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吃瓜群[无限]》 1 第一章 对于普通人而言，高考是一个非常宝贵的人生转折点。 尤其是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学业上的童阳来说，高考是一个要么在学习中变态，要么在学习中死亡的“事件”。 午夜，老城小区看不见一盏亮起的灯光。 鳞次栉比的建筑像是排列整齐的棺材，疾风穿过空荡房屋，呼啸而过时夹杂着老旧门窗摇摇欲坠的呻/吟。 书桌上燃着一盏蜡烛，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冷风吹得火光跳跃，明明暗暗之间，奋笔疾书的童阳写错一个偏旁，动作忽然全部停下，笔尖悬停在布满字迹的草稿纸上。 老师说过，卷面分在高考中是极其容易被忽略的一部分，要想在试卷上不写错一个字，是一件难以达到的事情。 “功亏一篑！” 童阳崩溃地捂住脑袋，这是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即使整张试卷没有一个错字并不会让她多得几分，可是童阳紧张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 “叮咚——” 突然，一道消息提示音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痛苦的现实。 “叮咚——” “叮咚——” 顺手拿起屏幕碎裂的手机，因为小区断电处于无信号的状态栏突然显示满格信号，屏幕弹出“水友吃瓜007”群聊。 前两天扫了一个领红包的广告二维码，弹出了这个吃瓜群。 童阳对钱和高考除外的事情不感兴趣，正要切回去问候无良商家时，注意到群聊显示的创建时间竟然是2026年5月，可现实时间分明是2024年5月，难不成这个群聊创建于两年后？ 童阳觉得是个bug，申请加入群聊后询问其他群成员，是否只有她一个人存在这种现象。在她发出疑问后，群成员纷纷表示创建时间就是2026年5月份，并不是所谓的bug。 或许因为好奇，童阳没有退出，时不时就会点进去看看。群里每天分享着新鲜八卦，令她感到疑惑的是，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八卦与现实完全对不上号，就比如现在群里讨论的事情—— 【卧槽！！！看微博了吗？？？】 【看了看了！天呐！难以置信！】 【季佳恩居然死了？？前两天我还刷到她的直播呢！】 【呜呜呜我还蛮喜欢她出道后的第一个角色，怎会如此！】 【你们看视频了吗？死得好惨！浑身都是血！】 【你有？？发来看看！】 季佳恩，最近势头正旺的新生小花旦，满大街都是她的宣传海报，班里几个同学天天把她挂在嘴边。 她死了？怎么可能？ 【叮咚——】 【内容正在审核，请耐心等待】 【啊……视频发不出去，提示太血腥了】 【妈的，现在审核这么严吗？】 【想看！网盘能发吗？】 【别想了，网盘现在比你脸都干净，内容会被直接屏蔽】 【截图截图！据说可以存活一分钟】 【我试试啊】 群里沉默下来，童阳退出群聊，转而进入微博，搜索“季佳恩死亡”关键词。 #新晋小花季佳恩角色杀青赚足眼泪 #季佳恩角色死亡飙泪剪辑 #季佳恩综艺重现角色死亡现场，引得观众泪目 #季佳恩说杀青不是死亡 …… 童阳大致翻阅几条新闻，内容都是她饰演的角色死亡，与她本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就形成了一种怪异的现象：群里，季佳恩死于非命；现实，季佳恩事业蒸蒸日上。 童阳坚定地相信自己存在的现实，将群成员一系列行为推断为中二时期臆想一些离奇事件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虚荣心。 不过，即将面临高考突增的压力让她将这些事件当成了难得的消遣。 【叮咚——】 【叮咚——】 就在她准备退出软件时，几条消息弹了进来。 【图片.jpg】 【图片.jpg】 【图片.jpg】 …… 一位群成员连续发来七八张截图，童阳抱着不看白不看的念头，点开最新一张。 画面是一件光线昏暗的卧室，带着能够看见房间轮廓，左下角有一团模糊人影，童阳将图片放大，依旧看不清楚。 将图片滑到上一张，画面稍微清晰了些，那是一个背对镜头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女人。 “谁看得出来是季佳恩？”童阳嘀咕道，不过因为编造的故事找出这么逼真的照片，他们还挺有仪式感。 童阳随意滑开下一张图片，目光忽然顿住。 只见，原本背对镜头的女人已经在外力作用影响下转过身来，精致面孔透着苍白与惊恐，眼睛直勾勾看着镜头，仿佛透过手机屏幕死死盯着童阳。 “我靠！！”童阳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险些将手机扔出去，好在她眼疾手快重新接住，才避免童家唯一的电子设备彻底报废。 【图片已失效】 下一秒，图片变成一道闪电，被审核屏蔽了。 【看到了吗家人们！！】 【啊啊啊救命！好吓人！】 【绝壁是他杀！希望警察早点破案，不要又像之前一样！】 【呜呜呜恨自己手太快，我不敢去厕所了】 童阳倒是没觉得多吓人，只是疑惑不已，微博并没有任何关于季佳恩死亡的消息，然而群友发来的截图里女人分明就是季佳恩的模样，就算电脑合成也未免太逼真了。 难道这个群聊和群成员真的来自于两年后？ 在两年后的今天，季佳恩真的死了？ 半晌，童阳点开对话框，一时间有些犹豫。 不知道该问下一期的彩票中奖号码，还是2024年遥城理科高考的考题。 ——当然，最终什么都没问。 笑话，她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坚定唯物主义的学生，怎么会相信世界上有这样诡异离奇的事情？ 童阳没想太多，将手机静音，倒头就睡了过去。 翌日，平平无奇地度过高三牲普通一天后，童阳一身疲惫地回了家。 她住在遥城老城区的东杨小区，几十年的老小区设施严重老化，每晚十一点准时断电断水为接下来的酷暑做准备。 家里只有她和弟弟童乐两个人，至于父母……出车祸死了。 这学期她为了高考焦头烂额，哪有功夫照顾童乐，干脆为他申请了学校住宿，每周回来一次。 赶在断电断水之前洗漱完毕，童阳点着蜡烛刷数学题。 创建于两年后的群聊也罢，死于非命的季佳恩也罢，任何事情都别想打搅她高考。 只要完成学校指标，高考总分排名在省五十以内，她就可以拿到奖学金免费读完四年大学！ 就算死于非命的季佳恩现在就站在她身后，她也绝不会回头看一眼。 这世上就没有比高三牲怨气更重的东西！ 埋头刷完几篇数学题，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错误和遗漏，童阳直起身体伸了个懒腰。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二点零七分。 “奇怪……”童阳嘀咕一声，小区信号很差，平时断电后连个急救电话都打不出去，却连续两个晚上信号满格。 童阳没想太多，打开数据连接，群消息“叮咚叮咚”弹了出来。 不出意外，会在大半夜活跃的只有“水友吃瓜007”。 【季佳恩死亡事件细思恐极啊……】 【和前两年遥城那几起杀人案件一模一样】 【好可怕！不会真的是灵异事件吧？】 【啊啊啊我不信！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爱国敬业诚信……】 【可是警方把监控画面都放出来了，凶手杀害季佳恩后在楼道里凭空消失了】 【楼道、天台、电梯、走廊都没看见人，绝对不是人为！官方没办法直接锤了】 …… 凶手凭空消失？ 童阳神色微怔，说起来，两个月前遥城也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杀人案件，警方给出的通报匪夷所思，凶手几乎凭空出现，在杀人之后又凭空消失。 这事儿好像闹得挺大，一段时间让民众陷入了恐慌。 而且据童阳了解，国外也曾发生过类似案件，但是并未引起广泛关注。 【有可能是监控故障？不然没办法解释】 【可是季佳恩所在的酒店那么多保安和监控，凶手到底怎么进出酒店，警方还是找不到头绪】 【这个瓜有点玄学，我不敢吃了】 【连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监控有影子，那就是人啊】 看他们说得比珍珠还真，童阳半信半疑。 学习是为了搞钱：【冒昧问一下，各位那边都是什么时间？】 【00:10】 【00:10】 【00:11】 学习是为了搞钱：【几几年】 【2026年啊，你搞什么呢?】 【2026】 【2026+1】 【2026+2】 童阳咽了口唾沫，什么离奇杀人案、凶手凭空消失，这些暂时都不重要！ 如果他们真的来自于2026年，童阳有一件很想知道的事情。 一模二模三模考试童阳的总分均在710以上，虽然从来没对其他人说过，但是在童阳心中只要高考正常发挥说不定就能拿到全省理科状元…… 学习是为了搞钱：【2024年北望省高考理科状元是童阳吗？】 【童阳？】 【北望省遥城老城区东杨小区的童阳？？】 他们居然知道自己？童阳顿时信心大增，除了高考拿到理科状元，她应该没有声名大噪上报纸的机会。 学习是为了搞钱：【对，就是她，2024年理科状元是她吗？】 【姐妹，你信息太闭塞了吧？】 【2024年遥城发生了两起杀人事件，都被定性为无头公案。一起是三月十九号面包店杀人案，另一起你没听说过？】 童阳无语，2024年她才过了一半，现在才五月末，她哪知道以后的事情？ 三月十九号面包店杀人案她倒是知道，就是最近那起无头公案。 什么杀人案件她管不着，目前对她而言没有任何事情比高考更重要。 学习是为了搞钱：【所以童阳到底是不是北望省的理科状元？】 【……】 【你居然不知道】 【童阳根本没有参加高考……】 【她在高考前几天就死了！】 2 第二章 午夜阴凉的风丝丝入扣般渗透骨缝。 童阳默默在群里扣出一个问号。 她盯着屏幕仔细看了几眼，每一个字、每一个词她都认识，所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不懂。 【啊这，姐妹你村网通啊？这件事闹得贼大上过央视新闻呢】 【2024年遥城两起杀人案件，一起是面包店杀人案，另一起就是东杨小区杀人案，死者童阳】 学习是为了搞钱：【那高考怎么办？】 童阳心中混乱不已，为了高考、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摆脱乞丐一样的生存方式，她付出了全部努力，没有休息时间，没有娱乐方式，没有朋友……将所有和学习无关的事情抛之脑后，在所有人为离奇杀人案惶恐不安时，她每天穿梭在杀人现场的必经之路，像一个只为学习生存的机器。 在她为之付出一切努力，距离成功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死在了高考之前？ 就算要死，至少也让她参加完高考啊！ 这不会是他们的恶作剧吧？还是自己学习压力太大精神分裂产生的臆想？ 群里沉默一分钟后，发出一条新闻链接，映入眼帘的标题是：寒门天才童阳，高考前十天因入室抢劫死亡，老师惋惜不已：她或许可以成为省理科状元！ 童阳心跳一滞，点进下方的连接，弹出一个陌生的新闻网页，标题下方的发表时间醒目而刺眼：2024年6月1日。 可现实时间是2024年5月份，这篇新闻报道发表于未来？！ “五月二十八号，遥城警方接到报案，老城东杨小区发生一起命案。一位妙龄女子在家中被人残忍杀害，现场惨不忍睹……据知情人士透露，被害人名为童阳，在附近一所高中就读高三，父母双亡，成绩优异……事后记者前往学校进行采访，老师称被害人学习十分刻苦，高中三年考试成绩从未低于710分，常年霸榜片区第一，学校对其寄予厚望，将她视为24年北望省的理科状元栽培……真是天意弄人、天妒英才，我们由衷地为她感到惋惜……然而直至今日，警方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破案线索，案件与三月十九号发生在遥城老城东杨小区附近的面包店杀人案极其相似，警方怀疑是同一人所为。小编会持续关注这件事，敬请期待。” 看完整篇报道，童阳浑身寒毛竖立。 报道中贴着学校照片和被采访人的视频，熟悉的操场和教导主任常年拿在手里的青色保温杯让她意识到，这篇报道绝对不是编造。 “五月二十八号……”童阳怔愣抬起头，看向书桌上的日历，5月27号，距离死亡时间还有一天……不！不对！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00:19分，7号已经过完了！现在就是5月28号！时间距离高考正好只有十天！ 与此同时，午夜安静的楼道中，一道清晰缓慢的脚步声传来。 童阳身形一僵，一股寒意从足底沿着尾椎骨蔓延到头顶，冷得她浑身战栗。 东杨小区是原旧水厂的分配房，年久失修，设施老化，即将面临拆迁，由于房产证并非属于个体，所以拆迁后他们拿不到一分拆迁款，大部分居民早已搬离这里，剩下的居民基本上了年纪早早休息，深更半夜几乎听不见任何活人声音，更别说有人在此处走动。 童阳不自觉攥紧手机，本就碎裂的钢化膜被她捏得更加破碎，突地一阵冷风穿过窗户缝隙吹灭蜡烛，周遭陷入一片黑暗，手机屏幕反射的幽光照在童阳脸上，新闻报道末尾处附着一张经过打码的死亡现场照片，模糊的人形轮廓周围的地上，满是干涸后的褐色鲜血。 只可惜照片角度太刁钻，看不清所处的位置。 那道脚步声准确地停在了童阳家客厅的门外。 ——报警。 这是童阳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她努力保持镇定，进入手机拨号界面，输入110后发现原本满格的信号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无信号提示。 妈的，见鬼！ “咚咚——”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童阳立刻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将手伸到防盗栏外，继续拨打报警电话，可是东杨小区位置比较偏僻，平时信号就忽强忽弱，停电之后几乎完全没有信号，即使她把手伸出窗外依旧没有任何改善。 如此想来，这两天停电后手机依旧满格信号实在太诡异了。 “咔嗒……” 敲门没有得到回应，门口传来了锁芯转动的声音。 童阳呼吸停滞，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萌生，门外的人有钥匙？这怎么可能？！ “咔嗒……” 两道声响后，客厅暂时没有了动静。 童阳后背死死靠着窗户，屏息凝神，手机屏幕陷入黑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心跳剧烈，仿佛随时都要冲破胸膛。 “吱呀——” 安静片刻后，客厅传来门板合页生锈后晃动产生的刺耳声响。 童阳环顾四周，非常肯定，她住的地方可以用家徒四壁、一览无余来形容，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位置，就连唯一可以用来逃生的卧室窗户都被牢牢焊上了防盗栏。 这栋楼除了她只有一户居民，住着一位年过七十的老奶奶，其他楼栋的居民从睡梦中醒来至少需要三分钟才能赶到现场，也就是说，童阳大声求救非但不能成功脱险，反而可能会刺激凶手死得更快。并且，她无处可逃。 童阳唯一的优势就是她早已熟悉在黑暗中行动，并且对两室一厅的家了无执掌，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避免与凶手交锋，趁机离开房间再出去报警。 童阳紧张得浑身冒汗，拿起书桌上的螺丝刀紧紧攥在掌心，脱掉拖鞋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向门口靠近，一个侧身躲进卧室门后。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关门睡觉的习惯，以及童乐被她送到了学校住宿。 缓慢脚步声在客厅响起，童阳屏息凝神，另一间卧室就在对面，因为童乐不常在家避免积灰需要打扫，童阳便将门窗紧闭。 按照常理来说，三更半夜关闭房门才像是有人的房间，如果凶手进入对面房间搜寻，她就可以趁机离开，虽然童阳不经常锻炼，但是体测结果在女生当中也是名列前茅，只要能离开房间她有把握自己不会被抓住。 脚步声逐渐来到两间卧室外的走廊上，童阳耳朵贴着门板努力分辨凶手脚步的方向，黑暗静谧的环境中，剧烈心跳声在耳边盘旋，一道身影从狭窄门缝中掠过，停在两道卧室门中间。 童阳不敢发出丝毫声音，透过门缝只能看到漆黑一团影子，稍微往前半步就从视线中消失不见。 片刻后，那道身影走向对面卧室，握住门把手轻轻扭动，“咔嗒”一声，门锁开了。 童阳松了口气，对面房间窗帘紧闭，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只要凶手走进房间搜寻，她一定可以趁机离开。 那人拧开门锁，微微往前推了两分，门口出现一道缝隙，不知为何，动作忽然停顿下来。 童阳意识到这点，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对方好像在和她玩耍，故意逗弄着她，下一刻竟毫无征兆地转身朝她走来了过来！ 童阳大惊失色，凶手为什么没有进去？难不成知道房间里没有人？ 那道身影走进了她所在的房间，路过敞开的门前时，手里握着一把尖锐利器，尖端抵着木门漫不经心地划了过去，发出轻微的声音折磨着童阳的神经，产生一种刀尖从自己身上划过的错觉。 “咚咚——” 那人走到门边，刀柄看似随意地敲击着门把手，随后站定在门前，与童阳一门之隔的地方。 由于紧张，童阳口腔分泌唾液，生理反应让她做出吞咽动作，一瞬间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声响。 若是放在正常环境，没有人会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声音，然而在静谧无声与凶手一门之隔的地方，童阳无法确定对方有没有听见。 “咚——” 刀柄敲击门把手的声音戛然而止，童阳死死攥着螺丝刀，指甲几乎陷入血肉中，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道身影停顿瞬息，然后迈步往前走去。 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死亡阴影终于消散了些，处于极度紧张濒临崩断的精神终于得到喘息机会。 ——太好了，没有被发现。 门后位置太狭窄，几乎连扭头的空间都没有，童阳看不见房间里的任何情况，只能依靠听觉分辨，可是凶手进入房间后就完全没了声音，像是突然消失，连呼吸声都没有。 难道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离开了？ 可是她并未听见任何离开的脚步声。 到底怎么回事？ 童阳艰难地转过头，保持太久这个姿势，身体已经完全僵硬。 通过门板与墙的缝隙，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童阳能够看到自己的书桌，上面凌乱地摆放着她使用过的学习材料，冷风徐徐吹来，写满字迹的数学卷子被风吹起一角。 童阳莫名感觉脚踝处吹来一阵温热又黏稠的风，下意识低头看去。 一个姿势怪异的女人趴在地上，微微直起上身，半张脸藏在门板后，露出的半张脸被头发遮盖，看不清模样，眼睛几乎睁到最大程度，马上就要撑爆眼眶，就这么直勾勾地从下往上看着童阳。 干裂的嘴唇微微扯起，丝丝血液渗透出来。 “找到了。” 3 第三章 窒息如潮水般涌来，脖颈传来剧烈刺痛，眼前鲜血一片，随着强烈窒息逐渐着陷入麻痹。 黑暗中泛着银光的刀刃刺破血肉，红色液体喷溅而出，浓郁血腥味萦绕鼻尖，女人按住她的脑袋一刀接着一刀，飙升的肾上腺素屏蔽了痛觉，除了体内不断流失的温度什么都感觉不到。 时间：2024年5月28日00:23，童阳死亡。 忽然之间，童阳身体重心往前偏移，一股失重感传来，眼睛逐渐有了知觉，缓缓睁开后，眼前微弱的烛光跳动，铺满试卷的书桌映入眼帘。 “砰！” 童阳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受到外力影响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怎么……”童阳惊愕地睁大眼睛，双手撑在书桌边缘，惊魂未定，整个人像被从水里捞出来，浑身大汗淋漓。 “怎么回事？” 她脸色煞白，迷茫又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幕，摔在桌面的手机显示着“水友吃瓜007”群聊界面，对话停在童阳发出的消息：【那高考怎么办】 然而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为00:13分。 “十二点十三分……”童阳呢喃道。 记忆中忽然闪回一帧画面，失去意识前一刻掉落在身边染了血的手机亮起了屏幕，时间显示为00:25分。 是梦吗？她不小心睡着了做的一个噩梦？未免太过真实了…… 不、不可能！不会存在这么真实的梦！ 躲在门后时间太长以及情绪紧张，导致躯体僵硬，又突然出现的女人吓得失了神，没等她反应过来女人已经举刀刺了过来，童阳再想反抗为时已晚。 童阳清晰地记得冰凉刀刃划破皮肤带来的剧烈刺痛，直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叮咚——】 2024年5月28号00:14分，“水友吃瓜007”群聊一则新闻链接弹了出来。 ——寒门天才童阳，高考前十天因入室抢劫死亡，老师惋惜不已：她或许可以成为理科省状元！ 同时，手机上方的信号格完全空了，信号已被完全屏蔽。 被杀死后她回到了死亡时间的十分钟前？为什么？ 妈的，没时间追究那么多了！ 上一次看完这篇新闻报道，童阳注意到时间是00:19分，直到这时候门外才传来脚步声，也就是说她至少还有四分钟的逃生时间离开这里。 童阳吹灭蜡烛，拿起螺丝刀，迅速离开卧室来到客厅。 这栋楼每一层都有九户人家，分为南北两个楼梯道，童家门牌号是307靠近北边楼梯道，凶手一定是从北边上来她才能听到楼道传来的脚步声，四分钟时间应该不会和凶手在楼道撞上，可是难保凶手没有事先藏在什么地方，伺机而动。 如果想要离开她只能尝试走南边的楼梯道。 童阳轻轻拉开门，动作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太大声音，当门口出现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时，她侧身走了过去，夜晚刺骨的风吹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警惕地前后看了一眼，走廊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剩余几户人家门窗紧闭。 ——没有人！ 童阳没再犹豫，迎着冷风快步走向南边楼梯口，楼里隔音不好，她没有直接跑过去，担心会引起凶手注意。 一路来到南边楼梯口，因为太过紧张童阳呼吸起伏剧烈，时而吹来的风引起一阵奇怪异响，总觉得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什么人，她几乎三步一回头，生怕背后突然蹿出来个东西，好在直到她走进楼道都没有动静。 “呼……” 童阳贴着楼道的墙壁，沉沉吐出一口气来。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觉得放松，依旧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刚才她没有看清女人的脸，仔细回想，女人不仅拥有大门钥匙，甚至对她家里的构造一清二楚，连她住在哪间卧室、童乐不在家中都了无执掌。 是认识他们的人？小区里的其他居民？ 可是，童阳从来没和别人结过仇，小区里也基本没有年轻人，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这个凶手和杀害面包店老板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吗？她在成功杀害童阳后也会离奇消失，成为一桩悬案？ 童阳紧咬牙关，沿着墙壁往下移动，到楼梯拐角处先仔细观察周围情况，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才迈向下一道阶梯。 汗水打湿了衣服，黏答答地贴在背后，脚步莫名变得沉重许多。 明明再过十天就要高考，她怎么死在这种时候？就算必死无疑她也要活到高考结束，否则十几年的努力岂不是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 进入二楼楼梯口，夜风吹得走廊地上的塑料口袋哗哗作响，童阳沉重喘息，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身体靠在墙上缓和自己僵硬发软的双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胳膊挡着光线看了一眼时间00:17分，依旧没有信号。 她再次尝试拨通报警电话，依然以失败告终。 关掉手机重新放回口袋，童阳深吸一口气，没有贸然向下走。 00:19分凶手出现在楼道中，但是她所在的楼层不高，在三楼。 从一楼到三楼正常人需要耗费的时间是三十秒左右，脚步再慢一点也就不到一分钟时间，如果她现在下楼极有可能会和凶手打个照面。 理论上，就算撞到一起童阳能够凭借反应意识成功逃跑，可是经历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直到凶手将刀举起来她都完全没有反应，可以证明理论知识完全没有用。 在一个人真正面临极限恐怖的情况时，大脑和身体会像宕机一样失去反应，身体发软只是其中一个表现形式，更甚者或者难以发出一丝求救声音。 所以，童阳目前所能决定的最好处理方式，就是凶手在00:19分进入房间到00:23分的四分钟时间里，快速离开这栋楼、离开小区到有信号的地方进行报警。 呼救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以及将其他人拉进危险之中，而且东杨小区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杀人凶手明显不是第一次行凶，未免牵扯到其他居民，最好是由警察来将她抓获。 时间缓慢地流逝，童阳汗水沿着下巴滴落，额头碎发湿漉漉贴在皮肤上，令人难受不已。 “咚——” 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响起一道清晰明了的脚步声。 童阳瞬间精神紧绷，握着螺丝刀的手用力到颤抖，足足几秒时间后才意识到脚步声来自与北边的楼道。 凶手似乎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踪迹，脚步声不徐不疾向三楼移动，金属碰撞在空心栏杆上发出清脆声响，大约是她拿着刀在缓慢地敲击。 这种声音，格外地令人头皮发麻。 童阳深深闭上眼睛，让自己保持镇定，当脚步声抵达三楼，两道敲门声响起无人回应，紧接着传来了钥匙扭动锁芯的声音。 就是这时候！ 童阳立刻加快脚步往下走，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穿过封闭的楼梯拐角，终于迈向了最后一道楼梯。 盈盈月光悬挂夜空，湿润草香扑鼻而来，童阳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冰凉麻木的四肢重新恢复了温度。 只要趁现在离开这里去报警，她就能躲过这一劫！ 她才十七岁，生命不应该定格在这个夜晚，她会拥有靠自己努力得来的美好未来！ 或许就是上天不忍让她在如花似玉的年纪惨死，让她提前知道了未来，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童阳绝对不会辜负期望，她会好好活下去，为自己和童乐创造美好的生活！ 一道月光铺在童阳身上，劫后余生的狂喜让她心跳剧烈，凶手现在就在她的房间，她有至少四分钟的时间离开这里报警！ “吱呀——” 突然，一道合页生锈后发出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童阳站在屋檐下，只要选择离开她就安全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 一楼靠近楼道的那户人家窗户半开着，被风吹得前后晃动的窗框合页发出刺耳声音，一道烛光幽幽洒在窗台上。 这栋楼除了童阳，还有一位老奶奶。 童阳住在三楼，她则住在一楼。 “咳咳……”老人隐忍的咳嗽声通过窗户传出来。 与此同时，一个金属物体从高处掉落，“咚”的一声砸在距离童阳几个身位的地上。 童阳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三楼阳台上趴着一颗骨碌碌的脑袋，几欲撑破眼眶的眼球从上往下死死盯着她，喉咙发出怪异又恐怖的笑声。 “找到了——” 童阳脸色发白，看见女人飞快朝南边楼道跑去，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双腿却像灌铅一般寸步难行。 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 提醒老奶奶这栋楼里有杀人犯？如果凶手原本的目的只有她呢？会不会因此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算了吧……凶手的目的只有她，她只需要逃命而已，假如凶手临时改变目标，那跟她也没有关系不是吗？她还年轻，还没有参加高考，不能就这么死了…… 跑！她得赶在凶手追上来之前离开这里去报警！ 童阳拔腿就往前跑，大概十几秒后她气喘吁吁地回过头，看到女人已经跑出了楼道，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匕首，抬头阴测测地看着她。 没错，她的目标就是自己！ 童阳兴许松了口气，更加奋力地向小区门口跑去。 可是，短暂几秒后，她再次回过头去。 女人没有追上来，站在屋檐下冷冷盯着童阳，然后转身走向了那道敞开露出一抹烛光的窗户。 一楼的窗户没有安装防盗栏，因为没有小偷会在一个被称为“寄生虫”居住的地方进行偷盗，童阳卧室安装防盗栏只是防止晾晒的衣物被风吹走。 女人推开半掩窗户，一只脚踩在窗沿上，手里握着锋利匕首，月光下回头看向僵立在原地的童阳，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 童阳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内心有道声音疯狂在说她应该离开这里去报警，应该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她还年轻，她吃了十几年的苦，一个人把弟弟拉扯到九岁，她马上、马上就可以迎来另一种更好的生活，只要参加高考，只要拿到名次…… 对，她应该立刻离开去报警…… “你是谁？！” 老人惊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是的，她该离开…… 童阳，该离开了。 “你他妈的！！！” 童阳近乎绝望地怒骂，速度竟然比逃跑时更快，冲向了那扇半开、露着烛光的窗户。 随后狠狠一脚，踹开了老旧的木板门。 4 第四章（修 木门撞击在墙上四分五裂的声音响彻静谧的黑夜。 溅起的木屑和灰尘刺鼻不已，白裙女人握着尖刀将老人逼到角落，跳跃烛光映在她单薄的身体上，缓慢回过头来，凌乱头发挡在脸上，凸出的眼球死死盯着童阳，苍白开裂的嘴唇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弧度微笑着。 女人注视着童阳，高高举起手里的尖刀，朝被吓得呆怔的老人刺去。 “住手！” 童阳猛地冲上前，奋力将她撞来，“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赶来！” 她双手握着螺丝刀挡在老人面前，紧张与恐惧使她浑身大汗淋漓，希望能够以此吓退女人。 白裙女人身体狠狠撞在墙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喉咙发出沙哑刺耳的笑声，嘴巴大大地张开，仰头疯狂笑了起来，下一刻就举着尖刀朝童阳扑了过去。 童阳迅速躲开，然而对方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机会，扑空之后马不停蹄地追赶上来。 “杀、杀人了！”老人跌坐在地上，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喊叫。 女人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童阳，脚步利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高高举起的尖刀不知疲惫地追随着她的踪迹。 随着女人步步紧追，童阳被逼进狭窄的卫生间，朝外面大声喊道：“出去报警！” 老人明显被吓得不清，一边叫喊着一边从地上爬起，蹒跚地往外跑去。 “救命啊！杀人了！” 童阳看着老人离开房间，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然而女人已经追到卫生间门口，似乎知道童阳无处可逃，她没有立刻扑上来，举着尖刀诡异地冲着她笑。 童阳后背死死贴着洗手池，将螺丝刀挡在身前，额头滑落的汗水顺着睫毛流进眼里，剧烈刺痛下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别过来！”童阳紧紧攥着螺丝刀，即使已经退无可退身体依旧在不断地试图拉开和女人的距离。 “童阳……去死吧……” 女人嘴里念念有词，状似疯癫，“你去死吧！” 下一刻，她举着尖刀刺向了童阳。 千钧一发之际，童阳迅速弯腰躲到洗手池下方，避开了锋利的刀刃，趁着女人没反应过来咬着牙将螺丝刀捅进她的大腿，鲜血“噗嗤”一声溅了童阳一脸。 “啊！”女人疼得尖叫一声，童阳趁机将她推开向外跑去，眼看就要跑出卫生间，一只手从背后伸来死死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将她往回拉扯。 童阳糊满粘稠鲜血的手指尽力抓住门框，撕裂头皮传来的剧痛几乎让她窒息，温热鲜血从头皮渗出沿着太阳穴向下流淌。 此时此刻她顾不上疼痛，手指奋力扣住门框，指甲缝隙逐渐溢出鲜血，童阳紧咬牙关，突然一个转身朝身后踢了过去，女人吃痛松开了手，尖刀也掉落在地板上。 童阳奋不顾身朝门外跑去，可是没跑出几步女人猛地朝前一扑抱住她的小腿，鲜血打湿了瓷砖拖出长长一道痕迹。 “放开我！”童阳狠狠几脚踹在女人肩上，握着螺丝刀的右手克制不住地颤抖，低头看见女人齿缝渗出鲜血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滚开！你给我滚开！”童阳举起螺丝刀，低头看着女人身上斑驳的血迹，心跳剧烈，迟迟没有刺下去。 她不想成为杀人犯。 “噗嗤”一声，童阳将螺丝刀扎进女人的肩膀，鲜血瞬间将白裙染得通红，女人仿佛不知疼痛，死活不肯松开抱住她的手，同时用力将她往地上拽去。 瓷砖上流淌的血液湿滑无比，童阳脚下一滑就被她拉了下去，女人顺势爬到她身上，抓起地上的痰盂狠狠砸向童阳的脑袋。 童阳痛呼，耳边传来“嗡”的一声，眼前顿时一片漆黑，额头血流如注，四肢僵硬无力，螺丝刀从掌心坠落，清脆一声掉在地上。 女人摔开手上的痰盂，抓起童阳的头发将她脑袋拽到半空再猛地向地面砸去，强烈撞击感让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几乎失去所有知觉。 不是，一定要死吗？ 她还没有高考，还没有去过遥城以外的地方…… 为什么啊？ 为什么死的一定是她？ 就算知道未来，就算重来一次，她也必死无疑吗？ 不行……不可以……她还不想死！ 强烈的求生欲激发体内肾上腺素飙升，童阳猛然睁开被鲜血糊住的眼睛，抓起掉落在身边的痰盂狠狠砸在女人太阳穴上。 “啊！！” 女人发出一声惨叫，骑在腰上的身体明显瘫软下来，童阳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翻身压在女人身下，抓住痰盂一下接一下地砸向她的脸，飞溅的鲜血如同雨滴洒在身上，由于用力过猛手心早已被划破。 可是女人比她想象中还要顽强，抓住童阳的手腕撕扯着她的衣服，条件反射一般想要掐住她的脖子，不将她杀死誓不罢休。 “警察！住手！” “把手举起来！” 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快速闯进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完全傻了眼，鲜血染红整个卫生间，地上两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如同浸泡在血液中，即使如此依旧在互相撕扯着。 听见警察的声音，童阳爆发出的唯一一丝力气消失，被女人掐住脖子往地上一摁，只听一声枪响，近距离感受到强烈冲击，女人身体一僵，身体瘫软在童阳身上，直到临死前双手依旧死死掐着童阳的脖子。 “孩子？孩子你没事吧？”老人不顾众人阻拦挤到童阳身边，惊惧地看着她浑身的伤口。 “快！打120！”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可怕了！” 童阳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房间里手忙脚乱的众人，脑子里最后绷起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下来。 她活下来了吗？她杀了人？会坐牢吗？ 她想参加高考啊…… 身体流失了太多鲜血，温度一点一点下降，意识变得非常疲惫，眼皮沉甸甸地往下坠。 可以休息了吧？警察叔叔来了她已经安全了，好好休息吧，得赶在高考之前把伤养好啊…… 童阳放心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无比温暖的地方。 “别睡！孩子别睡！” “不能睡啊！睁开眼睛！千万不要睡！” 童阳隐约听见有人在耳边心急如焚地呼喊。 可是她好累啊。 好像曾经听说过，受伤严重后不可以睡觉，否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一定还能醒过来…… “快！把除颤仪拿过来！……” 不、不能睡！ 她现在不能睡！ 残存的意识忽然疯狂挣扎起来，童阳犹如溺在水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睁开眼睛，身体一瞬间传来的失重感让她浑身一震，骤然坐起身来！ 眼前光线忽明忽暗，写满公式的数学试卷平铺在书桌上，钢笔骨碌碌滚到书桌边缘，手机屏幕亮着微光，停在“水友吃瓜007”的群聊界面。 童阳怔愣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抬起自己洁白的手指，没有粘稠的鲜血，没有受伤的痕迹，没有钻心的疼痛，手机对话框依旧停留在她发出的那条消息，时间显示为00:13分。 她又回到了这个时间点？代表又死了一次？ 童阳仍旧心有余悸。 即使警察赶到，她也没能活下来？ 可是，为什么她的死亡会循环呢？还有杀她的女人是谁？为什么会有她家的钥匙？为什么一定要杀她？ 太奇怪了，太诡异了。 【叮咚——】 00:14分，群里再次发来了新闻链接，只是这一次标题变成了“寒门天才童阳见义勇为牺牲，此时距离高考仅有十天”。 同时，手机上方的信号格又空了。 新闻变了？不是入室抢劫死亡，而是见义勇为牺牲。 未来因为童阳的行为发生了改变？ 也就是说只要做得到，她可以改变自己死亡的未来。 现在距离凶手入室还有五分钟，她依旧有至少四分钟的逃生时间。 可是离开小区的办法行不通，如果她错开时间从南边楼道离开，凶手没找到她下楼就会发现一楼的住户，死亡的就会变成那位老人。 或许经历过殊死搏斗，童阳变得镇定许多。 如果她没记错，按照我国刑罚规定，在凶手携带凶器入室抢劫行凶的情况下，造成不法侵害人重伤或者死亡，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她等不到警察，更不可能寻求他人帮助，想要活命就只能在正当防卫的限度内，让凶手失去行动能力亦或者是……死亡。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直接下楼，即使和凶手面对面撞见。 但是，如果反抗行为发生在她的家里，无论凶手是生是死，她都不可能被判处防卫过当。 童阳将螺丝刀攥在掌心，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死亡可以循环，但是谁也无法保证有没有第三次，或许这就是她最后的机会。 为了高考，为了生存，为了她期盼已久的未来，她的死亡不能发生。 无论凶手是谁，无论她们有什么仇怨，她要竭尽所能地反抗，要活下去！ 想到这里，童阳暗骂一声。 神经病，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三牲罢了，为什么要遇到这么离奇又恐怖的事情？ 就不能降下一道天雷把影响她高考的垃圾玩意儿全都劈死吗？ 早知道刚才就不要犹豫捅死她算了，见义勇为、勇斗歹徒说不定还有奖金呢。 ——时间00:16分，距离凶手入室还有3分钟。 童阳做好反抗的准备了。 5 第五章 静谧无声的黑夜被一道尖锐的金属碰撞声打破。 一个黑发白裙的女人拾阶而上，手里握着尖刀不断敲击在防护栏上。 她穿着一双细跟高跟鞋，光滑鞋面遗留着干涸的血渍，裙摆像是在血水中浸泡过，肮脏不已，乌黑头发仿佛被某种粘稠的液体吸附在头皮上，遮住面部，露出来的皮肤，异常苍白，双眼凸起，干裂的唇瓣一张一合，低低呢喃着什么。 “咚咚——” 走到三楼某家住户门前，她用刀柄敲了敲门把手，随后将身体紧紧贴在门上，眼睛覆盖着门上的猫眼，静静凝视，刀尖抵在缝隙处。 等待片刻，没有任何动静。 她摇了摇脑袋，弯下腰趴在地上，透过老旧木门下的缝隙往里看。 许是没有发现什么，女人重新站起身来，拽下左耳的耳环，那赫然是一把染了血的钥匙扣！下方垂着一把生了锈的钥匙 将钥匙插进锁芯，“咔哒”转动两下，房门应声而开。 月光洒在简陋的客厅，依稀能够看清家具陈设。 她眼球频繁转动，缓步走进客厅，来到两间卧室的中间。 其中一间房门紧闭，另一间则大大敞开着。 不知想起什么，她咧开嘴角转向关闭的房间，拧开门把手…… 在即将推开门时停下动作，转身看着敞开的房门——躲在这里啊？ 她慢条细理地走到敞开的房门前，刀尖抵在门板上轻轻向前滑动，发出细微却极其折磨神经的声音，仿佛在故意逗弄黑暗中躲藏的某人。 一览无余的房间，除了门后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她走到门边，用刀柄敲击着门把手，随后慢慢弯下腰趴在地上，探出骨碌碌的脑袋往里看——会看到什么样的表情呢？ 期待的笑容凝在唇边，只见门后空无一人。 “沙沙——” 突然，头顶传来些尖锐利器摩挲墙壁的声音，一些墙灰掉落在她头上。 女人迟疑地歪起脑袋，神情显现出几分天真懵懂，抬头看向天花板。 一道身影踩着木门顶端，身体卡在天花板墙角，以两边墙壁为支撑，探着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姐姐，你在找我吗？” 少女面无表情看着她，头发散落在脸颊，挡住部分眼睛，显得很是怪异。 “好巧啊，我也在等你。” 少女忽然从天花板跳了下来，直直落在她面前，瞪大眼睛，阴森森道：“你们家没有人要高考吗？” 女人神情略显呆滞，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举着刀二话不说朝少女扑了过去。 “啊！好可怕。” 少女尖叫一声，倒退一步离开房间。 女人仿佛找到了兴致，更加迅速地追了上去。 少女撞开另一扇卧室的门，仓惶躲了进去，女人紧随其后，只是路过门框时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立刻扑向了地面，刀尖也顺势插入地板。 “啊！你有凶器？” 少女惊恐地大叫一声，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女人趁机扑倒她在身上，拔出刀尖往她身上捅去，少女下意识抬起手臂阻挡，刀刃破开了她的手臂，顿时鲜血如注。 “救命啊！！！” 强烈求生欲让少女开始反抗，用来防身的螺丝刀胡乱地往前挥舞。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家里没钱，你不要杀我！” 女人挥刀朝她刺去，下一刻，惊慌失措的少女忽然抬起头，握住她举在半空的手，乖巧地露出笑来，面不改色地将螺丝刀捅进她的掌心。 “姐姐，疼不疼啊？” 女人体型偏瘦弱，力量相较薄弱，被螺丝刀捅穿手掌后，怔怔看着少女，手指失去力气，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童阳……”女人疑惑地看着她，唇瓣微启，发出一道声音。 “你果然认识我啊？”童阳眯起眼睛，顺势翻身将她按在身下，“冒昧问一下，你知道高考对于一个高三牲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童阳？”女人仿佛失去反抗力气，鲜血直流的手掌艰难地抬到半空，眼睛直愣愣看着她的脸，颤抖的手指染着鲜血碰了碰她的脸颊，“童阳……” 夜晚微弱的光芒笼罩在两人身上，遮挡女人面部的头发散落在鬓边，童阳看清了那张苍白的脸，觉得有些眼熟。 “你是谁？”童阳神色怔愣，一些记忆碎片出现在脑海。 “我是……我是……”女人面露迷茫，仿佛自己也不确定，“我是……妈妈啊……” 童阳身形一僵，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喃喃道：“妈妈？” 在她愣神一瞬间，女人趁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刀尖对准她的喉咙狠狠刺了过去。 童阳反应迅速，立刻翻身躲开，即便如此依旧被刀刃划破了脖颈皮肤，温热鲜血汩汩流出，瞬间打湿了衣襟。 “你没死啊……”童阳并未在意身上伤口，失神地呢喃道。 “原来你没死啊？” 女人立刻奋起，高举匕首朝童阳扑了过去。 童阳抬起染了鲜血的脸，眼神阴郁，动作利落且狠厉，错开身位将鲜红的螺丝刀狠狠捅进了女人胸口。 “啊……” 女人喉咙发出一声哀鸣，却像不要命似的，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口，死死将刀尖抵向童阳的脖子。 “妈的，你怎么还没死啊？你和傻逼老爸就该一起去死啊？” 童阳一脚将女人踹开，身体又立刻压上去紧紧掐住女人的喉咙，“你想杀了我？该死的不是你吗？啊？妈妈？” “该死的人是你啊？” 强烈的窒息让女人额头青筋暴起，即便如此她依旧奋力地挥舞手上的匕首，眼睛恶狠狠地瞪视着童阳，滔天恶意恨不得将她吞噬。 “该死的人是你啊！” “不负责任的父母自己去死不就好了？”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就要摆脱寄生虫一样的生活了！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你想毁了我吗？妈妈？你好狠的心啊！” 因为过度窒息，女人几乎陷入晕厥，童阳眼眶通红，恨意如跗骨之蛆，霸占她的大脑，失去理智，以往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她掐着女人的脖子，一声一声地质问。 女人力气比她想象中小得多，几乎没怎么挣扎就在她手中失去了呼吸。 童阳手指贴着她的脖颈，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生命消失，温热液体流淌得满地都是，她脸上、手上、衣服上，全都是粘稠又恶心的血液。 在疯狂发泄过后，淤堵在胸口的怨气终于得到些许平复，一抹快意在胸口蔓延，她坐在女人身上捂着眼睛疯狂大笑，声音回荡在寂静房间中。 “你是妈妈？”童阳肆意的笑声中掺杂着一丝不知是愤怒还是哽咽的颤抖，“那七年前我亲眼看见被碾碎的女人是谁啊？” 就算长着一样的脸，也不可能会是妈妈啊。 兴奋的神经在黑暗中逐渐冷静下来。 “妈妈”已经完全没有呼吸，像一只破烂的血腥娃娃。 刺激过后伤口的疼痛占据大脑，童阳摇摇晃晃从尸体上站起来，就算杀了“人”她也是正当防卫，要快点报警让警察叔叔来处理才行，希望不要影响到高考。 应该……不会影响到高考吧？ 手臂和脖子上的伤口依旧血流不止，心理和生理强烈地爆发后，身体变得有些虚弱，童阳撑着墙壁，踩着地上粘稠的鲜血，缓慢地往外走，小区没有信号，她得赶紧离开去报警。 真是晦气，等童乐回来和他换一个房间吧？死过人的房间就不要给小孩子住了。 不过马上就要高考，只要她达到指标拿到全额奖学金，就可以带童乐离开这里了。 童阳扶着墙壁走到客厅，双腿忽然失去知觉慢慢跪坐在地上，沉重的眼皮不断向下垂坠，熟悉的疲惫感涌来…… 我靠…… 不会还是要死吧？ 早知道直接捅死她得了！ 在无尽懊恼中，童阳逐渐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这一次还有没有机会重来，真可惜。 如果有下一次，她一定会一刀捅死“妈妈”。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在睡梦中童阳疲惫的身体逐渐变得轻盈舒适。 温柔的阳光铺在脸上，略微有些刺眼。 她不适地皱起眉头，抬手挡在眼睛上，突然一阵刺痛从手臂传来。 “别动！”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道呵斥。 “谁？”童阳缓慢睁开眼睛，入眼是熟悉且发霉的天花板，床边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唉！你这孩子，终于醒了？”老奶奶将她的手臂放进温暖的被子里，替她掖了掖被子，“你考试压力再大，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什么？” 童阳迷茫地抬起手臂，看见上面缠了满满几圈纱布，渗透了鲜血。 晕倒时的记忆忽然涌现在脑海，童阳猛地坐起身来，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现在是几月几号？！”童阳着急地问。 老奶奶被她吓了一跳，嗔怪地瞪她一眼，说道：“五月二十九号，放心吧，学校那边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五月二十九号……”童阳喃喃自语，神情喜悦，“我活下来了？” 老奶奶看她疯疯癫癫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伤口不深，死不了。昨晚本来想打120，你疼得稀里糊涂非拉着说我没钱，让我先报警，怎么着？报警能给你省医药费啊。” “你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说？我应该是正当防卫吧？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我还是……”童阳嘴里念念有词，脸色苍白，“要是坐牢我就完了！” 老奶奶狐疑看她一眼，“自鲨已经列入刑法了吗？哎呀我不知道，喊了个诊所医生来给你包扎！对了，医药费450，我垫付的。” 童阳惊愕不已，“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自鲨？” “对啊，昨晚你动静老大，我哪儿敢自己上来，就喊了隔壁楼的老爷子，进门就看到你拿刀捅了自个儿，浑身都是血！” 童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忽然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地，快步离开房间，猛地推开童乐卧室的房门，地上干干净净，丝毫没有经历过殊死搏斗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是她精神压力太大臆想出来的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伤口没办法解释！就算精神分裂她也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童阳蹲下/身看着门框，在两个门框之间，连接着一条透明鱼线，是她那时拴在这里用来绊倒女人的陷阱。 不是她的臆想，全部都是真实发生的。 可是，女人的尸体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突然，童阳想起了什么。 “水友吃瓜007”的群成员提起过，2024年遥城老城区发生了两起离奇命案，凶手在作案后均离奇消失，成为了无头公案…… 童阳脸色苍白，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6 第六章 终于送走老奶奶，童阳瘫在床上沉沉舒出一口气。 大概以为童阳承受不住压力产生轻生想法，老奶奶半个上午时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站不住脚的大道理，童阳听得耳朵起茧子，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轻生之后，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身上伤口比想象中要轻一些，没到需要缝合的地步。 她从枕头下取出屏幕碎得扎手的手机，白天楼里信号稍微好一些，家里没有安装无线网，不需要的情况下一直关着数据连接，以免浪费流量。 打开数据连接后，群消息接二连三蹦了出来。 童阳平常几乎没有社交，一般只有群聊消息，不过大部分群聊都被她屏蔽了。 点进社交软件，“水友吃瓜007”聊得热火朝天，大概都是些无聊的话题，童阳不感兴趣。 学习是为了搞钱：【关于童阳的新闻还有吗？】 【搞钱兄？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啊】 【我记得那段时间铺天盖地都是和她有关的新闻呢】 【对了，你想看她照片嘛？超漂亮的说！】 【卧槽……昨天那条新闻链接没了？！网上也搜不到任何和她有关的信息！】 【你开什么玩笑？？？我前两天还刷到哀悼她的帖子呢！】 【卧槽？？？！！！！】 【没了！和童阳相关的杀人案信息全部没了！】 【我靠！我记得这事闹得很大，我父母都知道，但是我去问他们都说不记得，没有这回事！】 【真的假的？？别吓我？？】 【你们不信去搜！】 【我问问我闺蜜，她每年五月二十八都要发朋友前悼念童阳】 …… 大概三分钟后，群里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救命！他们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我搜了！微博和浏览器都没有相关的信息！】 【我问闺蜜了，她说根本不记得有这个人！】 【不是吧？集体平行时空事件？我记得千真万确，绝对有这回事！】 【家人们，鸡皮疙瘩起来了……】 【一夜之间只有我们还记得这回事？太抽象了吧！】 【话说你们还记得童阳长什么模样吗？】 学习是为了搞钱：【图片.jpg】 学习是为了搞钱：【是不是长这样？】 童阳随便对着自己的脸拍了张照片过去。 【对对对！她就长这样！】 【歪个题：好看惨了】 【到底怎么回事？好像除了我们真的没有人记得这起杀人案了】 【好奇怪，我记得央视新闻都报道过这件事】 学习是为了搞钱：【你们相信玄学吗？】 【不信】 【接暴富？】 【接接接！】 【我只信财神爷】 学习是为了搞钱：【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比较玄幻，但是你们先不要害怕】 【？？？】 【放个耳朵】 学习是为了搞钱：【实不相瞒，我来自2024，姓名童阳】 【？？？？？】 【！！！！！】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我是秦始皇，打钱】 【别开玩笑，你这不是玄学，是灵异事件】 【大哥，你疯了？现在是2024年，你想说你在两年前和我们聊天？】 【我虽然笨，但是我不傻】 学习是为了搞钱：【你们不好奇为什么一夜之间和我有关的新闻全部消失了吗？】 【大哥，是你疯了还是我们疯了？】 【@群主快来！群里有人搞玄学诈骗】 【拜托我们一群穷b学生没钱，换个地儿诈骗吧？】 童阳懒得和他们浪费唇舌，直接发起了群视频邀请。 学习是为了搞钱；【来，面对面】 【卧槽！别啊哥哥我害怕】 学习是为了搞钱：【怂b不用进】 【？】 【？？？】 【群成员胡二狗接受视频邀请】 【群成员菜菜接受视频邀请】 【群成员奶酪子接受视频邀请】 【群成员给及川彻当狗接受视频邀请】 【群成员二毛五接受视频邀请】 【群成员卑微且舔狗接受视频邀请】 …… 看着对话框接二连三弹出的上线通知，童阳靠在床头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 “嗨。”童阳抬手打了个招呼。 “卧槽？” “卧槽？？” “卧槽！！！” 听取“卧槽”声一片。 “ai合成这么牛逼了？” “卧槽！跟照片长得一模一样！” “不是吧？这么玄幻？” “姐姐的脸天生适合搞cos，有兴趣吗姐姐？” 屏幕里出现七八个视频小框，童阳大致扫了一眼，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应该都是学生。 “搞cos给钱吗？”童阳稍加思索后问道。 网名叫“给及川彻当狗”的女生吐了吐舌头，“烧钱。” 童阳撇下嘴角，“那不好意思，不搞。” “真的假的？你真的是童阳？” “怎么回事？你没死啊？难道是炒作？还是我们出现了集体记忆错误现象？” “感觉好刺激！” “呜呜呜大家长得都好靓，只有我一个人是死肥宅？” “别转移话题！搞钱姐到底怎么回事？” …… 七八个人的视频聊天相当热闹，童阳等他们安静得差不多，才不急不慢地开口：“如你们所见，我就是本该死在2024年5月28号凌晨的童阳，我现在处于首都时间2024年5月29号中午一点过七分。” 童阳起身走到书桌边，将手机屏幕正对镜子，然后退回桌面点进日历，时间显示为2024年5月29日。 “卧槽？？？” “你真不是故意调了时间？” “姐姐你该换一张钢化膜了。” “妈耶，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如果是真的太可怕了吧！” “时间竟然真的在两年前？” “家人们，暴富的机会来了，我现在就去搜下一期彩票中奖号码……” …… 童阳重新躺回床上，一一回应他们的话：“我没必要故意调时间骗你们。” “想换，穷。” “的确很可怕，接受这一点我也经过了一段时间挣扎。” “暴富机会多得很，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应该先把这件事梳理清楚。” …… “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童阳道：“大概半个月前，我扫了一个广告二维码弹出了这个群聊，创建时间在2026年五月份，出于好奇我申请进入了群聊，我还问过你们是不是时间出现bug，你们都说没有。” “前几天你们在群里说的季佳恩死亡事件，和我这里的时间对不上，她现在正是大火期间，我可以为你们截图她最新的一篇微博。” 童阳将季佳恩微博截图发出去。 “这是剧宣？她出道后第一个角色，的确在两年前。” “美女姐姐好可惜啊，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 童阳道：“凶手应该是找不到了。” “什么意思？” “对了，话说你不是2024年5月28号就因为入室抢劫死了吗？” 童阳道：“对，因为群里的新闻链接我知道自己昨天就应该死了，但是凶手没有成功杀了我。” 准确来说凶手杀了她两次，由于不知道的原因她接连两次回到了死亡时间点之前，直到第三次才从凶手手里侥幸逃脱。 “因为凶手没能成功杀死我，所以后来没有关于我被入室抢劫杀害的新闻。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你们搜不到和这件事相关的信息，身边的人也不记得这件事。” “这样说得通！” “如果你没说谎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父母不记得了。” “太可怕了？这算什么？穿越时空？” “你身上的伤是入室抢劫的凶手造成的？” “等等……你还活着，那入室抢劫的凶手呢？” 童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猜。” “？？？” “姐姐你别这样笑我害怕！” “报警了？到底是谁啊？和杀害面包店老板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吗？” “细思恐极！” “我有点相信你了……” 童阳道：“我把她杀了。” “卧槽？？？” “啊？？？”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啊姐姐？小心我报警！” “我靠！你这么狂吗？我连路过死鱼都要别避着走！” …… 童阳冷笑一声，“任何阻挡我参加高考的东西我都不会放过。” 众人：“……” “我搜搜看有没有童阳入狱的新闻。” “不用了，就算我杀了她也是正当防卫，但是……”童阳神色变得犹豫，她心理接受能力向来比平常人强大，对她而言除了高考失利和没钱没有更恐怖的事情，可是其他人未必能够接受这件过于离奇的事情。 “但是什么？” “你说啊！” “我最讨厌有人说话说一半了！” “快点快点！但是什么？” “你刚才说抓不到凶手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别支支吾吾赶紧的！” …… 童阳撇嘴，说道：“你们之前看过的新闻有提到过我爸妈相关的事情吗？” “有啊，好像出车祸死了？家里只剩你和你弟弟。” “听说生活比较拮据，住在原旧水厂分配的房子里，直到小区拆迁政策出来后也没有搬走，政府好像特别头疼。” “所以报道把你称为‘寒门天才’嘛。” …… 童阳应了一声，“嗯，没错。” “我爸妈因为酒驾逆行出车祸死亡，事故被判了全责，还赔了些钱。” 童阳父母都是酒鬼，喝完酒开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汽车在路上狂飙，那天晚上童乐高烧不退，她背着童乐去医院的路上，听见身边“砰”的一声，载着她父母的汽车撞上了迎面开来的大货车，车身死死卡在了货车底盘，透过破碎的车窗她看见了父母扭曲得不成人形的身体。 那一瞬间，对于童阳而言，不知道是恐怖更多还是悲伤更多，或者说是震惊、迷茫，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轻松。 “啊这。” “真该死啊……” “节哀，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父母。” “唉。” 童阳道：“嗯，他们的确该死，这没什么。” “我想说的是，入室抢劫的凶手和我妈长得一模一样。” “？？？” “你妈的双胞胎？？” “不是吧？事情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不会你妈其实没死吧？” “不，我妈死了。”童阳脸色凝重，“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尸体消失了。” “喂喂……怎么还成灵异事件了？” “大中午的有点子害怕。” “我靠！又消失了？杀害面包店老板和季佳恩的凶手不就是行凶过后离奇失踪了吗？” “童阳死后凶手也离奇失踪了。”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或者……有什么神秘力量？” “不信谣，不传谣。” 童阳道：“目前我还不能确定原因，所以我有一个想法和赚钱的机会。” “说来听听？” “搞钱？我觉得还是对彩票号码比较合适。” “我想知道未来遥城还有没有类似的事件发生，说不定可以通过未来与现在时间差、信息差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当然需要获得一定的报酬，五五分，我占一半，剩下一半你们自己分。同时，可以调查一下所有事件中的共同点。” “卧槽！天才啊姐姐！” “果然你只想着搞钱。” “不是为啥你分一半我们所有分另一半？” 童阳道：“因为你们只需要为了提供信息，所有行为都由我来实践，有意见吗？” “这样一想……没意见！” “完全没意见！” “如果季佳恩的事可以改变……那她能给咱们多少钱啊？” 童阳道：“不过，这些事情的实施都需要在我顺利完成高考之后。” “那个……” “对不起啊，刚才还有点怀疑你。” “我去查了2024年遥城的离奇案件，我记得以前没有的……” 童阳不明所以，“什么？” “2024年6月7号，遥城老城区第三中学发生了一起恐怖袭击事件，导致三十二名高考生死亡，你看死者名单第二排第四个照片是不是你？我发群里了。” 童阳：“？” 7 第七章 聊天框的消息不断弹出来。 “我去！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真的诶！我本来还有点半信半疑！” “连眼神都一模一样！说你不是童阳谁信啊。” “妈耶，世界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感觉挺有意思，好像在玩恐怖游戏副本一样！” “那童阳就是恐怖副本的主角？” …… 童阳无语，“你们觉得很好玩吗。” “对不起。” “我错了。” “但是好神奇，明明之前都没有这回事。” 童阳沉思片刻道：“可能是因为我没死而产生的蝴蝶效应。” “那你打算怎么办？” “6月7号不就是高考那天？干脆不参加了？” “不行。”童阳拒绝得斩钉截铁，“还有其他细节报道吗？” “我搜了一下，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嫌疑人和作案方式的新闻报道。” “如果是因为你产生的蝴蝶效应，是不是只有你……” 女生欲言又止，童阳接着她的话道：“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避免蝴蝶效应？” 众人忽然沉默下来，犹豫不决地看着童阳。 如果因为童阳产生的蝴蝶效应导致第三中学其他学生死亡，生命孰轻孰重无法衡量，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是无妄之灾，而且在第三中学恐怖袭击事件中她也会成为受害者。 童阳目光扫过屏幕中的众人，语气平静：“首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努力活下来不是我的错；其次，有错的人是杀害我的凶手以及恐怖袭击案的凶手；最后，类似事情全国各地都在发生，最主的是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以及，我没有那么多爱心，也没有能力改变所有事情，更不会有牺牲我自己成全别人的想法。” “我靠……” “姐姐想得很通透，的确是这样。” “对啊，有错的人是伤害别人的凶手，不是身为受害者的童阳。” “要不咱们报警吧？” “就算事情还没有发生，警察叔叔应该也不会置之不理。” 童阳摇头道：“高考本来就有执勤警察巡逻，各个考场都会安装监控，提前检查所有设施，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高考当天进入学校。这件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 “不能就这样等死吧？” “童阳，你有过一次经验，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开吗？” 童阳颔首，“有啊，我和其他死者都不参加高考。” “啊？这能做到吗？” 童阳道：“当然做不到。” “……” “不可能取消高考，也不能不参加高考，就算报警也不会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影响高考，那你岂不是必死无疑？” “好可怕啊。” 童阳道：“未必。凶手并不是怪物，而是和我们差不多的‘人类’，考场附近都有警察巡逻，不能携带武器和任何电子设备进入，这起恐怖袭击案并不好实施，其中肯定会有可乘之机，走一步看一步吧。顺便，可以作为试验，确定凶手的身份来历，我怀疑他们应该是同一类人。” “说起蝴蝶效应，我顺便查了一下遥城老城区近两年发生的事件，发现除了高考恐怖袭击案以外，2024年6月3号有一个跳楼自鲨的学生。” “比作副本的话，这个感觉比恐怖袭击案简单，童阳你要不要试验一下？” 童阳不解道：“试验什么？” “主动求死的人，我没必要浪费自己的精力，而且自鲨事件明显和这件事没关系。” “之前没有关注过，不知道自鲨事件是不是曾经就发生过。” 童阳看了看时间，说道：“我刚才说的合作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还有，谢谢了。” 挂断视频通话，童阳随便吃了点东西去了试验小学，没有提前通知童乐，跟老师通过电话后带了些零食过去，麻烦老师帮忙转交给童乐后，站在窗边看了一眼就离开。 让童阳觉得万幸的是两次事件都没有将童乐牵扯进来。 离开试验小学，童阳没有直接回家，找到了曾经经常兼职的奶茶店。医药费楼下老奶奶垫付了450，得抽空赚点钱才行，奶茶店时薪十三块，童阳干到了学校下晚自习的时间。 回到家草草洗漱，照常点着蜡烛在光线昏暗的室内复习。 也不知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好，还是不愿意浪费自己的一丁点精力，近期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变化。 翌日，童阳照常回到学校上课。 早自习期间班主任将她喊到门外，苦口婆心地劝说以她目前的成绩完全没必要担心高考，让她不要太紧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千万不要再做什么傻事，还贴心地告诉她累了就直接趴着睡会儿。 童阳敷衍地应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到后面干脆默默背起了英语单词。 不久，早自习下课，童阳独自去食堂买了包子和豆浆，回教室路上突然被人挡住去路。 “童阳！” 童阳啃着包子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身高一米八的肌肉白痴男。 “你、你还好吗？听说你请了两天假，我很担心……”肌肉白痴男断断续续地说，脸颊泛着可疑红晕。 童阳盯着他看了几秒，大概想起来了，这白痴在百日誓师大会上跟她当众告白，听说长得不赖在学校挺受欢迎，因此给童阳惹了不少麻烦。但是在她看来，他就是肌肉比普通人膨胀一些、脑子有坑的二百五，分明已经明确拒绝过，时不时还会往她身边凑。 “谢谢，我很好。”说完，童阳绕过他就要离开。 “如果！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就当是同学之间的帮助……” “别跟我说话，拜托了。”童阳十分不客气地说。 肌肉白痴男的脸忽然变得更红了，一副欠骂模样，“对不起，但是我……” 童阳克制着翻白眼冲动，骂了句“神经病”就错身离开了。 “她真的好酷啊……肌肉白痴男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颓丧。 所以，童阳骂他肌肉白痴不是没有道理。 走到教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草……装什么b啊！” 童阳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原本属于自己的桌椅已经完全被踹捯在地，书本卷子掉了一地，始作俑者是班上喜欢玩“上司与下属”“富二代与狗腿”的游戏中的下属和狗腿子，这个狗腿子和她身边作壁上观的富二代，就是肌肉白痴男给童阳惹的麻烦。 童阳波澜不惊地看了一眼，随后抬起眼眸看向富二代，“三百，我自己捡起来。” 富二代是个长相白白净净的女生，父母是老城区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在几乎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学生的地方几乎是横着走，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群狗腿子捧着。 正因如此，她喜欢的肌肉白痴男跟童阳告白后，时不时就会带着狗腿子来找茬。 闻言，几名狗腿子发出嗤笑。 “你真是穷疯了？” “那肯定啊，现在还住在东杨小区，不是穷逼寄生虫是什么？” 童阳静静地问：“所以，给钱吗？” 富二代将脑袋偏到一边，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然而她不说话，这些狗腿子身上加起来也凑不出两百块。 童阳没有跟她们多费唇舌，默默遗憾自己亏了三百块，随后径直走向垃圾桶，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将盒子扔进垃圾桶，顺手提起值日生擦玻璃后剩下的半桶脏水，大步朝富二代和狗腿子走了过去。 “啊！！！”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童阳已经将脏水泼到了一名狗腿子身上，尖叫声瞬间响彻教室。 “你有病啊？！！”泼成落汤鸡的女生气得跳脚，发出尖锐爆鸣。 童阳提着剩下三分之二的脏水，期待地看了富二代一眼。 富二代僵着脸看她，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半步，“你、你想做什么？” 童阳看了看桶里的脏水，再看了看散落一地的书本，“三百。” “你想都别想……等等！！” 富二代嗤之以鼻的声音在童阳毫不迟疑将脏水捅提起来的时候，变得慌张又尖锐。 “不过就是踹倒了你的桌椅，太贵了吧！” 童阳想了想，“二百五，不能再少了。” 为了防止对方讨价还价，童阳特意补充了一句。 显然，富二代没少在童阳身上吃亏，尽管脸色铁青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三百块给她。 “谢谢配合，下次想玩随时欢迎。” 童阳放下脏水桶，从书包里翻找出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零钱给她。 富二代抬了抬下巴，让狗腿子将零钱收回去。 童阳任劳任怨地将倒了一地的桌椅以及书本全部捡起来，随后掏出两张卫生纸递给被她浇了脏水的狗腿子。 “谢谢配合，欢迎下次继续。” 狗腿子气得牙痒痒，骂了句神经病掉头离开了教室。 “大小姐移步，小心脏了衣服。”童阳收拾完了桌子才将水桶提回垃圾捅旁，路过富二代身边特意提醒道。 说实话，虽然富二代和狗腿子经常找她麻烦，但是富二代出手阔绰，如果不是实在没有时间，童阳也想给她当狗腿子。 大小姐憋青了脸，老早就觉得童阳脑子不正常，欺负她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反而觉得自己好像亏了什么，可是每一次都被童阳牵着鼻子走，到现在她都有一种在做慈善的感觉了。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霸凌同学很爽啊？明明憋屈死了！ 童阳回到位置上，将自己名正言顺获得的小费揣进口袋，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拿出手机进入“水友吃瓜007”群聊，仔细查看6月7号第三中学恐怖袭击案的受害者名单。 从第一张照片往下看，终于在第一排第七个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正是那位美貌与财力并存还乐善好施大小姐！ 大小姐正在郁闷，突然发现斜前方的童阳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仿佛……在看着一个行走的钱包？ 8 第八章 2024年6月3上午10:10分，高三以下年级前往操场进行课间操活动。 一般这种时候，童阳会利用二十五分钟课间快速刷一张数学试卷。 “诗语，三班那男的又来了。” 大小姐的其中一位狗腿子快速跑进教室，路过童阳位置不小心撞了下她的手肘，在试卷上划出一道长长痕迹。 童阳皱紧眉头，看在前两天大小姐给的二百五十块钱面子上，不打算计较，继续刷下一题。 楚诗语皱起精致的小脸，“他有病吧？又跑来干什么？” “诗语，你出来一下！” 教室后排窗口站着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男生，长相秀气，脸颊有些雀斑，红着脸喊了一声。 楚诗语无语地别开脸，对身边几位狗腿说：“我给你们两百块，把他弄走！” “啊？他脑子有问题，我不想跟他说话。” “我也是……他脸上雀斑好恶心……” 楚诗语趴在课桌上，用书挡住脸，正欲控诉几位狗腿子，面前突然伸来一只洁白手掌，她神情微怔，抬头向上看去，童阳兴致勃勃看着她，说道：“两百，我帮你弄走他。” 楚诗语“啊”一声，脑子宕机。 “诗语，我给你买了奶茶……” 楚诗语听见男生的声音浑身打了个寒颤，利索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票子，抽出其中两张放到童阳手中。 童阳接过票子一边往兜里揣，一边往外走，撂下一句：“等着。” 童阳走到后排窗前，抬手敲了敲窗框，“同学，马上就要高考，楚诗语同学压力比较大，请暂时不要打搅她可以吗？有什么事情高考之后再说吧。” 男生顶着通红的脸，手足无措地晃动视线，“对、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她成绩好跟我不一样，我没有打扰她的意思，更不是想让她和我、和我……” 童阳捏着兜里的钱，心情颇好，“没关系，楚诗语同学不会因此生气，你先回去吧。” 男生羞涩地点头，“那可以帮我把奶茶转交给她吗？” “没问题，拜拜。” 三言两语将男生打发走，童阳提着奶茶走到散财童子楚诗语面前，将东西放在她课桌上，“报告大小姐，任务已经完成，以后有需要还可以找我。” 楚诗语身边几个狗腿子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智障一样，愈发觉得童阳脑子不正常，可能真的穷疯了，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干。 “诗语我帮你丢了吧？” “好恶心，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b样，怎么好意思追你啊。” “听说他家穷得要命，校服都是捡的别人剩下，身上老是有一股味儿。” “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里面加什么东西？真无语。” “之前还说想和诗语考同一所大学？神经病，谁不知道三班成绩最差啊？想和诗语考同一所大学做梦吧？” “幸好马上就要高考了，不然一直被那种人缠上你也太可怜了吧。” …… 几位狗腿子旁若无人地嘲讽着，童阳回到座位上，余光看见窗外站着一道熟悉身影，愣了愣神，旋即回头看了楚诗语众人一眼。 楚诗语虽然没有出口附和，依旧在起哄声中丢了男生送的奶茶。 童阳耸了耸肩膀，没太放在心上，反正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午休时间，童阳带着几张化学试卷上了天台，坐在靠墙的位置刷题。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天台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童阳埋头奋笔疾书，淡淡开口：“上来吹风？” 来人脚步明显一愣，声音沙哑道：“你怎么在这里？” 童阳漫不经心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正是课间操时间给楚诗语送奶茶的眼镜男生。 他红着眼眶，一副颓唐模样，就算现在当着童阳的面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奇怪。 “写卷子，看不出来？”童阳反问道。 男生抿唇，别开脑袋转身就想离开。 “别走啊，学校就这一栋天台的门可以撬开，你想跳楼就当我不存在，这个高度下去肯定瞬间就死了，换了其他地方要是摔得半死不活那就糟了。”童阳语气波澜不惊，好像只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男生身体一僵，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喉咙逐渐有破碎的哽咽声传来。 童阳埋下头继续刷题，漫不经心道：“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在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死缠烂打就是错了。” “不过你也罪不至死吧。” 男生倒是不说话，一个劲儿地哭。 童阳自动屏蔽他的声音，刷题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男生哭声变得沙哑，打起嗝来，断断续续道：“谢谢你……” 童阳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谢我什么？你自己突然哭了，又突然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生眼眶依旧泛红，神情却轻松不少，“童阳，你从没想过死吗？我总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有钱的人、优秀的人，而我过得那么糟糕，被人看不起，被人嘲讽，连一件校服都是别人穿剩下的。” “没有。”童阳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为什么要死？” “我也想像你一样……” “想的话，就努力那样做。” 童阳做完最后一道大题，满意地看着密密麻麻字迹的卷子，“我写完了，你走不走？这门是我撬开的，等我重新把门锁上你再自己撬开？” 男生窘迫地笑了一下，“对不起，我觉得哭出来之后好多了。” 童阳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念道：“我做了一份高考押题卷，数学的，你要的话可以卖给你。” 男生顿了顿，弱弱地问：“多少钱？” 童阳思忖片刻，问道：“你有多少钱？” 男生红着脸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我只有七块钱。” 童阳从他手里抽出五张零钱，“五块，成交，具体能不能押对题型我不负责。” “谢谢……” 童阳朝他摆了摆手，把钱塞进口袋，盘算自己这几天统共赚了多少钱，够不够童乐这个月的伙食费。 “我先走了，记得锁门，下午自己找我拿押题卷。” “我知道了。” 童阳伸着懒腰离开了天台，俗话说良言难劝该死鬼，她只是换个地方重新刷题，顺便赚了点外快，至于剩下的事情她就管不着了。 午休过后，第一节上课前，男生来找童阳拿了押题卷。 楚诗语看到男生出现下意识绷紧背脊，直到发现他找的人是童阳才松了口气。 童阳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把东西给他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下午第四节自习课，班主任让他们自己在教室复习，童阳照常刷卷子。 放学后，她起身前往食堂，走到楼下突然听到周围传来惊呼声。 “啊！！！” “有人要跳楼了！” “小心！快让开！” “我的天啊！” 童阳脚步微顿，抬头向上看去，一道身影背对着众人坐在天台边上的小阳台外。 那人肩膀颤抖，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往后倒了下去，身体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向地面，“砰”的一声，摔在距离童阳两米远的地方，飞溅血液打湿了她的衣服，甚至脸上都溅了几滴粘稠鲜血。 童阳怔愣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四肢扭曲的身体，鲜血从他身下如同河流一般向四周流淌，大腿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扭曲，森白腿骨戳破血淋淋的皮肤，脖子几乎被摔断，只留下连接肩膀的一层皮肉，破碎的眼镜片扎破他的眼球，污水掺杂血水在脸上流淌。 身边传来惊恐的尖叫声，童阳沉默地看着血腥至极的场景，母庸质疑，男生已经当场死亡。 数秒后，童阳脱下校服外套，上前两步盖住男生的上半身，随后被一只手拉住胳膊拽到几米远处。 “童阳，你没事吧？别看、别害怕……” 童阳仿佛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天台。 2024年6月3日第三中学学生跳楼自鲨事件，或许她应该纠正一点。 不是跳楼自鲨事件，而是他杀坠亡案件。 她看到了，男生是被一双手推下来的。 9 第九章 “童阳！你要去哪里？” 童阳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裹着触目惊心的鲜血跑进楼道，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向天台靠近。 这栋楼几乎都是高三生，正值下午第四节放学，大部分学生都在向下走准备前往食堂，童阳无视众人惊愕的神情，穿梭在逆行的人群中，神情紧紧绷起。 楼道中的学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见童阳浑身鲜血惊恐地将路让开，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天台。 “砰！”童阳踹开天台的铁门，大步跨了进去。 来时跑得太快，呼吸十分不匀，她站在空荡的天台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童阳咬着牙关，心里清楚将男生推下天台的凶手肯定早已离开，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可是依旧觉得十分不甘。 如果和新闻报道一样，他是跳楼自鲨，童阳绝对不会再为他浪费一丝精力，可偏偏不是！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一瞬间将他从阳台推下来的那双手！ 是谁？会不会和杀害自己的凶手是同一种人？ 童阳走到天台边，看到地上散落着不久前自己交给他的押题试卷，上面有些被红笔标注过的痕迹。 “童阳！你做什么？赶紧给我过来！” 匆匆赶到的班主任看到她站在男生坠楼的地方，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 “你没事吧？别害怕，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那么近距离地接触死亡现场，班主任显然以为她被吓傻了。 班主任姓杨，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女人。 “杨老师，他是被人推下去的。”童阳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语气平静，“我看见了。” 班主任神色一怔，脸上出现片刻的惊愕，随后抱着她往下走，“没事、没事，学校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了，我们先去换身衣服吧。” 学校紧急组织所有学生回到教室，童阳被班主任带到寝室换上干净的衣服，等她们重新回到教学楼的时候，警察和法医已经赶到，无需探查情况就清楚男生已经当场毙命，没有再施救的必要了。 天色暗沉，教学楼灯光明亮，却是鸦雀无声。 所有教室门窗紧闭，窗帘严丝合缝地拉起，神色慌张的校领导和老师匆忙地穿梭在走廊上。 “通知学生家长了吗？” “电话没有打通，警察那边已经派人去找了。” “尽快吧。” “明白。” 两名警察提着黄色裹尸袋从童阳身边经过，沉甸甸的重量让裹尸袋几乎垂在地上，让她想起了对方惨烈的死状。 教学楼下，几位警察在小声讨论什么，几位警察沉默地前往天台查看情况，几名工作人员拿来水管和水枪冲洗地上血迹，校长让所有班主任联系学生家长马上到学校来接孩子回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相当严肃。 “李警官，她就是近距离看到现场的学生，童阳。” 李警官看起来三四十岁，长相严肃不怒自威，在看见童阳时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童阳脸色有些苍白，神情还算镇静，摇头道：“李警官，我看到是有人把他推下来的。” 李警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们已经调取了学校的监控，之后的事你不用在意，交给我们警察就好了。” 童阳抿唇，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让父母来接你回家吧，回去洗个热水澡，让亲人陪着好好休息，后续可能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 童阳道：“我没事，现在就可以配合你们。” “这……”李警官犹豫地看了校长一眼，如果这起坠亡事件属于他杀案件，童阳作为唯一目击者立刻回警局录口供比较好，但是考虑到对方年纪小，而且马上面临高考还是尽量不要影响到心情，除她以外看到死亡现场的其他学生都已经被接回家或者带去做心理干预了。 校长认得童阳，同样不希望她受到这件事的影响，迟疑道：“童阳，你还是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别因为……” “我父母死了，家里没人。”童阳垂眸，声色平平。 李警官愣了愣神，没再坚持，拍了拍她的肩膀，“那行，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时间太晚就在警局休息吧。” 童阳在班主任的陪同下前往警局录口供，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晚上看到的那双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李警官则在隔壁房间查看监控。 录完口供后，童阳坐在休息室，班主任给她接了杯热水。 “警察把楚诗语也带过来，怀疑和她有关。”班主任叹息道。 闻言，童阳抿唇，没说话。 不一会儿，楚诗语从审讯室出来，进入了休息室。 她像是受到惊吓，红着眼睛泫然欲泣。 “我、我不喜欢他，可是我没想过他会死……”楚诗语看到童阳，忽然哽咽了出来。 就算平时再调皮任性，终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估计早就吓傻了。 “他是不是因为我才跳楼的？他怎么……我跟他说过不喜欢的……”楚诗语无助地哽咽着，“如果我对他的态度好一点是不是就……就不会……” “他是被人推下来的，与你无关。” 童阳神色复杂，解释了一句就没再说话。 楚诗语有直接不在场证据，录完口供后就被父母接回了家。 等待监控结果期间，休息室外来了一对穿着朴实的夫妇，隔着透明的玻璃墙，童阳看到他们着急地询问着什么，得到警察回复后瞬间崩溃，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相拥而泣。 即使听不见声音，依旧能够想象得到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声。 几位警察红着眼睛将他们搀扶到另外一间休息室，童阳沉默地看着他们佝偻的背影，班主任叹息一声，将她搂进怀里，安慰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不多时，李警官神情肃穆地走进休息室。 “怎么样？查到是谁了吗？”童阳直勾勾看着对方，语气稍显急促。 李警官示意她冷静，随后在对面坐下，问道：“同学，你确定看到有人将死者孙业推下楼吗？” 童阳怔怔看着李警官，“是，我确定。” 李警官深深看她一眼，说道：“抱歉，我们查看了中午一点五十你们离开天台后，五楼楼道里所有的监控，直到傍晚五点四十二分死者独自坠亡前，除死者以外没有任何人进入天台。也就是说，死者孙业在天台坠亡时，身边没有其他任何人。” “是吗。”童阳喃喃道，神情平静，似乎并未过多意外。 她想到了凭空出现和凭空消失的几起杀人案的凶手，或许孙业坠楼就是一起类似案件，只不过被有意制造成了意外事件。 “你当时看到的那双手，应该只是大脑受到刺激后产生的记忆错乱，我们已经安排了专业的心理干预师，稍后你跟他聊一聊吧。” 班主任替童阳道了谢，送李警官离开了休息室。 “童阳，你别想太多，或许就是看错了。”回到她身边，班主任哑着声音安慰道。 童阳沉默点头，心中却并不如此以为，她不相信自己会看错，当时她没有因为血腥的画面受到刺激，自然不会产生什么记忆错乱。 既然楼道监控里没有看到凶手，说明凶手就只是出现在了天台，先凭空出现再凭空消失，和她遇到的女人一模一样。 可是那晚她明确感觉到女人已经被她杀死，也就是说，这些相似的事件并不是同一人所为，而是这些“人”或许互相认识，又或许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平行时空吗？ 她进入了创建时间在两年后的群聊，代表时间并不是不可逆或不可相交，5月28号凌晨她两次进入时间循环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是，时间循环的契机是什么？锚点又是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进入时间循环？为什么她的时间与未来的时间可以重合？ 如果找点契机和锚点，是不是就能主动进入时间循环呢？ 前两次进入循环的契机是死亡，锚点则是回到十分钟前。 只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死亡后她还会不会进入时间循环，童阳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做实验。 万一，除了死亡还有其他的契机吗？ 第一次进入循环时，童阳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己被杀死了；第二次进入循环时，她并未感觉到死亡降临，只是放松身心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回到了死亡时间十分钟前……濒死或者深度昏迷状态？ “童阳同学，心理干预师到了。” 童阳回过神来，跟着一位警察走进了心理诊疗室。 “请坐。”心理医生是一位年轻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黑边眼镜，礼貌地朝童阳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等其他人离开后诊疗室后，心理医生温和地笑了笑，问道：“饿不饿？吃东西了吗？” 童阳看着眼前的心理医生，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不可能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做实验，但是如果只是进入深度昏迷的状态呢？ 或许没什么用，但是这对童阳而言，同样没有任何损失。 如果真的可以进入时间循环，也只是回到十分钟之前，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但是，如果行得通，她就算掌握了一点主动权，毕竟六月七号的恐怖袭击案马上就要来临了。 沉思片刻，童阳抬头问道： “医生，你会催眠吗？” 10 第十章 心理医生走到窗前，拉起百叶窗，点燃一根蜡烛，将室内灯光关闭。 童阳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喝了半杯温水，神情已经有些困顿。 “同学，你想清楚了？经过催眠进入深度睡眠，就无法通过自己苏醒，虽然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但是我通常不会建议病人这样做。” “没关系，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觉，麻烦明天早上再叫醒我。”童阳道。 心理医生点了点头，将柔软烛火放在她身边，温柔地将手放在她的太阳穴，轻轻按压，“把眼睛闭上吧。” 童阳顺着他的话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身上疲惫紧张的肌肉随着他的按压动作逐渐放松。 如果循环能够成功不过是回到十分钟之前，如果循环没能成功她就只是好好睡了一觉。 “你还记得第一次看清妈妈样子的时候吗？” “仔细回忆一下，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我们记忆里都有许多难以忘怀的片段，好的部分，坏的部分，你清楚地知道它们发生在过去，可是，你还能记得其中的细节吗？” “身边有什么东西？有人在跟你说话吗？有光源吗？或者，放平呼吸，想象得到当时的气味吗？” “仔细去描绘当时的细节，努力沉浸，你会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 催眠花费的时间比童阳想象中长一点，在昏暗温暖的环境中，医生温和的声音带她走向自己的记忆深处，发掘那些早就被遗忘在过去的片段，抽丝剥茧般让她体会当时的情景。 童阳以为自己最印象深刻的记忆会是父母死亡时的画面，可是她的大脑不由自主走进了弟弟童乐出生时的记忆。 肥嘟嘟的脸颊，明亮的眼眸，小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指，眼中充满未知和好奇，丝毫不清楚自己降生的家庭多么糟糕。 童阳意识沉浸在过去，不知不觉深深睡了过去。 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体堕入虚无。 “童阳，身体不舒服吗？” 朦胧之间，童阳感觉有人在轻轻摇晃她的身体，微微睁开眼睛，一道强烈光线照射而来，令她不适地皱起眉头，撑起脑袋。 映入眼帘是班主任熟悉且略带担忧的脸。 “怎么睡着了？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家休息，知道吗？” 童阳目光怔愣，手臂贴着桌面传来冰凉触感，写满算式的草稿纸被压皱，只剩一点笔芯的笔杆滚到课桌边缘，耳边时而传来纸张摩擦声，窗帘被微风吹动，荡出些许涟漪。 眼前画面清晰而真切，她意识到，自己回到了教室。 窗外太阳尚未落下，黑板上方悬挂的钟表时间显示在五点三十二。 她……成功了？ 童阳神情充满迷茫，就算无法自主醒来的深度睡眠可以进入循环，时间不是应该在十分钟前吗？为什么现在是白天？ “童阳，还有几分钟时间，你不舒服就早点放学吧。” “放学？”童阳喃喃道。 五点三十二？距离放学还有八分钟。 童阳猛地抬头看向黑板上的高考天数倒计时，时间还剩下四天，现在是六月三号下午五点三十二分，距离孙业坠亡的五点四十二分还有十分钟！ 时间循环不是让她回到十分钟前，而是像之前一样回到死亡时间点的十分钟前！ “不好意思老师，我先走了！” 没等班主任回应，童阳迅速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如果孙业的确是自鲨身亡，童阳不会对他的死感到惋惜，可是他并非自鲨，而是和她遇见的凶手一样，来历极其诡异，既然有机会改变过去，也能顺势揭开凶手的真面目，童阳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她一路疾驰跑到高三三班教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对老师说：“抱歉，我找一下三班的孙业。” 老师诧异看她一眼，说道：“孙业？他第四节课请假了。” 童阳心头一沉，说了声谢谢后，径直离开前往天台。 童阳奔走在空荡的楼道间，匆忙脚步声叮叮咚咚响起，来到顶楼后她走到铁门前，这道门的锁芯早就坏了，只要用钥匙轻轻一捅就能打开。 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童阳正要推门而入，突然感觉到一股阻力，低头一看，有人从里面将门用椅子腿抵住了。 “孙业？你在里面吗？” 童阳用力拍了拍铁门，透过铁门的缝隙往里看去，“孙业！你在不在？” 半晌没有听见回应，童阳低骂一声，孙业没在教室里，死亡时间是五点四十二分，他至少在放学之前就会来到天台，但是现在天台的门被人从里面卡住，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孙业在里面，要么杀害孙业的凶手在里面。 “孙业！开门！” 时间距离放学应该只剩几分钟，孙业极有可能早就前往天台，为什么要将门堵住？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童阳后退几步再猛地冲上前，一脚踹在铁门上，发出巨大声响后铁门开始松动，力的相互作用震得童阳大腿发麻，就在她退后几步准备继续踹过去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后，惊讶地看着她。 “童阳？你怎么在这里？” 孙业戴着厚厚的眼镜，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红，双手紧张地揪着衣角，眼神飘忽看向这右后方，很明显，天台除了他还有其他人。 “开门。”童阳走到门前，脸色阴沉难看。 孙业被吓了一跳，上前半步将卡住铁门的凳子腿抽出来，慌张问道：“怎么了？” 童阳走进门内，二话不说将他踹开，没留什么力道，孙业一脸懵逼地被踹到地上。 她走到天台中间，顺着孙业适才的目光看过去，护栏边背对他们站着一个穿着校服身材纤细的女生。 她弯腰趴在护栏上，皮肤颜色过于苍白，弯着一条小腿，脚尖抵着地面，头发大概到背心位置，额，柔顺地披在肩头，黑色头发和白色校服以及白纸一般的肤色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有种介于黑白画面之间的诡异感。 “你是谁？” 童阳没有贸然接近，李警官看过的监控中除了孙业没有别人前往天台，也就是说眼前的女生至少不是经过楼道上来，可是除了楼道还有什么其他寻常人可以做到的方式前往这里？ 孙业急忙解释道：“她是诗语的朋友，我们只是聊一聊……” “闭嘴。”童阳横他一眼，“我不关心你们聊什么。” “楚诗语的朋友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吗？” 女生发出两声低低嗤笑，脚尖轻轻踢着栏杆，皮肤上青紫色血管若隐若现，声音森冷非常，“这位同学，我们聊得正开心呢。” “童阳……” “闭嘴。” 孙业正欲开口说话，被童阳一声骂了回去。 女生缓缓回过头来，头发散在肩上，脸颊遍布伤疤，几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皮肤，眼睛被伤痕挤压得只剩下一条缝隙，嘴唇附近皮肤裂开一道小口，露出几颗牙齿和牙龈，脖子缠绕着渗血的纱布。 看到并肩而立童阳二人时，她抬起手烦躁地抓着手臂皮肤，直到抓出深深血迹依旧没有停止，指甲缝隙里全是干涸的血污。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不嫌弃我的长相，马上就能杀死他了！” “好烦啊！烦死了！怎么不去死啊？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男人都是垃圾、贱种！你们喜新厌旧，只喜欢漂亮的皮囊……该死啊！真该死！” 童阳斜了一眼吓得瘫坐在地上的孙业，说道：“垃圾，惹人家伤心了。” “上去抱一抱？” 孙业吓得脸色煞白，“她怎么……” 女生听到童阳的话，癫狂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狭窄的眼睛缝隙里闪烁着欣喜和希冀，朝孙业伸出鲜血淋漓的双手。 “抱？” 童阳一脚将他踹到女生面前，近距离面对那张恐怖诡异的脸，孙业惊惧地睁大眼睛，跪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 “抱啊。” 11 第十一章 鲜血密密麻麻滴落在地上，孙业面无人色，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她、她怎么……”他牙关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到孙业退缩的动作，女生希冀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抬在半空的手垂下去，血液沿着指尖如雨水滚落。 与此同时，下课铃声响起。 女生忽然用双手捂住脸，鲜红液染红伤痕交错的脸，发出几声无意义的闷笑，“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她仰起上身，指甲不安地在脸上抓挠，直到皮肤浮现丝丝血迹，摇晃身体走到孙业面前，手指拉扯着下眼皮露出浑浊的眼睛，弯下腰瞪视着他。 孙业睁大眼睛屏住呼吸，身体仿佛被定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你不是想了解楚诗语的喜好吗？你坐上去，我会全部告诉你。”女生指着天台边缘外的阳台，循循善诱一般，压低声音蛊惑着孙业。 “你不想变得更优秀吗？坐上去，我会帮你。” 一滴鲜血滴在他的眼镜上，眼前仿佛被血雾糊住。 “我……”孙业懵了，神情怔愣。 女生几乎把脸凑到他的鼻尖，声音沉了下来：“还是说，你没有那么喜欢楚诗语？” 此时，距离孙业坠楼身亡还有两分钟。 童阳从书包里拿出螺丝刀，脱下外套和书包一起仍在地上。 “孙业，我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付出。所以，这笔账你得记下来，以后拼命赚钱来还我。” 童阳走到两人面前，垂眸盯着女生可怖的脸，问道：“你们来自于哪里？” 女生裂开嘴露出笑来，“你替我杀了他，我就告诉你。” “和时间循环有没有关系？” 女生歪着脑袋，扭曲的五官透露一丝邪恶，“时间循环……你猜一猜呢？” 童阳盯着她看了数秒，说道：“也就是说，和时间循环有一定的关系，但你不肯告诉我是吗？” 女生嗤嗤笑了起来，“谁知道呢？你很好奇嘛？怎么办呢？我一点都不想告诉你。” 童阳拿起手里的螺丝刀，比起美工刀和其他一些锋利的武器，她莫名觉得这东西更趁手，“大概两分钟后你就会消失，对吧？” 女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然而还未看清她的动作，十字形的螺丝刀尖端已经朝眼睛扎了下来。 眼前画面忽然变暗，像是被人蒙住了一只眼睛，温热液体沿着脸颊流淌而下，左眼压着沉甸甸的东西。 女生疑惑地垂下头，左眼有什么东西跟着轻微摇晃，一道身影逼近，她下意识抬起眸子，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女握住她左眼上的东西，用力将其拔了出来。 鲜血和模糊不清的血肉被连带着扯了出来，粘稠地沾到衣服上。 这时，她才看清对方手里握着一把被鲜血染红的螺丝刀。 孙业已经完全被这一幕吓傻了，呆呆地看着童阳，肩膀小幅度颤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奈何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血腥的画面，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童阳更可怕还是被她捅穿眼睛的女生更可怕。 “你……在做什么？”女生呆怔地看着她，语气迟疑。 童阳大步走到孙业身边，将染了血的螺丝刀在他衣服上擦拭干净，随后回答道：“既然你不是这世界上的东西，就算杀了你也无所谓吧？” 女生怔愣伸出手，接住自己脸上如同雨滴流淌的鲜血，难以置信地歪着脑袋，喃喃道：“你敢杀我？” 童阳嗤笑一声，“不要小瞧了高三牲的怨气啊，不是你们先找我麻烦的吗？六月七号会发生的事情，也和你们脱不了干系吧？” 女生处于震惊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好似并未感觉到疼痛，“你要杀我……我可是你们的同学啊？” “是吗？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同学。” 女生震惊的表情逐渐被强烈愤怒代替，她绷紧唇线，眼神怨毒，张牙舞爪朝孙业扑了过去，手指死死揪住他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妈的！妈的！妈的！去死！去死！去死！” “贱种！全部去死！” 孙业像是受到巨大冲击，目光呆滞地任由她将自己提到天台边，身体被死死按在栏杆上。 “不是说喜欢吗？就不能为她去死吗？” “垃圾！贱种！该死！” 女生神情癫狂地将他往外推，孙业不知是不是傻了，竟然完全没有反抗动作。 童阳从背后狠狠捅了女生一刀，可是并没能阻止她行为，就像那晚入室抢劫的凶手一样，眼里只有孙业一个人，不将他置于死地誓不罢休。 “孙业！” 眼看孙业就要被推出栏杆，滚到外面的小平台上，童阳发出一声怒喝，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用力将他往回拉，这时才发现孙业瞳孔失去焦距，整个人几乎没有意识。 “滚开！” 女生重重一掌推开童阳，龇牙咧嘴地威胁道：“他死了就会轮到你！任何妨碍我的人都得死！” “该死的是你！” 童阳牙关一紧，孙业被推到外面的小平台一定会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候引起骚乱必定和她脱不了干系，如果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女生再消失，自己就是造成孙业坠楼的罪魁祸首！ 童阳低骂一声，抽出刺进女生背后的螺丝刀，一手拽着孙业的衣领，一手将螺丝刀从下颚刺向女生的脑袋。 只听“噗嗤”一声，温热鲜血飞溅到她脸上，女生惊愕地睁大眼睛，捂着下巴仓惶地倒退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童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鲜血瞬间打湿了周围的地面。 童阳无暇顾及，这种程度的伤害她必死无疑，弯腰抓住孙业的胳膊，将他从栏杆上摔在地面。 孙业脸色煞白，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浑身颤抖，瞳孔大睁却没有任何焦距，像是意识被禁锢在什么地方。 童阳蹙眉看了一眼，照着他的脸重重扇了两巴掌，依旧没有反应。 见状，她没有浪费时间，转头看向跪在地上怒目圆睁的女生，伤口可怖，鲜血像一盆水浇在她身上。 “你敢杀我……” 童阳照着她的肩膀踢了一脚，骂道：“我为什么不敢？你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力大无穷的怪物，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吗？” 女生目眦尽裂，一只眼被鲜血糊满，另一只眼怨毒无比，死死盯着童阳，身体逐渐失去生息，向后倒了过去。 同时，地上属于她的血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童阳不禁松了口气，要是尸体不会消失那可就糟糕了。 “啊！！！” 就在这里，身后忽然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童阳回头看去，孙业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来，瞳孔逐渐恢复清明，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衣服，身体不可抑制地发出颤栗。 “怎么样？” 童阳抬手擦了擦满脸血污，走到孙业面前问道。 孙业听见声音怔愣抬起头，眼镜早已在拉扯过程中摔得四分五裂，脸颊两道清晰的泪痕，像是经历过巨大冲击，眼神充满深深的恐惧。 直到看清童阳脏污的脸，孙业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说：“我、我死了！我被人从楼上推下去……” 童阳诧异挑起眉头，侧开身指了指不远处地上还未完全消失的尸体，“被她？” 孙业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过于血腥的画面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瞬间全部想了起来。 “童阳……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死了！就、就在你面前……被推下去！为什么会……” “正愁怎么让你记起来报答我呢，你还记得就好。” 童阳嫌恶地看了眼自己浑身的血迹，漫不经心道：“没错，你坠楼死了，就在我面前，脑浆都摔出来了。你父母到警局得知你的死讯，哭得很伤心，我阴差阳错回到你死前的十分钟，为了让你以后拼命赚钱报答我，顺便问一问这些人到底来自哪里，所以选择救了你。” “明白了吗？” 孙业怔愣地摇头，她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可是自己死亡时的情形历历在目，绝对不可能是幻觉，甚至觉得这才是自己死后产生的幻觉。 童阳不耐烦地“啧”一声，大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清脆声音伴随着火辣辣剧痛在脸颊烧起，孙业用力睁大眼睛，“不是梦？” “别废话。” 孙业摸着滚烫的脸颊，“那你刚才跟她说的时间循环……” “你不是记得吗？”童阳无语，“因为时间循环我才能回到你死前的十分钟。” “我救了你，所以以后你要做牛做马报答我，现在明白了吗？” 孙业怔怔点头，“明、明白了，那她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坐牢……” “不会，她不是人。”停顿片刻，童阳接着说，“至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孙业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对童阳而言她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休息过，干脆抓过书包贴着墙坐下来，“等她尸体完全消失之后再离开。” 孙业捡起地上摔碎的眼镜，终于看清女生的身体正在缓缓消失。 童阳进入“水友吃瓜007”群聊，艾特了几位群成员，问道：【2024年6月3号的自鲨事件还在吗？】 【嗯？？？】 【我去瞅瞅】 【我还没有完全接受你来自于2024年的设定呜呜呜救救我】 【没了！这条新闻又没了！】 【卧槽？真没了！】 【姐姐，你又做什么了？】 学习是为了搞钱：【你猜】 【快快快别买关子】 【求求了！】 【让我见见世面呜呜呜】 【给我无聊的生活一点刺激吧姐姐】 童阳想了想，对着还未消失的尸体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12 第十二章 【？？？】 【？？？？？】 【我靠！！！姐姐你牛掰！！！】 【完了！你是不是要坐牢了？】 【快点！在你进局子之前买一注彩票我们平分！】 【等等嗷，我去搜一搜有没有寒门天才童阳进局子的新闻】 【但是这和自鲨案有什么关系？】 学习是为了搞钱：【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卧槽！！！！】 【卧槽？？？？】 【被人推下去的？？】 【太可怕了吧？】 【当事人呢？】 童阳又对着孙业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学习是为了搞钱：【凶手和之前一样，凭空消失没有被监控记录，杀完人之后又凭空消失，所以没有人知道是他杀事件】 【眼镜哥哥都吓懵了】 【所以你还是没有袖手旁观啊】 【我姐嘴硬心软啧啧】 【那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学习是为了搞钱：【问了，不肯说，但是我有一个想法】 【说来听听】 【（放个耳朵】 学习是为了搞钱：【我进入了创建在两年后的群聊，代表我的时间在某种程度上和两年后你们的时间重叠了。按理来说，过去与未来的时间绝对不可能重合，既然我的时间可以通过吃瓜群和你们重合，那么其他人也可以通过其他方法来与我的时间重合】 【默默扣出一个问号（不好意思啊学霸，我没脑子】 【感觉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可不可以解释得笼统一点？什么你的时间我们的时间，我要被绕晕了】 【你的意思是凶手来自不同的时间？】 【我靠，越来越玄幻了】 学习是为了搞钱：【杀害我的凶手和七年前去世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再加上离奇的出现和消失，我怀疑他们来自于不同的时间或者……不同的空间】 【多元宇宙？平行时空？】 【卧槽！好惊悚，平行时空的猎杀？】 【我曾经看到过一个理论，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两个已知的智慧文明，否则战争绝对不可避免，直到其中一方被完全消灭为止】 【如果人类真的在宇宙中发现了其他智慧文明，那就太可怕了】 【可是海洋里不可能只有一条鱼，除非它生活在被人圈养的鱼缸】 【我一直觉得多元宇宙论很可怕……】 学习是为了搞钱：【世界上已知的智慧文明只有人类仅仅是因为人类只发现了自己，而对于其他事物一无所知。比如我们的时间重叠，以现在的科学水平来说绝对无法解释，如果他们来自于其他时间或者平行时空，就代表在人类发现他们之前，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卧槽……】 【救命，我想退群了】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牲，救救孩子】 【我们直接报警吧？让警察叔叔和国家来处理】 【那世界就会大乱套，而且童阳反杀凶手后只有我们几个还记得关于她的新闻，说明除我们以外其他人的记忆都会被抹除，到时候我们可能会被抓进精神病医院】 【如果真的存在平行时空，怎么证明我们来自于同一个时空呢】 群里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学习是为了搞钱：【你们所在的时空会因为我的行为发生变化，已经说明我们生活在同一个空间不同的时间，但是未来就不清楚了。】 【呜呜呜我好害怕但是又好激动】 【也就是说面包店杀人案、童阳死亡案、第三中学坠楼以及即将发生的第三中学恐怖袭击案的凶手，全都来自于另一个时间或者空间？所以他们可以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 学习是为了搞钱：【嗯，大概死后的尸体也会在三分钟之内消失】 【所以童姐不会坐牢？】 【对方根本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理解为怪物入侵者比较好吧？】 【那就没有心理压力了，童姐干得漂亮！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学习是为了搞钱：【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比前面的话更可怕】 【说来听听】 【（放个耳朵】 【尸体我都看见了，多元宇宙论也在接受了，还有什么能够吓到我！】 学习是为了搞钱：【以眼镜哥坠楼死亡为例子，你们没有什么感想吗？】 【什么感想？入侵者真恶毒！居然去猎杀高三牲】 【有道理，我要是在高考前被嘎，怨气一定可以化为厉鬼报复全世界】 【童姐说的感想是指哪方面？】 学习是为了搞钱：【面包店杀人案、我的死……与这起事件的不同。】 【不同？】 【什么不同啊？不就是监控没抓到凶手被定性成了自鲨事件？】 【对不起我没脑子，姐姐直说吧】 学习是为了搞钱：【啧】 【（我是猪队友】 【（我是猪队友】 【（我是猪队友】 【（我是猪队友】 学习是为了搞钱：【因为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被定性为自鲨事件，那这几年发生的其他自鲨事件和意外事故呢？有没有可能也是他杀？被发现成为无头公案的事件才是真正极少的一部分？】 【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鸡皮疙瘩一下就立起来了】 【我错了……这太他妈恐怖了吧？！】 【药丸，大白天感觉周围阴森森的】 【我真的要退群了……】 【（抱着我推，他要是能从二次元跳出来谁来了都得死！】 童阳依旧没有将自己可以进入时间循环的事情告诉他们，虽然他们或多或少帮助了自己，但是童阳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们。 【童姐，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入侵者和童姐没有关系，能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就不错了】 【童姐你千万别圣母啊，不可能拯救所有人的！】 【（抽根烟，小说圣母看多了，总感觉童姐也要化身正义大使拯救世界】 【别啊！我感觉这事没完，童姐千万不要嘎，你要是嘎了感觉我们都得完】 学习是为了搞钱：【我不是傻逼，完成高考，力所能及，有钱的给我钱，没钱的当牛做马赚钱给我钱，勉强可以一试】 【这样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以赚钱，可以救人，还可以顺便拯救世界，一举三得啊！】 【但是童姐小心一点，别被嘎了】 学习是为了搞钱：【作为计划的启动资金，v我五十请我和第二事件受害者吃顿午饭吧，饿了】 【我靠，难怪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你居然还吃得下饭】 【我是及川彻的狗向学习是为了搞钱转账50并留言：童姐，以后我就是你的第一狗腿子】 【二次元的钱真好骗，万一是骗子呢！】 童阳毫不客气地接收了转账，并说：【帮我查一下六月七号恐怖袭击案有没有变动】 蝴蝶效应这东西说不清楚，万一因此解决了一桩麻烦事倒也不错。 “缓过来了吗？”童阳瞥了眼身边战战兢兢的男生。 孙业狠狠摇头，“太可怕了……” 天台上女生的尸体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连同地上斑驳的血迹以及童阳身上的血迹全部蒸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可是现实留下的痕迹可以消失，内心产生的恐惧却完全没办法一起消失。 更何况孙业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被人从六楼推下一命呜呼，莫名睁开眼又回到死亡之前，眼睁睁看着童阳将凶手捅死，再眼睁睁看着凶手一点一点从地上消失，对于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正常人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童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死了，我回到过去救了你，现在你欠我一条命，以后需要拼命赚很多钱来还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不知情的人，否则我会利用时间循环回到你说出口之前杀了你，明白了吗？” 孙业好像有点害怕童阳，往后缩了缩脖子，嗡声道：“我明白了……” “你大概要多少钱啊？”孙业小心翼翼问道。 童阳上下瞥他一眼，“因为是第一次，给你个友情价，两万，没有利息，高中毕业十年之内必须还给我，接受分期付款。” “哦……”孙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慢吞吞从口袋里摸出五毛零钱，“我买了一支笔，只剩五毛了，先给你，可、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爸妈？以后我一定会赚钱还你。” 童阳白他一眼，把五毛钱接过来，点进手机备忘录，记录：孙业负两万，已还五毛，剩余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零五毛。 “在还完钱期间，你要当牛做马对我言听计从，我会酌情给你减免欠款。” “真的？”孙业眼神一亮，“我一定会的！” “走吧，去吃饭。” “我没钱……” “请你。” 童阳背着书包起身，手机“叮咚”几声收到了群消息。 孙业跟在她身后，依旧有些惴惴不安，问道：“童阳，我以后不会遇到这种事了吧？太可怕了。” 童阳没回答，点开群消息。 【那什么……感觉有点对不起眼镜哥，六月七号恐怖袭击案的受害者名单多了一个人】 【图片.jpg】 【唉】 “童阳，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没机会参加高考，父母一定会伤心死。” 童阳轻轻一笑，“别高兴得太早。” 她将手机翻过来，举到孙业面前。 “你看，六月七号的死亡名单上，楚诗语旁边那人是不是你？” 13 第十三章 2024年6月4日，遥城老城区第三中学进行高考前最后一次放假。 第三中学将作为老城区唯二的高考点，6月7日当天本校考生需带上考试所需资料，与父母报备后考试期间留宿学校，直到第二天高考结束才能离开。 第三中学历年高考都是如此，高考期间要求本校考生在学校住宿，以便节省时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生活用品以及食水方面全部由学校提供，可以凭本校学生卡免费领取。 【童姐，明天就是6月7号，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啊啊啊搞得我好紧张，比我自己高考还紧张】 【我搜了好多新闻，都没有具体描述这次恐怖袭击案的具体情况，论坛说有非自然力量所以案件内容被国家全面封锁了】 【童姐保重啊……这两天我一定蹲在电脑面前实时搜索新闻变化】 【童姐保重！】 童阳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翻看吃瓜群里发来的消息。 这两天她拜托群友查了查恐怖袭击案的细节，可惜除了死亡名单外没有任何有用信息，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翌日七点，童阳带上所有考试资料和文具提前赶到学校，找到学校分配的宿舍后，前往高考考场。 如她所料，学校周围每隔两米站着一位执勤警察，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家长将考生送到门口后止步，由警察和执勤老师验证身份检查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后才能进入学校。 学校内依旧有不少执勤警察巡逻，每间考场门口都有老师检查学生身上有无违禁物品，任何电子设备就连手表和笔袋都不能携带，书包以及杂物必须放在考场门外的架子上，离开考场时才能取回。 童阳所在的考场是1209，在南面教学楼的第三层，门口执勤老师按照惯例检查她身上是否携带违禁物品。 “刘老师。”童阳笑吟吟跟对方打招呼，好巧不巧遇到了初中时的任课老师，她自小成绩就好，和所有任课老师关系都相当不错。 刘老师大概昨夜没有休息好，脸色和嘴唇十分苍白，抬眸看她一眼，目光无神，面无表情道：“进去。” 童阳神色微顿，中年男人眼底微微浮现青色，皮肤白得像一张纸，好像生过一场大病似的，不过她没想太多，进入考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由于就在本校考试，遇到同校生的几率比较大，来来往往她看到三四张熟悉的面孔。 “童阳？”楚诗语坐在童阳正前方，中间相隔两个位置。 童阳瞄她一眼，没应答，现在对方还不是她的金主爸爸。 “童姐！” 刚走进教室的孙业看到她双眼一亮，招了招手。 楚诗语听见孙业的声音，脸色顿时像吞了只苍蝇，默默回头坐在自己位置上一声不吭。 童阳没有搭理两人，神情略微显得凝重，眼神在教室里巡视一圈，心底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教室从左到右一共放置了四列课桌，前三列每一列分为八行，靠近门口那一列分为九行，三八二十四，二十四加九，考场里一共有三十三个位置，每个位置对应一个考生，就是有三十三个考生。 在孙业坠亡前，恐怖袭击案死亡名单一共是三十二个人，在童阳进入循环后死亡名单多出了孙业，变成了三十三个人，1209考场的考生正好对应了死亡名单的人数！ 那份死亡名单童阳看了很多遍，大部分考生的脸都能够回忆起来，她看着教室里一无所知为考试做准备的考生们青涩且熟悉的脸，一股寒意缓缓从背后升起。 恐怖袭击案就发生在这间教室？发生在他们三十三个人之间？ 孙业走到她面前，看见她凝重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 “不会……” “回你座位。” 在他说出口之口，童阳出声打断。 孙业戴着厚厚的眼镜片，白着脸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在靠近走廊窗边那一例的第九个位置，是教室里唯一多出来的座位。 八点四十，喇叭里铃声响起，学校要求他们至少在考试开始前二十分钟进入考场做准备。 在铃声响起之前，1209考场考生已经全部到齐，其中有七位本校学生，剩余考生都来自于周边其他学校。 或许由于紧张和处于陌生环境，教室里十分安静，大家坐在各自位置上，静静等待接下来需要面临的人生转折点——高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分钟前还能听见嘈杂声音的教学楼，竟然连一道微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门外负责检查违禁物品的执勤老师不知在何时离开，门口放置书包和杂物的铁架子在晨风中发出刺耳的摩挲声，斑斑锈迹如血滴一般溅落在架子上。 童阳倒是没有注意，铁架子上原本就有这么多锈迹？ 走廊阳台的墙上墙皮老化脱落，地上一摊脏兮兮的水渍，倒映着泛黄的天花板。 童阳收回目光，看见正前方的黑板上写着几个潦草的大字，不知是不是她并未多加留意，先前似乎没有看到这几个字。 白色粉笔写在黑板上十分醒目，过于潦草的字迹让童阳分辨了半天，才依稀辨出上面写的是——违禁者，死。 “老师呢？” 安静考场上，传来一道微弱询问。 八点四十的铃声响起后，监考老师应该会提前进入考场，可是五分钟时间过去，别说监考老师，考场周围连一个老师的影子都看不见。 黑板上方的时钟“滴答滴答”转动，三十三名考生面面相觑，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你们有没有觉得……教室变旧了？” 靠近墙壁的女生战战兢兢说道，众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天花板上遍布着大大小小黑色霉斑，仿佛已经有了十几年的历史。 “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记得来的时候出太阳了，现在怎么一点阳光都看不见？” 陆陆续续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童阳垂眸看着课桌上老化的痕迹，抿起了嘴唇。 “安静！” 同时，广播中响起一道冰冷严肃的声音。 “第三中学1209考场将进行为期两天的独立高考，在此期间请各位考生严格遵守我校规则，一旦违反规定，我校将给予严厉处罚，严重者将被永久剥夺考试资格。” 教室前后的摄像头闪烁着诡异红光，仿佛有人在监控那头死死注视着他们。 “距离第一堂语文考试还有十分钟，请各位考生不要离开座位，稍后监考老师会为考生解释本次独立高考的所有规则。” 广播“哔”一声后，彻底没了动静。 教室陷入短暂沉默中，随后迎来了剧烈恐慌。 “怎么回事？什么是独立高考？” “好奇怪啊，学校根本没有提前通知过！” “真是莫名其妙！搞什么？有病吧！” “我要出去找老师，有人和我一起吗？” “我……” “不要离开座位。” 在一片嘈杂声中，童阳回头看向后排说话的两人，“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 “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们第三中学到底在搞什么？” “今天可是高考，要是影响了我们考试，你们承担得起后果吗？” “倒霉死了，什么破地方，教室破破烂烂还发了霉，这种学校怎么会成为高考考点？难道不会影响市容？” 童阳摩挲着课桌上老化的痕迹，抬眸看向窗外，平淡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窗外那棵枫树忽然凋谢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向窗外。 那棵枫树生长得极好，即便坐在三楼教室里也能看到光秃秃的树梢。 看到这一幕，第三中学本校考生顿时面无人色。 一些外校学生不以为意，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那又怎么样？” “我倒是没注意，这代表什么？只是枫树凋谢了而已。” 坐在前排靠窗的女生嗡声说：“六月份枫树的叶子应该还是绿色，到了冬天十一月份才会开始凋谢。” 一名本校学生脸色白得像纸，眼眶泛红，颤声道：“我起床吃早饭的时候，这棵树还是原来的样子……” “卧槽？！” “不、不可能吧？怎么会有这么科幻的事情？” “草！别他妈装神弄鬼了行不行？” “你们看黑板上的字，好像是：违禁者死。” …… 教室里一片哗然，气氛顿时降落到冰点。 童阳绷紧唇线，几不可闻地骂了句脏话，虽然早就知道恐怖袭击案的凶手作案方式不同寻常，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会集体进入“平行世界”。 她毕竟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一无所知。 既然那些“人”可以进入他们所在的世界，他们自然也可以进入平行世界，联想到凶手死后尸体消失这件事，童阳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恐怖袭击案里只有死亡名单，没有任何作案线索。因为他们是在这里被杀死后，只有尸体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妈的，这下就麻烦了，就算提前报警也没有任何作用。 只是不清楚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童阳扭头看向坐在靠门边最后一排的孙业，朝他使了个眼色，想让他探头看看门外的情况。 孙业坐在位置上，身体僵直，脸色异常惨白，惊恐的眼神在与童阳对视的一瞬间，两行眼泪“唰”地滑下来，嘴巴一张一合，无声说出两个字：救命。 童阳神色微怔，顺着他的肢体动作看向门外走廊的天花板上。 一个倒吊在半空的男人身体随着风来回晃荡，身形若隐若现，大睁着干涩的眼睛，眼底遍布血丝，直勾勾看着教室里面。 14 第十四章 或许，那是一个双腿失去行动能力的男人。 倒坠的西装裤松松垮垮，裤管空荡，露出来的小腿紫青干瘪，生满了毒疮，污浊脓液从创口溢出、流下。 童阳做出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在孙业哀求的视线中平静地转过了头。 无论如何，无论今天发生什么，顺利完成高考是她的首要目标。 “怎么办……” “我不会在做梦吧？好奇怪啊。” “有谁能出去看一下吗？” 教室里弥漫着不安气息，童阳微不可查叹息一声，提醒道：“你们最好不要东张西望，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 “靠！你知道什么就说啊！” “妈的傻逼，别在这儿装神弄鬼！” 后排一个脾气暴躁的男生猛地踹开桌子，站起身大步向童阳走去。 童阳无奈摇头，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只见他走到半途，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一把利器不知从何处飞来，在窗户上留下一道小孔，径直扎向男生的喉咙。 “啊！” 男生发出一声惨叫，刀刃贴着皮肤擦过，鲜血瞬间打湿衣襟。 “谁？！”男生捂着脖子脸色发白，惊恐地看向窗外，那里却没有任何人影。 “第一次警告，请考生回到座位。”广播里再次传来声音。 教室众人被这一幕吓懵了，顿时鸦雀无声。 童阳偏头看了一眼，问道：“还不滚回去？” 男生面无人色，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连滚带爬回到自己位置，不敢继续作乱。 看着男生被鲜血打湿的衣服，众人意识到这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们屏住呼吸保持安静，胆子小的考生已经吓得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当教室的时钟停在九点整时，门外传来些许脚步声，在一片抽气声中，三个西装革履的脖子上挂着监考证的老师前后走进教室。 他们皮肤过于苍白，瞳孔比正常人黑上不少，所以显得十分违和。 “请考生将身份证和准考证放在桌面右上角。” 手里抱着试卷的监考a声色平静冰冷，宛如机器一般。 童阳按照监考a的话，将东西放在桌角，其他人看见她的动作，尽快六神无主还是依言行动，毕竟男生被不知从哪儿发来的匕首划破脖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第一排考生上来领试卷和草稿纸，前后传递发下去。”监控b将试卷和草稿纸提前分好，摆放在讲台上。 被点到名的第一排考生互相看了几眼，苍白着脸慢吞吞地走到讲台前，低着头领取完试卷和草稿纸，颤颤巍巍回到座位上，将东西传给后排。 “请靠窗同学将门窗紧闭，拉上窗帘。” 众人照做，教室完全被封闭，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首先，恭喜各位考生参与本次独立高考；其次，在考试中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发出噪音，不得做出任何与考试无关行为，不得和监考老师对视；最后，本次语文考试共计两个半小时，笔试时间为三十分钟，笔试结束后，请各位考生离开考场，参与本次考试重要环节——校园大逃杀。” “考试规则只有一条，在下一堂考试前二十分钟活着回到考场的考生，就可以进入下一堂考试，期间死亡的考生将被永久剥夺考试资格。” 冰冷话语回荡在教室，众人表情僵硬而呆滞。 “什、什么？” “你们在拍电视剧吗？这是高考啊……” “十九号考生请保持安静，再有下次我们会直接对你实施惩戒。”监考c面无表情地说。 座位号十九的考生明显慌了神，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喂？你们在怕什么啊？我们这么多人……我们是被绑架了啊！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起出去报警啊？他们只有三个人……” “警告无效。” 监考c忽然大步走下讲台，穿过走道来到十九号考生的面前。 他抬起皮肤青白的手臂，揪住十九号考生的头发，在众人惊惧眼神以及十九号考生惨叫中，狠狠撞在桌面上，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比一下狠，直到考生额头鲜血直流，打湿了桌上分发下去的试卷和草稿纸。 “妈的……” “啊！” “住手！我错了……老师我错了……” “救救我！救救我！” 在十九号考生惨烈的求饶声中，监控c像是被提前设置好的程序，停下动作，松开他的头发，衬衫和脸上都溅了不少鲜血，机械性地说：“请十九号考生遵守考场规则，重新领取一份试卷。” 十九号考生抬起被鲜血和泪水糊住的脸，害怕又颤抖地来到讲台前，重新拿了一份试卷。 考场中其他人如坐针毡，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们意识到这好像并不是拍电影，也不是游戏。 就在紧张窒息的氛围中，十二号考生——童阳，举起右手。 “十二号考生有什么问题，请讲。” “老师，三十分钟笔试时间不合理。” 童阳此话一出，教室考生纷纷向她难以置信的眼神。 这种诡异又恐怖的情况，她竟然还有心情在意这些？我们他妈都快被吓尿了好吗！ “理由。”监考a眼睛大睁，黑色瞳孔微微突出，如果童阳没有给出有力的理由，下场大概会和十九号考生一样。 “语文作文要求不能低于八百字，写作文时间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剩下十分钟笔试时间不可能完成前面的答题。”童阳一边翻看试卷，一边继续说，“请问老师，独立高考的成绩是否会和第三中学其他考生一样记录？” “会。”监考a道。 “既然如此，我申请更改笔试规则。” 监考a环视考场，问道：“其他考生是否同意更改？” 如果独立高考成绩会和其他考生一起被记录，代表即使遇到这种奇怪情况他们依旧处于高考中，三十分钟笔试时间绝对不够，而且延长笔试时间可以拖延笔试结束后所谓的大逃杀考试。 监考a歪了歪脑袋，“请举手。” 考场中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请十二号考生给出解决方案。” 童阳道：“请老师保留正常两个半小时笔试时间，可以提前交卷，第二堂考试在下午三点，并不影响逃杀考试。” 三位监考老师齐刷刷将目光移向童阳，瞳孔骨碌碌转动，眼底跃出清晰的血丝，像是对她的提议感到愤怒。 “请问其他考生是否同意。” 考场中其他人自然毫无意义地举起了手。 监考老师脸色逐渐归于平静，转身拉开紧闭的窗帘，打开前后两扇门，十几张青白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群人，僵硬地静立在窗外，脸色灰白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眼睛最大限度地睁开，瞪着教室里的考生，如同恐怖雕塑一般。 甚至，童阳在其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似乎是第三中学的老师，可是表情和姿势又那么地诡异。 教室里不断响起抽气声，尤其坐在走廊靠窗边的九名考生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 空中浮动淡淡血腥味，站在后门边、贴在门框上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遍布干涸血色的短刀，弯着腰眼睛死死瞪着孙业的侧脸，吐出来的冰凉呼吸几乎全部洒在他脸上。 孙业垂着脑袋，下巴几乎贴在锁骨上，眼神不敢往旁边偏移一分，浑身汗如雨下。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自己在那个位置会不会直接被吓死。 “笔试时间更改为两个半小时，可以提前交卷，离开考场三分钟后，猎人可以选择捕猎或者继续等待猎物出笼。笔试时间结束后，猎人将进行全面围杀，捕猎范围为第三中学，猎物是1209考场三十三名考生。” “考试正式开始。” 窗外诡异的人形怪物虎视眈眈，并且聚集的怪物越来越多，他们拥挤在一起监视着考生的一举一动，在这种诡异的注视下，根本没有人能够静下心来答题。 直到安静的考场响起了第一道笔尖与试卷摩擦的声音。 众人情不自禁朝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只见提出更改笔试规则的十二号考生像个没事人似的，在试卷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准考号。 看到她的行为，众人如梦初醒。 这不是普通考试，而是高考，无所谓什么奇怪的大逃杀，对他们而言顺利完成高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毕竟现在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童阳做题速度一向比较快，或是早有心理准备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与考试无关的因素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不多时，所有考生动起笔，尽管仍然觉得害怕，却没有再浪费时间。 2024年6月7日10:14分，考试开始一个多小时后，童阳停笔，逐一检查自己有无错漏的地方。 2024年6月7日10:33分，童阳将试卷和草稿纸摆放整齐，抬头环视周遭，窗外大约已经聚集了几十个人形怪物，保持着一个相同姿势，目不转睛地瞪视着他们。 考生大部分沉浸在考试中，奋笔疾书。 只听教室里传来座椅与地面摩擦之声，众人齐刷刷抬起头来，看见十二号考生平静地收拾好了东西，起身离开了座位。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童阳，提前交卷就会进入大逃杀考试，会被外面那些人追杀，她现在一个人出去是疯了吗？ 在三位监考老师以及三十二名考生的注视下，童阳径直走出了考场。 与此同时，窗外那些人形怪物骨碌碌地转动眼球，身体朝她所在的位置倾斜。 这场大逃杀，一触即发。 15 第十五章 考场众人屏住呼吸，生怕看到什么血腥场面。 包括三位监考在内的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童阳离开教室，走廊窗边那些神情诡异的怪物仿佛僵硬的木头般转动脑袋，手里各式各样染着血的利器蠢蠢欲动，似乎只要她跨过考场那道门就会举着刀砍上去。 对比教室中其他人惊慌失措的表情，童阳淡定得像平常放学一般，脚步缓慢，呼吸和缓。 “完了……” 教室里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 尽管他们还没有想到解决办法，但是几乎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尽量挨到笔试最后一刻再离开教室，否则现在出去不就是给窗外虎视眈眈的人当靶子吗？ 眼看着童阳跨过那道门，众人心脏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可是，窗边来路不明的人只是诡异又平静地看着她，并没有直接冲上去的动作。 童阳早有预料，走到置物架前，将考试需要的东西放进书包，顺便拿出一根皮筋，旁若无人地将头发扎在脑后，随后背上书包，卸下铁架上一根松动铁块，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按照规则，三分钟后才会开始围猎。”童阳声音并不大，奈何教室里外太安静，所有人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外面那些怪物没有直接对童阳发起进攻，同时又不免觉得疑惑，她怎么还不走呢？提前找个地方躲起来啊。 童阳环视考场中的其他人，缓步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位“猎手”面前。 不知道他们现在抱着什么想法坐在考场上，童阳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并不是玩笑，是真的会被杀死从而永久剥夺考试资格，未免有些人仍旧抱有什么侥幸心理，她需要提前让他们知道这一点。 现在，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拍电影，更不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只见穿着洁白校服的少女举起手中生了锈的铁块，毫不迟疑地挥向了一位怪物的脖子，铁块锋利边缘划破那人的脖颈，鲜血“噗嗤”一声呈喷溅状洒在周围，几乎被削断了喉咙，脑袋一歪身体就朝旁边倒了过去，手上的大刀“哐当”摔在地上。 “啊！” 考场中响起一声惊呼，众人被吓得目瞪口呆，顿时，他们看向童阳的目光比那些所谓的猎人更加恐惧。 “卧槽……”坐在第二列第一排的楚诗语猛地捂住嘴巴，眼睛圆圆瞪起。 她就知道童阳不是什么正常人！ 童阳擦了擦脸上溅到的鲜血，随手将铁块扔到一边，提醒道：“想活命，除了逃跑，还要反抗。” 毕竟监考a提到过大逃杀只有一个规则，要么被淘汰，要么活到下一堂考试，反抗自然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 “自求多福吧。” 言尽于此，童阳没有继续逗留，迅速转身离开。 虽然她是打算通过这件事从楚诗语身上赚一笔钱，但还是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她能活着见到自己再说吧。 童阳走进楼道，快速下楼，准备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静观其变。 期间路过几间教室，里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胡乱堆在窗边的桌椅锈迹斑斑，满是老化痕迹，墙壁泛黄脱落，黑色霉斑在墙皮中滋生。 顺利来到一楼，放眼望去，早上还生机勃勃的第三中学已经变得荒凉不已，遍地杂草，树木干枯，建筑老化，像是荒废了几十年的旧楼模样。 “平行世界？还是平行时间？”童阳看着眼前一景一物，不由感到疑惑。 他们究竟是来到了平行世界，还是几十年后的第三中学？ 天空阴沉，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头顶，看不见一道阳光，听不见虫鸣鸟叫，也没有窸窣人声，仿佛偌大的学校只有1209考场内外的那些活物。 三分钟时间并不长，童阳没有仔细观察周遭环境，迅速爬上斜对面的教学楼四楼，那里是她原来的教室。推开摇摇欲坠的窗户翻进去后，她卸了一条凳子腿，找到十几颗生锈松动的钉子，嵌进凳子腿前端，做成狼牙棒。 随后撬开天台门锁进入了天台，又找了个东西将铁门从里面死死卡住，将几张没用的桌子挡住铁门缝隙，这样一来外面不仅轻易进不来，还看不见天台里的情况。 做完一系列事情，童阳才算松了口气，猫着腰走到阳台边观察对面教学楼1209考场外的情况。 三分钟时间已经过去，有四名怪物离开教室门口寻找她的踪迹，由于她所在的位置比较高，几乎可以观察到整个学校的情况，四名怪物并不清楚她所在的位置，分散前往了几个方向。 “看来这里暂时比较安全。”童阳自言自语道。 如果能在这里顺利待到下午第二堂考试那就最好不过。 尽管如此，童阳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小心翼翼观察着1209考场内外的动静。 自她离开考场后，再没有其他人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童阳依旧没有被发现藏身之处，考场中同样没有其他考生出来。 童阳从书包里拿出早已关机的手机，将它重新开机，时间显示为11:07分，距离笔试结束还有二十三分钟。 没有找到童阳踪迹的怪物重新聚集在了1209考场教学楼左右两边的楼梯口下，似乎打算守株待兔。 与此同时，坐在走廊靠窗边最后一排的孙业起身离开了座位。 “糟了。”童阳不禁皱起眉头，“现在下楼就和他们撞上了。” 孙业颤巍巍走出教室，看见地上那摊浓稠的鲜血打了个冷颤，从置物架上取下自己的书包，弯腰捡起此前童阳扔在地上的铁块，颤抖着双手朝最近一位猎人挥了过去。 他到底和其他人不一样，经历过自己的死亡，又从童阳那里了解了一星半点今天会发生的事情，提前有了一个心理准备。 只可惜他力道不足，铁块砍在对方肩膀“砰”的一声反弹到地上，铁块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静谧的走道中响起，顿时吸引了楼下四位怪物的注意，他们齐刷刷持刀向三楼跑去。 “白痴！”童阳低骂一声，守在考场门口的猎人三分钟内不能行动，但是追着她离开的四名猎人可以，孙业一旦被他们追上必死无疑！ 孙业本想效仿童阳杀掉一个猎手，谁知道太过紧张导致力道不足，铁块反而掉落在地上，发出尖锐声响。与此同时，左边楼道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人正在快速向他靠近。 孙业愣了愣神，弯腰想将铁块捡起来，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愣着干什么？跑啊！” 孙业怔愣回头，看见童阳站在对面教学楼的天台上冲他招手。 就在这时，左边楼道迅速冲出来一道身影，举着斧头瞪大双眼朝他跑了过来。 “右边！往楼上跑！”童阳的声音回荡在教学楼之间，孙业瞬间反应过来，顾不得其他，推开僵硬的人堆朝右边的楼梯口跑去。 考场众人不明所以看向窗外，只见孙业神情惊惧穿过守在窗边的人群，三秒钟之后，一个举着斧头的男人闯进视线，迅猛地朝孙业追了过去。 童阳所在的位置能将对面教学楼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四个能够行动的猎人全部追在孙业身后，自己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上五楼，再从左边楼道下去！” 从左边上来的猎人追到了右边楼道，与剩下三个猎人撞到一起，只要孙业甩掉他们率先跑到左边楼道，就能够离开教学楼。 看到孙业被人追砍的一幕，其他考生脸色发白，根本不敢轻易离开教室。可是距离收卷时间已经不多了，再不离开剩下的猎人就会一窝蜂出动，然而目前这种情形，他们手无寸铁之力，和刚刚那些怪东西撞到一起就糟糕了！ 孙业别的不说，跑得还真挺快，可能被吓得不轻，求生欲作祟，童阳几乎只能看到他的残影，原本追在他身后持刀的猎人被远远甩在身后，等他跑出教学楼，他们还在三楼楼道中往下追。 “童阳救命啊！！！” 孙业一路狂奔一路叫喊，竟然把四个猎人引到了她这栋教学楼楼下！ 童阳咬牙骂了一句，喊道：“别过来，去其他地方！” “我害怕啊！！！” “你跑这么快怕个屁！” “我害怕！！！救命啊！！！” “你引开他们，我先把其他人弄出来！” “啊！！！救命啊！！！” 三分钟时间到，五六个猎人离开考场，朝着孙业的方向追了过去。 好在这个白痴逃跑的动静比较大，全部追在他身后，1209考场附近没有可以行动的怪物。 “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想活命，除了逃跑还要反抗。” 童阳站在天台上，对1209考场的众人喊道。 “按照规则，你们离开教室三分钟后，那些猎人才能进行捕杀，也就是说你们有三分钟逃生的时间。” “如果就这样逃走，三分钟后你们就会被剩下的怪物追捕。但是，如果你们三十一个人同时离开教室，走廊上的怪物无法立刻展开行动，只要你们趁机让猎人失去行动能力，亦或者——死亡，在下一堂考试之前大家就能暂时安全。” 由于学校太过安静空旷，童阳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可是别说杀人，他们平时连鱼都没有杀过，怎么可能像童阳那样毫无心理负担，出手干净利落。 “考试还有十五分钟结束，时间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甚至从童阳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气定神闲。 考场众人面面相觑，从未遇见这种事让他们六神无主，根本拿不定主意。 可是，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其他选择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按童阳说的拼上一拼呢。 他们彼此交换眼神，深吸一口气。 如果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敢和那些怪物对峙，可是他们现在有三十一个人，人多势众，似乎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走吧！试一试吧！在三分钟结束之前杀掉外面那些玩意儿！ “对了，由于方法是我提供的，采取这个方法的人事后要给我两百块，作为使用费，你们没意见吧？” 考场众人：“……” 这都生死一线了谁他妈还在乎那两百块钱？ “啊啊啊！！！” 这时，孙业恐惧的叫声在楼下响起。 “童姐救救我！！我没意见！！！” 16 第十六章 三位监考老师分别站在讲台和教室前后两个角落。 他们就像木桩子，脸色青白，眼圈发黑，眼神麻木，仿佛是提前被设置好的程序，只会按照规则行动。 “第一次警告，请考生不要左顾右盼。” 听着孙业凄厉的求救声，众人下定决心，收拾好随身携带物品后，坐在位置上蠢蠢欲动，通常这种情况都需要有一个领头羊，可是考场上迟迟没有人率先行动。 楚诗语紧绷小脸，掌心攥着身份证和准考证，看了看左右两侧，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一鼓作气站起身来，大步向门口走去。 有了带头作用，教室里的考生接二连三离开座位，在窗边怪物虎视眈眈之下走出教室。 起身的人越来越多，又产生了另一种化学反应，似乎谁最后一个离开考场谁就会遭殃，大家几乎争先恐后地往外走，全部聚集在门口置物架前。 门口那滩深红色血迹和几乎被砍断喉咙的尸体让众人情不自禁打着冷颤，即使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看着窗边手握利器神色凶狠的猎人，他们依旧不敢动手，觉得双腿发软，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喂！别愣着了，只有三分钟时间……” “草！为什么我们会遇见这种傻逼事情！” “事到如今，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谁倒是先动手啊！” 或许因为第一个离开教室的人是楚诗语，六神无主的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汇聚在她身上。 楚诗语本就发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跟吞了只苍蝇似的，“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快点，时间不多了。” 童阳靠在对面教学楼的天台上，懒洋洋地提醒众人。 楚诗语扭头瞪了她一眼，“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小姐，不敢啊？”童阳撇下嘴角，“对了，孙业跑得太快，有两个猎人跟丢了，正在往你们哪儿去呢。” 闻言，众人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楚诗语抿紧唇瓣，不想被童阳小瞧，硬着头皮捡起地上染了血的铁块，鼓足勇气走到最近一位怪物面前，犹豫片刻后咬着牙关将铁块捅进他的腹部，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沿着铁块流到楚诗语手中，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几乎瞬间干呕起来。 被捅破腹部的猎人只是阴森森地看着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任何反抗动作。 其他人见状，从中汲取到了勇气，各自寻找武器尝试着对岿然不动的猎人发动攻击。 “我说……我们不会坐牢吧？” “我还想考公务员呢，怎么办？” “他妈的，我们是受害者，管他那么多，再说这是什么破地方？和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些怪物哪里像活人了……” “有病！老子熬了三年好不容易熬到高考，结果遇到这种事，管他什么东西，都特么去死吧！” “有道理！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吗？去死吧！” “我呸！玩你爹的大逃杀，老子先弄死你们！” 遇到离奇事件的迷茫和恐惧褪去后，众人感觉出奇地愤怒，各自寻找武器攻击不动如山的怪物。不消片刻，1209考场外的走廊上被溅满了血迹。 因为没到规则允许的时间，猎人没有任何反抗动作，给了众人一种他们并不是活物的感觉，下手越发狠厉，完全没了心理负担。 在对面天台看着他们发泄般的动作，童阳耸了耸肩膀，就说高三牲的怨气很重啊。 鲜血糊满墙壁，他们身上自然没能幸免，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才是杀人魔呢。 “左边，上来了。”童阳提醒道。 杀红了眼的考生们似乎不再感觉惧怕，如狼似虎地转过身看向楼道方面，颇有种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的气势。 两个举着斧头的猎人冲出楼道，怒目圆睁地朝他们扑了过去，然而剩下的猎人几乎全都倒在血泊中，仅凭两人显然对他们构成不了威胁。 “狗东西！来啊！我今天不把你们弄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反正杀了这么多，还在乎多几个吗！” 猎人不管这么多，并未因为他们人多势众产生退缩，直愣愣地冲进人群，挥舞着斧头朝他们劈砍，开了杀戒的高三牲就像在玩丧尸游戏，眼底隐隐浮动着兴奋，仗着手里武器比斧头长，先一步捅进对方的身体里。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来杀我啊？” “管你什么东西，来一个死一个！” 被捅穿身体的猎人依旧直勾勾地瞪着他们，无视身体的伤口，甚至往前更进一步，歪着脑袋，眼睛瞪得溜圆，青白色皮肤染上了鲜血更加显得瘆人。 ——三分钟时间到了。 “小心身后。” 在安全位置作壁上观的童阳，慢悠悠出声提醒众人。 正处于激动中的众人听见声音，不约而同回头看去。 只见浑身伤口倒在血泊中的怪物们蠕动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如同丧尸一般扭曲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即使有些怪物已经被捅得肠子内脏外露，浑身血肉翻飞，手脚只剩一张皮连接，眼珠垂在脸上摇摇欲坠，依旧奋力地站起来，举着手中的武器，蹒跚向他们靠近。 “我靠……”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画面太有冲击性，胸中愤怒转变成了恶心和惊惧。 “怎、怎么杀不死……” 原本气势汹汹的众人瞬间被掐灭了气焰，不自觉地朝中间聚集，惊恐地看着外表凄惨的怪物朝他们靠近。 “救、救命……” “呕——” “啊！！！” 随着一个人承受不住压力冲出人群，朝楼道口跑去，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接二连三逃离了恐怖的环境。 由于1209考场所有考生全部离开，剩下的猎人将全部参与到围猎当中。 即使已经受到重伤，他们依旧不知疲惫地追赶着逃离的考生，沿途留下数道触目惊心的血迹，甚至混合着细碎的肉块掉落在走廊上，散发浓重的血腥味。 考生尖叫着四处逃窜，跑到楼下时，和身后追着猎人的孙业撞到了一起。 “救救我……”孙业看到熟悉的活人简直热泪盈眶，可是他们竟然无视自己身后的四五个猎人，惊恐地朝身边跑来。。 “别过来！往后跑啊！”孙业大声喊道。 “跑个屁！” “快走！别来这边！” 迎面跑来的十几个考生大声喊道。 “不是！我身后有猎人……” 孙业话音未落，忽然看到他们身后的楼道里，出现了步履蹒跚却依旧顽强追过来的一堆血肉模糊的“碎块”，瞬间变了脸色，比起身后虽然手持利刃但是能够看清模样的猎人相比，当然是顶着浑身鲜血宛如丧尸一般的怪物更可怕！ 一个血人骨碌碌从楼道滚出来，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攀爬前行。 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在大部队赶到之前迅速转身，然后刚转过来就看到几把尖刀朝自己面门刺来，厚重阴影罩在身上。 “啊！！！” 身后追来的大部队想也没想一脚踹开持刀猎人，显然比起这些尚且能看得出来是人的东西，他们更害怕后面追来的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块”。 孙业松了口气，看见其他人丝毫不害怕持刀的猎人，用力将他们推开后迅速往前跑了过去，想起身后那些鲜血怪物，孙业没敢回头，跟着其他人跑向了食堂方向。 童阳靠在阳台看着楼下猫捉老鼠，颇有几分怡然自得，心里盘算着这些东西到底是死是活，怎么才能彻底解决。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她猛地回过头，看见一只苍白的手穿过铁门缝隙推开了堆在门后的桌椅。 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一个猎人已经悄摸来到了天台。 童阳不慌不忙往下看了一眼，几个浑身是血看不清模样的东西正在朝这栋楼缓慢爬来。 “此地不宜久留。”童阳喃喃一声，将手机放回书包，拿起自制的狼牙棒朝铁门走了过去。 面无表情的猎人用力捶打着铁门，伸出一只青白的手想将抵门用的凳子腿推开。 童阳走到门跟前，毫不犹豫挥起扎满钉子的狼牙棒将那只手砸得稀烂，鲜血和断指飞溅，深深白骨裹着血肉落在她脚边。尽管如此，外面那东西依旧不肯停歇，伸长胳膊用另一只手里的砍刀朝她挥舞。 童阳将他握刀的手也砸得稀巴烂，砍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她弯腰将刀捡起来，在其他怪物赶到之前将门打开，失去双手的猎人在铁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朝她扑了过来，童阳举起砍刀重重挥向他的脖子。 瞬间，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恶心死了。”童阳低骂一声，踹开尸首分家的残躯，小心避开地上模糊的血肉，离开了天台。 孙业等人经过一路逃窜进入了食堂，拉下门口的卷帘门，暂时成功躲避了猎人。 众人浑身鲜血，气喘吁吁看向和自己一样狼狈的其他人，紧张害怕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 “没有人掉队吧？” “没有。” 楚诗语和孙业好似想起什么，异口同声道：“童阳还在外面！” 与此同时，食堂上方的窗户“砰”的一声被砸开，众人浑身一震，惊恐地抬头看去，一把染了血的砍刀被人扔了进来，掉在地板上。 一个身体鲜血淋漓的女生打破玻璃爬了进来。 “卧槽……这怪物还他喵会爬窗户……” 女生蹲在窗户上扫了他们一眼，抹了把脸上的鲜血。 “是我。” 话音未落，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出现在她的背后，抓向了她的书包。 “童阳小心！！” 楚诗语指着她身后惊呼一声。 17 第十七章（含入v通知 虽然食堂卷帘门已经关上，但是聚集在外面的怪物并没有离开。 他们用身躯和利器敲打着铝合金制成的大门，尖锐震耳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 众人尚未看清童阳的模样，就发现身后伸向她血淋淋的手掌，一旦被那只手拽进怪物群，无需多言，童阳必死无疑。 “噗嗤！”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童阳挥起手里的狼牙棒将那只手砸得血肉横飞，一根断掉的手指骨碌碌滚到地上，留下一摊鲜明的血迹。 “啊！” 众人一窝蜂往后退，生怕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童阳从窗户一跃而下，落在他们面前。 “童姐，你没事吧？”孙业战战兢兢问道。 童阳摇头，“没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学校一个人都没有？还完全变了副模样！” 或许事情发生以来童阳表现得淡定，安然接受了奇怪的规则，众人将视线汇聚在她身上。 童阳无视几十双求知若渴的眼神，从人群中穿过寻了张椅子坐下。将书包放下来，从里面取出一个全新的笔记本和一支笔，随后抬头看向众人，说道：“外面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在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请大家排队站好，把两百块使用费结了。” “你没事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 “童阳，当务之急是外面那些东西啊。” 童阳耸肩道：“主要是怕你们还没给钱就死了。” “卧槽！你别说得这么吓人，我们人多，团结起来应该不会出事吧？” “对啊，而且外面那些东西就是看着可怕，其实战斗力不强。” 童阳遗憾叹息，“那行，那先欠着。” “你们问吧。” 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其他人不免郁闷无语，外面那些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闯进来呢！ “这是什么地方？” 童阳道：“平行时空？或者几十年后的第三中学。” “平行时空？什么玩意儿啊？恐怖电影看多了？” “但是现在真的和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很像……”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童阳道：“不知道。” 具体为什么会进入这里，童阳的确不清楚。 “外面那些是人是鬼？” “不知道。” “为什么明明杀了他们却还能动？” “可能他们还没死，没伤到要害。” “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童阳沉吟片刻，回答道：“或许顺利活到高考之后，就能回去了。” “等一下，那原来世界的我们岂不是失踪了？学校不会报警来找我们吗？或许等警察找到我们就能离开了！” 童阳并不赞同这种说法，因为吃瓜群里发出的恐怖袭击案新闻只有他们的尸体，也就是说学校和警察都不知道他们曾在考试期间消失过，而且按照原来的轨迹，在场三十三位考生都将死在六月七号。 “不要抱太大希望，想要回去就尽力活到明天下午开始结束吧。” “咚！” 突然，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 众人惊慌地回头看去，只见一团皮开肉绽的东西从童阳砸开的窗户口滚了进来，右腿受到严重损害，扭曲得像被人活生生折断一般。怪东西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紧紧攥着手里锋利的武器，朝他们艰难又缓慢地移动，凄惨的模样与厉鬼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时，源源不断的血肉团子正在往窗户上爬。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童阳瞥了眼他们的反应，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说道：“愣着做什么？这可是好机会，他们葫芦娃救爷爷，进来一个就杀一个，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我靠！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去杀啊……呕！” “我可是你们的债主。”童阳把东西收起，重新背上书包，“不过，要我杀也可以，一个三百块。” “你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楚诗语看着漫不经心的童阳，心情十分复杂，面对这样的险境她始终保持镇定临危不乱，仿佛对一切胸有成竹，看不出丝毫畏惧与惶恐。 就连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都能做到一如往常，越发显得平日想尽办法给她找麻烦的自己幼稚无知。 而且，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觉得这样的童阳很厉害。 “孙业，你给他们打个样。”童阳懒散靠着椅背，语气颇有几分颐气指使。 被点到名的孙业浑身一激灵，苦着张脸，尽管十分害怕和不情愿，还是哆哆嗦嗦捡起此前童阳扔进来的砍刀，刀柄上满是粘稠的鲜血，散发强烈腥臭。他嫌恶皱起眉头，颤颤巍巍地向血糊糊一团的怪物靠近。 走到怪物面前，他双手颤抖得厉害，举起砍刀迟迟挥不下去，看着那血肉翻飞的脸，胃里翻腾着苦水，马上就要冲破喉咙了。 “怂b。”童阳白了他一眼，“你动作再慢一点，下一个就该爬进来了。” “我、我不敢……”孙业哭丧着脸道。 就在这时，站在人群后方的楚诗语忽然大步走到他身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砍刀，咬着下唇，高高抬起手臂，带着一丝细微颤抖，猛地朝怪物的脖子挥了下去。 只听“噗嗤”一声，砍刀削断了怪物的脖子，鲜血喷溅得她满脸都是，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掉到地上，骨碌碌滚进人堆。 做完一系列动作，她忽然回头看向了童阳。 童阳略显诧异地挑起眉头，没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比孙业有用多了。 “不错，下一个进来了。” 听到童阳的夸赞，楚诗语有些不好意思，“不、不难的。” 或许看到自家女神这么勇敢，孙业顿时觉得不服输，捡起尸体手里的武器，扭头就朝从窗户掉下来的怪物捅了过去。 有了楚诗语和孙业做表率，剩下的人也尝试地拿起手里的武器朝源源不断掉进来的怪物攻击。由于窗户一次性只能够通过一个人，所以掉下来一个他们就砍一个，有了之前的经验，这回他们下手重多了，确保怪物不会再一次站起来才罢休。 等外面几乎没了动静，食堂变成尸山血海，鲜血和血肉随处可见，散发着剧烈血腥味，可是他们好像习惯了这个气味，并未感到任何不适，甚至面对眼前恐怖的景象也能做到泰然处之。 “终于没了！” “砍得我手都疼了。” “妈的，以后再也不玩丧尸游戏了，真特么累。” 当众人终于放松准备找个安静的角落歇息时，发现原本离得很近的童阳移到了完全溅不到鲜血的位置，正在低头奋笔疾书。 好奇走进后，发现桌上摆着几张习题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算、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