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祭献妖邪开始成为万法帝君》 1、玉面郎君 大秦新历一百五十五年,南山府,傍山县。 时至七月,夜已深,繁星密布。 城中一间宅院中亮着摇曳的火光,数人站在院中,充满怒意的眼神盯着中间那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唔……” 陆良轻哼一声,无比沉重的眼皮终于抖动了一下,他使力睁开,还未视物,便感觉身上传来阵阵疼痛。 腰、手、大腿、胸……无处不疼,就像被重物碾过一般。 他想动手揉一揉疼痛之处,但却发现自己四肢都被牢牢捆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继续睁开双眼。 “这是……哪?” 火光下,入眼是身边的青石地板,周边站着一圈人,都用喷火般的目光盯着自己,手上还提着各种棍棒。 看着他们的衣着,手中的火把,还有周边陌生的景色,他忽然有了个不怎么确定的想法。 我……穿越了? 潮水般涌出的记忆证明了他的猜测,但也让他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是一个类似于古代社会的世界,但却存在着超越现实的力量,妖魔乱世,仙武并存。 前身是一名的武林中人,学得一二武学,最为擅长一门轻功,在普通人中尚算不错。 所以,前身做了许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行当——采花贼。 如今场景,自然是花没采到,人却被捉的下场,乱棍之下,原主已死,他则穿越过来承接因果。 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气愤。 采花贼人人得而诛之,这些人的做法没啥错。 可自己丝毫没有享受过,凭啥承担这乱棍之痛! “再打就死了,不能这么便宜他,留两人守着,天亮后阉割,扒光衣服当众送往衙门处以刑罚!” 阉割?! 陆良又惊又怒,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在其他人看来,采花贼只是被打晕后又醒了过来,可不知道已经换了一个人。 他本就有些昏沉的脑袋此刻因恼怒越发混浊,眼中更是出现了一些幻觉,金色的符号在虚空中乱飞。 这个幻觉随着时间推移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武学: 踏云步(大成) 五步大擒拿(熟练) 清风剑(入门)】 【可祭献自身拥有之物转化为武学感悟,视祭献之物等价兑换】 【涉及自身生死之物不可祭献】 …… 陆良看着虚幻的符号,虽不是文字,但他却懂得其中意思,心中先是欣喜,看完后又泛起嘀咕。 别说,这三门武学确实都是原主会的。 轻功不用多说,是为了跑路和采花,擒拿则是为了对付习练过武功的女侠,剑法是为了耍帅。 好家伙,一点多余的力都不费! 面板不似幻觉,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他这个穿越客自带的金手指。 可就目前来说,这面板似乎有些没用啊! 他想了想,目前他所拥有的,一具二十岁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一副剑眉星目的帅气面容,一套夜行服。 其余东西都已被对方搜刮而去。 “我可以祭献帅气面容吗?”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面板毫无变化,对于他的提议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哎! 总不可能祭献衣物吧? 就算祭献衣物,又能获得多少提升呢! 想着,他忽地眼睛一亮。 “可以祭献寿元吗?或者身体某个不重要的部位?” 面板依然毫无变化。 他嘴角抽了抽,哪怕想透支生命换一个活下去的机会都不行,这是完完全全的死路啊! 既然是死路,干嘛还要让自己穿越,难倒穿越过来享受阉割和刑罚? 不是,谁能享受这种东西? 思绪杂乱,陆良一时之间无法想出更好的办法,身体也被捆得很死,只能蠕动。 他试着用手掌在周边摸索,别说锋利的石头,就连一个石子都没有摸到,入手完全是平整的青石地板。 果然,只有电影里面才会有捆绑之处必有锋利石头的设定。 “玉郎~” 忽地,一声呼喊从远处传来,陆良费力蠕动身体望了过去。 这一称呼自然是叫陆良的,作为采花贼,原身给自己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玉面郎君”。 院门处,一个身着素绿长裙的姑娘站在那儿,脸上带着晶莹的泪珠,眼眸中蕴含着难以言说的哀怨和迷恋。 看着她,陆良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不出意外,这个姑娘自然就是他这次采花的目标,但其长相只是平常,体型甚至有些臃肿,根本不符合原主只找窈窕美人的目标。 而原主之所以会选中她,并不是想换换口味,单纯是在其他县城听到了这里有个美人的传言,神乎其神,让他心痒难耐。 想清这点,诸多不对之处快速在他心头浮出,且不说其他,就说这一屋子普通人,如何将他一个轻功高手捆住的? “玉郎~奴家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了。” 不等他细思,那名姑娘又一次开口说着,身子更是朝着他跑了过来。 这时,周边窜出数人,拦在了姑娘身前。 一名老者缓步上前,手杖敲击在地上,对着那名姑娘怒道:“胡闹!这样一名淫贼,你怎能说出这种话!” 那名姑娘目光坚定,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神色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爹,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又怎能弃之于不顾呢!” 此话一出,周边所有人都怔住,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名姑娘。 躺在地上的陆良也终于回忆起了今夜全部的过程,他确实入了闺房,可刚看清对方容貌,就嗅到了一股异香,整个人霎时晕了过去。 莫非,晕了也能做那档子事? 不对,就算她真当了女菩萨,也不该现在就怀孕啊! 许是发生了太多事,陆良的思绪异常杂乱,但他很快厘清了事实。 这一切,是针对他的陷阱! 老者虽然有些惊怒,但毕竟是明事理之人,知道不可能这么快怀孕。 短暂的怒火过后,他再次敲击手杖:“胡言乱语!把小姐带进去,看好,不准……” 话语截然而止,所有人在此刻都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名姑娘的肚子。 肉眼可见,她的肚子竟在此刻不断变大,眨眼之间就变成了怀胎十月的模样。 她依然神色柔和,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抬眼望向陆良。 “玉郎,我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你高兴吗?” 陆良望着她的模样,又看了看那将长裙顶出裂口的肚皮。 其上蔓延着如同蜘蛛网一般的黑色纹路,有些可怖。 “我的孩子?你确定?” 姑娘十分笃定的点头:“当然,只有你才能成为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陆良露出一个略显怪异的笑容,呼吸越发急促,眼眸中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癫狂。 好好好,喜当爹是吧。 我接受你们送的这个礼物,那你们同样要接受我的怒火! “我要祭献她肚子里面的鬼东西!” 2、祭献! 【祭献还未出世的鬼婴,获得六十年武学感悟,请选择需要感悟的武学】 【选定清风剑感悟六十年】 【你苦修清风剑,在第八年突破熟练境界】 【你继续练习,在第二十年突破大成境界】 【第三十五年,你修炼清风剑已至圆满,堪称剑法大家】 【第五十一年,你圆满后依然醉心于清风剑,剑法天赋尚可,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可未能抓住,无所精进】 【第六十年,你痴心于剑法修行,总算明白清风剑中蕴含剑势,悟出一丝皮毛,灵光一闪间偶能用出……】 清风剑(圆满) …… 陆良本以为这金手指就是深蓝加点那种暴力系统,没想到竟异常的合乎常理,就像用祭献之物换取时间一般的规则。 更让他意外的是,说祭献还就真的祭献成功了,这让他不由怀疑起来——那个鬼婴莫非真是自己的? 心里闪过各种思绪,他的身体却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变化,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得强壮起来。 就像他自己真切的花费了六十栽练习剑法,不染尘世,不沾因果,只醉心于练剑,整个身体都在为剑而改变。 艹! 这样算来,我岂不是浪费了二十五年? 一时心急,他只想着梭哈,没有想得这么细。 至于为什么选择剑法,理由十分简单,其他的武学都已经超过入门了,也没有让他有解决被捆的办法,那他只能赌一把剑法了。 结果证明,他确实没有赌错,身体变得如此强壮,之前受的外伤此刻都已经感受不到。 一使力,绳索已经有了崩断的迹象。 …… “啊……” 绿裙姑娘一声惨叫,双眼失神的盯着自己快速缩减下去的肚皮,眼眸泛起黑光。 “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她猛地抬头,望向身边之人,长发无风飘起,面容因为愤怒变得异常扭曲。 “是你们害了我的孩子!害了我的孩子!” 她整个人变得癫狂起来,抬手间就抓住一名家仆的脖子,硬生生将比自己壮硕的男人举起。 咔擦! 手腕一动,清脆的脖颈断裂声响起,那名家仆瞬间失去了呼吸。 其他人见状,不再顾及主家,作鸟兽散,只有持杖老者依然站在原地。 “小丫,你…怎地了?”老者瞳孔紧缩,有些颤抖的说出这句话,抬手朝着那名姑娘的脸摸去。 他自然是畏惧的,但眼前是他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他若不上前,谁又会替他上前? 绿裙姑娘猛地扭头,完全被黑色瞳仁挤满的眸子死死盯着老者,扭曲的面容看着恐怖异常。 “小丫,爹在,不……” 老者最后一个“怕”字终究是没能说出口,他整个被举起,脸色涨红,一滴泪珠顺着他的眼角留下。 忽然,他感觉力道一松,整个人坠落而下,但脖子处依然能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 等他抬起头才看清,那只裹着绿裙的手依然掐在自己脖颈之上,只是手的另一面已经没了他心心念念的小丫。 “走开,她不是你女儿。” 老者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早先被捆在地上的那个淫贼此刻手持一把长剑,剑身沾染了黑色的血迹,血迹汇于剑尖滴落。 那把剑他认识,是他一名家仆的佩剑,可,这淫贼是怎么从捆绑中逃出的? 他再扭头,瞳孔又一次紧缩,随即浮现一丝悲切。 被斩断一只手的小丫浑身散发着一股黑气,体表的肉在裙下不断蠕动,整个身体竟拔高了一倍有余,宛若一只恶鬼。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能说得出来,只是感觉一股干涩爬上了自己的喉咙,有些刺痛。 “孩他爹,你别着急,我还能怀,我们再来一次就行。” 小丫的声音漂浮在空中,冷冽、幽深,全然没有任何感情。 陆良斜眼盯着她,有些烦躁。 且不说自己不是那采花贼,就算是,也不可能啥都能下嘴吧! 下一瞬,院中银光一闪而过,在夜色中画出一道森寒的弧线。 黑色的血液喷洒而出,溅射在院中角落,落地的火把沾染一二,响起噼啪之声。 小丫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手脚抖动片刻才归于寂静,整个身体只是少了一个头颅。 陆良飘逸的身影没有沾染丝毫血迹,上前几步,一脚踢在那颗头颅之上,看清了头颅上邪异扭曲的面容。 那副脸竟还在笑,只是没有任何声音,黑瞳死死盯着陆良,似是还存有眷念。 “呸!” “真他娘晦气!” 黑色的血比一般的血更为腥臭,怪异的身躯,掉落的残肢,整个场面血腥又怪诞。 陆良本该反胃不适,甚至呕吐不停,但他此刻只感到烦躁异常,意图通过话语让自己平静下来。 事实上,今晚这一切对他来说如梦似幻,谁能想象昨晚还在听着鬼故事睡觉,今日就真的见鬼。 他甩了甩剑身的血迹,走过去捡起刚才没来得及拿的剑鞘,归剑入鞘。 “小丫!” 听着后面传来的哭喊,他转回头,眉头皱了皱。 白发人送黑发人,闻者伤心。 不过,老者时不时扫向他的目光中依然带着畏惧和愤怒。 或许在他看来,这件事和陆良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陆良这个采花贼,他那宝贝女儿小丫怎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他其实也不想活了,若是陆良此刻能给他一剑,倒是让他少去了许多悲伤。 陆良收回目光,挂剑在腰,毫不在意对方的目光,只是径直走向小丫的尸身。 “按理来说,既然我杀了这只鬼东西,理应也属于我了,应该可以祭献吧?” 他小声嘀咕,心念在此刻一动,面板给了他一个隐晦的提醒。 还真可以。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祭献。 【祭献未完全成型的痴鬼尸身,获得三十年武学感悟,请选择需要感悟的武学】 陆良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而是打开面板。 【武学: 踏云步(大成) 五步大擒拿(熟练) 清风剑(圆满)】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三十年】 …… 未完全成型的痴鬼? 陆良不懂痴鬼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如何转化而成。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被什么鬼东西盯上了,要是真因为痴心某样东西就能转化为鬼,这方世界也太他娘扯淡了。 罢了,想不通没必要浪费时间。 他低头望向那具尸身,地面上只剩下一堆灰烬,宛若被火化了一般。 身后已然没了声响,他转头望去。 只见老者双手环胸,手中抱着一堆灰烬,脸上已经没了眼泪,身体摇摇欲坠。 哎!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脚步一踏后跃起,离开了院子。 3、推演变化的剑法 陆良离开宅院后,过了许久,一个黑衣人悄然在宅院中现身。 他略带疑惑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锁定在晕倒在地的老者身上。 “失败了?” “痴鬼和鬼婴呢?” 他上前蹲下,手指捻起老者身上的灰烬,嗅了嗅,又用手指搓了搓。 “有意思。” 他伸出手掌印在老者身上,等待片刻,就见老者睁开了双眼,不过双眸有些无神。 “谁害了你女儿,你知道吗?” 老者那双眸子渐渐变得清明,但很快就转换为深切的仇恨,声音冷冽:“采花贼玉面郎君。” “哪来的臭鱼烂虾!” 黑衣人眉头皱了皱,轻轻打了个响指,一株黑玉般的火苗在指尖跃然而起,手一挥,火苗朝着老者眉心飞去。 “去报仇吧。” …… 另一边,陆良回到了原身居住的客栈房间,开始梳理脑海中的记忆。 在记忆中,采花贼只是一门副业,他有着其他身份。 一个名叫风云台的武林组织中的编外人员,说白了,就是干事的小喽啰。 武力不强,空有一门轻功,平时也就干一些偷摸之事,自然得不到重视。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身份不值得重视,自然也不会有太多仇敌。 如今的这种情况,陆良确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也找不到其中的线头。 他取下脸上覆盖的人皮面具,躺在床上,疲惫涌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陆良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衫,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又一次打开了面板。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三十年】 目前他也没办法学得其他功法,而且不曾脱离危险境地,自然要物尽其用。 昨日推演剑法已经有了新的感悟,就是不知道这三十年够不够。 【你专研清风剑十年,终于掌握剑势,能够稳定用处蕴含剑势之剑招,但也认识到剑法并不完美】 十年就这? 换作前世,十年下来都得拼个车出来! 投入与产出完全不成正比,剑法也依然还是圆满,只是多了一些对于剑理的理解。 但这就像赌博,既然赌了,哪有放弃的道理。 沉没成本无限增大。 【你根据自身特点,结合剑势,努力创造新的剑招,继续苦练十年,进度不如人意】 【第二十八年,你观月有感,抓住灵光,完善剑法,终于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剑法,并取名为《落月疾风剑》】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两年】 …… “创造剑法?” 陆良的脑海中的的确确多了一份全新剑法的感悟。 然而面板上的现实告诉他,这并不属于创造。 【通脉.落月疾风剑】 说到底,也就是原本的剑法的演化而生的绝技,所以才没有入门、熟练之说。 这么多年时间,他掌握剑势,明白剑理,而后根据剑势、剑理将剑法改造成为更适合自己的武学。 通脉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想来应该是一种技法的境界,又或许是一种武道的境界。 只不过,成本太过高昂,根据面板所说,他剑法天赋尚可,但将剑法推演至通脉境也花了接近九十年。 九十年,基本上等于一个普通人的一生,甚至很多人还活不了这么多年。 “也不知道通脉之后会是什么境界?” 他轻叹一口气,根据记忆,他明白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小人物,身体内部没有任何特殊力量,只是在锻炼剑法时身体随之变强。 这样的身体,在风云台里面,只能是一个编外人员。 仙武一说,那都是超凡的境界,而如今的他,也不知道是否达到凡人的极限。 他收敛自己的心绪,提着收好行李的包裹背上,里面尚余几两银子,他也不至于到无钱可用的境况。 佩戴好长剑,他出门之前照了一眼铜镜。 长发扎在脑后,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一身青衫,整一个少年侠士的模样,也就是微皱的眉头破坏了那一份潇洒惬意。 当年看着武侠剧的时候总想成为其中一人,等真成了,他只想说——真他娘帅! 下楼,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他不急不缓的叫了几个菜。 菜还没上,他就听到了周边的议论之声,双眼不由眯了眯。 “听说了没,沈府昨晚被一场大火烧空了,一家亲眷连带仆人十八口,一个人没有活下来。” “听是听到了,不过啥火这样烧,一个人都没活?” “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衙门里面有人,他给我说,那些人是先死了之后才被烧,残肢断臂,场面吓人得紧呢!” “啊,不会是有妖进城了吧?” “怕什么,啥妖敢进咱这县城,就算真有,事情闹大了,仙人台自然会来解决。” …… 全死了? 陆良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但也有些庆幸,好在自己走得及时,不然就会遇到那幕后黑手。 得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行! 这时,小二将饭菜端了上来。 陆良拿起碗筷,正准备夹菜,却微微一怔。 不知何时,桌上多了一张卷起的纸条。 他干脆一手夹菜,一手撑开纸条看了起来。 “今日戌时,城西破庙。” 纸条的右下角,有一个用笔画的图案,类似于云雾的模样。 是风云台的传信。 事实上,陆良对于这个风云台的观感并不好,虽然他是编外人员,但多多少少会参加一些事情。 大多都是偷窃和运送,他并未看过那些东西,但运送的事物中有着尸体,还有被迷晕之人,一看就不像个正经组织。 但是他却无法拒绝这个约见,风云台之内,没有人可以主动离开,除非死。 不得以之下,陆良在客栈内又呆了半日,直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离开客栈往城西而去。 所谓的城西破庙并不在城内,而是从西门出去后的城外不远处,原本是一座山神庙,但如今却没了香火,自然成了破庙。 此刻正是黄昏,天色昏暗,残阳如血。 缕缕光照顺着屋顶的豁口照射在破庙之内,微不可见的灰尘随着大门被推动在空中飘扬。 陆良的目光一进门便移动到了角落处,那里站着一个黑衣人,年纪比他大上少许,身后背着一个黑布笼罩的物件。 他长着一张四方脸,一眼看上去自带威严之色。 “是你,找我有事吗?”陆良淡淡问道。 这人唤作陈义,和他是一个小组的编外人员,不过隶属于战斗类别,武力比他强,地位自然比他高上一些。 4、弱点 “几日不见,口气变得挺大。” 陈义望向陆良的眼神满是轻蔑,嗤了一声继续说道,“佩着一把剑,整天一副公子哥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做了娈童。” 陈义向来看不起陆良,加上本就实力更强,冷嘲热讽也是常有之事。 “长得丑是你父母的问题,但嘴这么臭,刚吃了屎?” 笑话,现在的陆良还能让他这么怼。 “你找死!”陈义面色一变,抬脚就朝陆良走来,一副要你好看的模样。 “好了,正事要紧。” 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即将发展成打斗的局面,又一个黑衣人从大门处走了进来。 他年纪看起来要大上不少,四十来岁左右,十分大众的面容,腰间佩刀。 这人是陆良三人小组的头,唤作薛浪,性格较为温和,平时也是老好人的做派,实力最强。 “哼!”陈义只能冷哼一声,走回一旁站好。 薛浪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道:“明日有一批货要从傍山县运出,到时候陈义和我出手,陆良送货。” “呵,送货这种事情,什么阿猫阿狗不能干,薛头,我要是打死他,你能不能重新找个。” 陈义暼了一眼陆良,冷笑着说道。 薛浪瞪了他一眼道:“其他事情等做完这件事再说。” 陆良实在懒得和弱智说话,对着薛浪问道:“在哪,什么时间,送到哪?” “明日这个时间,在西岭碑处汇合,到时候我会告诉你送到哪。” 沙~ 薛浪话音刚落,破庙外就响起脚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三人都是警惕之人,听闻声响后快速做出动作。 陆良跃上大梁,薛浪和陈义一左一右站在了门的两侧。 黄昏下,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大门的地面。 下一瞬,薛浪一刀斩出,银色的弧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陈义取出了黑色包裹中的长弓,拉弓搭箭,没有第一时间射出。 然而,刀刃被一只黝黑细长的大手紧紧握住,门外的身影一步不停的向前。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细长高挑的身体上没有任何衣物,表皮全是黝黑褶皱的皮肤,高大的身躯比门头还要高上一半。 它一手握住刀刃,另一手直接抬起,一使力便将整个屋檐掀飞。 这会,三人也看清了它的脸,褶皱的黝黑皮肤在脸上堆积,皮肉扭曲,五官几乎消失,只露出一双充满黑色的眸子。 薛浪短暂的震惊过后猛地抽回刀身,刀刃在对方的手上留下一道轻微的痕迹。 陈义脸上满是惊容,射出一箭后转身就往后撤去,不管不顾。 然而,那东西的速度异常的快,几乎在瞬间就朝着两人伸出大手,全然不顾箭矢。 薛浪持刀就斩,刀身斩在大手上没有什么动静,但反弹的力道依然让他躲过这一抓。 而陈义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匆忙中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顺势一扎,结果连人带着匕首被大手抓住。 陆良此刻是想转身就走的,但他有一种感觉,那只鬼东西从掀翻屋檐之后目光就落在了自己身上,似乎目标就是自己。 果然,当他的身躯刚刚移动之时,对方的头就随之转动,根本不在乎身前两人。 陆良只能站定,垂眸望向那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怪物。 “救我!快救我!” 陈义惊慌失措,一只手臂伸出拍打着大手,喊叫声尖锐异常,眼神望向了横梁之上的陆良。 陆良神色淡然,嘴唇微张,但却没有发出任何音调。 “活该!” 不知道陈义有没有看懂他的意思,但那不重要。 下一息,喊叫声截然而止,陈义整个上半身被那怪物塞入嘴中,血流不止。 “戏火楼!” 薛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嘴中吐出,抬头望向陆良道:“走,我来对付他。” 陆良诧异的暼了他一眼。 按理来说,两人也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以薛浪平时展现的性格,没理由冒着危险挡住这只怪物。 还有,一个照面之下,薛浪居然认出了对面势力的名号,“戏火楼”,听着这么像马戏班子。 “我倒是想走。” “你拿什么拦?” 前一句话陆良说得十分小声,薛浪只听见了后面一句。 薛浪见陆良不准备离开,也没回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球和一张符纸,接着用符纸包裹好圆球,吞入腹中。 下一息,他的身体周遭掠出一抹罡风,黑衣霎时被肌肉挤压凸起,眼眸中带起一丝金色。 恰在此时,怪物入食完毕,抬脚就朝前走来,方向赫然是陆良所在之处。 薛浪脚尖一点,化为一道残影,森寒刀光在空中掠过,怪物的前胸霎时多了一个血口,内里涌出少许黑色血液。 然而,这个伤口下一刻就被疯狂生长的血肉覆盖,恢复如常。 薛浪像似早就知道会这样,并未在意那个伤口,而是在旁边屋柱上借力,长刀直直划向怪物眉心之处。 就在这时,怪物的胸口出忽然凸起,血肉不断蠕动,一只黝黑的手臂瞬间成形,如同拍打苍蝇一般朝着薛浪拍去。 砰! 一个眨眼,空中的薛浪砸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双眸有些失神的盯着怪物。 陆良的嘴角不由抽了抽,有些想要掩面的冲动。 不是,准备动作这么多,就这? 下一刻,怪物的手朝着薛浪抓去。 薛浪脸色涨红,身体略微抖动,但始终没能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手臂越来越近。 忽然,一道疾风掠过,薛浪只看到一抹光芒,嘴随之不由自主的张大,征征的看着眼前的怪物。 那只怪物的手臂,竟在刚才一瞬被整只砍断。 要知道,他可是使用了力丸,加强了自身两倍以上的肌肉密度,都只能在对方身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刀痕。 这出手之人,实力这么强。 上面来人了? 他费力的移动目光寻找,看清后瞳孔一缩。 只见陆良持剑站在一旁,剑上还在滴落着黑色血液。 陆良没有时间在乎薛浪,脚步轻点下快速移动身体,躲过怪物袭来的另一只手,目光锁定在怪物的肩膀处。 肩膀手臂断裂处血肉正在疯狂生长,许是失去的血肉太多,生长速度并不像一开始这么快,但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长成新的手臂。 既然如此,那就给你全部斩断! 陆良一个急停,侧身躲过大手,速度骤然加快,身形如风,一道道类似于罡风的剑光乍现,宛若数道弯月。 怪物巨大的身躯被弯月整个斩断,接着四肢和身体接连被斩断,身体分成了数十块。 最后,一抹森寒剑光自上而下,直直刺入怪物眉心。 咔擦! 某样东西碎裂,一股黝黑的火焰在怪物脑袋凸现,接着猛地膨胀,又瞬间消散。 “薛浪的目标没错,看来这就是怪物的弱点。” 陆良凝视着消散的黑色火焰,心里嘀咕几句。 5、卧底 薛浪嘴巴长大,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和陆良熟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就他所知,这家伙就是一个无路可去,最后主动加入风云台的混小子。 说起来,这小子除了采花,还真不做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在他看来,比起他经历的一切,采花确实不算是一件罪大恶极之事。 不过他一直觉得,陆良不是不敢,而是实力不足,所以才如此。 可如今这一幕,完全颠覆了他对陆良的认知。 难道,这家伙和自己一样? 陆良的手微微抖动,猛地使力才握紧了长剑。 事实上,这一场战斗并不像看上去这么轻松,他几乎已经完全脱力了。 剑法完全是碾压,但力道不足,若是不剑法因为绝技带上了出乎意料的斩击力度,他还真不一定能顺利斩断对方的身体。 还好,这一次他又有所收获,眸中金色小字显现。 【祭献食过人的怨鬼,获得百年武学感悟】 …… 又是另外一种类型的鬼物,这也太过频繁了。 他的眉头轻皱,转身走到薛浪旁边蹲下,问道:“怎么样,还能动吗?” 薛浪歪头吐出一口瘀血,双眸征征的盯着陆良,半响后才道:“还行,不过要麻烦你帮个忙。” “什么?”陆良微微挑眉。 薛浪抬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模样的黄纸,递给陆良道:“将我腹部割开一个口,然后用这张符纸贴上就行。” 陆良点头,接过符纸后依他所说,持剑在他腹部割出一道豁口,而后将符纸贴上。 “薛头儿,你加入风云台几年了?” 薛浪的脸色渐渐由通红转为正常,气息也平稳下来。 他抬头望着陆良,思索片刻道:“三年多。” 在符纸的牵引下,他早先服用的那个不知名丹丸从腹部伤口涌出,落在地面。 陆良拾起,有些好奇的打量了片刻,外围包裹符纸上的纹路有些淡化,看不清具体写的是什么。 内里是一个淡黄色的圆球,此刻如同肉球一般不断蠕动,其上长出触须,顶得外围的符纸凹凸不平。 “这是仙人台的力丸!” 陆良脱口而出道,记忆中自动出现了这个东西的名称,相关的记忆渐渐浮现。 他获得的原主记忆就是这般,太过庞杂,没法全部融入,只有看见相熟之物,记忆才会慢慢浮现并清晰起来。 仙人台,是大秦的官方势力,由修士和武师组成,专门负责处理大秦内的邪魔妖道之事。 薛浪眉头轻挑,他还真没想到陆良竟会知道这种东西,不免有些意外,但面色还算镇定。 “以前偶然得到的,这次刚好用上。” 这个理由很蹩脚,仙人台的物件基本上从不流出,只有内部人员能用。 就算真有意外得到了这样的物件,也不可能清楚其复杂的使用之法。 陆良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家里就有仙人台之人。 不过他却并未拆穿,只是将力丸递给薛浪后说道:“能走吗?” 薛浪缓缓撑起身体,原地坐了片刻后点头道:“没事,休息一会就行。” 陆良蹲坐在一旁,好奇问道:“刚才那个是什么鬼东西,你说的戏火楼又是什么?” 薛浪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是这个问题还是因为身体的疼痛,他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戏火楼,和我们风云台差不多,不过他们手段怪异,刚才那个类似于鬼的东西就是他们用幽火制造的。” “薛头儿知道的真多。” 陆良似有似无的笑了笑,“我还有个好奇的地方,薛头儿能告诉我吗?” “你先说。”薛浪面色平静的问道。 “如何脱离风云台?”陆良问道。 薛浪抬头凝视陆良,但从他脸上没有看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心里不免有些惊疑。 真话? 假话? 或是对方怀疑自己身份的试探? 短暂的思绪转过,他冷笑一声道:“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是想死吗?” 陆良耸耸肩,无所谓道:“问问而已,总得给自己找条退路,你也知道,我加入这里面,本来就是糊里糊涂的想找个靠山罢了。” “以后别和我说这些。” 话落,薛浪扶着地面起身,眼神示意道:“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两人又返回县城内,找了个客栈入内休息。 躺在床上,陆良并未睡着,脱力的身体有些虚弱,他依然坚持着打开了面板。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一百零二年】 落月疾风剑已经形成了绝技类型的武学,就算继续投入,也不见得能够演化成更厉害的武学。 就算能,也绝对不是这些年限能够做到的。 这几次使用面板,他也清楚了一个问题,面板是根据实际情况来推演的,以他的见识和认知,能够将清风剑推演到如此程度,已经是大量投入的结果。 主要还是功法缺乏,等见识和认知提升,他推演剑法才会变得更顺利。 当下他也没有选择,只能将年限先用到另外两门武学之上,之后再想办法获得其他武学。 最好是,更厉害的武学,或者是涉及玄妙的修行之法。 在风云台内,他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获得这些东西,但继续待在风云台却不是一个好办法。 历史证明,再厉害的隐秘组织,最后一定会被消灭。 无论正邪,真正厉害的,恰恰不是那些隐秘组织,而是站于台前,历经劫难却长存于世的势力。 薛浪那边不失为一个好路线,仙人台毕竟是一个官方势力,其中定有成套武学,也有各种天材地宝。 念此,他选择将武学感悟投入了轻功和擒拿手中。 【第一年,你轻功已经修炼多年,现更有修炼落月疾风剑的感悟和身体,虽说剑法和步法有所不同,但却也有借鉴之处,踏云步进展迅速】 【第五年,你对踏云步结合剑法有所感悟,一举突破圆满阶段】 踏云步(圆满) …… 【第六年,你转修五步大擒拿,对于用劲方式你已有自己见解,擒拿对你来说变得简单起来】 【第七年,你将步法和擒拿融合使用,勘破擒拿诀窍,掌握快和锁的秘诀,五步大擒拿突破大成阶段】 【第十五年,你苦修手法,终于勘破大关,五步大擒拿突破圆满,自身的拳掌天赋也有所精进,习练拳掌功法更为熟练】 五步大擒拿(圆满)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八十七年】 有些意外,但又理所应当。 面板完全根据他自身的素质和周边环境来进行,修炼剑法可以熟悉劲力运用,修炼步法可以和擒拿结合运用,修炼擒拿竟还能获得拳掌精通的类似天赋。 他最终想了想,还是保留了这八十七年感悟,没有继续投入。 之前他剑法天赋尚可,将剑法推演至势境依旧花了几十年,若是将剩余年限全都投入擒拿或步法,也真不见得能够有所突破。 还不如留待之后的武学,毕竟,他也不知道之后还能不能如此容易获取祭献之物。 6、鼠妖和计划 第二日,陆良醒得颇早,一醒来后神色就有些兴奋。 也不知是昨夜做梦还是脑子突然开窍,他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可以祭献妖魔鬼怪,那祭献银子会是什么效果呢? 念此,他从怀中掏出银袋,数了数,里面还有三两八钱。 拿出一两银子,心念一动。 【祭献一两银子,获得武学感悟,不足一年不予显现】 “……” 陆良嘴角抽动,顿时觉得自己脑袋抽了才会如此想。 可他确实没想到,面板竟然如此看不起银两。 一两银子看着少,但对于普通一家三口来说却也足够数月只用,而到面板处,结果是水花都没激起。 这是逼着自己的斩妖除魔? 罢了,等以后银子多了再尝试便是。 轻叹一口气,他走出屋子去隔壁的薛浪房间敲响了房门。 许久,房内没有任何动静,他只得一人下去解决肚子问题。 时间很快到了晚饭之时,陆良收拾好东西,开门准备下去解决晚饭,却发现消失一日的薛浪出现在他的门前。 此刻的薛浪精气神都很不错,除了脸色还有些微苍白,身体看着已无大碍,也不知是不是使用了什么秘药。 “走,吃点东西后出发。” 陆良闻言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下楼,点了饭菜后坐下。 “薛头儿,昨日算是我救了你一命吧?”陆良扫视一圈,周边人较少,他也就肆无忌惮的说道。 薛浪眉头一挑,眼神中闪过警惕之色,正色道:“自然算,你想要我做什么?昨日说得那些不可再提。” 陆良看着他,心里有些想笑。 也不知道是谁叫薛浪这样一个人来干卧底的,不说其他,就昨日和今日的做派,哪点有卧底的样子。 说话做事虽然尽量保持圆滑,但在重要的时候依然秉持正派风格,就如昨晚叫他先走,还有此刻愿意承认救命之恩。 不过,若不是薛浪的做法,陆良昨日也不会救他一命,也算因祸得福了。 “头,你那里有没有厉害的武学,给一本学学呗。”陆良笑道。 薛浪有些诧异,沉吟片刻后道:“我想想。” 没有直接拒绝,想来还是有些希望的。 陆良没有继续问,这种事情着急不来,薛浪在不确定他目的的情况下,不可能养虎为患。 吃完饭,两人一前一后从西门离开了县城,沿着官道找到了刻有“西岭”两字的界碑处,隐在暗处。 西岭是一处群山,在界碑处离开官道往南方而去,就是西岭,其中听说有妖物群居。 其中坐落有一处军营,特地为西岭而设,这也让县城少有被西岭群妖祸害的事情出现。 “头儿,在这种地方埋伏,不会是打朝廷军营的注意吧?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陆良在躲避之处低声问道。 薛浪神色专注的盯着远处,头也不回的说道:“上面的事情从来不说,我哪知道。” “那我可不动手,本来我就只负责运货。”陆良颇为无赖的说道。 薛浪总算回头暼了陆良一眼,没好气道:“就你那实力……” 话说到一半,他忽地想起昨日陆良出手的画面,顿时噎住,转回头去闷闷补了一句。 “本来就没准备让你出手。” 陆良乐得见此,悠闲的跃上后方的大树之上,慵懒的靠着树干休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月光照耀下来的那一刻,远处总算有了声响。 只见十数黑衣人骑着高头大马,腰间配着制式长刀,正从西岭方向骑马而来。 这些人虽未着制服,但无论是制式刀还是身上的煞气,都透漏着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 陆良眼神玩味的扫过一眼,又看了看躬身躲避的薛浪,顿时生出些好奇。 这样一对人马,薛浪莫非自己出手? 别说薛浪,哪怕陆良间隔较远,都有些畏惧那股煞气,这些军士可不像表面看着那般简单。 没等一会,他的疑惑就迎刃而解。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响起,那队人马很快停下,周边随之窜出一群一看便是妖怪的生物。 它们虽两脚行走,但兽类的特征十分明显,脑袋完全就是鼠头,肌肉线条特别紧实,黑色毛发在月光下显得油光程亮,屁股处还有一条细长的尾巴。 那队人马见此完全没有意外之色,纷纷抽刀下马,战斗就这样突兀的展开,没有对话也没有其他任何多余举动。 这种战斗,就像两方天敌,遇见之时就知道彼此只能活下一方。 然而,战斗却又显得那样轻松,人类一方宛若屠宰,一个照面之下,数只鼠妖就命丧在快刀之下。 “快撤,不对劲!” 鼠妖们面色瞬间转为惊恐,领头的那只毫不犹豫发出撤退命令,口吐人言。 但军士们的动作更快,不知不觉间就形成了包围圈,十数人包围住了数十只鼠妖。 无论鼠妖从哪个方向逃跑,都被军士们截住斩杀,毫无意外。 与其说这是一场鼠妖的劫杀,还不如说是一场人类的屠杀,鼠妖丝毫翻不起风浪,实力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陆良看着刀光,心中略有些打鼓,这军士中的几人,光是看见刀光,他就知道自己大概率不是对手。 好在距离较远,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他定能够及时撤离。 军士们实力很强,就算面对数量数倍于他们的鼠妖,也不过多花费了一些时间就尽数斩杀,哪怕鼠妖最后拼死突围,也没能翻出任何风浪。 领头的军士大手一挥,沾染血迹的军士们纷纷上马,竟完全没有收拾残局的打算,径直离开。 快要离开之时,领头的军士若无其事朝着薛浪方向望了一眼。 陆良的嘴角不断抽动,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哪个天才的安排,偏偏还让自己看了个全。 若是一开始只是怀疑薛浪是官方之人,那这会基本上确定了,就是不知,这次任务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薛浪那边也有了动静,他对着陆良做了个手势,率先跃出林间,径直走到了妖物尸体处,蹲下身体找了找,竟掏出一个黑色包裹。 陆良确定那些军士全部离开之后才从树上下来,到了薛浪身边,好奇的盯着那黑色包裹。 “要送的就这个东西?” 然而,他的手悄然摸上了鼠妖的尸体,心念一动。 【开智的鼠妖尸体,不属于你所有之物,不可祭献】 薛浪神色中带着一丝遗憾,递给陆良后道:“就是这个东西,可惜战斗中被斩了一刀,似乎少了一半。” 陆良也有些遗憾,收敛神色后接过包裹看了看,确实有被刀斩过的痕迹,包裹另一半消失不见,露出了其中所装的书册。 他略微动手移动方向,看清了书册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7、修炼功法 另一边,那群军士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全都在远处停了下来。 “林大人,还好你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然这次少说得死十几个弟兄。”一名军士对着领头的军士说道。 林大人,全名林祥,他并不是军营里面的军士,而是仙人台来帮忙之人。 “不用客气,应该做的。” 林祥微微颔首,扯下脸色的人皮面具,扭头望向刚才战斗之处,目光微凝。 他其实并不赞同薛浪的提议,这种做法,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能一眼看穿,对于接下去薛浪要做之事明显不利。 在他看来,只要出手控制住或者杀了那个陆良,则万事大吉。 但也不知为何,薛浪竟有些维护那个小子,还说罪不至死。 要说薛浪这人,虽天赋不佳,这么多年只能作为仙人台的预备役,但其性子却是仁善至极,勇气也足,不然也不会自发孤身去那风云台中当内应。 不过,有一个问题他十分担心,就是薛浪的谋略明显不足,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暴露。 薛浪是他儿时好友,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薛浪可以安心当个小吏,至少没甚危险,可以安稳成家。 哎! 罢了,既然他自己选的路,我也只能尽力保住他的性命。 若是死了,我定会为他报仇! …… 《乾元真解》 这是陆良看到的书册名字,他心中有所猜测,虽不确定,但却觉得八九不离十。 按下心中的情绪,他将包裹包好,拿在手中问道:“送到哪?” 薛浪并未发现他的异常,抬眼认真望着陆良道:“送到月川县的悦来客栈,暗号是风云起势。” 说罢,陆良正准备离开,但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陆良回头望向他,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定了定心神,安心等待。 “小良,你上次问我,如何离开风云台。” “若是这次任务顺利,我便将答案告诉你。” 陆良笑了笑,应道:“好。” 话落,他的身影跃走,快速消失在林间。 许久后,陆良间距离已远,这才回头望了一眼,心里有些感慨。 原身虽然是个混蛋,但好在并未做出太多伤天害理之事,如今还能得到挽救的机会。 还好,薛浪是个好人,愿意为了昨日的救命之恩给他一个机会。 若不然,一切就会显得更加麻烦一些。 他甩甩头,将这些思绪纷纷抛之脑后,从包裹中拿出《乾元真解》看了起来。 他的猜测没错,这本乾元真解确实是一门修炼之法,可惜只剩下了一半,内容只有凡境。 据书中所言,武道凡境就是练身,通过不断针对性的锻炼,提升皮肉筋骨四关,直至达到肉体的极限,而后才是突破凡境,步入玄妙之境,也就是通脉境界。 若是在修炼中能有药浴和大药辅助,则进境速度自然会变快,事半功倍。 至于通脉之境的内容,刚好书册中没有,恰在这种关键地方断开,很明显是故意为之。 当他看完,面板中立刻来了提示,也让他心神随之兴奋起来。 【学得《乾元真解》残卷(未入门)】 留下来的武学感悟年限,这就有了用处。 他毫不犹豫的停下脚步,选了一个干净位置坐下,安心使用武学感悟。 【第一年,你学得修行之法,因无药浴、大药辅助,只能自己摸索,通过锻打、拉伸等方式锻炼皮肉】 【第二年,你发现如此效果竟还不错,于是继续锻打、拉伸,白皙的皮肤多了许多伤口】 【这种方式你继续坚持了十三年年,终于在此刻守得云开见月明,皮关攀至圆满,但身体皮肤伤痕累累,难以恢复,乾元真解.残卷入门】 【第十五年,你开始修炼肉关,结合脑内知识,你每日俯卧撑、深蹲、左右横跳……各种方式循环使用,好在练皮之时已对肉有所锻炼,进境颇为不错】 【第二十五年,你突破肉关圆满,浑身肌肉结实,不惧普通刀枪棍棒,更能轻微调整肌肉密度,乾元真解.残卷熟练】 …… 【第五十一年,筋关本就难以锻炼,花费的时间出乎意料的长,你几经困难终于将体内大筋锻炼得十分柔韧,身似铁弓,劲力圆满,乾元真解.残卷大成】 …… 【骨关在其他几关的锻炼下已经有所成就,你花费十年就炼至圆满,但你总感觉凡境还能有所提升,未曾真正四关圆满】 【第七十年,你总算明白凡境四大关卡讲究圆润合一,开始以武学印证修炼结果,锻炼中有所明悟】 【第七十五年,你身与力合,全身无所缺陷,但依然感觉未曾圆满,你寻一僻静之地开始隐居感悟】 【三年结庐修行,你心境越发自然,身心彻底合一,劲力收发自如,皮肉筋骨契合完美,凡境大成,乾元真解.残卷攀至圆满】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九年】 霎时,陆良的身体竟无形中拔高了些许,皮肤和肌肉状态瞬间改变,大量的感悟涌上心头。 他揭开手上的衣衫看了看皮肤,上面有许多伤疤,但完好之处的皮肤呈现如玉般的光滑。 微微抖动手臂,其中肌肉更是鼓动起来,力道增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样的情况下,他哪怕不使用落月疾风剑,也能将那只怨鬼轻松斩杀。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脸,仔仔细细的摸过,紧张的表情慢慢松弛。 比想象中好多了,脸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就算是面板的模拟,也完全结合了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对他十分在意的脸上做出敲打的举动。 他松了一口气,虽然身上的皮肤多了很多伤痕,但毕竟看不到。 再说,只要有机会突破凡境,说不定就有机会修复。 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强度,他还是十分满意的,以这样的伤痕换来实力增强,很划算。 在这个世界,他要考虑的第一要素,自然还是好好活下去。 只是,他的天赋绝对说不上太好,花费这么多年才修至凡境圆满,要是普通人,说不定寿元早被耗尽了。 没有再多想,他抽身继续奔行,快速朝着月川县而去。 但一想到这次目的地,他的心中又多了几分烦躁的情绪。 月川县,是他家所在之地。 只不过,那个家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哪怕他只是继承了记忆,都不可避免的生出愤怒的情绪。 果然,原主留给他的惊喜还未结束。 8、陆府 天亮之时,陆良就赶到了月川县,刚好是城门开启之时,他便跟随在入城人群的后方,安心排着队。 看着拱形大门上方那龙飞凤舞的“月川”两字,陆良的心绪渐渐飘远。 说起来,原主所在的陆家在月川县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父亲从商,家里十分富裕,大哥入了朝廷官身,二哥进了门派,三姐嫁给了县太爷蒋叶。 但这一切和原主关系不大,因为原主是婢生子,出生那一年母亲就被以“引诱老爷”的罪名处死。 原主能活下来,充其量只是因为是个男孩,对于家里来说,多一个免费的奴仆有何不可。 本来原主还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弟弟,唤做陆辰,同他差不多的身份,唯一的不同是陆辰的母亲是自然死亡。 陆辰从小天赋异禀,学武十分迅速,十年前就被人看中进入了仙人台,一开始经常回家,但在七年前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同陆家彻底断开了联系。 借着这一层关系,陆家在月川县越发作威作福,发展到了如今程度。 而原主没有这种天赋,待遇自然完全不同,幸好原主有些脑子,找了风云台做靠山,这才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家里活了下来。 “出示户籍证明,入城有何事?” 守城军士的声音打断了陆良的思绪,陆良取出户籍证明递了过去。 军士看了证明,原本冷峻的面容顿时消散,微微躬身,脸上带上讨好之色道:“原来是陆公子回来了,需要帮你通知陆府吗?” 陆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脸色变化,对于这些人变脸的本事有些佩服。 这种人,若是活在现代,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反正他是做不到。 摆了摆手,他有些意兴阑珊的收起户籍证明,抬步入了城内。 他并未回家,而是径直到了悦来客栈,进入刚打开大门不久的客栈之中。 “客官,吃些什么?”小二热切的走了上来,手上的毛巾习惯性的擦了擦发亮的桌面。 “两个油饼,一碗豆浆,一份酱牛肉,一壶花雕……对了,风云起势。” 陆良几乎习惯性的脱口而出,而后才补了后面一句话。 刚好他肚子也饿了,吃吃看原主喜欢的食物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小二不着痕迹的拿上陆良放在椅子上的包裹,笑道:“好嘞,马上就来。” 这风云台的确实挺厉害,无处不在。 陆良收回目光,安心等待着上菜。 不一会儿,小二端上了菜,还将一张纸条悄然放在了桌面。 陆良一手拿着筷子夹菜,另一手撑开了纸条。 “明日辰时,南门。”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风云台最近的任务似乎变得有些密集。 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碰见硬茬,看来得加快速度想办法离开风云台才行。 食物虽然不算美味,但丰富的味道很快冲淡了他的思绪,让他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但这个好心情并未保持多久,一个人的出现让他又开始烦躁起来。 “小少爷,老爷让我来请您回去。”管家模样的男人站在陆良身边说道。 这句话虽然看似恭敬,但男人的语气却十分强硬,神色如同发号施令一般,根本不似下人跟主人说话。 陆良暼了他一眼,淡淡道:“吃完再说。” 以陆家的关系,他知道自己进城的那一刻就瞒不住,只是平时他就算入城了,陆家也不会让他回去。 看来,这次是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做。 管家没有回话,只是站在原地,似在等他,但更像监视他。 陆良并未在意,不急不缓的将食物吃完,起身走出客栈,管家跟在了身后。 一路上,或许大多数都不认识陆良,但却认识他身旁的管家,总是自发的打着招呼。 “陈总管。” 男人对待这些打招呼的人都是神色倨傲的点点头,仿若这般作态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陆良好笑的看了几眼,随意问道:“陈总管,让我回家是有什么事吗?” 陈总管收敛了一丝高傲神色,多了一丝玩味道:“您回去就知道了。” 得了,就知道问也是多余的。 陆良干脆加快了脚步,他倒是真想知道,家里到底又给他安排了什么惊喜。 不一会,陆良就停在了两个石狮子前,抬头扫了一眼大门上挂着的“陆府”牌匾,唇角含着笑意,大步上了阶梯。 陆府是一座四进的大院,最后四进院是只有少数人能进的院子,平时有什么事,基本上都在三进院的大厅。 这一次,陈总管就带着陆良直接到了三进院的大厅内,里面的人不多,只有陆贾这个家主还有陆良的大哥陆枫。 陆贾头发大半都已经花白,看着五十来岁的年纪,身体倒也还算硬朗,至少手边并没有什么手杖。 他看见陆良的时候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声音不大不小:“坐。” 陆良眯了眯眼,在他能够找到的记忆中,还真没见过陆贾对他笑过几次,有意思。 “回城了都不知道回家,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陆枫冷声道。 陆良垂眸望了过去,只见陆枫穿着一身黑色衣衫,手腕、腰间都有一段金线雕刻的花纹,很明显是衙门刑房的制服。 年纪约莫三十来岁,头大腰圆,不算胖,但却是极其健壮的体格,类似于陆良曾在画上见过的古代将军模样,有些唬人。 “嘁!大哥你还挺有意思,我记得上次是你说,以后这个家不是我的家,叫我别再回来了。怎地这会又问起我来了?” 陆良随意坐下,笑意玩味的说道。 陆枫神色微僵,心中想起了上次他喝了点酒,在院中遇见陆良时确实说了这番话。 但他很快恢复自然,一脸严肃道:“我可以说,但你不能想,长辈教育你,自然会说些重话。” 太有意思了,就连一向不假辞色的陆枫都能解释一二。 陆良笑意更甚,无所谓道:“你随意,说吧,这次找我回来有什么惊喜要告诉我?” “野种!” 陆枫对他的态度极其不满,抬手愤怒的敲击在椅子扶手上:“离家久了,连基本的教养都丢了!” 陆良的眸色一冷,正要说话,却被主位的陆贾打断。 “好了,都是一家人。” “小良,你年纪不小了,家里给你安排了一门好亲事,你且做好准备。” 9、青莲记 ??? 饶是陆良猜测过各种可能,也没有猜到他们最后的目的居然是联姻。 短暂的惊讶过后,陆良望向陆贾,戏谑道:“我记得二哥今年二十八岁,还未成婚,不若我将这个机会让给二哥吧。” 陆贾原本淡然的目光变得冷冽,直直的望向陆良:“我是通知你,不是让你选择。” “呵!老二天赋异禀,早就进入山河刀庄,你还想和老二比?”陆枫冷笑着说道。 陆良扫过两人,依然笑着说道:“既然是一门好亲事,又怎会轮到我,当然应该先仅着二哥,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陆贾笑了笑,望着陆良道:“你也是我们陆家的一员,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 “哦……” 陆良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不妨先说一说,我被许给了哪家姑娘?”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陆贾淡然说了一句。 陆良实在懒得和这家人虚以委蛇,站起身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陆枫此刻完全忍不住心中的怒意,冷哼一声,起身的同时大踏步朝前而去,探手朝陆良的肩膀抓下。 “野种!看来你是久了没被教训,忘了礼数。” 陆良头也不回,一脚朝后方踢去。 砰! 陆枫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将桌椅砸翻,落地之时更是口吐鲜血,双眼瞪大望着陆良,嘴里闷哼出声。 “呃……” “小杂种,你竟敢……” 见此一幕,陆贾猛地起身,话刚出口,陆良的身影却已消失在眼前。 他赶忙走过去扶起陆枫,大声喊道:“陈原!把顾无常公子叫来。” 片刻,屋外的陈总管快速跑来,一个白衫男人悠哉悠哉的摇着一把折扇,跟在后面缓步而来。 “哟,这是发生什么了?”白衫男人,也就是顾无常调笑意味十足的说道。 听见这话的陆贾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但脸色却无丝毫怨恨,而是沉声道:“这是陆良做的好事,顾公子,你们说的婚事,怕成不了了,他本事大了,不听我的话。” 以陆家的底蕴,别说陆良还未彻底脱离凡境,就算真的脱离凡境,也不见得没有办法。 很明显,这是陆贾短短时间内想到的祸水东引之法。 果不其然,听完这话的顾无常脸色微变,嘲讽道:“怎地,你这大名鼎鼎的陆家,连一个儿子都掌控不了,就这样你还想和我们一家做生意?” 陆贾抬眼,依然是沉声道:“不管怎么说,陆良始终是我的儿子,我们也不能真的逼他。” “顾公子,以你的背景,只需要略施手段就能让他俯首称臣,这件事还要拜托你了。” 顾无常嘴角勾起轻蔑笑意,似乎很喜欢这种恭维话语,扇了扇风后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 “既然你承认自己无能,那我就大发慈悲,帮你解决这件事。” 等他走远,陆贾眼中浮现一丝阴寒之色,“妖就是妖,脑子永远这么蠢。” 陈原扶起陆枫,神色淡然道:“老爷厉害,这么快就能想出更好的主意。四少爷实力变强,说不定就是被身后势力重点栽培,让顾无常去和四少爷碰撞,也能让我们顺利摘出这场混局。” 陆贾摆摆手,眼神狠厉道:“陆辰那个野种本事大了,我们管不了,想不到陆良这个野种也有了奇遇。哼,同样的事情,我绝不会犯第二次错!” …… 陆良走在街道上,绕着小巷道走了几圈,悄然带上了一个人皮面具,最后在一家挂着“青莲记”的当铺前停下了脚步。 作为典当行,开在这种深巷里面自然不可能有太好的生意,而青莲记,恰好不在意这点典当生意。 它们是一个叫做青莲门的江湖门派的俗世堂,主要做的是两个生意,一是收购消息,二是贩卖消息。 这种地方,虽然不可能什么消息都有,但也算是消息最多的地方了,而且其背景实力不可小觑,就算是风云台这种势力,也都是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来。 陆良能够知道青莲记,也是通过风云台,大部分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青莲记的。 他走进门内,敲了敲高过他脑袋的隔板。 霎时,一个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庞从隔板上的栅栏中显露出来。 “客官,买还是卖?” “买。”陆良淡淡应道。 “好嘞,您想知道什么?” “月川县陆家准备和哪一方势力联姻?” 听完,对方的脑袋缩了回去,好半响才再次露出,依然温和笑道:“一百两。” 陆良眉头紧皱,这种消息怎么可能要一百两? 对方似乎知道陆良心中疑虑,解释道:“按理来说,这件事确实不值这么多,但其背后涉及颇大,所以这个价格并不亏。” 陆良思虑片刻,抬眼道:“可否交换?” “那就要看客官说的消息是否值这个价钱了。” 陆良眉头轻挑道:“傍山县沈府一家是戏火楼所杀,其中涉及幽火。” 闻言,对方又一次缩回头去,好半响才悠悠传出一句话,并且递出了银子。 “陆府与北山狐妖准备和亲。这是差价十两,感谢客官,交易完成。” 陆良心头一震,接过银两,转身就走。 他的身影快速在巷道中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取下了人皮面具,甚至还披上了一件外衫,头发也从扎在头上换成了简单用皮条捆住。 随便走进一间酒楼,他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两个小菜和一壶酒。 “与狐妖联姻?陆家到底想干什么?” 大秦治下,少部分实力强大且对人友善的妖族能够获得官方赐封,这类妖族能够获得公民同等待遇,但这里面并不包含月川县北山的狐妖。 也就是说,陆家这一次做得十分隐晦,肯定有私下的目的。 他早就知道月川县妖患颇重,县衙又与妖族同流合污,但没想到竟严重到如此程度。 除此之外,戏火楼的消息居然这么值钱,看来他对于戏火楼的认知有些浅了。 他端着酒杯一口饮尽,辛辣的酒味刺激着他的味觉,让他的脸色微微涨红些许。 “想来,杀妖应该和杀鬼一样,能够获得相应的武道感悟。” “到还让人有些期待了!” 10、隐忍的陆良 辰时,天色刚亮。 陆良换了一身黑色劲装,在城门刚开之时就到了南门之处,选了一家馄饨铺子坐下。 直到一个像似行商的马车队伍行来,他才加快了速度,咽下最后一个馄饨,放下铜钱,迎着车队走了过去。 车队中的薛浪也在此时看见了他,对着他招了招手。 陆良靠近的同时也在打量着这个车队,没有任何标志,三辆马车,数十个护卫。 “薛头儿,你动作还挺快。”陆良笑道。 薛浪无奈道:“那日你走了不久,我就收到了消息,跟着赶来月川县。” “这次是什么?”陆良问道。 “护卫。”薛浪对着最前方的男人拱了供嘴。 陆良随之望了过去。 最前方一辆马车旁跟着一个年轻人,二十来岁,看着精神有些颓败,眼神更显暗淡,似乎刚经历过悲伤之事,步伐有些焦急。 “什么人?”陆良跟随车队步伐向前,随意问道。 薛浪示意他上马,应道:“玉辉,商行玉家的二公子。” 陆良翻身上马,微微颔首,上次说的脱离风云台之事并不适合现在提出,他也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车队出了南门,沿着官道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走了许久,陆良眉头微挑,低声问道:“这个方向,莫不是准备去傍山县吧?” 薛浪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陆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刚从傍山县那个危险的地方逃脱,他还卖了戏火楼的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之时,由于是车队出行,速度自然不够快,最起码要明日晚些时候才能到。 玉辉虽然略显焦急,但也并未选择在夜晚赶路,而是让大家在宽阔的地方就地休息。 陆良和薛浪两人单独选了个靠边位置,一直保持着警惕,就连火堆都没有生起。 趁着这个机会,陆良问道:“薛头儿,你说的离开风云台,该如何做?” “咳……” 正在喝水的薛浪很明显呛了下,擦了擦嘴,尴尬道:“还不知道。” “……” 陆良瞪大了眼睛,无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直接告诉我怎样才能脱离风云台,我再想办法,到时候你帮我就行。” “至今为止,风云台中鲜少有成功脱离的人,不知为何,就算是我们这种游离在外部的人员,一但脱离后都会被风云台追杀。” 薛浪认真说道,“简而言之,要想脱离风云台只有死,所以我如今还没想到好的办法。” 陆良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脱离以后换一个户籍证明,并且易容不就行了?” 薛浪摇了摇头道:“以前我们不是没有帮助过其他人,但是最后依然失败了。” 顿了顿,他的脸色明显阴沉下去,“风云台内的人完全没有人性,他们会利用你的家人威胁,若是最后你实在不出现,他们就会将你的家人全杀了,之后还会继续追杀你。” 陆良眉头轻挑,脱口而出道:“还有这等好事。” 薛浪抬头凝视着陆良,欲要开口,神色却忽地一变,正要扭头时双眸中却闪过一道黑影,身前居然没了人。 他也顾不上寻找消失的陆良,扭头朝着远处看去,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树林之中,黝黑的高大身影突兀的出现,一只接着一只,最后竟然一次性出现了六只。 上一次,他和陆良在破庙处只遇见了一只这种鬼物,都让他几乎身死,现在却是六只。 “娘的,风云台的人脑子有问题吧!这样的任务是我们能完成的?!” 就算如此说,薛浪依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丝毫没有退缩的打算,更是再次拿出了那颗同样的力丸。 商队的其他护卫也在这时反应了过来,纷纷抽出武器,将玉辉几人围在了中间缓缓后退。 “这是什么怪物?” 有人惊恐出声,鬼物的硕大身躯和扭曲的面容都给了他们十足的压迫感。 “上,不过就是高了点,别怕,我们人多,钱都收了就得办事。” 出声这人许是护卫的领头人物,其他人闻言虽然神色各异,但还是纷纷站了出来。 各式各样的武器亮出,他们围了上去。 长枪率先从人群中刺出,直直朝着鬼物那细长的双腿刺去。 不出意外,这一枪并未扎入鬼物肉中,只是留下一个微弱的白点。 然而,枪出手时鬼物也有了反应,细长的手臂猛地挥动,一手一个,一下便将反应不及的两人抓入手中,顺势就往自己口中塞入。 血液在下一刻溅射而出,恐怖血腥的场面让还想要鼓起勇气上前的众多护卫猛地怔住,浑身冒出冷汗。 恰在此时,一抹银色刀光闪过,鬼物的另一只手臂被刀光斩断。 “快跑!” 这一喊声唤醒了不少陷入恐惧之中的护卫,纷纷四散而逃。 可惜,来的是六只鬼物,它们的手齐齐挥动,不少护卫没能逃过它们的迅捷的大手,纷纷被抓入手中。 哭喊声、求救声、奔跑声乱作一团。 薛浪刚刚落地,力尽后颤抖的手臂就让他不得不停顿片刻,仰头扫过六只鬼物,心里不由有些绝望。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就算陆良再一次大发神威也没有什么用,毕竟上一次陆良颤抖的手臂证明了那是极限。 而他,哪怕换了一把更为锋利的宝刀,凭借着他实力却也完全不够应对六只鬼物,就算只是一只,他也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 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像陆良一样直接逃! 可是,周围全都是无辜之人,杂乱的声音让他不断涌出愤怒,愤怒侵蚀着他的理智。 我可是仙人台的人! 他心中呐喊,手臂猛地一紧,弹射而出,又一刀光闪现。 这一刀,连上一次的成果都没有,只是将鬼物的手臂斩断了一半,鬼物恢复的时间比他下一刀间隔还短。 战斗的结果不会以勇气来决定。 落地后大口喘息的薛浪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即将被鬼物吞入口中,肝胆欲裂。 “畜……” 嘶吼声刚刚出口,突兀闪现的剑光却让他将下一个字咽了下去。 太快了,出乎意料的快! 他甚至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就如同切豆腐一样,转瞬间便将六只鬼物的脑袋全都斩下。 应该只是一剑吧? 或许是两剑? 他不确定,只是觉得这如同明月一般的剑光很快,也很美,还有些熟悉。 可是,那张口就能说出的名字却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他明明看见了上一次对方隐藏的颤抖双手,也明明觉得以对方的性格不可能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下会选择出手。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思绪,结合陆良的身世,他有些想通了。 陆良在藏拙,他一直在隐忍,直到此刻实力足够了,才悍然出手! 这小子,不赖! 11、真实的计划 陆良没有着急出手,一直看到现在,并不是为了人前显圣,而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风云台真的只派了他们两个人来做这个任务。 将手下的人员派遣到必死的任务之中,目的自然只有一个:杀人灭口。 这就很不妙了,若不是薛浪的身份引起了怀疑,那就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任务触及到了某种隐秘。 没有多想,他将剑身随意在鬼物的尸体上擦了擦,扫了一眼。 剑身之上竟然有了细微的裂纹。 轻叹一口气,他收剑入鞘,心念一动。 【祭献食过人的伥鬼,获得一百零三年武学感悟】 【祭献食过人的伥鬼,获得一百零八年武学感悟】 【祭献食过人的伥鬼,获得百年武学感悟】 ……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六百三十八年】 足足收获了六百二十九年!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就算这次有人帮忙,陆良都舍不得让其他人抢了去。 毕竟上一次试过,其他人斩杀的,就算对方不要尸体,他也不能祭献。 他神色满意的转过身体,突然迎上了铜铃一般的双眼,嘴角抽了抽道:“头儿,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臭小子!” 薛浪走近,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之上,一脸感叹道:“辛苦你了。” 陆良:…… 虽然不知道薛浪脑补了什么东西,但好像是一件好事,只要不怀疑自己就行。 陆良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薛浪回身望向地面,鬼物的身体虽然怪异的变成了灰烬,但腥臭的血气却在林中飘荡着,地面上也沾染着黑色的血迹,看着依然有些瘆人。 他垂眸望向唯一死去之人的残肢,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抬腿朝着玉辉方向走去。 陆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至于看着无辜之人死去。 只是正想出手时,余光就看见了薛浪出手,深怕出现什么意外,这才缓了片刻。 相比于其他人,他还是更为在意薛浪的生死。 他加快几步追上薛浪,低声道:“薛头儿,要不要帮你处理一下腹部?” 薛浪微微一怔,霎时想起了上次,脸色微微涨红,羞恼道:“我现在能动!” 陆良耸耸肩,跟在他身后走去。 躺在地面的护卫们总算回过神来,处境在生死之间快速转换,他们感觉刚才的一切恍若梦中。 在看清一切后,他们的目光锁定在了陆良身上,其中充满了感激神色,又带着浓浓的忌惮和尊敬。 陆良两人走到玉辉身侧时,玉辉正在不住的呕吐,好一会才恢复过来,瘫软般靠着马车坐下下去。 “两位恩公,不好意思,我这会有些腿软。”他歉意的朝着陆良两人说道。 薛浪摆摆手,蹲下身问道:“玉公子,你们这次是送什么东西去傍山县?” 玉辉没有隐瞒,快速回道:“就是一些普通的布料和山货,我都检查过,没什么特殊的。” 薛浪皱了皱眉,又问道:“你们有仇家?” 玉辉思索片刻,不确定道:“家中从商,自然会有些摩擦,但我们只是个小县城的商行,没有可能招惹这种玄妙力量。” 薛浪闻言也闪过一丝疑惑,既不是货物问题,又不是寻仇,还能是什么? “我见你一直有些颓败,想来最近是发生了些什么,不知可否告知?”陆良这时插嘴问道。 玉辉抬眼扫了陆良一眼,又低下头,脸色越发难看,犹豫片刻后道:“应该与这件事无关,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心爱之人前几日遇难,这次着急去傍山县也是因为此事。” “节哀。”薛浪柔声说道。 陆良双眸却闪过一丝疑惑,继续问道:“敢问,玉兄你心爱之人是否姓沈?” 玉辉忽地抬起头,惊疑不定的望着陆良,好半响才点了点头,又赶紧追问一句:“阁下为何知道?” 陆良心中闪过数道思绪,神色尽量保持平静,迎着玉辉和薛浪同样疑惑的目光平静道:“那两日我刚好在傍山县,听说了沈家惨案,所以有此一问。” 玉辉这才收回目光,麻木的望着前方,眼中泛起血丝,轻声呢喃:“那日,我本该去往沈府,可家中有事,我又赶回了月川县,不出两日,我便听说了……若是当时我没有急着回来,事情肯定不一样,我睡眠浅,定能发现大火……” 陆良从他断断续续的语言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心里不可抑制的对原主又生出了一些怨气和无奈。 原来,那一日沈家丫头所言的“玉郎”并不是他以为的玉面郎君,而是玉辉。 至于沈家丫头为何将他认作玉辉,想来是中了什么术法。 那一个局,也不是为了他所设,而是为了玉辉。 原主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心中起了贪念,这才误入了那个局,也让他产生了如此多的误会。 然而,根据这些内容,他也明白了,这一次劫杀的目的不是货物,不是寻仇,也不是他,而是玉辉这个人! 可是,他不明白玉辉有什么特殊之处,竟能让那戏火楼这么惦记? 仔细一想,他又想起了那说祭献就祭献成功的特殊鬼婴,还有原主修有武学,竟然被普通人乱棍打死的奇怪之处。 别人杀的妖物,他连留下的尸体都不能祭献,而那鬼婴却如此容易就祭献成功了。 莫非,鬼婴就是属于他的,是吸收原主的生命制造而成?! 他思绪一闪,顿觉十分可能,于是悄然拉拉薛浪的衣袖,对着薛浪做了个眼神。 薛浪起身同他走到一侧。 “薛头儿,既然对方的目的不是货,也不是寻仇,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人?”陆良低声道。 薛浪闻言思索片刻,似是想起什么,点头道:“有可能。” 说罢,他眼神略显怪异的望着陆良问道:“你怎么会如此想?” 陆良打了个哈哈道:“我也是胡乱猜的。” 薛浪倒是没有怀疑,转身朝着刚站起来的玉辉走去。 这一次任务既然是保护玉辉,那最有可能之人,当然就是被保护之人。 “玉公子,可否告知我等你的生辰八字?” 玉辉虽有所疑惑,但依然没有隐瞒的说道:“乙卯己丑癸丑乙卯。” 薛浪面色微变,低语道:“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四柱纯阴。” 说罢,他扭头望向陆良,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陆良虽不知四柱纯阴是什么意思,但想来这便是至阴时刻诞生的人,就是不明白这对于戏火楼有何意义。 很快,薛浪就和他解释了一遍。 “四柱纯阴,这种人若是转化为鬼,很有可能变成恶鬼,比平常人转化强大许多,可堪比人类武者通脉之境,甚至还有成长空间。” 12、凡境之上 陆良和薛浪两人单独坐在一旁,其他的护卫们此刻开始寻找失散之人,并整理车队。 “薛头儿,今日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陆良想了想,还是决定好好和薛浪谈谈这件事。 薛浪虽然谋略不足,但也不至于连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他脸色略微有些难看,点头道:“我明白,这是灭口。” 陆良继续道:“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你暴露了,二是我们接触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隐秘。头儿,你觉得呢?” 薛浪闻言陷入了沉思,脸色凝重,许久之后才悠悠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确定,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进行不下去了,做完这次,回吧。” 说完,他浑身的精气神泄去,整个人显得颓废起来。 他终归是有些不甘的,这一次做内应,他的初心虽然是为了万千百姓,但却有着自己的私心。 若是能够打探到足够的消息,他说不定就能破例正式加入朝思暮想的仙人台,哪怕只是个最底层也行。 只要入了仙人台,凭借着仙人台的底蕴,就算用药喂都能给他喂到通脉之境。 只要入了通脉,他也就能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可惜,计划只是计划,他不是一根筋,也不是真的想死。 陆良并不清楚他内心的复杂心绪,相反,心中感觉轻松了一些。 借此机会,他能和薛浪一齐脱离风云台,这对他自然是件好事。 至于后果,他全不在意,家人什么的,风云台大可全杀了。 车队这时已经整理完毕,在薛浪的示意下,众人换了一个地方休息。 陆良靠着树干闭上了双眼,但他并未真的陷入睡眠,而是打开了面板。 刚才所获的消息已经让他感到了危机,这些鬼物后面定有戏火楼的人,大概率是脱离凡境之人。 对方既然想要玉辉,肯定不会就此放弃。 他不能将生机留给对方那莫须有的仁慈,自己的命运,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六百多年的武学感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将残卷推演到通脉之境。 不管成与不成,他都必须得试一试。 【武学: 踏云步(圆满) 五步大擒拿(圆满) 通脉.落月疾风剑 乾元真解.残卷(圆满)】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六百三十八年】 …… 【选定乾元真解.残卷】 【第一年,你看着乾元真解的修炼之法,陷入了迷茫,感知不到方向……】 【第三年,你总算脱离了迷茫,再次选定一个清净地方结庐修行,避开尘世,心念渐渐畅通】 【第八年,你将所有武学重温了一遍,越发精通,你开始回首武学之路】 …… 【第四十五年,乾元真解虽是残卷,但其完整情况下就是直通通脉境的超凡修炼法,你多次观悟,发现其根本就是淬炼身躯,宛若将身体锻造成一个容纳的瓶子,你有些懂了】 一闪而过的文字,在面板中却代表度过了四十五年,陆良无法切身感受到那种时间流逝却无所得的痛苦。 但他将自己略微带入,想到自己天赋不佳,一年又一年隔绝尘世,却在虚妄中度过,就从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这个面板,真实到让他不寒而栗。 【第七十一年,你开始感悟自然,与兽同居,餐风饮露,身体中的肌肉在这一年间减少,但你却觉得状态出奇的好】 【第九十三年,你身体似乎与自然融为一体,终于,你感受到了天地中无处不在的玄妙力量,这些力量对你越发活跃起来】 【第九十九年,第一缕天地中的玄妙力量被你吸纳入体内,整个身体宛若被激活,你知道自己的想法没错】 【第一百二十年,你的想法确实是对的,但可惜,你没有办法增加天地玄妙力量融入身体的速度,只能靠水磨功夫,如今融入身体内的力量才堪堪有发丝粗细】 【第一百七十三年,融入你身体内的天地玄妙力量到了小拇指粗细,你开始试着使用,并渐渐对于这种力量有了了解,融入身体的速度加快了些许】 【第二百一十一年,你将这一融入天地力量的流程固化,形成独属于自己的方式,并将力量储存在体内十二经脉之中,你彻底明悟,十二经脉若是全都充满这股力量,就是通脉之境,你将这门修行之法起名为《乾元自然真解》】 …… 陆良身体不住抖动,心中忽地涌出一股空虚之感,而后又快速充实。 原本他的劲装此刻变得大了些许,健壮的身体变小了一圈,不仔细看或许不会发现,但他感受十分明显。 他没有过多在意身体的情况,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脑海中的功法上。 两百多年,推演出一门通脉境的修炼之法,无论别人如何看,对于他来说是十分划算的,也不过斩杀两头鬼物罢了。 乾元自然真解这门功法并不难理解,也就是将身体融入自然,通过呼吸等方式与自然同频共振,吸引天地玄气入体,充斥窍穴。 皮肉筋骨四关,说白了就是打地基,只要地基打好,就能和天地玄气产生链接,也能够满足吸纳玄气入体的条件。 人体内部是有十二条主经脉,此十二经脉连接了人体内,心肺肝脾肾,大肠,小肠,胃,胆,膀胱,三焦等五脏六腑之正气,并使按十二时辰的变化,自然而然的周天运转。 这门功法要做的,就是将天地玄气吸收入体,并充斥十二条经脉之内,形成不间断的周天运转。 他之前推演所做的,主要就是摸索天地玄气入体的方式,容纳玄气的位置,玄气在身体内的应用。 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哪怕吸收天地玄气的方式都可以推演出来,这就是面板带给他的底气。 相比于那些传说中的天才,只用数年就可以感悟出超凡功法,他确实不如,但并不妨碍他比天才更快。 收敛心绪,一切并未结束。 他也不确定还剩下的四百多年武学感悟能够让他把修为推演到何种程度,总归是越强越好。 13、幕后之人 万事万法,殊途同归。 与天地相比,人类身体的力量是极其弱小的。 乾元自然真解的目的,就是让人体改造成为天地玄气的容纳之所,而后通过适应、亲和等多种方式,吸收天地玄气入体,将天地的力量取之为己用。 陆良已经悟得其中诀窍,下一步多是持之以恒的推动,水磨功夫的事情。 不过,他觉得这个过程会极其漫长,毕竟,他没有任何药物辅助,也无人指点。 若是能够入了仙人台或寻得真正修炼之法再来修行,他说不得会节约不少时间。 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丝毫浪费。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四百二十七年】 【第八年,天地玄气自发改善你的身体状态,清楚隐患,你的残留伤痕得以恢复,体质越发增强】 【第七十年,你修炼没有任何意外,第一条经脉在天地玄气的缓慢灌入中趋于圆满】 【第一百五十二年,第二条经脉也在灌溉中蓄满天地玄气,经脉长短不同,所需时间自然有所差距】 【第二百三十三年,第三条经脉蓄满,你修炼的乾元自然真解达到了入门阶段】 【第三百年,第四条经脉蓄满,你在感悟天地玄气的过程中有所感悟,天地玄气入体速度变快】 …… 【第四百二十二年,第六条经脉蓄满,乾元自然真解达到了熟练阶段】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五年】 …… 陆良看着剩余武学感悟,忽然感觉有些空虚。 这种感觉就像,原本家财万贯,却在一夜之间消耗一空。 但身体随之而来的充盈感打破了这种感觉,玄气虽然蓄在经脉之中,却也会在他的意念之下流经四肢百骸,让他感觉力量无比充实。 他抬手在眼前,手臂上的伤痕完全消失,皮肤比以往更为白皙。 手握成拳,拳头四周缓缓溢出一层玄气,宛若拳罡。 以往,他最多是剑光似明月,如今,他挥剑就能挥出剑罡,不再像以往一般费力,多了些远程作战能力。 身体虽然看似瘦弱了一分,气力却是无形中增大了数倍有余,确确实实的全方位增强。 就连身形,他都感觉轻了许多,似乎一使力,整个人就能脱离重力,在天空翱翔。 他有些跃跃欲试,但也在此刻从心中生出警惕。 可不能飘了啊! 他确实是入了通脉之境,可这个境界只是脱离凡境的第一关,算不得什么高手。 况且,他的剑法还是绝技,连一门通脉之境的真正武学都没有。 在武学造诣方面,他如今还远远落于人后,碰上同等级的对手,也不敢说能赢。 特别是,剩余武学感悟只有五年,这让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过了许久,连林中都开始透漏出寂静,只有偶尔扫过的微风吹动,才会响起树叶摆动的簌簌之声。 “走。”薛浪轻轻拍了拍陆良的肩膀,低声道。 他们之前商量过,既然戏火楼的目标是玉辉,那他们就在半夜之时带玉辉先走,免得将其他无辜之人带入危险之中。 薛浪已经通知了仙人台,此刻仙人台正在赶来,他们则要朝着汇合的方向赶去。 陆良自然是赞成的,这也省得他到时候还要救人,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的道德底线并不低。 至少在力所能及之时,他不会吝啬救人之事。 玉辉在夜色下被叫醒,薛浪本想背着玉辉前行,但看着薛浪因为使用力丸后惨白的面容,陆良主动承担了这件事。 对现在的陆良来说,背着一个人并没有多少影响,只是薛浪反而影响了他们的速度。 …… …… 另一边,在陆良斩杀六只鬼物时,一名正在西岭中腾跃的黑衣人猛地停住了脚步,扭头望向远处。 他目光中尽是疑惑,似是发生了什么不明所以的事情。 “这是第三次失败了,我最近莫非时运不济?” 他扭头望向亮着灯火的军营,有些犹豫,但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 “罢了,这边事情还有几日,不用着急,还是先得把恶鬼苗子找到,那毕竟是我的助力。” 言罢,他转回身,几步踏出,身形在林间快速腾跃,一道黑影从他袖口飘飞而出。 他似乎特别喜欢自言自语,过程中言语不停,但又像似在和其他人对话,甚是奇怪。 “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定要找那玉面郎君发泄心中怒气,自他出现后,我总感觉事事不顺,你说把他调教成何种鬼怪呢?” “伥鬼、怨鬼、痴鬼……算了,杀掉就是,总感觉这个名字听着就让我感到厌烦。” “呸!卢冲你个丑鬼,听到这玉面就觉得侮辱了你,好生奇怪。” “嘿嘿嘿……到时候若是真的玉面,将那张面皮拔下来也算不错,就是不知道……” “你笑得真难听,像你这样的还不如早点死!免得出门吓人!” …… 说着说着,不知为何,他扯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狰狞可怖的面容。 他的脸上布满了宛若蜈蚣身体般的纹路,交横盘错,五官也因为这些伤痕显得异常扭曲。 偏偏他还露出一副狞笑的表情,若是让人看见,那就真如白日见鬼一般。 良久,他腾跃的身形忽地停住,扭头一望,一道虚幻般的黑影飘飞而至。 他将手放在那黑影之上,等待片刻后黑影被他收回袖中,嘴角裂开一个笑容,露出他枯黄尖锐的牙齿。 “哈哈哈……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次又是那个家伙参与,我就说他让我事事不顺。” “呵呵!你去吧,去了就死,脑子蠢,长得更丑!” …… 唤作卢冲的黑衣人就这样自言自语的在林间腾跃,速度十分迅捷,空中不断浮现黑色虚影,一个跃起就是数丈之远。 没过多久,他的目光中就浮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甚是臃肿,似乎背上背着什么。 卢冲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露出兴奋的光芒,自言自语的话语声虽小,但在此刻却变得异常密集,反应出他兴奋的情绪。 “俊,确实俊,这张脸是我的了!” 他的周身在此刻泛起黑色的幽火,在这夜色中并不显眼,脚步一点,地面接触之处浮现缕缕寒霜。 14、人?鬼? 陆良浑身汗毛直立,一种宛若被猎豹盯上的直觉浮现心头,他强压下身体的自然反应,没有回头。 他知道,早先猜测的那个幕后之人来了。 以他现在的五感,哪怕一只蚊虫靠近,他都能有所感受,但他却无法准确感知身后之人的位置,只是知道对方已经盯上他了。 “薛头儿,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接住人就跑。”陆良低声说道。 薛浪扭头扫了他一眼,略感诧异,正欲开口,就听到他的下一句话。 “还有,你的刀借我一下。” 听到这里,就算薛浪再笨也想到了什么,郑重的点了点头后将腰间长刀丢给陆良。 陆良一把接过,心中不妙之感猛地剧增,身体一顿,将背上的玉辉往前方扔出,抽出长剑就向后斩出。 明月般的剑罡点亮了黑夜,也让陆良看见了那宛若融入黑暗的人影。 一身黑袍,脸上带有面罩,露出的双眼大小不一,眼角处还带着疤痕。 他周身有一圈黑色的幽光,这股光芒让他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人影。 剑罡和黑色幽光在这一瞬间接触,宛若水火相遇,互相消融。 卢冲眉头微挑,原本俯冲的身形被剑罡阻下,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通脉境!” “小友加把劲,干死卢冲!” 这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但音调却有些不同,上面一句带着惊讶和激动,下面一句沉稳狠厉。 一张嘴,两句话。 这怪异的现象让陆良略显凝重的神色变为诧异。 这时,卢冲身体化为一道黑影,瞬间冲至陆良身前,五指成爪,带起黝黑火光。 陆良并未放松警惕,持剑上挑,剑尖顶在对方手肘之处,弹开爪击。 刚一触碰,黝黑火焰瞬间膨胀,沿着剑身蔓延,一息之间就涌到剑柄处。 身体虽还未和火焰接触,陆良却已经感受到了寒意,持剑之手感到冰寒入骨。 体内的天地玄气于此刻暴走,汹涌流向手臂,驱散了入骨之寒,顺势涌入剑柄,攀附而上。 两股力量于剑身碰撞,那早已布满裂纹的剑身终于承受不住,咔擦一声碎裂开来。 陆良松开剑柄,借此机会抽身而退,抽出另一只手中的长刀。 这把刀和平常的刀不大相同,刀身较窄,宽度类似于剑,但只开了一边刃,样式像陆良记忆中的唐刀。 卢冲脚步猛点,整个人继续冲来,黝黑火焰膨胀,如同黑色的彗星。 陆良不闪不避,全力激活体内的玄气,覆盖全身,直冲而去。 两股力量无声在空中碰撞,互相消融,卢冲两手作爪状,挥出森寒爪痕。 陆良一刀斩下,银月剑罡迸发,斩退对方,而后快速闪电般的一爪伸出,抓住了对方的头颅。 卢冲露出的双眼中毫无惊色,像似早有预料到如此情况,身周的黝黑火焰剧烈膨胀,四周的空气在此刻都开始凝结成冰。 黝黑火焰带着极致的冰寒属性,宛若要将触碰到的任何事物都冻结起来,除了卢冲本人。 唯有像陆良这般脱离凡间极限之人,才能用天地玄气抵挡。 除此之外,卢冲的五爪还在和陆良的剑罡对拼,即使距离如此靠近,五爪也不曾在剑罡下取得太多上风。 如此场面,其实就是两方积累的比拼,看哪一方最先被对方的力量所击溃。 这是卢冲有意为之,他自然猜测不到陆良的举动,但在他意识到陆良准备和他直接接触之时,就定下了这个计划,不闪不避的被陆良抓住头颅。 他确实有些惊讶陆良年纪轻轻就能踏入通脉之境,但他不认为对方的底蕴能够和自己这种老牌通脉境相比。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 陆良不仅不见气竭,剑罡的速度还在越发加快,他的黝黑火焰竟然落入了下风。 “干得好!杀了他!” 兴奋却又不符合现状的声音再一次从卢冲身体中发出。 卢冲的双眸第一次浮现了迟疑之色,他似乎对于现状失去了掌控。 “等……” 剑罡冲破五爪的防御,温热的血液喷洒在陆良的身上。 黝黑的火焰骤然缩入身体之内,卢冲的力量似乎已经枯竭。 “你不能杀我!”卢冲终于感到了惊恐。 陆良丝毫不为所动,横刀一斩,对方头颅被一刀斩飞,只留下一具无头尸身。 正要松一口气,但不知为何,陆良却感觉危险没有消散。 “哈哈哈!” “你死了!你死了!你终于死了!!” 这癫狂的笑声和话语依然源源不断的从那具无头身体内发出。 陆良后退一步,他总算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并不是对方的嘴发出的,而是腹部。 提刀一斩,对方的胸前顿时被斩出一个豁口,露出里面的全貌。 只见在对方的两侧胸口,竟长了两只大眼,而本该是肚挤之处,却长有一张巨大的嘴巴。 “小子,你不错,我会让你死得畅快些!”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肌肉就在抖动,似乎内部正在发生什么变化。 陆良自然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展,抬手就是数道剑罡迸发,将眼前的无头尸体斩成数块。 可,裂开的尸块并未就此倒向地面,其中无数的肉芽生长,互相链接,转眼便恢复如常。 快,太快了! 陆良只是顿了片刻,对方的身体就恢复如初,身形更是瞬间后移了一段距离。 对方的肌肉还在鼓动,刚刚恢复的身体突兀的开始迅速变化,肉芽在身体表面不断疯长。 眨眼间,那具无头尸身彻底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四肢着地的怪物模样,依然没有头,不过五官却长在那宽大且延伸而出的脖子处。 “我出来了!卢冲那个杂碎,竟敢用幽火将我封在体内这么多年,哈哈哈……” “小子,我得感谢你,实在太感谢了,让我迫不及待想要吃了你!” 他长长的脖子四处扭动,宛若无骨,那双眸子发出兴奋的神采,嘴里的话语癫狂而又混乱。 哪怕之前见过妖,也见过鬼,但眼前的这个怪东西还是让陆良一阵恶寒。 皮肤紧贴身体,颜色类似无毛猫那种,肢体结构怪异,浑身散发恶臭,脖子如同蟒蛇身体般软弱却又四处扭动。 长得太他娘丑了! “哈哈哈……你还不错,若是全盛之时我转身就跑,但现在你就是我的口粮,吃了你,我就能恢复之前的实力。” “实在是太幸运了,太他娘爽了,你帮我杀了卢冲那个杂碎,还要给我送一份大礼,你是我的福星啊!” 怪物如同一个话痨,悠然的看着陆良,脚步缓慢靠近,似在享受这种一步步将陆良逼入绝境的感受。 15、作弊 陆良抿了抿嘴,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的动作,略感好奇道:“你们这个样子,还挺有意思。” 同时,他的心念一动,剩余的武学感悟瞬间投入乾元自然真解中。 【你苦修乾元自然真解五年,由于战斗消耗体内玄气,这五年间,你补足了之前的消耗,状态恢复巅峰】 补充体内的玄气,和吸纳新的天地玄气增长修为,速度截然不同。 他不懂其中原理,但很庆幸之前留了这五年的时间。 “有意思?” 怪物声音陡然变高,怒道:“我去你娘地,他将我封在身体之内,让我源源不断为他提供玄气,连一顿像样的食物都不给我,这叫有意思?!” 怒意似乎冲昏了他的头脑,杀意大涨,他的速度瞬间飙升,一晃便到了陆良身前,前爪带着凌厉的寒光袭来。 如出一辙的冰寒之意附带在爪上。 陆良横刀一斩,罡气拦住对方攻击,脚尖轻点,移动到对方的侧身,一刀斩下。 怪物的脖子猛地一扭,大嘴张开,精准咬住了陆良的刀刃,身体在脖子的扭动下被整个甩动,四肢再度朝着陆良袭来。 陆良另一只手伸出,双手握刀,嘴角微微勾起,手臂肌肉青劲爆起,猛地挥动。 怪物的身体还未触及陆良,就被巨大的力道带起,直直砸在地面。 不过他的身体十分坚韧,这样的情况下也丝毫没有受伤,快速翻身而起。 可这一瞬间,他双眸中失去了陆良的踪迹,脖子快速扭动,眼眸四窜。 “人呢?” 他说话的同时似乎感受到什么,脖子朝身后转去。 一抹银光在他眼眸中闪过,血液飞溅,他的四肢一软,再次倒在地面,背部传来难以想象的剧痛。 “不对!不对!” “为什么你丝毫没有变弱?!” 陆良不急不缓的抬脚踩在他的身体之上,玄气爆发挡住冰寒之气,拔出刀刃,再一挥,将他脖子整个斩断。 刀光不停,几下就将他整个脖子斩成数十段。 这一次,陆良总算感觉对方的气息完全消散,不再像之前一般。 事实上,这鬼东西并不比之前的黑袍人强,伯仲之间而已。 只是两者是一体,相当于要一战之中击杀两个战力相差不大的人,难度确实不低。 【祭献恶鬼与人类结合的尸身,获得一百九十年武学感悟】 恶鬼与人类结合的尸身? 陆良皱眉望着地上的灰烬与衣物,一抹幽光闪过,他探手拾起。 那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玉石,其中似乎蕴含着冰寒之气,入手冰凉。 他将其放入怀中,持刀挑开地上的衣物,在其中发现一封信。 再次拾起,他毫不犹豫的拆开看了起来。 …… 另一边,薛浪顾不上伤势,背着玉辉快速奔跑,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使用力丸对身体本就有副作用,若是及时取出,只会脱力几个时辰,若是不能及时取出,则会被力丸将血肉吸收大半,导致不可逆的伤害。 这种东西,在仙人台本就是很少人用,属于最后的保命手段,到用上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生死之战。 他跑了许久,本就脱力的身体几乎要失去控制时,终于看见两个配着刀剑的人快速跃来。 薛浪喘着粗气,一下瘫倒在地面,肉体已经到达极限,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说道: “别管我,后面有戏火楼之人,陆良在拦着,你们去救他!” 迎面而来的两人听着他着急的语气,领头的林祥留下一句话,速度再增,独身朝前而去。 “你看着他们,我去救人。” 林祥来不及了解事情的原委,速度越发快了起来,奔行不久,他忽地发现前方有了动静。 他速度骤然降下,不声不响的将佩刀抽出,隐蔽在暗处,心里也在盘算着。 据薛浪说,陆良全力能够解决一只幽火制造的鬼物,那实力最多是凡境三关。 这人能够这么快解决陆良,大概率是戏子。 戏子一般都是通脉境,身体中蕴含鬼物,不能直接斩杀,最好以控制为主! 转瞬间,他就做出了判断,在声响靠近之时,他腿一蹬就化为一道虚影,森寒刀光凌厉而凶猛。 可对方反应丝毫不慢,几乎在刀光出现之时就抽刀出鞘,正面对上。 林祥看见那把刀时就觉得有些不对,等看清对方的面容时,神色一怔,手上力道也顺势减弱了几分。 “是你!” 话音刚落,林祥脸色骤变,整个人被刀身传来的巨力打得倒飞而出,直直砸在地面。 陆良本准备追击而去的身形顿时停住,他不认识这人,但对方似乎认识他。 难道是薛浪找来的支援? 林祥快速翻身而起,身影多了几分狼狈,垮着一张脸道:“是薛浪让我来救你的。” 陆良落在他的身边,解释道:“是你先出手的。” 林祥一口气憋在心里,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能点点头,转身就走。 “跟我来。” 陆良无所谓的跟在他的身后。 林祥余光扫过身后的陆良,先前持刀的手放在胸前,五指一握一松,舒缓着手上的刺痛之感。 这小子,怎么这么强?! 哪怕他刚才泄去了部分力道,那一刀也绝对不可能是凡境武者能够挡住的。 可是对方不仅挡住了,还让他如此丢脸。 这哪是薛浪说的小有隐藏,这分明是憋了个大的。 若不是他将陆良的身世查得明明白白,此刻说不得就要怀疑陆良是不是哪个势力安排下来的内应。 不过,这小子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这些年家里也没有给他丝毫资源,他是怎么修炼到如此地步的?! 陆良一直观察着前面的林祥,总感觉这个身形有些熟悉,但那张脸他确实没见过。 对方一直不言不语,他也不好主动开口,只能沉默的跟着。 毕竟他刚才让对方吃瘪,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他倒是不怕,只不过还没进入仙人台就得罪了其中之人,明显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还好,他现在手上也有了点东西,不至于要依靠着对方的脾气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大不了,用这个消息换仙人台一个承诺。 他觉得,这个消息应该值得仙人台付出这点代价,若是再能换几本通脉境的武学就更好了。 通过刚才的战斗,他明白自己还是欠缺了通脉境的武学。 恶鬼的修为明显比他低,所以他才能胜得如此轻松,但要是遇见修为旗鼓相当或者更强之人,战斗的结局就难说了。 比如,像刚才收了力的黑袍人,这家伙很强。 16、戏子 不一会儿,陆良两人就和薛浪三人汇合。 薛浪许是吃了什么丹药,此刻脸色已经恢复许多。 他看见陆良两人时就起身迎上,仔细观察陆良,见没什么伤势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没事。” 说罢,他转身对着林祥道:“祥哥儿,这件事又麻烦你了。” 陆良闻言诧异的扫了林祥和薛浪一样,这两人看起来年纪相差挺大,薛浪面容一看就四十岁左右,而林祥则比较年轻,应该三十来岁。 “阿浪,我早就说了,对我不用这么客气,况且这次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这小子自己就解决了。” 说着,林祥还若有所指的暼了陆良一眼。 薛浪倒也没多想,只是叹息道:“这次过后,我也不能继续留在风云台了。” 林祥安慰道:“这其实也是好事,本来之前就做全了准备,到时候你只要改头换面,风云台也找不到你,安稳些。” 薛浪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是哪露出了破绽,罢了,不该是我的,终究强求不来。” 林祥探手拍了拍薛浪的肩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出声的陆良打断。 “我知道。” 薛浪和林祥同时疑惑的望了过去。 陆良不急不缓的说道:“我知道是为何暴露了。” 不等他们追问,陆良抬眼望向林祥道:“大人,我不仅知道哪里暴露,还知道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这些都可以告诉你。” 陆良在这个时候停下,他觉得林祥应该能听懂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林祥眉头一皱,语气冷了下去:“你想要什么?” 薛浪在一旁打着圆场说道:“小良,这位大人是仙人台府卫林祥,也是我的兄弟。” 陆良微微颔首,平静道:“林大人,我会就此离开风云台,但是随后而来的麻烦,我希望仙人台能帮我处理。” 原本他是想加入仙人台的,但话要出口之时,他觉得换一种方式也不错。 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是仙人台有应对风云台的实力,许多传承千年的门派和宗门,并不比仙人台差。 林祥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陷入了思索。 其实以他的角度看来,陆良并不是什么好人,一个采花贼,实实在在的做了恶事。 就算如今实力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他刮目相看,依然算不得什么值得培养之人。 一番思索,他却无法做下这个决断,说来轻松,但做起可不简单。 若是风云台将陆良当个屁放了,倒也简单,可偏偏风云台里面都是疯子,他们对付这种想要脱离风云台之人,愿意付出的代价出奇的大。 他若是同意,则代表仙人台要花费比风云台更大的代价才行。 或者说,他没资格做下这个决定。 陆良看见他迟迟无法回应,难免有些失望,迟疑着要不要退而求其次换一个要求。 薛浪忽地拉了拉林祥,示意林祥跟他到一边说话。 两人不知道在那边聊些什么,期间都时不时扫过陆良,眼神中都带着些许惊讶。 过了许久,两人达成了一致,走了过来。 “我无法做出这个决定。” 林祥的话语十分直白,“站在我的角度,我能答应,但以我的身份,这个答应没有什么用,所以我只能将这件事上报,无论如何,我会给你争取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这建立在你相信我的情况下,这件事不像你想像中这么简单,仙人台属于皇朝,内部的制度严苛,无论做什么都需要逐级上报,我不是那个可以独立下决定的人。” 薛浪也在一旁补充道:“阿良,他的话没错,我在加入风云台之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你不一样,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陆良谈不上多相信薛浪,与其如此,他还不如想办法用这个消息多换一下资源。 “我可以答应,但既然你们无法确定,我也需要其他的保障。” 林祥并不奇怪陆良的说法,只是应道:“你说。” “我想换几门武学,通脉境或者通脉境之上的武学,至于到底是几门,那就以这个消息的价值来决定。”陆良道。 林祥这次只是思索了片刻就应了下来,陆良也不在迟疑,将之前拿到的那封信递了出去。 那封信的右下角有着云雾图案,如同陆良之前收到的风云台传信。 可是,这封信是在戏火楼的人身上找到的,其含义不言而喻,内容更是让人心惊。 信上所言是两件事,第一件是薛浪等人的暴露,原因很简单,戏火楼如今和风云台有了合作,在破庙的那次战斗中,陆良虽然斩杀了鬼物,三人的面容和战斗细节却也被卢冲知晓。 本就是合作,戏火楼和风云台之间自然互通有无,薛浪这些编外人员的面容不是秘密。 薛浪在战斗中使用了力丸,一眼之下,卢冲便知道薛浪是内应,这封信便是风云台要借卢冲之手解决薛浪这个内应,陆良只是一个附带品。 第二件事是这次合作的目的,风云台这个势力和妖族有关,想要收编西岭群山中的妖族,戏火楼想要将西岭军营里面的军士转化为鬼物。 两者一拍即合,想要趁着这次西岭军营实力空虚之时,合力进攻,各取所需。 薛浪和林祥看完信后双眼中都露出庆幸的神色,这个消息比他们想象中大得多。 西岭军营不是一个小军营,其中军士三千以上,各路高手盘踞,仙人台常年有人驻扎在内,若是信中所言皆为真事,那就是三千军士和数十高手的性命。 不仅如此,西岭军营里常年有高手坐镇,就算有事外出也从来密而不发,但这封信中却点明军营实力空虚,侧面证明内应的存在。 陆良不知这些,他觉得这封信可以拯救一个军营,想来价值不低,但实际上,这封信的价值比他想象中高得多。 “这么一封重要的书信,怎会在一只鬼物身上?” 薛浪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一直以为陆良只是遇到了普通的鬼物,不然两人不可能如此快的回来。 林祥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陆良,对着薛浪沉声道:“他遇到的应该是戏子。” “戏子!” 薛浪一惊,“不会吧?” 戏子可是通脉境的,还不是一般的通脉境,陆良怎么可能杀掉戏子? 陆良适时从怀中拿出那个黑色玉石,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口中的戏子,但杀了以后留下了一颗玉石。” “这是……幽元!” “真是戏子。” 薛浪依然有些不可置信,毕竟这几年相处,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身边有一个通脉境之人。 也不知是陆良隐藏太好,还是自己太过眼瞎。 “这个消息,值几本武学?” 17、幽元的作用 林祥沉默了,他此刻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答应得太过爽利。 虽然价值一言本就虚幻,他就算随便说也能应付过去,但他却无法说出有违本心的答案。 最后,他顺从了本心,抬头道:“你选,五本通脉境武学,或者一本通脉境武学加一本开窍境武学。” 陆良闻言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通脉境的下一境界,至于选择的问题,对他来说根本不用过多思考。 这一次先不说能不能加入仙人台,就算能,以林祥之前的说法,在里面获取武学怕不是也要经过许多繁杂的程序。 所以提前拥有开窍境武学自然是一个最好的办法,而且以他的进步速度,开窍境也并不遥远。 “我选第二种,开窍境的武学能选内功吗?” 林祥听到他的选择反而松了一口气,认真道:“通脉境武学我现在就能给你,但开窍境要晚一些,而且只有一本掌法,没有其他的选择。” “好。”陆良略显遗憾的应下,通过这次对话,他对于林祥的观感无疑要好了许多。 毕竟,他确实没想到这个消息价值这么大,对方也愿意承认。 林祥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给他道:“这本武学是意外所得,刚好这次外出有带着。” 陆良接过,扫了一眼书册的名字——《烈阳真身》。 而后将其收入怀中,他抬头问道:“还有件事,这个幽元是什么?” 林祥解释道:“算是一种特殊的天地玄气结晶,简单来说,就是鬼物死亡后身体内剩余的天地玄气。正常来说天地玄气应该会回归天地,但因为幽火的缘故,导致了幽元产生。” “这种东西,可以拿来炼制升脉丹,直接使用也可有七成作用。” 说罢,他回身朝着玉辉和另一名黑衣人走去,说了几句后就转头对着陆良两人说道:“事情很急,我们现在就得离开,阿浪你和我们一起。” 薛浪点点头后对着陆良道:“你回月川县寻个地方先等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来找你。” 陆良笑道:“去吧,还有你的这把刀还你。” 薛浪暼了一眼,没接,转身就走:“下次再说。” 等几人走远,陆良才不急不缓的离开,一边走,一边翻开怀中书册。 一直到太阳悬在头顶,戴上人皮面具的陆良才到了月川县附近。 这个时间点入城的人并不多,而作为一名采花贼的陆良,自然准备有其他的户籍证明,于是顺利顶着另一个名字入了城。 他依然去了熟悉的悦来客栈,点了几份吃食,坐在窗边扫了一圈,没有看见之前那个和他对暗号的小二,收回目光望向窗外。 他的眸光似在看着窗外的风景,但其实早已走神。 【第一年,你认真专研烈阳真身,但对于这种之前未接触过的炼身之法依然不熟悉,进境缓慢】 【第三年,你选了一处炎热之地修行此法,顿感效果不错】 【第十年,你悟得其中诀窍,用天地间蕴含温热属性的玄气洗练自身,炎热的抗性增强,你选择了更为炎热之地修行,通脉.烈阳真身突破入门】 【第十三年,通过玄气洗练,你的皮肤和筋骨开始发生变化,更为坚韧】 【第二十三年,你的双腿率先洗练完成,烈阳真衣附在双腿之上,通脉.烈阳真身突破熟练】 …… 【第七十五年,你全身洗练完成,达成金肌玉络、汞血银髓,皮肤之上覆盖烈阳真衣,强悍至极,肉身强度不可同日而语,通脉.烈阳真身突破圆满】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一百一十五年】 …… 陆良垂眸望向自己的手掌,其上蕴含一抹不显眼的红润,看着极其健康。 他伸出食指在桌上轻轻一点,桌上立刻出现一个黑点,宛若被火石灼烧过一般。 他完全没有动用任何玄气,这就是皮肤表皮自己达到的效果,若是不需要的时候,可以刻意收敛。 身体感觉很好,超出以往的强壮,甚至比玄气充盈的感觉还好,毕竟这来自于肉身直接的反馈。 很快,饭菜上桌,陆良吃完后就开了一间客房,在里面住了下来。 现在的情况,他其实并不危险,风云台应该还未接收到消息,就算收到,风云台短时间内也不会来找他,毕竟还有大事要做。 陆家的人也认不出改头换面的他,让他省了些事,接下来就是安心等待林祥和薛浪的消息。 不过,这还剩余的百来年武学感悟也不能一直留着,还有幽元也可以趁此机会尝试一些。 他坐在床边,从怀中掏出那枚幽元握在手中,心念一动。 【两年间,你一直运转乾元自然真解补足体内玄气,身体状态恢复巅峰】 【第三年,你开始利用幽元修炼,玄气吸纳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第二十三年,你第七条经脉充满了玄气】 【第三十年,你体内玄气被幽元中的冰寒属性感染,玄气带上了冰寒特性】 【第四十五年,你第八条经脉充满了玄气,但幽元已经被消耗一空,烈阳真身和玄气属性第一次出现了冲突,体内出现了问题】 【第八十年,玄气和烈阳真身的冲突趋于平和,有一丝融合迹象,你抓住了这点灵光,用心专研】 【第九十九年,烈阳真身在冰寒属性玄气的影响下发生了改变,冲突的两者融合完成,形成了新的功法,你将其命名为《水火仙衣》】 【第一百零五年,你第九条经脉充满了玄气,乾元自然真解大成】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十年】 …… 果然,只要自身拥有之物,他在武学感悟中就能够使用,面板极其契合实际。 幽元确实很有用,不仅让他修炼速度变快了两倍有余,还让他的玄气带上了冰寒属性,更是让功法发生了改变。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跃上一丝玄气,周边浮现丝丝冰凉之意,指尖有一丝凝结的霜。 转瞬间,这股冰凉化为炙热,玄气如同火焰般在指尖跳跃,刚刚凝结的霜化为水雾。 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出现在同一种功法里面,甚至他的玄气都带上了两种属性,这完全是意外之喜。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感觉比之前更强,不仅耐热,也耐寒,变化的功法竟然让他的身体宛若被冰寒之气洗练过,炼身功法比之前强悍了许多。 他抽出那把宝刀,对着自己的指尖割过,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虽然他没有用力,但也并未用玄气防御,这完全是皮肤自带的防御力。 这样的效果甚至出乎他自己的意料,要知道,他之前用这把刀斩杀那所谓的“戏子”时,几乎是瞬间便斩入了肉体。 18、女菩萨 黄昏之时,陆良从客房中走出,在楼下选了个位置坐下,叫了三小菜和一壶酒,慢慢品尝。 听着周边的嘈杂的聊天之声,其中并无关于西岭军营的消息,也不知道薛浪他们的动作到了哪一步。 当时的信封之内虽然提到了那件事,但可惜里面并没有明确的时间,也不知道真发生了什么会不会传出来。 正当他思索之时,周边的声音霎时停顿了下来,还带着不少深呼吸的声音。 这异常怪异的现象让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衫身影刚刚踏入客栈大门。 那是一个女侠,腰间配有长剑,紧身的白色劲装将她窈窕有致的身材衬托得十分完美,再搭配那一张完美无瑕的瓜子脸,一眼望去就感觉十分惊艳,第二眼则觉得有些诱人。 她的神色虽然有些冷淡,但不知为何,望上去总会让人浮出一种占有的欲望。 女侠淡淡的扫了一圈,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后朝着陆良的方向走来。 此刻客栈内已经没了单独的桌子,所有的桌上都有人,陆良这一桌只他一人,空位仍多。 但女侠并未选择他的桌子,而是径直从一旁走过,和两名女子拼了一桌。 见此,陆良才收回了目光,嘴角微勾。 若是原身见了这样的女侠,今晚说不得就不太平了。 不得不说,这个女侠确实是他穿越至今见过最美的人,刚看到之时他都觉得十分惊艳。 可惜如今他的关注力不在这一方面,自然没有升起任何心思。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陆良熄了烛火,躺在了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轻微的声响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双眸望向了墙面。 传过来动静越来越大,听起来就像两人在狭窄的空间中缠斗,附带着剧烈的喘息之声。 他并未起身,也没有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只是扫了扫放在身边的长刀。 可天不随人愿,一道身影竟从他房间的窗户翻了进来,另一道身影接踵而至。 借着窗户打开瞬间的月光,他看清了两个身影,第一个是之前在楼下遇见的那个女侠,第二个是全身被黑衫包裹的身影。 “救我,这人是个淫贼!”女侠进入屋子就朝着陆良喊道。 “桀桀桀……你要是敢救他,我就先杀了你。”黑衣人的笑声坐实了恶人的身份。 陆良有些无语,无心找事,但没想到事依然找了上来。 他还是出手了,起床的同时一刀荡开黑衣人的剑,一脚将其踢出。 黑衣人避之不及,倒在地面后翻身而起,留下一句狠话后毫不犹豫的翻窗逃跑。 “好好好,你敢阻拦本大爷之事,等着,我定要你好看。” 陆良本准备追击,但却被一具温软的身体缠上,阻拦了脚步。 怀中的身体散发着不正常的热量,脸颊浮上不正常的红润,眼神变得越发迷离,双手双脚如同八爪鱼一般攀附在陆良的身上。 “他……给我……下药了!” 她咬牙说出这句话,吐气如兰,温热的鼻息轻轻拍打着陆良的脖间。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就彻底失去了理智,身体整个贴在陆良身上,双手乱动,似在索取什么,但又如处子般笨拙,不知如何下手。 陆良这个时候才发现,对方只穿了一件淡薄的长衫,身体接触间甚至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体温和不正常的凸起。 他垂眸望向对方的身体,一时之间不知该笑还是该做些什么。 从一个采花贼的身上落到另一个采花贼的手上,真有意思。 女侠的力度渐渐增大,将陆良推倒了床上,她如同女菩萨一般坐在陆良身上,燥热的身体不断扭动,也在刺激着陆良最为敏感之处。 呼! 陆良重重呼出一口气,眼神微凝,手上的长刀猛地刺出。 瞬间,女侠原本迷离的眼神恢复正常,身体一个后跃,落在地面。 “不可能!你如何发现的!” 陆良不急不缓的起身望着她,淡然道:“这么重的骚味,一早就闻到了。” 黄昏在楼下吃饭之时,陆良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怪味,那是狐狸的味道,很臭。 许是水火仙衣让他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反正对方的化人手段在他看来并不隐蔽。 不仅如此,这人被下了药,不呼救也不让动静变大,偏偏跃入一个男人的房间,手段太过明显。 女人的脸色转为狠厉,恶狠狠的盯着陆良道:“臭男人,给你的福气你都接不住,果然不应该用这种复杂的方式,直接打断你的手脚抓回去便是。” 陆良轻笑一声,脚尖一点便冲出,一刀直刺而去,完全将长刀当做长剑来用。 女人眉头猛地跳到,眼前这一剑竟让她瞬间汗毛直立,冷汗不停的从毛孔溢出,身体自发的转化为兽躯,双手带着橙黄色的毛发往前伸出。 刀光一闪而过,她的身体还处在半人半兽之间,头颅瞧见了自己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呼吸。 临死她都没有想通,为何一刀之下,自己就死了? 连呼救都没能叫出来? 明明顾无常还在外面等着她的消息,明明只要早一点叫出来,顾无常就能来救她! 狭小的空间里,陆良没法躲避溅射的血液,衣衫和脸上都沾染了一抹艳红。 他也并未就此收刀,而是走到墙边,一刀对着墙壁刺出。 “操!” 屋外发出一声惊叫,随后窗户一动,黑色身影翻入屋内。 “你杀了她?!” 顾无常看见地上的尸体,一声怒吼,身体瞬间膨胀,身躯大了一圈,四肢完全变成了兽腿。 “你找死!” 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整个人瞬间跃出,五爪带着凌厉寒光袭去。 陆良不闪不避,正面承受了这一爪,胸口的衣衫被瞬间撕开,皮肤上却只留下了几缕白痕。 这一瞬间,顾无常的愤怒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全力一击,竟然连对方的皮都没破。 哪来的勇气和对方一战? 他身体周遭忽然喷发一阵黄色的雾气,遮挡视线,四肢一蹬就要从窗户逃跑。 可刚一动,他腰间就传来一股剧痛,整个身体被迅疾的刀光斩成两半,就连雾气都被斩开。 “不要杀我!” “不然你会死的!” 他惊恐倒地,用玄气封住伤口,前肢使力起身,想再次跃出逃跑。 然而,一抹寒意覆盖在脖间,让他的动作截然而止。 “说说吧,为什么来找我,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19、全面提升 “是你父亲让我来的,他让我来对付你,让你安心和我一族和亲。” “你身上的味道我一闻就能闻出来,所以才找到你。” 顾无常的回答很快,一点都没有隐瞒,双眼中满是哀求与惊恐。 陆良神色淡然,继续问道:“为什么他想要与你们通婚?” 这次,顾无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脸上有很明显的犹豫神色。 陆良毫不犹豫一刀挥下。 “啊!” 他一声惨叫,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手臂被斩断一只,上面传来阵阵灼烧般的疼痛感。 他抬头望向身前沾满血迹的少年,不由自主的从心中生出一股恐惧,对方平静的面容带给他一种熟悉的压迫感。 那是他在面对家族老祖时才有的感觉,杀伐果断,毫无怜悯之心。 这让他忽然意识到,在这样一个人手中耍花招,是特别蠢的一件事,他当初就不应该接受陆贾的提议。 他的心中对陆贾生出剧烈的恨意,下一瞬又被深深地无奈淹没。 “开商路,你父亲想要北山的资源,他们准备用这种方式捆绑在一起,然后由你家运出交易,和亲是基础条件。” 陆良眉头微皱,嗤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在那个家是最不受待见的?就算真成了,对于陆家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那不重要。” 顾无常疼得说话都变慢了起来,“只要你是……陆家的人,就足够了。” 陆良后知后觉懂了他的意思,相当于通过这种方式抓住陆家把柄,只要陆家以后反悔或者做出什么,他们就能爆出这个秘密。 朝廷不会仔细去调查,只要确定陆家有人和妖族勾结,就已经是充足的理由。 而在这种情况下,陆贾自然不愿意让其他孩子到妖族中做人质,所以选中了陆良。 “你……不能杀我。” 顾无常沉声道,“我若是死了,我们一族肯定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陆家。” 陆良眼神一亮,轻笑道:“真是个好消息。” 话落,刀光闪烁,巨大的狐头落在地面,血液却并未喷洒出来,而是被一股寒气冻结在伤口处。 “呸!真臭!” 陆良擦了擦鼻头,收刀入鞘,抬手放在尸体上,心念一动。 【祭献通脉境狐妖尸体,获得一百九十七年武学感悟】 【祭献通脉境狐妖尸体,获得二百一十年武学感悟】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四百一十七年】 这北山狐妖一族确实是好妖,不仅在他缺少武学感悟的时候送货上门,还能帮他对付陆家。 这样的好妖,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陆良有些感慨,但看着屋内残留的血迹,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血迹太多,整是整不干净了,今夜倒是可以换那狐妖的房间睡一觉,但明日就得换一张面皮活动才行。 他仔细在地面找了找,这妖族死后倒是没有留下类似幽元的东西,只是一堆裂开的衣物。 收拾好东西,他翻身从窗户离开,去了隔壁狐妖的房间。 这一夜,是陆良第一次在这方世界失眠,总是会想起之前在房间内的画面,终究是被影响到了。 还好,以他现在的修为来说,少睡一晚没什么问题,于是他干脆不睡了,打开了面板,将武学感悟继续投入乾元自然真解中。 【你苦修一年乾元自然真解,体内玄气恢复巅峰状态】 …… 【第五十四年,在你不懈努力下,第十条经脉充满玄气】 …… 【第一百七十年,你十二条经脉中都充满了天地玄气,但你觉得依然能够精进,吸收天地玄气的速度又一次得到增长】 竟然没有圆满。 陆良有些诧异,按理来说,十二经脉都已形成闭环的循环状态,为何还未圆满? 思考片刻,他并未选择继续投入修为,毕竟他没有下一个阶段的修行功法,也不确定这个还未圆满指的是什么。 没办法,现在的武学感悟年限不算多,他不能浪费,要把好刚花在刀刃上。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真正的通脉境剑法。 【第一年,你修为增高,对于剑法的理解不像之前,落月疾风剑在你手里显得有些稚嫩,你开始重新梳理这一套剑法】 …… 【第三十一年,你在剑法的习练过程中有所感悟,与体内的玄气属性进行结合,似乎有了灵感】 【第八十九年,你终于抓住这一丝灵感,创出独属于自身的通脉境剑法,取名为《月夜寒霜剑》,成功达到入门阶段】 【第一百二十三年,你在感悟剑法过程中与步法配合,身轻如燕,心有所悟,踏云步被你改进为新的功法,你取名为《月影步》】 【第两百零七年,你将月夜寒霜剑修至圆满,一剑霜寒,剑法攀至圆满,可惜仍未能悟出剑法与火属性玄气的结合方法】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四十年】 …… 意外之喜! 竟然在修炼剑法的过程悟得一门步法,还是通脉境的步法。 【武学: 五步大擒拿(圆满) 通脉.月影步(入门) 通脉.月夜寒霜剑(圆满) 通脉.水火仙衣(圆满) 乾元自然真解(大成)】 …… 陆良扭头望向窗户,挥手间窗户打开,看着远处的圆月,小声嘀咕。 “怎地自己感悟的武学都和月亮有关,难道月亮有什么特殊的?” 看着看着,他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日,他一早便醒了过来,趁着没人注意下了楼,并重新开了个房间。 他径直去了陆府,在附近吃了早饭后寻了一家茶楼,喝茶听书等着看戏,好不惬意。 他并不确定杀死狐妖的事情什么时候会被狐族知道,但这几日本就没事,他不妨等着,这场好戏他可不想错过。 就是不知道,好戏什么时候才会开场。 “……就说那山河刀庄,庄主袁乘风乃一代奇才,凭借一手快刀在南山府打下基业,先是杀得祈连山猿妖败退连连,只能俯首称臣,收服大妖入门。” “又是斩掉与妖勾结的翡山县县太爷,长街溅血,无人敢挡,最后更被仙人台封《正气凛然》四字,不仅无罪,更是扬名天下,此等奇人,诸位且听我娓娓道来。” 铛!铛!铛! 铜锣一响,说书人的话语停下,一个小姑娘拿着盘子在周边游走,收着大家给的打赏。 说书人是一个身着灰色布衫的瞎眼老人,正襟危坐,手指微屈轻敲桌面,语气阴阳顿挫,听着确实不错。 陆良饶有兴致的看着,等到小姑娘走近,递出数十铜板放入盘中。 20、故事与事故 此时尚早,茶楼的客人并不多,小姑娘端着的盘子里只有几枚铜板,这数十枚铜板也算是一笔巨款。 她仰头对着陆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十四五岁的姑娘脸上全是健康的红润,眼睛弯成月牙。 “谢谢客官。” 陆良颔首笑了笑。 很快,小姑娘走了一圈,说书人的后续也开始了。 “话说翡山县妖患作乱,百姓日子难以继日,求救无门,只得小心翼翼活着,不敢多言吃好喝好。” “翡山县有一袁姓人家,一夜之间,八口人尽数死于非命,连尸首都未曾留下,官府纠察,定于寻仇生事,草草结案。” “恰于此时,袁家大儿子袁乘风学艺归来,到家才发现如此惨状,愤而踏开府衙大门,责问府衙上下怎可如此罔顾人命?” “县太爷不听其言,一声令下,刑房班头抽刀而上,欲要将袁乘风关入地牢,袁乘风依然据理力争,不曾动手。” “县太爷言称:黄口小儿,汝等一家死有余辜,皆是该死之人,汝胆敢以下犯上,更是该处以极刑!” “袁乘风闻言怒火中烧,不再顾忌县衙之内,抽刀逼退其人,愤而转身,言明查清一切,再来取相关之人狗命。县衙内只是轰然大笑,全然不在意其所言语。“ “此后不过五日,袁尘风一人杀入祈连山,斩掉猿妖一族,以绳捆住其猿妖老祖,带其前往县衙对峙,可却未能入县衙半步。” “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袁乘风杀进县衙,相关之人尽数斩杀,提着县太爷走入人群,诉其状,字字泣血,引得围观百姓尽皆叫好,他方才一刀斩下县太爷头颅,悬于县衙之上。” “事已至此,袁乘风并未逃窜,冷静后余怒未消,单人一刀杀得翠山县周边群妖蛰伏,断然不敢再入县城半步。” “此后,袁乘风回到县城,等着仙人台来人审问,如实告知一切,等待下罪。” “百姓皆闻此事,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一人出言,众人响应,纷纷围于仙人台周遭,言称与袁乘风共生死。” “此事流传而出,仙人台巡使知晓此事,亲自到来,暗访调查,厘清原委,赐其《正气凛然》四字牌匾,亲扶起身正其名,流芳百年!” 铛!铛! 一番话不快不慢,节奏适宜,故事被他说得精彩异常,叫好声不断。 小姑娘再次持盘游走,这一次盘子终于满满当当,她的笑容也更甚之前。 陆良撇撇嘴,他倒是没想到山河刀庄的庄主还有这等事迹。 不过,这样的人也会犯糊涂,竟然将他二哥陆憧这种人渣收为关门弟子。 “哎,翡山县能出个袁乘风,我月川县不知能不能出个类似之人,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嘘!小声着点,你不要命了!” …… 这些讨论之声并不大,但还是入了陆良的耳。 他嗤笑一声,心里冷笑连连。 且听故事里所言,妖患如此明显,比如今的月川县严重甚多,竟不曾传出。 而仙人台来临,听得百姓所言,不也依然将袁乘风押下监牢,若不是那不知官职的巡使到来,说不得袁乘风还得被定罪。 这种社会,传信不便,若是一县之主有了坏心,那就是真的封闭,百姓只能忍受等待死亡。 而这青天之下,又能出多少个袁乘风,终归都是那如同陆家一般为虎作伥之人居多! 靠得住的,还得是自己手中的拳头! 陆良眉头一挑,望向陆府之外的两人。 说曹操,曹操到,这两人中就有他之前所想到的人渣陆憧。 陆憧比他大上五六岁,长相颇为俊朗,此刻一身黑色劲装,腰间佩刀,脚步如风,一脸冷峻之色。 他的身后是一个老者,看不出年纪,略微佝偻着身子,如同仆人一般跟在他的后方。 陆憧此人,从小天赋上佳,被陆家当做传承之人培养,满足其所有需求。 因此,陆憧心性十分偏激,一但哪里不如意就会暴怒,曾经虐杀过普通人家的姑娘,还将其捆绑后押入密室,日日亵玩,为免后患,更将其家人坑杀至死。 但陆憧倒也有些本事,他在人前十分温良恭谦,颇有美名,不曾露出过真面目示人。 “陆家这一家人,果然一个好人都没有,全该死!” 陆良小声嘀咕一句,就算是原身,他也觉得不是个好人,唯一算得上好人的,大概也就那去了仙人台的陆辰了。 没办法,既然来都来了,不可能放弃这具身体,但将这家人杀了赎罪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不过,这个时间段,陆憧不应该回来才对。 陆良有些疑惑,虽然有些猜测,但却不敢确定是否正确。 直到他看见街道上涌来的人群,他才勾起了唇角,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远处的街道上,十数个男男女女快速走来,后面几人基本上都身穿斗篷,遮住了大半身形。 一行人步伐迅速,占据了街道的大半,自带着一种压迫力,让周遭的路人远远避开。 哪怕距离甚远,陆良都能闻到熟悉的狐臭味,眼神渐冷。 如此正大光明入城,丝毫不顾及暴露之事,想来是早就习惯了。 陆府开门欢迎,一行人脸色不好的进了陆府,而后大门就被关上。 不多时,又有一辆马车行来,直接从侧门进了陆府,内里的人自始自终没有露面。 不过,陆良从旁边的仆人和马夫就知道其中是谁,他那攀上高枝的三姐陆苑。 短短时间,陆家人员齐聚,倒是有意思。 他起身离开了茶楼,绕至陆府侧面的小巷,确定无人后跃进陆府,换了一身仆人衣物,在院中穿行,直至听到府内的对话才停了下来。 “哼!今日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那我就将你陆家之事爆出,我到要看看,仙人台会不会彻查,你们又能不能像口中所说一般丝毫不惧!” 声音尖锐,其中自带怒意,但音调十分陌生,想来应该是狐妖中人。 “顾萱,你大可不必如此威胁,顾无常前几日出府之后就不曾回来,他为何身死我等确实不知,与其说交代,还不如我们一起寻到真凶。” 这是陆贾的声音。 “嗤!你不妨试试,看是你消息更快,还是我山河刀庄的刀快!” 陆憧还是如此霸道,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陆家确实也有些手段。 “呵!” “山河刀庄?!你不妨试试,只要这件事露出,那袁乘风定要第一个拿你祭刀。” 狐妖也不蠢,根本不被他们的话语所动摇。 陆良暗自摇头,这说话方式不像会打起来的样子,看来得添把火才是。 21、计划 屋内这一谈就谈了半日,全是口舌之争。 狐妖很明显想要争取更多利益分配,但陆家毫不相让,最终不欢而散,但狐妖并未离开府内,而是住了下来。 夜深之后,陆良从阴影处现出身形,去往早就打探好的房间,翻身跃入。 这一次,狐妖一族总的来了十二只,除了厉害的几只以外,其他的狐妖基本上两两一间房。 陆良望着床上那还带着兽类特征的两只妖物,心里嗤笑一声。 没个人样,倒是学着人睡在床上。 一刀划过,伤口瞬间被冰霜冻住,没有丝毫血液溅射而出。 【祭献还未完全化形的狐妖尸身,获得九十年武学感悟】 【祭献还未完全化形的狐妖尸身,获得百年武学感悟】 狐妖一族果真是好人! 陆良动作不停,直至将两两居住的八只狐妖全都杀掉后,才盯上了单独居住一间的通脉境狐妖。 他控制声响翻入房间,悄然行至床前,刀刃刚动,床上的狐妖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刀斩下,狐妖虽已醒来,但刀光太快,它未能避过这一刀,被斩断了前半段脖子,血液溅射而出。 狐妖惊怒,瞬间化为妖身,将床榻涨开,引起巨大动静。 陆良眼色一变,毫不犹豫翻身而逃,身形快速在夜色中消失。 狐妖重伤,自然没能追击而去。 声响瞬间惊动了整个陆府,破空声缕缕响起。 “好胆,竟敢在我陆府犯事!” 最先出现的陆府之人是陈总管,他一声厉喝后就想追击而去,但却被几只狐妖拦住。 “为何拦我?不抓凶手吗?”陈总管有些不解。 这时,陆贾和陆憧才姗姗来迟,看着眼前场面,脸上闪过不解和凝重。 顾萱扶着还未彻底死去的狐妖,声音蕴含怒气:“追?呵呵,你陆家好大的本事,竟敢私下杀我妖族之人!” 她扫过陆贾两人,见他们一脸疑惑,怒火更盛,脸颊两侧隐隐有黄色毛发显现。 “顾岁,指出来,刚才是谁杀你!” 她不断朝着怀中狐妖输送玄气,保证狐妖吊着一口气,虽然坚持不了多久,但也够了。 而那狐妖颤颤巍巍的抬起上肢,直直指向了陆憧。 陆憧脸色陡然变冷,怒火上涌,但还保持着一丝冷静,沉声道:“放屁!我今夜一直在屋内,从未离开,所有人都可为我证明。” “顾萱,这事有蹊跷,你切莫着急,我定会查明。” 陆贾不愧是只老狐狸,很快就梳理清楚事情原委,急忙劝道。 顾萱一声冷笑,满脸怒火。 但她其实心中也有所疑惑,她不认为这个时候陆家会出手,毕竟她家老祖还在,陆家也不敢任由这件事传出。 这时,另一个狐妖从隔壁房间中愤怒冲出:“萱姐,它们……它们都死了!” 顾萱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说上什么,旁边的两只狐妖瞬间现出原形,将身边的陆家家仆一口咬成两半。 “住手,你怎么敢!”陆贾一声怒吼。 陈总管瞬间抽刀而出,一刀斩下,拦下其中一只狐妖,嘴中还在说道:“这是有人栽赃,你们别……” 狐妖根本不顾,一拥而上,场面混乱至极。 不是每一只狐妖都能像顾萱那般理智,大多数妖族,依然保持着兽性,冲动易怒。 眨眼间,陆府宅院内充满血腥之气,家仆四散而逃,求救声不断响起。 “父亲,这多半是狐妖自导自演之事,不能再犹豫了。” “动手!” 陆憧本就愤怒,见此场面也知道已经不可挽回,说了两句后持刀而去。 黑衣老仆闻言跟在了他的身后,但却没有主动出手。 陆贾无奈,但也不可能看着狐妖屠杀,挥挥手开始安排各项事宜。 远远观看的陆良嘴角含笑,擦掉了身上的易容痕迹,再次戴上人皮面具。 这一切自然是他故意做的,他眉眼和陆憧本就有几分相像,略微掩饰一二,不熟悉之人根本分不清。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效果如此之好。 一开始,他见顾萱还能保持理智,还有些失望,没想到接下来其他狐妖就给了他惊喜。 只是可惜了,这还有几百年的武学感悟没法获取。 四只通脉境狐妖十分强悍,陆家这边只有三个通脉境之人,渐渐落入下风。 本来加上黑衣老仆,陆家有四个通脉境,但那黑衣老仆只是保护陆憧,根本不主动参与战斗,才导致了如此局面。 陆贾早已退入后院,见此情况,神色焦急,对着身旁的陆苑问道:“衙门那边为何还不来?” 陆苑手无缚鸡之力,若不是被陆贾抓住,早就离开,此刻也只是惊恐摇头:“我不知道,父亲,我们先走!不能全都死在这里啊!!” 陆贾迟疑片刻,正要说话,战场却在这时发生了变化。 “出手!给我把这些杂碎杀了!”陆憧愤怒吼道。 黑衣仆人悠悠开口道:“袁师之命,我只会为你出手三次,此前已经用过一次,你确定这次要我出手?” “出手!”陆憧愤怒瞪了他一眼。 “好。” 黑衣仆人应道,再抬头,眼神中瞬间充满戾气,宛若打开了什么开关。 他身形如电,瞬间闪身至一头狐妖身侧,一拳轰出,拳头上附带滚滚黑烟。 狐妖砸在地面,被击中的身体凹陷下去,一声悲悯,五官溢出鲜红血液。 “老三!” 顾萱惊吼,望向黑衣老仆的眼神中带着恐惧之色,眼神一凝,转身就跑。 黑衣老仆咧嘴一笑,化为一道虚影,截住顾萱,拳头不断轰出。 顾萱比之前的狐妖强,面对黑衣老仆的拳头仍能抵抗片刻,身体冒出黄色烟雾,渐渐散开。 但黑衣老仆越发癫狂,拳影如风,拳头更在渐渐变大,其上有黑色绒毛显露而出。 ——敖! 一声凄厉尖叫,顾萱最终被拳头砸入地面,身体尽是伤痕,眼神中满是怨毒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哈哈哈……陆家,好一个陆家!” 她癫狂而笑,猛地回头望向陆贾。 “你们所有人的身上,都被我洒上了味道,等死吧!” “等等!别杀她!”陆贾面上一变,大吼道。 轰! 黑衣老仆根本不在乎他的话,一拳将顾萱的脑袋砸入地面,拳头上沾染上了白色和红色的痕迹。 还剩下的两只狐妖瞬间失去理智,很快便被陆憧三人尽数斩杀。 陆良听到了顾萱的话,面色也跟着产生了变化,嘴里骂骂咧咧。 “他娘的,原来那股雾气是标记,劳资还以为是害怕才放的屁!” “艹!” 22、初碰开窍 衙门的人姗姗来迟,进了陆府后才发现一片狼藉。 看着那四头狐妖尸体,县太爷蒋叶陷入了沉默,而后有些愠怒的质问道:“不是让你们不要起冲突,不要起冲突!你倒好,直接杀了,你知道那狐妖老祖是什么修为嘛!” 陆贾苦笑一声,“今夜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憧不以为然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该想想如何处理才是。” “如何处理?!” 蒋叶一声冷笑,“这是你陆府干的,与我何干?!” “蒋郎~”陆苑施施然走出,泫然若泣的柔声喊道。 啪! 蒋叶一巴掌扇去,怒道:“郎你娘!” 陆贾的神色渐冷,沉声道:“你别忘了,这件事你也参与了,还有这县城大大小小的妖患,我陆家出了事,你能好过?” 蒋叶脸色一僵,大袖一挥,冷哼一声道:“既然你陆家做都做了,难道还需要我帮你们想应对之法?” 他是实实在在的有些心慌,当年他来到这县城之时,心有壮志,想为百姓做些事,然后慢慢步入权力中枢。 可这十多年来,不仅蹉跎了心志,更是被陆家架上了一条贼船,成了为虎作伥之人。 如今三十来岁,他过惯了这里安稳奢侈的生活,突然出了这么大个事,心中隐藏多年的不安爆发,又如何能够平心静气。 “而今之事,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想方设法将那狐妖老祖斩杀!” 陆贾沉声道,“今夜这一切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我需要你去彻查,将背后之人抓出,这人也可用来拖延时间。” “如何杀?那狐妖老祖已经迈入开窍之境,在这偏远之地也算是一方大妖。”蒋叶冷声询问。 陆贾对着陆憧示意,陆憧不急不缓的上前一步说道:“我与父亲已经商量过,既然我们无法斩杀,只能将事情告知师门,以我师父性子,定不会坐视不理,只是过来需要些时间,所以得先抓住背后之人拖延时间。” 蒋叶渐渐恢复平静,疑惑的目光扫过陆憧身后的黑衣老仆。 陆憧倒也懂得他的意思,解释道:“放心,黑山虽是师父安排,但与我缔结了契,不会将我家里之事告知师门。” 蒋叶彻底松了一口气,叹道:“既如此,那就做吧,我会安排。” …… 陆良听到此处就悄然离开。 他是真没想到,陆家隐藏居然如此之深,上一次见那陈总管,他还真没发现这么厉害。 还有另一个全身隐藏在黑衣之下的神秘通脉境,也是他从未见过的。 四只通脉境狐妖,竟然只让陆家死了些不足轻重的货色。 不过,要是让袁乘风知道了陆憧的真面目,事情又会如何发展呢? 陆良回了客栈,躺在床上,眼中金色字符飞舞。 既然还有更强的敌人,那修为不能再如此停滞不前了。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八百四十八年】 【第一年,你感觉乾元自然真解还未圆满,便不停吸收天地玄气,可却找不到天地玄气储存位置,陷入了困局】 【你坚持不懈继续修炼了十八年,总算有了变化,一条陌生的经脉开始容纳玄气,你意识到这是除了十二主经脉之外的奇经八脉】 【第二十年,你开始主动修改乾元自然真解,创造更为适合的通脉之法,提升通脉速度】 【你吸纳玄气的速度在十二经脉圆满后变得快了很多,仅用四十年你便将第一条奇经八脉填充满了玄气,乾元自然真解在修改中趋于完善】 …… 【第三百六十年,你终于填满奇经八脉,修为到了通脉境的极限,不可再提升,这是你执着于修炼通脉境功法的奖励】 执着于通脉境功法的奖励? 这个意思是……不是所有通脉境功法都能修炼到奇经八脉? 陆良不是很确定这个判断,毕竟他从未接触过正统的修炼功法。 之后,他继续花费了一百八十年,将月影步修至圆满。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三百零八年】 思索片刻,他决定将这些感悟继续投入乾元自然真解中,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推演出一下阶段的功法,但总得试一试才行。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习惯,最起码他的实力要能应对接下来的危险才行,不然只能放弃正面对上。 【第一年,你开始尝试推演下一阶段的修炼之法,结合之前听到的开窍境,你意识到,下一阶段的修炼和窍穴有关】 …… 【第十年,你虽明白了关键,但对于玄气进入窍穴的方式却不明了,更在尝试过程中发现,不是所有窍穴都适合容纳玄气,只能不断尝试和摸索,但身体中窍穴太多,这注定是一个漫长无比的过程】 …… 【第二十年,你以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窍穴,但在容纳玄气时却发生了意外,导致身体损伤,你意识到找错了,只能先恢复身体,再另作尝试】 这一瞬间,陆良感觉身体变得颓败,气息跌落,就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创造法门的过程,真不像想象中这般容易,即使知道了诀窍,也得慢慢摸索。 一次失败,恢复身体就要花费几年,若是运气不好,即使时间全部投入,也不见得能摸到门槛。 【第五十年,在数次尝试中你身体损伤又恢复,过程中,你似乎找到了窍穴容纳玄气最好的方式】 …… 【第九十七年,你总算找到了一个真正能够容纳玄气的窍穴,这次玄气的容纳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出现任何反噬】 【在窍穴容纳玄气的过程中,你不断改进自己将玄气输送进入的方式,时快时慢,花费了三十年才将第一个窍穴容纳满玄气】 还剩一百八十一年。 陆良定了定略显激动的心神。 功法依然还是乾元自然真解,想来是并未形成一种固定的方式,只是凑巧找到了合适的窍穴,所以并未形成新的开窍境功法。 略一思索,他决定继续尝试,赌一赌运气,剩下个几十年就行。 接下来的尝试证明他的运气还行,又成功找到了一个窍穴,但找到这个窍穴加充满玄气花费了一百三十一年。 主要也是人体内的窍穴太多,他又不知道如何判断窍穴能否容纳玄气,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一个个尝试,失败后就要恢复几年身体。 最后,武学感悟只剩下了五十年,他也开始闭目休息。 23、锁定 天还未彻底亮,街道上就有军士的队伍在快速移动,声响不小,惹得不少熟睡中的百姓都醒了过来,聚在门口看着热闹。 陆良醒来后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望了下去。 只见数十个军士在快速朝着大门方向跑去,而后方还是数十军士,似在挨家挨户的进行排查。 陆良很好奇,他们的排查方式到底是什么,这样不就是大海捞针吗? 他很快就知道了,月川县的问题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老头,你们客栈最近有多少外地人入住?” 进入客栈的军士在柜台处对着掌柜说道。 掌柜点头哈腰,将登记册拿出来后说道:“军爷,我这边房间都满了,基本上都是外地人,你也知道,本地人哪会来客栈住。” 军士接过后看都不看就朝身后递出,同时说道:“全都带下来。” 掌柜一怔,脸色有些微发白,“军爷,这样不好吧?” 军士闻言一声冷笑,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劳资办事还用你教!” 这一掌力道很大,掌柜的直接砸在后面的柜子上,眼冒金星,嘴角更是溢出鲜血。 陆良此刻正在一楼吃饭,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泛起冷意。 有意思,现在的月川县不说有多少外来的武者,但肯定不可能都是平头百姓。 就算这个小客栈之内,陆良都感受到了武者的气息。 他倒想看看,衙门这边准备如何处置。 不一会儿,连带陆良在内,客栈内的所有外地人都被军士带着去往城门处的军营。 由于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短时间内并没有人反抗,都乖乖的按照军士的要求行动着。 等到了军营,陆良才发现,这次被带过来的人少说都有数百人,密密麻麻,其中还有那个之前说书的瞎眼老头和小姑娘。 而在周边,上百军士严阵以待,更有强弓劲弩,宛若对待一群犯下滔天之罪的恶徒。 随着时间推移,人群变得越发不安,密集的讨论声中带着恐惧和迷茫,声音渐大,终于有人大声问了出来。 “军爷,不知我等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将我们聚集在此处?” 大多数军士都充耳不闻,但也有少部分眼中泛起不忍之色,却并未回答,只是这样看着他们。 越是这般怪异的安静,越让众人感觉不到安全感,有人意图集中力量,想着离开。 “意图逃跑者,杀!” “煽动情绪者,杀!” 两句话一出,人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但也开始意识到,这一次比他们想象中更为麻烦。 很快,一行人的出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县太爷蒋叶带着刑房的捕头们缓缓行来,其后还跟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怪人。 陆良一眼便认出,这人就是昨夜陆家那个不知名的通脉境,除此之外,刑房的捕头内,竟也有一名通脉境。 这两人丝毫没有遮掩修为,一眼便可看出。 蒋叶径直走到演武台之上,垂眸望着眼前的一群人,声音颇为淡然道:“诸位,这次请大家来,是昨夜有人潜入了陆员外府邸,这人颇为陌生,想来就是外来之人。”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冷冽起来,“不管这人是谁,胆敢在我月川县犯案,看来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从现在开始,刑房会对你们一一询问,若是知情不报,视为同罪,处以极刑!” 人群轰然炸开,激烈的反对之声刚起,下一刻就被一股暴烈的气势压住,宛若泰山压顶一般出现在众人的身上。 陆良体内玄气瞬间迸发,身体自发紧绷,气势刚起就被他压制下去,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念头。 遭了! 这突然而来的威压并不仅仅是压制人群,而是一个探查的手段。 几乎瞬间,那名捕头和黑衣人的目光就锁定了数人,这些人,都是本能对着突然的威压做出反应之人。 陆良此刻才意识到,这些人一点都不蠢,反而十分聪明。 昨日那件事,能够做到那种程度的,最低都是一名通脉境武者。 他们一开始召集这么多人和说的那些话,是为了降低戒心,而这突然的威压,就是一种搜查。 就连陆良,在那威压突然出现之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体内玄气本能运转,再想压制时,已经晚了一步。 捕头大步走出,手指在人群中点出,“你,你……还有你,全部出来,其他人站到一边。” 哪怕陆良不动,其他没有被点的人也像躲避瘟神一般快速散开,很快站在中间的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陆良扫了一眼,除了他以外,还剩两男一女,其中女人背着一把油纸伞模样的武器,另外两个男人皆是佩刀。 捕头和黑衣人同步踏下演武台,缓缓靠近,空气中迅速蔓延出一股紧张的气氛,哪怕外围的军士们也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 捕头大手一挥,沉声道:“清场。” 其余无关之人快速散去,就连蒋叶也在此刻后退,将空地彻底让给了他们六人,而军士们纷纷严阵以待。 “冤有头,债有主,四位放心,我们只找昨日之人,其余人不会牵涉进来。”捕头对着几人说道。 这一说,还是让场中降至冰点的气氛松了一些,虽无人回答,但眼中都带上了探寻之色。 捕头对着身后招招手,又道:“几位,不知你们的户籍证明可否一观?” 虽是询问,但语气里都是不可质疑,仿若不拿就是犯事之人。 没有过多磨蹭,其中一名男人先拿出,随后其他几人也都拿出,纷纷朝着捕头丢去。 捕头扫了一眼,眼神闪过一丝惊疑,抬眼望向女人,说道:“蓬莱仙岛的姜芯姑娘,久闻大名,您可以走了。” 言罢,他将户籍证明用差不多的手法递出。 姜芯接过,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后退两步道:“我多看看,不介意吧?” 捕头摇头,回头扫了一眼,只见军士们抬着一头狐妖尸身缓慢行来。 见此,陆良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战避无可避了。 他终归还是低估了这一群人,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对方真就能锁定自己。 果然不能将这些对手当做毫无智慧之人,哪怕如今追查手段并不丰富,他们还是想出了这么一个好办法。 那头狐妖的尸体上留下了他的刀痕,只要对比一下武器,基本上就能锁定他。 大意了,当时出手之时,根本没想到这一手,所以没有使用刀罡,而是直接下了刀。 不过,对方还是太想当然了一些,该如何打,由我说了定! 陆良望着那具尸体,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24、控魂铃 自面板出现过后,陆良第一次祭献就是隔空的,虽然不确定具体可以间隔多远,但如今这个距离,他肯定能够祭献成功。 而且,只要是他击杀的妖邪,无论被谁拿去,都属于他能祭献之物,除非他放弃了所有权。 捕头扫了三人一眼,神色冷峻,“三位,这具尸体上有刀痕,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谁先来?” 这时,陆良身旁的灰衣人走出,手放在刀柄之上,略微出鞘。 “我来,只要斩出一刀,大人应该就能判断出不是我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捕头颔首,侧身让开两步,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刀柄之上。 【祭献通脉境狐妖尸体,获得二百二十年武学感悟】 “嗯?”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征征的望着之前狐妖尸体摆放之处。 那里,只剩下一堆宛若火烧过之后的灰烬。 “和我无关!”灰衣人瞬间撤退几步,声音虽依然沙哑,但吐字变得十分快速。 捕头神色变得难看起来,眼神更有一丝茫然。 他从始至终没有感觉到任何玄气运行的动静,就算是道门中人的术法,也绝不可能如此无声无息。 除非,手段十分高妙! 念此,他的双眸望向了姜芯。 除了神秘莫测的蓬莱仙岛,他真不知道在场的谁能做到这件事。 姜芯饶有兴致的盯着那堆灰烬,面对捕头投来的目光淡然一笑,并无解释的想法,只是安静站着。 捕头轻呼一口气,移动目光和身旁的黑衣人对视一眼,而后凝重的望向陆良三人。 “你们三人中一定有那犯事之人,既然这会没法通过刀痕判断,那你们只能自证,昨夜你们身在何处,可有人证?” 灰衣人第一时间应道:“悦来客栈,一晚都未外出,无人可证明。” 另一位刀客也在悦来客栈,一个人居住,自然无人可证。 而陆良虽不在悦来客栈,但情况没有多少差距,相当于三个人都无人证,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在此过程中,捕头再次和黑衣人对了个眼神,两人的站位也有了些微变化。 下一瞬,刀光惊起,捕头出手毫无征兆,瞬间便将最无存在感的那名刀客纳入了刀光范围之中。 刀客目光微凝,抽刀出鞘,可才至一半,身体竟宛若停顿一般愣住原地,不可动弹。 同时,黑衣人手持一个铜铃,轻轻摇摆,一道悠然的铃声灌入刀客耳中。 咚! 这一刀眼看就要将刀客一斩为二,却被另一道迅疾的刀光拦下。 捕头的瞳孔一缩,身影侧飞而出,双眸死死盯着那一衫青衣。 陆良持刀而立,神色淡然的与捕头对视。 “两位莫不是准备逐个击破?” 刀客此刻总算可以移动身体,目光惊恐的扫过黑衣人手中的铜铃,又感激的望向陆良道:“谢过兄台,小心些,那黑衣人手上的铜铃能够让动作停顿。” 灰衣人抽刀而出,缓步走向陆良两人身旁,目光凝重的望向捕头两人。 捕头和黑衣人也靠在了一起,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阵营。 没有言语,黑衣人瞬间摇动手中铜铃,但似乎铜铃也有限制,他只能呆在原地不动。 捕头抽身而出,一刀斩去。 刀客并未听闻铃声,余光扫过,陆良两人定立不动,他持刀而去,迎上了捕头。 这一瞬间,周边响起一阵破空之声,数十道箭矢应声而出,朝着陆良两人疾射而去。 刀客心中一紧,面对捕头的刀他只能堪堪应对,根本无法回身支援,心情越发沉重。 虽然这些箭矢就算射中陆良两人也不会身死,但肯定会受伤导致战力削减,那他们这一方的人数优势就会消失。 但他无法改变这个局面,甚至再如此下去,他很快就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在箭矢将要临身的刹那,陆良感觉身体的限制消除。 他并未移动躲避,只是闭上了双眸,任由着箭矢射中身体。 巨大的力道从四面八方袭来,他的身体巍然不动。 下一瞬,那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他的身体再一次被压制。 咚! 一道森寒刀芒陡现,直直朝着陆良的后颈袭去,出刀之人竟是早先同陆良一般被定住的灰衣人。 刀客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先是惊喜,而后是惊吓,一颗心彻底沉寂入谷底,心中腹诽。 怪不得捕头一开始就选中自己为目标,原来那灰衣人自始自终都是他们埋下的钉子。 这群人也太小心了,准备如此齐全,却还隐藏如此深! 灰衣人咧嘴一笑,有着黑衣人控魂铃的控制,他这一刀不可能出现任何失误。 大哥就是大哥,制定下来的计划杀人真是简单! 一刀挥过,他却完全愣在原地。 人呢? 原本站在他身前的青衫男人不见了,他甚至连踪迹都没有捕捉到。 怎么可能?控魂铃还在控制住他的身体啊? 他茫然的望向黑衣人,瞳孔剧烈收缩,浑身寒毛耸立! 青衫男人不知何时到了黑衣人的身后,手中把玩着控魂铃,而黑衣人已经身首分离,倒在了地面。 他是鬼吧?! 灰衣人如是想,他当然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普通鬼物也不是他一合之敌。 可除了这个想法,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解释眼前这不可思议之事。 必须得逃! 念头一起,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顾不上那被他称为大哥的捕头。 陆良随手抛飞手中的铜铃,玄气激发,再握住时轻轻摇晃。 铃声入耳,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出现在脑海,他意念一动,瞬间锁定了灰衣人。 只见灰衣人原本后退的身体顿在原地,无法动弹。 陆良感受着这股玄妙,身体四周如同被压制一般,动弹不得,体内的玄气正在疯狂涌入控魂铃中。 他持续激发体内的玄气,试着移动手脚。 压制力瞬间暴涨,这种压制不再像之前一般从天地而来,而是铜铃扯动着他体内的玄气,让他无法动弹。 看来,这种压制是铜铃的规则,一但使用就不可避免,除非能够改动铜铃本身的规则。 当时他被压制时,力度并没有这么强,全力运转玄气就能够逃离。 想着,陆良在下一瞬收回铜铃,身影消散,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灰衣人身前,一刀斩下。 灰衣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凝滞的思绪刚一恢复,刀光已至身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鲜血四溅。 捕头目眦欲裂,原本只要再给他几个呼吸时间,眼前的刀客必死无疑,他就能抽身和他们一起对付那青衫男人。 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局面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此刻的他不再想着杀人,只想跑,而且越快越好。 他似乎,招惹到了绝对不能招惹的人! 但他不想死!! 25、百幻玄元法 黑衣人身形暴退,刚要转身跃起,肩头却被一股力道压上。 他缓缓扭头,只见青衫男人已经站在了身边,一手压在他的肩头,神色淡然。 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他毫不犹豫跪下。 “饶过我,我还不想死。” “我是青湖派的苏棋,来这县城不足一旬,这是我第一个任务。” “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只要你饶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倾泻而出,毫不顾忌的磕着头,冷汗直流。 陆良一时之间都愣住了,听完后轻笑一声道:“你还挺懂事。” 苏棋许是见事有转机,微微仰头,换上了谄媚神色道:“遇见阁下这等天纵之才,我没必要做抗争,只是想为我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陆良眉头轻挑,这种被人当面夸奖的感觉还不错。 他抽出怀中铜铃,问道:“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控魂铃,宝物,能够短暂让敌人不可动弹,自身也无法动弹,同时消耗体内玄气,效果根据玄气的量而定。”苏棋脱口而出。 “你的?”陆良问道。 苏棋摇摇头:“您的。” 陆良征了片刻,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而后缓缓问道:“刚才那个灰衣人是你师弟?” 两人的刀法同出一脉,很容易看出。 “嗯,算是。”苏棋如实回答。 陆良点点头,思索片刻后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这条命值多少,看看你心中的价值和我所想的价值有多少差距。” 苏棋闻言丝毫没有犹豫,将身伸入怀中,掏出一个灰布包裹,一边揭开,一边道:“一门通脉武学,千两银票,两瓶丹药,一瓶补气丹,一瓶玄元丹。” 说着,他余光望向陆良平静入水的面容,咬咬牙继续道:“我基本上全部东西都在这里了,住处只留有一把宝剑,但肯定没有大哥你的刀好,我可以全部给你。” 陆良接过他的包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将包裹放入自己怀中,安静的望着他。 苏棋满脸无奈,真诚道:“这些是我现在能提供的,若是你放我一马,我回去后还能拿出一本开窍境的武学,你放心,我绝对不报复,也不会借门派之力,技不如人,我认。” 陆良正欲说话,忽地抬头望向城门之处,神色凝重。 与此同时,那一直当着观众的姜芯也同他一般望向了城门之处,眸光幽深。 风起,城门处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一个又一个身影快速现身在城墙之上,远方似有风暴临近。 陆良收回目光,抓住身前的苏棋,淡淡道:“可以,先去拿剑,剩下的再说。” 说罢,他回头一望,姜芯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有那名刀客还在。 “你先走,我带他去个地方。” 刀客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后留下一句话,身影快速消散。 “我叫宋迟,阁下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有需要我之处,可到青莲记留下消息。” 陆良微微颔首,带着身边的苏棋快速离开,眸中金色闪动。 【祭献通脉境武者尸体,获得六十年武学感悟】 【祭献通脉境武者尸体,获得五十年武学感悟】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三百八十年】 底气又变得充足起来。 虽说是意外之喜,但这通脉境武者尸体的祭献获得的武学感悟真少。 他自然是不知其中缘由,但他猜测应该和寿元有些关系,又或者是面板并不鼓励自相残杀。 不过,若是没有人招惹他,他对于杀人还是没什么兴趣的,收获太低。 很快,陆良就和苏棋到了县衙,拿到了苏棋口中的长剑。 剑柄是深蓝色的,其上雕刻着不知名的花纹,还有两个字“青影”。 剑身很薄,看着十分锋利,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铸成,上面还有着锻造形成的云纹。 他将剑挎在腰间,挥挥手让苏棋离开,并未留下什么狠话。 待苏棋走远后,他才从怀中拿出了那本武学,仔细看了一遍。 【学得《百幻玄元法》(未入门)】 几乎没有犹豫,他将学武感悟投入其中。 【第一年,你仔细研读百幻玄元法,理解其中奥妙,明了这是一门将天地玄气化为攻击之器的应用法门,并开始尝试】 【第八年,你似乎找到了一点诀窍,玄气开始产生了变化,但还不到位】 …… 【第十九年,你总算将玄气幻化成了第一把攻击之器——飞剑,通脉.百幻玄元法入门】 …… 【第五十年,你已经可以短时间内成功幻化出十把玄气所化之兵刃,各式各样,威力也有所增长,通脉.百幻玄元法熟练】 …… 【第一百二十一年,你眨眼间便可幻化出百把玄气所化之兵刃,其威力由玄气使用量决定,但有上限,来去如风,随时可收回,通脉.百幻玄元法圆满】 陆良微微抬手,身边顿时浮现数十把飞剑,颇为壮观。 他念头一动,飞剑纷纷朝着他身体疾射而来,但在触碰到他身体时纷纷化为光点散落在天地间。 玄气消耗量巨大,威力根据玄气量决定,缺点十分明显,但优点也十分明显,主要用来对付许多实力不如自己的敌人。 不过,对于他这种能够用武学感悟来恢复玄气的挂壁来说,缺点几乎等同于无,甚至可以当做单体神技。 很不错! 尝试过后,他又花费了五年的武学感悟让身体恢复巅峰状态,而后一步跨出,朝着城门处奔去。 还未靠近,那入山一般的威压已经扑面而来,迎面望去,三只体型硕大且化为本体的妖物立在城门之外。 狐妖居中,左侧是一只像似穿山甲的妖物,而右侧则是一只身体盘旋堆砌的蛇妖。 这三只妖物带给陆良的压力都十分庞大,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通脉境妖物。 “陆家小儿,出城受死!” “你等出城跪下自裁,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城性命!” 声音洪亮,久久漂浮在半空中。 城门上站着五人,陆贾、陆憧、黑衣老仆黑山,还有两个陌生之人,一人身着军甲,像似将军,一人像似书生。 “顾天罡,此事乃是有人故意栽赃,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便将那人带来。”陆贾忍住心中怒意,沉声道。 “陆家小儿,你看我像傻子嘛!”狐妖的声音还是那般大。 这句话让陆贾等人沉默了下来,毕竟,他们身上都带着味道,这件事根本脱不了关系。 “顾天罡,你想好了,今日若是踏入城内,那这件事就瞒不住了,仙人台一来,你还能活吗?”陆贾只能转换一个思路说道。 事实上,陆良知道他们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来援。 对此,他并不准备破坏他们的计划,毕竟妖物若是真的入城,那死伤之人也不仅仅是他们,而是整城百姓。 “有兴趣合作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在他的身后响起。 26、合作 陆良一怔,回头望去,只见那姜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的不远处。 此刻他才仔细打量了一番姜芯,身着素色的云墨长裙,头发简单扎在脑后,五官平常,但结合在一起十分合适,给人的感觉多是温和,却又隐含一丝英武。 “不用!”陆良拒绝十分干脆,虽然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但他没兴趣参与。 这会轮到姜芯愣了片刻,而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连内容都不听一听?” 陆良摇头,懒得说话,转头继续望向城外。 “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阴谋,只是以我此刻的能力,最多对付两只妖兽,若是加上你,则刚好合适。” 姜芯提步上前,自顾自的说道,“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城内百姓,除你之外,只有城门上那只妖兽可堪一用,但我不信任妖兽,所以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陆良余光瞥向她,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陆良就感到了危险,还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对抗的那种危险感觉。 “我不在乎。”陆良淡淡回道。 “那便算了。”姜芯抿了抿嘴,脸上显露出一丝委屈,尤为惹人怜爱。 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直觉告诉他,这女人一句真话都没有。 陆良正准备换一个位置,却听到对方笑了起来。 “咯咯咯……既然你如此不知趣,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陆良扭头望去。 姜芯此刻神色冷淡,清冷的声音缓缓说道:“若是我告诉你,仙人台的巡使就在城内呢?” “仙人台三十六巡使,每一位都是强者,若是你此刻同我出手,就有机会被他看上眼,说不定还能被他收入门下。” “至于我的目的,那和你无关,也对你没有影响,现在你的答案是什么?” 陆良一怔,半响后才说道:“我如何信你?” “不重要。” 姜芯轻笑一声,“信不信不重要,到时候我会先出手,最后剩下的一只妖兽,看你意愿。” 言罢,姜芯的身影瞬间远去。 陆良望着她的背影,思绪迅速转动。 而在此时,三只妖兽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气氛变得越发凝重。 “我只找杀子之人,你们若是想活,就让陆家之人尽数出来。” “十个呼吸后,若是不见人出来,我们就进城,就算仙人台知晓,那也是之后的事,我们大不了跑去临界山!” 此话一出,陆贾几人开始着急了。 他们确实没想到,狐妖的胆子如此之大,竟敢直接攻城,而且还有两个相差不大的帮手。 虽然他们已经传出消息,但毕竟有延迟,狐妖的动作又太快,这才导致事情成了如今模样。 若是他们早先能够通知仙人台,以仙人台的神异手段,肯定能够及时来援。 可是……他们不敢! 仙人台一来,县城的事情就瞒不住,他们一家都得死! 沉默漫延。 面对如此强势的妖族,陆家第一次失去了应对之法,漫天的压力让他们不知该如何做。 不过,其他人却不是如此。 他们一直知道,陆家女儿和大儿子有县衙背景,陆憧有山河刀庄的背景,更有隐隐传来陆家在仙人台还有一名天之骄子。 既如此,何须担惊受怕? “哼!一群畜牲。” 城门上的那名将军冷声道,“陆家有天之骄子在仙人台任职,此间之事定早已被仙人台知晓,我劝你等尽快离开,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 不得不说,仙人台的威慑力很大,此言一出,三只妖兽眼眸中都带着一丝紧张之色,四处巡看了一番。 不仅如此,就连陆贾和陆憧脸色都是一变,低声和将军言语了几句,脸色才恢复正常。 见此,陆良渐渐有了些不耐。 既然知道了仙人台巡使在此,有人兜底,那他得加一把火,不能让陆家之人如此安稳。 念此,他抽出怀中控魂铃,轻轻摇动,嘴唇微动,玄气包裹声线,在空中迸发。 “几只畜牲,也敢到我陆家地盘撒野!”空中忽地出现一声厉喝。 与此同时,狐妖身体顿时被天地压制,动弹不得。 虚空中现出一把巨大的刀刃,朝着狐妖一刀斩下。 另外两只妖兽冷眼看着巨刃,并未从中感觉到太大危险感,自然没有引起重视。 一刀斩下,巨刃化为星光飘散,巨大的狐尾砸在地面,鲜血喷洒而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先是一怔,然后神色各异。 将军和书生尤为高兴,他们的猜测果然没错,陆家真的有后手! 陆家之人都慌了,刚刚才稳住的局势,此刻已然控制不住。 他们哪有后手?! 狐妖终于夺回身体控制权,身体的疼痛侵蚀理智,怒火汹涌,其中又隐含一丝恐惧。 那种生死不由己的恐惧感,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好好好……好一个陆家。” “给我杀!” 最后一个字出口,狐妖四肢一踏,硕大的前爪朝着城门挥出。 人影纷飞,城墙崩塌,唯有陆贾神色惊恐,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狐妖头颅低垂,血盆大口张开,一口将陆贾咬成两半,血液从天而降。 “父亲!” 陆憧目眦欲裂,扭头望向黑山怒吼道:“杀,给我杀了这群畜牲!” 黑山眸光四处扫视,闻言望向身前之人,声音嘶哑冷冽:“打不赢。要么我带你走,要么你死,我回去受罚。” 陆憧失去的理智瞬间回归,他望向剩下的那半截残躯,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无论陆贾是个怎样的人,但他唯一没有对不起的,就是陆憧。 “我没心情看你哭哭啼啼,两息内回答我。”黑山淡漠道。 陆憧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带我走。” 见此,陆良又怎么让他们如此轻易离开,他再次摇动手中控魂铃,目标则是黑山。 忽然,黑山猛地扭头望向陆良所在方向,嘴角勾起,身影瞬间消散,连同陆憧也消失不见。 陆良脑海中那种锁定之感也消散一空,再也找不到黑山的位置,许是什么挪移之类的特殊能力。 可惜了,还是留了一个伏笔! 那黑衣老仆比看起来厉害得多,隐藏够深的。 陆良想着,扭头望向城门处,只见三只妖兽已经快要入城,巨大的动静让那附近烟尘弥漫。 这时,一把紫伞从烟尘中冲出,伞尖点在那穿山甲的额头,巨大的力道让它的身体朝侧面倒去。 紫伞无风自动,瞬间出现在蛇妖的头顶,伞面瞬间撑开,一股吸力从伞内冲出,眨眼间便将地面的蛇妖吸入其中。 一个灰白身影跃起,细长的双指勾住伞柄,脚步虚空一踏,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 她的身体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倒地的穿山甲处,手指一动,紫伞在空中旋转起来。 她望向陆良,眼带笑意,嘴唇微动。 下一息,她的身体和穿山甲的身体尽皆消失,空中只留下了一把缓缓转动的紫伞。 “接下来,交给你了。” 陆良虽没有听到声音,却看懂了她想说的话。 27、祁连山妖族 这把伞好强! 一击之下,就将穿山甲击倒在地,无法起身。 还有那吸附之力,里面或许存在自成一体的空间。 陆良有些羡慕的望向那把伞。 ——敖! 狐妖一声怒吼,抬爪就朝着紫伞袭去。 陆良重重一脚点在地面,身形如风般冲出,剑光一闪间荡开狐爪,立在了狐妖身前。 狐妖微微一怔,鼻头动了动,眼眸瞬间猩红。 “你也是陆家之人!” 陆良轻笑一声,抬手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调笑道:“鄙人不才,陆家四子。” 狐妖一爪挥出,玄气充盈的五爪上带着缕缕寒光。 陆良左手一抬,一拳轰出,硬碰硬般正面挡住了狐妖的巨爪,但手臂却瞬间被寒气凝结。 “你给我死!” 狐妖一声怒吼,另一爪挥出,但却在这瞬间愣住。 寒气竟顺着他的手臂延伸,将他整个身体凝结,让他的动作慢了片刻。 陆良后退一步,躲过这一爪,嗤笑道:“怎么,还以为这招就你会?” “你到底是谁?陆家没有你这样的人。”狐妖略微有些慌乱,运气玄气化解体表的寒霜。 陆良耸耸肩道:“没骗你,只不过我对陆家没什么感情,若不是你要入城袭杀百姓,我没兴趣拦你,甚至希望你将陆家都杀了。” 狐妖微微一怔,还未开口,就被陆良接下来的话震住,双眸变得猩红无比。 “事实上,陆家是真心想和你们合作的,不过你们合作的代价是我,我自然不愿意,略施小计,你们就开始互相残杀。” “要我说,妖就是妖,人就是人,既然天生就会相残,谈什么合作,对吧?” 陆良仰头望着他,似在等着回答。 “是你!” 狐妖大声一喝,“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给我死!” 陆良抿了抿唇,“无能狂怒。” 话落,他持剑而起,寒霜满溢,一剑又一剑,速度越发变快。 狐妖身体的玄气虽也能带起寒霜,但和陆良的寒气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本来陆良的剑法就让他疲于应对,再面对那大量寒霜更是要费尽玄气去消除影响,渐渐地,他的身上就开始出现了伤痕。 陆良却越发适应,之前用刀代剑,始终是感觉缺了一点,如今用上了剑,剑法更为顺畅。 可是,陆良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剑法的杀伤力有些弱了,继续下去,他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将狐妖斩杀。 境界上来了,他的武学又开始出现了落后的情况,好在他会的比较多。 他体内玄气迸发,一剑霜寒。 狐妖的身体顿时被一层浅薄的冰霜覆盖,身体停顿了一息。 等狐妖破开冰霜,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身体忽然再一次被天地压制,空中浮现密密麻麻的飞剑,尽皆射来。 血液四溅,这些飞剑的威力不大,但还是让他浑身布满伤口,气息减弱,反应变慢了些许。 他愤怒抬头,脖子处掠过一道寒光,巨大的双眸顿时紧缩,下一息就彻底失去了神采。 陆良抖了抖剑身,剑上的血液滴落,上面没有沾染丝毫血迹。 真是把好剑。 他轻吐出一口浊气,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拿出一颗补气丹含入口中。 体内玄气消耗了一大半,也不知道加上补气丹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你使用补气丹运转乾元自然真解,玄气恢复速度变快,三年后恢复巅峰状态】 三年? 若是不用补气丹,少说需要一倍以上的时间。 还是修炼之法不正宗,都是他自己研究而来,所以吸收玄气的速度如此之慢。 他可不觉得其他人同他一般慢,若是这样,那所有修炼之人不都成了一次性用品? 间隔几年才能大战一场,这不太现实。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还有补气丹这种丹药存在,说不得还有效果更强的。 趁着四周无人注意,他心念一动,将狐妖尸体祭献而去。 【祭献开窍境前期狐妖尸体,获得三百三十三年武学感悟】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五百八十四年】 他大袖一甩,将地面的灰烬打散,身体跃起,几步后到了紫伞附近。 他探手朝着伞靠近,在还有一尺距离左右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 就算爆发玄气,他也没办法拉近这段距离。 见此,他只能安心后退,选了个稍远的地方坐下等待。 不多时,伞的旋转速度开始变慢,直至停下,那灰白身影从伞下突兀跃出,手指勾住伞柄。 她手一扯,将伞收回到后背,目光望向陆良,轻笑道:“没想到你比我还快。” 陆良眉头轻挑,淡淡问道:“你说的人呢?” 姜芯安静立在原地,双眸却向远处看去,轻声道:“你很快就会看到了,再就是,最好跑远点,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陆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瞳孔微微一缩。 天空中晴空万里,但远处的天边,却汇聚了一团乌云。 远远望去,乌云中还有雷光闪动,声势惊人。 “那是什么?”陆良问道。 姜芯收回目光,笑容满面:“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陆良翻了个白眼,起身准备离开。 “狐妖其实有些背景,这次他是准备加入祁连山妖族,也就是袁乘风当年斩杀猿妖的那个祁连山。” “刚才他的帮手都是从祁连山而来,如今祁连山妖族身死,祁连山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陆良回头望向她,皱眉道:“就算如此,你说的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蓬莱仙岛,陆良听过,在整个大陆来说都是顶尖的门派,对于祁连山这种只在南山府有点名气的妖族之山,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很好玩,不是吗?”姜芯轻笑道。 疯子! 陆良暼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话依然只相信一半,道:“没什么事,希望以后都不见面了。” 言罢,他的身影就此消失。 姜芯笑了笑,低声自言自语:“那你说了可不算。” 此时,天边乌云迅速移动,带起滔天威势滚滚而来。 地面的阴影不断贴近,直至覆盖在那破损城墙之上才停下。 空中的乌云分出一朵,迅速下沉,直至距离地面只有三人高的距离。 乌云之上立着一个青衫男人,眼神阴霾扫过城门之处,嘴唇微张。 “我祁连山乃大秦认可之地,何人胆敢杀我祁连山妖族?” “出来受死!” 声音不大,宛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传遍整个县城。 28、巡使 倒挺会扣帽子,做了什么不说,一来就扯上朝廷。 陆良远远看着,心里腹诽。 不过,那股威势确实很吓人,哪怕距离几乎半个县城,陆良依然感觉到如同巨山一般的压力。 超出他的境界太多! 忽然,陆良的眼中出现一抹红色,一个穿着红色布衣的小姑娘竟不知不觉站在了阴影之下。 就算间隔很远,陆良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姑娘,说书的瞎眼老头身边带着的那个。 当然,乌云上的青衫男人也看到了她,神色一凝,语气森寒:“是你?” 小姑娘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身形不高,蹦蹦跳跳的走了两步,抬手指着对方。 “喂,你是个什么妖?!敢到这里撒野,滚回去,我饶你一命。” 身体不大,语气却尤其老气,像似学着什么人说话一般。 青衫男人垂眸望向她,冷笑道:“你身上没有那股残留的血气,不是你杀的就不要多管闲事,我不想多造杀孽。” “哼!我就要管,去去去,滚回去,我懒得杀你。” 小姑娘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青衫男人气笑了,不再多言,一掌挥出,只想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拍飞,他也不敢随意杀人。 巨大的风压无风自起,地面碎石纷飞,小姑娘的周边忽然起了一阵飓风,但她却不知不觉,双手插腰盯着青衫男人。 嗯? 青衫男人眉头一皱,他自然知道这姑娘不是个普通人,可在这边缘县城,又能不普通到什么程度呢? 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于是他开始就事论事。 “我祁连山被皇庭册封,有自立自查的资格,刚才有人在此处杀了我祁连山的妖,我自然可以追查,小姑娘你莫要无理纠缠。” 小姑娘闻言瞪了他一眼,“别和我讲理,我不懂理,你就说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打得你走!”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久居高位的大妖。 “好好好,既然你如此无理,那我就替你长辈教训一二。” 话落,青衫男人一步跨出,整个人瞬间移动到小姑娘的身前,一掌对着她的脸部挥出。 霎时,一股冲天般的火焰从小姑娘的身体迸出,她凭空浮起,一掌挥出,出手比对方慢,但却比对方更快。 青衫男人震惊间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掌打在脸颊之上,整个人浑身浴火,倒飞而出。 小姑娘一步踏出,火焰一闪,她就出现在飞出的青衫男人侧面。 一脚踏下,将青衫男人踩在脚下,冲天的火焰猛地朝着地面冲去。 ——啊! 青衫男人一声怒吼,玄气在地面宛若爆炸一般迸发而出,他的身体跃上半空,浑身浮现青色鳞甲,也带上了一丝焦黑。 下一息,他整个人幻化成为一具庞大蛇身,遮天蔽日。 在他前方那覆盖火焰的小小身影宛若一粒沙尘。 眨眼间,小姑娘的身影消散在空中,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青蛇的背后,小手抓住蛇尾,奋力甩动,脸色略微有些涨红。 接着,就见一个红色身影居中,庞大的青蛇围绕红点不断飞舞,身体化为一条直线,口中传出凄厉的惨叫。 陆良将一切收入眼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小姑娘未免也太强了吧? 人不可貌相,还好当时没有得罪她。 陆良有些汗颜,这些大人物还真喜欢游戏世间。 他也猜到了姜芯所说的巡使是何人。 下一瞬,他的猜测就被眼中的画面证实。 只见一个灰色身影脚踏虚空而起,手中杵着一根手杖,身影挺拔。 “好了,再闹下去整个县城都得被你毁掉。” 小姑娘闻言力道一松,将青蛇朝着天边扔出,小嘴一翘。 “哼!师父,他想和我讲理,还准备扇我耳光!” 瞎眼老人探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是教训了一番,走了。” “好嘞!” 在两人快要离开之时,老人回头朝着陆良的方向望了一眼,笑意温厚。 陆良扯了扯嘴角,心里忽地有些发热,别的不说,就这脚踏虚空如履平地的能力,就让他心中一阵艳羡。 也不知道这最后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陆良也不确定能不能被对方看上眼。 终归,获得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机会。 只是,那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竟然强到如此程度。 对比之下,他觉得自己的进展有些太慢了。 轻叹一口气,他没有再想。 此间事了,他总算可以好好休息几天,等着薛浪几人回来。 这次大战,虽然声势吓人,但小姑娘的控制力很强,县城依然只有城门处被之前三只妖族破坏,其他地方都还算完好。 城中的百姓们如今也安静了下来,开始回屋收拾自己的屋子,甚至有些店铺至今都还在开门营业。 “刚才那是仙人台的巡使,他说了,很快就会有仙人台的来处理后续事情,我们月川县终于要太平了!” “是啊,不愧是仙人台,简直就是仙人下凡。” …… 陆良走在街道上,还能听到周边关于这件事的议论,想来是瞎眼老头通过什么方式告知了城内百姓。 怪不得,百姓们能这么快就安定下来。 他到了之前居住的客栈,坐在一楼,等小二招呼上来后点了几道饭菜。 “客官,这刚才有些混乱,烧菜的师父还没回来,你可能要多等一会。” 小二有些尴尬的说道,他可能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吃饭了。 陆良摆摆手,“好,先给我上壶酒。” “好嘞。” 小二刚走,门前又出现了一个身影,径直走向陆良的桌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陆良无语的望着身前的姜芯,无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芯眨眨眼,委屈道:“我这不是找个地方吃饭,哪知道这么巧,又不是故意的。” 陆良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姜芯也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眸光幽深。 等酒上来,陆良还没动作,姜芯就提前一步拿起,给陆良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认识了,交个朋友?”姜芯笑嘻嘻的说道,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 陆良只能举杯和她碰了一下,但并未第一时间喝下。 “放心了,喝完这杯我就走了,下次有缘再见。” 姜芯一饮而尽,起身就走,快要走远时才回头补了一句。 “没毒,安心喝。” 29、仙人台来人 入夜,陆良躺在床上,掏出了拿到手的两瓶丹药。 其中补气丹他已经用过,里面还剩六颗。 另一瓶玄元丹,里面只有三颗丹药,据苏棋所说,玄元丹的效果是加快修行速度。 他这时候拿出来,自然是准备尝试一二。 将三枚玄元丹含入嘴中,他打开了面板。 【第一年,你开始寻找适合容纳玄气的窍穴并尝试,可惜失败了,身体受到损伤】 …… 【第八年,你继续寻找适合容纳玄气的窍穴……】 …… 【第三十五年,你找到了适合容纳玄气的窍穴,借助玄元丹,玄气入体速度变得更快】 【你充满这枚窍穴用了十五年,玄元丹也在这个过程中消耗一空】 …… 【第八十三年,你找到了适合容纳玄气的窍穴,借助玄元丹,玄气入体速度变得更快】 …… 【第一百九十六年,你找到了适合容纳玄气的窍穴,借助玄元丹,玄气入体速度变得更快】 【第二百一十一年,窍穴充满了玄气,玄元丹消耗一空,你至今已经找到五个适合容纳玄气的窍穴,你感觉窍穴之间似乎有什么关联,但十分模糊】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三百七十一年】 果然不简单,找到前两个窍穴倒是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但第三个窍穴花费接近百年。 他甚至感觉身体都在不断受伤又恢复的过程得到了增强。 剩下的武学感悟他本来准备投入武学当中,但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 虽然不知道苏棋所说的开窍境武学会不会来,但是多等等也无妨,何况林祥那边还有一本开窍境的武学,留一些武学感悟总是好的。 很快,三日一晃而过。 陆良过得十分悠闲,期间还去了陆府一趟。 陆府如今几乎没有人出入,他也不知道陆苑和陆枫去了何处,反正门外总有军士守着,他也懒得进去看上一眼。 这一日,平静的月川县总算有了变化,仙人台的人来了。 他们入城之时,百姓们夹道欢迎,陆良也混在百姓之中。 只见一匹高头骏马走在最前,后方还有三匹马跟着,人都下了马,牵着走在一旁。 最前方一人,穿着一身深墨色的劲装,手腕和腰间皆是是一条泛着灰色的缎带,胸口处用金色线条绣着秦字,右手臂下方有着三条金线绣的圈。 后方三人都是便服,看着倒是没什么特色,只是神色有些颓然,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陆良并未在人群中发现薛浪和林祥,有些遗憾的退出了人群。 这群人的动作很快,不过下午,县衙的公示栏就贴出了告示,一一列举了蒋叶和陆府一家的罪名,而且明日一早就会问斩。 消息一出,整个县城不说张灯结彩,但也热闹非凡,百姓喜极而泣,更有富裕人家大摆宴席,只为庆祝。 黄昏之时,陆良从房间出来,下到一楼选了个位置坐下。 今日的客栈颇为热闹,他并未选到窗边的位置,也就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客官,今日削价,所有东西都只要一半价格,您要点什么?”小二热情洋溢的走来说道。 “半只烧鸡,一份酱牛肉,一份米饭,再来两个小菜。”陆良笑道。 “好嘞。” 小二前脚刚走,一个灰色身影就坐在了陆良对面。 “一个人吃这么多,别浪费了,我帮你吃点。” 陆良抬眼望向说话之人,见过,今日仙人台来人之一。 “不劳费心,我吃得完。”陆良收敛笑意,平静道。 “我叫孟章,仙人台的校尉,你早上肯定见过我了。” 灰衣人自顾自的说道,“林祥说,那个消息是你搞到手的?” 陆良抬眸望向他,瓜子脸型,眼睛很小,处处都透漏着一股精明劲。 “嗯。” 孟章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那倒是真要谢谢你一番,这个消息救了很多命。” 陆良摇头,“林祥和我交换的,准确来说,我也是为了利益罢了。” 孟章闻言一怔,眯着眼仔细打量了陆良一番,“哈哈哈……你小子还挺实诚,不错,这性格我挺喜欢。” 陆良扯了扯嘴角,问道:“林祥和薛浪呢?” “他们受了点伤,先回府城了,我们是过来处理这月川县事宜的。” 孟章忽地抬头,“话说,陆家那些事,该不会也是你做的吧?” 之所以问得如此突然,想来是孟章发现陆良的修为和林祥等人所说并不一致。 而陆家之事,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通脉境能够做到的,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陆良身上。 再加上薛浪所言陆家和陆良的关系,事情就出现了一个线头。 陆良此刻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轻轻点头道:“他们该死。” 孟章又一次眯眼望向他,叹道:“是我们失职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们处理这月川县的事大概需要四五日,等结束后,你同我们一起回南山府,加入仙人台需要走流程,但应该没什么问题,林祥答应你的也会在那边拿给你。” 陆良轻呼一口气,总算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心中的石头也松了一些。 “好,我会做好准备的。” 既然仙人台答应了,想来肯定知道他的身份,他倒也不用再强调一番风云台的存在。 这时,饭菜刚好上来,孟章自顾自的将鸡腿拔下,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陆良倒是无甚意见,安静的开始吃着自己的饭。 孟章吃完后取出巾帕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起身道:“味道不错,这顿饭算我欠你,到了南山府再还。” “对了,仙人台规矩虽然不多,但对于腌臜之事还是不能容忍的,你以后别做了。” “再就是,你之前所做的事肯定有人对你有意见,虽然不至于下死手,但吃点苦是不可避免的,你自己做好准备。” 陆良望着他的背影,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办法,以前的身份肯定是没办法改变了,别人如何想他,他无法左右。 但要是将他当做一个软弱可欺之人,想给他个教训,到时候只能看手上功夫了。 说到底,这仙人台只是他的退路之一,若是那里实在不适合,他也得另想办法。 虽然以他的年纪来说,再想加入大门大派会显得非常困难,但也不是没法可想。 这个社会中的门派,其实就相当于一个氏族,对于门下弟子,先不说天赋,只说年纪,当然是越小越好。 只有年纪越小,才越能在相处中养成对于门派的忠贞不二,这一点比实力更为重要。 30、示威 第二日,为了找一个好位置观看问斩,陆良早早的就到了集市处,找了个摊位吃了点包子。 问斩选在午时,位置就在集市口,也就是斩首示众。 陆良吃完后选了个最为靠近的位置站着,不多时,身后的人群就自发朝着街道两边靠近。 随着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渐渐靠近,陆良瞧见了颇为壮观的一幕,漫天飞舞的菜叶,还有时不时出现的鸡蛋。 不得不说,人们对问斩之人恨意颇深,竟然连鸡蛋都舍得扔出去。 陆良沿着囚车一个一个看去,蒋叶最前,后方是陆枫、陆苑、陈总管,还有许多陆家和衙门之人,不过陆憧自然是不在内的。 至于为何不在,陆良倒是知道其中缘由。 只要是在大秦朝范围内,得到官方认可的门派,他们都享有自查自纠的权利,门中之人若是犯了事,自然由门派解决,江湖恩怨朝廷更是一律不插手,只要不涉及普通人即可。 当然,仙人台有监察之权,若是认为门派的处罚不符合规矩,仙人台可上报后行使职权,门派不得阻拦。 像是陆憧这种与妖族合谋,涉及颇深之人,就算是在一府之地享有盛名的山河刀庄也绝对不敢保下。 陆枫的囚车在经过陆良身前时,陆枫刚好扒开眼睛处的菜叶,一眼便看见了陆良。 瞬间,他那张布满污秽的脸展露出滔天的恨意,死死盯着陆良,沙哑的声音宛若从地狱冲出的恶鬼。 “你等着,就算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良平静的望着他,抽空还抓住飞落的菜叶扔了过去,一句回应都没有。 而轮到陆苑之时,又是另一个画面。 她惨兮兮的脸上布满恐惧,看见陆良时双眸绽放出最后一丝希望。 “小弟,你救救我,救救我,小时候我从未欺负过你,还给你糖吃,你救救我!” 陆良依然平静,这次连菜叶也懒得扔。 陆苑算是一个坏人吗? 是的,至少在陆良看来是的。 不反抗,不主动,但只要陆家需要,她就会去做,完全没有自己的思维。 她又不是孩子,已经有了十足的善恶观,只不过她认为自己只能这样罢了。 他们被押上搭建不久的刑台,刽子手站在他们,一手持刀,一手抬着酒碗。 仙人台的三人双手环胸,站在四周,只有身着墨衫制服那人坐在台上,双眸望着天空,似在等着时间。 陆良一眼扫过,心中暗自嘀咕起来。 这四人看似放松,但其实身体都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 难不成还有人敢劫囚犯? 午时刚到,墨衫男人垂眸,扔出身上牌子,淡然道:“斩!” 刽子手们将酒碗一饮而尽,吐出酒水沾染在刀上,双手举起屠刀,一刀斩下。 “斩得好!” “好!” 血液溅射而出,百姓们叫好声随之到达高潮。 恰在此时,仙人台四人纷纷抬眼。 只见头顶的天空中多了一滴拳头大小的黑色幽火,正在疾速坠下。 一眼之下,陆良虽然不知道火焰是什么,但却从中感受到了同幽元相似的气息。 下一息,墨衫男人随手一抛,将桌上的茶杯抛至火焰之下,接住了落下的火焰,但也产生了剧烈的灼烧声。 滋滋滋…… 咔擦一声裂响,茶杯碎开,火焰在空中绽放为火星,朝着四面八方散落而去。 墨衫男人眉头一皱,双指并拢,在虚空中一画,一道玄气所化的巨型幕布在空中展开,接住了散落的火星。 正当仙人台几人松了一口气时,异变突起。 火星在瞬间再次聚合成一朵黑色火焰,膨胀,炸裂开来。 玄气幕布被炸开,火焰化为黑色光点洒落。 墨衫男人神色一冷,身体刚要站起,嘴角却溢出一丝鲜血。 “去!”他冷冷说道,强行稳住身体,手指再次抬起按下。 一道水幕虚空而现,如同浪涛一般将炸裂后形成的黑色光点包裹而去。 但光点太多,宛若漫天星光,浪涛根本无法完全包裹住。 另外三人也在此刻出手,飞跃而起的身形在空中形成道道虚影,伴随着武器的罡风斩灭星火。 相比之下,他们三人的手段显得尤为平常,就算速度不错,也无法将星火尽数斩灭。 墨衫男人强提一口气,曲指一弹,无数水弹虚空射出。 陆良眸光扫视,看见了三朵黑色星光躲过了一波又一波,径直朝着地面的滚落的头颅射去。 但他并未阻拦,反而带着些许兴奋。 若不是仙人台四人尽皆有伤势在身,这点火星不至于落下,但既然落下了,那就是属于他的武学感悟。 而且这个强度的鬼怪,说不定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幽元。 霎时,三朵星光汇聚在一处,爆发出一股吸力,空中那些还未完全消散的黑色光点飞射而来,凝聚后再度形成一朵小了数倍的黑色火焰,朝着陆枫的头颅撞击而去。 仙人台四人脸色难看,倒不是觉得难以对付,而是在自己这边重重封锁下竟还被幽火钻了空子。 这是戏火楼对于他们之前破坏计划的示威! 其实也就是恶心他们的招数,让仙人台丢尽脸面。 陆良在四周人群诧异且担忧的目光中一步踏出,拱手道:“谢过几位大人给予此次机会,让我亲手解决陆家的残余。” 此话一出,百姓们自发脑补,仙人台四人神色各异,倒是解决了这让仙人台丢脸之事。 “无妨,既然答应了你,自然要给你这个机会。” 墨衫男人反应最快,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稳稳坐下。 话落,陆枫的头颅无风自起,那被捆住的身体直接立起,大踏步朝着头颅奔去。 同时,头颅的下方生出无数的肉芽触须,同下半具身体连接起来,肉身也在发生着难以言说的变化。 下一息,他整个人变高了一倍有余,浑身肌肉爆棚,皮肤表面布满了宛若蜈蚣一般狰狞的纹路,五官扭曲,双眸的黝黑充斥整个眼眶,身周还有幽黑的雾气升腾。 真真正正像似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人群突然爆发激烈的呼喊声,朝着两边散开,许是仙人台的人依然留着,人群也只是退去,始终没有跑远。 陆良持剑站在原地,体内的玄气爆发,朝着剑身涌去,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既然这么多人看着,既然是展示给仙人台看,那就放任自由,尽情的撒野一次! 他举起长剑,百幻玄元法在长剑周身形成一把数十丈长短的剑身。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睁大了嘴,不少人发出惊讶之声,更有艳羡之色。 下一瞬,那散发着辉煌白光的剑刃斩下,在空中留下一道白色惊鸿,怪物的身体就此一分为二。 怪物两截身体从伤口处燃起火焰,血液还未喷洒就整个化为了灰烬。 【祭献等同于通窍境前期的怨鬼,获得三百二十一年武学感悟】 火焰并未彻底消散,竟在空中漂浮,组合成了燃烧的字迹。 31、走一遭 ——找死 空中浮现的两个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趁此,陆良瞬间用十五年的武学感悟恢复了体内玄气,一步踏出,接住了鬼物身体中落下的幽元。 “哼!” 坐在高台的制服男人一身冷哼,手指微动,水幕淋熄了火迹。 霎时,场中先是一片寂静,而后是一个掌声,随后掌声如雷。 啪啪啪…… 所有人都望向陆良,眼中难掩激动之色,更有零星几个认识陆良之人,高兴的大喊大叫。 “我认识他,他是陆家那个不受待见的小公子,这是大义灭亲啊!” “啊,陆家那个魔窟竟然也能有这样的侠士吗?” “陆公子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 不得不说,当面听到这些话,陆良心情还是有些好的,就是夸得太过分了难免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情况着实让他有些意外,虽然仙人台的告示很明确说了有罪之人不包括他,但他毕竟是陆家之人。 他倒是很快想通了其中关键,当他开始展示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实力时,一些恶意就会在明面上消散于无形。 不过,他在短暂的高兴过后心中也浮现一丝凝重。 这戏火楼如此胆大而又神秘莫测,他们敢如此和仙人台示威,自然更不会放过他。 何况,他要面对的也不仅仅是戏火楼,还有一个能够和戏火楼合作的风云台。 眼下来看,就算加入仙人台也绝不是万全之策,之后,他一定要在加倍小心的情况下快速提升才行。 问斩结束后,陆良在孟章的邀请下到了县衙之内,见到了今日那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制服男人。 孟章先和他介绍了一番,墨衫男人唤作岑元彬,而另外两人一男一女,分别叫张胜和丁影。 除了岑元彬是三环校尉以外,其他人都是一环校尉。 “见过诸位校尉大人。”陆良拱手和几人率先了招呼。 岑元彬长着一张颇为俊朗的脸,就是经常垮着,不苟言笑。 他摆手示意陆良入座,而后才道:“今日之事,做得不错。” 还真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夸赞。 陆良笑了笑道:“应该的。” “过几日回了南山府,我会将这件事上报。” 他顿了顿,又道:“你现在是开窍境修为,等入了台内,可以同我一起执行任务。” 陆良微微一怔。 这是在提前拉拢吗? 实在是对方口气太过自然,让他一时之间不确定自己的判断。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拱手道:“若校尉大人不嫌弃,自然愿意。” 岑元彬嘴角轻轻勾起,脸上并无笑意,但能感觉出他很满意。 “好,那就这样,你去忙吧。” 陆良起身告辞,同另外三人颔首示意,转身离去。 他意外的觉得岑元彬的性格还不错,主要是话少,虽然有些傲气,但却不伤大雅。 不过,他没想到,黄昏之时孟章又一次找到了他,并带他一起前往县衙。 “孟哥,这是又有什么事吗?”陆良在路上问道。 孟章摇摇头道:“不清楚,但好像是山河刀庄来人,指名要见你,具体的事情你去了就知道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老大挺喜欢你的。” 陆良微微颔首,心里则想起了黑山临走时扫他的那一眼。 想来应该是和陆憧有关的事。 不多时,他又一次到了县衙,这次屋里只有两人,一个岑元彬,还有一个佩刀的中年人。 岑元彬对着陆良微微颔首道:“这位是山河刀庄袁庄主的三弟子柳成念。” 说罢,他又转头对着柳成念道:“这位便是陆良……以后将会和我一起外出做事。” 后面一句,他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像似在强调。 柳成念眉眼都十分温和,整个人带着温和的笑意,“那得恭喜岑兄又多了一员大将。” 岑元彬只是微微颔首。 柳成念转头望向陆良,柔声道:“陆兄,本来应该是我主动去寻你,但岑兄说将你邀请过来,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良轻笑道:“无妨,柳大人客气。” “不是大人,若是不介意,唤我一声柳兄便可。” 柳成念摇头,“这次来找陆兄,是有关于陆憧之事,家师想请陆兄到山河刀庄走一遭。” 陆良眉头微触:“为何?若是阁下想知道什么,我直接告诉你即可。” “本该是这样的。” 柳成念先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但很快就补充道:“但是陆憧死不承认,家师是一个较为固执之人,他想让你去当面对峙,让他亲口承认,当然,这件事也不能让你白做,所以家师愿意答应你一个关于武学上的要求。” “这一切都不会勉强,还要由你的意愿决定。” 虽然是一个颇为奇怪得要求,但柳成念说起来一点不让人反感,也确实很吸引人。 陆良偏头望向了岑元彬,轻声道:“岑大哥,你们说几日后我同你们一起走,想来这件事应该不影响吧?” 岑元彬眉眼微抬,他很喜欢陆良的称呼和说话方式,毕竟校尉不是什么大的官职,大哥显得尤其亲近,且陆良还十分懂事的知道征求自己意见。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仅仅是征求意见这么简单,也是询问。 “不影响,很安全。” 得到答案的陆良放下了心,既然很安全,那就没道理拒绝。 “既然岑大哥如此说,我自然愿意和柳兄走一趟。” 柳成念对于他们之间的交流丝毫没有觉得奇怪,温和笑道:“那就麻烦陆兄了,明日一早,我会到陆兄的客栈接你。” 之后陆良和两人并无什么交流欲望,也就告辞而去。 出门后遇到等在门口的孟章,孟章询问了他是什么事,他并未隐瞒。 “是个好事,袁庄主确实是一个有些固执之人,这件事不奇怪,而且他既然邀约你前去,安全方面你大可放一万个心,袁庄主当得起那四字牌匾。” 孟章这番话倒是让陆良越发对袁乘风感兴趣起来,之前在知道说书人是巡使时,他就猜测袁乘风这人应该不是表里不一之人。 但他没想到,袁乘风比他想象中还要受人尊敬,哪怕仙人台中人提到,也是盛赞有加。 一个有些顽固,十分遵守规矩,而且充斥着正气的老头。 袁乘风的形象,在陆良的脑海中渐渐有了个模糊的框架。 32、大周天 回到客栈,陆良将幽元拿出,仔细看了一番。 比以前拿到的那一块大了一倍左右,只是其中似乎没了冰寒之气。 他不知道这幽元产生的逻辑是什么,上一次斩杀所谓的戏子后才获得一颗,而如今斩杀的并非戏子,只是被幽火制造而出的鬼怪,也能获得一颗。 而且,两颗幽元中蕴含的玄气属性似乎也有不同。 没有多想,他展开了面板。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六百七十七年】 此刻有了幽元,他当然要继续尝试提升修为。 【第一年,你运转修改后的乾元自然真解,在体内寻找合适的窍穴】 【第二年,你运气很好,尝试的第一个窍穴就能够顺利容纳玄气,于是你激活了幽元】 【在幽元的帮助下,你用了十三年就将这个窍穴填满了玄气】 幽元的效果比玄元丹更好,而且一次还未消耗完,可以继续使用。 【第十六年,你继续寻找合适的窍穴】 【第十七年,你找到的窍穴并不合适容纳玄气,你的身体因此损伤,你开始恢复身体】 【第十八年,你发现幽元中的气息对于恢复身体有着奇效,于是你开始利用其中蕴含的气息恢复身体】 【仅用三年,你的身体就恢复如初,你开始继续寻找合适的窍穴】 …… 【第二十七年,你再次寻找错了窍穴,身体损伤,你开始恢复身体】 …… 【第四十二年,你再次寻找错了窍穴,身体损伤,你开始恢复身体】 陆良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运气,竟然除了一开始以外,一次都没有成功。 不过,幽元还剩一些,他选择了继续。 【第七十二,你依旧寻找错了窍穴,身体损伤,你开始恢复身体,在身体不断损伤恢复的过程中,你似乎领悟了什么,但不够清晰】 …… 【第九十五年,你身体恢复如初,幽元消耗一空,但在这次身体损伤恢复中,你终于抓住了脑中灵感,在水火仙衣的基础上,根据幽元蕴含的特殊能力,你创造了新的锻体法决,取名为《百锻水火仙衣》,开窍.百锻水火仙衣进入门】 福祸所依,没想到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仔细想想,似乎也顺理成章,幽元内蕴含的特殊属性就是针对身体,他又在这个过程中身体不断损伤恢复,所以才造就了这一次领悟。 若是换作普通人,早就在这身体损伤又恢复的过程中崩溃了,更别说领悟锻体法决。 这种近乎于自残的方式,可能只有他这种妄图创造修炼法决的人才会受此一遭。 但总归来说,这确实是一次意外的惊喜,来得很突然,但是他很高兴。 接下来,他花了三百年的武学感悟时间才将这门法决推演到了圆满阶段。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二百八十二年】 剩下的武学感悟他并未继续使用,之后去了山河刀庄,他必须留着备用。 一夜无话。 第二日,陆良下楼之时,柳成念已经等在楼下。 见他走来,柳成念才不慌不忙的叫小二上吃食。 “柳兄,不知山河刀庄在什么位置?”陆良询问道。 柳成念有些诧异,但还是说道:“距离南山府半日路程的岁山山脚,我们从此处骑马过去只需两日。” 陆良微微颔首,带着些许尴尬问道:“柳兄,不瞒你说,我虽有些修为,但大多是闭门造车,不知天下大事,甚至连境界都不太清楚。” 柳成念目露异色,并未表现信或不信,而是说道:“陆兄,我观你如今修为已至开窍,不知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我自己胡乱推演的一门法决。”陆良道。 柳成念双眸睁大,夹菜的手停顿在了半空,温和笑意转为不可思议,好半响才恢复过来。 他神情变得严肃:“陆兄,恕我直言,你运气不错,这般自己推演的法决能够修炼到如今程度,但之后万不可继续,不然身体会导致不可逆的损伤。” “而且,开窍这个境界和通脉不同,毕竟通脉主要是十二主经脉,没甚差别,但开窍必须有章法,不是所有的窍穴都能容纳玄气,也不是所有容纳玄气的窍穴都要开发。” 陆良放下了筷子,凝重道:“还请柳兄细说。” 柳成念正色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尽量说简单一些,开窍境之后是玉液境,玉液之后则是凝形境,凝形之后是神通境。” “其中关键就在凝形和神通两境,凝形一境指的是以经脉和窍穴组成神通雏形,一但成形则不可更改,直接影响神通境的成败。” “也就是说,胡乱开发窍穴就会导致凝形不成,神通无形,既然无形,自然也无神通,虽然也可继续修炼,但缺了至关重要的本命神通,实力完全不可与其他人相比,等同于废了一半,所以修炼这一块,最好是成套的法决。” 陆良被这一番说辞打乱了心神,呆愣在桌上。 他还是把修炼想得太简单了一些,里面居然还有如此多得细节。 但仔细一想,过去这段时日他根本没有什么选择,只是一路走到底,若是错了一步,说不定就活不下来。 很快,他就稳定了心神,轻呼一口气,继续问道:“照柳兄所说,通脉境是十二主经脉,那奇经八脉有没有可能连通呢?” “嗯。” 柳成念抬起茶杯喝了一口,“确实有不少法决能够顾及奇经八脉,不过奇经八脉自成一体,对于凝形没有影响,甚至还有诸多好处,比如像一些秘法神通,就可以由奇经八脉搭建凝形而成,虽然比起本命神通有所不足,但还是十分有用的。” “而且,就算前期没有修成奇经八脉,也有可能事后通过秘法补全,只不过不再具备搭建神通之能。” 说完,他似乎有些不确定,又补充道:“这只是我所知道的消息,或许有人能够搭建,但我并不了解。” 陆良有些颓然,无奈道:“那如果我已经点亮了窍穴,不就和许多修炼功法失之交臂了。” 柳成念探手拍了拍陆良肩膀,柔声道:“无妨,世间修炼法决很多,总有合适你的那一门。” 见陆良恢复些许精神,他又调笑似的安慰道:“而且,若是你能把二百零八个窍穴全都点亮,那也就不需要顾忌修炼法决一事,大周天的情况下,凝形断然不可能失败的,只是……” 陆良眼睛猛地一亮,抬眸道:“真的?” 33、山河刀庄 柳成念一怔,又觉得自己似乎安慰得有些过了,陆良居然当真,便说道: “可行自然是可行的,但你不要盲目尝试,先不说修炼法决都是门派不传之谜,就说大周天法决就鲜有门派能够拥有,而且,大周天费时费力,就算做到了,可能也荒废了时间,导致寿元不足,无法继续突破成长。” “总之,有利有弊,就算真正的天之骄子也得思虑一二,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暂停继续开窍,仙人台里功法不少,总会有合适的。” 柳成念尽量说得委婉,这么多年以来,他所知修大周天的,只有那天赋处在世界之巅的几人,其他人就算有法决也不敢轻易尝试。 这些人,在陆良这个年纪,早已开窍圆满,处于玉液境前后,然后在玉液境总会蹉跎许多年岁,凝形更是困难无比,以至于境界会落后于普通人。 没办法,玉液境是粹粹的水磨功夫,越是点亮窍穴多的人,越是花费时间,就算有丹药辅助,也是杯水车薪。 凝形更是越为强大的神通雏形越为复杂,需要不断有灵光,无前人可指点,也无丹药可辅助,只能靠着自己感悟。 好高骛远之人,终归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跌落凡尘的所谓天才,也不过化为了一抹黄土罢了。 陆良不知他所想,但他的话给陆良打开了思路,找到了一条全新的路线。 他完全不必去学什么功法,只需要学习他们如何如何加速吸收玄气就足够。 只要有足够多的妖魔,他就算堆都能将自己堆成大周天的修炼者。 念此,他的念头通达,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柳成念见自己的劝解已经到位,也就不再多言,想必自己说了这么多,陆良也是个明白人,不会想去尝试。 两人快速吃了饭,一起上马出城。 这一路极其安稳,反倒让心心念念的陆良有些不甘。 他也不知道推演大周天需要多少武学感悟,但总得来说,自然是越多越好,这也让他的心态有些着急了。 他也早已习惯处在战斗之中,短短时日以来,心性或许也受到感染,将这乱世之中的杀伐当做寻常,心里自然多了几分戾气。 在已经看到山河刀庄那硕大的庄园时,陆良扭头问道:“柳兄,山河刀庄内可有什么禁忌?” 柳成念笑了笑道:“自然相处便可,有禁忌的地方都有禁制,只要不触碰禁制,就没什么禁忌。” 陆良微微颔首,与其指望别人守规矩,不如直接将规矩立在明处,倒是个明智的做法。 不过,禁制是何物? “禁制是?”陆良疑惑问道。 柳成念扭头扫了他一眼,温和解释道:“禁制算是一门法术,是道门中的术法,和我等武夫算是两条路。” “以后你的上级,也就是岑兄,就是道门中人。” 陆良后知后觉,怪不得岑元彬在对付那幽火之时,使得都是隔空手段,原来是术法之能。 这时,随着他们的靠近,山河刀庄的大门顺势打开,两名身着灰色练功服的弟子恭敬站在两旁,齐声打着招呼。 “柳师兄,你回来了。” 柳成念依然是那副温和模样,颔首道:“辛苦了。” “师兄,师父知道你这个时间到,已经在主院内等着。” “好。” 柳成念轻笑介绍道:“这位是仙人台的陆良。” 两弟子扭头望去,恭敬拱手道:“陆大人好。” 陆良颔首,随着柳成念一起将马交给两位弟子,而后一起进入山庄之内。 山庄的占地面积很大,一进的大院是一眼望到头的院子,被改造成了演武之用的地点,不少人站在其中,对于陆良两人的出现也只是一眼望过,不甚在意。 陆良一路跟着柳成念进了二进院,一边走,柳成念也一边给他简短的介绍着。 “山河刀庄虽是一个庄子,却也自成一派,被朝廷所承认,所以体系和其他门派并无太多差别。” “外院自然是外门弟子和杂役所用,二进院是内门弟子所用,其中还分为几块区域,各有不同。” “再往内,则是真传弟子所在的三进院,其后是师父和真传弟子的家眷所在。” “在山庄之后,其实还有一个小村庄,其中大部分是来山庄学武之人的家眷,但也有寻求庇护的百姓。” 陆良认真听着,也在过程中打量山庄内部的环境和人,单从这方面看,山庄无论是管理还是生活都十分有序。 至少,从这些学武之人的神情中和行动可以看出,大家都十分认真,且恭敬有礼。 一直进了三进院中,周边的习武吆喝之声才小了下来,甚至在院中几乎不见人影。 “真传弟子大部分都在外面,行一些斩妖除魔之事,留在庄里的不多,如今只有我和六师妹袁涟在家,他们都在屋里等你。” 柳成念轻声说道,走到大门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良颔首,转身抬步进入,目光扫过屋内,座位上已经有了两人。 最上位的自然就是袁乘风,确实是个四方脸,一脸正气,但并不是老头,反而看着十分年轻,面相最多三十来岁的模样,说是青年也不为过。 下位的是一名青衫女子,身姿窈窕,谈不上多漂亮,眉眼带着青涩之感,显得颇为稚嫩,和袁乘风有些相似之处。 袁乘风起身拱手,完全没有庄主的架子,声音有些低沉:“陆公子,此番劳烦你跑一趟,多有打扰。” 袁涟也起身施礼,但神色冷淡,似是有些不悦。 “袁庄主莫要客气,我也只是顺手而为。”陆良拱手应道。 “请坐。”袁乘风一挥大手,示意陆良上坐。 陆良倒也没有如此不知礼节,而是在袁涟的对面坐了下来,好在袁乘风也并未坚持,只是等待他一同坐下。 “陆公子,此事我且与你说个详细。” 袁乘风落座以后就步入了正题,“陆憧乃是我的第九名亲传,我本意是以他为关门弟子,但仙人台传信,告知了关于月川县之事,对于此等与妖魔勾结之徒,我门中自有铁律,废除武学,逐出师门后昭告天下。” 这等惩罚,比起处死可严重多了,废除武学,基本等于废人,天之骄子沦落凡尘,连普通人都不如,打击不可谓不重,更别说他仇人之多。 袁乘风悠悠叹了一口气,“但是,陆憧并不承认这事,只说所有事宜他都未曾参与,乃是家中隐瞒他所犯下。” 陆良微微抬眸,从他的语气中,陆良感受到的是无奈,但杀心却尤为坚定,很明显是已经明确了罪名。 而且,袁乘风这人看着一点都不优柔寡断,固执却也不是愚笨,为何需要他来当面对峙? 34、个中缘由 袁乘风不着痕迹的暼了袁涟一眼,继续道:“这件事我其实并无异议,只是此子已与我女儿暗生情愫,虽无婚约之名,却也有了婚约之实,所以这次我邀你前来,就是为了让事情清楚明了,免得有些人还抱着侥幸之心!” 陆良恍然大悟,目光扫过对面的袁涟,却反被对方一眼瞪来。 原来是个恋爱脑啊! 陆良心里讪笑两声,道:“既然庄主有请,我自然会将事情说个清楚。” 袁乘风点头,起身道:“舟车劳顿,成念你先带陆公子去客房休息,待吃过饭以后再说其他事。” 陆良自然不会认为这句话是客气,想来是父女有些话要说,于是起身告辞,同柳成念一起走出主屋。 “陆兄,你也别怪我之前没说清楚,这毕竟牵涉师父的家事,我等不好妄言。”柳成念带着歉意说道。 陆良含笑摇头,“柳兄莫要客气,既然我答应了,缘由也就不重要了。” 柳成念颇有些无奈道:“我这师妹涉世未深,对于一些事确实看不太清,但也不能怪她,毕竟就连师父和我等都走了眼,又怎能怪她不知世事复杂呢!” 陆良对于这种事并未插嘴,沉默跟着,不发表言论。 这一家之事,他一个外人说再多也是废话。 不过,从柳成念的口中,陆良倒是知道了袁乘风只有一个女儿,其他的儿女不是早夭,就是先天有所不足,据说是跟他早年被妖魔所伤有关。 还真是不怪袁乘风,唯一的一个女儿,他就算知晓一切,也不愿在女儿的心里留下一丝他独断专行的记忆。 仔细一想,说书人所说的故事中,袁乘风不卑不亢,一步步走得看似危险却又恰到好处,又怎可能是一个莽撞之人。 下午,袁乘风几人倒也没有过多款待陆良,吃得大多是些平常吃食,只是菜色多了一些。 吃完后,四人一同前往了侧院,刚进院门,陆良就看到了陆憧。 只见一个木架树立在院中,四面伸出四支不知材质的黑色链状物捆着陆憧四肢。 除此之外,他的背上还有一根同样材质的长棍,直直刺在他的脊椎处,让他整个人站立不动。 光是看着,就觉得刺痛无比,他的脸色也确实苍白,唯有双眼中充满血红之色,死死盯着走入院中的陆良。 而在他的身旁,黑山正跪在地面,浑身都是伤口,垂头不语。 “陆憧,你总说你是无辜,如今熟知内情之人到来,你还有何要说的?”袁乘风的话语并无太多怒气,宛若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之事。 陆憧咧嘴一笑,双眸先是望向袁涟,神色转为温柔,却也在口齿间附带的血迹衬托下显得极其悲凉。 袁涟眼眸微颤,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双眸染上一层晶莹。 “哼!”袁乘风一声冷哼。 陆憧扭头望向陆良,神色瞬间凶狠起来,嗤笑道:“他?你们可知道他是谁?” “哈哈哈……三流江湖中的采花贼,他说的话,你们敢信?” 袁乘风眉头轻皱,他倒是没有仔细调查过陆良的身份,若真是如此,陆良的话还真难让陆憧信服。 而且,在听到采花贼时,他对陆良也生出几分不好的观感。 陆良轻笑一声,“唤你一声二哥,倒是让你有了点脸。”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是陆家婢生子,自出生开始,陆家上下就无人瞧得上我,生死不由人,为了活下去,我加入了风云台,借助他们为靠山,我活了下来,也学了武。” “若不是我这些年有了靠山,又装得丝毫不将家产放在心中,你觉得我能活到现在?” “前些时日,我找到了和仙人台合作的机会,彻底将风云台和戏火楼的计划破坏,这才得了仙人台青睐,本来我想着和你陆家好聚好散,哪想到我回到陆家之时,你们竟然让我和妖族通婚!” “可笑至极,以你在山河刀庄的身份,竟然会同意如此荒唐之事?!自那时候开始,我就决定反击,所以你们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我所赐。” “是不是很想不通,为何狐妖和你们会突然打起来?呵呵,那是因为我扮成你的模样将狐妖杀了,所以才会如此。” 陆憧听到这里,猛地瞪大双眼,愤怒的盯着陆良,充满恨意,声音更是瞬间沙哑起来:“是你!” “原来是你!” “我要杀了你!狗杂种!” 陆良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不就解决了,就陆憧这个脑子,其实根本不用说这么多。 而他之所以真真假假掺合说这么多,当然是为了消除采花贼在袁乘风心里的影响。 袁成风这样的人,对于他如此悲惨,隐忍多年,且还奋力对抗风云台和戏火楼的经历,只会对他越发欣赏。 果然,袁乘风看向陆良的目光变了,就算是袁乘风,也不敢说随意招惹风云台和戏火楼之一,而陆良竟然一次性招惹两个。 他也不知该说陆良勇猛无双……还是蠢笨至极,但恰恰,他就是喜欢这般无脑之人。 而陆良这些话,要想调查清楚对于袁乘风来说轻而易举,他不认为陆良会当众撒谎。 一旁的袁涟则是瞳孔剧烈一缩,满脸的不可置信,蓄满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虽是恋爱脑,但并不是脑残,此刻哪还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不是的,不是的。” 陆憧也意识到了不对,神色慌乱道:“小涟,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这个杂种乱说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在场之人哪有真的傻子。 袁乘风只是双眼一眯,望向袁涟,淡然道:“现在你来说,如何处置?” 袁涟双眸依然带着不忍,但很快就坚定起来。 这么些年来,她从没有忘记过父亲的教诲,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祖上一家是如何死去的。 若是此刻她能够原谅陆憧,那就代表她以后也可以原谅妖魔所做之事。 “杀……杀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意,但终归还是准确无比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袁乘风终于展颜一笑,“好!” 话音刚落,一道刀罡惊起,瞬间便将陆憧的头颅斩下,没有听他多言一句。 陆良控制住准备揉揉眼睛的手,眼中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丝毫没有动作,甚至没有感受到玄气运转,刀罡就出来了! 哪怕岑元彬这种道门中人,都得曲指一弹,玄气凝结。 这是哪门子的音控刀法,如此……方便! 35、误会了 之后,袁乘风和陆良抱了声歉,带着哭泣的袁涟先回了屋,而陆良则和柳成念到刀庄后面的村庄走了一圈。 一个很朴实的村庄,沿街倒是有不少摊贩,但做的生意基本上都是为刀庄的弟子服务。 没有客栈,也没有看似奢华的酒楼,只有摆在街道上几张桌椅,像似流水席一般的小铺子。 这里的物价尤其便宜,陆良随便问了一二,无论是什么,都比县城便宜三成以上。 而居住在此地的人们,虽然衣着谈不上好,但并无衣不蔽体的现象,至少从他们的笑容上,能够看出他们都很满意。 这是在月川县和傍山县都少见的笑容。 陆良有些感叹,乱世之中,能有袁乘风这样的人,那也算幸事。 回到刀庄,陆良本准备直接回屋,但柳成念又将他带到了主屋里,这次,屋里只剩下袁乘风一人。 袁乘风对着他时脸上比之前多了些温和,“这件事难为你了,为了将事情说清楚,还揭露了你以前的一些事情。” 陆良淡然一笑,“袁庄主不必客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也就是过去了。” 袁乘风微微点头,略带豪气道:“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谁没点不堪的过去,你很不错。” 陆良愣愣的点了点头,这安慰得话也说的忒霸气了些。 “既然你要做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这边自然要履行我所承诺之事,你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袁乘风收敛神色,认真问道。 陆良此刻却有了些迟疑,他很想要今日袁乘风不声不响施展刀罡的武学,又想借阅内功功法。 在柳成念的嘴里,内功功法是门派的不传之秘,若是想学,只有成为亲传。 就此推想,就算入了仙人台,内功功法也不见得是想要就能要的,说不得就有些难以达成的条件。 而那个刀罡,陆良目前毕竟主修的是剑法,其实就算学来,也不见得一定适合,毕竟根据面板来说,他在剑法上才属于小有天赋,但刀法就不一定了。 念此,他抬眸应道:“袁庄主,此行我确实也是为此而来,我就不多说些废话了。” “若是可以,我想借阅庄内的通窍境内功,我知道内功是不传之秘,所以我只想借阅关于窍穴吸纳玄气的那一半,其他的内容我不看。” 袁乘风听到他话语的前半段眉头就轻皱了起来,对于传授内功之事,他明显有些忌讳,许是也没想到陆良会如此直白。 但在听到后半段时,他的眉头就松弛下来,心中生出些许疑虑。 要说内功之所以是不传之秘,恰恰是因为窍穴位置的原因,至于窍穴吸纳玄气这种事情,和通脉功法没甚差别,大家的功法都不会有太大差距。 所以陆良的这个说法,几乎相当于不要报酬,或是他连这个基础都不懂。 但若是这都不懂,又怎可能修炼到开窍境? 也就是说,陆良虽然嘴上说是为了报酬而来,但其实根本不想要报酬。 袁乘风眼神变得柔和,如同在看一个可靠的后辈。 “你虽有此想法,但我却不可如此做,既然承诺了,我就会做到,你不选,那我便给你挑一本合适的。” 陆良一怔……这怕不是误会了? 但,他是真的就想看那些内容啊! “不是,袁庄主,你可能误会了,我真的想看那一部分内容……” 话还未说完,袁乘风大手一挥道:“我知道了,到时候这部分内容一并奉上,陆良,在此我还要多言一句。” 陆良猛地止住了话头。 算了,误会了就误会吧,反正多了一样武学也是好事。 “袁庄主,你请说。” “你可知,当年我为何不直接加入仙人台,而要在此传承一个门派?”袁乘风反问道。 见陆良摇头,袁乘风轻叹道:“有时候,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仙人台的确是大秦最强的官方组织,但其毕竟带着官方二字,作为官方,最不愿看见的是什么?” 袁乘风很快自问自答道:“侠以武犯禁!所以,与其说仙人台是为了斩妖除魔而存在,还不如说仙人台就是为了牵制所有学武之人存在,以彼之力,钳制天下。” “这创立仙人台的人,也确实是个天才,里面多是各门各派、世家之人,借用这股力量,仙人台可以收集世间各种宝物、武学、钱财,然后又用这些东西去吸引人……” 回到客房后,陆良还一直在思索袁乘风最后的话。 按照袁乘风的意思,他并不是想要陆良加入山河刀庄,只是给陆良一个提醒,也算告知陆良仙人台并不是什么善地。 这算是,他对一个值得培养的后辈的善意。 仙人台确实如他所言,绝非善地,但对于陆良来说却不是如此。 仙人台内按斩妖除魔的功绩晋升,以贡献换取功法、宝物,这对于陆良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即使危险,却也值得。 以他的身份,还有自带的风云台和戏火楼的仇怨,如今无论是想加入哪个门派,希望都会变得渺小。 袁乘风之所以看得上他,又从未邀请他入门,也有很大概率是因为这些事。 所以,他最为合适的反而是仙人台,没有之一,只要他继续做自己最擅长的斩妖除魔之事,那他就能在其中获取想要的一切。 而且,这整个大陆,或许没有比仙人台功法更为齐全的地方了。 既想要提升,又想要安全,就算他有了这个面板,也无法做到这般两全之事。 他可以摆烂,也可以选择做一条闲鱼,但若是真的如此做了,说明这一世也就到头了。 屠刀悬在头顶,他不得不向前。 再说,见到了如今非凡的场景,那宛若仙人一般的举动,他又怎能甘心真的做一条闲鱼。 不想死,也不想做闲鱼,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祭献,而想祭献,他就得斩妖除魔,只有如此,他才能保住性命,也才能有机会去看看那山巅的风景。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头脑无比清明,隔着屋顶,他似乎直接望向了天际。 也不知道,那上面的风景好不好看? 36、绝世宝贝 第二日一早,主屋内。 袁乘风唤来了柳成念,将两本手抄的武学记本放在桌上,说道:“这两本武学你拿给陆小子,你们年纪相差不大,多交流。” “好。” 柳成念拾起,其中一本并无名称,他随手翻了翻,目露诧异。 “师父,你怎么给了两本,其中一本竟然还是内功……咦,不对,这内功怎么只有前半段?” 袁乘风轻笑一声,“这小子有意思,他执意只要这内功前半段,想来应该是觉得这次的帮忙不值得一门武学,用这种方式来让我不愧疚,但他不要,我们不能不给。” 柳成念有些恍惚,他许久未见师父笑了,但恍惚过后,他则想起了陆良所说的推演功法的话。 当时他还半信半疑,只是性格原因,所以不曾质疑,还给了建议。 但如今看来,那小子似乎说的是真事。 犹豫片刻,他开口道:“师父,有没有可能,他真的想要这上半部分的内功?” “嗯?”袁乘风疑惑。 柳成念缓缓道:“在回来的路程中,我和陆良聊了不少,他当时说没有修炼功法,是自己推演的,所以我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想要这一部分。” 他终归是没有完全说出来,若是陆良真的是自己推演功法,这个年纪就能修炼到如今程度。 那大周天一说……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仔细一想,陆良没有功法,完全靠自己推演可能性也依然很小,他也就未将猜测说出来。 袁乘风双眼眯了眯,他忽然对这个小子越发感兴趣起来。 “若是真的靠自己推演功法,他如今到了开窍,也就是说,他在开窍穴的过程中从未失败,而且功法推演全都正确,这个过程甚至只用了几年。” “这样的人,又岂是天才可言,已经可以算是天才加上滔天的大气运傍身了。” 在历史进程中,功法的推演本就是一个开创性的过程,也是最难的。 哪怕到如今,开创出这一门修行功法的人依然青史留名,那是带领人类在这妖邪占据的世界中开创出一条生路的绝世大人物,就算说是人类的救世主也不为过。 而这样的盛举,如今竟然有一个青年正在做,而且做到了一部分,还就在他们的眼前,这是何等惊人之事。 柳成念苦笑一声,“我当时也不相信,即使现在看到这半本内功,我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或许……他真的是不想要报酬吧。” 就算只推演了两个阶段的修行法,陆良依然是不世之才,最重要的完全没有错误,而且只用了几年时光。 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那就是生死之危。 比起这样离谱的事情,柳成念还是更愿意相信,陆良是一个拥有高尚品德的人,虽然……不太像。 袁乘风显然也来了兴致,他挥挥手道:“你先去交给他,其他事情不该我们管。” 说是如此说,但柳成念一走,袁乘风就悄然消失在原地。 …… 陆良拿到两本武学,谢过后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一本一本仔细的看了过去。 【学得玉液境武学《窃风之刃》(未入门)】 【根据内功残卷,你完善了乾元自然真解,取名为《大周天乾元法》】 陆良扯了扯嘴角,面板还真是了解自己,把名字都取得如此贴合自己的想法。 窃风之刃竟然是一门玉液境武学,刚好就是那日袁乘风施展的刀罡,简单来说,就是借助风的力量施展刀罡或者剑罡,运用自如后甚至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至于那半本内功,里面确实只有关于如何吸收玄气的内容,简短来说,就是运用体内玄气固定运行的特殊方式来增强身体对于天地玄气的吸引力,宛若将身体变成了一块吸收玄气的磁铁。 但是,里面对于如何寻找适合容纳玄气的窍穴没有说明。 他对此并不奇怪,若是能够知道如何寻找窍穴,那修炼功法不见得会成为不传之秘。 如今,他的百锻水火仙衣早已圆满,就算还会像当初一般受伤,恢复时间也会大大缩减。 念此,他开始将武学感悟投入大周天乾元法中。 【第一年,你在身体中寻找合适的窍穴,运用新的法决开始吸收天地玄气填充窍穴,但却发现窍穴错误,身体在百锻水火仙衣的加持下只受到了轻微损伤】 果然,锻体法决对于这种修炼方式是有加成的,推演大周天法决的难度大减! 【第三年,你身体恢复如初,开始继续寻找合适的窍穴,并开始吸收玄气填充入窍穴,这次成功了】 【第十年,你终于将这个窍穴填满,效率比之前快了许多】 许多? 这哪里是许多,完全是天壤之别,之前一枚窍穴,在玄元丹的辅助下都用了十五年,而如今没有任何辅助,他只用了七年。 这是第七个窍穴了,距离二百零八个差得虽然还很多,但并不影响他开始期待起来。 以如今的速度,他缺的只是足够多的妖邪尸体!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二百七十二年】 看了一眼还剩下的武学感悟,陆良正准备继续投入,忽地听见窗外传来一声“碰”。 他微微皱眉,起身推开窗户,一眼扫去。 只见院中一根粗壮的树枝坠落在地,但树上和院中没有任何人影。 他探手出窗,感受了一下风,并不大,不至于吹落这么大的树枝。 奇怪了,他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人的气息。 或许是树枝早就要落了吧! 他摇摇头,回身坐回椅子上,但并未关上窗户。 这个动静还是让他起了些警惕,于是他放弃了继续投入武学感悟,还是等出了山河刀庄再说。 片刻后,一道模糊的身影从院中窜出,瞬间便到了内院,几乎没有任何动静,也未让陆良察觉。 “好些年没这么失态了,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玄气,踩断了树枝!” 袁乘风深呼出一口气,低声呢喃,“这小子哪是什么普通人,简直就是一个绝世宝贝,不行,这样的人都到了山庄,我怎么能让他离开。” 他亲眼见证了,陆良是真的在推演开窍境的功法,最重要的是他失败了! 失败了,竟然瞬间就恢复,这是什么身体? 而且那吸收玄气的效率,简直惊人,瞬间便将一个窍穴灌注得差不多,修为在短短时间内就增长了一截。 无论是身体,修炼速度,还是这开创功法的勇气,都是顶尖中的顶尖。 这样的人,袁乘风知道他必定在推演大周天,而且必定会成! “他娘的,不行,这样的人不能成为我的徒弟,那我绝对不甘心!” 袁乘风骂骂咧咧,回屋就开始铺上信纸,准备给仙人台去信。 还好,陆良并未正式入仙人台! 37、假和贾 陆良在山河刀庄多留了一日,倒不是此处有什么吸引他的,而是柳成念一直留他,他也不太好拒绝,便多呆了一日。 第三日一早,柳成念不在留他,同袁乘风一起将他送至山庄口,还送了他一匹高头骏马。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柳成念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让我多留他一日,不知是何意?” 袁乘风意兴阑珊,摆摆手就回身朝着庄内走去。 这般丢脸之事,他可不想说。 昨晚仙人台的回信来了,可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那两个字让他不敢再生出任何心思。 ——滚蛋! 本来这两个字也不至于让他就此放弃,甚至还会生出怒气,可偏偏那个字迹他认识。 他仰头望向门头上“正气凛然”四个大字,微微叹了一口气。 怎地偏偏被巡使大人看上了? …… 陆良骑在马上,回头瞄了一眼,已经看不到山庄的踪迹。 他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两日那么多不对劲之处,他自然看出了一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也没着手,但他很确定,袁乘风他们肯定对他有些想法。 但这一走,不管有什么,那都与他无关,知道得少也是好事。 他骑马走出许久,天色渐渐阴沉下来,抬头一望。 乌云漫天,其中更有雷光闪烁,似是下一刻整个天空都要坠下。 还好,这一次是整片天空,并不像上次一般是一个小的区域,属于自然的天气变化。 陆良收回目光,从马背上拿起蓑帽戴上,不疾不徐的继续前行。 周边并没有任何躲雨之处,而他已经行至半路,自然不会为了躲雨返回。 雨滴如预期般落下,只是细雨,并不像天气那般吓人。 他身下的马想来也不是普通马匹,下雨丝毫没有影响马的速度,前方的道路上开始出现模糊的影子。 再向前一点距离,他才看清前面的事物,那是一辆马车的背影。 继续向前,在他和马车并行之时,那窗口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一只细长的手率先显现,接着是一张并不逊色于他的俊朗面容。 男人温和一笑,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尤为突兀和小声。 “兄台,附近没有避雨之地,若不介意,可与我同乘。” 陆良盯着他,先是迟疑,而后才道:“我衣衫已然淋湿,怕是不太方便。” “无妨,出门靠朋友,遇上了就是有缘。” 他笑着说完,又转头对着前方继续道:“胡伯,停下。” “吁~” 马车停了下来。 陆良拍了拍马,速度骤减,展颜一笑后下马,将马交给那不苟言笑的马夫,取了蓑帽,撑开马车的帘子。 马车内看着十分奢华,地面铺着软绵的毯子,四周都用锦缎包裹。 那俊朗男人靠在一侧,脸上依然是温和笑意,声线内敛而雄厚:“兄台,不用脱鞋,直接进来便是。” 陆良依然还是将鞋脱了下来,放在外面,而后才踩在了毯子之上,感到一阵松软。 “相逢便是缘,我叫陆假,真假的假。”俊朗男人迫不及待的介绍自己道。 陆良眯了眯眼,不甚在意的坐在了他的对面,轻笑道:“陆良,不瞒你说,家父也叫陆贾,不过是贾商的贾。” 陆假笑颜依旧,眼睛一亮道:“陆兄,既和你父亲同名,又能这么巧的遇见,这就是缘分啊。” “呵,是挺有缘,家父也才死了没几日,竟然能遇见同名同姓之人,想来是家父寂寞了。”陆良淡淡道。 陆假恍若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冷冽,说道:“原来陆兄之父已死,若不介意,我倒也可让你唤声父亲,体验一番父亲在世的亲情。” 陆良缓缓摇头,“无妨,你下去陪陪他便是。” 话音未落,剑光已起,爆发的剑罡瞬间便充满了整个车厢。 陆假那个笑容依然未曾收敛,抬手间手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手臂瞬间充斥肌肉,巨大掌心朝着陆良拍来。 剑罡划过那只手臂,血液不停从中溢出,将这个车厢染得猩红无比。 陆良另一只并未持剑之手缓缓伸出,掌心对轰,一大一小对上,却陷入了诡异的平衡。 陆假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惊疑道:“锻体功法?开窍境?” 通过这两个问题,陆良已经大致猜到对方来自何处。 不知他境界,却知道他身世,又和他有仇,除了风云台,他还真想不出其他的势力了。 “怎么,风云台没告诉你我的实力?”陆良淡笑道。 同时,他手上浮现一阵红蓝光芒,力道猛地加剧,瞬间将对方那妖魔手臂压下,更是将对方整个人压制在马车地板上,动弹不得。 陆假瞳孔一缩,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同境界之人力量压制,以他的这副身躯,力道从未输过。 然而,他的脸色涨红无比,身体更是泛起青筋,对方的手臂依然如同巨山般不可动摇,力道天差地别。 “你怎么可能将开窍境的锻体功法修炼到如此程度!” 他大抵真的是太过震惊,才会将疑问抛给了刚才还想杀死之人。 毕竟,锻体功法所需年月实在太长,正常人根本不会在迈入开窍境以后还花费如此大量年月修炼锻体之法。 陆良根本不在意他的问题,只是抬脚踩在他那胡乱拍打,且渐渐变化成为妖兽之身的另一只手上,长剑顶在了他的脖间。 陆假的理智瞬间被脖间的冰冷唤醒,原本还略带恐惧的目光变得冷静下来,死死盯着陆良。 “还等什么,技不如人罢了,动手。” 陆良平静道:“戏火楼玩鬼,看来你们风云台就是玩妖了。你们这些丑东西,如此看不上人类的身体?” 陆假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脸色一怔,忽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 “人类身体?你现在开窍境,才多少寿元?最多不过两百年,而我换了这副身躯,且不说其他,寿元就是你的一倍!你如何和我相比?!” “哦……” 陆良微微动了动剑尖,嗤笑道:“和你比什么?比被脚踩在脸上?” 陆假双眼眯起,愤怒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那是我还未彻底换完,要是早知道你已经开窍境,怎么可能会败!” 陆良耳朵一动,听见了宛若打鼓一般的心跳之声,他手顺势一拉,将陆假腹部整个刨开。 只见内里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五脏六腑,生机勃勃,每一次鼓动带起的血液都在溅射。 其中还有一颗血色的丹丸,拳头大小,就在腹部,其中蕴含着丰富的天地玄气。 “你……” 陆假话刚出口,陆良瞬间抬手,斩下他的头颅,顺势将那颗血色丹丸摘下。 【祭献人类与妖物结合的开窍境尸体,获得武学感悟三百一十八年】 38、仙人台五营 这辆马车并不是普通的马车,内里的战斗声响如此大,外部却只有细微的动静。 胡伯驾着车,侧耳听了听,无所谓的继续拍着马屁。 主上就是有这样的恶趣味,总喜欢在马车内杀人,然后缓缓啃食,事后又让他收拾。 每一次都血淋淋的,让他感觉异常……兴奋,哪怕只是嗅嗅,也让他心头大动。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和主上提个要求,让他也试试这种感觉。 他沉醉在这般幻想中,嘴角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忽然,一道血迹喷洒的痕迹浮现在他的眼眸之中。 咦,哪来的血? 疑惑生起时,他身体自发的想要动起来,但一种生命快速流逝的感觉突兀的浮现在感知中,最后才是脖子处传来的痛觉。 他垂眸望去,一抹雪白的剑尖从他的脖间伸出,眼神中的光芒渐渐消散,身躯竟在此刻膨胀起来,直至化为了一头巨大的狗身。 陆良揭开帘子,收剑回鞘,心念一动。 【祭献通脉境的狗妖尸体,获得武学感悟二百三十七年】 他就地扯开沾染血迹的外衫,玄气微动,外衫瞬间燃起,他朝后丢入车厢之内,之后不急不缓的从背包中取出一件黑衫套上,穿戴整齐后跃上马匹,快速离开。 风云台里面也不全是坏人,至少这家伙送货上门就不错。 只是,下一次可能就不会如此容易了。 他很清楚,事实上这段时间战斗之所以这么容易,只是因为他提升真的很快,敌人的安排没有跟上他的修炼速度。 但在进入开窍境以后,他的提升不可能像通脉这么快了,除非有源源不断提供武学感悟的妖邪尸身。 可妖邪不是这么好杀的,不说风云台和戏火楼这般神秘的组织,就说县城周边的妖都是群居,其中领头的少说也是开窍境,甚至还有更强的玉液。 对付这些家伙,他要是太过莽撞,只会为此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所以,仙人台的任务,才是他目前要抓住的机会,快速提升修为,还有武学提升也是很大一笔开销。 午时过后,他才到了南山府的附近,这时雨已经成暴雨,没有停歇的迹象。 南山府府城的城门十分高大,比起县城来说足足高了一倍有余,好在现在日头已晚,入城之处并无排队的迹象。 陆良翻身下马,在城门处从怀中掏出户籍证明递出,交给守城的军士。 守城的军士抬眸望了他一眼,状若随意的问道:“到府城住几日?” “应该是长期。”陆良道。 “应该?”军士疑惑。 陆良解释道:“受仙人台邀请而来,不知道能不能留在里面。” 军士又一次抬眸打量他,这一次时间长了些许,而后伏案记录。 “月川那等偏远的地方也能有机会进入仙人台,兄台的实力看来不错啊!” 陆良闻言只是笑笑。 军士不抬头的继续道:“若是长期在府城住下,记得到县衙报备一二,当然,若是真能入了仙人台,倒也不用,仙人台自会处理妥当……好了。” 陆良接过他递来的户籍证明,颔首道:“知道了,谢过大人。” 军士摆摆手,“不用客气,去仙人台的话你顺着这条主街一直走,大概小半个时辰就能看到了,还有,城内不准骑马,你注意着点。” “好。”陆良抱拳,牵马离开。 身后依稀有声音传来,以陆良的耳力,自然听了个全,只是不甚在意。 “咯……仙人台又来人,月川县的,你猜能活多久?” “月川县?那个破地方能出啥人才,大抵就是个都尉,药水泡出来的通脉,运气好活上两月算不错了。” “哎,说来也可怜,毕竟没有仙人台,我等日子也不好过,都是用命堆出来的太平日子。” …… 沿着主街走去,就算雨水如柱,街道上的行人也不算少,撑着伞,步伐不急不缓,似在享受在雨水的季节。 街边也有许多人站着躲雨,时不时探出手感受雨水,随后皱眉说道“不知何时会停”的话。 像陆良这般戴着蓑帽的人几乎没有,以至于他走到哪都有目光投来,许是看着他佩戴刀剑,还有议论声中带着“捉刀人”的词语。 许久,陆良总算看到了那龙飞凤舞的“仙人台”三字牌匾,门口的石狮子高傲的仰着头颅,大门敞开。 他将马留在阶梯之下,正准备去门口唤人,却听见了门内传来的脚步声。 扭头望去,一个墨衫男人快步走出,手臂上绣着一根金环,目不斜视。 “林大人。”陆良唤了一声。 林祥停住脚步,疑惑的目光望了过去,看清后脸色一喜,笑道:“是你小子……咦,你怎么先到了?” 陆良解释了一番,林祥了解后笑道:“那你小子还算因祸得福,走,跟我去接人,说来也巧,他们几个也刚到。” 林祥暼了一眼马,又道:“你这半妖马都配上了,动作倒是比我想象还快,等着,我叫人给你牵进去。” 不一会儿,安置好马匹,两人又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在此过程中,林祥暼了陆良很多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问出了一个问题。 “陆良,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在隐藏实力?” 陆良一怔,想来是对方觉得自己的实力提升太快,毕竟上一次见面之时,他还只是个通脉境而已。 “算是吧。” 林祥松了一口气,道:“你够狠的,加入风云台获取功法,然后隐秘修炼,一直到了开窍境才揭竿而起。” “不过,这种方式还是太危险了,你运气好,期间没有暴露,不然以风云台的尿性,你活不过一月,现在加入了仙人台,也算一次机会,你得把握住。” 陆良听懂了这番话里有话的暗示,于是跟着说道:“林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林祥迟疑片刻,“仙人台是朝廷势力,其中自然有各种划分,外出执行任务的风营,也就是我们这一帮人,内部保守安稳的土营,处理各项棘手事务的雷营,也叫捉刀人,负责内务的水营,最后则是负责监察、制造的火营。” “无论哪一营,其中的人都有世家弟子和门派弟子的影子,隐隐自成势力,若是想走得平稳一些,还是得做出选择才行。” 陆良微微颔首,算是明白了他这番话的意思,帮岑元彬拉拢人。 这种拉拢,并不是加入小组的拉拢,而是给他身上贴上岑元彬,或者说岑元彬背后家族的标签。 “谢过林大人提醒,我会小心些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林祥一时之间不知他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但林祥也不好再说,只是点了点头后便沉默向前。 39、水营风波 两人到城门处没有多久,雨就渐渐停了下来,远处也出现了一队人马正在快速骑马奔来。 不出意外,这一队人马自然是岑元彬四人,他们在门前翻身下马,牵马入城。 四人都换上了墨衫制服,军士们根本连询问的心思都没有,就让几人入了城。 岑元彬望着陆良,微微颔首,笑了笑后走到了最前方。 陆良微微一怔,走到了孟章身侧,诧异道:“这几日有甚喜事吗?” 孟章笑了笑道:“今日可是功劳结算之日,岑哥的位置说不得就可以向上移一移。” 许是将陆良当做了自己人,他倒是丝毫没有隐瞒。 陆良颔首,又扫了一眼几人的面容,之前的苍白颓败都消失不见,想来身体内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再次回到仙人台,在岑元彬的安排,孟章带着陆良直接去了做登记之处。 孟章指着前方的院子,说道:“那边是水营,负责后勤的,以后每月俸禄还有杂事都到这处理,记住了。” 陆良抬头望了一眼,院子的门头上写着大大的水字。 走进院子,孟章直接带他进了屋,里面的人听见声音只是抬头扫了一眼,而后又低下头,丝毫没有给予任何注意力。 孟章自从进去后脸色就不太好,但还是耐着性子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来个活人,登记。” 低头不知在干啥的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他身上穿着水蓝色的同款制服,淡淡道:“就他?” “对。” 孟章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抽出两张信纸递了过去,其中一张印有红印。 对方接过,先扫过带有红印的信纸,而后望向另一张。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讥笑,抬眸望向陆良,“这样的人也能入风营?我看你们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哟,我们天天打生打死,你们坐享其成,现在连将军的手信你都要质疑,怕不是过段时日,将军做事还得你们几个大爷同意吧?”孟章毫不客气,一通嘲讽。 对方脸色涨红,想要说什么,但口齿明显不够伶俐,只是道:“你……你……” “你什么你,能办办,不能办我直接找将军,屁话真多。”孟章翻了个白眼,但他翘起的嘴角表示他很喜欢这种局面。 对方虽然不忿,但却不敢甩手就走,只能小声骂骂咧咧的开始走着程序。 孟章咧嘴一笑,回头小声道:“这些家伙就是皮痒,不被骂几句不舒服。” 小声是小声,但在场的都是通脉境以上的修行者,依然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哪怕早先表现得事不关己的另外几人都瞪了孟章几眼。 登记那人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孟章一眼,手上的笔都用力了一些,做完后将信递回,冷笑道:“办好了,至于他的制服和令牌目前没有多余的,等有了我再通知你们来拿,回吧。” 孟章一怔,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了,只想着借将军手信出口恶气,但全然忘记了令牌才是关键物品。 若是没有令牌,那陆良就算入了仙人台,也不能外出执行任务,毕竟那是身份的证明,也是必须要出示的。 当然,他们可以强行带着陆良去,但若是被水营之人知晓这件事,少不得要抓住这点大做文章,总要多些不必要的麻烦。 “需要多久?”孟章忍着怒气问道。 对方嗤笑:“那我哪知道?等匠房制好,说不定一旬,说不定一月。” “奶奶的,我们他娘一年杀到头,你狗日的坐在这里干些跑腿的事情,这个时候还敢卡腰牌,我看你他娘是活腻了。” 话音还未落,孟章已经出手,五指成爪,径直抓住了对方的脖颈,抬起他的身体。 “再给你一次机会,等多久?” 对方实力却又不足,但此刻旁观的几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围了过来。 “孟章,住手!” “你要是继续,这件事我们就报给火营,等他们来处置!” 火营两字出口,孟章手指松了松,但却依然梗着脖子道:“他娘的,大不了受罚,这件事他要是敢耽搁,老子还来。” 话落,他还是松开了手,问道:“说一说,需要多久?” 对方脸色涨红,连续咳嗽几声,抬头时眼睛内多了一丝血红之色,冷冽道:“原本最多一月,现在要是半年内他能拿到,我他娘跟你信!” “你……”孟章彻底怒了,脸色一沉,抬手就要上,但却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 孟章诧异的回头望了一眼,瘪嘴道:“没事,这我惹的事,我一定给你处理了。” 陆良微微摇头,上前一步道:“一个月太长了,大人,能不能快些?” 孟章一愣,他倒是没想到陆良还能如此心平气和,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陆良。 毕竟,火营的惩罚不是这么好受的。 “呵!” 对方脸色渐渐恢复,但怒意不减:“这会知道怕了?我告诉你,晚了,半年以后再来,你他娘一个采花贼,有爹生没娘教的家伙,滚你娘的蛋!” 陆良其实并不在意两个营之间的针锋相对,但是他对于这个时间,意见很大,半年……那得耽搁多少事。 他修炼至今,连一个月都还没到! “孟哥,这腰牌没到,我是不是就不属于仙人台的人?” 孟章闻言摇头,“不属于,腰牌是身份证明,就算做过登记,也必须腰牌到手才算被承认身份。” 陆良颔首,既然如此,那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呵,只要你跪着给我磕个头,说不定我会给你办得快些,怎么……” 话还未落,蓝衫男人眼中的陆良就忽地消失不见,一抹银光搭上了他的肩头,锋锐的剑刃已经刺破了他的表皮。 “既然我不是仙人台的,那我就不由火营负责,你说,我挑断你的脚筋和手筋,废了你的窍穴和经脉,将军会如何处置我?” 陆良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就是这种平静,让蓝衫男人感受到了恐惧。 他能感觉到,陆良不是撒谎,而是真的想做,而且陆良身上充斥着莫名的煞气,很重! 将军的书信他看了,虽然他是世家子弟,但只是旁支,不然不可能会在这种闲职。 若是将军真的看重陆良,那就算陆良真做了,自己家最多能得到一点补偿。 以残废来赌将军是否重视陆良,他不敢赌。 “有,我还有多余的腰牌,现在就给你,制服也有!” 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让旁观者惊诧异常。 陆良收剑,淡然道:“拿来。” 蓝衫男人摸过自己的脖颈,手上沾染了红色的血迹。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从柜子里拿出腰牌和制服,放在桌上,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朝后院走去,只是最后离开之时,恶狠狠的瞪了陆良一眼。 “嘿,小子,你以后跟我姓,记住了!”孟章咧嘴对他喊道。 40、献上你的忠诚 “嘿!阿良你他娘真果断,不错,你这个性子以后肯定能在风营混得开,劳资刚才还以为你真的要杀了他,装得真像。” 出了水营院子,孟章一把环住陆良的肩膀,笑嘻嘻道。 陆良笑了笑,手却无形中捏了捏手中的腰牌。 刚才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杀了对方,那些戾气都是真的。 习惯之下的杀戮,不知不觉中,他的心态早就有了变化,对于生命的漠视,超乎他自己的想象。 在他看来,刚才杀了那个人,和他之前杀妖邪没有任何差别,终归也就是一剑之事罢了。 两人一起回到了火营之中属于他们小组的偏院。 孟章带他去了住的地方,一间不算大的屋子,内里五脏俱全。 “你以后就住这了,对了,一会岑哥会过来,将你需要的东西带给你,你别乱跑。” 孟章摆摆手,一边朝外走,一边继续道:“辛苦这么久,得去放松放松,等我洗个澡,晚点带你一起去。” 陆良拦下了他,从怀中拿出那颗血色的珠子问道:“孟哥,这个是啥,你知道吗?” 孟章回头望去,眼眸闪过一丝异色,“血融丹,这是风云台那些杂碎的东西。” “有什么用?” 孟章解释道:“这东西有点邪性,直接使用会蕴含妖的暴虐影响,但也有概率获得一些妖的能力,最好还是找人处理后做成宝具或者当成玄元丹之类的东西来用。” 说完,他便离开了,陆良则收好血融丹,去打了一盆水,回屋擦拭身体。 没多久,岑元彬就来了,脸色虽然依旧垮着,但眉目间十分松弛。 “领东西还顺利?” 陆良点头,“没多大意外,都拿到手了。” “嗯,这房间不大,以后找机会给你换。”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两本书册,放在桌上,但却没有递给陆良,而是用手压着。 “这两本武学,一本是林祥答应你的,另一本是前几日寄到月川县给你的,想来你应该知道是谁。” 陆良一怔,他倒是确实知道,只是没想到那家伙竟如此守信罢了。 “嗯,知道。” “这两本武学都甚是平常,你想不想换一换?”岑元彬道。 陆良眉头轻挑,“如何换?” 岑元彬望向他,淡淡道:“我看过,你应该没有开窍境内功,这两本换一本内功,如何?” 这次陆良是真的惊讶了,若是之前不知内功的重要性,他或许就欣然接受,讲这次交易当做一次简单正常的交换。 然而,现在他知道内功乃不传之秘,岑元彬也说了那两本武学尤其普通,价值根本不对等,那交换的就不仅仅是武学的问题了。 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献上你的忠诚! 且不说陆良如今已经不需要内功,就算需要,他也不会答应。 而且,岑元彬的作法并不光明,若是陆良不知道内功的重要性,一但答应下来,就相当于被强行贴上了岑家的标签,那是脱都脱不掉的一张皮! “不瞒岑大人,我如今已然开了窍穴,并不一定适合你所说的内功,所以我选择武学。” 这句话,陆良也是在告诉他,自己知道内功的重要性。 岑元彬眯了眯眼,道:“无妨,你告知我是哪个窍穴,我帮你找合适的内功便是。” 陆良依然摇头:“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岑元彬沉默片刻,而后起身将武学留在桌上,走出房门时留下一句话。 “那就下次再说。” 陆良轻呼出一口气,和这些世家弟子交往,还真是无处不是陷阱。 他探手拿过那两本武学,一一打开扫过。 【学得开窍境武学《大慈大悲手》(未入门)】 【学得开窍境武学《虚影步》(未入门)】 确实如岑元彬所说,这两门武学都不是很强的武学。 大慈大悲手是一门运用玄气的掌法,能够透过皮肤直接作用于身体内部,算不得高妙的运用。 虚影步是一门身法,能够在告诉移动的时候制造迷糊虚影,但却没什么特殊之能,而且不以速度见长,只是显得诡异。 他倒是没什么遗憾之感,相反,这两门武学他都不会,而且本身他学习武学就没有瓶颈,只要学武感悟足够,多多益善。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八百二十七年】 可惜,他如今的武学感悟不能让他随意挥霍,必须有选择性的提升。 境界自然是第一重要的,而后是身法,若是能提升玉液境的窃风之刃必然更好,掌法就不甚重要了。 如此一想,他倒是理顺了思路,只是对于窃风之刃,他不确定如今开窍境能不能强行学习,只能通过尝试来判断了。 他将武学感悟投入了大周天乾元法中。 【第一年,你寻找到了正确的窍穴,开始吸收玄气充满窍穴】 …… 【第四百二十年,你填满了第四十七个窍穴,开窍.大周天玄元法入门】 平均接近十年一个窍穴,速度不慢也不快。 但他若是真的靠自身寿元推演功法,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一想,当初推演这个修炼法决的人,到底如何天才,才能在寿元耗尽前推演而出。 亦或许,是无数个先贤接力完成的吧! 境界暂时推进到这里,他开始将感悟融入虚影步之中。 【第一年,你开始修炼新的身法,由于有月影步的修炼经验,你在身法一事上并不算空白,上手很快】 …… 【第八年,你已经懂了虚影步的诀窍,开窍.虚影步入门】 …… 【第十二年,你不甘心就如此放弃月影步,在修炼虚影步的过程中意图将两门功法的特性融合,你发现这个过程异常顺利,两门武学本就十分相似,但也延缓了你武学的进步速度】 …… 【第三十年,你终于成功融合了两门身法,得到新的身法,取名为《月下虚步》,功法步入熟练阶段】 …… 【第五十年,你在修炼过程中融入自己感悟,进展十分顺利,能够在移动过程中制造出数个虚影,开窍.月下虚步大成】 …… 【第七十六年,你月下虚步步入圆满,可在空中滞留片刻,改变方向,甚至在月影之下速度也会变快】 用了七十六年,主要还是因为他执意要将两门功法融合。 这确实是他心里坚持的想法,面板只是将之付诸于行动,收获也很大,空中滞留、改变方向、月下加持,这都是之前虚影步所没有的。 消耗其实也很大,他如今寿命说起来也就二百年不到,而这一门功法就要消耗他三分之一的时间。 平常人,哪敢像这般修炼。 算起来,他同境界之人,最多擅长一门到两门武学,不可能像他一样擅长如此之多。 接下来,他准备尝试一番玉液境的窃风之刃。 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41、顿悟 【第一年,你强行修行玉液境的功法窃风之刃,但你发现自己对于天地玄气的理解还有颇多不足,这本功法于你来说显得有些晦涩,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研读和尝试】 …… 【第八年,你在不断研读和尝试中开始理解窃风的意思,这门功法就是借助体内玄气与天地玄气的感应,强行借风之力,发出玄气之刃,与百幻玄元法有些微共通之处】 …… 【第十八年,你偶尔能用出这门功法的些微玄妙之处,但进展依然缓慢且不够稳定】 …… 【第三十一年,你已经能够稳定用出窃风之刃,但威力一般,且玄气消耗量巨大,窃风之刃入门】 陆良停止了投入,望了一眼还剩下的武学感悟。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三百年】 以这样的情况看,要将窃风之刃修至圆满,很难说需要多少年,而他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修炼窃风之刃。 心念一动,他决定继续投入,但方式必须得变化一下,毕竟,他如今的剑法已经开始跟不上了。 【第一年,在修炼窃风之刃的过程中,你将月夜寒霜剑一并兼修,意图让两者结合,创造出更为强力的剑法】 …… 【第二十一年,你意识到,修炼窃风之刃消耗的玄气量巨大,即使你已修改过内功功法,恢复玄气依然需要几年时月,于是你开始将主要精力放在剑法之上】 …… 【第四十二年,创造玉液境武学的难度超乎了你的想象,你对于天地玄气的理解完全无法匹配这个野心,但你不想放弃,只能不断挥动手中剑,痴心在剑中】 …… 【第八十八年,你在不断挥舞手中剑时,窃风之刃默默的跨入了熟练阶段,但你毫无所知,依然痴心于剑,心中总算生出了一丝灵感】 …… 【第一百二十八年,在你不断挥动剑的情况下,剑竟宛若和人成为一体,缕缕灵感在心中生出,但你却未能真真切切的抓住】 陆良真切的意识到,天赋对于武学的重要性,花费如此多时光,还是有借鉴的情况,他依然还没创造出一门合适的剑法。 换在现实,他若是真的如此创造剑法,或许早已身躯枯败而亡。 【第一百六十八年,你浑浑噩噩的度过不少年月月,手中剑却从未停止,终于,你陷入了有生之年第一次顿悟,醒来后,你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玉液境剑法《风霜岁月剑》】 …… 【风霜岁月剑创造之初就是熟练阶段,你花费了五十年修炼至大成阶段,心念一动,风霜剑出,手中无剑,风霜皆剑,宛若剑仙临世,但只有你自己知道,这一招下去,便是数年积蓄,而且距离剑法的圆满阶段,你感觉遥遥无期,似乎其中蕴含了一丝岁月的伟力】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八十二年】 陆良最终停在了此处,剩下的武学感悟,肯定不够将这门武学推演至圆满。 下一刻,剑法感悟席卷而来,那种数年苍茫无所得,任由岁月流逝,成功了却又总感觉有所缺,诸多繁杂心绪也蕴含其中…… 这些都只是一瞬之间的感受,但就算如此,他依然感觉胃部一阵痉挛,澎湃压力袭来,呕吐感强烈。 好在只是一瞬,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恢复了过来。 从脑海中多出的感悟中,他再一次明白,推演一门自己未达到境界的武学不是这么容易的,他的这门剑法,至多算是窃风之刃的另一种运用,强行拔高了剑法层次,只是那难得的顿悟让其中多了一丝岁月玄妙。 即使他是创造者,依然无法解析,甚至无法理解,只是在修炼过程中的意外顿悟,更谈不上掌握。 经此一遭,他对于那些醉心于武学的人们由衷生出敬佩,那些人,或许是真真正正的天赋怪,也确实能耐的住寂寞。 这样的人,无论出现在哪一个行当,也注定会成为人上人。 若不是靠着这面板之力,他别说创造武学,就连将武学全都推演至圆满,都是可望不可及之事。 他躺在床上,许是因为之前的感受,竟在各种思绪中睡了过去,一直到门被敲响,他才缓缓醒了过来。 咚!咚! 他起身拉开房门,略带疑惑的望着身前之人,询问道:“有事?” 来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身墨衫制服,不过其中袖口并无金色环线,右侧脸有一个明显刀痕。 “认不出来了?” 陆良闻言眉眼一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身形之上的诸多相似之处。 “薛浪,薛头儿!” 薛浪笑着颔首,解释道:“这般才是我的真面目,以前都是人皮面具罢了。” 话落,他脸色严肃起来,继续道:“以后别头儿头儿的叫了,该换成我叫你大人了。” “嘿,头儿,你这是如愿加入了仙人台了,恭喜!”陆良笑道。 薛浪闻言嘴角止不住的翘起,“和你可比不上,我就是个都尉,过几日就去泡药浴。” 见陆良疑惑的神色,薛浪继续解释道:“都尉就是像我这般的普通人,难以靠自己的天赋突破凡境,只有靠台内的药浴强行突破,后续自然没啥上限,直白来说,也就是一群死士罢了。” 话里的内容其实挺颓废的,但薛浪说的时候表情十分淡然,内里还带着几分满意,似是根本不在乎死士不死士的问题。 陆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死士什么的,在我看来,大家都是。”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自了解仙人台以来,他就觉得仙人台内就是以命换前途的地方,和死士没啥差别。 薛浪摆摆手,“不聊这个,快到晚饭的点了,岑大人在外面摆了一桌庆功宴,我是特地来带你过去的,走吧。” 陆良扫了一眼他的衣服,问道:“我要换衣服吗?” “不用,便服即可,我是刚好穿上而已。” 陆良随即拉门关上,同薛浪一起离开仙人台的驻地。 “薛头儿,岑大人这是真的升职了?” “嗯,从三环升偏将,他的实力早就到了,就是功绩不足,这次你带来的消息,不仅让我实现了愿望,也推了岑大人一把。” 薛浪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陆良无所谓的笑笑,这个消息已经给他换了足够多的东西,与他而言自然是不亏的。 他拿起腰间的那把刀递出,说道:“对了,这把刀该还你了。” 薛浪闻言回头望去,正欲拒绝,但陆良又补充了几句。 “我使剑的,上次运气好,捡了一把,所以这刀薛头儿你自己拿好便是。” 薛浪看了一眼陆良抽出的长剑,确实不似凡品,他也就不再坚持,接过刀道:“好,那我就拿着,若是以后需要你再找我。” “好。” 42、翠玉楼 六层楼房,在黄昏之时已然将灯火点亮,恢宏的建筑在这硕大的府城也是一处地标。 进出之人无不锦衣华服,一眼便知非富即贵。 陆良仰头望着“翠玉楼”三字牌匾,又垂眸望了下周遭的人群,还是有些震撼。 虽不及现代那般大,但雕梁画栋,精致艺术,完全与周边环境相契合,比起钢筋混凝土,看起来震撼得多。 “走了。”薛浪倒没甚感慨,带着陆良走入其中。 很快便有一名小厮迎来,同薛浪耳语几句后便领着两人径直上了三楼,打开了一个雅间的房门。 雅间里面很大,整体都铺设了软毛的兽皮毯子,除了两边摆上矮桌以外,中间还留了十分宽敞的空地,所有的家具都雕花绣朵,十分雅致,极尽奢华。 一眼望去,岑元彬、孟章、张胜、丁影、林祥五人尽数坐好,只余下了两张空位,其中一个还就在岑元彬身侧。 不出意外,陆良被安排在了岑元彬身旁的位置坐下,另一侧则是孟章。 随着两人坐下,岑元彬轻轻拍手,饭菜酒水开始上桌,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个舞姬。 她们身着淡粉色的纱制长裙,身材高挑,在屋内火光的照耀下,一动一舞间光影斑驳,隐藏在裙后的身材若隐若现,异常吸引目光。 孟章轻轻戳了戳陆良的手臂,眉头对着舞姬们挑了挑,低声道:“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的?” 陆良只是略带疑惑的盯着他,没有回话。 孟章神秘一笑,“这就是跟着岑老大的好处,这些银子都付了,喜欢就能带走。” “干这行,压力大,空余时间少,大家都一样,所以得有解决压力的方式,一般我们都自己解决,这次岑老大发善心,你可得把握住机会,以我们的俸禄,一年到头都很难舍得进来一趟。” 陆良颔首表示知道了,抬眸扫过舞姬,确实很美,也不能说他没有心动,但他却不能选。 接受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看似没有什么,但恰恰就是这些小事,会在他的身上逐渐立下标签。 岑元彬是一个会收买人心之人,一法不成,看来已经换了一个潜移默化之法。 再说,他身上这么多银两,还没找到机会用。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发泄方式,下次可以单独来试试。 他低头安静的吃着桌上的吃食,时不时和其他人碰上一杯酒水,这种氛围让他想起了上一世应酬的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无论哪一个世界,这人情世故依然是其中一环。 唯一的不同,是他不必再那般唯唯诺诺,且有了这样做的底气。 这场聚会持续了很久,除了岑元彬和陆良以外,其他人明显都酒意上涌,亦或许是借着酒意,让雅间的气氛变得异常热烈。 舞姬自然早就没有跳舞了,而是分开坐在了众人身边,就连丁影旁边,都多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厮。 “岑老大,你这一升偏将,队伍自然要加人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 这句话是张胜说的,一个魁梧汉子,说出来的话略显谄媚,让陆良也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宴会的最后,岑元彬持杯而立,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后院我给你们都开了一间房,喝完这杯,你们便去吧。” “谢谢老大。” …… 最后一杯酒水喝完,岑元彬走出了雅间,这一晚,他并未和陆良单独说上任何一句话。 他离开后不久,陆良也顺势起身,同大家告辞后走出了雅间,下了楼后径直离开楼中。 夜已深,街道两边几乎没了人影,只有身后的楼中依旧传来欢声笑语。 扑面而来的微风缓缓拂过,让陆良酒后略显燥热的身躯渐渐冷了下去。 他扭头朝身后望去,丁影竟也同他一般从翠玉楼中离开。 丁影长发自由披散,头上只有简单的装饰,那张脸谈不上多美,但显得十分干净,宽松的蓝色长袍被傲人的身材撑得满满当当。 “回仙人台?”丁影走到他的旁边,随口说道。 “嗯,你怎么也走那么早?”陆良颔首。 丁影翻了个白眼,“怎么?难不成我一定要和那些臭男人一样,荤素不忌?” “倒也不是,随口一问罢了。”陆良耸耸肩。 丁影暼了他一眼,眼波流转,轻笑道:“那你为何走这么早?莫不是……” 她的目光明晃晃的暼过陆良的丹田下方处,意味不言而喻。 陆良嘴角扯动,毫不客气的以目光扫过她的胸前,淡淡道:“哦,那些不适合我,我对于某些方面要求还挺高。” 丁影丝毫不介意他的目光,反而挺了挺胸,调笑道:“可惜了,我喜欢比我强的,不然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哦。” 陆良淡淡收回目光,撇撇嘴道:“可惜了,你也不满足我的要求。” 丁影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还挺有意思。” 丁影的目的地并不在仙人台,两人在岔路口分别,各自回去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陆良醒得很早,在院中尝试着演练大慈大悲掌。 虽然完全没有章法,但这个过程,也是他熟悉身体的一个过程。 他的每一次提升都是一蹴而就,脑中虽确实有修炼感悟和理解,但想要运用自如还是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去适应,如此方能做到如臂使指。 而且,他也不能让大家完全看不到他锻炼的迹象,不管多么不可思议,他都是靠自身做到的。 无他,唯努力尔! 这是他想让大家在心中留下关于他的错误印象。 正当他准备外出去解决肚子问题时,一个极速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骑马走,来事儿了。”孟章顶着微微发黑的眼眶,对着陆良留下一句就朝马舍跑去。 陆良快速回屋,换上了那身锦缎墨衫,戴上镂空绣银冠,暼了一眼袖口的一环金线,快速去往马舍。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仙人台,各自除了自身的马匹以外,还拉上了两匹马,径直往西城门处而去。 因为是在城内的关系,两人并没有骑马,又拉着三匹马,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孟章打了个哈欠,扭头打量了陆良两眼,笑道:“阿良,你这皮囊真不是盖的,长这个模样,也不知道你以前为啥干采花贼的行当。” 陆良眉眼低垂,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原身就是有这种变态的欲望吧?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道:“这次是什么事?” “西苍道,桂云县那边有消息传来,我们得去看一趟。” 孟章说完,撇撇嘴吐槽道:“想到这次做完这么大一件事,原以为可以休息几日,没想到觉都没能睡饱。” “哎……总归来说,我们仙人台不过数百人,要负责一府十三道几十县城,除了受伤,实在很难有机会安心休息几日!” 43、酒铺 城门处,岑元彬几人早已等在此处,除了薛浪以外,昨日几人尽皆在此。 一行六人上马出城,在军士和百姓们的注视下身影渐行渐远。 过程中,在岑元彬那不带多少感情色彩的叙述下,陆良很快搞清楚了此行的原因。 “十名都尉,三名校尉一旬前去往桂云县,五日前彻底失去消息,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打探清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由于情况不明,到时候我和孟章、张胜三人以仙人台身份进入,另外三人隐下身份进入,两线并行,将事情调查个彻底。” “好。”陆良几人纷纷应下。 马匹全速前进,在快要入夜时,几人才到了桂云县城,陆良三人换了一身衣服,散开后先行入城。 而岑元彬三人会在城外度过一晚,第二日才入城。 陆良并未带上人皮面具,只是换了一身衣衫,以一个江湖人士的模样入了城。 一入城,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所见之大部分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显得十分疲惫,精神状态不佳。 他倒是也并未着急,先找到说好的客栈住下,而后到街上找了一家酒铺,点了酒和两份吃食,坐下等待。 这种小酒铺,多数来喝酒的都是贪恋几口酒,囊中却又略显羞涩的普通人。 但出乎他的意料,坐了许久,他的酒都喝了大半,期间除他以外,竟然只有两个人来打了几壶酒。 已经四十来岁接近五十岁的店家坐着昏昏欲睡,若不是陆良还在,说不定店家已经收摊。 陆良想了想后,抬着酒走到店家旁边的矮桌坐下。 声响惊动了昏昏欲睡的店家,他迅速坐正,脸上浮现一个和善的笑容。 “掌柜的,你这店生意不怎么样啊?” 陆良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倒了一杯酒,顺势递过去。 店家迟疑片刻,许是也想借酒清醒一二,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一口饮尽,悠悠的叹了口气。 “哎……这生意,快要做不下去了啊!” 陆良笑了笑,好奇道:“我今日第一次到这桂云县,莫不是这县城中人,都不好这一口?” 店家摇摇头,“日夜劳作之人,哪有不好酒的,只是看不上老丈这小酒铺的酒水罢了。” 陆良一开始之所以选择这个酒铺,是因为店家看起与其他人不太相同,精神状态并无太多异常。 他这会倒是真来了兴趣,一县之内,哪有可能人人都能喝得起上好酒水,其中显然有隐情。 “掌柜的莫要自谦,我走南闯北,你这儿酒水虽说不上多好,但也绝对货真价实。” 店家闻言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但随即又暗淡下去,轻声呢喃:“有了好的,谁又记得不好的,我这店开始十年有余,像这般惨淡光景,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过。” 能开十余年,至少证明这店曾经的生意不会太差,绝不会如此惨淡。 “我这人就念旧,一但喜欢上哪家酒水,基本上就定下来了,掌柜你开店十余年了,还能没些熟客?”陆良疑惑道。 店家摇摇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道:“有是有,但熟客也是会变的,客官若是感兴趣,随便去个酒楼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无论陆良再问些什么,店家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似乎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他自然也不会逼迫,喝完酒,付了账,他寻着店家指的路,找到了最近的一家酒楼。 还未靠近,那人声鼎沸的感觉就已传来,与他之前所在之处的寂寥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酒楼,居然在屋外的街道上都搭起来了一圈桌子,而且尽皆坐满,浓妆艳抹的女人们不断游移在各桌之间,欢声笑语几乎从不间断。 这一番望去,陆良发现,这些喝酒之人,神色比白日所见之人更为疲惫,反倒是那些小厮和女人,显得颇为正常。 他并未进入酒楼,而是从一侧走过,去了另外几家酒楼。 最后,他发现只要是酒楼,任何一家几乎都与第一家相似,只是其中之人的精神状态各不相同,但大部分都是精力不足的模样。 他试着和路人还有酒醉回家之人攀谈,若是聊着其他还好,一但问道他们的日子为何如此之好时,要么没有回答,要么被警惕的目光瞪上几眼。 一番试探下来,他倒是渐渐有了些眉目,但却埋下了更深的疑惑。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一县之人都为此保密? 哪怕是小酒铺的店家,完全与常人无异,都像似完全不敢说的模样。 第二日,陆良早早从客栈醒来,准备去城门处寻个地方吃点东西,顺便等岑元彬几人入城看看情况。 未曾想,他一路走来,街道上鲜有人影,只是偶尔才能看见几人外出劳作。 街道上的摊位更是少之又少,比起那偏远至极的傍山县都有所不如。 这县城之人,似乎根本不喜劳作。 可不劳作,每日的吃食、花费从何而来? 最终,他走到城门口之时,竟也没有发现任何一家适合吃东西的小摊,甚至在此处还看见了同样郁闷的丁影和林祥。 他们三人在这除了军士以外再没有外人的城门口显得尤为突兀,只能当做路过,彼此之间并未打招呼。 片刻后,城门处一阵异动,三匹高大骏马入城,军士们慌慌张张,同时分出三人朝城内三个方向跑去。 陆良三人暗自做了个眼色,各自跟上了一个军士。 军士带着陆良在城中乱窜,最后径直走进了一间没有任何名头的宅院,很快内里便传来低声的言语。 “大人让我告诉你们,仙人台又来人了,不管你们之前处理好没有,现在都得收拾后续,这次来的是偏将,绝对不能像上次一样出事!” 另一个声音有些尖锐:“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说了又不算,你让大人放心,我们这边没什么尾巴,查不出什么。” “嗯,大人也是让你们小心些,还有,这次只来了三人,昨日还有十八个外来人,你们派人盯好,大人怀疑这里面也有仙人台之人。” “这是小事,反正整个县城之人都是探子,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 …… 等军士离开,陆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间宅院,最后也跟着离开。 这个时候,不适合打草惊蛇,他也没有隐蔽或者逼供之法,还是先得汇合之后再说。 44、许愿 陆良回到城门处时,知县已经带着捕头到了,丁影也在不远处的巷道中现了身,唯有林祥还未到。 不多时,岑元彬三人跟着县太爷一帮人往县衙而去,丁影悄然离开,但陆良没有急着离开。 他等了片刻,总算看到林祥跟着的那名军士急匆匆的回来,身上的甲胄换了一套,神色慌张。 可惜距离太远,他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只能率先离开,回到了客栈。 午时,他下到客栈一楼吃饭,丁影已经在内坐着。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嘴唇微动,玄气包裹声线互相交流着获得的消息。 丁影也并未查到什么,发现的不对之处和陆良相差不大,而今日她所跟踪的军士是去往县衙的,自然无异常。 片刻后,一个灰色衣衫的男人随意的坐到了陆良的对面。 “嘿,坐这不介意吧?” 男人的容貌虽然有所变化,但声音依然是孟章的,很容易辨别身份。 陆良摇头,示意他随意。 三人明面上并无交流,但私下快速将消息共通,并约定了明日午时依然在此见面。 据孟章所言,县衙内并无奇怪之处,知县并不清楚仙人台之前来人去了何处,只是说在处理完县内的妖祸后,县太爷就将他们送走。 这个消息很明显不实,因为之前仙人台之人是在县城内失联,但孟章几人询问多人后依然是这个结果。 更重要的是……林祥彻底失联了,而且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失联,甚至一点风波都未引起。 林祥,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开窍境,只待填满第一个窍穴就算是正式的开窍境,但就是这样的修为,竟然消失得无声无息。 三人都意识到,这次事情不像他们想的这么简单,但心中倒是也无多少慌乱。 他们的实力足以应对,玉液境的岑元彬加上他们四个开窍境,也不是软柿子! 可速度……也务必加快一些才行! 在意识到林祥消失之后,孟章就示意两人可以冒险一些,毕竟他们隐在暗处,更适合做这些事,但也务必要小心,一但出现意外,就把动静弄大。 下午之时,县城内活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多眼杂,自然不好做事,陆良也就在客栈内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入夜,他才出了客栈,依然去了昨日那一家酒铺。 倒也不是他馋酒,只是今日军士所去的宅院,刚好就在酒铺不远处,在那不仅可以观察,还能和店家继续打探一二。 他依然是点了一壶酒,两个小菜,坐下后不急不缓的盯着斜对面的宅院。 店家依然坐在小摊之后,端坐在矮凳上,瑟缩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这时,一个衣衫华丽的中年男人脚步匆匆而来,脸色有些焦急,又带着几分怨气。 他径直走到摊位前,对着店家吼道:“爹,你帮帮我,你难道就见不得我过上好日子吗!!” 店家抬眸望了他一眼,撇过脸去:“我说过,你做正事,我什么都给你,但这个不可能。” “那为什么大家都行,我就不行!!”男人怒吼道。 “你做你的,我没有阻止你。”店家淡淡道。 “那你帮我,一次,就一次,我不能继续了,一但继续,我会死!”男人恳求道。 店家身体微微一怔,深呼吸一口气,抬眸望向男人,声音中带上了怒意:“还不够,难道还不够吗?!” “你住上了大宅院,日日奢华,至此还好,但你越发不满足,你妻子、儿女……都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结果依然填不满你那颗心!!” 店家说着,那副羸弱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流满面,眸中浮上一层血色。 男人只是一怔,接着毫不犹豫的跪下,死死抓住店家的手,激动道:“爹,你再帮帮我,只要再给我一百两,我一定能够扳本回来的!” “你帮我许个愿,一百两,你绝对不会有事的!求你了,爹!” 店家泪眼模糊,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一种油然而生的陌生感从心底迸发而出。 眼前这人,已经被欲望所侵蚀,亲手将自己家人送上绝路,绝不是当初那个怀抱着自己腿,小心翼翼的问可以不可以吃糖葫芦的孩子!! 绝不是!! 啪! “滚!” 两行血泪从他眼中溢出,他抬手一掌扇去,大声吼道。 男人猛地扭回头,眼中露出凶光,快速站起,一把揪住店家胸前衣服,拖着就走,嘴里还在呢喃。 “由不得你,你帮我这一次,等我赢了,我就去把他们赎回来!” “对,赎回来!许愿是万能的,他们死了我也能赎回来!” 店家眼中彻底失去了光芒,不再反抗,宛若一具行尸走肉般被拖着走。 男人前行两步,手腕突然被大力握住,完全动弹不得。 他扭头一望,恶狠狠道:“不关你事,你他娘别找死!” 陆良轻笑一声,“老爷子说了不去。” 男人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拳朝着陆良脸上挥去,但刚一出手,另一只手腕上就传来剧痛。 他痛哼一声,松开了手,双膝不由自主的跪在地面,抬眸间露出恐惧神色。 “你到底是谁?” 陆良一脚将其踢飞,“滚蛋,别再让我看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这一脚用了巧劲,男人只是受两人些皮外伤,起身瞪了几眼后灰溜溜的跑了。 陆良转身扶起店家,“老爷子,还好吧?” 店家恢复了一些身材,随手抹过脸颊,留下一抹猩红,声音沙哑:“麻烦你了,其实你不必阻拦的,这次不成,他下次还会来。” “老爷子,许愿是什么?”陆良问道。 店家一怔,低下头颅快步走回,不声不响的开始收拾桌椅。 陆良缓步走回,轻叹一口气道:“老爷子,我无意将你牵扯进去,但你儿子此刻尚余一丝理智和性命,若是再如此下去,不仅是他,我看这一城百姓也活不下多少。” “你不必详细告知,只要提点一二,其他的我自会调查。” 店家的手一顿,原本挺立的肩膀耷拉下去,猛地扭头望向陆良,眸中绽放出光亮。 “你是说,你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对。”陆良颔首。 “你们总算来了!”店家激动道。 45、大闹一场 陆良微微眯眼,如今的情况反倒让他有些诧异,还好,店家马上就解释了起来。 “我其实并不在乎生死,之所以每日还在坚持开这个酒铺,就是希望能够等到你们,你……是仙人台的人吗?”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慢,其中或许承载在他至今为止最大的念想,所以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陆良平静点头。 店家松了一口气,取出一张巾帕沾水,缓缓擦掉自己脸上和手上的猩红之色,整理了一下衣衫。 他的动作很慢也很仔细,宛若做过了无数次一般自然。 最后他面对陆良,平稳的坐在了那张熟悉的矮凳之上。 “一两个月之前,具体的时间我记不住了,从那时候开始,城内就在流传一件事。” “他们说,武庙许愿就能实现,什么代价都不需要。” “一开始大家对此嗤之以鼻,毕竟,城内多是百姓,谁不知道每一分收获都是靠双手劳动而来,若是不动,则是等待死亡的降临罢了。” “可有的是人想要不劳而获,而这些人竟然真的一夜之间获得了想要之物,因此,这个消息越传越真,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件事。” 陆良正欲开口,店家摆了摆手,示意听他说。 “先听我说完。我不相信这件事,也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可天上偏偏掉了,越来越多,直至大多数人都去了武庙,然后实现了他们的愿望。” “然而,这种事怎么可能是没有代价的呢?” “渐渐的,人们发现,一但许愿,家里的其他人就会付出一定代价,一开始只是精神不振,而后身体越来越差,直至死亡。” “那个时候已经晚了,根本停不下来,人们非但没有停止,还因为付出代价的不是自己,越发的癫狂起来。” “后来,大概两旬之前,许愿的代价变了,他们发现付出代价的不再是家人,本人也会付出代价,可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还可能停下来吗?” 他摇摇头,惨然一笑,“晚了,一切都晚了,整个县城……” 话语截然而止,他的瞳孔猛地睁大,呼吸在瞬间停止。 陆良眉眼一抬,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玄气还未探入,就感到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这当然不可能是自然死亡,而是一种玄妙手段。 陆良总算知道,为何之前店家要整理衣衫,擦净身体,想来是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可这期间,他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玄气波动,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等他细思,周边已然出现了脚步声,他只能先一步离开,隐在暗中。 来人正是从陆良盯着的那间宅院出来的,一身黑袍遮住身形和容貌,快步跑到店家身旁。 只见对方扭头扫了一圈,而后低身抱起店家尸体,又起身快步朝着那间宅院走回去。 陆良轻呼出一口浊气,疏散着心里的不适,抬眸望向那间宅院。 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既然如此,那就大闹一场吧! 他走出阴影处,走到了宅院之前,一脚踢开房门。 霎时,屋内十数道目光瞬间扫来,死死盯着不请自来的陆良。 距离近了,陆良总算在他们身体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戏子! 砰!砰!砰! 随着破裂声不断响起,院中十来个黑影瞬息而至,各式各样的兵器扬起,天地玄气暴烈轰出。 陆良淡漠的看着他们,手掌轻轻一抬。 一瞬间,天空恍若白昼,数不清的百幻玄兵在空中凝结,散发出浩瀚光辉。 这还没结束,他体内空乏的玄气下一息恢复,空中的武器数量再次暴增。 直至第四次,他翻掌而下,无数玄兵化作流光,朝着这一间小小宅院降下,宛若流星坠落。 碎石纷飞,烟尘溢散。 陆良一步从烟尘中踏出,手中已然多了十数颗黑色玉石,接着身影消散而去。 …… 县衙内,岑元彬坐在主坐之上,下方坐着数人,知县、县丞、主簿、捕头…… 县衙中能说得上话的,基本上都在里面坐着。 “今日你们说不出个头绪,就给我在这坐着,等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走。” 岑元彬淡然说道。 知县面色难看,吞吞吐吐说道:“大人……不是不说……我等是真的不知……当日,我们是将他们送至了城门口,看着他们离去后才回来的。” “多说无益。” 岑元彬摆手,扭头对张胜说道:“看着,少一人,拿你是问。” 张胜恭敬点头,咧嘴一笑道:“我会好好招呼这几位大人的。” 岑元彬微微颔首,起身离开屋子。 恰在此时,岑元彬和张胜三人猛地扭头望向窗户位置,只见稍远处煌煌白光点亮了黑夜,无数武器散发出荧光。 下一息,那些白光犹如流星坠落,在空中留下绚丽的尾光,美艳至极。 这熟悉的手段,岑元彬一眼之下便知道是陆良的手法,上一次那十数丈长短的的巨刀,也是如此声势吓人。 “你们呆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一脚踏出,身形快速在屋顶穿行,转瞬间便已到达目的地。 此刻烟尘已经散去,整个宅院成了断壁残垣,地面上四处都是血迹,但其中没有任何尸体和人影,只是地面留下了许多剑痕。 他抬手一挥,地面的石头被风吹散开,痕迹变成了两个大字。 ——武庙 这时,丁影也刚好赶来,看到了地面上的两个大字。 岑元彬沉默片刻,再一挥手,碎石破坏了两个字迹,让别人无法察觉。 “你跟我走,暗处让陆良一个人呆着。” 丁影闻言点了点头。 岑元彬返身离开,过程中又补了一句,像似自言自语一般。 “那小子闹出这般动静,体内还能剩下多少玄气,胡闹!” 丁影莫名的望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在他的语气中,丁影听出了埋怨,但其中竟还带有一丝自豪? 不是,这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吗? 就算杀妖邪,也完全不必闹出这么大动静吧? 但别的不说,那恢宏场景,哪怕此刻想起来,她都觉得颇为壮观。 主要是……这家伙的玄气总量,好像有些吓人啊! 46、岁月伟力 是的,陆良也觉得自己有些不理智。 动静太大,武学感悟更是消耗了二十余年,就为了斩杀一堆垃圾。 但当时,他心底涌出的怒意让他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他也不知这种怒意从何而起,但在看到老爷子死去之时,他就再也克制不住,只想爆发出来。 若说这是一种病,那他这个病,想来是无法救治了。 不过,这丰富到出乎意料的收获,却让他感到了这一次并不亏。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二千四百三十七年】 【可用千年武学感悟换取灵光】 之前剩下的武学感悟是八十年左右,期间消耗了二十余年,相当于这一战,他收获了足足两千三百多年的武学感悟。 倒也不奇怪,之前眼中闪过的诸多提示,他虽然没有细看,但十多个人,其中大半以上都通脉境,收获都是两百年左右的武学感悟。 以他的能力,对付通脉境的武夫,宛若砍瓜切菜,这一锅端,比起同境界苦战,来得简单太多。 只是,这灵光是什么东西? 根据名称,他倒是猜测和推演武学有些关系。 但此刻他显然是不会尝试的,经此一战,他觉得这县城的危险或许比自己想象的更大,他必须尽快提升修为。 念此,他手握幽元,将武学感悟投入了大周天乾元法中。 【于你来说,在幽元的辅助下,修炼大周天乾元法变得简单起来,重要的反而是寻找窍穴,第一年,你失败了】 【第三年,你身体恢复如初,继续寻找窍穴,依然失败】 【第五年,你身体恢复如初,并找到了合适的窍穴】 【在幽元的辅助下,你仅用五年就将窍穴填满玄气,开始继续寻找合适的窍穴】 ……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年,你成功找到第二百零八个窍穴,并使用大周天乾元法开始填充玄气】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年,你最后一个窍穴成功圆满,大周天玄元法圆满】 陆良一开始是万分激动的,但随着必然成功的念头起了,他就稍稍平静了一些。 但此刻他依然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玄气充盈无比的状态,心中升起无限豪情。 他感觉,自己一拳就能打死片刻前的自己,这种信心无比膨胀,甚至让他感觉有些飘飘然。 无论这段路途是万里长城还是什么,他如今都跨出了第一段,坦途大道正式展现在他的眼前,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唯一可惜的是,他从这些幽元中未曾吸收到任何属性。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七百九十八年】 望着剩余的武学感悟,他的心绪终于归于平静。 算下来,他达到大周天的境界,几乎花费了两千年,这还是在幽元的辅助下。 两千年啊,若真是一个天才,这两千年说不定都飞升成仙了,而他,仅仅只是圆满了第二个武学境界。 天赋一说,和他的关系真的不大。 收敛心绪,他思索片刻,如今他还能继续提升的武学只有还未学习的大慈大悲掌和还未圆满的风霜岁月剑。 而大慈大悲掌对他的提升不会太大,风霜岁月剑的最后圆满阶段也不是如此容易领悟的。 两相对比,互有优劣,但他的选择却没有多少迟疑。 【第一年,你开始修炼风霜岁月剑,那种岁月流逝,光阴虚度的感觉第一时间浮现在你的心头】 …… 【时光荏苒,你一挥剑就坚持了百年,可其中蕴含的岁月伟力根本不曾为你停留片刻,你似乎根本无法领悟其中奥妙】 …… 【岁月如梭,剑对你来说甚至已经成为手臂,你不再能感受到岁月的流逝,哪怕又过了百年】 …… 【灵光来得如此突兀却又自然,你已经醉心于这道剑法三百六十三年,终于在此日,你掌握了一丝奥妙,说是掌握,其实你堪堪能够用出,根本不懂其中玄妙,而且仅此一剑,你就得消耗全身玄气,你有所感觉,这剑法根本不是玉液境应该掌握的剑法,这或许是时间给予你的馈赠,若是境界不到,你此生或许只能挥出如此一剑,玉液.风霜岁月剑圆满】 三百六十三年,这是总的消耗,这些消耗只带来了一剑。 随着这一剑的感悟涌上心头,他知道,这一切一点都不亏,甚至赚麻了。 就像最后一段话所说,这根本不该是玉液境应该掌握的剑法,而他,只是一个通窍圆满之人。 若不是他修炼的是大周天,玄气量巨大,说不定这一剑他都无法完全用出。 他扭头一扫,望向桌上的茶杯,探手抓住杯盖,轻轻上抛。 剑光瞬间出现,没有任何光辉,但他体内的玄气消散一空。 只见坠落的杯盖在空中悬停,只是一息,就只有一息,杯盖继续落下。 他探手接住,嘴角完全压不住的上翘。 ——时停。 这一剑的效果就是如此霸道,触及了时间这种恐怖的法则。 只是一息,但一息对他而言已经完全足够,至少他杀一个人,也仅仅只需要一息罢了。 但他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以他的能力,最多在对付玉液境前期的敌人能够持续一息,若是更强,说不定一息都不到。 而且,这个暂停的时间不会变长,只会变短,只要他的剑法没有改变,他就只能掌握这一点时间。 所以说,他从来不是理解,也不是掌握,只是堪堪能够使用。 心念一动,他花费了五年武学感悟才恢复了全身的玄气,然后安静坐在屋内等待。 消息他已经传递出去,但他不确定岑元彬那边会什么时候动手,若是今晚,想来对方肯定会命人来通知自己。 …… 另一边,岑元彬带着丁影回到了县衙,淡漠的坐上主位,眯着眼扫过下方忐忑的几人。 “几位,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想知道吗?” 知县几人抬眸望向他,依然不言不语。 “那你们告诉我,武庙有什么?” 话落,知县几人神色大变,惊恐间甚至直接站起了身。 岑元彬脸上泛起冷意,起身道:“捆上,一起去那武庙看看。” 片刻后,岑元彬四人从县衙走出,身后还跟着被捆成粽子的知县几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这一切,自然被周边的百姓收入眼中,传出一声声惊呼,随之自发的跟在了后面,而且越来越多。 岑元彬余光暼了一眼,眉头皱了皱,淡然转身,对着众人道: “都回去,我等有事要调查。” 仙人台在百姓间是十分有威望的,只此一句,哪怕人们再不愿意,也都纷纷散开。 但岑元彬想了想,还是让张胜用丹药封了几人的经脉,丢入了牢中。 随后,四人各自消失,不让百姓看到行踪。 “老大,都到最后一步了,我去叫上陆良吧?”孟章跟在岑元彬身后,扫过不远处的客栈,出口问道。 岑元彬摇了摇头,“这一次不需要他,一个开窍境而已。” 一旁的丁影扯了扯嘴角,心里不住的吐槽起来。 早些时候是谁如此自豪?这会就说一个开窍境而已? 分明就是担心那小子没恢复身体有危险,偏偏要说不需要,口是心非! 47、玉液境 夜空如碧洗,夜色下多了几分幽深的湛蓝。 快要天亮了。 陆良望着窗外,眸中多了些许疑惑。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岑元彬怎么都该动了。 这么大的动静,不仅自己这方会动,对方也会有动作,自然越快越好。 岑元彬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莫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念此,他换上那身墨衫制服,戴上镂空绣银冠,出门。 这种时候,不需要再隐藏身份,这身衣服,能给他带来诸多便利之处。 空旷的大街尤其寂静,只有陆良轻微的脚步声在此间响起。 直到一声擂鼓般的心跳突兀响起,寂静才被打破。 陆良停下身子,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硕大的身躯半蹲在不远处的屋檐之上,肥胖到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面向自己,展露不多的黑色双眸中透漏出几分狠厉。 “是你小子杀了他们,身上的幽元气息还挺浓。” 胖子鼻头嗅了嗅,沉声说道。 陆良默默望着他,没有回答,但手掌已经握紧了剑柄。 这家伙很强! 他可以确定,之前那个屋檐上并没有人,所以,这个胖子是瞬息而至,而且丝毫没有引起他的警觉。 不仅如此,胖子身上传来的压力很大,明明硕大的身躯却如此轻盈,反差也很大。 这种感觉,应该是玉液境! “行主说过,此次只要每杀一个仙人台校尉,就能给点奖励,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又遇到一个,可惜是个一环。” 胖子说着,站直了身躯,脚步一点,身形飘至陆良所在街道的前方。 “让我想想,上次三名校尉,我只抢到两名,还有一名被那丑八怪抢去了……嘿,这次看来我可以独享你了,等杀了你,我再去和那丑八怪平分另外几人。” 等了片刻,两人之间一片沉默。 胖子眯了眯眼,“你不喜欢说话?” “这多没意思,你应该先放一些狂言,然后等我要将你杀死的时候再求饶,这般才是正常途径……或者,你现在对我求饶试试,说不定我善心大发,能让你成为我的一条狗。” 见陆良依然还是不言不语,脸上也丝毫没有惧怕之色,他心中多了些不耐。 “小子,劳资看你越发不舒服了,记住,下去后告诉你父母,杀你的是戏火楼武行之人,盛观。” 话落,空气一声爆响,盛观的身体宛若炮弹一般弹射而来,五指泛起银光,掌间很明显多了一副勾爪。 陆良抽剑出鞘,只出一半,下半段剑尖还在鞘中,剑身挡住袭来的爪击,巨大的力道让他身体止不住的后移,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个深深地脚印。 “咦,你身体还蛮有力!” 即使在打斗过程中,盛观依旧没有放弃他嘴炮的能力。 下一息,他五指握紧,捏住陆良的长剑,另一只手猛地挥动,拳头带着猛烈的罡风朝着陆良面部击打而去。 这时,剑身忽地泛起寒霜,顺着长剑直直延伸至盛观的手臂之上,但很快就被盛观那庞然的玄气阻碍,停滞不前。 不过,这一丝寒霜还是让盛观手上的力道弱了许多。 趁着这个时间,陆良脚尖一点地面,身形跃上半空,剑身带起罡气,长剑从对方掌中抽出。 盛观拳头仆了个空,脚步继续踩踏地面,身体跟着陆良后跃的身形追击而去。 同时,他的玄气猛然爆发,左右肩膀处竟同时长出一只手臂,通体雪白,长度是正常手臂的一倍,全部由玄气组成,其上还各自握着一把刀剑。 这伸长的手臂加上武器瞬间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两只玄气手臂猛地挥舞刀剑朝着陆良身体袭来。 陆良眯了眯眼,手指微微一动,身前瞬间布满数十把的百幻玄兵,与对方的刀剑猛地撞击。 玄气手臂的强度很明显要高于百幻玄兵,只是一个撞击,百幻玄兵就会消失一把。 但数量上来说,百幻玄兵遥遥领先。 盛观两招下来,完全没有取得优势,这让他的心里颇为不满。 在他看来,对付这种一环校尉,第一招就应该将其轰入地面,然后在其一脸丑陋的求饶时,一把捏爆其的头颅。 他烦躁的举起一掌,猛地挥舞而下,罡风从指尖划出。 陆良身影刚好落地,五道罡风从他身体中划过,刺破了身体,却也只是刺破一道虚影。 盛观略感诧异,短短时间内,他从陆良身上感受到了三种不错的武学,剑法、玄气化刃、身法。 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在这种境界都只擅长一门武学,也只会擅长一门武学。 寿元不足,没有人会花费更多时间去学习这么多东西,只要精通即可。 像他这般戏火楼之人,有鬼物傍身,身体很强,寿元更多,天然就比普通修炼者多出许多优势,但也很少会学多门武学。 这小子,有些不对劲! 但若是能将其变成种鬼,似乎也不错,可惜境界低了些! 念此,他倒是兴奋了一些,两掌直直插入地面,背上的玄气手臂猛地伸长。 陆良刚一现身,身体再次化为虚影,地面在下一瞬凸起玄气尖刺,刺破了他留下的虚影。 至此,无论他从何处现身,地面都会冲出玄气地刺,而且对方那两只玄气手臂不断伸长,刀剑越发临近。 见到陆良狼狈逃亡的模样,盛观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怎么样,要不要做我的狗,我可以给你另一副生命!” 陆良眯眼望向那两只玄气手臂,又看着对方不动如山的模样,嘴角总算勾起一丝笑意。 如此大范围的攻击之法,对方本身则完全失去了防御,想来是对自己的肉身强度无比自信。 刚好,他也对自己的剑法无比自信,深夜膨胀的信心此刻又一次从心中冒出。 下一瞬,陆良更为靠近了盛观一些,百幻玄兵虚空浮现,挡住了玄气手臂的攻击,他的身形再度消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那把剑,站着让你砍都……” 话语突兀停顿,不仅如此,盛观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停顿了,他瞳孔连紧缩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陆良出现在身前。 一抹剑光划过自己的脖颈,接着刺破自己的眉心。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恢复过来,可说话的能力却瞬间丧失,与之一同丧失的还有生命。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喜欢说话吗?” 这是他意识消失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陆良嗤笑一声,“话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都不懂。” 他持剑一挖,将对方眉心处的幽元挖入手中,思虑片刻,还是留下了对方的头颅。 【祭献玉液境鬼物和人类融合的尸身(残缺),获得四百一十二年武学感悟】 48、你小心! 岑元彬扫过周边,望向重伤昏迷的孟章、张胜、丁影三人,又抬眸看向眼前丑陋的身影,抿了抿唇。 失算了,许是刚晋升为偏将,有些得意忘形,竟然没有留下丝毫后手。 虽然此前他尝试过打探,但他也清楚,这次敌在暗,他在明,有心算无心,失手并不意外。 还好,意外之下,留下了一个陆良,只要陆良能发现不对,及时离开,想来不会死,也能将消息传出去。 “别坚持了,既然同是人类,不妨谈谈条件。” 他冷静下来,淡然道。 对面那人五官具在,但没有眉毛,没有头发,鼻子更是宛若被削平了一般,只剩下两个黑色小孔,身形消瘦,四肢却格外修长。 他蹲在地上,一只手闲得无趣的在地上扒拉着。 “嘻嘻……那可不行,我才刚热了个身,盛观那死胖子不知道你们居然会来这里,趁着他出去找之前闹事之人,我可得多攒些功劳才行。” 他说着,抬手对着躺在地面的人影一个接一个的指着。 “一、二、三,加上你四个,你还是个偏将,杀了你们,以后盛观那死胖子可不敢叫我丑八怪啦!嘻嘻。” 岑元彬眉头一挑,忽然意识到对方所言的闹事之人或许就是陆良,而敢叫对方丑八怪的,少说也是一名同等的玉液境。 而他,虽然同为玉液境,但突破不久,对方显然比他突破时间更久,而且,对方隐在暗处突然袭击,身体也更强,还有这戏火楼丑行的特有能力,让他完全失去了应对能力。 此刻他已然力竭,务必得拼命了。 手悄然抚过腰间,取出一颗符箓包裹的圆球,将圆球靠向后腰之处。 忽然,一只冰冷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大,让他无法动弹。 他斜眸一望,身后竟是一只细长的手臂,眯了眯眼,再度望向前方。 只见丑八怪的右手耷拉下去,刚才完全是用衣袖装扮而成的手臂。 “嘻嘻,没想到吧,我的手放在那里好久了。” 灵觉下降到了如此程度。 岑元彬眉头一皱,五指猛地紧握,全身仅剩的玄气爆发。 一股水流凭空而现,宛若绳索一般捆住身后那只手臂,随着他手握下,绳索也在不断收紧。 杀不了你,那就毁了你一只手臂! 丑八怪咧嘴一笑,双腿蹬地,身形如电般闪到岑元彬身前,抬脚就是势大力沉的一击。 岑元彬的身体被手臂紧紧握住,加上本就是道修,气力也有所不知,只能堪堪抬手抵挡。 轰—— 烟尘飘散,岑元彬被这一击砸在地面,周边更是出现一个坑洞,嘴角喷出一口艳红的鲜血,骨头宛若碎裂般疼痛。 丑八怪探手抓起自己的手臂,接在自己身上,下一息肉芽疯长,手臂恢复如初。 他低身从在岑元彬身上摸索一番,拿出一块腰牌。 “功劳到手,现在让我想想,从哪一个部位开始下嘴。” 说着,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渴望之色。 岑元彬翻身,正面对着他,嘴边再度流出鲜血,脸色却依然冷淡:“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蠢货。” “嘿,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的高傲模样,现在这样,有点难看了。” 丑八怪笑嘻嘻的说道,毫不在意岑元彬的话语,目光径直扫过他的身体,最后停留在了心脏的位置。 “就从这里开始吧。” 说罢,他五指成勾,猛地朝着对方的心口处伸去。 指甲刚插入,他忽地停下,眯眼望向远处的石头,眉头轻皱。 那上面,多了一个墨衫身影。 岑元彬闭上眼等死,本以为死定了,但只是感到略微疼痛,接着对方便停了下来。 他睁开眼,发现对方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不由跟随对方的目光望去,瞳孔一缩,心里只剩下惊悚。 “你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竟然杀了盛观。” 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岑元彬猛地怔住,他还以为那个叫盛观的还未找到陆良,怎么就杀了? 莫非,盛观只是一个通窍境戏子? 陆良的手从身后平伸而出,手上提着一个头颅。 “你说他?” 丑八怪的瞳孔微微一缩,表情在下一刻恢复正常,笑嘻嘻道:“这死胖子终于死了,我早就想杀了他,可惜他不比我弱多少。” “你干得好,现在功劳都是我的,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岑元彬彻底愣住了,实力同这丑八怪一样,陆良如何能够杀的? “过来,跪下,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们的偏将。”丑八怪冷声道。 很明显,盛观的死,让他感受到了压力,所以采用了这样威胁的方式。 陆良还就真就来了,一个闪身到了他的面前,淡淡道:“杀吧,以岑大人的高风亮节,一命换一命,想来他是愿意的。” 正准备开口让陆良不要在乎自己的岑元彬一怔,脸色瞬间变红。 他就算愿意,这句话也应该他来说才对啊! 丑八怪望着陆良平静的神色,知道对方并没有说谎,转而笑嘻嘻道:“你刚杀了盛观,又能剩下多少实力呢?” “你的话也挺多的。” 陆良眉头一挑,手指微动。 虚空中顿时出现数把百幻玄兵,瞬息间激射而出,将丑八怪那只悄悄钻入地面的手钉在地面。 “分裂?挺有意思的能力。” 丑八怪一个后翻,顺势抓起自己的手臂接上,站直身体,死死盯着陆良。 呕—— 他低头作呕吐状,嘴中吐出三只肥硕的虫子,有些像似蜜蜂,双翅扑腾,拳头大小,尾部的长长黑针一看就有毒。 恶心! 陆良很讨厌虫子,也不想在浪费时间,轻启长剑,身形一闪而出。 “小心,他的虫子速度很快,而且有……” 岑元彬快速提醒陆良,可话只到一半,他的嘴不受控制的渐渐张大,眼中满是震惊神色。 只一剑,陆良就将丑八怪连带三只毒虫斩掉,刺穿眉心,掏出幽元,附之一把玄气之火,整个烧成灰烬。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宛若练习过无数次一般自然。 “有什么?”陆良握着幽元,转身疑惑问道。 “你……我……没什么!”岑元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陆良走过去将他扶起,在他的指挥下将其腰间的一瓶丹药掏出,喂给他和另外三人。 “那边就是武庙,你去里面将一个黑色的手指骨拿出来,那个东西就是许愿用的。” 岑元彬恢复了一些,但身体依然疲乏,只能指着不远处的小屋对陆良说道。 陆良颔首,转身朝着武庙走去。 可这时,周围那些被战斗动静惊动的普通人突然冒出,整个将武庙围住,虎视眈眈的盯着陆良。 49、手指骨 陆良停住身形,一眼扫过,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了癫狂之色。 还不等他开口,身后的岑元彬就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冷漠的声音随之响起。 “让开,仙人台办事。” 以往这句无往而不利的话此刻彻底失去了作用,百姓们用身体紧紧贴着武庙,封锁住任何一个出入口。 “你们已经杀了妖魔,不能再带走属于我们的东西。” “对,就算是仙人台也不行!” “给我们滚!” “滚出桂云县!” …… 百姓的言辞越发激烈。 面对这从未见过的场面,岑元彬愣住了,征征的望着这个他们,心里涌出的是一股失落。 事实上,他出身大世家,之所以愿意进入仙人台,不过是因为追求武道和那一点点侠义之心。 此刻,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加入仙人台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陆良扫过他失望的神色,随口道:“我来解决吧?” 岑元彬一口气堵在心头,没法发泄,摆摆手,垂着头转身就走,背影略显萧瑟。 陆良收回目光,步伐继续向前,声音十分平静:“不想死的就让开。” 话还未落,他的身体前方就出现一排长剑玄兵,随着他前进一步,玄兵就跟着向前一步。 即使如此,百姓们依然不相信陆良会伤害他们,站在原地丝毫不让。 仙人台没有强制规定不得伤害百姓,因为战斗中很多事情是无法避免的。 但至今为止,仙人台内鲜少出现过主动伤害百姓的事例。 这一点,给了在场的百姓们无与伦比的信心。 他们站在原地,高高扬起头颅,犹如战胜的公鸡。 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陆良在此刻闭上了双眼,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无论他们如何怒吼、喊叫,陆良的双眼始终没有睁开,但剑尖已经触及他们的皮肤。 第一个人因为恐惧避开了,接下来,人群如同洪水泄洪一般,纷纷散开,有人受伤,也有人远远的扔出石头。 可这一切,对陆良没有丝毫影响,他就这样走进了武庙之中,睁开了双眼,一眼便看见了摆放在武庙中央的黑色手骨。 手骨就放在祭台之上,没有任何东西保护。 陆良一开始还疑惑为什么没人直接进入武庙偷走,但当他探出手触碰手骨时,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他才明白为何。 若无玄气护体,光是触碰这个手骨,人就会被冻成冰雕。 他拿起手骨仔细端详,很普通的模样,只是颜色黑如玉石,看着不像骨头。 他微微抬眸,望向那座雕像。 四方脸,神色威严,头戴高冠,长袍飘扬,手中一把大戟。 除了没有胡子以外,倒挺像他记忆中的关二爷。 收回目光,他走到雕像后方,发现了只剩半截身体的林祥。 他双眸微微一缩,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一手拿着手骨,一手扛着林祥,从武庙中走出。 霎时,周边用来贪婪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陆良的手上,若是目光如针,他的手或许都不够这些针扎。 没有任何一个人,望向那为他们牺牲掉性命的林祥。 在这样的目光中,他每走一步,周边就会产生一丝异动。 贪婪和欲望这种最为本能的感觉驱使着百姓,他们渐渐忘了陆良刚才的狠辣,快速将陆良包围住,说什么都要让陆良交出手骨才能离开。 于陆良而言,他本可以身形一闪就离开包围圈,但此刻他却不想这么做,特别是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几乎没有过多思考,他瞬间就抬手握住那个男人的脖颈,提起。 霎时,周边的百姓们产生了畏惧之色,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让陆良的周身变得空旷起来。 “滚。” 陆良淡然说着,手轻轻一撇,手上的男人瞬间失去呼吸。 他手一松,男人身子软绵倒地,双眼泛白。 这时,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敢拦在他的身前,只能让他一步一步从人群中安然走出。 岑元彬刚好将倒地的三人唤醒,起身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望着迎面而来的陆良,他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陆良将那一截手指骨递给他,而后扶着几人离开。 就这样,五人和半具残尸上了一辆马车,离开了桂云县。 至于善后事宜,岑元彬已经传信回去,自然会有相关的营来处理。 陆良驾车,剩下的四人伤势都很重,虽然丹药暂时稳住了,但回去后依然需要一段时日的治疗。 马车的帘子拉开,一行人都十分沉默。 原本,死人对他们来说无比寻常,但一想到之前看到的画面和林祥的死,他们就感觉如鲠在喉,心里不是滋味,一股气堵在心口,但却发不出来。 “其实,以往的时候,他们不这样的。” 岑元彬作为领头之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陆良暼了他一眼,其实作为一个现代人,陆良比他们任何人都要清楚人性。 所以,他早先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泄去心中那口恶气。 如今,他早已没了什么想法,若是下一次还能遇见妖邪吃人,他依然会出手。 他不会因为展露的阴暗就去定义所有,就宛若这一城百姓都烂了,不还有酒铺老爷子那样的人? 只有还有那样的人,就够了。 “我知道。” 陆良淡淡回道,“若是再有下一次,我还会这样做。” 这样做? 怎么做? 诛杀妖邪,还是杀掉拦路的普通人? 岑元彬望着陆良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他对于陆良的了解少得可怜。 这个人,似乎和他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阿良,你那个头烧了吧,看着心烦,以后对付这些妖邪,杀了就行,腰牌自动会获取残魂气息的。” 孟章暼了一眼马车前方摆着的头颅,吐出一口浊气道。 陆良颔首,探手抓住头颅,随手往外扔出。 心念一动,面板展开。 【祭献玉液境鬼物和人类融合的尸身(残缺),获得五十七年武学感悟】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一千三百七十二年】 【可用千年武学感悟换取灵光】 之前杀的那丑八怪,给他贡献了四百多年的武学感悟,加上之前剩余的,期间恢复玄气花了一些,如今他又变得富裕起来。 可不管他再如何富裕,也到不了不愁使用的程度。 下一步,他就要开始推演玉液境的功法,虽然玉液境就是淬炼玄气,但他却没有淬炼之法。 也不知道这一次任务回去,能获得怎样的收获。 按理来说,亲手斩杀两只玉液境的敌人,应该不会太少! 50、再去水营 短短几日,仙人台中就传出一个消息,在繁忙的仙人台中依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主要是,仙人台之前很少有这样的乐子。 “诶,听说了吗,最近风营那边新招了个人,好像是三流武林里面的采花贼。” “听到了,笑死,现在仙人台也真是荤素不忌,什么人都用,听说还跟的是岑家那个岑元彬。” “要我说,没什么不好的,反正风营那边死亡率这么重,那人估计活不过第一个任务。” “听说长得还挺俊,也不知道是不是傍上了什么大人物的家眷。” “咦,叫什么,快说来听听,我还不知道这么个人呢?” “好像是叫陆良。” …… 陆良刚进入水营的大院,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 他不甚在意,径直走入了屋内。 这个声响也让周边聊天的动静停了下来,纷纷回头望向他,见是一个陌生的面容,也就没有在意。 他走到台前,对着对面的人说道:“登记任务情况。” 那人颇有些不耐烦,但听到是登记任务以后只是皱了皱眉头,起身抽出一个本子,问道: “你们带队的偏将是哪一位?” “岑元彬偏将。”陆良道。 这些人和陆良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想来应该是换班了,所以没人认识他。 但在听到他说的岑元彬时,他们又将注意力移了过来,眼中浮现感兴趣的神色。 对面的人也来了兴致,一边拿起笔,一边笑问道:“哟,刚好说着,这会你就来了,看样子,岑偏将受伤严重,这才让你过来登记吧?” 这倒是事实,其他几人已经入了医馆,岑元彬只能吩咐陆良过来登记。 陆良微微颔首:“嗯。” 那人抬眸扫过他,又道:“你挺面生,不会就是陆良吧?” 霎时,众人的眼睛里都露出光芒,打量着陆良。 陆良点头,淡然道:“嗯。” 对面那人悄然对着周边之人做了个眼色,而后才讥笑道:“没想到你第一次任务还挺顺利,偏将手书、腰牌带了吧?交给我,我帮你们记录。” 陆良将岑元彬的手书拿出,但接着便拿出了自己的腰牌。 那人扫了一眼,一边接过,一边说道:“我叫刘丰言,以后来水营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干不下去了也可以来我这边申请……等等,我不是叫你拿偏将的腰牌,你拿你的腰牌给我干什么?” “哈哈哈……他以为谁的腰牌都能记录斩杀妖邪的情况?!” “这家伙,准备把功劳一个人占了,胆子倒是不小,但脑子好像不怎么够用。” …… 还不等陆良回话,看好戏的其他人已经忍不住嘲讽出口。 许是在听到陆良这个名字时,这些人就已经面露不屑,这样的时机自然不会放过。 刘丰言脸上也带着讥笑,他倒不是认为陆良这般蠢笨,只是觉得陆良不懂这些规则,借此机会羞辱一番。 就陆良这种人,不管如何进了仙人台,也就是妖魔口粮罢了,能翻出什么风浪。 对于刘丰言如何认出腰牌,陆良并不在意,他也懒得解释,只是漠然说道:“看看便知。” 刘丰言嗤笑一声,拿起手书看了一眼,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抬头望向陆良。 手书的内容很简单,记录了这次任务中斩杀的妖邪,还有首功,可结合在一起,又一点都不简单。 斩杀:玉液境妖邪两位,通脉境妖邪十数位,疑似戏火楼中人。 首功:陆良。 刘丰言十分怀疑这手书的真假,但是这东西真假很容易辨别,只要查看腰牌即可。 问题也在这,陆良竟然只拿来了他一人的腰牌,也就是说,这些全都是他杀的! 开什么玩笑? 刘丰言脸色骤变,猛地拿起腰牌灌入一股玄气,上面渐渐浮现出两色光芒,一红一绿,红色两条,绿色十四条。 “这……这…怎么可能!” 他不受控制的喊了出来,引得周边准备看笑话的其他人皆是一怔,不由自主的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 很快,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他们瞪大了铜铃一般的双眼,不可置信的望向了陆良身上。 陆良似笑非笑道:“你们水营,现在是不是开始学唱戏了,怪有意思的。” 即使陆良的话毫不客气,刘丰言几人也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在回过神来后,依然不停的扫视陆良。 若是通脉境和开窍境也就罢了,玉液境,那都是可以担任偏将的实力了。 哪怕不是偏将,也最低是个三环校尉,这样的前途无量的年轻校尉,又岂是他们这些世家旁系混吃等死的人能够相比的。 若是平时遇上这种人,他们恨不得能够抱上大腿,但此刻他们却刚刚嘲讽完这样一个人,这让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丰言咽了口唾沫,“陆……陆大人,我这就给你登记,你这次两记大功,可以升三环校尉,刚好……刚好我这边有一套最新的三环制服,应该合身,我这就给你拿。” 接着,就看见刘丰言不停在房内跑动,又是拿衣服,又是给陆良倒茶,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根本看不出之前那些讥讽话语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不仅是陆良,就连其他人都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刘丰言变脸能够如此自然和快速。 但与陆良不同,他们竟然对刘丰言生出一丝佩服,甚至也想效仿,但却拉不下脸。 “陆大人,你这两次大功,按理可以兑换两门开窍境武学和适宜的丹药,但大人你如此修为,对于开窍境武学定然没了需求,大人可以考虑全部集中兑换一门玉液境中品武学。” 刘丰言在一旁笑着说道,顺手递过来他拿来的新制服。 陆良眉头一挑,接过衣服问道:“这样也行?” “其他人不一定,但陆大人肯定可以,我这边虽然没有太大权限,但给大人你申请下来问题不大,交给我就行。” 陆良望着他,眸中依旧淡然。 实力到了,很多事情就变得方便了许多。 虽然不知刘丰言为什么如此做,但想来肯定是有所求。 “那就不必了,按照正常程序来就行。”陆良应道。 刘丰言一怔,许是想到了什么,咬咬牙道:“大人,我没什么要求,只是尽力而为,若是平常,你的功劳仅够兑换一本玉液境的下品武学。” “没什么要求是什么要求,你说来我听听。”陆良垂眸说道。 51、三环校尉 刘丰言似是没想到陆良这般直接,略有迟疑,等待片刻后才咬牙道:“大人,等你晋升偏将,可否让我追随在你的麾下。” 陆良眯了眯眼,神色认真的打量着对方。 周边的另外几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遭,纷纷露出惊讶神色,更有忍不住之人,直接惊讶开口。 “刘丰言你疯了吧,好好的水营不待,去风营送死?” 然而,刘丰言的神色出乎意料的认真,还有着些许的忐忑,等待着陆良的答案。 “不行。” 陆良的回答十分简短,说完后起身道:“下品便下品,准备好,我明日来拿。” 刘丰言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暗自叹了一口气,认真的神色变成了遗憾,苦涩应道:“知道了,大人。” 陆良没有回应,径直离开了水营的宅院,朝着仙人台外走去。 他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管刘丰言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也有没有兴趣知道。 他只是明白,该是自己能拿的就拿,不该拿的只能抢! 像这种送来的,他不想要,也不屑于要。 此刻,他思索的反而是刘丰言所说的上中下品武学之分,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武学还有品级之分。 也不知道他自身已经学会的武学属于什么品级,但想来除了风霜岁月剑有可能是上品以外,其他的武学大概率都不是。 他抿了抿唇,顿时觉得仙人台的武学不是这么好拿的,杀了两个玉液境的妖邪,最终竟然只能换一本玉液境下品武学。 若不是现在他确实缺少玉液境的武学,他更愿意将这些功劳存着,等待功劳更多以后再进行兑换。 想着,他已经到了仙人台专用的医馆门口,走了进去。 仙人台的人本就经常受伤,医馆虽大,但也架不住人多,所以内里一直都是较为吵闹的状态。 不过,在陆良踏进病房之时,周边的声音却突然小了起来,数不清的目光望向他,不少眼光中都透漏着崇拜和艳羡之色。 陆良带着疑惑的目光扫过众人,直到看见依然在大肆宣扬的孟章,才反应过来是何种情况。 “……就刚才送我们进来那小子,叫陆良,我告诉你,当时我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是个天才……诶,你们都看什么呢?” 孟章扭回头,看见进门的陆良后咧嘴一笑,继续道:“你们看,就是他,我说的没错吧,一表人才。” 陆良迎着目光走到他的身边,淡然道:“看来还是伤得不重,挺有活力。” 说着,他一巴掌排在了被包扎得像木乃伊一般的孟章肩头。 啪! 孟章龇牙咧嘴的叫唤一声,幽怨的瞪了陆良一眼,而后才道:“水营那些家伙没有为难你吧?” 陆良扫了一眼,摇摇头道:“岑大人呢?” “老大肯定被接回去了呗,家里有更好的药。” 孟章随口道,又对着陆良手上的衣服努努嘴道:“打开看看,二环了吧?” 孟章几人只知道陆良杀了一名玉液境的妖邪,另外一个他们并不知道同是玉液境,所以自然以为陆良只晋升了一环。 事实上,每一环的晋升对于普通校尉来说都是十数年来以命相博的成果,是功劳的堆积,也是数十只妖邪的生命,更代表着他们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 对于他们来说,晋升一环确实是很值得高兴之事,虽然于俸禄来说,每个月不过多了两百两,但于地位来说,却确确实实是一种体现。 所以,他们对于像陆良这种短短时日就能晋升一环之人是真的无比艳羡,眼里的崇拜之色也不似虚假。 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么短时间内能够晋升一环,是何等的难度。 陆良却懒得理睬他,看着众人经过包扎用药后已经恢复不少的神色,放下心来。 “既然你们上好了药,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 但孟章仍不放弃,艰难的抬手抓住陆良手上的衣衫,一下将袖子部位扯了出来。 ——呼! 顿时,一阵倒吸凉气的惊呼声传出,见此一幕者皆是瞪大了双眼。 他们的双眸望着那三道金环,又转而望向陆良袖口的一道金环,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至陆良无所谓的走出门去,医馆内才爆发出轰然的讨论之声。 “三环?” “我没看错吧,一环跳到了三环?” “他……不会早就是二环校尉了吧?” 众人疑惑的目光望向了孟章的身上。 孟章愣愣的转头望向张胜、丁影两人,却见两人也是一脸疑惑,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开玩笑……加入仙人台不足一旬,晋升三环校尉,而且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玉液境武夫。 这哪是什么小地方来的人,就算是世家子弟,也鲜有如此夸张之人。 从今日开始,仙人台多了一个小小的传奇,虽然还未传出,但却注定声名大噪。 …… 另一边,陆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第一时间自然是烧水洗了个澡,洗去了身上的污秽。 而后,他坐在床上,打开了面板。 【武学: 五步大擒拿(圆满) 开窍.大慈大悲手(未入门) 开窍.月下虚步(圆满) 开窍.百幻玄元法(圆满) 玉液.风霜岁月剑(圆满) 开窍.百锻水火仙衣(圆满) 大周天乾元法(圆满)】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一千三百七十二年】 【可用千年武学感悟换取灵光】 短短时间内,他已经收获了这么多门武学,可依然赶不上他进步的速度。 看来,武学感悟的获取还是有些慢了,这些妖邪的数量还远远不够。 许是强迫症作祟,他看着五步大擒拿和大慈大悲手的表述总有些不舒服,想了想,他将武学感悟投入大慈大悲手之中。 【第一年,你开始专研大慈大悲手,领悟武学中的特性,学习玄气的另一种运用之法】 …… 【第八年,这样的应用之法对于通窍境圆满的你来说难度并不高,你已经摸索到了窍门,明白这是将玄气打入对方体内并引爆的方式,开窍.大慈大悲手入门】 …… 【第十七年,你对于大慈大悲手越发熟练,并开始将五步大擒拿与之融合练习】 【第十八年,两本武学的差距过大,你意识到这样的融合方式意义不是很大,所以你直接放弃了五步大擒拿,不过依然在大慈大悲手中加入了擒拿的手法,开窍.大慈大悲手进入熟练阶段】 …… 【第四十二年,大慈大悲手在你手中运用自如,已至圆满阶段,并且这门手法让你掌握了玄气的一种应用之法,也让你产生诸多奇怪的灵感,可惜只是一闪而过,你并未抓住】 52、玉液境,圆满! 奇怪的灵感? 这个表诉陆良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随之一股记忆涌上心头,他顿时了然。 原来是自己在学习大慈大悲手的过程中想到了很多玄气的应用之法。 既然能够像这般埋入身体引爆,想来也可以直接转换成炸弹一般的爆炸方式。 有这种想法倒也不奇怪,毕竟他有现代人的意识,可想法和做到相差十万八千里,他确实没法抓住这一丝灵感。 他倒是未曾过多纠结,而是继续将武学感悟投入了大周天乾元法之中。 【前三年,你开始运用大周天乾元法恢复玄气,身体达到巅峰状态后你依然不断索取天地玄气】 【第四年,玄气源源不断的进入身体中,由于身体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玄气,你在有意识的状态下开始对玄气进行淬炼】 【第五年,淬炼玄气宛若一种玄气本身具备的能力,随着你不断吸收玄气,淬炼变成了一种水磨功法的过程,你猜测应该有一种更为迅速的淬炼方式】 一年时日,玄气的淬炼只完成了千分之一左右,那些玄气开始化为了一种液体。 他当然觉得有更为迅速的方式,但他没办法获得。 之前回来的时候他就问过岑元彬等人,若是想在仙人台中获得内功,需要的条件十分苛刻。 简单来说,有三种方法,一是在仙人台中待了足够的年限,证明自己没有背叛的心思,也甘愿为仙人台付出,才能被认可,这种方法说不准年限,但绝不是短短几年能够做到的。 第二种方法,有上面的人愿意为他说话,则仙人台可以提前给予内功。 第三种方法,确确实实做出了无与伦比的贡献,让仙人台不惜代价也要拉拢。 三种方法,没有一种方法是他可以轻易做到的,都需要时间和人脉,可他最缺的恰恰也是这两点。 虽说他需要的只是玉液境功法,但仙人台就是如此,对于武学的管理不严,对于内功的管理却尤其严格。 毕竟,只有内功才是制造出超凡武夫的正确途径,而仙人台掌管降妖除魔一事,很难说得清楚,武夫到底属不属于魔! 侠以武犯禁,而仙人台,就是禁! 念此,他又想到了上次和孟章一起去往水营时发生的事情。 孟章上次拿出的信,竟然是将军的信,他加入仙人台这件事,后面似乎有将军的手笔。 仙人台,六营有六个将军,除此之外,南山府内各个道上还有八名镇守将军长期驻守在重要地点,上面则是统领南山府的大将军。 如此大人物,竟然会牵涉到他加入仙人台的事情中来,这里面的原因,或许不像他所看到的这般简单。 复杂的思绪掠过,他渐渐稳定心神,继续将武学感悟投入修炼之中。 【第九年,你第一个窍穴完全转化成了玄气液体,你在此过程中不断精进淬炼之法,虽然感悟不多,但你未曾放弃】 …… 【第四十五年,你第九个窍穴完全转化,即使你天赋不高,在日以继夜的水磨功夫中依然有了不少感悟,淬炼之法有所精进】 …… 【第一百二十三年,玄气淬炼中存在很多的改进方法,你一一改进,但还是未曾达到最好的状态,只能继续进行这番水磨功夫】 …… 【第三百八十六年,你将这么多年的淬炼经验进行了总结,找到了最好的方式,完善了修行之法,将大周天乾元法进一步推动到了玉液境】 此时,陆良从一旁的包裹中取出了一块幽元,握在手上,而后继续投入武学感悟。 【第三百八十七年,在幽元的辅助下,你吸收玄气的效率变得更高,淬炼更加快速,不仅如此,幽元中似乎还蕴含一种肉身控制的力量,你在吸收中渐渐感悟】 …… 【第四百三十七年,即使你一直控制幽元的使用效率,幽元依然消耗一空,但你从中却悟到了简单的血肉、气息操控之法,虽然用处不大,但对于改变面容,隐藏身份和气息却十分有用,你将其取名为《百幻身》】 他眉头轻轻一挑,没有急着感悟这个法门,而是取出了另外一颗幽元握在手上。 【第四百三十八年,你继续使用幽元辅助,全身超过一半的窍穴玄气已经全都转化为液体玄气,进度喜人】 【第四百三十九年,在使用幽元的过程中,你感受到了一种玄妙的法门,似乎是操控灵物的类型,你开始尝试感悟】 …… 【第四百九十九年,幽元消耗一空,你未能从中感悟出任何法门,只能继续淬炼玄气】 …… 【第六百零一年,你全身超过三分之二的窍穴玄气已经转为液体玄气,你继续淬炼】 …… 【第九百三十八年,你全身窍穴加上经脉中的玄气全部转化为液体玄气,境界达到玉液境圆满】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三百九十二年】 玉液境圆满! 陆良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充沛的液体玄气流经四肢百骸,这种强大的感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现在的玄气总量,最起码是之前的十数倍。 手指微微一用力,手上搭的桌子竟然瞬间崩塌下去。 他眉头轻皱,对于自己的力道,他还没有能完全掌握,需要进行一些锻炼才行。 还好,他领悟了一门没有品级的百幻身,可以完美的将他修为隐藏下来,只要他不展露玄气波动,哪怕更强之人,也不见得能够看穿。 这一日,他继续在院子中练武,渐渐熟悉手上的力道。 而来往之人看到他,目光中都是略带诧异,几经打听后,倒也有几人和他主动打了招呼。 其中,最让陆良印象深刻的是一名偏将,个子较为矮小,似乎不喜欢走门,两次出现在都是站在墙上,第二次才开口说话。 “嘿,你是叫阿良吧?” “你这样可不行,好不容易完成一次任务,该休息就休息,这次你们虽然得了个休息的机会,但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事。” 陆良停下动作抬眸望了过去,疑惑道:“大人何出此言?” “我叫付忠,你喊我付哥也行。” 说着,他一步跃下,边靠近边说道:“按理来说,偏将和队内人员受伤,属于难得的休息时间,但若是有紧急情况,其他偏将也会抽取没有受伤的队员。” “所以,你这两天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任务到你头上了。” 陆良望着他,平静问道:“付大人是准备抽我去帮忙吗?” 53、付忠 付忠只是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你一般做些什么?” 陆良略带疑惑的望着他,没有回答。 付忠对陆良的表现并未展现出奇怪,像似知道他不懂得这些,主动解释道:“一般来说,我们都有一门主修的武学,比如身法、擒拿、耳通目明等等,擅长不同的武学自然要做不同的事,所以你一般是打探消息,还是跑得快?” 陆良了然,但他的情况自然和别人不同。 “我都会一点,最擅长的是剑法。” “都会?” 付忠带着几分笑意,看不出是讥笑还是什么。 “年轻人,还是要做好选择才行。” “好了,这次也算认识了,下一次有机会再见。” 说罢,付忠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陆良望着他消散的身形,略感疑惑,但并未深思。 对陆良来说,能更快去执行任务自然是好的,休息反而浪费时间。 之后,他便洗漱一番,上床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翌日,陆良吃完中饭,刚走到小屋门口时,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薛浪。 很明显,薛浪的身上已经有了玄气的气息,想来是药浴的成果。 只不过,本该意气风发的薛浪此刻双眼血红,手中捧着一个小坛子,神色颓然。 他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看见陆良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回来了。” 陆良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坛子,眼神有些复杂,道:“薛头儿,恭喜了。” 薛浪轻轻摇头,手指不自觉的磨砂了一下坛子,“有时间吗?陪我喝几杯。” 陆良点了点头,随后便和薛浪一起出了仙人台,在街道上七拐八扭,最后停在了深巷里面的一间小酒馆内。 “老黄,老样子。”薛浪和店家熟稔的打着招呼。 店家笑嘻嘻的应下,很快便抬来两壶酒和几个下酒菜,随意问道:“怎么这次林大人没有和你一起来?” 薛浪微不可见的暼了一眼坛子,微微摇头后接过酒,在桌上倒了三碗酒,其中一碗放在了坛子之前。 “我和林祥从小就认识,这是以前我们常来的地方,他父母走得早,所以小时候他基本上都是在我家住着,我们两的关系,和亲兄弟也没什么差别。” 他说着,举起一杯酒,洒在了地面之上,神色却变得平静下来。 “他比我天赋高,顺利的进入了仙人台,我本以为这辈子我是没机会进入仙人台了,没想到你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只是,我从未想过他走得这么早……” “我知道,进入仙人台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可一切还是来得太快,也太没有征兆,我……” 他微微抬眸,眼中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悲伤,“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亲人,这些话就是想找个人说说,你如果不想听,就当陪陪我便是。” 陆良微微摇头,并未说什么,只是抬起酒碗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自此,薛浪彻底打开了话茬,将和林祥的往事娓娓道来,话语里都是怀念。 陆良并不会安慰人,只是坐在一边安静的倾听。 “……林祥说过,若是有朝一日他先死了,让我将他的骨灰随意洒在城边即可。” “若是有朝一日,我也死了,陆良,到时候麻烦你也将我的骨灰洒在城边。” …… 离开酒铺,陆良又回到了仙人台中,径直去了水营。 他带着轻微的酒气,一进入水营的屋子,里面的人就看到了他,也闻到了味道。 但与之前不同,这次的水营之人,看见陆良后面色都有些复杂,不仅没有任何为难,还有不少人主动点头打着招呼。 刘丰言望着陆良,讪笑一声,快速从柜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桌上后说道: “陆大人,你昨日说的东西准备好了,还有,每个人进入仙人台后都有药浴的福利,但大人肯定不需要,我便自作主张给大人换成了丹药,大人可以先看看是否需要。” 陆良眉头轻挑,上前将东西一一看过,重点自然放在了武学抄本之上,不是一本,而是三本。 一本腿法,一本身法,还有一本叫做《赤焰锻身》,正当他准备翻开看看时,却被刘丰言出言阻止了下来。 “大人,一次性拿出我自认为不错的三本武学,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停顿片刻,他又带着些尴尬道:“台内有规矩,在没有选定的时候是不能看的,你也知道,总有些特殊的人能够过目不忘。” 说着,他眼睛还暼过周边的人,像似在表达他并不在意,但旁边还有很多双眼睛。 陆良微微颔首,略有些小心思被破坏的遗憾,眸光再次扫过,一时之间在身法和锻体法的选择上有些迟疑。 刘丰言许是看出了陆良的迟疑,将那两本武学稍稍推上前一些道:“大人,这本身法武学是完整的,但这本锻体法不完整。” 他观察着陆良的神色,见陆良始终盯着锻身法,又继续补充道:“不完整的情况下,锻身法依然是下品武学中难得的好功法。” 他苦笑一声,“不过,我不建议大人选这门锻体功法,毕竟,锻体功法本就需要大量时间才能练成,更别说这门残缺的。” 陆良微微颔首,探手放在了《赤焰锻身》上,“就这本了。” 刘丰言微微一怔,其实他的目的是让陆良选择身法,而且那一门身法从另一个角度上可以说是中品,只不过他不好明说,所以才选择了一门明显有缺陷的身法和一门不讨喜的腿法。 “大人,这门身法很不错。”他只能再次隐晦提醒。 陆良将锻体法放入怀中,扭头望向旁边的丹药瓶和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色球体。 刘丰言暗自叹了一口气,想送个人情真难。 “大人,这三瓶丹药是凝液丹,能够加速凝气成液的速度,这一瓶丹药是补气丹,能够加速玄气恢复速度,这个青色的球体属于一种宝具,唤作清风玄具,使用方式和力丸一样,不过副作用更小,能够让武夫具备一定的控风之力,可以增速。”刘丰言解释道。 陆良眉头轻皱,思索片刻后道:“这四瓶丹药,给我换成锻体使用的丹药。” 刘丰言又是一愣,欲言又止,最后咬牙道:“大人,这几瓶丹药,比起锻体所需要的药珍贵很多,换是可以换,但这些丹药,不是每一次都能获得的。” 他这次提醒不再隐晦,相当于告诉陆良,这些丹药的价值很高,而且不是每个人结算任务都能获得这些丹药。 陆良颔首,“嗯,那就给我多换一些锻体丹药吧。” 54、赤焰熔炉 最终,刘丰言不再多言。 陆良拿着武学,还有五十年份的锻体丹药、清风玄具,离开了水营。 这五十年指的是足够使用五十年的意思,一对比,确实刚才那些丹药更为珍贵。 但于他来说,那几瓶丹药纯属鸡肋,只有锻体丹药才是真正的宝物。 回到小屋,他就将丹药和功法拿出,一眼扫过。 【学得玉液境武学《赤焰锻身》残缺】 残缺都是下品中的佼佼者,要是完整的话,最低都是中品,甚至可能是上品武学。 而他,完全能够凭借自己推演来完善。 【第一年,你服用锻体丹药,开始修炼赤焰锻身法,于你来说,锻身法修炼不像其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和天赋无关,极为合适】 他扯了扯嘴角,看来面板也知道他就适合这种不用动脑子的修炼方式。 【许是自身具备火属性玄气的缘故,配合丹药,你仅用十五年就将这门锻体法修炼到入门境界】 …… 【第三十九年,你自身的火属性玄气对于这门锻体法的效果渐渐减弱,这一年总算突破到了熟练层次】 …… 【第五十一年,你的丹药已经使用完,锻体法决的修炼速度再一次变慢,你不曾放弃,继续锻体炼身】 …… 【第一百六十年,你总算在日以继日的锻炼中突破大成,身体的各项强度堪比玉液境妖魔,但其中还有许多缺陷,可武学在此刻截然而止,你找不到圆满的道路】 【第一百六十一年,你开始用百锻水火仙衣的修炼经验结合赤焰锻身感悟,再是晦涩难懂的锻体法决,目标也是锻体,总归不会错】 …… 【第一百七十年,你对于自己的想法产生了诸多不确定,几年来你无所精进,这一门法决似乎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 …… 【第两百年,你即使日以继夜的锻炼,身体确实在加强,但好像有些不对,你开始重头观看这门法决并仔细梳理】 …… 【第两百一十八年,你看着武学抄本中“身似熔炉,赤焰炼身”几个字,心中忽然有了想法,将窍穴中的玉液玄气转为火属性玄气,并形成了一个熔炉状的形状】 …… 【第两百二十五,经过这几年的尝试,你找到了正确的点亮熔炉之法,停滞数十年的功法再次快速精进,你知道自己找对了方法】 …… 【第三百七十年,你体内熔炉轰然爆发,身体在熔炉赤焰中达到这个阶段的最强状态,不仅如此,你对于火属性玄气的应用攀至另一个阶段,赤焰在身体熔炉中源源不断产生,你对于其应用自如,你将此完善的法门称为《赤焰熔炉决》,并达到圆满阶段】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二十二年】 玉液.赤焰熔炉决圆满 …… 陆良抬手,玄气爆发间手中浮现一道赤色火焰,如同血液一般艳丽,其中却散发难以言喻的热量,周边的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没想到,一门锻体法决还能有此收获,只是可惜,他没有任何御使赤焰玄气的功法,只能在使用其他武学时加上这一抹赤焰,也算变相的加强力量。 如今,他也渐渐清楚道门和武夫的差别,就像他如今使用的赤焰玄气,都是他本身的玄气转化而成。 而道门则不同,他们是直接御使空气中的属性玄气,以此来制造各种攻击方法。 本质上是有着差别的,若是论起这种属性攻击之法,武夫绝对比不上道门,武夫终归练的还是自身,而道门更重沟通和运用自然。 看着仅剩的武学感悟,他有些无奈,消耗完全赶不上补充,下一步的凝形境,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虽然依柳成念所说,大周天必然能够凝形成功,可对他来说,凝形仍然是极其陌生的境界。 就算他已经知晓其原理,但关键和方法他都没有任何头绪,而且,如今的武学功法也依然缺乏,他得想办法弄到更为强大的武学才行。 …… 仙人台,风营的别院之中。 付忠走进别院屋中,恭敬弯腰握拳,沉声道:“罗大人,我已经见过陆良,此人虽隐蔽修为,但据我感知和了解的情况,大抵是刚刚踏入玉液境。”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墨色长衫之人,衣服和校尉的制服相似,但袖口没有金环,而是绣着一个金色的微风图案。 这个制服,是某位将军的亲随偏将! 罗诚微微颔首,淡然道:“陈将军说了,近期南山府内风云台和戏火楼的动作太多,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陆良就是目前最好的破局方法,岑家那边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你放心带他走,这件事情绝不能透漏出去。” 付忠颔首,“罗大人,毕竟这一次是面对两个势力,到时候……” 罗诚摆摆手,说道:“放心,这次陈将军已经做好了安排,必要时候,陈将军会安排其他镇守将军出手,而且,这第一次只是埋下引线,具体什么时候会爆,陈将军会做好掌控。” 付忠放下心来,但片刻后又道:“大人,雷营那边……陆良毕竟是雷营的赵将军推荐的,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得和雷营通个气?” 罗诚眯了眯眼,“雷营那些疯子不要管,不管是哪个将军推荐的,他现在都是在陈将军的手下,轮不到雷营来管。” “知道了,谨遵将军之命。” 付忠咧了咧嘴,他可不敢叫雷营那群人疯子。 而且,虽然雷营的人和其他每一个营都不太一样,但他们实力够强,杀妖邪也拼命,他从内心来说,对雷营还是尊重的。 “不过……” 罗诚轻呼出一口气,顿了顿继续道:“在情况允许下,陆良这个人还是得留下一条命,赵将军那边,我们还是得给一个交代。” “无论如何,我们的使命始终是斩妖除魔,若是事不可为,即使陆良身死,赵将军也绝不会发难,你要记住,这些事无关私心,而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付忠拱手抱拳,“是,大人。” 这一点他信,其实仙人台内虽有世家背景,但更多的还是普通人家,而且大多都是遭受妖魔杀害亲人的人家,所以在对待妖魔这一点上,仙人台不仅有严苛的规矩,所有人也自发的愿意为这件事献上生命。 而且,南山府仙人台的大将军,就是一位普通人家出来的,他眼里绝对容不得沙子。 55、征召 如此时光,陆良待了两日,竟感觉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太平生活。 直到第三日一早,匆匆而来的一个女人打破了他的悠闲生活。 “你好,我是岑溪元,岑元彬的妹妹,你是陆良吧?” 女人身着一身白色长衫,衣裙飘飘,头上带着繁重奢华的金银装饰,身材高挑,但偏瘦弱。 陆良简单打量了一番,微微颔首道:“有事吗?” 在陆良打量对方之时,对方也在打量着陆良。 在她看来,陆良实在太过年轻,除了一张上好的面容外,并无太多出彩的地方,这样的人,实力定不会太强,心里不由对岑元彬的做法产生一些疑惑。 不过,她只是帮忙办事,并不会在此刻提出自己的异议。 “大哥让我过来,是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在此之前,也有些话要告诉你。” 她从怀中抽出一张盖有红印的信纸,递给陆良的同时继续说道:“很快,风营中便会有偏将抽你去执行另外一边的任务,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次任务出乎意料的危险,就算以你的实力,也很难说能留下性命,所以大哥帮你求了一纸调令,只要你在上面签下你自己的名字,就可以逃过一劫。” 陆良接过调令看了一眼,内容是关于调人去永安城协助防守的调令,留下的红印是一个镇和一个方字。 他虽不知这个调令是哪来的,但根据内容,应该是镇守将军,南山府里面绝对能算上前三号的人物。 “什么任务这么危险?”陆良抬眸问道。 “隋林道那边,有一座妖山,其中大妖数量颇多,这次征兆了许多校尉,就是为了一举将这块硬骨头啃下,据说,其中已经有大妖要突破凝形境,一但突破,那就需要镇守将军派人亲自坐镇。” 岑溪元打量着陆良的神色,继续道:“可南山府的每一位镇守将军都有固定需要镇守的地盘,不可能也没有精力再抽出人手去镇守一处,所以这次许多偏将一齐出手,其中不乏将军亲随,就是为了杜绝后患。” 陆良眼睛一亮,“很多大妖?很多是多少,都是玉液境的吗?” 岑溪元一时之间看不懂陆良的神色,她感觉陆良是兴奋的,可却不懂为何会兴奋。 事实上,岑元彬之所以吩咐她来办这件事,也是因为她的性子较为温吞,就算面对不理解之事,也很少表现出来。 “嗯,玉液境大妖,那座名为魁山的地方,最起码有十只以上的玉液境大妖,而偏将虽然也会去上十位,但对于其他校尉来说,任务自然是为偏将争取时间,每一次这样的任务,死伤都会不计其数。” 陆良听完后血液的流速都变快了,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完全是他现在最想去干的事情。 他摩挲着手中的信纸,眸光微沉。 见此,岑溪元松了一口气,总归来说,这家伙也和她之前认识的那些校尉没什么不一样。 即使心中抱着对妖魔无与伦比的仇恨,却也能够审时度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然而,陆良的下一句话就让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岑姑娘,帮我谢过岑大人,这个调令还是留给其他需要之人。” “你知道这封调令花了我家多少力量,你拒绝又代表什么吗?” 终于,岑溪元的语气不再平静,带上了怒意和焦急。 陆良微微眯眼,轻笑道:“就算知道,就代表我一定要接受吗?” 岑溪元微微一怔,对方的话很有道理,但却不是她想听的话。 不过,她很快便克制住情绪,平静道:“我并未危言耸听,最多不过半柱香,就会有人来通知你,而这半柱香时间,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说得对,你不一定要接受,但你不能否认,为了这一封调令,我岑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停。” 陆良神情淡了下来,“与我无关,你们付出什么,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拒绝了岑大人的招揽,而今我也不会同意,还烦请你将调令带回。” 说罢,他将调令递还给岑溪元,转身就朝屋内走去。 “你……” 岑溪元怒容刚起,屋外再一次出现了脚步声,她的脸色不免着急起来。 怎么来得这么早? 她故意卡着时间来,就是为了营造焦急的氛围,让陆良无法拒绝,可这个时间还是太快了一些。 听到脚步声的陆良也停了下来,转身望向院门处,只见一袭儒衫的青年缓缓走来,看着就像一名教书先生。 “许羌!” 岑溪元低声说出这两个字,脚步不由自主的一退,眸色疑惑的盯着来人,心中稍远放松,却又立刻警惕起来。 作为雷营赵将军唯一的弟子,年纪轻轻就在整个南山府仙人台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为何会来此? 许羌扫过岑溪元,目光一秒都未停留,身形直接错开,径直走到陆良身前,笑容温和。 “陆良,我名许羌,可否请你喝上一杯?” 闻言,岑溪元征征的看着许羌。 她对于许羌,心中自然有尊敬,但更多的却是畏惧,因为她从未见过许羌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话。 看来,传闻赵将军让许羌修身养性一事应该是真事。 她抿了抿唇,暗自叹了一口气,怪不得陆良能够如此果断的拒绝这封调令,原来身后还有如此助力。 自己的大哥,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就轻易插手。 陆良眉眼微抬,心中有些无奈。 “今日不行,一会还有事。” 许羌依然面带笑意,但是笑意冷了几分,“我许羌做事,从来不喜欢别人拒绝,你收回刚才的话,我当做没听过,走吧。” 陆良眉头皱起,怎地今日总是遇见这般奇奇怪怪之人? 岑溪元彻底放弃了大哥交代之事,此刻饶有兴致的看着对峙的两人。 果然,修身养性这种事情哪里适合许羌,快点……打起来!! 她莫名的有些激动,都不在意陆良为何会拒绝,只是想看看陆良被收拾的场面。 陆良叹了一口气,干脆转身就朝屋内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见此,许羌双眼一眯,脚步一点之下身形已至陆良身后,两指成扣状,一下朝着陆良的肩膀处扣下。 陆良微微转头,一指点出,正好点在许羌的掌心之处。 在岑溪元看来,眼前的画面诡异的停顿了一瞬,而后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让她揉了揉眼睛,似乎并不相信眼前的一幕。 只见陆良纹丝不动,但许羌快速后退,身形停在了原本的位置,眸色渐渐凝重起来。 恰在此时,屋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传令之声。 “陆良何在?” “奉将军之命,此次征召陆良协助,一同前往魁山除妖,不得耽搁,立即……” 话语截然而止,传令的校尉看清了院中之人,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特别是他们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额……见过许大人,没想到许大人在此处,还请见谅。” 56、土营 许羌收回目光,再一次望向陆良,淡漠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你跟我走还是不走?” 陆良一丝目光都没有留给他,而是直接望向门口的校尉,抬步走去。 “我便是陆良,走吧。” 校尉微微一怔,他还以为这一次会遭遇麻烦,正准备给偏将传消息,却没想到突然变得如此顺利。 几乎没有迟疑,他扫了许羌一眼后就带着陆良就离开了宅院之内。 岑溪元微微张开了嘴,她感觉今天脸都被打疼了,看到的一切似乎都有点不可思议。 许羌就这样让陆良走了? 莫不是修身养性真的出成果了? 还有陆良竟然真的愿意去如此危险之地,他明明有不止一条的后路,可偏偏选了最难的一条路走! 她不曾看见,许羌隐藏在袖口中的那只手布满了玄气,掌心更是多了一点焦黑之色,正在微微颤抖着。 许羌的神色是激动的,那是一种看到猎物之后的欣喜,他低声自言自语,心痒难耐。 “有意思,你可别死了,我等你回来!” …… 在校尉的带领下,陆良到了城门处,成功和付忠汇合。 在看见付忠的时候,陆良便知道这件事或许比岑溪元说得更复杂,这不是什么抽调,而是一开始付忠就选中了自己。 “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付忠笑着和他打招呼。 陆良微微颔首,没有回话。 付忠不甚在意,扫过周边后道:“上马,出发。” 一行数十人纷纷上马,马蹄声响起,沙尘遮掩了他们的背影。 即使日夜兼程,他们依然在第三日的早上才到了魁山。 魁山的山脚,站着一圈身着墨衫的都尉,每隔一段距离才会有一名一环校尉守着。 再向上,到山腰处时,同样是一圈墨衫身影,不过这次基本上都是二环以上的校尉,六人一组,每隔一段距离留下了一组,陆良上山后就被安排在了山腰之处。 除他之外,六人中只有另一个人是三环校尉,但并不是和他一起来的,而是原本就在此处,名为简长轩。 “你们终于来了,这几日我都提心吊胆的,就怕那群妖突围。” 简长轩背上背着双戟,肩宽体胖,一看就是身体强壮之人。 陆良面对异常热情的他点头示意,抬眸望向山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围而不攻,不知道大人们在等什么。” 简长轩说着,目光却随之望向一群宛若巡山般漫步的校尉们。 陆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群人衣衫同他们颜色略有不同,土黄色,其他倒是差别不大。 “人手不够,这次还喊了土营的来帮忙,像一群大爷一样。” 简长轩解释道,语气有些不满。 陆良收回目光,并未发表看法,只是略带疑惑道:“不是说大妖即将突破,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抓紧时间吗?” 简长轩眉头微皱,眉角扬起,“想来是大人们有其他安排,反正我们这些只能听命。” 顿了顿,他又笑道:“不过我们这个位置不错,有个不大不小的峭壁,不易下山,所以压力不大,做好支援准备就行。” 陆良抬眸望向正前方的峭壁,不置可否。 许是陆良有些沉默寡言,简长轩说了一会后就没了说话的兴趣,走到一旁的树边靠着坐下。 陆良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他虽和简长轩是一样的级别,但在安排之时,这里的领队就交给了简长轩,他只负责配合就行。 相比于他们两个的悠闲,其他四人则一脸忐忑,目光始终望着峭壁方向,时不时也会无奈的扫过陆良两人。 中午几人都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干粮解决了午饭,都是统一由水营准备的。 下午之时,简长轩从包裹中拿出一个饼,撇撇嘴,“每日都吃这些,嘴都淡出鸟来了。” 他抬眸望向其中一个校尉,眉头一挑道:“小孙,你去搞点野味来解解馋。” 小孙正准备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愣愣的转过头盯着简长轩,迟疑道:“简哥,这……不好吧?” 简长轩翻了个白眼,“谁知道还要等多久,没事,你安心去,多抓点来,一次性解决。” 小孙依然有些迟疑,他目光扫过周围,似在寻找什么。 “放心,土营那些家伙来了我来对付,人有三急,他们不敢如何的。”简长轩安抚道。 小孙咬了咬牙,一边是土营,一边是对自己有照拂的上级,很快便做出了抉择。 “那简哥,我快去快回。” 简长轩笑道:“放心。” 跟随陆良而来的两名校尉暼了几眼陆良,见他始终闭眼假寐,也就当做没有听到。 小孙微不可见的扫过陆良,身形一闪而逝。 简长轩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望向陆良,轻笑道:“陆兄,我这就是嘴馋,肯定不会牵连你的。” 陆良闻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毕竟,简长轩连人有三急的借口都找出来了,陆良还能说什么呢? 通脉境以后,人体的很多机能就完全超过普通人,虽还不到餐风饮露,但几日不食不拉,并不是难事。 怕什么就来什么,小孙离开不久,土营的那群人就再一次从林间小道走过。 领头的是一名偏将,他目光扫过四周,在看到陆良一群人时很明显的挑了挑眉头,带着身后五人径直走了过来。 “这里谁是领头的?”那名偏将扫过陆良和简长轩两人,冷声喝问道。 简长轩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拱手后慢悠悠道:“刘大人,这里暂时我说了算,不知大人有何事指教?” “哼!” 刘大人一声冷哼,“你们一行六人,为何如今只有五人在此?” 简长轩扫过自己这边的人手,轻笑道:“大人,不知你以何身份询问我等?” 土营并不具备监察之权,就算职位高上一级,但对于风营之人来说毫无作用。 更别说,水、土两营,一直都是风营最不喜欢之人,内部多是只求安稳,又想享受仙人台福利的世家子弟。 刘大人眸色渐冷,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我土营之人此次只是协助,而我奉将军之命,自然可以督战并监察。” 简长轩咧嘴轻笑,“喔……那不知大人可有将军手信,或者其他信物?” 刘大人猛地握住刀柄,厉声喝道:“简长轩!将军做事,岂是你一个校尉能够质疑的!” “不敢不敢,只是我怕某些人假传将军口谕……” 说着,简长轩故作夸张的摆摆手,继续道:“我不是说大人,只是万一随便来一人,说是将军让我等回城,难不成我们也不能看看手信吗?” “大人你知道的,这些大妖狡猾异常,说不得就扮成某一位大人的模样,我们也是为了不出错而已。” 57、风云台再现 简长轩一番话连打带削,一套连招让刘大人完全招架不住。 他自然是不可能有将军手信的,作为一名偏将,他不上山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将军又怎可能关注这些小事。 但他此刻却极其愤怒,一路走来,其他风营之人虽然谈不上顺从,但他的官职毕竟高上一级,表面上的尊重他还是享受了。 只有这简长轩,敢如此明里暗里的和他对抗,简直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好好……你既然如此说,那我会将这件事一齐报上,到时候看你如何处理!” 简长轩依然是轻笑,“不劳大人费心,到时候我自会处理。” 借给对方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在这种时候发难。 而且就算发难,他也有应对的实力。 土营的偏将,根本不像风营这般身经百战,靠着实实在在的功绩傍身才能得到晋升,弱鸡一个罢了。 这就是简长轩的底气,也是刘大人自始自终只敢言语威胁,始终不敢动手的原因。 刘大人拂袖而去,连最后的狠话都没有留下,只是眼神阴狠的瞪了简长轩一眼。 简长轩咧嘴大笑,挥挥手,“大人慢走。” 说罢,他一口痰吐出,“呸”了一声,对着周边人笑道:“要是有酒,这会我肯定能多喝几碗。” “哈哈哈……” 不加掩饰的笑声从周围校尉的口中传出,这让刘大人握刀的手不由加上了一些力道。 不多时,外出的小孙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滴血的布袋,很大,明显收获颇丰。 简长轩迫不及待的接过,一边吩咐几人开始生火,一边将里面的野味拿出来。 很快,在几人的互相协助下,将两只野兔处理干净,开始搭火烤肉。 夜色也在此刻渐渐暗了下来,肉香味飘散在空中。 简长轩扯下一只金黄色的兔腿,递给小孙,自己又扯了一只,一口咬下,满嘴流油。 他满足的轻哼一声,“无肉不欢,这个时候要是能有酒就好了。” 陆良也不客气,主动扯下一只兔腿,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外焦里嫩。 见陆良动了手,其他的校尉这才上手,只有小孙抬头扫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的从背上的包裹中掏出一个酒葫芦。 “嘿嘿……简哥,我前几日来的时候刚好去打了一点酒。” 简长轩眼睛一亮,毫不客气的接过葫芦,埋怨道:“臭小子,前几日你不拿出来,害我馋了好久,这次也是走得太急,我都忘了这事。” 小孙摸了摸鼻子,“简哥,这不是怕时间长,早早拿出来你今日不就没有下酒菜了。” 简长轩抬起葫芦就塞入嘴里,灌了好大一口酒,这才满意了擦了擦嘴,笑道:“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 说罢,他将葫芦递给陆良,眼里虽有一丝不舍,但还是说道:“来一口?” 陆良摇头,“不用。” “嘿……那多不好意思。” 简长轩的动作和语言完全不搭,他十分干脆的收回了手,抬眉对着另外几名校尉示意。 “简哥,我就不喝了,你好好享用。” “简大人,我们不喝。” …… 最后,这一葫芦酒简长轩也并未完全喝完,而是意犹未尽的留了一半。 “也不知还要等多久,还是要留一点才行。” 夜深之后,简长轩安排了守夜一事,他和陆良各自守半夜,其他人皆是好好休息。 这样平静却又心惊胆战的日子连着过了三日,山顶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又是临近夜晚的黄昏之时,简长轩摇动着手中葫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娘的,要是有个储物宝具就好了,每次都缺酒喝。” 他眉头紧皱,“到底在等些什么啊!” 他扭头望向陆良,心里难免产生了些许佩服。 这几日来,除了陆良以外,他们所有人都产生了焦急和不耐的情绪,面对这种屠刀悬而未落的状态,他们根本无法保持镇定。 他们甚至觉得,屠刀落得干脆利落些更为畅快! 只有陆良,每日还能心平气和的演练武学,话也不多,休息更是十分有规律。 简直就像休沐出门游玩的! 他摇摇头,这年轻人比他这个上了年纪的人还沉得住气,实在是怪事! 夜渐渐深了下去,其他校尉先后和衣而眠,陆良靠在树干上,呼吸渐渐平稳。 只有守夜的简长轩依然睁着双眼,缓缓踱步,目光幽深。 不知过了多久,陆良缓缓睁开了双眼,身体一动不动。 只见带着微弱月光的黑暗中,一个黑影悄然立起,宛若鬼魅般闪烁到简长轩身后,一指点在简长轩的背心处,简长轩瞬间瘫倒。 黑影伸手扶住简长轩,缓缓放在地上,而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身位,最后放在了地上。 做完这些,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扭头扫了一圈,忽地一怔。 一双明亮如月般的双眼竟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一直醒着?”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声音很低,但不妨碍陆良能够听见。 陆良缓缓站起,低声道:“没有,你醒的时候我才醒。” 小孙咧嘴一笑,“看来迷魂散对你没什么效果。” 陆良眉头一挑,今晚吃烤肉之时,他的身体便感受到了一股怪异的气息入体,不过转瞬间便被身体熔炉烧尽,并未产生任何影响。 看来,那股气息便是所谓的迷魂散。 见陆良没有回话,也没有大声喊叫寻求支援,小孙的脸上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还挺自信,这倒省了我不少事。” 陆良自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这种即将到手的武学感悟,他可不想就此拱手让人。 他暼过地面上那黑乎乎的装置,手握上了刀柄。 既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就必须快点解决才行! 小孙的想法和陆良不谋而合,在他看来,不论是什么原因,既然陆良不呼救,那他就必须瞬间解决战斗,这才不会导致计划出现任何意外。 顷刻间,他的身体略微膨胀,上身的衣物爆开,体表多了一圈黑色纹路,脸颊两边也多了几根胡须。 一眼扫过,宛若猫与人类结合而产生的另一类品种。 ——人妖! 陆良脑海闪过这个想法,顿时明白身前之人来自风云台,只不过比他当初遇见的陆假更为完美,不再是单独的部位妖化,而是整体妖化,却又保留着人类的许多特点。 人妖风云台,人鬼戏火楼,真是不干人事的两个巅佬势力! 58、斩 小孙身影如鬼魅,移动间完全没有声响,那双眼睛变成竖瞳,带着一抹幽黄,在这黑夜中尤为明显。 可下一刻,他神色剧变,整个人完全不合常理的定在半空。 一抹银光抹过脖间。 等恢复过来时,他依然以惯性向前而去,原本挥舞的爪却瞬间捂住自己脖子,鲜血溅射。 他猛然扭头,“这是什么剑法?” 持剑而立的陆良眉头紧皱,这一剑切切实实的击中了对方的脖子,且入肉的感觉如此真实。 但……对方为何没死,甚至还能如此中气十足的喊话? 小孙的脸上浮现后怕,脖子的伤口却在下一息恢复如常,低声呢喃:“这就死了一次?!” 陆良垂眸扫过青影长剑,剑身渐渐滴落的血液证明着刚才的一剑的确不是虚幻。 他抬头望去,对方站立的身影又证明着这一剑并未立功。 “两条命?” 小孙闻言瞳孔缩了缩,咧嘴笑道:“你不知道猫有九条命吗?” 话落,他的身影再次如鬼魅般消散,再次出现时爪上带着幽蓝之色朝着陆良的背心挥去。 陆良猛地扭动身体,抬手间握住小孙的手腕,劲力迸发,狠狠攥住。 如此迅捷的反应速度让小孙一时之间愣住,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眸中闪过喜色。 比身体,他从不惧怕任何人! 下一息,小孙手上的指甲暴涨,毛发变硬,瞬间变成倒刺。 陆良的墨衫衣袖被倒刺和指甲划开,露出白皙的皮肤,但无论是倒刺还是指甲都无法在那皮肤上留下伤痕。 小孙瞳孔骤然紧缩,“玉液境的锻体法!” 他在对决中从未在肉身上吃过亏,这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主修锻体法的疯子。 他双腿全力蹬地,刚才还略带喜色的瞳孔中只剩下恐慌。 必须,必须拉开距离! 可无论他如何使力,对方都宛若一座大山般巍然不动。 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你到底是谁?”他嘶吼着喊道。 陆良神色如常,另一只手持剑挥出。 千钧一发间,小孙只能挥动另一只手,毛发同样变硬,正面对上剑罡。 血液在两人的中间喷洒而出,瞬间将两人的脸和衣衫染得血红,那只带着黑色毛发的手掌被一剑斩飞。 剑并未因为这一次斩击停下,而是径直斩在了小孙的脖间。 许是因为力道减弱的原因,这一剑只斩断了一半脖颈,小孙的头略微歪着,血液疯狂留下。 陆良淡漠的看着他的表情,紧张中带着恐慌,内里又涌出些微庆幸。 “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 陆良抽剑,再次一挥,在小孙还未有所反应时,一剑将他的整个头颅削落。 但眨眼之间,对方的头颅又一次长出,与原本模样没有任何差别。 小孙来不及回忆刚才的恐惧,毫不犹豫的从手肘处崩断自己的手,从陆良的手中逃出。 他两只腿全力奔逃,高高跃起,此刻只想快速远离身后那个不可思议的青年。 但如出一辙的停顿又一次浮现,这次他的表情都还是惊慌,直至头颅落下,他也始终不明白这是何种能力。 陆良回身接住对方坠落的身体,长剑高高举起,刚好刺穿对方的心脏位置。 一动不动,陆良就这样盯着对方的身体。 片刻之后,他将长剑抽出,眼看着那具身躯倒向地面。 “三条命而已,也不是很难杀。” 陆良低头望向小孙的尸体,只见对方渐渐恢复人类躯体,但头颅的面容依然还是小孙模样,想来是一种肉体改变的易容方法,和他类似。 正当他准备祭献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你在干什么!” 陆良询声回头,就见火光摇曳,一群墨衫身影正在快速本来,最前方一人已经露出身形。 不是别人,正式土营中的偏将刘岳池,刘大人。 刘岳池身形飞跃落地,扫过场中情况,眸中闪过一丝遗憾,抬头时恢复正常道:“哼,早就猜到你们这群人有问题,没想到竟然是你。” 自从上次被简长轩拂了面子后,他没有少关注简长轩一群人,就连入夜后的休息处都选在了附近。 刚才听到动静,他毫不犹豫的起身就赶了过来,果然被他发现了蹊跷。 虽然未曾看清全貌,但队伍里有人自相残杀,作为领头的却丝毫没有察觉,一定能够治罪! 陆良扫了他一眼,剑尖忽地冒出一朵火星。 刘岳池一怔,后退一步的同时驾驶拉开,右手倒握刀柄,随时能够拔刀斩出。 “小子,我劝你安心伏法,我已经命人去通知上面的偏将,你跑不了!” 他的手中微微冒出冷汗,但这只是久了没动手的紧张,并不是害怕。 作为一名偏将,就算再不擅长战斗,拖延一点时间还是能做到的,况且,他身后还有即将赶来的四名校尉。 四个人,完全够摆一个简单除魔阵法了! 然而,剑上的火星并未袭来,只是在陆良一剑之下飞向了地面的尸体。 【祭献人类与妖族结合的玉液境尸身,获得武学感悟五百六十一年】 陆良一步踏出,在灰烬中捞出一个血融丹,随意放在了怀中。 刘岳池刚刚松一口气,却又被如今场景震到,愤怒吼道:“你竟敢毁尸灭迹!列阵!” 此时,他身后的校尉也刚好赶到,闻言朝着陆良四方踏出,手中多了一条漆黑的锁链。 “锁!” 刘岳池一声吼出,四名校尉手上的锁链在他们的手上飘飞而出,快速攀上陆良的上半身,形成一个十字形状。 四条锁链通过陆良的身躯互相传送玄气,四个人在此刻形成了一个整体,力量全部叠加镇压在陆良身上。 陆良扭头望向早先小孙布置的黑色装置,此刻周边浮出一阵淡淡的白色光晕。 刘岳池听到远处已经开始出现破空声,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刀,双脚蹬地,长刀划开夜空,朝着陆良的脖间斩去。 他要杀掉这个三环校尉,彻底让简长轩坐实罪名! 陆良并未望向他,只是微微抬手,目光始终锁定地面的白色光幕,手指猛地一握,恰好捏住了长刀。 刘岳池大惊失色,使力抽出长刀,但却完全没有作用。 “愣着干什么!压住他!”他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并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三环校尉。 四名校尉短暂的震惊过后反应了过来,同时提起一只腿,猛地踏在锁链之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锁链上传来无与伦比的巨力,让他们的脚根本无法压下。 这种感觉,就像他们锁住的根本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身躯巨大的大妖,凭借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压制,哪怕是四个人! 陆良另一只手提起长剑,高高举起。 “不可!陆良切莫冲动!” 远处传来一声呼喊,一个黑影快速破空而来。 但陆良的一剑没有丝毫停顿,笔直落下,沉稳异常。 59、形神 明亮的剑罡划破夜空,其上带着一股炙热的烈焰。 不过其进攻的方向不是任何人,而是地面上不甚显眼的淡淡白色光幕。 迅猛的剑罡几乎眨眼之间就与光幕碰撞在一起,两相对比之下,剑罡看着比光幕强大太多。 可无论剑罡如何冲击,那层光幕都无甚变化,反而是剑罡渐渐淡化,直至彻底消散在空中。 也是这一下,才让所有人震惊过后注意到了那淡淡的白色光幕。 匆忙赶来的付忠双眼一眯,眼神直勾勾的望向那层白色光幕,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陆良捏刀的手随手一挥,将长刀连带刘岳池甩飞,接着又用力一扯身上的锁链,四名校尉身子一个踉跄。 他脚尖一点,身形落在白色光幕之前,体内庞大的玄气汇聚在长剑之上,剑身泛起鲜红的火焰。 他双手握住剑柄,全力向下插去,这几乎是他破坏力最强的一招。 在剑尖触及那层光幕时,诡异的平衡出现,剑尖只是让光幕产生了一个小小的凹陷,不得寸进。 除此之外,陆良还感受到体内的玄气在飞速消耗,反弹的力道越来越大。 不过片刻,他体内的玄气就不再能够坚持,身形顺着反弹的力道暴退而去。 付忠于此刻落在地面,神色凝重的望着光幕,只见光幕中幽黄之气骤现,正在不断盘旋。 他瞬间抽出腰间长刀,一刀劈出,但随即也同陆良一般暴退而去。 这反弹力道之大,他的刀甚至没能让光幕产生丝毫变形。 来不及感叹,他从怀中抽出一根木管,向着天空举起。 霎时,火星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一朵艳丽的烟花。 “这是什么?” 陆良一边用武学感悟恢复着身体的玄气,一边开口问道。 付忠头也不回的说道:“风云台的召唤阵法,刚才发生了什么?” “杀了一个风云台的人,他伪装成了我们的人,被我识破了。” 陆良解释道。 这时,原本躺在地面的简长轩几人也被动静影响,缓缓爬了起来,一脸疑惑模样的扫过周边。 “赶得及吗?”陆良问道。 付忠脸色难看的摇摇头,“赶得及,但是上面必须要留人,不一定拦得住,很可能……会死!” 话音刚落,空中已经出现三道破空之声,随之而来的是三个黑影。 与此同时,那白色光幕中的幽黄之气渐渐凝聚,形成了一个人形模样的光影,不过,其上没有五官,只是一具光秃秃的身体,宛若黄色光影组成的人形。 “形神!”付忠面色越发难看,但还是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那又是什么?”陆良疑惑问道。 付忠暼了他一眼,依然耐心十足的解释道:“凝形境分为两个小境界,第一境成形,第二境就是形神,以形凝神,形神出窍,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个家伙是第二境形神境的强者分身,相当于镇守将军的实力。” “那我们这边有镇守将军来吗?”陆良问道。 “暂时没有。”付忠说道,“本来我们就是在等将军,没想到对方比我们更快。” 霎时,三道黑影坠落在付忠身边,面色皆是凝重,其中一人上前一步。 陆良斜眼打量着他,黑衫提枪,衣服依然是制服模样,只不过袖口处绣着一个金色的微风图案。 “风云台的召唤法阵,什么情况?” 许是那道身影还未彻底成形,来人还有时间询问。 付忠解释道:“宋大人,据看守的校尉所言,有人伪装成我们自己人的模样,布下了这个阵法。” 看来身份比偏将还高上一些。 陆良心想,他也确实从这宋大人身上感受到了庞大的压力,最起码也是凝形境的强者。 想着,他忽然觉得岑溪元所说的话不太对,若是这座山真的只是有大妖要突破凝形境,那根据仙人台如今展露的实力,早就应该攻打上去才对。 宋长进斜眼一扫,轻呼出一口浊气,“我会将封平喊下来,你们其他人全部上去,定不能让那些妖族逃走。” 付忠脸色微变,“大人,若是封大人也下来,上面就没有凝形境坐镇了。” 宋长进轻轻敲击了一个响指,目光始终盯着还在成形的黄色身影,沉声道:“没办法,你们坚持一下,这边虽然只是形神,本体未来,但也绝不是我一人能够对付的。” “对了,把山腰处这些校尉都带上去吧,说不定能多争取一些时间,等将军到来,一切都能顺利解决。” “好。” 付忠转头对着走来的简长轩说道:“你和其他人负责发总攻信号,通知山腰处所有校尉,即刻上山。” 言罢,他又转头对着陆良说道:“你和我们一起上去。” 话音还未落,他和刚才匆匆而来的另外两人破空而去。 陆良紧随其后,快要离开时才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那黄色身影终于完全成形,彻底成了一个成年人大小模样,只是依然没有五官,全是光影。 也在此刻,一道身形从他们身边一闪而逝,径直落在了宋长进的身侧,略显矮小,发间带着灰白之色,手提一把长刀。 陆良刚刚收回目光,后方就迸发一阵金光,猛烈的罡气随之迸发,宛若飓风在身后爆发,整座山的树林都开始剧烈摇晃。 只是高出一个境界,战斗的动静就如此吓人。 陆良思索着,身体随着前方身影落在一个接近山顶的平台处,周边有着七个几乎同样着装的偏将,但却没有和宋长进一般的人。 陆良也感受了一番,这些人中没有能够对他造成压迫力,若不是主动隐藏了修为,想来应该都是玉液境。 他抬眸望向前方的一个山洞,内里不断散发出各种臭味,还有玄气波动。 “来了。” 声音一出,洞穴中就有数个身影出现,看着都是人形,但其走路姿势各式各样,很明显不是人族。 一个、两个、三个……… 十六个!! 偏将们脸色越发难看,即使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风营中人,修为也已经是玉液境圆满,但此刻依然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从根本上来说,妖族无论是天生具备的各种怪异能力,还是更为强大的身躯、恢复力、生命力,都比人类更加适合战斗。 他们这些人类中的佼佼者,也不过借着武学获得了一战之力,一对一自然不惧,但是一对二、一对三却不是这么容易的。 十一个对十六个,甚至不知道内里还有没有其他,或者说正在突破的大妖。 必须要有几个人,能够承担一对二、甚至一对三的压力,还要能够坚持一段时间不死!! 他们互相望着对方,欲言又止。 “最左边那两个,交给我。” 60、我要四个 持大戟的偏将跨出一步,平静说着。 这名偏将的头发带着几分花白,年纪明显偏大。 另外几人纷纷陷入短暂的沉默,他们明白,这名叫做张天宁的偏将年事已高,若是真的以一对二,大概率难逃一死。 可……他们没办法拒绝这个选择,张天宁的实力虽不是最强,但也中上,是最为合适之人。 最强的那一批,反而不能一对二,因为只有这一批人,才能最快解决战斗,从而协助其他人。 就算如此,都还远远不够,剩下还有四个人也必须一对二。 付忠扫了一眼,抬步就要向前,同时张开道:“我也……” “打断一下,能不能分我四个?”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陆良,这些目光中有打量、有疑惑、有不可置信,唯独没有放心。 付忠在一侧说道:“陆良,我带来的,玉液境三环校尉。” “小兄弟,可别逞强,活下来比什么都强。”张天宁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解道。 也不知为何,那群妖族始终没有急着动手,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 “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性命攸关的事。”另一名偏将说道。 在他们看来,哪怕陆良真的愿意为此牺牲性命,他们也不可能同意。 陆良挡不住,身死是小,但到时候四名大妖谁来对付? 四名大妖围攻过来,怼谁睡死,那才是坑人! 陆良也意识到,这种方式不妥,他们注定不会答应。 看来,到时候只能硬抢了。 几名偏将不再在乎陆良,但陆良的狂妄之言还是让他们心态产生了一些变化,很快便将四个一对二之人敲定。 张天宁一马当先,率先对着两只大妖发动了攻击,其他人紧随其后。 陆良被分配了一只看似最为弱小的大妖,是一个女童模样,身形娇小。 他倒是没有着急,待其他人纷纷分割战场后,他才朝着落单的女妖跃去。 女妖娇媚一笑,身影飘飞而上。 …… 张天宁一杆大戟挥舞得虎虎生风,带着两名大妖退至一旁,体内玄气升腾,大戟的每一次攻击中都带着浓烈的罡气。 两名大妖在面对张天宁不要命的攻击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避其锋芒,身体部位渐渐妖化,保持着半人半妖的状态,一只牛头大妖,一只马头大妖。 不过,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冷笑。 “老家伙这么不要命,大家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拖拖时间就行。”顶着牛头的大妖躲避攻击,嗤笑出声。 张天宁闻言神色毫无变化,一戟刺出,暴烈的罡气刺穿空气,在牛头大妖的脸上留下一丝血痕。 他以这样的方式回答了牛头大妖的话。 牛头大妖抬手抹过脸上的血液,而后将手指伸入嘴中,满含冷意的脸上涌上一丝愤怒。 “干他,这老家伙坚持不了多久。” 说罢,他身躯再次变化,整个身体轮廓变大了一倍有余,撑破衣服,身上全是明显的肌肉线条,黑色的皮肤看着油光水滑。 下一息,他踏步向前,抬臂格挡挥来的大戟,另一只手猛地握住大戟的戟身,身体却也被大戟附带的力道带着不断横移。 马头大妖瞬间了然,踏步间移动到了张天宁的侧面,手中莫名多了一把大刀,朝着张天宁一刀斩出。 张天宁斜眼看着马头大妖,握住大戟的手紧了紧,双脚一踏地面,人随着牛头大妖的拉拽之力一同飞出,而后主动松开大戟,身形快如闪电般到了牛头大妖的身前,一掌印在牛头大妖的胸口。 一掌建功,他回身握住戟身,身体回旋,挥舞大戟挡住了马头大妖追击而来的一刀,身体一个侧跃,迅速拉开距离。 牛头大妖身体被击飞而出,垂眸望向胸口,只见上面多了一个黝黑的掌印,其上还带着灼烧般的疼痛。 他的双眸渐渐浮上一丝血红,四肢撑在地面稳住身形,大口对着张天宁,天地玄气开始在他的大嘴周围汇聚。 马头大妖见此一幕,双脚一踏,不再追击,毫不犹豫的拉开距离。 张天宁顿感不妙,可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一声巨吼瞬间响彻天地。 ——吼!! 这一声巨吼,宛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哪怕他已经预感到不妙,身体各处都发出必须要离开的信号,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就这样愣愣的站在原地。 而牛头大妖这一吼之后,身体也在下一刻变得无比虚弱,原本庞大的身躯小了一半,四肢站立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可是,大妖并不只有一只,马头大妖在此刻欺身而上,挥舞长刀就朝着张天宁的脖子砍来。 无法动弹的张天宁目眦欲裂,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长刀,内心却在疯狂呐喊。 “动起来!动起来!!” “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 身体未曾因为他的呐喊移动分毫,灵魂脱离身体的感觉虽然在渐渐恢复,可是太慢了,也可以说对方太快了。 绝望从心底浮上,他确实没有料想到,这两只大妖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他一死,这场战斗基本上就宣告了失败,哪怕牛头大妖暂时丧失了战斗力,可马头大妖依然健在。 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哪怕他决心赌上自己的一条命,也没办法改变整个战局。 脖间已经传来一抹寒意,他彻底陷入了绝望,失去神采的双眸无神的盯着身前的马头大妖。 一息、两息……过去,寒意始终逗留在脖间,静候的死亡并未如期来临,反而是一抹银光闪过,温热的血液溅射在他的脸上。 这股温热让他即将熄灭的精神渐渐恢复,眼中的画面更为清晰。 在那马头大妖半截尸身后面出现了一个俊朗的青年面容,眉目如剑,神色淡然,挥舞着长剑的模样宛若在杀鸡一般自然。 下一息,火焰升腾,眼前的马头大妖化为一堆灰烬。 而那个墨杉青年身形一闪而逝,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牛头大妖的身侧,一剑斩下,硕大牛头随之落下,火焰付之一炬,动作快捷且干净利落。 哪些不可一世的大妖,在青年手中宛若鸡崽,轻松惬意至极就能斩杀。 此刻,张天宁的身体终于恢复,但他依然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早先他劝解过的青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半响后,他终于还是开口道:“谢谢。” 陆良抖动了一下剑身,闻言微微抬眸,平静道:“不用,来不及了,我先去别处。” “小心……”张天宁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又快速止住言语。 望着青年的一闪而逝的背影,他感到无比庆幸,又有些难过。 如此急切的去帮助大家,而且这样的实力,有什么需要小心的? 自己真的是老了,心气不够了! 对方斩杀牛头大妖或许有些取巧,但无声无息到了马头大妖的身后,一剑利落斩首,却无法取巧丝毫,而是实打实秒杀般的妖孽实力!! 61、太过热心 第三头。 陆良默默地计算着,身形快速在林间穿梭,嘴角微微翘起,兴奋溢于言表。 这里对他来说简直宛若菜园,只要动动手,就能多上五百年的武学感悟,这些大妖可都是玉液境的大妖,可别提多爽了。 谁能抵挡住收菜的快乐呢? 想着,他的眼中已经出现了另外一个战场。 同样的以一敌二,但手持长刀的偏将目前并无危机,两头大妖也是且战且退,根本不像刚才牛头大妖一般拼命。 陆良一直觉得有些不对,这些大妖有恃无恐,像似比仙人台这边还期望拖时间。 仙人台在等镇守将军,那这些大妖在等什么呢? 无暇思索,他盯准其中一只狗头大妖,长剑瞬间出手。 带上炙热玄气的长剑,杀伤力确实很强,哪怕狗头大妖充分用玄气保护身体,也被一剑削下头颅。 接着,便是熟练的焚尸过程! 还剩下的一只鼠头大妖,见势不妙就往地面钻去,只想逃离。 可在面对风霜岁月剑的时停之刻,依然被削去半截身体,地面的半截也被陆良一手拔出,削去头颅。 持刀偏将愣在当场,还不等说些什么,那个墨衫青年就一闪而逝,赶往了下一个战场。 随后赶来的张天宁见到的就是持刀偏将愣愣站在场中的画面,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看来大家都一样! 毕竟,片刻之前,他大概率也是这个模样愣在原地。 “老黄,醒醒。”张天宁喊道。 黄岁元扭过头,依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刚才……我……他……” 张天宁轻叹一口气,“我那边也一样,这家伙哪里是个校尉,若不是那一身衣衫,我都觉得他是个捉刀人。” 黄岁元总算回过神来,苦笑一声道:“这人莫不是那个大门大派的弟子,那剑招出手时,我甚至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是一凉。” 张天宁无奈摇头,“除了他的名字,我什么都不知道。” 顿了顿,他抬眸道:“走,跟上去看看。”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追着陆良离开的身影而去。 但接下来,他们连陆良的身影都没有看到。 倒不是陆良的速度太快他们跟不上,而是每到一个地方,他们总要和一个一脸呆滞的偏将说上几句。 慢慢地,他们也就跟不上陆良,只是队伍越加壮大,且都是早些时候聚在一起的偏将。 直到大部分偏将都聚在了一处,他们也不再跟随陆良的步伐,而是回到了洞穴外的平台。 他们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竟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 “两头。” 张天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在我这边杀了两头妖。” “一头。” “两头。” …… 众人纷纷跟上,最后得出结论,陆良连带自己那头妖,最起码杀了八头。 这还不算未到的几名偏将。 “这校尉,也太过热心了。”一名偏将扯了扯嘴角,感慨道。 “热心是热心,但每一次都把尸体烧了,动作还这么熟练,有些可惜了,妖身上还是有许多可用之物的。” 张天宁暼了几人一眼,“你们要是能对付,又需要他帮忙?” “唔……他动作太快了,就算能对付都抢不赢。” 说到这里,众人一下沉默起来。 什么时候,杀大妖变成抢了? 以前都是联手杀妖,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一个人出手? 就算是偏将,也不见得喜欢执行任务,只不过不得不做,职责所在罢了。 但这一次,他们真的感觉是在抢,不过不是他们抢,而是一个人抢了他们全部。 这时,空中响起了破空声。 付忠怀中抱着一个偏将,落在了地面,陆良紧随其后。 张天宁几人本想问问,但在看到付忠怀里那人后,即将出口的问话憋了进去,双眸中爬上几分黯然。 即使有陆良这样一个妖孽,依然避免不了死亡。 一开始,他们尽量避免思考这个问题,甚至期望着横空出世的陆良拯救所有人。 若是没有期望,他们这些见惯生死之人也不会感受到久违的悲伤,可一但有了期望,在面对又一次来临的死亡时,他们反而没有了那种淡然。 付忠扫过众人,将手上的尸体缓缓放下,沉声道:“比想象中好多了,无需如此。” 是啊,原本还以为会全军覆没的结局,最后只死了一个,还有什么值得奢求的呢? 不由自主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陆良。 “小付,他是你手上的偏将吗?”张天宁好奇问道。 付忠扯了扯嘴角,他倒希望如此,原本是帮将军做事,还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绵羊,哪知道竟然是只猛虎! “不是,是抽来协助的。” 闻言,众多偏将眼神都动了动,似乎有了些别样的心思。 付忠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他在你们那边杀了几头大妖,但在我们这边杀了一头,加上他自己的那一头,你们那边最起码两头以上,这些功劳加上,你们觉得他还是个校尉?” 张天宁讪笑几声,他们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提前交好陆良。 “陆兄,早先是我老人家有眼不识泰山,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张天宁对着陆良说道。 陆良抬眸,认真回道:“无门无派。” 张天宁一怔,疑惑道:“莫不是哪名将军的弟子?” 陆良摇头,并未开口回答。 付忠在一旁看着,心里冷笑一声,何止是无门无派,根本就连师父都没有。 若是这些家伙知道陆良就是从月川县走出的一个采花贼,那就不仅仅是把下巴惊掉的地步了。 可惜,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也看不到如此有趣的一幕。 “好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现在我们要赶过去帮助那两位大人。”付忠出口打断了几人的询问。 张天宁止住话头,他当然知道目前更重要的是其他事情,点点头应下。 付忠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抬眼道:“走吧,一会再来带他走。” 陆良脚步刚抬,一股激灵从心底升起,浑身的汗毛瞬间竖立。 是啊,他好像忘了点什么! “散开!” 他一声暴喝,身形侧移。 众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话语刚出,他们根本没有怀疑,瞬间四散。 可这样的速度对于袭来之妖而言依然太慢,一杆长枪刺穿两具身体,就这样晾在了空中。 张天宁赫然在内,他抬手摸着嘴角留下的血,双眸渐渐失神。 刚刚有多庆幸,这会就有多颓败。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62、百宝锻身 在那杆长枪的另一头,是一只半人半妖的蜥蜴大妖,身高是普通人的两倍,双腿站立,身后一条青绿色的尾巴缓缓摆动。 他那坑坑洼洼的青绿色脸上露出鲜红的舌头,舔舐着唇角,眼里对于长枪之上的两人充满鄙视和渴望。 “都走!先去帮下面!” 就在众人准备围上去时,付忠一声厉喝。 不过,他的身形却不是后退,而是向前。 众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与其全都死在这里,不如牺牲他一人,其他人先去协助下面,而后再解决上面这头。 可,他一个人挡得住吗? 这只大妖的身上,可是散发着实实在在的凝形境威压,就算不太稳定,那也是确确实实突破了的凝形境。 蜥蜴大妖咧嘴一笑,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言语,而是一把扯下前方偏将的手塞入自己嘴里。 咔嚓! 他的大口张开,咀嚼,神色冷冽的扫过四周。 张天宁两人还留着一口气,但即使面对如此场面,两人也硬是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嘶吼之声,只是脸色越发变得苍白。 付忠的怒意直冲头顶,长刀出手,欺身而上间再次怒吼。 “走!” 其他人再也顾不上思考,转身就走,只是回眸时却再次感到了揪心。 只见付忠愤怒冲出的身形被一个墨杉青年抬手拦住,青年无比坚定的站在了付忠的身前,面对着蜥蜴大妖,神色却依旧显得淡然。 即使是这如妖孽一般的青年,他们也不抱丝毫战胜的期望,只是期许着可以多争取一些时间。 而之所以会感到揪心,是因为今日过后,这妖孽般的青年或许会就此陨落。 即使再妖孽,死了就是死了! “你也走。” 陆良淡漠的说着,抬眸望向蜥蜴大妖。 对方还在不停咀嚼,对于自己这边的动作毫不在意。 陆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这种压力和早些时候遇见那些风纹偏将并不同,似乎要弱了很多。 他意识到,眼前的大妖并不是毫不在意,而是没法在意。 许是刚刚突破,还不够稳定,又许是突破不够完美。 无论是什么理由,眼前的大妖确实没有强到让他心生绝望,反而让他之前割菜般的心思产生了异动。 这何尝不是一根大菜呢? 他望着对方嘴角勾起的嘲讽笑意,还有血肉模糊的残缺手臂,一股暴虐的气息从心中渐渐升起。 付忠没有迟疑,他转身就走,回眸时瞳孔微微一缩。 在他看来,眼前并不是一人一妖在对峙,反而更像是一妖一魔,两股血腥暴虐的气息遥遥相对,似乎都想从对方身上啃下血肉。 叮铛! 清脆的铃声蓦然响起。 霎时,空中无数的玄兵凝结,辉宏白光闪烁间,无数刀枪剑化为虚影,朝着蜥蜴大妖袭去。 即使是在控魂铃的作用下,蜥蜴大妖依然微微昂起了头颅,淡黄色的竖瞳中尽是漠然。 陆良紧紧握着手中的铃铛,感受着其中神魂被扯动的怪异感知,他能预感到,控魂铃快要支持不住了。 毕竟,就是一个普通的宝具罢了,面对凝形境的对手,能支撑片刻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玄兵淹没了对面的身影,陆良于此刻收起了控魂铃,身形一闪间,将枪上的两名偏将朝着远处扔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自然顾不上他们的生死,哪怕已经死了,也不该让妖将身体啃噬,这也是他使用控魂铃唯一的目标。 刚做完这个动作,陆良立即持剑回身,剑身挡住身后袭来的大爪,巨力猛地撞击,他的双腿在地面留下两条长长的痕迹。 白光散去,露出了里面丝毫没有伤痕的蜥蜴大妖,但其青绿的皮肤上却多了一丝墨色。 压力渐渐变大了! 陆良心里暗道,他的猜测应该没错,对方还在适应刚刚突破的身躯。 那就抓紧时间! 青影剑遥遥抬起,他的脚步瞬间点地,身形跃出间对方的身体停顿在了一步踏出的模样。 剑尖刚刚接触大妖的脖间,墨色竟也在此刻浮上脖间,刚好就是剑尖触碰的位置。 陆良的手臂传来了巨大的反弹之力,但他依然稳稳的递出了一剑,划破了那墨色,血液溅射而出。 但就在此刻,冰凉的触感浮上陆良的腿。 原本还应处在时停领域的蜥蜴大妖竟然恢复过来,尾巴缠上了陆良的腿。 巨力在一瞬间袭来,陆良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带动,猛地砸在地面,然后又一次被举起。 叮铛! 控魂铃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只是一瞬。 一瞬间就恢复,陆良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挣脱了尾巴的束缚,拉开了距离。 他微微抬眸,那张白皙的脸上不仅沾染了猩红的血迹,泥土、污秽也尽数沾染在上面,俊朗在无形中消散,只剩下了些许狼狈加上坚定。 风霜岁月剑最多能控制对方半息不到,而且对方的身体强度十分恐怖,他刚才的一剑,只是在对方的脖间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如今留血的动静甚至已经在渐渐削弱了。 果然不是对手啊! 陆良暗自叹了一口气,眸中开始闪动金光。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五千八百三十二年】 【可用千年武学感悟换取灵光】 十头大妖贡献的武学感悟,确实十分丰厚。 他毫不犹豫的换取了一次灵光。 【使用千年武学感悟换取灵光】 【灵光一闪间,你将两枚血融丹尽皆使用,吸收其中残留的妖族气息、玄气,感受妖族天生神通,对于赤焰熔炉决有了新的感悟】 没有迟疑,他瞬间就将大量的武学感悟投入赤焰熔炉决中。 【第一年,赤焰熔炉决在你手中产生了变化,你以熔炉为基,身体为面,投入大量心血改造熔炉之法】 …… 【第八十年,你沿着心中灵光,不断对身体熔炉改造,原本的窍穴熔炉在这一瞬间有了新的变化,渐渐扩散到整个身体,你明白,什么时候你将整个身体改造成为熔炉,你的这门新的法决就算成功了,只不过进度尤其缓慢】 …… 【第三百二十八年,你依然在运用百幻身改变身体,用玄气锻造熔炉】 …… 【第八百九十三年,你终于完成身体熔炉改造,迫切需要各种妖邪、宝物熔炼,从而通过妖邪肉体加强肉身,并获得玄妙之能,你将此法命名为《熔炉百宝锻身法》】 【第八百九十四年,此锻身法共有六个阶段,你将血融丹里蕴含的两个妖族神魂投入身体熔炉,开始以妖魂锻身,进行第一阶段】 …… 【第一千一百二十年,妖魂力量颇有不足,你修炼的第一阶段未曾圆满,念此,你将控魂铃投入了其中,还有仙人台腰牌中吸收的残魂之力尽数投入身体熔炉】 …… 【第一千九百七十二年,你第一阶段的锻身终于完成,身体提前破开了修为的桎梏,获得了控魂铃的部分玄妙,取名为镇魂铃,凝形.熔炉百宝锻身入门】 63、镇守将军(三更求票) 冲天的煞气从陆良的身体中迸发而出。 蜥蜴大妖刚准备冲出的身躯停顿下来,双眼一眯,他竟从对面这个瘦弱的身躯中感受到了威胁。 他感觉此刻根本不像面对一个人类,而是面对着一个同自己一般充满煞气的大妖或者恶鬼。 好在,此刻墨色已经布满了他的全身,身体已经完全适应刚刚突破的境界,体表宛若穿戴上了一具玄铁重甲。 他狞笑着探出大手,朝着青年的脑袋抓去。 忽然,青年竟然将手中的长剑弃之于不用,抬手抓住了蜥蜴大妖的手腕。 蜥蜴大妖微微一怔,他的手不仅不能向前,就连想要缩回来都做不到,对方的力道似乎与自己不相上下! “你是风云台的人?” 蜥蜴大妖诧异道。 陆良微微抬眸,咧开的嘴唇中展露出牙齿间带着的猩红,“以前是。” 话音刚落,他的拳头一拳轰出,击打在蜥蜴大妖的腹部。 蜥蜴大妖瞳孔一缩,胃部一阵紧缩,口中竟然多了些许唾液,疼痛感更是让他无法保持一开始的镇定。 “你找死!” 他一声怒吼,尾巴瞬间翘起,带起猛烈的破空声击打在陆良的腹部。 陆良咧嘴一笑,直接放开了对方的手臂,一拳轰在对方的脸上。 刚刚突破的蜥蜴大妖瞬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放弃了其他的方式,举起拳头连带尾巴,同陆良对轰。 凝形境的战斗,竟然在两人的对决中变化成了拳拳到肉的比拼。 但这个拳头可不像街边打架,每一拳轰出,承受的一方身后都会爆出猛烈的罡风。 甚至蜥蜴大妖的身体中不断响起爆裂之声,玄气在他的身体里不断爆开。 而若是一拳轰在地面,即刻就会出现宛若蛛丝一般的裂纹。 …… 不知何时,陆良两人的上方,天空中站立着一名身穿银甲,披着一条血色披风的人影。 他垂眸望着地面上极其惨烈的一人一妖,嘴角噙着笑意。 这般毫无美感的战斗,竟然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激动心绪。 那小家伙,肉身真不错,可以和大妖打得如此难解难分。 而随着时间推移,周边出现的身影越来越多。 先是诸多偏将,而后是校尉。 他们尽皆立在一旁,心中完全没有帮忙的心思,而是莫名的对那个墨衫青年生出畏惧之心。 到底什么人,能够骑在大妖身上,一拳又一拳的轰出? 血腥的场面让这些见惯了大妖屠杀人类的校尉和偏将们都产生了不适,甚至有人转身低声干呕。 直至那个墨衫身影将地上的大妖锤至不见形状,宛若一块碎泥,那墨衫身影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血污完全掩盖了他的面部,远远看去,那就是一个身体布满猩红和污秽的身躯,只是其站立以后,身姿依然挺拔,宛若根本不会倒下。 付忠忍不住踏出一步,但却在此刻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煞气从青年的身上迸发,不由停住了脚步。 只见青年手掌燃起火焰,轻轻拂过地面那个不见形状的肉饼,付之一炬。 还没停,青年竟然还能低下身体,从那灰烬中掏出一个绿色玉石,放入怀中,然后才摇摇晃晃的再次站起。 时间恍若在这一瞬间暂停,所有人都只是盯着那个有些摇晃的身影,沉默代表着他们最高的敬意。 直到一抹红白之色显现,那个身着银甲的人影突兀的出现在青年身后,探手将其缓缓扶住。 众人这才知道,青年原来已经晕了过去,只不过始终站着! “见过蒙将军!” 后知后觉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恭敬的和中间的红白身影打着招呼,但目光却始终汇聚在那个墨衫青年之上。 蒙铁原微微颔首,“找点水来。” 不多时,一名校尉用竹筒接着水走了过来。 蒙铁原掏出一张巾帕,沾染水后将陆良脸上的血污缓缓擦掉,露出了那张白皙俊朗的脸庞。 他抬头示意,一旁的宋长进上前几步,接住陆良无力的身躯。 “这是谁手下的校尉?”蒙铁原问道。 付忠上前拱手道:“将军,是我带他来的,但他并不是我的手下,而是岑元彬的手下,唤作陆良。” 蒙铁原眉头微微一挑,“他便是陆良?” 这句话让旁边众人都有些吃惊,毕竟如此多的三环校尉,将军又能认识几人? “嗯。”但付忠并不意外,蒙铁原曾经属于风营,和风营的陈千鹤将军乃是故交,这种事陈将军想来并不会隐瞒涉及其中的蒙铁原。 蒙铁原闻言望向了陆良,神色十分平静,手指拨弄着腰间的刀柄。 “收整好,一会你们就分批收兵回去,我入洞穴看看。” “是!” …… 不知过了多久,陆良才渐渐清醒过来。 他没有急着睁眼,而是先感受了一番身体的状态。 在战斗中,他一直不断地用武学感悟恢复身体和玄气,这才能够靠着玉液境圆满的修为支撑到最后。 可身体能够恢复,他的精神却没法恢复,这一场跨境战斗,让他的心神几乎消耗殆尽,所以才陷入了昏迷之中。 如今,他的身体虽然还有伤,但在百宝锻身的加持下,伤不重,精神也基本上恢复了正常。 他缓缓睁开了眼,入眼便是一张略显担忧的脸,而后是其后面奢华的车厢还有另外一名偏将。 “你终于醒了,一觉睡了两日。”付忠感叹道。 陆良撑起身体,靠在车厢上问道:“这是去哪?” “回府城的路上。” 付忠说着,顺便介绍道:“这位是黄岁元偏将。” 黄岁元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陆良也点了点头,又问道:“是哪一位将军出手了?” “镇守青槐道大岚江的蒙铁原将军。” 付忠解释道,望向陆良的双眸中多了些别样的神色,继续说道:“你这次也算因祸得福,蒙铁原将军看上你了。” 陆良脸色一僵,抬眸时眼中多了些不可置信之色,“蒙将军……是女的?” “噗……”黄岁元没憋住,笑了出来。 付忠莫名的瞪大了双眼,无奈摇了摇头道:“蒙将军自然是男的,我所谓的看上,是将你任命为了亲随偏将!” 陆良长舒一口气,不是这个看上就好。 至于说拒绝,对方好像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留给自己。 付忠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神色莫名的瞥了一眼陆良。 其实,这一切都是早就做好的决定,陆良在这次任务中就算什么都没做,也必然会晋升。 不过一开始他们准备是让陆良晋升偏将,没想到蒙将军直接给了亲随偏将的位置。 也不知道蒙将军是怎么想的,但这样反而更好。 鱼饵越大,能够钓上来的鱼才会更加肥美! 而这几日的一切,不过是将鱼饵抛下的举动罢了。 64、千仙图与凝形法 在马车上又摇摇晃晃的过了一日。 这期间,陆良也从两位偏将的口中越发了解仙人台的架构。 而越是了解,他却对于获取凝形法一事上越发没有信心。 “凝形法,是真正的关键,一旦跨入凝形,在这一府之地内也能称得上强者,属于需要镇守将军亲自或者派遣亲随偏将镇守的强度,所以这个阶段的修炼法,是重中之重,仙人台管理也十分严格。” 付忠解释道,“以你这次的功劳,也无需太过担忧,最多再经过两三年的历练,就能申请的观摩千仙图的机会。” “观摩千仙图?”陆良疑惑问道。 “凝形的法决其实是不固定,最多教你勾勒之法,但具体的形要靠悟,千仙图就是仙人台悟形的渠道,若是你成功领悟,仙人台自然会赐下凝形境勾勒之法。” 闻言,陆良颇有些无奈,涉及到这种玄而又玄的悟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擅长,而且,这个时间太长了。 “这两三年,不能再缩短了?” 付忠扯了扯嘴角,“两三年,你居然还想缩短?” 他望着陆良认真的神色,确定他并不是开玩笑,只能继续解释道:“两三年已经很快了,你加入仙人台甚至才一月不到,再过两三年接触凝形法,这样的速度不是很快,是快得没边了,而且是像你这样的天才才有的待遇。” 虽然如此说,但付忠也知道,对于像陆良这般的妖孽,两三年确实有点慢。 但对于其他的人来说,两三年的时间,有些人可能还没有突破通脉境,更别说接触到凝形境了。 陆良摇头,“我的天赋不好。” 这句话出口,付忠瞬间没了说话的兴趣,一旁的黄岁元更是无语,直接问道:“陆兄,你今年多少岁了?” “二十。”陆良想了想说道。 黄岁元翻了个白眼,懒得接话。 在他看来,或许陆良这种天才的思维真的如此,但那不重要,他如今八十多岁,才堪堪玉液境圆满。 他这个年岁,在玉液境圆满中尚算年轻,甚至曾经也享有过天才的名头,当然,和年少时有些奇遇脱不开关系。 但与陆良一比,他简直愧对于“天才”这两个字。 不过,这种情绪倒是没有持续多久。 事实上,哪怕放眼整个南山府,能够和陆良相比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但其中有一个名头响彻了整个南山府的人,就算是陆良,黄岁月也不认为能够相比。 大将军的三弟子——洛秋月。 太久了! 陆良暗自想到,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接触凝形勾勒法,还有观摩千仙图。 两三年是什么概念,他根本无法想象。 接触修行到现在,他连一年时间都还未到,哪里能够等这么久。 眸中闪过几缕金芒。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三千七百九十三年】 斩杀蜥蜴大妖获得接近千年的武学感悟,对战中花了许多恢复身体和玄气,现在这些就是他剩下的武学感悟。 使用过一次灵光之后,他也明白了些许灵光所具备的能力。 类似于顿悟,可以从他所忽略的身边之物、自然、还有各种接触的人中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光,将灵光灌入武学之中,找到正确的推演途径,确保能够顺利推演出下一个境界的武学。 可问题也在这里,灵光是他所忽略的,但却实实际际存在过的,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对于凝形法、千仙图,是真的没有丝毫了解,更别说曾经忽略了什么。 念此,他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怀中的青色玉石,东西还在。 看来,突破凝形境的契机要放在这个莫名的玉石里面了。 时间一晃而过。 第二日中午时,马车已经临近了南山府城。 而陆良在付忠的带领下,不再待在马车里面,而是换到了外面最高的一匹骏马之上,不过那身染血的墨衫依然穿在身上。 从远处看去,陆良被数十名校尉拥在其中,马车的最后,还拖着数头身形巨大的大妖尸身,一副大胜而归的模样。 陆良其实不太习惯这种出风头的场面,但这一切似乎都是将军的安排,就连那身没有换的墨衫,在付忠口中都变成功勋的象征。 在南山府城内,早早得到消息的仙人台内的人已经开始在城门出汇聚。 仙人台从不秉持锦衣夜行的一套,所以公示栏中早在昨日就已经将这次战果贴上,城门处也自发的汇聚了无数的百姓。 做了事,就要让所有百姓知道,这不仅仅是功绩,也能加强百姓对于仙人台的信心,如此下去,才算是一个良好的循环。 在人群中,绑着绷带的岑元彬几人瞪着双眼望向官道方向,神色都有些晦暗。 告示中说了战果,也说了牺牲的偏将,但唯独关于校尉的牺牲人数并没有说。 斩杀十六头玉液境大妖,一头凝形境的妖君,一名玉液境邪派中人! 如此恐怖的战果,在岑元彬几人看来,死伤的校尉大概率不计其数,就算全数阵亡也不是没有可能。 “哥,你不必愧疚,当初虽然是你带他来的,但这次明明是他拒绝接受你的招揽。”岑溪元看着岑元彬晦暗的神色,宽慰道。 岑元彬瞥了她一眼,摇头道:“不管他作何选择,也是我手下的校尉。” 孟章几人对于陆良的感情虽谈不上多好,但对于救过自己性命的人,他们由衷的希望能够看到安然归来的陆良,哪怕重伤残疾,只有活着就好! 实在不行,他们也会帮陆良收尸。 如果……还有尸体的话。 在他们的对面,许羌默默地站在人群中,等待着。 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眼里冒出的是浓厚的战意,但那双眸子,却微微有些抖动。 他比岑元彬的实力更强,无比接近凝形境,地位更高,更清楚这次战斗出动的人手。 所以,他更加明白这场战斗的艰难,即使他对于陆良的实力也有所了解,可在他看来,以陆良表现得如此积极参加战斗的性子,定然对于妖魔有着滔天的恨意,在战场中陆良绝对不会站在最后。 冲锋在前之人,往往是率先牺牲之人!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竟然只能有一面之缘吗? 他虽然更愿意相信陆良能够安全回来,但理智却告诉他,几率实在太小。 遥远的道路上终于传来微弱的马蹄声,无数的目光开始汇聚在道路的尽头。 “来了!” 随着一声呼喊,所有人的神色都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65、三大将军赐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率先出现的都尉和校尉们一身墨衫干净无比,哪里像似参加过战斗,简直是游山玩水归来的模样。 直到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的眼里,人群中诧异的神色才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尊敬,还带着一声声低呼。 内容各不相同,但有一句话在人群中却越传越开。 “那是谁?” 所有人都知道仙人台的规矩,中间那匹高头大马就是首功之人,只有斩杀妖魔最多之人,才能够在那个位置。 所以,每个人都对那略显陌生的面容产生了兴趣,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只有这样,在私下的吹牛中,他们才能占据上风。 百姓是如此,但仙人台内的人们是真的懵了。 饶是他们做过各种打算,也没想到居中那人竟然是一个如此陌生的三环校尉。 对,三环校尉! 什么品种的三环校尉,能够在这样的战斗中取得首功? 孟章神色从惊诧变成震惊,最后停留在了不可思议,就算如此,他还是不停揉搓着眼睛,嘴里低声呢喃。 “我他娘看错了吧?那家伙是陆良?” 张胜和丁影只是沉默,他们无法将那高头大马上的俊朗青年和心目中的陆良对上号,不是不像,而是不该在那里。 岑溪元紧咬下唇,双眸中印下了那个神色淡然的青年面容。 她在此刻终于开始理解,为何自己的哥哥宁愿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也想将青年拉进岑家。 若是真有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不拉此人成为同伴,那才是真的蠢货吧! 唯有岑元彬的神色变化没有那么明显,他只是欣慰中带着遗憾,接着握紧了拳头。 大丈夫,当如是! 随着车队渐渐走近,聚在城门处的人群自发让开中间的位置。 仙人台中一名水营的蓝衫偏将缓缓走出,行至道路中央。 车队速度本就慢,行至城门处则彻底停了下来。 蓝衫偏将从腰间扯出一张纸卷,两手拉开,声音低沉,却也缓缓传遍了整个天空。 “奉朝廷之命,仙人台赴魁山斩妖,幸不辱命,斩获玉液境大妖十六头,玉液境邪派中人一名,凝形境妖君一头!天佑大秦,万世不朽!” 声音悬空,久久不停,周边的百姓心绪被这沉着的声音调动,自发跟着喊了起来。 “天佑大秦,万世不朽!” “天佑大秦,万世不朽!” …… 喊声响彻天空,许久才缓缓停了下来。 水营偏将的话在此刻继续开始。 “仙人台风营校尉陆良,在此战中独自斩杀玉液境大妖十一头,玉液境邪派修士一名,凝形境妖君一头,夺得首功!” “仙人台土营偏将刘岳池在任务中意图阻拦,此番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奉大将军之命,此番赐校尉陆良武学一本,宝具两件,丹药百瓶,黄金千两。” “奉蒙铁原将军之命,校尉陆良担任蒙将军亲随偏将一职,无需跟随将军镇守,可继续在南山府斩杀妖邪,统领校尉,佑我南山府平安稳定!” “奉雷营赵远山将军之命,封校尉陆良为六耳捉刀人,赐六耳灵猴,享听调不听宣之权,封讨南山府各大妖山,镇压一府之邪,巡南山府一地江湖门派!” 整个城门处,霎时寂静无声。 百姓们或许不知道这样的功绩代表什么,但他们知道那大名鼎鼎的几个名字,平时只是听到一个都得引起一阵骚动。 三个将军赏赐,哪怕再不懂,他们都知道这是滔天之功,也只有如此,才可能让三大将军赏赐,其中更有大将军之名。 仙人台中人更不用说,他们清清楚楚的明白,三环校尉斩杀十一头大妖加上一名妖君是何等恐怖之事。 哪怕是在仙人台任职数十年的老校尉,也不曾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更别说三个将军轮流赏赐。 凝形境武学,宝具两件,丹药百瓶…… 相比之下,刘岳池的处死消息显得完全不重要,也没人关心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无论是校尉还是偏将,纷纷将那高头大马上的俊朗面容印入脑海之中。 他们知道,南山府将有一颗璀璨的天骄缓缓升起……不对,不是缓缓,是宛若流星一般升起,注定闪耀整个南山府! 而这些人中,终归有人认识那个身影,也就是瞬间,陆良的经历开始在人群中传播。 “加入仙人台不足一月……一环校尉连跳两级……” 没有人说起陆良那见不得人的身世,所有人此刻都尽是赞美之语。 孟章的嘴巴已经张大到能放下一个鸡蛋,他此刻超级想给自己一巴掌,然后将自己从梦境中打醒。 若说现在的一切不是梦,那当初他在客栈中遇见的那个青年,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成长为一棵大树的! 岑元彬的神色暗淡下来,这一次的暗淡不是因为没能拉拢陆良,单纯是因为他感觉这一生,或许再没有和那个身影并肩作战的机会了。 作为世家子弟,拉拢陆良只是他为家族着想,但作为武夫,他是由衷的愿意和陆良这样的武夫并肩作战,并一起走到绝巅。 可如今他才意识到,他和那个青年的差距比想象中更大。 “哥……我们可以考虑让他成为我岑家的女婿。” 岑元彬被岑溪元的声音打断了思索,他回头望着岑溪元泛红的脸颊,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你,配不上他!岑家,也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岑溪元泛红的脸颊一下变得苍白,但她并未反驳,只是痴痴的望着那个墨衫身影,银牙紧咬。 许羌低声笑了起来,越来越大声,让周边的人都感到莫名的怪异,纷纷回头暼了他几眼。 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目光,那双黑瞳中迸发出明亮的光彩,战意从他心中缓缓升腾。 这家伙,就是我的宿敌! 我注定,要踏在他的头上走到另一个巅峰! 陆良的目光淡漠的扫过周遭的人群,渐渐地,他的双眸中终于多了几分疑惑。 “付大人,每一次仙人台大战回来,都是如此吗?” 在他旁边的付忠闻言摇了摇头,“如此壮观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 陆良暼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惊慌,心里再一次多了几分疑虑。 付忠是真的有些慌了,前两个将军之命,他早就知道了,可第三个是什么鬼? 六耳捉刀人,听调不听宣! 这哪里是什么赏赐,完全是对陈将军安排的对抗,是为了让陆良能够坦然拒绝接下去陈将军的安排,也代表着赵将军对这个计划的不满! 可是……这个计划是大将军亲自允诺答应的啊! 他怎么敢?! 66、六耳灵猴(三更求票) 这是陆良第一次骑马走入南山府城之内,而且还是由偏将牵马。 而随着他的移动,人群也在移动,他的事迹在口口相传中流入了府城内所有人的耳中,而他的面容也被更多人记下。 直到仙人台大门处,他才从马上下来,然后在蓝杉偏将的带领下直接去了水营的院中。 “陆大人,小的叫吴签,以后关于水营的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陆良瞥了他一眼,轻“嗯”一声算作回答。 吴签并不在乎他不冷不热的态度,神色依然恭敬的在一旁引路,“大人,刚才说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好,等你进水营就可以领取,武学和宝具是大将军亲自选的,没法更换,但其他的你要是有意更换,只要和我说就行。” 说着,两人已经进了水营的偏院,一眼便看见院子中摆满了木箱,两旁还站着其他水营的校尉,手中捧着盘子,小心翼翼的望着刚刚走进的两人。 这些人中不乏曾经当面嘲讽过陆良之人,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不少人已经做好了被陆良处罚的准备。 陆良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而后目光落在了捧着武学秘籍的那人身上,抬步便走了过去。 刚走进,他便发现对面那人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抖,他不由抬了抬眸。 一个极其陌生的面容,或许见过,但他心里没有太多印象。 他探手将武学秘籍拿在手上,翻开就看了起来。 虽说是秘籍,但其实就是十来页纸,根本不需花费多少时间就能看完,面板上也浮现相应的提示。 【学得大衍万化剑(未入门)】 确实是为了自己量身选择的剑法武学,但为何没有境界划分? 难道类似于绝技一般? 他挑了挑眉,朝着一侧又移动两步,望向了盘子里面的两件宝具,一件是一张手掌大小的金页,上面一片空白,另一件则是一颗青色玉珠,通体透明。 “这件宝具是唤名金薄,这件宝具有两个作用,一是寻踪,在上面写下名字,能够寻到十里内的人物,但你写名之时需在脑中想到此人,二是庇佑神魂,若是对手有针对神魂的手段,金薄可以帮你主动拦下,平时还可静心平气,这是其最重要的作用。” 吴签在一旁顺着陆良的目光解释道,“这件宝具是青玉衫,可幻化衣衫,有防御之能,虽不及将军的银甲血袍,但在此之下也算不错。” “不过,其毕竟只是宝具,不可能抵挡对方的全力进攻,只是起到辅助之能,这也是所有宝具的弊端。” 陆良微微颔首,对于青玉衫他倒是没多大兴趣,毕竟他的身体足够强,但唤名金薄他却十分感兴趣,特别是静心平气一说。 他扭头望向一旁的盘子,只见上面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猴子,通体金黄,端坐在盘子上,慵懒的用双手撑住盘子,仰头闭眼,似乎在享受难得的日光。 “大人,这便是六耳灵猴,其即是灵兽,又是宝具,玄妙异常。” 吴签望着那只六耳灵猴,眼里的羡慕根本掩饰不住,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激动。 “它有耳目通明的天生神通,能够寻妖、鉴宝、辨真、探路,其腹内还能帮助大人储存物品,类似于储物宝具,而且身体大小能够随意变化,可隐藏在任何地方,天生避险,不需要你过多操心,还能与其他灵猴传递信息,是捉刀人的证明。” “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灵猴天生弱小,没有变强的方法。” 陆良闻言只觉惊奇,探手朝着灵猴而去。 也在此时,灵猴那双眼睛突然睁开,双眸中带着金色,直勾勾的望着陆良。 待手指越发靠近,灵猴翻身而起,突兀的抱住陆良的手指,一口咬下。 “大人切莫着急,这是灵猴认主的举动。” 陆良点头,放开了肉体自发的防御,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微刺痛,接着一缕血液离开身体,被灵猴吸入体内。 下一息,他便感觉冥冥之中和眼前的灵猴有了联系,只要意念一动,就能彼此沟通。 而灵猴擦了擦嘴角,跃上陆良的手指,四肢并用,很快爬到了他的肩头,随即慵懒坐下,随意的摇摆着双腿,十分惬意。 陆良此刻却有些失神,他的意念进入了一个莫名的空间中,里面放着零零散散的书籍,扫了几眼,似乎都是些特殊的绝技之类的东西。 等他回过神来时,吴签已经走到了一个木箱之前并打开了木箱,里面全是小瓶装的各种丹药。 “大人,这是我根据你的情况,擅自为你准备的丹药,若是有什么其他要求,你说后我再进行更换。” 他顿了顿,继续道:“二十瓶聚气丹,比补气丹更好,能够快速回复玄气,三十瓶养神丹,在大人温养形神时定然会用到,三十瓶定魂丹,能够恢复魂魄相关的伤势,最后二十瓶是血元丹,恢复身体伤势所用,对于解毒也有相应的效果。” 陆良望着丹药,心里默默思索。 在身体熔炉的加持下,他目前身体强度很高,就算受伤,只要及时投入妖魂或者灵物,身体就能快速回复,再不济,用武学感悟也能够在瞬息恢复过来。 这样一想,无论是聚气丹还是血元丹对他效果都不大,还不如他多杀一头大妖的效果。 “除了定魂丹以外,其他的全部换成养神丹即可。” 吴签闻言点头后吩咐道:“依大人所言,还不去换!” 说罢,他走到陆良身旁,抬手指着其他的箱子道:“其余的便是黄金千两,请大人笑纳。” 陆良心念微微一动,只见灵猴双眸闪过金光,张口一吸,地面的所有箱子内的物品瞬间消失,只留下空空如也的箱子。 等换取的丹药送到后,灵猴又是同样的举动,将其全部吸入体内。 做完这一切时,陆良便准备离开。 而吴签在这时候快步跟上,开口道:“大人,如今你的别院已经重新安排,你屋内的东西都已经搬过去,我带你过去。” 陆良眉头一皱,站定道:“何人允许你们动我屋内的东西的?” 吴签霎时怔住,他一开始只认为陆良不善言辞,就算有实实在在的功绩,他也并未太过重视。 但此刻他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陆良身上的煞气,宛若刀山火海中走出,他连正面对上的勇气都升不起来。 “大人……”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 陆良瞥了他一眼,淡漠道:“以后不经我允许,不得进我的房间。” 他倒是没准备故意为难吴签,只是这种擅作主张之事,第一次不给点教训,以后就会有第二次。 67、凝形?神通! 拒绝了吴签晚宴的邀请,陆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个一进的小宅院,只有他一个人住,比以前大了很多,也安静了许多。 打水,洗漱,将沾染血污的身体彻底洗个干净。 他将青玉衫拿出,放在腰间,玄气激发,身体外部瞬间多了一套青色衣衫,十分贴合身体,衣服的款式也能够随意改变。 心念一动,那原本缩小身体待在他耳朵内的灵猴从耳中钻出,轻轻吐出一口气,桌上便多了数本书籍,他一一看去。 《南山府势力图》《南山府妖山分布》《南山府山河图》《南山府妖族势力解析》《易容术》《面皮制作精通》…… 除此之外,面板中也传来提示。 【学得腾水踏浪法(未入门)】 【学得跃岩身轻术(未入门)】 【学得化物敛息决(未入门)】 …… 三本秘籍,都是没有境界之分的秘籍。 他尝试着自己学习尝试,难度其实并不高,都是玄气的应用之法,只要花费个几年时间就能精通,毕竟都是一些小把戏,但都是有用的小把戏。 腾水入山,如履平地,敛息决和百幻身的效果差不多,但其最主要只是针对气息,百幻身还能够简单改变身体构造。 他倒是没有吝啬,投了十八年的武学感悟便将几门小把戏达到了圆满的层次。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三千七百七十五年】 【第一年,你开始专研大衍万化剑,逐字逐句解析秘籍,一个字都不想错过,可不知为何,这些字你明明都懂,看起来却什么都不懂】 说实在话,他真的很烦这种玄而又玄的剑法,就算风霜岁月剑,也让他吃尽了苦头。 虽然他是使用武学感悟进行推演,但面对这种无法理解的推演时,结束后那中虚度人生、空虚、千百年的落寞会瞬间涌上他的心头,负面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他轻呼出一口气,将唤名金薄拿在了手上。 一股清凉感瞬间从手上涌进他的身体,让他稍显繁杂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 【第二年,你继续研读大衍万化剑的秘籍,还好,这本秘籍正文只有五页纸,算起来你最多需要花费五年。】 …… 可以,五页纸最多花费五年! 一年一页?!! 【第五年,你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虽然秘籍确实翻到了第五页,但你却根本没有全部理解,众多的疑惑在你脑海中盘旋,你恨不得一剑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陆良:…… 【第六年,还好,仙人台的秘籍中附带着其他人的注释和感悟,你放弃了砍下脑袋的想法,研读着他们注释和感悟,渐渐的,脑海中的疑惑开始一一被解答】 …… 【第八十三年,你终于读懂了整篇秘籍,感慨着这个剑法的玄妙,“大衍之道,万物皆剑”是何等恐怖的说法,你期盼着自己很快便会学会这门剑法】 …… 【第一百九十九年,你总算在窃风之刃的基础上领悟了这门剑法,以往你窃风之力,如今你借万物之力,手中剑,镜中花、水中月、树上叶、地上霜……万物皆剑,万物借我一法,大衍万化剑踏入入门阶段】 …… 【第九百七十二年,你的大衍万化剑已至熟练,但也只能是熟练,这门剑法超乎了你的想象,你很疑惑,这真的是凝形境的剑法吗?于是,你重新拿起了那本秘籍研读】 【第一千零八年,你如今十分确定,这门剑法研习之人留下的感悟和注释都只到熟练阶段,还没有你的境界高,你也总算确定,这门剑法的圆满阶段不是你目前可以掌握的剑法,至少你无法达到下一阶段,就算是现在,你也只能发挥出这门剑法十分之一的效果,于是你试图将这门剑法和风霜岁月剑融合】 【第一千零三十九年,你做到了,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叠加,但你确实做到了,不过是在大衍万化剑中加了一式岁月剑,难度不大,但能力没有丝毫变动,只是多了一式剑法而已,其实根本没有叠加的必要】 神通.大衍万化剑(熟练) 面板再次给了他证明,这不是凝形境剑法,而是一门神通境的剑法。 怪不得,一千多年下来,他竟然只是达到了熟练阶段。 他甚至对自身产生了怀疑,难道他的剑法天赋也是这般不堪,可明明面板说过,他的剑法天赋还行。 若不是还行,他或许连这门剑法入门都做不到。 就算如此,他也是在恐怖的武学感悟堆积下才堪堪熟练,这也让他再次意识到,所谓的天赋差距,到底是多么恐怖之事。 …… 与此同时,在南山府的大将军别院中,两个人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争吵。 “远山,你说他天赋俱佳,那我便将大衍万化剑交给他修行,只要他能入门,我便收他为徒,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主位的中年人声音平缓,丝毫没有争吵模样。 下方的赵远山一身布衣,乱糟糟的头发上带着花白之色,神色带着几分讥讽。 “这就是你的诚意?大衍万化剑,镇府之宝,至今为止,只有两人修炼到了大成以上,而这两人无一不是惊艳大秦的绝世天骄,你将这门剑法交给一个玉液境的小子,让他学会?这是考验?” 中年人神色依旧淡然,“既然你说他是能够力挽狂澜的天才,那做到这不可思议之事又有什么奇怪的?” 赵元山嗤笑一声,“你真是着魔了,不靠自己,妄想靠着后起之秀力挽狂澜。” “你觉得他会死?”中年人淡淡问道。 赵元山沉默片刻,抬眸道:“太快了,他至今才修炼了多久,你竟然让他参与到这件事中,为什么不多点耐心?秋月如今也成长起来了,只要……” 中年人摆摆手,“这个时间不是我决定的,南山府不能出事。” 赵远山轻叹一口气,起身拂袖而出。 他哪里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死? 若不是收到师父的信,他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校尉,可当他真正在意之后,才发现南山府真的出了一个如同洛秋月一般的希望。 若是有时间,等这二人成长起来,南山府至少可得数百年安稳。 说到底……依然是时间! 罢了,罢了! 他能做之事已经做了,至于那小子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南山府如今最强的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只是因为一个校尉。 68、歪打正着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二千七百三十六年】 【使用千年武学感悟换取灵光】 【灵光一闪间,你将妖族凝形境才有的妖元丹拿出,其中妖元投入身体熔炉,感悟其中神魂奥妙,对于凝形法,你在感悟妖族神魂时多了几分了解,也只是几分,妖族的凝形法根本与人族不同,且你修行大周天更是晦涩,所以这不足以成为你踏入凝形境的契机,还好,这一丝灵光中蕴含着你对于百幻玄元法的感悟,结合大衍万化决,你对百幻玄元法有了新的思路】 陆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凝形果然不是如此简单,他还缺了许多。 迟疑片刻,他并未第一时间将感悟投入百幻玄元法中,而是投入了熔炉百宝锻身法。 【第一年,你运转熔炉百宝锻身法,感受凝形境的妖元,其中基本上蕴含了妖族的毕生之力,这些收获,似乎足够你完成第二阶段的锻身】 …… 【第九百二十三年,第二阶段的锻身十分顺畅,或许是你更为熟悉了,也或许是这头妖族的妖元与你十分匹配,进展快速,但最后的临门一脚你卡住了,妖元有所不足,于是,你将大部分黄金尽数投入身体之中】 【第一千两百二十一年,由于黄金的原因,锻身最后一关变得慢了下来,这时你才终于完成了第二阶段的锻身,获得了蜥蜴大妖的墨甲之能】 果然还是练体法决适合自己! 他感受着身体的增强,其中并无多少负面情绪袭来,心绪的压力也不算大。 至于黄金这种东西,他并不看重,能够让他度过最后一关,显然已经是物尽其用了。 他微微鼓动玄气,皮肤上浮现一丝墨色,随后长出了如同鳞甲一般的皮肤,身体的防御力又上了一个阶段。 百宝锻身第一阶段获得控魂铃之能他都还未尝试使用过,也不知到底有何作用。 散开玄气,他将剩余的五百多年武学感悟,尽数投入了百幻玄元法之中。 【第一年,你在灵光的加持下,开始开发新的武学,百幻玄元法的限制对你开放,你的玄兵幻化不再局限于百把,而是不断暴增】 【有着百幻玄元法的修炼经验加上大衍万化剑的推演,创造这门武学对你来说变得简单,层次被无形中拔高,仅用百年,你就完成了新的武学创造,你取名为《万化玄元法》】 凝形.万化玄元法(入门) 【第四百二十七年,万化玄元法在你手里成了匪夷所思的手段,一掌按下,万千玄兵如暴雨,你高唤一声“剑来!”,凝形.万化玄元法踏入圆满阶段】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八十八年】 这一次,他是真的一点积蓄都没有了,彻底陷入了穷困潦倒的阶段。 但收获让他异常满意,还好这千年武学感悟兑换的灵光没有白费,让他意外的获取了百幻玄元法的进阶方法。 不过他明白这是巧合,也是因为大衍万化剑刚好有共通之处,如若不然,他就只能承担这千年的亏空。 他可以指定灵光感悟的方向,就像第一次使用时,他的想法是解决目前困境,所以获得了熔炉百宝锻身法。 这一次,他想得是凝形法,但结果是不足以跨入,是大衍万化剑拉了他一把,这才有了后续。 灵光确实好用,但还是那句话,这是建立在他自己曾经错过的经历上,和强行顿悟没差。 若是他真的没有经历过,无论他使用多少次灵光,都不可能会有所成就。 但不管如何,他现在是真的有点亏空了,杀妖邪一事,必须要提上日程才行。 他将灵猴唤出,再次拿起南山府妖族势力分布那几本书看了起来。 而灵猴如今也开始习惯他的气息,在桌上把玩着他的指头,显得可爱而又好动。 …… 许羌脚步匆匆,快速冲入一间别院,拉着里面的人就朝外走去。 “许羌,你要带我去哪?”被拉住的青年定住了身形,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许羌在此刻回头,挑眉道:“帮我督战。” 青年闻言不由来了兴致,问道:“督战?哪头大妖?” “一个偏将。”许羌说道。 青年气笑了,“好你个许羌,身为赵将军徒弟,什么时候开始欺负风营中人了?” 青年名为唐乘,作为大将军的四弟子,自然要以仙人台和平为主,听到此言,就算和许羌私下关系不错,也难免生出些怨言。 哪一个偏将会是半步凝形境的许羌对手? “他还是个六耳捉刀人。”许羌闷闷道。 唐乘微微一怔,顿时想起了今早的传言,脱口道:“你说陆良?” “嗯” 唐乘主动抬步,道:“走吧。” 当两人走到陆良宅院前时,停住了脚步。 唐乘双眸疑惑的扫过周边,细细一看,连他们在内,竟然同时有四波人马走到了门前。 一身红色制服的火营中人,一群墨衫制服,且身上还带着伤的风营中人,一个不知何处而来,面带急切的江湖中人。 “见过许大人、唐大人。” 火营中人和风营中人先后和唐乘两人打着招呼。 唐乘颔首问道:“都找陆良?” 其余人尽皆点头,只有那名江湖中人微微退了两步,示意自己不着急。 唐乘嘴角勾勒起笑意,上前敲响房门,“那便一起进去看看。” 他早就好奇了,陆良这人到底是何模样,为何人人都说他是南山府第一美男子?! 不多时,一个青衫佩剑的身影打开了房门,眉眼如剑,皮肤白皙,轮廓明显而干净,神色平静,修长高挑的身躯蕴含着爆发似的力量。 唐乘挑了挑眉,似乎确实比自己要好看上几分。 望着这么多人,陆良也觉的有些奇怪,“你们是一起的?” “不是。”许羌率先回答,他对于这么多人在场,也是有些不爽。 陆良没有追问,转身朝着里面走去,身后几人也纷纷跟了进来,一齐走到院中。 然而,陆良并无让他们进屋的打算,在院中站定后转过身说道:“既然不是一起的,你们谁先来?” 看着这宛若打架一般的问话,在院中的几人不免都有些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红色制服两人中走出一人。 他显示对着唐乘两人颔首示意,而后才转头面向陆良,沉声道:“陆大人,我乃火营偏将随长京,此番是来向你求证一事,还请如实相告。” “你说。”陆良淡然道。 “西苍道,桂云县,陆大人可还记得?”随长京问道。 陆良点头。 “我们收到消息,陆大人在执行任务期间,出手杀了一名普通人,可有此事?” 霎时,一旁的岑元彬几人脸色大变。 他们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但不知为何,竟然在这个时候被人捅到了火营。 这些说大不大的事,说小可不小,特别还是火营这群人接手。 “不可认下!”岑元彬聚气成线,传到了陆良的耳中。 随长京和唐乘几乎在同时转头瞥了岑元彬一眼。 “嗯,是我干的。” 69、求援 岑元彬脸色一白,瞬间便准备和家中联系,但又想到上次拉拢陆良失败之事,家中肯定不会再给予帮助,不由咬了咬嘴角。 唐乘倒是略感意外,以陆良如今的身份,大可不认,就算火营想要定罪,也得调查后再说,少说也得月余。 而月余时间,足够想出一百个办法来解决此事,偏偏此刻当面最不好解决。 “为何杀人?”随长京脸上浮现一丝怒意。 在他看来,杀普通人既是不对,哪怕天资再高,也注定会走上邪路。 陆良双眸露出几分疑惑,“仙人台的职责是什么?” 随长京莫名一怔,脱口道:“斩妖除魔,护卫大秦。” “那我除魔有何不妥?”陆良淡漠道。 ??? 随长京满脸问号,根本抓不住陆良的脑回路,面色随之一肃,他觉得陆良在耍他。 “我是问你为何杀普通人?” 陆良认真道:“普通人若是坠入魔道,那还算普通人吗?” 随长京迟疑片刻,坚定道:“其无武学实力傍身,就算坠入魔道,自然有官府处理,我等只杀邪魔,怎能对普通人动手?” “蠢货。”陆良淡淡吐出两字,没了说话的兴趣。 随长京怒意瞬间升腾,面部涨红,手握紧了腰间长刀,但却没有敢出手。 笑话,火营就算想擒下陆良,也得经过蒙铁原将军同意,还有赵将军同意,又岂是他一个偏将说了算。 更别说他动手就等于自取其辱罢了。 “此事我会禀报将军,陆良,你罔顾性命,又有何脸面在如今位置上作威作福!”他只能厉声喝道。 陆良望着他,忽然就再次升起了一些说话的兴趣。 “仙人台斩妖除魔,人若犯恶,那既是魔,我杀他便是杀魔。” 说着,他的神色变得更为认真,这些话,也是他想跟自己说的。 “你有何资格断定邪魔?”随长京怒道。 陆良眉眼轻抬,“那谁有资格断定邪魔?” 随长京愣住了,谁有资格?将军?大将军?巡使?武庙?皇朝? 若是如此说,那不是实力强就行,这样的话,与陆良所言又有何差别。 “今日之事不算完!”随长京拂袖而去,“走!” 唐乘细细咀嚼话里蕴含的意味,双眼更亮了一些,饶有兴致的看着陆良。 “他们这就说完了?火营这么好说话了?”许羌皱起眉头,询问道。 唐乘含笑点头,“说完了,火营这群固执的家伙,脑子倒是挺够用。” 许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只是觉得刚才那些话都是绕圈子,什么时候说清楚了? 难道,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唐乘拍了拍他的肩头,“别想了,你不擅长这一方面,用拳头说话才是你的强项。” 岑元彬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听得不太懂,但只要没有爆发冲突就是好事。 想着,他扭头望向唐乘两人道:“唐大人、许大人,你们先请,我等只是来和陆大人叙旧罢了。” 唐乘颔首,对着许羌努努嘴。 许羌略有迟疑,想了想后拉着唐乘就走,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们晚点再来。” 唐乘微不可见的露出一丝笑意,但也带着几分惊讶。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许羌拒绝在人前战斗,原因倒是也不难猜,毕竟,即使许羌这种武痴,也怕丢面子。 也就是说,许羌没有把握打得赢陆良! 陆良和岑元彬几人的叙旧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主要是岑元彬为了岑溪元的事道了歉。 而且,几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略显沉闷,哪怕是话多的孟章,今日也只是插科打诨了几句,让陆良不要忘了他们,之后便草草结束。 将岑元彬几人送离别院,陆良将最为出乎意料的一人迎进了院子。 “伱竟然来找我?”陆良目露疑惑,打量着这个许久没见的人。 想当初,对方果断跪下磕头,送出武学、宝具的行为让陆良记忆犹新,根本不可能忘却。 不过,如今对方却显得有些狼狈,不仅衣衫稍有破烂,就连身体都像似重伤未愈的模样。 当初轻易拿出这般多东西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毫无背景的人物,怎地混成了这样? 苏棋苦笑一声,拱手抱拳,一副马上就要跪下的样子。 陆良探手扶住,他是不理解这种动不动就要下跪的行为,无奈道:“有事说事,别动不动就跪,上次的事我们已经两清了。” “陆大人,这件事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求到你这里了。”苏棋满脸颓容,苦涩道。 “先说。”陆良道。 苏棋坐下,缓缓道:“陆大人应该知道,我青湖派在南山府虽然不算一流,但百年前也曾在一流势力之中,只是后面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了如今的情况。” 陆良还真不清楚,就连如今的一流势力,他也是刚刚翻看了捉刀人的记录本才有所了解。 一庄两观三门四姓,山河刀庄,青云观、百翎观,碎玉门、碧海青潮门、南山剑门,岑、杨、宁、刘四姓。 这些势力,都是有一位以上凝形境坐镇,所以能够排上一流势力的名号,其中除了山河刀庄稳稳第一,其他的势力倒是难说高下。 但此刻陆良并不想听他浪费时间说些以前之事,所以便点头示意自己了解。 苏棋继续道:“上次我遇见大人之时,便是因为门中之事去往月川县,当初门中所安排的任务是协助月川县除妖,但在后来得知月川县的真实情况之后,我就怀疑门中出现了变故,竟然与月川县那般县城同流合污。” “而后,我回到了门里暗中调查,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但也被有心之人发现了我在私下进行调查,当时若不是门中一名长老及时出现,掩护我逃离,我定然已经命殒当场。” 他的双眸浮上一丝血色,深呼吸几口后才继续道:“此次来寻陆大人,源于当初的一面之缘,在加上今早听了陆大人的事迹,还请陆大人救我青湖派于水火之中!” 说罢,他飞速起身,单膝跪地,俯首拜拳。 看来是非跪不可。 陆良嘴角动了动,对于江湖门派之事,他可一点都不感兴趣,像这种道德绑架之事,他更是无求所谓。 “江湖门派,自查自纠,这等事,你可以找火营中人,不归我管,我也没什么兴趣。” 苏棋闻言根本不感意外,反而神色认真的继续道:“大人,若是按照程序,火营之人不知何时才能抽出时间,这次请大人出手拯救,我也做好了准备。”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青湖派当初之所以是一流势力,是因为凝形境,也是因为一门武学……” 陆良瞬间来了兴趣,目光望了过去,但听完下一句之后又失去了兴趣。 “不过,门中的凝形法丢失了,只剩下了武学,我可以将这门武学献给大人。” 陆良意兴阑珊的摆摆手,为了一门凝形武学,参与江湖门派之事,颇有些得不偿失,还不如多杀些妖邪,用灵光推演。 苏棋这会是真的愣住了,片刻后才双膝一起跪地,猛地磕倒在地上,声音带上了哭腔。 “大人,我青湖派历来正气凝然,此番做出这种恶事,定然有妖邪参与,求求你发发善心,帮帮我们!!” 嗯? 妖邪! 这就有些不一样了。 陆良起身道:“走,我现在和你去。” 70、何谓捉刀人 苏棋其实已经几近绝望,但在听见这话时身体一颤,愣愣的抬起头,目光中一片茫然。 到底是哪一句话,打动了陆大人? 他不明所以,但并不妨碍他渐渐反应过来,匆忙接话道:“大人,此事……此事我还需要准备一夜,我们能否明日一早出发。” 陆良想了想,倒也觉得自己这边也需准备一二,便点头道:“你明日一早来此找我便是。” 苏棋点头,迅速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金页,放在桌面上后道:“大人,这便是我刚说的武学,我这便去准备,明日一早就准时过来。” 陆良颔首,并未起身相送,而是拿起金叶看了起来,双眸中渐渐多了几分惊喜之色。 【学得凝形境武学《拘灵遣将》(未入门)】 若是对方直接第一时间拿出这门武学,陆良说不定早就答应了。 这倒也不怪苏棋,明明苏棋之前问他时,他点头表示自己清楚青湖派当年的事迹。 哪怕只是简单看过,他也明白,拘灵遣将绝对在凝形境算是中品以上的武学。 之所以不敢说是上品,不过是因为他对于凝形境认识不够,所以不能确定。 拘灵,能够将曾经斩杀之人或妖的残魂拘成灵体,以灵体融入身体,短暂获得灵体的特殊之能增幅。 遣将,能够将所获灵体以将兵形式操控,虽不及生前之武力,但胜在数量没有具体限制,若是玄气足够,很可能制造出一个军队级别的队伍,还可对神魂进行防御。 不仅如此,这门武学对于他来说还有别的作用,那就是拘灵入体,以熔炉锻身。 相当于斩杀一只凝形境妖邪,不仅可以获得妖元丹,还能获得一具灵体,双份收获、双份快乐。 只不过,这样用他就没有了遣将之能,有些遗憾,但没有双全之法。 两个时辰之后,再次上门的唐乘和许羌两人径直入了未关门的院子,与刚要出门的陆良撞了个满怀。 “又是你们?” 陆良颇感无奈,“说吧,什么事?” 唐乘笑了笑,退后一步道:“我就是来看看,与我无关。” 许羌捏了捏拳头,认真的盯着陆良道:“上次的事,师父让我来道個歉,先出手是我的不对。” 陆良挑眉,明显感觉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哦,然后呢?” 许羌抬眸,眼神中渐渐升起一股高昂战意:“但我不想改,所以接下来我还会出手,你和我打一架。” 陆良垂眸,眼神平静,“没兴趣。” “我很强。”许羌昂首道。 “嗯,你很强。”陆良认可。 许羌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同为天才的对方回话不应该是“没我强”,然后就能顺理成章的打起来吗? 事实上,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不管不顾就出手,可这次师父说了,必须要出师有名! 对方说他更强,那自己就有充足的理由开战,可对方偏偏承认自己很强,那怎么办? 他无助的扭头望向了扶额的唐乘。 唐乘总算知道了为何这家伙会叫上自己,甚至连他说这些话的原因都猜了个七七八八。 “陆大人,许羌是捉刀人,他这次过来是你进入捉刀人的一个必经过程,之后,许羌会和你说捉刀人的一些规矩,还望伱不吝赐教。” 唐乘自然是帮了忙,他也想看看,陆良有多强。 闻言,陆良算是认了下来,刚好他对于捉刀人确实有很多疑问,所谓的听调不听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来吧。”陆良说道。 许羌眼中战意不断升腾,直勾勾的盯着他道:“既然上次是我先出手,这次你就先出手,十招之内分胜负!” “好!” 砰! 话音刚落,落地声随后就响了起来。 唐乘抬手揉了揉双眼,嘴更是不由自主的张开,接着手摸上了自己的侧脖颈处,嘴角开始疯狂扯动。 他似乎隔空感受到了许羌的疼痛,甚至在看见许羌无法站起,嘴里不断留出疼痛导致胃部痉挛而反出的胃水时,身体不由得颤了颤。 这是多大的力道,才能一记手刀将许羌打成这个模样? 凝形之下无敌? 对不起,凝形我照样杀! …… 片刻后,三人坐在了陆良的客厅之中,许羌抿唇低头,竟显得有些委屈模样。 唐乘坐在一旁,踢了踢许羌的脚,无奈道:“陆大人见谅,这小子可能打击大了,需要缓缓。” 那可不,口出狂言十招之内解决,然后被一招打得就地呕吐起来,换谁来还能有心气坐在这。 也就许羌这个武痴,还有脸上桌。 唐乘和他同来,心里都难免有些替他丢脸,只不过,不妨碍唐乘对陆良却越发感兴趣起来。 陆良只是摇摇头,示意无所谓。 许羌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是抬起了头,缓缓道:“捉刀人,分为三耳、六耳、九耳,在南山府内,只有五名九耳捉刀人。” “我们虽然也在仙人台内,但与其他营大不相同,是一个十分独立的体系,若说是一个单独的部门也不为过,只是以雷营之名称呼罢了。” “所谓听调不听宣,指的就是这个,我们的所有事务皆不以任务形式下发,大家想杀什么妖就杀什么妖,只要能力足够就行,除此之外,我们的灵猴可以互相传递消息,在大秦算是最为庞大的信息网,灵猴还能记住大妖气息,运用耳目神通寻找,若是六耳灵猴,那在南山府内基本上能寻到。” “最为重要的是,捉刀人的功劳体系是独立的,不与仙人台其他营共通,只要你能做到,就能兑换足够的武学、宝具和其他我们所拥有的一切,不需要像其他营一般熬资历,也没人管你做事的方式,就算是火营也不行,我们只要结果!” 他的话语如连珠炮一般,说完后也不管陆良有没有疑问,起身抱拳告辞后就快步走出宅院,甚至连同行的唐乘都没有招呼一二。 唐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抱拳道:“陆大人,今日多有打扰,若是改日你有时间,我再请你喝上两杯。” 陆良抬眸,“请问阁下是何人?” 唐乘一怔,苦笑道:“这倒是我失了礼数,我名唐乘,风营偏将。” 陆良眼睛一亮,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唐大人今夜就请我喝上两杯?” 唐乘懵了,他确实有和陆良交好的打算,但也不是今日啊? 这陆良说话,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是怎么一回事? “好,那陆大人带路。”他还是应了下来,也想看看陆良到底有何打算。 71、剑来 翌日清晨。 苏棋刚到陆良的宅院之外就吓了一跳,数十名墨衫校尉整整齐齐的排在陆良的门口,妖马更是不计其数。 甚至还有六位衣着不同的偏将,其中倒是有一位他看着略显熟悉,似乎是昨日才见过。 这人自然是唐乘,他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着周边的人群。 昨日陆良唤他喝酒,说是麻烦他帮忙通知风营的岑元彬,让岑元彬找两个相熟的校尉跟随他出城除妖。 这个顺手的小忙,他自然帮了,今日还准备一同前去,可过来的人数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基本上仙人台风营内没有外出之人全都来了。 他不知道岑元彬是如何理解才造成如此局面的,但是他确确实实是原话传达。 这时,宅院的门被推开,穿着一身墨衫,身披黑色披风,头戴镂空绣金冠的青年从内走出。 “见过陆大人。”各种不同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响起,声势吓人。 陆良微微一怔,环视一圈后拱手回礼,牵着马便朝着远处的苏棋走去,而后一齐走向城门。 四周的百姓们见着这一幕,纷纷以为仙人台内又有什么大行动,像这般声势,短短时间内他们竟然看到两次。 …… 两日后的黄昏之时,淮南道,青湖边一座矮山的山脚。 陆良翻身下马,轻轻挥手道:“劳烦各位帮我围住,我去去就回。” “大人,我等同你一起上去吧?”身后的黄岁元突然开口说道。 陆良摇摇头,带着苏棋便朝上方走去。 这次,他之所以请唐乘帮忙,一是不知岑元彬在何处,二是找个见证,省得以后火营又来找事,毕竟他这次是以偏将身份行事。 可如今的场面,他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的,也不知唐乘到底怎么说的。 他随着山间的阶梯向上,走过了写着“青湖派”门头的位置,上方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两個身着青衫劲装的身影快速下山而来。 “不知是仙人台哪位大人上门,所为何事?” 两人临近后,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向前一步,拱手恭敬询问。 陆良淡漠望向他,“陆良,让你们掌门来见我。” “陆大人,掌门近日不在门中,还请你改日再来。”老头尽量平静的回道。 陆良暼了他一眼,抬脚就朝着上方走去,懒得言语。 老头脸色微变,正想抬手阻拦,但却忽然看清了陆良身后的身影,怒意从心中升起,转瞬却被一股凉意覆盖。 苏棋冷笑一声,“陈长老,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话落,他并未等对方的回答,而是跟着陆良就朝上方走去。 陈长老猛地抬头,意识到这件事完全没法遮掩,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传音对着身旁那人道:“动手,现在是掌门最关键的时候,万万不可被打扰!” 霎时,破空声从身后响起,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化为两道青影袭来。 苏棋余光一暼,神色立刻紧张起来,这两名长老是除了掌门之外的最强者,玉液境,他可一招都接不住。 他转回头,只见陆良连速度都未曾变化,而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身后传来的压力突然消散一空,他猛然回头,就见数把散发着辉煌白光的兵刃将两名长老钉在了地面,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却完全限制了行动能力。 这是……百幻玄元法?! 真的是! 他感受了一下,做出了判断,心绪变得激动起来。 原来百幻玄元法可以这么强!! 那我以后,肯定也能抬手间制服这些长老们!! 下一瞬,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刚才的想法消散而空,转而变成了另一种思绪——不可置信、惊诧、怀疑人生! 只见昏暗的天空中,成千上万把长剑玄兵闪烁,点亮了整个夜空,也笼罩了整个青湖派。 这般壮观场面,苏棋从未见过,但在他看来,就算剑仙临世,也不过如此罢了。 哪里还是什么百幻玄元法?! “剑来!” 他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但恍惚间,他似乎听到前方的墨衫青年低声说了这两个字。 这样一幕,自然不仅仅是他看见了,山脚的仙人台风营中人也看见了,青湖派中所有人也看见了。 但他们的表现各不相同,仙人台风营中人是羡慕与尊敬,青湖派中之人是恐惧与担忧。 这一切,宛若天罚! “仙人台在此除妖,所有青湖派门人全都下山,半柱香后,剑落!” 陆良沉稳的声音在空中炸开,响彻整个山野。 不过片刻,无数个身影从山上跑下,路过时只是匆匆暼过陆良,连认真打量都不敢就往山下跑去。 陆良安静坐着,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时间到! 陆良随之起身,手掌轻轻按压而下,万千长剑玄兵瞬间化为流光,带起长长的白色尾光,宛若空中划过无数道流星。 光芒在即将接触山顶的刹那,一股玄气波动终于在山中浮现。 随之而起的,是一阵黑色的烟雾,升腾间与玄兵接触,爆裂般的声响不断响起。 白光不停,终于划过黑雾,内里的身影露出了真容。 一个枯败无比的苍老身影,皮肤耷拉在身体四周,双眸无神,内里满是黑色眸子,整个人似乎下一刻就要寿尽而亡。 他的脚下黑雾漫延,似在不断挣扎,露出一个又一个黑色人脸,下一刻又被他脚下的黑雾拉回,其中更是有无尽的哭泣声和负面情绪延伸而出。 “黄口小儿,坏我大事,找死!” 他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回音,宛若无数人同时开口,让人心生厌烦。 “这个人,算不算魔呢?” 陆良轻声低语,脚步一点,迎着浓浓黑雾冲了进去。 苏棋很快便看不见里面的动静,心中不免升起些许担忧,但这个情绪只持续了片刻,他就看见那个黑雾迅疾的朝着自己身旁冲来。 ——轰! 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身旁的地面上就响起一声巨响,烟尘四散,遮掩了他的视线。 微风拂过,渐渐吹散漫天烟尘。 他先是看见了那双熟悉的靴子,接着是靴子下那枯败如树皮的皮肤。 再抬头,只见青年的身影一半笼罩在黑雾中,一半出现在昏黄的日光里,镀上了一层昏红的金边,半佛半魔。 青年的神色依然平静,垂眸望着地面的枯败老头,从始至终,青年连佩刀都没有抽出,甚至连衣衫都没有多出几分褶皱。 突然,青年忽然转头望向一侧,双眸中绽放出一缕光彩,宛若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神色瞬间激动起来。 这还是苏棋第一次在对方身上看见如此剧烈的神色变化,他有些好奇,这是发现了什么宝物吗? “带他下山等我,我去去就来。” 青年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身影又一次消散而去。 72、戏火楼有请 陆良调整着方向,心念微动,同六耳灵猴交流着。 “还有多远?” “百丈,对方停下来了,在等你的样子。”六耳灵猴的消息并不是声音,而是一股意念直接传到他的心里。 陆良双眸一抬,嘴角噙着笑意,速度再度变快。 他对于自己的身法越来越不满意了,刚才唤“剑来”之时,若是能虚空持久站立,那感觉又是另外一种爽了。 收敛思绪,他脚步瞬间停下,仔细的打量着不远处的身影。 黑衣戴帽,身材瘦弱,一副见不得人的鬼样子,身体内部蕴含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可太熟悉了,戏火楼的幽火气息。 忽然,对方摘下了帽子,露出了泛着青绿色的脸庞,面容倒是正常,只是脸色太过难看。 他微微弯腰,手搭在腰间,“吾乃戏火楼生行中人,唤作韦鹃,见过大人。” 陆良神色保持着平静,淡漠道:“你把帽子戴好,太丑。” 韦鹃站直身体,面容无悲无喜,“奉行主之命,此行我是来邀请大人加入戏火楼生行,不知大人可有兴趣?” 陆良垂眸问道:“你们戏火楼有几行?” “生、旦、净、丑、杂、流、武,七行。”韦鹃认真回答道。 “还真是一群唱大戏的……加入戏火楼,有什么好处?”陆良继续道。 “行主说了,只要你需要就可以提,他会尽全力满足你,各种武学、宝具、珍宝都行。” 陆良极其认真的问道:“他的命,能够献给我吗?” 韦鹃的神色陡然转冷,“既如此,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话音还未落,周边的树木、草叶突然疯涨,无数枝条和绿叶带上了一缕寒光,瞬间便蔓延至陆良的身周。 玄气鼓动,陆良在这一瞬间动用了百宝锻身第一阶段的玄妙之能——镇魂铃。 铛…… 虚空中响起悠长的一声铃响。 树木草叶的波动在瞬间停下,韦鹃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震荡起来,他感觉震荡是从神魂深处传来,短暂的失去了对于玄气的控制。 陆良的移动并未受到影响,借此机会,他脱离了草木包围,拉近了与韦鹃的距离。 而韦鹃毕竟是凝形境强者,神魂不过瞬间就恢复过来,见陆良靠近,他毫不犹豫的用草木将自身包裹,只留下了一双眼睛。 陆良一拳轰在草木凝结的巨大球体上,哪怕力道再大,面对这样的巨大球体也只是微弱的冲击,而且组成球体的草木坚韧异常,这一拳自然无法伤害到里面的韦鹃了。 下一息,韦鹃的球体再次膨胀,无数的草木生长汇聚在球体之中,直至其长成了一个十丈高的巨人模样。 面对陆良挥出的一剑,巨人挥动手臂阻拦,无数树木被一剑斩断,但转瞬间便再次生长恢复。 陆良转攻为守,身体不断移动躲避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树木枝条,手掌猛地按下。 万把玄兵瞬间于空中凝结,宛若流星坠落般不停朝着草木巨人袭去。 草木不断被玄兵斩断,然后恢复,再被斩断,再恢复。 生生不息的恢复能力,刚好是这般巨大范围杀伤武学的克星,万化玄元法无法对韦鹃产生丝毫威胁。 也在此时,陆良的身周已经没有了腾挪的空间,无数密密麻麻树木将他四周封住,下一息他就会被树木包裹成一个粽子。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剑光闪过,疯涨的树木、挥舞手臂的草木巨人停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银光闪过,陆良一剑贯穿记忆中韦鹃所在的位置,但这一剑根本还没有迎来刺中实体的感觉,刚才停顿的一切就恢复了过来,崩断的草木再一次生长,瞬间便将来不及离去的陆良包裹住。 “呵!” “既然带不回去活人,将伱变成鬼带回去也是一样。” 韦鹃平静的声音悠悠响起。 草木巨人手中多了一个草木球,缓缓抬步,一步之间便跨越了数十丈距离。 突然,一只墨色大手从草木球中伸处,紧紧握住一边,猛地一拉,接着是一头黑色长发出现。 “嗯?” “知道你身体强,但没想到竟然强悍到如此程度……看来只能不断困住你才行。” 话音刚落,陆良刚刚扯开的草木又一次开始飞速生长,他刚刚跨出的身形再次被草木包裹。 陆良一剑挥出,剑身瞬间覆盖上无数玄兵,数十丈长短的剑身划破整個球体。 他一步踏出,傲然立在空中,黑色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 剑身在下一息恢复正常,他抬剑指着草木巨人中的韦鹃,缓缓挥下,剑身上闪烁艳丽的光芒,一闪而逝。 大衍万化剑! 韦鹃望着这一剑,心里陡然冒出无边的恐惧。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身体四周无处不是危险,下一息就会彻底失去性命。 可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在自己能力的包裹中,哪怕是形神阶段的强者,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破开他的防御。 在如何活下去这一领域上,他是绝对的强者! 突然,他刚刚安稳下来的神情中多了惊诧,一抹血光飘过他的眼前,血液滴在了他的胸前。 哪来的血? 他刚想垂眸看上一眼,下一瞬,身躯每一个部位都传来剧痛。 他彻底看清了是什么东西! 是剑!是无数的剑! 这些剑从草中生长出来,从风中生长出来,从他身边任何一个地方生长出来。 瞬息之间,他的身体被刺成一个刺猬,无数的血液从中溅射而出。 他微微闭上了眼,再一睁开,想要脱离这个梦境。 但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眼前的剑林中探出,一把握住了他的脖颈。 巨力袭来,他被整个带着从草木巨人中拽出,直至暴露在空气中,然后看清了那双手的主人。 他的呼吸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急促,在他生命仅剩的时间里,他不假思索的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你怎么做到的?” 问话很急,再慢下去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到答案出来那一刹那。 但墨衫青年没有回答,只是暼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笑意。 至此,他终究带着这个疑惑彻底失去了最后一口呼吸。 陆良落在地面,抬眸一望,无数的树木枝条轰然落下,巨人消散在地面之上。 他垂眸望去,心念微动。 霎时,六耳灵猴从他耳中钻出,瞪大金色双瞳扫过他手中的那具尸身。 “好了,记录好了,可以把尸体烧了。” 陆良收到消息,松开了手,尸体瞬间化为一堆灰烬,他则探手接住了落下的幽元。 【祭献凝形境鬼物与人类结合尸身,获得一千二百三十二年武学感悟】 73、我有三问(三更求票) 这么大的动静,哪怕唐乘几人不想注意也不可能,他们让校尉们将所有下山之人尽皆捆好,自己则纷纷跃上了树梢,朝着远处望去。 在看清远处的动静时,他们的瞳孔缩了缩,莫名的多了一分惊恐。 那十数丈高的草木巨人,在这矮山上十分明显。 而这样的手段,绝不是玉液境能够做到的。 原本众人都以为是简简单单的来帮陆大人一个忙,刷个脸讨个好感,可如今却隐隐变成了生死攸关之战。 哪怕是黄岁元这些亲眼见证过陆良一拳又一拳将那凝形妖君轰杀之人,此刻心里也没有丝毫安稳之感。 他们清楚的知道,上一次陆良之所以能赢,与那头妖君才突破不久有关。 可现在陆良所面对的对手,很明显不是妖族,而是邪派之人,手段比起妖君更加诡异,实力也不是一個等级的。 唐乘脚尖一点树梢,毫不犹豫的就要上去帮忙,身形化为一道墨色流光,消失在原地。 见此,其他几人偏将纷纷对视一眼,下一息也跟在了唐乘的身后。 可众人才行至半路,却纷纷停了下来,神色惊疑不定的望向那垮塌的草木巨人。 “这是,结束了?”一位偏将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唐乘神色复杂,“结束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见墨杉青年缓缓走来,神色依旧平静淡然,那身衣衫上没有沾染任何血迹,只是多了些褶皱,唯有其手上的鲜血淋漓证明了刚才确实发生了一场战斗。 “回了。” 陆良抬眸扫了众人一眼。 …… 三日后,仙人台一行回到了府城,单论数量,这次的队伍比上次回城更多,不过并没有上一次那般正式。 黄岁元一夹马腹,快步跟上最前方的墨杉青年,开口道:“陆大人,一会要进城的时候我们怎么说?” “说什么?”陆良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唔……” 黄岁元扫了一眼,低声道:“如此兴师动众,回去的时候总得说些什么,不然百姓会以为我们无功而返,这样影响不好。” 其实不说也行,若是他们拖着大妖尸体回城,百姓一眼就能看见。 再就是由仙人台发布公示。 可如今他们捆了上百号青湖派弟子,仙人台也不会因为陆良的私事进行公示,总得解释缘由,让百姓们不会瞎传,这也是一直以来仙人台保持崇高地位的原则。 出师必有名! 陆良眉头皱了皱,本来只叫了几个人,哪想变成了如今这般声势浩大的模样。 “那你说吧。” 黄岁元闻言应下,他看见了青湖派内那残忍的模样,自然知道该如何说,只是…… “陆大人,最后你杀的那人,是什么境界?” “凝形境,戏火楼中人。”陆良如实说道。 黄岁元瞳孔缩了缩,意料之内的回答,但在听见时依然有些感慨。 主要是太快了,别的亲随偏将对付凝形境妖君,都是长期坐镇,彼此牵制却无可奈何。 但陆良呢? 出城、杀掉、回城…… 一个看似十分正常的流程,但却显得一点都不正常。 若是凝形境的妖君或者说修士真的这么好杀,又哪里需要这么多的镇守将军和亲随偏将长期外出镇守,他们早就将这偌大的南山府所有隐患清除的干干净净了。 队伍步入城门近处,所有人尽皆下马,黄岁元的声音在半空中缓缓响起,没有吴签那般蛊惑人心,但也将事情说了个清除明白。 “淮南道,青湖派勾结邪派,修炼邪法,修建化血池,罔顾性命,近千人丧命其中。” “亲随偏将陆良大人率队而去,斩杀青湖派掌门,带回所有青湖派门人接受惩戒,顺路斩杀一名凝形境邪派中人,此战大胜,仙人台无伤归来!” 路边再次响起了掌声和起哄声,百姓们依然十分给面子,哪怕短短时间内来了两次,他们依然热情不减。 不过,这两次都是同一个人名的,他们确实也是第一次见。 岑元彬从队伍中挤出,此刻的他终于摆脱了拐杖,面露几分遗憾之色的走到了陆良身边。 “陆大人,上次你传信,我身体还未恢复,家中不准出门,所以我只能传信给了相熟的偏将,还好并未耽搁你的大事。” 陆良瞥了身后一眼,问道:“当时唐偏将是如何告诉你的?” 岑元彬微微一怔,跟着他的目光望了望身后,说道:“他叫我找两个相熟的校尉陪同你一起去,我也是这般和杨偏将说的。” 话落,他望向后方的一名偏将喊道:“杨华,快过来。” 杨华闻言将牵马绳递给旁边一人,快步上前,恭敬的和陆良打了个招呼后才疑惑道:“元彬,怎么了?” “当时我不是叫伱请两个校尉陪同陆大人,为何人会这么多?”岑元彬十分迅速的理解了陆良的意思,这口黑锅他可不背。 杨华抿了抿唇,无奈道:“我当时确实只是叫了校尉,并准备一起陪同陆大人前去,但为何最后变成了这么多人,我也不知道。” “要不,我叫校尉来问问?” “不用了。” 陆良出声制止了他的举动,再这样下去,估计得全问个遍才行。 他手掌一翻,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银两和黄金,递给岑元彬道:“你路子多,麻烦你帮我找个地备上酒水,感谢一下这次所有参与之人。” “好。”岑元彬有些诧异的应下,他倒是没想到陆良还如此会做人。 陆良颔首,转身抓住那身体枯败,但还留着一口气的青湖派掌门,踏入仙人台,径直去往了火营的偏院。 至于其他的门派弟子,先要收押,最后等仙人台的处罚再进行决定。 看到陆良举动的众人并未散去,反而跟在了他的身后,队伍尤其壮大。 “随长京,出来!” 陆良沉稳的声线在火营上空响起。 不过片刻,一袭红衣制服的随长京匆匆现身,在看到院门处那聚集在一起的风营中人时,神色陡然一变。 “陆良!” “拒不认罪,如今你竟敢鼓动风营中人来我火营找事,谁给你的胆子!” 此话一出,风营中人立刻不高兴了,正欲开口,但却被陆良抬手拦了下来。 陆良上前一步,提起手中那具枯败身体,展示在随长京的眼前。 “此人,青湖派掌门,如今无修为傍身。” “他为了突破凝形境,修建血池,将上千人投入血池中,吸收他们的灵魂、血肉,强行延续生命,甚至突破了半步凝形。” 随长京默默听着,神色渐渐发生了变化。 “你说,他是不是魔?” “我该不该杀?” “还是说,我得等你判定他是魔以后再去将他抓来?” 74、刘府 三个问题,让随长京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吐出一个回答。 “他不是普通人。” 陆良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手掌握住枯败身体的脖颈,轻轻一扭。 火焰瞬间燃起,将那具躯体付之一炬。 【祭献入魔后的半步凝形境尸体,获得八百七十二年武学感悟】 陆良嗤笑一声,就连面板都知道,这具身体入魔了。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回答的必要,转身就走。 普通人又如何,武夫又如何,这不讲理的世道,他又何须纠结这些道理,只要秉持本心即可。 压在心头的那股郁气消散了大半,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他没有打听后续仙人台是如何处理青湖派,而是在屋里睡了一觉,下午时才到岑元彬安排的地方露了个面。 晚宴结束时,他和岑元彬几人一齐离开。 陆良望着他们几人,心头一动,不由问道:“我许久没见薛头儿了,他这久做什么去了?” 岑元彬几人皆是一怔,他们这段时日受伤,还真没关注过这個事情,纷纷摇头。 “我们也几日没见过薛浪了。” 陆良微微皱眉,按理来说,如果薛浪在府城,得知这些事情后定然会来看上一看。 “薛头儿的家在哪呢?” 孟章主动接话道:“我知道,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陆良点头,岑元彬几人接下来也没有安排,也就跟着一起。 路上,孟章还跟陆良解释道:“薛浪是林祥推荐的,其实我们都不太熟,不过当初我听林祥说过,薛浪应该是一个人住,家里人在以前发生变故后都不在了,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太清楚。” 不多时,在孟章的带领下,众人一起到了一间小宅院的门前,虽然不大,但位置尚算不错。 咚!咚! 孟章转身摇头,“应该没人在,里面也没什么声音。” 陆良双腿一曲,一蹬,一下跃进了宅院之内,目光一扫。 小小的院子布置得有一个花园,但此刻花已经枯败,那条小溪里面也只剩下了青苔和水渍。 进入房间的地面上没有任何人走动过的痕迹,四面八方的东西似乎很早就被整理过了,一副主人出远门的样子。 陆良推开房门,并未上锁,内里的布置同院子一样,都被精心整理过,十分整洁,但上面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他将房门关好,身形一跃间出了小院。 “怎么样,他在吗?”孟章好奇问道。 陆良摇摇头,“应该离开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回来。” 说罢,他手掌中瞬间多了一张金薄。 伸出食指,他一边在上面写下薛浪的名字,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起薛浪的模样。 下一瞬,金页漂浮而起,化为一道金光,快速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陆良紧随其后,其他人也跟了上来。 唤名金薄的飞行完全不根据街道而来,而是在空中成一条直线飞出,直达目的地。 陆良几人跟着金薄,也就随之在屋顶腾跃,但他们的身形很快便被土营之人发现。 “什么人敢在府城之内动武,停下!” 土营巡城的校尉一声厉喝,数道身形快速跟上。 今日晚宴陆良几人都是便服,自然没有被第一时间认出身份,加上几人对于土营大多嗤之以鼻,也就没人想着解释一二。 土营几人速度确也没有陆良他们快,只能呼叫支援,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导致跟随在陆良几人身后的人越来越多。 直至陆良几人突兀的停在了一座大宅院的前面,土营之人才纷纷拔刀,全都围了上来。 但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不对,疑惑的声音响起。 “那……怎么好像是陆大人?” “陆大人?什么陆大人?” “陆良,陆大人啊,你是不是傻!” “我去,还真是。” …… 认出他以后,土营众人陷入了两难境地,如此兴师动众,却又不敢责怪,想要走,又怕陆良转身追问,只能略显尴尬的呆在原地,等待还未赶来的偏将主持大局。 陆良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后面的人,他如今的身份,在这府城就算当街骑马,也没人敢管,更别说只是腾跃几步了。 他微微仰头,望着宽大门头上挂着的牌匾,眯了眯眼。 ——刘府 宅院很大,门口还有两个高昂头颅的大石狮,红木色大门上有着金色的点缀,门梁上的精致木雕和所有东西都在证明着一件事——这是四大姓中的刘家。 “阿良,这是刘家,要不让我先回家去了解一二再说。” 自从今早开始,岑元彬对于陆良的称呼就变成阿良,而不是陆大人。 陆良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扭头望向不断在门口徘徊却没有进去的金薄。 这种情况,应该是内里有什么阵法或禁制遮掩住了薛浪的气息,这才导致金薄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只能停在此处。 对于阵法和禁制,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擅长。 眉头微皱,他转头说道:“帮我找一找薛浪的生平,我想看看。” “好。”岑元彬应下,他此刻只想劝陆良离开。 以陆良的性格,他是真怕下一瞬陆良就将大门一脚踹开,若真是如此无证据的情况下杀上刘家,那问题就大了。 陆良再次回头望向宅院,心念微动。 “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我感觉不到。” 得到六耳灵猴的回答,陆良也就没有继续呆在原地,一把握住金薄,转身离开。 他确实不喜说话,但也没到莽夫的境地,况且这件事,他还未完全了解。 既然金薄能找到位置,那就说明薛浪目前还没有出事,不必着急这一日。 青湖派的时候,他出手之所以这么果断,那是因为六耳灵猴很明确的感知到了魔气,他也就不用考虑过多。 见陆良转身离开,岑元彬几人松了一口气,跟着一起离开而去。 留下的土营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陆良的离开也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就算带着不少疑问,他们也各自散开而去。 不过,他们记住了今日之事,想来很快陆良到过刘府的事情就会慢慢传开。 75、拘灵遣将 陆良回到小屋,眸中闪动金光,面板在眼前展开。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二千一百四十八年】 在之前的战斗中,他花费了不少武学感悟来恢复玄气,这也是他如今境界低下导致的弊端,玄气总是不够用。 若不是他的武学真的很强,对付凝形境的敌人他根本没办法战胜。 就算如此,在之前面对韦鹃之时,他依然是手段尽出才略胜一筹。 问题也在这里,境界一事他根本没办法解决,踏入凝形境的契机不够。 这次他获得了这枚幽玉,但其中并不像妖元丹一般蕴含着生前的些许记忆,不过,用这枚幽元锻身,说不定能够获得韦鹃操控树木的手段。 但在这之前,他还是先要将拘灵遣将学会,不然收获无形中就少了一份。 【第一年,你翻开了拘灵遣将的武学抄本,然后,你关上了,你想先去散散心】 陆良:…… 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应该修炼锻身法才对。 本来他以为自己修炼的都是人类武学,花费的时间不应该太多,可实际上他需要的时间少说都是千百年,其他人到底是怎么在寿元之内学会的? 细细一思索,其实并不全是天赋的原因,虽然他天赋确实不高,但创造武学修炼,作为开创者,需要的时间自然会提高。 再就是,他以玉液境修为学习凝形境武学,天地感悟和修为都不够,也就只能用时间堆积出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轻呼出一口气,做好承担负面情绪的准备,随后握住了唤名金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第二年,你感觉自己的状态很好,于是再次翻开了武学抄本,这次你很坚定,没有生出放弃的心思】 …… 【第五十年,你沉浸在抄本里面,无论懂与不懂,看完再说】 …… 【第一百零三年,伱感觉自己懂了一点,于是你开始尝试,你有着丰厚的开创武学的经验,所以你明白,边学边练,不断印证才是学会这门武学的捷径】 …… 【果不其然,你在不断的应用中解答了自己的疑问,时间一晃就过了三百年,你终于将进入这门武学的第一步走了出来】 …… 【万事开头难,跨出第一步以后,你进境变得快了起来,仅用两百年,你跨入了入门阶段】 ……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年,你真切的掌握了这门武学,“拘灵遣将,万灵融身,借吾神力,众灵皆兵”,光是想象一番此等场景,你就感觉心潮澎湃】 凝形.拘灵遣将(圆满) 毫无疑问,剩下不足千年的武学感悟定然不够就行百宝锻身的第三阶段,而且这一枚幽元也大概率不够。 他也就停在了此处,安心睡了一晚。 …… 刘府大院,主宅中灯火通明,每一张椅子上都坐上了人,只有一个人站在下方,神情忐忑。 “都说说吧,关于陆良一事,你们怎么想?”家主刘松原沉声道。 “我看了这人的生平,一个小人物,但成长很快,出手狠辣,虽然看似没什么背景,但上次三大将军赏赐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我建议不要招惹。”左手边的族老刘连成率先开口。 右手边的族老刘连辉眉角微抬,不认可道:“我承认仙人台我们惹不起,但我等从未与邪魔勾结,就算是仙人台,也不可无缘无故对我等实施手段,既如此,我等怎能害怕一个无名小辈。” “陆良现在可不是什么无名小辈。”刘连成皱眉道。 刘连辉暼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刘松原轻叹一口气,目光移动到站在下方的青年,语气温和的问道:“丰言,你是我刘家唯一在仙人台担职之人,对于陆良这人,你有什么了解?” 被点到的刘丰言神色一怔,抬眸望向上方的家主,欲言又止。 “哼!生为刘家子弟,去仙人台担职后怎地变得如此胆小怕事!”刘连辉见到刘丰言的神色,不悦道。 “你少说两句!” 刘松原沉声一喝,再度神色温和的望向刘丰言,“你说你的,别管他。” 刘丰言深吸一口气,抬眸时忐忑之色削减了少许,“陆大人目前是亲随偏将,也就是说,无论他做什么都代表着蒙铁原将军的意志,哪怕他所作所为不对,也只能由蒙铁原将军和火营处置。” “再者,陆大人是六耳捉刀人,有巡视一府之内江湖门派之权,哪怕他要巡我刘家,我们也得开门让他进来。” “前两日的事你们应该有所听闻,青湖派,延绵数百年的门派,在以前此派和我们刘家也是伯仲之间,但一夜之间,青湖派化为飞灰。” “而这件事,只不过是陆大人的一件私事罢了。” 话落,他弯腰拱手,走到了一旁站立,唇角却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刘家所有坐在椅子上的人神色几番变化,刘丰言所言,大部分他们都知道,但最后一句话却是他们所不知的。 为了一件私事,出动了六名偏将,数十近百名校尉。 这是什么概念? 这股力量,除了山河刀庄以外,无论包围哪個一流势力,都得让这个势力断掉一只腿! 刘连辉还是硬着脖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告上一告,为了一件私事,他竟然动用仙人台的力量,莫不是把仙人台当做了自家力量?!” 刘连成暗自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是恨不得给他得罪死了,若是他不死,是不是就等着他成长起来后把我等按死在这府城内?” 刘连辉猛地扭头,“不趁着现在,难不成等他成长起来以后再说?依我看,现在就应该杀……” “够了!” 刘松原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刘连辉垂下眼眸,没有反驳。 “明日,麻烦连成族老带上薛浪,携黄金百两、玉液境武学抄本两本、丹药二十瓶,上门送人赔罪!” 刘松原思索片刻,沉声说道。 “是,族长。”刘连成应下。 刘连辉猛地抬眼,“不可!我刘家身为百年世家,怎能如此对这小辈卑躬屈膝!” 刘松原神色平静,淡漠的望向他,“那就由你带上罪魁祸首刘丰平上门磕头求饶,若不是他不原谅,你父子两自裁谢罪!” 刘连辉怔住,沉默低头,不再言语。 “这算是我们对仙人台的敬意,人送上,若是他识相,此番就算揭过,若是不行,那我刘家也不是软柿子,岂能任人拿捏!” 见此一幕,刘丰言默默低头,眼里泛起滔天恨意,拳头握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苍白之色。 是了,哪怕付出如此代价,你们都要留下刘丰平,就因为他是这一辈天赋最高之人! 就算……他就是一个糟蹋并害死族妹的畜牲! 哈哈哈哈……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76、突变(三更求票) 刘家,至今已在南山府存续千年,代代皆有凝形境强者,未曾诞生过神通境,最为擅长武学是身法,笑傲整个南山府凝形境。 刘松原,族长,凝形境武夫,距离形神阶段只差临门一脚,不过至今两百余年仍未踏出这一步,疑似隐藏实力。 其两名族老,刘连辉、刘连成皆是凝形境,在南山府四姓中实力最强,不过两人寿元皆是不多。 其族后继乏力,只有刘丰平一人有望突破凝形境。 陆良认真看着关于刘府的卷宗,看完后放下,拿起另一份关于薛浪的卷宗看了起来。 薛浪,南山府人氏,十年前,其家发生变故,其妹薛锦轩失踪,不过数月,其父母先后身死,原因不详,薛浪未曾报官,所以并未进行调查。 放下时,陆良眉头轻皱。 以此来看,他几乎确定这件事就是刘家所做,他本来还愁如何发难,但今日岑元彬带来这两份卷宗之时,还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作为捉刀人,他有权巡视南山府所有江湖门派,而且门派不得阻拦。 上一次许羌并未告知他这件事,至于为何没说,他不清楚,许是忘记了,又或许是不想说。 但那不重要,有了这个权,他行事变得方便了许多。 咚!咚! 这时,院门被敲响。 陆良随手将卷宗收好,起身走到院中,打开院门。 只见门外数人站立,最前方的是一個头发花白的老头,笑容和善,而后方则是一辆马车,里面传来微弱的血腥之气。 “见过陆大人,我是刘家的刘连成,不知大人可方便,我等有事和大人禀告一二。”刘连成恭敬抱拳道。 陆良打开房门,侧身示意,“进来吧。” 刘连成笑着点头,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后方的人们从马车上抬着几个箱子和一个担架,跟着刘连成走进了院落。 陆良垂眸扫过担架之上的薛浪,其身上虽然穿着一套干净的衣衫,但散发的血气和气若游丝的呼吸一眼便知。 他的眸色泛起几分冷意。 “陆大人,我等并不知你与薛浪是朋友,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歉意,还望你笑纳。” 刘连成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语气里充满了尊敬。 他说话的过程中,家丁们也将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金黄之色,还有武学秘籍和丹药瓶。 陆良淡淡的扫了一眼,“哦,我倒是很好奇,仙人台的都尉,为何会在你刘家,不若你给我解释解释。” 刘连成早就打好了腹稿,这会自然顺利接上了话:“大人,不瞒您说,薛浪意图刺杀我刘家之人,按照大秦律法,我等有纠察之权,这才对他施展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但当时我等不知他身份,也不知你与薛浪是朋友,不然定会第一时间将他送回,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番话,既表达了对陆良的敬意,在程序上也没有丝毫纰漏。 可惜,陆良刚好不吃这一套。 “你的意思是,仙人台的都尉意欲刺杀伱刘家之人,众所周知,仙人台只斩妖除魔,看来我得去你刘家看看才是。” 说着,陆良身上的气势渐起,一股戾气猛然从他身上爆发。 刘连成猛地抬头,此刻他竟感觉面对一头暴虐的妖兽,而不是什么仙人台的偏将,宛若下一刻,他就会被一口吞噬掉血肉。 他的背部不由冒出细密的冷汗,这种感觉,竟让他升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这人比我们预料中更强! 他瞬间做出了判断,压制内心冒出的恐惧,“大人,这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若是你觉得我们诚意不够,你大可……” 话还未完,他刚才拼命压制的恐惧猛然从心中爆发,双眸中闪过异色。 他忽地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担架上的人影,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完了! 陆良默默的闭上了双眼,随即猛然睁开,双眸中多了一丝血红。 他抬手捏住眼前人的脖子,一步踏出,身形在空中化为一道流光。 这一瞬,整个南山府城都感受到了,所有武夫和修士都昂起了头,瞳孔控制不住的缩了缩。 在他们的感知中,城内宛若有一头妖魔苏醒,恐怖的压迫力和气势冲天而起,这种纯粹的肉身压力甚至比他们曾经遇到妖魔还要恐怖,还有那种冲天而起的暴虐气息,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这也是熔炉百宝锻身法带来的弊端,陆良的身体基本上都是由妖魔残魂和血元锻体而成,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带上那种恐怖的怨念和暴虐之气。 墨衫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长虹,宛若在空中泼了一笔浓墨,径直落在刘府大院之中。 刘松原瞬息而至,双眸扫过墨衫青年,停留在被青年像似抓小鸡一般抓在手中的族老,脸上浮现一丝怒意。 “放……” 他刚吐出一个字,就见对方松开了手,眸中带着血色,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陆良,适可而止,这是南山府,不是你那小小的月川县。” 陆良抬眸,咧嘴一笑,“都一样,我只想打死你,或者试试被你打死。” 话音还未落,陆良已经化为一道流光。 刘松原感受到了陆良身体中那股强大的压迫力,他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迎上,而是避其锋芒。 可当他脚刚准备使力时,虚空中突兀响起一声铃铛声,这些声音宛若直入灵魂,竟让他在刹那间丧失了对于玄气的控制。 等他恢复过来的时候,陆良的拳头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腹部,他的玄气瞬间做好防御,但那拳头上附带的恐怖力道依然让他感到五脏六腑一阵剧烈颤动,胃水反涌,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强压住一切不适,再次运起玄气,面对着陆良迎面而来的另一拳,他依然没有对抗的心思,反而只想拉开距离。 刹那间,他的眼神中浮现惊容,周边竟然被无数把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玄兵笼罩,组成了一个球体,把他和对方困在了球体的中间。 千钧一发间,他堪堪移动身体,用手掌挡住了陆良的拳头。 他的身形被巨力轰打在一旁的玄兵之上,还好浑身布满的玄气让他并未被玄兵伤到,不过手却几乎被一拳将骨头打裂。 这是什么恐怖至极的力道! 狭窄的空间完全限制了他的速度,这一切简直就像针对他布置的陷阱。 终于,他的手中多了一把长枪,作为一名成名已久的强者,他的怒气彻底被眼前胆大包天的青年激发了出来。 哪里还顾得上这人是不是仙人台之人,都被别人骑上头来招惹,难不成还要低头自裁! 77、神通法身 枪出如龙! 刘松原一枪刺出,巨龙从枪尖咆哮而出,狰狞的面容栩栩如生,带起猛烈的风压朝着陆良袭来。 霎时,漆黑如墨的鳞甲攀上陆良的双手,他一掌挥出,将那条巨龙的头拍向侧方。 巨龙的威势不减,一下轰击在周边的玄兵之璧上,完好的球体瞬间出现一个裂口。 刘松原的身体化为一道白光,紧跟着巨龙从陆良的身边擦过。 只要离开这个玄兵之球,任陆良的身体再强,他也有办法将陆良打得找不着北!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体不可思议的停在了半空,这一次不再是那玄妙的铃铛之声,而是一种完全无法抵御的怪异力量。 他失去了思维,失去了对于一切的感知,甚至连具体失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等他恢复时,眼前赫然不再是裂口,而是完好无损的玄兵之璧! 而陆良的拳头已至身后,他没有时间做出太多反应,只能再一次用玄气布满身体,硬抗。 恐怖的巨力又一次将他轰击在玄兵之璧上,他的嘴角第一次溢出了鲜血。 刚才的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神魂的防御,为何会感觉丢失了一段时间的感受? 他不明白,眼里满是惊疑,内心深处短暂的冒出了一丝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恐惧。 唯一让他感到有所庆幸的是,对方的玄气量严重不足,刚刚那一拳,是纯粹的肉身力量,似乎刚才那个让他失去感知的能力将其玄气完全消耗了個干净。 很快,他就对自己的这个想法产生了怀疑,每当他想要冲出玄兵之璧时,对方就会施展一次那种手段。 对方的玄气质量或许不够,但数量却让他开始怀疑人生。 然而,他很快就没了这么多复杂的思绪,身体不断挨上的拳头让他被疼痛刺激得有些狂躁起来,偏偏毫无办法应对那诡异力量。 …… 刘府的周边围满了人,他们或坐或站,但目光都集中在刘府半空中那个巨大的白色球体之上。 他们能感受到,内里不断传来恐怖的撞击声还有玄气在爆发,甚至时不时能看到一条巨龙冲出,然而下一刻球体又恢复如初。 越看他们越是心痒,只想知道里面到底是谁在和刘家族长对打,又是什么个情况。 至于为何是刘家族长,不用想也知道,除了那个族长,谁又能做到如此巨大的动静。 偏偏,内里那个人竟然和刘家族长缠斗如此之久,这更让他们疑惑了,明明城中有名有姓的强者都在附近,除了这些人,谁还能和刘家族长战个不相上下。 更诡异的是,这般巨大的动静,仙人台居然无人出面制止! 这时,空中飘过一道微风,一抹银光乍现,所有人的目光随之望去。 只见一个银色身影突兀的出现在空中,其就是一个银光组成的身体,虽有五官,但却没有血肉的模样,恍若神佛。 ——神通法身! 见此,所有强者都对来人的身份有了了解,南山府三大神通强者之一,风营将军陈千鹤! 法身抬手,轻轻一招。 远处的白色球体瞬间飞起,在他的身前停下,下一息白光开始溢散,露出了里面的光景。 哗! 下方顿时响起一阵惊诧之声。 那骑在刘家族长身上的墨衫身影被他们一眼认出,只是他们不太确定,那个鲜血淋漓的下方身影,真的是平时高高在上的刘家族长吗? “够了!” 陆良的身体停顿了一瞬,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停下时,只见他鼓动双唇,吐出一口血水,扬起拳头继续砸下。 “我说,够了!” 陆良的拳头停在半空,身体宛若被巨力束缚,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他终于抬起了双眸,望向身前之人,“你又是谁?” 法身神色淡然,不言不语,但陆良的耳中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线。 “可以了,我已经给你足够的时间发泄怒气,打死就不好处理了,薛浪没死,不过是服用了假死之药而已。” 陆良双眸闪过一丝异色,轻点下颌。 下一息,身体的束缚之力松开,他缓缓站起了身,然后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半空之中。 法身探手一招,刘松原的身体缓缓飘至他的掌心处,他的掌心发出一道银光,覆盖在刘松原的身体之上。 “起来吧,再装睡我就让你真的睡下去。” 这个声音只是出现在刘松原的耳中。 刘松原看似重伤,其实不然,他自始自终都没有昏迷,只不过在玄兵之璧消散时,他刻意闭上了眼。 实在……太他娘丢人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睁开眼,然后站起身体。 法身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沉稳声音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南山府刘家,纵容家中子弟犯下恶事,残害性命,仙人台此次派人惩戒,以儆效尤。” “令,刘家自行处死犯事之人,所有武夫和修士到仙人台任职十年,如有违抗,斩!” “没收刘家所有武学抄本,违令者,斩!” “特命亲随偏将陆良监察,如发现任何逃逸者,斩!” 刘松原脸色瞬间苍白,但他还是恭敬的低头,颤抖着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声音沙哑至极。 “刘松原,尊命!” 法身轻点下颌,探手一挥,身前的两人落向地面,他的身形则消散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陆良发现那具银光身体消散之前,竟然对他眨了眨眼。 …… 大戏落幕,围观众人的目光尽皆落在那墨衫身影之上,双眸中带上几分惧色。 短短时间内,陆良的名号已经响彻了三次南山府,哪怕不想知道,都不得不知道。 一次又一次向世人证明,南山府崛起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不仅如此,这家伙还是一个煞星,不仅灭了青湖派,就连一流势力里面的刘家都相当于被斩了命脉。 十年之内任职仙人台,这十年不知要死多少人。 十年之后,刘家还能存在吗? 这还算不得憋屈,更憋屈的是面对造成这一切的仇人,刘家还必须得恭恭敬敬的对待,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持令而斩。 那三个大大的斩字,不仅是斩掉了刘家的未来,还斩掉了他们的脊梁骨。 光是想想,众人就感到一阵心寒,难免对这一尊煞星有了惧意。 这样看来,就算惹谁,也不能惹上这位墨衫青年。 如若不然,他们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刘家。 不过,这之中还是有一家十分高兴的,岑家的族长脸上笑开了花。 虽然没有将这小子绑在一条船上,但好在岑元彬和他关系很好,想来这股煞气应该不会在他家爆发出来。 他望着陆良,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多了一丝不确定。 应该……不会吧? 78、与我何干 陆良将气若游丝的薛浪送到了医馆,自己则回到了宅院,开始反思起刚才的战斗。 在得到了对方所擅长的能力后,他针对性的想了战斗之法,以万化玄元法封住行动,创造出只能近战的环境,以岁月剑全力阻拦对方逃离,用肉体力量对战。 即使如此,这一战他依然谈不上胜,最多是让对方吃了个亏。 靠着玄气布满身体,对方没有锻体法,硬抗他的拳头,只是受了些小伤。 他则是在面对对方那神异枪法中,以身体硬抗留下了暗伤,吐的那口血不是为了恶心那具法身,而是实实在在的血。 岁月剑控制对方的时间不足半息,这般短的时间内,他根本没法发动有效的进攻手段。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岁月剑的能力不再增强,面对下一阶段的强者,时停的能力会渐渐变得鸡肋起来。 对方似乎能够靠着某种力量,隔绝时停影响的同时还能增强身体,之所以时停还有作用,是因为对方的这种力量还不够稳固。 念此,他猜测,那应该是形神阶段的特殊能力。 这次看似莽撞的选择,其实他在心里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可依然出现了难以控制的意外。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飘了。 若是对方真的突破,就算他隐藏了大衍万化剑的能力,这一战的结果也会是另一个局面。 但这一战,让他对于自己的实力有了充分的了解,手段尽出的情况下,他最多能斩杀成形阶段的武夫。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七百一十五年】 这一场战斗,恢复玄气消耗了百余年的武学感悟。 一式岁月剑,几乎要花费他全身玄气。 他无比怀疑,若是用岁月剑对付今日那具法身的话,他就算耗干玄气,也不见得能使出一剑。 必须得要大量的武学感悟和功劳,然后在捉刀人系统中换取凝形法。 收敛思绪,他心念一动,让六耳灵猴从耳朵中出来。 “你那里有记载的大妖气息吗?” 望着不断摆弄他指头的六耳灵猴,他出声问道。 六耳灵猴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意念传到了陆良的脑海。 “妖族的气息我没有记录,其他的灵猴有,它们给,我才能有。” 陆良轻点下颌,明白了他的意思。 刚诞生的,啥都没有。 看来,妖魔气息需要自己去收集,也可以跟其他的捉刀人要,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代价。 他忽地回眸,望向院中大门,起身朝着院落中走去。 打开大门,刘丰言站在门口,神色有些莫名的紧张。 “有事?”陆良淡然问道。 刘丰言点头,迟疑片刻后道:“大人,能否进去讲?” 陆良侧身让开身位,待刘丰言走进后顺手关上了院门,回身一边走,一边说道:“说吧。” 刘丰言在院中站定,转身的瞬间就双膝跪在地面,低着头,语气却尤为平静。 “薛浪的药是我喂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大人的手除掉罪魁祸首,如今目的达到,大人要怎么处置,我都认。” 陆良的眉角微微一动,这倒是个出乎意料的事情。 “知道了,自己去仙人台领罚。” 刘丰言满腹的稿子被这句话瞬间打乱,茫然抬头,不自觉得脱口而出道:“大人不问问为什么?” “与我何干?”陆良淡然道。 刘丰言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大人,你看着面冷,其实心热,我看过你的事迹,你做的事无一不是对百姓的善事,这么短短时间内,你杀了无数妖魔,又怎可能是……” 陆良脸色冷了几分,“不想死就滚蛋。” 刘丰言的话语截然而至,施施然站起身,拱手弯腰,“谢过大人。” 待他离开,陆良也跟着出了门,准备去看看薛浪。 …… 黄昏的天色下,空中漂浮着镀上一层红边的乌云,无数缕光芒从那乌云的缝隙中争相挤出,照在了大地之上。 在南山府巷道的深处,陆良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正欲起身离开,面上却闪过一丝尴尬。 作为一名亲随偏将,他此刻竟然身无分文! 他对于银两几乎是没有概念的,上次全都交给了岑元彬,但他居然忘了这一茬。 他抬眸望向店家,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赊账一事,他活到现在都没做过,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时间掠过,人老成精的店家不经意的扫过陆良几眼,对于这种颇为熟悉的场面,他的心头瞬间明白是什么情况。 他进入后厨拿起一壶好酒朝着陆良走去,面露笑意。 “大人,这是老丈自己留着喝的酒,您尝尝。” 说着,他自顾自的给陆良倒了一杯。 陆良接过,望向店家停住的动作,疑惑道:“你不喝?” 老丈嘴角含笑,顺势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举杯一饮而尽。 “大人,这杯是老丈敬您的,感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今日的酒水,算我的,望您给個机会。”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等待着陆良。 陆良沉默片刻,举杯和对方碰了一杯,一饮而尽,辛辣顺着喉咙直入身体,却也让身体中浮现一丝暖意。 店家含笑离开,屋外在这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店外的小巷中,一个头戴蓑帽的高挑身影缓步朝着酒铺走近。 步入屋内,她揭下蓑帽,脑后被一条简单布绳捆住的长发微微抖动,俏丽的面容展露在店家和陆良的眼前。 眉眼温润,但眉角微微勾起的幅度又带着几分飒爽,不施粉黛的脸上浮现健康的红晕,轻薄的双唇和这幅面容极其搭配。 不过,脸颊处一个细小却狰狞的伤痕破坏面容的整体,让她整个人带上了几分凌厉之感。 小店内没有其他人,只有陆良一人坐着。 她径直走向陆良的对面坐下,平静的神色中带着打量之意,目光不加掩饰的扫过陆良。 “幸会,我叫舒锦苑,同伱一样的六耳捉刀人。” 话落之时,她的衣袖间已然有一只和陆良一模一样的六耳灵猴从中爬出,睁着大大的双眼新奇的打量着陆良。 与此同时,陆良耳中的六耳灵猴也走了出来,身躯缓缓变大,小心翼翼的朝着对方的灵猴靠近。 “阁下找我有事?” 79、纵地金光 “见一面,给点东西,约个时间。”舒锦苑轻笑道。 陆良抬眸,“说具体点。” 舒锦苑嘴角噙笑,伸出手拍了拍她那只六耳灵猴的脑袋。 “小金,给了。” 话落,六耳灵猴认真点头,张口间吐出一团五颜六色的气体。 这时,陆良的六耳灵猴双眸中闪过一道金光,嘴巴一张一吸,顿时将那团气体吸入口中,神色变得极为高兴。 “这是南山府内捉刀人掌握的上百只大妖和妖君气息,以后你可自行追踪或者第一时间躲避。” 舒锦苑顿了顿,又继续道:“六耳灵猴到九耳灵猴是自行成长,等灵猴吃到足够的妖邪心尖血,他们就会变化,而且战斗结果他们自会帮忙记录,不用费力带回尸身,功劳也跑不掉,所以,你得对他们好点。” 陆良眼睛一亮,轻点下颌,“好,谢了。” “奉命做事罢了,不用谢。” 舒锦苑随意道,“还有,三日后我们一齐出发去南隋道长林城,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去做,不过,事先说好,妖邪归谁到时候看实力,打不赢就跑远点,我不会拼命帮你,力所能及的话我可以考虑。” “好。” 陆良欣然答应,果然比起风营,他还是更喜欢捉刀人的风格。 “浪费了我不少时间,请我喝杯酒,算是谢谢我,如何?” 舒锦苑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心情也更好了一些。 陆良微微一怔,桌上店家送的酒已经喝完,这时自然是没有了。 “没钱。” 舒锦苑瞳孔睁大,直勾勾的打量着陆良的神色,嘴角渐渐勾勒起一丝明显的笑意。 “像你这么惨的亲随偏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知为何,舒锦苑相信了陆良的话。 陆良偏过头,望向屋外渐渐变大的雨滴,默不作声。 舒锦苑伸手将自己的六耳灵猴收起,手掌中多了一枚金子,放在桌上后起身去拿蓑帽,笑声慢慢荡漾开来。 “哈哈哈……这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三日后再见,到时候给你传信。” 陆良望着桌上的金子,默默的探手收了起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扭头望向又一次玩弄他手指的六耳灵猴,轻声道:“他们都有名字,我也给伱取一个,就叫一文钱吧。” 六耳灵猴歪着脑袋,似乎并不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 刘松原望着正在打包东西的家族之人,暗自叹了一口气。 明明只要再多几年时月,他就能突破下一阶段,到时候刘家和山河刀庄谁是这南山府第一江湖势力,那都得再掂量一二。 可如今,就因为家中一個小辈,不仅南山府第一势力没了苗头,就连这刘家的未来也变成了一笔烂账。 一想到还要卑躬屈膝和那个始作俑者见面,他本就低落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轻叹一口气,他抬脚走出院门,示意后方跟上,径直来到了陆良的宅院外,而后敲响了房门。 院门打开,上一次的墨衫青年这次换了一套青衫,但眉眼还是平静得惹人厌烦。 他压了压心绪,拱手道:“大人,上次陈将军所言之事我等已经做完,请您检查一番。” 陆良目光扫过,平静道:“武学抄本在哪?” 刘松原见他并未说些难听之言,心下稍松,抬手指向一个箱子。 陆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打开箱子,探手拿起最上方的两本秘籍,翻开看了起来。 见此一幕,刘松原并无其他想法,只是感觉有些悲哀。 两本凝形绝学,如今变成了仙人台的库存,他引以为傲的身法,今后定然会被其他人学去。 至于是不是陆良学去,那都不重要了,反正无论学不学,都是仙人台的安排,至少,不会是现在就学去。 按照这两本武学的层次,枪法不好说,但那门身法最起码要斩杀个十头以上凝形境妖邪才有可能换取。 不过,他知道,以陆良的实力早晚都能拿到。 晚一些是一些吧,最好等自己战死后再学会,免得心生怨气!! 他颇有些不甘心的想着。 “为何没有凝形法?”陆良放下秘籍,转头问道。 刘松原轻叹道:“大人有所不知,观想图独属于我们刘家祠堂,无法取出,凝形法则是每一代口口相传,无法付诸纸上。” 他微微抬眸,眼神闪过一丝坚定,“大人,将军当初所言是指武学抄本,而凝形法不在抄本之内,我等自然没有想方设法拓印。” 陆良皱眉,透过对方的眼神,他知道就算他发难,对方也不见得会提供。 而陈将军之所以刻意说了武学抄本,大概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可以说,这就是刘家的底线,陈将军没有必要为了一份对仙人台毫不重要的凝形法去往死里逼迫刘家。 罢了,陈将军让他监察,其实也是变相的给他武学秘籍,就算不能过目不忘,也大可摘抄一本。 念此,陆良挥了挥手,“去吧。” 刘松原彻底松了一口气,拱手后带着人朝着仙人台而去。 陆良回到屋里,双眸闪动金光,看着刚才刻意忽略的面板提示。 【学得凝形境武学《纵地金光》(未入门)】 【学得凝形境武学《真龙破日枪》(未入门)】 他将武学感悟投入了身法之上。 【第一年,你翻开了纵地金光的秘籍,嗯,这一年你确实做了一件事】 ??? 又他娘的来了,又是这样! 他已经无力吐槽自己的资质,对于这种玄妙武学,他确实只能感到无力。 继续投入,只是在此之前,他握住了唤名金薄。 【第五年,你熟读其中内容,每个字你都尽力记住,无论如何,你确实在努力】 …… 【第四十七年,这一切源于一个意外,但你确确实实的施展出了纵地金光,只是脚步一动之间,你仿佛和光融为了一体,然后就到了十丈之外,这似乎是挪移之法】 【第六十三年,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你找到了诀窍,终于能够如意施展,虽然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方向撞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但好在学会了,凝形.纵地金光入门】 …… 【第六百三十二年,你这么多年的专研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你便是那光,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和光同舞,一步踏出,百丈距离已经被你跨越,凝形.纵地金光圆满】 很好,陆良终于确定,这门身法就是挪移之法,消耗对于他来说并不多,但收获惊人。 脑海里多出关于这门武学的感悟之后,他明白当初的刘松原绝对没有在此法上圆满,不然那小小玄兵之璧,又如何能困住一道光。 但就算不曾圆满,对方的身法都能言称冠绝南山府,可想而知,这门身法是何等的恐怖。 也不知,刘家凭什么能有这般功法? 80、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临近长林城的官道上,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内。 “长林城也差不多算南山府的腹地了,其中最强的是张家,但也就刚入凝形境的实力,算不得多强,不过,和我们的事没什么关系,倒是不必在意。” 陆良听着舒锦苑的话,眸中多了些的无奈之意。 其实这姑娘还算不错,就是废话有些多。 “你别觉得我话多,作为捉刀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是最基础的,这些东西你早晚都得接触,总不可能听见妖邪的消息就匆匆赶去,然后一剑斩了,若是事情这么简单,又哪里需要我们费这么多心思。” 舒锦苑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我们这次所去的地方,是长林城不远处的日辉山,之前我收到了相熟捉刀人的消息,那里突然多了一只陌生的妖君,也就是我们没有记录的那种。” “日辉山是有一族狗妖的,不过这一族百年来从不出山,更不进城,所以风营只是让一个玉液境偏将盯梢,起不了太大作用。” “这一族狗妖里面,最强的是凝形境,玉液境的数目倒是不太清楚,但应该不多,若是外来的妖君和狗妖联手,很可能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我们必须将隐患消除,能斩就斩,不能斩也得留下气息,以后方便追踪。” 她神色陡然变得认真起来,“若是打起来,你负责牵制狗妖,我来对付外来的那只,切莫小看那狗东西,能在南山府活下来的妖君,没有一只是简单的!” 陆良轻点下颌,示意自己知道了。 舒锦苑收起那份认真,撇嘴道:“和你同行挺无趣的,话这么少,也不解风情。” 沉默,才是马车内的主旋律。 陆良两人在长林城大门处下了马车,在舒锦苑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长林城内。 陆良本有些疑惑,为何事情不在长林城,却要进入城内,他问了舒锦苑。 “该做事的时候就做事,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得先把想吃的吃了。” 舒锦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解释完后眼眸一扫间迸发亮光,拽着他的袖子就朝一侧跑去。 “店家,两份……三份酸辣面片汤,多要酸,多要面片。” “好嘞,稍等一会儿,姑娘。” 舒锦苑找了个位置坐下,兴致勃勃的等待着。 与之相比,一旁的陆良就显得尤为淡漠,似乎对这些提不起多大兴趣。 但舒锦苑一点都不被他的情绪影响,抽出筷子,一手一只,互相摩擦着,双眼不停的望向一旁吃着东西的路人。 等面片汤上来,她第一时间用筷子搅拌,接着放下筷子双手捧着大碗,轻轻吹动上面飘着红油的汤水,快速喝了一口汤。 她露出满意神色,放下碗,再次拿起筷子,夹着面片放入嘴中。 “别愣着,动筷子,像我这样吃,很香的。”她还抽了個空和陆良说上一句。 陆良尝试着学她,可刚喝一小口,他就放下了碗,抬眸望去。 “你怀孕了?” 舒锦苑整个愣住,眼神中带着茫然,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 “不然为什么吃这么酸?”陆良皱了皱眉头。 舒锦苑气笑了,“我喜欢。” 说罢,她继续动筷,可却感觉原本美味至极的面片变得没有这么好吃了! 她愤然将筷子拍在桌上,咬牙道:“陆良!从现在开始,不准和我说话,除非我喊伱!” 陆良乐得清闲,但他对于眼前这碗面片汤却有些遗憾,味道真的不错,除了太酸以外。 而后,舒锦苑确实没喊过陆良二字,但是话语并未停,不断和陆良分享着自己对各种美食的感受,也总会给陆良点上一份。 第一次见面时,陆良还以为舒锦苑是个高冷的类型,如今嘛,舒锦苑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一直快要到黄昏时,舒锦苑的逛吃行动才结束,选了个酒铺坐着,小口小口的喝着美酒。 陆良不知道她葫芦卖着什么药,但对方既然不急,想来这件事就没有这么着急。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陆良的肩膀上,略显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服都无比清晰。 “哟,舒姨这是给我找了个姨父嘛,这么俊,身体也不错。” 舒锦苑本来高兴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身白衫,立体的五官尽显英武之气,高挑的身躯并不逊色舒锦苑,甚至在身材方面还要略胜一筹。 她走到两人身旁的空位坐下,笑着的时候眉眼弯弯,“舒姨,你都来了,我不得来看看你,顺便凑凑热闹。” 她转过目光望向陆良,“这位…” 舒锦苑扫了她几眼,撇嘴道:“陆良,高雯珺。” “没听过的名字,陆大哥,你也是捉刀人吗?”高雯珺对陆良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热情。 陆良扫了她一眼,淡淡道:“算是。” 咚! 高雯珺还想再问,但却被舒锦苑轻敲桌面的声音打断。 “你来便来了,早点走,这件事和你无关。” 高雯珺一只手在桌面撑着下巴,笑意盎然的望着舒锦苑,轻轻摇头,“那可不行,舒姨,既然我来了,那就谁有本事谁斩妖咯。” 舒锦苑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闲,干什么都能遇到你。” 高雯珺瘪嘴道:“舒姨,我可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你的。” 舒锦苑直接扭头,看了不看她一眼,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高雯珺见得不到回复,又转头望向陆良,笑道:“陆大哥,你别看舒姨年纪大了,但是舒姨可比我性子还要小女孩,每次去到哪,都得先吃够玩够再说。” 闻言,陆良还未说什么,舒锦苑的眉头已经止不住的跳了起来。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遇见啥人你都喊大哥,陆良如今二十岁,喊你姐都显得你年轻了。” 高雯珺瞳孔不由自主的瞪大,又一次开始打量陆良。 一身青衫,没有什么华贵装饰,长发简单的用布条捆在身后,面容确实看着十分年轻。 虽然她看不出陆良的修为,但参加这件事,最低也得是玉液境。 二十岁的玉液境? 这种人,在南山府她只认识一个。 什么时候出现了第二个了? “你是大将军新收的弟子?还是赵将军?或者陈将军?” 陆良摇头,“没有师父,只是刚加入你们。” 高雯珺眉尖皱起,像这般天才,怎么可能没有师父,就算没有,也得有师承才对! “你不会来自大秦外面吧?仙门中人?” 陆良还是摇头。 舒锦苑很满意高雯珺的表现,轻笑道:“怎么,现在不喊大哥了?” 81、你到底是谁? 高雯珺白了她一眼,依然不依不挠的询问着陆良。 在陆良简短至极的话语中,她基本上得到了答案,只不过,这些答案并未让她信服。 她觉得陆良一定在隐藏什么! 不多时,舒锦苑暼了一眼天色,喝了最后一杯酒后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走。” 三人一同出城,舒锦苑也和陆良解释了一番现在才去做事的原因。 “那座山之所以叫日辉山,是因为在日光下,山常年被日辉笼罩,天然会形成一个迷阵,在迷阵的阻拦下,更难发现妖族,所以日落后行动才行。” 陆良恍然,怪不得舒锦苑在城内就时不时看着天色。 不多时,三人到了日辉山的山脚。 “他们就在山腰处,我一会儿去把人引出来,什么时候出手,你们看着办。” 舒锦苑在做事的时候,又恢复到了和陆良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话语简洁明了。 高雯珺对此并未发表意见,相比之下,舒锦苑的身法确实比她好,也更为合适做这一件事。 陆良不熟悉情况,自然也不会抢着干这一件事。 “有什么情况,灵猴沟通。” 话落,舒锦苑的身形快速消散,只在空中留下一抹残影。 “陆良,那我们……” 高雯珺的话截然而止,她眨了眨眼,神色茫然。 刚才在这里的人呢? …… 舒锦苑在快要靠近山腰处时,手中忽地多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她抬手将斗篷罩在身上,身形顿时和周边的环境融为一体。 身体气息被她彻底封闭,缓慢走上山腰处,很快便看到了数十间造型简陋的木屋。 木屋的外面聚集着数十头人身狗头的妖族,中间点燃着篝火,空中飘散着缕缕肉香。 她缓步靠近,望着那些狗妖,发现它们的脸上透漏着兴奋,嘴角更是挂着唾液,实实在在的饿狗模样。 抬眸望去,中间是一口大锅,旁边有一个带着青色木制面具的人影正在搅动大锅里面的东西,一旁还站着狗妖一族的老大。 她小心翼翼的缓步上前,双瞳顿时一缩,那口大锅里,赫然有一只人类手臂模样的肉食。 没有妖族不吃人,只不过狗妖之前不敢罢了! 她压制着心里的怒意,望向那个带着面具的人影,无法分辨出对方的实力,也无法分辨对方是什么妖。 不过,既然找到目标了,她也不必过于冒进,只要想办法引出去便可。 于是,她依照过来时的路线,缓步后退。 “来都来了,不若加顿餐?” 舒锦苑神色猛地一变,顾不上再掩盖身形,瞬间爆发玄气,身体化为一道虚影。 但空中在同一时刻浮现一只巨大的掌印,对着地面迅猛砸下,带起的飓风吹起了地面的无数落叶和沙尘。 舒锦苑抬头一望,瞬间从腰间抽出软剑,剑尖带起一股锋锐的剑意,直直与虚幻掌心触碰。 两股力量短时间难分上下,但舒锦苑却被限制在了原地,而对方,不仅仅只有一人。 舒锦苑在僵持的瞬间便有了不妙之感,手掌翻转间掌心多了一张白纸模样的宝具,一挥手,白纸将身体周围包裹住。 刹那间,一股巨力轰在白纸之上,柔韧的白纸陷下一個巨大弧度,内里的舒锦苑脸色跟着白了一个度。 但好在宝具抗住了这一击,也能为她争取一些时间,不然面对的就是死局。 她迅速掏出一个包裹着符箓的青色玉珠,刚要放入腹部,一道裹着橙黄色的罡气猛然劈开了宝具,直直冲向她的身体。 千钧一发间,她毫不犹豫的收回软剑,向下一劈,堪堪挡住罡气袭击,但上方的掌印也在同一时间压下。 破损的白纸宝具瞬间裹住她的身体,整个被巨掌拍成一道流光,砸向地面。 轰隆! 一声巨响,地面被白纸宝具砸成一个大坑。 四道身影瞬间出现在白纸宝具的一旁,围在四面。 一只血手从白纸宝具中伸出,接着浑身染满鲜血的舒锦苑从中站起,一把收起已经无法再用的宝具。 她充满血色的双眸平静扫过周边,笑意渐起,“这么大手笔,四头畜牲居然为了我一个人设下陷阱。” 周边除了狗妖以外,另外三人都是带着木制面具,颜色略有不同。 “任何一个捉刀人,都值得我们花点心血,再说了,你可不是一个人。” 其中,青色狰狞恶鬼面具的男人说道。 “消息我早就传出去了,笑话,你们这边四个人,难道他们还会自投罗网?” 舒锦苑冷笑开口,“你们最好庆幸,附近没有九耳捉刀人,不然你们都得死!” 青色面具人的声音依然平淡,“既然我们做了,周边自然没有威胁,况且……高雯珺真的会走吗?” 舒锦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青色面具的男人,怒道:“你到底是谁?” 她和高雯珺的关系,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偏偏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竟如此清楚? 青色面具男没有回答,周边的另外三人也丝毫不急,只是安静的围着舒锦苑。 如此一幕,舒锦苑心里的不妙渐渐加深,这一局……似乎并不是专门为她而设,而是为了高雯珺! 她瞬间握紧了软剑,身形化为一道虚影,凌厉的剑意升腾,宛若一道飓风般朝着四周嘶吼而出。 蓝色面具人踏出一步,但却被青色面具人抬手阻拦,“我来。” 话音刚落,青色面具人缓步踏出,抬手间空中就浮现巨掌虚影,一左一右,朝着中间的飓风包裹而去。 两股能量在空中不断摩擦,罡气四射,周边的树木纷纷被大量溢出的剑意隔断。 但是,在巨掌的压缩下,飓风的速度却在缓缓变慢,高下似乎很快就要分出。 舒锦苑知道,以她如今的重伤之身,哪怕对付这四个中的其中任何一个都会败。 但她的目的就是败,甚至是死。 她可以死,而高雯珺不行,至少不能因为救自己而死! “别挣扎了,留着一条命,总会有其他的机会。” 此话一出,剑意所化的飓风忽然就停了下来。 舒锦苑双目失神的望向青色面具人,瞳孔不受控制的涣散,刚才还挺直的脊梁弯曲了几分。 “是伱!” “怎么可能会是你?!” 巨掌虚影并未因为飓风的停止而停下,而是将舒锦苑抓在了其中,不过其上的力道也在此刻弱了下来。 青色面具人的头抬了抬,隐在面具之后的双眼望着舒锦苑,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 “小苑,死在我手上,总好过让别人杀你。” 舒锦苑怔怔的望着青色面具人,不言不语,麻木的身体完全放弃了抵抗。 “放开她!” 82、他想吃了我们 一袭白衫的高雯珺脚踏虚空而至,一步跨出落向地面,手中忽地多了一把红缨长枪。 她的眉间霎时多了一点红印,捆住头发的白色布条随着长发高高飘起,衣诀飘飘,配上她自带的英武气质,此刻宛若一个女战神登临战场,身上的气势在此刻轰然爆发而出。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露出的双眼中尽显凝重之色。 双眸失去神采的舒锦苑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猛地惊醒,发出的嘶吼声中透露出深深地绝望。 “雯珺,你走,快走!” 高雯珺望向舒锦苑的眼神中褪去了刚才的冷漠之色,满是温柔和坚定,语气宛若在宽慰孩子一般。 “舒姨,我可是陈将军的弟子,这偌大的南山府,除了洛将军,我一个都不服。” 她笑意高昂,“这些家伙没什么威胁,舒姨你先去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话音还未落,她悄然激发了手中的一张符箓。 舒锦苑刚刚张口的身影瞬间消散于无形,宛若从未出现在此处一般。 “保命的大挪移符也舍得让给别人,倒也让我们省下不少麻烦。”蓝色面具人的声音略显沙哑。 高雯珺抬枪指着对面四人,神色冷漠,“谁先来送死?” “我好久没有尝过人体宝丹了,今日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哈哈哈哈……” 狗妖猖狂大笑,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不过他话音落下时,步伐也随之停止,余光暼过周边,见三人都没有动作,忽然间愣住。 “四打一,你们等什么?” 他略带疑惑的问道,刚说完,他眸中顿时浮现惊诧之色,硕大的狗头猛地后仰。 血液飞溅而出,他抬手摸上自己那浑厚肥肉堆积的脸庞,望向对面那個身影时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对方分明连手都没动,这一道攻击是如何无声无息发出的? “不愧是太虚破魔枪,若是再给你几年时月,南山府大概率又要多一名九耳捉刀人了,可惜今日就是你最后一战。” 青色面具人说话时竟带着几分怜惜意味。 “伱算什么东西!” 高雯珺嗤笑一声,长枪在她手里一抖,周边顿时浮现无数枪影。 即使以一对四,她依然无比坚定的率先踏出一步,浩瀚的枪影朝着对面四个身影席卷而去。 一直不言不语的黑色面具人探出双手撑住地面,身体在瞬间宛若气球一般膨胀起来,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小山般的模样,硕大的肚皮承受了所有的枪影攻击。 与此同时,蓝色面具人单手掐在胸前,张口一吸,肚皮高高鼓起,另一手做圆环状放在嘴前,一口气从中吹出。 气体通过他的手后,在空中形成无数道黑色虚幻身影,持着各种武器,朝着高雯珺席卷而去。 高雯珺挥动手中红缨长枪,余光暼过袭来的虚影,眉角陡然皱起。 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眼前的防御她就能刺破,但这点时间显然没有人会给她。 不仅如此,若是那袭来的黑色虚影是攻击肉身之法,她还能靠着这身宝具硬抗一二。 但那虚影偏偏是极为稀少的攻击神魂之法,也是她目前最弱的一项,还没有相关的防御宝具。 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攻击,退步间稳定神魂,手持长枪,倒立着插在身前。 枪身瞬间幻化出无数把一模一样的长枪,围在她的身边,形成另类的防御罩。 也在此时,一左一右两只虚幻大手包围而来,迅猛的拍击在枪身之上,引得枪身剧烈晃动。 一个又一个持兵器的虚影穿透过巨掌和长枪,直直进入内里。 三个面具人的配合无比默契,两只虚幻大手不断的拍击着枪身防御,虚幻的攻击身影源源不断,变成球体的面具人此刻恢复原样,手中抓起几颗丹药放入喘着粗气的嘴里。 狗头大妖愣在当场,他找不到插手的空间,贸然冲上,说不定会被那不分敌我的虚幻大手拍倒在地。 他成了场中最为空闲之人,本想大干一场的斗志也在看到如此恐怖的战斗波动时消散而去。 还好这个位置距离手下的儿郎们较远,不然被他们看到,岂不是丢了大脸。 他心里想着,回眸望向自己的村寨方向,眼神中突兀的冒出几分疑惑。 凭借过人的目力,他看见大锅附近竟然没有任何一个身影,可大锅中分明还冒着热气。 那些儿郎们,莫不是被这战斗场面吓到了,连人体宝药都不敢吃了? 忽然,他的心中陡然一冷,一股凉意从地面袭来,粗壮的双腿迅猛蹬地。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地面的长枪刺破了他的脚掌,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痛苦怒吼。 “啊!” 白衣带血高雯珺随枪从地面而出,冷漠的双眸里透露出惊人的杀意。 她对于身后追来的攻击手段不管不顾,长枪伴随着宛若嘶吼的破空声不断刺出。 “他娘的,劳资可没动过手,你追劳资干嘛!” 狗妖的声音庞然,但说出的话却十分不配这个音调。 “救我啊,你们他娘的说好的合作呢!” 短短时间内,他的身上就出现了数个血洞,好在他皮糙肉厚,暂时还能抗住片刻。 此时虚幻大手已然追至高雯珺身后,刚才短暂停下的虚影攻击也再一次被激发。 恢复好的黑色面具人瞬间移到了狗妖的身前,双手撑地,身形再一次像气球般鼓胀而起。 前有阻拦,后有追兵! 这是打算将高雯珺和狗妖一起斩杀在此! 也就是说,高雯珺注定换下狗妖一命。 面对即将出现的结果,她的心里浮现颓败之感。 师父对自己二十年倾尽心血的培养,竟然在这种时候只能换下一只垃圾的命! 不过她不曾后悔,若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舒姨身死,那才是真的后悔一辈子之事。 师父,对不起了! 她的眼皮闭了一瞬,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手中的长枪却在此刻握得更紧,无数的枪影在虚空汇集成一枪。 血液如柱,溅射在四周,狗妖肥硕的身躯撞击在气球般的肚皮之上,随之而来的是虚影巨掌。 但那巨掌没有砸下,而是堪堪停在了距离肚皮极近之处。 那些持着兵器的虚影也在临近肚皮时突然转了个弯,朝着天空直直飞去。 青色面具人的目光露出震惊之色,他竟然失去了对于高雯珺的锁定。 三人的都顺着那些虚影朝着空中望去。 只见一个青衫持剑身影傲立在空中,一手抱着那具白衫染血的身体,一手提着硕大的狗头。 他的眉目间透露着明显的激动神色,望向下方三个人的目光中隐含贪婪,就像一个饿了半个月的人望向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他好像……想吃了我们! 83、你先走 他竟然想吃了我们! 三个面具人都对这个想法感到不可思议,青衫青年无论如何看,都是一个修炼武学的武夫,并不是什么妖邪所化。 而他们三人,才是真真正正会生出吃人之心的妖邪才对! 高雯珺心中空落落的,不是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而是刚刚赴死的决心此刻轰然崩塌,心际从山巅跌落,却也悬在半空。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站稳身体后轻呼出一口浊气。 “陆良,我们走。” 陆良刚才的速度让她再次找到了生的希望,此刻自然不想久留。 为了可以顺利逃走,她甚至没有主动扳开陆良放在腰间的大手,方便陆良带着她逃跑。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与异性接触如此亲密,但此刻显然不是什么值得扭捏的时间点。 腰间的温热忽然消逝,她眉头皱起,侧头望向身旁的青年。 青年锋锐的眉角微微上翘,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下方的面具人,嘴角噙着微不可见的笑意。 高雯珺有些看不懂他的神色,但她明白其中蕴含的意义。 他想打! 可是,这短短时间的身体接触让高雯珺确定了一件事,陆良真的只是一個玉液境而已! 就算刚才陆良一剑斩了狗妖的头颅,也不过是仗着速度和狗妖重伤罢了。 “先走,我伤很重,没办法同时对付两人。”她说得稍显含蓄,将陆良提高到能独自对付其中一人的程度。 陆良总算抽出时间瞥了她一眼,轻点下颌道:“嗯,你先走。” 高雯珺一怔,她若是能走,哪里还会陷入如此境地中! 同时,她心中还升起恼怒的情绪,刚才陆良的眼神,很明显有一丝嫌弃。 这种眼神她很熟悉,以前师傅带着她遇到危险的敌人时,也对她露出过同样的眼神。 陆良收回了目光,刚才的时候,他抽时间先去解决了那些小妖,有些藏得深的让他多花了一些时间,但好在没有让任何一头跑掉。 小菜收割完了,这个时候自然要收割大菜才是。 他身躯瞬间化为流光。 霎时,青色面具人猛地望向蓝色面具人,出声提醒的同时手掌已经瞬间挥动。 “他来找你了!” 依然在施法的蓝色面具人神色发生了略微的变化,但也未太过慌张,早先自然垂下的手一掌拍在自己胸口。 下一瞬,他的身体猛地膨胀起来,雄浑的肌肉伴随着体表浮出的蓝色鳞甲将外衫挤破,展露在众人眼前。 原本处在那膨胀肚皮前的巨掌轰然消散,两只虚幻大手陡然在黑色面具男一左一右浮现,双手合十。 铛! 悠然的铃声突兀响起,三个面具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 而在这一瞬之间,出现在蓝色面具人身后的陆良握住了对方的脖颈,抬手一招间周围布满了万千玄兵分立两边,朝着两只虚幻大手冲击而去。 吓人的巨力从身后那只大手中传来,蓝色面具人不受控制的肌肉紧绷,刹那间就意识到自己太过托大。 他一直保持的施术姿势总算停了下来,原本还朝着高雯珺冲去的虚影齐齐回头,朝着陆良冲去。 陆良眉角轻抬,随手收剑入鞘,手指掐了个法诀。 遣将! 刚刚拘灵而来的将兵,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数十只通体玄白的将兵陡然出现,手中提着各种武器,朝着迎面而来的虚影冲锋而去。 一白一黑的虚影悍然对攻,宛若两仪图现在当场,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 蓝色面具人神色骤变,这种神魂攻击的手段对方居然也有反制之法,身体力量也被对方完全压制,一时之间,他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救……” 求救的声音刚刚出口,身后的巨力陡然变大,将他整个身躯按压至地面,随之又是一股巨力从腰部袭来,直直穿透他的整具身体,地面上出现了宛若蛛丝般的裂纹。 “喝!” 青色面具人见此一声怒喝,手臂上青筋暴起,身体如同蓝色面具人一般开始膨胀并浮现青色鳞甲,原本在胸前停顿的双掌再次开始合十。 抵挡虚影巨掌的万千玄兵轰然碎裂,在空中化成无数光点,两只巨掌带起猛烈的风压袭来。 不过,太慢了! 陆良的身体骤然化为一道流光,单手按压住蓝色面具人,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纹路,一直延伸到巨掌之外才停了下来。 青色面具人扭头望去,只见青衫青年高高举起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淡然从腰间抽出长剑,一剑枭首! 他目露凝重之色,此番埋伏,三人的实力都是伯仲之间,能力各不相同,但皆是为了对付高雯珺而选择的。 可在对付这个青年时,竟然无一手段能够起到作用,对方的手段更加多且强悍。 这不仅仅是任务失败,而是能不能留下一条命的问题了! 他抬步而起,与迎面而来的黑色面具人汇合。 陆良的手中燃起赤焰,手上的尸体化为灰烬。 他抬眸望向那两人,刚刚抬起的脚步停顿下来,目露异色。 只见黑色面具人张开巨口,竟然朝着旁边的青色面具人一口吞下。 下一息,黑色面具人的身体再次膨胀,整个化为了两人高的球体,四肢和头颅都缩了进去,就这样在地面上缓缓跟着微风晃动。 陆良瞬息而至,一拳轰击在球体之上。 球体表面瞬间出现一个巨大凹陷,然后快速恢复,随即整个随着巨力朝着后方飞去。 陆良身体再度化为流光,出现在了球体的上方,一记鞭腿砸下,又将球体以更大的速度轰向地面。 想象中的巨大轰砸声并未响起,反而是球体如同气球一般变得扁平,下一瞬又恢复如常,再被反弹之力弹向天空。 陆良侧面移动两步,手掌平摊,接住球体,缓缓压在地面之上。 他站立在球体之上,抽出长剑,灌注全身玄气的青影剑微微震颤,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接着猛然睁开。 大衍万化剑无法锁定对方的体内,这具宛若球体的身体隔绝了内外空间,他无法借用内部的气体化为剑光。 如此,只能刺破这具身体了! 他双目一凝,双手握住剑柄,朝着下方全力刺下。 剑尖接触处猛地向下凹陷,弧度越来越大,整个圆球渐渐变得扁平。 然而,其上传来的反弹力道也越来越大。 他的身体表面浮上一层墨色,力道再一次增大,圆球更加扁平,几乎只剩下半人的高度。 差不多了! 恰在他升起这个想法之时,周边忽地一亮,早先消失的巨掌陡然出现,将他整个包裹在其中,没有留下任何缝隙,轰然压下。 刚开始还在犹豫要不要先行离开的高雯珺早已变得目瞪口呆。 这哪是什么玉液境,自己做不到的事,对方不仅做了,甚至还逼出了敌人的底牌。 此刻见此危险一幕,她猛然回过神来,毫不犹豫持枪而出,全身仅剩的玄气尽数爆发,无数枪影朝着那虚幻巨手轰击而去。 84、大量收获 剑! 好多的剑! 但哪来的剑? 无数纷飞的剑身自虚空而出,或大或小,或粗或细,瞬间便将两只巨手虚影刺穿。 高雯珺在最后时刻止住了长枪的势头,哪怕这个举动让她嘴角溢出鲜血,但她依然做了这样的选择。 愣在半空的她目露痛苦之色,猩红慢慢攀上她的双眼。 这些剑身带着的恐怖威压,几乎每一剑都相当于她的全力一枪。 如此强的剑法,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她双眸扫过四周,并未发现第五个人,深呼吸压下心里翻涌的思绪,望向那个球体。 忽然,她的脸上闪过诧异之色,原本扁平的球体竟然还在向下压缩。 可陆良都死了,怎么还会向下压缩呢? 难道…… 巨手在这一瞬开始缓缓消散,突兀出现的长剑也在同一时间消散,露出了里面的画面。 青衫青年依然站在球体之上,双手持剑下压,他的体表浮现一层墨色,身体四周爆发出一股汹涌的煞气。 一时之间,高雯珺竟感觉眼前的是一头恐怖的大妖,而不是同为武夫的人族。 她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再睁开时陡然发现青年的身旁的出现了数個白色玄光组成虚幻人影,那些人影纷纷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青年持剑的手上。 下一瞬,球体的压缩剧增,之前半人的高度暴降,青年的剑尖几乎快要触及地面。 ——蹦! 爆炸声响彻天际,血液四溅,其中更是带着血肉。 高雯珺在这最后时刻抽身而退,爆炸带来的飓风携裹着她的身形在空中快速退去。 她摇晃的身形在玄气的操控下渐渐稳定,回眸望去。 只见站在爆炸中央的青年神色古井无波,一手抓着早先消失的青色面具人,一手持着长剑,平静的一剑枭首。 火焰无风自起,瞬间将青色面具人的尸首燃尽。 接着,火焰并未熄灭,而是在下一息暴涨,蔓延在四周,精准的找到了每一块血肉,在空中形成无数的火星。 站在如此血腥艳丽场面中的青年微微昂着头,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俊朗异常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惊艳的笑意,肆意而张扬。 …… 日辉山的山脚处,一道虚影掠过,带起的风吹动了周边的草木。 忽然,虚影停顿在山道之上,猩红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山道之上走下的两个人影,神色似笑非笑,脸上还留着未曾擦净的泪痕。 “舒姨,怎么还哭鼻子了呢?” 高雯珺走近,声音柔和,探手抚上舒锦苑的脸庞,手指擦拭着泪痕。 “没事了,我说了会来找你,自然不会食言。” 舒锦苑望着她,张了张嘴,但第一时间并未说些什么,而是用力将她拥入了怀中。 高雯珺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没事了,都解决了。” 好半响,舒锦苑才放开因为过度使力显得有些发白的双手,沙哑道:“他呢?” “他……死了。”听到舒锦苑和青色面具人对话的高雯珺十分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谁。 舒锦苑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才道:“死了好,死了就好!” 说着,她的目光渐渐涣散,随即晕倒在了高雯珺的肩头。 高雯珺扶住她,跟上了前方的陆良。 陆良反正不懂,这两人明明早些时候相处之中一直针锋相对,此刻却变得如此情深意切。 果然,女人的心思是他完全猜不透的,还好他也没有多大兴趣去猜。 三人径直回了长林城,由于浑身都是血迹,所以他们并未入住客栈,而是找到了长林城内的仙人台驻扎之地,由仙人台给他们安排了住宿。 洗漱干净过后,疲惫至极的陆良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第二日起来后才开始查看昨日的收获。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七千八百九十三年】 零零碎碎的小妖加上五只玉液境大妖,还有四个凝形境,其中除了狗妖,另外三人都是风云台的人,总共给他提供了七千多年的武学感悟。 除此之外,还有拘灵遣将获得的数十个将兵,其中最强的莫过于四个凝形境。 这是他迄今为止收获最大的一次,快要接近万年的武学感悟,堪称恐怖。 唯一可惜的是,将兵很快就会被他投入锻身法之中。 念此,他将武学感悟率先投入了熔炉百宝锻身法之中,还将上次所获得的幽元拿在了手上。 【第一年,你将幽元吞入腹中,以幽元中蕴含的庞然玄气和特殊能力开始第三阶段的锻体,这般得心应手之感让你感叹锻体之法果然十分适合你】 …… 【第六百三十二年,幽元中蕴含的所有东西都即将消耗殆尽,但这一阶段的锻体还未进行一半,你意识到随着锻体法的增进需要的东西超越了过去,但是你十分想获取幽元中关于树木操控的能力,便将凝形境之下的将兵尽数投入其中】 …… 【第九百八十一年,这些将兵依然不够,伱只能投入了凝形境的将兵,继续开始锻身】 ……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年,在你又投入两头凝形境将兵之后,第三阶段的熔炉锻身完成,你获得了名为“生生不息”的能力,虽不是梦寐以求的操控树木,但你却觉得这个能力更适合你,夺取草木之精,恢复肉身之力】 嗯? 完完全全的意外之喜,他本想要的操控树木变成了夺取草木之精的能力,想来这个应该也是韦鹃拥有了能力,只不过当时被他秒杀,所以没有来得及用出来过。 他微微垂眸,感受了一番身体的强度,十分满意。 虽然每一个阶段锻身需要的资源都在以疯狂的速度攀升,但好在他现在足够富裕,完成第四阶段应该没有太多问题。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年,你开始了第四阶段的熔炉锻身法,但这次你留下了最后一名将兵备用,转而将一颗妖元和三颗血融丹投入身体中】 ……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年,妖元和血融丹中蕴含的意识不断嘶吼咆哮,还在这个过程中诉说着自己的生平,你被吵的脑袋生疼,好在此刻身体熔炉总算将这些意识一一磨灭,只剩下纯净的能量】 …… 【第三千三百五十一年,第四阶段的熔炉锻身完成,凝形.百宝熔炉锻身法跨入大成阶段,你在这一阶段获得血融丹本身的特殊能力,腹中聚血丹,融妖诞玄秒】 85、弥补缺陷的能力 血融丹的能力?! 陆良有些惊疑不定,杀了这么多风云台之人,他自然十分清楚,血融丹才是风云台最为重要的手段。 通过血融丹,武夫能够和妖融合,获得妖的能力、寿命,身体也会同妖族一般强悍。 但问题是,这既然是风云台的能力,大概率是存在一定弊端的,不然风云台靠着这个能力早就制造出源源不断的强者了。 说不得,血融丹就会对本身的意识造成什么威胁。 不过,在他获得关于这一段武学的感悟之后,这个担忧倒是渐渐从脑海中消散。 不得不说,创造出血融丹这种功法或者是特殊物品之人,定然是一个天才,只是可惜用在了邪路之上。 血融丹的能力,有些类似于吞噬,通过血融丹强行吞噬妖族神魂,可以在血融丹内留下部分玄气和能力,相当于身体内多了一個玄气储存点,这些玄气会随着吞噬妖族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 不过,血融丹的上限就是主人肉身能力的上限,若是太过贪心,就会被血融丹撑爆身体。 除此之外,在吞噬的过程中,自身的神魂也必须对妖族的神魂进行压制,若是压制不成功,说不得就会被妖族反噬,连身体都会变成妖族神魂来操控。 而在知道这些之后,陆良之所以不感到担忧,是因为他所拥有的拘灵遣将功法,只要有这门功法在,他召唤出的将兵就不存在自我意识,而以将兵融入血融丹,他完全不用担心反噬一说。 有了这个能力和拘灵遣将,他不仅不用担心反噬,甚至还可以短暂解决玄气不足的弊端,就是不知道以他的身体,血融丹能够承受多少玄气量。 想来,或许比他本身的玄气量还要更加恐怖! 毕竟,他的身体早就超过了玉液境,只是境界一直没法突破,这才导致玄气量迟迟跟不上。 他闭上眼,陷入了内视当中。 一颗血色的丹丸静静漂浮在他的气海当中,其只有大拇指一般大小,内里没有任何能量。 睁开眼,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面板之上,随即将武学感悟投入真龙破日枪中,顺便拿出唤名金薄。 【第一年,你开始学习真龙破日枪,这一门枪法重在玄气的运用,秘籍的难度并不高,你松了一口气】 …… 【第二十五年,你成功将这门枪法入门,掌握了玄气的一种应用之法】 …… 【第七十三年,你枪法圆满,成功做到了枪出如龙,不过,你并不满足于此,更想将这种玄气应用之法融入其他的武学之中】 凝形.真龙破日枪圆满 …… 【第二百四十五年,你做到了,掌握玄气化龙的攻击之法,至此,伱不仅枪出如龙,可以随时以玄气化龙做出攻击】 【祭献所获武学感悟:四千二百九十七年】 他思索了片刻。 如今,他武学方面暂时没有新的,剑法、枪法、身法、群攻之法都有了,也不需要灵光领悟新的武学。 而武学感悟剩余还算多,下一次锻体会用到,但到时候也会遇到其他妖邪,武学感悟还会增加。 这样想来,他是时候可以再度尝试推演凝形法了! 【使用千年武学感悟换取灵光】 【灵光一闪间,你回忆起遇到的凝形境妖邪,并想起使用百宝熔炉锻身法时听到的嘶吼,其中确实蕴含不少关于凝形境的内容,但这些内容似乎和你的凝形关系不大】 【妖族有血脉传承一说,它们的血脉中本就蕴含固定的凝形法,参考意义不大,就算是你遇到的风云台中人,也不过是以特殊手段强行推到凝形境的,参考意义变得更少了,灵光足够提升你的悟性,但大周天凝形法的难度超乎了你的想象,或许,你可以多和真正的凝形境武夫聊一聊,比如高雯珺】 嗯? 灵光居然还有给建议的说法? 虽然是意料之内的结果,但其中似乎又给了他不少惊喜。 他早就习惯了万事靠自己,这才想到,他身边不止一位凝形境,只要多和这些人交流,说不定就能在使用灵光时产生领悟。 …… 午时,陆良和高雯珺两人一同找了个酒楼用餐。 舒锦苑在饭桌上一反常态,显得异常沉默寡言,就算面对往日最爱的食物也显得意兴阑珊,仿若只是陪同两人机械性的进食罢了。 而高雯珺也不再像之前一般调笑,反而处处照顾舒锦苑,夹菜、聊天。 与之对比,陆良就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个第三者一般坐在一旁。 还好,陆良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吃得津津有味。 “陆良,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高雯珺似是总算想起陆良的存在,抬眸问道。 陆良应道:“还不知道。” 他还没用一文钱观察过,自然不知道该去往哪寻妖。 高雯珺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轻声道:“我本来是要去确定一只妖君的位置,但现在受了伤,短时间可能恢复不过来,你若是没事,可否同我一起?” “可以。”陆良本就想和她聊聊,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拒绝。 高雯珺轻点下颌,嘴角噙笑,“那我们黄昏之时出发,我下午陪陪舒姨。” “好。” 吃过饭,陆良独自一人到长林城内逛了一圈。 长林城比起南山府城自然小了许多,但作为一道主城,依然比县城大了许多倍。 他走着走着就看见了长林城内的武庙,大门处进进出出的人数很多,简直就像是上一世的旅游景点一般。 不过,他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点不同,微微昂起头,望向了武庙的上方。 在他的视野中,武庙的上方有一股淡淡的金色冲天而起,这股金色里面带着难以理解的雄浑意念。 以他的认知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是他猜测,应该和香火有一些关系。 一个恍惚,刚才还能看到的金黄微光消散于无形,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收回目光,跟着人群进入武庙之中。 正中的雕像依然是他曾经在桂云县看到的模样,而在雕像下方的两侧,各摆设了一张长桌,其上摆放着无数的香烛,随意取用,周边无人管束。 武庙供奉的,不会是活人吧? 他的心头突兀的冒出一个疑惑。 86、屠龙的少年 黄昏之时,一辆普通的马车驶离了长林城,沿着官道而去。 身着一袭普通黑衫的青年靠着马车的后背,眼神略带疑惑的望着对面的高雯珺。 他总觉得,今日的高雯珺和以往有些不同。 一袭红色长裙着身,头上带上了发簪,脸上有着明显的妆容痕迹,略微遮掩了其苍白的面容,眼神虽然自然的望着车厢内部,但总会时不时的扫自己一眼。 他垂眸扫了自己的衣服几眼,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高姑娘,你是想说些什么吗?” 高雯珺眸子微微一颤,随即脸色平静的转过头来,思绪混乱间说道:“昨日那个青色面具人,其实是我们的熟人,叫冯焕。” “嗯?”陆良有些没懂她说这些的意思。 高雯珺甚至自己都没懂,但既然说了,那便展开说,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舒姨是孤儿,她小的时候在青云县,那个时候的南山府发生了变故,十分混乱,青云县更是重中之重,几乎沦落到了妖魔做主的地步。” 她眼中泛起回忆之色,但并不是回忆经历,而是回忆曾经舒锦苑告诉她的事情,接着缓缓继续开口说道。 “青云县的妖魔很聪明,他们并未大肆残杀百姓,而是和百姓定下了按时上供的规矩,妄想将一时之间的口粮变成长期的口粮,在这种情况下,舒姨的父母被先后选中献给了妖魔,而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其他人在恢复和平后帮忙将舒姨养大。” 陆良听着,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下来。 高雯珺适时嗤笑一声,“他们高估了自己的牺牲,也低估了这一段晦暗时日持续的时间。” 不,他们只是太过高估人性罢了。 牺牲,是绝对换不来平等的待遇的! 亦或许,这是他们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不出几年时月,愿意或者不愿意的青壮年都不在了,最后,县城剩下的人们将目光放在了那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上。” 她目光瞥向陆良,“我们都知道,这是终将发生的事情。” “还好,一名路过的少年郎将舒姨救了下来,他只身闯入了妖族的老巢,以重伤之躯换了三名孩童的性命。” “后来舒姨才知道,这名武夫叫做冯焕,是曾经冯家甚至是南山府天赋最强的天骄之一,如果没有那一战,他几乎是注定会站在南山府顶端的几個人之一。” “在我的记忆当中,冯焕总是一副笑意冉冉的样子,我们都以为他不曾后悔,哪怕最后冯家没落,哪怕他不再是天骄,哪怕他就此破境无望。” 屠龙的少年,最后变成了恶龙。 她垂下双眸,声音依然保持着平静,“我也是一名孤儿,但我比舒姨运气好,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遇到了舒姨,她将我抱回家,然后找到了现在的师父。” “冯焕的善意延续到了我,但是当初愿意救下舒姨的冯焕却不会再出现了。” 话落之时,车厢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高雯珺倒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转移了一个话题说道:“陆良,你境界还是玉液,但身体似乎突破到了凝形,你是修炼的淬体法?” “嗯,算是。”陆良应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强的淬体法,你距离凝形境还远吗?”她又问道。 陆良抬眸,“随时可以突破,我缺凝形法。” 高雯珺愣了片刻,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只是刚加入捉刀人,认真道:“以你的实力,不需要多久应该就能换取数次观摩千仙图的机会了。” 说罢,她又补充一句道:“你这个天赋,我觉得观摩一两次千仙图应该就可以领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陆良从她的话中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妙,“观摩千仙图,还有次数的说法?” “嗯。” 她轻点下颌,“天赋高,领悟快,次数也就比较少,不过也有观摩十次以上还没有领悟的,每一次观摩千仙图都需要大量功劳兑换,这些人终归还是被天赋限制了。” “伱用了几次?”陆良问道。 “三次,有一次还是师父帮我争取的。”她说着时脸颊微红,似乎对自己的天赋颇有些不好开口的模样。 陆良点头,又问道:“天赋一般的话,大概需要多少次?” 高雯珺闻言瞥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后道:“正常的话,大概五次上下就行,若是超过七次,那天赋就属于中下,能成为将军的人物,基本上都在三次左右。” 陆良嘴角不自觉的扯动,他对于这种需要用到天赋的事情存在天然的恐惧。 到时候,必须得准备好足够的灵光使用才行。 高雯珺莫名笑了起来,“你二十岁的玉液境圆满,只要不是大周天,何须担心天赋一事?” 陆良的双眸再次抬起,语气略显无奈道:“大周天又怎么了?” “大周天修行者,就算观摩千仙图,也只能得到细微的灵感,最重要的还是靠着自己的天赋悟性走出自己的道路。” 顿了顿,她继续道:“这么说吧,大周天几乎没有前路可以参照,我也不知为何,但大周天修行者都是如此说,包括洛将军,我曾听她说过,大周天只能靠自己领悟,任何前路都是限制。” “洛将军?”陆良疑惑道。 “洛秋月,镇守将军,大将军弟子,南山府唯一修行大周天至凝形境的武夫,也是崛起最为快速的武夫。”高雯珺说到这个人时眼里冒着浓浓的尊敬之色。 陆良颔首,心里却不像表面如此平静。 当初执意要选择的大周天修行法,只想着这门修行法凝形必然成功,却没有想到凝形难度如此之高,甚至完全没有参考。 以自己的天赋,到底需要兑换多少灵光才够? 他脸色苍白了一瞬,看来必须准备足够的武学感悟年限才行,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等待第二次、第三次的观摩机会。 高雯珺注意到了陆良的神色变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脱口而出的问道:“你不会也修炼的是大周天吧?” 刚问完,她又迅速的否认了自己的说法,宛若自言自语一般道:“不对啊,大周天修行法南山府并没有,为了洛将军的大周天修行法,大将军还是去皇城求来的,听说还付出了不少代价。” “陆良,你不会也是大将军的弟子吧?” 87、墨玄龟和蛟龙 “不是,我没有师父。”陆良摇头道。 高雯珺问道:“那你修的真是大周天?” “嗯。” 高雯珺望着他,并未追问他的修炼法从何而来,迟疑片刻后说道:“那你可得好好准备一二,哪怕是洛将军,也花费了六次观摩才形成自己的凝形图。” 很显然,哪怕陆良如此惊艳,她也不认为能够和洛秋月相比。 不过,这些隐含的信息陆良并未在意,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六次之上。 南山府第一天骄,花费了六次的观摩才完成独属于自己的凝形图,那自己呢? 他不敢细思,只能做好足够多的准备。 …… 接下来几日,马车驶过官道,一路上两人鲜少出入城池,径直前往了松淮道。 “这次,我是受镇守松淮江的方源将军委托,追踪一只凝形境蛟龙,他沿着松淮江去往了淮南道附近,不知具体干了什么,这会又回来了,不过具体前进的位置却不是他们的老巢,而是拐了一个方向,去往了墨玄龟的领域,想来可能是有些大动作。” 高雯珺在一旁说道,眼神望向了中间的六耳灵猴。 只见六耳灵猴的头顶盘旋着一道幽蓝光芒,朝着马车前进的方向漂浮着,似乎在指引着方向。 陆良坐在一旁,一文钱坐在他的肩头,摇摆着双腿,抬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 “墨玄龟和松淮江蛟龙一族都在松淮江内,不过墨玄龟的区域较小,方源将军一人镇守两只妖君,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蛟龙那边,所以我们这次得靠自己深入探查一二,最好能够打探到消息。” “不管如何,安全为重,墨玄龟是形神阶段的妖君,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些小妖可以相比的,就算是九耳捉刀人,也不敢说百分百能够杀掉墨玄龟,更别说是在松淮江内。” “若是遇到危险,别恋战,带我走。” 不知为何,高雯珺特意提醒了一下陆良。 陆良沉默点头。 不多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两位大人,前方没路,马车只能走到这里了。”车夫在外面说道。 陆良两人拉开帘子,走下马车。 高雯珺将银钱付给车夫,让他先行离开后才走到陆良的身边,抬眸望去。 前方是不断奔涌的滔滔江水,浪涛声时不时响起,掩盖了周边林间的树叶被风吹起的摩挲声响。 “按理来说,蛟龙的速度应该比我们快很多,但他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像似在做些什么,所以这才被我们跟上。” 她说着,手指向江水中间突兀竖起的一块礁石,“那礁石的下面,便是墨玄龟的洞府,如今是涨水的季节,就算我们捉刀人有腾水踏浪法,在这种水势里也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不过我们的隐蔽之法足够靠近不被发现,所以也不用过于担心。” 陆良抬眸望向礁石,问道:“蛟龙会不会知道你在跟着,所以才故意等我们?” 高雯珺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捉刀人,定然不可能忽略这个问题。 “不太可能,它所停留的位置大多都是有妖族存在的地方,而且我从未过于靠近,被发现的概率很低,几乎没有。” 陆良轻点下颌,倒也没说是否认这个说法,只是问道:“下水?” “稍等。” 话落,高雯珺抬手划过自己的腰间,一袭红衣顿时化为水蓝色的劲装,整個人的身形都变得似有似无一般。 随即,她手一抖,上面多了一件斗篷,递给陆良道:“这个是一件宝具,唯一的作用就是隐蔽身形,你先用着。” 陆良颔首接过,将斗篷盖在身上,玄气激发间顿时如同高雯珺一般,身形变得似有似无。 “走吧。”高雯珺跃起,身形无声无息的落入了水中。 陆良紧随其后,一起进入水中,运转起腾海踏浪法。 这个法门虽然无法让他们在水中呼吸,但这个境界的他们只要体内充斥玄气,一个月不呼吸也不是难事。 陆良跟随她的身形,游动到了礁石下方。 原本在水面并不起眼的礁石在水下却宛若一座巨山,所谓的洞府也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洞口。 两人一步也未曾停留,径直沿着洞府入内。 许久之后,高雯珺的身形才渐渐慢了下来,动作也变得越发小心,身体的玄气波动完全消弭于无形。 很快,内里便传来了沉闷的对话之声,洞穴之前也出现了一个宽大的水底平台。 陆良隐在一旁望去,只见狂阔的水底平台上,一只巨大无比墨色乌龟趴在地上,前方是一个人身蛟头的细小身影。 墨玄龟开口间,海水宛若奔浪,不停的对着细小身影席卷而去。 “……不去,我在这呆得安逸,寿命悠长,为何要与尔等冒险?” 蛟龙也在说话,不过他的话语似乎包裹了玄气,陆良两人根本听不见。 墨玄龟眼神逐渐凝重,“真是他们?那就算真成了,你们能给我啥好处?” 又过了片刻,墨玄龟的神色变得惊疑不定起来,“我需要考虑,你也知道,我墨玄龟一族老祖在龙君洞庭,我可不能随意参与这些事,等我决定了再联系尔等。” 蛟龙或许又说了什么,墨玄龟等了片刻后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最多不过十日,我一定给尔等答复,伱也别在这打扰我睡觉了。” 听到这里,高雯珺对着陆良做了个手势,随即移动身形朝着来时的路开始返回。 陆良扫了两眼,也跟着她朝着外面而去。 等两人出了洞穴,倒也也并未急着离开,而是找了个隐蔽地方开始等待。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妖族似乎在酝酿什么巨大的阴谋。”高雯珺神色凝重,传音对着陆良说道。 “嗯,到时候问问就知道了。”陆良淡漠说道。 高雯珺暼了他一眼,“这是水里,蛟龙就是怕这些消息传出,所以始终没有上过岸,而且我现在实力不足,就算加上你,在水中也不一定能够留下蛟龙,你答应过我,不恋战的。” “嗯,不会恋战的。”陆良颔首道。 高雯珺放下了心,她是真怕陆良不管不顾的在水下打起来,到时候若是引起墨玄龟的警觉,那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我们继续跟着,看他还要去哪里,能不能多得到一些消息。” 88、不恋战 不多时,水流涌动,蛟龙已经化出真身,从洞穴中游出,朝着远方而去。 三十丈长短的蛟龙之身速度丝毫不慢,所过之处水中生物自发躲避,泛青色的鳞片在水里透露着森寒光芒。 高雯珺神色渐渐舒缓,等蛟龙稍远一点后才移动身形跟上。 “走。” 话刚出口,她忽地一怔,身形顿住回眸望去。 原本应该在她身后的陆良竟然不见了身影,她刚才的传音完全没有找到目标。 她猛地转回头,朝着蛟龙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陆良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蛟龙的身前。 他怎么能这样? 高雯珺咬牙,心里无奈又惊恐,手中法决掐动,毫不犹豫的传出一道消息。 陆良望着眼前的巨大头颅,眼神中尽是打量之色。 对于这种曾经传说中存在的生物,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有些像似蜥蜴头,耳朵细长的竖着,青色的鳞片十分耀眼,额头有两个凸起,大嘴的左右两边各有几根细长的胡须。 “你是何人?” 出乎意料,蛟龙竟然第一时间没有攻击,反而颇为礼貌的询问起陆良来。 妖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礼貌了? 陆良略感疑惑,但他可没心思和蛟龙交谈,毕竟他答应过高雯珺。 他抽出腰间的长剑,轻轻一挥。 蛟龙见他抽剑,立刻张嘴怒吼出声,原本朝着后方流动的河水瞬间停滞,朝着陆良的身体挤压而去。 刚做完这些,蛟龙却感到一股危险感从心中冒起,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感到了危险。 这种危险感,竟然是从如臂指挥的水中传来? 荒谬无比! 就宛若平时穿在身上的衣衫,此刻想要将他勒死一般的荒缪。 霎时,他的瞳孔瞬间猩红,无数的疼痛感从身体各处袭来。 水中长出了无数的剑,刺穿了他引以为傲的躯体,血液不受控制的从他的身体中流出。 ——吼! 这声嘶吼刚刚出口,甚至声音都还没来得及传出就截然而止,硕大的蛟头被一记鞭腿砸得晕头转向。 还不等他恢复,脖间又一次传来剧痛,这种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却也带来一种生命急剧流逝的恐惧。 “别……别杀我……我是……” 陆良猛地挥动带着数丈长短剑罡的剑身,将巨大的蛟头割下,眉尖不由皱起。 这柄剑,有些撑不住他的战斗了! 割下一个头颅,足足用了两剑。 他掌尖在水中泛起赤焰,拂过硕大蛟身,顿时将蛟身连同溢出的血迹尽皆付之一炬。 下一瞬,他接住妖元,化为一道金光,一把抱住呆立在场的高雯珺,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洞穴中钻出一個巨大的头颅,眼神警惕的扫过四周,双眸中渐渐泛起疑惑。 最后,巨大的头颅微微晃动,缩回了洞穴之中。 汹涌的江水中瞬间涌出一个水柱,不大不小,并不引人注目。 随着水柱消散,河岸边便多了两个身影。 陆良放开环抱住高雯珺的手,玄气激荡,将附在身体表面的水珠烘干。 “陆良,你不是答应过我吗?”高雯珺上岸就有些恼怒,刚才若是慢上片刻,就会被赶来的墨玄龟看见。 闻言,陆良转身望向她,“嗯。” 高雯珺气笑了,“嗯什么嗯,说好了不动手,你倒好,动手之前一声不吭!” “我答应你的是不恋战。”陆良皱眉道。 “你……” 高雯珺跺了跺脚,无奈道:“你杀了他除了打草惊蛇,还有什么用?” 陆良抬手一挥,前方霎时多了一个散发着白色玄光的将兵,“我的武学能够拘灵,他们还保留着身前的大半记忆。” 高雯珺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将兵,顿时感觉陆良这件事似乎做得很对,但其中又总让她感觉十分别扭。 轻叹一口气,她无奈道:“下次伱能不能和我打个招呼再动手?” “好。”陆良随意应下,反正做完这次他就准备离开了,下一次谁知道什么时候? 高雯珺见他答应,心情莫名就好了几分,“先收起,我刚才给方源将军传了消息,我们先赶过去。” …… 松淮江边的将军别院中,身披银甲红袍的男人抬起头,探手接住了空中飞来的一只白鸟。 “师妹的信?” 分明三日前他才收到师妹的信,说她正在过来的途中,几日过去,想来快到了。 这个时候还传信过来…… 他眉尖皱了起来,玄气鼓动间,白鸟口吐人言。 “师兄,松淮江,墨玄龟洞府,救命!” 他猛地站起身,抬手一招,立在一旁的红缨长枪瞬间入手,冷冽的声音响彻整个别院。 “我要出去一趟,若有意外,敲响血钟!” 话落,他的身影已然消散而去,徒留周边的墨杉校尉们面面相觑。 血钟一响,那可是消息直传南山府仙人台总部啊! 这……到底遇到了何等的危险,让将军都没办法处置吗? 方源身形离开不久,他的目光中就出现一道金光,伴随金光而来的,还有那熟悉的声音,让他凝重的脸色微微缓了下来。 “师兄,我回来了。” 他停下身形,只见金光落地,刚刚松弛的眉头却又一次皱起,神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师妹腰间那只缩回的大手。 “还好赶上了。”高雯珺笑颜如花,原本清冷的面容浮现暖意。 方源埋怨的瞥了她一眼,而后再次将目光移动到一旁站立的青年身上,问道:“阁下是?” “他叫陆良,师兄,他也是六耳捉刀人,我请他送我过来的。” 方源对着陆良微微颔首,心里闪过一道思绪,随即望向高雯珺道:“你又受伤了?” 若不是受伤,又怎么需要别人相送呢? 高雯珺笑了笑,“受了点小伤,不影响的。” 方源熟稔的探手准备揉了揉高雯珺的脑袋。 但高雯珺却下意识的避开,目光微不可见的扫过陆良,抬眸反抗道:“师兄,说了不准再像小时候那样摸我的头了!” 这些动作自然没法避开方源的视线,他眉头皱的更加紧了,出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高雯珺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方源听着,不仅眉头始终没有舒缓,就连神色都变得越发凝重。 他思索片刻,抬头望向陆良道:“陆良,我是方源,之前便听过你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89、我该如何选 陆良目露疑惑,抱拳道:“见过方将军,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方将军的名号。” 方源神色不变,“暂且不谈,麻烦陆兄先将残魂唤出,把这件事搞清楚再说。” 陆良轻点下颌,抬手一挥,将兵立在当场。 “你去找墨玄龟商量何事?”陆良问道。 将兵无法口吐人言,神念直接将消息传至陆良心中。 等了片刻,陆良微微抬眸,说道:“他是接了命令,此番游走聚集江中有名有姓的水中妖族,对某一处人族之地发起进攻,至于具体是哪,又是什么目的,他并不清楚。” “若是墨玄龟愿意做这件事,功成之后,蛟族愿意和墨玄龟分治松淮江,各要一半。” 闻言,方源陷入了短暂的思索,片刻后抬头道:“先回去,还请陆小兄弟到我府上一叙。” “好。” 将军别院中,每一名校尉都胆战心惊的观察着四方动静。 向来以沉稳著称的方源将军发出如此耸人听闻的指令,由不得他们松懈下来。 甚至,他们的心中生出些难以置信的想法。 方将军……不会出事吧?! 不过,这种警惕并未保持太久,他们就看见方将军带着一男一女走了回来,纷纷卸下了提到嗓子眼的心。 亲随偏将于清雨快步迎上,拱手道:“将军,不知发生了何事?” 方源将长枪递给对方,“没事,你提醒大家,近日注意好水中动静,出现任何异常都要第一时间上报。” “好。”于清雨应道。 “顺便准备点茶水,来了客人。” 说罢,他踏步进入院中。 于清雨和高雯珺打了个招呼,又对陌生的陆良微微颔首,随即转头快步回到院中。 高雯珺熟门熟路的带着陆良到了院中同方将军一起坐着,三人继续刚才的谈话。 “师兄,你猜会是什么地方?”高雯珺率先发问。 方源目露思索之色,缓缓道:“临江的县城不少,但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并不算多,这点虽然不好判断,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我反而很好奇,江中的这些妖君,都在你们捉刀人的记录中,他们有什么办法避开你们的耳目汇集到一起?” 问这个问题时,他望向的是陆良。 陆良沉吟片刻,抬眸道:“残魂不知道这件事。” 方源轻叹一口气,“这个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我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这才请师妹你去追踪,但就算知道了,我们也没法反制……” “先杀了就行。”陆良双眸冒出亮光道。 刚准备喝茶的方源顿时停下,诧异的望向陆良,无奈道:“陆小兄弟说话,挺有意思的。” 他是真的觉得陆良在说笑,要么就是根本不清楚水中情况。 开玩笑,那可是两宗形神境,若不是那墨玄龟胆小如鼠,他可真不敢说能守住这松淮江。 而那头老蛟龙,只要对方不出江中,他也不敢深入江中。 高雯珺则是斜眼扫了陆良一眼,她知道陆良并不是在开玩笑,甚至也清楚陆良明白水中情况。 她只是不确定,陆良如今能够对付形神境吗? 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对了,伱们杀了蛟龙之后,应该没有拿妖元丹吧?”方源忽然想起了什么,突兀问道。 高雯珺一怔,她竟然忘了告诉陆良这件事,猛地扭头望向陆良。 可还不等她开口,院外就传来于清雨高声呼喊的声音。 “将军,水面起浪了!” 起浪有什么奇怪的,自然是不正常的浪才会通传! 方源刷一下站起身,刚才的问题已然不需要答案,因为现在答案已经出来了。 “我去看看,你们最好不要出去。” 话落,他踏步而起,远处的红缨枪落入手中。 松淮江的浪滔不断拍打在岸边,一浪高过一浪,渐渐堆积起了超过岸边的高度,但这次浪滔却并未袭来,而是稳稳立在江中,宛若静止,不过其内的水依然在流动。 片刻后,一個黑衫身影从浪中浮出,立在浪头,其和人类一模一样,唯有一双竖瞳中冒出幽蓝光芒。 “方源,滚出来!”一声厉喝从他口中传出。 这声音也宛若浪滔一般久久不绝,席卷在岸边每一个人的耳中。 岸边站立的墨衫校尉眼中尽皆隐含恐惧,但他们的身影一步未退,屹立在岸边,握住刀柄的手中冒出冷汗。 直到一个沉稳声线露出,他们脸上的神色才缓缓松弛下来。 “老头,今日怎地有胆量现身,缩头乌龟当够了?” 伴随着声音,银甲红袍的身影宛若定海神针一般落在岸边,周边拍打的细浪通通都停了下来。 “交出来!”老蛟龙怒喝道。 方源嗤笑一声,“你是活这么多年活傻了?跑来我的地盘耀武扬威。” 他说着,状若随意的用长枪尾部击打在地面。 庞然的玄气波动自地面迸发,延伸至江河中,汹涌的江河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老蛟龙的竖瞳中顿生怒意,“最后问一次,你要松淮道,还是要保人?” 方源抬眸,冷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也有资格让我选?就凭你?” “你但凡有点胆量,也不至于站在那里说话,不如来岸上一叙。” ——吼! 老蛟龙一声怒吼,身躯顿时化为妖躯,接近百丈长短,体表的蓝色鳞片透露森森寒光。 “你下来试试!” 方源泰然自若,身躯缓缓漂浮而起,直视对方道:“你上来。” 老蛟龙意识到这样的对话并没有什么意义,于是转而威胁道:“今日日落之时,若是我见不到杀我儿之人,那你就等着我水淹松淮道!” 说罢,他也不再等方源的回复,身躯融入江中消失而去。 方源缓缓落于地面,淡然转身道:“看好了,莫要松懈。” “是。” 话音还未落,他的身形也消散而去。 等他回到别院时,陆良两人还坐在院中。 高雯珺略显苍白的面容中有着些许紧张,而陆良神色淡然,还在品尝着茶水。 见此,哪怕是脾气不错的方源都有些恼怒。 好家伙,给我背了这么一大口锅,还想拐走我当妹妹养的师妹,现在竟然如此悠闲?! “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不如你们说说我该如何选择?” 90、不用选 “师兄,你……” 高雯珺话还未说完,忽然被方源瞪了一下,话也就停了下来。 陆良抬眸望向他,认真道:“不用选。” 方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确实,他不会选,但这句话由陆良说出来他怎么这么别扭呢? 还好他性格平和,此刻心中那些莫名的怒气飞速散去。 “罢了,我有办法,你们俩坐一会就先离开吧。” 方源平静说道。 其实也不怪他,换作任何一个哥哥或父亲,看见这种莫名其妙出现就想拐走亲眷的男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师兄……”高雯珺还想说些什么。 方源温和一笑,探手揉了揉她的头,“别担心,师兄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我先去做准备,你过一段时间再来找师兄玩。” 话落,他转身就朝院外走去,吩咐于清雨将两人送走。 身形走出高雯珺的目光之后,他微微抬眸望向了天空,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虽不知道老蛟龙哪来的底气,但他很确定一件事,与自己对峙多年的老蛟龙并不是一个蠢货。 就连将截止时间定在日落,也是对方知道,日落之前没有人能赶到此处帮助他。 事实上,以三名神通境的速度肯定能赶来,但近日大将军赴京述职,另外两名将军要盯着南山府的妖王,以二盯三,分身乏术,不可能赶来。 唯一有点希望的,只有即将突破神通境的洛秋月。 他并不是什么好面子之人,毫不犹豫的传信给了洛秋月,而后布置好应对的手段。 一番动作下来,天色已近黄昏。 他也不再过多纠结,既然要战,那就看看对方的手段又何妨? 最多不过换命罢了! 仙人台之人,何时惧怕过换命一事?! 他缓步走至江边,平静的看着波涛汹涌的江面,长枪立在身旁,猩红的披风随风飘荡。 江面越发汹涌,浪滔席卷而来,但在即将拍在岸边时又消弭于无形之中。 终于,巨大的浪滔在江中汇聚,足足有十丈之高的巨浪快速成形。 而在浪滔之上,一个硕大蛟龙头渐渐浮现,幽蓝的竖瞳中满是森寒之色。 “看来,你已经做了选择。” 方源的身体缓缓漂浮而起,直至与蛟龙头齐平,他才轻笑开口道:“做了这么多年缩头乌龟,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准备如何让我选。” 老蛟龙咧嘴,露出像似锯齿般的白牙,“当然是这样!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江面突兀的出现一個漩涡,在漩涡之下,浮现一层宛若乌云般的黑色。 黑色渐渐上浮,率先露出水面的是中间的凸起,那是一枚状若六边形的墨色鳞片。 这样的鳞片,在这江中只有一个东西拥有。 ——墨玄龟。 一个并不出乎意料的援手。 “一个缩头乌龟,叫来一只真正的缩头乌龟,你们倒是挺合适的。” 方源冷笑,他自然不会去问老蛟龙如何打动墨玄龟,既然来了,那就想办法弄死一头! “再给伱一次机会,如何选?”老蛟龙不厌其烦的又开始询问这个问题。 “不用选。” 但这次回答的并不是方源,而是从空中降临的一道金光,一个黑衫俊朗青年。 “吼!” “是你!”老蛟龙一声咆哮,他从青年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双眸中喷出宛若实质的怒火盯着青年。 方源神色依旧淡然,但心中却一紧。 “你怎么来了?高师妹呢?” 陆良的脑海中传来方源的声音,他暼了方源一眼,传音回答。 “放心吧,我把她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会你对付老蛟龙,我会帮你对付墨玄龟。” 听到高雯珺并未过来,方源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传音。 “于清雨他们被我安排去疏散百姓了,没有人能够帮你,你的身法不错,尽量拖住便是,很快会有援手。” 陆良没有回答,望向了那只墨玄龟。 杀子仇人当面,老蛟龙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杀了他们,松淮江都是你的!” 一声咆哮,浪滔携裹着滔天之势汹涌袭来。 岸边的墨衫校尉纷纷掏出一颗玉珠,玄气激发,玉珠中冒出白色光线,互相链接,在岸边形成了一个白玉般的光罩,挡住了袭来的巨浪。 方源一步踏出的同时挥舞长枪,无数的枪影在空中汇聚,截住了朝着陆良冲去的老蛟龙。 “你的对手是我。” 老蛟龙一掌拍出,阻拦枪影的同时怒吼道:“你帮我杀了他,说的事情一样算数,尸体给我带回去!” 墨玄龟仰头望向他,眼里闪过欣喜之色,“好。” 对付一个这么弱的家伙就能换取整个松淮江,他就算再胆小,也不可能拒绝。 他转头望向岸边,正准备说些霸气的话,但却发现岸边那个黑衫身影已经消失。 砰!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巨大的身体被一股巨力从江中轰出,朝着天空而去。 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的诧异瞬间消散,垂眸望去,橙黄色的双瞳中浮现怒意。 “小东西,你偷袭!” 话落,他的身体闪过一阵墨光,整个化为了一个光头人形,唯一与人类不同的就是身体长了一副墨色龟甲。 从水面跃出的陆良甩了甩拳头,对方的龟甲很硬,刚才的一拳几乎没有造成太多伤害。 他抬眸望去,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何墨玄龟会化为人形。 在他的认知中,妖族拼命之时,都会化为本体,但墨玄龟的动作恰恰相反。 身形再度化为金光,他挪移至墨玄龟的身侧,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甩出。 墨玄龟缓缓转身,身体的动作宛若花甲之年的老人,但速度却出乎意料的快。 鞭腿在快要击中墨玄龟的头时,墨玄龟的身体四周突然浮现一层墨色玄光,幻化出一个龟甲模样的防御罩。 恐怖的力量击打在防御罩上,下方的水面都被透露出的冲击砸出一个大坑。 但墨玄龟的身体一动不动,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意。 “小家伙,你连形都没有凝聚,如何破得开我的墨玄甲?” 陆良意识到,这就是形神境的手段。 刚才在对方体表凝聚的墨色龟甲,就是对方的形神,想要破开形神,那就要相同层次或者超过这个层次的力量。 怪不得,同是凝形境的两个阶段,成形境只能是亲随偏将,而形神境就能成为将军,这里面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91、力战墨玄龟 墨玄龟很喜欢在战斗前先磨灭对方的战斗意识,如此这般,能让他感受到无比畅快。 他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黑衫青年,想要在对方的脸上捕捉到沮丧、落寞,甚至是绝望的情绪。 但对方竟然只闪过了一丝了然,随后就变成了平静,这种平静下又隐含汹涌的杀气。 他嗤笑一声,“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大差距,罢了,偶尔动一下手脚,也算不错。” 话落,他的手掌猛地举起,挥下,滔天的飓风掀起巨浪,这一掌带起风浪席卷而去。 陆良的身体瞬间被巨浪淹没,飓风携裹。 墨玄龟砸吧着嘴,“一巴掌换一个松淮江,怎么不划算呢!” 话音刚落,他的瞳孔忽地一缩,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眼前的风浪中伸出,稳稳的抓住了他还未收回的手。 不等他反应,紧接着一记拳头就在他瞳孔中放大。 这一拳依然还是被墨色玄甲挡住,并未击中他的身体。 但,他望着眼前剧烈颤动的墨玄甲,瞳孔再次缩了缩。 对方的力道,竟然比上次大了许多。 他使力抽回手,想要先拉开距离,但对方的手宛若钳子,巨大的力道让他根本无法抽回。 而此刻,对方的拳头又一次袭来,猛地轰击在墨玄甲之上,一拳又一拳,他整个人宛若变成了一个沙包。 墨玄甲不停的颤动,越来越激烈,他的眼皮随着不断跳动,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恐惧。 这家伙,不太对劲! 陆良的拳头始终不曾停下,但他也开始尝试另外的方法。 铛! 虚空中响起铃声,但这声音却被墨玄甲抵挡,根本无法进入墨玄龟的耳中。 万千玄兵长剑骤然显现,剑光如瀑,组合成一把巨型长剑,朝着墨玄甲刺去。 与此同时,他的拳头击打时带起龙吟之声,虚幻的龙影随着拳头轰击在墨玄甲之上。 下一息,万千玄兵长剑尽数崩溃成无数闪烁白光,虚幻龙影也在墨玄甲的抵挡中消散而去。 即使是同为凝形境的武学,他没有形神的参与,竟然无法第一时间破开对方的形神。 不过,他还是很明显的看到,墨玄甲的墨色玄光越发的暗淡。 并不是完全没用,只不过需要更加剧烈的攻击罢了! 墨玄龟比陆良更清楚,他的墨玄甲短短时间内消耗了三成底蕴,再如此下去,他可能会死! 对方的肉体力量比妖魔更加恐怖,就算面对那只老蛟龙,他都不可能如此狼狈。 他的墨玄甲是专注在防御上的形神,对于攻击手段,他本来就不擅长。 不行,必须改变现状! ——吼! 一声嘶吼,他的身形猛地膨胀,转瞬间化为了真身。 这一变化虽然没什么太多作用,但还是让陆良无法握住他硕大的手臂,他从禁锢中被解放了出来。 “你找死!” 硕大的巨龟头颅咆哮出声,一股玄妙的力量在陆良的周边汇聚成形,将陆良的身体瞬间捆在内里。 他的墨玄甲确实专注防御,但对付这种没有形神的对手,他完全可以将墨玄甲当做攻击手段。 陆良双眸中闪过好奇,探手摸了摸覆盖在周边的墨色光芒,表面十分坚硬,用力一戳,整体会微微的凹陷几分。 霎时,墨玄甲竟然开始收缩,里面的空间逐渐变小。 “小杂碎,你死不死!”墨玄龟在外面得意的呐喊。 陆良眼神一凝,身体表面同样浮上一层墨色,猛地一拳轰出,龙吟之声呼啸而出。 墨玄龟讥笑一声,“在你打碎墨玄甲之前,墨玄甲就会将你压成肉泥!” 陆良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拳头越发快速,龙吟之声不断响起。 他感受了一番,墨玄甲隔断了他对于外面天地的接触,他没法在外面幻化玄兵。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加大力量! 下一息,两個虚幻的将兵浮现,四只大手放在了陆良的拳头之上,白光闪烁,陆良的拳头之上宛若多了两幅白色拳套。 猛烈的攻击之下,墨玄甲的玄光越发暗淡,下方的墨玄龟神色不断变化。 以目前的进度来看,他的墨玄甲依然可以破损之前将对方碾压成肉泥。 但他的心却悬在半空,无他,这名青年的手段之多,让他一个凝形境都感到匪夷所思。 万一对方再用出什么玄妙手段,他怀疑墨玄甲真的扛不住。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一直动用拳头的青年第一次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长剑出鞘。 突然间,猛烈的玄气波动从墨玄龟的身上迸发而出,天际的乌云都被这股波动影响,以他所站的位置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般的模样。 陆良眉头一抬,正欲出手的动作停了下来,周边的墨色玄甲开始缓缓消散。 对方要拼命了!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变得凝重起来,这一股玄气波动异常惊人,做不得假。 “是你逼我的,今日不是伱死,就是我亡!” 墨玄龟嘶吼出声,龇牙咧嘴,怒火充斥着双眸。 陆良淡漠的看着他,这本就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事情,何须反复确定。 玄气在这一刻积累到顶峰,墨玄甲彻底消散。 陆良握剑之手高举,体内玄气瞬间靠着面板恢复巅峰状态,大衍万化剑蓄势待发,天地万物在他感知中变得越发清晰。 “嗯?” 他疑惑出声,面色霎时变得难看无比,心底突兀涌出一股被戏弄的怒意。 原本体型硕大无比的墨玄龟全然不见了身影,连带那股吓人的玄气波动也消散不见。 刚才那股玄气波动,根本不是什么杀招,而是对方在使用比纵地金光更加高明的挪移之法。 如此长的前置动作,对方硬是靠着坑摸拐骗的气势和逼真的表演骗过了陆良。 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压制心中的不忿,猛地扭头望向间隔较远的另一个战场,体内迸发出无边煞气。 事实上,就算墨玄龟不演,他也不可能认出刚才的法决是挪移之法。 他对于整个修行世界贫瘠的认知此刻崭露弊端,但这一切也源于他对于墨玄龟一无所知。 被他如此暴力的对付了一番,对方也并未陷入太多的劣势,竟然就这样逃了,作为妖的凶性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比他这个人族更苟。 即将到手的武学感悟、妖元消失不见,他的怒火急需发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