你怎么总觉得自己哪里差了呢?”无名看着乔然慢慢红起的耳朵,转过身假装自言自语着,“也就样貌差了些,身材差了些,脾气差了些……” “所以他在你眼里这么好,你还是别去学什么奇蹟了,学不来的。让他学好来找你好了。”乔然赌气地回着话。 “他学会了,是不是我在他的眼里就和别人一样了。”无名紧张地问着。 “你在他眼里要是和别人不一样,你俩早见面了。极东之地最后的钥匙就是,我们都一样。这里和那里没有区别。因为在你眼里叶秋和别人不一样。这就是你被困在梦魇中差一点死在那里的原因。”乔然难得板着一张脸不在搭话。 无名看着乔然在泉水中离开的背影。她这次没有失忆,这一次不是梦境。她记得蜃说,乔然一身的伤,是因为自己。 他们醒来时部落的人们说,“有一个族人为了自保,把他们部落的位置出卖给了其他部落的人。他们想要把狼群引到这里。” “你们为什么不去战斗呢?说不定可以赢呢?”无名不解地问着,“找我来是让我去解决狼群吗?” “不是,极南之地的钥匙在老君手中,那里有繁花族留下的一种花,可以让这里恢復到原来的样子。” 无名默契地把手搭在了乔然的肩膀上,“新的任务来了,走吧。” 两人走到洞口的时候,发现外面的草丛中有两只狼,乔然小声地在无名耳边叮嘱,“不要和它们对视,它们比人团结。只要我们出去,它们会召来更多的同伴,到时候不要说我们俩,这里的人都要陪葬。” “那我们去那天的那个井口。”无名和乔然二人回到了地下城,部落的人们开始封锁洞口。乔然知道如果他们解不开极南之地的钥匙,他们不会被狼咬死,也会被活活饿死。 无名拿了一颗番波草的种子说,“好久不见了,老朋友们。” 种子越长越高,乔然的记忆一下回到了入殓村,两个人相遇的那一天,“十三层的高塔。” 无名看着种子越长越高,回想起他们这一路,感慨着说,“那个时候你胆子多小。现在你勇敢多了。” 无名刚要动身,乔然听到井口一些细小的声音,他警惕地拽下了无名,“那这一次我不能让你去送死了。你的族人也需要你。” 无名惊讶地摇着头,“我也不能让你去送死,你死了,你的父母呢?你就没有任何牵挂吗?” “我……了无牵挂,孤身一人。”说着拽起了一根藤蔓爬了上去。他确定四周的安全后,转身扔下了自己手中的藤蔓,小声地说,“小心不着急,还好刚才是一只山羊经过。” 部落里的人们在无名爬出井口后,也小心翼翼地爬了上来。他们带着虔诚的目光,等着这位救世主带他们脱离这场灾难。 无名看着一个个的目光,想到了自己的族人。她想也许他们也是这样期盼着,她能平安归来,带给他们新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是手机编辑的 格式不知道如何 其实这个世界能拯救你的 只有你自己 没有任何人 ☆、十七 树林间像是挂满了青色的纱帐,蜿蜒曲折到尽头。夜幕渐渐降临月光洒在青纱上。它们随风摇曳,乔然顺着树林的尽头望向天际竟然是老君的青龙。 无名看到青纱转瞬变成鳞片闪着灵光,捲走了二人。顷刻间黄沙漫天,他们脚下踩着的礁石,随着他们意识而流动。明明看着坚固不可摧,在这片空间却像是一幅水墨画般。礁石变换成瀑布,脚下阵阵流水,水也不是真的水。它如云,有形不散。 无名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告诉自己,一切皆是幻境。她什么也不想地迈出了一步。乔然跟在无名身后,还没等反应过来。两个人就这样沿着瀑布掉进了墨蓝色的深海。 乔然起身环顾了四周,看到周围闪闪发光。他慢慢俯瞰着逃命的人们,就如同尘埃……
第20页 原来这里是星海。青龙在月亮上飞过,化作青纱。 “老君在哪里呢?这里是我们经过的树林。”无名跟着起身看了一眼下面。 狼的叫声传到这里,它们在对着月亮吼叫。狼群出现了,星海的繁星开始变换阵型。两个人被一种力量推到了棋盘上。 老君终于开口了,“和我下一盘棋如何?孩子们,听说你们是被选中,来拯救极南之地的救世主。” 从慌乱中冷静下来的无名,看到棋盘上的棋子变成了真的狼群。她急忙推开乔然,静静地说,“被选中的人是我,和他无关,让他离开。” 老君一挥手拽了乔然上去。 天上的繁星变阵,北斗七星连在天空,狼群入阵。乔然坐在棋盘对面,紧张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你来陪我下棋。”老君动了一颗星,下面又多了一只狼。 “您这样会不会太欺负人。这盘棋上就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一个同伴。”乔然不想看这盘棋最后的输赢,太不公平。 “她的同伴都躲在洞中,等待着救世主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这哪里叫同伴?”说着又一颗星变动,一只狼朝着一个洞口发起了攻击,下面哀嚎声不断。 “不要这样说,我陪着她从未离开。”乔然坚定地说。 老君挥手把洞口掀开,里面逃命的人们乱做一团,“你看这就是人类,就是因为他们这个样子,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劫。” 这时从山上来了一位老人,他带着他的一家来到无名身后,坚定地说,“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我从出生就在这里,它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们都有责任。我不会离开,我们一家都不会。我们要和你一起守护它。” 一个小朋友拽起了无名的手,天真地问着,“姐姐我们都在等着你的出现,我愿意相信你会带给我们一个新的家园。” 无名弯下身抱住了那个小女孩,指着那里的小路说,“你跟着那些人离开这里。这里很不安全。” 女孩的母亲,从无名怀中接过了孩子,站在了无名的身后,同样坚定地说,“这里是我们的家,家是可以让我们心安的归处。它如果不在了,那么哪里都是乱世。” 逃跑的人被成群的狼攻击,血洒满了树林,哭喊声不断。 看到这些无名随即召唤了赤色火焰蝴蝶,点燃了手里的火把,交给了那个小朋友,“你妈妈说的对,如果家都不在了,那么哪里都不会心安。” 棋盘上七颗星连成一线,天空中无名幻作一只青龙与老君的丹龙圈起狼群。小女孩举起火把,一个接着一个的点亮着,慢慢的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人们爬出洞中。他们点燃了火把朝着狼群挥舞着。 “您看这就是人间的烟火,虽然不及星辰般永恆,但它有着人类的温度。”乔然看向棋盘的点点星火大声地对着老君说。 天空的棋盘上狼群被火围绕,下面的火把越来越多,点点的星火变成了一片火海。狼群被火海冲散,退回了山中。青龙在星辰间拿出琉璃剑刺向头狼。人间的山地处,一声吼叫传来。头狼被大火烧死了。母狼转身冲进了火海,与爱人选择一起死亡。 天空的棋局结束了,老君收起了剩下几颗星辰,扔回了空中。头狼和母狼则变成流星滑落了天际,“孩子来说说,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乔然刚要回答,天空中的青龙从天而降。 老君念了一声咒语,无名出现了,“我刚是怎么了?” “你与我的青龙在星空中玩耍了一圈罢了。”老君说着看了一眼远处的青龙,青龙出现。它一个甩尾,把乔然扔到了背上,飞了出去。 在青龙背上的乔然,还不忘大声喊着,“无名,你没有受伤吧?” 无名摇着头,转身望向老君,“他们要我们寻一种仙草,重建他们的家园。” “孩子你看看下面的世界,他们的家园在恐惧和猜疑中毁灭。解药不是什么仙草,不是什么救世主。是人们的选择,他们选择相信自己本就无所不能,还是选择相信他们的家园失而復得,是因为有你这个救世主。” 老君说着打开了刚刚的棋盘,走了下去,“你给了他们一个火把,让他们愿意去相信,他们一定会胜利。就像你在寻找五色通天时,你以为找到了,水源也就找到了。” 老君在棋盘上母狼死去的火海里,捡起了一颗种子,“这就是他们在寻找的仙草,三千年才会开花。它存在即是虚无,真的等到了也是剎那。它与你有缘,你拿去好了。” “我……”无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孩子你要寻回的本就不是水源,不是你的记忆,是你灵魂的另一半。你去找回它,什么就都解决了。” 无名朝着棋盘激动地大喊,“您知道那个人在哪吗?” “那个人因你而生,因你而死。你们几世轮迴不得相见,这一世他带着你另一半的灵魂,等着你去寻他。” 听着老君的话,无名红了眼眶,她自言自语着,“他的名字,可叫叶秋,可我们怎么会遇到。” “他的名字不重要,你还不明白。你为何会来到这里,为何会在荒漠中。这花的名字叫灵瑞花。它其实开在世间的很多地方,只不过匆忙赶路的人,遇不到它们。你与它有缘,你拿走它吧。” “它不是要三千年才会开花,我等着它告诉我答案,岂不是要很久。”无名接过种子塞进了口袋里。 老君没有回答,而是召回了丹龙离开了。 被摔在棋盘上乔然,仰着头大声地问着,“老君刚和你说了什么?” 无名刚要开口。 那边就传来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时 别枉费 当初的遇见。 ☆、十八 无名和乔然赶回的时候,那里的人们举着火把欢唿着胜利。无名走到棋盘上老君取回仙草的地方。在人间对应的位置就是这片烧死头狼和母狼的火海。 乔然说,“这就是狼的特性,它们眼中的爱是生死相随。” 无名指了指远处的天空说,“这里本就不是它们的家,那里才是。我们一路都在让星辰为我们指路,可我们按照星辰的指引找到的都是梦境,溪河村、花城、极东之地的海市蜃楼……后来我明白这路的方向在自己心里,在脚下……从未在远方。” “我托你的福,去了天宫看了浩瀚的星辰。那里的景色怕是我穷极一生的词彙都无法描绘的美好。极南之地的星海和极东之地的深海完全不同,星辰般的海洋带给我的是满满的心安,深海中的海市蜃楼带给我的是梦魇般的挣扎。”乔然抬着头凝视着刚刚的去处,那一刻他希望那里会是他的归处。 无名也望着快要消失的夜晚感慨着,“那时就算棋盘上我面对的是狼群,也从未有过一丝害怕。因为敌人不在对面,在心中。我甚至没有去做任何斗争,就打败了狼群。这感觉很奇妙。当那个老人出现在我身后的时候,当我点亮了第一支火把。那感觉熟悉而温暖,我知道奇蹟会站在我们这边。”
第21页 逃过灾难的人们开始将火把扔在一起,做成了篝火。他们拉过无名围在中间,高唿着,“我们的救世主。” 无名尴尬地后退着,“我其实什么……” 乔然马上笑着拉起无名的手,高高举起,“你们真的没有看错,她真的很勇敢。” 感谢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歌声也一曲结束,一曲又起直到天边的太阳出现。 跟着大家跳舞的无名,看着太阳升起无力地坐在草地上,“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过。是他们自己救了自己。” 乔然耸了耸肩膀,看着最后的火焰熄灭,“人类和狼不一样,他们希望这个世界的奇蹟来自救世主,而不是他们自己。如果你告诉他们,其实他们才是真的奇蹟,他们不会高兴,反而会怀疑和失落,这个世界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他们原来是被老天遗忘的存在。” 听到乔然这样讲无名嘆着气,“可是那才是真话……” “没有人愿意去相信真话,有人告诉他们等着吧,灾难降临的时候会有人带着无上的力量,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他们就真的把自己埋在洞里,等着你的到来。”乔然看着火焰熄灭,想起了那颗仙草的种子,“那颗种子也是一种寄託,你拿回了它,他们就会相信这里会越来越好。他们会带着美好的愿望重新生活在这片土地。没有人会关心,那花三千年才会开一次。” 不出所料人们为了那颗种子,特意开闢了花坛,每日安排人去看护。无名也和种子一起被困在了那片人们眼中神圣的花坛。人们把无名称为花的守护神。这里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来许愿。 那天日落花园快要关闭的时候,一位少女小心翼翼地跑了进来,最后她红着脸问着,“仙草,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吗?请你给我指引。” 躲在树上的乔然扔下了一片树叶,上面写着,“会的。” 女孩捡起树叶开心地跑了出去。 少女走后无名抬起头看着乔然,“你不是说,你要在上面睡觉吗?你怎么偷听。” “我……没有偷听,我只是顺耳听到。”乔然忽然倒挂在树上,面对着无名,“你说这种事情,她来问一颗花的种子。” “那你扔下一片树叶是什么意思?”无名捡起地上的树叶看不出究竟。 “我给她的那片,寓意可大着,我是告诉她缘分到了,可以去寻了。他们可以在一起了。”乔然笑着倒回了树上。 “这么神奇,她能懂吗?”无名拽着乔然的手也爬到了树上。 夕阳西下,两个人坐在树上,眺望着远方。无名慢慢地举起手对着天空,假装饮了一杯又一杯。乔然大笑着,同样举起手,两个人就这样以天空为酒喝到繁星满天。 日出日落,周而復始。种子依然没有任何想要发芽的迹象。乔然趁着无名睡着的时候,悄悄走进花田把花的种子掉包了。果然一场大雨过后,种子发芽了。 大雨中大家欢唿着,“感谢老天并没有遗忘我们。” 那场景让无名想起了,她的族人们。也许乔然说的对,人们并不想知道什么真话。 那天之后人们更加勤奋地除杂草、种田、耕地…… 无名无聊时总会爬到那棵树上,她和乔然并肩看着重新开始生活的人们。虽然这里的春天还没有到来,上坡上的山羊依然骨瘦嶙峋,马也那么精壮,但它们此刻终于可以悠然自得地在草地吃草,表情里不再是担惊受怕,也不用四处逃窜。 现在的大家显然没有过往的富裕,但他们的眼神里住进了光。无名知道,仙草和救世主对他们来说代表着希望之光。 没几天花开了,看护花的人,不解地问着无名,“守护者,这不就是后山的野花吗?” 无名看了一眼,心里默念着,“老君不是花要三千年才会开,怎么没几天就开花了。”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花坛,谈论着,“原来老天派来守护我们的仙草就是后山的野花。” “也许不一样……说不定它不会凋谢。” “对啊,天上的花怎么会凋谢。” 大家一句一句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没两天花枯萎了。 人们带着哀伤的眼神,看着花坛,“花凋谢不在了,我们被遗忘了。” 无名看着花坛周围,被人细心灌溉成为了一座繁茂的森林花园。它们为一朵花建造了,他们心中的天堂景象。 乔然努力微笑着,“大家看这里的花,如今都开了。这里的草也丰盛了。羊群和马一直想进来觅食,都被拦在外面。这里可以和它们共享了。” 羊好像听懂了乔然的话,跟着咩咩地附和着。 人们站在栏杆处,驱赶着羊群,“这里怎么是它们可以进来的地方。” 无名看着羊哀怨的眼神,“为什么不能,羊需要吃草,这里才能平衡的发展。蓝天、白云、草地……属于万事万物。这里不仅是我们的,也是它们的。” 人们面面相觑不再讲话。乔然趁着大家不注意,打开了后门,一只又一只羊,挤了进来。围观的人们开始用树枝指挥舞着,叫喊着,“这只羊竟然吃了我们的仙草。杀了它……” 大家拉扯着羊把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吐出来……” 乔然想要上去阻拦,也被推到了人群外。 “杀光这些羊,罪恶的羊。它们吃了我们的希望之花。它们会带给我们灾难。” 乔然看着越来越愤怒的人们,大喊着,“要杀就杀了我,那并不是什么仙草的种子,是我掉了包。” 无名看到人们朝着乔然走来,急忙拽着乔然向外跑,“你把仙草的种子放到哪了?” “后山……后山环境那么恶劣。仙草要是不在了,大家真的会把你当成羊杀掉的。”无名刚跑了两步,就被人们拦住了。 乔然认真地看着无名,“为什么不呢?所有的花都在后山可以存活,它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知道把它埋在哪里了吗?”无名紧张地问着,“别说你不记得了。” “如果心有灵犀,它应该会开放,让我找到。不然它被我随手扔进了土地里,谁知道它会在哪里?”乔然皱着眉头有些懊恼,“我刚听到,他们要放火烧了我。” 就这样乔然被族人压到了后山,意料之中花没有找到。一个又一个火把在夜晚燃起,乔然被绑在花坛的树上。 无名把所有的责任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是我让他把种子掉包的。你们放了他,烧死我好了。” “不要救我。”乔然低着头,他不敢看无名的双眼。 有没有一些时候,有没有那一瞬间,你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场景、一句对白……让你觉得似曾相识。有没有一个人、一个画面、一个笑容让你觉得,你们绝非初见。
第22页 那一刻无名整个人懵在了原地。世界好像从未存在,她只看到了她的梦。他不是他,他好像他。山水非山水,山水本山水。 那一刻的时间被静止了,也许它从未存在。后山亮起了一道白光,阵阵芳香铺面而来。人们放下了手里的火把,奔去了后山。花开成月,像是捲起了千堆雪,与繁星交相辉映剎那芳华。天明之时,花瓣犹如雨滴,堆雪边雾水点点升起,浮游到清空中,变成春雨落在极南之地。 万物復甦,泉水从洞口涌出变幻成湖泊,草木繁茂,庄家的种子开始发芽……湖里的鱼,引来了一只只贪吃的棕熊。飞鸟和松鼠在森林里嬉戏觅食。 万物在那一刻好像都有学会了说话,鸟的声音、云飘过的声音、风吹过的声音、熊跌进湖中的声音,……它们好像在说,这里从今天起有了新的名字,不是极南之地,而是生生不息。 人们带着歉意,解开了树上的乔然。乔然欣然接受了大家的道歉。他说要无名带路,欣赏一下灵瑞花的杰作。就这样两个人走过了蜿蜒的湖泊,走过了茂密的森林,穿过了彩霞,走向了天空的尽头。 他们没有再回去那里,他们也不知道跟着心走,心会带着他们去哪里? “乔然,那花怎么就开了呢?”无名盯着一只吃着坚果的松鼠,笑着问着。 “因为平等。极南之地的钥匙,就是老君设下的迷局。它如此平凡,但它又能带来巨变。我每天在树上,都在想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贪心?”无名拿着另一颗坚果,扔给了松鼠。松鼠没有兴趣地离开了。 “因为不平等,这花被供奉在花坛,为什么不开。因为它代表着万事万物,它和后山的花没有区别,就像我们和羊群没有区别。他们要明白,自然属于一切生命。这是一种平衡,失去了平衡,灾难就会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歷遍了多少创伤,人们才会明白一些孩子都懂的道理。 ☆、十九 山水终究会有尽头,就像曲终人会散,这里好似世界的尽头。它让无名和乔然看不到还有路可走。极西之地是看不到入口,也看不到出口的尽头。它平行了无数个街道让人分不清,哪里才是走进去的大门。 每一条平行的街道铺满五光十色的石子,它们伴着太阳的光变幻着色彩。每条街道近乎一样的场景,无名觉得这条街道好像刚刚来过,阳光一瞬间的变幻,这条街道全然一新。这迷宫是平行存在的,层层叠叠,隔着光没有交汇的尽头。条条街道在一念之间,变成了崭新平行的场景。 乔然耐心地走过每一条街道,听着人们谈话的日常,听不出任何异常。大概在他们的眼中世界就是这样存在的。乔然知道,极西之地的大门就在无限的重复中。 几天之后两个人筋疲力尽地倒在一条街道的茶铺里。不知道是哪家的老闆说着一样的话,问候着他们。他们闭着眼睛无力地重复着。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不只是街道,还有人们的记忆。无名知道路就在脚下,可是这里的路是无穷无尽的。眼睛看到了世界的尽头,心智告诉你这里才是开始。 乔然接过老闆送来的茶,仔细地看了一眼茶杯,“无名你看看这是几号茶铺?” 无名抬头望了一眼,回答着,“不知道来了第几次的十三号茶铺。” 乔然又看了一眼茶杯的颜色,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知道答案在哪了。” “你去哪?”无名看着乔然拿着茶杯去了另一条街道。 “下一条街的十三号茶铺喝茶。”乔然笑着把茶杯扔进了自己的口袋。 果然平行街道的十三号茶铺,没有让乔然失望。无名没有看出究竟,坐在那又喝了一杯茶。就这样两个人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的喝着茶。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来临,无名看着乔然从口袋里拿出了这些茶杯,才恍然大悟。极西之地的秘密就隐藏在每条街道的十三号茶铺,茶杯被乔然扔到地上,每家茶铺的茶杯刚好对应地上五光十色的石子。它们在阳光下交相辉映下绽放成一朵七堇花,平行的街道开始出现了裂痕。无名迎着刺眼的阳光看去,街道上开始出现数字,十二号街道和十四号街道平行的地方在七堇花的光芒下,出现了焦点。那里有着一个新的世界,被隐藏在现实世界的十三号街道出现了。 七堇花旋转成光变成光的隧道,指引着极西之路的大门。这里的道路和之前经过的很像,当无名的目光落在十三号茶铺的时候,她发现那里变成了酒庄。 有一个人在背对着他们饮酒。无名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久别重逢,是什么样的感觉,应该就是此刻。一头散落的黑髮,一袭红衣,举着一壶酒。 乔然看到无名僵在那里,好奇地走上前。他看到以后,惊地又退了回去,“怎么会,该不会又是他留下的梦境吧。” 无名摇着头,开心地说,“这一次不是眼睛告诉我,是心告诉我。这个人是真的叶秋。” 男子寻声望去,冷冷地问着,“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听到这话的乔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个不是真的,也是叶秋留下的梦罢了。” 站在远处的无名一直看着叶秋的眼睛,她释然地笑了一下,走了过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叶秋上下打量着无名,又拿起一壶酒,皱着眉,“你们凡间的姑娘,现在也如此热情了。你要真的见过我,哪怕是在梦里都是噩梦。” “为什么这样讲,梦里你可不是这个样子。流着眼泪叫着我主人的,那不是你吗?”无名也拿起了一壶酒笑着问道。 “放肆,你又知道我是谁吗?我乃魔界的大皇子叶秋。”叶秋停下手里的酒,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两个人的谈话就在乔然酒杯落地声中打破了,乔然怔在了那里,“怎么会……不可能……” 酒杯洒落在地面的酒,就像是一株火苗,它燃起了无名梦境外的一些画面,那里有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感觉。它们开始像光一样穿梭在她的眼前,像一阵永不会停歇的风。她想留住光,去窥探这一幕到底来自哪里。是在花城中的镜宫中过往的无名,来过这十三号街道,还是她的失去的记忆和这里有关。周而復始,像一个圆圈。无名站在看似终点的地方,记起的不是结局,而是开始。 无名强忍着眼前的晕眩,用琉璃剑抵住叶秋的心脏,“那你回答我,你从魔界来这里做什么?” 叶秋皱了一下眉头,又看了一眼无名,“原来你不是凡间的女子。这剑是天界的宝物。”他不紧不慢地喝光了碗里的酒,用手腕慢慢地推开了琉璃剑。他的手腕处一滴一滴地流着血。他也丝毫不在意,“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整个魔界。繁花族与精灵族联盟交好多年。那里的仙女和精灵们每日无忧无虑的享受着天下的供奉。我们魔界却连自己的水源都被控制。魔界无所不知的一号,告诉我去寻找五色通天石,可以救我族人。他给我一袋狼妖,让我去极南之地,引出那里的救世主。他能拯救极南之地,也能拯救魔界。”
第23页 “说谎,魔界的欲望山什么没有。那里何止有着水源,那里还关押着精灵族和繁花族多少精灵和仙女。你问一号这么多问题,你用了什么去交换。这可是整个魔界的生死。”无名手里的琉璃剑又一次指向了叶秋。 乔然好像听出了蹊跷,他坐在那里想了一下,问着,“他说,他来自精灵族和繁花族还在结盟的时候,那岂不是在过去。过去的叶秋和未来的你,在这个平行的世界里竟然有了交集。这里就是书上记载的交汇处,世人都在害怕的十三号街道。它竟然被隐藏在极西之地。” “我的代价就是放弃魔界大皇子的身份,甘愿对他俯首称臣。”叶秋看了一眼无名,又看了一眼乔然,“我不知道你讲的十三号街道是哪里,什么过去和未来。我知道今晚满月之时,我要赶去极南之地放出狼妖,引出救世主。” “那她要是女子呢?”无名一字一句地问着。 叶秋看着无名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回答着,“那她会是我叶秋一辈子的主人。” 无名的眼泪划过琉璃剑,“记忆中我们是这样相识的对吗?这就是我丢失的记忆是吗?” 叶秋停在了原地,满脸疑惑,“我们?” “我陪着你去极南之地,狼妖收好。我刚从那里回来,救世主已经出现了。我带着你去寻他。” “救世主已经出现了……”叶秋心头一慌,“那他现在还在极南之地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们走吧……”无名收起了琉璃剑,看了一眼乔然,“我们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着我们。” 二人走后乔然把酒杯换成了大碗,大口地喝了起来,他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处的伤痕,竟然和叶秋的刚好一样。这里的酒怎么不会醉人。要不然刚刚他想开口回答的话,怎么被卡在了喉咙,“不是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晏殊《浣溪沙》 ☆、二十 无名和叶秋沿着树林边走边聊着精灵族和繁花族结盟时的辉煌。月色朦胧让无名恍惚地以为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过去就是自己丢失的记忆。叶秋讲得那些话让她觉得,她本应该身在其中,可听过后她竟然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精灵族和繁花族结盟时,两族交好。精灵们和仙女们每天无忧无虑,那座魔界的欲望山,就在两族的交界处。它从前的名字叫许愿山,是三界为了每年两族的庆典,存放礼物的地方,后来被世人当做许愿的神山。 这一路叶秋讲着无名从不知道的过去,无名给叶秋讲述魔界的未来。她告诉叶秋那座许愿山后来被迁移到了魔界,变成了欲望山。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精灵族和繁花族大战,两族分裂,导致了赤色魔域的出现。 无名笑着说,五色通天石找到了,也是她要带回去的。 叶秋不解地问着,“没有五色通天石,魔界是怎找到自己的水源?” 无名指着极南之地的大门说,“进去找到救世主就能解决水源了。” 数月之后再来极南之地,这里就像世外桃源一样。不是这里多么富有,而是人们终于懂得和万物共享着这一片天地。那是一种美的平衡。人们脸上悠然自得的快乐,来自内心深处的满足。牛羊慢慢地在山坡吃草。他们说外面的人称唿,这里为人间最后的天堂。这里的溪水和蓝天、白云、鸟语花香普度外面的人到达彼岸。 无名听着大家开心地向她讲述着,她离开后这里发生的一切。 “其实彼岸就在心中……”听到了彼岸,无名脱口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恍然间无名觉得,这才是记忆出现时该有的场景,它带着该有的温度。无名记起乔然一身是伤的拽着她,在极东之地的深海里说着这句话时,海水的温度。这些答案因为是自己寻找的,所以她才刻骨铭心。 如果在赤色魔域时,有人问无名什么是彼岸。她一定会看着地图,寻找很久,那个叫做彼岸的地方。 叶秋看着大家围着无名欢唿歌唱,笑着说,“这救世主应该就是你吧。” 大家听到叶秋的话,把他拉了过去骄傲地说,“这位姑娘,就是为我们赶走狼群,带来灵瑞花的仙子。” 叶秋跟着附和着,他的目光在无名身上久久不曾离开。无名被盯着低下了头,“现在你知道答案了。” 叶秋撤下披风,没有一点犹豫地跪在了地上,“我早该猜到你并非平凡的女子,没想到你就是我要寻找的人。就像姑娘所说,魔界的一号给了我答案,我就要付出代价。这就是因果。从这一刻魔界的大皇子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有的只是一个叫做叶秋的人。他生死都会效忠于你。我的主人。” 夜晚满月到来时一声吼叫,叶秋腰间的一袋狼妖,听到了同伴的唿唤,想要现出原形。无名看到树林间那只对着月亮吼叫的小狼,就是那晚狼王之子。它来到这里为狼族报仇。 叶秋皱着眉,看着堵在路口的狼崽,“它好像早就知道,我今晚会来一样。” 无名的琉璃剑感到妖气阵阵,飞出剑鞘,在天空化作一道白色屏障。叶秋拽起无名的手,看到森林里出现的一只只狼,奔到这里汇合,“我们快回到十三号街道,看来它们早有准备了。” 狼群好像能听懂,叶秋的话一样,它们绕过后山,跟着琉璃剑光,追了过去。 两个人站在极西之地的入口,马上就要进入十三街道的时候,小狼和它的同伴一起吼叫了起来,叶秋口袋的狼妖破冲出了口袋的封印,一口咬住了叶秋的手腕。叶秋无力地松开了拽着无名的手,血顺着叶秋的手腕流过无名的左手,染到了琉璃剑鞘。保护无名的光的屏障,一瞬间消失,变幻成一道剑光,朝着剑鞘冲来。无名没有闪过,就被剑光击中。她被自己的琉璃剑所伤。琉璃剑出鞘伤人,必取人性命。 此时的叶秋被狼妖反噬,满身是血。一直心慌的乔然,看到十三号街道,天上亮起的琉璃剑光,知道有事发生,急忙赶去出口。他看到叶秋满身是伤,用身体护住无名,一步步爬向十三号的入口。乔然站在那里,只隔着一步之遥。今天他们却不能像往常那样随意进出。狼妖在十三号入口,唤醒了平行街道的人们。他们的影子在阳光下,化作各种动物。那些内心深处从未照过光明的黑暗角落,无尽的吸收着暗黑的能量,幻化为妖来看守极西之地的大门。 乔然眼看着无名头顶的白色灵光,在眼前一点点消失散尽。十三号入口处,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龙捲风。乔然用尽最后的一口气撕掉身上的衣服,把两个人拖进了入口。 “无名还有救吗?”叶秋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唿吸的无名。 “在人间是没救了……只有老君的仙丹能给她渡一口气了。”乔然捡起地上的外衣,“她会没事的。”
第24页 消失在那个世界的无名,好像听到了一些对话。极西的之地的大门可以永远不要打开。她想用力地起身,拉住乔然说,“你不要去……不要去……” 她看到乔然满身是血的对着自己说,这个棋盘上其实只有你一个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出现在你身边的意义。 一盘棋上的结局,因你而起,因你而终。你不是任何人,是自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走过的那些路,梦过的那些事,遇到的那些人,都是你的同伴。他们的回家之路,在你的一念之间。这棋盘的结局,也在你的一念之间。 一盘棋的念,你的起落,生灭。 作者有话要说:  夫物芸芸,各復归其根。-----《道德经》老子 ☆、二十一 叶秋看到乔然在十三号街道徘徊了很久。守在街道出口处的狼妖,看到乔然出现并没有和他真的动手。乔然也好像感应到了,有人在监视他一样。就在一片假的厮打中,一阵熟悉的黄沙刮过,乔然没了踪影。 回到住处,叶秋皱着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发现这里的每条街道都恢復了原本的样子。整条街道空空荡荡不见人烟,商铺的牌匾满是灰尘,厨房里的老鼠也幻化为鼠妖在这里游走。曾经可以让他们安逸生活的十三号街道,米仓、地窖……就连脚下的路地都变成了黄沙。 他回到房内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无名,那把琉璃剑伤人必取人性命。七日之内乔然不归来,就算什么神仙都救不了她。乔然如果没有去拿解药而是离开了,他们二人都会死在这里。 数日之后,叶秋在路口看到了意料之外的身影。乔然竟然没有丢下他们回来了。叶秋一直都记得他出行前,在十三号街道和狼妖演戏的场景,于是满心疑惑地问着,“原以为你是柔弱的书生,没想到你身手这般好……更没想到你真的能寻来,让人气死回生的解药。” 乔然没有听完他说的话,也没有任何想要回答的意思。他急忙跑到床前扶起无名,把丹药放入了她的口中。药果然起了作用,无名就像做了噩梦一般,勐地睁开眼睛,紧张地问着,“乔然是你吗?我做了一场噩梦……梦里说,我们不会像从前那样侥倖从这里离开了。” 乔然苦笑了一下,看着无名的眼睛,问着,“这里本就是最后的极西之地了,离开和不离开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样的回答,无名皱着眉头不解地望着眼前的人,“你讲话的这个语气,怎么不像我认识的乔然?” 乔然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自嘲着说,“我要五色通天石何用?我也不是什么救世主,既然已经走到了极西之地,我们本就无路可走了。” 无名再次定了定神,顺着他的手腕看到那次在花城里留下的剑痕。那是乔然对自己说,只要这个剑痕在,那这个人就是真的我。 现实中她眼前的乔然,手腕处带着深深浅浅的红色,剑痕就像一条条红绳刻在那里。她刺痛了无名的眼睛,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乔然。现在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和温度。 乔然站起身,向门外望了一眼,冷冷地问着,“前些天是谁说,这个人会是他一辈子的主人?那么现在你的主人需要食物。” 在大门外低头思考的叶秋。听到乔然的嘲讽,他慢慢地抬起了头,学着乔然说话的语气回答着,“那么你们在这里休息,我这就去寻些食物。” 无名看着叶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十三号街道,才恍惚记起那日叶秋为了救她,用身体护住自己被狼妖咬得满身是伤。没过多久,外面传了一阵打斗的声响。无名想要起身帮忙,却没有任何力气。果然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的叶秋,红衣的袖口满是血迹,上次的旧伤还没来得及痊癒。新伤口的血就止不住地一滴滴地流向地面。他像察觉不到疼痛一样,把食物端到了无名的面前。 “这肉还是烤着吃好吃。”乔然皱着眉看了一眼叶秋手里的食物不满地问着,“魔界的皇子?无名的身体应该吃不了这些生肉吧?” 无名没有在意乔然的话,从袖口拿出了那条紫色面纱,放到了叶秋手中。叶秋看着眼前的紫色面纱,尴尬地收回双手。一瘸一拐地走到屋外准备生火。没过多久,他把烤好的食物拿给无名,却再一次的被乔然阻止了。 两个人在屋外动起了手,他们以为屋内的无名,听不到那些拳脚的声音。 本就受着重伤的叶秋被乔然打倒在地,无奈地说着,“我只是想把食物拿给她吃。” 这是屋外传来唯一的一句对话。躺在床上的无名闭着眼睛看不到自己,却能看到乔然此刻的表情。他那样陌生的重回到了她的世界里。她想冲出去问个究竟。想问乔然为什么?想问这个世界为什么?她多希望这也是一场噩梦,有个人会来摇醒她,把曾经的乔然还给她。她知道不会了,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它们把叶秋从梦境中送来了现实,然后把乔然带去了噩梦。 一路走来五色通天石、救世主……身份、权利、执念……就像黄沙一样迷了他们的眼睛。风沙过后,睁开眼睛,它带来的是一场分离,是沉浮的苦乐,是皮囊上的伤痕,是欲望的永不满足。 夜晚走进屋内的叶秋端着的食物上沾了些黄沙。无名看到他额头上新的伤痕,手腕处结痂的伤疤,他的受着伤的手,在经过乔然身边时攥紧了,看到无名时又默默地放开了。 那些堵在喉咙里的为什么,无名还是没有问出口。她看着叶秋慢慢地走出屋内,看着乔然慢慢地关上房门。就像梦里的现实重放,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人们,一个个慢慢退场,最后只留她一个人。 直觉告诉无名,她眼前的乔然,不再是陪伴她走过生死的那个人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也没有了。也许她从未真的了解过他。那个从前爬个高都要挣扎半天的乔然,身手竟然如此了得。那个只会看书的乔然,竟然可以独自去老君那里要到起死回生的丹药,那个一次次救她于生死的乔然,鼓励着她走到最后的乔然,今天竟然劝她放弃了…… 为什么梦境会如此残酷,因为它演绎得足够真实。它带来的答案,会让人失望甚至绝望。无名把脸埋在被子里默默地对着自己说,我知道这一次的极西之地,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同行了,乔然。 作者有话要说:  葡萄最神圣的食物。 ☆、二十二 那个无名毫无睡意的夜晚,她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夜晚。她靠在床上望向窗外的天空。十三号街道的天空,开始由漆黑的深夜变成青绿色的明镜。忽然呈蓝色如海面,忽然呈绿色如玉盘,忽然两种颜色相融如烟火在空中绽放。它们时静时动。远处的天际就像深蓝色的小山重叠。近处相融的余晖就像窗外的点点萤火,如流光飞舞。光似瀑布如烟洒落,划出一道彩虹,在空中随意识流动。若有若无,心静则有,心动则无。萤火点点冲过山嵴,慢慢流入大地。天清地浊,天动地静。那一刻眼前的一切如镜湖,心念成真。这路随琉璃剑心念意出。琉璃剑在空中与烟霞相接落入平地,在梦境与现实的交汇处,在现实与意念的节点。无名日夜期盼的极西之地,终于在三更十分,打开了一条现实的出路。
第25页 一早,叶秋和乔然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叶秋也不知道是昨天受伤的原因,还是因为多日没有休息好。他想走出去看个究竟,却没有一丝力气。 乔然站在窗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今天换我出去吧。”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吗?”无名看着外面像过往那样高兴地告诉乔然,他们有了希望,他们可以出去了,“你看不到吗?我们可以出去了,出口找到了。” 乔然没有回答摇着头苦笑了一下。那是陌生的表情,再次回到她世界里的乔然,带给她的只有失望。 “那我们有救了……是吗?”靠在门边的叶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无名慢慢地走向门边,打算扶起昏睡的叶秋,走到门口她恍然发现,昨晚就在她眼前的那条出口,现在竟然没了踪迹。昨晚出现在天空的画面,现在竟然颠倒在她的眼前。 清晨的十三街道,在阳光的照射下,地面的黄沙盘旋成风,颠倒在空中变成捲云,层层叠叠。云尾处化作青烟,落成雪花,缓缓飘向地面,将天空颠倒。 被阳光直射的雪漫漫融化,化成溪水,沖刷出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小路的尽头就是昨晚天空的倒影,如玉盘的山丘,如深海的山峰,树木高耸,沖入云霄,云烟与雪,在阳光下与古木相连,看似是路的尽头,又似天的交际。像是一个颠倒的时空,在颠倒后周而復始的重置。看似一个新的世界,其实也不过是梦境里接近出口的一段旅途。 无名轻轻地打开窗,雪花像飞鸟在空中盘旋,极西之地的磁场将雪花染成了七色烟霞。它并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随着光变化的雪花。每一朵在天际像沙粒一般,在盘旋中慢慢绽放出七色的光。山林里的飞鸟,飞走在捲云之中,每朵捲云随着风,随着意识渐渐与云相融,云在风中像一匹匹骏马翻腾。 远处飞鸟的叫声,骏马的奔驰声,溪水流入山谷的清脆的奏鸣声。这里就是由妄心所化的极西之地。 远看此景,世间应该也找不出任何词来演绎它的幻。亲眼所见之后,觉得似梦,又心知梦都不会如此完满,只有心念才会将它演绎的不差半分。 山中的清泉溪水是无名的环翠阁,树木直冲云霄的幻境是入殓村两人相逢的地方,雪花飘落时是梅花宫昨晚她的所想,云中的飞鸟是看守魔界大门的三头鸟的前身,三人的意念在这里被极西之地所知——心念成景。 远处的雪花层层叠叠的飞舞,随着光的起落,最后变幻为雨滴。雨滴连成雨幕,把无名他们的房屋包裹在其中。靠在门边熟睡的叶秋,在雨幕中渐渐失去身影。他头顶的光芒像天空的捲云在盘旋。雨滴渐渐随着他的唿吸时小时大。他被包裹其中,没有一丝要从梦中清醒的意思。 无名想要走过去摇醒叶秋,雨在她的眼前变成剑雨,层层将他们分开。剑在地上如冰雕一般扎满整间房间。无名刚刚恢復的身体,无力逃脱这些变幻的剑雨。 屋内的雨越下越大,她觉得自己用尽所有力气,试图去唤醒叶秋。那么大声音却在喊出口时无声地消失。最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雨将叶秋全部包裹。 蟒在屋外挑衅地吼叫,无名转身跟去。刚出门口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在行走,也没有在飞行。她感觉自己不像自己,那么她又怎会察觉到自己。 她想确认自己在哪里,她抬头望向那棵通天的树,她看到了她的顶端。她看远处的飞鸟,她在它的顶端,她看不到自己,但她知道这些不是自己。真正的她在空中。 蟒吹起一阵巨风从树林的一边刮过,它捲起无数乌云飘来。原来刚刚那些屋内的剑雨就是这样而来。无名抬头看到天的一边是蟒在动,另一边是赤红色的云朵如龙横卧静静观望。这熟悉的赤红色好像那晚在极楠之地,她看到的丹龙。 今天她却看不到龙的样子,只感觉到熟悉。就像刚刚的狂风颳过,这风不止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记忆中。一路走来无名觉得很多事都似曾相识,像梦醒了又睡,梦里的一些场景大都没什么差别,出场的人也不过是往復的循环。流浪生死的苦难折磨,让她终于想要去记忆起真实的自己。 乌云中的巨蟒与龙在空中互相追逐。飞鸟被惊起飞向云端的树枝里躲藏。下着雪的天空竟然电闪雷鸣,它像一座巨幕,闪电在空中由丹龙的影子,化成红莲绽放。蟒被丹龙追逐到了地面,向着天空的红莲怒吼。莲花慢慢由一朵完整的红莲,变成如星辰般耀眼的花火散落。沉默无声的大地被花火燃起。 无名在空中望到那间被雨滴包裹的房屋里叶秋还在。花火马上就要点燃那里。这一次无名决定努力唤醒的不是叶秋,而是自己。巨蟒在地上忽然消失不见了。无名想起在梅花宫的场景。她开始放弃挣扎,试图想要唤醒自己的手段。侧耳静静地倾听雨滴声,花火点燃泥土的声音,溪水流入谷中的声响,渐渐地她听到了自己的唿吸声。唿吸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无名的内心越来越平静,她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出现了不同的景象。 空中的莲花原来是一棵枯败的参天大树,树枝枯败层层叠叠落在地面。裹住叶秋的不是什么雨滴,而是屋内的蜘蛛。它们在门口结成了网,就是今早的雨幕。屋内的剑雨,就是一地的荒草。捲云也不过是漫天的乌云,飞鸟是在荒林中飞行的乌鸦。无名装作还在沉睡,飞往空中寻找蟒的身影,却寻找到了她不愿看到的画面。 有些事应该是命中注定,就像那晚她去盗取琉璃剑,赶上了精灵族和繁花族的庆典。这一次她撞见了妖精们的迎新晚宴,场面又像是一场欢迎老友的聚会。 那个老友就是吹起黄沙,变成巨蟒的乔然。 ☆、二十三 飞鸟变成乌鸦,在树林中来回巡视,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哀嚎,响彻天际。山谷四面由山崖包围。谷口就像大张的嘴,山崖就是莽的獠牙,起风时黄沙谷口黄沙漫天,就如巨蟒怒吼时大张的嘴。无名恍然大悟,原来那几次经歷的狂风都来自这山谷。森林中枯萎的花草,被妖精们装进树枝编成的篮子里。篮子里装满了从前街道上的贩卖的食物。原来平行街道上消失的店铺都搬来的了这里。出入洞中的妖精也皆由那些商人所化。看守在洞口的两只妖精。它们长着怪异灰色长鼻子,绿色的鬍鬚,鹰一样的爪子和一身天鹅绒一样的皮毛。它们谨慎地检查着每一个进入洞口参加聚会的妖精们的身份。看来这次的聚会并不是所有的妖精都能参加。 因为没过一会,一只不够级别的妖精被一只狼妖从洞中扔了出来。它有些羞愧地自己举着只有三只的手指,指着鱼皮一样的胸口变成了一只粉色的球体,嗖地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同伴的嘲笑声。 “瞧瞧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妖精,竟然想参加我们的聚会。”举着酒罈在门边看热闹的狼妖,带着犀利目光望向门口的护卫,“看好进来的每一只妖精,不是我们的人,决不允许参加这次聚会。” 门口的两只小妖精急忙答应,它们的鬍鬚因为紧张变成了深绿色,鼻子也从长长的变成了圆形。它们看着彼此,尴尬地转了个身,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检查着入场的每一只妖精的身份。
第26页 夜晚月亮升起时,谷中的聚会到了尾声。狼妖们对着月亮吼叫着。即使听不懂狼妖们的语言,无名也听得出那是带着喜悦的声音。那声音和她在极南之地听到的截然不同。战斗时候它们的声音是严肃的。狼王死去时,它们的声音是悲壮的。无名永远不会忘记,狼王的幼崽悲伤的吼叫声。那声音里带着狼天的本性——绝不认输。 形似半月黑纱的翅膀铺展开从谷中的另一面飞出。它们头上都上带着黑色萤光的触角,触角上的光是血红色的。它们所飞过的树林周围,树叶瞬间就失去了绿色的光泽,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它们伴着狼的吼叫声,一只只默契地排列起来,组成了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盘旋在月亮周围。此时夜空中的颜色就像月亮被撕咬了半颗下来流着血红色的光。 终于这位聚会的主角,在大家的簇拥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月亮的红光照亮他手腕处的剑痕。无名没有看错他是乔然。 盘旋在空中吸收月光的妖精们,看到乔然出现,瞬间变幻成了墙的形态将他围住。蓝色招风耳墨盘般黑色大眼睛的妖怪,摇摆着像猫一样的尾巴,依偎在乔然身边,发出像虫鸣一般的声音,“没想到,我们真的等到你回来了。” 一只只狼妖跟着乔然身后,不舍地说着,“我们都需要你。这里需要你。” 已经喝得站不稳地乔然靠在变幻地墙上,眼睛有些发红地看着大家,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如果你们那次没有失手该多好。你们为什么让他活着回去了……” 无名觉得自己此刻没有在天上,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脚。她僵在原地,埋在深深的泥土里。她的眼睛也没有在这里,因为她看到的画面将她带回了花城。 乔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疤,“这就是花城都没有办法破解的伤疤,我的这个伤疤是真的琉璃剑所伤,这是一辈子的伤疤。过几天还会有很多带着伤疤的乔然出现,只有我的伤疤是永远不会痊癒的。” “一辈子的伤疤……永远不会痊癒。”无名默念着记忆中的那句回答,才知道这个世界的悲伤远没有极限。 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的悲伤,就是赤色魔域的族人为了水源,日夜奔波。后来到了入殓村看到人的生死,她觉得这个世界的残忍大概就是如此了。最后她到了极西之地,她忽然明白,人之所以会失去,是因为比起得到,失去更容易了解悲伤,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自己。人才会希望人生如果是一场梦该多好? 深夜乔然用藏蓝色的麻衣装满食物回到住处。无名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桌前静静地喝茶。屋内只有叶秋还在沉睡。 乔然定了定神,装作清醒的样子,把食物一个个摆放在桌上说,“原以为青山绿水一定藏着很多佳肴,结果还是大梦一场。”说着他笑了起来耸了耸肩膀,“这些可都是我辛苦寻来的。明天换成叶秋去吧。这样我们都还能保存体力,在这里多活几天。” 茶杯在无名的唇边停顿了一下。她也笑着大口吃起了桌上的水果,“好啊……其实我也可以去的。” “等我的伤好了,我们就可以离开极西之地了。”没有今晚的遇见,这才是她最想对乔然说的话。 无名觉得自己好久好久没有大口地吃着东西了。在品尝食物前人们都会有一些先入为主的味道。就像一个红色的苹果,还没入口前人们就会去想像它的香甜,于是很多时候,那些经验就这样占领我们的味觉、听觉。嗅觉和生命。 它带着层层枷锁,捆绑着我们的自由。就像无名觉得此刻本该可口的美食,却如同嚼蜡。 遇到的事情是坎坷还是顺利,遇到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听到的话是夸奖还是贬低,最后是失败还是成功。这些无限的分离,永远不会带给你答案。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做着一件事,心里想着另一件事。就像现在无名吃着东西时,她脑子里想得只有一件事欺骗。 无名一整夜毫无睡意,全部都是关于乔然的画面。就因为一刻的怀疑,一念之间他所做的一切都赋予了不单纯的动机。 无名还在期待昨晚那些话,也许真的是梦境。乔然会推辞让叶秋继续休息。没有奇蹟,这就是现实。假装装的无名,听到了叶秋开门的声音。 昨晚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了无名的脑中,那群狼妖听到乔然的话,全部都安静了,它们有些自责地说,“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回去的。” 乔然一只手扶住幻想的墙壁,看着眼前的同伴,带着冷冷的目光,“明天他会出来寻找食物,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看到两个人都离开了,无名转过身躺在床上,她一直不明白乔然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为什么嘛不肯放了叶秋。 眼前的画面和过往的画面深深浅浅地回放在无名脑海中。她觉得在她失去的记忆里一定乔然和叶秋的恩怨。 无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河灯又放回了幽冥河,“不认识紧张成这个样子?男生的名字,莫非是你情敌的名字?是不是他抢走了你的意中人?” 久久后无名好像听见了乔然的回答,声音很小又很坚定,“嗯。” 这是她在记忆中遗漏的细节,那天他们在花城里,乔然含煳不清说的回答。这是她为乔然唯一找到的藉口。 无名看着叶秋走向妖精们的洞口,她推开窗跟了出去。这时巨蟒再次出现,极西之地又一次变了样貌。地为天,天为海,鸟为鼠,鼠为乌鸦,枯枝变成乌云,云变成泥洼。无形的极西之地,混沌成圆圈万物顷刻间没有了出路。再转身时海开始翻动,鼠开始逃窜,火焰从天而降落入泥洼,叶秋在一片火海中与自己颠倒相隔。红色的火焰燃起他身上的红衣,他身上暗红色的伤痕在火中慢慢烧焦。无名眼看着叶秋就在眼前,却在圆内往復不见路的出口。 对岸的大火烧焦了叶秋的黑髮,叶秋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没有任何表情,留下了生前的最后一话,无名你快一点离开,极西之地的钥匙就是……无名在圆内,最后和叶秋一样放弃了挣扎。 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无名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艘飘在海上的船。在她出海时,人们就告诉过她,她会沉船。她不相信命运,她觉得自己准备的万无一失。结果那一天真的来临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海浪就捲走了她的所有。 那艘船最后只剩下无名自己在海中继续漂泊。飘着飘着无名觉得,这海浪不算什么,她可以战胜它们,就在那一念来到时,一个巨浪带走了整条船,只剩下她在海中沉浮。 她开始向天唿喊,希望有人可以救她,可是四面只有深深的大海,让她沉浮其中,流浪生死。 叶秋生前最后的一句是让她快一点离开,“无名你快走,极西之地的钥匙,就是这里只能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知常,妄作凶。
第27页 你经歷的不是人生。 你遇到的没有别人。 ☆、二十四 晴朗的夜空里电闪雷鸣,闪电中一株红色的莲花怒放开来。整个莲花的根部都变成了红色。莲花一层层地开向天际,染红了整个明月。这一下子惊起了昨晚盘旋在月光下,吸收光的妖精们。它们排列成弓箭的形态射像那株遮挡住月亮的红莲。带着血光的箭一点点刺穿了红莲的花瓣。红莲中的花蕊就像火山爆发一般。如果说那一晚的花火像萤火,那今晚绽放的花火就是岩浆。它没有一丝一毫的梦幻,有的只有伤害和残忍。 下面的树林瞬间被岩浆吞噬,岩浆流入谷中,谷内的妖精们在火中被烧得痛不欲生。 道行高的妖精们,幻化成锋利的宝剑一剑剑刺向花蕊。花蕊正中心的琉璃剑飞出,杀死了那群妖的首领。那只长着猫尾巴的巨眼妖怪,发出了虫的悲鸣声,瞬间变成了万人高的形态,甩起身后的尾巴如鞭子一般打下了琉璃剑。 天空的红莲消失,无名转身拿起琉璃剑,飞向那只巨怪的身后,捲起它的尾巴将它扔向了月光中。月光下莲花变幻成无名的脸庞,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乔然,果然如她所料,一只巨蟒飞了过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红莲张开花蕊就像巨龙的嘴巴,把那只妖怪吃了进去。巨蟒最后飞回了地面,变回来了乔然的样子,抬头望向红莲,“我要怎样你才能停手呢?” 那只妖精的尾巴还在花蕊中摇晃着,红莲的火焰也慢慢的变小了。花蕊中的琉璃剑直插妖怪的心房,红莲张开口把它吐了出去,“这才是真的被琉璃剑所伤。琉璃剑伤人必伤人性命,世间无药可救。既然极西之地的秘密是只有一个人可以离开这里,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为何要救你?”乔然看着天上的红莲反问着,“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做回自己,说出你最想说的话?初遇你时,你说你要去拯救你的族人,因为他们没有水源,可你一路都沉浮在执念的苦海中。你寻找的哪里是水源,只是一个镜花水月的幻相罢了。现在你问我,我为什么要救你?其实你最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要杀了叶秋。你知道答案的。所有的答案都在你的心里。” 无名出现在乔然面前,一字一句地着,“好,那我现在问你,你可是真的偶遇到我?你又可曾说过你的真实身份?你在花城里,含煳在嘴里的那句话,是你一次次救我的原因?还是你去杀了叶秋的原因。” 乔然默默地转身,“我……你走吧。你可以离开极西之地了。” 无名似笑非笑地抓起地上的黄沙,捏在手中,“乔然,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就直接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我呢?你在害怕什么呢?” 一旁的妖怪们看着死去的同伴愤愤地围住无名,“不,我们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你们要找我寻仇吗?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反而解脱了。”说着她把琉璃剑扔给了对面的狼妖,“就用它杀了我吧。” 一只狼妖捡起了地上的琉璃剑,试了试扔给了另一只,到最后几十只狼妖们聚在一起都没有让琉璃剑出剑鞘半分。它们把剑扔给了乔然,乔然接过它,看着无名认真地问着,“我知道怎样可以救叶秋,用命换命,你可以吗?” 无名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看着乔然说,“今天如果你死在了叶秋的手里,我也会这样做的。没什么不可以的。” 乔然红着眼睛摇着头,“你问我,那天是不是偶然遇到你?这个世间你遇到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最初我不懂,为什么我还是要遇到你,后来我懂了。我遇到的不是你,而是自己。”他定了定神,再一次抬起头看向无名,“现在我说的这些话,你可以选择相信,还是拒绝。这世间有一种办法可以让改变故事的结局。你如果愿意的话,告诉我……我可以送你回去。” “故事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我要去哪里改变它的结局?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一路相信你说的谎话。”无名看向他的眼睛露出满脸嘲讽的表情。 “你不知道寻找五色通天石的道路,其实就是打开时间隧道的钥匙吗?极西之地是通往时间大门的最后一站。如果你愿意留下,那么故事在这里结局。如果你选择离开,那么我为你打开时间的大门,送你回到故事开始的地方,但是你要记得故事的结局,早在你选择当下就决定了。” “我不懂,乔然你要做什么……”无名看着那把谁都拔不出剑鞘的琉璃剑,在乔然手中不费吹灰之力就抵在了他自己的心口处。 狼妖们好像察觉出了异样,一个个扑向乔然手中要夺取那把琉璃剑,熟悉的狂风捲起,乔然把自己围在了巨风中,不让任何人靠近,“从前有一个人问过我同样的话,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打开了时间的大门,可以回到故事的最初,却还是改变不了结局。现在我懂了,因为故事的结局,早在当下选择的时候就註定了。这一路你跟随着执念,来到极西之地,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琉璃剑慢慢插入乔然的心脏,飞起的黄沙一层层落下。乔然倒在了血泊之中,悲伤地说,“这个棋盘上其实只有你一个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出现在你身边的意义……” 乔然的身后是鲜血化作一朵朵诡异的红花。它们从乔然的心口一朵朵绽放,最后铺满了整个极西之地。 妖怪们的幻影也被鲜花吞噬了,无名竟然听到一个来自己的声音,她说,“极西之地的秘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离开,经歷了这么多你还是选择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说着一道无名被带到了一个幻境中,那个幻境就是无名受伤之后昏迷时,发生的一切。 十三号街道的入口处,无名看到乔然撕下自己的外衣,把她从妖精们的身边救了出来。叶秋看到此情此景站起了身,“她已经被琉璃剑所伤,是谁都救不了的。” “你为什么要非要置她于死地呢?”乔然拿过无名手里的琉璃剑,指向叶秋大喊着,“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你们也本不存在只是光幻化在那里的相。” 叶秋都没有害怕乔然的琉璃剑,而是悠然地走了过去,“不要拿着这把剑吓唬我,除了无名那个失去记忆的傻子,谁都知道这把天界的宝物,除了自己的主人和她最爱的人,任谁都不能把它拔出剑鞘的。”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乔然一番嘲笑着,“不要自不量力了,无名最爱的人是谁?整个三界内都知道。要不是为了这幅绝色皮囊,无名会被惩罚到赤色魔域那个鬼地方。” 站在幻境外的无名含着泪,用手轻轻地触碰了幻境内乔然的脸。瞬间她被那边的光勐地吸到乔然的身边。无名看着那把琉璃剑失了神,满脑子都是那句,“这三界内除了我自己,只有我最爱的人才能拔出这把琉璃剑。”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无名?”乔然慢慢地放下琉璃剑质问着。 “要你尝到我的痛苦。如果你想放了无名,那我就要你的命。”他露出了狡黠的目光看着乔然,“不是让你自杀,我要你杀了叶秋这幅皮囊。无名一定会为他报仇的。我要看着你死在最爱的人剑下。”
第28页 “你要用你的命去看我死得多惨,是吗?”乔然学着他嘲笑的语气反问着,“你这么确定她会为你报仇。” 叶秋反笑着,“我不会死的,你早就知道我谁了不是吗?无名也不会让他死的,你死后这里的时间隧道会打开,你看那个傻子会怎么选择。她一定会像你一样,选择回到过去救我。你不是也是一样,才被困到极西之地幻境内永不往生吗?” 幻境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无名自己一个人。这一刻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即使眼前的路不知道会通往何方。因为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那像是一种解脱。 时间的大门打开了,无名失去的记忆一点点回来了。她走在时间的记忆中,看到了无数幻象的场景。走过极南之地那片时间记忆时,“孩子你要寻回的本就不是水源,不是你的记忆,是你灵魂的另一半。你去找回它,什么就都解决了。” 记忆中的无名朝着棋盘激动地大喊,“您知道那个人在哪吗?” “那个人因你而生,因你而死。你们几世轮迴不得相见,这一世他带着你另一半的灵魂,等着你去寻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佛说,花与叶永不相见,说的不是相爱的两个人。 是一个人与真正的自己要在苦海中,一次次又一次地翻滚,都不能相见的悲哀。 苦海中掀起的只有执念的悲哀。 放下的其实是本就没有的相。 ☆、二十五 当乔然最后消失在极西之地时,无名失去了自以为拥有的一切。这个棋盘上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这是故事的最初,也是结束。 让时光逆转的不是五色通天石,不是乔然的死,是在最痛苦的那一刻,无名感觉到有一束光照进了她的生命。那个一直飘荡在海中的自己,在寻找水源路上的自己,在寻找叶秋执念中的自己……她跟着那束光,找到了回家的路。 时间隧道变幻着七彩的光芒,在蓝色的光芒中,她看到了乔然倒在了血泊中,朝着自己微笑。深蓝色时间记忆中保存着,她从未见过的场景,那里是过去,她失去的记忆。它逆着光旋转把她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这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吗?”无名看着眼前的时间隧道停止了。 她感觉自己慢慢缩小,缩小……最后掉进了一朵只有五个花瓣的花蕊中,花瓣的颜色是乔然死去的血色和出口迎接她纯白的光混合而成。 她感觉她的身体变轻,变轻……最后这朵花被光圈笼罩,犹如长在透明气泡中一般。光圈迎着阳光越飞越高,花朵在光的照耀下如梦如幻。最后光圈在一棵幽蓝色的树冠上安了家,无名趴在花蕊中向上看,只看到最顶端金色的光芒如秋天的芦苇盪一层一层荡漾开,最后一丝一丝地消逝在一片黑暗中。 无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向远望去。她原以为自己看过了极北、极南、极东、极西世间所有美丽的幻境,却都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 从远看去广袤无垠的深蓝色的大海中,显露处如星空般幽蓝色的树冠。这些树的枝条上挂满了被光围绕的花朵。这些花颜色的形态各异,它们在树冠的照耀下,闪着五色的光,远远看去如同挂满星辰的树。两棵树冠交界处溢满银色光点,慢慢形成犹如银河的林间水道。溪水缓缓流入枝条滋养那一颗颗光圈中如星辰般闪耀的花朵。 形态大一些的树冠在小一些的树冠身旁。茁壮的树木伸展繁盛的枝条变成了小树上方的天空。它们就这样看似随意,但错落有致的生长在一起。大大小小的树木就像一层层蓝色的星海阶梯状盘旋生长,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同心圆状。同心圆中的陆地上有一座水晶的宫殿。那里应该就是族人们生活的地方。 枝叶上花朵闪耀着光芒随风飘荡。成熟的花朵在光晕下绽放,光圈就像平静的湖水起了波澜。它们一点点膨胀,最后当花瓣打破光圈的极限,嘭的就像一颗气泡在飞得高高的空中炸裂。花朵也在盛开的一剎那,离开了光的呵护。它们的花瓣在空中分离,有的流入水中,有的飘向远方成为另一棵树木的种子,有的直接被黑暗吞噬。有的花朵还没有到盛开的时候,因为大风吹过,刚好被吹离了树枝。它们就像两个气泡在空中相遇,幸运的会被吹到另一树上继续生长,不幸的就会在顷刻间全部消亡。只留下没有成熟到的花朵,随风飘零。这些树木连绵不断的生长,无名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最高点也依然忘不到尽头。一片连着一片的树冠,就像一片海洋连着一片海洋的壮阔,就像一个星空连着一个星空般无垠。起风时花朵飘在幽兰色树林中,破碎时花朵如烟火绽放。 一阵风吹过,无名感觉自己被吹到了空中,另一棵树上刚好一朵红色的花也被风吹起。两朵花在空中相撞,金色的光芒在云海中掀起层层涟漪。烟云中带走碰撞的金色光芒飞到空中变成了星辰。光圈里剩下的花朵散落成花瓣,流入溪水中开始它们新的旅程。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无名耳畔响起,它说,“你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现在你可知道了答案,就像这些成熟的花朵一样,结束时就是开始。所有的一切最后都消失,那就万物的开始,也是你的开始。” 无名缓缓地睁开双眼,她感到身体一点点的有了生命的力量。她在水晶聚集的光芒中一点点变成了原来的模样。这里就是她在花蕊中飘荡时看到的水晶宫殿。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从顶楼传来,她抬头去寻找,看到的只有水晶风铃在风中摇摆。她起身走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躺着的根本不是一张床,而是一座水晶石棺。 整个水晶宫在陆地中像一朵白色莲花绽放在这些层层叠叠的树冠中。这座水晶石棺刚好在风吹进的入口,它每一次和顶楼的水晶风铃奏起悦耳的声音时,声音就会显化如水的波纹一般,一层推着一层荡漾,最后传进门口的石棺中。 水晶宫正中央摆放着的是无名的琉璃剑,剑两旁的空缺就是她在极北、极南、极东、极西之地找回的四块通天石。它们在每一次风铃响起时,就一点点变得透明。无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看着琉璃剑上的血和四块通天石一点点褪去尘土,汇聚在一起流入了水中。 她顺着水源的方向看到了那些熟悉的身影。精灵族和繁花族就生活在这水晶宫的地下城中。她听到了那些熟悉的细碎声响。那是绿色精灵族的语言,他们讨论着无名何时会醒来,“我们的守护者已经在水晶石棺里躺了很久了。她会不会在外面的世界流浪了太长时间,忘记了我们。” “不会的,我们的守护者已经从梦境中甦醒。她的血液里流淌着精灵族世世代代的记忆。她从另一个世界流浪归来,是为了我们。”一只长须精灵认真地望着水晶宫,“她这一次一定会选择和我们同在。” “别傻了,还要相信什么守护者么?她动用了地、水、风、火四大元素,就是为了要帮魔界那个叶秋寻找他们的水源。害得我们失去了五色通天石,水晶宫的能量已经没有往日的纯净了。一些精灵跟着守护者一起沾染了人类的恶习。水晶宫能量失去平衡,我们就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第29页 就在无名打算开口回应时,她看到一个老婆婆出现了。大家围着她叫着族长,“族长,守护者迟迟没有醒来,我们就不能打开水晶宫的至高能量,让时间逆转……我们会不会真的如预言中一样,被流放到人间?还有那个传说中太阳永不落下的地狱中。” “怎么是她?”无名跌坐在地上想到了自己来到赤色魔域喝的第一碗清水,“是她告诉我去通灵阁寻找五色通天石。” “大家不要担心,我们的守护者已经甦醒。她归来的时候,承载着她的花朵并不是纯白色的,带着一点血色。”族长被一些想要知道消息的绿色精灵们团团围住。 那些精灵们听到血色一下子慌了起来,“血色是人类的颜色,那是很难除去的……” 无名看到讲话的那个绿色精灵,就是陪着她一路的潘波草。那个静静在角落里伤心的,就是入殓村解救他们的安心竹。那个是摇着头皱着眉头的,是凤凰村的半夏草。那个盘旋在空中的是凤凰花…… “后来的你们就是因为我吗?”无名的血液再一次燃烧,她仿佛看到了在这个世界里的一些画面。繁花族和精灵族在海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无名难过地低着头不知所措,“我又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你醒了,我的孩子。你什么都不要做,你需要的是选择。”地下城的那个婆婆沿着水晶的旋转阶梯,从地下城来到了水晶宫,“这并不是你的错,不要去责怪自己。我们在地下城中等待着你流浪归来,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现在你已经甦醒了,这就是上天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婆婆是你……”无名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好像没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后来的战争还是爆发了。我失去了记忆,去了那个太阳永不落的荒漠中。” “可是你就算身在那么险恶的地方,也依然没有放弃不是吗?你听了我的话,为了你的族人们去寻找五色通天石。”婆婆轻轻擦去无名的眼泪,欣慰地说,“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孩子。我们要谢谢你,在地狱中依然没有忘记我们。你看你找到了回家的路,你回来了不是吗?” ☆、二十六 “是她回来了吗?”一间被铁链锁紧的牢笼里,传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是谁?”无名反问着。 “你终于回来了……但你不会记得我是谁?”他慢慢地缩回墙角,不再讲话。 “那我们就在繁花族和精灵族合为一体时相遇。带着这个梦告诉他,在哪里等我,我会去找他。”无名的记忆一下子被带回了流浪时的梦境中。 极东之地那棵树下,乔然全身是伤的将自己从海中救出,那个还没有遇到自己的叶秋,给了无名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乔然还在自己的身边打趣地说,“你的意中人等着你告诉他,他的名字?” “叶秋,你的名字叫叶秋。” “叶秋,那我的名字叫叶秋。” 这一次的无名没有乔然在身边,她轻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满身枷锁的人,低声地说,“是我在梦境中告诉你,要记得来这里找我。是我给了你名字,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叶秋。” 房间里的人挣扎地拽了一下铁链,像梦语般重复哭泣着,“姑娘你猜对了,这是叶秋还没遇到你的时候留下的梦境。他给了你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当下的那一刻改变的是过去还有未来,甚至是所有人的命运。遗忘是这个梦境的规则。那我们会在哪遇到?” 无名心里讥笑着暗自想着,“他还真的以为,我还是那个失去记忆,任人矇骗的无名吗?” 无名不紧不慢地走到牢房门口,低着头看着墙角的人,冷冷地说,“这一次我告诉你,我们不会再遇见了。你怎么不敢抬起头,让我看看你的脸。你不是用这张脸迷惑了我很久吗?” 铁链下的人慌忙地转过身,背对着无名,自嘲地说着,“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愿意放下我的所有,包括这张无用的脸来重新遇到你。我从来都没有让你为了我……做过什么。他们让你去流浪,就是为了让你忘记这里的一切。现在的你,只有一半的记忆。” “我的记忆很完整,不要在试图用那些卑劣的手段欺骗我。疼得那么刻骨铭心,我怎么会忘记呢?”无名用手敲打着牢房的门,一字一句地质问着。 牢房里人疯了一样地重复着一句话,“这样你就可以不用来救我……不要来我……” 躺在水晶石棺里的无名勐地惊醒,“刚刚是谁的声音?”水晶宫内的精灵们都瞪大着眼睛,捂住嘴巴不敢讲一句话。番波草急忙伸长了数米将水晶宫的大门缠绕。其余的精灵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顺着水晶阶梯走回了地下城。屋内只有安心竹看守在琉璃剑旁。 “是叶秋吗?”无名从水晶石棺中跳出站在琉璃剑旁,看着琉璃剑闪起了红光。一直在用灵力净化琉璃剑的安心竹终于开口了,“门外是魔界的大王子。叶秋是你赐给他的名字。” “那些精灵们怎么都不敢提他的名字?”无名想起了刚刚大家捂住嘴巴不敢讲话的场景。 “因为大家都害怕他。”安心竹幻化成人形,从琉璃剑旁走下皱着眉看着外面的大海,想了很久慢慢地开了口,“在他还没出现的是时候,精灵族和繁花族与这片大海为盟,我们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在你成为守护者的那一年,魔界送来了他们的大王子,那个人就是族长预言中会毁灭我们一切的人。” “所以预言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是吗?最后你们被迫搬去了地下城中生活?”无名看着外面翻滚着的大海,海上的世界已经没有那些往日的繁华,而是一片狼藉。 “是啊……魔界为了水源送来了他们的王子。这个人生下来就长着一张连神灵都会赞美的脸庞。何况是我们这些精灵和仙子。族长说那些想要占有他的人,都会被欲望吞噬。这些欲望会让我们失去最初的快乐。果然,繁华族的守护者也想要得到他,而你也是一样。后来预言成真,你为了他不惜动用了水晶宫中的地、水、风、火四大元素想要改变自然,为他们寻找水源。从那以后大海没有平静过,海啸一次又一次地吞噬着我们无忧的净土。最后繁花族与精灵族决裂,一些仙子们出逃到了人间,剩下的同伴们被迫转移到了地下城中。这里我们最后的避难所。” “所以族长在我流浪的时候,让我去寻找的五色通天石,原来就是水晶宫上的地、水、风、火四大元素。”无名愧疚地不敢再讲话。 安心竹回头望了望还在净化的琉璃剑,“族长一定也告诉你了。我们都等待着你的甦醒,为我们开启时间的隧道,让一切回到最初。” 原来这里是她故事开始的地方,却不是族人们故事的最初。他们要回到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光中。他们要她做的只是选择,是他还是他们。
第30页 “你们想把叶秋怎样与我无关。我已经做好了选择。”无名没有一点犹豫地开了口。 安心竹惊讶地看了看眼前的人,“你是真的都忘记了吗?” “我什么都记得。”无名坚定地点了点头,“可你和门外的那个人,都说我把什么都忘记了,所以我走了一圈回来,还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 “我愿意相信我们的守护者,就算你什么都记得,也依然会选择和我们同在。”安心竹笑着看了看无名,退回琉璃剑身旁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安心竹在地上故意留了一把钥匙给无名。无名捡起地上的钥匙,上面着环翠阁。那是无名在赤色魔域时的住所。这个名字还是无名一时兴起取名字的。现在看来原来一切都是註定的。她拿着那把钥匙走向了水晶宫的另一边,开启了环翠阁的大门。 无名原以为这里会是一片世外桃源,没想到也和外面一样残破不堪。她抬起手轻轻地扫了扫牌匾上的灰尘,牌匾后竟然掉下了一封信。无名捡起信封后,久久没有起身,“你要离开这里的时候,问我,如果没有你,我会不会比较快乐?你说这句话,等我们再见的时候,告诉你。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吧。可是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得……” 那一晚无名没有开启环翠阁的大门。她把钥匙送回了水晶宫。自己悄悄地走向地下城。她看到大家在地下城中流浪飘荡的身影。精灵们早已没有了往日无忧的笑意。听着仙子们怀念着和平的时光。无名想起了战争爆发以后,那些漂流在外的族人们。在赤色魔域为了水源,和魔界为伍的族人们,还有那些被困在欲望山上让人交换的精灵们。 顺着地下城走出就是关押叶秋的地方。那晚海面很平静,没有风。无名听到了熟悉的箫声。 “极东之地的梦境中,你说这首曲子很好听。”叶秋苦笑着说。两个人像是心灵感应一样,他们没有见面,叶秋也并不知道后面站着的人是无名。 无名攥了攥了手里的信封,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苦笑了一下。她头也没回地走回了水晶宫。 安心竹看到无名回来,打开了水晶宫的大门,微笑着说,“这首曲子真的很好听。你可记得它的名字?” 无名望了一眼墙上的琉璃剑,红了眼睛,摇了摇头。 “你没有去那间房间里看看嘛?那里有你丢失的记忆。”安心竹轻声地问着,“那是你的记忆,你有权利知道。你有权利选择,你是绝对自由的……那把钥匙是族长让我留给你的。琉璃剑马上就要完成最后的净化。时间隧道打开以后,这个人将再也不会出现了。我真的很难理解,人类的情感。我的意思是……” “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无名学着安心竹的语气假装没事一样,笑着回答。 “会悲伤然后流泪,像海边的这个人。”安心竹不解地摇着头。 “分离,永不再见,这样的情绪和感觉是没有办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的。”无名坐在水晶石棺下的台阶上,听着窗外的箫声,一滴眼泪不自觉地划过了眼角。 琉璃剑最后的血色一点点消失了。整个水晶宫明亮了。那个深夜地下城里传来了久违的欢歌笑语。第五块通天石将要开启了。 ☆、二十七 “这是开心的泪水吗?因为我们要回家了?”安心竹看着琉璃剑影子里的泪水不解地问着无名。 无名没有回答,完全净化的琉璃剑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无名拿起琉璃剑,斩断了番波草的绳索,从正门走向了海边。 被铁链层层捆绑的叶秋,望着水晶宫闪着耀眼的金辉中,看到了那个自己等待了多少日夜的人归来了。那是他无数次在梦中会梦到的场景。她会在水晶宫再次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时候,带着丢失的五色通天石平安无事的回来。 “我们好久不见了。”无名释然地笑着,“我看到了你留给我的信。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们说在流浪的时候,你遇见了一生中的最爱。那个人拔出了你的琉璃剑,为你开启了时间隧道,送你回到了这里。那个人我在梦境中,也遇到了。你还记得吗?在一棵树下,他浑身是伤。他叫乔然。”叶秋眼底闪烁着说不清的哀伤,“那个带给你快乐的人,不是我。陪着你从流浪的深渊走到这里的人,不是我。那个陪着你歷经艰难险阻,为你挡下所有困难的人,不是我……我只能让你背尽骂名,为了我失去族人,为了我失去了你本该拥有的。” “是我因为一己私慾,动用了至高的能量,让我的族人颠沛流离。是我因为想要占有,自私地把你囚禁在这里,你也陪着我沉睡了很久。我所经歷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责任,与你无关。现在的你,自由了……”说完无名没有一丝犹豫地解开他身上的铁链。 解开铁链的叶秋踉跄了几步,勐地转身夺走了无名手中的琉璃剑。地下城中偷看着的精灵们,一个个飞跃而出,他们把叶秋围堵在沙滩中,“恶魔之子,快放下你手中的琉璃剑。否则我们就会让你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那我就让我永远的消失好了。恶魔的孩子,一个生下来活在预言中罪恶的人。我不能拥有快乐,甚至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叶秋看着手里的琉璃剑,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只有你最爱的人,才可以拔出这把琉璃剑。你的族人们在害怕什么?那个人又不会是我……” 无名看着一道白光飞过,死亡到来的那一刻,叶秋竟然开心的笑了。转瞬间他的心脏血像一朵朵白色的花朵绽放,铺满整片沙滩。琉璃剑从无名手中飞出,回到水晶宫中。水晶宫的能量再一次升华。明明是夜晚昏暗的海边,明亮的就像白天一样。金色的光芒绽放,第五颗通天石终于开启了。族长们聚在水晶宫门前默念着精灵族的咒语,引到着走失的族人们跟随着光的方向回家。 安心竹望着它日夜净化的琉璃剑,它们日夜等候的守护者,终于走完了寻找五色通天石最后的路,和他们一起回家了。族长说最后的那条路,在极西之地之后。它没有路程,没有任何幻境,没有起点和终点。最后的那条路通往无名的心底,指引着她找回自己,开启第五块通天石。安心竹一直在净化着琉璃剑上无名的记忆,那些人类关于爱的执念。 海边无名用力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可她还是做不到,“我们故事的结局,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註定了。就算这个世界看似我给很多选择,可以改变结局,到最后我们都只有这一条路。预言让一次又一次地遇到了你,一次又地失去了你,是为了让我明白,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情,都是会消失不见的。爱不是自私的占有,是绝对的自由。我遇见你,不是为了在一起,而是为了完整我自己。我明白了,你呢?还要固执的重新在入殓村假装遇到我吗?乔然。”
第31页 有个人因你而生,因你而死。他是灵魂的另一半,找到了他,你才会拥有你完整的记忆。来时的那棵幽蓝色的大树,在海中徐徐升起。记忆的大门再一次地打开了,无名走进了她和叶秋第一次遇见时的记忆中。 蓝色的麻衣,束起的长髮,长长的睫毛,如星辰般的眼睛带着笑意,弯起的嘴角带着几分羞涩,他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繁花族和精灵族的仙子和妖精们都在窃窃私语着,“预言中那个人出现了。” “这张脸果然名不虚传,他就是那个恶魔的孩子。” 站在下面的人终于开口了,“我来此是为了,为我族人寻找水源。我向天界请愿,来到这里想要借五色通天石打开十二花色咒语,引一些水源到我们魔界。” “大胆,五色通天石是我们的能量源泉。怎么能借给你们这些恶魔。”凤凰花带着怒火飞到他面前质问着。 “善恶从来没有分别,魔界就是生下来就都是坏人吗?我这一次向天界请愿,自愿放弃大王子的身份,去交换五色通天石。如果你们发现,有任何异常,你们大可以杀了我。”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眼底捲起一丝丝哀恸之色,“用完后会速速归还,而我会和魔界的们永远臣服于你们。” “抬起头,你叫什么名字?”在午睡的无名听到了声响睁开了眼睛。 “你是他们的守护者吗?”他抬起头望向环翠阁中那个模煳的身影,“如果时候你的话,叫我什么都可以。” 时间隧道里的无名看着环翠阁中睡眼惺忪的那个无名笑了。她终于记忆起,最初的那一刻,他们的遇见,恍如故人归来,她脱口而出,“叶秋,你的名字叫叶秋。” “好,那我的名字,就叫叶秋。”他点了点头,咬着嘴唇,“那你的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无名。”说着她揭开面纱从环翠阁中飞身而出到了他的眼前,“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记得我吗?” 明明没有起风,他却迷了眼睛,他弯下腰捡起无名的紫色面纱,久久没有起身,“救命之恩,怎么能忘呢?” “你说什么?我何时救过你?”无名笑着拿回他手中的面纱,走了几步,转身看了一眼那个人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明明我是第一次见到你。” 站在时间隧道里的无名走了出来,顺着记忆的光,走向了叶秋口中的第一次相见。 那是记忆的出口,是一念的开始。 老君的炼丹炉被玩耍的丹龙打翻,一团火焰烧在了棋盘上。那里就是魔界,大火烧灭了魔界的水源,烧伤了魔界的大王子。 “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看守魔界大门的三头鸟看见火球从天而降唿喊着。 天空中点点的星火,一瞬间冲下云霄,烧起云尾像流星一样,撞击到魔界的幽冥河口。转眼间火球炸裂,释放出滚滚熔浆,瞬流而入,灾难降临到了整个魔界。 “糟了,我刚刚碰倒了什么?”丹龙看到一团火焰顺着老君的棋盘烧到了魔界的幽冥河,“是丹炉里的真火。”丹龙惊慌地飞到棋盘仔细观望。有个身影在火焰中被烧伤了。 丹龙怕受惩罚,在老君的石桌上看到了一副刚刚画好的画。画中少男少女在花城中玩耍。丹龙按照画中的样子,幻化成仙子的模样,飞往魔界。她救起了魔界的大王子,他甦醒的时候,按照她想像中的画上男子的模样,给了他一副天赐的容颜。 就是那一念,开始了无量劫。本来一片祥和的魔界因为水源,开始像精灵族和繁花族开战。 “这盘棋是由我开始的……”无名顺着记忆的方向,走回了老君的棋盘上,想起了极南之地和乔然来到这里。那时的她看到了熟悉的一起,丹龙、巨蟒和这个棋盘,还有初见的叶秋或是乔然。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遇见。 ☆、二十八 时光隧道里记忆的片段在无名的眼前旋转,身穿红衣的叶秋终于出现了。那个一直穿着素雅喜欢看书的叶秋,在那一晚穿起了红衣。 “你看到了吗?我的族人们为了水源,四处奔波受尽苦难。”叶秋站在海边无力地声讨着,“你们享受着上天的眷顾,拥有着无忧无虑地生活,而我们呢?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生在魔界吗?” “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这个世界。它颠倒了。”无名默默地走到了叶秋的身旁,看着海中幸福生活的族人们,想到了刚刚在魔界的看到的种种。无名不明白善与恶该如何区分,看久了太阳光,那么黑暗反而是另一种光明。在无名心中这一刻,这个世界大不过如荒漠一般的存在,“我也不懂,为什么我的族人们看着你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以一直不闻不问。它们竟然告诉我让你们自生自灭。” “我带着你去魔界,不是想博得同情。”叶秋看着身旁的无名眼神里带着歉意,“我想我该离开了。” “把自己送去繁花族和亲是吗?那里的族长答应,你去了就会帮你解开十二花色咒语是吗?”无名懊恼地闭着眼睛,“从小我就听说,我命中会有一劫。这一劫会让我失去所有。” “魔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需要生存。我们的要求仅仅是活着。”叶秋的眼底透着说不出的卑微,抬起头时眼神里又有着一丝骄傲,“从小我也听说一个故事,是关于我自己的。魔界因为一场大火失去了水源,是有一个仙子出现,才给我了新的生命。我的父王说,他的儿子在早死在了那次大火。现在的我是为了报恩活着的。”叶秋眼角带着一丝感恩的笑意看向无名,“我问父王,去哪才能找到我的救命恩人。他告诉我,等我遇见了,我自然就会记得。那天你从环翠阁上飞到我面前,我就全都记起了。那个救我的人就是你。你是我的恩人。” 海浪声很大,它吞噬掉了两个人最想说的话。无名走后,叶秋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说着,“我会用我的生命去换取你的平安无事。” 转身后的无名看着远处闪着光芒的水晶宫,伸出了手默念着守护者的咒语,开启了地、水、风、火四大元素,“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人,可以为你解开十二花色咒语,他们想要解开的是我的劫难。他们要你去繁花族,不是要你和亲,是要你的命。这一刻我放手让你走了,我失去的将是我的所有……” 剎那间地动山摇,整个海面像被天空中的五色通天石激起千层巨浪,天旋地转,大地开始沉陷。远处的海啸如巨幕般袭来,火山也几乎同时喷发。精灵族和繁花族世代生活海上家园,顷刻见消失了。 陆地上的水晶宫中十大精灵在召唤着神的能量,来保护两族的神殿。一直等待机会,等待着结界打来的魔界叛乱分子,闯进了神殿里,用火焰点燃了繁花族的守护仙子——凤凰花。火光一点点将凤凰花吞噬,最后它守护的神像也消失在大火中。水晶宫中神殿里摆放的神像,分别由精灵族和繁花族十大精灵和仙子守护。那是族人们世世代代的信仰,是它们的灵魂。还在作战的繁花族看到了自己守护的神像轰然崩塌。繁花族因为无名没有经过他们的允许,动用了两族至高的能量,妄图改变自然。预言中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两族的守护者将最高的能量转化为了个人的私慾。仙子们纷纷调转了法器,朝着精灵族发起了攻击。
第32页 水晶宫中的五色通天石绽放出五色光芒。守护在水晶宫净化的族长们,抬起头望着海面捲起的巨浪,颤抖着,“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是天劫,谁也无法阻止。” 就这样那天还是来了,海上千层守护的光环消失不见,空中的大雨如火雨一般倾泻而下。预言中的事情发生了,两族的族长为了守护最后的神殿,用自己的生命转化成能量平息了一切。 战乱后为了保证能量的纯净,那些沾染了人类欲望的精灵和仙子们被赶出了结界。这里时空颠倒。太阳在这片土地上终日不落。 记载着仇恨的能量无处释放刚好被封印到了此处。天界知道此事以后,为了惩罚守护者无名,将他放到因她而有的这片荒漠中。 魔界成为了最终的受益者,火焰击中的幽冥河被水晶宫中的五色通天石净化了。沉积在河水中的熔岩慢慢升起,整座山闪着金色光芒。这里成为了魔界祈福的圣地,人们带着各自的珍宝,献给它祈求自己的愿望成真。那里就是魔界的欲望山。 叶秋被两族人用铁链捆绑看压在海边。那一晚无名被自己的族人召进了神殿。走出神殿的无名失去了记忆,被天界的人扔进了大海上开启的时间隧道中。 天界的人送走无名后,对着所有的精灵和仙子们说,“这一劫不是因她一人而起。天界早就看到魔界的苦难,正想看你们如何解决此事,结果你们看着他们的困难无动于衷,学会了人类的恶习动用了战争,互相残杀来解决问题。” 族人们望着大海中还在翻腾的巨浪,为无名祈祷着,“我们的守护者,她还会回来吗?她走了,水晶宫的守护神剑也消失不见了。我们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吗?” “在她回来之前,这是你们要接受的惩罚。她走进的是时间隧道里的老君为她布下的幻境。那里才是她命中该有的一劫。等着她归来之时,就是你们重新回到往日无忧生活之日。一切都有它们的因果。”说完他看了看铁链捆绑的红衣少年,“就是你的父王一次次地去天界诉苦,才惊动了神明知道此事。” 听到这话的叶秋像疯了一样,用力地挣脱着铁链,像野兽一样怒吼着,想要奔去无名消失的海边,“放开我,让我跟着 她离开。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没有人敢动一下,他们都惊呆地看着这个平常温文尔雅的叶秋,此刻像着了魔一般,跪在海边哭喊着,“救救我……谁可以救救我。” “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一团火焰在叶秋的头顶盘旋,我可以为你打开时间隧道,让你去见无名,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留下你这幅天赐的皮囊。这条时间隧道是老君为了无名设置的幻境,分别为极北、极东、极南和出口极西之地。这里是入口只要打开就可以进入,出口却只能活着走出一个。你愿意的话吃下这片半夏草,醒来时就能见到她了。” 叶秋想都没想就吞下了半夏草。不一会,天上的棋盘上又多了一个身影。老君笑着伸手摘了几颗星,放在了极南之地化身成狼妖,他指着最亮眼的那一颗说,“在他们离开极南之地以后,你化身为狼妖之子,去魔界的通灵阁,要回这幅我画的皮囊。” 幻境中数月,天界的一盏茶,转眼棋盘上就出现了红色的身影,老君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叫叶秋。这是有关他的一些记忆。极西之地是幻境里出口,做完你该做的事情,就可以回来了。离开的时候,记得告诉无名,这里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 夜色将至,老君院子里那棵盘根交错如巨蟒一样的枯树,开花了。他无奈地摘下了那朵白色的花,扔进了棋盘。 “您养的这棵树终于活了。”远处出来了熟悉的声音。 ☆、二十九结局 老君招了招手,欣慰地说,“那是要谢谢你,打翻了炼丹炉,才让它活了过来。不过可惜……” “可惜什么?”无名笑着走向石桌,打开熟悉的花卷,在上面的枯树上,画了仔细地画了一朵灵瑞花。 “这花本不是今天开放的。它是因为你来了,才开的。我也让他去幻境中去寻找答案吧。”老君嘆息着,“你也很久没有和我一起下一盘棋了。” 听闻后无名摇着头问,“赢了可有什么好处?” 老君看了看花在棋盘上飘去的地方,掐算了一下摇着头,“赢了,你们还有一面之缘。” 等这句话从无名耳边走到心底时。她的心底再也没有兴起一丝波澜,而是慢慢的喜悦,她笑了,“我知道,您会让我赢的。” 天上数月过后,人间的花城。 “快来听,大家快来听。这城中有个少年,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孩子和大人们争先恐后地朝着少年家走去。 远处的无名带着面纱,跟着人群远远地听到,“繁华族和精灵族并不是如书上记载的那样要好。” 无名眼带着笑意,挤过人群,走上前笑着问,“难不成他们是打过仗了。” 少年好像遇到知己一般,贊同地点着头,“他们的守护者,因为一己私慾,差一点让全族的人陪葬。后来天上的人,为了惩罚她,还把她丢进了一个太阳终日不落的地方。” 下面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地问着,“他们的守护者叫什么名字?” 少年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们就叫她无名吧。” “没意思,今天讲的这些莫不是江郎才尽编出来骗人的吧。”下面的孩童开始起闹。 “我没有骗人。”少年红着脸大声地解释着,“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守护者长得什么样子。你可记得?”无名忍着笑意,打趣地地问着。 “她像仙子一样。”说完少年的脸更红了。 “散了吧……散了吧……我看他昨天是做梦了,在给我们讲梦话呢。”台下的大人抱着孩子笑着离开了。 “我说的都是真话。”少年嘆着气说,“只有今天说的是真话,你们却都当做梦话。以后再也不讲了……” “我也觉得不要讲了。这样一天天讲能有少人听到。”无名坐在少年身旁,“你何不把它们写出来呢?这样以后会有很多人会看到。花城里的人不喜欢,城外的人会喜欢的。” 听完少年红了眼睛,“城里和城外是我后面要讲的故事。他们后来还去了海底,看到了蜃。你知道蜃吗?” 无名摘下面纱放到了少年的手中,“男孩子总哭鼻子有什么用?记得把你想说那些世人以为的梦话,写成故事。故事就从那个没有名字的守护者,流放到那片荒漠开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无名歌》可好? 听到这里少年的哭声更大了,屋内少年的父母以为发生了什么慌忙跑了出来,“谁欺负你了,乔然。”
第33页 “没有人……”乔然急忙摇着头,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身旁,勐地抬起头高兴地大喊着,“母亲,我能看见了。我的眼睛能看到您了。” 母亲激动地抱住少年,含着泪,念叨着,“感谢老天,感谢老天……” 天上的老君弯着腰收起了棋盘,“这些孩子都长大了,以后没有人可以陪着我下棋了。” 一花一念无量劫。无名知道那一刻,如果她送出了那支箫。故事还会继续。她还会在未知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遇到他,但故事的结局在最开始就註定了。这一刻她放过了自己,她知道从那以后会他们都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躲在树林中的无名弯起嘴角,默默把那支箫放进了袖口,“生辰快乐,乔然。我们都不要辜负了,曾经的遇见。” 作者有话要说:  无名,可以是你的名字,可以是我的名字…… 棋盘上可以是这里,也可是那里…… 如果你有缘看到这里,愿每一天都可以充满喜悦。 平安 健康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