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命运》 (第一卷 )第一章 月羲 新月如钩,点点银光洒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层层鱼鳞样的波纹。湖边的山脚下,篝火的光芒映红了半个湖面,光芒中若隐若现的暗色,是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人们。今天是水月族一年一度的望月节,按祖先传下的习俗,节前三天全寨的进行斋戒,人们在月下沐浴熏香,换上平日里最整洁的衣服,向着月神的祭台默默祷告自己的心愿。花枝招展的姑娘,精神抖擞的小伙,会在今晚的月下,从绵绵情深的对歌声中抛出自己的绣球,让月神为他们见证此生此时的心意。沧桑半载的老人们,会在今晚的月下与年轻人们一道大笑着,抱起坛坛美酒,喝个痛快。蹒跚学步的孩子们,会在今晚的月下,由月神指引着抓起身边件件的器具,作为以后成长的方向。 四月,春意昂然,上一年的收成在月神的庇佑下已完满结束,今年播下的希望刚开始成长,新月下,人们虔诚的向月神祈祷,感谢月神赐与的丰收,期待着月神继续的庇护,今年依然可以五谷丰登。祭台上堆满了生熟的供品,身着月白长袍的美丽少女双手合十跪在袅袅的香炉前,对着那轮新月默默的祈祷,她的身后是全寨的族人,一片的安宁,一片的肃穆。每个人心中的希望都能在此时向月神祷告,那是水月族唯一的神,至高无上的神。 一柱香燃毕,少女睁开双眼,清澈的眼中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这对她来说只是个仪式,神是否存在对她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她是水月族的圣女,是首席的祭司,是灵力最强的巫医。自被选为圣女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月神的代表,神圣而庄严,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月羲抬起头,凝视着那光洁的银钩,手指弯曲,捻成一朵兰花,珠唇轻启,吟唱出月神的祭词。那清美的孤月上,真的有神吗?月羲从未相信过月神的传说,至少服侍了那个虚无传说一辈子的师父,去世时的痛苦让她明白了月神从未拯救过谁。 为什么,人们不相信自己的劳动,却要去崇拜那么一个莫须有的名字?月羲主持完了祭祀,站在祭台上安静的注视着台下狂欢的人们。每年的祭祀,仍会间歇的出现天灾**,丰收是人们通过自己辛苦一年的耕作换来的。欢庆是应该的,但那与月神又有什么关系?月羲垂下眼帘,满场的欢庆似乎与她无关,她是被人高高供奉的圣人,也是被人遗忘在角落的孤单少女。 “月羲?”年轻的声音敲动了少女的心,月羲转头望去,那是去年刚刚即位的族长。乌蛮是前任族长的长子,不但能干,而且极有魄力。这些月羲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她只记得在族长继任仪式上,当她将权力象征的月牙扳指戴到他手上的时候,他的脸很明显的红了。这是个腼腆的小伙子,想到当时的场景,月羲笑了。 水月族是个神秘而古老的民族,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当他们从北方迁徙到这南疆的荒芜之所的时候,这里本没有任何人居住,族人看到这里草木丰盛林木茂密,间有如此一汪新月样的大湖,遂决定定居于此。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湖里居住着一只恶蛟。人类的活动惊动了蛟龙的沉睡,蛟龙发怒,掀起滔天巨浪,想要将人类赶出它的地盘。族里的圣女月牙儿,为保族人与蛟龙恶战,最终以自身为封印将蛟龙镇压在湖底。从此新月湖风调雨顺,族人丰衣足食,安逸千年。 如果真的要感谢谁的话,也应该是沉眠在湖底的月牙儿吧。月羲站在湖边,静静的看着湖中的那一轮新月倒影。刚才乌蛮叫住她,涨红着脸,吞吞吐吐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月羲始终微笑的看着他,想要知道那族人口中英俊而年轻的族长到底是否如传说那么精明干练。可是,在乌蛮即将表达出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的时候,他被一群活力四射的少女拉走了。月羲看着被众多的姑娘围在当中,满脸无奈的族长,心里泛起一丝失落。乌蛮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也是姑娘们情愫暗牵的对象。听着湖边男女阵阵的对歌,月羲听到自己轻轻叹了口气,她也曾经想要哼着山歌用条条红色的丝线编出精美的绣球,在新月之夜抛向自己喜欢的人;她也曾经想要穿上漂亮的花衣佩带着坠满银铃的装饰在篝火边翩翩起舞。当然,仅仅只是曾经想过而已。月神的崇高,使得她也必须的清高,本是年轻蓬勃的心就在年年月月的祈祷声中趋于平淡。似乎,她已忘记了自己原本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啊。 月羲离开了欢庆的会场,没有人注意到她,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连神也被抛在了脑后。火光印不到的湖对岸,月光稍显清冷,月羲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散开了发辫,拿出一把木梳对着湖水梳理起了那一头柔亮的黑发。脱去鞋袜,撩起衣裙,白皙的小腿有一半浸在清澈的湖水中,阵阵的冰凉从脚上传到心里,但月羲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早已冷了。 月虽有光,但却照射不进月羲身后那茂密的丛林,林中草木微响,声音渐渐增大,月羲回过头,林中钻出一个黑影,在月光下,那影子突然的清晰起来,竟是个身着汉服的年轻男子。月羲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外来之人,她知道外面的江山,是汉人的江山,南疆虽也已并入汉人的管辖,但听说那些汉人只会咬文嚼字,他们没有能力,也没必要钻进这深山老林中来。月羲没见过汉人,她对汉人的第一印象也只能从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家伙身上获取了。 “这位姑娘,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汉人的男子拱起手,黑熊样的脸上只剩了两只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不知为什么,月羲看到他这个样子,所联想到的只有山林里那种蠢笨的生物。“你们汉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月羲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顿时,月光失去了颜色,远处的喧嚣也似完全消失了,男子痴痴的看着微笑的月羲,以为自己看到了月下的女神,那笑容那么的纯真,却又那么的虚无,他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个神秘白衣少女,是否是真实的存在着。这是月羲第一次被这样焦灼的目光凝视,看着对方的恋羡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内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心不听指挥的狂跳起来,月羲竟也脸红了,她不敢再看他,低下头去,却看到了他的靴子早已破烂,脚趾不听话的钻了出来,混满了血水和泥土。月羲的心抽动了一下,她站起身来,轻轻说道:“你累了吧,随我来吧。” 月羲住在月神祠堂的后山,没有特别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来打搅她的。她向来很爱干净,却不知为何会允许这样一个脏兮兮的陌生人在她这里休息。那人的确是累极了,进屋后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五个馒头两碗清粥直接的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月羲端着一碗拌面走进房间,看到桌上的一片狼籍,看到睡的正香的他,再看看手中刚刚精心烹知的美食,她苦笑一声,放下面,拿起手巾,擦净他脸上的尘土,这才看清他真正的样貌。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汉人啊,俊秀儒雅,却又不失粗犷。他和乌蛮不同,和族里所有的男子都不同。 宋无冰本是个书生,而且是个很普通的书生,曾经做着每个书生都爱做的梦,整天想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在考了几次进士后,他发现考试已没有太大的用处,于是弃文从商。宋无冰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胆子很大,他的生意都是别人敢想却不敢做的。他敢进长白山寻找千年雪参,敢上天山寻找传说中的雪莲,敢去东海找仙岛上的万年桃木,也许是他命好,每次出行有惊无险,疑到绝路的时候总能出现一片生机。这次也一样,他本准备到南疆寻找一种叫做龙骨的神奇物件,却迷失在了一望无尽的树海中。林中的猛兽成群,他凭着多年在山野中游荡的经验避开了凶猛的野兽,但人是铁饭是钢,若不是碰巧撞到了水月族的寨子,他这一次铁定会累死在林中。 这一觉睡的从未这么塌实过,温暖柔软的床铺,和熏的微香,宋无冰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左右看看,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整洁的小屋里。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破烂的衣缕,洁白的床单已经被他染成了灰黄一片。宋无冰立刻跳下床,想起昨夜收留他的那个月光般柔美的少女,心里直打怵。要是那位姑娘知道他把她的闺房弄成这样,一定会很生气吧。宋无冰忐忑的打开房门,准备厚着脸皮去道个歉,赔点银两,却看到门外的小凳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衫,一碗米饭和一碟小菜。衣衫上附着一张纸条,淡淡的芬芳似乎是从那娟秀的字迹中飘荡出来:厨房里有热水-----月羲。这神秘的林中山寨为何会说汉人的话,写汉人的字?这民族到底存在了多久?为何他从未听人说起过?宋无冰捧起衣衫,望向山下那片活力四射的山寨,心中是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月羲的心情今天格外的好,看到她的所有人都觉得她今天很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一样。月羲哼着山歌,采摘来新鲜的水果,在山下的老祭司那里讨来了烧鸡和美酒。一直看着月羲长大的老祭司,当然也察觉到了月羲的不一样,等月羲走后,对着上前询问的老伴,老人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从祠堂到自己住所的那条路,基本一年四季只有月羲一人走过,她总觉得那条路太漫长,那所小木屋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而今天,什么都不一样了,月羲几乎是跑一样的回到了自己家。她想知道他休息的可好,想知道自己连夜为他赶做的衣衫是否合身,想知道他是否也在等着自己。一切如她所想,屋前那个挺拔的身影就如一道终点线,她想更快的赶到他身边,却又放慢了脚步。宋无冰虽不算特别英俊,但也不难看,可他身上那种文士特有的气质却是南疆各族所没有的。月羲的心跳的很厉害,她低下头,自觉他走近她身旁,接过她手中的竹篮,微文道:“多谢月羲姑娘了,在下,宋无冰。” ps:【喜欢本书的读者加qq群:71378212】 第二章 南疆 每一个朝代都有由盛而衰的过程,但像秦朝这样短命的大王朝,也算是个异数了。如今已到了大隋,江山还未坐稳,文帝便早早归西。炀帝即位没多久,除了在折磨百姓花钱作乐这方面新意层出不穷外,其他也可算是一无是处了。朝中大臣们各个心怀鬼胎,朝外的百姓则怨声载道,饥荒,暴乱,比比皆是,杨家的龙椅就快塌了,这天下似乎人人都知道这个事实,惟独皇帝他不知道。也许,相对中原来说的那些蛮荒之民也不会对这样的大事感兴趣,毕竟谁坐的天下,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天高皇帝远,朝中的人们谁又会在意那些中华版图边缘的小小部落?可事实并非如此,战火貌似和南疆的人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天下跟谁姓看似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地方的官员怎么征的税赋与他们的关系就大了。 中原的人们称南疆的人为蛮,因为他们不似汉人百姓,他们勤劳善良,却只属于自由。或许,面对占有绝对势力优势的汉人,他们会选择妥协,但当压迫超过他们能承受的底线时,南疆的人们会成为最可怕的对手。因为赋税的关系,南疆暴乱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官员换走一批又一批,救急的文书送走一封又一封,皇帝在实在无聊的情况下偶尔也会批批奏折做消遣,而出现南疆暴乱这种情况,皇帝也破例的在书房召开了个紧急会议,草草商讨了几天,决定派兵进驻南疆,而眼下有兵权的几大门阀各个都是事不关几的态度,几经推脱,去南疆驻扎这一重任落到了相对势力比较薄弱的贺兰尚头上。为了安慰他让他好好的去工作,皇帝还特别赐了他个封号:镇南王。 镇南王的名号确实响亮,确实好听,但朝中人都知道此举表面上是升了贺兰尚官,实际上则是削了他的权,将他从中央的权力竞争中直接的踢了出去,踢到了那个中原人眼中鸟不生蛋的荒蛮之地。对于皇帝这样的安排,贺兰尚只能接受,他并不是放弃,而是他知道自己终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他这次被派到南疆可说是因祸得福,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个小小的角落的动静,他也正好避开了即将展开的一场权力之争。鹬蚌相争,贺兰尚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老奸巨滑的鱼翁。南蛮终究是南蛮,只要有一点好处,应该会为他所用,成为他的垫脚石吧。 从贺兰尚踏进南疆土地的那一刻起,他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南疆的人民眼中都有股桀骜,那是无人能驯服的野马眼中的历色。贺兰尚马上调整了自己的计划,决定先镇压,再安抚。镇南王的大军虽在中原的军队角逐中不怎么入流,一旦当他们的敌手变成了手中只有锄头铁锹面黄肌瘦的贫民百姓,士兵们马上成了勇士,首战大捷,二战大捷,连续不断的大捷,直到士兵们战到疲倦,南疆百姓的眼中依然是那不肯屈服的桀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贺兰尚知道这样战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只能作罢,跟皇帝打个招呼说南疆打的太过火急需军费,皇帝一烦让他自己就地解决,于是这一年,南疆人民迎来了抗战的第一次胜利,免税一年。 当南疆各族为自己终于争得的这短暂的胜利庆祝的时候,水月族的首领们却正在为贺兰商此举大肆讨论。自从十年前月羲收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汉人后,族中保持了几百年的平静便被打破了。首先是大量的汉人商旅到族中来交换一些水月族人认为没什么用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以及从新月湖底打捞出来的漂亮的石头,然后来了一群自称是官差的人,要求每家每户都要限时交出多少的粮食多少的草药多少的牲畜多少的宝石。好在这些东西对当时的水月人来说还算可以接受,却没想到汉人们的胃口越来越大,没几个月的时间竟有人前来要求让水月族人搬到别的地方。水月人知道汉人看上了这片富饶的土地,看上了这汪美丽的湖水,但这里浇注了他们祖先数不清的心血,新月湖底更埋藏着那个被喻为月神化身的美丽灵魂。水月人不能退让了,他们并不怕汉人,他们只是想要平静的过自己的生活。但那平静的一切,已成为历史,舀无人烟的丛林,已被开辟出条条的大道,动物们被三天两头前来狩猎的人们驱逐到不知什么地方去,林中每日都能听到参天的大树被砍倒的声音。这是祖先留下的湖,祖先留下的山,说什么也不能让汉人如此的糟蹋! 水月族首先的开始反抗,借助着祭司们神奇的法术,写满符咒的纸片幻化成各种的异兽,面对汉人的铁骑大军他们毫无惧色,他们知道,月神一直在支持他们,月神不会让自己的子民被人欺负!汉人一次又一次的在水月族手上吃了亏,官员们只将重点放在了对付水月上面,却没想到南疆各族会看准这个机会各自发难。南疆的汉人官员们终于意识到了水月族是永远都不可碰触的,他们放弃了新月湖,放弃了那片水月族的丛林,转而去镇压水月外各族的大暴动,这才能坚持到贺兰尚的到来。得到了这样的一次教训,汉人不敢再提起水月这两个字,而水月族也开始注意到了外面世界的变化,南疆各族更是将水月族奉为首领,他们甚至固执的认为水月族是神的后裔。 贺兰尚的到来确实给水月族带来不小的压力,那个朝廷特封的镇南王跟以前的官员不同,他的军队纪律严明,他从不抢夺百姓的任何物品,但他却对任何的反叛不留丝毫情面。每一次战斗,他都能大获全盛,他不惩罚百姓,却能将暴动的首领当众斩首,然后将头颅高高挂在城门口。南疆各族有能耐的首领本就不多,一来二去竟被贺兰尚斩杀的所剩无几,于是,各族不停的表示要与水月结盟,希望水月来担当这个领袖重任。这个担子太重,水月族的族长乌蛮一直未给予任何正面的回答,但他一直在注意贺兰尚的动静。他知道贺兰尚早已了解了水月族的实力与地位,按道理说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会在他水月的地盘上来点,但贺兰尚却像根本不知道水月的存在一般,眼见南疆各族的暴动已不成气候,他却突然的宣布免税一年。那只老狐狸的用意到底何在? 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昏暗的月光下,乌蛮站在山脚,抬起头,望着山上的那座孤零零的小木屋,屋中的烛光镶嵌在黑压压的山幕中,更显孤独。乌蛮的心揪了起来,月羲,你还要一直的等待下去吗?十年前,那个汉人一声不响的走了,正如他一声不响的来。你救了他,他却背弃了你,他从未想过为你留下,为何聪慧如你却看不清楚谁真正的爱着你?月羲……为你,我愿与整个天下为敌,只因他负了你……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稚嫩的小手抓着一只缩成了一团的小乌龟,在桌上立起,又倒下。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动作,纯真的眼中透出一丝的忧郁,漂亮的小姑娘都着嘴,趴在桌上,时不时看一看桌对面忙于裁衣的美貌少妇。月羲小巧的唇微微张了一下,却又合上,到了嘴边的话被吞回到肚子里去,她秀眉微蹙,抬头望向窗外,那里依然是一片寂静。十年了,他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明年吧。”似乎是随口的回答着,月羲又将注意力移回到手中的针线上。多忧将刚立起来的小乌龟继续的推倒,懊恼道:“娘亲骗人,去年你也是这样说的,结果爹到现在都没回来!”月羲无言相对,有时候小孩子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她微微一笑,摸摸那张可爱的小脸,说道:“等我们的小多忧长大了,不再欺负小乌龟的时候,爹就回来了!”多忧连忙的把手中的那只可怜的小龟放下,挺直了小小的胸膛,大声道:“我没欺负小乌龟,多忧已经长大了!”月羲真的被这个小不点逗乐了:“好啊,多忧长成大姑娘了,那娘现在就送你一件礼物。”多忧乐了,爹回不回来已无关紧要,娘亲送什么礼物才最要紧。“什么好东西?我要看我要看!”多忧跳下椅子,从后抱住正在柜子里找东西的月羲的腿,撒娇道:“娘亲快点!多忧要看礼物!” 本以为娘亲会送她漂亮的饰品,美丽的花裙子,等娘亲转回身的时候,多忧看到月羲的手中只有一只鲜红的小木盒。那里面会是什么呢?月羲将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打开多忧迫不及待的小手,说道:“别急,先听我说。”多忧只能端正坐好,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表情,眼睛却还盯着那只小盒子骨碌碌转个不停。月羲轻轻摇头,苦笑,这孩子真跟他一样,都是个猴急的脾气,或许这小小的山寨终也关不住女儿想飞的心吧。 月羲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火红小珠子,多忧瞪大了眼睛,她知道,这是蛊卵,水月族的每一个人都会用蛊,每个人也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殊的蛊,她早就想学蛊术了,只是月羲一直说她还小,不肯教她。“娘亲,这是什么蛊啊!”多忧兴奋的凑近了那颗小珠子,半透明的珠子内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月羲柔声答道:“这是情蛊,水月族的每个女孩子都有自己的情蛊。情蛊和别的蛊不同,它代表的是主人的心。多忧,你知道吗?水月族信奉的月神也是个女孩子,所以情蛊是月神给我们水月女子的特权。你要用心来孵化它们,用精血来喂养它们,若是哪天你发现它们身上的颜色变了,那就说明它们找到另一半主人了。”多忧眨眨漂亮的大眼睛,问道:“谁是它们的另一半主人?”月羲笑道:“等你长大,你会遇到一个值得让你付出一切的人,那个人,就是你的情蛊的另一个主人。”多忧紧接着问道:“为什么要等到长大?”月羲笑道:“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多忧几乎爬上了桌子,搂着月羲的脖子耍赖样的说道:“说嘛说嘛。”月羲只能笑而不答。 “多忧,你记好,情蛊是一对的。它们从同一个蛊卵中孵化出来,就注定了它们这一辈子谁也离不开谁。倘若哪天,你找到了那个人,并对他下了情蛊,那他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了。如果你们分开超过一年,那你们俩都会心碎而亡。所以,多忧,如果你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爱你,千万不要对他下情蛊。”多忧听的迷迷糊糊,问道:“那,没有解决的办法吗?”月羲轻轻叹了口气,合上盒子,将盒子推到多忧面前,轻抚多忧的头发,说道:“情蛊是对爱情的见证,你不爱他,又何必对他下蛊?既下了蛊,你们的身体心灵便只能忠于对方,除非你亲手将埋在他心里的那一半情蛊取出来,或者永远忘了他,让埋在你心里的情蛊永远的死去。但是,多忧,情蛊只有一对,爱情,是没有后悔可言的。”多忧突然问道:“那娘亲,你的情蛊呢?” “你的情蛊呢?另一半是在爹爹的心里吗?”面对孩子期盼的眼神,月羲不忍心告诉她事实,她的那对情蛊,早就双双死在了盒子里。她没有对宋无冰下蛊,因为她相信,真正的爱情,就算没有情蛊也能完美的绽放下去。但她算错了,她没能留住她的心上人,就算留住了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他对水月来说,只是一个过客,别人都认为,宋无冰的到来,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族人都是一场灾难。她却傻傻的说服自己,那些贪婪的汉人不是他带来的,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与她团聚。这一等,就是十年,月羲知道,这十年里若不是乌蛮一直的帮她顶着,她早就被驱逐出水月了,身为圣女,未婚先孕,更与外族男子私通,这是无论如何不可被原谅的行为。尤其是在这种混乱的时期,受足了汉人的气的族人更将视她们母女为异类,还好,有乌蛮在。月羲推开门,走进月光中,山下的湖边隐隐有一个人影,多年来,他就一直的在山下凝望着自己这座孤零零的小楼,对于乌蛮,月羲有的只是感激,是愧疚,她知道他的心,却无法回应他的心,命中注定的,他们只能如此,隔山相望,直到生命的尽头。 “王爷,眼见大胜在即,您为何不一举拿下水月,向朝廷邀功,一群蛮子,为何还要向他们低头?”贺兰尚正在书房悠闲的品着南疆特产普洱茶的时候,他的侄子贺兰潇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很大声的问了这么一句,似乎要贺兰尚不给他个交代他就拆了这个书房。其实不止贺兰潇,贺兰尚的家臣们对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这个决定的用意都弄不准,有说他是敲山震虎,有说他是给蛮民一个下马威,有说他是为了更有效的治理南疆,总之是众说纷纭,版本各个不同。为了得到最终确定的答案,更为早已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关于贺兰尚最终目的赌局,文臣武将们一直推举贺兰尚最看重的贺兰潇去对他们心里高深莫测的镇南王进行一下旁敲侧击的审问。但他们忽略了贺兰潇擅长的是打仗而不是说话的艺术这个事实,结果就行成了下级对上属的直接质问这个尴尬局面。 贺兰尚并不介意这个莽撞的侄子打扰他的品茶,他深知这小子从小就虎头虎脑。贺兰尚的大哥贺兰闵是个文的不能再文的朝臣,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继承一下自己的文士风度,所以给儿子起名字一个比一个文,所幸儿子们都还算争气,一个也比一个文弱,只有这个小儿子是个另类,从小就舞枪弄棒,怎么都跟潇这个字无关。但贺兰尚却跟十分喜欢这小子,一是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独生爱女,二来就是贺兰潇确实是块当将军的材料,上了战场勇猛无匹,莽是莽了点,但他岁数还小,有培养空间。可说贺兰尚简直就把贺兰潇看成是自己的儿子,对于贺兰潇的这个问题,贺兰尚当然也很乐于回答:“潇儿,你可知水月拥有神力,可洒豆成兵?”贺兰潇大声道:“区区妖法,何足道哉?王爷您放心,只需给我五百人马,我立刻荡平整个水月族!”贺兰尚呵呵笑道:“若是你也能撒豆成兵,这南疆你还会放在眼里?”贺兰潇糊涂了,叔父的话有时候就是让他弄不明白。他还待再问,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贴近门口,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姑娘冲了进来,秀致的眉间一点朱砂娇艳欲滴,她正举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冲着贺兰尚嘻嘻笑道:“爹爹,你看,它是我的新伙伴,叫雪魄!” 第三章 迎亲 镇南王府连续的忙碌了数日,张灯节彩,购置货物,整个蛮州城都在谈论着一件事情,镇南王的掌上明珠就要出阁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从贺兰尚进驻南疆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十年间汉人与南疆各族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据说朝廷里已经开始动乱了,皇帝手中的兵权已几乎全被宇文家族夺了去,其他几大家族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暗地里进行着自己的阴谋,这时候只要有一处偏差,一场改朝换代的动乱一触即发。这种奇妙的状态已维持了不少时候,南疆人民也在混乱中被遗忘的差不多了,没人再问他们苛求什么,他们也没敢给贺兰家找麻烦。不过在茶余饭后的闲暇中,蛮州城的居民偶尔也是可以团结一致的讨论下贺兰家的琐事,比如贺兰夫人的伤风,贺兰潇的娇气老婆等等,而此时他们谈论最多的却是贺兰家小姐贺兰盈的婚事。 要说蛮州城里家教最严的当然就是贺兰家,市民们对贺兰盈的感兴趣程度自她十六岁那年成人礼后达到一个空前的**,因为贺兰盈不仅漂亮,而且神秘。从她八岁来到南疆一直到十八岁出阁,总共只在公众场合露过三次面,一次是刚来的时候在轿子里好奇的左顾右盼,一次是她十岁的时候被贺兰潇带出去玩耍,再一次就是她十六岁那年的庙会观礼。据当时看到贺兰盈容貌的人描述,贺兰小姐的美冷艳绝尘,仿若天人,单只看一眼便再也不会对其他任何女子多看上一眼。不过很可惜,贺兰家管理太严,人们在对贺兰盈容貌的印象仅仅只是那匆匆的一瞥,于是,贺兰小姐又得了个惊鸿小姐的称号。到底谁会有福气娶到蛮州城的这位第一美人呢? 又是一个有月的夜晚,雅致的绣楼中,紫衣的少女背窗而坐,怀中那只白色的小猫眯着眼睛,在主人轻柔的抚摩下惬意的抖动着耳朵,额前的那轮月牙标记似乎也眯成了一条缝,告诉人们它此刻别提有多舒服。但猫眯的主人却有点心不在焉,俏丽的容颜在烛光下有一种凄冷的美,眉间的朱砂痣红的几乎要滴落下来,衬在贺兰盈秀雅的五官间,连她本来少有血色的脸也带上了一抹艳红。大婚在即,父亲告诉她,她未来的夫婿是京城重权在握的宇文家的公子,天下动乱,宇文家势力最过庞大,也是最有希望登上龙位的家族,和宇文家联姻,他们贺兰家飞升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是啊,嫁入京城,嫁入未来的皇家,那意味着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甚至还可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可贺兰盈并没有像贺兰尚所想的那么开心,眼见婚期在即,贺兰盈的心事看起来也越来越多,整日的面无表情,连她最贴身的丫鬟怜玉也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已拥有一切的幸福小姐在想什么。也许,比起人来,贺兰盈怀中那只陪伴了她十年的猫眯更了解她吧。 烛光跳动,窗外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跟我走。”贺兰盈的柳眉微动了一下,青黑色的瞳移向窗口,却又马上转回,盯在了跳动的烛光上,眼中的颜色已不再是一片空洞,一阵又一阵的涟漪在她如水的目光中荡漾开来。贺兰盈没有任何的回答,烛光却跳动的更加猛烈,窗外的男子沉默半晌,说道:“你是我的,除我之外没人可以得到你!”贺兰盈怀中的猫眯忽然眯乌一声跳上桌子,蹿到窗口,贺兰盈站起身来,带点微怒的训斥道:“雪魄,回来!”雪魄却并不听她的话,径自的抓着窗棱,喵喵直叫。贺兰盈轻咬下唇,终于走到窗边,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再伸出去,定在空中片刻,还是推开了窗。窗外一片空旷,有的只是南竹在风中轻轻摇摆的影。贺兰盈抬起头,望向空中的那轮月,两年来,他总是伴随着这轮月出现在她的窗口。那个曾经陌生的男子,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但当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种无法言谕的熟悉感拥上心头,似曾相识,仿佛他们在千年前便已从轮回中定下今生的缘,仿佛等待了千年只是为了见这一面。既有缘,为何又会有怨?四目凝望,你的眼中怎会有那丝丝的伤感,那无奈的怨恨,又是为谁而发?苍天之上,谁在默默操纵着轮回的运转?又是谁将命运的诅咒安插在本已牢牢相连的红线上?月上,真的会有神吗? 相同的月光洒落在蛮州的整个大地上,高高的城楼顶上,蚩鸢直挺的站在风中,束起的长发在风中无章的飘动,本是开阔的眉间清晰的拧成一团,犀利的眼中是无奈,是悲哀,是恨,是怨。在城里最宏伟的那一片建筑里,他心爱的姑娘即将出嫁,新郎当然不会是他。水月族本就与贺兰家势不两立,可水月族的继承人与贺兰家的千金却又为何会相识,相爱?想要带她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但她有她的家族责任,他也有他的民族立场。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一对,可为何,来到贺兰家查探所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她?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贺兰盈,可为什么她的脸会给他一种如此的思念?仿佛千年前,他的眼中就一直只有这张面容的存在,挥之不去。如果缘是上天给的,却又为何要让这段缘似断非断,这就是孽吗?月神啊,命真的由天定吗? 黑衣的男子一直伫立在城楼上,若不是风将他的衣衫时不时吹动一下,或许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一尊石像。夜已深,偌大的蛮州城早已在夜色中沉眠,街道上冷清而寂静,偶尔只有遥远的更声以及一两声微弱的猫叫。不知何时,一个白衣的身影从街道阴暗的拐角飘出,月光在她袅娜的身形上映下一层蒙蒙的光晕,如梦似幻,像光与影交织而产生的幻像,又如月中的仙子下凡。那是张只能在梦中才会出现的脸,美的如此虚幻,让人不敢凝望却又经受不住那毫无瑕疵的美丽诱惑。她的面上总是带着笑意,眼中闪烁的光芒就如星光般灿烂,又如明月般纯净。她就这样慢慢的,背着双手,散步一样的走到城楼下,抬起头,注视着楼顶上似已石化的蚩鸢,眼中闪烁的笑意更加明显。没有人可以正视她的笑容,也没有人可以躲避她的笑容,可楼上的那个男子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有她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白衣的少女终于按耐不住,咯咯的笑道:“你是不是真准备在那上面站成块石头,好让那位硬心肠的大美人知道她还有本事点人成石?” 蚩鸢的眼皮眨也不眨,像是根本没听见多忧在说什么。多忧撇撇嘴,沿着台阶上了城楼,偏着脑袋打量了一下楼顶的高度,发现自己压根就不可能爬上房顶把蚩鸢拽下来,于是只能站在屋檐下,仰着头说道:“这一点都不像你啊,既喜欢她,直接将她带在身边不就好了,干吗跑这么老远吹风?”蚩鸢低下头,看了一眼脖子已经仰的快抽筋的多忧,继续的将视线抛向远方,说道:“你不懂。”多忧停止了难受的仰视状态,摸着自己的颈椎说道:“别忘了我比你大,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却跟我娘似的。”蚩鸢苦笑一声,道:“月羲姨真不应该给你起名叫多忧,你应该叫无忧才对。”蚩鸢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多忧连忙接口道:“被你羡慕的人十有**都会死的很凄凉,你千万别羡慕我。再说了,谁说我叫无忧?要不是怕被尤鲲那个笨蛋烦,我才不会跑这来为你约会放风呢。还有啊,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借口继续你的约会了呢?”蚩鸢眯起眼,一丝微笑浮现在他薄薄的嘴角,竟让这个清秀的男人看上去有点邪魅的味道。多忧笑不出来了,她知道楼顶上那家伙只要一露出这种微笑,那绝对不会有好事。“我相信,你比我更需要这个借口,忧姐,记得把限期再拖长一点啊。” 黑衣的男子放下话就从楼顶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了夜色中,只剩了美丽的白衣少女在城墙直跺脚。多忧比蚩鸢大两岁,和尤鲲则同年,他们三人从小玩到大,在每次的过家家这种游戏中,蚩鸢和尤鲲总是争着抢着要多忧做自己的新娘。由于乌蛮对他的小儿子格外的疼爱,身为哥哥的尤鲲基本上从没争赢过。时间慢慢过去,多忧出落的越显美丽,两位水月的继承人也都成了人中之龙,老大尤鲲是个十足的阳刚男儿,石刻样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庞,任谁一看都知道这是个坚韧而霸气的男人。老二蚩鸢则与哥哥很不相同,若说尤鲲的容貌是来自他们的父亲,蚩鸢则完全继承了他们母亲的魅惑。蚩鸢小的时候,如果穿起花裙子编起小辩子,那完全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尽管他有着那样清秀甚比女子的容貌,他的脾气可跟女孩子没有半分的相似。或许是从小就被宠坏了,也可能是天生就这么不驯,凡他想要的东西,就绝不允许别人拥有,凡他想做的事情,就绝不允许任何人阻拦。也正因为如此,多忧才无法理解,为什么他那么想要贺兰盈,却任由她任性的成为别人的新娘?爱情到底有多大的力量,会让一个人有着如此显著的转变。“或许,我是真的不懂吧!”多忧轻叹一声,从腰间的小包里摸出一只纸蝴蝶,嘴唇微动,纤纤的手指在蝴蝶身上轻轻一点,那只本来毫无生气的假虫子竟拍打着翅膀飞离了多忧的手心。蝴蝶围着多忧转了一圈后,带着多忧想出的借口飞想那远在森林深处的新月湖。“当朝宰相宇文化及三子宇文成辉即将到达蛮州,恐贺兰尚密谋,予与鸢弟将继续监视其动向。” 蛮州城是深入南疆腹地的最大的一所城池,城外的官道只有一条,其他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路。只不过这唯一的一条官道也因少有巡查而导致年久失修,路面坎坷不平,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凹陷以及大小不一的石头。就在这样的一条几近荒废的大道上,一大队人马正缓慢的前进着,众多的将士们披挂着整齐的盔甲,面面飘扬的旗帜中一面最大的旗帜上是十分显眼的宇文二字。行进多日,虽好吃好喝,但南疆这的气候潮湿蚊虫奇多可让来自中原的军人们吃够了苦头。为了陪少爷来迎亲,众官兵可算是强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如果可以,谁愿意为个跟自己没有半分关系的女人受这样的累?官兵们在心里抱怨,豪华的大马车里的宇文成辉竟也在抱怨。贺兰尚那老东西面子有这么大吗?竟让自己这堂堂的宰相公子千里迢迢跑这么个鬼地方来迎亲。都说南蛮子不会说人话,连穿的衣服都是树皮草叶,他贺兰尚的闺女还能是什么样的货色?宇文成辉坚决的认为父亲让他亲自来接贺兰盈绝对是给贺兰尚面子给过了头。 宇文成辉无聊的看看窗外两边一望无际的古老森林,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起了盹。朦胧中,宇文成辉感觉到车身一颠,他立即清醒过来,还没准备好发火就被自己看到的这一片景色吓的说不出话来。队伍不知什么时候行到了一片悬崖上来,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竟是万丈深渊,由于他的马车太大,走到一个急转弯的时候车轮一滑,车厢的一半脱离了山道,而宇文成辉正好就坐在悬空的那半边。他睁开眼看到的,正是自己悬在空中的奇异景象。队伍乱成一团,官道太窄,能接触到马车的人并不多,人们有的拽马有的推车,本就不结实的道路又被踩塌了几个小缺口。宇文成辉提心吊胆的扶着车窗,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这一乱,也不知乱了几个时辰,语文成辉差点就被憋的尿了裤子,忍无可忍之下,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的身上,也许是他慌乱中的祷告真的惊动了上苍,他竟看到从乱成一团的队伍后面飘然跃起一道白影,瞬间已闪到马车前,紧接着他感觉到眼前一花,自己已经好端端的站在了官道上,而马车则在翻滚着掉下了悬崖。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后,宇文成辉连忙的整了整衣冠,向着旁边刚刚将他从车窗里拽出来的人作了个揖,说道:“多谢壮士相助,不知壮实高姓?”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察觉到了不妥,虽然还没看清楚那人的样貌,但他穿着的这一身洁白而飘逸的长衫则已显示出了他绝对不是那种浑身肌肉的虬髯大汉,壮士这个称呼确实是唐突了些。好在那人并没有计较,只是轻轻一笑,长袖轻挥,宇文成辉自觉被一股柔和的风拂起,这才看清楚了面前这个“壮士”。漆黑而柔顺的长发披散着,只用一条白色的缎带系住了一部分,额前几缕碎发下是一对浓密而直挺的剑眉,他的眼深邃如夜幕中的苍穹,偶尔会射出一丝摄人心魄的寒光。宇文成辉第一次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是因为面前这个男子超乎想象的俊美,也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子天人般神秘的气质,只因他觉得男子那双眼中蕴藏着能看透一切的魔力,能不留情面的在他心中最隐秘的角落扫荡。 “不必客气,我不是什么壮士,只是路过这里,看到你们在条路上忙乱许久,才顺手帮你一把。我也只不过为了赶路。”男子微笑着,毫不在意回答的方式,声音温和而浑厚,字字撞击在宇文成辉的心上,让他觉得很是心虚。低下头,平息下惊慌的情绪,宇文成辉很有礼貌的说道:“耽误了公子的行程,在下宇文成辉,愿送公子一程,以表歉意及公子救命之恩。”白衣的神秘男子微笑道:“不必了,我本是闲散之人,游游荡荡,漂泊不定,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往何处,要你送又有何用?”超乎常人的相貌,气质以及身手,又云游四方率性而行,莫非面前的这个人是神仙?宇文成辉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中原武林何其之大,什么样的高人没有?这个人在江湖中的地位绝对非同小可,若他可以为宇文家效力的话,这天下还有谁能与宇文一争高低? 白衣的男子似是看出了宇文成辉的心思,面上的微笑没有变,眼中轻蔑的神色一闪即逝。不待宇文成辉出声,他已然拱手告辞,刚转身却又被宇文成辉叫住。“公子留步,实不相瞒,我爹乃当朝宰相宇文化及,我此行从京城至蛮州乃是为迎娶镇南王之女。俗话说相识不如偶遇,恕在下唐突,希望公子能与我一道去镇南王府,同享此喜。”白衣的男子略一迟疑,随即微笑道:“叫我邢天。” ps:【新书上架、请读者多多支持!】 第四章 邢天 路越走越开阔,两边的岔道也越来越多,宇文成辉本无精打采的骑在马上发呆,忽然听说前方有打着贺兰旗号的人马出现,即刻喜上眉梢,兴奋的连连催促着加快前进速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些天里,他一直在尝试用各种方法来跟邢天套近乎,金钱美女权势地位,什么都用尽了,邢天只是一笑而过。宇文成辉已怕了邢天那种能让人自我检讨到体无完肤的笑容,这几日他连做梦都在被邢天的微笑折磨。世上怎会有这种人?邢天竟没有任何的**,无欲则无求,无求则不会有任何的弱点。这样的人,当真可怕。宇文成辉庆幸,至少到现在为止,邢天不是他的敌人。队伍的突然停止打断宇文成辉的思绪,贺兰家的旗号就在眼前,为首一个骑着黑马的将军向宇文成辉拱手道:“镇南王麾下贺兰潇,恭迎姑爷!” 宇文家的迎亲大军终于进城了,街道两旁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市民,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位有福气的镇南王女婿到底是如何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哪个是宇文公子?”“就是那个穿红袍子戴着高帽子骑着大马跟潇将军走在一起的那个。”“不会吧?惊鸿小姐怎会嫁给他?我到觉得后面那群人里那个白衣服的俊俏公子挺合适。”“白衣服那个人是谁啊?好俊那!”“他不会是真正的宇文公子吧,前面那个只是个替身吧。”群众们唧唧喳喳的讨论着宇文成辉和邢天,只不过他们把主角安错了身份。好在哄闹的声音太大,不仔细听听不清楚,宇文成辉又一心浸在到达终点的喜悦中,那群奇装异服的人们的话语在他耳里跟鸟叫没什么区别。但邢天却听的清清楚楚,他的眉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那好看的嘴角一个微微的上扬,人群中的讨论声更大了,竟全是女子欢呼喜悦的声音。邢天略略扫了一眼围观群众,一张张质朴的脸上满是新鲜好奇的表情。这是怎样的一群人,看似淳朴,却蕴藏着永远无法被征服的力量。能与这些人和平相处十年之久,贺兰尚确也无愧了镇南王这个封号。邢天只是突然的想看看贺兰尚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才同意跟宇文成辉同行,至于看完后再做些什么,他似乎根本懒得去想。 宇文成辉在贺兰潇的陪同下一道来到了镇南王府,贺兰尚就站在正门口迎接。邢天在人群里上下打量着贺兰尚,原来让南疆百姓畏惧十年的镇南王竟是这样一个貌似文弱的中年文士。人总是不可貌像的,贺兰尚那微文和蔼的表层下又是一颗怎样的野心?邢天对这种勾心斗角的政治斗争没有丝毫兴趣,想要偷偷从人群中溜掉,却又被眼尖的宇文成辉拉住,拽到贺兰尚跟前,介绍一番,客套一番,然后被涌动的人流挤进了贺兰家的大门。邢天在心里叹了口气,暗自懊恼为何会头脑发热的跟宇文成辉一道前来,他生性不喜热闹,不爱出席过大的场面,可现在他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众人坐在大厅里话家常,邢天很不幸的又成为了参与在内的旁听者。坐在大厅的门口,听着贺兰尚和宇文成辉家常中的针锋相对,邢天倍感无聊,沉默着居然打起了瞌睡。也不知那群政治出生的人聊了多久,邢天看起来像是一直在闭目养神,虽然此举有些不太礼貌,但连宇文成辉都对他客客气气恭敬有佳,谁又敢来管他。门外有人跑进来,跟贺兰尚低声嘀咕了几句,好象说什么小姐来了。宇文成辉立即站了起来,在贺兰尚面前,对未来的妻子当然还是要有点礼貌。大厅里其他的人也跟着宇文成辉站了起来,所有人共同的望向门口,四个丫鬟端着茶首先走了进来,然后便是一身淡蓝长裙的贺兰盈。屋里顿时一片寂静,除了贺兰家人和邢天,每个人都恨自己的眼睛不够大,脑子不够用。贺兰盈的美是一种冷艳的美,她的肤色本就白皙,身子略显单薄,远远看去竟似不食人间烟火,就像一副水墨的秀丽山水,细致的白描更不失意韵。也许她的颜色淡了些,但她眉间的那颗朱砂则恰如其分的在清冷中增添了一分的娇艳。这样一种淡淡的美,更是令人心动。 贺兰盈缓缓走到贺兰尚面前,垂下头,膝盖略一弯曲,行了个礼。贺兰尚点点头,将贺兰盈牵到宇文成辉面前,笑道:“宇文贤侄,这便是小女盈儿,以后,你可要好声待她哟。”宇文成辉还沉浸在贺兰盈的美貌中,此时哪有心思周旋,只是含糊的恩了两声。贺兰盈面无表情的从旁边丫鬟手中接过茶,一杯递给贺兰尚,一杯递给宇文成辉,等待半天却不见宇文成辉接茶,贺兰尚咳嗽了一声,宇文成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抓起贺兰盈手中的茶,眼睛却还盯在贺兰盈脸上。贺兰盈没有说话,而是又陆续给其他人上了茶,当然,她走到哪一屋子男人的眼睛就盯到哪。等到给邢天上茶的时候,她发现邢天的眼中竟有一丝的怜悯,那看上去一直没变过的微笑在贺兰盈眼中竟然成了讽刺。贺兰盈心里一震,又垂下头,向贺兰尚以及宇文成辉行了个礼后匆匆离去。 邢天喝了一口茶,对贺兰盈的感觉并不算太好,他的直觉向来准确,贺兰盈并不是人所期望的那样对这件婚事完全赞同,至少她的心不在宇文成辉身上。如此顺从的美人,生在乱世的官宦人家,如非祸水,那便薄命。邢天放下茶,自觉一丝灵异的气息出现在屋外,他顺着气息向外望去。大厅正对面的屋顶上,一只白色的小猫警觉的瞪着邢天,一人一猫如此的对视着,邢天微微一谔,眼中精光一闪,同时屋顶的雪魄浑身的毛猛的竖起,怪叫一声慌忙的逃走了。邢天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面上的笑意更甚,似乎是找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事物,看来这镇南王府还真是来对了。 贺兰盈静静的站在窗前,手中拿捏着一只草叶编成的蜻蜓,面上满是淡然。今日的敬茶,她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夫婿,宇文成辉正如她想象中一样的,酒色财气的鄙俗从内自外填满整个人。她不喜欢这样的人,却只能在这种人身边过一辈子。贺兰盈本以为自己早已认命,可以继续淡然的与宇文成辉一起拜堂,上京,生子,老去。但自她从大厅回来一直到现在,心中一直在翻腾,脑中满是那个白衣男子清澈的双眼。那双眼里似乎有着她未来悲惨的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贺兰盈害怕起来,那遥远的京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那个可以让她毫无顾忌汲取温暖的怀抱,未来竟是那样茫然的一片黑暗。 贺兰盈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草蜻蜓,这是蚩鸢送她的。他当时就像开玩笑一般的告诉她,如果她想他了,就将拴在蜻蜓翅膀上的草绳放开,蜻蜓自己会飞到他身边。贺兰盈从未尝试过,因为每到她想他的时候,他就会伴随着月出现在她的窗前。可现在,自从那晚她拒绝了他,蚩鸢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贺兰盈知道,自己伤了那个傲气的男人的心。当思念如决堤般的溃散出来时,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抵受不住寂寞的空虚。贺兰盈痴痴的看着那做工精巧的草蜻蜓,颤抖的手指在草绳上滑过,几次想要解开翅膀的封印,却在最后一刻放弃。草做的蜻蜓怎么可能会飞?若真的会飞,又怎么确定一定能飞到他身边?就算飞去了,他又一定会来吗?就算来了,难道自己真的会随他去吗?贺兰盈淡然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又一丝的痛苦,多日忍耐的泪水终于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中一泄而尽。 “雪魄?”贺兰盈转身回屋,放下蜻蜓,想要找到她那只最安全也是最忠心的伙伴。轻唤一声,没有任何动静。贺兰盈擦净泪水,继续唤道:“雪魄?”屋里屋外都没有动静,贺兰盈在床下,桌底都看了一遍,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真的不见了。“怜玉!看见雪魄没有?”贺兰盈不想出门,只能将找猫的任务交给了小丫鬟。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尤其是在敬完茶后,她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是伺候不好了,再来个几天不吃饭,自己少不了又要被老爷夫人重责。怜玉不敢怠慢,慌忙的吆喝着人去帮忙的找那只淘气的猫去了。 前院,后院,屋里,屋外。整个镇南王府几乎都被翻了过来,往常和贺兰盈形影不离的白猫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那猫不会是跑了,或是死了吧。于是,井里,缸里,桶里,锅里,树上,墙上,房顶,府外,范围大的连宇文成辉都惊动了。一听说贺兰盈的猫不见了,宇文成辉马上来了精神,差点就下起了军令状,带来的宇文家的人马立刻也投入到了找猫的行列。一只猫闹的整个镇南王府是鸡犬不宁,最过悠闲的也莫过于邢天了。看着一大群的人忙里忙外闹翻了天,邢天抄着手靠在门口,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不过是一只猫,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大户人家,真是有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雪魄这一失踪,从白天一直闹到晚上,最后还是怜玉给贺兰盈铺床的时候在被子后面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东西。找猫行动宣告结束了,王府又恢复的安宁。贺兰盈紧抱着似乎被吓傻了的可怜的小猫,又是安慰又是抚摩,本想将满腔心事倾吐给雪魄,却没想到现在要倒过来抚慰这只听不懂人话的小畜生。“雪魄,你跑哪去了?为什么叫你你都不回答?”雪魄浑身颤抖的厉害,一双金黄色的眼圆睁着,不知是受了什么惊吓。“雪魄,你也讨厌那些京城来的人是吧。本想带你一同上京,现在,还是算了,有什么理由让你也在不喜欢的人身边过一辈子呢?我的雪魄呀,若我也与你一样,是一直自由的猫,那该有多好?那样,就能追随着他,永远的陪在他身边了。”搂着雪魄柔软身子的双臂,箍得更紧,温热的泪滴落在了雪魄额前的月牙标记上。雪魄的耳朵动了动,眼中的瞳忽然缩小,它抬起头,轻轻舔了舔主人面上的泪滴,轻轻叫了声,任由主人将它搂的更紧,如果贺兰盈能看到雪魄此刻的表情,她会发现此刻她的猫金色的眼中,是一种悲壮的决心。 第五章 雪魄 转眼间,已过了三天,自那天贺兰盈敬茶之后,宇文成辉每天都会找借口要见贺兰盈,不过贺兰小姐并没他想象中那么热情,他第一次登门被丫鬟告知小姐正在休息。心虽急,佳人却是不能唐突的,宇文成辉早上悻悻而去,下午又来,结果是小姐到后园溜猫不在。宇文成辉激动的追到后花园,还没看清楚贺兰盈的具体方位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只猫怪叫着扑倒在地。休养一夜后,宇文成辉不死心的又去敲贺兰盈的门,这次的答案是小姐身子不适谁都不想见。静待了一天,宇文成辉的耐心已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不管怜玉怎么阻拦,他终于如愿的闯进了贺兰盈的闺房。 贺兰盈这两天的确有些不适,但不是身体,而是心理。宇文成辉并不知道贺兰盈越见他就越不适,他只想在回京前跟未来漂亮的老婆多培养下感情。贺兰盈今天没打算出门,所以基本没怎么施脂粉,而越是这样的清淡则越能激起男人想要亲近的**。见到宇文成辉闯了进来,贺兰盈有一点惊讶,随即立即整理好情绪,行礼,问候,接着报告自己不舒服,请求宇文成辉出去。可想这位没怎么跟男人打过交道的贺兰小姐并不知道看见美色在前的男人就跟叮在了蜜糖上的苍蝇,宁愿被打死都不可能被轰走,结果当宇文成辉厚着脸皮抓住她的手要给她看下具体是怎么个不适的时候,贺兰盈红着脸差点把救命都叫了出来。 宇文成辉见过的女人绝对比贺兰盈见过的男人要多的多,贞洁的,淫荡的,他都玩弄过,所以贺兰盈的喊叫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别说他只是碰了大小姐一下手,就算真的把贺兰盈怎么样了也没关系。但一想到这里不是京城,贺兰盈到底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总有一天还是要服服帖贴的伺候他,现在把关系弄僵了,自己以后没好日子过事小,贺兰家和宇文家未来的关系可就是大事了。宇文成辉没敢再动贺兰盈,也没敢再逗留下去,他还真没想到抓个手也能闹这么大反应出来。那个贺兰盈似乎并不像她的外表那么沉静,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楼下的宇文成辉闻着手中的芳香满怀喜悦的离开,楼上的贺兰盈则在不停的洗手,她的手只允许一个人牵,她的肩只允许一个人搂,她的唇只允许一个人吻。她记得蚩鸢的话,她只属于他一个人。可当她意识到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她未来的丈夫的时候,她呆住了。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排斥除了蚩鸢外的一切男人,还说什么要嫁给别人?贺兰盈呆呆的坐在桌前,雪魄合作的跳上她的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雪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美丽的主人趴在了桌上,无助的啜泣,雪魄安静的趴在她的脸旁,舔尽她的泪水。 猫真的听不懂人话吗?你不是猫,你又怎会知道猫心中的想法?月圆了,明天就是贺兰盈辞父上京的日子了,某人恐怕已经急的满头包了吧。邢天坐在庭院里,石桌前,桂树下,一碟花生,一壶小酒,自斟自饮,惬意而悠闲。对于宇文成辉次次在贺兰盈房前的闭门羹以及被贺兰盈赶出闺房的这些笑话,邢天表现的并没有当事人之外的那些人热情。不过他也十分感慨以宇文成辉的性子居然能忍这么久,看来利益永远比女人重要啊。邢天抬头看着那轮满月,微笑的面上竟有一丝的凄凉,眼中蕴涵的皆是孤寂。 “长相思,在人间。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轮回转。 长相思,摧心肝。日**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空随春风寄燕然。思忆迢迢隔青天,昔日鸳鸯锦,今为素挽联。物非人已逝,回首前尘如云烟。” 惆怅的诗句自他口中悠然吟出,独月,独影,独人。月下的白衣男子孤独的吟诗品酒,这景象竟是如此的和谐,似乎人与月一样,终只能与影相伴。千百年前如此,千百年后,也将如此。黑暗中的雪魄将这一切清楚的看在眼里,它一直的匍匐在黑暗中,就象是随时准备出击的猛虎。“御月,你还准备躲到什么时候?不过来陪我喝两杯吗?”邢天拿起酒壶晃了晃,打开壶盖向里看了看,随后将酒壶向阴影那一摆,笑道:“听说你们月宫里的桂花酒香飘万里,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品尝一下呢?”邢天眼光灼灼的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角落,那里什么人都没有。难道他已经喝醉了? 角落里缓缓走出一只白色的小猫,额前的月牙标记在月光下泛起隐隐的白光。雪魄小心的看了一眼微笑着的邢天,接着低下头继续走到邢天对面的石凳下,跳上凳子,蹲坐在了石凳上。刚才那幅完美的画面被这只小白猫的进入搅和的十分滑稽,一人一猫,对坐着,人看着猫,猫却低着头。半晌,邢天开口笑道:“你现在虽已失去了幻化人形的能力,总还是能说话的吧,莫非你做猫已做的太久?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身份?”一直低着头的猫眯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猫竟然也会叹气?雪魄伸出前爪,在桌上轻拍了两下,邢天面前竟凭空出现了一只精雕细琢的白玉酒壶。邢天并没有吃惊,而是喜滋滋的拿起酒壶,凑近壶嘴闻了一下,赞道:“好香,好酒。” 雪魄抬起头,张开了嘴,发出的不是喵喵的猫叫,而是一个如若莺啼的娇悄女声:“你为何不抓我?”邢天连眼皮都没抬的答道:“你又没犯什么忌讳,我又为何要抓你?”雪魄似有些惊讶,急道:“可我以神入妖,未入轮回,坏了人界的规矩……”邢天微微皱眉,眼波一动,随即微笑道:“轮回不是由你而定的,需知人间有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神都逃不出轮回,何况你呢?”雪魄又低下了头,邢天则看着月,一人一猫似乎各有心事,一直的沉默不语。终于,雪魄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刚准备要说些什么,镇南王府的某个方位传来了人的高声呼喊。“来人那,不好了,杀人了!”仅这一句话,宁静的王府立即喧闹起来,雪魄要说的话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吓成了一声猫凄厉的叫声,邢天站起身,眯着眼望向发声之处,英挺的眉皱了起来,那里,是宇文成辉的住处。 宇文成辉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双眼圆瞪,面目已扭曲,可想他死前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他的双腕被齐齐斩断,手不知在什么地方,喉咙上一道深深的伤痕,血还未凝固,将他身下的地面晕染成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贺兰家的人和宇文家的人都急成了一团,宇文家的人首先反应是质问贺兰家的人,贺兰家的人首先反应则是互相质问,谁都知道贺兰家就要大祸临头了。邢天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宇文家的人已将整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贺兰家除了下人,谁都没来得及赶来。由于宇文家的人基本都见识过邢天的本事,所以对他没加阻拦也没敢阻拦。邢天顺利的看到了宇文成辉的死状,更看清了他身上所有伤口。邢天眯起双眼,好象看到了一把锋利而短小的薄刀迅速的划向略有醉意刚刚进屋关上门的宇文成辉,血花飞溅,宇文成辉倒在了地上,颤抖的举着残缺的手臂,脸因痛苦而扭曲,看着冷酷的杀手提着血淋淋的刀,缓步向他走近,强烈的恐惧以及**上的痛楚让他居然忘记了喊人。他就这样蜷缩在地上,慢慢的向后爬去,刚刚爬到桌旁,便被一刀划断了喉咙。 为什么要杀宇文成辉?为什么会在镇南王府杀他?为什么会选择在上京的前一日动手?为什么又会要砍掉他的手,并且将手移走。邢天首先想到的是跟镇南王有仇的人,但又想到以贺兰尚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此刻说不准那老狐狸已经开始翻他的仇人备忘录了。若凶手不是贺兰尚的仇人,那只能是宇文成辉他自己的仇人,若真是这样,那就困难了,要是宇文化及知道了自己的儿子被人从京城一直追到南疆大卸八块,这些陪同而来的人没一个能逃的掉。镇南王府这下可是真正的热闹了,不知道暴风雨过后,谁会被背上黑锅永远的沉入海底呢。 贺兰尚来了,蛮州城也戒严了,镇南王府更是人人自危。在宇文成辉被拉去验尸的这段期间,有人报告说在贺兰家的看门狗的窝里发现了被啃成块块小骨头的人手。这一下,宇文家的人脸色更难看了。要只跟贺兰尚有仇,绝对不至于杀完人还要把手垛下来喂狗。这到底是为什么?邢天看着院里的临时审判大堂,开始重新推测这是怎么一回事。从伤口得出的讯息只能得到凶手是个出手干净利落的家伙,他用的刀不是中原武林中人常用的刀,并且他的武功也不似中原的武功。会不会是南疆的当地人做的?又会不会是宇文成辉无意中犯了他们当地居民的什么忌讳,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所以才会被人追进王府砍掉了手?若真是这样,南疆十年的平静生活又将要打破了。邢天不想参合进这种民族间的矛盾中,不过现在整个王府都戒严了,他已走不了了,只能沉默着以不变应万变了。 入夜,贺兰盈静静的坐在镜前梳理着柔顺的长发,怜玉一边整理屋子一边跟她少有情绪的主子讲着白天府里的一切。其实她一个小丫头,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得到第一线的情报,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至于别人又是从谁那打听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于是,宇文成辉的死状成了真正的大卸八块,并且还都被丢去了喂狗。怜玉说的跟她真的看到了一般,而贺兰盈听的也是心惊胆战,当然她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淡然,但她所思所想的却远比任何人都震撼。“是他杀了宇文公子,他真的为我杀了他!” 夜已深沉,绣房没有点灯。府里出了如此的大事,想必没有人能安心的睡着吧。贺兰盈当然也没有睡着,并不是因为死的那个是他的未婚夫,而是为了等那个令她朝思慕想的人。“他今夜一定会来的吧,一定会来的吧!”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中,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窗前。贺兰盈呆住了,终于又见到他了,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日的分别,她终于了解到了自己爱他爱的有多深。“盈,跟我走吧。”蚩鸢没有准备任何的甜言蜜语来慰籍这个相思成疾的女子,也没有任何的举动来表现自己同样的相思之意。说完这一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漆黑的楼外,阴暗的树阴,一人一猫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蚩鸢从院外掠进小楼,自窗中翻进贺兰盈的闺房。原来,贺兰盈的心里果然早就有人了,只不过堂堂镇南王之女竟然会在自己的闺房里与男子深夜相会,这要让人知道,那还得了?贺兰盈的胆子够大啊,真是看不出来那副清高而顺从的面容之后会是这样的一个任性的她。邢天悠悠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脚边的雪魄,雪魄望着小楼的窗,良久,点了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凶手找到了,却不想竟会是这样,单纯的妒忌吗?人类,有时候当真肤浅的可怕啊。 漆黑的小屋里,蚩鸢与贺兰盈四目凝望,中间仅隔着三步的距离。只要三步,贺兰盈就可以扑进那个让她思念许久的怀抱,将自己多日来的委屈宣泄一尽。只要三步,蚩鸢就可以将眼前那个令她心痛不已的娇弱的身子紧紧揽入怀中,再也不放手。只是,两人谁都没有动,如石像般保持着那段微小的距离,等待着一句回答,一句承诺。 “你不该杀人!”贺兰盈很巧妙的绕开了蚩鸢的期待,将问题抛向了那个一脸失望的男子。蚩鸢微微一笑,应道:“你莫要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若不想有更多的人为你赔上性命,你最好现在就随我离开。”为何一定要随他离开?为何他却不肯留下?霸道的语气激起了温柔小姐心底的叛逆。“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残酷的一个人,算我看错你了,若想杀人,就连我一起杀了吧。”贺兰盈的语气也不再温和,她转过身去,不知是不愿看到蚩鸢心痛的表情还是不愿让蚩鸢看到自己心虚的脸。蚩鸢笑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大笑一番。她说他看错了他,他却在怀疑自己是否看清过她。不过,错已然错了,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蚩鸢的决定,就算是错,也要让这错无止境的继续下去。“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我不会放手的,终有一天,你会跟我走的!”话音落下,衣衫拂动,贺兰盈知道,蚩鸢走了。那个如风一样的男子,总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也没有人能够追的上他翱翔在九天之外的身影。 第六章 钦差 贺兰盈呆呆的瘫在椅子上,回想着蚩鸢在她心里的每一个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是啊,她的确清楚的了解蚩鸢的脾气,她也明白从和他相见的第一面起,他便不会放手了。若是自己早些随他去了,宇文成辉便不会来到南疆,不会无辜的被杀,贺兰家也不会惹上这样大的麻烦了。为什么不随他去呢?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伤害他,伤害父亲,伤害所有被卷进来的一切无辜的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操纵着她的一切举动,她就像只木偶,明知前面是万丈的悬崖,也只能被无形的线牵着,跳下去。这条线,将她牢牢锁在了贺兰家,一辈子也无法挣脱。贺兰盈闭上双目,不愿再想下去,错已经铸成,现在一走了之更是将家族陷于不义之地,无奈啊,只有如此继续的错下去了。 窗外传来隐隐的猫叫,更似乎有人长叹道:“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贺兰盈一惊,连忙的奔到窗边向外张望。有人在自己的院外,为何雪魄会没有动静?为何蚩鸢会没有发现?他看见蚩鸢了吗?他听见自己和蚩鸢的对话了吗?他会将蚩鸢的事情告诉给父亲吗?贺兰盈没看到一个人影,脑中的各种猜测却一直的旋转不停。白色的影子不知从哪里跃上了窗棱,贺兰盈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一晚上都没动静的雪魄。外面真的没人吗?贺兰盈小心的又看了一眼窗口,雪魄正坐在窗台上眯着眼睛舔自己的爪子。或许,那只是自己的幻觉吧。 从蛮州到京城的路程如用快马加鞭的话,应该是二十多天,在这段时间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宇文化及接到自己的儿子被人莫名其妙的杀掉的消息时,贺兰尚几乎愁白了一半的头发。这二十多天里,府里每一个下人都被贺兰家和宇文家的人来回盘问了上百次,服侍宇文成辉的人更凄凉,一个个关进牢房,被打的就算是出来也只能是残废,连那只第一次品尝了人肉的看门狗也难逃厄运。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杀的宇文成辉,贺兰尚安插了大量的眼线放到了宇文家的队伍里,希望某天得到确切消息说宇文成辉的死是他们自己人干的。而宇文家的人则每日的逼问贺兰家的人,只盼望某日有人实在忍受不住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而供出谋害他们少爷的凶手是贺兰家的人。 当镇南王府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的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还能悠闲的品酒睡觉。邢天实在是不想淌这个浑水,几次想要离开,却被告知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离王府。王府的围墙虽高,守卫虽森严,这对于连皇宫都敢随便旅游的邢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现在的气氛明显表明,贺兰尚和宇文家都在寻找一个能将自己的损失减小到最少的“合理”解决方法。邢天早就发现自己身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人正在不断的增加,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点不对劲的举动,那么这个巨大的黑锅自己肯定是背定了。没有身家背景的人,本事再大也得夹着尾巴做人。邢天并不是怕背这个黑锅,只不过不喜欢背这样的黑锅而已,杀宇文成辉这样不入流的小角色,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耻辱。 贺兰尚注意邢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邢天随宇文成辉进府起,他就一直在密切关注着那个神秘男子的动静。宇文成辉活着的时候,他查不出邢天的任何背景,宇文成辉死后,他更搞不清楚邢天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贺兰尚没有惊动邢天,却将自己将近半数的侦察精英安插在了邢天的周围。他却不知道,邢天若想偷偷溜走,便是玉皇大帝也不会知道。就在贺兰尚加派人手监视邢天的那天夜里,邢天突然想起来似乎还有半瓶桂花酒没喝完,翻找无果后,他悄悄的跑到了贺兰盈的院子,只不过想找雪魄要酒喝,结果导致了他越不想惹麻烦却是越多的麻烦主动找上了他。很有幸的,邢天成为了除贺兰盈,蚩鸢,多忧,雪魄外的第五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他那句感慨,似是在说那一对可怜人,究其真意,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鉴于以往的教训,邢天的这一招以不变应万变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这时间内无论是贺兰家还是宇文家都已被宇文成辉的死搅的元气大伤。朝廷似乎知道了两家所处的情况,当机立断的决定派钦差来解决此事。贺兰尚早就猜到朝廷的决定,但他没想到的是皇帝这次派下来的钦差竟然是皇家的人。得到这个消息后,贺兰尚连续的几天没睡着觉。南疆这地方本来就乱,宇文成辉一死那就更乱了,如今再来个皇族,那不就更是乱上加乱了?皇帝此举明显的是把一根随时会燃起的导火线拴在了贺兰家的门槛上,一个不好,整个贺兰家族必定灰飞烟灭。 谨王杨逸是当朝皇帝杨广的侄子,在朝里除了身份名衔,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因为闲的发慌,也可能是因为不想再在他的皇帝叔叔眼皮下担惊受怕,在知道宇文化及的儿子死在南疆这个轰动一时的消息后,杨逸主动跑去跟皇帝请缨要去南疆彻查此事,理由是他跟宇文成辉情同手足,一定要手刃凶手以慰兄弟在天之灵。皇帝看他说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于是就成全了他的良苦用心。其实皇帝不知道,杨逸和宇文成辉所谓的固若金汤的友谊,不过是曾经在青楼里为一个妓女大打出手而已。 杨逸虽说只是个没什么实用的酒囊饭袋,在朝廷里听他话的人还不到五个,可一出了京城,就凭他的姓氏足可以呼风唤雨了。他到蛮州的那一天,迎接的人比宇文成辉的迎亲大队的人马还要多,相比贺兰尚与宇文家的联合护航队伍,谨王爷自己的随从可就有那么一点势单力孤的味道。好在杨逸不是那种十分要面子的人,他到南疆本就是为了玩,玩当然不需要带很多的人马,安全问题有贺兰尚和宇文家共同负责,他自己还操心什么。 如果说宇文成辉在镇南王府的表现是仗势凌人,那么杨逸便是无法无天了。刚来南疆三天,他就开始吵着嚷着说南疆是穷乡僻壤,连女人都没有。蛮州城中的居民大都是南疆当地的遥人,按当地风俗,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又怎会有女人供他随便调戏?别说他只是个失势的王爷,就算皇帝亲自来了,南疆人民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对于杨逸的无理要求,贺兰尚采取表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大动干戈的手段。为了巴结好这个钦差,他把王府里王府外稍有姿色的少女全部安排到了杨逸身边,对每天从杨逸房里传出的女人呼喊哭闹的声音充耳不闻。贺兰尚已经不在乎宇文成辉的死是否跟贺兰家有关,他只希望这位谨王爷别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最好是玩够了就赶紧回京城老实的呆着。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与人意料中的不一样,由于怕杨逸出门闯祸,贺兰尚耗钱耗力的花费大量的脑细胞才让这个满脑子都是女人的王爷觉得镇南王府里的花比外面的野花香,谁知道杨逸竟误打误撞的找到了镇南王府真正的镇府之花。某日清晨,杨逸还没睡醒,就被外面阵阵的呼喊叫醒了。杨逸对女人的声音很敏感,只要听听声音,那么声音主人的岁数脾气,甚至容貌身段他都能猜出个**不离十来。这一次的来的,应该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而且应该还是很嫩的那种。杨逸来了兴趣,他突然的打开了门,正好看到院子里正追着满地乱蹿的雪魄那个活泼的怜玉。 这一天,怜玉没有回来,雪魄也不知道哪去了。贺兰盈知道谨王爷的到访,也知道这些时日是非常时期,每个人的言行都要加倍小心。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担心,害怕怜玉也无故的被牵连进去,更怕她与蚩鸢的关系已经被人所知。担心之下,贺兰盈只有亲自去找。下了绣楼,出了小院,随便问问来往的下人,没有一个人知道雪魄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怜玉在什么地方。贺兰盈茫然的站在偌大的王府中,第一次觉得自己家是如此的陌生。在这个家中,她的母亲早在六年前去世,她的父亲整日忙于在宇文家和谨王爷间盘旋,她的雪魄最近似乎总是不在身边,她的怜玉也破天荒的闹了一天的失踪。她虽是这个王府的半个主人,却基本上不与其他人打交道,来来往往的人,她竟都觉得是一些陌生的脸孔。无助的贺兰盈想去找父亲,却怕耽误了父亲的事,那么蚩鸢呢?不,自己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又有什么理由依靠他呢? 贺兰盈失魂落魄一般向自己的小院中走去,未近门口,已然发现了自己的猫居然蜷缩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贺兰盈一怔,这个人,一袭白色长衫,似乎在哪里见过。不待贺兰盈开始回忆,白衣的男子已缓步走近,他将怀中的雪魄递给贺兰盈,轻笑道:“贺兰小姐可是在找它?”贺兰盈低下头,接过雪魄,轻轻摸摸雪魄的头,柔声道:“小东西,一天跑哪去了,看到你怜玉姐姐没有啊?”雪魄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对于贺兰盈的问话没有半点反应,贺兰盈有些奇怪,雪魄平时不是这样的啊,难道是生病了?被晾在一旁的邢天似乎看出了贺兰盈的疑虑,出声道:“小姐不必担心这小东西,它不过是心情不大好。”贺兰盈仔细的看看雪魄,只觉得这只小猫很没有精神。邢天继续道:“也许是我多嘴了些,不过我真的很奇怪,为何小姐对猫的感情确乎比对人的感情更好,怎么你身边的姐妹丢了那么久,你都不带过问的吗?”贺兰盈的手一抖,被邢天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自己有些没心没肺。当然,小姐的面子都是很薄的,打死她也不会承认邢天说对了。 贺兰盈低着头,抱着雪魄便直接向院里走,她不想再跟这个陌生人纠缠下去,眼前这个俊美异常的男人话语虽是如此的温柔好听,却字字带刺,让这位不善言谈只会摆表情的小姐无力招架。贺兰盈刚刚迈进院门,邢天又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让贺兰盈大吃一惊。“如若你现在去向你爹求救的话,说不定还能保住怜玉姑娘的性命。”邢天说完,飘然离去。贺兰盈转过身,想要问清楚的时候,那飘逸的白衣身影已转过墙角,消失在了贺兰盈的视野中。“若现在去向你爹求救,说不定还能保住怜玉姑娘的性命。”怜玉怎么了?那人又是谁?这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贺兰盈抱着雪魄来到了贺兰尚的房间,想要敲门,却又停住,生怕打扰了父亲的忙碌,思之再三,还是决定问一下怜玉的事情。贺兰盈的手指即将要碰触到门的时候,她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父亲的声音。还好没有敲门,不然真会打扰的父亲的事情。贺兰盈缩回手,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了门里隐约有人说道:“那小姐那边……”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贺兰盈当然没有理由不关注。她凑近了门缝,只听里面的贺兰尚说道:“什么都别让她知道,也别让她出院门,至于怜玉,就说她回老家嫁人去了。”贺兰盈心里一惊,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不能让自己知道?为什么不让自己出院门?怜玉又发生了什么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门里有人说道:“怜玉那丫头也真是想不开,府里最近被王爷糟蹋的丫头还少吗?也就她一个寻了短见。”贺兰尚立即训斥道:“哎!这等话不准乱说,再让我知道谁再说起这事,莫怪我不讲情面!”贺兰盈傻了,怜玉被谨王爷糟蹋,寻了短见?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死了?早上不过是让她出去寻找雪魄,却没想到这一去竟会是永别。自己竟真的如此无情,如此冷漠,将牲畜看的比人命还重要? 贺兰盈一松手,雪魄咪呜一声摔下地,门猛然打开,贺兰盈的面前正是贺兰尚那张又惊又怒的脸。“盈儿……你怎会在这里?”贺兰盈死死的盯着贺兰尚,颤声问道:“爹,怜玉是不是死了?”贺兰尚左右看了看,连忙将贺兰盈拉进屋,同时向屋中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贺兰盈从未见过的人全部走了出去。贺兰尚拍拍贺兰盈的肩,一脸痛惜的说道:“盈儿,别往心里去,要怪,只怪怜玉命不好。什么地方不去,偏偏要在谨王爷的房前大呼小叫。盈儿,你知道,那是王爷,是咱们得罪不起的啊。”贺兰盈看着自己似乎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忽然觉得父亲也变的好陌生,她摇着头,后退了几步,说道:“你骗我,你明明可以阻止的!”贺兰尚道:“盈儿,爹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宇文公子死在我们家,整个大隋都在看着我们家,只要有一点点的动静,咱们全都得被押解进京,满门抄斩那。谨王爷又是皇亲,又是钦差,哪一样身份都能压死人。别说他只是看上一个怜玉,盈儿,就算他看上你……我也保不了你啊。”贺兰盈踉跄后退,她没想到自己一直尊敬,一直爱戴的父亲,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视人命为草芥,更不惜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 贺兰尚似是不敢与贺兰盈那种绝望质疑的眼神对视,他转过身,长叹一声,说道:“盈儿,回去吧,没事不要出你的院门。现在府里太不安宁,爹不想你也卷进去啊。”贺兰盈没有像以前一样顺从的退出去,而是忽然大喊道:“宇文成辉是我杀的!你让宇文化及,让那个狗王爷把我押回京城砍头啊!你们不过是想找个替罪羊,这件事牵连的人已太多,只要我一死,一切都了结了!”贺兰盈突然的爆发的确让贺兰尚吃惊不小,不过他并没有赞扬女儿的爆发力,而是一巴掌甩了过去。贺兰盈被贺兰尚一巴掌打瘫在地,殷红的血丝顺着小巧的嘴角蜿蜒而下,本是苍白的脸已有半边高高的红肿了起来。十八年来,一向慈爱的父亲,第一次打了她,打的这么重,这么疼,脸疼,心更疼! 第七章 漩涡 贺兰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贺兰尚房间出来的,她只记得自己在哭,在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顾不得身份,顾不得仪态,贺兰盈跌跌撞撞的在王府里奔跑着。不记得跑了多远,不记得跑了多久,累了,扶在树干上,啜泣着,接不上气。若是蚩鸢在,那会有多好?这世上,或许只有那个看似霸道的男人是真正的对自己好了。哭着,想着,男人温暖的手扶上她的肩,贺兰盈心里一喜,失声唤道:“鸢,你来了!?”她忙转过身,却只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杨逸两眼发直的看着贺兰盈的泪颜,一时忘记了呼吸。天杀的,这世间竟有如此的美人。杨逸本来墨水不多的脑里居然破天荒的出现了一句诗句:此人只因天上有,堪入画卷几人回?贺兰盈惊慌失措退后几步,问道:“你……你是谁?”杨逸连忙的收起自己已垂下三尺的口水,装模作样的肃容道:“谨王!”他就是谨王?他就是那个害死怜玉的狗王爷?贺兰盈在贺兰尚那受到的一肚子委屈,此刻居然全部转化成了怨恨。她冷冷的盯着杨逸,恨不得用眼神杀他千次万次。杨逸大概是从没有被女人这样的盯过,他居然会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不过这个人有些怪异,他觉得越是泼辣的女人越是合他胃口,而贺兰盈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够劲。贺兰盈不知道自己十八年来头一次发狠的模样会给她带来如此的麻烦。 杨逸呵呵笑道:“我们以前见过吗?你这样看本王,是什么意思?”贺兰盈似乎是没有听到杨逸的问话,她忽然冲过去举起拳头扑打着杨逸,一边歇斯底里般的喊叫道:“是你杀了怜玉,你还我的怜玉!还我的怜玉!”贺兰盈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她的那些粉拳对杨逸来说无非是她主动的投怀送抱。等到贺兰盈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杨逸已享受了许久软玉温香。“你放开我!”贺兰盈挣扎了起来,再也顾不上怜玉,只求得以自保,谁想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无论她怎么挣扎都脱离不了杨逸的魔掌。贺兰盈的挣扎彻底激起了杨逸的征服欲,他刚刚狂笑着将贺兰盈抱起,就听到贺兰尚的惊呼声:“王爷!” 杨逸在心里骂了一句老混蛋,万分不情愿的放下贺兰盈。贺兰盈一得逃脱,立即跑的无影无踪了。杨逸到也不急,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只要跟贺兰尚使个眼色,还怕那老乌龟不乖乖的将之洗了干净送上门来?一想到贺兰盈那梨花带雨模样,杨逸骨头都酥了,正想要问贺兰尚询问贺兰盈,却没想到贺兰尚反到给他跪下了。“小女年少无知,惊动了王爷,恳请王爷恕罪!”杨逸似乎没有体味到贺兰尚话中的深层含义,只是捏着下巴一边回味贺兰盈的体香,一边不经意的道:“原来她就是贺兰盈那,怪不得宇文成辉那小子会亲自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迎亲。美,果然美!”贺兰尚听到杨逸对贺兰盈的赞美,浑身都在发抖。若是杨逸真的对自己的宝贝女儿下手,自己会不会真的袖手旁观?贺兰盈的脾气他很清楚,别说女儿宁死都不会答应,就连他自己也不忍心将女儿送入虎口啊。 “对了,鸢是谁?”杨逸想起了贺兰盈之前满怀喜悦的将他当成另一个人,好奇之下问起了贺兰尚,就汉人的名讳来说,鸢的确是个奇怪的名字。贺兰尚心下奇怪,贺兰盈自小没出过王府,而府内根本没有叫做鸢的人,女儿是不是有什么事一直的瞒着他?贺兰尚又很自然的想到了贺兰盈刚才在他面前的吼声,她说是她杀了宇文成辉,会不会这件事情真的跟她有关?杨逸并没有等贺兰尚的回答,他也知道直接向贺兰尚索要贺兰盈绝对的不合适宜。想个什么堂皇的理由呢?杨逸似乎这会才想起自己这次来南疆的目的,他仰起头,傲然的说道:“本王觉得,宇文公子的死确实蹊跷的很,俗话说红颜祸水,会不会是你女儿勾引奸夫谋杀亲夫呢?”贺兰尚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连忙解释道:“盈儿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与府里的下人也少有交谈,又怎会有奸夫?这关乎小女的清白,不能妄下评断,还请王爷明查!”杨逸笑道:“当然,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今晚叫贺兰盈来我房里,我要亲自审问。”贺兰尚大惊失色,连声道:“王爷三思!”色迷心窍的王爷却根本不理会可怜父亲的哀求,大笑着背手而去了。贺兰尚的拳头捏的咯吱直响,姓杨的,你莫要欺人太甚! 短短几个时辰对贺兰尚来说就如几年那么漫长,他一直在书房里跺步,来来回回也不知在书房里走了几里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他心爱的女儿。可是怎么保护?不将贺兰盈送去,杨逸肯定会说自己包庇凶手,让宇文化及将自己挫骨扬灰。到时盈儿依旧逃不出他的手心,或许还会更悲惨。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独生爱女跳进火坑?不行!贺兰尚一掌重重的拍在书桌上,眼中尽是坚决的杀意。杨家的气数已尽,这天下也是迟早要乱的,早也好,晚也好,不求坐享半壁江山,只为保住全家性命。 夜又来了,绣楼里没有掌灯,贺兰盈躺在床上,不吃不睡也不动。往常的这个时候,怜玉总会一边帮她梳洗一边表情丰富的描述她从别人那听来的八卦新闻。以前,贺兰盈从没有察觉到怜玉的那些话是如此的有趣,小姑娘阵阵的说笑为这片寂静的小楼带来如此的生气。今天,怜玉走了,庭院里再也不会出现那个追着猫的活泼的身影了。原来,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明白对方的重要。贺兰盈突然的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连那只曾经与她形影不离的猫也离弃了她。她很害怕,怕父亲会真的将自己送给那个害死怜玉的狗贼。“鸢,你在哪?我的鸢……”贺兰盈闭上溢满泪水的双眼,只能想象着心上人的一切来安慰自己无助的心。 “小姐,王爷有事要见你。”贺兰盈此刻并不想见王府里的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了她冷血的父亲。但多年来的顺从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应了一句:“我就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么晚了,父亲找她会有什么事?难道,他真的要出卖自己?贺兰盈闭了闭眼,将那些怀疑全部抹掉,那是她的父亲,是疼爱她的父亲,也是她敬爱的父亲。贺兰盈整好了头发,衣裙,跟随着来人一道出了自己的小院。从自己住所到父亲房间的路,贺兰盈很熟,带路的人却很明显走的不是那条路。贺兰盈奇怪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那人道:“王爷在寄云阁等您,小姐还是快些吧。”父亲为什么会在厢房见自己呢?贺兰盈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自己会走。”那人忙道:“王爷吩咐过,一定要将小姐安全送到。”贺兰盈不悦道:“你是说,爹让你来监视我?”那人连连摆手道:“小的不敢!”贺兰盈白了那人一眼,冷哼一声,径自朝寄云阁去了。带路的人看着贺兰盈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竟利落的跃上围墙,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 邢天的屋外,层层的黑衣人布满每个角落,杀意空前,只要信号一起,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冲进面前那个门窗紧闭的房间去。贺兰尚命令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邢天引到寄云阁去,至于为什么,那不是作为杀手的他们该问的事情。屋里,一人一猫正如往常一样对视着,邢天很苦恼的抓抓头,说道:“你都缠了我两个月了,又让我帮你忙又不说帮什么忙,你到底想怎么样?”雪魄蹲坐在他的正对面,身体与表情皆保持着绝对静止,只是偶尔尾巴尖会拍打下地面。这家伙果然是做猫做久了不会说人话了。邢天无奈的叹了口气,扯过被子倒下就睡,一边说道:“我要休息了,你这只好色的母猫白天偷看我洗澡,莫不是晚上还想跟我同眠吧。”对于雪魄的纠缠邢天实在是毫无办法,他怎知道在表示自己对雪魄并无恶意之后这只死猫竟会不间断的跟着他。今天好不容易盼到怜玉前来要猫,放心的洗了个澡,没洗到一半那只死猫居然又从窗外扑了进来,还非常准确的掉进他的澡盆里。当时邢天真有种按住雪魄的头把它残忍的淹死在澡盆的冲动。虽然后来弄清楚了雪魄是来求救,然邢天还是不解恨的在它头上狠捶了一记,让雪魄迷糊了一天。 本以为今夜能睡个好觉了,结果屋外莫名其妙的埋伏了一大群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再加上雪魄又跑进来死赖着不走,邢天的心情可想要多低落有多低落。被贺兰尚软禁了两个月,见识到了他最讨厌的那种官家嘴脸,还有那个只会欺负女人的谨王爷,种种事情让邢天是越呆越烦,巴不得再出点事情他好脱身。于是,一得到怜玉出事的消息,邢天就通知了贺兰盈,只要贺兰盈被卷进麻烦的事端中,贺兰尚便再也沉不住气了。如他所想,当天下午布置在他周边的眼线就产生了变动,邢天很失望的猜测到,贺兰尚是准备拼命了,不过自己的黑锅也背定了。 在将一肚子的郁闷全都拿来发泄到雪魄头上后,邢天正式决定今天夜里,打死他都不出门。雪魄被邢天的一番话激的身子发颤,毛发竖立,张大了嘴发出呜呜的不满,见邢天不再理会它,它沿着床边来回走了两步,直接跃上了床,在邢天耳边喵喵叫了几声,扒扒他的头,得到的只是邢天一胳膊将它推下床。雪魄锲而不舍的继续跃上床,并半分没带拖拉的钻进了邢天的被子。于是,在屋外紧张等待信号的人们忽然听到屋里传出一声凄惨至极的猫叫,接着窗猛的打开,从里面抛出一团白忽忽的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越过了围墙,然后,围墙的那边传来一声女人的怒吼:“你这家伙还是男人吗?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埋伏在外的人们面面相觑,刚才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第八章 棋局 邢天关上窗,将身上手上沾着的猫毛拍打掉,对雪魄的叫骂,他只觉得好笑。那家伙脑子被摔坏了?它不过是只猫而已,还什么怜香惜玉。其实雪魄缠着邢天的目的,邢天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千年前,雪魄并不是猫,它的名字叫御月,是一只有着三对翅膀的白色大虎。御月本是月神常羲的坐骑,后被常羲赐给了她与帝俊的爱女嫦娥,从那以后,御月与嫦娥形影不离。到嫦娥触犯天条被贬下凡,御月也自愿放弃神兽之灵,下凡继续守护着轮回中的主人。贺兰盈就是嫦娥吧。做错了事情就要认罚,嫦娥坏了帝俊的规矩,让她轮回已很宽大了,真不明白那个小猫怎么想的。贺兰盈都已经是嫦娥的第九世了,已经完全的脱离了仙界,完全的遵照因果进行着自己的轮回。与她的命运有关的话,作为外人的邢天插不上手。若与她命运无关,邢天更觉得没必要管。他自己已经被贺兰尚拖着拽着往陷阱里去,哪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呢? 无月的夜晚总让人觉得压抑而肃穆,镇南王府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寒冷的杀气,宇文家的军队被安排在了杨逸的住所附近,怎么说这里都是贺兰尚的地盘,想怎么表演,只用稍稍动一下脑筋就能如愿了。王府西北角上箭楼中本是燃着的灯突然的熄灭,等待已久的信号终于出现了。黑衣蒙面,手拿刀剑的人,自屋外各处的阴影中出现,无声无息却迅如快箭的射进了邢天的房间。床上,床下,桌上,桌下,柜内,柜外,那些没礼貌的人们在黑漆漆的屋里乱刺一通,邢天在屋梁上撑着脑袋看戏一般的看着下面的人从疯狂变成了惊慌。他们明明在外面盯了一晚上,除了一只猫,没见到任何的人从屋内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人呢?有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屋子,却不想已顺着阴暗的墙角溜出去的邢天猛然在外面高声呼喊起来:“来人那!有刺客!!” 邢天只不过想看看屋里那群人在被人抢了头彩的情况下会怎么做,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嗓子带来的后果。邢天话音刚落,贺兰尚住的那个方向也有人应道:“有刺客!保护王爷!”“快刺客往东跑了!”“保护谨王!”连锁的呼喊声让邢天略微的一怔,屋中的人们相互使了个眼色,连忙的四下散去。这又是怎么回事?邢天还没想清楚是追上去看热闹还是继续睡觉,从杨逸的住处那个方向传来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声:“谨王被杀了!”“刺客把小姐掳走了!”“刺客往南边跑了!”“真的还是假的?贺兰尚的戏不会找这么专业的演员来演吧?”邢天一边嘟囔着,一边朝寄云阁的方向走去。 镇南王府这下是彻底的乱了,贺兰尚本计划着将邢天引到寄云阁,由他出手救下贺兰盈,再趁乱杀了杨逸,好将所有责任推到邢天头上。他早就埋伏好了杀手在杨逸房里,就算邢天不出手,他也安排了一堆“证人”来证明人是邢天杀的。为了让人信服,他专门把宇文家的人安排在杨逸的住所附近,只要宇文家的人认定凶手是邢天,贺兰家的危机就算正式解除了。贺兰尚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也很巧妙,只不过他高估了邢天的人品。贺兰尚做梦也没有想到邢天竟然不打不杀的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大叫救命,一招棋错全盘皆输。正当贺兰尚准备调兵剿灭宇文军的时候,有人跟他报告说真的有刺客。那刺客不光杀了谨王,还带走了他的宝贝女儿贺兰盈。 得到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贺兰尚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宇文成辉的死与谨王的死都有人帮他抗了,可他的心肝宝贝却被不知名的凶手带走,生死未卜。那刺客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他如此精心布置的棋局中来去自如,贺兰尚想破了头都不记得自己的仇家里有如此高手。不过现在对方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最要紧的是将盈儿平安的救回来。贺兰尚心急如焚,一个接一个的询问着那些目击者。从众人零零碎碎的描述中,贺兰尚得到的情报只有一点点,刺客是个黑衣的男子,衣着不是汉人,长相清秀却又魅惑。他杀起人来,不驯的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嘴角边一直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让人不敢近前。他的刀不大,盘如新月,刀法却狠辣异常,弯刀一挥,必然见血。贺兰尚看着这群被刺客吓的瑟瑟发抖的人,本是垂着的胡须居然横了起来。他大骂着,打着,踹着,发泄着自己的无奈。南疆各族中,唯一有实力,并且有胆子跟自己对着干的,只有那个神秘的水月族。 贺兰尚大概是打累了,他颓然的坐倒在台阶上,无力的抬起手来,说道:“去,备马!本王一定要铲平了水月蛮子!”被下了命令的贺兰潇和宇文家的家臣们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贺兰尚这句话是真是假。宇文家的人心里开始打鼓了,钦差谨王死在了他们的眼皮底下,凶手却是南疆蛮民。眼下镇南王爱女心切,大有整军开战之意,而他们这群人身在南疆,又是宰相家的亲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抽身事外。宇文家的军士们到南疆来只是为迎亲,却从没准备过打仗,宇文成辉的事情暂时作罢,杨逸的事情也暂不追究,宇文家的军士们现在只是琢磨着怎么样尽快离开南疆这个是非之地。几个当官的你看我我看你,终于共同用眼神推出个带头的军士,那人尴尬的走到贺兰尚面前,抱拳道:“贵府出了这等事,我等也十分焦急,恨不能与王爷一道剿灭了那群南蛮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只不过眼下将谨王爷尽快送回京城,向皇上禀报南疆之乱为上。王爷如今事务繁忙,想必抽不开身……”他话还没说完,贺兰尚便回礼道:“如此就有劳诸位将士了,回京后代我向宇文大人请罪。等我灭了水月,定然将乌蛮那斯的人头献上,以忌宇文公子和谨王在天英灵!”宇文军的首领们见贺兰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让他们回去,顿时喜出望外,纷纷上前与贺兰尚道别。贺兰尚巴不得这群碍眼的家伙赶紧消失,只是挥了挥手,再也不看他们一眼。 宇文家的人终于走的干干净净,贺兰尚依然坐在台阶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贺兰潇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发兵,小心的问道:“王爷,是否真的要发兵?”贺兰尚猛一抬头,像是突然回了魂,他突然跳了起来,大吼道:“发兵!快!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回盈儿!”贺兰潇被贺兰尚吓了一跳,有点没反应过来。贺兰尚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整队!快去!”贺兰潇摸着被打的那半边脸,应了一声,还没迈开步,就被半空中传来的一句话拦住了。 “王爷息怒,救一个人而已,有必要大动干戈弄的生灵涂炭吗?”众人抬起头,正好与从院中最大的那棵树上闪出身形的邢天对上。一看到邢天,贺兰潇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王爷都安排的好好的,谁知道被这小子一声乱喊搅和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其实他也是有气没处撒了,也不想想邢天是他们的棋盘上的棋子,那个神秘的刺客却不是。就算邢天乖乖的任他们摆布了,蚩鸢还是会出现,贺兰盈也未必能幸免。当然,这些小小的冤枉邢天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的目的怎么都算达到了,镇南王府够乱了,乱到他可以大摇大摆的趁火打劫了。贺兰潇怎么看邢天的笑怎么觉得那是一种绝对的幸灾乐祸,一个忍耐不住,破口大骂道:“臭小子,坏我大事,不杀你难卸我心头之恨!来人那……”他的声音大的连地都在震,邢天却以一个禁声的手势打断了他的吼叫。安静之后,邢天笑道:“王爷你也知道,南疆蛮民心中并无道义二字,等你们在这骂完街,再去整好队伍,再杀到水月,恐怕贺兰小姐早已……”说到这里,邢天故意摆出一副可惜心痛的表情,摇头叹气。贺兰尚被邢天的这副嘴脸气的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却也不出声反对。邢天又恢复了那个轻松的微笑,向贺兰尚道:“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吧。”贺兰尚的反应变的异常迅速,邢天话刚说完,他就立刻接口道:“好,只要你能将我女儿平安无事的带回来,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不过……只要她少一根头发,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你碎尸万断!”邢天淡淡的笑道:“一言为定!” 阵阵微风带着青草的芳香拂过贺兰盈的面庞,她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睁开了因流泪而红肿的双眼。头还有些疼,贺兰盈举起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她记得父亲让她去寄云阁等他,她敲开门后看到的是谨王发绿的双眼,她被谨王搂在怀中,挣扎之下撞在了桌角上,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是哪里?贺兰盈撑起身子,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天地。清澈的河水,连绵的高山,蓝天,白云,这里不是王府那四方天下的世界,这里的风是自由的,水是自由的,这是王府之外的天地,宽广到没有界限。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醒拉?”黄莺般的声音自贺兰盈身后响起,贺兰盈回过头,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一个白衣的少女拎着一篮野果自树林深处走出来,美到圣洁的脸上挂着温柔如月光的微笑。贺兰盈从未见过这样活泼而高贵,美丽而圣洁的女子,一时间视线竟无法转移。少女笑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鲜红的果子,向贺兰盈道:“来,接着。”说完将果子抛向贺兰盈,贺兰盈想要伸手去抓,却没抓住,一下被砸中了头。贺兰盈呀的一声捂住了额头,白衣少女吓的也呀了一声,连忙的跑到贺兰盈旁边,边拿开贺兰盈的手,边说道:“对不起哦,有没有砸到你?哦,没事没事,不疼吧。”贺兰盈偏开头,轻声说道:“没事。”白衣的少女淘气的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我这还有,饿了吧,吃吧,新鲜的,刚摘下来的。”贺兰盈摇头道:“我不饿。”“不饿?”少女怀疑的凑近了贺兰盈,盯着她双眼的视线逐渐的向下移去,终于,贺兰盈的肚子很配合的发出了一阵咕噜声。贺兰盈的脸立即红了,少女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放心,没毒的。若是你吃坏了肚子,蚩鸢那小鬼不生吞了我才怪。” 蚩鸢?这个女人是谁?她好象跟蚩鸢很熟?她跟蚩鸢什么关系?似乎是看出了贺兰盈心里的疑虑,白衣的美丽少女嘻嘻笑道:“我是蚩鸢的姐姐,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你就跟他一样,叫我忧姐吧。”看着贺兰盈羞红了的脸,多忧觉得很有意思。汉人的女孩子真奇怪,喜欢就喜欢,干吗要藏着掖着还怕别人知道。不告诉别人你喜欢他,他又怎知道你的心?如果因为这样而错过了他,那不就是一辈子的遗憾吗?不过,可能就是因为汉人女子的矜持怕羞,才会让那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蚩鸢如此的怜惜吧。汉人的女子和我族的女子不同,不知道汉人的男子又是什么样的呢? 在多忧憧憬的遐想中,贺兰盈出声问道:“忧姐,这是什么地方?蚩鸢……他在哪?”多忧回多神来,想了想,笑道:“这个呀,其实……嘿嘿,我也不知道。”贺兰盈奇怪的看着多忧,想从外表观察出这个如此美丽的女子智商是否有问题。多忧并不在意贺兰盈怪异的眼神,她仰着头回忆道:“那小子不知道在你家干了些什么,带你找到我的时候,闹的灰头土脸,还一个劲的催我赶快逃命。你不知道吧,这小子冲锋陷阵的时候,跑的是最快的,逃命的时候跑的也是最快的。我就光忙着跟在他后面东南西北的乱蹿,谁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啊。要不是我说你需要休息啊,他还指不定要跑多久呢。我还真没见过什么人能把他逼的这么狼狈呢。你们家人真是厉害啊。呀,对了,他说你要醒了就叫他的,等等啊。” 多忧的幽默感大概是天生的,一段惊心动魄的逃亡经她这么一讲,只能让贺兰盈觉得好笑。蚩鸢的这个姐姐真是有意思,她跟蚩鸢完全的不一样,蚩鸢看起来那样的狂傲,而多忧却是这样的可爱。他们真的是亲姐弟吗?贺兰盈看了一眼多忧,正好见到多忧的左指尖上正缓缓集中成一团红光,多忧嘴唇微动,右手手指换了几个微小的动作,那团红光瞬间变的异常刺眼,贺兰盈被刺的闭上眼睛,待她重新睁开双眼,那团红光已然消失不见。多忧拍拍手,说道:“好拉,别急,那小子马上就来了。”贺兰盈发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多忧,刚才使的是法术吗?这世上,真的有人懂得法术吗?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 刺眼的红光在蚩鸢眼前一闪即逝,他朝山下警觉的望了最后一眼,转身飞速的跃进密林之中。镇南王府对蚩鸢来说,就如同自己家一样,来来去去连有几个老鼠洞他都清楚。贺兰尚的兵力虽多,诡计虽多,手下的人武功却着实让人不敢恭维。蚩鸢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杀了杨逸,带走了贺兰盈,敢拦他的人全部被他一刀结果。但他刚一走出大门,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他仔细的用目光搜索身后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人。走出几步,被跟踪的感觉更加强烈。蚩鸢知道,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完全是靠了自小超常的感知力。要在以前,蚩鸢根本不会害怕,他会拔出刀来叫喊着激那人出来大打一架,打不过了再考虑逃跑的事情,但现在,他的怀里是贺兰盈。好不容易将心爱的女子带出来,又怎能再出办分的差错?他不能失去贺兰盈,哪怕是山崩地裂,也不会放弃怀中的那个娇弱的女子。 第九章 法术 蚩鸢抱着贺兰盈在夜色中飞驰,不论他跑多快,藏的多隐秘,身后的跟踪者始终甩不掉。蚩鸢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多忧身上。水月族的神奇法术都由祭司们所掌握,而多忧正是任期已有四年的首席大祭司。多忧对武功一窍不通,法术却使的出神入化。蚩鸢一和她会合,立即告诉了她自己的窘况,多忧二话不说的带着蚩鸢和贺兰盈做了个移形换影的法术。这种法术耗力十分惊人,多忧费尽了力气也只能把人带出了五六里路。为做这次瞬移,多忧的法力几乎耗尽,只能被蚩鸢拖着漫无目的的瞎跑了。这一逃,就逃到了大半天,几人都累的人仰马翻了,才发现自己跑到了这样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由于那个神秘的跟踪者实在太过厉害,蚩鸢在休息片刻之后将贺兰盈交给了多忧,自己则去山头上放哨。镇南王府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高手?蚩鸢想不明白,也不可能想明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邢天的存在,他到镇南王府的唯一目的只是单纯的见贺兰盈而已。 蚩鸢回到他们休息的地方,多忧正在眉飞色舞的跟贺兰盈说起蚩鸢小时候的丑事,什么偷酒的时候被抓住丢到酒缸里啊,摸鱼的时候被路过的人当成女孩子偷看之类,贺兰盈直睁着眼,表情虽淡然,心中却暗暗惊奇,那个看上去不可一世的蚩鸢小时候竟会是这样顽皮的猴子吗?蚩鸢已很久没看到过贺兰盈如此轻松的表情了,她没有笑,可眼中却有开心的神色,那个女子总是把自己的思绪压在心底,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开心的笑过了?他不由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场景,飞荡的秋千,银铃般的笑声,以及锦簇的花丛中那张花一般的笑颜。“盈……”蚩鸢低声的呼唤了一句,贺兰盈与多忧一起望向他,对视下,贺兰盈发现蚩鸢面上的憔悴,心里一痛,她低下头,眼眶有些酸涩。多忧拍拍她的肩,冲蚩鸢笑道:“你来接班,我去休息了啊!”多忧站了起来,背着手蹦跳着自蚩鸢身边走过,小声的在蚩鸢耳边说道:“我在这附近布下了水之印,放心吧,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的。”蚩鸢轻轻笑道:“只要你不来打扰,我就阿弥陀佛了。谢了啊!” 不理会多忧的白眼,蚩鸢走近了贺兰盈,捧起她白皙的脸庞,柔声说道:“你瘦了。”贺兰盈想回应两句,却发现自己一面对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本是如此的思念他,准备了太多的话要想对他说,却为何,一句也说不出来?蚩鸢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从认识他以来,他一直在默默的保护自己,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只要一想起他,就什么都不怕了。贺兰盈柔顺的靠在蚩鸢怀中,只希望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俩,他不是水月的继承人,她也不是镇南王的爱女,若一直能这样,那该多好。 蚩鸢亲吻着贺兰盈的额头,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贺兰盈闭上眼,说道:“不要问,就让这一刻再长久些不好吗?”蚩鸢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你点头,我们就此远走高飞,天涯海角,我陪着你,再不管什么贺兰家,什么南疆。好吗,盈,跟我走吧!”贺兰盈这才想起来,自己家还有一大堆的麻烦没有处理。她连忙的问道:“我们是怎么出来的?我爹怎么样了?贺兰家有没有出什么事?”蚩鸢的眼中闪现出无比的失望,他桀骜的一笑,说道:“怎么出来的?当然是杀出来的。至于你爹?是被汉人的那个狗皇帝杀头,还是被宇文化及干掉,我又怎会知道。”贺兰盈变了脸色,猛的推开蚩鸢,不相信般的吼道:“你怎么可以如此!你怎么可以杀我家的人!你怎么可以不顾我爹的死活!你怎么可以……”蚩鸢大声道:“够了!你爹亲手把你送到那个狗王的房里,你家的人在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任由你在里面挣扎呼喊。这样的爹还配做爹吗?这样的家人,又有何杀不得?”贺兰盈被驳的无话可说,但她一见到蚩鸢,骨子里的叛逆就会不由自主的发泄出来。 “可他是我爹啊!他生我,养我,你教我怎能弃他不顾?家中祸事本就因我而起,我又怎能一走了之?我要回去!”贺兰盈坚决的望着蚩鸢,蚩鸢也坚决的答道:“我不会放你走的!”贺兰盈的脸竟红了,不是羞红的,而是被气红的。她使劲的推了蚩鸢一把,大声道:“你做梦吧,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走!永远不会!”蚩鸢清秀的脸竟也变的邪魅起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似乎是自嘲般的说道:“大哥说的对,女人都是不能宠的,你越让着她,她就越跟你对着干。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你也死心吧!”蚩鸢说完,直接的扑上去紧紧抱住了贺兰盈,如他所说,无论怀中的人如何挣扎,如何反抗,他都没有放手。 多忧坐在河边,撩起裙子将秀致的脚伸进河中,激起片片细碎的水花。不知道蚩鸢那家伙现在在干吗,他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把贺兰盈带出来,也不想想以后怎么办吗?水月族里肯定容不下贺兰家的人,那位贺兰小姐也不像是那种平易近人的人。跟她说句话她半天没动静,好心给她点东西吃她还要怀疑半天。贺兰家的人,到底有什么好?多忧,歪着脑袋,觉得贺兰盈除了长的漂亮气质端庄,其他也没什么可爱的地方。至少,多忧自己是不喜欢和这样的娇小姐打交道的。也不知道蚩鸢那小子是怎么把大小姐的心给偷走的,恋爱中的人啊,都是疯子。多忧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揣着她的情蛊。母亲告诉她,等她长大的那一天,情蛊就会变色,可她今年都二十了,那一对情蛊除了更白更胖外,一点样子都没变。难怪蚩鸢不肯叫自己姐姐,到底要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长大呢? 河水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波动,细小的水花溅起又落下,在川流不息的水纹间刻下了一道笔直的横线。多忧心里一惊,跳了起来,有人破了她的法!来不及多想,多忧手指一弹,火红的光芒消失在空气中。密林间的风转变了方向,空气被无形的力量撕开,狂风大作,一对男女的身影渐渐从虚无中显现出来,瞬间清晰。贺兰盈衣衫不整,秀发凌乱,趴在厚厚的树叶上,哭的心碎而凄凉。蚩鸢一声不响的看着她,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细小的血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刚打了一架。 贺兰盈痛哭着,撕声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蚩鸢没有说话,清秀的眉紧皱着,目光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贺兰盈爬了起来,踉跄着跌在蚩鸢旁边,拉扯着他的手臂,捶打着他的胸膛,疯狂的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蚩鸢没有看贺兰盈散乱的目光,任凭她如何的打他,他都没有反抗。失去理智的女人打累了,无力的再次跌倒,蚩鸢手一伸,紧紧的将贺兰盈拥住。“你不明白吗?我爱你啊。只想得到你,只想要你永远不要离开我!你不明白吗?” 火红的光芒刺痛了蚩鸢的双眼,男子浑厚的声音穿透层层的密林直刺进蚩鸢的心里。“抱歉了,打扰了二位的好事。”蚩鸢心里一震,这个人,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多忧不是在周围布置了印记了吗?镇南王府的神秘高手追来了,蚩鸢很想见见那人究竟是何模样,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一把抱住贺兰盈的腰,转身便朝密林深处飞奔而去。不幸的是,他还没跑几步,就被从天而降的白衣男子拦住。邢天微笑着,向蚩鸢伸出了手,温和道:“把贺兰盈交给我。”好快的速度!蚩鸢的瞳孔急剧的缩小,这样罕见的俊美,这样罕见的身手,镇南王府怎会有这样罕见的人物存在? “你是谁?”蚩鸢直接将满肚子的疑问化作可供交流的语言发射出来。邢天懒洋洋的答道:“做买卖的。”“做买卖?”蚩鸢的头脑虽灵活,比起狡猾的汉人来却只能算是单纯。他不由得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起邢天来,差点就告诉邢天:打死我也不相信!邢天缓步走向他们,温和道:“别紧张,等我交了差,你爱怎么样就怎么了。”蚩鸢带着贺兰盈慢慢向后退去,始终与邢天保持着一定距离,思索着怎么应付。“放手吧,你也看到了,她并不想跟你走。”蚩鸢不由得看了看怀中的贺兰盈,他心爱的女人双眼一片茫然,仿佛是丢失了灵魂的布娃娃。蚩鸢的心里一阵抽搐,这还是那个高贵的千金小姐吗?这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贺兰盈吗?这还是那个只会在他面前使性子的盈儿吗? 邢天已走到了蚩鸢面前,只需伸手变可将贺兰盈拽离他身边。但邢天站住了,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或许,你们还是分开会比较快乐。”“不!”邢天的话字字都如利剑一般深深刺进了蚩鸢的心,他不愿承认眼前的事实,恼羞成怒的打断了邢天的话。他突然抬手挥出一把灰蓝色的粉末,却没想到邢天在他抬手的同时后退了一步,又在他洒出粉末的同时长袖一挥,劲风带动着那些粉末直扑向蚩鸢,蚩鸢阴沉着脸,根本不管那些飞扬的粉末一拳直垂向邢天的胸口,而邢天只是淡淡一笑,挥袖间将蚩鸢的拳头扫偏了方向,在蚩鸢来不及收回力道猛扑向前的时候顺手点在了他的肋下。蚩鸢根本没看清楚邢天是怎么出手的,他只觉得自己一拳扑空后,肋下一麻,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灰蓝色的灵蛊飘散在空中,只要沾染上一点,树叶瞬间枯黄,飞虫瞬间融化,三人的周边一片死寂。蚩鸢仍然紧紧的搂着贺兰盈,水月的人从小与蛊在一起,早已百蛊不侵。蚩鸢不怕蛊,不代表贺兰盈也不会受影响,若不是他要护着贺兰盈能力有限,绝对不会用这种低级且残忍的蛊来对付邢天。毒雾散去,蚩鸢扶着贺兰盈靠在树着,无力抵抗,只能用凶狠的盯着邢天,时刻准备拼个鱼死网破。邢天四下看了看,眼中射出无比厌恶的光芒,他回过头,看着蚩鸢,冷笑了一声,道:“好厉害的毒,好厉害的蛊!”蚩鸢也冷笑着回应道:“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灵蛊此物在我水月便是连三岁孩童都可任意使用,若不是你突然偷袭,必叫你死无全尸!”邢天忽而又笑了起来,可这样的笑已不再温如春风,却是凛冽如寒风刺骨。邢天眯起眼,缓缓道:“有机会再见识吧。”他已伸出手来,立即就要碰触到那个浑浑噩噩的贺兰盈,蚩鸢心下大急,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就这样认输吗?蚩鸢不甘心,也不可能甘心。没有理由放手,更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拼命。多忧呢?难道已经遭到这个家伙的毒手了?林中的风忽然强烈起来,邢天像是触电一般立即缩回手疾步向后跃去,耀眼的金光闪过后,在他原先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头两人多高的与牛极其相似的怪物,那怪物全身绛红,浑身毛发倒竖,尖锐如刺,额上两只巨大而又尖利的角正对着邢天。怪物低着头,发出沉闷的喘息声,巨大的鼻孔不时喷出滚烫的气流,灼的枯叶都成了碳灰的一片。邢天皱着眉看着这头不知从哪冒出的怪物,嘴里吐出两个字:“穷奇!?”上古魔兽的穷奇?多忧的手笔还真大,蚩鸢提着的心马上放松了下来。穷奇刨着地的前足突然的停下,庞大的身躯竟迅捷无比的冲向了邢天,那气势将蚩鸢带动的几乎摔倒。而就在这时,邢天的身后青光一闪,一只青色的大鸟从空气中凝现出来,双翅一震,挡住它行动的参天树木被拦腰折断。青鸟长鸣一声,单爪一钩,带着蚩鸢与贺兰盈冲上了云霄,邢天想追上去,却被那只巨大的牛角逼回到了林间。 “连青鸾都出现了,这南疆的怪物还真多。”邢天苦笑着,轻捻手指对着迎面冲来的穷奇弹出了一点金光。那一点金光刚沾染上穷奇的额头,立即化为熊熊的火焰,瞬间吞没了穷奇庞大的身躯。可怜的怪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烧的连渣都没有了。“拟符化物,好手段!”邢天看着地上那一点点的纸灰,居然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不过,赞叹归赞叹,这个躲在背地里乱用法术的家伙坏了他的事,教训当然还是要给的。能准确的对着他施法,那人必定躲在附近,被破了法,他此刻必然不好受,应该走不远。邢天的视线落在了靠近河边的某个地方,那里清楚的传来了多忧粗重的呼吸声。“高人”显然也注意到了邢天已察觉到了自己的藏身处,邢天眼前忽然成了一片雾白的朦胧。凝气积云?这种不借助任何道具的自然形法术在千年前就已失传,如今被各派人士当作仙术,怎么在如此偏远的地方竟会有人懂得这种法术?邢天来了兴趣,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瞧一瞧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雾气越聚越浓,邢天干脆闭上了眼睛,单凭着听觉捕捉到了多忧的动静,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正掩在雾中忙于逃窜的多忧,并揪着她的脖领子飞速的离开了她的法术范围。在林中飞蹿了许久,终于感觉不到那雾气的侵扰,邢天选择了安全着陆,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手里拎着的不是什么仙风道骨的白发前辈,而是一个被勒的满脸通红的小姑娘。邢天吓了一跳,慌忙松开了手,本是被人拎小鸡一样提着的多忧,就这样扑通一下栽倒在地上,还顾不上爬起来就转回头怒气冲冲的瞪着那个没礼貌的男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这样的提,被这样的扔,那家伙真以为自己是个麻袋吗?多忧的瞪眼对邢天没起到任何威慑的作用,由于她摔倒的时候是面朝黄土,结果一副本来凶狠的表情在邢天的眼里只不过是一脸土灰的人在翻白眼而已。可想效果绝对会与多忧期待的相反,还好邢天比较能忍,到了嘴里的大笑硬被他憋了回去,过滤后的表情只有那个能杀尽天下女子的微笑。“对不起。”邢天微笑着,向多忧伸出了友好的手,多忧看着眼前这个好看而又奇怪的男人,突然的发现自己的脸烫了许多,心跳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的剧烈。她不敢再看他的微笑,将目光移到他光滑的手上,一咬牙打开了他的手,自己跳了起来。 第十章 伤别 “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啊!哪有随便提着人脖子到处跑又把人随便的丢地上的啊!”多忧一想到刚才被老鹰捉小鸡似的吊那么久,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跳起来就扯着嗓子冲邢天大喊大叫起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邢天依然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只是递给了多忧一块洁白的丝帕。多忧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被摔的灰头土脸还又蹦又跳的跟人吵架。一怔之下,多忧慌忙的抢过手帕冲到河边,对着河水擦起脸来。邢天站在一边问道:“你的法术是跟谁学的?”多忧顺嘴回道:“关你什么事?”邢天顿了顿,没接上话,转口说道:“那么,告辞了。”多忧急忙的扭头,却只看到那个欣长的白衣背影迅速的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喂!站住!”多忧边追边喊,明知道那人已经远去,却还是喊的精疲力尽。多忧跑不动了,弯着腰无奈的看着邢天远去的方向,气喘如牛。那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自己费那么大力气才完成的法术竟被他扔出去的一点点火星给破了。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连续破了两次法,多忧越想越觉得憋屈。“再让我碰到你,非给你点颜色瞧瞧不可!”喘足了气的多忧诅咒着,继续的向着日落的方向前进。 废弃的草棚里,贺兰盈紧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里,火光映照着蚩鸢的脸,使这个清秀甚比女子的男人看上去更加的妖媚。贺兰盈偷偷的看着他的男人,本应该恨他,却担心他是否被王府里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打伤,看着他紧皱的眉,贺兰盈竟有种想要抱住他,安慰他,听他的心事的冲动。蚩鸢抬起眼,看了一眼贺兰盈,贺兰盈却赶快将视线移向别处,不愿在蚩鸢面前表现任何的温柔。蚩鸢苦笑了一声,这才是他的盈,总算,他的女人恢复正常了。“那个人是谁?”蚩鸢低下头,被邢天点中的穴道已经自行解开,只余下隐隐的酸麻。贺兰盈没有回答,其实她也不知道。蚩鸢似是早就猜到了贺兰盈不会回答,于是他的话只能像是自言自语。“还好他不是你的未婚夫。”蚩鸢盯着贺兰盈,眼中包含的火焰能将包裹在女人外面的冰霜全部融化掉。“不然我只有先杀了你,再自杀了。”贺兰盈心里一跳,蚩鸢的话好象是不经意的说出口的,但贺兰盈知道他绝对不会是说着玩的。也许吧,如果宇文成辉也有邢天那样的身手的话,现在,她会幸福的多。 两人隔着火堆,低着头,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日早已落下,南疆有月的夜晚总是比无月的夜晚多,今晚也不例外。青鸾将他们带到了这里,便恢复成一张普通的符纸,再没有任何作用。蚩鸢知道,这表示多忧的法术又用尽了。没有了法术的多忧能找到他们吗?蚩鸢不敢肯定,他甚至觉得多忧一定已经落到了邢天的手里,但他也相信邢天不会杀多忧,只要多忧还活着,休息过来就一定有办法逃跑。他不担心多忧,只是担心若邢天再追上来,他们该怎么办。 草棚外被蚩鸢植满了藓蛊,那是一种微小的像青苔一样的蛊,只要见了水,就会沿着水痕迅速的生根发芽,丝毫不理会根下是泥土还是血肉。邢天抄着手远远的站着,看着草棚里微弱的火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晴朗的月夜应该是浪漫而温馨的,邢天并不想去打扰屋中那对别扭的情侣,但为了自己的生计还是必须做一次棒打鸳鸯这种无聊的差事。邢天叹了口气,运起内力缓缓说道:“贺兰盈,你爹正在到处找你,如若你不回去,他必然出兵,至于要向谁出兵,相信你们很清楚。不过,宇文化及的丧子之痛是不会如此甘休的,扫平南疆后,你贺兰家会怎样,应该不用我再说下去了吧。”小屋里的火光忽然跳动的厉害,门开了又关,关了再开,女子的身影又被拽进门内,哭喊声响成一片。邢天皱起眉,这还真是一对活宝,恐怕全天下能受得了那女人的只有那个男人,能受得了那个男人的,也只有那个女人。邢天很怀疑那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否真的有爱情存在,若爱一个人就是为了完全的占有,完全的服从,这样自私的爱也能算爱?这样霸道的爱可能长久? 屋里传来蚩鸢的狂笑,“想要她?除非杀了我!来啊!”邢天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跟个疯子谈判,看来跟他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不如直接动手抢了,不过那个自称是水月族人的男子是个用蛊高手,谁知道他有没有在屋子周围动什么手脚。在所有的毒药中,最让邢天头疼的就是南疆的蛊毒。南疆各族中,最擅长用蛊的是黑瑶,而他们的蛊也多半是些常见或难见的小虫子,可想如果你周围的蚊子都是黑瑶养的蛊,那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邢天虽不怕这样的毒,却很讨厌这种方式的蛊,也许跟他从小就讨厌虫子是一样的道理。水月的蛊与黑瑶不同,水月能将蛊培养成各种形式的存在,可以是虫,可以是鸟,可以是花,更可以是看不见的无形物质,这个神秘的民族所掌握的蛊竟比闻名天下的黑瑶更为玄妙恐怖。邢天相信水月内还有更加可怕的能力,如果将蛊术与他们所掌握的法术综合到一起,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抵御的了。 “看来这次的麻烦是越惹越大了。”邢天苦恼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枯树枝。他摸出火种将树枝点燃,似乎是随手一样的将树枝抛向了不远处的草棚。一抹火光流星一样坠在了草棚的顶上,闪动了几下更加艳丽。草棚全部是用草做成的,一见火那烧的会比什么都要快,火势由星星点点蔓延成了冲天飞龙。邢天背起手欣赏着自己放出的火,等待屋中的人冲出来跟他拼命。蚩鸢的确没有想到邢天会用这么卑鄙的方法,他从小就听父亲说汉人都是狡诈奸险十分无耻的小人,告戒他以后遇到汉人一定要小心。当然,自大的蚩鸢从来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父亲有些小题大做。今天他总算见识到了汉人的阴险,跟邢天比起来,蚩鸢觉得贺兰尚真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 蚩鸢护着贺兰盈狼狈的冲出了草棚,火星溅到周边的土地上,炙热的空气将地上的藓蛊全部烤死,一个不剩。邢天远远的笑道:“小子,别再做无用功了,乖乖的将她交给我,然后你再去她家抢她一百次我都不会再阻拦。”邢天说的是真心话,他的确是不想再在这个麻烦堆里滚下去了。蚩鸢并不领邢天的情,咳嗽两声大叫道:“我死都不会放手的!有种你就杀了我,不过在我死前我会把她也一起杀掉!”贺兰盈不停的尝试挣脱蚩鸢,掐捏捶咬各种方法都用尽,蚩鸢一条手臂已被她折磨的青一块紫一块并且还有不少牙印外带鲜血直流,此刻听蚩鸢如此的说,贺兰盈挣扎的更加卖力。 邢天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一对冤家,摇头叹道:“冤孽啊。真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不是上辈子积了太多的怨就是造了太多的孽。”蚩鸢不答话,冷冷的盯着邢天,贺兰盈也挣扎累了,劝解道:“鸢,放我走吧,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斗不过他,斗不过我爹的,我求求你了!”蚩鸢依然的装做没听见。邢天叹了口气,说道:“我没多少耐心跟你在这耗,再问你一次,交不交人?”蚩鸢的回答只是一声冷笑。邢天又叹了一口气,抬手间一粒石子弹向了蚩鸢,石子虽小,弹出去了就看不到了,蚩鸢却清楚的听到了那空气被瞬间划破的尖锐响声。蚩鸢的胸口一窒,眼前一黑,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昏迷中还紧紧的拉着贺兰盈。 贺兰盈傻了,从没想过蚩鸢也会被人打倒,紧闭着眼睛躺在她的面前。贺兰盈的心拧成了一团,一只胳膊还圈在蚩鸢手里,她没再挣扎,而是用唯一一只自由的手颤抖着摸上了蚩鸢的脸。“鸢……你怎么了?……鸢?”邢天的声音就响起在了贺兰盈身后:“他若死了,你会真的伤心吗?”贺兰盈的纤细的手指猛的离开了蚩鸢苍白的脸。“你说什么?”女人的声音已嘶哑,带着微微的颤抖。邢天道:“没什么,走吧。”不由分说的,邢天拉起了贺兰盈,而贺兰盈的另一只手却还被蚩鸢紧紧拽着。邢天这一扯,不仅拉起了贺兰盈,还将倒在地上的蚩鸢拽的坐了起来。邢天的眉皱了起来,面上已是一片肃然,深邃的眼中透出无比的沧桑,为何,人,只重视得不到和已失去的呢?蚩鸢的手与贺兰盈的手紧相握住,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抓着谁。邢天面无表情,抓着贺兰盈的手一震,硬生生的扯开了拉在一起的两人,贺兰盈憋在心里已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鸢!……” 邢天拉着贺兰盈大步的沿河行进,他身后的那个女子一声不吭,踉踉跄跄的被拖着,便如无魂的傀儡。邢天的心情坏的可以,只想赶紧把贺兰盈送回镇南王府,交完差赶紧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月下的山顶上传来野兽孤独的吼叫,有如猛虎。邢天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峭壁的顶端,眼中满是惊讶。月下,一头银白色的大虎站在峭壁之上,金色的眼瞳直望着山下的邢天,额前的月牙标记隐隐突出,如玉般的光润。邢天眯起眼,淡淡说道:“不惜丢弃千万道行,解开你神兽的封印,不会是为了要杀我吧!”白色的大虎没有回答,脊背后却突然展开了三对硕大的翅膀,将空中的月竟完全的遮住。虎扇动着翅膀,悬在半空,用一种极其清亮的女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此刻的你,是无力与神抗争的。”邢天笑了,“那就试试吧!”话音未落,贺兰盈自觉邢天的长袖在她眼前拂过,于是,她的脑中只剩下了蚩鸢微笑的脸。 第十一章 月 邢天将昏迷的贺兰盈放在了一边,空中的雪魄顿时化作一道银芒向他直射过来,锵的一声犹如龙吟,银光在邢天的跟前折了个角度再次射向空中。邢天手中多出了一把寒光如水的剑,隐隐的白光附着在剑身上,寒气逼人。雪魄的身形出现在了银芒尽头,它看着邢天手中的剑,赞道:“好剑,可有名字?”邢天微笑着说道:“破铜烂铁,需要名字吗?”雪魄摇头笑道:“你这样对待你的宝剑,剑可是会伤心的。”邢天道:“我想,它应该会喜欢御月这个名字吧。”雪魄闭上眼,叹道:“那就不用客气了。” 空中的虎仰天长啸一声,口中喷出一股耀眼无比的白光,光芒破空而下,卷起一阵巨风,顿时林木婆娑不止,鸟兽四散逃窜。邢天手捏印决,一剑挥出,剑气汇聚成一道隐隐的白色气雾,速度丝毫不亚于神兽口中的光芒。两道光在半空中交汇,形成一片更加刺眼的光芒,将整个山林照射的明如白昼。光芒下,邢天踉跄后退了几步,雪魄也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站定之后的它摇摇巨大的脑袋,轻吼一声,月下忽然出现了数个雪魄。一群雪魄将邢天包围起来,同一时间集体化作银芒冲向了邢天。邢天的眼中凝重的色彩越发浓烈,他没有半分的犹豫,首先跃上了树梢,仅凭着灵活的动作和快速的行动来躲避一头又一头的雪魄对他的冲击。 树林的上空,人影兽影交错在一起,晃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道道的白光在飞快的转动。多忧扶在树上,巨大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衣裙,更刮得她的脸生生作痛。“难道是神仙下凡了?”多忧张大了嘴看着空中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影,十分不明白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然现象。又是一阵狂风刮过,多忧连忙低下头捂住脸。“贺兰盈?”多忧眯着眼看到了地上躺着的贺兰盈,这片林子已经被邢天的剑气和雪魄的真力摧毁成了伐木场。粗大的树干被十分不均匀的切割成各种形状,树枝树叶更掉的满地都是。多忧很奇怪贺兰盈会睡在这里,更奇怪她竟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被风吹动的痕迹。 多忧顶着不定方向的狂风,艰难的顺着残枝断木向贺兰盈靠近,刚接触到贺兰盈,多忧惊奇的发现贺兰盈周边三尺内竟然没有丝毫的风,这个结界好高明。多忧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那片光影,发现本来漫天纷飞的白光似乎少了很多,活动范围也小了很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忧重新看回到贺兰盈,这美丽而苍白的女子安详的躺在那里,眼角挂着一滴清泪,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伤心的事。贺兰盈不是跟蚩鸢在一起的吗?那小子去哪了?多忧四下望了望,轰的一声,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巨响将多忧吓了一跳,周边横七竖八的断木纷纷向边上移开,中心的地面陷下了一大片。多忧惊恐的看着那片凹陷的地面,觉得有水滴一样的东西飘在了自己的脸上,随手一擦,鲜红一片。多忧惊叫了一声,随后从空中掉下来了一个庞大的身躯,重重的砸在巨大凹陷的中心。 多忧已被眼前的这局面惊吓的说不出话来,风停了,躺在地上的异兽动了一下,缓慢的撑了起来,那竟然是一头混身银白背生六翼的大虎。那只本是美丽的神奇生物,如今却浑身鲜血,连站也似乎站不稳,颤抖的翼无力收起,羽毛凌乱。本是对称的三对翅膀,有一边的三只已被斩断,鲜血不断从巨大的伤口涌出,雪魄的眼中充满绝望,额前的月牙晦暗无光,邢天高高的站在树梢,面无表情的看着它,血水自剑尖缓缓滴落。雪魄仰天长啸一声,泪自金色的眼中涌出,叫声是如此的苍凉绝望。一声吼完,雪魄又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仿佛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吼叫已用尽它所有的力气。 邢天飘然跃下,落在雪魄的身边,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唇畔一丝血红蜿蜒而下,眼中是遮掩不住的疲惫。雪魄无力的看了邢天一眼,苦笑一声,闭上了那对金色的眼瞳。“我输了,不仅输了自己,还输了宫主的命。”雪魄的长叹中,带出了自责的绝望。邢天道:“纵然你赢了,那又如何?我只是个人,除了通晓点异能多知道点事情,我与普通人又有什么不同?命里轮回,不是我能干预的了。你为何还要一再相逼呢?”雪魄道:“正因为你元神不再,我才敢对你出手,却不曾想过,我仍然不是你的对手。”邢天叹了口气,说道:“神若动情,必入轮回。你封印自己的元神只不过是为了免于轮回,如今解开,时辰也就到了。说起来,你也不过是只垂死的神兽,倘若早上个千年,此刻的我决然不会是你的对手。”雪魄摇头叹道:“此刻便是此刻,过去或以后还什么用呢?我亲眼看到宫主与将军轮回前含笑立誓,愿生生世世白头偕老。我也知道月神暗中诅咒他们,只要相爱,定然不得善终。我不理解月神为何会对自己的女儿下如此的毒咒,我却不希望月宫里没有宫主的欢笑。” 雪魄悠悠叹了口气,声音越发的微弱。“我偷偷的下界,找到了一世又一世的宫主,想要伴在她身边保护她,希望哪天她能想起月宫的一切,静心修行,再回到那个属于她的世界。可一世又一世,她在誓言与诅咒中越陷越深,终于,永世不得翻身。第一世,宫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将军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二人相间恨晚却不由自己,终,私情被发现,二人身败名裂含恨自尽。第二世,将军是万众瞩目的少爷,宫主只是他在路边买来的丫鬟。但她却被将军的父亲强迫占有,唯自尽以表清白,将军也唯有跟着她去了。第三世,他们是指腹为婚的一对,但总共只见过三面,第一面是孩童时期的玩耍,第二面是出阁之前的约定,第三面是宫主忽然恶疾,将军与她的最后一面。后来将军依旧取了她的灵位进门,却在婚礼当天自缢。第四世,他们成亲前从未见过对方,但在成亲后三天,将军应征上了战场,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宫主苦候数年,只等到了将军战死的噩耗,生已没有任何意义。第五世,他们本是一对恋人,但在将军去宫主家定亲的前一天,宫主被地主抢去做小,挣扎不断的她一头撞死在地主门前的台阶上,将军却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地主家人活活打死在她的尸身面前。第六世,宫主是将军的嫂子,青春守寡,将军是她的小叔,为她拒婚数次。两人私奔被乡亲捉住,一道沉河示众,背负了数载骂名。第七世,宫主是江南名妓,将军是风流才子。宫主等他考取功名高中后来为她赎身,等到的却是将军被选为驸马的消息,后来将军回来找她,宫主不愿误他的前程。酒醉狂欢后血溅罗帐,而将军等待的却是逃婚抗旨的杀头大大罪。第八世,宫主是个出色的杀手,将军是个出色的护卫。他们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相知相爱,政党相争,宫主被派去刺杀某位权臣,却发现将军正是目标身边的第一高手。宫主死在将军的手上,他在看到宫主的面容后,震惊,紧跟着死在了宫主的同伴手中。如今,他们已经到了第九世,一个是官宦家的掌上明珠,一个是异族彪悍的首领。乱世纷争,他们注定的敌对,命运的诅咒已持续了八世,我就这样看着他们痛苦了八世。我也不再苛求宫主能重返仙籍,只要能让她幸福,我愿付出任何的代价!” 雪魄静静的看着邢天,八世的苦难,八世的真情,这其中包含了多少的辛酸眼泪?邢天的表情没怎么变化,他淡淡的说道:“何为轮回?何为因果?前世种因,今生得果,转世之后,没有前生任何的记忆。誓言仅仅只能影响着下辈子,他们的第一世有自己的誓言,也有旁人的诅咒,应验了,那是他们的果。往后他们已再与嫦娥与羿无关,世世的苦难仅仅是因为生生的冤孽。红线本该断了,却因他们太过执著而仍在继续,如此会牵连多少无辜的人?改变多少无辜的命?怨,恨,仇,孽,生生世世的累加,罪孽之身,又怎能奢望幸福?”邢天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莫说我也有轮回,今生也有我的因果,就算我元神归位,也不会对他们的命运做丝毫的改动。” 雪魄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它痛苦的一啸,再没有王者的气势,只剩下凄哀的呜咽。邢天没有理会地上颤抖着的雪魄,更没有理会已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多忧,他径直的走向贺兰盈,将昏睡中的女人抱起,转身离开了狼籍的林间。邢天的白衣背影再次消失在多忧的视野尽头,看着那个神秘的男人远去的方向,多忧发了半天的呆,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才收起随邢天一道飘远的思绪。雪魄依然倒在那里,好象是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多忧小心的走近,轻轻问道:“喂!大老虎,你还好吗?”雪魄并不想理会多忧,只想赶紧的投入轮回,忘掉这一切的痛苦。多忧不死心,她蹲在了雪魄的身边,摸摸雪魄的额头,说道:“别灰心啊,你主人的命又不一定非要找那小子救,天上的神仙多了,干吗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雪魄依然没有理会多忧。多忧想了想,说道:“那家伙刚说了他自己也是个普通人,有什么能力去改变你主人的命啊?如果他能改,那我也能改。大老虎,不如,我去帮你的忙吧!你主人,也真的很惨,有什么罪过能持续了八世?老天也未免太狠心了!” 多忧没头没脑的热心让雪魄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它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多忧月光般美丽的脸庞,说道:“你……真的想帮忙吗?”多忧很坚决的点了点头。雪魄继续道:“你……能让邢天……爱上你吗?”多忧一愣,问道:“邢天是谁?”雪魄道:“就是你口中的那小子。”多忧的脸马上红了,她跳了起来大叫道:“你开什么玩笑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雪魄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笑意。“我是说,让他,爱上你。你……能够做到吗?”多忧的心砰砰之跳,让那个不可琢磨的人爱上自己?多忧的眼前出现了邢天微笑的面容,那个飘逸的身影,那张俊美的脸孔已不知多少次的出现在多忧脑海里,挥之不去。每一想起邢天,多忧都会露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微笑。雪魄看着痴痴傻笑的多忧,眼中的希望又重新迸射出来,六道之中,唯人有情,为情,人可以不顾一切,邢天当然也不例外。 雪魄挣扎起了半边身子,多忧回了神,连忙问道:“你要做什么?”雪魄道:“命运之所以不可捉摸,是因为人无法参透。月神飞升前,留下一件可参透人间万物的宝物,人类叫它天书。只要找到天书,就能知道怎么做了。”雪魄咳嗽了两声,呕出了大片的鲜血,多忧连忙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休息啊,我这有药……”雪魄道:“轮回在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没办法,这就是动了情的神的下场。”多忧很不理解,神为什么不能动情?雪魄道:“姑娘,去寻天书,你必须要和邢天一起,这世上除了他,是不可能有人能收集齐天书四宝的。”多忧奇道:“哪有这么多宝贝啊。”雪魄道:“因天书之能太过于霸道,侵扰人界,古人为了将之镇住,分别从四方神兽那里取得了四样宝物,玉玲珑,幻羽流光,玄冥镜和碧海狂灵剑。如今沧海桑田,四件宝物早已不知下落,所以……”雪魄又咳嗽了起来,多忧急道:“可是,那东西我肯定找不到,邢天又肯定不会帮我……”“所以你一定要让他爱上你!为你,他会愿意同天命抗争!”雪魄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几句话。多忧傻了,让他爱上自己,仅仅是为了寻找天书?这算不算是一种欺骗? 雪魄的身躯由内自外的透明起来,点点银色的光晕逐渐的自它体内散出,将它身上的血污一挥而尽。雪魄目光炯炯的盯着多忧,说道:“我看的出,你喜欢他,但他不是普通人,不会轻易对任何一个女子动情。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你必须救我的宫主!”雪魄额前的月牙猛然碎裂,从中射出一抹血红的光晕,在多忧面前结成一张红字白底的纸。“你想要他吗?你想得到他的爱吗?你一定很想吧,只要在纸上留下你的手印,他终有一天,眼中会只有你一人。按吧!”雪魄的话如此的温柔动听,一种说不出的蛊惑令多忧昏昏沉沉的抬起手,按在了纸的右下方。那张纸立刻化作耀眼的金光,强烈的爆发后消失尽矣。多忧茫然的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一点红,好象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雪魄呵呵的笑了起来,身表附着的白光更加灿烂,“不要多想,得到他的爱会是你生生世世最大的幸福。你要把握好他,也要把握好你自己!”白光在最灿烂的那一刻消散了,雪魄的话仍回荡在林间,多忧好象看到那团光消失的时候,里面是个女孩子的身影。“大老虎,你到底是什么呢?”望着空旷的树林,一行清泪自多忧的眼中滑下,她并不知道雪魄用自己最后的力量跟她订立了连地外的真魔也不敢轻易使用的血契,她更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自预定的轨道上脱离了。 命运真的不可更改吗?因果真的只能是下一世的轨迹吗?今生定的因,如可在今生便尝到果,这是幸还是不幸呢?多忧的心滚烫一片,那灼热来自珍藏在她胸口的情蛊。多忧拿出那只贴身的荷包,里面的情蛊竟是如此的火红透亮,那光芒映得多忧的脸一片艳红。“我终于长大了!长大了!”美丽的女子欢呼着,天边一片灿烂的云霞。 第十二章 蝴蝶 镇南王府此刻正沉浸在一片慌乱中,贺兰盈回来了,不吃也不喝,只是坐在床上发呆,无论贺兰尚怎么问她是半个字也不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邢天被贺兰尚要求老老实实的呆在书房等他,为防他逃跑,贺兰潇亲自把手在门口。邢天也很听话,一直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一坐就坐去了半天。贺兰尚板着脸冲进书房,邢天也睁开了眼。“你说,你到底把我女儿怎么了?”贺兰尚拍着桌子冲邢天大吼了一声,邢天站了起来,很礼貌的答道:“我只是将她从蛮人手中抢了回来,带给你而已。就算被怎么样了,也与我无关吧。”贺兰尚额上青筋爆起,手掌猛然抬起,作势欲向邢天天灵上击落。邢天只是微微一笑,眼中的轻蔑毫无保留的落了贺兰尚一身,贺兰尚当然也看到了邢天的眼神,与往常不同的是,他居然把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抬起的手也缓缓放下,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邢公子只身一人闯入水月蛮族,将小女平安带回,这份心意老夫如何会不知道?为表谢意,老夫这便将小女许配于公子,近日完婚!”这一回换成邢天额上爆起无数的青筋了,怎么都没想到这老狐狸会来这一招,邢天觉得自己完全是给自己挖了一个足够深的坟墓。“喂……”眼见贺兰尚放下话就有逃跑的趋势,邢天连忙的想要阻止那老狐狸的无理取闹,不过仅仅只是喂了一声,就继续的被贺兰潇推回到屋里。“呵呵,恭喜邢公子了,不,应该叫你妹夫才对!”贺兰潇讽刺一样的和邢天客套了一句,换来的是邢天杀人的眼神以及一句:“闭嘴!” 邢天本想偷偷溜走,上了街才发现贺兰尚已把他一相情愿的那件荒唐婚事散播到蛮州的各个角落,只要有人的地方都知道他邢天即将成为镇南王的成龙快婿。邢天恨透了贺兰尚,他也很奇怪贺兰盈为什么不反对一下,自己反对无效,贺兰盈的反对总应该有点分量的吧。不过转而又一想,那个贺兰盈一回家就成了任人摆布的娃娃了,她能有什么意见?结果邢天每每上街,都会被人民群众夹道的送回镇南王府。贺兰尚大概是猜准了邢天对待男女的这种事上面比较弱智,的确,邢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鼻子抹眼泪,跟女人有关的麻烦事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去参合。以前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也曾经跟女人表示过友好,谁知结果总是要多麻烦有多麻烦,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其实这能怪谁呢?谁叫他妈妈把他生的这么讨女人喜欢呢? 怎么办呢?贺兰尚那家伙宣布完婚事后就开始到处不停的忙,一会军队一会衙门,哪人多往哪挤,弄的邢天空有一身本事没处施展。(.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威逼?找不到他人怎么逼?难道当众告诉别人那婚事是王爷自己说的,跟他邢天无关?堂堂男子汉被人逼婚,那不是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邢天自认为自己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种地步,此路不通,只能再想别的招。利诱?万一贺兰尚的条件是让他去给他贺兰家打江山怎么办?邢天苦恼的蹲在蛮州城墙下想办法。城门就在旁边,几次想闭着眼睛冲过去,当作谁也不认识他,可到处是一片招呼声,让他连躲都没地方躲。邢天开始想念蚩鸢了,那傻小子怎么还没来抢贺兰盈那?邢天真恨不得把贺兰盈装在礼盒里敲锣打鼓的亲手送给蚩鸢。可是这个蚩鸢居然退化成乌龟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邢天每天夜里蹲在贺兰盈院外等待蚩鸢的光临,可两眼都望穿了还没等到。 “我要不要自己去那个什么水月把那小子找出来呢?”邢天似乎是自言自语,却还真有人应了他的话。“你要去水月?我熟啊,我给你带路好不好。”这个声音很是有点耳熟,邢天把头从胳膊下解放出来,从面前的那双秀致的脚到往上的碎花白裙再到多忧那张无暇的脸,然后奉上一个温柔到让多忧呼吸急促的微笑,和蔼的问道:“我们……见过吗?”多忧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这人什么记性啊,提着自己脖子跑那么久还把自己摔了一脸的灰,他居然这么快就不记得自己了。其实多忧完全是把事情朝好的方面想了太多,实际上是邢天压根就没看清过她长的什么样。他跟多忧总共就见了两面,第一面多忧一脸的灰影响了自己的形象,第二面邢天受了伤,又被雪魄的言语刺激了一番,身体的疲惫和头脑的刺激让邢天一门心思的只想赶紧走人,他几乎从没发现一直在贺兰盈边上看着他的多忧。 邢天站了起来,眯着眼仔细的观察起了满脸紫涨瞪着他的多优,这样的眼神还真是有点眼熟呢。“哦!”邢天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你不是那个会法术的丫头吗?”多忧指着自己不满道:“我叫多忧,不叫会法术的丫头!”邢天笑道“多忧?你是水月族的人?”多忧点头道:“是啊。”邢天问道:“你刚说要带我去水月?”多忧眨了眨眼睛,说道:“是啊。”邢天看了看天,再看看多忧,问道:“可我现在看起来是贺兰尚的人。”多忧道:“是啊。”邢天眯起眼睛,问道:“为什么?”多忧茫然的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邢天问题里的深层含义。邢天解释道:“贺兰家是水月的大敌,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带我去?”是啊,为什么?多忧眼珠一转,说道:“因为你不能娶贺兰盈啊!”又是这个让他倍感头疼的事情,邢天无奈的苦笑一声,说道:“没想到这消息连你们都知道。不用去水月,你只用帮忙把贺兰小姐的心上人找来就行了。” 多忧和邢天一起坐在了街边的树下,蚩鸢在什么地方,多忧也不清楚。自她发现自己的情蛊变了颜色以后,满脑子都是邢天的影子,可怜的蚩鸢早就不知道被她忘记到哪去了。邢天猛一下子提出要找蚩鸢,多忧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失散很多天了。多忧已经放出了两只蝴蝶去搜寻蚩鸢的下落,等待消息的这段时间,多忧问出了一个她老早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留在这当贺兰尚的女婿啊!”邢天苦恼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那老头子宣传工作做的太好我老早就溜了。”多忧奇道:“想走就走啊,这是你的事与旁人有什么关系?”邢天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背信弃义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多忧道:“可你又没有答应他。”邢天苦笑道:“可如今每个人都知道我要娶贺兰盈了,这跟我答应了有什么区别?”多忧疑惑道:“这是不是就叫做迂腐?” “迂腐?”邢天回味了一下这两个字,从来只有他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别人,却从没有人会将这两个字赠送给他。“也许吧。”邢天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是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人的吧,不然外面人又不知会造些什么谣出来了。”多忧不削道:“他们造他们的谣,你又不会掉一块肉,怕什么。”邢天笑道:“你真是天真的可爱啊,人言可畏,你不明白吗?”多忧茫然的摇了摇头,邢天叹了口气,说道:“不明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说这些了,那个什么蚩鸢你找到了吗?”多忧摇摇头,说道:“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再试试吧。”她在斜背着的绣花小包里翻找了许久,越翻越急,最后一脸歉意的看着邢天,说道:“我的纸蝴蝶用完了。” 客栈小小的房间里,邢天和多忧正埋在一大堆的纸片里比赛剪蝴蝶。多忧本来是准备随便的剪几个出来应急,邢天比她更急,当然主动要求帮忙,结果多忧发现他剪的蝴蝶比自己剪的要好看的多,不服输的劲头一上来,多忧也不管急不急了,费尽心思一定要剪出个最漂亮的跟邢天比一下。于是,两人就在不知不觉中剪出了一桌子风格各异的纸蝴蝶。望着桌上堆叠如山的纸蝴蝶,多忧懊恼着,一手掐起灵诀,一手凌空挥舞,桌上的蝴蝶立刻抖动着翅膀飞舞在了空中。大大小小的纸蝴蝶在布满整个小屋,翩翩起舞,煞是好看,连邢天也禁不住赞叹道:“了不起的符术!”多忧得意的仰头道:“那当然!我这个首席大祭司可不是只给人看着玩的!”多忧又比画了几个手势,满屋飞舞的蝴蝶像是得到命令一样,蜂拥朝窗外飘散,转眼间屋里已成了空荡荡的一片。 多忧舒了口气,发现桌上还有两只蝴蝶没被施上术,灵机一动,拿出笔在蝴蝶翅膀上写上了几个字,然后将其中一只递给邢天,说道:“来,送你。”邢天接过蝴蝶,看着蝴蝶翅膀上的“多忧”两个字,不解道:“做什么?”多忧笑道:“万一你哪天想见我了,这只蝴蝶就能带你来见我。”邢天看看蝴蝶,面上露出一丝很古怪的表情,随后他又将蝴蝶递还给多忧,说道:“这个,就不必了吧。”多忧没有去接,只是笑道:“万一,你有急事找我帮忙却又找不到我,这个飞符还会不必要吗?”邢天笑道:“等找到蚩鸢,把贺兰盈的事情了结了,我也该离开这南疆了,相信以后也没什么见面机会了,这么宝贵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收好了吧。”多忧咬住了唇,沮丧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你若是不喜欢,尽管撕了吧。”看着多忧一副伤自尊的表情,邢天只好将那张蝴蝶收起来,摆出一副感激不尽的表情说道:“如此,多谢了。” 人多好办事,符多当然更容易找人。蚩鸢的消息在傍晚就收到了,多忧说蚩鸢就在蛮州城附近,今晚就能和她会合。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邢天高兴的差点没抱起多忧在她脸上亲一口,蚩鸢的形象在他心中异常的高大起来,那简直就是能救他于水火的观世音啊。邢天强压下找到救星后的激动,跟多忧策划了一下,怎么样把贺兰盈平安的送给蚩鸢并让两人平安的离开一直到他自己也能平安的离开。策划结果是明晚,邢天去把贺兰盈偷出来交给蚩鸢,多忧护送蚩鸢和贺兰盈远走高飞。时间,地点,每一个环节都细致的考虑清楚了,邢天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镇南王府那个大笼子里,等待永久的自由。 一天的时间有时候真的会比一年还要漫长,邢天本想去找多忧看看蚩鸢到了没有,却被告他与贺兰盈大婚的日子就在明天。“不是吧!”邢天在确定了此通告完全没有任何虚假成分后,仰天惨呼了一声,随即被贺兰潇以及一大群全副武装的人员押回房间,轮流监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得要走了。邢天下定了决心,坚决要将贺兰盈这个大包袱扔还给蚩鸢来表明自己的清白无辜,重获那可贵的自由。 夜色降临,邢天跟往常一样弄了点迷香外带点穴的把门外的守卫全部弄睡着了,自己大摇大摆的来到贺兰盈的院外。邢天一直觉得贺兰盈是个很难琢磨的人,不能用常理来推测她的心理活动。所以这次的计划他根本没有告诉贺兰盈的打算,他的意识里已经将贺兰盈的个人意见完全的忽略了。邢天翻进了贺兰盈的闺房,借着外面一点点微弱的光亮找到了贺兰盈的床。贺兰盈蜷缩在被子里,没有一点声息,这让邢天觉得有些不对劲,睡着的人呼吸哪有这么轻?尝试性的,邢天轻轻说道:“贺兰小姐,在下深夜造访并无他意,只是想要带你去见个人,还希望你能合作一点。”贺兰盈没有答话,其实她答不答话结果都是一样的。邢天见招呼已经打完,凑近了贺兰盈就要点住她的穴带她出去,结果他还没动手贺兰盈却先动了。 就在邢天停在床边的那一刻,贺兰盈猛的掀起被子,右手紧握着的剪刀使劲向被子后面的邢天刺去。剪刀刺进了被子,却再也拔不出来。贺兰盈死命的拔着剪刀,忽然看见了邢天冷酷的眼,她一怔之下松了手,被子滑落到了地面,剪刀尖却被邢天抓在手里。“真是个麻烦的女人!”邢天不耐烦的丢出了这句话,将被点昏过去的贺兰盈包进被子抗了出去。招呼都已经打了她还不管不顾的一剪子戳过来,邢天再次觉得贺兰盈真的是有点太不近人情,难道前生积怨太多,连灵魂都会被戾气侵蚀吗? 城南的桂树下,微风偶尔的卷起几片枯叶,顺着宁静的街道盘旋而去。邢天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他将被包成粽子一样的贺兰盈放到一边,细细观察起周边每一个角落。蛮州的街道都是由青石板铺成,路面干净,没多少灰尘,邢天却在桂树下找到了许多的尘土,甚至还有点点的血迹。“不会吧!连我也敢耍!”邢天皱着眉看着地上的那一点点混乱的混迹,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了那么一句,然后没有半点迟疑的将贺兰盈又抗回了镇南王府。 “听说昨天夜里水月族的刺客又来了。”“可不是嘛,不过还没进王府就被王爷抓住了。”“那刺客长什么样?”“谁知道呢,听说水月的蛮子都是身高八尺,头上有角的怪物!”“我怎么听说是混身红毛的怪物呢?”“不对,应该是有三头六臂……”……新的一天,镇南王府的下人们跟往常一样的边做事情边胡说八道,今天的事情格外多,所以那些八卦消息也就格外的多。王府头两天还在给宇文成辉和杨逸治丧,今天就要把灵堂布置成喜堂。本来传说贺兰小姐是个不祥之人,凡跟她有纠缠的男人全都会死于非命,前些日子一下死了两个,不知道今天这个姑爷会不会逃过这场灾难呢?邢天站在门口,没换衣服也没准备什么礼仪,似乎今天要成亲的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仰头望着天边的云霞,手中是一只精巧而美丽的纸蝴蝶。 ps:多谢各位读者的支持、喜欢本书的读者可以加qq群:71378212 第十三章 偷 阴暗的地牢常年没有人打扫,到处都飘荡着一股说不出的腐臭。(.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牢房里的汉子们早已习惯了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亲人,或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反对贺兰尚的人,不是将头吊在了城门口就是被关在这里,直到烂死在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月光,这里的人们早已忘记了时间的概念,每日重复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有时候,有人会被带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有时候,会有人拖着叮当做响的镣铐被扔进某一个牢笼。只要与自己无关,人们甚至连眼都懒得睁开。 今天,在他们的睡梦中,又有人被带进了这个无底的地狱。叮当作响的镣铐声里还有另一种悦耳的声响,那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声音,心爱的姑娘身上佩带的银饰。大概,又在做梦了吧。人们仅仅是翻了个身,继续的睡,根本没有人来注意新关进来的人是什么模样。叮当的响声从门口一直拖到最里面的刑房,铁门框当的开了,又框当的关上。两声刺耳的巨响间,有人似乎是听见一个夜莺般美妙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的说道:“别推,我自己会走!”有人睁开了惺忪的眼,四下看了看,除了牢房里那一点常年不变的昏黄灯光,其他什么都没有。大概,真的是做梦吧。 多忧被人粗暴的推进了一间单独的牢房,牢房外又是一间独立的小房间。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多忧认得的只有鞭子水桶绳子火炉,其他一些别说她叫不上名字,便连见也没见过。这是什么地方啊?多忧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双膝。邢天啊,这不会是你做的吧!一定不会是你吧!多忧闭上了双眼,将头埋在了自己的双臂中。那天,邢天走后没多久,蚩鸢便来了。得知可以再见到贺兰盈,蚩鸢迫不及待的去了约定的地点苦苦等候。约定时间还没到,人却来了一大群,没有邢天,没有贺兰盈,带兵的正是贺兰尚麾下第一大将贺兰潇。于是,群攻,突围,喊杀,失散,一切来的是那么突然,结束的也是那么突然。多忧只记得和蚩鸢分散前,蚩鸢双眼血红,咬牙切齿的大骂邢天“卑鄙的汉狗!卑鄙的汉狗!” 不是他做的,绝对不是他做的!多忧虽然不会武功,但她若想逃脱谁都拦不住她,可以说,她是故意被贺兰潇抓到的。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相信是邢天出卖了他们,她又担心邢天是否出了什么事,她甚至天真的在想,如果邢天知道了自己被抓了起来,一定会来救她的吧。刑房的门框当的开了,一群人走了近来,多忧看到了把自己抓来的贺兰潇。那个将军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此刻全变了,他谦恭的走在一位看上去很慈祥的老者身后,向老者介绍道:“王爷,就是这个丫头。”王爷?难道这个老头就是让族长捆扰了十年的镇南王贺兰尚? 多忧好奇的看着贺兰尚,贺兰尚也在打量着多忧。“小姑娘,你是水月族的祭司?”贺兰尚首先发问了,多忧同时也问道:“老头,你是镇南王?”随行人员顿时各个面如土灰,贺兰潇更是大喝一声道:“放肆!”这一嗓子真把多忧吓了一跳,这群人可真凶。贺兰尚打了个圆场,捏着胡子呵呵笑道:“别和小姑娘计较。”多忧不但不领情反而来了气,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小了。多忧跳了起来,大叫道:“姑娘就姑娘,别在前面加个小字。我是不是水月的祭司关你什么事!臭老头,别想从我这打听到半分水月的事!姑奶奶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贺兰尚被多忧突如其来的发火搞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话,惹的这个刚还瑟瑟发抖的小羊羔突然变成了正在发威的母老虎。 “不问便不问,今天是小女大喜日子,老夫也犯不着跟你这小鬼斗气。看好她,我们明日再来。”贺兰尚摆摆手,又带着一群人离开了房间。那老头刚才说什么啊?今天是他女儿大喜的日子?那不就是说,邢天今天要跟贺兰盈成亲了?一想到这里,多忧扶着栏杆焦急的大喊起来:“喂!放我出去啊!死老头,臭老头!放我出去!”多忧的喊叫没把贺兰尚叫回来,却惹脑了两个看守。“臭丫头,闭嘴!”高个的看守不耐烦的拿短鞭抽了几下栏杆,多忧向后躲开,大叫道:“我就是要喊,我就是不闭嘴!你们俩是什么东西啊,我干吗要听你们的啊!”略胖的看守放下酒壶卷起袖子凑了过来,喝道:“你他娘的又是什么东西?还要让爷爷们伺候你,再吵就让你也来伺候下爷爷们!”高个跟着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应和道:“对呀,把爷爷们伺候舒服了说不定还给你口饱饭吃!” 两个看守开始边两眼冒光的打量多忧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些让多忧听不懂意思却很生气的话来。多忧突然左手掐住一个灵诀,右手连换四个法决,指向了两人。正在大笑的两人马上换成了一种十分刺耳的声音,一个像狗叫一个像猪哼。两个看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同时摸上自己的喉咙,一脸惊讶。多忧在笼子里舒了口气,拍拍手,说道:“畜生叫的都比你们笑的好听。哼!”她白了一眼两个惊慌成一团大叫着冲出刑房的看守,清清嗓子正准备继续的喊人来放她,一只纸蝴蝶翩然飞了进来,落在了多忧的手里,接着两个看守又一脸哭丧的退回到刑房,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一尘不染的白衣男子。 “邢天!”多忧高兴的欢呼起来,脸挤在了栏杆中间,恨不得从栏杆间钻出去,抱住那个让她牵挂一天的人。邢天皱着眉看了看挂满了一墙的刑具,揪着胖看守的领子指着多忧说道:“把她放出来。”胖看守苦着脸发出几声猪哼,邢天松开了手,叹了口气,冲多忧说道:“解开吧,听着怪难受。”多忧撅了撅嘴,嘟囔道:“谁叫他们胡说八道吵的我心烦啊。”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听话的解开了两个看守身上的失声咒。两人一恢复语言能力,立刻跪在了邢天面前,哭诉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请求邢天放他们一马。多忧在旁边看的莫名其妙,放她出去跟那俩家伙的父母儿女有什么关系吗?哭到最后只换来邢天充满威严的一瞪和很不耐烦的一句话:“开门,一切我担待。” 多忧终于从栏杆里面蹦到了栏杆外面,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扑到那个向往已久的怀里去撒个娇。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邢天转了个身,淡淡的说道:“走吧。”多忧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答应了一声,跟在了邢天的身后。一路走过,多忧的头压的够低,两旁牢房里不知从哪冒出来那么多人,一个个都挤在栏杆前,瞪大眼睛看着她,那目光简直就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多忧害怕的不敢再东张西望,眼角只能看见走在前面的邢天衣衫的一角。邢天走的很快,多忧几乎跟不上他的步子,她怕跟不上邢天,更怕邢天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可怕的地方。多忧咬着唇,紧跟几步,双手攀住邢天的胳膊,靠在他的身畔,呼吸着带有他的气息的空气,多忧的心塌实下来,脸却不由自主的滚烫起来,而头居然压的更低了。 邢天看了一眼抱着他手臂的多忧,眉微微一皱,似是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说什么,依然快步向门口走去。多忧是贺兰尚的重犯,自己跑来劫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这次,绝对要跟那老东西翻脸了。似乎,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邢天上了台阶,出口就在前方,而他却停下了。门口正站着贺兰尚,一身的红衣,一身的喜庆,但他的脸上却寒如挂霜,没有半分喜庆的样子。“大喜的日子,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贺兰尚尽量缓和了自己的语气,却还是藏不住质问的口气。邢天看了看多忧,向贺兰尚笑道:“自然是救人了。”贺兰尚强压下怒火,问道:“水月南蛮乃我大隋心腹大患,如此朝廷重犯,岂是你能救的?”邢天缓和道:“她是我朋友,我一定要救。”贺兰尚额上青筋爆起,指着多忧怒道:“蛮夷妖女,有何资格做你朋友?”邢天的脸色变了变,微笑变成了冷笑,他还没开口,多忧已抢先说道:“我没资格,难道你就有资格?告诉你,他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男人,今生今世,他只属于我一个!”多忧说完,双臂直接攀上邢天的脖子,滚烫的唇印在了邢天的唇上,淡淡的温柔迷离了邢天的双眼,只是片刻,多忧掂起的脚尖又恢复原状,她美丽的脸也转离了方向,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般大无畏的眼光瞪着贺兰尚。 邢天被多忧突然的举动搅糊涂了,眯着眼呆呆的站着,手摸上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有着多忧淡淡的女儿香。贺兰尚更被多忧气的暴跳如雷,连声怒骂道:“妖女!妖女!不知廉耻!”而多忧这个主动权的掌握者,除了表情依然是那么坚贞不屈,她挽着邢天胳膊的双臂更加的用力,她的身躯却在不住的颤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甜美啊。如此轻易,如此顺利的,她成功的骗到了心爱男人的吻,却不知在同时,自己的心也完全的被男人带走了。 第十四章 暗道 镇南王府今天可是热闹非常,谁都知道贺兰尚的女儿是个祸水,一下克死了两个跟她有牵扯的男人,自己也被蛮子拐跑了三天,中间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可贺兰尚那老家伙居然就将这个很多人预言嫁不出去了的女儿闪电式的推销给了一个冤大头,据说这个冤大头不但长的十分好看,武功机智也都非常了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众人推测,说不定这一回贺兰小姐是真的能顺利的嫁出去了。为了瞧一眼那个传说中的冤大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大英雄,镇南王府今天早早的就被堆了个水泄不通。眼看着都到正午了,不光没见到新郎的人,连镇南王的影都不见了。众人猜测着,莫不会是这个新郎命也太薄,无福消受贺兰小姐百年难得一见的美貌吧!群众们不知道,此刻的贺兰小姐正一边面无表情的化妆一边将匕首剪刀毒药使劲的往身上装。而此刻的冤大头邢天,正和另一个女人手拉手的站在书房里,听候那个刚还吹胡子瞪眼一转眼又和蔼可亲的老狐狸镇南王贺兰尚的训话。 “你这样如何对得起盈儿?”贺兰尚的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好象邢天真的就是他的女婿。反正已经闹成了这样,邢天索性也奉陪到底,干脆的答道:“我从未答应过这门亲事,你女儿心里也未必同意,这又有何对得起对不起?”多忧也在一边起哄道:“就是,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说的算,根本不管人家心里怎么想。是你女儿成亲又不是你成亲,怎么都该问下别人意见吧。”贺兰尚对邢天客气,却并不代表也会给多忧面子,她一说话,贺兰尚就立即换上了凶神恶煞的面孔,大喝道:“妖女闭嘴!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他?”邢天觉得好笑:“迷惑我?”多忧更是惊讶:“使手段?”两人一起歪着头看着贺兰尚,贺兰尚的态度又再次软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说的都对,婚姻本就是要两情相悦,可我自作主张也是迫于无奈。我贺兰尚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今家中祸事不断,我若是一死,还有谁能保护小女?邢公子啊,你怨我恨我都可以,只求你能够照顾小女,让她后半平平安安,衣食无忧,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强求了。这位姑娘,你也可接进府中,给她个名分……”他话未说完,已被邢天和多忧一起打断。 “喂,你那宝贝女儿我可是消受不起,我还年轻,还想活的长久一点。”邢天带点调侃一样的说出了广大群众的心声。“喂,我们水月的规矩可是一夫一妻啊,休想让你女儿跟我平分男人!”多忧的理由更是理直气壮。贺兰尚被两人肆无忌惮的回应弄疯了,面目又狰狞了起来,他桌子一拍,竟跳了起来,怒吼道:“姓邢的!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我惜你是个人才,才将女儿许配与你,别给脸不要脸!惹恼了我,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邢天微笑道:“那正好,事已至此,你我早没有必要再客气下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闹剧,也该到此结束了!”贺兰尚气的浑身发抖,连说三个好字:“好!好!好!”三句话音一落,他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手也在椅子扶手上重重的一拍,邢天和多忧脚下的那块砖突然陷了下去,事发突然,邢天也没料到贺兰尚会翻脸的这么快,而自己闯荡江湖那么久竟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大众化的机关里,这真不知道是该恭喜中奖还是该检讨自己太过弱智。 一眨眼的工夫,书房里站着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贺兰尚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水月蛮子,你杀我女婿,辱我女儿,一次又一次坏我大事,我贺兰家的基业难道真要断送在你手不可?”贺兰尚喃喃自语着,忽然睁开双眼,杀气溢满整个书房,“水月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贺兰尚下定了决心,大开书房门,呼喝道:“传我军令,镇南王大军即刻整备,随时出发。着贺兰潇,文于常,齐睿,方克舒他们来见我!”一时间,王府里乱作一团,官员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叫走,披挂着盔甲的士兵们也一队接一队的跑进后堂。识相的知道出大事了,纷纷的告辞走人,不识相的看到人都走了也跟着一起走了,结果进进出出都挤在大门口,吵吵嚷嚷让人以为又有刺客闹进了王府,说不定那个冤大头已经被杀了。 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多忧瞪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就是她认定的男人还在她身边。在他们一起掉下去的那一瞬间,邢天便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多忧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落到了地上还不自知,双臂依然紧紧的环在他的腰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与他是如此的接近,呼吸着他的气息,感受着他的体温,倾听着他的心跳,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出的气正喷在她头顶上,只要一抬头,她就可以再次,贴上他的唇了。多忧闭着眼,享受着这样美妙的时刻,只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 邢天的手离开了多忧的腰,她却觉得自己已完全被男人搂在怀中。多忧狂跳着的心出现了一丝窃喜,她抬起头,闭上眼等待着期盼中的吻。可是,一丝朦胧的光亮打碎了情窦初开的少女一切的美梦,多忧睁开眼睛,看到了邢天正以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看着她。“姐姐,可以放手了吧?”邢天举着火摺歪着头,似乎是想要和多忧保持一定距离。多忧生起了闷气,怪自己想太多出了丑。“不放!就不放!”美丽的少女索性头一偏靠在了他的胸口,邢天只能叹气,刚甩掉一个麻烦又招来一个,似乎是老天跟他开玩笑让他永不得安宁。“我上辈子一定欠了她不少钱吧!”邢天自我安慰着,不去理会多忧,转而观察起四周的墙壁起来。 多忧依然缠在邢天的腰上,不过是从身前转移到了身后,她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打扰他跟他撒娇的时候,但离开了他身畔,她会无端的害怕,于是,只能这样继续的抱着他的腰,跟着他围着四周光溜溜的墙壁转了一圈。这个空间并不大,墙壁也太光滑,是用大理石打磨堆砌而成的,不是一般的结实。邢天到处的敲了敲,想找出隐藏着的出口。多忧好象想起了什么,在他背后问道:“那天在林子里,你跟那个大老虎打架的时候,不是会飞的吗?”邢天继续认真的分析石壁可能存在的情况,随口的答道:“你以为我是神仙?我一直站在树顶上,满天飞的那个是御月。”多忧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它叫御月啊。”想一想,多忧又问道:“树那么高你都爬的上去,为什么这里你爬不上去啊?”邢天已经锁定了一个地方,一边趴在墙面上仔细的倾听,一边答道:“这墙连蚂蚁都爬不上去,我又怎会有办法?”说完后,他后退了几步,说道:“往后站点。”多忧没有放手,问道:“做什么?”邢天将火摺递给她,说道:“拿好,别弄灭了。” 多忧小心的捧着那唯一的一点光亮站在邢天身后,背靠着墙,睁大眼睛看着正挡在她前面的这个高大的背影。邢天手掌环了半圈,一掌轻飘飘的拍在了对面的那面墙上,又疾步的后退了两步,肩头一抖,手中已握住一把寒波如水光影如雾的宝剑。邢天手臂挥起,刺耳的响声突起,同时火光闪烁,竟似马上就要熄灭。多忧连忙护住了那不断蹿动的微弱亮光,再看邢天时,他又是一掌按在了那坚硬的岩石上。墙壁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邢天的退步却比第一次更多,他喘了口气,一剑再次挥出,碎小的石子四处飞溅,多忧手中的火种不安的跳动几下,终于熄灭,就在同时,邢天转身一脚踢上了那面被剑气劈出无数裂缝的墙壁,轰隆一阵,多忧只觉得一阵凉风吹来,她下意识的向前扑去,想要寻找本挡在她身前的那个温暖的躯体,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邢天?”多忧焦急的呼唤起来,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在漆黑的空气中乱抓的手,邢天柔和的声音响起在她旁边:“别怕,跟我走。”黑暗之中,多忧紧紧的握住邢天的手,猫着腰,一脚深一脚浅的蹒跚前进。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没有一丝光亮,什么都看不见,到处都是泥土的腥气,鞋子早已湿透,若不是有邢天牢牢的握着她的手,她几乎连一步都不敢多走。这一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多忧又累又饿又渴,却咬牙挺住,不让邢天因担心她而分心。渐渐的,空间大了起来,光亮也透了进来,多忧这才发现他们的四周是多么的奇妙,竹笋样的石头布满整个空间,有的只有拇指高,有的却直接洞顶,更奇妙的是每一个石笋在洞顶都有对应的一个倒吊着的石笋,水滴从洞顶上的石笋滴下,掉落在地面的石笋尖上,更有的两段石笋已经连在了一起,成为支撑着整个山洞的石柱。 邢天停下了,他回过头,温和的微笑着,向多忧道:“累了吧,休息一会吧。”多忧坐在众多的石笋间,好奇的看着这些奇妙的石头,从它们长出来那一刻起,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遥相张望,等待着相互连接的那一秒。于是,年年月月,它们只是靠着微小的水滴来传达彼此的心语,哪怕一年只成长那么一点点,它们也顽强的相信着,终有一天,它们会永远的连在一起。多忧的视线又落到了在石笋林尽头来回跺步的邢天身上,邢天对她有没有心她不愿去想,她只知道,只要自己努力,终有一天,他们也会如那对石笋一样紧紧相连,再也不会分开。 邢天的面前是三个不同的通道,依照刚才的路程来看,他们已经远远离开了蛮州城,说不定已经爬到了哪个未知的山上。如此大的一片天然洞穴,地形错综复杂,所通之处是否是外界谁都说不准。邢天一路走来完全是感应着风的方向,如今到了这里,风向竟然乱了。这三条通路每一条都有风的气息,可能都是能通向外面的道路,也可能是通向别的洞穴,走哪一条最保险呢?多忧轻轻走到他身后,想要再次环住他的腰,他却先一步发觉,转了个身轻巧的避开了。“休息好了?”邢天微笑着,替多忧的尴尬解了个围。“恩。”多忧咬住唇,点了点头,心里却在责怪他为何要避开。邢天看着那三条路,问道:“你对南疆比我熟,你说,我们应该走哪条路?”多忧看了看那三条漆黑的路口,走哪条道她也不清楚。多忧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绣花包,一摸之下竟空空如也,她这才想起来那个装满符咒的绣花包已经被贺兰潇搜走了。 邢天注意到了多忧的担心,问道:“怎么了?你的腰包丢了?”多忧烦恼道:“被贺兰家的人拿去了。里面还有引路符的。”邢天安慰道:“丢了就算了,里面不过是几张符纸,又没有宝贝。今天就撞回运吧,走吧。”邢天径直的走进了中间那个洞穴,多忧赶紧的跟上,想要再拉住他的手,却被他轻轻躲过,只给多忧了一个袖角。有东西拉着总比没有好,多忧使劲的瞪了邢天一眼,紧拉着他的袖角继续的跟在了他身后。这一路似乎都是下坡路,蜿蜿蜒蜒不知拐了几道山,地面也越来越湿润,不时有水滴滴落下来,越往后走水滴竟越密集,到最后竟成了下雨一般。邢天又停了下来,什么都看不见的多忧一头撞在了他背后,只听邢天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们似乎选错了路。” 到底是不是真的选错了路,谁都不清楚。邢天黑暗中也可见物,当他看到这种渗水渗的如此厉害的地形时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结果没走几步前面竟真是是一条地下暗河。这条河能通向哪里,邢天并不知道,不过南疆这地方地下都是岩层,地下河总是能冲出岩石奔向地面。如果就他一个人,当然好办,顺着河水漂就是了,关键在于他身边还有一个多忧。走了这么久的路,这个姑娘居然一声不吭,邢天在佩服她的毅力和忍耐力的同时也知道她撑不了多久。是向前下水还是回头换条路?邢天想问下多忧的意见,回过头却只看到多忧苍白的脸。奔走这么久,水米不沾,极度的疲累之下又被淋了一身冰凉的水,多忧很明显的有些站立不稳,却一直咬牙坚持着。她看不见邢天此刻的表情,以为又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便问道:“怎么了?我听到有很响的水声,是不是有河啊?”多忧的声音打着哆嗦,邢天再也无法放任她不管,只能脱下外衣撑在她的上方,为她遮挡住密雨般的水滴,同时将她揽入到自己怀中。 多忧在邢天的怀里缩成一团,虽然邢天的衣衫也已湿透,但他的身躯却着实的温暖。搂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娇弱身躯,邢天终于做出了决定,与其再回去重走一遍,还不如在这条河里拼一拼了,多忧恐怕已支持不了多久了。邢天搂着多忧来到了河边,手指在河中一点,一张整齐的竹筏出现在他们脚边。上了竹筏,任其顺水飘去,邢天紧抱着多忧,柔声道:“别怕,就快出去,再坚持一下,出去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多忧应道:“不,应该是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才对!”邢天笑道:“那不如再比一比谁的手艺更好一些吧。”多忧笑道:“我才不信你连饭也会做的比我好,我在族里可是一流的厨师呢。”邢天奇道:“怎么你们族的第一都被你抢了去?”多忧道:“我都是凭本事赢来的,我爹是汉人,我娘却是上任的圣女。在族里,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丝毫地位可言的,要不是看在我娘的份上,他们早就把我赶出去了。娘死后,除了尤鲲和蚩鸢,再没有人对我和善过。为了自己的活路,我只有让自己成为族里最优秀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忘记我的身世,重新接纳我。”多忧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虽挂着笑容,眼中却蕴涵着泪光,这个看似无忧无虑,脸上总是挂着月光般柔和的微笑的活泼可爱的女孩,竟会有如此辛酸的往事。 不知不觉间,邢天搂着多忧的双臂抱的更紧了,多忧仍然在继续的诉说她曾经的凄苦:“我从一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爹,娘总说爹明年就会回来了,可一直到娘去世,我都没有见过爹长的什么模样。族人说爹骗了我娘,更将邪恶的汉人带进了族里,让水月族持续了二十年的战祸。我应该恨我爹,可我记得我娘的话,她从不后悔认识我爹。我们水月的女人对爱情就如飞蛾一般,明知对方是可焚尽自己的火焰,仍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只要爱了,就会全心全意的投入,永远的相信自己所爱的人。我不恨我爹,能让我娘如此牺牲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我常常在想,汉人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何看不上族里所有男人的圣女月羲会为一个汉人如此的付出?或许,我爹就和你一样吧。”多优抬起头,想要看清楚邢天的脸,黑暗之中却什么也看不到。 ps:喜欢本书的读者请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月票~~~~ 第十五章 有陷阱 他为何不说话?他又在想什么?多忧伸起手,想要碰触到邢天的脸庞,手刚伸起一半就被邢天抓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会游泳吗?”邢天突然很严肃的问了一句。“游泳?”多忧不清楚邢天的问话是什么意思,她以为他又在为拦住她的手找借口。邢天叹了口气道:“会不会都得游出去了,跳吧。”“啊?”多忧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她只觉得邢天突然的将她推进水里,慌乱之中却发现自己的手依然被紧握在邢天的手中。其实多忧会游泳,但她现在的状况是无论如何都游不动的。邢天拖着她,大声道:“快,深吸口气。”多忧连忙的吸足了气,接着就被邢天拉进了水里。就这般一直的被邢天拖着,自觉周围似乎越来越亮,想要看清楚周边的环境,却被水冲击的一直睁不开眼。 水的压力好大,邢天这是在往哪游呢?多忧的这一口气憋的十分辛苦,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持,可极限一到实在无奈。多忧挣扎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她痛苦的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邢天的手臂,知道自己不能拖累他,只想看他最后一眼。多忧睁开了双眼,昏暗的水波刺得她的双眼很疼,泪不断涌出,两旁的水草如闪电般迅速的后退。邢天并不像是在水里游,而是在水里飞,他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多忧没有去细想,她只想要看心爱的男人最后一眼,然后放开手,将生存的机会留给他一人。如今她看到了,心满意足的吐出最后一口气,手渐渐的滑出了邢天的手心。 察觉到了多忧的异常,邢天立刻停了下来,看着多忧微笑的脸,他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紧抱住了她,唇贴上了她冰冷的唇。新鲜的空气自口中灌入,那是代表生命的生气啊。多忧贪婪的吸取着这宝贵的生气,睁开眼,邢天正紧抱着她,与她唇齿相依。终于,再一次得到了那期盼的亲吻,不是多忧骗来的,也不是她企求来的,而是邢天主动给的。但这一个吻,却没有让多优感到丝毫的快乐,他把空气给了她,他自己怎么办?这一个吻,竟然会是如此残酷的死亡之吻。 多忧惊恐的推开了邢天,邢天却依然回报她一个温柔的微笑,立即拉着她继续的向上飞游而去。光线越发的强烈,压力也越来越小,邢天的速度逐渐的慢了下来,这会多忧才发现了飞与游的不同。多忧并不奇怪,邢天不是普通人,这她知道,她只是奇怪为什么邢天会不是神仙,她也奇怪为什么神会不能动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两人终于冲上了水面,多忧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从没有觉得空气的味道是这样的好闻。邢天拖着多忧游到了岸边,将多忧扶上岸躺好后,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闭气,飞游,换水为气这一系列的法术耗费了邢天不少力气,不过眼下却不是安心休息的时候。多忧脸色苍白,嘴唇乌紫,混身剧烈的颤抖着,在地上缩成了一团。邢天扶起了多忧,一掌抵住她的背心,缓缓的输进一股和暖的真气助她驱寒。多忧的颤抖渐渐的停了下来,身上的衣服也逐渐的干透,邢天的那股真气是如此的温暖,多忧感觉自己正坐在堆满炭火的小屋里,那惬意的温暖烤得自己浑身暖融融,直想倒在地上舒服的睡一觉。 多忧睡着了,邢天松了口气,运功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烘干,调息了片刻便开始打量起四周来。这是一片林木茂密的山谷,地下的暗河自这里涌出地面,在此处形成一个深潭后又顺着山谷继续的奔向远方。只要顺着河走,应该很快就能走出这片山谷。邢天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多忧,转身进到林中,这里,应该会有不少好吃的水果吧。邢天离开后没一会,多忧就被腹中强烈的饥饿感折磨醒了。多忧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邢天。邢天呢?刚才还跟她在一起的啊。多忧想起了邢天在水中过气给她的那一幕,此刻回想起来,他的唇是那样的柔软而温暖,他竟会在那么紧要的关头将如此宝贵的气过给自己,多忧摸上自己的唇,脸上满是笑意。他一定是爱她的吧,一定。 “你醒了?”邢天自林中出现,外衣在他手中拎着,里面不知包了些什么,鼓鼓囊囊一大堆。多忧还想着水中那让她终身难忘的画面,一时竟没回过神。邢天看着有些发痴的多忧,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轻轻摇头,轻轻叹气,这南疆看来是无论如何都呆不下去了。邢天带着同情加可怜的眼神看了看多忧,这个纯洁天真的女子陷进去了,这已经是第几个了呢?邢天走到了多忧的面前,轻轻唤道:“多忧?”对着水痴痴傻笑的多忧这才反应过来,与邢天对视之后脸刷的红了。多忧低下头,轻轻说道:“谢谢。”邢天的眼中又闪过了一丝自责,他将手中的那一包东西递给多忧,说道:“没什么,既是同伴就应该相互扶助,你觉得我会见死不救吗?”那语气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冰冷的就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多忧的心一抽,接过那一包东西,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太敏感,既然认定他就一定要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也同样的爱着她。 多忧也是饿极了,满脑的杂乱的思绪在一看到衣服里那一大堆一看就美味的水果后立即消散无踪。多忧欣喜的捧起一个最大的红果,咽下满嘴的口水,问邢天道:“你吃了吗?”邢天点头道:“吃过了,你吃吧。”多忧这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这个小姑娘,到也是个性情中人,很有意思。邢天看着吃起来一点都不顾及形象的多忧,面上又露出了一丝欣赏的微笑。他轻轻笑道:“你先吃点,不过别吃太饱了,我去给你弄点新鲜野味让你尝尝。”多忧顾不得塞的满满的小嘴,连忙的叫道:“也……瓦克……”邢天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多忧拼着命的咽下了满嘴的水果,扶着脖子解释道:“我去……我去……”原来是在说这些,邢天笑道:“有机会再品尝你的手艺吧,赶紧养足了力气好赶路。” 多忧终究没有争取到野味烧烤权,她也终于见识到了邢天的烧烤技术。原来山鸡可以在肚子里塞进香草包进泥巴里埋在火下面烤。鱼可以塞进竹桶直接扔进火中烤。就连水果也可以将不同品种的拼接在一起,烤成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味道。多忧在填满胃里最后一个角落后,庆幸自己没有在邢天面前献丑。吃饱喝足后,邢天说天色已晚,先休息好了明天再送多忧回水月。多忧很听话的乖乖睡去了,梦里,她和邢天一起在新月湖下起舞,紧紧相拥,唇齿相依。多忧在睡梦中轻笑了起来,邢天坐在她身旁,面色肃然。他看了一眼满脸幸福的多忧,轻轻的将披在她身上的外衣盖好,然后再次将目光移向深暗的苍穹。无奈的叹息回荡在山谷间,白衣的俊美男子静静的站立在水面上,垂着头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影。“这是陷阱啊!”邢天俊秀的眉深深的锁在一起,深邃的眼合了起来。平静的水面上,一层微小的涟漪逐渐的荡漾开来。“陷阱啊!” 晴朗的天空下,多忧的心情也一并的晴朗。秀美的山谷,秀美的河流,还有前面那个秀美的人,多忧小跑着追着前面走的飞快的邢天,虽累的气喘吁吁却依然的愉快。在那个漆黑的洞穴里,在那条冰冷的河流里,邢天对她是如此的体贴,抱着她,搂着她,甚至亲吻着她。虽然那完全是形势所逼,并且邢天一上了岸以后连衣服角也没再让她碰过,多忧还是痴痴的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邢天的爱。没有路的山林很难走,多忧的脚磨出了水泡,没有理会,继续的走,水泡成了血泡,破了,疼的钻心。多忧好想停下来好好休息一阵,她只要步履一慢,前面的那个白衣的背影就会离她越来越远。多忧和自己不争气的脚赌上了气,越疼越要跑。 一天,两天,蜿蜒的河流越发的宽阔,河边已隐约出现路的痕迹。这里为何会有熟悉的感觉?多忧疑惑的看着四周的景物,儿时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色逐渐的重叠在一起。多忧眼睛一亮,欢呼着大叫起来:“邢天,到了!我们到了!”到了吗?邢天停了下来,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终于,到达终点了,将她送回去,自己也可以无牵无挂的永远离开这片淳朴而狂放的土地了。多忧跑到了邢天的前方,指着河流在尽头处的拐角,兴奋道:“顺着河向前走有条瀑布,再向前走一段就到新月湖了!”邢天眯起眼望向远方,问道:“还有多远?”多忧道:“不远了,大概再有半天就到了!”半天!还有半天,就可以解脱了。邢天淡淡道:“走吧。”多忧答应了一声,继续的向着河流的尽头小跑而去。 河岸边已是一条平坦的道路,远远一汪湖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醉的蓝。邢天的脚步逐渐的慢了下来,终于停止,转头向多忧道:“我不方便再往前去了,咱们就此告别吧。”多忧看到家园的满心欢喜被邢天这一句淡漠的话语瞬间驱散。“你要去哪?”多忧生怕邢天偷偷跑掉,张开双臂拦在他身前。邢天微笑着看着多忧,温和的说道:“去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多忧不假思索的应道:“我也去!”邢天微笑摇头,说道:“不行,那太远了,你去不了。”多忧不服气道:“为什么?你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邢天道:“你若想去,就自己去吧。我在南疆已逗留的太久,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呆下去了。”这一翻话说的是如此的坚决,一点更改的余地都没有。 多忧胸口发烫,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味。怎么样才能继续的跟在他身边?怎么样才能让他的眼里只有她?多忧想不出理由,邢天已淡淡的说了一句告辞,回转过身,连眼角都没有瞥她一眼。他要走了!他就要走了!“倘若用了情蛊,那你们今生今世便永远分不开了!”“若你不确定他爱你,千万不要用情蛊!”月羲的忠告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在多忧耳边,确不确定已经无关紧要了,她想要的,只是要他永远的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忧抓住自己胸口珍藏的荷包,倒出了里面团成一个整体的情蛊。火红的一团光映在多忧的眼中就如一团熊熊的烈火,两只蛊迅速的分开,一只瞬间钻进了多忧的手心,在她白皙的皮肤下蠕动着,潜进血脉,而另一只迅速的化成了一枚坚硬的梭。多忧咬住唇,握紧了手中的情蛊,猛冲了几步,双手又环上了邢天的腰。 情蛊刺进了邢天的身体,没有任何的痛觉,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小小的东西正顺着血脉向心脏蠕动。邢天的双瞳猛然的收缩,他迅速的扣住多忧的手腕,厉声喝道:“你做什么!?”多忧强忍着手腕的疼痛,含笑答道:“我给你下了情蛊,今生今世,你别再想要离开我!”情蛊?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蛊?邢天感觉到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心里,心刹那间滚烫起来,那不安的跳动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邢天捂住胸口踉跄后退,他不知道那莫名其妙的蛊在他心里搞什么鬼,直觉告诉他,这种东西绝对是种危险到不可碰触的致命毒药。邢天想将那可怕的蛊逼出来,却发现那可恶的东西已跟他的心融在了一起,在震荡情蛊的同时也冲击了心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邢天无奈的发现自己对这种神秘的情蛊无能为力。心力憔悴的他,逐渐歪倒下去,受到冲击后的心脏有一种无力的痛。眼前的光亮趋于暗淡,看着多忧坚决的眼神和胜利的微笑,邢天轻吐了一口气,合上了绝望的双眼。多忧跪在他身边,光滑的手摸上他苍白的脸,将他唇边的血迹擦净。“今生今世,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你……是我的!”美丽的少女抱着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微笑的脸上却淌过痛苦的泪水。他的伤便是她的痛。多忧低下头,贴上他毫无血色的唇,脑中是一个坚定的信念:无论如何,不会放你走了。 五界六道,唯人有情。而此世间,情又是何物?为情,人可生可死,为情,人可痴可狂。情是救命的良药,也会成致命的毒药。情由心生,只要有心,那便有情。情蛊?情毒?可笑,本就是心生幻化,又怎能躲避抵触?到头来,伤的不是情,而是心,是自己的心。邢天的面上,一直是绝望的悲哀,或许他早知道,这陷阱,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多忧紧抱着昏迷中的男人,目光移向平静的新月湖。“亲爱的母亲啊,原谅女儿的任性吧,不是想要伤害他,只是女儿已不能没有他。我的邢天啊,原谅我吧!我爱你!” 第十六章 召唤 多忧施展了乾坤转换之术,将自己和邢天转移到了水月族寨子的后山。这里离多忧住的地方很近,因为多忧的身世问题,跟她走的近的没多少人,如果没有特别情况这里会常年就只有多忧一人出入。连日的劳累加上发动这样大的法术,多忧的体力严重透支,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多忧躺在邢天身边,连动都懒得动,若一直能这样平静的躺在他身边,该有多好。可是,这里毕竟是水月族的地界,万一有人上来发现了他们,那该怎么办?多忧咬着牙,强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将邢天半背半拖的拽进了自己许久没有回的家。 这个孤独的小屋并没有变多少,本来这里是圣女专用的住所,可此不成文的规矩在月羲那破了例。月羲在被废除圣女的身份后,本来是没有资格再住在比月神庙高的后山上,但乌蛮一力的保护她们,使得这个小屋一直的为她们母女保留了下来。月羲去世后,多忧也没有换地方,而是继续的住在那孤独的小屋里。到此为止,已没有任何人再对多忧的住处提出质疑,当日月羲的背后只有一个族长,而多忧的背后却是族里唯一的两个族长继承人。没有人愿意得罪尤鲲和蚩鸢,也没有人愿意和有一半汉人血统的多忧做朋友。于是,多忧的小屋在水月的寨子里更加的孤独,也只有蚩鸢和尤鲲会时不时的上来看看多忧了。 撞开了屋门,两人一起摔进了门里,尘土飞扬,已经有半年没有回来过了吧。自从得到了贺兰盈即将成亲的消息,自己就跟蚩鸢泡在了蛮州城里。那时候还觉得蚩鸢有些痴呆,原来真正傻的却是自己。明知他心里或许根本没有自己的影子,却依然任性的将他强留在身边。这样的爱会幸福吗?多忧不敢再想下去,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此刻能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这就足够了。 多忧用最后的力气掩上了门,心里一放松,眼前一黑便歪倒在地。多忧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后天色依然是晴朗的。睡了多久呢?多忧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邢天却依然昏睡如昔。沉睡中的邢天没有温和的微笑,也没有冷淡的话语,就这样闭着眼睛,安详的睡着。无声无息,却让多忧觉得更加容易亲近。多忧把邢天扶上床,想要多陪他一会,却被山下的喧哗打扰。号角与鼓点传来硝烟的味道,多忧奔出小屋,山下的树林中冒出阵阵的浓烟,喊杀声不觉于耳。汉人杀进来了? 多忧连忙的奔下山,月神庙的门口已躺满混身是血的伤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受伤?难道汉人已经不怕水月的符兽了吗?照顾伤员的女人们看到了惊讶于眼前惨相的多忧,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救星,欢呼道:“大祭司回来了!水月有救了!”白发苍苍的老祭司从庙里踉跄的奔出,多忧心中一阵酸苦,她记得半年前这位慈祥的老人家只是两鬓略有班白而已。“常满叔,你怎么……怎么会……”多忧扶住了几乎激动的跌倒的老人,常满紧抓住多忧的胳膊,激动的说道:“多忧啊,你可知圣女被邪恶的汉人捉去斩首,月神不再庇佑我族,符兽被破了!多忧啊!你是全族唯一的希望,水月,靠你了!”常满颤抖着跪在了多忧面前,全族能站的人也都陆续的跪在了多忧面前。多忧还没来得及消化常满带给她的讯息,半年不见,怎么会出了这么的事?圣女水儿,那个才刚刚七岁的小女孩,就这样死了。死,会是这样轻易的一件事吗?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沉默中悲哀,有的啜泣,有的默默流泪,更有的强忍住泪水,只是将拳头捏的劈啪做响。多忧却没有哭,没有了圣女,她这个首席的大祭司就是全族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多忧望向林中浓烟滚滚的战场,沉静的问道:“常满叔,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常满连忙的将战况说给了多忧。水月的人并不多,高手也并不多,他们的战斗靠的就是祭司们的法术。往常的战争,汉人们都是强盗一样一窝蜂的涌上来,吃了亏之后又一窝蜂的逃跑。而这次来的,却是让南疆人闻风丧胆的镇南王贺兰尚。乌蛮早就料到了贺兰尚迟早会对水月下手,却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多忧和蚩鸢办事乌蛮向来放心,但他死也想不到在贺兰尚大军快速冲向水月的时候,多忧正跟着邢天在漆黑的地底下乱转,而蚩鸢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已太迟,等他赶回水月,贺兰尚的第一轮进攻已经以大胜告捷。 贺兰尚花了十年的时间研究水月的法术与蛊术。对于蛊术,贺兰尚请教了中原许多的用毒高手,更收买了黑瑶的用蛊高手,常年卧底在水月周边。是以贺兰尚大军一到,水月族在全力防范汉人的同时疏忽了南疆本地人,让他们年幼的圣女被贺兰尚的卧底捉了去。小女孩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总归是水月人的精神寄托,贺兰尚手一挥,小小的头颅被挂在了军营门口。水月人的愤怒更加膨胀,胆怯也随之而生。月之圣女,那是神的使者啊! 第一战,水月的全体祭司联合出动,放出了数已万计的符兽,而贺兰尚的应对只是疯狂的放火箭。符兽虽然凶猛,本质却仍然是张符纸,纸遇到了火,又怎能逃避焚化成灰的厄运?这一战,双方都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可水月却元气大伤。族中的祭司法力高深的大多年事已高,年轻的又多没有经验,像月羲多忧这样的法术奇才那更是一代只出一个。本来水月族最高的能力是只有圣女才能拥有,若不是多忧的父亲是汉人,她绝对当仁不让的圣女人选。当初选拔圣女的时候,祭司们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以能力为先,支持多忧,而另一派主张血统为上,反对多忧。这场争论从祭司内部扩展到了族内高层,又扩展到了族人中间,于是在全族的表决中,多忧很高兴的逃开了圣女这个位置。当时就有人预言,水月背弃了月神指定的使者,必将受到神的责罚。这一战后,族中的祭司们垂胸顿足,整日整夜的祈祷,希望多忧赶紧回来增援。只有她有能力召唤出不畏凡火的之兽,只有她有能力使出凝虚化实的无上仙术。 经过了一战,祭们再也无力放出大量的符兽助战,水月的战士们以一敌十,虽然勇猛,却终究寡不敌众。第二战也是最为惨烈的一战,双方各自伤亡大队的人马,修养了一日才再次开战。而今天的喧嚣,正是族长率领祭司们亲临战场的背水一战。前线的情况看起来对水月很不利,以前受过伤的战士们又一个接一个的冲进林中,不少女人们也拿起武器加入了战斗。如果这一战败了,整个的水月族就完了。多忧登上了新月湖边的祭台,让常满取来了一段三尺长的黄绫。“御月啊,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我族成功退敌吧。倘若今日幸保水月不灭,我定然马上遵守诺言,为你去寻天书!”多忧对着天默默的祈祷,不管御月有没有灵,多忧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坚决。 “四方之神,八方之灵,著我之语,怜我之命,尚之玄通,鄙之威持,灼尽妖邪,毕尽归圆!”多忧双手各捏出一个印决,正对着供桌上的黄绫,通告神灵之后是一长串无人能明白的咒语。古老的语言吟唱出的一种玄妙的曲乐,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密密层层的云层竟然显现出一种诡异的血红。银白的弯钩在红色的云团下一闪而过,闪电没有丝毫预兆的直劈向祭台,剧烈的爆炸后,多忧毫发无伤的站在完好无损的祭台上,供桌上的黄绫闪现出血红的光芒,猩红的咒文间是一只背生六翼额有月牙的虎像。 天生异像,必有异变。贺兰尚的军队已经将乌蛮父子逼上了第一线,别看只有三人,却是一道坚固异常的城墙。无论增补多少的士兵,都无法迈过这父子三人的联手防线。贺兰尚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人群里浴血奋战的乌蛮,这个水月蛮子的头领,的确是个难缠的人物。他水月男女老幼加起来也不过千人,竟与镇南王上万人的大军奋战了整整四天,并且还连斩贺兰尚手下两员大将。这片树林在第一战时就几乎被烧成了一片平地,双方在没有任何遮掩的空地上展开肉搏,骑兵在林间施展不开,弓剑又距离太短怕伤了自己人。水月人的凶猛大大出乎贺兰军士兵们的想象,那些蛮子像不怕死一般,没有了胳膊会用腿踢,没有了腿再用嘴咬,哪怕是头被砍了下来,牙齿还依然紧紧的咬在敌人的身上。贺兰家的士兵们被这群两眼血红的百姓吓没了气势,第二仗虽赢了,贺兰家却失去了士气。第三仗,水月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战,贺兰家的兵也仅仅是应战而已,结果可以想象,贺兰尚看到自己那么多的士兵拿仅仅只剩下几百个老弱病残的水月人没办法时的脸色是多么的好看。 “乌蛮!本王劝你别再做困兽之斗了!只要你乖乖答应本王,以后永远忠于本王,世代听候我贺兰家差遣,我就饶你水月人一命!”贺兰尚知道乌蛮绝对不会答应这种无稽的条件,他这么喊只是为了给自己打气,给水月撒气。乌蛮大声的呸了一口,大吼道:“贺兰老匹夫,做你的青天白日大美梦去吧!你给老子提鞋都不配,赶紧滚回你汉人的皇帝老子怀里去吧!”贺兰尚冷哼了一声,自我安慰道:“穷途末路,惩口舌之勇!”他盘算着等乌蛮他们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叫贺兰潇去来个一窝端,到时候再好好的跟乌蛮算算这笔帐。便在这时,天变了颜色,贺兰尚大呼不妙,待要传令退兵。水月寨子的上空忽然出现了一只背生六翼的白色大虎。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腥风席卷了整个战场,白虎长啸一声,天地间顿时充满肃杀之意,贺兰尚忙指挥道:“快!放火箭!”漫天的火光没有伤到空中的异兽分毫,大虎张开血盆大口,目中是尽是嗜血的红芒,就连额前的月牙也成了一片猩红。多忧惊讶的看着从她刚刚制成的神兽符上蹦出来的御月,那只本如月光一样洁净高贵的神兽,怎么会成了如此狰狞的一个样子?即使自己只能召唤出御月的影像,也不会是这样一个可怕的怪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御月,不,已经不能叫御月了,那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嗜血的邪恶魔鬼!多忧看着魔化了的御月在空中向战场中吐出一片血红的光芒,林中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气浪一直的冲进寨子,新月湖本来平静的水面顿时翻起了滔天的巨浪。 “天那!”多忧连掐法诀,空中的异兽再次长啸一声,消失不见。天空逐渐恢复了晴朗,湖水也平静下来,多忧领着全族的男女老幼冲进林中,在众多焦黑的尸体里寻找着自己的族人。多忧呆呆的站在战场中,看着满地堆了起来的尸体,看着场地正中那块巨大的凹陷,看着边缘那些被连根拔起的千年古树。这样恐怖的能力,真的就是御月的能力吗?战场的边缘,有人欢呼道:“大祭司!快,族长他们在这里!他们还活着!”“太好了!月神没有抛弃我们!”“感谢月神啊!”乌蛮他们没事吗?天佑我水月,太好了!多忧快跑了几步,却又停住了,另一处边缘有人激动的呼喊了一声:“多忧!你终于回来了!”那熟悉的声音,正是多忧儿时的玩伴,多忧叹了口气,转过身,向正卖力向他走来的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你还活着啊,尤鲲!” 第十七章 情蛊 为什么,不想牵连的人会一个接一个卷进命运的旋涡?为什么,不想接触的事会一件接一件席卷而来?是因为他辜负了太多的人?还是因为他淡漠了太多的爱?心里的痛已经感觉不到了,那绝望的无力感却还是自心中不断的涌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邢天自床上坐了起来,扫视了一眼这间整洁的小屋。床边的梳妆台上只有一面铜镜一把木疏以及一个雕花的首饰盒,床对面的小桌上是一筐针线布匹,里面还有一方没有绣完的手帕。这里是多忧的房间吗?邢天掀起门帘,客厅门正对着的供桌上挂着一副画,画上是一位在月下凌空飞舞的女神。画下放着一块灵位,香炉中的香早不知燃尽了多久。邢天伸袖擦净了灵位上的灰尘,“先慈月羲……先慈……慈母怎会教出如此顽劣的女儿?”邢天苦笑着,手抚上心口,情蛊还在那里,虽然静止不动,却依然能清楚的感到。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啊! 邢天扯开了衣领,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心脏部位的皮肤下,隐隐有着一点淡红的印记,层层叠叠,就如含苞欲放的玫瑰。邢天无力的坐在凳子上,手撑住了额头,情蛊不是毒,那是心结啊,除了叹气,除了苦恼,邢天什么也做不了。窗外的天变了颜色,杀戮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天地。邢天推开门,清楚的看到了空中那只巨大的异兽。“御月!?怎么会这样?”邢天眼中的震惊不亚于此时在山下的多忧。不同的是邢天很快的找出了御月变化的根源。“血契……只是为了那个罪孽缠身的灵魂,你竟甘愿入魔修血契,为此堕入修罗地狱,万劫不复!这情蛊,便是因你的血契而成吗?御月……” 邢天踉跄着退回屋里,脑中一片凌乱。他连自己的命运都被别人玩弄于股掌间,又怎能将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此的可笑,如此的讽刺。御月,一个为他设定命运,又企求他改变命运的家伙,一头忠心而又愚蠢的畜生。邢天苦笑着,看着自己胸口的印记,这就是情蛊吗?既然一定要改变命运,那就先尝试着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吧。这情蛊,这印记,本不应该存在,只要这印记不存在了,再没有谁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了!邢天闭上眼,在他所知道的所有法术所有毒术所有医术中寻找着解除情蛊的方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他所知道的几乎囊括了整个人类历史,可偏偏,没有哪本书上记录过水月这个南疆神秘的小小部族。历史,本就是不可相信的。 邢天自己思索不出解除情蛊的方法,又将希望寄托于多忧屋中珍藏着的秘密。在他将整个小屋倒过来抖了三遍后,彻底的放弃了。邢天呆呆的站在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屋中,铜镜里印着他憔悴的面容以及胸口那块隐约的印记。邢天看着那块铜镜里那块印记,眼中逐渐浮现出犀利的愤怒,他抬手在自己心口上拂过,印记竟然消失了。只有邢天自己心里清楚,印记并没有消失,情蛊也依然的长在他心里,只不过,他不想见到那可恶的印记,更不想让别人知道在他身上有一个能束缚他一辈子的印记。仅仅是看不到,又有什么用?邢天恼怒的在梳妆台上使劲一挥,铜镜掉落到地上,却并没有碎,镜子的一角仍能照射到邢天愤怒的脸。也许是愤怒的发泄,也许是无奈的绝望,邢天真想把多忧屋里的一切都砸的粉碎,仿佛他砸的不是毫无生命的物件,而是种在他心里的情蛊。镜子砸了,盒子砸了,杯子砸了,凳子砸了,邢天已经端起了那个轻飘飘的针线筐,却没有砸向地面,而是拿起了筐中的剪刀。邢天两眼放光,脸上露出一抹残酷而绝望的微笑,不过是一只小小的情蛊,逼不出消不去,难道还不能挖出来吗? 多忧与众人将重伤昏迷的乌蛮抬回寨子,蚩鸢和尤鲲由于要守在乌蛮身边,多忧很轻松的抽出了身,简单视察了一下寨子里的伤亡损毁情况,借口太累而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贺兰尚退兵了,水月的危机解除了,多忧心情无比的轻松,只想赶快回去将这一系列的好消息告诉给邢天。站在门外,多忧又犹豫起来,自己给邢天下了情蛊,似乎惹的他很不高兴。该怎么给他解释呢?该怎么说才能让他原谅自己呢?多忧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了门,屋里的情况让她大吃一惊,本是整洁的屋子被翻的乱七八糟,杯子盘子摔了一地,椅子桌子几乎散了架。怎么回事?有人在这里打架吗?邢天呢?有没有怎么样? 多忧连忙的冲进里屋,她几乎被眼前这一幕吓的昏死过去。她心爱的男人衣衫凌乱的站在乱成一团的屋子正中,敞着怀,坚实的胸膛就敞露在她眼前。多忧的呼吸停顿了,不是因为她看到了邢天的坦露着的上身,而是她看到邢天双手握着剪刀,刀尖正对着他自己的心口,作势欲刺。“不要啊!”多忧瞪大了眼睛,紧张的盯着邢天手中的剪刀,大声呼喊了出来。邢天手中的剪刀本已挨到心口,听到多忧的呼喊,他竟真的停了下来。邢天缓缓的转过头,昔日神采飞扬的眼中竟是如此凌乱的一片,那眼神中有茫然,有痛苦,有绝望,有讽刺,有愤怒,更有憎恨。多忧被邢天这样的眼神吓住了,她后退了一步,靠在门上,看着邢天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他残酷的冷笑着,看着他渐渐的向自己靠近。 邢天一把揪住多忧的衣领,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愤怒。“你把它给我弄出来!弄出来!”邢天一手揪着多忧,一手握着剪刀指着自己的心口,愤怒的大喊着。多忧本来紧张的心被邢天这一声怒吼激的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没想到邢天会对情蛊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自己无论如何恳求,他都不可能原谅自己了。多忧不愿看到邢天愤恨的目光,却心痛的看到了他没有任何印记的心口。原来,他果然对她一点心也没有。情蛊代表的是爱情,只要对对方有心,心口就会有印记出现。情蛊的印记通常会是一朵花,初期只会是淡淡一点花苞的痕迹,随着用情的加深,花会逐渐的绽放,印记也会逐渐的清晰加深。等到心花完全的绽放,印记会呈现出一种艳丽的鲜红,等到了这个时候,爱便成熟了。多忧曾经偷偷看过自己心口的花,那是一朵娇艳的玫瑰,怒放中是一种火红的瑰丽,那么的美。她也曾想趁邢天昏迷的时候偷偷看看他心口是否也有那么一朵美丽的印记,几次摸上他的衣领,却又放弃,因为她害羞,更加的害怕,至于怕什么,她不敢再想下去。 “情蛊是没得解的,一旦种下便会在你心里扎根一辈子,除非……”多忧的声音在颤抖,眼中满是凄凉的悲哀。原来她怕的就是眼前的的景象,男人的胸口是如此的干净,没有任何的印记。邢天揪着她衣领的手猛的一抖,眼中的愤恨换成了激动,那激动竟让他的声音也带了些许的颤抖:“除非什么?除非什么?!”多忧闭上眼,泪自眼中不住滑落:“除非你杀了我,亲手将我心里的情蛊挖出来!”邢天僵住了,他眯起眼,质疑的看着多忧,而多忧却没看他的脸,只是直直的盯着他的心口,泪水迷蒙了的双眼中满是失望的伤心。邢天松开多忧的衣领,踉跄后退几步,早该知道,情蛊是无法消除的。邢天苦笑着摇头,缓缓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多忧缓缓的靠近他,悠悠说道:“我没想过什么后果,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一定要跟在你身边一天。”邢天叹道:“无知的人那,你这么做,等于将你这一辈子都毁了啊!跟我牵连在一起的女人,都会不得善终,凄凉的死去后,带着满身的罪孽投入下一世悲惨的轮回。这便是命运脱轨的惩罚。”多忧摇头道:“我不在乎什么惩罚,只要有你在身边,哪怕只能活一天,我也心甘情愿!” 为什么,人类总是这么的肤浅。爱一个人一定要将对方捆在身边吗?为何不为对方想想?为何宁愿让对方痛苦一辈子也要任性的满足自己爱的私欲?这是爱吗?这真的是爱吗?邢天垂下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剪刀,缓缓说道:“爱一定非得这样吗?强迫一个没有心的男人留在你身边,你便会满足了吗?”多忧接不出话来,是啊,满足了吗?他对她一点心都没有,将他留下竟会让他这么的痛苦。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娘亲,或许你没有向爹爹下情蛊,是对的。倘若早些知道这么做只会让他越发的痛苦,越发的恨她,她绝对不会向他下蛊,但错已经铸成,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邢天闭上眼,叹道:“我不是你的玩具,不会任你摆布,倘若真的解不掉,就让我自己动手吧!”邢天猛然将手中的剪刀刺向心口,多忧大吃一惊,连忙抱住他,用胳膊挡住了他的心口。刀尖刺进多忧的手臂,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余势未消又继续的钻进了邢天的身体。由于多忧挡了一下,这一刀并未刺中要害,鲜血自两人的伤口喷溅而出,在桌上地上混成一滩。多忧紧抱着邢天,失声哭道:“你为何一定要做这么绝?”邢天淡淡的说道:“是你逼我的,放手吧。”多忧没有放手,却抱的更紧了,男人求死的心是如此强烈,他宁愿死也不愿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御月,你不是说他一定会爱上我吗?”一想到御月,多忧马上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连忙的说道:“我知道了,说不定,天书会知道情蛊的解法!”邢天转头看着多忧,疑惑道:“天书?”多忧使劲点头道:“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不好!对不起!”多忧低下头,靠在邢天的臂膀上,喃喃道:“对不起!” 孤独的小屋内又恢复了安宁,邢天背着手站在窗前,目光远眺,不知望向什么地方,他的身后,多忧正默默的收拾着乱成一团的房间,泪还在流着,她不时剧烈的颤抖一下,发出微微的抽泣声。手很痛,使不上一点力气,可更痛的是心。多忧看了一眼窗前的背向着他的邢天,那样的冷淡,若不是她一再的乞求,邢天说不定真的会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剪刀随便的扔在地上,刀尖上沾满血迹,多忧颤抖着拣起剪刀,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手腕上包扎的布条,心抽搐起来,痛的想要呕吐。多忧望向窗前的那个背影,前不久,她才将剪刀自他手中抢走,哭泣着想要给他包扎伤口,他却一把将她推开,扔了一瓶伤药在她旁边,自己整了整衣襟,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开始盯着窗外。多忧手腕上的伤早已凝住,邢天却放任自己胸口的伤不管,就好象那不是他的身体一般。多忧知道,他不是感觉不到疼,而是他心里的痛比任何的痛都要痛。他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她啊。 “情蛊……是种怎样的蛊?”邢天淡淡的问话响在多忧耳边就如春雷般震撼人心。多忧连忙擦了擦眼泪,答道:“那是水月的女子特有的,情蛊只有一对,同生,同死。分开太久,会死,一只死了,另一只也会死。若是心里的情蛊死了,心会碎,人也跟着死了。”邢天的眼中已没有了愤怒,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淡漠。“若是心死了呢?”邢天的语气依然那样的冷漠,多忧只觉得心里一天冰天雪地,冷的那样孤寂。多忧低下头,答道:“心死了,情蛊也跟着死了,只可怜了另一只,在思念中心碎而亡。”多忧看着邢天,他的心里没有她,所以他心里的情蛊也将不久于世了,自己果然是一只傻的可怜的飞蛾,明知是死,还要不顾一切的扑向火中。泪又滑落下来,多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趋于平静:“原来,情蛊对你,根本没有用,没有人可以拴住你,你一直都是自由的,想走,就走吧。”邢天沉默了,良久才淡淡的说道:“我陪你去找天书。” 第十八章 尤鲲 “我们水月的女人就像飞蛾,只要爱上一个人,就会不顾一切的去爱,哪怕明知对方是可焚尽自己的火焰,仍会勇敢的飞扑而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入夜,邢天站在山上,静静的看着山下的新月湖,脑中反复回响着多忧的话。水月的女人只会将情蛊种在自己最爱的人身上,从种下情蛊的那一刻,便等于立下一生一世永不背叛,永不分离的誓言,只不过,相比那些没有用的空话,情蛊更能将水月女子的心解读出来。其实,情蛊,就是她们的心。多忧告诉他,只要他心里对她没有丝毫的爱意,情蛊便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那一刻,他几乎是如释重负。可若是他心里的情蛊死了,多忧心里的情蛊也会一道逝去,这就表示,那个美丽的女子随时都会在心碎中死去。他不会让多忧为他而死,正像多忧不会为延续自己的性命而忘记他一样。人世间的情就是这么复杂,越想逃避就越逃不掉,而越想抓住却偏偏怎么也抓不住。 天书是什么?邢天确信在这人间存留着的传说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可水月,情蛊,天书,他却真的一无所知,正如他能看透别人的命运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一样。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对自己的命运,邢天的感受跟任何一个人一样,都是一片的茫然,一片的无助。天书?真的能够解除多忧的情蛊吗?她说那是常羲留下的神器,可常羲连自己的心魔都驱除不掉,又怎能为世人指点迷津?或许,让多忧摆脱情蛊的唯一方法,就是永远的忘掉他。为何,不试着消除她的记忆?为何,看着她曾经无忧无虑的双眼一再的被愁苦遮盖,在自责的背后,会有些许的心痛?为何,会留下来,答应随她一起去找那个传说中的天书?命运本就是无法确定的,太多的为何让邢天迷惑,他胸口本是洁白的衣襟上,殷红的血迹就如一朵怒放的玫瑰,情蛊,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吗? 多忧满怀心事的在月神庙里为重伤的乌蛮祈祷,嘴里念着希望族长贵体安康,心却一直的停留在山上那个孤独的小屋里。那里有着她想要却得不到的爱,那里也有她的伤痛和希望。思绪越飘越远,机械的祷告渐渐终止,有人提醒了一声,多忧这才如梦初醒,收敛心神继续的祷告,没念多久,有人惊慌失措的跑进神庙大喊着族长不行了,叫祭司们赶紧准备做法事超度。多忧的印象里,乌蛮对她似乎凶的时候比和善的时候要多的多,虽然背地里乌蛮对她还算照顾,可见了面多忧总觉得乌蛮对她的表情是一副咬牙切齿。乌蛮的死对她来说最大损失不过是没了一位能干的领袖,忙乱之于想想乌蛮平日里的好处,也能感觉点悲痛出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只不过现在多忧已经没有心思去体会乌蛮去世的悲痛,她的心已经太苦了,苦到感觉不到周围一切的痛苦。 又是一夜没有合眼,多忧在族人沉痛的哭喊声中面无表情的主持着首领去世时的仪式,一切是那样的机械,好象她已失去了灵魂。邢天此刻在做什么呢?他的伤一直没有处理,不要紧吗?思绪又飘远了,多忧好象又看到了满地的血迹,带血的剪刀,邢天那血流不止的胸膛。心好痛,台上的烛火是那样的耀眼,周围人的哭声时而清晰,时而朦胧,多忧眼前一阵昏花,耳中什么都听不到。脑中的嗡嗡声消失后,多忧的眼前这才逐渐清晰起来,自己竟然在祭台上晕了过去,又让不少人担心了吧。多忧跳下床,这里不是自己家吗?谁送她回来的?族人有没有发现邢天?他……还好吗?多忧想叫,却又怕族人还没离去,天早已亮了,床边的小桌上放着一碗清粥一碟小菜,多忧感觉到了腹中的饥饿,几下就将饭菜扫了个一干二净。外面的大门吱呀的响了,多忧一抹嘴飞快的掀起门帘,本以为是邢天,却只失望的看到提着篮子的尤鲲。 “是你啊,你不去守灵,跑这里来干吗。”多忧一下泄了气,头又有点昏,连忙的坐在了椅子上。尤鲲道:“正因为我在守灵,所以才能来看你啊。吉萨巫说你郁积于胸,又连日劳累,再加上受了伤所以才会昏倒,他说要叫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多忧不耐烦的打断尤鲲好心的提醒:“够了够了,你能不能不要总像个老太婆一样的跟着我嗡嗡嗡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提醒。”尤鲲道:“会处理?那你手腕上那么深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别不是摔的吧?别总对我这么凶,那事都过去半年了,你还生气呢!”多忧道:“就算过去十年二十年,我始终会记得你害死南彩的事。”尤鲲不紧不慢的说道:“是她自己跑去跳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她老是跟你作对你忘记了?”多忧蹭的站起来,大声道:“要不是你那样对她,她怎么会自尽?”尤鲲鄙夷道:“我怎么对她了?是她自己不要脸主动送上门的,我没理由拒绝她的好意吧。她以为跟我睡了一觉就是我老婆了,她连自己都不要脸了,我又为什么要帮她留点脸?”多忧被尤鲲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害死了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一点不知道内疚竟然还说这么恶毒的话。 尤鲲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份份的拿出来,说道:“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来,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看,还有红烧牛肉……喂……”尤鲲的盘子还没放稳就被多忧一把抢过去,扔到了门外,然后她把尤鲲连带他的篮子一起推出了门,气道:“拿着你的东西滚远点,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尤鲲在外面敲着门叫道:“多忧,就算不想看到我,总也要吃点东西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要是觉得早上的粥好喝,我晚上再给你送点来……”门突然的开了,尤鲲满心欢喜的想要进去,却从里面扔出一个碗一个碟子,多忧气愤的叫道:“滚!”接着继续的关上了门。尤鲲站在门外,摸摸后脑,呵呵笑着:“我就喜欢你撒泼的样子,晚上再来看你!” 尤鲲吹着口哨下山,多忧靠着门生气,而邢天只是静静的站在屋后墙边,淡淡的看着,这一切本就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一天又如此的在等待中过去了,夕阳在山下的新月湖中映射出一片灿烂的金光,绚丽的湖面下隐隐有着一点神秘的墨蓝。和水月族息息相关的新月湖,有多少传说因它流传,又有多少秘密至今未被解开?多忧等待了一天,邢天却始终没有露面,多忧知道他没有走,只是不想见她。没想到啊,越想要抓住他,却越会失去他,多忧回忆着那个黑暗的洞穴中,邢天对她是那样的温柔,要是永远跟他一起呆在贺兰尚家的那个小地洞里,该有多好?多忧叹着气,打开门,朝山下走去,族长已经不在了,一天没有下山,还不知道山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族长的灵堂里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多忧找了一圈,发现寨子里似乎少了很多的人。人都哪去了呢?多忧来到蚩鸢房前,他屋里的灯是黑的,人不在。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身为族长继承人的蚩鸢会不在族中?那小子明明昨夜还在的啊,干吗去了?多忧离开蚩鸢房前,随便的问了个路过的人。“蚩鸢呢?”族人恭敬的答道:“二少爷带人去为族长报仇去了!”多忧瞪大了眼睛,问道:“报仇?去杀贺兰尚?”族人点点头表示默认。多忧怔了怔,蚩鸢这傻小子,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族中的青壮年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他们这一去万一中了贺兰尚的圈套,水月族那就名存实亡了。多忧忙问道:“他们走了多久了?”族人见大祭司明显的着急了,也有点慌神,答道:“我也不大清楚,好象是昨天夜里,也好象是今天早上……大少爷知道的,人马还是他看着点的……”多忧不等那人说完就冲向尤鲲的住处。 尤鲲和蚩鸢虽说是亲兄弟,脾气上却十分的不同。蚩鸢高傲而冷酷,做起事情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只要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能更改,甚至倔强起来连乌蛮的帐都不买。尤鲲就不一样了,他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很好说话也很会说话,交给他办的事情也从没办砸过。可不知为什么乌蛮似乎一直的偏心于蚩鸢,每次重要的事情都会让蚩鸢去办,蚩鸢与尤鲲起了争执,乌蛮多半也会支持蚩鸢。对于这样的情况,族中很多长老和族臣都无法理解,蚩鸢的孤傲绝对不是继承族长的最佳人选,但尤鲲本人却丝毫不介意,他的话就是没事情做了正好,他还能多出点时间来讨好女孩子。是的,比起清秀的蚩鸢,充满阳刚魅力的尤鲲更讨女孩子喜欢,若不是因为尤鲲太过的花心,多忧也不会对他这样的反感。 尤鲲的房间内灯火通明,门窗紧闭,里面传来男女欢笑的声音。这家伙,老爹刚死没两天,弟弟又生死未卜,他竟然还有心情鬼混!多忧气得连门都懒得敲了,直接一脚踹上了门板,大喊道:“尤鲲!你给我滚出来!”屋里的灯烛混乱了一阵,门开了,尤鲲坦露着上身靠在门口,一手撑在门框上,冲多忧笑道:“你不是再也不想见到我吗?”多忧还没说话,从尤鲲胳膊下面钻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抱着衣服低着头,向多忧鞠躬行了个礼匆匆逃走。多忧白了一眼少女,又瞪向了尤鲲,没好气的问道:“蚩鸢呢?”尤鲲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说道:“那小子啊,我怎么会知道。”多忧气道:“他是你亲弟弟啊!你就放心让他去杀贺兰尚?你应该知道贺兰尚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水月以后该怎么办?”尤鲲打了个哈欠,回到屋内,说道:“那小子一定要去,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他又不是一个人去的,你担心什么。”尤鲲舒服的靠在床上,抓起床边几台上的酒坛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捧了起来惬意的品尝着。 多忧跟进屋,训斥般的说道:“你有没有长脑子啊,水月族刚承受那么大的损失,蚩鸢他们就是我们唯一可以自保的力量了,要是贺兰尚……”尤鲲放下酒碗,抬眼看着多忧,眼中忽然的闪过一丝嫉恨,他似乎是有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张嘴闭嘴都是蚩鸢,他真的就有那么好吗?”多忧没反应过来尤鲲话中的含义,耐心的解释道:“族长刚刚去世,你和他都是重要的继承人,无论谁都不可以出事!你跟我赶紧去把他们找回来!”尤鲲站了起来,忽然的贴近了多忧,张开双臂将她围在了墙壁与自己之间。多忧背顶在墙上,手抵住尤鲲,左右看了看,带点紧张的问道:“你干吗?”尤鲲腿一伸,将房门关上,脸贴近了多忧,嘻嘻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讨厌我,原来,我在你心里也是同样的重要啊。”多忧抵开他的脸,头偏在一旁,恼怒道:“别胡闹,放手,快去找蚩鸢了。”尤鲲的眼中又出现那种可怕的嫉恨,他不但没放手,还直接的抱住了多忧,将她扔到床上后自己也扑了上去。 多忧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她一直的把尤鲲和蚩鸢当做自己的兄弟,却没想到尤鲲竟会对自己如此的放肆。“尤鲲,你做什么?”多忧惊恐的叫了起来,尤鲲按住多忧不断挣扎的双臂,将她完全的压在身下,疯狂的双眼毫无保留的映在多忧的眼里,那样的可怕。尤鲲冷笑道:“难道只允许你喜欢蚩鸢,便不允许我喜欢你了吗?”多忧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把蚩鸢当作弟弟……”尤鲲接口道:“那你喜欢的便是我了,对吗?多忧,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要你啊!”多忧还想试图说服眼前这个发狂的男人,可尤鲲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他强贴上了她的唇,不理会她的喊叫亲吻着她的脖颈,按住她的双手撕开了她的衣服。 多忧的惊叫怒吼最终变成了绝望的哭喊,她以为自己已无力反抗,尤鲲却停下了疯狂的举动。多忧丰满柔软的胸膛没有丝毫遮掩的显露在尤鲲面前,在她的心口有一朵怒放的玫瑰印记,红的如此娇艳,如此的动人。尤鲲盯着那朵玫瑰,目中似要喷出火来。情蛊,他当然知道这是情蛊的印记。种下了情蛊的人,身体和心灵只能忠于对方,否则,玉石俱焚。多忧依然被尤鲲紧紧的压在床上,无力的哭泣着,动弹不得。尤鲲突然捏住多忧的脖子将她提起,疯狂的怒吼着,眼中布满杀戮的血红:“说!你给谁下了情蛊?是不是蚩鸢?是不是他!?”多忧无力的抓着尤鲲的手,泪不断的自眼中溢出,她的情蛊已有了主人,她的心也已找到了航向,只是,她手中紧抓的那根救命的红线,另一头或许,什么都没有。多忧不想回答尤鲲什么,她以为,或许尤鲲一怒之下杀了她会更好。那样,心就不会这么痛,邢天也可以永远的自由了。 多忧闭上眼,等待着尤鲲盛怒后的杀戮,可是,尤鲲的手却突然的松了。“玩够了吗?”男人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样的淡漠,又那样的飘渺,这样好听的声音,只有邢天才会拥有,是他吗?多忧睁开眼,尤鲲一脸死灰,眼珠不停乱转着,脑门上的冷汗已有豌豆大小,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寒光四溢的宝剑,杀气在屋中急速的膨胀,令人窒息。邢天面无表情的站在尤鲲身后,淡漠的眼光落在尤鲲的后脑,手轻轻抖了一下,剑也轻轻动了一下,尤鲲的冷汗没有滴落下来,脖子上的血却已顺着剑尖滑落下来。尤鲲打了个冷战,沉声问道:“你是谁?”邢天似乎没有听见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很不着边的话:“湖里,有什么?” ps:【喜欢本书的读者~~请多多收藏~~关注~~求月票~!】 第十九章 灭门 湖里有什么吗?邢天不想见多忧,却又不能离开多忧,无聊之下观察起那片状如新月的湖来。这片湖很美,没有丝毫的污染,清澈的河水自山谷间汇聚于此,没有出口却并不满溢。湖中有一点深重的墨蓝,从山上远远望去,很有一丝诡异的味道。多忧曾经说过,要找到天书,首先要找齐四样东西,那是从四方神兽那里取得的东西,而所谓的四方神兽,是洪荒之前开天辟地真神,是比神兽御月更为古老的传说中的众神之神。其实,人世间所谓的神仙,其本质还是人,人成神仙,要度劫,神仙成真神,也要度劫,一个是天劫,一个则是情劫。五界六道,唯人有情,过不了情劫,就无法脱离人的身份,空有一身神力,却依然是个人,某日重新动了情,依然会投入自己的轮回。其实,神也不过是寿命更加长久的人而已。四方神兽和人间所谓的神不同,那是真正的天外之神,是度过情劫的真神。 天书真的有那么夸张吗?竟会用四方神兽来镇压。邢天确乎是对天书产生了兴趣,虽然今世他也是个脆弱到一场伤风就能送命的人类,但找找宝贝应该难不住他。这个新月湖里隐藏着秘密,竟然让他轻而易举的捕捉到那么一丝灵异的气息。天黑了,水月的人回寨子了,邢天一个人站在湖边仔细的看着清澈的湖水,手一伸,掌中凭空出现一枚闪烁着紫色光晕的透明宝珠。随着宝珠内流彩带有节奏的闪烁,湖面下的某处似乎也有微弱的光芒回应着。这底下,究竟有什么?邢天想要下去看个究竟,心里却猛的一痛,情蛊在剧烈的颤抖,心也在猛烈的跳动。直觉上,多忧正处于危险之中,那么,还想什么呢? 邢天找到了多忧,更看到了正在施暴的尤鲲。几乎是下意识的,邢天抬手就放出了他的御月宝剑,这把剑如果出鞘,不是情势危急就是邢天想要杀人了。当前这种状况,无论怎么看都没必要出剑,既然出了,当然也就要见血。轻轻的在那个只会欺负女人的畜生脖子上划了一下,问出了个临时想出的问题给自己个台阶下,邢天并没指望尤鲲会知道新月湖的秘密,尤鲲当然也的确不知道新月湖底到底有些什么,他很老实的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邢天也很客气的回答了两个字“抱歉。”然后,多忧连衣服都没有整理就一头扑在了邢天怀中。尤鲲傻了,在多忧哭着喊出邢天的名字后,他终于知道了多忧心里的人是谁。多忧与她的母亲月羲一样,爱上了一个汉人,不同的是,多忧没有给自己留丝毫的退路,她用了情蛊,对一个汉人用了水月女子最珍贵的情蛊。邢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他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多忧当然也跟着一起走了,表面上看来,邢天从进屋到出屋一直没有看多忧,而多忧的眼中却只有邢天一人。尤鲲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得不到多忧了,他愤恨的看着空旷的门口,提起酒坛大口的灌了起来,从今天起,他的敌人又增加了一个,那个叫做邢天的汉人。 新月湖边,两个白衣的人影静静的站着,多忧披着邢天的外衣,心里满是甜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在她最危急的关头救了她。哪怕是误打误撞,也足够让她甜蜜很久了。邢天在救出多忧后,仍然没有看她一眼,只给了她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背影。多忧抱着怀低着头跟在邢天身后,冷不防被前面抛来的一件柔软的衣服撞个正着。邢天的外衣到她的手里,他依然背着手在前面走着,多忧披上他的衣服,那上面还有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多么的熟悉啊。虽知他对自己一点情意都没有,却还是想要欺骗下自己,也许,他还是会为自己担忧的吧。邢天站在新月湖边,淡淡的问道:“这里面有什么?”多忧从短暂的甜蜜中惊醒,乖乖的答道:“我不知道,传说以前这里住着一只蛟龙,动辄掀起滔天巨浪危害族人,是当时的圣女月牙儿将那蛟龙镇在了湖底,那好象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听曾下去打捞过水晶的人说过,那里面有一个很深洞穴,寒而刺骨,没有人能够接近。”邢天眯起眼,湖水那幽幽的深蓝仿佛能吞噬灵魂,看久了,人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融进那片深蓝。 “我下去看看。”邢天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淡漠,多忧却知道他并不是随便说说。新月湖底的黑洞深不见底,有人说那下面直通向海底,是个无底的深渊。曾经有人下去过,却没有一个人回来,那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门啊。多忧走上几步,想要如以前那样紧紧的抱住他,邢天的头微微转过一个很小的角度,多忧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她想告诉他不要去,他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等我回来。”白衣的男子足尖在青石上一点,飘逸的跃向湖心,滑入那幽蓝的湖水后,湖面上只是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没有一点的声响。多忧的心揪了起来,虽然他能在水下游行如飞,能在水下自如换气,虽然他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虽然他至今从未败过,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神秘的湖下有什么谁都不知道。老天那,求求你,保佑他能平安归来吧!白衣的女子跪在湖边,双手合十,默默的向苍天祷告着,她面前的湖面上,一圈圈淡淡的涟漪,正逐渐的消失。 深夜中的蛮州城总是隐隐含着一股肃杀之气,尤其是在贺兰尚领着大队人马杀气腾腾的出城后,蛮州城的汉人与南疆居民间的关系又开始新一轮的恶劣,镇南王不在城中,再没谁可以镇得住那些永不屈服的人民了。白天,汉人们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异族的人们,连过街走路都要顺着墙角,就怕无缘无故的挨来一顿暴打。镇南王府的人虽然没谁敢动,但谁也受不了南疆人那愤恨的目光。王府内人们内心都缀缀不安,期待着他们的王爷尽快凯旋。贺兰盈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整日的面无表情,既不担心自己的父亲,也不害怕南疆人的愤怒。人们都已习惯了贺兰盈的冷漠,大多只当她只是一只美伦美焕的瓷娃娃。一个不能摔不能碰的花瓶,除了远远看着,还能指望她做些什么? 贺兰盈也许是真的麻木了,凡跟她有牵扯的男人全都没什么好下场,未婚夫死了,非礼她的人也死了,她要嫁的人失踪了,她爱的人也正与她的父亲进行着残酷的战争。结果如何已不重要,贺兰盈从未想过蚩鸢能在她父亲的手下活命,他是那样桀骜的一个人,断不会在灭他一族的仇人手上苟且偷生。贺兰盈已默默做出了决定,等她的父亲回来,喜悦的告诉她大胜的消息,她会最后一次为她的父亲祝贺,然后了结自己罪孽的一生,随着她心爱的人一起继续的轮回。一天天,一夜夜,过去了,没有人报告父亲的消息,也没有人报告水月的消息。贺兰盈觉得自己已心如止水,什么消息都无关紧要,父亲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而她今生今世却再也见不到心中的他。 这一夜是第几夜了呢?辗转的贺兰盈无法入睡,不安一阵又一阵侵袭着她的神经,今夜会发生什么大事吗?镇南王府的一角有人大声惊呼起来,犬吠,人声响成一片,人们在睡梦中被吵醒,茫然的听到外面人的狂奔。“出了什么事?”“南蛮子杀进来了!”蚩鸢回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水月族的精英,这些勇猛的战士在历经贺兰尚的灭族之战后活了下来,所以他们是水月最强的战士。族长死了,亲人死了,水月被毁了大半,战士们用仇恨的愤怒来化解心中的悲痛,随着他们下任的领袖蚩鸢一起连日连夜的追赶,不仅灭掉了被魔化御月袭击的伤亡惨重的贺兰尚残部,还继续的冲进了蛮州城。贺兰尚血洗了水月,他当然也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没有任何的征兆,镇南王府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成了一坐死城。贺兰盈被留守的卫兵们带下楼,急切的逃窜,一路上惨叫声不绝于耳,遍地是死人,遍地是鲜血。那些异族的人为何这么残忍,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杀了人还要砍下人头,拿不了了就只割下耳朵,贺兰盈几时见过如此残酷的场面?地下躺着的无头尸体全部都是汉人打扮,血溅红了她的衣裙,贺兰盈再难迈开一步,眼前直冒金星,到处都是血红一片。卫兵们拖着几乎瘫倒在地的贺兰盈,冲着,逃着,水月的蛮子们吹着口哨口中大笑着,呼喊着,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前方有人,后方有人,到处都是异族打扮的陌生人。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贺兰盈孤独的站立在众多的尸体中间,已忘记了怎样去呼吸。地上蜷缩着的这些尸体刚才还与她在一起,保护着她,为她而战,转眼间,偌大的镇南王府只剩了她一个从不知战争为何物的娇小姐与可怕的蛮族面对着面。 贺兰盈呆呆的站着,目中除了恐惧就是茫然,她的眼中,有人狞笑着向她走来,手被人抓住,滑腻而湿润,刀就举在她的头顶,随时会落下。贺兰盈像是突然回了魂,她紧闭上了眼睛,恐惧的惊叫了起来。蛮族人的刀并没有落下,高处有人冷冷的说道:“她是我的,把她交给我!”这声音曾经是如此的熟悉,多少次期盼着这声音再次响起在窗前,多少次期盼着这声音坚定的重复那一句话:“跟我走!”贺兰盈睁开眼,她的男人,她朝思暮想的蚩鸢,她曾经想要为他而死的那个人,如今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蚩鸢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他满身都是喷溅上的鲜血,杀戮的血红仍停留在他冷酷的双眼中。这个如地狱魔鬼般的男人,还是她心中的那个他吗? ps:【多多收藏、关注、求月票、鲜花、马上开始一更了~~!】 第二十章 孽债 今天并不是望月节,水月人却各个喜气扬扬,在月神庙外载歌载舞,在祭台前对月祈祷。祭台上的人不是圣女也不是祭司,而是他们心中族长,是他们的王。蚩鸢带着水月族的勇士们平安归来,带回了镇南王府上下三百人的耳朵,还带回了水月最大敌人贺兰尚的人头。蚩鸢为他的父亲报了仇,更为水月报了仇,他的威望一下子远远超过了任何人,俨然已成为了水月的新王。水月的规矩,人死了要在祭司的主持下火化,族长去世,主持人必须是圣女与大祭司。水月的圣女早已不在,大祭司多忧又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蚩鸢本和尤鲲商议过,等带回贺兰尚的人头就开始进行乌蛮的葬礼。本以为蚩鸢绝对不会是贺兰尚的对手,却不知贺兰尚几乎被魔化御月的那一击打的全军覆没,他自己也身受重伤,无力赶路更无力抵抗,就这样,蚩鸢追上贺兰尚后,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易的取下了镇南王的头颅。也许是因为过程太过轻易,也许是因为没发泄完胸中的仇恨,杀完贺兰尚后,众人又直杀向蛮州城内的镇南王府。蚩鸢的成功归来让尤鲲十分的吃惊,派出人来四处的寻找多忧却没有任何的消息,多忧肯定是跟那个汉人走了,这下,蚩鸢更有理由的凌驾在自己之上了。 新月湖边,来回寻找多忧的人一次又一次在她身边走过,水之印侵扰了人们的视线,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们正在寻找的大祭司就在他们的旁边。多忧已经在新月湖边跪了一天一夜,时时刻刻没有停止祈祷。为什么他下去这么久还没有上来?他遇到危险了吗?还是……他已经走了?多忧确信邢天一直的活着,她心里的情蛊没有任何危险的征兆,为什么还不上来?多忧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心爱的男人能平安的归来。“我会等你,我会一直等你,身化作石,血化作水,我也会一直的等你。” 邢天并不知道多忧已经在湖边跪了将近两天,湖底那片黑暗的洞穴的确够深,邢天下潜了不知多久依然没有到达终点,他不知道底下有什么,也不敢贸然施展飞游之术,只是靠着调整自身的重量慢慢下坠。新月湖底铺满了厚厚的水晶,那水晶并非是那种价值不菲的宝石,而是真正的水的结晶。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将水凝结成千年万年不化的结晶?一粒拇指般大小的结晶又是由多少的水多少的岁月凝结而成?奔腾而来的河水在新月湖底凝成美丽的水晶,任一粒的水晶倘若化开都将能淹没整个的水月寨,幸运的是,将水凝结成晶需要九天之外的神力与漫长的岁月,将水晶重新化为水也需要同样的力量与岁月。邢天在布满水晶的黑暗中下沉,这里的水竟像是完全静止的,寒气在水中弥漫,没有任何的生命可以承受这样的寒冷。也许真的是神迹,在如此绝寒的空间内,水竟还是水。 也许是冷的太过刺骨,也许是黑暗了太长的时间,邢天渐渐的也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黑暗仿佛已吞噬了他,毕竟,人是无力与真神抗争的。混沌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灿烂的白光,光反射在了周围的水晶壁上,顿时一片通明。邢天手中的宝珠耀眼如同正午的太阳,亮白的光线中隐隐有着紫晕在流转,黑洞到了这里已经明显缩小了很多,不用移动就能看清楚洞壁上有些什么。洞的底部也有光芒在闪烁,不同的是,这片光芒明显带着深沉的蓝。在这一紫一蓝两片光芒的相互辉映下,邢天俯冲而下,如飞一般接近了蓝光的中心。终于到底了,厚厚的水晶层下刺眼的光芒照的邢天睁不开眼,他收起了手中的宝珠,水晶层下的蓝光也逐渐消失,而发出如此强烈光芒的只是一面青黑色的铜镜。 玄冥镜?邢天双眼一亮,轻松的微笑又挂在了脸上,随随便便都能找到这么一样宝贝,翻翻天书还不是小事一桩?这里的水晶太过坚固,硬砍多半是砍不动,不过邢天也有他的办法。白光一闪,邢天悬浮在了水中,紫色的宝珠化作一把流光异彩的弓箭。拉足弓,剔透的箭光一般直向铜镜射去,大有破开水晶长驱直入之势。铜镜猛然间光芒大作,水晶层自内而外层层碎裂,蓝色的气浪急剧膨胀,抵住紫光的箭,平静的洞里两股巨力抵触在一起,竟将洞里的水晶全部冲碎冲上了湖底。水被这巨大的力量冲击挤压出了黑洞,铜镜失去依托掉落在地,紫光的箭也被邢天收回到手中还原成那颗通体透亮的珠子。巨力消散,水又翻滚着狂涌进来,恐怖的冲力似乎能将一切冲的粉碎。邢天赶在水压到他的头顶前拣起了铜镜,淡蓝色的光晕将他包裹在内,直到洞中的水平息下来才逐渐消散。天书四宝之一的玄冥镜,拿到了,也该去寻找下一样宝物了。邢天将铜镜收入袖中,脚下的地开始剧烈的颤抖。邢天眉一皱,看来传说是真的,这底下真的镇住了一个大家伙。 新月湖表面看来似乎总是那么平静,那么美丽,那清澈的湖水,蓝的如同明净的琉璃,谁又能想象到在这宁静的深蓝下隐藏着怎样可怖的黑暗。湖下杀机四伏,湖上却依旧平静如昔。湖边的人们快乐的继续快乐,悲伤的继续悲伤,愤怒的继续愤怒,期盼的继续期盼。蚩鸢在族人的欢呼声中将贺兰尚的人头摆在了供桌的正中间,祭台上,他的父亲静静的躺着,枯瘦而苍白,原来再威严的人死后也都是如此倚偻而凄凉。搜寻了一天,没有找到多忧,问尤鲲,更没有结果,除了一句继续找,两位继承人默然不语,各自离开。亲兄弟,也并不都是同气连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蚩鸢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走近床上那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华服女子。终于没人再可以将她自他身边抢走了,他们间唯一的阻力已经被砍掉头颅做成了祭品,他说过,她只属于他一人。蚩鸢取走了贺兰盈口中的布,抚摩着她美丽的脸庞,面上满是温柔的怜惜。贺兰盈却像没看见蚩鸢的温情,她直直的瞪着他,如同看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眼中满是恐惧满是憎恨。蚩鸢并没有理会贺兰盈的愤怒,他摸着她光滑的脸,温柔的说道:“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贺兰盈脸一偏,淬了他一口,咬牙道:“疯子!”蚩鸢没有躲,他擦了擦脸,笑了,那笑容中没有任何的温柔,却满载着痛苦。“我是疯了,自爱上你那一刻起,我就疯了。为何你会是镇南王的女儿?为何你我一出生就注定是敌对?为何你爹会发兵灭我水月?为何他会杀了我的父亲?”蚩鸢的眼又开始红了,他的声音带着凄凉的嘶哑,好象正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贺兰盈的心软了片刻,他心中的痛她完全的了解,但一想到那满院残缺不全的尸体,恨又立刻占据了她全部的心。 贺兰盈扭过头去不再看蚩鸢,口中冷冷的说道:“放开我。”蚩鸢没有做声,也没有动手。贺兰盈的眼光温柔下来,轻轻的说道:“你准备就这样捆我一辈子吗?”蚩鸢又沉默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动手解开了贺兰盈身上的绳子。贺兰盈坐了起来,捏着自己酸麻的手腕,眼中闪烁不定,口中问道:“你就不怕我爹吗?”蚩鸢道:“他永远都不会来救你了。”救她?也许吧,父亲恐怕还不知道她被水月劫走了吧。也许,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在了王府之中,今生,再也回不去了。贺兰盈抬起头,看着蚩鸢,这些天没见,他更加的苍白憔悴了,从前荡漾在他脸上轻狂的微笑已成了沧桑,只有眼中留有永远属于他的桀骜。贺兰盈靠在了蚩鸢怀中,这个怀抱,如此的安全有力,也许是最后一次这样靠着他了吧。贺兰盈闭上了眼,轻轻念道:“鸢,我爱你!”蚩鸢面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他只是看着贺兰盈,没有任何的动作。贺兰盈拔出了刺在蚩鸢腹部的匕首,泪夺眶而出,轻轻的念一句“来世再见”,便将匕首刺向自己的身体。门被粗暴的撞开,贺兰盈纤细的手腕被人粗鲁的抓住,匕首掉落在地,众人的惊扰声中,她被拖了出去,出门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满身鲜血的蚩鸢那痛苦的双眼。 “大少爷,这个女人刚刚行刺二少爷。”贺兰盈被人推进了另一个房间,摔倒在地,面前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好象正在向他们的神进香。“哦?那他死了没有?”男人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贺兰盈身后的人答道:“没有,但伤的不轻。”男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上扬的嘴角是那么的不驯。贺兰盈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觉得他很像她的鸢,却又完全的不同,也许一样的只是他们笑的时候都是那样的残酷。尤鲲蹲在贺兰盈面前,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正对着自己,眯起了眼,笑着说道:“你是贺兰尚的女儿?”贺兰盈愤恨的说道:“你们会后悔的!我爹一定会来救我的!”尤鲲面上的笑意更胜,他一挥手,整个屋里只剩了他和贺兰盈。尤鲲的手指自贺兰盈的下巴向下滑去,他淡淡的说道:“你爹早就来了,我保证,马上你就会见到他。”贺兰盈从尤鲲的这句话中读出了不祥的预告,还未来得及仔细分析,尤鲲便已如恶狼般扑在了她身上。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水月整个寨子,听见的人除了冷笑一声没有任何的反应,而能救她的人却被她深深的刺了一刀,昏迷不醒。如果说贺兰盈和蚩鸢这段缘,是上天注定的冤孽,那么他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又会不会是他们自己一手酿成的苦酒?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尤鲲门外守着的男人们隔着门一边倾听里面女人的哭叫一边嘻嘻哈哈的猜测着里面发生的事情。贺兰盈的声音又大到小,由高到低,由呼喊到啜泣,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了。门开了,尤鲲提着裤子走了出来,随便的挥了挥手,说道:“快点,完了带她去祭台。”男人们明白了意思,争先恐后的抢进了小屋,女人的哭喊已微弱而无力,被众多的巫医围在中间的蚩鸢,昏迷中流下了两行热泪,面上的痛苦只因心中的无助。欠了债,总是要还,老天,也总会是公平的。 贺兰盈被拖上了新月湖边的祭台,曾经高傲的双眼中没有丝毫的神采,眼珠停留贺兰尚的人头上一动不动,那散乱的眼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活着。镇南王的千金已被折磨的没有一点人样,白皙的皮肤上到处都是青红的伤痕,血痕清楚的印在她的胳膊上,腿上,脖子上,背上。其实,她身上基本已没什么东西能起到遮盖的作用,若不是怕大祭司发火,那群刚从禽兽状态恢复的男人们甚至连块布都懒得给她盖。贺兰尚对水月造成的伤害是有目共睹的,水月从老到幼人人都恨不得将之扒皮拆骨。贺兰尚的死他们没有参与,恨泄不尽就继续的往他女儿身上撒。看到贺兰盈这个样子,没有任何的同情可怜,每个人都有一种解气的感觉,更有小孩拣起石头不停向她身上砸,细致的身体被尘土污浊,大小的石块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不过贺兰盈似乎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被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神志不清,一看到贺兰尚的人头,她就完全的傻了。 一天都快过去了,眼见太阳都快落山了,多忧还是没有找到。尤鲲有些不耐烦,在他身边那个矮小干瘦的黑衣老头耳边说了些什么,老头便点头而去。尤鲲满意的看着黑衣的老头在地位仅次多忧的祭司常满耳边说了些什么,众多的祭司一起变了脸色,二话不说的奔向蚩鸢的房间,尤鲲的脸上又露出了那残酷的微笑。其实尤鲲只是让吉萨巫去告诉常满,多忧跟一个汉人走了。多忧怎么会和汉人混在一起?那当然是她和蚩鸢一道监视贺兰尚的时候发生的事。作为大祭司的多忧,怎么能与汉人有纠葛?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祭司们也不管蚩鸢是否还在昏迷,一起闯进了蚩鸢的房间,问清楚了蚩鸢的状况,觉得施法叫醒他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在众祭司的齐心努力下,蚩鸢迅速的醒转了。 “盈儿!?”蚩鸢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喊出来,祭司们互相看着,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本是来问话的,此刻却成了被问话的人。蚩鸢揪住常满,问道:“贺兰盈呢?”常满答道:“在祭台。”蚩鸢的瞳孔急剧的缩小,他跳下了床就要向门外冲,吉萨巫很准确的拦在他面前,缓缓问道:“二少爷,多忧小姐是不是跟一个汉人在一起?”蚩鸢一心都系在贺兰盈身上,哪有心思听人问话。他冷冷的瞪着眼前这个矮小的老头,低声喝道:“滚开!”吉萨巫当然没有滚,布满皱纹的老脸竟然会出现略带点诡异的笑容。“二少爷,你……很在乎贺兰尚的女儿吗?”蚩鸢爆喝一声:“滚!”同时一脚踢了过去。吉萨巫老归老,却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他连忙的躲到了一边,看着蚩鸢踉踉跄跄的向祭台奔去,眯起的眼中俨然是诡异的笑意。 新月湖边的祭典又出现了新的状况,不光大祭司下落不明,现下所有的祭司们都匆匆离开,眉宇间均是肃然。水月的人们从狂喜中冷静下来,猜测着族中可能出现的大事。一时间,人心惶惶,贺兰尚的头就在这,贺兰盈也马上要被拿来祭奠先人,还有什么事能让众祭司如此凝重?蚩鸢已接近了祭台,肚子上的伤口再度的裂开,流血不止,但他看不到他的盈,心中的焦灼超越了一切,伤又算什么?蚩鸢仍在努力的接近祭台,祭台边的人们仍在努力的猜测即将发生的大事,便在此时,最让人意想不到的状况终于出现了。平静的新月湖忽然变了脸,湖水不规则的激荡着,咆哮着,瞬间变的狰狞起来。湖中的蓝已不在是清朗的蓝,那色彩成了幽幽的墨蓝,诡异而神秘。无风怎会起浪?人们吃惊的看着新月湖的变化,满怀着怯意开始远离祭台,湖边只剩了一个孤零零的贺兰盈,仍在痴痴呆呆的看着供桌上的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第二十一章 巴蛇 蚩鸢仿佛没有注意到新月湖的变化,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祭台上那个凌乱如条野狗样的女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高贵冷傲的盈儿,怎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在他昏迷的这段期间,他的族人到底对那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做了些什么?老天似乎有意不让蚩鸢再多想下去,浩荡的湖水忽然向中心聚集,自湖底猛冲起一条巨大的水柱,便如一条巨大的青龙直冲霄汉。族人大惊之下,纷纷想起了那个遥远的传说。“月神发怒了!”“蛟龙出来了!”族人大叫着,四下逃窜,蚩鸢猛冲几步,抱起祭台上那个似已失去灵魂的女子,飞跃而去。水做的青龙停止了飞升,重新的恢复成水的样子,自半空中铺天而下,轰然倒进新月湖中。滔天的巨浪顿时向四面八方涌去,祭台被冲毁,村寨被冲毁,树林也被冲毁。祭司们使出浑身的力气才结出一个能勉强抵挡住这突如其来的天灾的结界,人保住了,寨子却毁了。真的是因为他们激怒了神吗? 灾祸来的突然,去的也快,浪头一拍,将大片的断木残砖卷进新月湖。湖边显现出一个白衣少女的身影。尤鲲眼尖,首先发现了湖边的多忧,叫了一声,多忧却没有答应,两眼直直的盯着那一汪诡异的湖水,双手依然保持着结印的姿势。看到了大祭司,水月人又像看到了希望。多忧一己之力便击退了贺兰尚,这份实力谁敢相比?族人甚至天真的相信,只要多忧还在,神就一定不会抛弃他们。人们欢呼着涌向了多忧,来到近旁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一件汉人男子的袍子。祭司们的脸色更难看了,常满想要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多忧却首先大声叫道:“别吵,快离开这!”离开这?为什么?没有时间去探究为什么了,新月湖底的异变已明显的影响到了地面上的人们。大地在颤抖,湖水在翻腾,墨蓝的湖水竟然瞬间变了颜色,时而红,时而青,时而黄,时而黑。一道白影突然自湖水中射出,径直的落在多忧身边。 水月众人都呆住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从湖里冒出来?为什么会和他们的大祭司相识?多忧也呆住了,她在湖边等待了两天,终于等到他了。邢天的脸色并不好,有些苍白无力的感觉,他的喘息声有些粗重,似乎是耗费了过多的力气。他没事吧?多忧下意识的扑过去,想要环住他的腰,只有感受到他的温暖,她心里才会塌实。多忧的愿望又没能实现,邢天早她一步将一块青黑的铜镜塞到她手中,说道:“拿好,如有危险就挡在面前。”邢天的话说的很急切,多忧在接过铜镜的时候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这面镜子好冰好凉,竟似能将周围的空气也凝结成冰。无意中,邢天的手与多忧的手接触了一下,仅仅一下,多忧的心吊了起来,他的手好凉,往日的温暖都哪里去了?湖底,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待多忧问出口,湖水再次向四周炸开,浪翻滚着涌来,铜镜中射出一片幽蓝的光芒,将多忧及水月众人全部包裹在内,浪席卷而来,却连众人的衣角都没有沾湿。这是一面什么样的镜子啊。多忧疑惑的看了看手中那面十分不起眼的镜子,青黑色的铜是如此的古朴,整个的镜边就一个雕刻的装饰,那是一只龟与一条蛇纠缠在一起的刻画。多忧脑中闪过一样东西的名字“玄冥镜”,人群里有一双眼睛也盯在那面镜子上,眼中射出羡慕的色彩。浪再次退却,多忧突然发现身边的邢天已然不见,而湖中正立着一条宽达六丈像蛇一样的怪物,那怪物周身乌黑,映有红黄青三种花纹,鳞片在夕阳下闪闪发光,便如身披金甲的巨龙。“那是蛟龙吗?”族人开始议论,开始争辩,害怕早已过去,挡在他们身前的是多忧,而多忧身前则有更强大的力量在保护着他们。那白衣的汉人男子向巨大的蛇头直跃而上,有如凌空的天神,如此轻盈而飘逸。男子手中的剑散发着青寒的剑气,朦胧的白光布满剑身。一剑挥出,巨蛇嘶吼着倒入湖中,掀起冲天的波澜,邢天也紧跟着扎进了湖中。水月人什么时候见过如此阵仗?如果将巨蛇比做人,那么邢天在它面前只有苍蝇般大小,谁见过一只苍蝇将一个人推倒过?人们不禁对邢天的身份展开各种丰富的联想,那个白衣的汉人,必然是天神啊! 水月的百姓纷纷的对着湖跪了下来,虔诚的膜拜着,有的说那条大蛇是新月湖的湖神,有的说邢天是下凡降妖的天神。一时间人群纷乱扰攘,争论着,将正确的答案寄托在多忧身上。多忧此刻一门心思注意新月湖的动静,对人们的问话根本就没听到。湖水一直翻腾咆哮着,水面下那一人一蛇到底在做些什么谁都不知道。多忧手中的铜镜忽然被抢走,尤鲲不待多忧回过神来便抓住她的手腕厉声责问道:“你身为水月祭司怎能伙同外人盗取我水月千万年守护的宝镜?如今惹得湖神发怒,水月被你毁了!”水月被毁了?多忧这才注意到寨子那边已经被湖水冲击成了一片废墟。多忧呆住了,前人百年的基业就这样被一个浪头卷走了,为什么会这样?尤鲲将玄冥镜交给常满,让他跟祭司们继续以古镜保护族人,自己则拎着多忧离开湖边,站到人群之后,命令道:“那个汉人毁了我们的家园,罪不可恕,只要他一上岸,就立即把他射死!”多忧连忙阻止道:“不!这跟他没关系……”尤鲲转头凝视着她,冷笑道:“我正奇怪他一个汉人是如何知道我族之宝埋藏在新月湖底,大祭司,好好想清楚,我会给你个坦白的机会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多忧圆睁着眼,愤怒,害怕,焦急,却又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来辩解,怎么办?邢天为这面镜子已经费了不少力气,就算能打败那头巨蛇安然上岸,一定也没多少力气了,他不知道岸上的人正等他上来除之而后快,天那!怎么办? 新月湖翻腾的水中,邢天正在水中飞一样的在巨蛇周身游蹿。他那一剑已使出了十成的功力,足够劈山裂地。邢天曾经用这一招抵挡住御月足以毁灭一座村庄的一击,他本以为这一剑发出,那头笨蛇就算不被砍成两段也能受到重创,可蛇被那巨大的力道推倒后,邢天只在它身上发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难道这条蛇比御月还要难对付?其实这条蛇远没有御月那样的神通,御月是上古的神兽,而这条蛇只是一只吸收了天地灵气的地精,叫做巴蛇。邢天那一剑没有劈出预期的效果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是因为这条巴蛇的皮实在太厚,只能以玄冥镜镇压的东西当然是没那么容易被杀死的。第二就是邢天为对付玄冥镜已经费了太多的力气,抵御那连神都变色的绝寒,抗拒那正在凝结成水晶的水中压力,在玄冥镜的反击中自保,种种的情况没有一样不需要耗费巨大的能力。等到巴蛇破地而出,邢天的法力已所剩不多了。劈出那一剑后,邢天微微惊讶于巴蛇的防御,没有再费力气硬攻,而是开始在巴蛇的周身寻找弱点。 这条巴蛇的体形实在过于巨大,在陆地上的话,一来邢天不愿在众人面前施展飞天之术,二来地上有太多的人和物需要顾及,施展不开。在水里就完全不一样了,邢天在水中并不受阻力的限制,相反还能借助水的冲力增强攻击。他在巴蛇的周身飞来蹿去,好几次引着巴蛇将自己的身体缠了起来,他再趁机会猛砍一阵。虽然巴蛇鳞甲结实,邢天的数次攻击不过是在它身上切开几条缝,但人若老是被一只蚊子咬,却怎么也打不着那只蚊子,必然会发火,巴蛇也一样。最后一次将自己的头从搅在一起的身子中抽出后,巴蛇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黑墨样的液体,清蓝的湖水迅速的成了漆黑一片,大大小小的鱼翻滚着挣扎着浮上湖面,露出白忽忽的肚皮,然后又瞬间变成一团焦黑,消散在漆黑的水间。湖水散发出强烈的腥臭,闻到这股气味的人们立即呕吐不止,那曾经美丽的新月湖只一刹那就变成了这样可怕的一大滩巨毒,光闻到味道就已经无法忍受,水中的人又怎能安然无恙? 水月的战士们已将弓箭拉满对准湖面,虽得到命令待邢天一上岸就立即射杀,但此刻看到新月湖的狰狞都不由自主的为邢天捏了把汗。没有一个人会希望邢天落败,就连尤鲲都打算在邢天干掉巨蛇后再收拾他,汉人再凶蛮也是人,只要是人,都不会希望看到有人葬送在异类口中,更何况,如若邢天败阵,天知道那头毒蛇会对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多忧被尤鲲拎着,双腿发软,她清楚的知道,她的邢天只是个人,无论所掌握的力量有多么样的强大,他仍然是个会受伤会害病的人。这乌黑的湖水,已成为一个天然的墓场,湖中所有的生命都已被巨毒消融,她的邢天真能平安无事吗?如果浮上水面的是那头蛇,多忧决定无论花付多大的代价也要消灭那只蛇,然后她自己也会消融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湖水中。 漆黑的湖水荡漾着,湖下已完全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邢天浸在乌黑的水中,周身附着着一层蒙蒙的白光。湖中没有任何的光线透进来,到处都是一样的漆黑。邢天看不到巴蛇,巴蛇也看不到邢天。巨大的蛇体在湖中飞快的移动,想要找到那个不停在它身上添加伤痕的微小的人类,湖水经它的带动搅动出一连串的巨大水流。邢天按照水流的动向准确无误的攀附到了巴蛇的身体上,这条蛇周身都是刀枪不侵的鳞甲,邢天无论从哪个方位攻击都无法穿透蛇身。湖中的巨毒正迅速的扩散,而邢天的法力也支持不了多久,如果在护身真气消耗完之前杀不死这头蛇,他只能选择回到岸上,到那时这头蛇又会造成多大的危害那就不得而知了。邢天顺着蛇身迅速的攀附在了蛇头上,一个翻身将手中的剑刺进了巴蛇的眼中。巴蛇在水中一阵狂扭,眼部的巨痛让它疯狂。蛇翻滚着浮上湖面,仰天咆哮,声如震雷。邢天的剑还刺在蛇眼中,他本想拔剑刺向巴蛇的另一只眼,却被蛇夸张的挣扎震的差点掉下去。蛇头浮出水面后,水月众人已忘记了攻击的命令,目瞪口呆的看着蛇眼边悬挂着的那个白衣的身影。邢天轻巧的在蛇眼上一蹬离开了巴蛇巨大的头颅,只是轻轻一晃,巴蛇的另一眼已看准了邢天的所在,张大嘴巴扑了过去。邢天身在空中,本来避无可避,他却看准机会对着蛇嘴又挥出一剑。这一剑挥出,血肉横飞,蛇口中的长信被硬生生的劈断,鲜血夹杂着脑浆从上颚巨大的伤口里喷涌而出。巴蛇的嘴被邢天这一剑劈成了两半,皮与骨虽还连着,剑气却已将它口中的嫩肉完全的劈碎。巨大的蛇身失去支撑重新倒在了湖中,让人吃惊的是湖水中那漆黑的蛇毒也在同时逐渐的消散而去。巴蛇的毒本靠它的妖气支撑,蛇死了,妖气散了,蛇毒当然也就不存在了。 邢天落回到岸边,数十张强弓迅速的对准了他。尤鲲果断的挥出了手势,多忧也在同时掐动了法决。箭密密层层全部向邢天飞射而去,此时的邢天刚落回地面,连气也没来得及喘一口。岸边的杀气邢天早已觉察到,尽管他的法力已经耗尽,这一点弓箭对他来说仍是不值一提。箭的射出与邢天长剑的挥出几乎在同时完成,剑气劈散了向他集中而来的箭雨,却单单没影响到某个角落里最后放出的那一支箭。眼见这支利箭已到近前,邢天却来不及续力接住。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血花漫天飞舞,便如绽放的玫瑰。多忧为自己及时的挡在邢天面前欣喜,虽然他不爱她,虽然她早晚会死于情蛊的心碎,但这样为他挡箭,至少能死在他的怀中,至少能在最后一刻让他的眼里只有她。 多忧倒在了邢天的怀中,面上满是满足的微笑。邢天抱住多忧,冷冷的看着那些放箭的人,眼中的杀气似已化作有形的利箭射向众人,无人能逃。这眼神太过的可怕,水月众人胆怯的看着邢天,拉满的弓不知还该不该放出。邢天抬起手,常满手中的玄冥镜竟直直的飞向邢天,尤鲲一咬牙大喊了一声:“放箭!”箭雨再次射向邢天,邢天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抬着手,玄冥镜那幽蓝的光晕猛然扩大,形成一面无形的镜。箭射在光镜上,纷纷反弹回去,族人惊恐的大叫着四散逃离,等到箭雨停歇,才发现邢天与多忧已经不见。高空中一只巨大的仙鹤高唳而去,鹤背上隐约有着邢天的身影。那仙鹤是传说中仙人的坐骑,原来,他们竟真的得罪了天神。水月被毁,那便是天神给他们的惩罚啊。若大的湖边,一群狼狈的人对天痛哭,疯狂的磕头忏悔。年轻的王者向天怒视,拳头捏得几乎流出血来。而高空之上,一只仙鹤向北飞去,白衣的男子怀中紧拥着美丽的少女,看着少女背后的箭,眼中满是黯然。为何,与他牵连在一起的女人都会不得善终?若天注定了他生生世世的孤独,又为何总会让他遇到他不忍伤害的人?越想逃离就越逃不掉,越想抓住就越抓不住。一次又一次,看着一张张美丽的脸在眼前消逝,总以为心痛也会渐渐的消失,人的感情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但为何他却是个例外?轮回在继续,悲剧也在重复,而心跟着,越来越痛。人界的力量来源于情,情越深,力量就越强。这便是他生生世世的命,永远摆脱不掉的天命。 第二十二章 长安 青翠的山野,繁花似锦,蝴蝶在青草野花间翩然飞舞,微风吹过,到处都是清新的草香。(.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年幼的多忧一朵朵采摘着各种的鲜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捧满了一把,闻起来是这样的芳香。柔和的声音响起在山坡,母亲温柔的呼唤着,微笑着向多忧招手。多忧捧起花束,欢喜着向母亲奔去,扑进母亲的怀中。母亲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多忧抬起头,眼前却是另一张脸。俊美的面庞带着令人心醉的微笑,这个完美的男人几时也曾对她这样的温柔过?抱着她,拥着她,用自己的温暖去温暖她,用自己的气息完全的将她包围。如此的温暖,如此的舒服,真想就这样一直靠在他怀中,被他拥着,再也不会醒来。柔和的风改变了方向,天渐渐的黑了,丝丝低缓的乐曲飘进耳中,拥着她的人不见了,只有温暖依旧。 多忧睁开了眼睛,洁白的纱帐遮住了她的视线。帐外,白衣的男子坐在窗棱上,手中执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箫,箫坠下的银绦垂在空中,随风轻飘。从箫中奏出的音符拼在一起是如此的动听,却为何又是这样的伤感?多忧坐了起来,自觉背后的伤已经不痛了。这一次,又是他救了自己吗?多忧想要掀起纱帐好好的看看他,想起那巨大的蛇,锋利的牙,滔天的浪,墨黑的毒,疯狂的箭,再想起他苍白的脸,冰凉的手,多忧越发的担心。邢天放下了嘴边的箫,多忧也停下掀帐的手,心砰砰直跳,她为他受了伤,他怎么也应该能说点温柔的话吧。邢天依旧没有看多忧,他默默的走到屋门口,淡淡的说了一句:“衣服在床上。”然后,就是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原来,她又是在自作多情啊。多忧叹了口气,扭头开始寻找床上的衣服。床头上,崭新的衣裙还有淡淡的熏香味道,甜甜的,纯洁而干净,这是花的香味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多忧微微一笑,她喜欢这种淡淡的花香,也许,这也是他喜欢的花香吧。多忧换好了衣服,这套衣服是汉人女子穿的,雪白的底裙罩着淡红的轻纱,多忧喜欢这种颜色的搭配,邢天为她准备这样的一套衣服,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呢?算了,还是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敲门声响起,邢天隔着门淡淡说道:“好了吗?”多忧连忙的答应了一声,打开门,面上满是羞涩。第一次穿汉人的衣服,不知道有没有哪里出错。邢天偏着头看着她,许久,叹了口气,说道:“我教你梳头吧。” 水月族的女子并不擅长打扮,她们与汉人女子不同,她们是自由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恨就恨,想爱就爱。只要喜欢,她们可以毫无顾忌的跳进河里打水仗,只要喜欢,她们可以整夜的躺在山坡上看星星。多忧的头发打理的向来简单,一条大辫子直拖到腰下,头上只有简单的几样银饰作为装扮。对于汉人女子那复杂多样的发型,多忧一直觉得很好奇,不知道柔软的头发是怎样盘卷成高耸的云鬓。此刻,她紧张的坐在镜前,小心的看着邢天光滑的手在她的头发上时而梳理,时而盘卷。仅仅只用了两根发簪,邢天就在多忧的头上盘出一个偏垂的发髻。发簪将一部分头发牢牢固定,另一部分垂披在背后,从镜中看来,此刻的多忧在灵秀的美丽中又增添了几分的端庄。多忧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想不到她自己的头发也可以这样秀雅的盘在头顶。他的手真巧,多忧有些怀疑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会的,他连女人的头发都会盘,是不是表示他以前也同样给别的女人盘过头发?多忧的心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这个事实,却无法容忍他心里会存在另一个女人。败给天,她无话可说,倘若败给人,她会死不瞑目。 “你以前,是否曾经也这样给别的女人梳过头?”多忧直盯着镜,镜中有她薄怒的表情,也有他微蹙的眉。邢天叹了口气,说道:“今生,也就你一个了。”今生就她一个,什么意思?多忧扭过头,想从他眼中找出哪怕一丝的温情来解释这一句摸棱两可的话,但邢天的眼中依然全是淡漠。“走吧。”邢天转身出门,多忧紧跟上,习惯一样的抓住了他的袖角,问道:“去哪?”邢天没有拒绝多忧对他袖子的纠缠,淡淡的答道:“吃饭。”吃饭?多忧一谔,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饿到了前心贴后背的地步。多忧吞了一下口水,脑中满是各种香喷喷的野味,烤乳猪,烤全羊,烧鸡,烧鱼,越想越饿,多忧忍不住大叫了一句:“我要吃烧猪!”走在前面的邢天顿了一下,面上竟出现了一种开心的笑容。这个女孩,真的很可爱。 多忧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走在街上的都是汉人,偶尔还有一些金发碧眼的大胡子夹在人群中走过。街两边的建筑规整而恢弘,街上的人客气而礼貌。汉人住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多忧狼吞虎咽的扒光桌上的饭菜,虽然没有大块肉大碗酒,这清清淡淡的小碟菜肴也是如此的美味。“这是哪啊?”多忧稍微咽下嘴里的饭,在继续往嘴里添菜之前抽了个空问出了这个早该问的问题。邢天一直举着酒杯望着窗外,目光似乎落在很遥远的天尽头。多忧的问题他听到了,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大兴。”多忧睁大了眼睛,一抹嘴,问道:“大兴!?”邢天没有回答,轻尝了一口杯中酒,目光依然遥远绵长。多忧放慢了吃饭速度,看看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原来这里就是汉人们的都城啊。本以为南疆的蛮州城已经够大够热闹,却不想着天下还有这样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城市。多忧在感叹大兴繁华的同时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不是离蛮州很远吗?我们是怎么来的?我们走了几天了?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这一长串的问题,邢天并没有给予回答,他轻轻抬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淡淡的说道:“快吃,休息好了,我们去长安。” 长安离大兴并不远,隋朝开国时,本来定都就是在长安,后来也不知皇帝抽什么疯,硬在长安以南的渭水边修建了一座大城,起了个名字叫做大兴,然后举国迁都。比起大兴的蓬勃繁华,长安明显的苍凉了许多,无论是街道还是房屋,无论是树还是土,一切都是如此的古老而沧桑,沉默也演示不住这个古城饱含的威严。多忧跟在邢天身后,睁大眼睛东张西望,对一切都那么好奇。邢天走的很慢,这让多忧有足够的时间在街边的摊贩上左顾右盼,东摸摸西碰碰,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做一切奇怪的举动,惹的路人时不时驻足观看。这么美丽的容貌,这么无邪的笑容,这么可爱的姑娘,当然是少见的。多忧兴奋的在邢天前后左右四处乱蹿,就像只翩然的蝴蝶,遇到她认为够希奇的事物,还会突然的扯着邢天的胳膊钻进人群一起研究。其实,在多忧眼里,长安居民的一切行为活动,都算是希奇而有趣的。 走了一天,逛了一天,玩了一天,累了一天。日头落山,夕阳下的长安城有一种壮丽的美。多忧坐在客栈的桌边,垂着自己酸软的双腿,问道:“明天我们去哪啊?”站在窗前看风景一样的邢天答道:“明天你自己玩吧,我有事要做。”多忧连忙的牵住他的衣袖,坚决道:“不,我跟你一起!”邢天动了下手臂,收回了衣袖,淡然道:“不行。”多忧咬住唇,再次扑上,双臂环上他的腰,紧贴在他的背后,哀求道:“我现在只有你了,千万不要丢下我!”环在他腰上的双臂抓的那样紧,背后的娇躯正在轻轻的颤抖。邢天本想将她推开,听到她这句话停顿了一下,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说道:“如果你答应听我的话,我就带你去。”多忧根本就没想过邢天会如此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她只觉得全身的热血猛冲上大脑,浑身发烫,心花怒放之下连连的用力点头,大声道:“一定一定,我绝对什么都听你的!”邢天拉开了多忧的手,淡然道:“那么,你该去休息了。” 多忧回到自己的房间,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她害怕邢天会扔下她不声不响的离开,几经思量,多忧卷了被子溜出房门,躺在了邢天的房门口,这样他就跑不掉了吧。中原的天气与南疆不同,比起南疆的温润潮湿四季如春,中原的季节变化十分明显,冬冷夏热,春暖秋冻。季节与季节间的交替,往往会在日里与夜里呈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候。九月的天在南疆还是夏的感受,长安城却已有了阵阵的萧瑟。白天有日照着,还感觉不到秋意已浓,夜晚凉风吹卷着落叶,让靠在门口的多忧没有丝毫的暖意。被子又往紧裹了裹,多忧蜷缩在门口,以一种十分难受的姿势勉强进入了梦乡。门轻轻的开了,邢天站在门口,低着头,看着蜷缩在门口的多忧,英挺的剑眉又皱在了一起。他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多忧,多忧只是哼了两声,口中喃喃道:“别走……别丢下我……”邢天叹了口气,俯身抱起了这个倔强的女子,转身回到了屋中。秋风依然渐习渐止,风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就如谁在叹息一般。多忧的梦中,本是怎么也追不上的那个白衣背影已渐渐接近,她双臂一张又环住了他的腰,这温暖,这气息是这样的熟悉。 深夜的屋内没有任何灯光,风吹不进,雨打不进。邢天坐在床边,一只胳膊被多忧紧紧抱在怀中。他没有躲避,没有抵触,任由多忧抱着他的手臂,在黑暗中细细的端详她安详的睡颜。也许,他又再一次的出现在她的梦中了吧。邢天轻轻整理着多忧脸上的乱发,这美丽的女子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口中轻声呼唤道:“天……我的天啊……” ps:【第四更要更新晚一点、请读者谅解、多多收藏、关注~~!】 第二十三章 盗墓 ps:今天是中国传统的元宵节、情人节、在这里宝叔祝大家元宵节、情人节快乐、。 正文 多忧一觉醒来,习惯性的先伸了个懒腰,舒服够了才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屋内。她觉得很奇怪,自己明明是睡在邢天门口的啊,难道她有梦游的习惯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出去过?再仔细看看,又发现了自己竟然睡在邢天的房间。多忧的脸红了,昨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睡在邢天的房间,邢天的床上,那么邢天呢?多忧跳下床,打开门,邢天就背着手站在走廊尽头。他偏过头,视线在多忧脸上扫过,又继续的专注起窗外的风景。“梳洗好了,我们就上路。”淡漠的话语自他口中说出,温柔却又冰冷。多忧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只是答应了一声就连忙的跳回自己房中开始梳洗。穿好衣服洗好脸,拿着梳子的多忧开始对着镜子发愁,汉族女子的头发实在太难打理。无奈,她只好拿着梳子来到邢天身后,拽拽他的袖子,递上手中的梳子,然后摆出一副眼巴巴的表情。邢天看着梳子沉默了片刻,一声叹息后,自她接了过来。 今天要去哪?多忧跟在邢天身后,再也不敢随便乱跑。她十分想问清楚这样匆忙的赶路到底是为了什么,却又怕问多了邢天会不高兴,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虽然知道邢天不会真把她丢下,最多不过是离开个几天,但她已害怕了等待的感觉,更加害怕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孤独的等待。邢天这一走,竟然直接出了长安城,顺着黄土大道来到一片清秀的山林前。这里的山林与南疆的山林又不一样,南疆的山温和而灵秀,这里的山却绵延而雄伟,邢天是到这里来找人吗?多忧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邢天一道进了这片绵延的山林,翻过一道又一道山,传过一片又一片的林,多忧终于忍不住了,问话冲口而出:“我们这是要去哪啊!”邢天答道:“骊山!”其实邢天这一句回答对多忧来说跟没回答没什么区别,她压根就不知道骊山是什么地方。多忧在心里懊恼着,紧跟了上去。这一片山是这样的大这样的高,骊山究竟在哪呢? 不知翻过了多少的山头,远远已瞧见群山的尽头,一座山峰单独的突兀出来,四周绵长而对称,就如人工精确的修筑出来一般。邢天看着那座山,眼中灵光一现,淡淡说道:“到了。”多忧跟着望去,那一座独立的山峰在众多棱角分明坡度不规的山峰中格外的显眼,那座山就是骊山吗?邢天再次起程,多忧跟了上去,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注视着那座山峰。这山为何会这样的规整,为何会有隐约的灵气自山中溢出,为何,对这山的感觉会和新月湖如此的一样?两人在没有路的山中行进,转过几道山梁后,那座突兀的山峰终于屹立在了眼前。这山,竟然是所有山峰中唯一一座与群山隔离出来的山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登上了山峰的最顶端,多忧感到眼前猛一亮,山北竟是一片开阔的平原,一条宽大的河流蜿蜒流过,南面那些高山层峦叠嶂,就如一面巨大的屏风。多忧被这气吞山河的壮美所染,情不自禁的对着一望无际的平原大声呼喊起来,喊声远远传了出去,却并没有多忧期待中的回声。 邢天淡淡一笑,说道:“别喊了,惊动了那些发死人财的,咱们就不好进去了。”多忧奇道:“进去?进哪?”邢天垂下眼,目光落在脚下的山峰,说道:“这座山其实是个坟墓。”多忧啊了一声,吃惊道:“你要进坟墓里去?做什么?怎么进去?”邢天看着脚下的地面,微微一笑,说道:“要进去,其实不难,既然你来了,那便交给你了。”多忧一怔,茫然道:“什么交给我?我什么都不会啊。”邢天笑道:“你不是会乾坤挪移之术吗?”多忧总算明白了邢天的意思,她连忙欢喜的答应道:“我知道了,一切都听你的。”能帮上他的忙,叫她怎能不开心,便是他叫她去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突兀的山峰之上,两个白衣的人影突然的消失在风中,没有人看到这一幕,这古老的皇陵已沉睡了太久,或许,人们早已忘记了山峰下埋葬的是当年叱咤风云统一天下的秦始皇。 空旷的地下宫殿,宁静而安详,一切仿佛都在沉睡着,白色的云雾在地面银色的河流湖泊上悠然飘荡,长明灯的光亮已维持了几百年,一直是那般的璀璨,仔细看时,发光的竟然只是状如火焰的宝石。这死寂的宫殿几百年来一直不曾有过或大或小的动荡,安稳到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落下过,可此时,虚浮的云雾间一道蓝光忽然闪现出来,幽幽的光晕围成一个圆球,球中竟然是两个大活人。邢天一手拉着多忧一手拿着玄冥镜,在这神秘的地下城堡中,什么都是未知,人类的智慧是世上最伟大的力量,没有什么能比千万人凝结出的智慧结晶更加的难以应付。借助着玄冥镜最基本的这种结印能力,两人得以不碰触任何物品悬浮在半空之中。幽幽的蓝光外,是一片金银的灿烂。不光多忧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说不出话,连邢天也惊叹于百年前人类的伟大。 秦始皇陵,自封土后就一直没有再被开启过。数百年前,项羽前来破坏过,派出大量的军队,烧了不知多少天,仅仅只是毁坏了地表的陵宫。后又有无数盗墓者垂涎于地宫的宝物,手段用尽,却没有一人成功。司马迁的史记宣称,秦始皇陵的坚固举世无双,无人可破。的确,正因为它的坚不可破,才得以保全自身一直沉睡到千年之后。千年后的人们对皇陵内的一切展开各种的联想,更有人叫嚣着为了学术为了国家进步不惜动用军火也要强行开启这古老的皇陵。人类伟大在他们的智慧上,也可怕在他们的智慧上,如果智慧失去了心的约束,那脱缰的野马很可能蜕变为能毁灭一切的猛兽。利欲熏心的智慧人类,比无知的愚民更加的可怕。当千年后的人类为是否打开这奇迹样的地宫争论不休时,他们并不知道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有人进入了那神秘的世界,正如他们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神的存在一样。 多忧很有幸的成为第一批地下宫殿的游客,这完全是托了邢天的福。用玄冥镜来保护他们,本是邢天下意识的做法,地宫里有什么谁都不知道。邢天并不想破坏这个伟大的工程,所以他选择了这个很不人类的方法。如果多忧没有跟来,他也不会用到玄冥镜,进了地宫,他才知道玄冥镜会是这样一件必不可少的工具。这地下的皇陵空间实在广阔,一眼望去竟难以看到边际。地面上是一副中原大地的立体图形,山川河流湖泊海洋,山是青的,水是银的,古人便是用这碧玉水银制成了这副气势磅礴的山水巨作。抬头望向墓顶,这竟然是一副天空的景象,金色的日挂在东方,银色的月挂在西方,虽然没有真正的日月那般耀眼明华,却已足够照亮各自所在的一片空间。日与月的中间,是一片密布的繁星,荧光烁烁,在日月间点缀出一副奇妙的星相美景。天地之间,是水银蒸发在空中形成的云雾,白雾无规则的飘动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仿佛就架在云雾之上。这巨大的宫殿竟然全是由黄金白玉制成,不知聪明的古人用了什么方法将如此巨大的宫殿悬浮在了地宫之中。 邢天将地宫中的天地宫殿都仔细端详了一遍,手伸出了为他们护身的光晕之外。仅仅伸出片刻,邢天已经变了脸色。光晕之外竟是一片真空的世界,没有任何的空气可供呼吸。邢天在水中不用换气,并不表示他不用呼吸,不论是用肺呼吸还是用毛孔呼吸,他都得有空气才能呼吸。这片空间竟会没有一丝的空气,这实在是出乎邢天的意料。玄冥镜包进来的空气并不多,这就表示他不能在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那悬空的宫殿里有着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的遗体,也有邢天一定要拿到的东西,他非去不可。邢天已经看出来,宫殿能悬浮在空中完全是靠了被制成日月的奇异矿石,那矿石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属性一阴一阳,放射出的光芒也一金一银。两块矿石间有种奇异的吸力,就像磁石一样彼此牵制,宫殿里一定也埋有这样的矿石吧。那矿石究竟是什么?放出的光芒这般耀眼,美艳的东西也总是巨毒无比,那一道道的光芒便是能轻易灭掉周边一切生命的流毒。 邢天暗暗估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宫殿的距离,又估算了一下包裹在蓝光中的空气大概含量,他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去拿那样陪葬品,期间不能触动任何的机关,不能破坏任何的物品,难度看来相当大。多忧当然就没有邢天那么紧张了,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一进来就被到处的光芒闪花了眼睛,头晕晕的靠在邢天胳膊上,看什么都是一片光芒闪烁。邢天将玄冥镜递给多忧,说道:“拿好,千万不要乱动,若是觉得喘不过气,你就先上去吧。”多忧使劲的甩开眼前那片金芒,大声道:“不!我要跟你一起。”邢天沉下脸色,说道:“你忘记昨天说的话了吗?”多忧一顿,一脸委屈的垂下头,说道:“我……我等你回来。”邢天没再理会她,深吸了一口气,挥袖间一抹白光破空而出,邢天驾御着白光直冲进了悬在了空中的金銮宝殿。多忧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捧起手中那面青黑的铜镜再一次为她的心上人祈祷起来,希望这美丽的金殿里再不要有巴蛇那样的猛兽。 邢天御剑飞进了宫殿内部,这片大殿相对的空旷很多,两旁的神兽雕像就如护卫一般,从大殿门口整齐的排列到最里面的棺木旁。十二根大柱上盘着黄金雕刻的神龙,栩栩如生,一个个张牙舞爪瞪着擅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地板光幻琉璃,竟全然是紫玉水晶,一块块紧密相接拼成一副日月光环一样的美丽花纹。邢天没有落地,一直的飞到棺椁之上,平下身来细细观察起棺椁周围的地面。这面巨大的棺椁不知用什么东西制成,在金殿耀眼的光芒下呈现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漆黑。邢天在确定了呈放棺椁的墓台上没有能影响到他的机关后落下了地面,摸上漆黑的石椁,隐隐有着奇妙的暖意。这尊石椁的材料十分的不同寻常,邢天很怀疑这东西跟外面的日月是完全一样,那也就表示当年的工匠不大可能在这上面动什么手脚,这面石椁本身就是一件厉害之极的武器。可想当年为了造这尊石椁死了多少的工匠,所以仅仅是将之修成了一个大箱子的形状而并没有刻任何的花纹,天外之物所放射出的能量,又岂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邢天双手搭上椁盖,用力推开,里面竟然只是一段每经过任何加工的圆木。这段圆木很像是一段大树的树身,树干上的树皮还完全的保留着,有些地方能很清楚的看到曾经的枝杈的痕迹,断痕新鲜的就好象是刚被砍下来的一样。邢天看的暗暗称奇,虽然真空之中的物件不会变质腐烂,但像这段树干这样的新鲜了几百年却根本不可能,死了就是死了,再怎么保存都是活不过来的。看来秦始皇是把昆仑神树直接拉来做了棺材了,这个皇帝真是有本事啊。感叹着,邢天伸出手摸上了这最后一道关卡,只要掀起这面盖子,任务就完成了。邢天正准备抬起棺盖,却看到了自己手背上隐约有那么几处黑点,停止了掀盖行动,邢天仔细的看了看手上的那几个黑点,面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黑气。他想起刚才推开椁盖的那一瞬间,隐约的有气流自椁中冲出。石椁在几百年里不断放射出异毒,若在外面,异毒能很快随空气的流动隐入高空,而在这完全封闭的地宫中,石椁周围的空间已被流毒占据,椁内的流毒更是已成为有形的毒气,椁盖一开,毒气爆炸一般的喷射出来,无论邢天再怎么防范也无法阻止这些巨毒的气体隐入他的肌肤。本以为自己的护身真气足够将周围一切的流毒远远逼开,却不想坏在了本身对那一点点宝贵的空气的渴望。邢天已抽不出真力来压制这可怕的巨毒,只能加快了进度,一把将棺盖掀起,棺材里躺着的人身上铺着一块五彩流华的轻纱,邢天想也不想的便将那块轻纱揭起拿了出来,再迅速的将棺盖还原,椁盖还原,然后御剑光一般的飞了出去。 多忧这一次并没有等多久,邢天进去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又冲了出来,进了玄冥镜的保护范围,不等多忧开口他便急切的说了声“走!”多忧连忙的掐动灵诀,蓝光一闪,寂静的皇陵中已没有了人影,古老的地宫依然在沉睡,并且似乎从未被惊醒过。回到了地面上,天地是如此的开阔,有风吹着的感觉是如此的惬意。邢天使劲的吸了口气,背过身,一句话不说的沿着残缺的台阶向山下走去。多忧不明所以的跟在邢天身后,她只看到邢天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块布,费那么大的工夫只是为了拿一块布吗?多忧跟在后面满脑子的奇怪,邢天走在前面一脸的严肃。他手背上的黑点已扩大了许多,对于这种放射性的流毒他以前从没接触过,天外来的陨石本就没有被任何人记录过。该怎样解除?该怎样医治?邢天脑中纷乱一片,往常的平静早已没了踪影。鼻子里涌出两道滚烫的液体,邢天顺手一擦,洁白的袖口顿时殷红一片,笼罩在他面上的黑气更盛,脖子上似乎也出现了隐约的黑点。 跟在他身后的多忧逐渐的发现了不妥,邢天走的越来越快,脚步却似乎有些不稳,他不停的伸袖在脸上擦着什么,多忧想要看个仔细,却只能隐隐看到他袖口的一抹红。邢天是不是受伤了?多忧急切的想赶上邢天的步伐,无奈越落越远,她觉得邢天走那么快简直就是想要甩掉她。她做错什么了吗?只是因为她没有听他的话自己回到地面上?不会吧。多忧撒步狂奔起来,想要追上邢天问个究竟,前面白衣的背影忽然的倒了下去,多忧心口一窒,大叫了一声冲到近旁。台阶上,那个俊美的白衣男子倒在血泊中,衣衫红了大片,鲜血还在不停从他的鼻子里涌出,本来白皙的肌肤下黑气已连成了一片。多忧知道,他是中了一种厉害无比的毒,地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从未败过的邢天在古人的智慧下是如此的脆弱?如果他一直拿着玄冥镜的话是不是就不会中毒了?多忧已经完全混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知道,她的世界不可以没有邢天。 ps:【第四更有点晚、不好意思啊~多多收藏~关注~!!】 第二十四章 羽衣 “邢天!你怎么了?醒醒啊!”多忧大喊着,拼命的摇着双眼紧闭着的邢天,摇没劲了又开始拍他的脸,越拍越使劲,喊声也越来越大。多忧急的连哭也忘记了,怎么办?他的体温越来越低,多忧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心里的情蛊正在不安的搏动,引得她的心一阵又一阵的绞痛,邢天这一次是真的危险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毒?哪怕只是暂时的能叫醒他也好。多忧努力的安慰自己平静下来好好想想,她的符她的蛊都随着水月寨沉入了新月湖底,而她所懂得的基本都是解蛊的方法,蛊与毒不同,虽都可致人死地,但一为生物二为死物又怎能混淆?多忧怕自己这一招病急乱投医不但救不了邢天还会害死他,可若不赶紧采取点行动邢天也是死路一条。反正他死了她也不能活,那就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 多忧一咬牙,自腰带里取出一粒蜡丸,那是月羲留给她的万蛊之母。蛊母通常是一只形如蚁后的白色大虫,天生的能吃,并且极爱食蛊,所吞食的蛊越厉害,蛊母所产下的幼蛊也就越强悍,水月人的蛊便是拿各种的蛊来喂养蛊母,在蛊母产下的幼蛊孵化前用各种方式制成不同的蛊。多忧这一只蛊母已不知吞食了多少各种各样的蛊,以至于胃口太大无法喂养,才用蜡丸封了起来。现在用这只蛊母来给邢天解毒,实在是多忧想不出任何办法的无奈之举,如果蛊母对邢天体内的毒不感兴趣,它很有可能一直钻进邢天的身体内去将他的心连同心里的情蛊一起吞掉。多忧拿着蛊母思索再三,最终还是捏碎了封蜡将那只白白胖胖的大肉虫放在了邢天的手里。 多忧抱着邢天,紧张的看着邢天手中的蛊母,还好,蛊母并没有直接钻进邢天身体内,看来它对邢天体内的毒很是感兴趣。多忧擦了一把冷汗,虽然不知道这方法有没有用,起码结果已不会是最坏的了。蛊母吸附在邢天的手心,白胖的身子渐渐变的透明,微弱的红光在蛊母的身体内有规律的闪动,似乎就是它的心脏在跳动一般。邢天的鼻血逐渐的止住,身体却还是那么凉,多忧紧抱着他,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又把他从地宫里带出来的那块纱也披在了他身上。说来也是奇怪,多忧把纱盖到邢天身上后,蛊母的身体迅速的膨胀了起来,由白变红,由红又变黑,那一只只有一指长的蛊母短短的时间内膨胀到了一条手臂那么粗,多忧惊恐的看着这只巨大的蛊母,害怕它再膨胀下去会爆炸。果然,蛊母似乎是膨胀到了极限,黝黑的体内一点红光射遍全身,然后忽的一下爆发出了炙热的火焰。 多忧惊叫一声连忙的扑过去一脚踢开了烧成一团火球的蛊母,拿起邢天的手看看有没有被烧到,这一看却发现邢天的手上已没有了那乌云样的黑气。多忧大喜之下又看了看邢天的脸,他的脸已经由刚才的黑青变成了苍白,手依然还是那么样的冰凉。多忧的心又沉了下去,邢天的毒有没有解除她不知道,眼下最紧切的却是他失血过多的身体能否撑得下去。天渐渐的黑了,山上的风越来越大,多忧尝试着把邢天背了起来,想要回长安去找医生,但她在将他挪下山后就再也走不动了。长安在哪,多忧并不知道,看看周围一片,荒无人烟,她只能打消去长安的念头。 多忧背着邢天进了山,找到一处风吹不到的地方,生起火,心里的情蛊已平静下来,心却没有跟着平静下来。为什么,邢天会为那块纱冒这么大的险?多忧的视线从邢天苍白的脸上移到他身上盖着的那块轻纱。那本是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白纱,此刻经火光一照,映出了五彩的流光。玄冥镜上那层蒙蒙的幽蓝一直没有消散,多忧发现轻纱上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晕,是火光的反射还是这块纱本就是同玄冥镜一样的神物?难道这块纱也是天书四宝之一?是玉玲珑还是幻羽流光?多忧知道玄冥镜是因为玄冥镜跟它的名字一样是一面镜子,从名字上多忧仅仅知道剩下三样宝物中的碧海狂灵剑是一把剑,至于另外两样,她根本就无从想象。若这块纱真的是那两样宝物中的一样,这天书也太难翻阅了,不找也罢,她实在不愿让邢天继续的冒险下去。一块玄冥镜让邢天在湖底憋了两天,还上演了一幕人蛇大战,若说那一次是有惊无险,这一次可真是九死一生了。再找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多忧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和御月定立的那个约定,为什么要答应它去找天书,为什么要把邢天也牵扯进来?如果不是因为她执着的想要得到他的爱,他根本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的危险。原来,爱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可挽回的错。夜已深沉,山林中传来野兽孤独的叫声,多忧在周围布下印记,摸摸邢天的脸,还是冰凉一片。多忧躺在了邢天身边,抱紧他冰冷的身体,吻上他的唇,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吻他的唇了。等他醒来,她便要离开了,只要她不在他身边,他便不会再为寻找天书而冒险了。 天色大明,邢天经过一夜的休息已挺了过来,除了还有些虚弱,其他已没有什么大碍。他这一次能保住性命,完全是靠了运气。多忧以为用蛊母能吸走他体内的毒,却不知蛊母只对他的血感兴趣,若不是多忧及时的将那块神奇的轻纱铺到他身上,他很可能在毒完全的扩散之前被吸干了血。多忧猜的没有错,那块纱正是天书四宝中的幻羽流光。天书四宝是由四方神兽那里取得的,玄冥镜是玄武甲,碧海狂灵剑是白虎牙,玉玲珑是龙珠,而幻羽流光便是朱雀翎。天书四宝各个功用不同,玄冥镜与幻羽流光的主要功用在防,唯一的区别就是玄冥镜可反射外界一切的攻击,而幻羽流光则可驱除内界的一切破坏,通俗点讲就是重生。幸好当时蛊母在邢天手上开了个洞,幻羽流光将那些放射性的毒素全部推挤进了蛊母体内,并将吸饱了毒的蛊母一把天火烧了个干净,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些毒定然会被排挤进多忧的体内。多忧那一招糊里糊涂的举动一下救了两个人的性命,那只贪吃的蛊母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多忧一夜没怎么合眼,一直的担心邢天的状况,一直到邢天体温有所回升才放下心来小睡了一会,就在这段时间,邢天醒了。巨毒虽已清除干净,他却损失了一半的血,睁开了眼睛的他被从树丛透进来的阳光晃的一阵眩晕,口很渴,身子也很重。邢天往两边看了看,多忧美丽的脸就在他的脸旁,近在咫尺,她的香气阵阵的袭来,只要轻轻向前靠近一下,就可以贴上她美丽的唇。邢天闭上了眼,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将多忧的手移开,自己撑着地面费力的坐了起来。幻羽流光被当成了被子铺在他们俩身上,玄冥镜随便的仍在地上,邢天苦笑了一声,这些神器任一件都能在人界掀起滔天的大浪,如今两件却被多忧当包袱一样的随便乱扔。邢天站了起来,头晕之下眼前一片漆黑,踉跄几步扶在树上,休息片刻才缓过劲来。多忧被他的这一系列动静惊醒,看到他正摇摇晃晃的去拣地上的玄冥镜,忙叫了一声道:“我来我来!” 多忧把身上的幻羽流光一掀,几步跳到邢天身边,扶住他关切道:“你休息就好,我来收拾。”不待邢天说话,多忧就拣起了玄冥镜,又看到了幻羽流光被她揉成了一团,急忙的也拣了起来,叠好了交给邢天。邢天什么也没说,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往袖中一放,淡淡的说道:“咱们走吧。”多忧立刻问道:“去哪?”邢天道:“找下一样东西。”多忧劝解道:“你又不知道下一样东西在哪,怎么找?不用这么急吧。”邢天解释道:“神器间是相互有感应的,幻羽流光在秦始皇陵这件事,我也是靠玄冥镜才知道的。至于碧海狂灵剑的下落,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不去找来难道要等到开花结果吗。”多忧急道:“可是你才刚拣回一条命!”邢天淡淡的应道:“没什么比解除情蛊更重要了。”多忧咬住了唇,原来他这么的拼命,只是为了解除情蛊,只是为了彻底永远的摆脱她。 邢天没有理会多忧的愠怒与悲哀,他自顾自的转过身,缓缓的说道:“我已没多少时间在这件事情上磨蹭下去了,走吧。”身后没有多忧熟悉的脚步,等待片刻后,邢天回过头,林中已不见了那美丽的白衣身影。多忧真的生气了?终于伤了她的心,终于把她气走了。邢天闭上了双目,叹息一声,转过身逐渐的离开了山林。多忧是走了,不再纠缠他了,但情蛊还没解,他也仍然要继续去寻找天书。不是说情蛊是必须要在一起的吗?相互离开多远,离开多久才会感觉到心痛呢?邢天在河边洗了个脸,换衣服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自己胸口上那朵玫瑰的标记又出现了,淡淡的红色似乎清晰了很多,花瓣已经微微张开,似乎正在努力的开放。邢天眯起眼,看着河中的倒影,没有震惊也没有愤怒,他面上的表情还是那般平静,也许,这朵美丽的爱情之花已不会有绽放的那一天了。 多忧这一次的乾坤挪移使足了全部的法力,挪的够远,法术一停她就瘫倒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气。想起邢天一路上的冷淡,想起他那伤人的话语,原来他一直都那么讨厌她,一直都想摆脱她,只有她还傻傻的相信日久生情这个传说。早就应该知道,从她给他下情蛊的那一刻起,他已永远无法原谅她,无法爱上她了。多忧的心很痛,邢天没有来找他,反而一人远去,情蛊间失去了依存的连结,开始挣扎着呼唤对方。多忧按着心口,在心碎之前,还要忍受多么久的心痛之苦?情蛊本是一对,如今心痛的却只有她一人,这是她自己的孽,苦水也只能往肚里吞。泪再也忍不住,多忧趴在地上捶打着地面,一个人在这未知的密林中嘶竭的痛哭。 泪流干了,声音哭哑了,多忧揉着红肿的双眼独自一人向南方走去。她不知道从长安到蛮州要走多远,她只知道她住的地方被汉人们叫做南疆,理所当然应该往南边走。这一路上,多忧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多少次想要做出兽符带她直接飞回南疆,却又因为希望他来寻她而放弃。多忧这一走便走了一个多月,开始还能时不时见到村舍城镇,打探一下路程,用随身带着的首饰换点衣物干粮,到后来她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片大山后就再没找到出去的路。这片山与南疆的山不同,也与长安城外的山不同,这片山有着南疆的灵秀,更有陕北的博大,在两者之间还存在着险峻存在着飘渺。这一片山似乎终年都笼罩在一片片的云雾中,在山脚下极少能望到山顶,在山顶上又会发现旁边还有更高的山峰。多忧早已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片云雾蒙蒙的景色,她的心都放在一件事上,那就是她的天怎么样了。 邢天跟多忧所走的方向几乎完全一样,但他和多忧的目的地不同,多忧要回南疆,他却是要上蜀山。在秦始皇陵中,邢天一接触到幻羽流光就隐约感觉到南方某个地方有神器在共鸣,当时情况紧急,他又太过虚弱没来得及细想。多忧走后,邢天回到长安,一边养身体一边猜测最后一样神器可能存在的地方。碧海狂灵剑是四件神器中攻击力最强的宝物,它除了在攻击这一项基本能力,还有一种可怕的能力,那就是吞噬。这把剑可以吞噬一切接触过它的力量,包括使用者。世间基本无人能驾御这把剑,所以这把剑的拥有者要么成为剑下亡魂,要么成为剑的傀儡,为这把剑寻找更多的力量供它侵吞。也正因为如此,正道中人将这把剑视为邪剑,用尽了各种方法,最终将它镇压在了修真第一大派的蜀山剑派。邢天是知道这把剑的,但也仅限于这把剑的能力,至于这把剑因何而存在,落在何人手中,他完全是从多忧那,从神器的共鸣那里知道。 邢天一向不和修真界的人打交道,那些人自视清高,早已忘记了人情世故,忘记了他们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总是以一副仙人的神态自居,高高在上,不理人间疾苦。邢天总觉得那些人太过的看重实力,只有有了实力他们才会正眼看你,那嘴脸简直就和人间的贪官污吏一模一样。而这样的人又恰巧是邢天最讨厌的人种之一,可想当他掐算到碧海狂灵剑落在修真者手中后的心情。有没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修真的情况下拿到剑呢?修真的门派都有结界作为防护,普通人是看不见也找不到的,所以要进门派定然要进结界,要进结界肯定是要用点手段,除非偷学到他们内部人员进出结界的方法,这也就表示要在外面盯一段时间的稍。神器共鸣,蜀山内部不可能没察觉到,在他们眼中那么邪恶的一把剑在悄无声息了几百年后突然暴动,那群傻忽忽的修真大概会以为有什么邪魔歪道要来夺剑了吧。加强戒备还是小事,万一为这事大动干戈找来一群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一起镇守,那可真够邢天头疼的。单单为了考虑最简单的解决办法,邢天的赶路速度就已放慢成了散步速度,结果正好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多忧的后面。而他们彼此却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只相隔了几座山,或许慢一天或许快一天就能相遇。蜀中的这十万大山路程唯艰,山里的人各有各的心事,无形的红线已经将他们的心牢牢拴在了一起,爱或不爱,他们心里的情蛊会比他们更加清楚。天意,是谁都无法违背的。 第二十五章 蜀山 云雾笼罩着的蜀山飘渺如仙境,这里的每一条河每一棵树都蕴藏着取之不尽的灵气,凡人只知此处林木繁茂青山秀水仿如画中盛景,修道的人们却知此处乃是修炼的绝佳境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青城峨嵋这些名山大多被世俗间的人视为仙山,登山求仙的络绎不绝,却不知真正的修真者却嫌那些山隔不住红尘,已被世俗玷污了仙灵,于是忽,真正的蜀山剑派便埋没在了荒芜人烟的深山老林中。没有人知道这一片山叫什么名字,林子太深又云雾迷蒙,据说只要走进去,就会迷路在里面,再也走不出来。其实这些迷阵,只不过是剑仙们为隔绝红尘而设置的障眼结界。多忧开始并不知道这片让她晕头转向的密林中有高人施的术,等察觉到不对时,她已在这山脚下转了三天。 难道是遇到鬼打墙了?多忧这两天心情不好,虽然她本就打算离开,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离开,原本设想着她悄悄的离开,让邢天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她,在找到她后他也应该会珍惜她了。谁知道,邢天会是如此的态度,自始自终给她的都是一个背影,平淡的话语在她听来是那般冷酷,原来他跟自己在一起只是为了解除情蛊,他不会受任何的约束,为了自由不惜陪上性命,他只属于自由,心里当然也不会有任何牵挂,所以她的突然离开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邢天此刻一定很开心吧,终于不用再和她这样一个让他厌恶的人在一起了。是啊,邢天一直没来找他,以他的神通只要想找她一定是易如反掌,到现在还没出现在她眼前,只能说明他从没想过要找她。多忧很生气,气邢天的无情,更气自己的多情。为什么会爱上那样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不爱她却还硬要死皮赖脸的呆在他身边?为什么明知道她这一走就与他再无见面之日却还要固执的离开?为什么早已知道他不会来找她却还要不时的回头张望? 多忧恨死了自己的软弱,难道真的离了他自己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吗?水月的女人何时变的只会哭哭啼啼自哀自怜了?多忧不停劝说自己忘记那个无情的男人,可脑子里全都是邢天,他微笑的样子,他皱眉的样子,他沉思的样子,他叹气的样子。多忧败给了自己,一肚子的火气,猛然发现自己被别人的术困了三天,她的悲哀失落悔恨愠怒一下找到了发泄点,二话不说的放出了符兽丹凤,丹凤与朱雀其性相近,都是属火,不同的就是朱雀可操纵天火,而丹凤只有三味真火。多忧的符虽然只是个影,放出的火没有三味真火那么强悍,也比一般的火要厉害许多。丹凤冲天一鸣,羽翼间落下点点火星,弹在空中竟灼烧成一面火壁。林中的雾气淡了许多,空气的流动猛然转变了方向,大量的灵气集中向那面火壁,烈火消散,一道白光自山顶射出,周身烈焰的丹凤在嘶鸣中消失,化为漫天飞舞的纸片。 那道光好眼熟,只一击便破了她的符兽,难道是邢天?兴奋之下,还管什么负气或面子,多忧连蹦带跳的冲向刚才那面火壁所在的位置,丹凤之火烧的是结界外延,邢天一定就在结界之内吧。激动的多忧在林中狂奔,再也不管会不会迷路,手捏了印决只等看到结界外延那层淡淡的光晕。风的气息在这里改变了方向,多忧变换了印决,想要冲进那层朦胧的光晕中,可惜她的法力并没她所想的那么厉害,她只是碰触到了结界,感觉就跟撞在了一面墙上一般。多忧被自己这一撞的力道弹出,倒在地上两眼直冒金星。光晕中出现了两个人影,均是身负长剑的俊俏少年。多忧坐了起来,看着那两个人,顿时亲切感倍生,这两个人披发长衫,冷静中透着飘逸,就如那些潇洒的仙人,他们的气质竟与邢天是如此的相似,莫非,他们跟邢天有什么样的联系? 多忧满心欢喜,想要向那两个人打听邢天的消息,那两个人却如见到妖怪一样一脸的厌恶一脸的杀气,不待多忧说话便同时捏出一个剑决,他们身后的长剑竟自行出鞘飞入他们手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多忧看着那两把剑,寒气森森,剑身上隐隐有着流转的光华,连剑也与邢天的剑那么一样,或许这里就邢天的故乡吧。“你是何方妖邪?胆敢擅闯我蜀山剑派!?”妖邪?多忧看看自己,除了稍微脏了点狼狈了点,没有一点能让人怀疑她人类的身份。多忧指着自己疑惑道:“妖邪?我?”两人没有回答,依旧拿剑指着她,眼神已说明了一切。多忧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哪点像妖怪了?”两人没有半点觉得自己错了的意思,其中一人道:“你这妖女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我们,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吗?”另一人道:“师兄,夺剑之人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吧!”被称作师兄的人道:“先把她带回去由师父发落吧。”两人一言一语就将多忧的行程安排了,并且还半点发言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她刚想提出抗议,两人就一人抓住她一只胳膊,隐入结界之中。 浓雾继续的掩盖住大片的密林,结界的光晕已然消失,林中一切依旧,没有突然出现的仙人,也没有突然失踪的女子,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迷雾之中,白衣的男子缓步走近,那份飘逸似乎没有任何的尘埃可以沾染到他衣杉的一角。邢天停下脚步,仰头望着面前的这座险峻的山峰,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蜀山派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刚才那两个蜀山弟子出入结界根本没有任何的法诀,难道是他们身上有什么可以自如出入的东西?若是这样,那不如试试用下神器吧,虽然会再次引起碧海狂灵剑的共鸣,多忧应该能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吧。邢天对多忧的安全问题毫不担心,修真界中所谓的名门正派是不会和一介弱女子为难的,最多就是问一长串问题带点恐吓或者弄一长串仁义道德来磨人的耳朵。邢天自袖中拿出了幻羽流光,随便的往肩上一搭,轻纱之上立即生出一层蒙蒙的红晕,光晕瞬间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云雾之上的某个山顶,一束银华冲天而起,邢天仰头看着远远的山峰,光柱带着凌洌的霸气,竟逼得剑仙们苦心守护的结界一阵动荡。这把剑确实太霸道了,邢天苦笑一声,手一背散步一般走进了动荡的光晕中。 层峦之上,众峰之颠,巍峨而古老的九层宝塔正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凌厉的剑气自塔中四溢而出,卷起呼啸的狂风。身着白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满面肃容,凌空而立,他的脚下除了一把散发着月白光芒的宝剑,便是一眼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剑风在空中嘶喉,却无法移动他分毫。纤尘子修真已有三百年了,他自记事起就已呆在了这块凡人瞧不见的神秘仙境,对他自己将来的要走的路,似乎根本无从选择。跟着师父修道,比剑,降妖,打败所有对手,直到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当生活已失去目标时,纤尘子每天做的事就只有对着水中的倒影练剑。蜀山剑派一直都是中原修真第一大派,蜀山弟子的修行方式似乎一直和战斗分不开,因为蜀山剑派以武修身,武力之强是没有任何修真门派能及得上的,所以,蜀山的弟子们几乎疯狂的热爱斩妖除魔这项事业,以至于凡人以为懂得法术的仙人全都是从蜀山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蜀山人的杀戮之心太重,几百年里能修成正果人的少到了几乎没有,而慕名投师的又多到太多,所以蜀山在修真界的势力最为庞大,其间高手云集,深不可测。 纤尘接任掌门后,并不像以前那些掌门一样天天喊口号要壮大蜀山一派,他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后就下山云游去了,临走前只说了一句:“何为人?何为神?心不死,难成神,心若死,怎为人?”纤尘光琢磨这一句话就用了一百年的时候,百年过后,他猜测他的师父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修真到底是为了什么?既不能成神,也已不能称做是人了。有时候,纤尘甚至在怀疑,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神的存在。思考了百年,沉静了百年,修道的人说这叫闭关。纤尘是被慌慌张张的弟子们在漫山遍野的呼喊中叫出来的,原因是锁妖塔中镇着的邪剑发出了不安的鸣动。 蜀山的锁妖塔中镇压着数不清的妖魔,一般的小妖小怪基本都直接被出去历练的低辈的弟子铲除了,遇到他们对付不了的极厉害的妖魔才会请示山中的前辈,而前辈们多已从修身转为修心,极少杀生,于是,这些不能杀的妖魔便全被转移到了锁妖塔中。传说这锁妖塔是蜀山已成仙了的前辈送与蜀山的神器,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恐怕没人能说的清楚,塔里有多少妖怪也没人说的清楚,而塔里镇着多少不是妖怪的东西,算来算去恐怕就是那一把剑了。蜀山的人没人知道那把剑的名字与来历,他们只是从前辈那里知道,锁妖塔中镇着一把邪剑,此剑一出,天下必定大乱。就这样一人传一人,一代传一代,上古神器之一的碧海狂灵剑成了除魔卫道的蜀山剑仙口中的乱世邪剑。这剑沉默了已有近千年,为何会突然的产生鸣动?它是在召唤着什么,还是什么在召唤它?蜀山上下对邪剑鸣动一事万分紧张,他们紧张的不是剑本身,而是令剑产生鸣动的人。或许是妖,或许是魔,总之是绝对邪恶绝对可怕的一个对手。蜀山派在邪剑自鸣之后迅速召集所有弟子回山,戒备之严简直是空前绝后,就在蜀山众人一个个神经紧绷的时候,多忧的有气没处使让蜀山弟子一个月来紧绷的情绪一下也得到了发泄。邪剑再次轰鸣,纤尘子明确的感觉到,敌人已经来了。 第二十六章 心境 多忧被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架着飞上了天空,御剑飞天这一招她见邢天使过,由此更加认定了这里跟邢天绝对有莫大的关联。两人将她带到了蜀山上空,多忧看到了原本舀无人迹的山峰上俨然是一座座气势恢弘的建筑。几乎每一座山峰上都有或大或小的房屋平台塔楼,其间不时有白光闪没,仙鹤白云围绕在山峰之间,如此悠闲,如此超凡,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神仙住的地方?难道邢天真的是仙界的人?不对啊,邢天明明说自己只是个人啊,而且神仙是绝对不可以动情的,难道邢天是在骗她?那邢天到底是不是神呢? 多忧在胡思乱想中被带到了被群峰环绕着的最中间那个山峰上,这个山峰并不是最高最险最秀最峻的,却是最大的。山顶上一大片的广场平台,四周全是大殿一样的建筑。两人带着多忧降落到地面,立刻围上来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询问那两人出了什么状况。那两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大叫着说抓到个身份不明的邪魔外道,要求赶紧见掌门见长老。有人立即飞走了,有人跟着一起把多忧押进了正面着广场的最大的殿堂内。这个大殿外表看起来十分的恢弘,里面却布置的很是简单。正面的墙上挂着三个大字,“天,地,剑”字写的龙飞凤舞,像要破纸而出一般。字下是个很平常的供桌,桌上摆着香炉,桌下便是一个大蒲团。大殿里一张坐椅都没有,全是蒲团,多忧觉得自己似乎进了和尚庙。怎么这仙界里竟全是出家人不成? 多忧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仙境的一切,大殿外有人惊呼起来,殿内的人纷纷拔出剑来将多忧团团围住。面对着一屋子的剑光剑气,多忧反到一点也不害怕。她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觉得神仙神通广大肯定不会与她一介弱小的凡人为难。“各位大仙,我只是放了一把火而已,那么小一点火在你们眼里肯定什么都不算的,用不着这样看着我吧!”多忧很谦逊的开始赔礼道歉,她可不想得罪邢天的朋友。谁知道这群神仙并不听她的解释,人群里有人喝道:“你这妖女,一上山就引得邪剑轰鸣,还敢说你不是来夺剑的!”多忧怔了怔,问道:“夺剑?夺什么剑?冤枉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哪有那本事去动神仙的剑啊!就我这点小法术,怎么可能从你们手里抢东西呢?”多忧一脸的委屈,低下头拿手指搅着自己的腰带上的坠饰,眼角却在偷偷的搜寻那些神仙们的表情。 若是真的神仙,早就看出多忧不可能是抢剑的人,她连飞都不会又怎么可能接近锁妖塔?若是凡人,对着多忧这样一个可怜巴巴娇悄美丽的女子,大多也会反过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是否真的冤枉了她。可是,剑仙们恰巧是介于人和仙之间的一种奇妙生物,不通人情,更没有一眼看透真伪的神通,他们认定了多忧是妖邪,就一定相信在多忧的裙子下隐藏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有人厉声道:“你拿不到,难道你的同伙也拿不到吗?说,跟你一起的还有多少人!?”多忧反驳道:“我是你们抓来的,我要有同伙的话会任由你们把我架走!?”有人道:“说不定这正是你们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多忧没了耐心,气道:“那你们干吗还在这问我话啊,还不赶紧去看看你们的宝贝有没有被我的同伙抢走!”有人马上应道:“掌们太师伯亲自坐镇,任你有三头六臂也近不了锁妖塔!”多忧的双手插上了腰,脸通红一片,大声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破山上有你们这群野蛮人,我走的好好的你们弄个什么**阵把我困在里面,不想办法破你们的法难道我就应该活活被你们困死在山里?你们讲不讲道理啊,难道我们凡人就不能破你们的法?难道我们凡人就该死?” 多忧气愤的瞪着这一屋子的修真,邢天的朋友怎么会是这样一群猪脑袋的家伙?人们暂时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有的干脆大喊一声:“跟这妖女罗嗦什么?直接绑了再听候掌门真人发落!”多忧被这些单细胞生物吵的头昏脑涨,怪不得邢天会离开这里独自到人间晃悠,换作是她她会跑的比邢天更快,这些家伙真是没趣,跟他们交流简直比对牛弹琴还要困难。门外有人高呼了一声:“掌门真人来了。”大殿中一下恢复了安静,有人甚至已收起了剑自觉的退到一边。一个年轻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在大殿门口:“如此剑拔弩张,岂是我蜀山待客之道?”剩余的人本就在琢磨收不收剑,一听到这一声责问,立即收起剑低头退到了一边。多忧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纤尘子。 按人间的说法,纤尘子的面貌绝对不是一般的俊朗,从小修真的他有着仙人独特的那种一尘不染的飘逸,心已如止水,面上少有表情的变动,平静中带点祥和,那气质竟与邢天有着说不出的神似。那一瞬间,多忧几乎错将纤尘子当成了邢天,快步奔近,满面的欣喜立即转变了成失落,那不是她的邢天。纤尘子修真的这三百年来极少涉足红尘,像多忧表情变化这么复杂这么迅速的人他不是没见过,但有人对着他变换表情这还是第一次。多忧刚看见他时,眼里立刻透出无限的欢喜,有思念,有委屈,有激动,更有爱恋,但瞬间,她眼中原先的一切都不见了,有的只有失望,悲伤,气愤,甚至厌恶。短短一眨眼的时间,这个凡人女子面上的表情超过了他在这三百年来所有的表情之和,这便是凡人与修真者的区别吗? 纤尘缓缓走进大殿,含笑向多忧行礼道:“姑娘受惊了。”多忧还在为自己刚才错将他人当作邢天而懊恼,她含糊的恩了一声算是答应,随后又突然想起刚才被那些猪脑袋堵着吵的头疼这件惨事,主动的便向纤尘打小报告道:“你就是他们说的掌门真人?”纤尘谦恭道:“贫道纤尘,乃是蜀山剑派现任掌门。姑娘有何见教?”纤尘说起话来柔和温文,让人怎么都生不起气,这一点跟邢天可不一样。当年在镇南王府,邢天的每一句话都能把贺兰尚气的暴跳如雷,虽然他说起话来也是这般不紧不慢,也是这般平缓温和。多忧发现自己又想远了,总是爱把面前这个年轻的道士当作邢天来看待,她气自己太不争气,使劲捏了自己一把,疼的咧了咧嘴。纤尘觉得这个凡人女子很有意思,耐心的看着她面上的表情恢复平静,等待她的下一步指教。 多忧揉揉刚被自己捏疼的腿,说道:“你是他们首领,那你来评评礼。”首领?纤尘对这个称呼觉得很新奇,有人叫过他仙人,有人叫过他道长,有人叫过他哥哥,更有人叫过他骗子,首领这称呼还真是第一次。纤尘含笑道:“愿闻姑娘高见。”多忧见纤尘似乎很好说话,立刻理直气壮道:“我赶路走的好好的,你们非要在路上布什么幻阵,结果我在里面走了三天都走不出来,再走下去不被饿死也得被累死。你说,遇上这事了,谁不急?只要能出去什么法子不能用?”纤尘点头道:“姑娘所言甚是。”多忧指着把她抓来的那两个后辈,气道:“可这两个家伙硬说我是妖女,说我是来抢剑的,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把我绑到这来了。你们这么多神仙,却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孤身的弱女子,各个拿刀子指着我,一口咬定我是妖精。我……我娘把我生出来到现在我可连一个尾巴都没长啊,你们凭什么诬赖我啊!”多忧说着说着竟然委屈的哭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看着大殿正中哭鼻子抹眼泪的多忧,尴尬至极,蜀山的修真者从来都是和凶猛的妖魔打交道,他们心里只有有一个概念,那就是正与邪,人一定代表着正义,妖魔就一定代表着邪恶,而多忧正是被他们捉拿上山的妖邪,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倍受委屈的人类了?看来这下真的是抓错人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将视线投在了他们的掌门身上。纤尘对多忧这一招到还真没有防备,凡人女子真是奇怪,说变脸就变脸,对付她们简直比对付百十来个千年老妖还要费脑子。纤尘轻咳两声,说道:“姑娘别激动,此事我会查清楚,若真与姑娘无关,定当亲送姑娘下山。”什么事都跟她没关系,多忧擦了擦眼泪,抽了下鼻子,说道:“那,你说的啊。”纤尘微笑点头,说道:“贫道说到做到,不过待此事查清之前,还请姑娘在蜀山小住几日。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在这里住下?那么邢天不是更找不到她了? 纤尘察觉到了多忧的为难,问道:“姑娘觉得不妥?”多忧垂下头,小心的说道:“我……我怕我朋友找不到我了。”纤尘一顿,问道:“你朋友?无妨,你将他的样貌名字告诉我,我派人去找他。”多忧心下一喜,却又皱起了眉。邢天那么的讨厌她,若知道她叫人满世界的寻他,不是更加的讨厌她了。纤尘问道:“难道姑娘还是觉得不妥?”多忧不知该怎么说,如果真的能说动这些会飞天遁地的仙人们帮她找邢天,那用不了多久她一定能和邢天见面,可见了面之后呢?无非是让邢天更加的讨厌她,其结果除了再一次的被丢弃也无他了。多忧黯然道:“没什么,不必找了,他也未必……想再见到我。”纤尘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交代人带多忧去休息,心里却一直在琢磨多忧变幻莫测的眼神后所代表的意义。“何为人?何为神?心不死,难成神,心若死,怎为人?”这一瞬间,纤尘似乎对师父这句话有了一点感悟,但具体是什么他却说不上来。纤尘走出大殿,遥望向西山上的锁妖塔,邪剑的轰鸣已消失,蜀山也恢复了平静。只有纤尘能察觉到这平静中的一丝不安,多忧进来之后邪剑便开始轰鸣,那个凡人的女子并不是普通人,她的术是修真一界中的符术,但她本身却不是修真者。纤尘对多忧绝对的怀疑,但她那一系列的表情却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在她离开前的那一阵的黯然,连纤尘也能感觉到她心中的痛。什么人能让她如此的心痛呢?那心痛,便是人间的情吗?情,又到底是什么呢?纤尘轻叹一声,参悟了百年,始终没能参悟的透,罢了,还是继续的去看守锁妖塔吧。 西山是蜀山群峰中最为险恶的山峰,峰顶四周均为悬崖峭壁,峰上除了一座九层的古塔便再没有地方修筑别的东西了,塔边留出的空地便是人也难以站稳。锁妖塔从上到下无门也无窗,五条粗如云梯的锁链自塔顶垂下深入地底,又从峭壁上伸出,连接在西山周围五座山峰上,那五座山峰又分别由五位长老带同弟子镇守,可说邪魔外道想要接近锁妖塔难如蹬天。蜀山上下认定了前来夺剑的必是一身邪气的异类,却偏偏想不到邢天跟他们蜀山剑仙在气质上不是一般的接近。邢天上了山后就十分大方的御剑直向锁妖塔而去,途中遇到几个巡逻的弟子,只是微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蜀山那么多人,那些弟子不一定每个人都见过,见邢天跟他们打招呼,以为也是自己的巡山的门人,回应了一个招呼便各自飞过。好在当时蜀山有点头脑的人都被叫去审讯多忧去了,邢天这一路上也就平静的出奇了。 锁妖塔就在邢天的脚下,那五条锁链分代金木水火土五行,此五行相生相克,成为了一面绝佳的隔离带。邢天眯起眼,打量起了那五条锁链。锁妖塔无门无窗,要想进去肯定得要用点手段,方法一,把自己打扮成妖怪让蜀山的剑仙们亲自送他进去。这个法子刚一出现,邢天就笑着摇头将其打消,虽然这法子是最简单的法子,可进去以后又怎么出来。于是也就只能选择第二种方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锁妖塔的构造摸出个大概,找到能供进出的缺陷。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曾有人一再的认为元神归位后的邢天已达到了完美的境界,可事实说明,他的心里还存在着最为软弱的一角,无论他身在何许时空,始终无法看透情这个字。因为有情,他的能力无懈可击,也因为有情,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元神一次次的封印。物极必反,最为强大的力量往往也是最容易被冲破的薄弱一角。那五条锁链在塔顶凝在一起,直通塔内,贯穿整个塔身。妖魔修行往往是靠吸收天地灵气,修行有成必会拥有自己的五行,所以无论塔内还是塔外,妖魔只要靠近那一段凝在一起的锁链定然会被吸干全部的功力,危险至极,但邢天不怕,他不光不是妖魔,连同样吸取天地灵气作为修炼基础的修真者他都算不上。 剑光闪过,邢天已落在了塔顶,锁妖塔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五条锁链齐齐震颤,凝聚点一股强劲的气流猛然喷出,五行之力将塔顶牢牢罩住。邢天停下脚步,手指轻弹,一抹火光瞬间没入锁链之内,喷出的气流一窒,本是牢不可破的五行之力缺了一角,邢天便看准这一瞬间的失衡,身形化作一道白光隐入了锁链之中。几乎在白光消失的同时,五行之力又恢复了流转,但要防范的人却已失去了踪影,锁妖塔的警惕解除,流转的五行逐渐减弱,最终消失。邢天已安稳的站在了锁妖塔的第九层上,层层之间并不连通,他也不知道碧海狂灵剑被镇压在第几层,四下看了看,邢天叹了口气,开始边寻下楼的方法边寻那把霸道的神剑。塔外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日夜防范的人已经顺利的进了塔,巡逻的照样巡逻,看守的照样看守,纤尘又站回到塔边背着手看着塔顶,脑子里却在琢磨着他师父的那句话和多忧复杂的眼神。多忧被安排到了一间干净的厢房,一进屋就关上门趴在床上,眼眶发红却无法哭出泪来。咫尺天涯,最远的距离不是他们之间相隔多远,而是他们的心相隔有多远。 第二十七章 妖魔 锁妖塔说起来是一座塔,实际上却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那空间虽没有中原大地那么广阔,却也不小,每一层几乎都有一个蜀山派那么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邢天在第九层的塔顶转了一圈,连一只妖怪都没有看到,这第九层是外界五行汇入塔中的唯一通道,单一的五形到这里会聚成一股,支撑整个塔内世界的五行。由于这里是五行转换的地点,存在很多不安因素,比如某一种五行突然的暴涨,某一种五行突然的减弱,不论哪一种五行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到这一层的稳定,若是前一秒还在冰天雪地,后一秒立刻又成了一片火海,那估计是谁都无法再这种极端的恶劣条件下呆下去的。邢天在这一层转了一圈,感觉等于将整个地球走了一遍,春夏秋冬可以在一瞬间完成变换,倾盆大雨还没落下地面便成了水蒸气,闪电被风吹得满天乱炸,连地面都会跟开玩笑一样一会凹下一会凸起。邢天被这种颠三倒四的环境调戏的没了脾气,没有谁在被浇成泥猴一样的落汤鸡后还能继续保持平和心情。邢天又回到了塔中心,锁链在这里被包在了巨大的石柱中,与地面相连接的地方是一方巨大的水池,池中的水呈现出一种很奇异的艳红,就像一池水化了的胭脂。 邢天伸手轻轻沾了些池中的水,拿近眼前,双眼忽而一亮。这水对人来说除了颜色怪异跟其他的水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对塔中的妖就不一样了。水中有高人加持的符咒,这些符咒可将锁链上的五行直接融入水中,用来连通九层的宝塔。由于符咒是靠五行来支撑,吸收的五行越多符咒的威力就越大,以至只要有妖碰触到一点点的水便会被化的一干二净成为水中五行的一分子。这便就是化妖水吧,没想到传说中的东西会真的存在,不过这种水可不简单的只是化妖,修道之人沾了照样也会被化掉。蜀山弟子不能进锁妖塔的规矩看来就是因为此,只不过那群自命不凡的老道士不愿承认先人的法宝能将他们与妖一起收服而已。在他们眼中,人总是比妖高一等,便连死也不能与妖死的一样。邢天的面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纵身一跳,跃入那艳丽的水中。只要向下游,便一定可以到达下一层吧。 锁妖塔内是没有白天黑夜,没有四季变化这个概念的。成千上万的妖挤在这一个空间内,除了丰盈的灵气,什么都没有。每一只妖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离开这个砖石堆砌成的牢笼,自由对他们来说太过重要。有的妖认为吞噬其他的妖便可增强能力,直接冲破塔壁的五行屏障冲出塔去。但自然之神力无穷广博,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不断的冲击造成的后果是破坏者自己承担了所有的冲击。妖们意识到了撞墙无异于自杀这个真理后,又开始齐心协力研究塔的内部结构。锁妖塔的血脉就是那根贯穿于整个塔中心的锁链,而心脏部位却埋在塔下不知多深的地方。整个塔底都被化妖水覆盖,想要下去从根部破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妖又开始研究如何才能不被化妖水化掉。见识多的妖提出化妖水叫做化妖水是因为只能化妖而不能化人,只要多吃点人沾点人气就应该不会被化掉了。于是整个塔里的妖都开始比谁吃的人多,派出吃人最多的妖下水去侦察情况,那些被挑选出来的妖雄赳赳气昂昂的跳进水池中,不消片刻便被化成了一团团五彩的光晕融入水中。众妖经过讨论后认为那完全是因为它们吃的人只是普通的凡人,只有吃了修真高手才有用。可这些妖都是被修真高手关进来的,见了修真们逃跑都来不及又怎有本事去吃人?于是,众妖只能期盼着哪天有一两个傻帽闯进来供他们消化消化来试验试验了。 锁妖塔的第八层,五行已经稳定下来,邢天自水面一出现,就惊动了一大群的妖。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没见过人类了,感谢老天终于给他们送进来了一个看似很有点实力的傻帽。第八层全体的妖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各个激动的热泪盈眶,奔走相告,一窝蜂的向中心的石柱冲去,只要能吃了这个突然闯入的人类,就代表着可以离开这个巨大的牢笼了。邢天被各种各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千百张不同形状的嘴不约而同的流出了口水。这是欢迎仪式吗?邢天没有立刻上岸,看这架势当然也不能上岸。他浮在水中,向岸上蓄势待发的怪物们微微一笑,问道:“你们中间,谁最厉害?” 这个奇怪的人类面对着数量如此惊人的凶神恶煞不光不紧张还能提出如此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众妖面面相觑,猜测邢天这句问题是什么意思。邢天补充道:“我只有一个人,你们却有那么多嘴,不如你们先去研究一下将我分成几份再来比较方便。”众妖立即恍然大悟,争先恐后的大叫着自己要分几只胳膊几条腿,争吵片刻直接便动起手来。邢天在水中连连摇头叹气,水池边各种动物的怪叫响成一片,羽毛兽毛漫天纷飞,不是说锁妖塔里的妖都很厉害吗?怎么都是这样一群没大脑的低级动物?看来这一层里是不会有知道碧海狂灵剑下落的生物了。 邢天叹息完毕,准备继续向下一层进发,乱成一团的妖群中,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叫了起来:“住手!统统住手!那小子摆明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别打了!”邢天停了下来,看来这群笨蛋里还埋没的有高智慧个体啊。众妖似乎没明白过来,还在继续你咬我的脖子我拽你的尾巴,混乱中钻出一只老鼠样的妖怪,尖着嗓子冲邢天叫道:“你到底进锁妖塔做什么来了?”邢天眯起眼,淡然道:“我来找一样东西,谁能帮我找到,我便带谁出去。”淡淡的话语回荡在了整个第八层,众妖只觉耳中轰鸣一片,刚才为什么打架似已忘记,他们齐声的问道:“找什么东西?”邢天开心的一笑,说道:“一把镇压在这塔里的邪剑。” 蜀山的夜宁静而平和,多忧却怎么也睡不着。数十个夜晚,她孤身一人,寂寞且无助,闭上眼,总能觉得邢天就在她身边,再睁开眼,漆黑的深夜里依然只有她孤独一人。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她所看到的都是邢天。她开始害怕做梦,怕梦太美,不想醒来。晚风吹拂过夜幕中的山颠,竹在林中轻轻摆动,甩落点点水滴,许是前日的雨,许是今夜的露,滴滴落下,便如林中那美丽的女子伤心的泪。多忧靠在竹上,仰头向天,任水滴洒落脸上。一个月了,她对邢天的思念没有片刻的减少,每当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他,脑中就会自然的出现他们在蛮州城下的地洞里那段旅程。同生死,共患难,这等情又怎能忘却?多忧忘不掉,越想忘记就越清楚的记得。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成倍的想念那个白衣的身影,原来有他在身边是那样的塌实。水月的人们将她当作至高无上的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也是一个脆弱的女人。“邢天啊,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啊!”多忧靠在竹上,闭上了双眼,水自她脸上滑下,那是她思念的泪水。 夜空中一道白光划过,纤尘飘落在竹林中,看着多忧靠在竹上的背影,那么孤单可怜。纤尘踏前一步,问道:“姑娘怎么还不去休息?蜀山夜寒,别冻坏了身子。”多忧回过头,面上一片湿润,她低下头,不敢看与邢天神似的纤尘,小声的说道:“你不是也没睡吗。”纤尘笑道:“我们修道之人与你们不同,吃饭睡觉于我们来说可有可无。”是吗?那为何邢天也要吃饭睡觉呢?不会连这也要装吧。纤尘见多忧没有接话,便劝解道:“很晚了,你还是快去休息吧,再被误会为妖女,可就不妙了。”多忧一笑,说道:“有你掌门真人给我作证,还有谁敢说我是妖女?”纤尘笑而不语,若她真是妖女,第一个出手的恐怕会是他。 多忧在笑完以后,眼中立时透露出无限的哀伤,为什么纤尘会和邢天那般神似,为何邢天不能像纤尘这样与她面对面,好好的看着她,对她微笑?多忧再次低下头,咬住唇,良久,说道:“掌门真人,你能陪我说会话吗?”纤尘没有拒绝,他本就想跟多忧探讨一下他师父的那句话内的含义。两人站在竹林间,相互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多忧突然问道:“你们修道的人是不是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纤尘一怔,笑道:“修道之人也是人,又怎会没有七情六欲。只不过,那些对我们来说,太过影响心性,修道中人,本就是要断绝红尘,心不静又怎能登入无我境地?”多忧听不懂,她只知道修道的人也是人,修道的人也会有情,但为何,她的邢天却偏偏有那么一颗铁打不动的心?多忧道:“倘若,有人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为你付出自己的一切,你会被感动吗?”纤尘道:“世间凡人多自私,怎会有人为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或死?一切都只是表象,在付出的背后有你看不到的利益在驱使,今生的缘或许只是为偿还前世的孽,因果如此,有什么好感动的?”多忧心里一震,这一番话好象在哪里听过。是的,邢天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他是在讲述另外一对可怜人的命运,当时还觉得邢天太不通情理,原来他们修道的人都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纤尘没有注意到多忧面上的愠怒,他继续道:“姑娘,我知道你有心结,情之一物本就是虚幻,人生几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何必在这种虚无的东西上浪费时间?就算你们今天相亲相爱得以相聚,明日说不定便会遇到你觉得更好的男子,爱也不过是凡人寻求伴侣传宗接代的幌子而已。”多忧转过头,眼中掠过一丝凉意,原来在邢天的眼中,爱情竟然是如此可笑的虚幻。多忧的心彻底凉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如此的付出竟然会成了传宗接代的幌子,凡人的爱在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修真者眼中真的是如此肤浅可笑吗?多忧冷冷的看着纤尘,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爱过人吗?你体会过爱与被爱的感觉吗?你怎知爱便是你说的如此肤浅?身为人却不懂爱,你们修道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多忧的心口一阵焦灼,她低下头快步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瘫倒在地。她终于明白,自己和邢天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她付出多少,她对他的爱在他眼中都只是那肤浅的笑话。“御月,我该怎么办啊!”多忧喃喃自语着,眼眶又红了。 “身为人却不懂爱,是啊,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纤尘站在山崖边,遥望着远方,锁妖塔在五行屏障的保护下发出微微的光晕。三百年了,从山上,到山下,纤尘这一辈子似乎都在围着这座塔转,本以为为天下苍生斩妖除魔镇守锁妖塔是天下最崇高最重要的事情,刚才多忧的一席话却让他觉得自己这三百年似乎一直都处于一片茫然,也许,他这一辈子是真的白活了。纤尘闭上双眼,悠长的叹息回荡在山间。东方的天空现出微微的红晕,黎明马上就要到来,锁妖塔里的一切生命依然混沌如昔,不,也许今天会有一些不一样。 邢天已经上了岸,第八层里所有的妖怪都忙着去给他找剑,他自己到落得轻松自在。锁妖塔中的空间构成很奇怪,似乎是专门为妖怪建造的专用空间,妖魔可以在塔中随意的移动,人却只能老老实实的找出路。群妖在第八层空间搜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转而又集体移入第七层,一言不发开始东翻西找。层与层间的妖本是楼上楼下的关系,偶尔串下门,却基本井水不犯河水,七层的妖魔见到八层的妖魔几乎全体跑到他们这来东翻西找,好奇之外无非是愤怒,在大打了一架后才知道只要找到一把剑就能出去。于是七层的居民也欢天喜地的加入到了找剑大军中。就这么一层一层的寻找,一层一层的传说,还没找到第四层就已有串门的妖将风声转到了最下面一层。 锁妖塔内的空间再大也还是秉承了塔的风格,越往下空间越大,所以基本有点能耐的妖魔也都集中在最下面这一层。当消息传到第一层的时候,众妖魔还以为是某妖无聊散播出的假消息,说笑当中有妖突然想起在化妖水池中好象是插着一把剑,众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迅速的奔到池边,果见艳红的水中有着凸起的一朵似乎是金子打造的莲花,而莲花的正中,正插着一把银色的剑。有人要找这把剑?能镇在锁妖塔中的东西当然不是一般的东西,这把剑放在那里已不知道多少年,本来都黯淡的跟个铁棍没什么区别了,谁想前段时间突然发出形如虎啸的巨响,中间还引发了一次地震。曾经有妖来研究过这把剑,但谁又有胆子接近化妖水呢?众妖本以为这把剑也是个妖,至于是什么妖他们也没琢磨,反正世间万物只要不是人的,都可以成妖。今天说是有人要找剑,他们也没反应过来要找的就是这把剑,因为他们的概念里,锁妖塔内是不可能存在无主的宝剑。 找到这把剑就能出去了?围在水池边的妖盯着金莲上的剑各个两眼冒红光,他们无暇顾及这传说来自何处,只要有办法出去,他们会不惜一切。锁妖塔里,浩荡的波澜正在酝酿,闲逸了许久的妖魔们摩拳擦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抢到那把剑!无论谁都无法阻止他们向往自由的心,在塔中关了千百年,不仅没能磨灭他们的野性,反而更激起他们对自由的渴望。池中的剑散发出隐隐的白光,那流转的银辉似乎是在冷笑,杀吧,战至最后一个,方才有实力自由翱翔于蜀山之颠。 第二十八章 混乱 旭日初生,东方的天空一片灿烂,霞光映在蜀山上空的结界上,泛起道道五彩流华,那便是凡人所说的佛光了。纤尘站在山崖边,从月落一直到日升,师父所说的那句话他似乎已经了解了。原来自己修道百年,却连基本的人都不会做。如若连人的资格都已失去,又怎有资格修道成仙?纤尘觉得,他也该要下山了。爱到底是什么?为一个人生,为一个人死?如若那个叫做多忧的美丽女子眼中思念的身影全都是他,他会感动吗?纤尘偏首望向南山深处,竹林里住着一个凡人的女子,她虽不懂什么是道,却懂什么是情,她虽无法参悟天机,却告诉了纤尘他思索百年没能参悟的道理。没经历过,又怎看破?纤尘闭上了双眼,“如果可以,便告诉我什么是爱吧。” 纤尘来到多忧住处的时候,多忧还缩在门口做着梦,梦中,邢天背向着她,临风而立,口中诉说的话语依然是那么淡漠:“我不爱你,不会爱你,也不能爱你。”语气那样坚决,不容许丝毫的质疑。多忧拼命的想要看到他的脸,无论怎样叫他却始终不回头。心好痛,那是心碎的感觉吗?“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为何连看都不敢再看我一眼?”多忧在梦中对着邢天的背影吼出了一句,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那个虚无的影子。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塌实,邢天,真的是你吗?多忧从梦中惊醒,却不敢睁眼,她的双臂间确实拥着一个温暖的身体,她害怕一睁开眼会发现那不是她的邢天。“多忧?你醒了吗?”声音温和而舒缓,那是纤尘的声音。多忧仍然闭着眼,强忍着身体的颤抖,低声说道:“别说话,让我靠一会好吗?”纤尘沉默,任由多忧靠在他怀中,低低的啜泣。多忧想哭,却哭不出泪,鼻子发酸,眼睛发疼,她却只能抓着纤尘的衣襟用力的颤抖。也许,她的泪在长安的山下便已哭干了,有谁能连续的哭了三天三夜?又有谁在那三天内流的泪比她一辈子的都多?纤尘感受着多忧颤抖的身躯,他竟觉得自己会没来由的一阵心酸,那种憋闷的感觉,便是情吗? 也许是觉得自己太没理由了,一再的将这个德高望重的蜀山掌门当成邢天,不光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纤尘,虽然知道他也没有人的感情,却仍然有利用了他的罪恶感。多忧平息下自己的心情,离开了纤尘的怀抱,微笑谢道:“谢谢你。”纤尘道:“无妨,你便将我当做你的长辈吧。”多忧奇道:“长辈?你多大?”纤尘算了算,说道:“其实也没多大,大概三百零五岁吧。”多忧瞪大了眼睛,这个如此俊雅的年轻人竟会是个三百多岁的老头?纤尘知道多忧在想什么,他微笑道:“修真到了一定时期,便会脱胎换骨,样貌也不过是具皮囊而已,你也不必太介意。”多忧被纤尘的一席话转移了注意,兴趣一下子停在了修真之人的容貌上面,是不是修真的人都可以把自己变的很漂亮?纤尘接着道:“山野之上也没什么东西能招待你,我知道山下有一处地方的水果很不错,你若是饿了……”不待纤尘将话说完,多忧已摸着肚子跑了出去,口中催促道:“那还说什么啊,赶紧带我去。”纤尘一怔,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个女子的确有意思。 纤尘所说的那片果林其实是蜀山派自己种植的果林,蜀山派属于道家门派,门中大半的人都是修行的道人,所以山上那些还要吃饭的低辈弟子也要跟着一起吃斋念佛。这片果园种植在蜀山派灵气最为充盈的东山山脚,一颗果子所蕴涵的灵气足够抵消凡人一天的水米。多忧本以为自己饿了一天的肚子起码可以填充他十几个橘子,结果狼吞虎咽的干了一个她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不是因为涨,而是因为她觉得根本没必要再吃了。“你们平时都只吃这些橘子苹果吗?”多忧在林中东转西转,想要数数到底有多少种果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纤尘跟在她后面,温和的回答道:“以前常吃,后来就不吃了。”多忧继续问道:“你们不吃饭,那饿了怎么办?”纤尘答道:“修行之人靠吸取天地灵气来维持生气,吃不吃饭根本无关紧要。”多忧道:“那你们真是没口福,世上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你们都吃不到。”纤尘笑道:“我们只是不需要吃饭,却不表示不能吃饭,如果真遇到了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少不得也是要品尝品尝的。”多忧笑道:“是吗?那什么时候你到南疆来,我带你去吃竹筒饭!”纤尘回应道:“有机会一定去。”多忧笑声里已没有了忧愁,纤尘忽然想到,如果她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会更加的美丽,多忧,为何要取这样伤感一个名字呢? 多忧的问题很多,对修道之人的所有疑问她几乎全都一股脑的问了出来,也难得纤尘是的脾气极好,三百年内几乎没发过火着过急,多忧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还答的要多详尽有多详尽。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蜀山掌门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多忧有了修道之心。其实,纤尘教徒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他的几十个弟子中也只有大徒弟有那个福分接受他的亲自指导,而这种指导往往也只是一两句摸棱两可的应付,就像他常说的,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道是悟出来的,而不是教出来的。至于多忧,她问那么多问题的根本原因是为了多了解邢天,像她这样一个视爱为一切的深情女子又怎会抛弃情丝跳出红尘呢?两人这样有问有答,有说有笑的在蜀山如仙境般飘渺的景色中缓步而前,看到这一景象的人纷纷猜测他们那个深不可测的掌门又在玩什么花样,弟子们自我催眠一样的传说掌门是在用怀柔政策来套问那妖女闯入蜀山的根本目的,可实际上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出他们敬爱的掌门面上幸福的笑容就像是凡间春心大动的毛头小子。红尘本就是隔不断的,不论是二十岁还是三百岁三千岁,人始终是人,如若没了情没了爱,那便是真的超脱了。 看着多忧那甜美笑容的蜀山掌门此刻已跟凡人没有丝毫的不同,他似乎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他正镇守着蜀山最重要的锁妖塔。如果说塔外的平静让任何人都暂时忘记了邪剑曾经的鸣动,塔里的世界可已经成了一片腥风血雨。锁妖塔的最底层几乎堆满了来自各层的妖魔,剑还没到手妖魔们就开始大打出手。弱小而明白的妖魔在战争一开始就逃离了战场,祈祷着下面那些大家伙们死的一个都不剩他们好去拣便宜,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则成了第一批的牺牲者。会飞的妖魔想要趁乱偷偷拿到池中的剑,还没接近就被其他飞天的妖魔袭击,于是这第一层的塔内世界简直是混战到了一塌糊涂的地步,天上的地上的,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努力的拖住别人好让自己冲到前面。吵的闹的打的叫的,受伤的死掉的,各种妖魔的身体堆铺满了地面,混乱中终于有一只妖魔抢到了插在金莲上的剑。他欢喜的想要拔出剑来,却被金莲发出的金光打落进了化妖水中,这一情景被某些智慧高的妖魔看到,纷纷的抓起地上倒着的妖魔砸向池中的金莲。那金莲是佛家宝物,发出的佛光对一切唳气都有净化的作用,只不过这样佛宝的缺陷就是太容易受污染,只要一被污染就没有了任何功用。 大堆的妖魔尸体被砸向金莲,佛光迅速的反击,抵挡住了大半,却仍然被溅到了那么几点妖血。虽然只是那么几点妖血,却已大大影响了金莲的功用。又有一只妖魔碰触到了金莲上的剑,用力一拔,宝剑便离开了金莲。那妖魔喜不胜收,举着剑满空飞舞,大叫着他可以出去了之类,结果被一群妖魔群起而攻之。剑离了水池,争斗更加的激烈,几经易手,终于落到了一只长的稍微像人的妖魔手中。妖的道行深浅其实很容易看出来,能化成人形的至少已有百年道行,而像这只妖魔在锁妖塔这种五行极强的环境中还能保持着大概的人样,如不是道行近千年便是来历不一般。众妖一看到这只妖魔的外形心里便敲起了鼓,但一想可贵的自由,纵然眼前拿剑的是大罗金仙也要拼上一拼。众妖小心的酝酿着各自最拿手的必杀一击,拿剑的妖魔双眼血红,狞笑着,单手执剑,大步向妖群中走去。剑身上银光闪烁,腾腾的杀气围绕着那只妖魔,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催促道:“杀吧,杀吧,只有找到能接得住你一击人,才能解脱。” 妖魔群中一片疯狂的惨呼,那个得到了剑的妖魔似乎已经发狂,狞笑着向群妖挥出了一剑又一剑,剑光过处,一片残肢断骸。能力强的飞也似的逃了,那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能力,自由虽然重要,但生命更加重要。一阵纷乱的光影闪过,整个第一层中只剩了一只拿着剑的妖魔。妖魔双眼赤红,面上仍是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狞笑。剑气在他周身流窜,掀起阵阵狂风,“上去,找到他,看他有没有资格得到我!”剑中的声音如同他心中的声音,身体已不属于他一般,意识也已模糊,妖魔咆哮着消失在了空气中,他只知道他手中的剑在催促他,到第八层,全力的向那个人挥出一剑。塔底的某处,有小妖探出了头脑,看着满地的尸体,一阵的颤栗。那是把邪剑,一把连妖魔都无法把持的邪剑!到底是什么人在寻找这把剑?到底是什么人有能力使用这把剑?小妖们逐一对比各自听到的传言内容,终于追溯出了传言的原本模样:谁能帮那个人找到这把剑,他便带谁出去。第八层!一切的谜底都将在第八层得到回答,不由纷说的,众妖全部转移到了第八层,在那里等待的究竟是一个何许强大的盖世魔王呢? 第二十九章 剑气 空旷的第八层,只有一个白衣的男子负手立在化妖水池边。众小妖赶在那个执剑的妖魔之前来到了第八层,本以为来人会是个高入云天目如铜铃腰如磨盘声如震雷的超级强悍的妖怪,谁知道找遍整个第八层只看到了邢天这一个陌生人。区区一个人类竟敢只身闯进锁妖塔,他有什么能耐拿到那把剑?众小妖一边鄙视着邢天,一边继续缩进角落。可怕的杀气自空气中溢出,狂风骤起,身形高大的青脸妖魔身形乍现,看到邢天后双目红光爆涨,一声暴喝,长剑向邢天当头劈下。邢天的体形在人类中已算是高大了,但跟这个妖魔一比,简直就可怜的象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那妖魔浑身肌肉虬起,光伸出个胳膊就能将邢天轻易的掐死,这会使出全身的力气拿着这么一把宽大的剑直往邢天头顶上砸,别说劈了,光剑气都能把那个脆弱的人类刮成碎片吧。有些女性的妖魔竟不忍再看,这样俊美的男子马上就要被千刀万剐了,真是可惜。 就在所有妖魔都认为邢天死定了的时候,邢天微微一笑,举起了右手。妖魔手中的长剑还未接触到邢天的手心便被一面蓝光的虚盾挡住。两道巨大的轰鸣回荡在整个的锁妖塔内部,似虎啸,似龙吟。剑上的银光与邢天手中的蓝光同时增强扩散,将整个第八层照射成了一片白蒙蒙的世界。眩光之中,邢天左手极快的超越出蓝光镜面,向妖魔拿着剑的手腕凌空一弹,妖魔惨呼一声松开了手。剑掉落下地面,直直的插在邢天面前。妖魔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人类会是这样的厉害。邢天手中的蓝光一闪便消失不见,他伸手握住了那把邪剑的剑柄,剑身一阵震颤,笼罩其上的白光逐渐的黯淡直至消失,邢天这才看清楚碧海狂灵剑的模样。这把剑是普通长剑的两倍宽,更比一般长剑长出了一半,是把典型的上古神兵。剑身光莹如玉,刃边有锯齿形的锋刃,剑柄与剑身相连处是一只张口咆哮的虎头。感受到这把剑上传来的那流转不断的锋利剑气,邢天忍不住称赞道:“好剑,不愧是上古神器。” “这把剑……是神器?”刚才被碧海狂灵剑控制住的妖魔此刻恢复过来,隐约想起邢天自他手中夺过剑的情景,不敢有任何越动。此刻听邢天这般说,他心下一阵奇怪,神器怎会有如此的唳气,又怎会被镇压在这锁妖塔中?邢天看了看妖魔,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妖魔道:“飞涟。”邢天道:“多谢了,飞涟,我会遵守诺言,带你出塔。”这个人类真的有能力将他带出塔去?飞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邢天挥手间将碧海狂灵剑收进他宽大的衣袖中,手从衣袖中抽出时,拿出的是一根红色的丝线。邢天将那根比头发丝还细的丝线绑在飞涟的手腕上,说道:“这根线千万不要取下,你能否平安出去就全靠它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飞涟看着手腕上那根红线,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邢天道:“没什么,你只要听我的话,就一定能出去。现在,带我去第九层。”飞涟一怔,说道:“第九层五行之力太过混乱,出口变幻不停,很难找到。”邢天立刻改口道:“那便去第一层吧。”飞涟虽然不明白邢天想要做什么,但就凭邢天所表现出的实力他也不敢有任何怀疑,更何况眼前这个人类是他出塔的唯一希望,什么都不要问,只要照他说的做就够了。 飞涟带着邢天来到塔底,看到满地的尸体,邢天的眉拧在了一起,叹道:“这把剑还是毁掉比较好吧。”想起那把剑的威力,飞涟也有点后怕,但对于邢天的说法他却并不认同,那么厉害的一把剑,毁掉多可惜。想是如此的想,事情还是要照做,可接下来做什么?邢天没再说一句话,直接的向中心的水池走去,飞涟跟在邢天身后,见他停在池边沉默许久,刚要出声发问就被邢天抓着手拖进了水池中。飞涟大惊,挣扎着想要离开化妖水池,但他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邢天的手。“这是要干吗!”飞涟惊慌失措的大呼起来,邢天拖着他游向池心的石柱,冷然道:“别吵,死不了。”飞涟这才发现自己连根头发都没被化妖水化掉,惊喜之下刚准备大笑几声,邢天就拉着他潜入了水底。 底层的化妖水极深,艳红的水中能见度十分的低,邢天一直拖着飞涟向下直游,飞涟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由着邢天拖着他。游了一阵,飞涟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水流起了变化,前方似乎有种力量在吸引着他们,越是接近吸力就越大。飞涟的经验告诉他,凡有吸引力的地方绝对是危险的地方,百分百的是个巨大的陷阱,他想告诉邢天他的新发现,却苦于无法说话。邢天当然也知道哪个地方存在着超强的吸力,但他的反应与飞涟不同,越是吸力大他就越是往前游,好象是故意的要朝那个未知的吸力发出源行进。飞涟开始害怕,努力的挣扎起来想要往回游,可怜他空有那么大个个头却被个矮他一半的人类紧抓着动弹不得。飞涟死鱼般的挣扎终于让邢天停了下来,飞涟心里的石头还没落地,就觉得一股大力自他身后袭来,来不及反抗,臀上便一阵疼痛,接着自己一个跟头扎进了那股巨大的吸力旋涡中。 “完了,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咦……”飞涟本已绝望,邢天一声不响的在他背后踹了他一脚,让他一头扎进了旋涡,之后只感到天旋地转了一阵,在头晕平息下来后,他冲口而出了这么几句话,忽而发现自己不仅离开了水中,眼前还是光明的一片。飞涟睁开眼睛,阳光是如此的耀眼,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那些近千年没有见过的人类。飞涟兴奋的简直找不到北了,他出来了,他终于从那个巨大的牢笼里出来了!飞涟仰天狂笑起来,高兴之下竟流出了眼泪,四周有人大喊了一声道:“妖孽!休得放肆!”飞涟这才平息下来,想起当年被捉进锁妖塔之前也有人用同样的语调喊了这么一嗓子,一时间愤怒涌上了大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飞涟长啸一声,疯狂的大叫道:“有种的就再来抓我一次!这回,老子绝对不会再上你们这群杂毛的当了!”浮在半空的妖魔忽然抖动身体,数不清的光箭自他身上射向四面八方,蜀山众人在躲过妖气凝成的箭雨之后,发现那个危险的家伙已不见了踪影。刚刚赶到的掌门真人沉声说道:“留两个人继续看守锁妖塔,剩下的去通告各位长老,别让妖魔有机可趁!”纤尘下完命令光一般的射向东南方的天空,余下的弟子按照他的命令分配完毕各自忙碌去了,留在原地的两弟子还没开始执行任务,便觉眼前一花,空中又多出一个人影。“两位师兄,这里刚刚发生什么事了?”白衣的男子很友好的向两个负责看守的弟子打了个招呼,两人不疑有他,如实相告,那人道谢之后也向东南飞掠而去。 “这位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山的顶峰突然放射出极为耀眼的光芒,正陪着多忧欣赏蜀山风景的纤尘面色一变,忽然的放出飞剑向西山而去,留下多忧一人站在山间不知该怎么办。西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空中光影凌乱,纷纷涌向了西山,地上也有不少飞不起来的弟子慌慌张张的往西山跑。多忧抓住一个人想要问下出了什么事,问了几个人却没一个人搭理她。多忧索性不问了,反正人都往西山去,那她也跟去不就知道出什么事了吗?多忧也开始向西山跑去,没跑几步却发现从西山方向射来两道光芒,一道青光在前,一道白光紧跟其后,两道光追逐一样自多忧头顶上的那片天空直向东南而去,接着漫天的光影铺天席地的涌向东南。看来人都往东南边去了,那她还要不要去西山看个究竟呢?多忧站在原地望着天苦思,流星一样的剑光中有几道径直的落到了她面前,为首一人剑眉星目,傲气冷然,本身就像是一把出鞘剑。多忧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家伙可没有纤尘那么温和好说话,她后退了两步与来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温和的一笑,问道:“几位大哥,出什么事了?”漠尘冷然的看了多忧一眼,森然道:“带她去七星镇,看好她!”漠尘说完再也不看多忧一眼,身形化作剑光瞬间消失在东南方的天空。 多忧又被人架住了胳膊腾上天空,她大叫道:“喂,你们干吗!小心我到你们掌门那告你们欺负我!”有人冷笑一声,答道:“你可知漠尘长老乃是掌门真人的师兄,他吩咐的事情便是掌门真人也要给上三分薄面。”多忧叫道:“我管他是什么长老师兄的,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整天一副臭脸活该当不了首领!”有人喝道:“妖女休得胡言,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扔下去!”多忧看了看脚下不断划过的山头,吞了口口水,壮着胆子说道:“你敢,那臭脸的家伙说的是让你们看着我的。”那人笑道:“别得意的太早,到了七星镇你就知道厉害了。”多忧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心里却把那个叫做漠尘的家伙咒了个千遍万遍。光芒划过整个蜀山上空,蜀山五峰之外的山谷中,一片空旷的场地出现在多忧眼前,地上插满各种形式的剑,只在中心位置留出一个圆形的空地。 五个蜀山弟子带着多忧直接落进被数不清的剑包围着的空地中,各自抽出剑来对空轻弹,剑身在几人有节奏的弹击中发出阵阵清吟,插在地上的剑也随着发出了鸣响,不足片刻,整个场地中的剑齐齐鸣动,大地一阵震颤,五人停止击剑迅速腾空飞离这片剑的世界。鸣动声停止了,每把剑上都有流光闪动,多忧奇怪的四处看了看,那五个人早已不知去向。什么七星镇,说那么邪乎,不就是一些破剑吗。多忧满不在乎的迈开步子准备离开这片场地,刚迈出一步腿上便一阵疼痛,多忧连忙收回脚,想要弯腰看个仔细,脸上又是一痛。四周的山林中有人提醒道:“妖女,别再乱动了,这无形剑气可是不长眼的。”多忧的脸白了,无形剑气?这么说她的四周已经布满了看不见的利剑?天那,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多忧一动也不敢动,僵硬在场中不知要到几何。那个叫做漠尘的老混蛋,等纤尘忙完了把她从这救出去后,看她怎么去收拾那老不死的东西。 七星镇是蜀山剑派的绝杀剑阵,剑阵一旦启动,插在地上的灵剑便会激发出锋利无比的剑气,只要有人向剑阵进攻,地上的灵剑便会主动迎上将敌人团团围住,以剑气将之封在剑阵内。因为剑阵的运转全都是围绕着中心一点,类似北斗七星围着北极星运转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有了七星镇这样一个华丽的名字。以往启动七星镇是为了对付道行极高的魔头,从建阵往后的千年间好象也只发动过数次,这一次对付个小小的人类竟然也要用到蜀山镇山之宝,漠尘会不会是小题大做了?漠尘和纤尘这一对师兄弟虽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品行却完全的不同。纤尘温和谦恭,漠尘冷傲狂放,纤尘对待事情思考的很周到,不光顾着道理还要顾着情面,而漠尘做事情完全就是按自己的意思独断专行。好在漠尘平时不爱管闲事,为人又清高孤傲难以打交道,蜀山的事情他也比较少插手,不然凭他那想什么做什么的性子,蜀山还真不知道会被他调理成什么模样。多忧的事情漠尘是早知道的,当时没说什么是因为他也对多忧的身份不确定。如今锁妖塔大变,有妖自塔出逃出,蜀山上下皆为震惊,漠尘将前后几件事情联系起来后,想到多忧一上山锁妖塔便再次出现异相,分明是有人借助多忧引开蜀山上下的注意力而潜入塔中。将多忧放入七星镇一来是防范多忧真的与夺剑之人有关,二来则是为了让他的师弟尽早回头,别被这个凡间的女子误了修行毁了道行。 多忧并不知道漠尘把她关进七星镇有这么多的用意,她只是觉得漠尘肯定是因为看她不顺眼才借这个机会来修理她。反正她什么事情也没做,只要不动,纤尘一定会来救她出去。多忧的想法向来都是这么天真,呆在这个剑阵里除了不能动比较难受,多忧心里却一点也不紧张。看着剑阵中一脸悠哉的多忧,被叫来看守的那几人心里却打起了鼓,有妖从锁妖塔中跑了出来,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如果锁妖塔出了事情,那不光是蜀山的浩劫,更是全天下的浩劫。这七星镇虽然强悍,却只能困住一人,万一数以万计的妖魔齐齐破塔而出,蜀山该怎么应付?胆子小的师弟越想越不安,问旁边的师兄道:“师兄,你说是不是锁妖塔真的坏了?”师兄心里也没什么底,却要装出深沉的样子安慰师弟道:“胡说,那只妖魔不过是运气好正好撞上五行缺口才幸得出逃,师父和掌门师叔他们都去了,那妖魔绝对逃不掉。”旁边的师弟接口道:“你说,咱们掌门师叔有多少年没出手了,真想去看看。”师兄道:“听说那妖魔厉害极这,这一战肯定精彩,唉……要不是这妖女……算了,别想那么多了。”三人郁闷了起来,为看不到那精彩的而已战而大发牢骚。 这边山上的三人发牢骚的同时,那边山上的两人也在无精打采。本以为可以目睹蜀山前辈们降妖伏魔的风采了,结果却半道上被叫来看守这个小妖女。两人唉声叹气大感无趣,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齐齐跳起拔剑凝神,林中钻出一个白衣的男子,俊美的面容,从容的微笑,以及那一尘不染的飘逸,无论怎么看都是修真界的同门。两人不知来人底细,互相看了一眼,不知该由谁先问话,男子却先开口,温和道:“两位师兄,其他师兄弟都镇守锁妖塔,或随掌门真人他们前去捉妖,你们在此所谓何事?”两人放下心来,原来这人真的是同门,看样子应该是入门没多久的,竟连佩剑也没有一把。一人叹气道:“漠尘师伯令我们在此看守妖女,这位师弟,你功力尚浅,此去一定要小心。”男子点头微笑道:“多谢二位师兄关心,反正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代师兄们看守那妖女,你们去助掌门真人一臂之力如何?”两人心下大喜,求之不得,连道:“如此就有劳师弟了,那妖女被困七星镇中,你切勿靠近,如有异变即以星火发讯号。”男子连连点头道:“多谢师兄提醒,多保重!”两道光芒自林中射出,对面山间也有三道光芒直追而去。白衣的男子目送五道剑光消失在天际,面上温和的微笑变成了嘲讽:“修道之人,哼,傻的可笑。” 第三十章 剑阵 看守多忧的五人前后离开了七星镇的范围,多忧站在原地大喊了一声道:“喂,急着去哪啊!别把我一人丢这里啊!”那五人却跑的更快了,一眨眼已不见。多忧气的直跺脚,想转个身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别人,却不敢再有过大的动作。旁边的山中似乎走来一个白衣的身影,多忧不敢转头,却欢喜的叫了一声道:“纤尘,是你吗?”纤尘?邢天停下了脚步,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她跟谁在一起,与他有关吗?邢天没有回应多忧的问话,继续走近了几步,在剑阵的边缘停了下来。剑气!?邢天感觉到了空中密布着的锋利锐气,尝试性的伸出手靠近剑阵。一抹血光出现在指尖,邢天收回手,抬起头,忽的拔身而起,一直向上飞升,直到感觉不到剑气的侵扰,这才掉转方向飞至剑阵中心。 多忧正感觉奇怪,明明有人影闪过来了,怎么忽然又走了。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多忧很小心的将头偏转了一个角度,那边一个人都没有。看来真的是她眼花了,那群讨厌的家伙说纤尘忙着去捉妖去了,怎么会有空来管她。还是慢慢等吧。多忧叹了口气,头顶上却飘落下一抹轻纱。轻纱盖在了多忧头上,微微的红光瞬间包裹住她的全身,这纱为何如此眼熟?顾不上周围凌厉的剑气,多忧一把拽下轻纱拿至眼前,那微微红光中闪现的五彩流光,不正是邢天自秦始皇陵拿出来的幻羽流光吗?不待多忧抬头确认,邢天已飘落下地,站在剑阵边缘,正面朝着多忧,淡淡说道:“披好,等剑阵一撤离,你便运法离开这里。”邢天,真的是他!多忧揉揉眼睛,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再一次眼花。邢天抬眼直视着她,问道:“怎么?一个月没见,已不认得我了吗?”这句话为何听起来有种怪怪的味道?多忧也不及细想,日思夜想了一个月的人就在眼前,别说他们中间只隔着一个剑阵,便是隔着刀山火海她也一定会扑过去。 整整一个月,多忧每天都在劝说自己忘掉邢天,每天都在告诉自己邢天是多么可恶的一个人。如今,那个可恶的家伙就在眼前,为什么她却只想扑进他怀中大哭一场?女人,有时就是这样的矛盾。多忧才不理会邢天告诉了她些什么,她迈开步子就向邢天冲去。就在她行动的同时,邢天的御月剑出鞘,一剑劈向多忧身边那些蠢蠢欲动的灵剑,整个剑阵立刻转移了目标。无数的剑光在多忧眼前闪过,剑气横生,吹得连眼都睁不开。剑阵平息下来之后,多忧重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的说不出话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无数的利剑密密层层悬在空中,剑尖一致的指向包围中心的邢天,只要他稍微有点动作,便有万剑穿心之嫌。多忧大叫了一声,声音直发颤:“邢天!你有没有怎么样?”多忧快步的跑近,却又被邢天喝住:“别动!我死不了的,你还有符兽吗?” 这个七星镇着实厉害,已经陷进阵法中的邢天出了一身的冷汗,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剑气,纵然取出玄冥镜来抵挡,在结界完成之前只要有一条剑气稍稍偏移便足可要了他的命。那个笨蛋多忧,乱动什么?若不是怕她触发了剑阵,他根本不可能陷入如此困境。七星镇的中心上空有一处空隙,只要没有过大的动作便不会触动阵法,邢天就是从那个缝隙中将幻羽流光送到多忧手中。如今阵法已被完全的触发,剑气将他周身包围的密不透风,想要破阵,恐怕只能从外面破了。邢天的话提醒了多忧,她连忙的在腰带中翻找一阵,只找出了三张符,那么多的剑,只三张符,够用吗?邢天在剑阵中大声问道:“有没有?”多忧焦急道:“只有三张!”三张敌得过如此凌厉的剑阵吗? 邢天闭上眼,试一试总好过坐以待毙,他不奢求那些纸老虎能将剑阵完全的引走,哪怕只要露出一丝破绽他也有破阵而出的希望。“先放一只。”邢天睁开眼,直盯着多忧,目光凝重,似乎将身家性命全部都交给了多忧。多忧拿出一张符纸,不知到底应不应该放,她实在害怕一不小心再次触发剑阵,害怕看到她的心上人在她眼前被剑气绞成碎片。“放啊,你若再不放,等他们赶来我们便一丝机会都没有了。”等他们赶来?谁?难道邢天在被谁追杀?多忧在邢天的催促下终于放出了手中的符兽,那是一只浑身爆发出熊熊裂焰的狼。火狼是林中的王者,拥有比声音还快的速度,但在七星镇前,它只吼叫了一声,还未碰触到剑圈便被绞成了碎纸。“再放!”邢天冷然的话语便是不可违背的命令。多忧又放出了一只漩龟,这种怪物虽然速度慢,却拥有一身结实的龟壳,防御不可小视。漩龟缩起四肢以它全身的力气撞上了剑阵,几把剑略略偏移,剑气扫过顿时将结实的如铁球一样的漩龟也绞成了一团碎纸。这回不待邢天提醒,多忧已抛出了手中最后一张符。光影流转,一头浑身闪烁着九彩光晕的美丽动物破空而出,径直的冲进剑阵之中。 九色的神鹿是万兽之神,上古传说中并没有关于九色鹿的记载,但人间却真实的流传着东海神鹿的故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九色鹿身上那奇异的九色光芒竟与剑气对上,剑阵猛然一阵动荡,大片的剑偏移了方向,似要将这只神奇的动物也包裹进剑圈之内。仅仅一瞬间的变换,邢天已找准了剑气之间的缝隙,没有丝毫停顿的从缝隙间穿越而出。神鹿一声悲鸣,周身的光芒完全被剑气抵消,邢天穿越最后一层的剑圈,闪身来到多忧跟前,一把拉住她便向空中飞射而去。剑气吞没了符纸做成的九色鹿,转而光一般齐向邢天追去。见到身后的剑阵紧追不舍,多忧紧张到了极点,突然想起邢天在破阵之前对她说的话,连忙掐动灵诀,带着邢天瞬移而去。七星镇忽然失去了目标,在空中飞绕一圈后又落回到那一片空旷的场地上,蜀山上空的这一番变故惊动了所有的人。七星镇竟然会被引入高空,并且还追丢了目标,这可是蜀山建派以来从没出过的大事件。什么人竟然有本事逃脱七星镇的追击?蜀山上下皆为此事感到震惊,本被纤尘他们围攻的飞潋见到这种情况,大笑了起来,“原来你们蜀山的七星镇也不过如此!”飞涟开心极了,邢天在他手上绑着的那根红线竟然会在他周身布下一层刀枪不入的结界,纤尘本已追上他,堵了他数次,又与随后赶来的五位长老一起拦下了他,一齐动手。刀来剑往,好几次刺中了飞涟,这妖魔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细细的红线散发出微微的红晕,光晕笼罩在飞涟的周身,不仅让他碰不到化妖水,连蜀山高手那霸道的剑气都难伤他分毫。面对着这个砍不穿的妖魔和意外的七星镇,纤尘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应接不暇。漠尘靠近了纤尘,冷然道:“七星镇中本困着那个凡间的女子,看来她的同伙不简单那。”纤尘大惊,急忙说道:“你们继续盯着这家伙,我去看看七星镇。”不待其他几位长老发表意见,纤尘的身影已消失在了空中。飞涟幸灾乐祸道:“活该你们这群杂毛也有今天,老天开眼那!”大笑声中,他手腕上的那根红线突然自动松开,红光一闪消失在了空中。飞涟的大笑立时卡住,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大骂了一声道:“你们人类真他妈不是东西!”五位长老也发现了飞涟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不约而同御剑攻上,没了红线支撑的结界,飞涟在五位长老的剑网中不停怪叫,最后一声叫声尤为凄惨:“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东西又暗算我!敢再把我关到塔里去我非……啊……”飞涟忙与应付漠尘他们的飞剑的时候,细心精明的本尘长老将锁妖塔的封诀打在了飞涟身上。飞涟连骂都来不及骂完便又被送回了锁妖塔。这个本是刀枪不入的嚣张妖怪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容易对付了?漠尘一言不发的向七星镇飞去,一向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意见的无尘长老破天荒的来了一句:“好高明的调虎离山之计!” 七星镇所在的山谷堆满了人,看热闹的都围在山上,长老们与首席弟子们都在剑阵中,那五个本该看守多忧的弟子此刻低着头一言不发,还有人吓的浑身直哆嗦。漠尘抱着怀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他们,他是负责蜀山刑罚的长老,严厉程度可想而知,只不过问话这种事情他向来懒得管,所以都交给了五位长老中那个负责后勤杂事的本尘。“你们说什么?以为以为,随便一个妖怪变成人形你们就以为那是人了吗?”本尘在听完那几个弟子的供词后,气的圆脸都成了马脸。漠尘却一直一句话都不说,眼睛眯的几乎闭上,被问话的几个弟子有人偷偷看到了漠尘的这个表情,吓的连忙跪下,其他几人也跟着跪下,连连磕头认错。纤尘看着那五个弟子,面上一直是少有的冷俊,那五人也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连求情的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认错,若不是勘察场地的源尘长老叫了一声,那五人还不知道要磕到什么时候。 源尘在地上找到了些碎纸,那是符兽被剑气绞碎后留下的。纤尘的脸色更难看了,谁都知道那是多忧用的把戏。就她那几张符纸能破得了七星镇?一定是有人来救多忧却被剑阵围困,多忧放符助那人脱离剑阵后两人双双离去。原来那个美丽的女子真的居心叵测,纤尘心中没来由的一窒,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漠尘在一边道:“再找找看,我蜀山七星镇岂是那么容易破的。”众弟子立即低头搜寻起来,有人惊呼道:“掌门师伯,这里……”纤尘连忙的赶去,只见到了地上的数滴血迹。血迹已经干涸,纤尘施术将地上的血重新凝结成珠,顶在指间,源尘道:“这是人类的血……难道……”五位长老没有再说下去,谁都知道这句话的下半部分是什么。魔道,也只有魔道中人有这个实力有这个胆量来挑衅他们蜀山剑派了。纤尘的脸由白转红,眼中血丝乍现,指尖上那一抹血光直射入天际,接着他飞剑直出,跟着隐入天际。众人不知纤尘要做什么,只有漠尘冷然道:“别管他,走吧。”不管他?他可是他们的掌门啊。蜀山中除了掌门,漠尘最大,谁敢违背他的话?长老们一个个的摇头叹息,离开了剑阵。苍凉的夕阳下,青衫的年轻道人仰天一阵长叹,最不爱发表意见的人并不表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无尘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好师兄纤尘啊,就这样毁掉了。“孽障……孽缘那……” 开阔的大江边,一男一女的身影突然的出现。这一次移了多远?多忧紧拽着邢天的衣袖,回头张望,那一片广博的山川已成了遥远的一片幕障。应该追不上来了吧。多忧舒了口气,没空思考自己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移出整个蜀山地带,她只想好好的看看他,一次看个够。多忧的视线落回到邢天身上,惊讶的发现他的腰际,肩头是片片的红晕。“你受伤了!?”多忧惊叫一声,扑上前去,想要查看他的伤势。邢天一把捏住她的手,将她远远推离,冷然道:“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受伤?”多忧鼻子一酸,眼眶发红,哭不出来,嗓子却已哑了,这一次,他的确是为她而受伤。多忧并不再为邢天对她的冷漠而伤心,相反,心底却有一丝的甜蜜,她所爱的男人为救她,只身闯进了蜀山剑仙们的地盘,拼出了性命保得她周全,带着她一起逃离了那可怕的剑阵。他心里一定是有她的,因为他已甘愿为她而死。 多忧不说话,没有哭也没有纠缠,只是很乖又很委屈的低着头站在一边。这让邢天反倒没理由再责备她。罢了,邢天叹了口气,自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扔给多忧,说道:“去把伤口洗洗,上点药。女孩子万一在脸上留下疤就不好了。”多忧接过药瓶,心里一热,他的语气虽然冷淡,却仍掩盖不住对她的关怀。多忧抬起头,看着邢天衣杉上的血迹,轻轻问道:“那你……你的伤……”邢天转过身,没再看她,冷然道:“死不了。”多忧也没再说话,很听话的蹲到了江边,轻轻擦拭起面上的伤痕。 邢天望向蜀山的方向,又看了看披在多忧身上的幻羽流光。他走近多忧,撩起那块轻纱,轻纱的边缘有一处丝线滑落的痕迹,邢天按上这一处痕迹,手指划过,幻羽流光发出一片耀眼的红光,光芒过后,那处痕迹已然消失不见。多忧奇怪的看着邢天的举动,问道:“做什么?”邢天答道:“没什么,赶紧上药,准备上路了。”多忧哦了一声,边上药边问道:“你还要去找神器吗?”邢天道:“不找了。”不找了?难道他不准备解除情蛊了?多忧欢喜的跳了起来,问道:“真的?你真的不找了?”邢天淡然道:“因为四种神器,都已经找齐了!我们该直接去吐蕃神域开天书了。” 第三十一章 死心 神器都已找齐了?什么时候?他不是说还要去找碧海狂灵剑的吗?多忧强挤出一丝微笑,问道:“什么时候找齐的?不是还差两样神器吗?”邢天道:“不,玉玲珑本就在我这里。至于碧海狂灵剑,我也是刚刚才拿到手。”多忧的脑袋嗡的一阵,蜀山派里发生的事全部串联起来了。原来那些仙人们说的前来夺剑的妖孽竟然就是邢天。为什么他就在蜀山,却直到最后才来找她?为什么她被人冤枉,被人欺负,他一直没有现身相救?难道正如些人说的,这是一个调虎离山计?邢天利用她引开蜀山高手的注意力,等将剑拿到手后才顺道的救了她?是不是如果他没有看到她的话,可能根本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多忧颤声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被他们抓去了对不对?你一直在利用我帮你引开他们对不对?”邢天的面上浮出一丝微笑,他眯起眼,淡淡的说道:“对。”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于空旷的江边,多忧愤然的盯着邢天,他俊美的脸庞上被她打出了一团微红,可想那一巴掌有多实在。邢天揉揉脸,面上竟还是那满不在乎的微笑。多忧只觉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一般,为了那把剑,他不光不顾自己的命,连她的命也不顾了吗?他就任由那些人拔剑对着她,任由那些人将她丢到那恐怖的剑阵中?“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多忧大吼了起来,她气愤邢天的无情无义,更气愤他一声不吭的对她的利用。她一直以为蜀山众人所说的阴谋跟她没有半点的关系,结果她却正是阴谋的组成部分。她的邢天为何会是这样一个不顾道义的人?邢天抬头仰天,轻声说道:“为何这样对你?你何不问问自己,你是如何对我的?”邢天低下头来,眼中的精光直射入多忧的心里,多忧怔住了,她对他下蛊的时候可曾问过他的意见,可曾讲过道义?或许,这只是他对她的报复,他的心底,从未爱过她,有的只是深深的恨。 多忧踉跄后退几步,几乎跌近江中,她苦笑着,缓声问道:“你恨我,对吗?”邢天垂下眼帘,淡淡说道:“不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多忧摇头道:“我不信,你若不恨我为何要如此折磨我?”邢天叹道:“我从未折磨过你,是你自己一直在折磨你自己。如若你能淡忘了对我的情,你还会觉得痛苦吗?”多忧只能苦笑,邢天说的没错,从头至尾她都是一相情愿,一相情愿的爱上他,一相情愿的把他拴在身边,一相情愿的为他付出一切,一相情愿的以为他总有一天会被感动。邢天是修道中人,他怎会对她动情?他一直陪着她只是因为要解除情蛊,只是因为他们修道中人不可造杀孽。这个事实她早已明白,也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却为何会傻傻还要对他的任何一句话一个举动抱有一相情愿的幻想?多忧摇头道:“你明知道不可能,正如我知道你不可能为解情蛊而亲手杀了我一样。”多忧望着邢天,眼中的深情毫无保留的绽放,她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襟,将自己白嫩的胸膛完全的展现在邢天眼前,那对诱人的双峰间是一朵艳丽的玫瑰,花瓣已完全的展开,娇艳欲滴。邢天的呼吸顿时紧促起来,他慌忙转身掩饰住自己面上的震惊,淡然道:“你做什么?”多忧痴痴的看着自己胸前的玫瑰印记,缓缓说道:“只要我爱你,这个印记便不会消失,爱的越深,印记也就越清晰。情花已完全的盛开,无论如何,我都已忘不掉你了。凡人的情,你们又怎会明白?” 凡人的情?他不明白吗?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是情。他知道情的甜,也明白情的苦。爱一个人,并不是为她生,为她死,而是要让她永远平安的活下去。只有活着,才会有幸福。他对爱的感悟太深,那不是多忧所能体会到的。她的爱是飞蛾扑火,而他的爱却博大如深海。未进入海底,又怎会知道平静的海面下暗藏的波澜?海的爱便是滋养万物,守护生命,那又岂是一心扑火的飞蛾所能感悟的到的?“因为爱你,才要离开你。”邢天闭上眼,曾几何时,也有女子对着她,哭泣着告诉他,今生今世,生死相随。也有女子对着她,微笑着告诉他,生生世世,愿化蝶相伴。誓言在命运面前总是如此苍白无力,一生又一世,他爱的女子均在他的眼前香销玉陨,生离死别,他已经历的太多。如果他是凡人,可以淡忘前世的一切,爱便会没有丝毫负担,可他不是,无论经过多少的轮回,记忆始终占据着他的脑海,那次次的心碎之痛令他胆怯,他已无力,也不敢再去接受命运的红线。但人,终究是人,在命运的面前,他不过也是一个脆弱的人而已。 邢天叹了口气,说道:“你早该知道我永远不会爱你,及早回头,还来得及。你不是说天书什么都知道吗?你便去求它……忘了我吧。”这最后几个字,邢天几乎是挤出牙缝的。他随时都可将她的记忆抹去,可却始终不曾动手。也许,最该遗忘的,是他自己吧。多忧没有说话,轻轻的靠近他身后,轻轻的贴上他的背后,一如往常那样环住他的腰,轻轻的说道:“我已不奢望你能爱我了,只求在我忘记你前,你能抱我一次,好吗?”抱她?能吗?邢天知道自己已经陷的够深了,若真的抱了她,那便万劫不复了。邢天抓住多忧环在他身前的双手,想要从她的拥抱中脱离出来,可她的手好凉,心或许也凉了吧。邢天叹了口气,闭上眼,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多忧靠在他的背后。沉默,往往已是最好的答案。背后的多忧已感觉不到任何的心痛,他的身躯依然是那么的温暖,可这温暖已再也暖不住她的心,心已死,原来便是如此。 夕阳在江面上洒下一片赤红的暖光,江风阵阵,吹拂上多忧光滑的脊背,她却丝毫察觉不到风中隐隐的刺骨。她已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只求他能对她温柔片刻,但他却始终只给她一个背影,没有任何的回应。不甘心啊,她怎能甘心就这样忘掉他?多忧始终没有放手,只要邢天没有甩掉她的双手,她便会一直这样在他背后靠下去。邢天终于沉不住气,他还是将她的手自他腰间甩开,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她发红的双眼,悠悠说道:“不要任性了,你明明知道……”邢天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手将多忧的衣襟重新系上,整理好,然后淡淡说道:“走吧。”多忧依旧没有动,她心中有一件事始终放不下,她的不甘心,她的希望一直是因为她觉得他心中有她。对了,情蛊,邢天爱不爱她,情蛊最能证明一切。也许刚给他下蛊时,他心中并没有她,可现在呢?只要看一眼,只一眼,她便能死心了。 “你为何不肯抱我?”多忧直直的盯着邢天的心口,她只想知道那里是否也有一朵玫瑰的印记,无论深浅,只要有她便不会放弃。邢天道:“我又为何要抱你?我对你连情都没有,又怎会抱你?”他为何如此绝情,连这样伤人的话都说的出口。多忧咬住唇,强忍住发酸的鼻子,说道:“那么,便让我看一眼你的情蛊吧。”多忧恳求的看着邢天,说道:“让我知道,你心口没有情花印记,那样我便彻底死心了。”邢天的手不自觉的把住自己的衣襟,怎么可以让多忧知道,他的心口也有一朵玫瑰,怎么可以让她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有她。但是……也许,这是能让她彻底断绝对他的思念的唯一方法了。邢天握住衣襟的手在自己心口拂过,淡淡说道:“你想看,那便看吧。”他拉开了自己的衣领,心口的肌肤一片光洁,没有任何的印记,多忧叹了口气,原来果真是这样啊。邢天整好衣领,说道:“现在,你可死心了?”多忧低下头,什么也没说,越过邢天背向着他缓缓走开,本已干涸的双眼再度的湿润,泪划过脸庞。多忧擦净面上的泪水,仰头望天,御月,这一切应该怪你吗?西北的天空一道白光直射而来,那是蜀山剑仙的飞剑啊!他们已经追来了吗? 多忧大叫了一声:“小心!”几乎在同时,剑光已闪到眼前,多忧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被剑气刺穿,剑光耀花了她的眼,她只觉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向后甩去。多忧踉跄几步跌倒在岸边,水花溅上她的脸,眼前这才恢复了一片清晰。刚才拿剑指着她的不正是那个温和谦逊的蜀山掌门吗?他不是一直都对她很温柔的吗?为什么会突然要致她于死地?多忧转过头去,只见到两个白衣的男子面对面静静的站在那,邢天依然背向着她,却严密的挡在她的身前,右手负在背后,血顺着指间不断滴落,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他衣袍的下摆也已被溅的鲜红一片。多忧咬住自己的手指,却不敢出声,纤尘已经找来了,他满面的杀气,已不再是那个温和可近的长辈,而恢复成了恼羞成怒的掌门。纤尘的确被气的快要疯掉了,他恨自己愚蠢的被多忧耍了一道,恨自己没有早些看出多忧的底细。如今邪剑已出,锁妖塔也不知有没遭到什么破坏,他这个掌门绝对难辞其咎,唯有尽最大努力将邪剑追回,将主凶绳之以法。 纤尘依靠着邢天的血气追了上来,一看到多忧心中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一剑刺去尽了全力,却没想到多忧被眼前这个白衣的男子拽到身后,而他只凭一只手便接住了纤尘这全力的一击。邢天当时也是慌了神,他没料到蜀山的人会来的这么快,等他感觉到剑气的时候,纤尘的剑已刺到了多忧身前,情急之下他只有一边把多忧拽走一边挡住纤尘的这一剑。纤尘这个蜀山掌门并不是白当的,可以说修真界已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了,他这一剑石破天惊,邢天简直是冒着断臂的危险才弹开了他这一剑。化解了纤尘这一击,邢天也受伤不浅,右手臂被剑气侵蚀,下臂当时便疼的失去了知觉,料想是骨折了,血一直不断的顺着胳膊流下,也不知有没有伤到血脉。他对面的纤尘并不知道邢天伤的有多严重,他只是惊讶世上还有人能单手将他的剑弹开,直到现在他拿剑的手还是酸麻一片。纤尘小心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微笑的白衣男子,森然道:“把剑,交出来!” 第三十二章 雪心 夕阳已有一半埋没在地平线下,剩下的一半还趴在地面,好象一定要将江边的这场比斗看完才肯下山。纤尘小心的捏起剑诀,冷道:“把剑交出来,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便饶你们一命。”邢天笑道:“什么剑?道长,你会不会看错人了?”邢天说的很无辜,他身上的确没有能装得下剑的地方。但纤尘可不是蜀山那些单纯的低辈弟子,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管你有没有拿剑,你身后那个女人却与这件事情脱不开关联。你敢不敢随我回蜀山对质?”邢天道:“你们蜀山人多势众谁人不知?上了你们的山头,纵然我清白到一无所有也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而且你不说到她也就罢了,既然说起,我反到问问你,凭什么要将一个与你们无怨无仇的凡人女子捉上山困进那个连仙人都难以抵挡的剑阵之内?万一她伤风感冒打个喷嚏,那不是死的连渣也不剩了?”邢天的这番话绝对可算做恶人先告状,多忧在担忧之余竟也被他逗的笑了起来,纤尘脸上清白一片,他还没说话,邢天又接着说道:“我为上山找她吃了多少的苦头,你们不光不给我们道歉还满世界的追着我们跑,还说什么我们偷你们的剑。诬陷人也是得有证据的吧,你说我拿了你的剑,那好,剑呢?你到是给我找出来看看!”纤尘为之语塞,明知道这个人绝对有本事从锁妖塔里取剑,却根本找不出半点反驳的理由。 邢天缓步退后,笑道:“道长,我还是劝你先回去仔细检查一下,万一剑并没丢只是不知掉到哪个角落里了,传出去不是丑大了。天色已晚,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告辞了。”趁着纤尘愣神的工夫,邢天退到多忧旁边,低声道:“快起来,扶着我的胳膊,走。”多忧马上领会了邢天的意思,他刚才一招震住了纤尘,这才有机会让纤尘处于暂时的混乱,要是纤尘知道了邢天的伤势,定然会追上来将他们俩一起捉回蜀山。能跑就跑,有多快就跑多快,这是邢天在遇到打不过的人之后的一项很重要的基本原则。多忧将邢天受伤的手臂藏在怀中,跟随着邢天匆匆离去,纤尘想追却又不知该不该追,的确啊,谁也没看到那家伙从锁妖塔里冒出来,正如谁也不知道邪剑到底有没有丢。万一真的错怪了他们,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厉害,天知道他背后还有一些什么样的高手,还是回去将事情查清楚吧,如若真的跟他们有关,天涯海角他也要把他们捉回蜀山问罪。 夕阳终于落山,邢天与多忧早已走远,纤尘长叹了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一贯的冷静都上哪去了?刚才那一剑若不是那个白衣的男子挡住,多忧便会当场死在自己剑下。冤孽啊。纤尘看向刚才邢天站立的地方,赫然发现地上鲜红的一滩血迹。纤尘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反应过来,原来那家伙一直都在演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是因为受了重伤才胡说八道混淆自己的视听好找机会开溜吗?纤尘暗骂自己的愚蠢,在蜀山上已经被骗的团团转了,如今敌人就活生生的在眼前,自己只要一剑便可结果了他,可却还是被他骗的晕头转向。现在人已跑远,他该上哪去寻找?纤尘几乎气疯了,祭出飞剑直向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剑光划破天际,江边的一堆大石头后面探出一个人头,仔细的看了看天,又缩回到石头后面。多忧坐回到邢天身边,说道:“他走了。”邢天长舒一口气,苍白的脸上尽是冷汗。多忧担心的问道:“你不要紧吗?”邢天扶着自己的右臂,摇头道:“没事,休息下就好了。天已经晚了,看样子找不到人家了,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多忧低头道:“早已经……习惯了。”一个月的风餐露宿,她是早已经习惯了。 深夜,多忧又从有着邢天的梦中惊醒,习惯性的看看身边,邢天不在。多忧猛然坐起,邢天不是明明跟她在一起的吗?她想去寻找他,却又记起自己已决然要忘记对他的情,可他伤的那么重,满身鲜血,这么晚能去哪?万一遇到蜀山的人,他又怎会是敌手?多忧站起身来,看到了在江边处理伤势的邢天。多忧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原来他并没有离开。半夜一个人悄悄的跑到江边裹伤,只是为了不想让她碰他吗?多忧本想过去帮忙,却又忍住。邢天从来都不让多忧碰他伤,无论伤的多严重都不会让多忧帮忙。真是个固执的男人。多忧叹了口气,又隐入石头的后面。江边的邢天艰难的将自己右臂的断骨接好,包扎妥当,而后看着自己胸口那朵艳丽的玫瑰,对江长叹。解除情蛊之后,或许,就该要让多忧永远的忘记他了,只要能忘掉他,她便不会如此痛苦了,也不会步上那些深爱着他的女子的后尘了。他不要她永远的记着他,爱着他,只希望她能永远幸福健康的活着,直到寿终正寝。不想,再看到心爱的女子死在他的眼前了。 吐蕃神域,那是传说中最接近天的地方,经常会有神人在那里出没,吐蕃人视那里为圣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传说中的天界。多忧在南疆长大,很畏寒,一踏上这片雪域高原便浑身不适,一步也走不动。邢天没有准备任何御寒用品,他只将幻羽流光披到了多忧身上,吹了声口哨不知从哪唤来匹神骏的白马,让多忧坐在马上他则牵着马走在前面。幻羽流光的神奇让多忧彻底摆脱了高原反应的烦恼,虽然着广阔的高原有着她着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圣地雪景,她却一点也没精神欣赏。就要找到天书了,就要与他永远的分离了。多忧一路上都没有看风景,双眼一直的盯着邢天的背影,似要将他的影子填满整个脑袋,深深的刻在心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走了不知多少天,那一片与天连接在一起的雪山终于就在眼前了。神域到了,这则脱轨的命运也该结束了。邢天扶着多忧下了马,说道:“神域之内是不能动用任何法术的,我们只能走上去,幻羽流光千万不要拿下来,也千万不要跟我走散了,不要大声说话,如果走累了,便告诉我,知道吗?”多忧机械的点了点头,知道他对她的关怀中没有半点的爱意,她又怎会像以前那样激动?邢天牵住她的手,眯起眼仰首望向那圣洁的山峰,这是全天下最高的山,号称天之柱的圣山啊。天书,便就藏身在这座山峰之中吗? 亮的发白的阳光照射在圣山之上,白皑皑的积雪反射着阳光,使得山上的世界到处都是一片耀眼的光芒。太阳虽大,可多忧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这里好冷,幻羽流光虽为她抵御住了这严寒的风雪,却无法将供她呼吸的空气也变暖。吸进的气一直冰到心里,呼出的气在瞬间凝结成雾,多忧抬起头望着那似乎怎么也看不到顶点的巍峨山峰,想起御月曾经说过的话,天下间只有邢天一人有能力找到天书。它说的没错,邢天确实找齐了那四件宝物,可是,他却并没有像御月说的那样会爱上她,为她付出一切。难道这一切都是只御月在欺骗她,利用她逼邢天去寻找天书改变那对可怜人的命运?如果贺兰盈和蚩鸢宿世的悲剧可以得到化解,那么天书可否能让邢天真正的爱上她? 多忧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邢天,他一直的牵着她的手,在前面开路。山上的积雪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又厚又硬,走在上面能陷落半个身子,风时而强烈时而微弱,大片的雪粒裹在风中砸在他们的身上。多忧有幻羽流光的保护,除了空气中的冰冷外,她对外界的严寒一点也感觉不到,但这风雪光看就足够可以想象出这山上是一种什么样的环境。邢天在如此的暴风雪中还是那一袭飘逸的长衫,他难道不会冷吗?从邢天的手中传来阵阵的暖意,多忧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能在新月湖底无法想象的寒冷中取出玄冥镜,这点风雪又算的了什么?多忧默默的叹息,脚下一空,踩进了冰壳的裂缝中。邢天很及时的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冰缝中拽起,问道:“是不是累了?”多忧按着狂跳的心,摇头道:“不累。”邢天看了看天,说道:“这座山要爬上去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休息一下吧。”邢天手中显现出了玄冥镜幽蓝的光晕,光圈将多忧笼罩在内后停止扩大。邢天把镜子交给多忧,顺手又塞给她了一个苹果,说道:“这是我从蜀山的果子园顺手拿的,人间可没有这等仙果,吃吧。我到附近看看,马上就回来。”多忧接过苹果,想要出声阻拦,却只是低下头恩了一声。邢天离开玄冥镜的结界冒雪而去,多忧坐了下来,结界内无风无雪,似乎还有一点温暖,只是,她的心已冻结,再也化不开了。 这山中真的有天书吗?为何一点也感觉不到?邢天在风雪中穿行,手中握着那颗形如明珠的玉玲珑,珠上淡紫的光芒始终平稳,没有过丝毫变化。如果这四样宝物真的与天书有关,怎么也应该能感应一下吧。难道是天书被这四种神器封印,只有破坏掉这四件宝物,它才会显露出来?需要冒险试一下吗?一旦猜测错误,这四样宝物可就无法还原了,那时再凭什么去开天书?邢天看着手中那颗玲珑剔透的宝珠,叹了口气,收起,向多忧所在的地方走去。多忧坐在光晕之中,呆呆的小口小口咬着苹果,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这一片圣洁的土地上,没有人烟,甚至连飞鸟连青草都看不到。白茫茫的雪地隔绝的不仅是生命,也是凡尘,山下有着她一切的爱,一切的恨,却惟独没有他。邢天默默的走近多忧,轻声道:“休息好了吗?”多忧站了起来,低下头,恩了一声,将玄冥镜递还给了邢天。“走吧。”邢天接过镜子,收入袖中,继续的拉起多忧朝山上走去。 自从上了山,多忧便一直没有主动做声过,她的脸上已很难看出表情的波动。这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女子在遇到邢天后就变的多愁善感起来,忧愁的时候总比快乐的时候多的多,在从蜀山下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笑过了。邢天暗暗的自责,为何爱上他的女子各个都是梨花带雨的模样?为何从没有一个脸上能始终保持那幸福的微笑?如果爱对人造成的伤害远远大过了所带来的幸福,世间又为何要有爱?这是他的错吗?他一直在伤害着深爱他的人,可他却只能继续的伤害下去。没有缘分的爱,只会是一个又一个的伤害。邢天抬头看着遥远的山顶,多忧说天书详尽世间一切,甚至可以改变因果命运。这是真的吗?因果由人定,神也无力更改,天书能做什么?邢天回头看了看多忧,这个美丽的女子双眼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她只是面无表情的低着头,邢天将她拉到哪里,她便走到哪里。邢天垂下眼帘,不忍再看,想找一些话题来缓和下气氛,想了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多忧,你娘为什么会给你起这样一个名字?”邢天觉得这个问题比较容易展开讨论,随口一样的问了出来。多忧淡淡道:“她说,我从生下来就很少哭过,孩童时代欠下了太多的眼泪,长大后一定会加倍偿还。”邢天叹气,又问道:“你的法术都是你娘教的吗?”多忧答道:“是啊,我的符法,蛊术都是她教的。”邢天继续的叹气,怎么任何一个问题都能扯到她的现状上来?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暂时忘记烦恼吗?邢天问道:“你小时候,很调皮吗?”多忧冷道:“这与你有关吗?”邢天没再叹气,也不再问话,相对无言的一直走到日落,山却也只上了不到一半。 夜侵袭而来,雪茫茫的山脊如巨龙蜿蜒直上天际,明亮的火光只有一点,却使得沉寂的白雪世界有了那么一丝生意。玄冥镜微弱的光圈内,邢天与多忧围火而坐,各自低头不语,该说的在山下都已说完,剩下的还能说什么?“早些休息吧,天一亮便要起程了。”邢天看着地上那堆以符术造出的火焰,淡淡的话语中感觉不到丝毫的柔情。多忧恩了一声,站起身,离开玄冥镜的保护范围。邢天的双眼动也不动,只是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多忧没有回答,缓缓走出了火光所能照射到的范围,身影埋在了雪堆的后面。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虽有白雪的反射,却依然什么都看不清。千万年的积雪下埋藏的会只是土地与石头这么简单吗?多忧撩起衣裙蹲在了雪堆后面,不远的黑暗中,一对绿色的光点在闪烁,在移动,多忧却根本没注意到。方便完了,多忧整好衣裙,站起身来,那双绿色的光点忽然的从黑暗中直向她扑去,多忧猝不及防,被黑暗中的怪物扑倒在地,幻羽流光顿时红光大作,多忧本已闻到了怪物周身的腥臭味,感觉到怪物口中的热气正喷在她脸上,自己随时都会被咬断脖子,谁想红光顿起,一声怪叫之后,押在她身上的尖爪已撤开,一个庞然大物从自己身上跃起隐入黑暗之中,同时一道剑光划进黑暗之中,似是刺中了什么东西,接着黑暗间又恢复了平静。 邢天站在雪堆的另一边问道:“没事吧。”多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说道:“没事。”邢天接着道:“休息吧。”多忧低头不语,从雪堆后转出,自邢天身旁走过。玄冥镜的光幽暗深晦,与夜色融于一体,如没有地上的白雪衬着,几乎看不出有这么一件宝物在保护着里面的人。多忧身上的幻羽流光也只是块看似普通的轻纱,如不是在危机时刻突放光芒,谁又能知道那也是件天地异宝?多忧裹着幻羽流光躺在火边,无法入睡。雪山之上如此高寒,那怪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邢天自黑暗中走来,手中的御月宝剑上还留有淡淡的黑色印记。什么怪物的血会是黑色的?邢天坐回到火边,端详着宝剑上的血痕,腥臭之气欲浓,似乎是地下腐烂已久的尸体。那怪物,从体型上看有点像狼,可却比狼要大上一倍,浑身漆黑,毛发稀疏,牙尖爪利,散发着无比的腥臭。它的皮肤是黑的,上面还有或大或小的斑点,怎么看怎么像皮肤溃烂的痕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邢天皱起眉,这天下,竟还有他所不知道的生命存在着?天书,究竟是不是神留下的东西? 第三十三章 地洞 天刚蒙蒙亮,两人便又继续的向山顶进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多忧不时向自己夜里遇袭的方向张望,想要知道袭击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她想问邢天,却又无从开口,就这样保持着沉默,直到多忧脚下一空再次掉进冰洞,这个僵局才被打破。这一次陷进的冰洞和上一次有些不一样,上一次是空的,这一次,多忧觉得脚下踩着的东西似乎是软的,还会动。什么东西?多忧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又是一陷,她只觉得双腿好象被什么东西给夹住了,虽然夹的很紧,却并不疼。惊慌的多忧大叫了一声,脚下一股大力试图将她拽进地下的洞穴之中。邢天紧拉着多忧的手,急道:“别慌,不要叫。”雪山上的冰雪层很不稳定,稍稍的震动都能将那些悬空的万年积雪震落下来,那些震落的积雪对整个圣山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可对于相对微小的人来说那就是灾难。 多忧脚下的不明物体还在将她不停向地底拽去,邢天则干脆抱住了她,腿一使力,带着她飞跃而起。多忧的双腿被一只浑身漆黑的蛇样怪物紧紧咬住,如不是幻羽流光对她的保护她的双腿早就断了。这条漆黑的蛇十分巨大,身子便如树干一样的粗,漆黑的身子上那细细的纹路看来就像失去了皮肤的肌肉。这到底是些什么样的怪物?邢天一剑直刺而出,剑气在劈开蛇头之后又顺着怪蛇的脊椎直进,瞬间将蛇劈成了两段。蛇身虽然裂开,蛇的下颚却还连在一起,邢天将多忧拉出那团漆黑的躯体,蛇身在抽动间竟发出一种很奇怪的摩擦声。邢天眉头紧皱,他实在想不出这个传说中神住的圣洁之地怎会有如此多的黑暗妖物。天书的确在这里,在邢天收集齐四样宝物后他就感觉到了从宝物中流传出的讯息,天之柱在召唤它们,它们也在回应着召唤。神物为何会与邪物联系在一起?黑暗世界的子民只有在仇恨的火焰中才可得到滋润,只因仇恨是一切邪恶的根源。 多忧蜷缩在邢天怀中,瑟瑟发抖,她几时经历过这等情形?那些不可思议的危险从来都是邢天一人挡在她的前面独自面对,她所能感受到的除了担心还是担心,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面对未知的危险,还有那深深的恐惧和迷茫。“邢天……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多忧不敢回头去看,只是闭着眼睛将头埋在邢天怀中。这个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多忧似乎已经忘记了她马上就要永远的忘记他了,此刻,她只想靠在这个安全的怀中,再也不要去找什么天书了。邢天没有回答,蛇身的摩擦声很怪,声音很小却让他的心跟着一道的震颤。高高的山峰之上传来雷鸣般的轰鸣,大地跟着一阵颤抖,邢天面色大变,抬头看了一眼,立即拉着多忧向山下飞跃而去。怪蛇的尸身发出的奇异响声中含着强力的声波,传到高峰之上震落了大片的雪块。雪山之上,如果遇到雪崩,身手再好也是葬身雪腹的命运。圣山之上不能运用法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法术发动时空气会随着产生不同程度的震颤,那绝对是引发雪崩的最有利武器。邢天没有御剑飞行,他怕激散的剑气将这场灾难无休止的巨大化,这里本已是最接近的天的地方,就算御剑也飞不了多高,最多就是挨着山逃命,久了一样也要被埋在几丈高的雪浪之中。 轰鸣声越来越近,眼见就要追上他们,邢天停止了狂奔一转身拥住多忧将她按倒在自己身下。山一样高的雪雾刹那间淹没了两人的身影继续向山下咆哮而去,雪层之下的微小空隙中,多忧被邢天压在身下,一动也不敢动。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相互感觉着对方的呼吸,良久,多忧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你忘记我身上有宝物了吗?”邢天笑道:“不管有没有宝物,你始终是个女孩子。男人保护女人,岂非天经地义?”多忧叹道:“傻瓜!”久未曾有过的希望再一次涌上多忧心头,这一次,他是真的不顾一切的保护着她,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她,只要能被他保护,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如若堆在两人身上的雪没有这么厚,如若邢天还有力气撑起一小片空间,多忧一定会紧紧的拥住他,可现在,谁都动弹不得,积雪已将他们完全的隔绝在了里面,如不想办法破雪而出,两人迟早会窒息而亡。多忧并不着急,就这样与他紧紧的贴着,死在一起,或许会更好。多忧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她身下的积雪突然的松动,多忧一惊,身子已经陷落下去,雪中的空间瞬间扩张,邢天赶在多忧完全陷落前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向外猛的抛出,一手握着拳头直砸进她身后的积雪中。 多忧被邢天抛出了雪外,邢天却被雪地下不知名的怪物拖进了一道漆黑的洞穴中。多忧从雪地上爬起来,狂奔几步扑到刚才那个被她冲破的雪洞边,厚厚的积雪足有几十丈深,雪下的洞穴幽暗无底,一眼望去,除了那阴寒的漆黑便是无际的黑暗。“邢天!”多忧冲着雪洞狂喊了一声,洞中只有她嘶哑的声音在回荡。邢天没有幻羽流光护身,他手臂上的伤还未好彻底,如何抵挡那些可怕的怪物?如何能在如此深的黑暗中活命?多忧没再想下去,她纵身一跳,扑入了那似乎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黑暗已将多忧完全的吞没,她什么都看不见,也无所谓看见什么。只要摔落下地的最后一刻能感觉到邢天的身体,她便已满足了。急坠着的多忧忽然被什么东西挂住,吊在了漆黑的洞穴中。为什么,连死都不让她与他在一起?多忧拼命摇晃着身体,想要挣脱挂在她衣衫上的东西。邢天的声音在她头顶上传来,似乎有些不悦:“别再乱动了,难道非要我陪你死在这你才会开心?”多忧悲喜交加,连忙抬头,却什么也看不到。她伸手在黑暗中触摸着,连声问道:“邢天,是你吗?”邢天道:“你说呢?”淡漠的回答在多忧听来是这样的亲切。她终于碰到了他的衣衫,碰到了他温暖的躯体,于是紧紧抱住,再不放手。邢天道:“就算你是猴子,把我当成树,也不能这样将就啊。”多忧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的。”邢天叹道:“我没叫你放手,我是说你能不能不要妨碍我,到我背后来扒着不行吗?”多忧脸上一红,邢天在半空中接住她,他自己肯定也是悬挂在洞壁上,她这般抱着他,教他如何想办法离开这里? 多忧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猴子,抓着邢天的衣衫在他身上攀爬,还好她会爬树,没一会已爬到了他的背后。趴在他宽阔的背后,搂住他的脖子,多忧的心砰砰直跳,那样子的吸附在他身上,便如林中的藤缠树,她可从未这般放肆的与他如此亲近过。邢天终于空出了一只手,刚才他一拳砸进雪中,被雪中的怪物咬住了手臂拖进这个深暗的洞中。那怪物行进速度极快,若不是邢天迅速放出宝剑,在那怪物体内将其粉碎,他还不知道会被拖到什么地方去。这个洞穴太过阴森,其间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在吸取光源,使得邢天也几乎看不清楚周围一切。他在脱离怪物的掌控后就迅速将剑刺进洞壁,下滑许久才稳住落势,便在此时多忧从上面掉下来,被他抓住。一来二去,他本没痊愈的右手臂疼的更加厉害,这只手臂也算多灾多难了,一会被怪物咬一会又使力用剑去钻石头一会又承担两人的重量。邢天真想换一只手来抓着剑柄,可要照顾多忧让他无暇去换手,只能这般忍耐着,赶紧找到办法离开了。 黑暗的洞壁上有什么东西在唏唏梭梭的爬行,数量似乎不少,什么动物的触须伸到了多忧的脸上,惹得她尖叫一声,更有什么东西缠上了邢天握着剑的手臂,贴在他被怪物咬出的伤口上,吸食着伤口处流出的鲜血。邢天只觉得脊背发凉,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已经被成千上万的巨大肉虫包围了,要知道,所有动物中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长长的有脚或没脚的肉虫子,光看一眼就足够他倒一天的胃口。邢天左手一抬,紫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穴,光芒间隐隐有着电流闪烁,四下一片鬼哭狼嚎,黑暗中的怪物迅速的逃窜进洞壁上数不清的孔洞中。原来这些东西怕光,所以这里才没有一丝的亮光?邢天冷哼了一声,双足在壁上一蹬,收剑跃下,扒住对面一个孔洞,只觉滑腻一片,停顿片刻再次跃下。邢天就这样在不大的洞穴中来回穿越,足过了半个时辰才跃到洞底。那些孔洞在洞的上方才只巴掌大,越往下越大,到了洞底,一个孔洞竟有半人那么高。 邢天将手中发光的玉玲珑递给多忧,说道:“拿好,千万别弄掉了,跟紧我。”多忧接过玉玲珑,依依不舍的从邢天背后跳了下来,邢天一手执剑一手拉住多忧,沿着地底那不知通向何处的洞穴行进。不知那咬住邢天手臂的怪物嘴巴长的是什么模样,它留在邢天手腕上的伤痕竟然是一整圈的齿印,看着邢天已被染红了的衣袖,多忧一阵的心疼,走出几步后,终于按耐不住,拉住邢天说道:“休息会吧,我……我累了。”她没有说要邢天疗伤,是因为她知道邢天向来不在乎这样的小伤,但心疼的是她啊。邢天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将玄冥镜拿了出来递给多忧,说道:“那就在这里休息吧。”幽蓝的光晕一经散出,洞里立时温馨了很多,多忧坐在地上,抬头看看站在结界边缘望向洞穴深处的邢天,说道:“你不休息吗?”邢天没有回头,淡然道:“我不累。”多忧叹了口气,撕下裙脚,站起身来,走近邢天,一言不发拿起他受伤的手臂,细细的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邢天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他一直的凝神看着黑暗的远方,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多忧在做什么。包好了他的伤口,多忧又看向他的面庞,却见他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深邃眼中,竟流露出那样一种疑惑。这世上,也有能让他感到迷茫的事情吗?多忧叹了口气,收回目光,邢天道:“走吧。”多忧恩了一声,握住他的手,跟着他一起走向那未知的黑暗深处。 这里,好深重的怨气,那不计其数的怪物,便是由这冲天的怨气而生成的吗?什么样的怨气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这跟天书有关吗?邢天疑惑着,缓步走向洞穴深处。怨气越来越浓厚,玉玲珑的光芒反倒越发的暗淡,高吊着的洞顶冷不防扑下一个漆黑的影子,插在了邢天与多忧之间。那怪物一伸一缩,头上是一张布满尖牙的圆口,另一端仍吊在洞顶的黑孔中。好丑的怪物,简直就是一只巨大的蚂蝗。多忧被这只突然冒出来的怪物惊倒在地,手上又被从旁边的孔洞中伸出的触须缠住,拖向其中。邢天挥剑切断倒吊着的怪虫,奔到多忧身边斩断了那些黏糊糊的触手。扶起了惊慌失措的多忧,邢天还未来得及问她的情况,多忧便瞪大眼睛指着他身后的地面大叫道:“快看!”邢天依言望去,只见刚被他斩成两半的怪虫在断口处长出了一张新的嘴,变成了两条怪虫。“妈的,这什么鬼东西!”从来没着急过的邢天竟然骂了一句,多忧惊讶极了,能让邢天头疼的事情,她还真没见过。看来,他们这回是遇到大麻烦了。 两条怪虫蠕动着向他们爬来,地上那些断掉的触手竟也蠕动着朝他们爬来。邢天将多忧推到身后,缓步后移,多忧无意间朝后看了一眼,来时的路竟被各种蠕动着的怪虫占据,有的还张开大嘴,腔子里是一层又一层的尖牙。多忧惊叫了一声,拍拍邢天的肩,邢天回头一看,停下了脚步,再看前方的路,各种的怪虫从孔洞中钻了出来,越来越多。邢天皱起眉,满脸皆是厌恶的表情,玄冥镜的光芒将他二人笼罩在内,乱七八糟的怪虫竟沿着光芒爬上了结界,不多时他们就被这些恶心至极的怪物密不透风的包围在了圆形的结界之内。多忧被吓的已经没了一点主意,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么多越砍越多的怪物。邢天冷哼了一声,收起了他的御月宝剑。他将玄冥镜递给多忧,自袖中抽出一把又宽又长,如玉石一样的剑来。这把剑一完全的抽出来,多忧便打了个寒战,那就是碧海狂灵剑吗?好重的寒意,好强的剑气,竟然连幻羽流光也抵挡不住那剑上肃杀的寒气。邢天举着剑说道:“等下结界可能会破裂,你一定要小心。”多忧恩了一声,睁大了眼睛看着邢天的背影,只见他突然的将剑刺进脚下的地面,顿时一片银白的光芒沿着地面扩散开来,所及之处风卷残石,连地面都在震动。银光蔓延到了多忧脚下,狂风自地面吹起,尘土迷住了她的眼,朦胧中只感觉手中的玄冥镜剧烈的颤抖起来,蓝光爆涨,将结界面上的怪虫尽数弹开,然后微弱下来,最终消失不见。地面的颤抖渐渐平息,洞内的风也失去了踪影,多忧睁开眼,刚才铺天盖地的怪虫已全部消失不见,邢天撑着碧海狂灵剑的双手微微颤抖,喘息中带着粗重的倦意,这把剑拥有吞噬的能力,适才邢天将这个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不仅将整个洞内的怪虫尽数吞噬,更吞噬了那些怪虫所含有的唳气,那是极其强悍的怨念,一个不小心神器便会被污染而反噬其主。为压制这些怨念,邢天几乎耗尽功力,但总算将这洞内的危险全部清除了,怨念已失,黑暗中的怪物也会随之消失,现在,只用直接冲到洞穴的尽头,将那怨念的源头破坏掉,便可平安离开了。 第三十四章 天书 黑暗的洞穴尽头,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为何会散发出这么强烈的怨气?邢天一回过劲来就拉着多忧快步向洞穴深处奔去。这条洞穴笔直的延伸到不知什么地方,尽头只有一扇封闭着的石门,门上刻着一轮圆月,月下是位向月飞升的仙子,仙子边有桂树,白兔,蟾蜍等十一种物象,这副图竟然是月神的十二的孩子。邢天面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不愿相信这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怨气正是从这扇门后散发出来。石门上的仙子肖像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可想这个仙子在月神的心中是何等的重要。多忧见邢天望着石门怔怔出神,问道:“这门上画的是什么?”邢天冷笑了一声,答道:“嫦娥奔月。”他说完便推开了石门,门后是一间半月型的房间,正中竖立着四尊石台,正好指向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邢天走进房间,身后的石门自动的合了起来,房间的顶上一团模糊不清的光亮起,柔和如月,却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凄冷。银辉洒遍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半月形的墙面上是一副长长的壁画,第一副画的正中,是一位威严的中年王者,王者两旁各有一位美貌而华贵的妇人,一位妇人身后是光芒万丈的太阳,阳光下围着十二个孩童。另一位妇人身后是平和清华的月亮,月光下也围着十二个孩童,这副画就如一张天帝的全家福。第二副画画的是一位年轻的仙子与一位神武的将军手牵手面对面的站在背景是山川河流的凡间土地上,云彩的上方是一轮圆月,月中的妇人正皱着眉看着地上的那对表情幸福的年轻人。第三副画是将军跪在月下望着月中的仙子,仙子跪在云上月中,望着地上的将军,两人的中间完全被云雾隔断。第四副画,画着月中妇人垂着眼,微笑的看着从天宫分向地面的两个婴儿,那笑容看起来竟然带了点阴险。 多忧没看懂这四副画画的什么意思,她只能将解说的责任推给了邢天。“这画,都画的是什么啊?”邢天道:“上古时期的天帝有两位夫人,一位是日神,一位是月神。月神最疼爱的女儿与仙界的一位将军私下凡间结为夫妻,月神大怒,用计分开了二人,不料二人用情已深,不得不重入轮回。[.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于是,月神在二人轮回之时下了诅咒,她要两人生生世世不得相爱,否则便永不得善终。”多忧一惊,这壁画画的竟然会与贺兰盈与蚩鸢的命运如此相似。邢天苦笑了一声,说道:“爱是情,亲也是情。她只知要抵触爱,却不知自己同样也动了情。无论亲情还是爱情,神终是不可有情的。”邢天叹了口气,离开壁画来到那四张石台前。 神为何不可有情?这荒谬的规则又是谁制定的?多忧回头看着她的邢天,他一再的强调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可哪一个凡人拥有他这样强悍的能力?多忧到宁愿相信他是被贬下凡的仙人。邢天来到石台前,计算了一下方位,将碧海狂灵剑放在了一个石台上,又转头向多忧道:“把那几样神器给我。”多忧依言将手中的玉玲珑玄冥镜交给邢天,又将身上披的幻羽流光解下来递到他手中。邢天将三样宝物依次放在了石台上,只见四样宝物齐齐射出刺眼的光柱,紫蓝红白四道光芒在屋顶的那团月光处交汇,石台上的四样宝物逐渐消融在光芒之中,各自化为四方神兽的影象顺着光柱向交汇处飞升。四神兽的影象完全消失在那团月光之中,四道光柱也随之消散,本来积聚成一团的月光逐渐扩大,最后竟幻化成一个人形模样。“无知的凡人那,唤醒我将会是你们此生最大的错。”光芒中传出女子威严的声音,邢天眯起眼,嘲讽道:“你莫忘了,重入轮回的你,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多忧被那光芒中透出的威严压的喘不过气,她不敢正视那团光芒,更不敢说话,两腿发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邢天却没有被那光芒中的气势影响分毫,他就那么轻松的站着,直视着光芒,感觉就跟一个普通人说话一样。光芒被邢天的那句话激怒,颤抖中放射的更加猛烈,多忧眼前一阵眩晕,好象听到那威严的声音问她道:“凡人的女子啊,你有什么事想要知道呢?”多忧忽然又有了勇气,冲口而出道:“他爱不爱我?”光芒中的女子一阵大笑,笑中说道:“他能拼了命的将你带到这里,你竟连他爱不爱你都不知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凡人的爱不正是同生共死吗?”多忧黯然道:“不,他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解除我们身上的情蛊。”光芒中的女子笑道:“你是为了要留他在身边,才给他下了情蛊对吗?”多忧点头,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邢天,见他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团光芒,眼中没有自己半点影子。千辛万苦的找到这里,只为那一个目的,如今他终于可以永远摆脱她了,又怎会再看她一眼? 多忧一脸忧伤的低下头,光芒中的女子说道:“放心,他离不开你的,纵然不爱你,也无法离开你了。”多忧猛然抬起头,正好与邢天质问的眼对上。“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邢天面色发青,眼中尽是焦灼。多忧茫然道:“我……我不知道……”光芒中的女子解释道:“你怎会不知道?情蛊是水月女子的特权,被下了情蛊的男子一生只能忠于她一人,直到生命的终结。而女子若后悔下了情蛊,她只用忘掉那个男人,或干脆挖出那个男人的心。情蛊是单方面的,不论谁变心,死的只会是被下了情蛊的男人。”多忧的脑中一片空白,这情蛊竟然会是如此可怕,如此自私的一种蛊,为什么月羲没跟她说过?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不确定他爱你,千万不要对他下情蛊!”月羲的忠告响起在多忧耳边,光芒中的女子冷笑道:“现在才想起你母亲对你的忠告,太晚了。”太晚了?光芒中的女子继续的冷笑:“你们凡人永远是如此的自私,你来这里本是为了履行诺言,却一心只想着让那个本不爱你的男人爱上你,到头来,呵呵,你自己的苦果自己承受吧。” 苦果?什么苦果?茫然中的多忧望向邢天,那个绝望的男人已敞开了自己的衣襟,手中的御月剑光华流转,剑尖却正埋在他的胸膛里。“不!”多忧惊叫了起来,仿佛那把剑刺进的是她的胸膛。“你疯了吗?”多忧跳了起来,狂奔过去,想要夺掉邢天手中的剑。邢天冷笑一声,一脚踢开了她,手中的剑又继续深入了几分。心好痛,多忧趴在地上,阵阵剧烈的心痛让她全身痉挛,一点力气也没有。邢天绝望的狂笑着,鲜血翻滚着自他胸前的伤口涌出,喷洒在地上,汇成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河。“我不是你的玩偶,纵然粉身碎骨,也不会任由你摆布!”邢天的口中,不断涌出血水,他看着多忧的双眼是那样的愤怒,那样的怨恨。剑沿着他的心口缓缓划下,在他的胸膛上剖开一道尺于长的伤口。 多忧被此刻的邢天吓傻了,他满脸满身的鲜血,已成了一个血人,那温暖的身躯内竟会有这么多的血,多忧的手上一片湿润,她竟已被浸在了他的血泊中。“不要啊!”多忧的喊声已经嘶哑,四处都是那一片的血红。邢天狂笑着,抛掉了剑,溅起一片血花,他竟将手伸进了自己胸膛上的伤口,脸上的表情看来是那样的狰狞。“你的情蛊……还给你!”邢天的手从伤口中拿出,手中纂着一团跳动着的血肉。多忧心中的情蛊停止了挣扎,心似已碎了,感觉不到任何的跳动,她不再喊,不再哭,眼珠瞪的似要脱眶而出,连呼吸也停止了。邢天手一甩,那团跳动着的血肉落在了多忧身前,仍然还在有规律的跳动。多忧低下头,猛然大叫了起来,地上的,竟然是一颗活生生的心脏。她的邢天,竟真的在她眼前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多忧的世界完全的崩溃了。 古老而圣洁的雪山之上,千万年的积雪下埋藏的到底是什么?是一个女人千年来的怨?还是一位神千年来的恨?密封着的石室中,多忧呆呆的跪在地上,眼中一片茫然,她身边的邢天却丝毫没察觉出多忧脑海中的异变。他面前的那团光芒,怨气缭绕,直冲云霄。人死后,积累着的怨可令一个城市的人为之胆颤,而一位神的怨呢?不用想象,那绝对是人世间莫大的悲哀。“呵呵?凡人?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轮回?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光芒中的女子怒吼着,邢天淡淡的说道:“你问我?为何不问问你自己?”光芒中的女子停顿了片刻,轻笑道:“你真的跟她很不一样。”邢天扬起眉,问道:“她?谁?”女子悠悠叹道:“那时候,她应该叫柳若吧,是你之前的那位人界之主。”邢天动容道:“你是说,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竟跟她有关?”女子道:“若不是她,我根本不会轮回。自从嫦娥下界后,我无时无刻不盼着她重返仙界,等了不知多少年,她却一直与那个该死的羿在一起。人世间的爱情如此的自私,如此的肤浅,她为了那可笑的誓言,竟连生她养她疼她的母亲都忘的一干二净。我想不通,我更不明白,到底是谁规定的神若动情必入轮回?为什么,神不能有爱,却连母爱都不可以有?我只是疼爱我的女儿,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既不能继续飞升,也无法在仙界继续生活下去。”女子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不知道她是从哪来,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总之,柳若找到了我。她告诉我,想要解脱,只有轮回,但我的怨念太深,恐怕会坠入魔道,于是,她用了四样宝物将我的灵神封印,余下的,便入了轮回。” 女子道:“柳若是个温柔的女子,她的温柔没有任何人可以抗拒,我嘲笑她,讥讽她,怒骂她,甚至还向她出手。她没有回应一句,更没有还手,她温柔的微笑让我越发的无力,我听从了她的话,投入了轮回,可为何,我的怨恨一点也没有消散?她说人间的情是温暖的,可以化解所有的恨,现在看来,真是可笑,不到千年,她竟也入了轮回。小子,她是不是也为人间那可笑的情而绝望吧。”邢天摇头道:“她是为情而入轮回,却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她不愿在没有她所爱的人的世界中继续孤独的活下去。常羲,你也已轮回数次了,并不是人间的情无法化解你的怨,而是你的怨抛弃了你的魂,你害怕你的怨被情化解掉,是吗?”光芒中的女子原来叫做常羲,这美丽的名字的主人被邢天这番话激的光影乱闪,忽明忽暗。邢天道:“去追随你的魂吧,不然,你永远得不到救赎。”常羲大笑起来,说道:“救赎我?你且看看随你一起来的女子,或许她比我更需要得到救赎吧!”邢天这才望向多忧,这可怜的女子双眼圆睁,眼神涣散,呼吸竟似停止。 第三十五章 遗忘 邢天大惊,奔了过去拍打着多忧的脸庞,大声唤道:“多忧!清醒点!听见了吗?”常羲笑道:“这便是你所说的情吗?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它又凭什么来救赎我?”多忧忽然的惊叫一声,浑身颤抖,她抱住自己的头,狂喊不停,任凭邢天怎样呼喊也无济于事。邢天恼怒的瞪着常羲,质问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常羲笑道:“不过是让她看到了她的心结变成事实后的样子。”她的心结?她的心结是他啊!多忧,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何会被刺激成这副模样?常羲嘲讽道:“你不是说情爱比天高吗?为何她对你用情如此之深,你却一再的冷落她?”邢天抓住了挣扎不断的多忧,说道:“人世间的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肤浅利己,这是魂魄分离的你永远也体会不到的。”看着怀中已经崩溃了的多忧,邢天眼中满是无奈的心痛,只要让她忘了他,她便不会再这么痛苦了吧。 邢天按上了多忧的额头,常羲忙道:“你要消除她的记忆?你可知道这样做等于自杀。如果她忘了你,不出一年,你便会心碎而死。”邢天淡然道:“我知道,不让她忘掉我,又怎能解除她的痛苦?”常羲道:“你本不爱她,又何必在乎她痛不痛苦?”邢天道:“倘若有人为你生,为你死,为你付出一切,你还会不在乎她是否痛苦吗?”邢天按在多忧额前的手微微的颤抖,光晕骤然亮起,常羲大声道:“慢着!”邢天一顿,光芒之中分出一道银华直射进邢天脑中。他按在多忧额前的手扶上了自己的额头,脑中一片纷乱,各种的影像全部涌现在眼前,杂乱无章。常羲若隐若现的声音在邢天耳边浮响:“不用你亲自动手了,情不过是一段记忆,封印了你们的记忆,你们便永不会再记起对方,永不会再这么痛苦了吧。”情真的只是一段记忆吗?那张张美丽的面庞,那双双含泪的眼,那一个个令他心痛几近窒息的女子正逐渐的在他眼前消失,他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常羲的笑声刺耳异常:“她们早就死了,还记着有什么用,忘了吧!忘了,你就会痛快了!” 不能忘,不能忘啊!那满目缤纷的蝶,是她在梅林中起舞的影。那灿烂朦胧的光,是她在西湖边含泪的笑。桃花飘零,她在他怀中逐渐冰冷,满地的落英因她的热血而凄美异常。素纱飞扬,她在病榻上孤独的逝去,口中断断续续的诗词,是与他共同所有的誓言。为何他所爱的女子一个接一个的逝去,他留不住她们的生命,竟连唯一的记忆也要失去?怒吼声中,邢天一剑劈向光芒中大笑的女子,剑气横生,四尊石台碎裂开来,四散的砸向四方。光芒剧烈的震颤着,在无数的光点分散出后逐渐减弱,幻化成一位华服女子的模样,竟与壁画中的月神一模一样。邢天的剑已深深没进常羲的胸口,光点正不断从她胸前的伤口涌出。常羲还在呵呵的笑着,邢天面上的痛苦之色毫未减轻,他再一次扶住自己的额头,手中的剑不停颤抖。常羲笑道:“你若劈散了我的魄,不光解不开你们的封印,还很可能会葬身于此哟!”邢天额上青筋爆起,头痛欲裂,他一直在试图阻止常羲的封印对他记忆的侵蚀,两股大力在他脑中一再碰撞,那痛苦令他难以忍受。 石室猛然震动起来,地层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常羲道:“别再挣扎了,否则,你会连今生唯一的希望都永远的失去!”常羲的目光移向邢天身后,邢天回头看时,多忧早已昏迷,她身下布满地裂的痕迹,似乎随时会塌陷下去。邢天也顾不得头疼了,拔出剑来跃至多忧跟前,刚抱起她脑中又是一阵刺痛。常羲趁机会又将一道封印打进了邢天脑中,邢天再无力抵抗,脑中一切的影象全部消散,眼中唯一的是多忧苍白的脸。“若真的将你淡忘了,死于情蛊之下,或许是我最好的结果了。”邢天的脸上泛起苍白的微笑,他将多忧紧拥进怀中,而后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大地颤抖着,龟裂的痕迹继续的扩大,昏迷中的两人紧拥着跌进了深不见底的地缝中。战栗的石室中只剩下了那个模糊不清的女子在疯狂的大笑,笑声如哭:“你不是说人情胜过天理吗?那便告诉我,你在忘记了她之后依然还会深爱着她吗?!” 高洁的圣山之上,是谁用身体挡住那铺天盖地的雪浪?谁又在漆黑的世界中点燃那一点的希望?没有了你的保护,这世界会不会停止了运转?谁的双眼如此的深邃,明眸之下全是心碎的无奈。谁的背影如此飘逸,近在眼前却有永远碰触不到的遥远。清河边的浅滩,多忧睁开干涩的双眼,阳光是如此刺眼。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苍翠的山林,清澈的河流,和煦的微风,林木间的味道闻起来如此的清新扑鼻,这样的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感受过。多忧扶着了自己的额头,朦胧的光幕中,恍惚的影子渐行渐远,四下一片血红。头好痛,多忧皱起眉,记忆凌乱不堪,无法整理。她是谁?记忆中点点零碎的片段拼凑出一汪清蓝的湖水,参天的大树,美丽的新月,寨中的篝火。头更痛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了,有什么重要的人也忘记了。为何会这样的伤感,为何会这样的悲哀,那阵阵强烈的心痛到底是为谁而发?天地之间的雪山上,那白衣的身影又是谁?泪划过脸庞,心痛的快要碎掉,朦胧中有人影快步奔来,口中的呼唤欣喜万分,她听不到,脑中纷乱的影象如针扎一样的刺激着她,很痛很痛。耳中似有人在悲伤的叹息,眼前一片昏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只藏在宽大洁白长袖中的手拂开了她欲抓住什么东西的手,那是个男人温暖的手啊。 “多忧?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天佑我水月啊!”多忧刚睁开眼,还未看清楚周围一切便听到了男人欣喜而激动的声音。“多忧?”多忧扶住额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为什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对以前的一切没有丝毫的印象?多忧使劲的甩头,有人温柔的拉住她的手,说道:“你一走就是几个月,我很担心你呢。”多忧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桀骜而英俊的男人,想不起她什么时候见过他。“你是谁?我又是谁?”多忧意识到这个人认识他之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抓住男人的肩膀,拼命的呼喊,纤长的指甲剜进了他肩上的血肉中。男人面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他抓住多忧的手,说道:“我是尤鲲啊,多忧,我是你的尤鲲啊!”多忧停了下来,她猛然推开尤鲲,抱住被子将自己裹起,蜷缩进床角,全身颤抖,戒备的看着尤鲲,惊恐道:“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是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尤鲲扑上床角,紧紧将多忧拥在了怀中,声音似已哽咽。“多忧,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男人的泪滴落在多忧的脸上,她停止了挣扎,这个男人竟然为她哭了,他……真的是自己以前的恋人吗?多忧颤抖的手扶上尤鲲的后背,心中是如此的无助如此的害怕。“尤鲲……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到底怎么了?”多忧抱住了尤鲲,将头埋在他怀中,放声大哭。尤鲲亲吻着多忧脸上的泪水,说道:“别怕,回来就好,我会一直的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任何的伤害!” 哭泣了大半天,疲累的多忧沉沉睡去,尤鲲掩上门,走出了屋子,一脸倦意。屋外站着一群身着黑袍的老人,见到尤鲲出来,一同拥上,担忧道:“大祭司怎样了?”尤鲲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一切?老人们面色大变,相互对望,窃语纷纷。尤鲲面上的温柔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残酷的笑容。他摆了摆手,说道:“她一时半会不会醒,找两个嘴严的丫头看着她,你们,跟我来。”一群人离开小小的木屋,相继下山。山下是一汪清蓝的湖泊,状如新月,但湖边却呈现出一派很不协调的荒芜,泥土早已被冲刷干净,剩下的只是一片乱石,这狼籍的景象一直延伸到了遥远的森林才得已隔绝。湖边的寨子很简陋,村民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有如难民。他们的确就是难民,数月前,他们赖以生存的新月湖泛滥了,淹没大片的森林,毁坏大片的庄稼,更摧毁了他们生活了百年的家园。本以为是天神发怒,却不想是因为他们可敬的大祭司私通了汉人窃取了新月湖底的镇湖之宝。于是水魔复出,湖水泛滥,水月族的风调雨顺大概一去不回了,因为他们的精神支柱大祭司被那个汉人带走了。 多忧是被人在新月湖上游的河边发现的,她一直昏迷了五天方才醒来,醒来却已什么都不记得了。尤鲲在新修起的大殿里来回跺步,长老们七嘴八舌的指责多忧,说她是族中的罪人,这次回来理应受到惩罚。祭司却说多忧是被汉人迷惑了,如今知道回来肯定是决定痛改前非,报仇雪恨。只有尤鲲想的跟他们都不一样,他不能惩罚多忧,因为他要借助多忧的能力去向汉人们报仇。他的父亲死在汉人手中,他的族人也死在汉人手中,他所爱的女人更将一颗心完全的放在了汉人身上,让他永远也不能染指。这种种的仇恨,怎可不记在心中?多忧失去记忆了,那就表示她已经忘记了那个汉人,忘记了她曾经说过讨厌他尤鲲,这不是表示老天也在帮他的忙?尤鲲停下脚步,大喝了一声道:“别吵了!”大殿里的老人们停止了争论,等待他们的首领发布指示。尤鲲道:“多忧已经什么都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谁也不准再提。”有人还要争辩,尤鲲一眼扫过,冷然中带着杀意,所有的反对都咽回了肚子,无人敢与他对视。尤鲲继续道:“如今正是我族急需人才之际,大祭司回来,并且忘记了一切,这正是老天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只要告诉她,她是我族最优秀的祭司,为我族的存亡甘愿舍弃生命与邪恶的汉人作战,让她相信她一直恨着汉人,让她一心一意的为我族献上全部,那我水月何愁不能成就大事?你们记着,今后多忧要问起她的身世,你们就说她的父母都是被汉人害死的,而她这次的意外,是因为要夺回被汉人抢去的镇湖之宝。我们不能让她恢复记忆,只要让她知道,她生是水月的人,死也要成水月的鬼!” 水月寨的后山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新月湖侵袭的地方,多忧的小屋还是那样的孤独,所幸屋中的一切都还保留着原样。再次醒来的多忧又看到了尤鲲,这个自称是她从前恋人的男人一直的守护在她床边吗?为什么被他抱在怀中的感觉是那样的陌生?他真的是以前自己所爱的人吗?多忧轻轻的下床,没有惊动尤鲲,这屋里的一切似乎有那么一点的熟悉,一桌,一椅,触摸起来一点也不觉得新鲜。这里是她以前的家吗?她有父母兄弟姐妹吗?她有朋友吗?她的过去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发生吗?“多忧?你醒了?”尤鲲打着哈欠来到她身后,多忧道:“这里是我以前的家吗?”尤鲲道:“是啊,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你看这个桌子的腿,那是我们小时候有一次在屋里闹着玩把桌子撞翻了,桌子腿一下摔的歪掉了,这木头还是我爹来钉好的。”以前?多忧什么都不记得,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她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看到了供台上的灵牌,问道:“这个……是谁?”尤鲲道:“月羲姨,是你娘,在你十二岁那年就去世了。”多忧拿起灵牌默立了半晌,又问道:“那我爹呢?”尤鲲一顿,叹道:“你爹……被前来抢夺我们家园的汉人杀了。”多忧手一抖,灵牌掉落在地上,这是真的吗?她的父母竟然都已经不在了,为什么感觉不到悲伤?只是因为淡忘了一切吗? 多忧抱住头,蜷缩在了地上,喃喃道:“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爹……娘……孩儿不孝……”尤鲲搂住多忧,轻轻说道:“你没有任何不孝,你是我水月的大祭司,你一直在用你的能力保护着我们水月上下。如果没有你,这寨子,早就不存在了。”多忧抬起头,看着尤鲲,眯起眼,问道:“我……是大祭司?我有什么能力?我是怎么保护寨子的?”尤鲲道:“不要急,慢慢来,记忆可以消失,能力却永远为你而保留。吉萨巫会让你想起你全部的能力的,多忧,你知道吗?我们水月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只要你回来了,我们就可以重整旗鼓,为我们死在汉人手上的同胞们报仇了!”多忧靠在尤鲲怀中,轻声问道:“报仇?”尤鲲道:“你已经不记得汉人是如何欺凌我们的,山下的寨子曾是南疆最富饶的土地,但却被汉人们毁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他们不仅抢我们的土地,杀我们的人,还夺走了我们的镇湖之宝。新月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新月湖,湖中的恶魔失去了封印,已将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留下的全部财富都吞没了。你为夺回宝物,奋不顾身的与汉人争斗,一去便是数月,等我们找到你时,你已奄奄一息。多忧,你记住,汉人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水月不能再被他们如此压迫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南疆的水月人是神之后裔,他们要为这二十年来对我们的压迫付出代价!”多忧没有说话,她的秀眉微微皱起,明知尤鲲说的对,但心里却着实不愿与汉人为敌。多忧闭上双眼,不愿再去思考汉人的好与坏,也许,她的确是将所有的仇恨都忘记了吧。 第三十六章 寻觅 雪纷纷扬扬的自天空中飘落,地上已经积起薄薄的一层,东都洛阳,一片兵荒马乱,皇帝离京到江都游玩作乐,一路上祸害百姓无数,到处都是一片怨声载道。百姓们已受不了那又昏又暴的皇帝,各处起义之声不断,天下顿时大乱。而各地诸侯纷纷打着镇压谋反逆贼的旗号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有的甚至已调转身反起了皇帝。如今这天下,四分五裂,战火烧遍中原大地,谁都想着要夺取那把摇摇欲坠的龙椅。仗已打了几个月,长安被李家的人占了,洛阳被王家的人占了,而姓杨的那个皇帝老儿却被宇文家的人困在了江都,命悬一线。杨家的江山完了,只是不知这天下该跟谁姓,路边的乞丐抄着手缩着脖子小声的谈论着从各处流传来的小道消息,人们都在关心着自己未来的主君到底是哪家的豪杰,只有一人仿佛不知道现在正是天下混战的局面。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东倒西歪的走在洛阳大街上,说他是乞丐,他却没有任何乞讨的工具,说他是行人,他却在大冬天穿着单薄而破烂的衣衫,一双赤脚红肿的就如砖头一样。这么冷的天,户户家门紧闭,街上的人少的可怜,有的也就只剩了乞丐了。那人来到一群乞丐旁边,乱七八糟的须发中露出一双憔悴的眼,乞丐们没有理会这个外来者,继续讨论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神志不清的美貌女子,她的眉心有一粒朱砂痣……”那人的声音带着点颤抖,虽然嘶哑却很清楚的说明了他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乞丐们很不耐烦的应道:“没有没有,我看神志不清的应该是你吧……”年轻人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步履蹒跚。 蚩鸢已经这样寻找了几个月,人海茫茫,找一个贺兰盈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但他仍然不屈不挠的寻找着,从没放弃。那日他冒险从咆哮的湖边救下了贺兰盈,没命的冲上了山这才幸免于难。他知道水月人不会放过贺兰盈,更知道他救了贺兰盈便再也回不了水月,尤鲲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直都在窥视着族长的位置。他想要那个位置,便给他拿去吧,蚩鸢要的,只有他的盈儿一人。可是,天本就没打算让他与贺兰盈走到一起。蚩鸢拼尽全力将贺兰盈带出了水月的范围,就在他伤势恶化体力不支晕倒后,再醒来身边已没了贺兰盈的踪影。他的盈儿在水月受了太大的刺激,已经神志不清,孤身一人在这深山老林中游荡,那结果蚩鸢连想都不敢想。他在林中四处的寻找,找了不知多久,终于从乡民那里打听到,有一群汉人带走了一个酷似他形容的女子。蛮州城里的汉人屋子被蚩鸢来回翻了不下十遍,连贺兰盈的头发都没找到一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没在蛮州城,那便是去了汉人所在的中原。蚩鸢一路北上,在这遍地烽烟战火的中原四处打听,没有放过一村一镇,每一次失望大于希望。秋去冬来,风雪茫茫,蚩鸢站在洛阳的街道上,仰首向天,他的盈儿,他的一切,到底在什么地方? 寂静的雪夜,白日本就冷清的洛阳街道更加寂寥,连路边的乞丐都缩回破庙围在火堆旁取暖。孤独的影子蹒跚在街道上,单薄的身子在雪中颤抖的如此厉害,蚩鸢捂着肚子扶在了墙边。他腹上被贺兰盈刺出的伤口早已凝成一道淡淡的痕迹,从外面看似乎已经全好,但实际上他却从未管过那道深入内脏的伤痕。外伤成了内伤,内伤又成了顽疾,前后发作了几次,一次比一次疼痛,蚩鸢呕出一口血,缓慢的顺着墙边歪倒下去。大片的雪花落在他身上,融化之后又被下一片覆盖,不多时,雪已覆盖住了他的全身,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墙角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寂静的道路上,有人匆匆走过,停顿片刻转回身来,伞下宽大的棉布披风中只露出一双满含怜悯的眼。那人走近蚩鸢旁边,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按在了他脖颈的脉搏上,似是叹息了一声,便将蚩鸢扶起,半拖半抗的带着他一同匆匆离去。 温暖的床,温暖的被,干净的衣裳,干净的身体。已经很久不曾体会过这些感觉了,蚩鸢醒来时,自己已被洗的干干净净,肚子上曾经的伤口又再次被打开,除了有点痒便再没有其他的感觉了。这什么地方?蚩鸢跳下床来,想要出去,门却从外面上了锁。“开门!放我出去!”蚩鸢踹了一脚门,大喊了起来。门外有人大叫着回应道:“来了来了,别踹了。”蚩鸢后退几步,门锁打开,进来一个十六七岁书童模样的人。那人冲蚩鸢笑道:“你可醒了,还挺精神的嘛,先生的医术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明。”蚩鸢愣了愣,问道:“先生?什么先生?”书童道:“就是我家先生啊,那天晚上下着大雪,先生办事回来的时候看到你晕倒在路边,就把你拣了回来。他说你是什么痼疾,又给你开刀子洗肠子,折腾了一夜。哦,对了,先生交代的,你要连续喝三天的药才能放你离开。等着啊,我去拿药。”书童说着又要跑出去,蚩鸢一把拉住他问道:“你说什么开刀子洗肠子的,我躺了多久了,你家先生呢?”书童道:“没躺多久,今天正好是第三天,明天你就可以走了。先生前天就起程去长安了,伺候完了你,我也要赶紧跟上了。”书童说完又跑了出去,蚩鸢坐到了椅子上,看看自己包扎的整整齐齐的伤口,心下奇怪。他那么一个又脏又臭只剩半口气的人竟然也会有人救治,并且救他的人好象还是很有点身份的人物。 蚩鸢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谁的恩惠,如今突然被人救了他的命,这么大的一个恩情还真让他有点无所适从。是去找到那个先生道谢还是继续去寻找他的盈呢?那书童说他家先生去的地方叫长安,长安他听说过,那是汉人历史中最古老的都城,最繁华的城市。蚩鸢没去过长安,不知道在那里会不会有他的盈呢?书童端着热腾腾的一大碗中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说道:“趁热喝啊,这药可贵的很呢。”蚩鸢捧起碗,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将一大碗难以下咽的苦药吞下了肚。书童在旁边看的钦佩不已,拍着巴掌赞叹道:“你是我所见过最有魄力的人了,在我家先生所有的病人中,你是喝药喝的最快的了,连二公子都比不上你。”二公子?蚩鸢强咽下口中古怪的药味,问道:“你家先生到底是什么人?郎中吗?”书童仰起头,说道:“我家先生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样样精通,二公子本来说要请先生做大官的,先生不愿意,说只能给二公子出出主意做做参谋,要当官的话免谈。”蚩鸢笑道:“你家先生还真有意思,他在长安是吧。”书童道:“是啊,对了,这瓶药是先生给你的,说每三天清洗一次伤口换一次药,换完后伤口就再不能沾水了,他还说你不能吃油腻辛辣的东西,不能吃发物,不能……”蚩鸢打断他的话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想问,你去不去长安?”书童道:“去啊,怎么,你想去找我家先生道谢?”蚩鸢续道:“行不行?”他正想着那个先生应该是那种不贪图名利的人,或许根本就不会接受他的感谢,如果书童拒绝他该怎么办。没想到书童一口答应道:“好啊!正好我路上缺个伴,一起走吧。” 去长安的这一路上,蚩鸢一直在想办法打听那个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先生能够救他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定也能帮他找到他的盈,他找了近半年,一直都在不断的失望,这天下实在太大,他的力量也太渺小了。那个叫做无忧的书童很爱说话,他几乎把他知道的与他的先生相关的一切都告诉了蚩鸢。原来,无忧本是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里的放牛的,自幼父母双亡,他没念过书,性情憨厚老实,村里人都叫他二憨。某一次他到河边放牛的时候发现了昏迷在河岸上的先生,救了回去。那个先生昏迷了好几天,一醒来就开始发疯,说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过了好些天才缓过劲来。后来那先生就一直跟他住在一起,教他念书识字,还给他取了无忧这个名字。先生说以前的事情记不起来就算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他让人叫他无记,还教村里的人怎么样种庄稼才会收的多,于是村里的人也不叫他名字了,直接管他喊先生。 无忧又告诉蚩鸢,因为他跟先生走的近,所以知道先生格外的喜欢看月亮,有一次他跟先生看月亮的时候,看到有人急急忙忙的逃命,先生就去问了一下那些人的名字,问了一下谁在追他们,然后就把他们带到一堆石头里,让那些人把石头随便摆了摆,就让追兵在石头堆里乱转了好几天。后来追兵走了,那些人一定要请先生去给他们当官,先生一直没答应,那些人也就走了,但是没几天登门造访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最后还是二公子说了一大堆让无忧听不懂的话才把先生给请出来的。而无忧当然很有幸的沾他先生的光进了城,住进了深宅大院里。打听了许久,这个先生竟然会也是一个失忆的病人。多讽刺的事情,他的医术如此高明,竟然会找不回自己的记忆,自古能医难自医,那个先生,一定很痛苦吧。蚩鸢长叹一声,躺倒在客栈的屋顶上,冬日的月似乎有些遥远,却仍然那么明亮。离家乡越来越远了,一样的也只有这一轮美丽的月了吧。永别了啊,美丽的新月湖。蚩鸢闭上了眼,他的盈啊,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何时才能再牵住她的手?何时才能再亲吻她的唇?他的盈啊! 与洛阳的兵荒马乱人人自危比起来,长安还真算的上是一片歌舞升平欣欣向荣了。无忧带着蚩鸢来到了一片深宅大院前,高阔的门第让蚩鸢联想到了蛮州城内的镇南王府,只是这扇大门后却没有那绣楼上孤单的倩影。无忧带着蚩鸢进了唐王府,一路上不停跟人热情的打招呼,笑声不断。蚩鸢已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笑了,这王府内的人对无忧的笑是亲切,对他的笑则是客气,无忧告诉别人,蚩鸢是先生的客人,王府中人对他的笑容中又增添了少许的敬意。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呢?蚩鸢想从人们的对无忧的态度中猜测那个先生的脾气,只希望那先生是个和善而好说话的人。无忧带着蚩鸢一直来到王府深处一片独立的院落前,院内翠竹成荫,清雅不凡,竹后隐藏着几间小屋,别致而自然。无忧一进门就大喊道:“先生!先生!快看谁来了!”竹枝轻摇,震落点点积雪,院中无人回应。无忧道:“先生可能有事去了,来,你先在这休息,我去找找先生。” 无忧将蚩鸢带进厅堂,这里一切都布置的很简单,桌没有雕花,帘没有刺绣,唯一能起到装饰作用的大概也就只有正厅墙面上的那副山水画了。无忧给蚩鸢倒了茶便奔出院落,蚩鸢一人在厅中转悠,那副山水不知为何会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是画中的月太过的凄冷,也许是画中的山太过的秀丽,更也许是山下的湖让他想起了南疆山林中的新月湖。蚩鸢在厅中转了一圈,走出厅门,旁边的一间屋子是书房,门半掩着,只露出了一半的书桌和一半的瑶琴。蚩鸢推开了书房门,一直的来到摆在墙下的瑶琴旁,贺兰盈的房间里也有这样的一把琴,她还曾经用那把琴为他弹奏过温情的乐曲,这简单的几根琴弦是怎样的奏出那样动听的曲乐,今生,还能否再看到那个在窗边抚琴的绝丽女子? 蚩鸢伸手扶上瑶琴,抚过琴弦,想象着贺兰盈抚琴的样子,无奈他对音律一窍不通,拨弄了一下不光弄出了十分难听的声响,还弄断了两根琴弦。蚩鸢连忙抬手,听听外面似乎没有人,心下放松,转而看向别处。书房里没有多少书,却基本都是字画,画的风景花草居多,有秀美湖边云上月,有翠竹深处藏桃花,种种景色蚩鸢连做梦都没见过,人间怎会有如此多的美景?画,一副一副看过,梅红似血,兰洁如玉,作画的人是如何将这些色彩这些笔画在纸上建立出那一片片活生生的空间?蚩鸢又转向书桌,桌上平铺着一副没画完的画,画上的女子身段柔美,青丝顺滑,那装扮不像汉人,到有几分南疆的风格。只可惜,这副画上的女子没有五官,不知道到底是何等绝美的容颜,只给人以无限的联想。 蚩鸢看着画上那个无脸的女子,脑中贺兰盈的相貌的如此的清楚,若也能将她印在画中,她一定会很欢喜吧。蚩鸢叹了口气,他根本就不会画画,如果这位先生能帮他画出贺兰盈的样貌,相信他的寻找之旅也会简单许多。无忧自院外跑进来,看到蚩鸢对着桌上的画沉思,笑道:“原来你在这啊,怎么样,先生画的漂亮吧。”蚩鸢问道:“这副画怎么没画完?”无忧道:“我也不知道,这副画先生画了好久,一直都没有把脸加上,他每次一看到这副画就开始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却又不让别人收起来,就这么一直摆在桌子上。哦,对了,先生进宫去见老爷了,可能要晚几天才回来,二公子说你要没什么急事就先在这住下吧。”这里的主人这么大方,难道是别有居心?不对啊,他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路别乞丐,谁能图他些什么?不怀疑他别有居心才真是奇怪。蚩鸢疑惑道:“这样,不好吧。”无忧笑道:“没什么,你是先生的病人,照顾你是应该的。放心,先生跟二公子关系好着呢,安心等他回来吧。” 第三十七章 公子 因为本就没什么目的,又要求人帮他找贺兰盈,蚩鸢听从无忧的话住在了这片宁静的听竹轩中,心情忐忑。汉人中也有胸襟如此博大的人吗?汉人不是只会欺压百姓,阿谀奉承吗?为什么会有地位如此崇高的人对他这般照顾这般客气?夜深人静,无忧早已鼾声阵阵,与周公游山玩水去了,他旁边的蚩鸢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这个听竹轩只有无忧和他的先生住,所以没有准备客房,蚩鸢又不同意单独给他安排到王府厢房,于是只能跟无忧挤在一起。翻了几个身,蚩鸢下床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北方的冬天很冷,这是在四季如春的南疆从来体会不到的,竹上的积雪已化了几天,到现在还没有化完,房檐上的冰凌只见长大却不见融化。蚩鸢深呼了一口气,白蒙蒙一片,如云似雾,此刻他反到希望他的盈被谁收留了,不管收留她的人有什么样的目的,只要她能活着,他便一定要找到她。“盈儿呀,千万不要死,一定要等我来找你。”蚩鸢闭上了双眼,将心中的祈祷托付给了空中的月,月神从来都会眷顾有情人的,她不会让他们永远分离。 日升,日落,再升,再落。这是来到长安的第几天了呢?蚩鸢在王府里几乎都呆不下去了,如果今天那个先生还不回来,他只有继续一人去孤独的寻找了。蚩鸢本打算让无忧带他去向这里的主人辞行,找遍了整个听竹轩都没有见到那个憨厚的少年。算了,还是自己走吧,反正这里的主人也没见过他,八成已经忘记了有他这么一个无名人士的存在。蚩鸢出了听竹轩沿大路一路走去,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见到他都会怀疑的神情,没有人带路的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家,谁不惊讶?这也怪蚩鸢自己,整天躲在那个偏僻的院落也不出去见人,谁能认得他?蚩鸢看到旁人以那样的眼神看他,居然也开始心虚起来,他一个南疆边陲的山野村民在流浪许久后突然跑进富丽堂皇的王府里住了几天,本就是乡下人进城的的感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蚩鸢越走越觉得不习惯,有意无意开始朝人少的地方走,几道弯拐过发现自己迷了路。 池边的桥上正好有人在看着水发呆,别无他法的蚩鸢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路。“这位大哥,大门在什么地方?”蚩鸢对中原的礼法没什么研究,冲过去抱了个拳就直来直去的问了出来。桥上观鱼的是位华服的年轻男子,听见蚩鸢这个十分江湖气的招呼,他直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蚩鸢,问道:“阁下是何人?”蚩鸢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模样,先不说相貌英不英俊,但就那轩昂的气宇就足够让人敬畏有佳。蚩鸢在心里打起了鼓,隐约觉得自己刚才过于唐突了,这个人的衣服只有汉人中的贵族才会穿,应该是这里主人的什么亲戚朋友吧。蚩鸢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叫元驰……”年轻的公子哦了一声,呵呵笑道:“原来是元兄,近日家父身体抱恙,又忙于宫中事物无暇分身,无记一直在宫中守侯,估计就快回来了,让兄台等候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蚩鸢脑袋一大,这个人说家父在宫里?难道说他就是无忧口中那什么二公子?他被人家招待了那么久,混吃混喝却一直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模样,蚩鸢更加不好意思了,小心的问道:“你就是二公子?”公子笑道:“我在家中的确排行老二,元兄不必客气,叫我世民就好。”这个人竟然就是街边巷尾老百姓口中议论的最多的李世民?蚩鸢的头更大了。 从小到大,蚩鸢从没有像这几天这么束手束脚,自由习惯的他从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允许任何人约束他。他从没欠过谁,除了贺兰盈,也没有让谁欠过他,也除了贺兰盈。他本以为这世上除了贺兰盈,再没有一人能够让他如野马般驰骋的性子安定下来,却不想一下欠下了这么多的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欠了人的滋味比被人欠的滋味更让蚩鸢难受,面对着这个温和中不失威严的年轻公子,蚩鸢不知该说什么好。李世民似乎是看出了蚩鸢的窘迫,拍拍他的肩笑道:“不必这么拘礼,元兄相必是在这王府中闷坏了,想出去走走吧。”蚩鸢道:“其实……我是想……想辞行……”李世民道:“无记就快回来了,你不等他了吗?”蚩鸢低下头,为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李世民笑道:“在一个地方呆久了,的确闷的发慌。你若想走,我也不便强留,只怕无记又要说我眼高于顶了。” 李世民领着蚩鸢沿着石道缓步而行,蚩鸢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气氛有点沉闷。李世民看了看满怀心事的蚩鸢,笑着问道:“元兄不是中原人士吧。”蚩鸢心里一惊,看了一眼李世民,从他微笑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恶意。蚩鸢很老实的答道:“我从南疆来的。”李世民赞许的点头道:“怪不得元兄身上有种桀骜的味道,我很钦佩你们南疆人。”蚩鸢来了兴趣,南疆的暴动让隋朝那个昏君花了近二十年时间来镇压,本以为南疆人在汉人眼中是眼中钉肉中刺,却没想到还有人能钦佩他们南疆人。李世民继续道:“炀帝残暴无道,中原百姓敢怒不敢言,惟有南疆的百姓敢于反抗。乱世纷争,南疆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暴政,二十年来不屈不服,如没有南疆百姓带头,杨广不可能这么快落败,如没有南疆百姓牵制朝廷二十年,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李家。”李世民的这番话将蚩鸢说的是热血澎湃,他们其实只是不想被汉人无休止的欺负下去,经李世民这么一说,却成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一番大事。 李世民扭头看着蚩鸢,说道:“南疆百姓崇尚自由更爱好和平,他们热情奔放,朴实勤劳,他们可以用最美的酒和最盛大的宴会来招待朋友,也可以为自己的家园战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蚩鸢的眼中冒着光,心中是难以言喻的复杂,长期以来南疆人都一直被汉人视为野蛮人,对南疆的政策也从来都是不留半分情面的搜刮欺诈,很少会有汉人了解南疆人,正如在南疆人眼中汉人永远都跟阴险狡诈残忍凶狠联系在一起一样。李世民的确了解南疆人,蚩鸢却不了解李世民说这些话的用意何在。是为了拉拢南疆人?是为了劝说南疆人放弃抵抗老实的等待下一个朝代的镇压?蚩鸢怀疑的看着李世民,后者还是那样温和的微笑着,眼中是不容质疑的坚定。“我想和你交朋友,不知元兄你肯不肯赏这个脸呢?”李世民微笑着看着蚩鸢,那份自信让人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蚩鸢直视着李世民,严肃道:“南疆人对背叛自己的朋友可是从不会手软的。”李世民笑道:“我欣赏的便是你们敢爱敢恨的天性。放心吧,我李世民说到做到,李家永远是南疆百姓的朋友。”这个汉人如此的豪爽,蚩鸢又怎能甘于人后,他一声大笑,说道:“那么,我便交你这个朋友了。”李世民呵呵大笑了起来,一拍蚩鸢的肩膀,说道:“大门已经到了,我想,现在你也不急着走了,反正今天闲来无事,咱们一起出去逛逛吧。”的确,现在蚩鸢也不打算离开了,李世民要跟他交朋友,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都可以借助李世民的身份权力去帮他寻找贺兰盈。水月族的人不会真正相信汉人的话,至少在李世民露出狐狸尾巴之前,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拜托他的新朋友去为他寻找他失踪已久的心爱女子了。 长安街道上繁华一片,琳琅满目的杂货,街头各样的杂耍,街上的人每个都一副轻松快乐的表情。蚩鸢几月来所走过的中原大地,哪一处不是兵荒马乱,人人自危,城外的难民拖家带口往城里涌,城里的人哭爹喊娘的被抓去做壮丁。虽然蚩鸢对汉人没什么好感,但看到汉人的老百姓被兵火战乱折磨的惨状,心中也着实有些同情。水月一直与世隔绝,如果不是汉人的突然造访,他们也不会知道新月湖外的世界如此广阔。原来,受压迫的不止是他们水月,也不止是一个南疆。为何统治者们各个都只顾自己享乐不顾百姓疾苦?难道王者的只有权利统治却没有责任守护?若天下,都如长安一样,这世间会不会快乐很多?蚩鸢在沉思,李世民看了看他,问道:“来到中原,感觉如何?是不是与你们南疆大不一样?”蚩鸢苦笑道:“我本以为南疆人已够苦了,却没想到你们中原的汉人更加的可怜。在我们那里,族长只为守护族人而生,族人便是他的手,他的足,缺少任一样,民族都不再完整。而你们汉人的族长,又都在做什么?”李世民苦笑了一声,说道:“前任的族长的确太不负责,国君源于百姓,如鱼源于水,国因有百姓才为之国,脱离了百姓的国君,又怎配再称为国君?其实,这天下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我们做臣子的也有责任,没有尽职规劝主君,反而助纣为虐,该诛啊。”蚩鸢道:“身为国君就该时刻为百姓着想,他心里没有百姓,别人就算再劝也没有用。”李世民没有接话,沉默半晌,又问道:“元兄,你这次来中原做什么来了?”蚩鸢顿了顿,刚准备告诉李世民贺兰盈的事,远远听见无忧的声音响起在街道前方:“二公子!” 蚩鸢被打断了话头,与李世民一起望向前方,无忧手里捧着一把红梅快步奔过来,欢喜道:“二公子,元驰,先生回来了!”先生回来了?李世民笑道:“回来的可真是时候。”他说着迎了上去,只有蚩鸢站在原地发愣。他清楚的看到无忧身后缓步走来的那个白衣的男子,那举世无双的俊美,那神人共妒的飘逸,世间之大却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正是那个男子将他的盈自他身边抢走,也正是那个男子欺骗了他和多忧,害他差点落入贺兰尚手中。半年前,蚩鸢自他手中逃脱,半年后他却又救了蚩鸢的命。天意不可琢磨,命运总会交错,只要欠过债便一定要还。 第三十八章 故知 李世民迎上前去,与白衣的男子含笑招呼,回头看蚩鸢时,却见那个南疆人的眼中满是恨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杀气从蚩鸢的眼中迸出,牙咬的咯吱响,拳头捏的骨节劈啪。李世民皱起眉,虽不知蚩鸢为何会突然变了脸,却很快做出了正确的反应。蚩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拳砸向白衣男子的面门,拳头砸到一半却被李世民拦住。蚩鸢一惊,不曾想过这个锦衣玉食的贵公子竟会有如此高强的武艺。李世民捏着蚩鸢的手腕,有如一把铁钳,他皱眉问道:“你跟无记有仇?”无记?他不是叫做邢天吗?蚩鸢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眼泪长流,他的拳头软了下去,人也软了下去。这个永远不会向谁低头的男人竟然跪在了那个叫做无记的男人面前,痛呼道:“把我的盈……还给我……” 唐王府深处的竹林中,李世民正襟坐在大厅正前,蚩鸢直直的站在门口,怨恨的看着那个与邢天一模一样却被人叫做无记的人。无记没有看他,也没有看李世民,自始自终他一直在整理他刚带回来的红梅,好象屋里两个人相互的对话与他没有半点关系。蚩鸢已将他所知道的邢天对他的欺骗尽数道出,只听的李世民两道眉皱成了一道。“你说无记本名叫做邢天,还说他曾经被镇南王贺兰尚认做女婿,还帮着一起攻打你们村寨?”李世民显然觉得这个言论十分荒唐,贺兰尚的女婿是宇文成辉,在他女婿死后,前去查案的谨王也死在了不明身份的刺客手上。在贺兰尚查出刺客身份带兵前去剿灭后,镇南王府在一夜之间被人血洗,贺兰尚身首异处,其女贺兰盈下落不明。这些事在数月前还曾轰动一时,但现在早已成了陈芝麻烂谷子,人人都忙着去迎接改朝换代的盛事,还有谁记得南疆那个穷地方的一方霸主?李世民对蚩鸢的话表示怀疑,却并不否定,无记本就没有记忆,谁都不知道他从哪来,是什么人。数月前李世民与他父亲从太原回长安的途中被人伏击,随行将士大半身亡,李世民护着父亲逃至山中,伤累交加,眼见不支,无记便是这时出现在他们眼前。那晚的月出奇的圆,月下的林间,俊美的白衣男子缓步行来,飘逸如梦似幻,仿如天人。他只问了李世民的名字,便叫他们随他而去。荒原的平地,几堆乱石,无记随手指出,偏移下方位,八卦乱阵浑然天成。他助他们脱困后,飘然离去,众人皆为他神人般的淡逸钦倒,几经周折才请得他出来,却发现他竟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神秘人物。 无记没有记忆,却有着比任何人都渊博的见识,这世上似乎没什么事情是他不会的,有人甚至觉得,如果他的身手也能跟他的头脑一样好使,那便会是世间唯一的完美。这个神秘的男人,通晓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他自己却没有半分的功力,是个标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记忆可以失去,武功却没有理由失去。如果蚩鸢说的是真的,无记应该是世间少有的高手,但为什么他却一点内力都没有?李世民疑惑的望向还在整理红梅的无记,无记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发表下意见,淡淡的说道:“二公子,若他真的认得我,那便是我的朋友,我以前做过些什么,也算是我的私事,对吗?”李世民明白了无记的意思,他不想让他插手这件事情,但是蚩鸢一看到无记就两眼冒火,放他们俩独处,安全吗?无记放下手中的花,转身看了看蚩鸢,向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放心,他不会杀我的。” 李世民满怀着担忧离开了听竹轩,蚩鸢只是捏着拳头瞪着无记,没有任何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无记笑道:“别紧张,你刚才说的事情我有些不明白,我们去书房好好谈谈,来吧。”无记走出大厅,蚩鸢紧跟着他,似乎生怕把他弄丢了一样。无记向站在门口向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无忧说道:“去,出去买点酒回来,不到天黑不准回来。”他扔了一小块银子给了无忧,然后转身进了书房。蚩鸢跟进书房,无记提醒道:“把门关上,注意别让那小子又偷听去了。”蚩鸢转头看了看门外,发现无忧脑袋一缩,消失在了院门口。怎么这家伙经常偷听他家先生的谈话吗?无记笑道:“那家伙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懂还喜欢乱传,这一路上,他一定跟你说了不少我的事吧。”无记坐在了书桌前,目光落在桌上那副没画完的画上,眼中尽是黯然。蚩鸢满腔的怒气在经过李世民的调解和无忧滑稽的偷听行动后已经大打了个折扣,此刻看到无记眼中的悲伤竟然生出了一丝的同情。眼前这个男人在半年前还是如此强悍如此不可一世,现在竟变成了这样文弱,这样苍白的一副模样。 无记抚摩着那副画,长叹一声,说道:“也许,你永远不能体会失去记忆的痛苦。梦中才会出现的片段,那刻骨铭心的伤痛在一觉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无论怎么去想,始终找不回一丝一缕。”无记抬起头,看着蚩鸢,眼中尽是亲切。“无论你是我以前的仇人,还是别的什么,你知道我的过去。如果真的想要找我报仇,那么便帮我找回从前的我吧。我知道,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也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只要我变回了你口中那个邢天,你也可以放开手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蚩鸢沉默了,现在的无记跟以前的邢天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邢天也许会知道贺兰盈的下落,但无记却一定不会知道。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记得南疆的一切?无记道:“我希望你告诉我真话,我以前到底做过些什么?把你已经确定的,亲眼所见的,告诉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已经确定的?亲眼所见的?蚩鸢想了想,如果要满足这两点要求,他对邢天的了解基本就只局限在那两次的见面。 “我跟你只见过两面。确切来说,只是一面。”蚩鸢思索再三,决定还是把他对邢天的印象客观的告诉给无记。“那是在南疆,我带着盈儿离开王府,借助着我族祭司的神力施展出乾坤挪移之术躲藏在密林深处,祭司还在我们周围布下印记,一般人是绝对看不到我们的。但你,不到一天便找到了我们,破了祭司的印记,我的蛊术也对你没有丝毫作用。你一招将我打倒,便要带盈儿离开,也幸得祭司及时赶到,用符兽牵住了你,我们才得以暂时逃脱。”蚩鸢说的没有半分夸张虚假成分,邢天却听得一脸严肃。蚩鸢继续道:“我带着盈逃到山间的木屋中,夜晚时分又被你追上。我在屋周围布满了蛊,想引你上当,你却远远的往木屋上放了一把火把我们逼了出来。你说如果盈不跟你走,贺兰尚一定会发兵,还说你带盈走只是为了交差,只要把她送回去便永不再插手我们的事。我没同意,你又是一招将我打晕,并带走了盈。”蚩鸢叹了口气,说道:“再以后的事,我都是听人说的了。相信你是不会相信那些道听途说之事吧。” 无记闭上眼,似乎在消化蚩鸢刚才所说的内容,良久,才问道:“依你所说,我以前不仅会武功,还会法术?”蚩鸢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大祭司的水之印只有法力相当或比她高的人才有能力破解,她的法力如若用来战斗,一人可匹敌千军万马。可想你曾经的法力有多高强。”邢天睁开眼,问道:“我能见见你说的那位大祭司,或者你证明给我看,这世间真的存在异术。”蚩鸢眯起眼,冷笑道:“我已将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无记叹道:“不是我不相信,而是你所说的太过匪夷所思,难道这世间真的会有神不成?”蚩鸢自怀中摸出一只纸蝴蝶,没做什么解释,只是将蝴蝶抛向空中。那蝴蝶在空中飘荡几下,就要落下地面时忽然扑腾了几下翅膀飞了起来。无记一下怔住了,他双眼直直的盯着那只在空中飞舞的纸蝴蝶,脑中似乎有什么闪过,他不由自主的又看向桌上那副无脸的美女图,心口一窒,剧烈的疼痛由心脏内部发出。无记捂住了胸口,疼痛随着心脏的跳动有规律的冲击着他的神经,牙几乎咬出血来。无记趴在了桌上,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为何会突然的心痛?为何又会痛的这么厉害?心里有什么在挣扎,那巨大的力道几乎将心震碎。为何,会这样? 蚩鸢觉察出了无记的异常,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这么痛苦?蚩鸢问道:“你怎么了?”无记摇头道:“不知道,心口突然很痛,大概休息下就好了。”无记闭上了眼,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蚩鸢知道无记这个模样绝对不是装的,心口痛?怎么觉得他跟中了水月女人的情蛊一样。莫非是多忧?不可能,多忧怎会向一个汉人下情蛊?更何况,那个汉人未必会爱上她。聪慧的多忧不可能做出这等傻事。蚩鸢为自己的多余操心觉得可笑,他看了一眼正蜷缩在桌上混身发抖的无记,叹了口气走出了书房。无记疼成了这个模样,那个傻忽忽的无忧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蚩鸢迈开大步出了植满翠竹的院落,急急忙忙朝王府大门奔去。院外的角落里两道黑影突然蹿出,一道尾随蚩鸢而去,一道朝则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李世民在得到蚩鸢急急忙忙离开王府的这个消息后,立刻就来到了无记的书房,而无记刚好心痛稍减,见到紧张赶来的李世民,起身相迎,笑道:“二公子可又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李世民看着撑在桌上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无记,关怀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元驰……”无记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以前就有的老毛病。至于那个元驰……我想,他的来历绝对不简单。他族中有人通晓异术,很可能就是南疆那个神秘的水月族。元驰应该是他的化名,二公子,他这个人很重情意,如果你真的想与他做朋友,那便一定要相信他,否则……”无记没有再说下去,李世民心里也清楚的很。贺兰尚率兵攻打水月,结果却全军覆没,连他远在蛮州的王府也被屠戮一空,唯一没有被找到尸首的只有贺兰尚的独生女贺兰盈。蚩鸢口中的盈如果就是贺兰盈的话,她便就是与水月族对阵后所活下来的唯一一人。一个小小的村寨有何能力灭掉镇南王的万人大军?这个迷题捆扰了李世民相当长的时间,今天终于在蚩鸢这里得到了答案。异术,那是令人防不胜防,无法抵御的神之力。原来这世间,真的有神存在。而背叛了神的下场,还用说吗? 无记的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心痛很快便结束了,他将自己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没察觉到丝毫的问题。无病无伤,又怎会突然心痛?这简直就如夏季的雷阵雨,一点预兆都没有。第二日,无记又找到了蚩鸢,继续把无忧打发出去后,无记和蚩鸢在书房中保持了头一天的位置。这一回是蚩鸢先问话:“你好些了吗?”无记微笑道:“没事了,一点小毛病惊动了一群人,这还真叫我过意不去。”蚩鸢道:“我只是担心你没恢复记忆就死了,那我再找谁去算帐?”无记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多谢提醒,恢复记忆之前我会努力保证不让自己死掉。”蚩鸢随之一笑,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无记铺好了纸,拿出笔说道:“你不是让我把你的盈还给你吗?你且说说看她长的何许模样。”一说到贺兰盈,蚩鸢眼都直了,他还没开口要求,无记就知道他想要让他做些什么。这个人如果不是敌人,能做朋友的话就太好了。 蚩鸢连忙的描述起贺兰盈的美貌,越说越陶醉。“她的眉很长,柳叶一般。眉心中一颗朱砂格外显眼。她的眼很大,细且长,目光中总有一股高傲,一股淡漠,好象对什么都不关心。她的鼻很秀气,嘴巴也很秀气,薄薄的,却很少开口。她的脸色不算很好,少了一点颜色,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美。”蚩鸢想象着他的盈,双眼对着空气直放光。无记在纸上迅速的勾勒出了一个女子的面容,蚩鸢刚一说完,还没来得及从陶醉中醒来,无记就放下了笔,说道:“你来看看,是不是她。”蚩鸢惊醒过来,凑近一看,惊道:“就是这样,怎么你记起她了吗?为什么画这么快?”无记没有回答,只是撑在桌上看着画中的女子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说道:“我可以帮你去找她,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要按我说的去做。”无记这样说,是不是表示他完全有把握找到她?只要能找到她,蚩鸢绝对是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他使劲的点头道:“行!只要你帮我找到他,便是要我的命也可以!”无记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只用记着,要绝对无条件的听我的话,水月人应该会很重信义的吧。”蚩鸢连连点头道:“不错,我……你怎么知道水月?”无记道:“你水月族扫平了镇南王府,如此大事还能指望无人知晓?劝你一句,做事情前要先考虑一下后果,否则,结局往往会跟你设想的相反。”蚩鸢不服气道:“只要我高兴,管他什么后果!”无记淡然道:“连你的盈也不管了吗?”蚩鸢立刻又软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了,一切都听你的。”无记笑道:“那好,先告诉我,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吧。” 竹林摇曳,雪已完全融化,阳光照进书房,带着浓浓的暖意。两个曾经的敌人此刻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一个是没有记忆的人,遇到了曾经的相识,是敌是友没有意义,只要是故人,那便就是朋友。一个是流落异乡的外地人,遇到了曾经在家乡中见过的人,了解之后恩怨也已没有任何意义,曾在一片土地上生活过,就是故人。蚩鸢对自己已没有了任何保留,甚至把他那时对邢天所做的一切猜测都说给了无记听。汉人并不都是那么讨厌的,只有在深切的交谈后才能对一个人有所了解。不管以前的邢天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这个无记的确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蚩鸢今天确实痛快了,长期以来憋闷在心里的怨和恨全部都发泄了出来,有酒,有朋友,愁就暂且先抛到一边去吧。 第三十九章 再会 “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找她?”蚩鸢整日的跟在无记身后,一有机会开口那便一定是这一句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也亏得无记性子温和,虽不回答也不拒绝,就让蚩鸢跟着他不停的问,而无忧早被蚩鸢这千篇一律的问话折磨的耳朵起了茧子,一见到蚩鸢简直有多远就躲多远。连续半个月过去了,蚩鸢跟在无记身后基本认识了李世民身边的所有人,那些人里有豪气千云的粗壮汉子,也有文秀儒雅的白面书生。他们似乎每天都很忙碌,总有不断的话要跟李世民说。每当他们闭门商议某些所谓的要事时,无记都会不可避免的参加,蚩鸢也只能远远的跟守在门外的卫兵一起站着,等待会议的结束。曾经有个叫程咬金的大汉跟蚩鸢打趣,自从他来了以后,一向不喜欢跟他们一起开会的无记先生竟然会次次会议都准时到场,天下肯定又要有什么异变了。 程咬金说的没错,这天下风起云涌,无数英雄豪杰逐鹿中原,就在人们都忙于中原战事的时候,南疆边陲之地,那美丽的新月湖边,一个新的国家在向月神的起誓中诞生。月氏国,那是水月以神的名义向中原汉人宣战的标志。月氏国的国王是月神指定的天之骄子,他会在月神使者护国圣女的帮助下,带领全南疆推翻汉人长达千年的统治,问鼎中原。月神,在南疆人眼中是崇高无比的神,水月人自称是月神后裔,更有月神赋与的神力守护,只要跟着他们,南疆人便再不会被汉人欺凌,自由会永远的属于南疆人民。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月氏国便将所有汉人的部队赶出了南疆。蛮州城内,原先的镇南王府已被改成宏伟的宫殿,初春的月下,各族人民载歌载舞,他们的王,他们的蛮王殿下收复了整个南疆。他们自由了,他们的蛮王会守护着他们,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欺负他们。大殿门口的月下,头束金冠身着黑袍的年轻王者,负手站立,望着远方天空上瑰丽的焰火,英俊的面上满是自豪的微笑。白衣的女子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光滑的面庞如月般的素净,如月般的美丽。 今日是南疆改号国名的大喜之日,举国上下欢庆不已。惟独只有她,明净的眼中始终藏有抹不去的忧伤,她没有记忆,但她曾经的亲人,曾经的朋友,曾经的恋人一直都在她身边陪伴着她。他们告诉了她她的过去,他们更呵护着她心疼着她拥护着她爱戴着她。在别人眼中,她是高高在上的护国圣女,美貌,智慧,神力她都已拥有,权力,地位,爱情她也都已拥有。能被那英俊的王疼爱,是每个南疆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为什么她却并不高兴?记忆真如别人所说的那样吗?为何心中时常会如此的酸涩,她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被遗忘的记忆牵扯着她的灵魂,心中空荡荡的,她要的并不是这些。“多忧,我们水月族能有今天,真多亏了你。”已经成为蛮王的尤鲲靠近了低头沉思的美丽女子,抬手扶上了她的下巴,话语中皆是柔情。多忧没有回答,尤鲲的确是爱着她的,可她却不知如何去面对他。她可以将他当作主君,可以将他当作兄长,却始终无法将他当作恋人。也许,她是忘记的太多了,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负这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她也一直在强迫自己回应他的感情。只是,在他与她亲近的时候,她却始终不愿看到他的脸。 多忧目光下垂,尤鲲亲吻着她的额头,说道:“给我半年的时间,等我灭了中原那群汉狗,坐上了长安城中的龙椅,我们便成亲,我会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新娘,最令人羡慕的皇后!”多忧的心一阵颤抖,她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本就是她的未婚夫,成亲是迟早的事,也许,以前她便已将自己完全的交给他了。“恩。”多忧轻轻的应了一声,任由尤鲲抬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他已不止一次的吻过她,为何还会是这样的陌生,心中没有半分的爱恋,那空旷的心底深处到底是为谁而留?耳中似乎听到了谁的悠然叹息,泪不自觉的滑下,尤鲲抚上她的脸,擦净她的泪水,说道:“不要再想过去了,难道你现在不幸福吗?”多忧垂下脸庞,轻声说道:“我没有想,只是有时,就会不知不觉得流眼泪。心里好苦,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尤鲲轻轻将她搂入怀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也知道你已忘了我,不要紧,我会等你的。不要逼自己,只要你能开心,我就放心了。”多忧闭上了眼,靠在尤鲲温暖的怀中,寻求片刻心里的平静。她并不知道,此刻如此温柔的拥着他的男人,眼中尽是仇恨的妒火。 月氏国的迅速崛起当然引起了中原群雄的注意,但大部分都以为南疆蛮子的目的只是那一块小小的南疆,纵使他们有心北上也不足为惧,一群蛮民的乌合之众又怎是他们纪律严明万千大军的对手?但南蛮子真的是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吗?如今已过了开春,杨广还被宇文化及困在江都,那老贼打着昏君的旗号成天叫嚣着讨伐乱党,直接针对的就是侵占了长安的李家。眼下形势越拖下去对李家越不利,毕竟造反是为臣之人的大忌,就算造反成功也要被后世安上个逆贼的名号。宇文化及现在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打起仗来理直气壮,军队之中士气最重要,若是李家的军队被安上反贼的帽子,士气定然大跌,这是李家上下谁都不愿见到的结果。近几日李家东征西战扫除合并那些叛军,虽也有取隋家而代之的意思,却一直都是以朝廷平乱的旗号出兵,这要被宇文化及也冠上了叛臣的帽子,还不得被群起而攻之?李世民这几天忧心忡忡,如果中原群雄再这样僵持下去,月氏国一旦北上,谁都无法抵挡,中原再怎么乱也不能让外族人浑水摸鱼。 “这都已经过了多久了?为什么还没有她的消息?”蚩鸢的声音由远及近,李世民停止了惯性的跺步,如果有蚩鸢的声音出现,那就表示无记也来了。这会没有开会,他来有什么事吗?李世民迎上门口,差点没与正要进门无记撞在一起。无记向李世民一摆手,说道:“二公子,我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无记只要一有事情要商量,那就绝对表示他有了什么点子可以挽回大局。李世民心下大喜,连忙闪身将无记请进屋,蚩鸢很自觉的等候在了外面。无记关上门,苦笑了一声,李世民坐了下来,笑道:“他每天都这般缠着你问你,怎么你也不急吗?”无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怎会不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他说着自袖中拿出一副画交给了李世民。李世民不明所以,接了过来,展开一看,脸色一变,问道:“这女子不是大哥的……”无记叹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直将此事压了下来。”李世民皱眉道:“可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他,万一让他自己查出来,咱们……”无记道:“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方才大公子派人来过,相信是那女子的狂病又发作了。”李世民道:“你要带他去?”无记笑道:“你不是正为江都和南疆的事发愁吗?”李世民双眼一亮,笑道:“那便去吧,小心点。” 蚩鸢在门外等了半天,每次一问无记贺兰盈的事情,他就只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蚩鸢有几次想要告辞自己寻找,无记却告诉他只要耐心等下去就一定会有消息。就为了这一句话,蚩鸢盼到两眼望穿,眼见桃花都开了,无记却仍然不告诉他他的盈在什么地方。蚩鸢等的已没了耐心,如果今天无记再不给他一个准话,他决定不告而别,自己去寻找他的盈。李世民的房门终于开了,无记从里面走了出来,李世民一起跟出,向蚩鸢招呼道:“元兄,这几日无忧回乡下了,我大哥请无记出诊,你若没事就跟他一起去吧。”无记向蚩鸢笑道:“是啊,大公子的别院桃花初开,一起去散散心吧。” 唐王府本是太原留守李渊一家在长安的府邸,李渊进了长安后,扶植伪王,自己则住进宫中处理政务,唐王府也就由他的儿子们留守。李渊的几个儿子中,最能干的只有老二李世民,因为太能干,也就招惹其他的兄弟妒忌。李世民进了唐王府后,来往的文臣武将能将门槛踩塌,其他兄弟们看着眼气,又怕相互影响到各自的秘密,于是分别住进了别苑。李世民的哥哥李建成也有自己的别苑,当然也是众兄弟的别苑中最大的。蚩鸢跟着无记在长安大街上缓步而行,心里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和无记打招呼。走在前面的无记忽然淡然道:“元驰,如果你见到了你要找的人,会怎么样?”蚩鸢道:“当然立刻带她走。”无记道:“如果……她落在了你不能得罪的人手上呢?”蚩鸢道:“就算落在皇帝老子手里,我一样也要带她走!”无记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摇头,说道:“你觉得你有本事从皇帝手里抢人吗?”蚩鸢停下脚步,无记却很及时的补充了一句道:“我是说假如,这种可能并非没有,我觉得你真的很有必要考虑一下,如果你不能控制你的脾气,我就算找到她,也不会带你去见她。” 无记这样说,是不是表示他已经找到她了?蚩鸢脑袋一热,冲上去就扒住了无记的肩膀。这一下下手极快,蚩鸢一把将无记扒的打了个趔趄,又拉住他的胳膊,激动之下手上还用了点劲。蚩鸢抓着无记激动道:“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她了!?”无记被蚩鸢捏的胳膊发酸,他指着蚩鸢捏着他的手,笑道:“记得,控制你的情绪。”蚩鸢根本就没听进去,他抓着无记的肩膀越捏越使劲,眼中的血丝一条条显现出来,他摇着无记的肩膀大声喊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她了?”街上的路人纷纷扭过头来看着他们,无记被蚩鸢逼的连连后退,慌乱中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抬手刺上了蚩鸢的肩窝。蚩鸢激动过头,再加无记此刻不会武功,他根本就没有提防到无记会出这一手。蚩鸢整条手臂顿时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他扶了肩膀后退两步,几乎要失去的理智暂时的恢复了些许。无记揉着肩膀向围观人道:“别看了,没见过癫狂症的人犯病吗?”周围人一听有疯子,立刻散开,生怕蚩鸢再发起疯连他们一起打。 无记拔下了蚩鸢肩上的银针,说道:“你这个样子,还没见到她就满街发疯,若真见到了她,还不得杀光在旁一切的人?”蚩鸢痛苦道:“你可知道,我找她找了有多久?你可知道,我已想她想的快要疯了!”无记叹道:“你还知道自己心中想的是谁,我却连思念为谁而发都不知道。”他看着蚩鸢,淡然道:“你是只想见到她,还是与她双宿双栖白头偕老?”蚩鸢道:“当然是永远的与她在一起。”无记道:“那么你一定要记着,见到她后,千万要控制你的情绪,你要学会视情势而行动。不然,在你见过她只后,终身便无再见之日。”无记再不说话,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蚩鸢顿了顿,看看那落寞的背影,继续的跟了上去。 长安城的东郊有一片很大的宅院,门前写着桃苑两个大字。无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开门的侍者一见无记,连忙拱手行礼道:“先生可算来了,大公子正在北偏院等您呢。”跟随着侍者,穿过丛丛的桃花,越过池上的小桥,北边的偏院中时不时能见到下人们忙碌的身影。来往的人们见到无记纷纷行礼让路,有人进屋通报道:“公子,无记先生来了。”屋里传来男子焦急的声音道:“快请快请!”无记看了一眼身后的蚩鸢,将药箱递给他,顺道还拍了拍他的手,眼中的神色意味深长。蚩鸢一怔,无记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无记轻声道:“第一次来大公子这里,可千万不要失礼啊,进来吧。”蚩鸢怔怔的跟随着无记进到屋中,屏风后转出一位年轻公子,拉住无记就走进内堂,说道:“她一直按你的方子吃的药,本已见点起色,昨天不知怎的又忽然开始发狂。”蚩鸢跟了进去,一看到帘后床角上蜷缩的那个苍白女子,呼吸顿止。那是他的盈啊,那是他思念成狂的盈啊。 贺兰盈抓着被子蜷缩在床角,浑身发抖目光散乱,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口中不停念着不要过来四个字,在看到蚩鸢之后双眼一瞪,失声尖叫起来。凄厉的喊声划破桃林上空,贺兰盈随手抓起身旁的枕头砸向蚩鸢,大声哭喊道:“滚开!别过来!别过来!”蚩鸢没有动,只是呆呆的看着贺兰盈,他所爱的女子看他的眼中全然是惊恐,是仇恨,是愤怒,是绝望。他思念了那么久,寻找了那么久,如今终于见到她了,她却让他滚出去。蚩鸢无法忍受她的疯狂,他几乎就要冲上前去抱紧她,平息她的情绪,安慰她的痛苦。无记按住了蚩鸢的手,向他微微摇头,蚩鸢这才明白了无记那些话的意思。贺兰盈并不在皇帝手中,而是被李世民的哥哥当作了宝。他如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见到贺兰盈就不顾一切的带她离开,他们兄弟二人必会因为他翻脸,之后再牵连多少人,那便不是蚩鸢可以衡量的了。无记拍拍蚩鸢的手,说道:“姑娘可能怕生,不如你先出去等我吧。”李建成一直在努力的哄贺兰盈平静下来,这会听到无记这样说,回头看了蚩鸢一眼,问道:“他是谁?无忧呢?”无记笑道:“无忧告假了,他是顶班的。”李建成再没有看蚩鸢一眼,转而继续将心思全放到了贺兰盈身上,顺口说道:“见不得生人那就让他先出去吧,先生,赶紧想想办法吧。”他们让他出去?他怎会出去?他才刚刚见到他分别已久的爱人啊。无记向蚩鸢使了个眼色,说道:“没事,出去等我吧,很快。” 第四十章 算计 看了一眼疯狂中的贺兰盈,蚩鸢十分不情愿的退出屏风。人原来真的会变,若在半年前,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用顾及,直接的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杀出一条血路,远走高飞。可现在,不知是流浪的生涯消磨了他的胆气,还是连续的突变磨练了他的心智,他竟然真的听话的乖乖走出去。难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她的思念已不如他自己所想的那么深刻了吗?蚩鸢站在桃花林中,看着满树含苞欲放的桃花,湿润了眼眶。他闭上了眼,不愿泪滑下脸庞,不管怎么样,她没死,终于见到她了,他也应该放心,应该高兴了。 偏院的屋中,李建成与无记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合力按住了贺兰盈,无记看准机会给她扎了一针,贺兰盈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去。李建成擦了擦汗,问正在给贺兰盈诊脉的无记道:“先生,她这疯病到底能不能治?”无记又翻开了贺兰盈的眼皮看了看,说道:“上次我已经告诉你了,她这癫狂之症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其实属于心病。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我所能做的也只是稳住她的情绪,但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必须要找出根源才可彻底去除病根,不过,大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治好了她,她便会想起一切,她的父母兄弟,甚至还有她的丈夫孩子。到时候,你会放她离开吗?”李建成板脸道:“你在说笑是吗?她的命是我救的,我疼她爱她,给她治病,等她病好后说声谢谢就可大摇大摆的离开?我李建成是开善堂的吗?”无记叹了口气,说道:“难道,你准备让她疯癫这么一辈子?或者等她恢复了理智,再被你囚禁一辈子?”李建成不悦道:“无记!我是叫你来给她瞧病的,不是来听你训话的。你若能治便治,不能治我就另请良医了!” 屋中的气氛变的尴尬起来,僵持了片刻,无记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一次,她为何会发病?你对她做了什么?”李建成脸一红,回答的声音小了很说,说道:“那晚喝了点酒,所以……”无记摇头道:“这便是她心中的刺,大公子,以后,您还是得自重了。若是为了她好,在她病情减轻以前,不得再与她亲近。”李建成还待说什么,无记已收起银针,向李建成说道:“她这个病不可受刺激,一受刺激便会发狂,这一次只是摔摔东西,若下一次寻死自尽,你便是砍了我的头也救不回来了。”无记提笔写出了一张药方递给李建成,说道:“这是安神压惊的药,等她醒了喂她吃上一天就好了。上次给你的方子,还要继续的给她吃。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告辞了。”李建成头都不抬了说了句:“来人啊,送客!”无记正式告辞出了屋子,桃林中的蚩鸢正坐立不安的等待无记出来,一见那白衣的身影从院门口出现,立即就迎了上去,主动接过他手中的药箱,问道:“她怎么样?她怎么会成了这么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记快步走向大门,说道:“出去我再跟你说。”蚩鸢回头看了一眼桃林深处的院落,心中暗暗发誓:盈儿,你等我,我一定会来带你走的!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两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并排缓步前行,如同散步。两人中一人低声诉说着什么,另一人专心聆听,表情凝重而痛苦。他想知道的一切无记已淡然的告诉了他,他不想知道的无记也告诉了他。贺兰盈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李建成带回别苑的,无记被请出山那会,贺兰盈就已被李建成藏了不知有多久。无记第一次见贺兰盈是被李建成请去的,那会贺兰盈还处于完全痴呆的状态,不说不动,整日的发呆,连出恭都已失禁。喂她吃饭,她不会嚼,喂她喝药,她不会咽,好几次呛进气管差点闹出人命。无记当时就瞧出了贺兰盈的痴症根本,她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而彻底封闭了自己一切的感官,那是一种自己给自己下的催眠,要治好她,只能让她自己去面对那些她不愿面对的事实。(.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是什么人,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无从去唤醒她,便只能暂时的压制住她的记忆。无记给她开的药有麻痹神经促进睡眠的功用,用多了对人有害,但适当的分量却能很有效的让她整日处于迷糊的状态,迷糊久了自然就记不起曾经受过的刺激,时间一长,或许就会完全淡忘那段记忆。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无记本就不愿用这种方法,因为只要再有任何一点的刺激,就会前功尽弃,但李建成一再要求,只能如此。 李建成对贺兰盈看管的很严,一向不准外人接近,那一次出诊也是在李世民的陪同下前去的。可以说,贺兰盈藏在李建成那里这一件事情,只有他们兄弟三人和无记知道。可想在李建成眼中贺兰盈有多重要。当时蚩鸢一描述出贺兰盈的大概样貌,无记就猜出了贺兰盈的身份,但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棘手,让蚩鸢一人去抢简直等于让他去送死,所以这些天来他一直就在琢磨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蚩鸢明白了无记的苦心,更明白了无记今天敢带他去见贺兰盈就表示他一定已想出了办法。蚩鸢恨不得掐住无记的脖子让他赶紧把办法说出来,可是无记只是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便不再说话。蚩鸢在心中暗骂无记,这个汉狗真是死性不改,失忆前阴谋诡计多的让人防不胜防,失忆后鬼点子也一箩筐,还总喜欢故弄玄虚,明知道他已经等的不耐烦,却还是要摆个谱,这不是纯粹让他心急如焚吗? “元驰,你是不是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回到听竹轩后的无记给自己砌了一壶茶后,端着茶杯又坐回到书房,看着急的团团转的蚩鸢,一脸坏笑的问了这么一句。蚩鸢一拳锤在桌上,额前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会暴走,他大声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无记闭上眼品了口茶,说道:“少安毋躁,不记得我警告过你的话了吗?”蚩鸢闭上眼,极力的安稳下自己已憋了一路的情绪,耐心的放低声音说道:“先生,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你知不知道我都急的快疯了?”无记笑道:“几个月都忍了,还会在乎这么几天吗?为了你们以后有好日子过,还是忍忍吧。”蚩鸢早以忍不住了,他哗的一下将桌上的笔砚全部扫落在地,大声道:“忍!忍!你会忍耐你心爱的女子近在眼前却连碰也不能碰吗?你会忍耐你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的床上被别的男人抱着吗?”无记看着地上打落的一堆东西,轻轻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么,你又为什么会与她失散?你又为什么会让她受到如此伤害?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不是大公子,你的盈早就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你觉得,你是一个称职的守护者吗?你现在去将她抢了过来,她便会幸福了吗?你也看到她对着你的表情了,她的癫狂与你脱不开关系吧!” 无记的眼中有一种冷酷的逼视,在这种目光下,蚩鸢的一腔怒气当下消失无踪,贺兰盈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的确全是他的错。是他在她面前残忍的杀害了她一家人,是他将她带回族中却没有好好照顾她以至她被人残酷的凌辱,是他杀了她最爱的父亲还将头割下与她一起摆在了祭坛,也是他将她带进深山却没有抓紧她无助的手。他从未保护好过她,除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过。无记说的对,他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如今却为自己当年疯狂的举动承担了一切的苦,而无辜的她也被他连累,变的如此可怜。蚩鸢彻底的软了,他有什么资格叫嚣?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贺兰盈是他一个人的这句话?蚩鸢一抹脸,擦去面上的冷汗,说道:“我知道了,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无记眯起眼,微笑道:“先帮我把屋子收拾收拾吧。” 第二日天没亮,蚩鸢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唐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踏上了前去江都的路。无记将蚩鸢的离开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立刻进宫,见到了李渊。这位伟大的父亲将自己埋在一堆加急文书中,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半。李世民一来,李渊一看到这个最有本事的儿子一脸轻松,马上意识到了有好消息听了。这几日来,李家士气低落,冬去春来,青黄不接,年年征战让百姓们拿不出余粮来支援军队,军饷告急。江都的宇文化及又不停指责他们是反贼,声称要发动各路诸侯一同剿灭他们。谁都知道宇文化及不会傻到真的出兵,但他的心理战术对李家的军队可是一大打击,又缺衣少食又被人骂逆贼,士兵们开始怀疑自己豁出性命来效忠的这个主子,不少部队已出现了逃兵。李渊唉声叹气的把那些要钱要粮要兵的文书指给李世民看,虽然早已知道这些情况,李世民还是很认真的看完了他父亲递给他的加急文书。 李世民看完文书后,很沉重的说道:“父王,如今形势对我李家很是不利啊。”李渊应和道:“是啊,老百姓都吃不上粮了,哪还有心思打仗。那宇文老贼又逼得那么急,唉……”李世民皱眉道:“宇文化及那老贼自己囚禁了狗皇帝还反咬我们是逆贼,他自己才是弑君犯上真正乱臣!”李渊双眼一亮,说道:“不错,炀帝在江都被困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早已被宇文化及谋逆了吧。”李世民面不改色道:“父王言之有理,待我派人去查探一下便知。”李渊道:“此番至江都路途艰险,你可要叫他们小心。如打听到消息确实,自然大大有赏。”李世民恭身道:“多谢父王,孩儿这便去安排了。”李渊点点头,看着李世民渐渐远去的身影,面上满是轻松。“宇文化及!看你还能威风多久!这天下,本就该是我李家的!”精神抖擞的中年人望着东方,得意的摸着胡子,大殿外,威严的公子遥望东方的天空,李家今后的路是平坦还是坎坷,就全靠那个异族的勇士了。 第四十一章 弑君 笔直的大道上,黑衣的男子策马狂奔,向东而去。蚩鸢什么都没有想,一心只想赶紧到江都去。无记告诉他,想要贺兰盈最好的办法就是由能压住李建成的人出面帮忙,这样李建成便永远不敢对他们做些什么了。李渊不仅是李建成的父亲,还很有可能是将来的皇帝,他说出的话李建成是绝对不敢违抗的,只要蚩鸢有本事让李渊出面,贺兰盈的事根本就不在话下,李建成不可能为一个女人跟他老爹翻脸,他还想坐上太子这个位置。无记让蚩鸢去江都杀了隋炀帝,他没有跟蚩鸢分析这样做的理由,他只告诉蚩鸢杀了那个昏君就等于帮了李家的大忙,李渊一高兴说不定就帮他出头要回他的盈了。蚩鸢对无记没有任何怀疑,只要能跟他的盈在一起,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不说二话。现在,蚩鸢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取得狗皇帝杨广的项上人头。 无记为他准备好了一切东西,盘缠,地图以及一堆药,哪些是伤药哪些是毒药,无记都在药瓶上写的清清楚楚,他再三交代镇守江都的宇文化及不是好对付的人物,他的儿子宇文成都是隋家的第一高手,如果遇到了那就只用使劲的逃跑了。宇文化及这个名字蚩鸢早在一年前就已听说了,并且印象还相当深刻,不是因为那老头一手遮天的权力,也不是因为他臭名昭著的阴险狡诈。蚩鸢记住了宇文化及只因他的儿子是贺兰盈的未婚夫。在南疆,蚩鸢杀了那个叫做宇文成辉的家伙,就因为这件事牵连出了一串的事端,谨王的造访,邢天的出现,贺兰尚的出兵,水月的战争。如果他当时没有杀掉宇文成辉,是不是水月就不会被毁,他的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蚩鸢使劲的摇头甩开这些讨厌的想法,也许当时他的确不该杀宇文成辉,但他爱上贺兰盈却没有丝毫的错。无记的提醒时刻的记在蚩鸢心中,做事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按情势行动,否则,他酿成的苦酒会淹没大片的人,一发不可收拾。杀了那个狗皇帝后就离开,不能惊扰宇文家的任何人,这就是他唯一的任务了。 长安的唐王府中,无记仍是那一袭白衣,负手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的翠竹,淡淡的问道:“王爷……真的能替他说话吗?”他身后的李世民道:“我不知道,但我会尽力。”无记叹了口气,说道:“只希望一切如我所想的那么顺利了。”李世民走近他身边,说道:“我只担心他此去能不能成功。”无记道:“为了他心爱的女人,他一定会成功的。”他转而看着李世民,说道:“一切都只是为了他最爱的女人。二公子,有劳了。”李世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说道:“连兄弟这唯一的要求都办不好,我还怎配做他朋友?我会想办法,只望他能平安归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无记一笑,又望向窗外,说道:“他还要与他的盈双宿双栖,怎会那么容易死,放心吧。”两人一起望着窗外的翠竹,微风吹过,竹叶唏嗦做响,顺着翠竹节节枝干向上延伸,竹稍偏过,西边的天空是一片灿烂的晚霞。 蚩鸢日夜赶路,不知累死了几匹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江都,却还嫌慢了些。无记告诉他,皇帝乘龙舟一路南下,在江都被宇文化及软禁,具体地点应该是在江都行宫中。中原的行宫一般都是坐北朝南的格局,宇文家的人应该会在正殿附近,而皇帝则应该被他们安排在离他们不远的偏殿中。皇帝再怎么混蛋也是皇帝,宇文化及软禁了他只是为了打他的旗号去铲除异己,目前他不光不会虐待皇帝,还会保护皇帝。无记告诉蚩鸢,如果近不了皇帝的身,就直接在皇帝的饭里下毒药,只要确定他吃下去了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蚩鸢对无记一遍又一遍的交代实在是不耐烦,他觉得无记简直就把他当作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来对待。他蚩鸢可是杀过不少人的冷血杀手,明屠暗杀什么他没干过?别说一个被关了起来的窝囊皇帝,就算让他去杀宇文化及他也照样有办法。 深沉的夜总是适合进行各种见不得人的行动,偷盗,抢劫,甚至是杀人。蚩鸢趁着夜色来到了江都行宫外,在看到了那高不可攀的围墙和门口森严的守卫,他才知道无记再三的交代一点都没错。皇帝的行宫不是南疆的镇南王府,尤其是杨广这种好大喜功的昏君,建一座行宫不知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牺牲多少青壮劳力。蚩鸢在宫外转了半圈,觉得以他自己的能力没办法翻墙进去,门口的守卫又里三层外三层,看来要杀皇帝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蚩鸢埋伏在了守卫最少的侧门,一直等待时机的到来。西侧门的守卫总共有六人,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中途没有任何休息。蚩鸢这一等就等到天亮,白天出出进进的人,车不少,但无一例外的要经过严格检查。蚩鸢观察了一整天,终于被他发现那些守卫检查马车基本只看看车里的人,低矮的车下却看也不看。蚩鸢心里有了主意,满意的回客栈好好休息了一天,找出无记给他的几瓶药,趁着夜色又溜回到行宫的西侧门外。 昨天进出的马车样子蚩鸢都记了个大概,马车越豪华守卫的检查就越宽松。蚩鸢没找到机会溜到马车下,却找到一辆最气派的马车跟了出来。马车停在了灯红酒绿的烟花楼边,车上的人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簇拥着进了挂满红灯笼的楼内,车夫将马车赶到一边,靠在车上打起了盹。蚩鸢找了个机会溜进了马车底,整个人都紧紧吸附在了车下,就这样一直如壁虎样倒悬到了大半夜,马车这才又出发离开了这片烟花之地。颠簸的马车缓缓驶回了行宫,巨大的车轮将蚩鸢的身形遮挡的严严实实,车在宫门口停了片刻,守卫的人只掀开窗帘看了一下便顺利放行,不远又到了下一道关卡,一道一道总共过了五道关卡车才正式的停住。车上的醉汉被一群人扶走,车夫又赶着马车回到了马厩。一切稳妥后,蚩鸢才从车底蹿出,活动活动胳膊腿,翻出马厩的院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行宫很大,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蚩鸢沿着黑暗的墙角潜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皇帝到底在什么地方?蚩鸢望着周围层层的宫墙直皱眉,无记虽然告诉他了行宫的大概布局,他却连东南西北都有些找不到。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蠢了?蚩鸢暗骂了自己一句,如果找不到路,就等着被困死在宫里吧。又是一队巡逻的卫兵走过,蚩鸢自他们背后闪过,从墙根越进了密集的建筑中。小心的拐过宫殿的拐角,迎面撞上一个无精打采的内侍,那太监估计是刚赌输了钱,正觉得自己晦气,回去睡觉的时候遇到了更晦气的事。太监还没看清楚从拐角晃过来的人什么模样就被对方捂住了嘴,接着脖子被那人捏着一转,顿时咽了气。蚩鸢左右看看,长舒了一口气,把太监的尸体拖进黑暗中的花圃,匆匆扒下衣服来穿上,将尸身塞进了花圃边的水缸中。 装扮成了内侍的蚩鸢继续的在众多宫殿间寻找皇帝的所在,按无记的说法就是守卫最严的地方就是囚禁皇帝的地方。蚩鸢找了一夜,每个宫殿周围都明里暗里布置了不少守卫,他连靠近都无法成功,更何况是确定房间里的人。这一夜算是什么事情都没做,天亮后的行宫热闹起来,蚩鸢不知道自己是该藏起来还是继续的寻找,小心的看着听着,将能收集到的情报全部收集起来,蚩鸢跟着一群端盘子的婢女找到了行宫的厨房。如果近不了皇帝的身,就在他的饭菜里下毒。可是,蚩鸢并不知道哪些饭菜是要送去给皇帝吃的。思索再三,蚩鸢决定还是先把行宫里的情况摸清楚再动手。 江都的行宫规模并不大,只是布局太过复杂,蚩鸢好不容易总结出了大殿所在的位置,宫里便戒严了。夜里被他杀掉的太监尸首被发现,所有人都知道有刺客混进了宫,混乱中,蚩鸢跟随着大队被突然调动的卫兵找到了这行宫中守卫最过严密的地方。这一片宫殿是紧挨着大殿的一片寝宫,门里门外排满了卫兵,文官武官们进进出出,各个神色慌张。皇帝不是被软禁着的吗?他应该不会被允许见这么多人吧。蚩鸢心里打着鼓,远远的一边跟着一群太监浇花一边观察着屋里的情况。屋子里的大群官员大概是开完了会,前前后后的陆续走出了房门,然后一老一少两人从屋中出来,离开了这片寝宫,大队的卫兵也尾随而去。蚩鸢心下一片失望,看来这里并不是关押皇帝的地方。既然皇帝不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派这么多的兵来保护?如果这里住的是宇文化及的话,是不是皇帝就在不远的地方关着? 行宫里几乎到处都是侍卫,一看见他们认为可疑的人就要上前盘问一番,而蚩鸢又总是跟一群的太监走在一起,神态自若,虽不说话却对别人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蚩鸢本就长的清秀,演技又确实高超,以至于侍卫们从来没有把他列为怀疑对象。作为掩护的太监群换了一拨又一拨,门门院院的也过了一片又一片,接近傍晚的时候,蚩鸢终于确定了皇帝的所在。无记猜的没错,杨广就被关在宇文化及寝宫的对面,一东一西,因为蚩鸢一直在西边一片转,从没过过大殿,半个行宫被他走了个遍,而另半个行宫他却压根没去过。如果不是他发现自己走来走去始终没有见到大殿所在,他浪费在寻找上的时间还会更多。 皇帝所在的那一片寝宫几乎看不到内侍的影子,看管的全部是宇文化及的人。蚩鸢这一身太监打扮连宫门都进不去,从门口往里扫了一眼,院中的守卫严密到连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地步。蚩鸢想不出可以进去的办法,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无记给他的那几个药瓶上。无记只给了他三瓶药,一瓶伤药,一瓶毒药,一瓶解药,本来他还想不通要解药做什么,现在他发觉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用了。送给皇帝吃的东西,都要有人尝过后证明没有毒才能端进去,而尝菜的多半就是端菜的人。蚩鸢在见识到了皇帝晚饭的排场后,决定冒一次险。因为皇帝是在软禁期间,给他送饭的只有一个老太监,蚩鸢趁老太监去给皇帝端夜宵的时候找了块石头绊了他一跤。老头身子骨本就不好,这一摔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蚩鸢装做很好心的样子上前嘘寒问暖了一番,还主动要求帮老太监的忙。老头虽然知道让外人帮忙十分不妥,可他也确实是摔折了腰,无法行动,于是让蚩鸢背着他来到皇帝的寝宫,给守卫打招呼说他路上摔闪了腰让蚩鸢帮他送一顿饭。守卫记下了蚩鸢的样子,点头答应,蚩鸢就这样顺利的拿到了皇帝的送饭权。 江都的夜阴霾而深沉,长安的夜却明晰异常,同一片天下的不同城市,看到的天竟会有这么大的不同。无记站在庭院中仰望星空,从前的帝星越发的黯淡,不甘的闪烁几下终于熄灭。那颗陨落的星旁,新出现的星突显出来,光芒似能将四周一切的星掩盖。无记面上浮现出了欣慰的微笑,转身走出了庭院。焦急等待中的李世民终于盼来了无记的消息,蚩鸢成功了,隋家正式的灭亡了。李世民畅快的大笑,早已准备好的讨贼檄文立即让人送进了长安城中的深宫,军队整装待发,只待他们的主君一纸批文,千军万马立即奔赴江都,将宇文家与杨家一概踏平。而此时的江都行宫已乱成一锅粥,炀帝身中奇毒,毒发而亡,刺客逃逸,不知所终。蚩鸢在宫中东躲西藏,冷汗直冒,他是事先服了解药什么感觉都没有,却眼睁睁的看着那汉人的狗皇帝将毒药吃下。皇帝服下了毒却没有丝毫感觉,面色如常一点都没有中毒的样子,蚩鸢还担心自己是否拿错了药,就在他收拾了碗碟出了寝宫后,负责伺候皇帝就寝的婢女惊声尖叫起来,然后就是寝宫那边一片的混乱。 无记竟然连皇帝毒发的时间都掐算好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算不到的?蚩鸢的长相已被寝宫的守卫牢牢记住,此刻要出宫恐怕难如登天。宫中某处偏殿忽然映起冲天火光,紧张戒备的侍卫们立即又手忙脚乱的加入到了灭火的行列中。蚩鸢已经逃到了门口,门口的守卫竟然多出了一倍,宫内四处有人惊慌大喊道:“皇上驾崩了!”喊杀声尖叫声乱成一团,宫外更能听到有人高声呼喊:“宇文化及造反了!皇上被杀了!”宫门大开,一队队的人马狂奔而出,扬起大片尘土,蚩鸢知道此刻自己一现身便会被大队人马围攻。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其中或许还隐藏有无记再三提起的那个隋家第一高手宇文成都。怎么样才能出去?怎么样才能回长安见他的盈?蚩鸢正觉脑子不够用时,一队人马从宫中呼喊着直冲而出,见到守卫相拦也不避不让,直直的冲了出去。那又是一些什么人?宫门口一阵大乱,守卫们惨呼着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凡接触到他们的人也立即加入到了挣扎的队伍中去。蚩鸢瞪大了眼睛,那些人的手段不正是水月的蛊术吗? 来不及细想,蚩鸢趁乱紧跟着混出了行宫。外面比宫里更加的混乱,每家每户房门大开,士兵们到处的搜寻,顺手拿走值钱的物件,百姓们哭着喊着护着自己家的财物,换来的只是一顿毒打,或直接以窝藏叛贼为理由手起刀落。有地方有人大喊宇文化及造反之类的话,更有地方有人已与宇文家的军队打了起来。反正已经够乱了,蚩鸢也不在乎更乱一点,他随便的抢了一匹马,甩鞭向江都城门冲去。 第四十二章 追击 混乱的江都大街上,蚩鸢在前策马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城门就在前方,也已乱成一团,士兵们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还有的躺在地上仍然在抽动着抓着自己的血肉模糊的脸。(.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蚩鸢扫了一眼地上的守卫,那是风蛊啊,只有水月的人才会用啊。难道水月人真的也到江都了?他们来江都做什么?蚩鸢在冲出城门后没多久,坐下的马匹便发起狂来,风蛊是水月的低级蛊毒,用来对付高手不行,对付大量的没什么内功基础的士兵那却是绝佳武器,只要一点点,便会随风扩散,皮肤上只要沾上就会痒进骨髓痒进大脑,最后癫狂而死。这种蛊杀伤力大见效快,但失效的也快,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没有接触到寄生体就会死亡,死掉的蛊当然也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蚩鸢跳下了疯马,向后看了看,东方微明,身后没有任何的追兵,大概是被风蛊拦住了。他稍稍松了口气,沿着平坦的大道徒步而去。江都这一带都是平原,江河汇集,蚩鸢身上没有任何的蛊可以使用,要是被追上他还真没地方藏。出城的路一直沿着大江行进,蚩鸢在江边急行,路上一匹马都看不到,有的只是江中的小船只。也许,只有走水路了。蚩鸢十分不情愿坐船,在水月长大的他几乎从未坐过江船,但为了逃命,也只能去尝尝新鲜了。江边的码头堆满货物,层层的卫兵挨个检查,蚩鸢的画像人手一份。就快走上码头的蚩鸢一见情况不对,掉转头就走,他的举动立即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领头的军官大叫了一声道:“站住!”蚩鸢就如没听见。温顺的百姓谁敢这样公然违抗当官的命令,仅这一条就足够叛蚩鸢个逆贼的罪名了。 码头上的士兵一窝蜂涌上,蚩鸢头也不回的马上就跑,这中原到处都是汉人的军队,他杀了皇帝竟似乎被全天下的汉人追杀一般。他并不知道,宇文化及在乎的不是皇帝的死活,而是蚩鸢的身份,他绝对不甘心自己一番经营坏在一个无名小子的手上。到底是谁在对付他?他若不查清楚,根本就无法部署下一步。找不到谋杀杨广的人,背黑锅的肯定会是他,那么天下群雄一定会以此机会发兵攻打他宇文化及。蚩鸢没命的向前冲,后面一群士兵大呼小叫的喊他站住,明知道前面的人若站住那就肯定不会是上面要找的刺客了,却还是习惯性的大喊着,中原的汉人真是可笑。蚩鸢在心里嘲笑着后面的追兵,几个起落已将他们完全的甩在了后面,还没停下喘口气,前面又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大小就这一条路,后面是追兵前面也是追兵,蚩鸢被堵在中间无处可逃,遥望江中,还有不少船只来往。蚩鸢把心一横,纵身跃入江中。三月的江水刚开始解冻,水中还有冰块沉浮,寒冷刺骨。蚩鸢吸足了一口气在江中潜游,射进江中的箭雨由密及疏,直到没有,蚩鸢浮上水面喘了两口气,回头望向江边,黑压压的军队已将道路完全堵死。岸边的人叫着骂着,向他射出一道又一道利箭,但他已游的太远,别说箭了,蚩鸢连他们在叫唤些什么话都听不清楚。终于摆脱了这群讨厌的家伙,蚩鸢真想狂笑几声,可水中实在寒冷,他只是打了个哆嗦就继续向离他最近的一条船游去。岸边的军人们急的原地跳脚,眼见就追上刺客,却又被他逃了。带兵的将军面色铁青,随手抢过身旁士兵的弓箭,拉满一弓直向蚩鸢射去。蚩鸢根本不会想到军中有人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内射中他,但这个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无记再三提醒蚩鸢小心的宇文成都。 这一箭射出,连江水都被箭气挤压向两边,正在拼命向前游的蚩鸢根本无法躲避,被正好的射中了背后。要不是念着要留活口,宇文成都这一箭绝对能射穿他的心脏。蚩鸢只觉背后一阵巨痛,两眼一阵昏黑。恍惚中有人拉住他,然后眼前又恢复了光明,蚩鸢被一群人拉着推上了一条大船。船上一位黑衣老者疾步奔向前,扶住了蜷缩成一团的蚩鸢,激动道:“二少爷,我可算找到你了!”蚩鸢眼前一片模糊,老者的面容只能看清几分,他眯起眼,问道:“你是……常满叔?”老者激动的抱住他,声音都在颤抖:“二少爷,你杀了汉人的狗皇帝,帮了我们月氏国大忙,殿下一定会很高兴。”蚩鸢有点迷糊:“月氏国?殿下?”常满道:“说来话长,二少爷,你伤的太重,先进舱休息,那些汉狗由我们来对付!”异乡之地难得再见到家人,蚩鸢心中一阵温暖,他知道,水月人只要有祭司在身边,那便永不会失败。 蚩鸢被人掺扶着进了舱,常满立于船边,怒视着岸边的汉人,捏起法诀将一道符打入江中。岸边的宇文成都还待发箭,江水忽的一阵翻滚,水浪卷起,一只九头的青黑色巨蟒出现在众人眼前,对岸咆哮。岸边的人们几时见过这等怪物,也许他们中有人天天求神拜佛,但当佛祖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恐怕能把他们吓死。巨蟒一出现,岸边的人各个惊慌失措四散逃走,简直就是屁滚尿流了。宇文成都冷笑一声,说道:“雕虫小技也敢来丢人显眼!”他一把抓过旁边四个士兵抬着的那件又像锤又像刀又像矛又像枪的怪异兵器,腾空飞跃而起,一挥手中兵器,巨蟒的一颗头立即脱离了躯体落下江面。巨蟒怒吼一声,剩余的八颗头一齐张开大口扑向还在空中的宇文成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宇文成都又是一挥,在打落巨蟒的头的同时借力跃高,手中兵器顺势直劈而下。他这个隋家第一高手并非浪得虚名,宇文成都天生神力,九岁之时便能举起百斤之物,他又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受到了不少名家调教,年少轻狂之时还曾挑战过江湖上一些鼎鼎有名的高手大家,没有一次落败。也许是因为太久都没有敌手,宇文成都每次一遇到难对付的人或物都会异常兴奋,他这一击劈下使足了力气,硬是将巨蟒劈成了两半。岸边的人在惊叹宇文成都神勇无匹的同时,惊讶的发现了被劈成两半的巨蟒没有流血也没有内脏。两片的巨蟒落入江中,宇文成都也得意洋洋的跃回岸边,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等到欢呼声和拍马声,士兵们瞪大了眼睛大呼道:“将军!快看!”宇文成都转身望向江面,大片的青光泛起又再消失,撕成两半的符纸被冲到了岸边。宇文成都拣起符纸,纸上那些看不懂的咒文正中赫然便是一只九头的蛇。宇文成都皱起眉,江面一片空旷,船已远去,那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常满在船头目睹了宇文成都与九头巨蟒的一战,深深被宇文成都身手所震撼。“中原之大,确实是卧虎藏龙之地。那些汉人不可小瞧啊!”当年那个白衣的汉人一人打败了被镇压在湖底近千年的巴蛇巨妖,现在那个汉人的将军又轻松的破解了九头巨蟒的影,常满不禁担心入主中原到底是否可行,他可不能让水月的族人冒太大的风险。也许该去跟蛮王殿下好好商量一下,先在南疆站稳脚跟发展起来再看汉人的态度吧,只要汉人不来招惹他们,最好也不要主动去招惹汉人。常满叹了口气进了船舱,蚩鸢背后的箭深入内腑,受伤确实不轻。宇文家的箭头都带着不止一个倒钩,硬拔怕会将伤势弄的更加严重,常满这次出来又没带族中的专职大夫,他瞧了瞧昏迷中的蚩鸢,稍微动了下箭杆,蚩鸢便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常满一皱眉,看来必须得尽快带蚩鸢回水月,不然他恐怕性命难保。 船顺利驶出了江都的范围,由于是逆水行进,所以速度有些慢。航行了两天蚩鸢才醒来,他背后的箭杆已经砍断,只是箭头还留在他身体内,无法处理。蚩鸢只觉得右胸疼的发涨,根本喘不过气,时不时咳嗽几下,血丝沁出唇边。常满见到蚩鸢如此情况,又急又怕又心疼,尤鲲,蚩鸢,多忧他们三个都是常满看着长大的,多忧小时候族中人大多排斥她,只有常满最疼她,所以他们三个也就与常满走的最近。一个作长辈的看到自己疼爱的孩子伤成了这样,怎能不担心?蚩鸢斜靠在床上,无力的问道:“还有多久到长安?”常满答道:“我们不去长安,走水路到渝州,然后回蛮州。”蚩鸢一惊,问道:“蛮州?我不去蛮州,让我下去!”蚩鸢被子一掀跳下了床,踉跄两步扶在了墙上,常满扶住他,劝道:“你伤成这样再不赶紧回去会没命的。”蚩鸢用力推开常满,说道:“我不回去,不回去!”常满奇道:“你为什么不回去?这外面有什么好?我们水月已经统一了南疆,大公子当上了蛮王,南疆也更国名为月氏。你便是我们月氏的亲王,蛮王殿下需要你与他一起并肩作战!”蚩鸢冷笑了一声,说道:“蛮王?他叫你们来是为了杀皇帝还是宇文化及?他是不是想把中原搅的乱七八糟好一举北上?”常满没有说话,表示默认。蚩鸢道:“他野心大的很,我若回去,他绝不会容得下我。更何况,我已决定要与一个汉人女子共度一生,水月……我已回不去了。” 蚩鸢与贺兰盈的事常满早就大略猜到,今天听到蚩鸢亲口讲出,还是免不了的吃了一惊。常满知道蚩鸢的性子,虽然外表冷漠,却极重感情,只要认定的死都不会放手。短暂的沉默之后,常满叹了口气,说道:“就算你不回蛮州,也要把伤治好啊,前面便到金陵了,我们上去找大夫给你好好看看,直到你好到活蹦乱跳了,才能走。”蚩鸢摇头道:“不行,现在满天下的人都在追杀我,只有长安最安全。你放心,我死不了。”什么叫只有长安最安全?难道这小子已经把自己家忘记了吗?常满对蚩鸢的说法完全不赞同,却又知道劝不动他,只能叹气作罢。蚩鸢道:“对不住了,常满叔,我与人约好了一定要活着回到长安,我……”常满拍拍耳朵,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蚩鸢竟然会对他说对不住,这孩子怎么变化这么大?常满上下打量了一番蚩鸢,半年多没见,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顾桀骜轻狂的少年了,他的眼中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是沧桑,还是历练?常满点头笑道:“我知道,我们的蚩鸢长大了,你既有自己的路要走,常满叔也不会为难你。只望你记得自己的承诺,要活着回长安。我会叫他们加快速度,到武昌后,我再安排你走汉水北上,由汉中到长安,你觉得如何?”常满对中原的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熟,蚩鸢到江都的路线都是无记事先画好地图才知道怎么走的,常满却连地图都不用,随口就把地名报了出来,这让在中原混了半年的蚩鸢实在有些无地自容。蚩鸢苦笑了一声,说道:“那就听常满叔安排了。” 常满出去安排行程,蚩鸢一人在舱中休息,水月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如果尤鲲有心要问鼎中原的话,他该怎么做?不管李世民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现在还没有背叛蚩鸢。水月的人是绝对不会背叛朋友,更不可能背叛族人,若是尤鲲与李世民对上,他该帮谁?蚩鸢叹了口气,自怀中拿出无记给他的伤药。瓶盖一开,一阵芬芳扑鼻而来,什么药这么香?蚩鸢倒出了一颗,闻了闻吞下了肚,腹中丹田一热,全身暖融融的甚是舒服。蚩鸢只觉全身懒洋洋的,眼一闭便睡了过去。从金陵到武昌这一段水路足足走了五天,这中间只上岸补给了一次,匆匆的停下又匆匆的上路。蚩鸢一直没有下船,伤虽然没有好转,却也没有加重。这一次蚩鸢是完全被无记给折服了,论武功无记已可算是天下无敌了,没想到他的才识也会如此深不可测,琴棋书画这些东西蚩鸢不懂,但那一步又一步紧紧相扣的计谋和这些恰倒好处的药丸确实让人不得不惊叹。蚩鸢更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刺杀皇帝成功的当晚,李渊的三子四子李元吉李元霸率兵从长安出发直指江都,他们到了武昌的那一天,江都被李家军大破,宇文化及被斩首于大殿龙椅之上,宇文成都被李元霸活活打死。那个自大的隋家第一高手并不知道,李渊的四儿子也是个天赋异秉之人,因为怕招是非所以一直没让他抛头露面,结果第一次出战就打趴下了神话无敌的宇文成都。得到这个消息后,远在长安的李渊高兴的做梦都在说天助李家这四个字。 蚩鸢在常满的安排下坐上了出发去汉中的船,分别之时常满交给他一只纸蜻蜓,交代又交代一到长安就把蜻蜓放飞。还说如果有汉人欺负他,一定回蛮州来,到时候他老人家亲自带兵去给他出气。依依不舍的分别后,两条船分道扬镳,久别的亲人才刚重逢便又要分离,蚩鸢站在船尾,看着朝相反方向开去的另一条船,船尾上站满了人,相互的挥手,相互的惜别。这一别,又不知到何时才会相见,只希望,下一次见面不会是在战场上。亲人,还是朋友,都无法背叛。江风吹着,两条船都已没在了各自个航道之中,再也看不见相互的影子。亲人们踏上了回乡的路,什么都看不到了,长安就在前方的尽头,蚩鸢深吸了口气,那里虽不是他的家乡,那里虽没有他的亲人,他唯一爱的女子却在那里等他。无论她是痴是还是疯,是傻还是狂,对他是恨还是怨,是怜还是爱,他都会照顾她一辈子,不再让她受到些许的伤害。曾经为她做的一切,今天看来都是错,如果他不理会她的意思,早些带她远走高飞,虽然可能会有些小小的不愉快,起码比现在幸福的多。错已经能错了,后悔没有用,他只能用以后的时光来补偿她,弥补自己的过错。蚩鸢走上船头,遥望前方的天空,但愿他的盈没事,但愿一切都进行的顺顺利利,但愿一回去,就可以和他的盈远走高飞。 第四十三章 谢恩 细雨蒙蒙,这一场春雨来得真是及时,有了这场雨,庄稼一定会长的更盛,这是个好兆头。田间地头,庄稼已有新绿,青青翠翠一片,预示着今年秋天的丰收。蚩鸢独自走在长安南郊,恨不得飞回长安城内。在汉中下了船后,蚩鸢就迫不及待的买了马向长安一路狂奔,路途的颠簸触发了他的伤势,昏迷过后,马不见了,连包袱也没了。无奈的蚩鸢只能继续自己流浪的生涯。背后的箭伤疼痛加剧了,右胸的窒闷一直的在持续,无记给他的药都随着包袱一起丢失,这伤太重,他还能支持多久?雨淋湿了他的全身,伤口在被震裂后与箭杆日夜摩擦化出了脓水,此刻被雨水一混,疼的钻心。蚩鸢只觉头直发昏,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是如此的艰难。长安近了,就在前面,进了长安就可以休息了。蚩鸢一直鼓励着自己,一直的给自己加劲,在他看见长安城遥远的城楼时,心下一松,顿时便要跌倒。踉跄几步后,蚩鸢稳住了身子,想继续的走,却再也迈不出一步。蚩鸢望向前方的长安城楼,终于到了这里,却注定要死在城外吗? 模糊的视野中,有道白衣的身影快步走来,远远听到无记的声音笑道:“到家了,你可以放心了。”到家了,可以放心了。蚩鸢一口淤血呕了出来,双眼一闭倒在了泥泞的地上。无记快步走近,蹲了下来,喂了一颗丹药到蚩鸢口中,不顾他身上的泥泞弄脏了他一尘不染的白衣,就这样将他扶了起来搭在肩上,撑着伞拖着他在细雨中向长安那古老的城墙走去。时轻时重的疼痛一直侵袭着蚩鸢的神经,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蚩鸢睁开眼,他趴在床上,只看见白衣的人在水盆中洗手,那双光滑的手上还沾着淡淡的红色。无记的声音再次传来,遥远却清晰:“这么快就醒了?你最好还是多休息一下,得罪了。”蚩鸢只看到白色的衣衫走近,脑后一痒,困倦无休止的涌上来,他又一次沉沉的睡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无记拔出了银针,叹了口气。蚩鸢竟然千里迢迢的把宇文家的箭头背到了长安,可想当时他逃的是如何的匆忙如何的狼狈,连治伤的时间都没有。如果当时有人跟蚩鸢一起去,里外有个接应,逃跑的时候也就不会弄成这样了。无记责怪自己太欠考虑,差点害死了这个昔日的故人,为报此德,怎么都要劝说李渊出头帮他把贺兰盈要回来。其实怎么劝李渊无记已有了主意,他的担心就在于李建成。谁都知道李家的二公子最有本事,但却忘记了其他儿子也不差,李建成要成心不交贺兰盈,他想怎么骗李渊都行,看来这件事得尽快处理了。李元吉的队伍在蚩鸢回来的前一天抵达长安,李渊高兴的正忙着论功行商,无记跟李世民约定好无论如何要将最大的功劳安排到蚩鸢头上,如果他不要钱不要官,只要他心爱的女人的话,李渊一定会更高兴。当然,要还不能直接要,还要给李建成个台阶下,无记编的理由是李建成救了蚩鸢的未婚妻,蚩鸢为感激他的大恩才去行刺皇帝。要这样说的话,蚩鸢的知恩图报有情有义完全体现,李渊向来欣赏这样的人,九成会当场拍板让他与贺兰盈尽快完婚。这样一来李建成便只能乖乖的将贺兰盈交出来了。 无记今天在城外的等候就是为了将蚩鸢直接拉进宫去讨赏,本来蚩鸢没有在他掐算好的时间内回来,他便知道中途出了意外。换了各种的路程掐算,无记确定了蚩鸢会走水路回长安,于是也就等待在了南门外。谁知道人算始终不如天算,蚩鸢还是比无记推测的时间晚了三天,这三天无记日日在长安城郊等候,越等越不安,一来他怕蚩鸢有性命之忧,二来怕蚩鸢回来晚了误了最佳的讨赏日子。要知道,君主大多喜怒无常,李渊虽还没称帝,但实际上已经是皇帝了,隋家都灭了,称帝只是早晚的事。要是过了李渊这个高兴的周期,成功度会减少很多。今日是讨赏的最好日子,无记一看到蚩鸢自是喜不胜收,谁知道他却受了那么重的伤,于是也只有先保住他的性命再找机会了。无记看了看趴在床上的蚩鸢,又看了看放假归来正在收拾医疗器械的无忧,思考再三,说道:“无忧,你进宫一趟。”无忧啊了一声,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问道:“做什么?”无记道:“你去告诉二公子,元驰重伤在身,等他伤好后再去谢恩。”无忧问道:“就这些?”无记道:“就这些,记得要原话转达,错一个字你就回乡下继续放牛吧。”无忧忙道:“先生,你又拿这吓我,我回乡下了谁再给你跑腿啊。”无记道:“那还不快去!”无忧见先生语气中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吐了吐舌头连忙就跑了出去,无记对门苦笑摇头,在这乱世之中还能惬意的在乡间放牛,这恐怕是最幸福的事了,那个傻小子,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皇宫中的大殿,小小的傀儡皇帝歪在龙椅上发呆,李渊站在一侧脸上满是笑意。殿下站满了李家的将士,各个意气风发,生龙活虎。李渊越看这些功臣越高兴,赏了一个又一个,这些天来李世民一直跟他提到那个去刺杀杨广的勇士是个多么热血衷肠的汉子,是个绝对不可多得的人才。李渊知道这一仗能赢的这么漂亮一大部分是因为杨广的突然死亡,没了那个大幌子宇文化及再说什么也脱不了弑君谋逆的干系。当夜江都内乱是李世民有意安排的,只要蚩鸢刺杀成功,江都的李家内线就立即将消息传了出去,还故意制造骚乱来动摇宇文家的民心军心。宇文家正为江都内乱大伤脑筋的时候,李家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攻了宇文化及一个措手不及。李渊觉得,如果要论功,想出这个主意的李世民功劳应该最大,但李世民却谦虚的一直把功劳往那个神秘刺客头上推。李渊对蚩鸢的兴趣越来越大,就等着今天犒劳会上一睹其风采,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李渊等的失望,李世民等的心急,蚩鸢那么久都没有消息,若是死了他们李家怎么对得起他,而且万一月氏国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跟他们李家没完。就算蚩鸢没来,无记也应该来个消息,为何到现在两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李世民等的已没有心思听各个将领的战斗报告,正想找个理由溜出去看看,犒赏大会结束,李渊宣布宴会开始。桌子摆好,酒菜呈上,殿上殿下说着笑着,欢喜的气氛渲染了整个皇宫。李世民一点参与宴会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想着万一因为蚩鸢得罪了月氏国,李家该怎么应付。便在他苦恼之时,无忧带来了无记的话,一字不差。李世民悬着的心立刻轻松下来,蚩鸢回来了,但是受了重伤,无记让他李世民去代替蚩鸢向李渊讨赏。怎么说话怎么讨赏那都是小事情,无记早把理由编好了,只要蚩鸢活着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世民,什么喜事把你高兴成这样?”李渊早就注意到了李世民的心不在焉,此刻见他出去了一下回来便满面春风,心下奇怪,问了一句。李世民很干脆的答道:“元驰回来了。”李渊大喜道:“回来了?好啊,赶紧叫他上殿来,接受皇上封赏。”在旁的官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面上大声应和,私下却交头接耳,不知道这个元驰是从哪冒出来的。李世民道:“启奏陛下,元驰受了点伤,不方便上殿见驾,还请陛下见谅。待他伤好之后再来谢恩。”李渊担忧道:“那他伤的重不重?有无性命之忧?”李世民道:“无记先生正在府中照顾他,应该无碍。”李渊点头道:“有先生在,那我就不担心了。元驰壮士此次如若有什么差池,唉……他立此大功,理应是由我们来谢恩才是。”李世民道:“其实,元驰此举完全是为了报答大哥对他的再生之恩。”文武百官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移到了李建成那里,李建成茫然了片刻,尴尬应道:“哪里哪里。” 李世民一笑,说道:“大哥谦虚了。”李渊立即问道:“建成,怎么回事?”李建成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回事,但应都应下来了,只能支吾望向李世民求助。李世民道:“元驰的未婚妻患有痴症,上京求诊之时他二人失散。可想一个痴狂的年轻女子独身在这兵荒马乱之际流浪,何其危险,幸得大哥相救她才得以保全性命。元驰思妻成疾,流浪数月,几乎冻死街头,后展转得知爱妻尚在人世,特成此大事,以报大哥对他夫妻的救命之恩。”李建成听的面色青红一片,这才明白李世民给他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套子。李渊听完李世民那番满含感慨的叙述,长叹一声道:“有情有义,这才是男儿本色。建成,好生照看他夫妻二人,待他伤愈,本王亲自为他们主持婚礼。”李建成一怔,李世民已跪下谢恩,高呼道:“谢唐王!谢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一句话实在让李渊开心到了极点,他一举杯,大笑道:“来,众位大人,为咱们的英雄大喜临门干杯!” 李世民直到晚上才回到唐王府,一身酒气略带醉意,一进门首先就跑到听竹轩大笑道:“元兄,好消息啊!父王要亲自给你主持婚礼啊!”蚩鸢还在昏睡中,当然听不见。无记从书房出来,看到李世民东倒西歪的样子,眉一皱,连忙的叫无忧给他弄点醒酒药。一碗苦茶灌下,李世民被无忧扶出了宁静的院落。无记负手站在台阶上,对面的翠竹已发新绿,白天的细雨将竹上的尘冲刷的干干净净,竹叶间还挂着晶莹的水滴。无记深吸了一口气,但愿那对鸳鸯得以苦尽甘来。 第四十四章 失信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为情,人可不顾惜一切。为情,神愿再入轮回。但情,真的有那么甜吗?蚩鸢与贺兰盈的情深吗?不深她为何会因他而痴?不深他为何会为她而死?可为什么,如此深的爱只换来他们之间一次比一次深的伤害?难道爱一定要伴随着恨才会完美?被自己恨的人爱,被自己爱的人恨?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天永远不懂情,只因,天若有情天亦老。蚩鸢从昏睡中醒来,梦中满是刻骨的伤痛。屋外有人在抚琴,琴曲听来却也是如此的凄苦。蚩鸢撑起身子,下了床,开门出去,外面是一片雨后的阴晦。白衣的男子坐在竹林中抚琴,从悠闲到激动,拨弄琴弦的双手在琴上飞快滑过,曲调由凄凉孤独转入了愤世的咆哮。无记的眉凝在了一起,双眼垂下,看着琴弦,目光中是不甘的恨,不甘的怨。为何在梦中总是那无休无止的心痛?为何醒来却根本不知到底梦到了什么?那心痛是为谁?那思念又是为谁?为何他会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 暴风骤雨一般的曲调突乱,无记双手使劲按在震动不已的琴弦上,眼中一片茫然的痛苦。他的脸瞬间苍白,汗珠沁出了额前,一只手猛然按上心口,揪住心口的衣襟,颤抖着闭上双眼。蚩鸢意识到了无记的心痛又发作了,连忙大喊道:“无忧!在不在!”无忧答应了一声从拿着鸡毛掸子从书房跑出来,问蚩鸢道:“啥事?”蚩鸢指着无记道:“你家先生老毛病又犯了。”无忧一看无记的模样,惊道:“先生,你怎么了?”无记痛的已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心似乎正被什么东西撕裂,随时会碎掉。无忧扶住了无记,问道:“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无记的回答是喷出了一口鲜血。无忧被吓的傻掉了,乡下人的概念中,吐血总是跟死联系在一起,他的先生向来健康的很,怎会突然的吐血?莫不是先生快死了吧?想到这里,无记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无忧吓的六神无主,蚩鸢连声喊道:“快去告诉二公子!”无忧这才回过神来,一擦眼泪奔了出去。蚩鸢快步走近无记身边,一把扯开了他的衣领。 无记的心口光滑一片,没有任何的印记。蚩鸢抬头看着无记,这个俊美的超乎绝伦的男人在如此痛苦的表情中竟也会有这样一种凄凉的美,血丝顺着他嘴角蜿蜒而下,将他的脸色衬的更加苍白无力。他的心口没有情蛊的印记,如果不是中了情蛊,这天下还能有谁能将他伤成这样?又会有什么病能让医术如此高超的他也束手无策呢?他的失忆又到底是因为什么?无数的疑问在蚩鸢脑中盘旋,早在蛮州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多忧对邢天的爱慕之情。那时,邢天将贺兰盈从他手中抢走,他一路追回蛮州,却听说了贺兰盈马上就要成亲的消息,那新郎不是别人,正是让他无力应付的邢天。蚩鸢在绝望之时被多忧的纸蝴蝶叫回蛮州,他看到多忧每提起邢天这个名字都会露出幸福的微笑,他不相信汉人,但多忧却一再坚决保证邢天不会欺骗他们。那时,他便知道多忧喜欢上了那个汉人。在他们落入了贺兰尚的包围后,多忧仍不相信邢天欺骗了他们,硬是将自己送到了贺兰潇手中说要去问他个清楚。那一次失散后,再见多忧时,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女子眼底多了一抹忧郁,那便是爱深了之后生出的怨。 蚩鸢试探性的问道:“你……还记得多忧吗?”“多忧?”无记眯起双眼,不曾听过这个名字,却为何在记忆深处有什么在回应。心痛忽然的一炸,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淋淋漓漓浸满了琴台。无记的双眼无力的闭上,头向前一扎昏了过去。在那一瞬间,他心口的肌肤上,一朵玫瑰的印记悄悄出现,颜色由暗红变成了乌黑,然后悄悄的消失。只是这一切,蚩鸢并没有看见。中了情蛊的男人,如果离开了下蛊的女人,或者被女人遗忘,不出一年,便会心碎而亡。蚩鸢不能确定无记到底是不是中了情蛊,因为只要心中有对方,情蛊便会显现印记,而水月的女人不会向不爱自己的男人下蛊。但失去了记忆的人,还能继续爱着曾经深爱的人吗? 明亮的月下,清蓝的湖边,那面湖而立向月祈祷的白衣女子是谁?为何心中会是如此的悲伤?那久久不曾消散的心痛便是为她而发吗?她是谁?那模糊的影子近在眼前,却为何无法靠近?不能说,不能动,只能站在她身后默默的凝望?为何不转回头来?为何那背影是如此的孤独?为何想要……抱住她?心很痛,痛的快要裂开。梦中的影象逐渐消散,白衣的女子缓缓回头,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记得她悲伤的双眼和流淌着的泪水。无记痛苦的皱起眉,手握成拳,却又松开,什么都抓不住,又能抓住什么?无忧捧进药来,扶起他的先生,小心的喂下,二公子请来的大夫说先生是心脉俱损,就算熬过这几天也活不过半年。为什么,这么优秀这么和善的先生这么年轻就要死去?难道是因为老天的嫉妒吗?一碗药没喂完,无记便睁开了眼。无忧揉揉眼,惊喜道:“先生!你醒拉?”无记叹了口气,摸住了心口,心脏跳动的是那样无力那样没有规则,心中是否已有了一条裂缝?无忧跳起来欢喜道:“我去叫二公子!”无记道:“不必了,我没事。你做你的事去吧。” 书房中那副无脸的女子画像还平摊在书桌上,无记轻抚画面,眼中仍是那种茫然的痛苦。她又出现了,同样的背景,同样的画面。为什么每当她转过脸的时候,景象便会消失?什么都不记得,清楚的惟有她脸上的清泪。梦中的女子啊,何时才能再见一面?或许,这残破的性命,只为见她而留吧。蚩鸢推门而入,问道:“好些了吗?”无记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了,你的盈接回来了吗?”蚩鸢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无记奇道:“为什么?你不是想她想的要发疯了吗?”蚩鸢道:“二公子跟我去过,但大公子说我伤没好,盈儿情况又不稳定,所以要等我彻底好了再亲自将她送过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二公子不好拒绝,只能等我伤好了请王爷做主。”无记沉下脸色,李建成这样推脱明摆着是为了拖延时间想办法,他的意思很明白,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把贺兰盈交出来。无记道:“事不宜迟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二公子。” 无记找到李世民的时候,这位未来的皇子正在为李渊称帝的事做准备,写诏书,写榜文,安排日子忙的不亦乐乎。看到无记到来,李世民又是意外又是惊喜,互相问候了一下,无记便开始绕弯子了。“二公子,日子定下来没有?”李世民将写好的榜文拿给无记,说道:“就在三天后,怎么样?”无记点头道:“不错,六神龙运,确实是好日子。不过,若是六神之上再加双喜,岂不更妙。”李世民看了看跟在无记身后的蚩鸢,说道:“妙的确是妙,可父王近日忙于登基,恐怕……”无记摇头道:“无妨,你便告诉王爷,开国之前一日新婚可冲煞气,保得长命百岁国泰民安。对了,新娘子有痴症,我得要在他们新婚之前稳住她的病情,麻烦二公子帮忙跟王爷说一声,他老人家乃真龙之命,定可将新娘身上的唳气镇除,助她早日康复。”李世民沉思片刻,说道:“好吧,我这就去。”无记拱手谢道:“多谢二公子了。”李世民拍拍他的肩,说道:“此事若完结了,你可要好好休息了。”无记笑道:“一定。” 李世民走后,无记与蚩鸢一起来到李建成的桃苑,敲开门后,来人一看蚩鸢立即说道:“大公子不在,改日再来吧。”说完便要关门,蚩鸢及时的把门挡住,阴沉道:“我是来接我的女人,与你家大公子有什么关系?让开!”那人脖子一扬,摆出一副要吵架的样子,无记往两人中间一插,说道:“王爷早就说过,等他伤一好便主持他们完婚。如今他伤已经好了,我们来看看新娘子的病情也是为大婚做准备,难道大公子忘了王爷交代他的话了吗?”那人软了下来,眼珠一转,说道:“你们等一下。”说完又把门一关,差点把无记的鼻子撞开花。蚩鸢拳头一捏就要冲上去,无记拦住他道:“少安毋躁,他会来开门的。”蚩鸢愤愤道:“他根本就不想把盈儿交给我,你别拦着我,让我进去直接带盈儿离开!”无记沉声道:“这天下马上就要姓李了,你如此一来,这天下还有你们的立足之地吗?”蚩鸢冷道:“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无记摇头叹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别动不动就往死里钻。”两人争论中,门开了,还是刚才开门的那个人,却换了一副嘴脸,他点头哈腰的向两人道:“对不住的很,刚才大公子正在休息,现在叫我请二位进去谈,请。” 桃苑中的桃花开的更盛了,蚩鸢没心思欣赏,一心想着偏院床角的那个惊惶的女子。李建成并没有让他们去偏院,而是在正厅接见了他们。带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李建成向二人客套道:“无记先生,你的心痛症可好些了?元驰壮士,你的伤也好了?”蚩鸢冷哼了一声没答话,无记回应道:“多谢大公子的日夜担忧,我这病再怎么严重,也不能抗旨不尊啊。盈姑娘马上便要成亲了,总不能让她疯疯癫癫的上花轿吧,万一惊了驾,那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大公子,不知这几日您将盈姑娘照顾的怎么样了。”李建成冷笑了一声,说道:“从头到脚,都好得不能再好了。”无记道:“可否带我们去见见她?万一有什么差错,我也好帮您顶着点。”李建成道:“不用,难道我照顾了她这么久将她养的白白胖胖还能吃了她不成?如果你们只是为了看她,那么她现在正在休息,不方便见外人。你们请回吧。”蚩鸢忽然呸了一口,骂道:“外人!?她早就是我的人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替她做主?”李建成的脸色也变了,他指着蚩鸢骂道:“大胆!无理蛮子,不知廉耻!”眼见着两个人互相指着大骂起来,无记只能苦笑,无法插嘴。男人一旦争风吃醋,恐怕比女人还要来的凶猛。 蚩鸢和李建成的互相诋毁越发的激烈,逐渐上升成到了拳来脚去的地步,好在两人都气疯了,没有一招一式,只是相互扭打在一起,如同小孩的摔交打架。无记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门外跑进来一人慌张通报道:“大公子……王爷和二公子来了!”在地上滚成一团的两人立即分开,李建成慌忙的整好衣冠,恼怒的瞪了无记一眼便匆匆迎出门去。无记苦笑着叹了口气,也跟了出去。蚩鸢整了整衣服,继续的往地上呸了一口,跟着跨出了门。李渊的心情看来很不错,从进门一直到坐进大厅一直是笑呵呵的。李建成一听到李世民也一起跟来,马上知道了李渊的来意。他本就不打算将贺兰盈交给蚩鸢,一拖再拖只是为了想个折中的办法,前些时日听说无记突发心痛恐怕命不久矣,他心中狂喜准备以贺兰盈的疯病更加严重且无人能治为理由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谁知道无记不光没死还带着蚩鸢找上门来。李建成几乎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两人连李渊都请来了,看来他们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接走。 李建成与贺兰盈相处这么久,花钱花时花力,朝夕相对当然也有真感情,贺兰盈在不发疯的时候有点痴却很可爱,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孩子,不哭不笑,总是带着茫然看着周围的一切。便就是这样傻傻的绝色女子才更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更容易得到男人的心。李建成确实是喜欢贺兰盈,相处这么久他却一次也没有与她亲近过,付出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拱手让人?不管她以前是什么人,有没有丈夫孩子,李建成都不会将她交给任何人。李渊亲自来要人了,李建成不可能直接说不,如果拒绝不了那就只有拼一拼了。看到李渊今天心情很不错,李建成很是松了口气,他在李渊提起贺兰盈之前找了一些别的事情堵住了在场众人的嘴。一会说今天天气不错,一会说父王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一会说王世充守着洛阳当缩头乌龟,一会又说南疆蛮子是群乌合之众。李建成的马屁全都拍在了点子上,李渊被他说的笑个不停,他却在暗地里招呼人去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东拉西扯的终于拖到了晚饭时分,忍无可忍的蚩鸢几乎要当场掐着李建成的脖子让他交人,好在无记很了解他的脾气,赶在他暴走之前主动要求请贺兰盈出来一起吃饭顺便给未来的皇帝老爷子请安。李建成满口答应,立刻叫人去请,这一请足足请了半个时辰,连李渊都有些不耐烦了,还没问起就有人惶惶张张的跑进来报告说偏院失火了。偏院失火?在场官员的第一反应是保护李渊,蚩鸢则飞也似的向失火地点冲去。火烧的很大,旁边的院子一个没烧着,独独只有北偏院火光冲天。蚩鸢看着这冲天的火光愣了愣,狂吼一声就要冲进火场。随后跟来的无记在后面大喊道:“别犯傻了,进去也没用。”蚩鸢稍稍清醒了一些,连忙抓着无记问道:“这怎么回事?盈儿呢?盈儿怎么办?”无记看着火场,皱眉道:“我不知道,总之,你的盈儿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我看我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不待无记将话说完,蚩鸢便大吼了一声道:“不!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若是你早告诉我盈儿在这里,我们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你是为了利用我!你们都串通好了一起利用我!你们这些汉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们!”无记似乎也有些不悦,回应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去利用?二公子麾下能人不缺你一个,同样的计划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做?让谁都比你简单,随便给个官给点钱就了结了,只有你……”蚩鸢发脾气样的将无记推到一边,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汉狗!我算是看透你了!今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一个字!” 蚩鸢正骂着,李世民在院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蚩鸢一回头,正好看到李渊身边冷笑着的李建成,那冷笑好象是在轻蔑的冲他说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蛮子,凭什么和我抢人?”和他抢人?那本就是他蚩鸢的女人啊!蚩鸢的眼中迸射出寒冷的杀意,身未动却已瘫倒。无记扶住蚩鸢,手中的银针正好刺在他背后。李世民迈前几步,帮忙扶住了蚩鸢,问无记道:“这是怎么回事?”无记道:“大概是挂念盈姑娘心力耗损太大,我先扶他回去休息。”无记向李渊请示道:“王爷,请容我先带他回去。”李渊点头道:“快去吧,别伤了身子。”无记告谢之后,扶着蚩鸢离开偏院,经过李建成身边之时,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无情却又犀利无比,直看的李建成打了个寒战。这个无记到底是什么人?他虽不会武功,可那眼神中的气势比一流的高手还要厉害千倍万倍,他的记忆中到底隐藏着些什么样的秘密? 第四十五章 补祸 大公子别苑突然起火,经查乃是一个痴狂症女子突然发病打翻了烛火所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由于当时别苑的下人都在忙着招呼贵客,导致了火势没有及时得到控制。火灭以后只在废墟中找到一女子的尸体,由于已被烧的面目全非,身份无法辨认。经过李建成和下人们的确定,这唯一的死者应该就是放火的那个疯子,也就是蚩鸢的未婚妻贺兰盈。皇宫御书房内,李建成痛心疾首的自责自己没有尽到照顾好贺兰盈的责任,如今害的他们的英雄伤痛成疾,他李建成实在愧对英雄,宁愿听候李渊一切发落加惩罚。这种祸事防不胜防,李渊本就不会真的惩罚李建成,更看他那一脸痛苦确实比当事者的蚩鸢还要深刻,连批评都没有就让李建成下去了。贺兰盈绝对没有被烧死,这件事情无记和李世民以及蚩鸢都清楚的很,可李世民怎么样都不可能跟自己的哥哥翻脸,无记又暂时没想出什么办法,蚩鸢在那晚受了刺激后急怒攻心之下又被无记封住气脉,这一来可把他折腾的够戗,整一天没能下床。 这一天,蚩鸢都没有给无记什么好脸色,就连李世民的劝解他也是冷着脸毫不理睬。蚩鸢一心以为无记利用了他,一心觉得汉人都不是好东西,他却不知道此时李世民正将大批的眼线调到李建成身边去查探贺兰盈的下落,无记则敲了一天的脑袋分析着那些情报中的蛛丝马迹。李建成到底能将贺兰盈藏到哪去了?那个女人真是个典型的祸水,她自己是又痴又傻什么都不知道,却有这么一大群人围着她团团转。无记很不君子的诅咒了一遍贺兰盈,无奈的叹息之后继续开始揉着太阳穴做分析。猜了一天,想了一天,无记觉得贺兰盈压根就没有出桃苑。因为李建成给李渊的报告是贺兰盈已经死了,所以如果找到了贺兰盈就可以直接将她偷出来送到天涯海角去,只要死不承认,李建成也不敢怎么声张。无记觉得有必要去把他分析得到的情况解释给蚩鸢,不管他听不听的进去,这是在给他找老婆。 来到蚩鸢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无记大感不妙,连忙叫来了无忧。“元驰呢?”无记有些着急的问道。无忧很平常的答道:“出去了啊。”无记追问道:“去哪了?”无忧道:“我怎么知道,他又没说。”无记无奈的吸了口气,又问道:“他走的时候没说些什么?”无忧道:“他阴沉个脸,见谁瞪谁,怪吓人的,我看他跟要去打架一样,问他去哪,他骂了我一句汉狗,还说以后叫我别再管他的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无记一听完转身出了房门,蚩鸢这笨蛋肯定是去找李建成的麻烦去了,他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的事,却不知已经有一大堆人被牵连进去。不管他成功还是失败,李世民都逃脱不了干系。 深夜的桃苑中虽看不到白天桃花繁蔟的盛景,但那浓郁的花香依然漫布整个院落。蚩鸢在繁花中穿行,手中的刀在夜色中现出一抹寒光。杀气在桃花林中四溢,纷飞的花瓣中,黑衣的男子带着残酷的杀意消失在林间尽头。芙蓉暖帐,红烛春宵,美梦中的李建成被突如其来的心悸惊醒。掀起罗帐,寒光森然的钢刀已近至眼前,劲风扑面,李建成身子一矮躲过,瞬间自床褥下抽出一把长剑再一次挡住了向他头顶直劈而下的刀。蚩鸢的眼中尽是残酷的怒火,仿佛杀不掉李建成就永无法发泄出来。屋中刀光剑影响成一片,李建成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蚩鸢的刀法十分诡异,刀柄在他手中飞快的打着转,根本无从知道刀尖会停在哪个方向。一刀又一刀,快如闪电,又无从捉摸,李建成应接不暇的挡着蚩鸢的刀,没能还上半招,也没有让蚩鸢递进半招。床上的女子惊恐的看着两个男人忘乎所以的拼斗,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嘴还有空,立即大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女子话音刚落,窗外一道黑影箭一般的射入,房内轰的出现大片烟雾,李建成被呛的连连咳嗽,想要追出去却四肢酸软没有半点力气。院外的吆喝声响起,房门被撞开,烟雾散尽后,众人只看到了瘫在地上的李建成和昏在床上的四夫人。蚩鸢被蒙面的黑衣人拽出了桃苑,门前拐角的巷中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车夫待二人上车,立即扬鞭,一路狂奔而去,等桃苑大门敞开之时,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黑衣的蒙面人在车上换下了那套神秘装扮,换回了那身符合他身份的锦衣华服。蚩鸢目瞪口呆的看着换装完毕的李世民,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举足轻重的二公子会亲自跑到李建成这里找他。李世民板着脸扫了一眼横在一边的蚩鸢,说道:“不分轻重,不顾大局,男儿汉岂能如此目光短浅,我李世民真算是看错人了!”蚩鸢当场就想反驳两句,苦于那颗烟雾弹药性太过强烈,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奔驰的马车速度逐渐放慢,最终停了下来,车夫打开车门,粗衣粗帽仍遮挡不住他无比的风采。蚩鸢更加惊讶了,李世民装扮成黑衣蒙面人救他也就算了,无记竟然能打扮成车夫跟李建成的亲兵展开追逐大战。怎么他的死活对这两个人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无记将蚩鸢扶下车,跟在李世民身后回到了唐王府,进了屋,关上门。李世民看了看蚩鸢,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们汉人有成见,跟你讲道理你也听不进去。所以,只能委屈你几天了。”李世民跟无记交换了个眼色走出门去。无记看着一脸不服气的蚩鸢摇头苦笑,说道:“你难道都没有想过这样做对你和你的盈有没有好处?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一大群人要被你连累,如果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王爷称帝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的族人。大丈夫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你自己做出的蠢事难道一直要靠别人来收尾吗?” 蚩鸢憋了一肚子闷火,此刻稍稍恢复立即反驳道:“我说过让你们给我收尾了吗?不管我成不成功,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抗!”无记冷道:“你抗得了吗?政治上的明争暗斗你懂得多少?谁露出一点破绽立刻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你成功的杀了他,成功的逃出长安,你的盈怎么办?难道你要让她为你承担所有的罪名?”蚩鸢一怔,无记说的很对,他就算杀了李建成也照样不知道贺兰盈藏在什么地方,到时候少不得又要连累她。他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了,为何还莽撞的要去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无记接着道:“你应该知道你家乡的情况,你现在的一举一动已不再只是你自己的事,而是代表了一个国。我相信你不是只会钻牛角尖的蠢人,好好想清楚吧。”无记门一关也走了出去,蚩鸢清楚的听到无记跟外面的人交代了几句,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要暂时的被软禁了。 蚩鸢的这次祸事确实闯的不小,李建成第二天就气势汹汹的跑去找李渊告状,结果李渊因为准备登基大事而没时间理他,李建成只能将告状日期推后到李渊的登基大典结束。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渊当上皇帝以后肯定也会对接到的第一启案件充分重视,这一来不光能把那个可恶的外族蛮子拉出去砍了,还能趁机扳倒李世民。李建成遭到了行刺心情反而大好,李世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李建成的得意肯定是因为手里有了证据,回忆一下,当时似乎也就只有那个四夫人看到了整个行刺过程。如果只有那个女人,那就交给无记去去办吧。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李家二公子麾下有个叫做无记的先生,这个先生有什么本事他们不清楚,却知道论相貌仪态风度气韵这长安之内找不出第二个能与那先生相比的人。本来无记刚到长安的时候是单独住在唐王府外的某处别苑,由于无忧的大嘴巴,几乎全长安的女子都知道了先生并没有女眷。于是慕名的偷看的做媒的天天都能把无记的门口堵的死死的,百般无奈之下无记才搬了唐王府。可以说,这长安城中,没有一个女子不仰慕无记的名号。所以对付女人,也让他去最合适。 无记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桩差事,按照安排趁李建成的四夫人出门买水粉的时候跟她搭上了腔。四夫人这一趟出门是为逛街,身边只带着个丫鬟和一个保镖。无记只能以偶尔遇到为理由开始客套,说了半天无关痛痒的话之后突然提醒四夫人说她患有隐症。于是四人从街上转移到随便一个茶馆,装模做样的给夫人切了个脉,开了一堆很没什么作用的药,四夫人很配合的把保镖和丫鬟派去抓药,于是无记的下招也就跟着使出来了。对无记来说,讨女人喜欢的话用不着说太多,因为那些酸掉牙的词句他自己都听起来别扭,所以他只是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夫人,借诊脉为理由轻握了下夫人的手,用临时拼凑出的很含糊的诗句夸奖一下夫人的美貌,表示一下想和夫人结交的心思,在抓药的回来之前悄悄告诉夫人约会的时间地点,然后继续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 无记的那种暧昧的眼神对女人来说威力极大,四夫人当场就被捧的找不着北了,依依不舍的跟着丫鬟和保镖离去时,那场面几乎是一步三回头。无记保持微笑的深情凝望,一直到四夫人不再回头才结束。无记一脸痛苦的闭起眼,轻拍了自己的脸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美男计真不是那么容易使的,他将满心的委屈推到了蚩鸢的头上,为什么他不先杀了那个四夫人再向李建成动手呢?约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为确保无记的安全,李世民还特意的给他派了几名高手做保护。夕阳下的城郊荒亭中,花枝招展的四夫人已经等候了多时,无记将带来的人都安排好,深吸了一口气走近凉亭。四夫人早已等的不耐烦,看到无记到来,想要出去迎接,却又忽然害起羞来,竟然装作清纯少女的模样咬着手帕背转过身。四夫人其实也算是美人了,无奈嫁入王侯家的妇人面上的妆基本是一个比一个浓,那脂粉擦的让无记几乎看不出四夫人本来长的什么模样,只知道那女人一动满脸的粉直往下掉。 “夫人,你知道我约你出来,是为了什么?”无记不想再跟这个做作的女人绕弯子,一进了亭子就把话挑明来说。四夫人一副娇羞的神态,轻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无记叹了口气,绕过四夫人,坐在了亭中,说道:“夫人别误会,我来完全是为了公事。”公事?四夫人连忙抬起头,看到坐在前面的无记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眼睛根本就没有往她身上看。四夫人的眼中现出一抹恨意,羞涩之态一改成了傲慢之态,她扭动着腰肢坐在了无记身边,淡淡的说道:“好啊,有什么事就说吧。” 埋伏在树后的武士们小心的戒备着周围的情况,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冲上去拼出性命保护厅中那个文弱的先生离开。直到现在,周围一直是一片风平浪静,亭中的女子却突然跳了起来,一直坐着不动的先生跟着跳了起来抱住了那女子将她按回到栏杆下的椅上。武士们有点闹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那个文质彬彬的先生看不出会有如此的魄力。其实亭中发生的事情相当简单,无记一提起蚩鸢行刺的那件事情,四夫人就知道了无记的意思。无记说只要四夫人不去做证,他会给她一大笔钱,并可确保她的安全。四夫人却讨价还价要求无记把自己也加进筹码中去。这种无理的要求无记怎么可能答应,四夫人立即翻脸跳了起来撕扯着自己的衣衫准备大喊非礼,无记当然只能在她喊出声前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回到椅子上去。 四夫人扒开了无记的手,冷笑道:“你应该知道,我如果将今天的事告诉了太子,你和秦王会怎么样。”无记笑道:“多谢夫人提醒了。”无记自怀中拿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打开了放在四夫人的鼻子下,四夫人只闻到一阵甜香,脑袋里顿时模糊一片,便如腾云驾雾一般。耳边有个很好听的声音缓慢的说道:“那一晚,你被吓坏了,根本就没有看到刺客的脸,你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你很害怕……”恍恍忽忽的,四夫人真的记不起那晚的一切。那个充满蛊惑的声音又问道:“告诉我,那一晚,你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四夫人拼命的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好了,你该去把脂粉买了,回家吧。今天你出门,只是为了买脂粉,什么人都没有见到,什么事都没有遇到。”无记在四夫人耳边轻轻说完了这一句,整理好她的衣衫,直起身来,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微笑离去。 第四十六章 诬告 这是李渊登基的第四天了,李建成自觉时候差不多了,李渊登基的第二天他就被立为太子,谋杀太子更是罪加一等,若不趁早把李世民的党羽铲除,迟早有一天他会夺自己的太子之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李建成的报告确实引起了李渊的注意,他叫来了李世民问话,李世民很老实的告诉李渊说蚩鸢那晚确实是独自外出了,但他是因为太伤心而喝醉了酒,被李世民发现在了阴沟里。如果李渊不信大可叫无记来问话,蚩鸢回来后还是无记亲手熬的药给他解的酒。李渊当然很听话的把无记也叫了来,无记一字不漏的把蚩鸢喝完酒后的醉态形容给了李渊,由于形容的实在太过惟妙惟肖,连李建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醉成了一大团的棉花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打架? 李世民找出了证人,李建成也当仁不让的找出了证人,四夫人怯生生的站到了李渊面前,却几乎是一问三不知。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李建成只能大喊着要求蚩鸢上殿对质。于是,被关了四天禁闭的蚩鸢终于再次看到了无垠的天空中那刺眼的阳光。蚩鸢被带到了李渊面前,一切都规规矩矩,对李建成是视而不见。李渊对蚩鸢的印象十分良好,这个人直来直去没什么花花肠子,跟那些当官当时间长了的油条们完全不一样。见到蚩鸢对他恭敬的态度,李渊几乎忘记了这个人正是被怀疑刺杀太子的危险分子,他笑呵呵的问道:“元壮士,近日可好?”蚩鸢恭敬的答道:“谢陛下关心,元驰很好。”李渊点头道:“那便好,你未婚妻的事,朕实在是……唉……你可切莫愁坏了身子。”蚩鸢苦笑了一声,说道:“让陛下担心了,元驰已经无碍了。近日天天借酒消愁,麻痹了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建成见李渊好象压根就没想过要盘问蚩鸢,这要让他们俩没完没了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没准会又把这事压下来。李建成趁着李渊问话的空隙上前请命道:“父皇,儿臣有话想问问元壮士。”李渊终于想起来把蚩鸢叫来的目的,点头道:“那便问吧。”李建成谢了李渊直接问蚩鸢道:“本月十八那天夜里,你在哪里?”蚩鸢说道:“我在长安啊。”李建成道:“我知道你在长安,我是问你在长安什么地方。”蚩鸢道:“长安那么多条街,我怎么知道我在哪。”李建成问道:“你是不是在桃苑啊?”蚩鸢黯然道:“我到那里去做什么?盈儿都已不在了,难道我还能去找你赔她的性命?”李建成心里一惊,蚩鸢这句话所隐含的深层意思是不是他已经知道贺兰盈没有死?蚩鸢又道:“我念她想她,终无法见她一面。只能在梦中与她相会,难道我连将自己灌醉了去见她一面也不可吗?”李建成还要再问,李渊已发话道:“伉俪情深,可悲可叹。元壮士你放心,此事是我李家有愧于你,定然以国礼厚葬盈姑娘,另外追封她为长安郡主,等同朕旁戚。”李世民首先跪下高呼:“谢陛下!”接着无记与蚩鸢一同跪下谢恩,只有李建成被晾在了一边,尴尬不已。他知道,这事也就算是这么过去了,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也就这么没了。 李渊赏赐了一座府邸给了蚩鸢,贺兰盈的牌位被恭敬的请了回去,蚩鸢的身份明确为了驸马,虽没什么实权却也还是有了点地位,李建成再想找他的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李建成一直以为蚩鸢是个直性子,心里藏不住事,却没想到他也会来这招以退为进,没有高人的指点他绝对不会句句带出贺兰盈的事。如果没猜错的话,在蚩鸢背后出点子的人肯定是那个无记。无记的身份在李家相当特殊,虽然不是官,说话却十分有分量,连皇宫他都可随意出进,李渊还将宫中藏药的使用权也交给了他。那个让人浑身酸软的烟雾弹只有无记做的出来,而能让四夫人突然反口的人恐怕也只有无记,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四夫人完全的忘记了那晚的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无论李建成怎么责问怎么毒打,可怜的四夫人只是哀求着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李建成将气全部撒在了四夫人身上,将她打的只剩了半条命,见什么都逼问不出来,也只能作罢。 风铃声响,桃花迷离了双眼,紫衣的女子倚窗而立,消瘦而苍白,唯一深刻的只有眉间那一点朱砂。李建成自假山后转出,看到小院中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子,烦恼顿时消散无踪,这个让他又怜又爱的女子啊,怎可放手让她如此离去?就算她是贺兰尚唯一的女儿,南疆灭门惨案中唯一的幸存,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接近她,哪怕,她的身子早已许给了别的男人。李建成走入院中,轻唤道:“盈儿,今天还乖吗?”贺兰盈看了一眼李建成,低头说道:“盈儿没有弄脏新衣服。”李建成走近贺兰盈,撩起她的衣裙,淡淡的碎花之上全是点点油渍。李建成假装责问道:“你又不好好吃饭,小心我打屁股。”贺兰盈的头垂的更低了,委屈道:“盈儿没有,盈儿只是不小心。可不可以不要打屁股?”李建成呵呵笑了起来,轻扶住贺兰盈的肩,说道:“不打屁股可以,那让我亲一下。”贺兰盈垂着头,闭上眼睛,一副放下心的模样。李建成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拥她入怀,轻轻说道:“答应我,盈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你恢复神志也好,你一直如此也好,不要离开我。”盈儿轻声道:“盈儿乖乖的,盈儿永远不会离开哥哥。”不管是真是假,李建成的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准备那么久,忍耐那么久。李家的江山终于定下来了,历史的规则,谁入主都城,这天下就跟谁姓。隋朝结束,唐朝正在兴起,李渊一举灭了宇文化及,改国号为唐,此举天下震惊。与李家王朝临近的金城内,另一股势力正日夜不安,薛举本准备一直盘踞金城坐山观虎斗,长安李渊,洛阳王世充,江都宇文化及三巨头可说是实力相当,拼上个几年应该不成问题,谁知道宇文化及会在数天内被李渊连根拔起。李渊现在连国号都立了,马上就要开始横扫中原其他势力,他薛家离长安最近,李渊肯定会第一个拿他开刀。薛举衡量过自己的实力,他知道怎么都不会是李家的对手,该怎么办?是去寻求王世充的支持还是投降李渊?薛举夜不能寐,李渊还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他已经愁白了一半头发。烛火不安的跳动起来,屋外有人请示道:“王爷,外面有几个人要见你。”深更半夜,谁会不睡觉的跑来找他?难道是李渊出兵了?薛举连忙问道:“谁?”屋外的人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还来通报。薛举不耐烦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敢来通报!”屋外换了一个声音,苍老却不失干练:“王爷,如此将客人拒之门外,恐怕不待唐军攻打,你便只有投降一路了。”薛举大惊,连忙将门打开,门外除了那个前来通报的小兵,还站着几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夜色太暗,斗篷也太过宽大,薛举根本看不清楚来人是谁。站在第二排的一个人说道:“王爷,夜高风寒,如此将客人晾在门外,可是你们中原待客之道?”这个人正是刚才叫门的那个人,薛举心下疑惑,这群人不是中原人,难道会是突厥人?薛举疑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名老者笑道:“月神使者,派来助你打败李家的人。”薛举变色道:“你们……你们是南疆……”站在最前面的人掀起斗篷的帽子,现出那一副美得脱离凡尘的面容。薛举双眼直直的盯在了那神秘女子的脸上,那不是人类的女子,而是月神临世。女子微微一笑,说道:“薛王爷,我叫多忧,以后,便请您多多照顾了。” 大唐刚刚建立基业,长安城还处于一片繁忙的平和中,百姓们休养生息,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中原混乱的战势所惊扰。笔直的大道上,忽然卷起阵阵飞扬的尘土,人们惊惶失措的躲向街道边,飞奔的快马径直的冲向了皇宫。皇帝急诏,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大小官员全部匆匆进宫,得到了一个朝廷上下皆为紧张的消息。薛举大举进犯关中,所向披靡,已连破数城,正向长安进军而来。李渊的脸色很难看,薛举只是占据着金城的一个土霸王,李渊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谁知道他竟敢从老虎嘴里拔牙,先一步进军。李渊扫视了一下在场官员,缓缓说道:“薛举太过猖狂,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你们中可有人愿意应战?”下面的官员们噤若寒蝉,他们曾得到过私下的消息,那薛举不知从哪学来的妖术,竟能召唤出各种异兽在队前冲锋陷阵。两军交战,对方已被那些异兽周旋的大伤元气,而薛举的军队基本还没有出战。这样的打法明摆着是送命,还有谁敢应战?沉默片刻,李世民站出来,说道:“父皇,儿臣愿带兵三万,将薛举父子斩于马下!”李渊一拍龙椅站了起来,朗声道:“好!朕就给你三万人马,务必要带回薛老贼的人头!”李世民应道:“儿臣领旨!” 唐王府已改成了秦王府,无记仍然住在那个偏僻的独院中。薛举进犯的事情他已经听说,薛家军中的异兽他也知道一些,至于怎么应付,他却不能肯定。李世民从朝中回来,面色异常凝重,这一仗是大唐立国的第一战,胜,大唐便可从此扬威于天下,败,李家的江山便走到尽头了。无记见到了李世民,李世民也正想要去找无记。请求的话还没说出口,无记已微笑道:“这一次,我跟你一起去。”就在李世民出发的前一天,蚩鸢也赶来主动要求一起前去,李世民没发表什么意见,无记却大为表示欢迎。他知道蚩鸢这么要求一定有他的用意,或许,蚩鸢会知道薛举背后的支持这会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第四十七章 异战 小小的泾州城一片风云正在酝酿之中,李世民只带了三万的人,而薛举则倾十万人之力驻守泾州。这个薛举行进的速度还真是迅速,李世民驻扎在泾州城外,远远的观望城中薛举的动静。要破薛举,必定要先了解他所谓的异兽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东西,也就是要先打一场试探性的小仗。可是这场小仗该如何进行才能让薛举放出异兽?有人建议佯攻城池,有人建议半夜偷袭,有人建议直接按一般规律进攻,等他放出异兽了再全体逃亡。种种计策李世民都仔细思量过,左右再三他还是决定继续的观望,如果薛举不出战,那就把他们困死在这个小城之中。围困战总共持续了半月有余,无记天天晚上都站在营外观测天象,蚩鸢则天天晚上围着城墙转圈思索进城的方法,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吃饭睡觉站岗放哨,本来对薛举还存在有一定畏惧的战士们在半月的等待中不仅没了那层畏惧,更没了等待的耐心。 又是一个新月之夜,皎洁的月光只是闪烁了片刻便被漫天的乌云拢盖,泾州内奇异的波动阵阵敲击着无记的心,怪异的感觉后是隐藏不住的肃杀之意。如往常一样活动的无记将视线从漆黑的夜空转移至泾州上方,那里的天空竟然泛起一片诡异的玄光。那不是灯火的光芒,而是有人作法。无记眉一皱,立即向着营口放哨的士兵喊道:“快通知所有人起床备战,通知秦王泾州有变!”泾州有变?李世民这几日天天担心薛举的偷袭,整夜合衣而卧,一听人来报,从床上跳起来便冲出营帐。营外的士兵正在急急忙忙的集合,无记站在营外一动不动的盯着泾州称的方向。那里有什么?李世民向着无记凝视的方向望去,什么也看不到。无记沉声道:“薛举背后有高人助阵布法,我们要快些找地方隐蔽起来。”李世民当即回营发令,所有人等即刻后撤。话音刚落,泾州方向的上空怪声骤起,就如数不清的鸟雀尖叫。将士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向天望去,只闻声不见物。无记突然回头急道:“箭上点火,对天射,不准停!” 李世民一声令下,密集的火之箭雨射向天空,将士们这才看清楚空中那黑压压一片如雕一般大的怪鸟群。巨大的怪鸟高声鸣叫着俯冲向唐军,被射中的瞬间焚成灰烬,没被射中的只要冲下便冲入人群中,横冲直撞一番后吊起数人重新飞上高空,再将人抛下。人人惊惶不已,如果作战的对手是人,那还可不管不顾的拼上一拼,可现在对手却是这些从没有见过的怪物,该怎么打,该怎么逃?战士们惶惶不安,内心的恐惧几乎完全吞没了勇气。无数的异兽俯冲而下,队伍被冲乱再集合再被冲乱再集合。李世民站在最高处沉着着指挥,唐军的大旗不曾倒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连秦王都不怕,他们又怕什么?将士们聚集在了李世民的身边,勇气再次战胜了恐惧,秦王在保护着他们,他们更要保护秦王。 战士们的喊杀声,弓箭的破风声,马嘶鸟鸣响成一片,火光照亮了整个营地,地上到处都是怪鸟燃烧后留下的灰烬。无记仍站在营外看着泾州方向,法术激起的奇异光芒已经消失,这便代表着异兽已经全部放完了吗?薛举的下一步应该就是派军出城一决胜负了吧。无记高声道:“一部分人掩护,一部分人赶紧后撤!”李世民斩杀了一只冲进队伍中的怪鸟,大声下了命令,领命的将领立即整队迅速后撤,剩下的仍然在与鸟群做着激烈的拼搏。无记转回营帐大声道:“把带不走的都烧掉,全部都走!”其实他就算不这么说,这一片营帐也被烧的没多少了,李世民本就有撤退之意,唐军被这些怪鸟一惊损失了不少,如果薛举趁乱出兵,唐军必败无疑。无记话一出口,李世民马上下了命令。燃成一片的营帐将天衬的火红一片,冲下来的怪鸟无一例外的淹没在了火海之中,天上盘旋的怪鸟还在不断的向下冲。军队撤的只剩了最后几千人,泾州城那边传出了千军万马的喊杀声,李世民翻身上马,大喊道:“走!”唐军全部撤离了泾州外围,薛举几乎是倾尽全力的在后紧追不舍。 李世民猛逃了一天一夜,进了扶风城后闭门不出。薛举的十万大军几乎把扶风包围了起来,并且每日都在城下叫战,说自己不用异兽都能把唐军尽数歼灭。无论薛举怎么激李世民,他都是半点回应都没有。在泾州的围城一战竟然在扶风又上演了一出,只不过围困者和被围困者颠倒了一下。那些异兽到底是哪来的?李世民为这些异兽伤透了脑筋。无记在撤退之时在地上收集了一些符纸的碎片,肯定了这些异兽为符纸所化。从来不相信神佛的李世民竟然会碰上了只能在上古神话中出现的奇异战争,那些拥有异术的人也加入了人间的争斗,这天下是不是又要有什么异动了?李世民并不怕那些符纸化成的生物,他只是担心薛举的暗箭。无记已经将对付符兽的方法告诉了李世民,纸做的东西再凶悍也还是纸,一点火星就足已焚尽全部,只要坚守不出,那就绝对没有什么危险。可这次本是要讨伐薛举的,难道反要被薛举困死在这小小的扶风?李世民独自坐在营帐中叹气,连开了几天的会没有丝毫的进展,无记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李世民对法术那些东西两眼一抹黑,军中唯一懂得那些怪异至极的东西的可能也就只有无记一人,也许能从他那得到什么样的启示吧。 李世民找到无记的时候,那个在众多厚重盔甲中最过显眼的白衣男子正立在城头望着围在城外的薛举部队沉思着什么。李世民走近无记,看到他手中还捏着那张碎裂的符纸,问道:“怎么样?想出什么办法没有?”无记道:“你有没有发现,元驰这几天好象不见了。”李世民想了想,的确如此。难道蚩鸢也跟薛举的进犯有关?无记道:“如果他在的话,这事就好办了。”李世民问道:“难道他与薛举有关?”无记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但这些符兽他绝对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怀疑薛举背后的那些通晓异术之人与元驰是相识。我本想让他去弄清楚情况的,现在看来这一招似乎用不了了。”李世民皱眉道:“对方的异术我们并不了解,这情况恐怕不好查啊。”无记道:“那便只有这样了,尽快找到元驰,暗中注意他的动静。我会想办法将薛举军中的奇人逼出,只要制住那些奇人,薛举根本就不在话下。”李世民奇道:“你有办法?”无记一笑,说道:“尽力而为吧。” 唐军这些天到底在城里搞什么,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薛举的围困已进行了数天,叫战,无人回应,强攻,怕这是对方的诱敌之计,再请月氏国的使者们放出异兽,那群神神秘秘的老头却说再放就没用了。薛举自从得到了月氏国祭司们的支持,一路势如破竹,不费一兵一卒便连夺数座城池。这一次李渊派李世民出战,薛举本还对他有点畏惧,却没想到这个李世民也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符兽一出此人的军队跑的比谁都快,薛举在后连追不舍,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却缩进城里再不出来。薛举做梦都在想着提着李世民的人头冲进长安时的得意模样,但李世民却一直没给他机会让他美梦成真。月氏国的使者在出了那一次符兽之后便不肯再出第二次,他们还故作深沉的提醒薛举李世民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物。薛举并没看出李世民有多厉害,在符兽面前,他还不是照样夹着尾巴跑的不敢应战?月氏国的祭司却知道,李世民已经破了他们的符兽,纸老虎也始终是骗人的把戏而已。 夜黑风高,无记立于城头,身后的士兵们每人手中都是一只大笼,笼中装满了北归的燕子。看着遥远的敌营方向的光亮,无记抬起手,将一杆长笛放在了嘴边,嘹亮的笛声骤起,笼中的燕子大声鸣叫着挣扎起来。将士们连忙打开笼门,群燕在无记怪异的笛声中冲向薛举的营地。燕子本是弱小和善的鸟雀,但当成群结队的燕子蝗虫一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时,那结果会是灾难。无记的笛声根本没有音调可言,人听起来说不出有多刺耳,在燕子的听来却是一种信号,指导他们不顾一切的冲向自己家乡。庞大的燕群队伍如同一大片密布的乌云,在冲进薛举营地的同时,月氏国的祭祀们也有了行动。他们放出的怪物是假的,可唐军这次放出的燕子却是真的,小小的燕子虽不起眼,却极难射杀,只因体形太小飞得太快。燕群冲进军中,冲倒了营帐,冲乱了马匹,冲翻了火把,战士们手忙脚乱,既阻止不了燕群的冲撞,更来不及挽回冲撞中的损失。无记笛声未停,从城中放出去的燕依然在军营中乱冲一气,而城外栖息的燕雀也感受到笛声中的信息,不断加入到了破坏大军之中。城东的营帐之内忽然放出一道火红的光芒,一只全身闪烁着火红光芒的美丽大鸟出现在军营上空,高声鸣叫,声如天籁。无记放下笛子,眼见所有的燕雀尾随着那只神奇的大鸟渐渐飞远,皱眉道:“丹凤?” 燕群虽被月氏国的祭司们引走,损失却已无法挽回。那些横冲直撞的燕子冲翻了火烛烧毁的大半的粮草,薛举一肚子气恼,这些该死的燕子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他正急不可耐的指挥人抢救粮草,又有人来报,东营遭到突袭。东营是月氏国祭司们的所在,如果那些祭司们出了什么差池,他薛举麻烦就大了。“快!支援东营,全力保护月神使者!”薛举的救援行动来的很算及时,他本以为那群祭司们除了召唤符兽别无长处,一旦被敌军遇到绝对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等他心急如焚赶到东营的时候,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堆了起来,有他自己人的,也有唐军的。月氏国的祭司们被大队的唐军围在中间,弓箭全部拉满对准了他们。这些黑衣的神秘人物就是秦王一再交代必须制服的人,就算不能活捉,也要杀光。祭司们为了抵御方才的燕群冲击,已耗费了大量的法力用在结界上,此刻唐军突袭,骁勇异常,保护他们的卫兵纷纷战死,他们在不得已中使用了蛊毒,结果导致了唐军与薛举部队大量的战士中蛊身亡。 唐军很及时的改变策略,不进攻,只放箭,密布的箭雨刚刚冲散祭司们的防御结界,薛举的援救部队便赶到了。负责这次突袭的唐军将领一咬牙,决定来个玉石俱焚,只要消灭了那群黑斗篷的神秘人物,薛举便不足为惧了。两军的将领几乎在同时发布了攻击的命令,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人也跟着大吼了一声道:“住手!”薛举的军中一人飞蹿而出直跃进了唐军的包围圈中,唐军的将军与月氏国的祭司们同时惊呼道:“驸马!”“二殿下!”薛举怔了怔,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到底什么身份?是敌是友?蚩鸢跃进场中来不及打招呼,直接抓住了被三位祭司围在中间的那个披着黑斗篷的人,又跃进唐军之中,大喊道:“若想让她活命,便放我们走!”祭司们惊呼道:“二殿下,你疯了吗?怎能帮着汉人来对付我们!”蚩鸢冷道:“难道你们此刻不是在帮汉人吗?废话少说,叫那姓薛的赶紧给我滚!”祭司们苦恼的相互看着,失掉了分寸,薛举拔剑大喊道:“保护使者,保护月神!都给我冲!”唐军的将军向蚩鸢道:“驸马先走,我们殿后,定要将他送到秦王手中!” 形势危急,刻不容缓,蚩鸢也知道他若再磨蹭下去对任何一方都没什么好处,冒险在薛举军中埋伏这么久,不就是想劝水月族人退去吗?一方是朋友,一方是族人,他夹在中间无法偏袒任何一方,让李世民退兵不可能,所以只能让族人远离中原的纷争了。蚩鸢抗起被他虏劫着的神秘人,轻声说道:“得罪了,多忧!”战马嘶鸣,蚩鸢扬鞭飞奔而去,唐军不足千人的将士们拼死抵抗着薛举的万人大军,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要把那名神秘的祭司交给他们英明的秦王殿下。这一仗的成败,就靠那一人了。 蚩鸢在唐军的掩护下冲到了扶风城门口,城楼上观战的李世民大喜道:“快开城门!”蚩鸢被迎进城内,拦住了前来接手多忧的卫兵,说道:“她身上藏有蛊毒,你们切切不可接近。”李世民从城楼奔下,欣喜道:“元兄,怎么样?有没有伤着?”蚩鸢道:“我没事,只是前去劫营的兄弟们……”李世民道:“我已派人去接应他们了,她便先有你看管,待此战完结我再来问话。”蚩鸢看了看被自己制的动弹不得的多忧,宽大的斗篷下那双明亮如星的眼中是如此的淡漠。蚩鸢心中一紧,多忧变了很多,似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眼中满是笑意的开朗女孩了。这一路上,她既不出声,也不看他,难道她已经不认得他了?蚩鸢将多忧带进李世民为他准备的房间,用绳子将多忧双手反绑在身后,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等吉萨巫他们同意回南疆,我就放你走。”多忧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若还承认你是月氏国国民,那便跟我们回南疆,共图大计。”蚩鸢仿佛不认识一样看着多忧,说道:“多忧,你是怎么了?你不是向来最讨厌战争的吗?”多忧道:“汉人欺压我们南疆数百年,也该是偿还此债的时候了。”蚩鸢惊道:“难道你忘了你爹便是汉人吗?”多忧一怔,问道:“我爹不是被汉人杀了吗?”蚩鸢掀开多忧的斗篷,那美丽的女子看着他的眼中皆是怀疑,蚩鸢疑惑的看着多忧,问道:“多忧……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多忧眉一皱,垂下双目,说道:“我是水月的大祭司,我是月氏的护国圣女,我的使命就是听从王的命令,守护族人。至于其他的,记不得便记不得了。”蚩鸢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无记什么都不记得了,多忧竟然也失去了记忆,他们两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十八章 重逢 蚩鸢将多忧绑在了床边,开门对卫兵说道:“看好她,但千万不要接近她,我去找无记,马上回来。”蚩鸢跑了出去,余下多忧一个人被结实的捆在房中。双手被缚,多忧不能掐动灵决,什么都不能做。一个月前,被派去刺杀杨广的常满回到蛮州,报告了蚩鸢在长安的消息,尤鲲马上让她进中原助金城薛举攻打李家。她向来什么都不知道,尤鲲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是她第一次进中原,尤鲲还特地派出了对中原形势了如指掌的吉萨巫陪她一起。以前无论什么行动,尤鲲从未让她离开他身边,这次刚可以享受下自由的空气却被敌人生擒了回去。那个捉住她的人身份不一般,他是水月的族人,他不怕她的蛊,更了解她的术,她听到祭司们叫他二殿下,可尤鲲从没有提起过他有个弟弟。蚩鸢也知道她的往事,可他知道的却和她知道的完全不同。多忧混乱了,不知道是该相信那些一直拥护自己的族人,还是该相信这个帮着汉人对付族人的叛徒。 门外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门被打开,蚩鸢出现在门口,说道:“多忧,你还记得他吗?”谁?蚩鸢的身后又进来一个人,那一尘不染的白衣,那虚幻飘渺的身影,为何会是这样的熟悉?多忧静静的看着门口的无记,虽感觉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嗓子有些干涸,鼻子有些酸涩,为何一见到那个白衣的男人便会如此的悲伤,泪竟已沁满双眼。无记看着被绑在床上的多忧,眯起双眼,脑中一道闪电划过,想起了什么,却马上又忘记,这无由的悲伤又是因为什么?两人就在屋中静静的站着,互相凝望,茫然的眼中尽是对方的影子,明明不曾见过,却似乎相识了千年。思念是为你而发吗?悲伤是因你而起吗?眼泪是为你而流吗?心痛也是因为你吗? “你叫多忧?是月氏的护国圣女?”凝望许久,无记想起了自己的职责,首先发问。多忧仿佛被人从梦中惊醒,回问道:“那你又是谁?”无记微笑道:“别人都叫我无记,算是秦王的好朋友吧。”多忧又问道:“那刚把我抓来那个人又是谁?”无记奇道:“他认得你,你怎会不认得他?他叫蚩鸢,也是你们水月的人。”“蚩鸢?”多忧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拼命的搜索着记忆的深处,却还是一片无奈的空白。多忧叹了口气,放弃了搜寻失去的记忆,看着无记手中的长笛问道:“那些燕子,是你控制的?”无记笑道:“不能说是控制,只能说是引导。到是你的丹凤,神形皆备,叹为观止。”多忧苦笑道:“纸就是纸,除了吓唬人还能有什么用?你们抓我到这来到底想要什么?”无记道:“没什么,只是想跟你们国君做笔交易,有了你们的异术,我相信很快便会有回信。(.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在多忧被绑走的当夜,吉萨巫就向尤鲲传了信号,由于地方太远,南疆收到消息之时已是一天以后,尤鲲几乎连想也不想的告诉吉萨巫,不管用什么方法,用什么条件交换,都要把多忧完好无缺的带回来。而与此同时,蚩鸢也为吉萨巫带来了李世民的条件,月氏国一干人等全部回南疆,不得再有反唐之心。这些条件并没有让薛举知道,在祭司们等待蛮王旨意的这几天内,薛举连攻了几次城,不光连个墙角都没攻下来,还损失了不少兵力。气急败坏的薛举再次要求祭司们放符助战,吉萨巫的回答却是国内出了点事情,蛮王下令所有月氏国人回朝,月氏国与薛家的合作到此为止。 这些祭司如果走了,那岂不是表示大势已去?薛举大怒之下要强行留住祭司,想要强迫他们继续为自己助战,可他忘记了这些祭司一人便相当一支军队。薛举正式的跟月氏国翻脸了,而李世民趁薛举军中起内讧之际杀了他一个片甲不留,当场斩敌万人,并率部趁胜直追而去。无记继续留在扶风,月氏国答应了李世民的条件,他当然也要负责将多忧完好的送回到祭司们的手中。多忧已被绑了有五天,吃饭睡觉做什么都有专人服侍,蚩鸢就是不解开她缚在背后的双手。其实李世民待她也算很客气了,如不是她精通巫法,也不会这样的捆着她。多忧并不觉得在这里做阶下囚的感觉有多难受,自从那天与无记见了一面后,她心中就会时时出现他的影子,只要一想起他,她便什么都不在乎了。多忧每日都在盼着再见无记一面,可那个白衣的身影却再也没有出现在门口过。多忧自己都在奇怪,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汉人如此牵挂?她已经与蛮王定了婚,她不可以爱上其他的男子,她不可以辜负她的殿下。不能再见他了,多忧不停的劝着自己,眼睛却一直的盯在门口,这矛盾的心情到底是为何,她不知道。 无记静静的站在多忧的屋外,从窗缝的一角看着屋中那个美如明月的女子,一站便是一天。他想进去,却不敢也不能进去,屋中那个女子是月氏国的护国圣女,更是蛮王的未婚妻,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子,能与他有什么关系?既与他无关,那便也不用去多想了,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又怎能妄动感情?蚩鸢来到无记身后,说道:“想见她,便进去,这样偷偷摸摸的,难道便见不得人吗?”无记叹道:“不是见不得人,而是无法面对她,面对我自己。算了,时辰也该到了,走吧。”蚩鸢推开了门,无记站在门口却并不进去。多忧的手终于从背后解放,绑了那么多天,难免血脉不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多忧皱着眉头坐在椅上,双臂根本不能自如活动。蚩鸢一边帮她活动胳膊一边说道:“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胳膊没事吧。”多忧一脸疼痛的说道:“若是绑断了看你怎么跟蛮王交代。”蚩鸢无奈的叹了口气,冲门外的无记道:“别傻站着了,赶紧进来帮她看看胳膊。” 连着被绑了五天,胳膊疼是肯定的,蚩鸢既叫他进去,那便只有进去。无记深吸了口气,迈进门去,目光刚好与多忧的目光交汇,两人心中各是一跳,立即避开相互的目光。无记缓步走到多忧身后,拿起多忧的手臂轻轻的推拿,轻轻的转动。多忧的头发很香,柔亮乌黑,便如丝锻一般,这味道,这场景,似曾相识。是不是曾经他也这样站在一个女子的身后,为她梳理那顺滑的青丝。是不是曾经她也这样坐在一个男子的身前,让他光滑的手抚过自己柔顺的长发?被尘封了的记忆深处,到底隐藏了些什么?似曾相识,仅仅也只是似曾相识,没有了记忆的人,纵然面对面,也不会再有对方任何的印象。爱之深,情之切,失去了记忆,感觉却依旧,只是,那份悸动却再无法确定了。时间怎会过的如此之快,多忧的胳膊恢复了正常,不疼不僵,她却一点都未曾感觉到,直到无记的手从她的胳膊移到了她的发辫上,她才惊觉起来。心跳的好快,脸已在发烧,这种幸福怎的从没有自别人身上激起过?多忧低下头,紧张的自己都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无记轻轻的说道:“你头发乱了,我帮你理一下吧。”在那瞬间,多忧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如绝堤一般涌了出来,那样的酸涩又那样的美好,似乎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千年。泪滑下脸庞,多忧轻轻的应道:“恩。” 站在屋外的蚩鸢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他本以为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相爱却无法在一起,那么屋中那两人又算是哪种情况?他们相爱吗?他们能在一起吗?谁都无法确定。原来,有的人比他还要痛苦,明明如此深爱着对方,却已忘记了对方,那种茫然,那种挣扎,那又是怎样的一种不确定?心中的感觉与意识完全的分开,一个人装载着两个灵魂,时间久了,人会不会疯掉?蚩鸢不能理解屋内两人的心情,他却还是同情他们,起码他可以确定自己心中爱的是谁。在旁的卫兵提醒蚩鸢道:“驸马,时辰到了,我们是不是该起程了?”蚩鸢点头道:“知道了,去准备吧。”卫兵退下,蚩鸢推开房门,无记正在细心的给多忧编辫子,两人根本就不知道蚩鸢的到来,就像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一样。蚩鸢干咳了两声,说道:“时辰到了,走吧。”多忧闭上眼,低下头,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痕。无记平静的说道:“我知道,马上就好了。” 在卫兵的护送下,多忧被押到了指定的地点。扶风城外空旷的山野中,黑衣的祭司们早已等候多时,蚩鸢在前开路,无记与多忧走在队伍的最中间,相对却无言。多忧默默的跟在无记身后,看着前面那飘逸的白衣背影,多少次的梦境中,自己的前方似乎也有那样一个模糊的背影。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感觉,如同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祭司们见到蚩鸢他们的到来,一同下跪向蚩鸢行礼道:“见过二殿下。”蚩鸢没有做声,回身拉住多忧的胳膊,向无记说道:“我已经不能在长安呆下去了,如果你找到了盈,带她来南疆见我。”无记轻轻点头,含笑道:“保重。”蚩鸢看看多忧,转向无记道:“你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已有了那种默契?一向仇视汉人的异族首领,竟会与汉人成为知交,在一年前,蚩鸢恐怕是想都不敢想。而此刻,他知道无记需要他保护多忧,他更知道无记会继续帮他寻找贺兰盈的下落。汉人的世界蚩鸢不熟悉,但他知道,尤鲲这次会对付李家完全是因为他在李家,只要他回去,尤鲲便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了吧。 蚩鸢随着异族的祭司一道离去,多忧被护在中间,面无表情。她想要再回头去看一眼那个白衣的身影,但理智告诉她没什么必要如此。每走一步,多忧都会挣扎一番,感情与理性完全的分开,在内心做着激烈的争斗,直到完全的下了山,多忧才回过头,只是,什么都看不到了。蚩鸢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吉萨巫拍拍多忧的肩,说道:“殿下正等我们的消息,赶紧走吧。”多忧闭上眼,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轻轻应道:“恩。”多忧走了,回南疆了,回到她的未婚夫那里去了。今生,也许再也不见不到那个素雅的女子了。心中,好苦,那是什么在啃噬着心脏,痛的如此深,如此的刻骨。无记一直的望着多忧离去的方向,心痛由虚无到真实,由浅显到深刻。无记捂住了胸口,心痛的如同随时要爆炸,每跳动一次,都能感受那真实的撕裂。浓烈的血腥味自心口翻涌上来,一口又一口,直在地上汇集成了一条鲜红的溪流。卫兵大惊失色,七手八脚的扶住他们吐血不止的先生,早已听闻先生患有心痛的绝症,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发作。现在怎么办?秦王追击薛举而去,驸马也跟随着月氏国人去了,留在此地的能管事的人只剩了病发昏迷的无记先生。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卫兵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出主意,只能等待先生醒来再做打算了。 这一次的病发持续了很久,无记在第二天醒来,交代了卫兵队长们带兵去追随李世民,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在卫兵们走后,无记又再次陷入了昏迷。李世民留下跟随无记的队伍已经全部离开,只剩了两个自告奋勇要照顾无记的留了下来。扶风城基本没有什么名医,请来的大夫诊断的结果都一样,无记心脉惧裂,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两名卫兵都满怀悲痛的开始为无记准备后事的时候,这个奇妙的男子竟然又醒转过来。无记醒了,并且再没有继续昏过去,本该是好事,两名士兵中的一名却似乎有些失望。太子交代的,只要有机会就除掉无记和蚩鸢。如今一个回了南疆,一个半死不活,事情本已完全成功,他却又活了过来。李建成的眼线脑子并不笨,他甚至知道什么时候动手才不会影响大局,如今胜利在望,无记又突发心痛,谁都认定他活不了了,那就真的送他一程吧。两名士兵分成了两拨,一个回长安去给秦王府报信,要他们派人来接无记回去养病,另一个留下来继续的照顾。当然,回长安的那个不可能是李建成的人。 睡的迷迷糊糊的无记朦胧中听到有人进屋,他知道是卫兵来喂他药了,没有想什么,无记睁开眼睛扶着床用力坐了起来。心还在隐隐作痛,那上面七零八落的裂痕似乎一直在滴血。一直以为心碎了,会是一瞬间的事情,却不知道这个过程竟持续的如此漫长,也许只要再一次,心就会完全的裂开了,现在还喝药,又有什么用?无记看着卫兵手中的汤药,不想喝,再看看卫兵渴盼的双眼,不忍枉费他的一番苦心,于是接过药碗,埋下头去。汤药中有股异样的味道,那不是正常的药方应有的味道。无记怀疑的看向身边的卫兵,这个平时看来很敦厚的人此刻的笑容是如此的阴险。卫兵看出了无记的怀疑,事情败露,他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了。卫兵抢过了无记手中的汤药,按住了那个虚弱的病人就往他嘴里灌。无记并不怕死,却十分抵触这样的被强迫。重病无力的他,无论怎样挣扎怎样反抗,在那样一个孔武的士兵眼中都是那样苍白可笑。一碗毒药被硬生生的灌进了无记的肚里,那火烧样的痛苦燃遍了他全身,难道就这样任别人将他杀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吗?无记不知从哪来了力气,他竟推开了按住他的那个壮硕的士兵,药碗摔在地上砸的粉碎,无记一口呕出了一大滩几近黑色的血。视线已经模糊,肚内痛的翻江倒海,真的就这样死了吗?真的就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吗?模糊的眼前出现了多忧美丽的脸庞,无记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挣扎的下了床,想要冲出门去,却又被那个要杀他的人绊住。无记倒在地上,已没有任何的力气做挣扎,乌黑的毒血不断从口中涌出,腹中疼的已感觉不到疼,门就在眼前,却怎么都够不到,意识模糊之前,听到只是那个人的狞笑。 第四十九章 谋 离开扶风已有四天多了,多忧的心情坏到可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一路上她都没开口说过话,蚩鸢很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很想问她到底尤鲲跟她说了些什么。但这一路上吉萨巫都一直的盯着他,不给他任何可以和多忧独处的机会。尽管蚩鸢没有告诉多忧任何关于她过去的事情,多忧却感觉到了那些被尤鲲强加的记忆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她的父母真的是被汉人杀的吗?她从前所爱的人真的是尤鲲吗?她的记忆真的是因为保护水月而被汉人毁掉的吗?她真的如尤鲲说的那样痛恨汉人吗?日日夜夜,多忧都在想着无记,那个汉人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的茫然与自己是惊人的相似。他们以前是否真的见过?如果见过,他们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多忧坐在镜前,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这把头发,她从没有让任何男人梳理过,为何会让他梳理?又为何会感到熟悉,感到高兴?多忧看着镜中的自己,幻想着身后那个俊美的白衣汉人正细心的用木梳轻轻从她的发根梳到发稍。多忧脸上微微一红,展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忽然心口猛一痛,好似什么东西在心中绝望的挣扎,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个叫做无记的汉人满身的鲜血面对着她,敞开的胸膛上是一道尺于长的创口,血喷泉一般的自那恐怖的伤口中涌出,地上一片血海,四下血红一片。 多忧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心痛的几乎要碎掉,她直觉的感觉到那个汉人出事了,那是关乎性命的危险。他在哪里?他遇到了什么危险?多忧冲了出去,惊慌的面上一片苍白。吉萨巫拦住了她,问道:“你要去哪?”多忧推开他,急道:“我要去救他!”吉萨巫追问道:“救谁?”多忧已没空理会他,心悸的感觉越发的强烈,如果她再不赶去,他必死无疑。“你们先回去吧!”多忧话音一落,人已消失在了空气中。吉萨巫冷哼一声,斗篷一甩回到自己屋中,房门紧闭,再不出现。蚩鸢站在门口,嘴角边是一抹冷笑,尤鲲那个蠢东西,真以为爱是可以随便遗忘的了的吗?他不懂爱,所以他这辈子都得不到他想要的女人的爱。客栈的窗口飞出一只纸做的云雀,拍打着翅膀瞬间穿入云霄,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了那片秀丽的宫殿。黑袍的王者展开云雀,面色逐渐铁青,那纸是是吉萨巫传给他的书信:“殿下,圣女与那汉人见面,看似难忘旧情,此刻单身前往寻那汉人,该当如何,请殿下亲下指示。”难忘旧情?尤鲲将那张书信揉成一团撕的粉碎,多忧明明已忘记了一切,只要再过数月情蛊便会双双死去,谁知他们竟会再次见面。如果不能淡忘他,那就亲手将情蛊取出吧。 多忧一心想着要赶紧到无记身边,她施展出乾坤挪移之术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如此,再次显形出来她竟真的看到了无记。在这狭小的客栈,阴暗的房间内,刺鼻的中药味弥漫了整个空间,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黑色血迹,无记倒在地上,面色乌青,乌血浸透了半边的身子,而他的面前,一个唐军打扮的人正小心的接近他,一手伸向他的鼻下,一手按在自己腰间的钢刀上。多忧顾不得细想,直接的扑了过去,卫兵大骇,不知道多忧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多忧推开了卫兵,抱起无记,鼻下还有微弱的呼吸,多忧心下一松,自己并没有来迟,他还没死。卫兵拔刀指着多忧,惊颤道:“你……你从哪来的?”多忧回过头,在怒视那卫兵的同时,看到了屋中一片的狼籍。凌乱的床上,有药泼洒的痕迹,地下的碎碗明显的说明了有人曾经强烈的挣扎过。多忧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愤怒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向那卫兵怒吼道:“你……你竟然对他下毒!你们难道不是一起的吗?”卫兵冷笑道:“我从没说过我跟他是一起的,太子如此吩咐,做奴才的当然只能照做。你既知道了这件事,也别想活命了!”天那,汉人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世界?他为李家打江山,李家的人却对他下如此毒手,蛮王说的对,汉人都是卑鄙无耻不可相信的。 卫兵举刀砍向多忧,多忧只是轻轻弹了下小指,那卫兵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皮肤,并且快速的在皮肤下四处乱蹿。惊恐之下,他扯开了自己的衣襟,皮肤下一块小小的突起正在他身上四处游走,虽然不疼,却奇痒难忍。“这是什么鬼东西?”卫兵大骇,惊惧的叫起,不停拍打着那个飞蹿的突起。多忧满怀着恨意看着他,说道:“那是痋,蛊术中最恶毒的一种,专门用来惩罚背信弃义罪大恶极之人。痋的繁殖很快,一旦饿了便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就等着被啃干净吧!”多忧恨恨的说完,掐动灵决带着无记离开了这个客栈。那卫兵满怀恐惧的在自己身上砍了一刀又一刀,但痋的移动速度太快,他将自己砍出一身伤痕,却没伤到那恐怖的物种一根寒毛。皮肤下的突起忽然停止,却瞬间分成两个突起,各自游动,两个又分成四个,四个又分成八个,一眨眼的功夫已分成了成千上万,卫兵在绝望而痛苦的呼喊声中倒在了地上,皮肤下的血肉在无数细小突起的移动中迅速干涸。屋外的人听到了屋里人的惨叫,想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已不成人形的卫兵挣扎着爬向门口,手只伸出一半便停在了半空。等屋外的人破门而进时,他们只看到了一具干瘪的没有任何血肉的尸体。 多忧带着无记来到一处秀美的山中,青翠的山林,清澈的溪流,印象中她好象也曾经抱着一个男子在这样类似的环境中度过了白天,黑夜。多忧低头看着无记,毒已扩散到他全身,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都是那种清冷的死黑。多忧咬住唇,再次探向他的鼻息,他的呼吸更加微弱了,随时都会终止一般。不能让他死,不能让他死啊!多忧祈祷着,在怀中腰带中袖中腰包里到处的翻找,终于被她找到一枚亮滑如白玉样的肥蚕般的虫子。这东西还是白瑶人进贡的,说叫什么冰蚕,能解百毒。在拿到这东西的当天,尤鲲就将之送给了多忧,水月人不畏蛊,但对毒却没什么免疫力,可想这礼物有多重要。多忧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拒绝,不然现在拿什么来救无记?多忧并不知道冰蚕应该怎么用,她只是觉得这个胖胖的虫子长的很像蛊母,那便跟蛊母一样的用吧。多忧将冰蚕放在了无记的手心,那只白胖的小虫通体透亮起来,身体颜色却渐渐的变暗,与此同时,无记面上的黑青也逐渐的退去。为什么这一个场景又是这样的熟悉?曾几何时,她好象也用相同的方法救过一个男人,记忆的封印似乎松动了,她记起了什么,却明显的知道其实她什么都没有记起。也许一切,不过是她无端的想象。 无记体内的毒终于全部被冰蚕吸出去了,他的脸色从黑青恢复成了苍白。那不是解毒后的虚弱,而是一种病弱的无力。多忧抱着无记,为何,昏迷中的他会有这么痛苦的一副表情,那直挺的两道剑眉深深的锁在一起,看的让人如此心疼。多忧摸上了他的眉心,想要将那中间凝成的一团抚平,但无论她怎么努力,依然抹不去他心中的悲哀。天渐渐的暗了,多忧就近拣了树枝,升起火来,北方夜寒,多忧的结界虽不能抵挡严寒,呼啸的冷风还是可以适当的阻隔一些。继续的抱起无记,握住他冰凉的双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多忧看着无记俊秀的面庞,深深的叹了口气。为何,与他相见的会这么晚,若是她失忆后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会不会就不用这么痛苦了?多忧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过去的事了,尤鲲似乎一直在阻止她深入的探究。“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多忧喃喃念着,闭上双眼,躺在无记的身边,抱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又是这样的熟悉,为何他身上的气息会让她的心如此平静?只要在他身边,她便什么都不怕了,幕天席地,又算得了什么? 漆黑的山林中,一点火光温馨了空旷的场地,两人紧相依偎,在瑟瑟的寒风中汲取温暖。一夜平静的过去,多忧睁开惺忪的双眼,向旁看去,无记仍在昏睡着,苍白的脸看上去更显虚弱。多忧看了看他干裂的唇,四下望了望,这山林中哪有清水供他饮用?多忧不放心将无记一人留在这里,再三考虑,她扶起了无记,将他背在了身后,晃晃悠悠的向山下走去。这是走了多久了,多忧累的满头大汗,基本辨不出方向,停歇一下,侧耳侵听,隐隐有着水流的声音。大喜的多忧又有了力气,背着无记继续向水声发出的地方走去。山间的溪流冰凉甘甜,多忧尝了一口,立即用宽大的树叶舀起一些,小心的喂给靠在树下的无记。几口溪水下肚,冰凉直透进心里,无记清醒了过来,心中的痛似乎已感觉不到了,那颗心不是已快要四分五裂了吗?无记睁开了眼睛,正好与多忧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对上,凝视之后,各自再次转开视线。多忧的心跳的很快,低下头不敢看他。无记摸着自己的心口,心脏的跳动虽然微弱,却已规律起来,难道说,他的心病正在康复之中?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怪异现象?无记到宁愿相信自己这是回光返照。 “你救了我?”无记摸着心口淡淡的问了一句,多忧双手搅着自己的衣角,轻轻恩了一声。无记看着低头的多忧,那细腻的几乎吹弹可破的脸庞上正现出浅浅的红晕,为她圣洁的美丽增添了几分的可爱。无记几乎看痴了,停顿片刻,他收回心神,微笑道:“多谢。”多忧低头微笑道:“不用。”无记问道:“可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们水月人不是一直仇视汉人的吗?”多忧一怔,是啊,她不是一直要仇视汉人的吗?李家是月氏国入主中原的最大障碍,而无记恰恰就是李家的谋臣。站在月氏国的立场上来讲,无记是个很危险的敌人,这一次若不是有他在,月氏与薛举根本就不会败的这么惨,可如只是站在多忧的立场上来讲呢?多忧抬起头,鼓足勇气说道:“我不让你死,至少在我找回记忆之前,你不能死!” 第五十章 去向 “找回记忆?”多忧这句话表示了什么?难道说,她与他一样也失去了原本的记忆?无记问道:“你也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吗?”多忧垂下眼,说道:“忘记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我曾经是谁,想不起我的父母朋友兄弟姐妹,更想不起我曾经爱的人是谁。”多忧又看向无记,说道:“你老实告诉我,我们以前见过吗?为什么我会在你身上找到那么多熟悉的感觉?为什么我只见了你一面,却再也无法忘记你?”无记被多忧的这一番大胆告白震的愣住了,这些话本是他一直压在心中的话,多忧却比他早一步问了出来。无记只能苦笑,说道:“我也想知道,你要问我的,恰巧也是我要问你的。我跟你一样,也是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人。什么都不记得了,忘的一干二净。”多忧怔了怔,跟着一起苦笑,说道:“原来,我们的彼此熟悉,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同病相怜。这是不是就叫做造化弄人?”无记叹道:“也许,这便是老天对我们开的恶意的玩笑吧。” 两人继续的沉默了,一人仰首望天,一人低头向地。良久,多忧问道:“李家的太子要杀你。”无记道:“我知道。”多忧问道:“那你还回李家吗?”无记道:“回。”多忧惊道:“他们如此待你,你为何还要回去?”无记看着多忧,微笑道:“他杀我仅仅是因为个人恩怨和宫廷的权力斗争而已,并不是所有李家的人都与他一样,正如并不是每个月氏国的人都与你想的一样。”多忧疑惑道:“我不明白。”无记叹道:“人心之中总有执念的存在,或深或浅,只要有执念,便会有贪欲。也许你们水月曾经是团结一体的,但现在你们立了国,有了江山,更有了权力地位。而可以拥有这一切的人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与他共享与他争夺这一切,你回去以后好好看吧,你们水月的明争暗斗也要开始了。”多忧愕然了,无记的意思是尤鲲和蚩鸢之间会有一场权力地位的大比拼?不会是真的吧,尤鲲不是一直告诉她水月人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族人,自己的朋友吗?无记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自古便道,钱,权,万恶之源。身在凡尘中,又怎能免俗?”多忧问道:“你既能看透,又为何还要参与其中?”无记摇头道:“我不知道,本来我并不想与他们纠缠在一起,但想到如若秦王当不上皇帝,这天下百姓又将会是怎样悲惨的命运。有的时候,并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是定数啊。”无记闭上了双眼,靠在树干上。多忧看着他平静的脸,若有所思。咕噜噜的声音从多忧腹中发出,多忧捂住肚子,羞红了脸。无记轻笑一声,说道:“饿了,那便赶紧下山找东西吃吧。” 离两人休息不远的山间就有一个小村子,多忧吃了一顿饱饭,无记换了一身衣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虽然只是普通乡民的粗布衣,穿在他身上却怎么也显不出本来的乡土特色。多忧看着与往常风格窘异无记,微笑道:“你穿成这样回长安,人家定要以为你被女土匪抗上山当押寨夫人了。”无记笑道:“若真是那样,我就回不去了。”说笑间,纸蜻蜓飞上了多忧指尖,多忧的脸色一变,站起身,叹了口气,说道:“蛮王来消息了,我必须马上跟祭司们会合接旨。”无记问道:“很紧急吗?要我送你吗?”多忧摇头笑道:“你连走路都走不稳,跟在我身边是要我分神照顾你吗?我没事,到是你,一个人回长安,安全吗?”无记笑道:“你真以为这天下遍地都是女土匪?我一没钱,二不是绝色女子,三不是壮丁劳力,打劫我没有任何好处。放心,没事。”多忧被无记逗的咯咯直笑,说道:“你平时说话一直这么不着边际吗?”无记笑道:“所以才得罪了不少人。”多忧想起了太子要杀他的事情,心又沉了下来,说道:“你回长安后,要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这只纸蝴蝶可以通知我。”无记接过多忧手中的蝴蝶,手碰触到了她的手,又被她的手温柔的握住。四目相对,多忧含笑说道:“保重!”无记微笑点头,多忧垂下头,放开了他的手,不再看他,转身悠悠离去。这一次的分别,并不似上一次那么伤感绝望,无记看着手中的纸蝴蝶,心中一片释然,这便表示,他可以随时见到她,只要想她,就能出现在她身边。“在你想起一切前,我不会让自己死去,你也要保重,至少在我想起一切前,不要出任何的意外!”看着那个婀娜的身影渐渐远去,无记含笑立誓,手中的纸蝴蝶还带着她的香味,为了她,他也要尽快冲破那道记忆的封印。 多忧按照蜻蜓上的信息找到了发消息来的吉萨巫,左右看了一下,多忧为没有看到其他人而感到奇怪。“其他人呢?二殿下呢?”多忧顺口问了出来,吉萨巫只是冷淡的答道:“他们先回南疆了,殿下还有重要任务交给你去做,随我来。”重要任务?什么任务?尤鲲不是答应李家终身不再与大唐为敌了吗?吉萨巫将多忧带回到小镇的客栈中,向着他们自带的月神图供香敬礼,然后向多忧道:“圣女,接旨吧。”多忧跪在了月神图前,心中缀缀不安,不知出了什么事。吉萨巫展开了一张纸递给了多忧,多忧惶惶的接过,纸上只有一句话:“速取汉人无记之心以祭月神!”多忧双手一颤,纸掉落在地。她抬起头,带着发自内心的震惊,颤抖着问道:“为什么?”吉萨巫冷道:“你可知道那汉人是谁?”多忧心中一跳,隐约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她跟着问道:“是谁?”吉萨巫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便是抢夺我水月镇湖之宝的人。”多忧彻底的瘫了,她知道,她的失忆正是因为那次护宝之战。邪恶的汉人抢走了新月湖中镇压妖蛇的宝镜,妖蛇复出,发动水患冲毁了水月人的家园,更喷出漫天的毒雾,毁掉了新月湖的一切。水月人死伤大半,从此流离失所。尤鲲告诉多忧,她的失忆便是那个邪恶的汉人一手造成的,她为抢回宝镜与他争斗,被他打伤后性命垂危,再次醒来,已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多忧曾经强烈的恨着那个让她失忆的汉人,那个人不仅毁了水月,还毁了她的一生。失去记忆的痛苦,又有几人能体会的到?无数的夜晚被梦中的心痛惊醒,泪流满面却不知因为何事。曾经熟悉的一切突然的陌生起来,曾经陌生的一切又隐约有熟悉的感觉,虽然她周围有不少的人,那孤独的无助却一直伴随她左右。直到她见到了无记,那个与她一样没有记忆的汉人竟能让她孤寂的心彻底的平静下来,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记忆的钥匙,却没想到他竟会是她痛苦如此的根源。“杀了他,将他的心祭献给月神,你便会找回所有的记忆。”吉萨巫的话有些朦胧,声音中充满蛊惑的味道。多忧捂住耳朵,不愿让那些扰乱她思绪的话钻进心中,她闭上眼大喊道:“不要!别再说了!不要!”吉萨巫并不理会多忧的反对,他抓住多忧的双手,直视多忧的双眼,眼中闪现着诡异的明紫,缓缓说道:“你觉得你见过他对吗?你觉得忘不掉他对吗?这一切只是因为你恨他,他拿走了你的记忆,你也在同时拿走了他的记忆,所以你们心中才会有着对方的面容。你的过去在他心里,要拿回记忆,只能取出他的心。多忧,只要拿到他的心,你就能想起一切。去杀了他,拿回你的记忆!”多忧看着吉萨巫眼中的光芒,头脑一片昏沉,“杀了他,拿回我的记忆……”多忧合上了眼,口中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低吟。 通往长安的大道上,不时能见到拖家带口的百姓与瞬间驰过的快马,路上的尘土还没落下又再次飞扬。无记独自走在路上,从来往人员的身份表情上判断前线的战事情况。李世民追击薛举已有些时候了,这段时间无记根本就没有跟他联络过,前线什么样,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些搬家的百姓面上没有悲痛,那些送信的驿兵面上也没有惊慌,这便说明李世民至少没有战败过。无记并不担心李世民,月氏国一旦撤离中原,这天下也没几人能威胁到李世民的军队。只不过,李建成已经对无记动了杀心,他一人回长安,安全吗?正午的太阳很大,无记坐进了路边的凉棚,要了碗茶喝。凉棚里还有人在歇脚,议论中不乏国家大事,其中有李世民节节胜利的喜讯,也有长安城新政策的评定,另外还有一些八卦消息,还与他有关。李世民手下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无记先生被千年的狐狸精看上,吸干了精元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这么邪忽的事是谁传出来的?无记正想过去问个究竟,一个牵着马的少年也进了凉棚。那少年眼眶深陷,有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听到那几人的议论立即冲过去大喊道:“你们胡说,我家先生不会死的!” 无忧跟在无记身边的时间也算是很久了,对他先生的一切都是无比的崇拜敬仰,无记看病他拎箱,无记写字他磨墨,无记弹琴他点香,无记会客他上茶。无记的日常活动中,做什么事他都能默契的配合上,但却始终离不了无记的指引。这一次无记要随军去打仗,无忧也要去,无记以没时间照顾他为理由将他留在了长安。无忧日盼夜盼等待他的先生打完胜仗回来,等到的却是先生心病突发不久人世的消息。无忧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冲出了长安赶到了扶风,扶风的守城官员只给他看了一具不成人形的干尸。无忧无法想象那个俊美非凡的先生怎么会变成这么丑陋的一副枯骨,他一口咬定那副尸骨不是他的先生,要求官员赶紧去把他的先生给找回来。守城的官员忙打仗都忙不急,哪有工夫听无忧的胡闹,随便应付了几天就把无忧打发走,不死心的无忧一路继续寻找,来到这里竟听到一群人诅咒他的先生被狐狸精吸的一干二净。心情本已极度郁闷的无忧当即找到了发泄口,冲过去大骂了起来,对坐在一边的无记视而不见。 看到无忧的憔悴摸样,无记知道自己这一次意外让这个朴实的少年日夜担忧,长安城中已是步步杀机,他不想再将这个本来无忧的少年连累进来。无记依旧坐在那里,淡淡的喊道:“无忧,你不在长安呆着,跑到这里来骂什么街?”正在骂街的无忧声音噶然止住,跳转过身,看到了一身风尘粗布灰衣的无记,大笑之后又大哭了起来,冲前了几步跪在无记腿边,扑在无记的腿上哭道:“先生,你让我好找啊!”无忧从小便无父无母,一直靠给别人放牛生活,在他心里,无记不仅是他的先生,更等同他的父亲兄长,那样的关怀教育,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无记微笑着轻拍无忧的后背,说道:“要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要十八岁了吧。都成爷们了,马上便要讨媳妇了,怎的还跟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无忧连忙擦擦脸,说道:“我……我这是高兴,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无记摇头道:“人谁无死?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我就算今天不死,十年八年之后也是一样要死的。无忧,你是大人了,总不能老跟在先生后面转悠,男子汉理应要去闯一番自己的事业了。”无忧道:“跟着先生也能闯出名堂来啊,先生什么都会,无忧这一辈子都学不完。”无记摇头道:“恐怕我已没机会教你了。” 无忧跳了起来,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来。无记继续看着无忧,说道:“我恐怕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有我完全不知道的危险,无忧,如果你想继续追随秦王,我会和他说。如果你厌倦官场的争斗,那便回家乡吧。”无忧激动道:“我哪也不去,我要跟着先生。”无记笑道:“先生是去找记忆,等我想起了一切,一定会去看你,到时候你想学什么,我便教你什么。”无忧道:“可是,先生你一个人……”无记沉下脸来,说道:“先生的话你也不听了?”无忧连忙低下了头,他最害怕先生脸上挂霜的瞪他,实际上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无记这种冷视。无忧不说话了,无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学会自己走自己的路了,对了,我看咱们王府那个叫莲香丫头好象挺喜欢你,你要有意思,我便去跟二夫人说一声。”无忧呵呵的傻笑了两声,抓抓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无记笑道:“这你不用管,记得以后好好待人家就是了。” 无记回到长安城的过程没有惊动任何人,等李建成知道了无记平安回来的消息时,无记已经进宫面圣去了。李建成十分想不透无记怎么可能没死,他明明已病入膏肓,又服了性子极烈的毒药,就算及时被人所救,以他那病弱的残躯又怎能抵受如此剧烈的折腾?在李建成的猜测中,无记不论死活都应该是被人抬回长安,可他被传唤进宫后所见到的无记除了脸苍白以外,没有半点重病在身的模样。李建成差点就当着李渊的面问无记他怎么可能会没死,无记在看到他后笑的自始至终都很客气,那种笑容让李建成只觉得冷汗直冒,以至无记跟李渊的谈话内容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无记没有死,那他肯定已经知道了李建成要杀他,为什么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还与他客气的打招呼?李建成已经怕了无记这种高深莫测的笑容,满脑子都在想着无记接下来会出什么招来对付他,直到李渊叫他的名字,他才想起来自己是被他的皇帝老爹叫来安排事情做的。李建成小心的听从着李渊的安排,原来皇帝把他叫来只是为了让他给无记当保姆。李渊说无记以重病之身还要操劳军情,实在辛苦,要求李建成把桃苑腾出来给无记养病,并且还要全权负责无记的安全。李建成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害怕无记的那种微笑,那哪里是微笑,那完全是奸笑! ps:明天开始一更、请读者期待~~~~~~~~! 第五十一章 无记是李渊的救命恩人,并且数次救李家于水火之中,李渊对无记的关照简直就快赶上亲生儿子。一听说无记在重病期间还遭人行刺,马上就诚恳的邀请无记到宫中来好好休养。无记以喜欢清净为理由婉言谢绝了李渊的好意,话语间却不经意的流露出对桃苑的向往。李渊很大方的把桃苑的暂时使用权交给了无记,李建成接到命令后简直比死还难受。他虽然已经入主东宫,但他冒着欺君大罪藏下的女子却仍在桃苑。李建成本想把贺兰盈也转移走,可周围的眼线太多,一直没找到机会,最近就连与她见面的机会都一减再减,若是无记真的住了进去,他李建成就别想再见到贺兰盈了。 李建成一见完李渊,马上就赶到了桃苑,那个无记的目的很明显,他既要继续的寻找贺兰盈,又不让李建成再有机会来谋害他。上一次李渊让他照顾贺兰盈,结果他放了一把火报告说人被烧死了,那次皇帝没有追究仅仅是因为贺兰盈跟他李渊没什么关系,一介平民死就死了。如果无记在被李建成保护的期间出了什么差错,李渊绝对会第一个追究他太子的责任。堂堂一国太子,连自己的恩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做太子?李建成已经想到了李世民质问的内容,他不能因为无记而丢了太子的位置。既不能惹,那便只能躲了。李建成前脚回桃苑安排贺兰盈的转移,无记后脚就跟了来,脸上那客气的微笑在李建成眼中越发的奸邪。 在无记的死皮赖脸步步紧逼下,李建成亲自主持下人把桃苑从里到外好好打扫了一遍,白忙了一天连贺兰盈的面都没见着。李建成回宫的时候还在无记的一再要求下把满院的下人也都撤了出去,无记有李渊的旨意撑腰,李建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在心里诅咒他赶紧发病死掉。送走了李建成和那一大堆眼线,无记长舒了口气,这一步棋走的真是险那,要不是李建成太在意李世民的影响力,他估计早已被杀了不知多少次了。关上门,无记沿着小路在桃花林中穿行,落英纷飞,那场景确实无比的熟悉。这桃苑似乎真的就如无记自己的家一样,梦中的场景无数次的出现那丛簇的桃花,此景也只能是天上才会有了。偌大的桃苑只剩了无记一人,虽然自由,却也孤寂。贺兰盈真的还在这个宅院中藏着吗?无记在天黑前转遍了院中每一个角落,确定了这片大园子里不可能藏有暗道。不在院中,那便只有在房间了,桃苑这么多的房间,会在哪一间房里呢? 无记站在桃林中,看着那层层叠叠的院落,只觉得头皮发麻。桃苑之外传来无忧卖命的叫门声,这样大一个宅院,一个人住的确不大方便啊。无记打开门,无忧的身后还有一个娇怯怯的丫头。无记笑道:“怎么莲香姑娘也来了?”莲香看了无记一眼,脸上一红低下了头。无忧笑道:“二夫人说,先生养病要人照顾,所以就叫莲香过来帮忙。”无记一笑,没有答话。三人在林中漫步,无记听着后面两个年轻人的轻语,心下感慨颇多,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纵然平淡也是一种幸福啊。那个叫做多忧的水月女子,会是他曾经所爱的女子吗?无记看着西方的天空,落日的余辉将云彩映照的那般多彩。彩云之南的美丽湖边,有着他的一部分记忆,等找到贺兰盈,他便要离开长安,离开李家了。 依照推测,李建成肯定没有将贺兰盈转移出桃苑,在这庭院的某一个角落,绝对设置的有偏院,因为院中植满桃花,所以很难从外面看出来,但为何走遍每一个角落也无法找到那个偏院?除非那个别院压根就不在这片植满桃花的庭院内,但那可能吗?如果贺兰盈早已不在桃苑,李建成又为何急急忙忙直奔这里而来?无记连夜的在空旷的院落中东翻西找,一个屋又一个屋,床下找过,门后找过,书柜找过,烛台找过,累了一宿,一个所谓的暗道都没有找到。一夜找过,重重的楼宇才找了一半,休息一下再接着找吧。无记确实也累了,他本就是带病之身,其他颠簸事小,耗费心神却极为伤元气,伤在心上,又怎能劳心伤神。结果无记这一休息,一直到晌午过后才被无忧叫醒。吃过了午饭,稍稍休息了一下,无记又继续的开始挨个屋子的搜查。还好无忧和怜香两人情窦初开,两人整日的郎情妾意眉目传情,根本没注意到前来养病的先生每天在忙碌些什么,不然为应付两人的白痴问题无记都会忙不过来。 连续找了三天,连厨房的锅台底下都找过了,没有任何的进展。还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呢?无记搬了椅子坐在庭院中享受阳光,一面闭目养神回忆可能漏查的地方。纸蝴蝶翩然飞落到无记手中,然后便是无忧的叫声:“先生,有位姑娘找你。”无记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能用纸蝴蝶带路的,除了多忧还会是谁?无记快步奔向大门,在路上遇到了被无忧带进来的多忧。这一次,多忧没有披盖斗篷,也没有继续她的异族装扮。那洁白的长裙,高耸的云鬓,更将那美丽的女子衬的高贵典雅,恍如九天之上的女神临世。无记迎过多忧,欢喜的不知该如何说话,凝望了她半晌,问道:“你怎的来了?”多忧微微一笑,说道:“我来看你,不欢迎吗?”无记一笑,没有回答,无忧在旁起哄道:“先生,这位神仙姐姐是谁啊。”无记板下脸来,冲无忧道:“忙你自己的事去。”无忧嘿嘿的怪笑了两声,蹿进桃花从跑掉了。多忧问道:“那是谁?”无记道:“一个小兄弟。”多忧笑道:“叫他出去玩吧,我只想单独和你在一起。” 第五十二章 无忧和莲香被无记赶出了桃苑逛街,他们的先生特别交代,不到天亮不准回去。无忧被无记这些莫名其妙的命令弄晕了,但和莲香一起逛街却是他巴不得的事情,反正他的先生给他的钱足够多,秦王府的听竹轩也还给他们留着,不愁这一夜找不到地方住。无记关上了大门,转身边拉起多忧的手穿过桃林来到后院一间屋子里。多忧左右看了看,这间房无床无被,只是间普通的书房,无记带她来书房想要做什么?多忧奇怪的看着无记,那个汉人正埋头在书桌中翻找着什么。多忧的眼中冒出了令人心悸的寒光,她的右手伸进了左臂宽大的袖中,缓缓朝无记走去。刚走到桌边,无记便抬起了头,他将一大堆包裹用的硬纸放到桌上,说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多忧的手从袖中抽了出来,问道:“什么忙?”无记递给她了一把剪刀,说道:“你的纸蝴蝶可以找人的吧,帮我找一个人,找到她了我就可以无牵无挂的去找回记忆了。”多忧的心中猛的一震,是啊,记忆是多么重要啊,她这一次来找无记,也是为了找回记忆,只要杀了他,她便可以拿回自己丢失的记忆了。 多忧接过剪刀,用无记找出的纸剪出了一只蝴蝶,问道:“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无记道:“贺兰盈。”多忧看了无记一眼,心中有些酸酸的味道,问道:“她是谁?”无记笑道:“是个朋友拜托我帮他找的人。”多忧感觉到心中一松,为何会有这些感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汉人毁了她的一切,她要向他报仇。多忧掐动灵决在蝴蝶上点了一下,又提笔在蝴蝶身上写下了贺兰盈三个字,最后再次捏了个法决,蝴蝶扇动着翅膀飘出窗外。无记一拉多忧的手,说道:“走。”蝴蝶在桃花林中穿梭,无记拉着多忧紧跟在后面,桃林的尽头是一片围墙,围墙的外面还是桃林,桃苑的后面一部分里外都种满了桃花,密密层层极为好看。蝴蝶高飞起来,穿过了围墙出了这一片庭院,无记左右看了看,搬了几块石头堆在了墙壁下,对多忧道:“你先上去,我帮你。”不明所以的多忧被无记费力的托上了围墙,又费力的把无记也拽了上来。两人长舒一口气,骑在围墙上寻找那只纸蝴蝶的踪迹,却意外的发现围墙的另一边还是一座独立的院落。无记惊喜的赞道:“院中院,林中林,这庭院竟布置的如此巧妙,怎么我就没早些发现呢。” 兴奋的无记也不管围墙有多高,直接的跳了下去,结果摔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多忧在墙上又是好笑又是担心,急忙的问道:“你没事吧。”无记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说道:“看来我确实该去跟叔宝学学爬墙的功夫了。”多忧再也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看你笨的跟熊一样,恐怕还没教会你,老师就先被你气死了。”无记笑道:“我若真能气死秦叔宝,那还真是无敌于天下了。来,下来吧,我接着你。”无记张开双臂站在了墙下,多忧摇头道:“我怕你接不住我。”无记道:“接不住便接不住了,大不了你就把我当垫子吧,只要你没有重的跟熊一样,应该是压不死我的。”多忧扑哧一笑,说道:“瞎说什么呢。你小心点啊,我下来了。”多忧小心的顺墙边溜了下来,闭着眼睛一跳,正好的跳在了无记怀中。无记虽然文弱,却还是个男人,力气还算有一些,接住了多忧之后还后退了几步才再次摔倒。这一次没有第一次摔的重,多忧立即跳了起来,捂着通红的脸,问道:“没压着你吧。”无记坐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还好,你总算还比熊轻一点。”多忧一跺脚,冲上去拍打着无记,气道:“你说什么呢?你才像大笨熊呢!”无记抓住了多忧的双手,这才发现她的脸与自己相隔的是如此的近,她身上的味道好香,她呼出的气也是如此的温和。无记不由自主的继续的向多忧靠近,直想将她搂在怀中,享受她柔软的唇。 对于无记近似于放肆的亲近,多忧并没有排斥,相反心中还有些欢喜。无记的温暖和他独特的气息已经包围住了多忧,多忧只觉得心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红晕飞上了双颊,多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给她的温柔。两人那好看的唇还没能碰触到一起,多忧的脑中突然出现了吉萨巫那苍老而又蛊惑的声音:“杀了他,挖出他的心!”多忧如触电一般的推开了无记,方才眼中那些无疑的柔情已全部消失,留下的只是一抹没有任何情绪的淡漠。无记尴尬的笑道:“对不起,刚才大概是摔闪了腰了。我们还是继续去找那只蝴蝶吧。”无记站了起来,手伸在了多忧面前,多忧迟疑了片刻也递上了自己的手。无记拉起了多忧,整理一下衣衫,说道:“走吧。”他转过身,继续的向桃林深处走去。多忧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右手从袖中拿出,紧握着的是一把带着血槽锋利无比的匕首。 “杀了他!杀了他!挖出他的心!挖出他的心!”脑中的声音不断的催促,多忧举起匕首,看准了无记的后心直冲上去。感受到背后凛冽的杀意,无记首先想到的是多忧会不会有危险,他根本没有想到避让,下意识的迅速转身。多忧扑到了他身前,尖锐的匕首也完全刺进了他胸膛。无记不敢去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他甚至觉得多忧只是绊了一跤,并不是故意将利器刺进他体内。但无论他怎么劝说自己,事实就是事实。多忧手中的匕首已完全的没进了无记的身体,她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无记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自创口传来的阵阵巨痛,他抬起手来,想要触摸到多忧的脸,不愿相信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他日夜想念的多忧。“多忧……你……怎么了?”无记每说一个字,气便少一分,喘不上气的他刚说完这一句话,多忧手上便加了力气,握着匕首柄将他向后急速的推去,直到顶在桃花树上,震落满树花瓣,更震出了满腔的鲜血。 无记口喷鲜血,溅红了多忧胸前的衣襟,多忧冷笑着,猛的拔出了匕首,温热的血顿时喷射而出,溅了多忧一脸。腥热的气味冲击着多忧的大脑,血滴进眼中,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为何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血红的地,血红的天,血红的世界中,对着她的是一个血红的人。满地的血都来自一个人的躯体,那条几乎贯穿了整个胸膛的伤口皮肉向外翻卷,淌出一条血的瀑布,谁的手伸进了那喷血的伤口中,掏出了一团还在跳动着的血肉。是谁?到底是谁?多忧捂住额头,纷乱的景象席卷而来,东拼西凑的形成一副完整的画面,她日夜记挂着的那个汉人靠在桃花树下,一手撑着树干,仿佛已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紧捂着胸口,鲜红的血正不断从指缝间喷涌而出,将他的白衣染晕成一片红,更将漫天纷飞的花瓣渲染的更加鲜艳。血在他的脚下汇成溪流,逐渐蜿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看着自己的眼中是如此的震惊,如此的悲伤,如此的绝望?为什么自己的手中会有一把沾满了血的匕首?为什么自己的身上全部都是片片的血红?多忧不敢想象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她呆呆的看着无记,浑身颤抖着,无力哭泣,更无力喊叫。直到无记倚着树缓缓歪倒在树下,脑中的声音才继续的清晰起来。“挖出他的心!挖出他的心!”到底是谁在对她发布命令?为何她的身体会不受自己意识的支配?多忧惊惧的看着自己慢慢的走近无记,扯开了他的衣襟,胸口上被她刺出的伤口深的恐怖,不断涌出的鲜血并没能掩盖住他心口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印记。多忧的匕首已挨在了无记的心口,却停了下来,她看着那朵玫瑰的印记,心痛的几乎被撕裂,那无法忍受的心痛彻底的淹没了那蛊惑的声音,多忧抱住了无记,仰天痛哭,嘶吼了一声:“不!……” 第五十三章 桃花飘零,艳红无匹,那是用鲜血染出的艳丽。飞扬的花瓣中,无助的女子紧抱着血泊中的男子绝望的痛哭,天边的云霞将这桃林照的血红一片,那美丽的花瓣难道就是天带血的泪?“你不是答应过我,在我找回记忆之前绝对不会死去吗?你为何不说话?你起来啊,我们一起回南疆,一起去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你醒醒啊!”多忧使劲的摇着无记,几乎把她带着的所有疗伤的灵药都堆在了他胸口的创伤上。血流已渐渐缓住,不论无记这次能否脱险,多忧都无法原谅自己。她已经忘记了以前最爱的人,如今却又再次忘记了心中最重要的人。吉萨巫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竟会对他拔刀相向?为什么她竟真的会要挖出他的心来?如果他死在了她的手上,她决定立时随他而去,没有记忆的生活痛苦,没有了他的生活更加痛苦。不想知道他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只知道此刻,他不能死。 心中那撕裂般的疼痛平息下来,林中传出清脆的铃声,女子娇嫩的声音大声唤道:“哥哥,是你吗?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盈儿呀!”脚步渐近,多忧心虚的躲进了桃林中。另一个方向奔出一名粉衣的女子,她看到满身是血的无记并没有害怕,而是好奇的走近,蹲在了无记身边,推了推无记,说道:“哥哥,你怎么在这睡觉啊!”无记没有回答她,当然也不可能回答她。贺兰盈又继续的推了推无记,说道:“哥哥,你衣服脏了,快弄干净,不然会被打屁股的。”仍然没有人回答,贺兰盈使劲的摇了摇无记,说道:“别睡了,天要黑了,会着凉的,赶紧回家去睡啊。”等到了半天的贺兰盈没得到无记任何回答,她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不管你了!”回头走了两步,停了一下,又再次转回身,拉着无记的胳膊说道:“哥哥不喜欢看到生人的,他要看到你了,会骂我的。我们躲起来,不要让他找到!来,你好重啊。”贺兰盈拖着无记朝桃林深处走去,多忧追了出来,又停住,她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还会再次被操纵来伤害无记。和她在一起,恐怕无记会更加的危险,那个女子虽然痴傻,却并没有恶意,只是担心他的伤,不知他能否熬过这一劫。多忧看着林中那吃力移动的两人,轻轻祈祷道:“月神啊,保佑他吧。我们曾经立誓,他在我找回记忆之前,绝对不会死去!不要让你的子民成为背信弃义之人!保佑他吧!” 小镇中的客栈里,独立的小房间内门窗紧闭,没有半点光亮从屋外透进来。吉萨巫立在围成一圈的烛火中,闭着眼睛,低声吟唱着不知名的咒语,烛火笔直的燃烧,忽然猛烈的晃动起来。屋内没有一丝风,烛火却齐齐熄灭,吉萨巫睁开双眼,沧桑的脸上似乎又增添了几条皱纹。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情蛊啊,不愧是蛊中之圣啊。”吉萨巫坐在了地上,手捏法决闭上眼睛,似是休息,似是等待着什么。夕阳落山,人们纷纷回到自己家中休养生息,街道上已少有人影。平静的客栈渐渐嘈杂起来,屋外的人窃窃私语,不知在议论什么,中间还夹杂着小孩的哭声,女人的惊叫。门被撞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站在了门口,失魂落魄一般,手中还紧握着那把血迹淋漓的匕首。客栈里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胆子小的躲回屋中从窗缝偷瞄,胆子大的就围在不远的地方指手画脚的议论。 多忧此刻已没有半分美丽高贵的模样,她目光呆滞,脸上因血迹的干涸而变的狰狞。吉萨巫站起身来,向多忧一鞠躬,说道:“圣女殿下,您回来了。”多忧走进屋中,嘶哑着声音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吉萨巫低下头,说道:“为执行我王的命令,我对您下的迷心咒。你不能再对那个汉人心软了。”多忧的双瞳猛然收缩,迷心咒,那是水月法典之中明确禁止使用的咒术,那些邪恶的咒术因太过残忍而被禁止,早已失传多年,为何吉萨巫还能使用?多忧指着吉萨巫愤恨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吉萨巫淡然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你不一定知道你正在做什么。(.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多忧怒极,扬起匕首便向吉萨巫刺去,那看似伛偻的老人竟从斗篷下取出一把乌木杖,打掉了多忧手中的匕首,接着一杖敲在多忧后脑。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昏迷中的多忧面上尽是悲愤,是不甘。吉萨巫摸上多忧的脸,布满老茧的指尖刮下一抹血痕,这一定是那个汉人的血。年老的巫师看着指尖那一点点的血粒,眼中全然是极喜的兴奋,便如找到了什么新鲜的玩具,胡须抖动,哈哈的大笑起来:“天意啊!天意!” 贺兰盈吃力的将无记拖回林中的小屋,远处传来妇人的喊声:“小姐,是你吗?你是不是又在淘气了?”贺兰盈没有答话,连忙的将无记连推带滚的塞进床上下,就像藏一堆麻袋。屋门被推开,梅婶看着气喘吁吁又一身凌乱的贺兰盈,问道:“你又做什么坏事了?”贺兰盈挡在床前,连连摇头道:“没有!盈儿什么都没有藏!”贺兰盈大概是做乖孩子做习惯了,压根就不会说谎。梅婶板着脸说道:“又往床底下藏……”她在看床边的时候忽然的发现贺兰盈的裙脚边沾到的那一大片暗红很像是血迹。梅婶说不出话了,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又闯了什么祸,往床下到底塞了些什么东西。梅婶朝门外大声喊道:“老头子,快来!” 憨厚的老刘被妻子叫了来,问道:“什么事?”梅婶指着贺兰盈身后的床,说道:“去看看床底下有什么东西。”老刘向来不敢违抗妻子的话,二话不说的走近床边,贺兰盈连忙拦住,急道:“什么都没有!”梅婶将贺兰盈拉到一边,老刘正好翻开了床下的隔板,然后手猛的一抖,坐到了地上。梅婶也吓的后退了一步,问道:“什么东西?”老刘指着床下战战兢兢的说道:“人……好多血……”这一处偏院完全的隐藏在偌大的桃苑之内,唯一通向外面的出口便是假山之后的地道,因为只隔了一面墙,无记在查探的时候把那个地道当作下水道而给忽略了。这个偏院本就是李建成用来金乌藏娇的地方,贺兰盈被转移到这里之后,李建成只派了那对老实的夫妻来照顾她,因为要避免李世民等人的察觉,偏院内平时的供给一次性会给很多,能够出去的也就只有老刘一人。对于桃苑换主的事,老刘多少知道一些,李建成传信的内容是让他们尽量小心,有机会就把贺兰盈转走。当然,机会一直没有找到,老刘也不知道所谓的机会是指的什么时候。 这一对夫妻实在是太过的老实,所以李建成才放心让他们照顾贺兰盈。偏院内不曾有过外人,两口子更没惊见过大场面,这次突然的在贺兰盈的床下发现一个不知生死的男人,两人顿时慌了神。老刘坐在地上直打哆嗦,平时拿主意的梅婶没看到无记的惨状,只是被老刘吓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下来。问道:“咱院里怎么可能会有外人,别不是主子派来的人吧。快拉出来看看。”老刘颤声道:“我……我不敢……咱们还是报官吧!”梅婶大声训斥道:“你个死脑筋啊,这地方能随便让别人知道吗?再说了,万一是小姐干的,这要查出来看主子还能放过咱们?快拉出来,要是死了咱就给埋了,活的话咱问清楚怎么回事再说。”老刘被梅婶一顿吵,硬撑起发软的腿脚,把无记拽出了床下。 梅婶本已做好了思想准备,在见到床下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之后还是差点就晕了过去,相比之下老刘的胆子反大了些,他在拖出无记的时候感觉这个人还有点体温,探了一下鼻息,惊喜的大叫:“他还没死!他……咦……这不是无记先生吗?”老刘这一声惊叹把即将晕倒的梅婶又叫醒了过来。“什么?无记先生?”梅婶完全忘记了害怕,连忙的凑近,一见之下惊叫道:“真的是先生,快,赶紧去找东西来给他把伤口包一下。”老刘急急忙忙的迈出门去,梅婶左右看了看,冲贺兰盈道:“小姐,来帮下忙,帮我把他抬到床上去。”贺兰盈本以为梅婶会责骂她,没想到那严厉的妇人根本就没提起这事。贺兰盈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学着梅婶的样子架起了无记的胳膊,将他抬到了床上。 要问起长安城医术最高的大夫,那绝对非无记先生莫属,因为贺兰盈的癫狂让长安城内名医束手无策,李建成只能请出了无记。无记的第一次到来让桃苑所有人激动了一天,到处藏着躲着争着一睹那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风采。美丽的事物总能让人印象深刻,老刘夫妻虽然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就被挤到了圈外,却一直不曾忘记那个漂亮的先生迷人的仪态。在见到眼前这个衣衫凌乱浑身血污的无记之后,两人的反应都是无论如何先救醒他再说。这么漂亮的男人天下的确找不出第二个,死了那就太可惜了。老刘匆匆拿来了他们收藏的所有伤药,跟着梅婶一起手忙脚乱的将无记胸前那可怕的伤口包了起来。 整理完毕,两人这才发觉的事情的不对劲。无记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是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难道是贺兰盈疯癫所为?两人一起看向贺兰盈,梅婶问道:“你在哪遇见他的?是不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贺兰盈委屈道:“我看到他一个人躺在地上睡觉,叫他回家,他不理我,就一直躺在那,我怕哥哥来了打他,就把他藏进来了。”梅婶紧问道:“你看见他的时候他就这个样子?没看到别的什么人?”贺兰盈想了一下,说道:“我好象还听到一个姐姐的声音了,可是那根本就没有姐姐。”这么说到这院里来的除了无记,还有一个女人?两口子相互对视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出大事了,要赶紧通知太子了。 第五十四章 忙和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老刘就从地道爬出来,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门口,刚打开门,外面正好站着两个年轻人。无忧一看到老刘,大喊了一声道:“你哪来的?到我家偷东西的吗?”老刘心中大呼不妙,想要夺门而逃,却被无忧紧紧抓住。无忧抓着老刘冲莲香喊道:“快去看看先生。”莲香答应了一声跑进门去,无忧也拖着挣扎不断的老刘进了门。莲香找遍了每间屋子,都没有看到无记的人影,无忧心下大急,按着老刘就是一顿打,追问道:“你把我家先生怎么了?快说!”老刘五十多岁的老头被无忧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打的满院子乱蹿,不停求饶道:“小祖宗,我哪敢把你家先生怎么样啊!我是……我是……别打了……我带你去见他!哎哟!妈呀!” 老刘是打也打不过无忧,跑也跑不过无忧,无奈之下只能委曲求全,带着无忧和莲香从地道来到了偏院。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院子,无忧大感奇怪,突然想起先生自从住进桃苑之后似乎每天都在忙碌着找什么东西,难道他要找的就是这个院子?老刘把无忧带到了林中的小屋,梅婶正在屋里一边照顾无记一边喂贺兰盈吃饭。她见老刘这么快回来,脸上还有淤青,并且还带了两个陌生人进屋,连忙站起来问道:“哎!你们俩哪来的?老头子,这怎么回事?”老刘连使眼色,梅婶却并没有会意。无忧一看清楚了床上那个只剩了一口气的人正是他的先生,松开了老刘便冲了过去,焦急的连声唤道:“先生!先生!你醒醒啊!”先生没有醒,无忧又抓住了离他最近的梅婶,惊怒的责问道:“这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先生?”梅婶和老刘连忙摆手道:“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 无忧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生不醒来,他便如没了头的苍蝇。无忧继续的喊着无记,忙乱之中想起无记曾经用银针刺穴的方法把深度昏迷的人叫醒。为了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无忧决定试一试,他大喊了一声道:“快,给我找根针来!”梅婶唯唯诺诺的立即给他找了一枚绣花针。无忧拿着钢针,手直发抖,应该扎哪?无忧只记得先生扎针是扎在人手背上,具体扎在哪里他也只看了个大概。也亏得无忧胆子够大,抓着无记的手一针扎了下去,没扎中穴道,却真把无记扎醒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见到先生醒来,无忧欣喜若狂,连声问道:“先生,到底出什么事了?”无记虽然醒了,却真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他的眼半睁半闭,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贺兰盈身上,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无记张开嘴,似乎是说了几句话,但无忧一句都没有听到,只能将耳朵凑在无记嘴巴旁边,听他的先生吩咐道:“带盈小姐……去南疆……找蚩鸢……不要让太子……知道……”说完这句话,无记又昏了过去,出的气比进的气多了更多。 无忧怔了怔,回头看看一脸茫然的贺兰盈,一咬牙,向莲香道:“快去准备马车。”莲香的表情也是一脸茫然,无忧一跺脚道:“快去!”莲香忙答应了一声跑出了屋。老刘夫妻面面相觑,不知道那个快要断气的先生跟无忧交代了一些什么,怎么让这个刚还愣头愣脑的少年像是突然长大了十岁。无忧盯着他们,问道:“你们是太子的人?”夫妻俩相互看了看,点头道:“是啊,怎么了?”无忧又看了看床上的无记,忽然冲过去一拳砸在老刘鼻子上。老刘被打的眼冒金星,摔在地上,一身老骨头差点散了架。无忧则抓住高声尖叫的梅婶解下了腰带将梅婶的双手捆在背后。当然,被砸晕了的老刘也难逃被捆的命运。无忧把两人背靠背的捆好,拿破布塞住了大嗓门的梅婶,又背起了昏迷中的无记,抓住吓的缩成一团的贺兰盈,恶狠狠的说道:“你要不好好听话,小心我揍你!”贺兰盈连忙点头道:“我听话,我最听话的!” 几乎是没有费什么力气,无忧把无记与贺兰盈都带出了别院,由于害怕那两口子挣脱绳子跑去向李建成报告,无忧还特地移了几块大石头堵住了入口。莲香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等在门外,无忧先把无记背上了车,又把贺兰盈绑在了车里,用吓唬小孩的语气恐吓了一番后,回桃苑把无记的药箱和钱全翻了出来,胡乱包了一下跳上马车便向城南驶去。莲香不知道无忧要做什么,问了一句,无忧却向她道:“我要带先生去很远的地方,路上很危险,莲香,你先回二夫人那吧。如果这次我和先生能逃此大难的话,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莲香看了看半死的无记,又看了看满脸惊恐的贺兰盈,坚决的说道:“二夫人让我帮你照顾先生,你们走到哪,我就跟到哪!”无忧一笑,手中的缰绳一扬,马车跑的更快了。 被无忧拴在一起的那两口子,挣扎了大半天终于挣开了绳子,贺兰盈被那个野蛮的臭小子带走了,两人不敢怠慢立刻要去东宫报信,但出口被石头堵上,两人费尽了力气也没能移开。等老刘从墙头翻出去报信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一想到无忧已经带着贺兰盈离开了一天,老刘夫妇连忙的赶往东宫,但东宫是什么样的地方,怎能容他们两个平民百姓随便的闯,守门的以太子岂是想见就见的为理由把他们拦在门外,一直僵持到李建成的总管出来视察才放他们俩进去。老刘两口子一直都在桃苑最下层打杂,一个是扫地的一个是烧饭的,要不是涉及到贺兰盈的保密问题总管也不会让他们俩这最不起眼的下人去伺候那么重要的人。最近风声紧,李建成一直在为贺兰盈的转移问题发愁,这下听说那两口子自己跑了来,马上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两口子跪在李建成面前激动的手舞足蹈,说个话前言不搭后语,简直就是乱七八糟。李建成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那两人阐述的内容,贺兰盈被无记的那个跟班带走了,其实也就等于被无记带走了,因为那是受了重伤的无记特别交代无忧这么做的。 第五十五章 李建成气的火冒三丈,那个无记到底是什么做的,心病没好,巨毒刚消,眼下被人在胸口捅了那么深的一刀竟然还没死,他的生命力绝对比蟑螂还要顽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李建成把无记大骂了一通,接着立即叫人全城戒严,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贺兰盈找回来。在李建成封锁了整个长安城的时候,无忧的马车早已经离开了长安的范围,驰骋了一天一夜,马累人乏,无忧琢磨着李建成应该不会这么快追过来,便在一处小镇上停了下来。无记被莲香半扶半托的从马车里拉了出来,放在了无忧背后,被无忧背进了简陋的小客栈。莲香继续的解开贺兰盈手上的绳索,无意间看到自己手上一片血红。这一路颠簸,先生本就没怎么处理的伤一直在渗血,那么优秀的先生成了这个样子,无忧一定很难过吧,如果先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无忧该怎么办? 无忧定了两间上房,对惊讶的掌柜解释为他的主子和夫人路上遇到流寇,一个伤了一个傻了。掌柜的疑虑消失,在同情之外还主动告诉无忧哪家的大夫最好。安顿好了无记与贺兰盈,无忧打发了伙计去找大夫,等来了大夫一瞧无记的模样便下了定论,此人血尽气绝已经没救了。无忧跟在无记身边太久,见到几乎什么样的人无记都能将之救活,在他口中从来不会出现没救这两个字,怎么轮到他需要治疗的时候,各个的大夫都是那同样的两个字?这不公平,先生救人无数,怎能年纪轻轻便遭此横祸?无忧不信那些大夫说的话,他决定尝试按无记的办法来给无记治疗。药箱都背来了,无记平时出诊用的家伙都在,那些药瓶里装的什么东西无忧也都很清楚,治疗外伤看起来确实比治别的病要简单许多。无忧回忆着无记的做法,拆开了无记胸口已被浸透的纱布,看到先生那苍白的肌肤上深如黑洞一样的伤口,无忧的手又开始抖起来。莲香在一边紧张的看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打扰无忧,先生的命能不能救回来,便全都靠这个没有任何实践的新手了。 无忧颤抖着洗净了无记的伤口,在伤口中灌上了疗伤的药粉,又小心的缝住伤口,贴上了药膏,最后才小心的包裹起来。整理好无记身上的伤,无忧又找出了内服的丹药喂给无记,但无记此时已无法下咽,亏得莲香提醒无忧用水送服,这才将这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完成。治疗外伤的一切步骤已经按照无忧的回忆全部完成,至少无忧认为自己是完全按照先生的操作步骤来的。所不同的只是无记在治疗完毕以后会带着自信的微笑宣布病人会在多久以后醒来,而无忧所能做的只是等待,也许是马上,也许是几个时辰后,也许是明日,也许是几日以后,也许是永远都不会再醒来。无忧已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双手合十的对着玉皇大帝对着如来佛祖祈祷了。 无忧的治疗的确没有错,只是无记的身体实在太过的虚弱,他本就是带病之身,前不久又中了毒,身体状况若想恢复到最佳状态,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不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就在这样病弱的情况下他又受此重创,并且没得到及时的救治,若不是他体质特殊,早就魂归西天了。也许无记的确就如李建成所说,那不是人,简直就是妖怪,不死的妖怪。休息了一夜,莲香在买早饭的时候听说了长安城内有官兵沿路向南追捕逃犯的消息,连忙回去告诉了无忧。虽然无记还是没有醒来,无忧也别无选择,只能背起他的先生带着贺兰盈继续的逃命。李建成已经知道他们要去南疆了吗?无忧知道他的先生已经不能再继续如此的车马劳顿了,如果再得不到充足的时间静养,先生就算能活下来也得落下病根。无忧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想起了先生在第一次与秦王见面时所布置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对啊,回家乡,他和先生曾经的家就在那一堆八卦石阵的后面。 无忧的家乡在离渭水不远的无名山村中,因为藏在山中,所以离战乱也相对比较远,现在想起来,无忧还真觉得以前放牛的生活来的轻松,他自己仅仅只是跟太子斗了那么一两天就大感吃力大感心慌,而先生却一直在与太子,与更多老奸巨滑的人明里暗里相争相斗。官场黑暗,不论黑白,终究逃脱不了勾心斗角的规则。在朝廷里混,太累太难,到不如做个布衣百姓,逍遥自在。无忧一路小心的躲避着李建成的追捕,赶着马车进了深山老林,山路难行,又弃车留马,还好这些博大的山脉还没有出现那种崎岖到连马也难行的地步。露宿了数天,无记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中途还遇到下雨,让他持续发了三天的高烧,梦话中一会喊着梅儿,一会喊着如玉,一会是香儿,一会是又是爸爸妈妈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类似于辞职不干自主创业之类的话语,无忧没听懂一句,他只知道他的先生如果再这样胡话说不停那就很可能会变成像贺兰盈一样的白痴了。 好不容易翻过了这一片大山,清澈的小河从山下绕过,河对岸的山上,便是无忧想念的家乡。“莲香,我们到家了!先生,我们回家了!”无忧欢呼着,对着山对岸那片平静的村子热泪盈眶,莲香眼眶一热,亡命了这么久,终于到达那片安静的港湾了。到家了,无忧几乎想要大叫着冲回去,但先生的情况越来越糟,万一村里也出现了太子的人,那可怎么好?无忧强忍住回家的冲动,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悄悄摸回到自己原先住的小屋。无忧本来住的地方是他父母留下来的破草棚,那时他年幼没人照顾,本已破旧的祖屋越发的破败,最后在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彻底报废,后来无忧就住在了邻居家的柴房中。他现在住的屋子还是无记来了之后与他一起盖的,因为无记喜欢清净,他们在村子的后山单独盖了一座小院落,离他们屋子不远的山谷中便是无记曾经用来退敌的八卦乱石大阵。如果李建成真的找到这来了,无忧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先生冲进那片能困住千军万马的乱石堆,如果先生能醒来,那便不用担心出阵的问题,如果先生醒不过来,那便陪他在阵中呆到死为止。 无忧思考的很壮烈,但李建成似乎并没发现他们中途改变了路线,连续几日的平静让无忧好好的给无记重新整理了一下伤势。不间断的赶路让无记的伤迟迟未能有起色,虽没有好,却也没有继续恶化,几日一休息下来,无忧惊喜的发现他的先生开始迅速的恢复起来,仅仅那么三四天的时间他的脸色便由死灰变成了苍白,从一个垂死之人变成了一个重病之人。无忧天天的给神灵磕头烧香,就连贺兰盈也学会了早晚上三柱香磕三个头对着天念叨一番。也许是无忧的日夜祈祷感动了上苍,他昏迷了有近一个月的先生终于醒了过来。无记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皱着眉头摸上自己的额头,他这一次昏了很久,梦到了许多杂乱无章的景象,在梦中,他明明的知道那些人那些事,醒来后却又一件都不记得。在他昏迷的期间内,他到底梦到了些什么?无记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只有那喘不过气的悲哀。胸口很痛,心也痛,伤也痛,到底哪里更痛,无记无法衡量。他想不通多忧为何会突然向他下杀手,如果她要杀他,那就根本不会救他。多忧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难道她已找回了记忆,难道他们曾经的关系便就是难以共生的仇敌?如果是那样,她为什么不趁他昏迷再补上一刀彻底了结他的性命?太多的为什么让无记头痛不已,他要去南疆,要找多忧问个清楚。 第五十六章 无记从床上坐了起来,许久不曾活动的身体有些不像自己的,这里不是他最早呆过的地方吗,是无忧将他一路从长安送到这里的吗?无记赞许的微笑起来,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那个无忧恐怕还是永远只会躲在他身后哭鼻子的孩子,早就该这样逼他一次了,人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能意识到自己所有的潜力。无记低下头,解开衣襟,缓缓拆下自己胸口的布条,那伤口紧挨着心脏,只要再偏几分,他就彻底没命了。无记的视线并没有关注自己的伤口,而是停在了他心口那朵怒放的玫瑰印记上。这印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何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这朵美艳娇红的玫瑰?无记皱着眉看着心口的印记,这东西绝对不是本来就长在他身上的,难不成有人在他昏迷的时候在他胸口刺了这么一朵花?这朵花又是什么意思?无忧端着稀粥进了屋,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无记,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摔的粉碎。无记抬起头,看着门口那个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的无忧,微笑道:“你终于长大了。”无忧终于按耐不住,扑倒在了床前,伏在无记的腿上痛哭起来。被那一系列响动惊动的莲香站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又惊又喜,想进去却不愿打扰他们主仆,于是擦了眼泪拉起旁边凑热闹的贺兰盈出去到了外堂。无记轻抚无忧的后脑,说道:“你也有重要的人要保护了,若再这样没种的动不动哭鼻子,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你认得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无忧连忙擦擦眼泪,说道:“我一时忍不住,保证!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先生……你终于醒了啊!” 无记没有再说什么,就让无忧一次哭个够,待他情绪稍微平静下来,问道:“无忧,这朵花是怎么回事?”无忧抬胳膊擦了擦脸,看到无记指着的那个印记,问道:“不是你自己弄上去的吗?”无记皱眉道:“我没事情做自己往身上刺朵花?我疯了吗?”无忧摇头道:“不知道,我最早给你洗伤口的时候就在了。”无记按上自己的额头,努力的回忆一切相关情况,实在想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这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印记。猛然间,无记回忆起了他第二次心病发作时,蚩鸢没有半分疑虑的扒开他的衣襟看他的心口,他当时想看的便是这个印记吗?自己心痛的毛病又与这个印记有什么关系?难道蚩鸢会知道这个印记是怎么回事?无记问无忧道:“盈小姐呢?”无忧道:“哦,她在。我叫她来。”无记摇头微笑道:“不必了,趁我这几日要好好养伤,便教你点医术皮毛吧。到时候我带盈小姐一走了之,你可别说我一点吃饭的本事都不教你。”无忧立刻抗议道:“我跟你一起去!”无记的脸又板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只是瞪着无忧,一遭遇到无记这种满含杀气的眼神,无忧只能软下来乖乖听话。 贺兰盈被带走后,李建成不仅把整个长安翻了个遍,更把周边城镇甚至更远惊了个鸡飞狗跳。由于动静太大惊动了李渊,这位伟大的大唐开国皇帝立即将他的宝贝儿子叫进宫问话,现在全国备战已经够紧张了,他小子还跟着瞎参合着捣乱,不说出个原因来绝对要重重的惩罚。李建成一看李渊对他的追捕行动表示强烈不满,他立刻托词说有人把无记劫走了,不赶紧找回来怕是凶多吉少。那个桃苑真是个不祥的地方,前些日子烧死个贺兰盈,没多久连刚住进去的无记也出了事,李渊在把李建成臭骂了一顿后又把追回无记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李建成去做,这一下正中李建成下怀,等找到无记先宰了他再继续把贺兰盈藏起来,一切责任都推到莫须有的刺客头上,相信皇帝除了骂他李建成没用也不会再继续追究了。但事不凑巧,李建成刚大张旗鼓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搜索,王榜还没下发李世民便班师回朝了。 李世民这一次讨伐薛举赢的相当漂亮,三万的人马剿灭了薛家的数十万兵力,并且还气死了薛举斩杀了薛举的儿子薛仁杲。李渊本还在为无记的事情担心,听闻李世民凯旋,立即就将无记抛到了九霄云外,宣布举国上下欢庆三天。宴会结束后李世民跟李渊说起无记大破月氏巫法的事情,李渊这才唉声叹气的告诉了他无记失踪的消息。聪明的李世民一听就猜到了真相,无记找到了贺兰盈并带上她离开了长安,所以李建成才会找的那么气急败坏。李世民想起无记曾经跟他说过,如果哪天不辞而别,就表示他出去云游找记忆了。李世民立即添油加醋的把无记的内容翻说给了李渊,并且还表示眼下大唐还没站稳脚跟,搞这种扰民伤财的追击行动太不合时宜,而且以无记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优厚条件绝对不可能轻易被人所制,他那种世外高人也不可能一辈子听命于人。李渊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于是撤消了寻人王榜,故做沉痛的思念一番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外面的形势一天一个变化,深山中的村子却一直平静,从李世民回朝到追捕行动成为群众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这段时间内,无记拿自己做试验品来教无忧一些简单的医疗知识。无忧知道先生快走了,学的比什么都认真,到无记的伤完全痊愈为止,无忧基本已经可以准确的治疗大小各种外伤以及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小症了。伤也好了,无忧的医术也学到治不死人的地步了,无记也该要离开了。时间仿佛回到了以前,晴空的夜晚月色明亮,无记坐在院中赏月,旁边陪伴着的不止无忧,还多了一个莲香。“无忧,莲香,你们是不是也该成亲了?二夫人早已许了你们的婚事,如今你们连招呼都不打就双双私奔,传出去也不太好听是不是。”无记说这段话的时候目不斜视,淡然的看着天上那轮明月,却让他旁边的两人羞红了脸。无忧不知先生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除了傻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记闭上眼,淡淡说道:“去准备准备,明天正好是大吉之日,我给你们主持婚礼。” 无忧要成亲了,这对这个简单的村庄来说可真算是大喜事。无忧跟着无记先生进了长安城,吃上了皇粮,还讨了王爷家的丫头做媳妇,这真算是天大的福气啊。乡村中的婚礼很简单,但观礼的人却堆满了整个山头,不光有本村的,还有邻村的。无记在外面的名号村民们不知,他们只明白无记是他们的先生,给他们看病教他们认字教他们劳作,这世道能有哪个读书人会对他们这些贫穷的农民这么客气。前些日子先生生病一直不曾露面,如今终于可以见人了,那还不叫上所有的亲朋好友一起来拜访那位美丽而和善的先生。这一场婚礼一直闹了一天,最高兴的不是无忧与莲香,却是痴呆的贺兰盈。有那么多小孩子陪她一起玩,她怎么可能不高兴。第二天一早无记就拉着贺兰盈离开村子,贺兰盈还哭闹着不想离开,无记对付贺兰盈的方法并不是无忧那种强迫,而是弄了一大堆好吃的哄着智商还原成了四岁的大小姐,一路向南走去。新婚的无忧还不知道先生已经离开了,梦中他正和莲香手拉着手在那片美丽的桃花林中欢笑嬉闹。 第五十七章 从汉水往南,进了川界,李建成的势力便触及不到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无记带着贺兰盈从偏僻的小路转上了大道,路并不急着赶,对于南疆那个月氏国,无记的心里还有很多未解之迷。月氏国的前身只是偏远山中的一个小小的部族,那个民族存在了多少年,并没有人知道,而它的成名却正是在一夜之间。水月族实在太过的神秘,他们竟有着世间少有的异能,这样强悍的民族为何会在一直的与世无争后突然立国,并对中原大地虎视眈眈。他们若想吞并中原,完全可以在几百年前甚至几千年前便入主中原,又怎会等到现在?月氏国的神秘让无记不得不谨慎对待,按照蚩鸢的描述,无记以前和水月似乎一直处于敌对。现在他是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水月人并没有忘记,说不定他前脚踏进南疆,后脚就被分尸,南疆蛮民对待自己的敌人往往是不择手段咬牙切齿,无记可不希望在搞清楚一切以前就被糊里糊涂的喂进了南疆人民的肚子。这么久了,蚩鸢应该还没有被他的蛮王兄长抓住小辫子吧,不知道他现在的日子好不好过。还有多忧,她现在还好吗?一想起多忧,无记的胸口又是没由来的一疼,似乎那道伤口又再裂开,更似乎心中那些已不见踪影的伤痕再次袭来。他忘不掉多忧将匕首刺进他胸膛后的表情,那完全是胜利后的得意,完全是大仇得报后的发泄。如果再次见到了那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女子,他会不会再被她捅上一刀?无记长叹了一声,如果多忧真的认定他是该杀之人,那么定然是之前自己欠她太多。债总是要还的,既然她要杀他,那便将自己送到她门上让她杀吧。 “我不是真的要伤害你,你……还好吗?”南疆皇宫中的多忧已惆怅了近一个月,曾经日日以泪洗面,哭到后来,再也哭不出一滴泪。眼已干,声已哑,她却还是每日的向月神祈祷,祈祷那个被她刺伤的汉人能逃过这一劫。月神祠堂中只有多忧一人跪在神像面前默默祷告,她自从回来就一直的呆在祠堂中,谁都不理。尤鲲已经是第二十三次来看她了,她始终给他一个背影。尤鲲知道这一次多忧已不可能再回头了,如果说她的失忆是老天给他的一次机会,那么便是他亲手将这次机会抹杀。尤鲲后悔当初为什么会让多忧进中原帮助薛举对付李家,他如果早些知道那个该死的汉人也在李家,那他绝对不会犯下如此的大错。多忧再一次爱上了那个汉人,情蛊复活了,谁都无法再拆散他们了。尤鲲的拳头捏的劈啪直响,从小到大,他无时不在注视着眼前那个美丽的身影,但小时候的游戏,她不愿做他的新娘,长大之后,她更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等他终于有权力得到她时,她却将自己的灵魂完全贡献给了另一个男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是一国之主,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成为全天下唯一的君主,但为什么他所爱的女人却一直都不属于他? 尤鲲站在多忧的身后,凝望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他不能忍受他的女人视他不见,不能忍受她日夜的为别的男人祈祷。他是她的王,他是她的未婚夫,他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够了!多忧!”尤鲲的忍耐已到了爆发的边缘,他大吼着拽起了多忧,眼中疯狂的嫉妒直扫过多忧憔悴的脸。“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月氏的子民,记住你的身份,这样为一个汉人日夜祈祷,你将我,将国民置于何地?”多忧淡然的看着他的脸,说道:“放手。”尤鲲并没有放手,而是将多忧紧紧的搂在了怀中。“多忧,你清醒一点,你爱的是我!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给你未来!忘了他,忘掉他!”尤鲲歇斯底里的大吼掩藏不住他的心慌,多忧仍然淡漠的说道:“放开我。”多忧的话语不急不慢,声音也并不算大,却字字扎在尤鲲心中。他曾经可以得到她,却以一步之差又这么失去了她,他不甘心,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尤鲲大吼道:“不!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 不顾多忧的反对,尤鲲咬住了多忧的唇,此情此景多么的熟悉,曾经也有人这样的施暴于她,最终却被一把寒光流转的长剑所救。那把剑握在谁的手中?是谁一次又一次的舍命保护着她?危险再度的降临,能够保护她的人却已不在。多忧愤怒的使劲咬了尤鲲一口,血的味道更加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一年多前多忧没能从他手中挣扎出来,一年多后她又再次落入他的手中。只不过,多忧已不记得曾经的事情,她温柔明智的王突然蜕变成了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使劲的按着她,疯狂的亲吻着她,从脸上,到脖子上,再继续的向下。多忧的挣扎毫无意义,呼救也毫无意义,强迫她的既是她的未婚夫又是她的王,谁有能力,谁有胆子来阻挠?多忧的衣裙瞬间被撕扯的稀烂,尤鲲暴雨般的狂吻侵袭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多忧几乎已经绝望,而男人却在她的胸口停了下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朵美丽的玫瑰又印在了她无暇的胸膛上,那样的动人,那样的妖艳。尤鲲看着这朵情花,全身沸腾的热血仿佛被谁用一盆冰水浇灭,多忧趁此机会一巴掌重重打在了他的脸上,扯住自己大开的衣襟,抱着怀飞奔离去。 尤鲲一定有事瞒着她,一定有事骗了她。他的兽欲在看到她胸口的那朵玫瑰印记后而平息,这是为什么?而这朵花又代表了什么?多忧胸口的这朵花在她被吉萨巫打晕后便已出现,她还以为是那老头又对她施的什么咒语。如今看到尤鲲的反应,全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多忧几乎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匆匆奔出了皇宫,她现在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也只剩了蚩鸢,整个水月的人都在欺骗她,隐瞒她,只有蚩鸢不会,因为蚩鸢是他的朋友。多忧骑了马冲出蛮州城,蚩鸢在回来以后就被尤鲲派去了镇守北方边界,表面是是委以重任,实际上是为了抓住机会给他个通敌判国的罪名。本来蚩鸢以多忧要挟月氏终生不得与李家为敌已经够治他的罪了,但蚩鸢以水月人不能背叛朋友为理由,又引出了李家卧虎藏龙,其中还有那个曾经杀掉新月湖底妖蛇的汉人。水月人对邢天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虽然已经没再把他当神来膜拜,却知道只要有他在水月绝对捞不着任何便宜。一来二去蚩鸢的罪名不光被抵消还算是立了大功,当着众多元老的面尤鲲没理由办他,只能以边关要塞十分重要为理由把他远远的支了开去,当然,这中间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理由,那就是不能让蚩鸢有机会接近多忧,不能让他把真相告诉那个已经被洗脑的美丽女子。 第五十八章 南疆的北方边界与川中交错,正好是以蜀中的大片山脉为缓冲。中原现在正乱的一塌糊涂,自保的自保,休养的休养,就算是想扩张了也不会看上南疆这种边远地方。蚩鸢被派到南疆北界,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意,他并不想跟尤鲲为了那点权力斗的你死我亡,这北界不仅最接近中原,更最接近他的盈。无记是不是已经找到贺兰盈了?他是不是正带着贺兰盈向南疆而来?蚩鸢每日的工作就是视察军队状态,视察完了再开始思念他的盈。夜深人静,蚩鸢独自坐在他的亲王府里喝酒,门外传来卫兵的喧哗声,然后便是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凭空出现在他眼前。蚩鸢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多忧的衣服几乎已经不叫衣服了,她的衣领已经被撕的无法合拢,雪白的胸膛就那样半敞在蚩鸢眼前。蚩鸢惊讶的看着多忧,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多忧双眼布满血丝,唇已被咬出血来,脖子上还能清楚的看到吻的印记,蚩鸢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绝对是废话,谁都能看出来她刚遭遇了什么事。 蚩鸢脱下外衣披在多忧肩上,问道:“你找我有事?”多忧没有说话,眼睛虽然在注视着蚩鸢,神韵却并不在此,她在看什么,蚩鸢知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整个南疆就蚩鸢与无记交好,多忧受了欺负来找他,需要的不是他保护,而是想要从他身上看到无记的影子。蚩鸢叹了口气,吩咐了丫鬟带多忧先去休息。回望南方,那个蛮州城内,恐怕又要有一番动乱了。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无记的身上,有人恨他,有人爱他,有人要杀他,有人却需要他的保护,他们也许都忘记了,无记现在并不是那个曾经如神一样强悍的邢天,他此刻不过也是个没有过去,文弱无力的普通人,这些担子全部都压到他身上,他会怎样应付?蚩鸢继续的望向北方,他的盈,或许就快要来了。 多忧浸在温暖的水中,将自己全身上下清洗了个干净,胸前的那朵玫瑰依然清晰,红的像要滴出血来。见过这朵玫瑰的其实并不止多忧和尤鲲两人,服饰多忧沐浴,更衣的侍女都曾经见过,但她们并不是水月人,对情蛊一无所知。多忧本想问蚩鸢关于这个印记的一切,但她没有勇气将胸膛展露在别人的面前。洗干净了身体,将尤鲲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全部擦到看不出来,虽然红一块白一块几乎擦破了皮,总算是看不见那些该死的印记了。多忧穿好了衣服马上找到了蚩鸢,鼓起勇气问道:“你知不知道,水月有什么咒术会让人身上出现花一样的印记?”蚩鸢古怪的看着多忧,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她的胸口,问道:“你是说你胸口上有花的印记?”多忧红着脸,问道:“你怎么知道?”蚩鸢叹道:“早该想到是这样,你快去找无记吧,晚了,你会后悔的。”蚩鸢这些话什么意思?他知道那朵花的意义,可这朵花又与无记有什么关系?多忧不明白,依然期盼的看着蚩鸢,希望他能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告诉她。蚩鸢缓缓道:“我不知道你和无记以前发生了什么事,记忆总是要靠你自己去寻找的。你胸口的印记是水月的情蛊,是水月的女人所特有的蛊。她们只会对她们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下蛊,而下了情蛊,他们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对方。如果有一方变心背叛了对方,或者分开超过一年,中蛊的人必定心碎而死。不过,情蛊是自私的,若是女人变了心,她可以完全的忘了男人,甚至直接取出男人心中的情蛊,所以,被你下蛊的那个人,恐怕已是必死无疑了。因为你已经完全忘了他,忘记了一切。” 情蛊,如此自私的蛊,那朵美丽的印记虽然娇艳,却狠毒无比,爱慕着玫瑰的芬芳,却会被刺深深的刺伤,这就是情蛊吗?多忧踉跄后退两步,问道:“你是说,我向无记下了情蛊?我从前所爱的人一直只有他一个?”蚩鸢道:“我不知道,如果你觉得别人告诉你的记忆值得相信,你又为什么会来问我这些。”多忧不再答话,突然转身跑了出去,然后一串紧密的马蹄声向着北方而去。多忧清楚的记得,无记胸口上也有一朵玫瑰的印记,两朵花一模一样,原来他们本就是一对。那阵阵的心痛是因为他们心中的情蛊在挣扎,在悲哀的呼唤着自己的另一半,蛊竟比人更难忘情。她因为爱他而向他下了蛊,却将他忘的一干二净,甚至还差点杀了他。她不配爱他,更不配得到他的爱,多忧的心在流血,心碎之痛,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她与无记分开了这么久,他是否一直都在忍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情蛊为何会是女人所特有的蛊,爱情难道不应该是公平的吗?背叛的是她,心碎的也应当是她,如果可以,就让她来承担所有的痛,所有的悲。 多忧走了,彻底的离开蛮州,离开水月,离开了宝座上那个落寞的王者。尤鲲派出的追兵没有一个追上,多忧走的突然,走的迅速,等蚩鸢身边的人接到拦截圣女的命令时,多忧早已出了月氏范围。就这样让她离开了吗?带着对他的恨,对他的怨,永远的离开了。尤鲲不甘心,他恨无记,恨他一次又一次的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他更恨多忧,恨她有眼无珠,他对他几十年的情谊竟抵不上那个汉人与她相伴的短短数日。如果有朝一日,多忧再落到他手中,他绝不会再让她溜走,就算是打断她的手脚,关她一辈子也不会放手。她是他一个人的,谁都别想要得到她!尤鲲的面部因强烈的恨意而扭曲,殿下的侍者们从没见到过蛮王殿下会有这样恐怖的一种表情,一个个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吉萨巫来到殿外,要求见蛮王殿下,好心的侍者悄悄告诉他殿下正在气头上,最好等他气消了再来。年老的祭司狡猾的一笑,在侍者耳边说了几句话,侍者半信半疑的近了大殿,又小心的把吉萨巫的话原样的在尤鲲耳边小声转达给了他。尤鲲眼睛一亮,立即起身来到殿外,吉萨巫恭身行礼之后,下殿离开,而他尊敬的蛮王殿下也跟在了他后面。 第五十九章 吉萨巫带着蛮王来到了他自己专用的偏院,院内没有一个下人,门窗都用黑色的帘幕重重遮起,这里是皇宫的禁地,只有吉萨巫自己和蛮王可以进入,其他人等一旦越界,便都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世上。尤鲲随着吉萨巫进了房间,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找到解除情蛊的方法了?”吉萨巫老实的答道:“情蛊是月神直系的神蛊,除非月神亲自收回,否则天下无人能解。”尤鲲觉得自己被吉萨巫耍了,怒火全部发泄到了那个神秘的老头身上,他一脚踹过去,怒道:“没用的老东西,你莫要忘了,当初你偷学禁咒被月羲发现逐出水月,是谁又收留的你帮你瞒了那么久。别说你立下血誓永远效忠于我,但现在你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留你还有何用?”吉萨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情蛊我是解不了,但是,殿下你不是恨他们,想要他们永远的痛苦吗?”尤鲲冷道:“那个汉人有李家保护,我能将他怎么样?现在连多忧也去了中原到李家找他,难道你要我背信弃义向李家发兵吗?你不怕月神的惩罚,我怕!”吉萨巫道:“我已将那汉人的血练成血咒,从此他的命便捏在了您手上,您想将他怎么样都可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尤鲲愣了愣,问道:“血咒?什么意思?”吉萨巫道:“那是禁咒中最厉害的咒术,将一个人的血气凝结在另一个人身上,从而让两人血脉相通。也就是说,砍掉凝结者的手,被凝结者的手也会在同时离开躯体。”吉萨巫说着将一颗血红的丹药双手捧着递到尤鲲面前。这东西就是血咒?尤鲲拿起了那颗诡异的药丸,眼中放射出奇异的光彩。大笑声从禁地的屋内传出,响彻整个皇宫,人们惊恐的四下寻找着笑声的来源,然后明白了一件事,又有什么人要倒霉了。 疯狂的笑声,彻骨的心痛,无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衫。他又梦到多忧了,梦到一个黑袍的年轻王者手执钢刀,一刀刀砍断了多忧的腿,胳膊,血染红皇宫的大殿,那王者的笑声有种说不出的刺耳。怎么会梦到这样的情景?无记擦净额上的冷汗,心悸的感觉仍迟迟消抹不去。这一下怕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无记从长凳上坐起,看看对面床上的贺兰盈,熟睡中的她秀致的眉微微蹙起,一脸具是忧伤。失去的记忆往往会在梦中浮现,失去的理智也往往会在梦中醒来。已经进入蜀地了,过不了多久便可到南疆了,等把贺兰盈交到蚩鸢手上,他也可以了无牵挂的去寻找多忧,寻找那些被封印的记忆了。无记打开窗,空中是密布的繁星,那颗明亮的紫星正向帝星之位偏移,光亮之中充满霸道的味道,那颗星代表的不是李渊,相信十年八年之后,一统天下的会是那个年轻的秦王吧。无记觉得自己没跟秦王打声招呼就匆匆离开显然有点不够意思,可形势所迫他也没办法,有机会给秦王稍个信报个平安吧。 星空之中一道白光转瞬即逝,无记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有没有眼花。刚才闪过的绝对不是流星,那是什么东西?白光熄灭的地方正是无记所在这个小城的南郊,年轻的白衣道人自空中飘落,满身的风尘仍掩盖不住他仙人一般的飘逸。纤尘找了多忧他们已有大半年,中原之大让他一点线索都没有,血气追踪之术只能以还未凝固的鲜血为引,用过了那一次便再没机会让他用第二次。纤尘知道,如果找不到多忧他们追不回碧海狂灵剑,他便会终身为心魔所困,修行停滞不前事小,万一不小心坠入魔道,那便真的万劫不复了。在外游历了大半年,他又回到了蜀山脚下,不知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想家,也许只是恰巧。纤尘望着远方连绵的高山,长声叹息,找不回那把邪剑,他便永远不再回蜀山。 第六十章 休息了一夜,养足了精神,无记一边给贺兰盈梳头一边盘算自己余下的钱还够坚持几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贺兰盈的小姐脾气很难伺候,虽然痴呆了的她比正常时候的她要容易相处的多,但她一见好吃的就坐地上耍赖这个本事实在让无记大为恼火。他不知道,其实贺兰盈这个坏习惯完全是被他惯出来的,谁叫贺兰盈一不听话他就拿零食来哄她呢。无记带的钱一半用来正常开支,另一半则全都填进了贺兰盈的肚子,赶了这么久的路居然把贺兰盈养的丰韵了一圈,不知道蚩鸢要看到这个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贺兰盈会做何感想,希望他不会介意自己所爱的女人的胖瘦。无记草草的给贺兰盈梳好了头,贺兰盈马上跳起来,睁大眼睛问道:“我们今天去哪玩啊,有什么好东西吃啊!?”无记很怀疑贺兰盈以前在镇南王府的时候是否有节食减肥的癖好,以至于没了理智的约束把以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出来。她这样一天到晚嘴不停就不怕把自己撑死?无记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领着贺兰盈出了客栈。 无记今天出来的很早,街上卖小吃的人还没出摊,他也是故意挑这个时候出城,他兜里的钱已经不够贺兰盈再没完没了的糟蹋下去了。眼见城门就在前方,冷不防旁边巷子里走出一个小贩大喊道:“酸辣粉!两文一碗!”贺兰盈连忙拽住无记朝小贩面前蹭,嘴里欢呼道:“我要吃!我饿了!”无记哄道:“那个东西很辣,吃了嘴巴会很疼。来,哥哥这还有糖……”贺兰盈身子一扭,撒娇道:“我不要吃糖,我要吃酸辣粉!”小贩也停下了摊子,凑热闹的说道:“我这酸辣粉可是老字号,绝对够劲,包您吃了一碗还想吃!”无记一挥手道:“不要不要,赶紧走。”贺兰盈却拉住小贩道:“别走,我要吃!”无记简直就没了脾气,眼见着贺兰盈又要开始坐地上耍赖,无记决定要扮演严厉的家长,不能再任由她这么胡闹下去了。无记拉着贺兰盈拽离了小贩身边,板着脸向贺兰盈训斥道:“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信不信我打人的啊!”贺兰盈被无记冷酷的眼神吓坏了,惊叫一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哭道:“哥哥坏!哥哥要打盈儿!盈儿讨厌哥哥!坏哥哥!”贺兰盈这一嗓子一哭,街两边楼上楼下的人都探出了头看热闹,嘻嘻哈哈的讨论着贺兰盈是真白痴还是装疯这个细节问题。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一个美男,一个美女本就是这个小城的新鲜事,更何况那个美女还是个傻瓜,这就更新鲜了。无记痛苦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怎么几天下来这个贺兰盈会被他惯成了这样一个牛皮筋类型的家伙。苦恼之间,人群中忽然有人说道:“这位姑娘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而完全封闭了自己的意识,只用让她再去面对一下让她受刺激的事情,应该就可不药而愈。”这话是谁说的?句句都说中了贺兰盈的病根,这么个破旧的小城里也会有如此的医道高手?听声音那位高人似乎还挺年轻。无记回头望了一眼,想看看那位高人长的什么模样,而迎接他的却是一把寒光如水的宝剑。无记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脖子上一凉,一把泛着白光的剑便顶在了他的咽喉上,剑上发出的寒意让无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人群轰然散开,连贺兰盈都停止的吵闹瞪大眼睛看着她面前仅剩的两个人。年轻的白袍道人怒视着无记,手中的剑随时都会刺破他的咽喉。无记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神仙一样的道人,剑逼的很紧,无记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做出一副无辜而和善的笑容,问道:“这位道长,我们认识吗?” 纤尘冷笑道:“何止认识,简直就是日思夜想,我做梦都恨不得将你扒皮拆骨!”纤尘咬牙切齿的挺剑跟上,无记看了看顶在自己喉咙上的剑尖,又看着纤尘,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我怎么得罪你了吗?”纤尘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会失忆?真是可笑,你当我是什么人,会相信你这些无稽之谈?”无记无奈道:“事实便是如此,你觉得我现在还是以前得罪过你的那个我吗?”无记这样一说,纤尘疑惑了片刻,长剑一撤单手拍向无记,掌及胸口,却感觉不到无记有任何真元之力的本能抗拒。大奇之下纤尘及时撤力,但这一掌仍然把无记打的连连后退撞上了街边房屋的木板墙上。无记被打的头晕眼花,纤尘又跟上一步继续把剑抵在无记脖子上,他已经被从前的无记骗怕了,虽然无记表现的真的像失去了真力,但修真之人的记忆存在于元灵之中,元灵灭记忆才会消失,无记既然还活着又怎会失去记忆?纤尘绝对没有理由相信无记的话,他决定先把无记带回蜀山再做处理。 晕头转向的无记刚刚回过神来就被纤尘抓住胳膊御剑飞上了天空,在众人的惊呼感叹之下,无记意识到了这次来找自己麻烦的人不是凡人,恐怕他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于是慌忙的丢下钱袋向围在贺兰盈身边的人大喊道:“带她去南疆找蚩鸢,重谢!”话没喊完,人已经被带离小城上空。地上的人在膜拜完纤尘之后,立即开始抢夺无记丢下的那一袋钱,没有人关注不停冲天上喊哥哥的贺兰盈。人永远都是浅薄而利己的,就算是神仙的命令,他们也会只拣利于自己的去执行。钱拿了,人谁愿去管谁管,反正拿到钱的不止他们这些人。贺兰盈追着剑光划过的方向出了城,直到跑的看不到城墙,她才发现自己迷了路。贺兰盈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蹲在了地上大哭起来:“哥哥!盈儿不再淘气了!盈儿听你的话!你回来啊!带盈儿回家!哥哥!” 贺兰盈的哭声引来了进城的乡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哭,问她家在什么地方,她继续哭,问她身边还有没有别人,她哭着指着天上大喊哥哥。乡民们无奈,只好把她带回了城里交到衙门。衙门的官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在调查完贺兰盈的身份之后,他听说了仙人驾临的事情,还听说了贺兰盈口中的哥哥得罪了仙人,被仙人抓走之前喊着说让人把贺兰盈带到南疆交给一个叫蚩鸢的人。这事都涉及到仙人了,能得罪仙人的人怕也不是能得罪的主,既然交代了把这痴丫头送去南疆,那就赶紧送去,免得仙人又来找麻烦。贺兰盈在两个衙役的陪同下继续的向南疆进发,这一路并不好走,山高路远,野兽无数,更有土匪强盗占山为王,要不是当官的有命令,两个衙役才不会接手这趟苦差事。也算是贺兰盈命苦,才刚走了两天就遇到了拦路的毛贼,两个衙役连忙的扔下贺兰盈自己逃命去了,剩了贺兰盈一个疯癫的孤女,如何抵抗。 第六十一章 回光 贺兰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还以为两个衙役和那五个毛贼合起来跟她闹着玩,当那些毛贼围上来撕扯她的衣裙时,她才知道自己危险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救命这两个字贺兰盈现在还不会喊,但起码她还会大叫。五个大男人将她紧紧的按在地上,脸上的狞笑在贺兰盈眼中是那样的熟悉。有什么恐怖的事情泛起在脑海之中,她好象也被一群男人按在地上,肆意的侵犯,泪哭干了,嗓子喊破了,没有一个人怜悯她,没有一个人来解救她。那痛苦,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上的,为什么没有来救她?为什么要把她丢到那群禽兽的怀中?为什么要杀掉她的父亲?为什么要杀光她的家人?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是谁?黑暗的夜色中,那个黑衣的男子,两眼血红,俊秀的脸上全是邪魅的微笑。“鸢……”贺兰盈的眼中流出大滴的泪水,她忽然挣扎起来,撕声力竭的大喊道:“蚩鸢!” 毛贼们并没有意识到贺兰盈恢复了理智,他们淫笑着一件件的将贺兰盈的衣裙撕扯开来,而贺兰盈不知哪来了力气,腿猛的一抬,使劲的踢中了一人的跨下,那人当即捂着跨下瘫倒在地,按着贺兰盈双手的几人怔了征,接着就见贺兰盈挣出手来拔下自己的发簪疯狂的乱刺起来。有人被刺中的肚子,有人被刺中了大腿,贺兰盈像疯了一样又刺又咬又踢又打,那些毛贼被发疯的贺兰盈吓的连衣服都顾不上拿就逃掉了。贺兰盈跪在了地上,面上满是泪痕,她的男人毁掉了她的一切,她的幸福,她的家庭,她的亲人,她的身体,全部都被毁掉了。贺兰盈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就那样死去,为什么还要痛苦的活在世上。新月湖边的祭台上,最疼爱她的父亲只剩了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那双早已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直直的瞪着她,仿佛在责怪她怨恨她。她所爱的男人亲手砍下了她最敬爱的父亲的头,父亲是死不瞑目啊。九泉之下的贺兰尚是否看到了自己家被屠戮一空的惨状,是否看到了自己的爱女被一群禽兽侵犯的惨状,他一定看到了,否则为何到死都一直怒视着水月山寨?那新月湖翻起的巨浪中,是不是也包含了他的恨?水月的被灭,是月神的惩罚,祖先的训条中,一切水月族人不可参与外界纷争,否则必遭灭族!只是,这条祖训早已被水月人遗忘,便如他们早已忘记了,他们自身的来历。 无记被纤尘拖在空中急速的飞行,他没有害怕,而是惊奇。多忧的异术已经够夸张,而这个道人的异术则已经晋升到了仙术这个档次。蚩鸢告诉过无记,他以前也有法力,懂得异术,并且比多忧的异术厉害更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无记现在相信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间之大,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没有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无记顶着空中的狂风问道:“你带我去哪?”纤尘道:“你说呢?”无记道:“我已告诉了你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纵然要找我寻仇也该告诉我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现在我只是个文弱之人,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但我总有权知道我为什么该死吧。”纤尘看了看无记,冷哼了一声道:“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上一次被你侥幸破去了七星镇,不知这一次你还有没有这个能耐了。”无记一怔,问道:“七星镇?那是什么?阵法吗?”纤尘冷道:“明知顾问,到了蜀山,便叫你知道厉害。”蜀山?无记低下头看着地面上云雾笼罩的那些高山,这样的峭壁之上便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吗?他以前会在这样的地方跟这里所有的仙人作对?天那,无记痛苦的皱起眉,他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怎么那些懂得异术的人各个都想置他于死地呢? 云雾渐重,纤尘拉着无记一头扎进浓密的云海之中,无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他周身流过,眼前豁然开朗,层层的峻岭之颠,亭台楼阁晃如临空而建,云雾缭绕附之于下,白鹤环绕其间,好一派仙境的悠然。无记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这些楼宇气势如此磅礴,是如何建立在这样的险峰之上的?为何这样美的景色,这样大的门派,江湖上典籍上却从未有过记载?仙人不是一般都住在天上的吗?山中的仙人也可成群界队自成体系吗?太多的疑问让无记大感头痛,纤尘拉着无记降落在中峰广场上,一落地便惊得一片动乱。众弟子奔相走告,报信的报信,行礼的行礼,广场上不断有人飞落而下,不一会便集满了人。那些仙人们激动之色流于颜表,口中欣喜的大呼道:“掌门真人回来了!”“师父!你可回来了!”“师祖!”无记又开始怀疑自己原先的定断,仙人会有这么多麻烦的命衔吗?仙人会有这么激动的情绪吗?掌门不是江湖上对执掌门派之人的称呼吗?这些人恐怕不是仙人,而是一群与江湖门派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门派。他们,应该是修道中人吧。 纤尘拽着无记大步走进广场正前的无极大殿,一面交代旁边的弟子道:“快去请五位长老。”领命的弟子化作剑光匆匆离去后,无记已被纤尘推进了大殿。无记虽然向来不相信仙灵之说,但从书上看来神仙应该都是慈善温和的,为什么这个抓他的道士却这样的蛮横粗鲁。无记揉着被纤尘捏疼的胳膊,笑道:“道长,你们修道中人的脾气都像你这么大吗?”纤尘冷哼了一声,没说话。五位长老自殿外踏进,目光在无记身上扫过,再继续的看向他们下山游历归来的掌门真人,恭身行礼道:“见过掌门真人。”纤尘微微点头之后,指着无记道:“这家伙就是闯进锁妖塔放出妖魔取走邪剑破我剑阵的妖人。你们说该如何处置?”此话一出,不光五位长老吃惊,连无记都吓住了。这么一长串罪名突然压到他头上,还把他的身份定级为了妖人,无记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妖人就是妖人,胆大包天,被抓上了蜀山面对修真界六大高手竟然还能如此狂妄的笑出来,五位长老看着独自偷笑的无记,既是奇怪又是害怕,谁知道这家伙又在耍什么花招。纤尘一拍椅子,怒道:“你笑什么?如今你已插翅难飞,还不赶紧报上名来,把邪剑也给我交出来!”无记忍住笑,说道:“你们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给我安插了那么大一堆罪名,竟然还说我是什么妖人。在人间,妖人是指专门借着修道中人的名义装神弄鬼的骗子,诸位觉得我是冒充了修道中人,还是懂得些歪门邪道的异术?”无记这翻话听在蜀山众人的耳中要多刺耳有多刺耳,那完全就是在隐射他们才是真正的妖人。五位长老虽然生气,却也没办法反驳什么,他们从无记身上根本就感觉不到半点修道中人特有的灵息,要不是纤尘把无记的罪名尽数指出,他们还真以为无记是纤尘在山下新收的弟子。这个文弱的书生,真的就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夺剑之人吗? 第六十二章 封印 面对着无记挑衅般的言辞,纤尘一忍再忍的怒火终于爆发,他长袖一挥剑光已射向了无记喉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漠尘剑眉微扬,一道剑光自他指尖划出,在众位长老的惊呼声中,两道剑光在空中相交,金属的撞击声震撼了整个大殿,漠尘与纤尘的身形同时晃了晃,两道剑光各自飞回两人手中。纤尘瞪着漠尘,浑身发抖,漠尘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无记双手一背,微笑着向纤尘道:“道长,你若再不收敛心魔,恐怕这蜀山便容不下你了。”心魔!?纤尘猛一惊,自己这大半年来是怎么了,心浮气燥,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跟原来那个温和谦逊的自己完全不一样啊。心魔,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纤尘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的悲伤令他心疼,她的欢喜又让他开心。原来他的情绪已全都牵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因为被欺骗而出现的恨转化成了他心中的魔鬼。纤尘闭上眼,幽幽叹道:“多谢了,漠尘。看来我又要思过一段时间了,他便交给你们处置吧。”纤尘说完便离开了大殿,化作剑光消失在了蜀山层峦的叠嶂之间。 无记叹了口气,命明明是他自己的,现下却被人当作物品一样扔来扔去随便处置,修道中人也和那些深宅大院中的贪官污吏一样视人命为草芥吗?如果连还在人间的修行中人也不分黑白眼高于顶,那些神仙岂不是更不会理会人间的一切?无记为凡人的无知感到悲哀,神从没有眷顾过他们,他们却还虔诚的为神付出一切。与其求那些虚无的神仙,还不如自己努一把力,无记首先开口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漠尘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无尘和心尘更是沉默不语,本尘刚要说话,源尘抢先道:“怎么处置你?难道蜀山派对付魔道妖人的规矩你没听说过吗?”无记一笑,说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对于以前的事情,我半点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不能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你们口中的妖人,更不会知道你们对待妖人的规矩。你们如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除非,你们能帮我找回记忆,让我想起一切。” 修道中人还能失忆?这个人是不是在开玩笑?本尘连忙问道:“你怎么失忆的?”无记无奈道:“我若记得那也不叫失忆了。”源尘道:“修道中人的记忆与灵神共存,你灵神未灭,又怎会失忆?”无记道:“你们又怎知我一定便是修道中人?”无记这句话一问出,全体长老哑然无语,在这之前他们谁都没有见过无记,纤尘只是把无记往蜀山一丢就跑了,谁知道那个几乎入了魔的掌门还能不能相信。漠尘的眼中忽然射出两道精光直向无记袭来,无记从心底涌上一种十分厌恶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扒了个精光扔在闹市一样。对于漠尘这种近似无礼的目光,无记并没有躲避,而是迎了上去,反到是漠尘对无记逼视的目光采取了回避政策。整个蜀山派论眼神最吓人的非漠尘不可,而眼下居然有人不但不怕他的神识查审还让他收敛神识暂避锋芒,此人绝对不简单!长老们紧张之下纷纷祭出飞剑直指无记,漠尘却淡淡说道:“他并非修道中人,先将他押下去再做定夺。” 无记被一大群弟子带到了山谷中一大片剑阵的中心,那些弟子启动了剑阵后立即离开剑阵围坐在了剑圈之外。修道之人最擅长的便就是打坐,有时候一坐就是十年八年,那些弟子们守着无记入了定,留无记一人在剑圈内动也不敢动,被逼无奈,无记只能学着那些弟子们的样子打坐睡觉。无极殿中的五位长老却没无记这么潇洒,在无记被带走之后,五人便沉重的开起了会。漠尘用神识查审了无记,他到底看到了些什么会这样的凝重。“那个人并非修道中人,他体内并没有凝聚的灵神,跟凡人完全的一样。”漠尘冷冰冰的诉说着他查审得到的结果,一句话说完,顿了顿,他又话锋一转,闭上双眼道:“但他的躯体却并非凡人的肉身,我察觉到他的血肉之中有大量灵气运转,待要紧一步查探,却被发自他体内的一股强力逼了出来。”漠尘叹了口气,说道:“我看不透他的身份,看不透他的一切。” 无记到底是什么人?不是修真者,却拥有着能轻而易举震慑修真者的强悍能力。五位长老一并的沉默,到此他们才相信了无记的话。那个深不可测的对手真的失去了记忆,否则他不会这样轻易的被纤尘捉上山,更不会给漠尘任何探察的机会。“他到底是什么人?”源尘喃喃自语,说出了五个人心中共同的疑问。不论是要回邪剑还是弄清楚无记的来历,五位长老讨论的最终结果都是先把那家伙的失忆怔治好,不然一切都是空话。五位长老来到七星镇,无记早已在剑阵中睡了一觉,看到五人的到来,无记很不耐烦的说道:“处置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需要五位大仙考虑这么久吗?”本尘似乎没听到无记的嘲讽,客气的说道:“我们已经商议过了,决定先将你的失忆之症治好,再来探察咱们之间的恩怨。”无记蹭的站了起来,引得剑阵一片震颤。他仿佛没注意到五位长老紧急的作法压下即将发动的七星剑阵,紧迈上两步激动道:“你们说什么?你们有办法找我的记忆?”好不容易将剑阵平抚下来,本尘说道:“办法可以想,但一定要你配合才行。”无记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只要能拿回我的记忆,上天下地,再所不辞!” 修行中人的灵神,也就是元神,是灵魂。人修行是为了超脱凡世,长生不死,但人的肉体太过脆弱,远没有精神来的强大,所以修行的人都会修内,将自己的灵神修炼成一个独立的力量载体,练到一定境界便可超脱肉体,自行活动。蜀山的剑仙们在对无记做了一次全方位的透视检查后,发现他身体里流转的灵气来自他的脑部,而这里却深如苍穹,长老们的神识只是深入了一下便发觉此处无边无际极是危险。谁人的脑海中会是这样一片深邃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出,那里面究竟隐藏了多少的秘密?长老们商议再三,决定冒险,再度探入无记脑海中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此番作法难度极大,漠尘自告奋勇的要进无记的脑中探险,其他四位长老只能充当护法,三人守护漠尘以便随时拉他一把,一人监视无记,以免他突然玩什么花招。无极大殿之外光影流转,灵气包裹住了整个大殿,漠尘与无记相对盘膝而坐,安神静心,在无尘,本尘,心尘的相助下敛心收神缓缓隐入无记脑中那片黑暗的禁地。 对凡人来说,被修真者的元灵侵入基本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但无记就不同了。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长老们用神识来审查他的病况十分难受,绝对就像眼中掉进了沙子,那是明显的异物入侵的感觉,其他地方他还可以忍受,当长老们的神识一触及他的大脑,他就开始头疼,脑中一片嗡嗡作响,又疼又晕。今天本尘已经跟他说明了情况,他也隐约猜到了头疼与他的记忆有关,只要能冲破记忆的关卡,便是要他的命他也甘愿,能在死前知道自己从前的一切,死也瞑目了。漠尘一潜入无记的脑海,无记头就猛一炸,时而针刺一样时而肿胀一般,各种疼痛一直在延续在加剧,而各种的画面也不断在脑中闪过,那一切的场景是这样的熟悉,他却记不起究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些事情。无记不知道,他脑中闪烁的那些片段正是漠尘在他脑中那片黑暗中所遭遇到的风暴。无记的脑中那片黑暗真可以与浩瀚的宇宙相媲美了,在那里一切都是未知,漠尘很清楚,如果他稍有一点不小心,很可能就会陷入这片黑暗永远的出不去。谨慎的摸索中,漠尘忽然进入一个很古怪的时空,那里鸽子笼一般的高楼层层林立,街道上来往的没有马没有轿,却是一种有着四只轮子屁股冒烟的奇异的东西。美丽的少女坐在路边,愁眉不展,手上拿着的是一份印有古怪文字的大册子。漠尘很惊奇的发现那个少女竟与无记有着相差无二的容貌,这难道是无记的后世?少女似乎是发现了漠尘的所在,扭过头向漠尘所在的位置微微一笑,漠尘大惊,没有半点拖沓的御剑升空。高空的云层上端,那一望无际的苍穹越发深暗,漠尘眼前一黑,自己又回到了那片黑暗之中。 刚才他到底撞到了什么地方?漠尘看着刚才出来的方向凝神思索,或许这一片黑暗就是无记被遗忘了的记忆。是什么样的力量将这些记忆都藏进了黑暗之中,这片似乎能吞噬天地的黑暗难道会是一道封印?漠尘在原地缓缓转身,他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这一片黑暗中,但这片黑暗中隐藏着的记忆却并不仅仅是记忆而已。记忆中的人可以感应到他的存在,那是不是表示他已经成为了记忆时空的一部分?那是不是也说明记忆中的人或事很可能会影响到他?漠尘冷哼了一声,至今为止,他还从没怕过什么,如果他不能从这片黑暗中找到他想知道的一切,他便永远不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去。漠尘不再停留,继续朝黑暗深处飞去,一路穿越数个时空,有满是桃花的孤海小岛,有苍凉的大漠风沙,有险峻的五岳天险,有闹市的摊贩云集,还有大内皇宫的守卫重重。每一个时空出现的人物各个不同,但那一身飘逸的白衣却是永远不变的标志,或男,或女,不变的样貌,不变的气韵,还有便是,那些不变的人都可以感应到漠尘的存在。这些记忆都是无记的?为何穿越的时空会相差这么久?难道他竟留有前世后世所有的记忆?那么轮回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穿插的时空中,漠尘看到了一次又一次轮回的终结。霸气的帝王率领千军万马将那白衣女子团团围住,回身一箭射进女子的胸膛。冰冷刺骨的深潭中,白衣的女子含笑闭目,沉入潭底。简洁的密室中,三个男子激烈的拼斗,剑光绕亮了漠尘的脸。大漠的月夜下,美丽的女子身披嫁衣,不舍的回望向绿洲中熟睡的人们,渐渐走远。幽暗的密林中,白衣的男子靠在树后,任由焦心呼唤他的女子与他擦身而过。繁华的街道上,两名少女与相送的人们挥手致别,身影消失在了人群尽头。清冷的山颠之上,剑闪电一般的刺入青衣女子的胸膛,与无记一模一样的男人抱着那女子逐渐冰冷的身体,魂似也跟着离去。月下的西湖边,一双璧人相拥而立,白衣的男子面上却满是沉重的坚决。狂风吹过,白衣的男子缓缓走进火海之中,他身后的女子声音哭哑,却仍唤不回他坚定的心。空旷的野外,白衣的少女立在坟前吹奏着横笛,身旁的男人跪在坟前,久久未曾起身。穿越一个又一个的场景,漠尘却感觉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轮回。那些记忆如此的惊心动魄,如此的刻骨铭心,相比之下,漠尘只觉得自己的记忆是如此的苍白可笑,数百年的修道却是一片空白,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怎能看透?漠尘想到了纤尘,他本以为他的师弟因情生了心魔,如今才知道那是一种真正的解脱,只有体验过,才有资格去看透。 漠尘沉浸在黑暗中苦思,忽然发现自己竟陷入了自我的意识,在这样一个未知的地方冥想,简直就等于在狼群中睡觉。漠尘收敛心神继续前行,这一次的空间中,出现的女子居然是那个曾被纤尘带上山来的异族少女。漠尘心中一阵激荡,他终于找到无记今生丢失的记忆了。这一部分记忆并不完整,只有一点片段,那是在圣洁的雪山上,多忧身披着五彩的轻纱,红光笼罩了她的全身。她面无表情的跟在无记身后,沿着巨龙样的山脊向上攀爬,风雪虽大,却吹不动她分毫,她身上的那件轻纱想来也是一件至宝,这个无记怎会收集那么多的天地异宝,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记忆到了这里,天地间忽然一阵剧烈的震颤,空间正被撕裂,黑暗开始疯狂的吞噬着一切。漠尘几乎也被黑暗中那股强大的力量吸走,好在那三位护法的长老发现了不对及时将他的元神拉出了无记的脑海。漠尘元灵归位,未做调息便着急的睁开了眼,他想知道无记到底有没有记起什么,更想知道在那片雪山之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当他看到无记的样子,便知道暂时什么都无法询问了,无记痛苦的抱着头,紧咬着的牙关因为太过用力而渗出血来,额上满是暴凸在外的青筋。漠尘足足在他的脑袋里面转悠了四天,他的头疼一天比一天难以忍受,终于,在看到那片雪山之上的多忧后,无记的忍耐到达极限,头痛欲裂的他放弃继续的回忆,那些灵光一现的记忆也随之消失。 五位长老看着痛苦的无记不知该怎么帮忙,好在漠尘一出来无记的头痛也开始减轻下来。休息了有三四个时辰,无记长舒了一口气,不顾漠尘的打坐调息,张口便问道:“你看到了什么?”那四位长老因为凝神对付他记忆中的封印,耗费的功力太多,正忙着休息,理会他的也只剩了源尘。无记前面的长老们闭目不言,后面的源尘却奇道:“难道他看到的你没看到吗?你能感觉到他的元神,怎会感觉不到自己的记忆?”无记苦笑道:“开始是看到了很多,但一瞬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毛病怕不是那么好治的。”源尘带点同情的说道:“依我看,你是被高人下了封印,待师兄调息完毕再说吧。”调息完毕?这群修道的人一调息那就不能用时间来衡量了,他们的命长到没有尽头,无记却还有很多事情要赶着去做,无记刚要表示抗议,背后没由来的一痛,像是被人用鞭子使劲的抽了一下。无记奇怪的摸到自己背后,还没摸清楚真痛还是假痛,又是一道火辣辣的疼痛落在了背后。无记差点跳了起来,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有人在用鞭子使劲的抽打着他。这是怎么回事?无记在室内扫视了一圈,问源尘道:“这屋里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别人?”源尘摇头道:“外面有弟子把守,不会有外人进来。”无记摸着自己的后背,鞭笞样的疼痛仍然不停的落在背上,直让无记疼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知道,此时蛮州皇宫的地下密牢之中,一个疯狂的男人正狠命的抽打着被吊在半空的死囚,兴奋的眼中泛着赤红的光芒,诡异的笑声中是重复不断的话语:“我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总有一天你们会乖乖回来,跪在我脚下求我!哈哈哈哈……” 第六十三章 血咒 无极大殿外流转的灵气忽然散乱起来,有什么蛮横的力量强闯进了大殿之中,无记蜷缩在了地上,紧闭着双眼不断颤抖。源尘虽然知道有外力侵入大殿,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外来气息。灵气聚集的结界动荡的更加厉害,入定中的无尘忽然惊道:“月魔血咒!快!以真元之力助他抵抗!”无尘凌空一指点在了无记的额前,灵光在无记周身设下了一道微弱的光幕。源尘紧跟着一指点在了无记背后,他只觉得有股阴冷而霸道的怪异力量包裹着无记,让他的真力难以侵入。又是两道灵光打在了无记身上,漠尘皱眉看着无记,忽然射出一道剑气直撞向了无记。剑气刺穿包裹在无记周身的那股阴寒之气,没入他体内,又瞬间爆发出来,将那层阴寒驱离了他周身。四位长老的真力也在此机会注入无记体内,驱散了他体内遍布的阴寒之气。 大殿外的灵气再次汇集起来,外来的力量逐渐减弱直至消失。长老们收回功法,顾不得调息便忙碌起来,有的问漠尘怎么回事,有的问无尘月魔血咒是什么,还有的直接问无记他又招惹了些什么样的歪门邪道。无记的背后火辣辣的疼成一片,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又怎么回答长老们的问题。无尘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无记,问道:“你是不是见过巫月门人?”无记摇头道:“不知道。”无尘站起身,在本尘耳边说了些什么,再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了看无记,然后叹着气走出了大殿。漠尘冷淡的瞥了一眼无记,也跟了出去,另外几位长老前后出了门,只有本尘留在最后,先是摇头叹息,然后向无记道:“随我来吧。” 本尘带着无记来到客房,交代了弟子们好生照看,临走还特别叮嘱要随时注意他的动静,及时给他疗伤。弟子们领命,看着本尘离去的剑光,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人不是掌门抓上山来的妖人吗?为什么还要照顾他?所谓的及时疗伤又是什么意思?这个人身上有伤?弟子们不清楚本尘话中的含义,无记也同样有些弄不明白。那些长老看他的眼神绝对就像是在看一个垂死的人,突然一下对他这么客气,用意何在?漠尘在他脑海里看到了些什么?是不是他们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他到底是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妖人?巫月门又是什么?无记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床上,背后太痛,只能趴着休息。这一觉睡的太死太沉,以至于屋中什么时候进来了人他都不知道。 多忧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趴着的那个熟睡中的男人,或喜或忧。她轻轻的走近,生怕惊扰了他的美梦,默默凝望,心中一片平静。多忧一路狂奔北上,却在命运鬼使神差的安排下与纤尘相遇。在看到纤尘的那一瞬间,多忧几乎将他当作了无记,可巧的是,这个神似无记的男人竟然也会认得她。纤尘问起她关于一把剑的事,她不知道,她问纤尘关于一个人的事,纤尘将她带到了这片隐藏在山中的仙境。纤尘与另一些仙人将她带到山林中的院落里,指着一间雅致的小屋告诉她,她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多忧想要推门,却停下,不知该如何面对屋里的人。她将他伤的那么深,他是否还能够原谅她?纤尘推开了门,屋内十分的安静,无记趴在床上睡的正熟。多忧静静的走到他身边,又静静的跪在了他床前,不奢望他的原谅,只盼就这样一直的守在他身边。 多忧看着无记的睡颜,梦中的他依然紧锁着眉,长久以来他便一直是这样的痛苦吗?在他的梦中,会不会有她的影子?多忧抬起手,撩起他鬓角的乱发,这样俊秀的一张脸,却为何会如此的苍白?多忧回过头,看着纤尘,颤抖着问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你们到底将他怎么了?”纤尘道:“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们以前合谋夺走了我派镇压在锁妖塔的邪剑,留他在此不过是为了要回剑。那把剑乃不祥之物,一旦出世,天下必然大乱。”多忧冷哼了一声,道:“怕是乱世在前,剑出在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你们没有能力拥有,便不允许任何人拥有了吧。”纤尘道:“信也罢不信也罢,待他醒来你便什么都知道了。”多忧没有接语,转回头继续的看着无记,纤尘轻叹一声,转身迈出房门,直向天际而去。多忧趴在了床头,凝视着无记,悠悠叹道:“这一次,再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了。” 纤尘的剑光落在了蜀山的经楼之外,楼门大开,把守的弟子是无尘的三弟子。行过见礼之后,那弟子告诉了纤尘他师父正在楼上。纤尘点点头,踱入堆满典籍的经楼之内。无尘本就是蜀山派管理典籍的长老,其学识的渊博程度,没有人能够精确的计量。他不是早已经把经楼内的藏书倒背如流了,又为何还要查阅典籍。纤尘带着疑问上了楼,无尘正把自己埋在一堆发黄的古书中。纤尘走近,看了看书名,有千年前的咒术,千年前的门派,千年前的妖魔,千年前的神仙。纤尘问道:“你在找什么?”无尘道:“巫月门。”纤尘问道:“那只是个传说中的旁门,找它做什么?”无尘继续的翻书,说道:“那不是传说。我已经查到了巫月门的创始人是一个叫常羲的女人。那女人自称是月神,懂得不少天人之术,只是传给信徒的只有符咒之术。他们的符术可召唤神兽供其差遣,而咒术则发展成了咒与蛊两个分支。后来常羲无故失踪,巫月门从雪山神域的范围内南迁到了南疆,改名为水月,咒术逐渐失传,蛊术又与南疆当地的草虫之毒相结合成了现在南疆流传的蛊毒之术。”无尘不知是从哪查到了这一大堆东西,一下子全都说给了纤尘。纤尘仍然觉得奇怪,问道:“即便巫月本为修真一脉,现在也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凡人的民族纷争,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无尘抬起头,正容道:“常羲失踪时,留给了她的爱徒一面宝镜,后那面宝镜被用来镇压妖物,但一年多前却被那个叫做无记的夺剑之人与他们的圣女一并取走。” 纤尘顿了顿,终于明白了无尘的意思,无记的目的并不在那把邪剑,一面神秘的宝镜,一块异宝的轻纱,还有一把无人驾驭的邪剑,这三样宝物集合到一起会出现什么样的效果?无记与多忧的一起失忆与他们寻找宝物的目的有关吗?纤尘忙问道:“你还查到些什么?”无尘继续埋下头,说道:“吐蕃神域有个传说,古人用四样宝物封印了一个邪恶的灵魂,那四样宝物正好是一面镜子,一块轻纱,一把剑以及一颗宝珠。”无尘稍微停了一下,又说道:“漠尘师兄曾经潜入无记的灵神,看到了他今生记忆的唯一一个片段。他和多忧一起在雪山上步行,不知是要做些什么。”纤尘皱起眉,思索片刻,问道:“最近吐蕃神域可有什么变动?中原大地可有什么妖邪临世?”无尘摇头道:“没有,所以我才要查找到底被封印的是什么人。”纤尘道:“是什么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蜀山的掌门真人下山思过,没几天又回来了,还带回了那个搅的蜀山没有半点安宁的女人。纤尘在经楼与无尘商讨了不知些什么,马上就派人去给几位长老带话,蜀山上除了漠尘留守,其他四位长老一概与他一起去吐蕃神域。本尘来到无记门口,问门口把守的弟子道:“他的伤怎么样了?”弟子一愣,问道:“什么伤?”本尘训责道:“不是叫你们给他治伤了吗?还不赶紧去拿些伤药来。”弟子本尘动了气,慌忙的答应着往药房方向去了。本尘冲着那弟子离去的方向无奈的叹气,推门进内。无记还在熟睡中,他也是太累了,这一睡就睡了一天多。多忧趴在无记的床边,本已睡着,本尘的推门惊醒了她,连忙的问道:“做什么?”本尘道:“把他叫醒,准备准备,我们要起程去神域了。”多忧站了起来,问道:“神域?那是什么地方?”本尘看着多忧,说道:“是你们水月祖先居住的地方。” 多忧没再说话,她需要时间来消化本尘告诉她的事情。水月族难道不是一直就在南疆的吗?神域,难道水月还与神有什么样的关系?弟子端了药膏上来,本尘向多忧道:“他背后有伤,这药你拿去给他先敷上。等会我会再叫人多送点来,以后用得上的地方还多。”弟子将药瓶交到多忧手上,然后跟着本尘一道出了门。多忧拿着药瓶直发愣,本尘那些话她越想越不明白,为什么说以后用的上的地方还多呢?多忧转回身看着无记,他会这样趴着睡觉的原因是因为他背后有伤?那是些什么样的伤啊。多忧紧张的扶起无记,解开了他的衣襟,衣衫还没有褪下一半,多忧的泪便滴落下来。无记的背后横七竖八布满了鞭笞的痕迹,本是光滑的肌肤此刻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这是谁干的?是谁忍心向他下此毒手?心好痛,多忧颤抖的轻抚他的伤痕,恨不得代他去痛,代他去伤。泪滴落在了无记的背后,融进伤痕中,刺痛一片。无记惊醒过来,发现了自己正伏在一个女子柔软芬芳的怀中,大惊之下,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多忧却抱住他,说道:“别动,你伤的很重。” 这声音如此的耳熟,这气息也如此的熟悉,无记停止了挣扎,抬起头,多忧的泪眼映入眼帘,几天不见,那个美丽典雅的女子竟憔悴了这么多。痛,由心底而生,无记抬手擦净她面上的泪水,叹道:“你瘦了。”多忧面上一红,握住了他抚摩自己脸庞的手,本有千言万语要讲,在看到他背上那凌乱一片的伤痕后,多忧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将你打成这样?”无记奇道:“没人打我,我背上怎么了?”多忧一边将满是异香的雪白药膏涂在无记的背后,一边说道:“这明明是被抽出来的伤痕,怎会没人打你?如果是那群臭道士,我绝饶不了他们。”无记摇头道:“与他们无关,这事……唉……对了,你怎会在这里?”多忧停了下来,直视无记的双眼,炙热的火焰自她眼中迸射出来,带着无比的坚决:“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身边了。” 第六十四章 回忆 蜀山剑仙炼制丹药,在凡人来说就是仙丹。那一瓶如女子脂粉一样的药膏在抹到伤口上之后立即将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掩盖,只留下沁入心肺的冰凉舒适。多忧小心的给他上药,柔嫩的手轻轻抚摩在他背后的肌肤上,让无记舒服的不愿动弹。享受的同时也在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疼痛是真实的,伤痕也是真实的,虚无的只是令他受伤的人。无尘是不是知道原因,月魔血咒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怪异之术?是谁这样的恨他?远隔千山万水还能准确无误的鞭打到他,难道是李建成偷来了他的生辰八字在家钉草人?无记的生辰八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也不相信李建成会有这本事能冲破蜀山仙人们的防护。遇上的怪事是越来越多,无记对自己曾经的身份也越来越好奇。他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多忧,我们以前会是敌人吗?”无记在被多忧捅了一刀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他们曾经是敌人,那么找回记忆之后是否还要继续的恢复敌对的角色?多忧停了下来,说道:“你胸前那朵玫瑰的印记还在吗?”无记转头看着多忧,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而多忧则缓缓解开衣领,将自己胸前那朵艳丽的情花印记展现在了无记的眼前。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无记心里一跳,头脑一阵眩晕,他立即转过头闭上眼,紧张道:“你这是做什么?”多忧缓缓说道:“你没有发现,你我心口上的这个印记是一样的吗?”无记仍然没有回头,心跳的要多乱有多乱,听到了多忧的问话,虽然好奇却怎么也不敢扭头去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多忧继续道:“水月的女人都有自己的情蛊,这种蛊便是为她们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准备的。情蛊本是一对,只要心中有对方,就会在心口现出同样的印记。”多忧的话语停顿下来,她的意思已表达的很明确。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还是将来,他们一直都相互爱着对方,人无法阻拦,天也无法阻拦,他们心中的情蛊已经将他们紧密的联结在了一起。情蛊本就是一体而生,而中了情蛊的男女,也将永远成双成对,同生共死,终不言悔。 轻柔的话语震撼了无记的心,那印记真的是他们曾经的爱情见证?那艳丽的花朵真的会是一体而生?无记鼓足勇气回过了头,撑在床上坐了起来,那妖艳异常的情花之印在她白皙的心口是那样的娇媚,花朵怒放,真与他心口的花一模一样。多忧的眼中满是爱怜,她所爱的人一直也在爱着她,他心口的印记那么灿烂,便如熊熊的火焰,似乎能将她也熔掉。这一天似乎等了很久,既然他们本就是一对,那还在乎什么身份什么家国?多忧扑在了无记怀中,双臂环住他的颈项,闭上双眼贴上他的脸,封住了他的唇。两朵娇艳的花重叠在了一起,胸膛相贴,各自感受到对方狂跳的心,幸福的泪迷蒙了双眼。屋外有人咳嗽了两声,本尘漠然说道:“想亲热,便等他伤好了吧。准备准备,该上路了。” 从蜀山到吐蕃的路程虽远,在剑仙们的御剑飞行之术下却只走了不到一天。壮阔的雪山屹立于眼前,山顶直冲云霄,就如顶天立地的巨柱。这里是最接近神的地方,不论是凡人还是修道中人,在这里都不能有任何的对神不敬,要上山,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走上去。剑仙们的修行基本已经超脱了尘世的束缚,雪山之上的寒风还难不倒他们。五名看似年轻的道人依然是一身单薄的道袍,而多忧和无记却披上了厚厚的棉袄披风,本尘将两颗通红的丹药给了多忧和无记一人一粒,说道:“若是觉得受不了了,便服了这丹药。”无记微笑着道谢,多忧却使劲的冲本尘翻白眼,她一直对本尘那番令她尴尬的打扰耿耿于怀,人说小别胜新婚,她与无记差点生离死别,终于相见,却被那不长眼色的老妖怪搅了。多忧冲着本尘的背影恶狠狠的抛了个白眼,无记一牵她的手,笑道:“走吧。” 无记的手十分光滑,并且很温暖。多忧被他牵着,心也跟着温暖起来,就如同整个人都被他护在怀中,风吹不到,雨淋不到,那样的塌实,那样的安全。原来以前在蛮州城内的孤寂是因为她失去了那把只属于她的保护伞,人都是一半的,只有在找到了另一半才会完整。多忧知道,她的另一半已回到了她身边,就这样牵着她,温暖着她,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她。雪山之上的风雪很大,雪片不是从天上落下,而是顺着山脊滑落。纤尘与无尘走在最前面,风雪砸在他们身上,再弹向两边,狂风暴雪虽然被他们两人挡去大半,却还是吹得无记睁不开眼。剑仙们告诉过他,漠尘在他的记忆中看到了这片雪山,吐蕃神域是他们失忆前所到的最后一处地方。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无记不知道,多忧也不知道,剑仙们更不知道。纤尘说,要找到答案,光靠翻书是肯定不行的,唯一的途径就是再走一遍他们曾经走的路。 雪停了,风仍然猛烈,积雪已不知存在了多久,一脚踏上,没过半个身子。沿着山脊爬了一天,剑仙们不觉得累,无记也还能继续撑下去,但多忧却几乎瘫在了地上。剑仙们终于意识到了凡人与他们的不同,商议再三决定先休息一夜第二天接着爬。雪山上的夜晚寒冷异常,剑仙围坐在四周入定,无记却无法入睡,多忧冷的在他怀中缩成一团,他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到自己怀中,怕风吹到她,怕雪惊到她。他曾经深爱着她,却将她抛弃在了被遗忘的记忆中,差点再也见不到她。也许记忆永远都找不回来,但他却再不会让她自他身边溜走。风中传来灵异的气息,剑仙们警觉起来,凝神戒备。那丝丝的灵气在无记耳边汇成一句轻柔的话语:“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女子轻柔的声调在风中飘荡,似乎来自高山之颠,又似乎来自地底深处。整个的雪山中都回荡着这轻柔的语调,如同一缕幽魂在低声诉说。纤尘按住无记,低声问道:“你感觉到了?”无记抬起头,沿山脊向上望去,深幽的黑暗中,朦胧的光晕逐渐隐去,空洞的声音依然在重复:“你回来了!”几乎在光晕隐去的同时,源尘凌空跃起,起落间追了上去,多忧被吵醒,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无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多忧回忆了一下,说道:“好象听到有人在叫我,那个人很熟,可我就是想不起是谁。”源尘追去的方向亮起了一点星火,纤尘道:“快起来,那边有发现。”无记拉起了多忧,随着剑仙们一道赶往黑暗之中。 第六十五章 回忆(下) 光亮逐渐的清晰,源尘举着光芒四射的飞剑看着地面上的洞穴,众人围成一圈,探头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寒气自洞中涌上,女子轻柔的呼唤也从洞中飘出,无记左右看了看,似乎只有他一人能够听到呼唤。这里面有什么?他以前曾经到过这里?那个呼唤他的女子又是什么人?纤尘向无尘问道:“神域之地,怎会有这等极阴之地?”无尘道:“神域乃是凡人的称呼,谁都不知道这里真正居住的到底是什么。”纤尘看着洞穴,说道:“此处地脉极为不稳,不论都不可妄为作法,依你之见,这下面会是什么?”无尘摇头道:“或为妖魔,或为异兽,或者,什么都没有。”源尘忽然说道:“我下去看看。”纤尘摆手道:“不可,待天明再做打算。”掌门发了话,诸位长老也没什么意见,纷纷围在洞穴口继续入定。多忧扯了扯无记的衣服,小声说道:“我想下去,我总觉得那下面有我很亲近的人,她在叫我。”无记没有做声,呼唤的声音一直不停,但这洞穴实在太过深远,他们又无法像剑仙那样自如飞行,怎么下去,这是个很大的难题。轻柔的声音继续的唤道:“你回来了!”无记长叹一声,应道:“我回来了!”洞中忽然银光大作,纤尘大呼道:“不好!”五人齐齐腾越退去,光芒消散之后,洞口的无记与多忧已不见了踪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刺眼的光芒笼罩住了无记与多忧,睁不开眼,手却握的更紧。风在耳边呼啸,不规则的气流瞬间划过肌肤,脚下似已腾空而起。光芒消失之后,无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身处一处密闭的石室中,石室的半月形的墙上还留着残缺不全的壁画,龟裂的痕迹自室顶延续到墙面,再布满整个地面,最宽大的裂缝甚至可以陷进一个人。石室的中心是断裂倒塌的几尊石台,碎石到处都是,可以想象这间石室曾经经历了多么恐怖的地震。无记拉着多忧走近了中心,那里一团柔和如月的光亮凌立在半空,光芒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缓声道:“你们终于回来了!”多忧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求助一样的看向无记,而无记却正皱着眉看着那团光亮,似乎是在思索什么时候见过这一团光亮。光芒逐渐的变大变长,最终幻化成一个女子的模样。雪白的衣裙,素净的脸庞,那种美是超脱尘世的美,那种典雅是不入俗流的典雅。如月般皎洁,如月般温和。多忧惊讶的看着光亮幻化成的女子,那女子怎会与她长的如此相似。多忧指着她惊道:“你是谁?”女子眯起双眼,微笑着看着多忧,眼中满是慈爱。那一瞬间,多忧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中竟然酸涩起来,那女子她绝对的认识,而且十分的熟悉,是谁?到底是谁? 光芒中的女子爱怜的看着多忧,温和的问道:“你觉得,我是谁呢?”多忧眯起了双眼,脑海的深处有什么正在搏动,她认得她,不然她的心不会如此的澎湃酸涩。女子抬起手,一道柔和的清风抚上多忧的面庞,温暖而关切,就如母亲的手。女子微笑着,温和道:“我的小多忧,终于长大了。”“你的……小多忧……”多忧越发的迷茫,看着那女子温和的脸,脑中一些间断的画面由模糊到清晰,女子温和的声音一直的在她脑中回荡,有谁温柔的拥住她,熟悉的芬芳涌进她心中,就像母亲的怀抱。“多忧,你想起来了吗?我是谁?”女子轻轻的呼唤,圣洁的脸与记忆中某一个片段重合,山坡上的草地开满了各种野花,白衣的女子站在山坡上,向着多忧伸开了双臂,她温和的微笑充满了慈爱。“多忧,我是谁?”女子的声音越发的熟悉,两张脸在记忆中完全的重叠在了一起。多忧冲上两步,激动的唤道:“娘亲!” 多忧已冲到了光芒之下,女子弯下身,温柔的手摸上多忧的脸庞,光芒之中一片透明,她竟只是光幕之中的幻像。多忧想要拥抱那个美丽的幻象,却在光芒之中一穿而出,她这才想起来,她的那个美丽的母亲月羲,早在她十二岁那年便去世了。多忧回转身,仰头看着那女子,幽魂并无半分的阴森,反而还带着一抹神圣。透过月羲的身体,多忧看到了那个曾让她肝肠寸断的身影,那个白衣的男人静静的站在月羲面前,闭着双眼,眉深锁在一起,似愁,似苦,似悲,似伤。多忧想起了她与邢天在这个石室中所发生的一切,她明明的看到他绝望的挖出了自己的心,那恐怖的场景让多忧几乎想都不敢再想下去。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说邢天的自残会是一个幻象,那么她在这一年间经历的一切会不会也是一场梦?为什么,好梦总是这样的短暂,在梦中,她才刚刚得到了他的爱。为什么要叫醒她?为什么又要让她面对他永远也不会爱她的现实? 多忧看着漂浮在空中的月羲,悠悠问道:“你真的是月羲,真的是我娘吗?”月羲轻轻叹道:“我以为自己是常羲,却已淡忘了常羲的执念。我以为自己是月羲,却又不止拥有月羲一人的记忆。或许,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多忧瘫在了月羲身下,她千辛万苦要寻找的天书,便就是自己母亲的残魂吗?御月,原来只是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猫啊。月羲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魂魄分离,魂入轮回,魄被封印,一年前才重新结合,我迟迟未去轮回,只是为了等你们啊。邢天,难道你还没有想起一切吗?事实便是事实,无论怎么逃,都是逃不掉的。”邢天,这个名字简直就让多忧浑身上下被针扎一样的疼,为什么他会是邢天,而不是梦中的无记?为什么同样的一个人,会用完全不同的两种方式来对待她?如果他一直是她的无记该多好。但她知道,自己自始至终爱的只是那个对她没有半分情意的邢天。 多忧痴痴的看着邢天,那个让她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一直不曾睁开双眼,他在痛苦什么?他又在为什么而挣扎?月羲悠然问道:“想清楚了吗?你是邢天,还是无记?”无奈的叹息声在石室中回荡,邢天半睁开了眼,看着脚下的地面,目光却不知射向何方。“我不知道,或许我已与你一样,什么都不是了。”短暂的沉默之后,邢天再次闭上双眼,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多忧的存在,而多忧也从没对他报任何的希望。多忧没有哭,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邢天。她听不懂邢天和月羲之间晦涩的对话,也没必要去弄明白,她只知道,邢天马上就会问起情蛊的解法,只要情蛊一解,她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曾经在梦中,体会了一段没有他的日子,那孤寂无助已让多忧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不愿再回到那段日子,不愿在没有他的世界中独自老去。不求天,不求地,只求能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时间越久越好,定要将他刻入自己的灵魂,千世万世永世不忘。 第六十六章 参悟(上) 时间仿佛已静止,石洞的三个人似乎已成了雕像,月羲静静的看着地上的那对男女,一时感慨,沉入了回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邢天始终闭着眼,不说一句话,多忧始终呆呆的看着他,连眼都不眨一下。石室内那面厚重的门猛然震动了一下,月羲抬起眼,看了石门一眼,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那么都走吧。”邢天苦笑一声,说道:“走?被他们这些人盯上,还能走到哪去?”月羲摇头笑道:“他们要的只是我,与你又有何干?”邢天抬起头,悠然道:“你认为,我会将你交给那群没大脑的猪?”月羲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而那扇石门也在此时碎裂成千块万块,向室内分散射出,如同箭雨。月羲周身光芒大作,银色的光晕罩住了室内的三人,乱石砸在光晕上,又被弹开,五名手执长剑的道人站在门口,戒备的看着虚浮在空中的月羲。纤尘举剑指着月羲,厉声喝道:“妖孽,还不赶紧放人?”月羲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我是妖孽?那么你们又都是什么?” 实际上,纤尘他们也并没有从月羲身上感到妖魔的气息,但这个洞穴实在太过诡异,灵息的光芒从他们眼皮底下将人带走,蜀山的五名顶尖高手何时吃过这等大亏,不等天亮就一道冲进洞中,畅通无阻的找到洞尽头的石门。石门上的壁画是嫦娥奔月,五人也都知道,石门后涌出的灵气非妖非鬼,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五人怎么推测都想不出来。为了抓紧时间找到被拖进洞去的那两人,纤尘下达了攻击的命令,石门一破,五人凌厉的剑气却被银色的结界完全的抵消,空中悬浮着的幻影竟让他们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压力。 面对着纤尘正气凌然的叱责,月羲笑的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就像是听到了一件再有趣不过的笑话。“我若是妖孽,那么你们辛苦的修行便没有任何意义了。”月羲的声音仍是那么温柔,但听在道人们的耳中却充满了威严。源尘大喝一声道:“放屁!邪魔外道岂可与我等修仙之士相提并论?”月羲笑的更加讽刺了,她低头看着邢天,说道:“你说的真对,我现在才知道,当年一心修仙的我有多么的愚蠢。”邢天叹道:“起码,你比他们要幸运的多,修仙,你成功了,心魔,你破解了,轮回,你坦然了。五界六道你几乎都转了一圈,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月羲苦笑道:“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债也欠了,孽也造了,还不如一开始就呆在原点。”邢天摇头道:“若未曾经历过,你又如何得以大彻大悟?只有拿起,方能放下,只有见过,才能看透。”月羲眯起眼,微笑道:“那你呢?你又可敢放下?可敢看透?”邢天沉默了,继续的闭上眼睛。 月羲与邢天自顾自的对话既像是在进行心照不宣的交流,又像是说给剑仙们听,怎奈诸位高人们已将月羲视作极其厉害的妖邪,她的话虽然或多或少的震撼了他们的心,却只将其当作了惑众的妖言。修道必先修心,只有将心磨练的硬如磐石,才能让自己不为世间任何的事物动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本尘在纤尘耳边低声道:“掌门,此女可改天换貌,切切不可小窥。”纤尘没有说话,五人之中只有他听懂了月羲与邢天的对话,因为只有他的心里存在着或多或少莫名的缺憾。修道是为了什么,长生不死还是掌握天地?如果从未曾享受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那么长久的生命又有何意义?若连自己因何而存在都无法了解,还有什么资格去了解天地?人要抛弃七情六欲方可登仙,那么成了仙以后又能做些什么?连最基本的追求都没有,活着岂非就是一堆行尸走肉?莫非,不论,最终的结局都是再入轮回?人参不透神,神参不透人,感悟千年,方才知人间好。纤尘放下剑,问月羲道:“你到底是何人?”月羲微笑道:“千年前,我的名字叫做常羲!” 常羲,一个神话中存在的女子,自称月神,创立神秘的巫月门,座下弟子虽掌握着世间无人匹敌的密咒,却与世无争。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若不是水月族在南疆以符术大破了镇南王大军,无尘也不会查到水月与巫月的联系。无尘问道:“你便是巫月门的创始者?”月羲笑道:“巫月门?人间真是可笑,区区一群懂得点皮毛咒术的人集结在一起便可成帮成派。神若可创派,那要你蜀山掌门还有何用?”源尘本尘同时怒道:“大胆!”纤尘却眯起双眼,仔细的看着月羲,良久问道:“你真的是月神?”月羲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作任何回答。邢天缓缓转过身,低垂的眼逐渐抬高,目光中的威严流露无疑,让五人同时感觉到心中一阵悸动,那是出于人类本能的畏惧。这个人在几个时辰前还是一副微文和善的模样,怎么转眼间会从骨子里散发出如此让人胆寒的压力?纤尘一惊,拦住了准备要冲上前的师兄弟,说道:“就是他!不会有错!他回来了!” 邢天淡然的说道:“不错,我回来了,多谢诸位大仙了。只不过,你们要的东西我却无法再交还给你们,碧海狂灵剑已被它最早的主人销毁了。”无尘问道:“它的主人?是谁?”邢天答道:“月神常羲。”几人同时又看向月羲,那美丽的女子确实圣洁如同月中的女神,但又有什么来证明她就是真正的神?邢天似乎是看出了几人心中的疑惑,淡淡说道:“你们修道百年不过是为了追随神的身影,如今你们见到了神,却还怀疑是否为妖邪假冒。连神都已不相信,你们修行又是为了什么?”几人还未接话,月羲已微笑道:“你莫忘了,我现在已不是月神常羲了,现在的我只是月羲的一抹残魂,只是为等你们回来解开封印的幽灵。如今一切都已完结,我也该要继续我的轮回了。”邢天道:“你不见嫦娥了吗?”月羲摇头道:“一切自有定数,嫦娥在三千年前就已死了,常羲也已在千年前逝去,今生的贺兰盈与今生的月羲又有什么关系?她是被蚩鸢所杀,还是死在蚩鸢的手上,那都是她的命。月羲今生的女儿只有多忧一个,只要你别再让她伤心,我便瞑目了。” 多忧?众人这才发现了瘫倒在一直看着邢天发呆的多忧。那个便在悲伤之时也不失灵气的美丽女子怎的会成了这副痴呆的模样?难道她是被他们面前的这两个气势压人的妖邪所害?本尘惊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无记,你难道忘记了你曾和她深深的相爱过吗?”邢天立刻纠正道:“邢天才是我真正的名字,千万别再叫错了。”纤尘冷笑一声,说道:“你一再利用一个凡人的女子,就不觉得丢了你们魔道的脸吗?”邢天看了看月羲,笑道:“他们已认定了你我定为妖邪,你觉得还有必要再点化下去吗?”月羲摇头笑道:“神为妖,人为魔,颠倒黑白,确实愚钝。再与你们罗嗦下去,南疆的战事便要完结了。”月羲忽然捏出一道法决,银白的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石室,纤尘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再睁眼时自己与师兄弟们竟已经回到了蜀山脚下。这是乾坤挪移之术啊,只有仙人们才知晓灵诀拥有此神通,莫非常羲真的是神?一向小心谨慎不多说话的心尘很小心的问无尘道:“常羲到底是不是月神?”无尘沉默良久,点头道:“我本以为是同名,却不想真的是同一个人。常羲正是月神,是上古天帝帝俊的右夫人,是月的化身。”天帝的夫人,仙界的至尊,其结局还是逃脱不了轮回的宿命。纤尘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我们修道百年,却还一直未能参透自己。我要走了,掌门之位交给漠尘吧,希望他不会如我一样,败在自己这一关上。” 第六十七章 参悟(下) 纤尘飘逸的身影逐渐远去,悠远的声音在林间回荡:“何为人?何为神?心不死,难成神,心若死,怎为人?”参悟百年,却抵不过一年之思,原来,修道只为更清楚的轮回而准备。(.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千里之外的雪山之内,邢天看着空旷的门口淡淡问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月羲道:“你我时间都已不多,纵然他们仍未能参透,也打扰不了你的清净了。”邢天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时间不多了,我该去继续履行我的契约,你也该去继续你的轮回了。”月羲低下头,轻轻唤道:“多忧!”多忧将呆滞的目光移向上方,看着母亲温和的脸,她想扑入她芬芳的怀中将自己满腹的委屈尽力的发泄,但她的母亲也只是一抹幽魂,无法给她任何的安慰。月羲轻轻抚摩多忧的脸庞,轻轻说道:“你既对他下了情蛊,便一定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论如何,不能离开他的身边。”情蛊?情蛊马上便要解除了,还留在他身边有何用?多忧苦笑摇头,说道:“他带我来找你,便就是为了解除情蛊。若你真是我的娘亲,就给他解了吧,对他下情蛊,本就是错。”月羲微笑道:“傻孩子,何必执着于那小小的蛊虫,只要你们相爱,有没有情蛊又有何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快随他回南疆吧,晚了,便来不及了。”多忧并未听出月羲话中最后那一句的暗示,她在意的是前面的那一句。月羲说他们本就相爱,多忧却知道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便是神,而几时听说过神会爱上凡人?多忧摇头道:“他不爱我,情蛊只会让他更加的恨我。”月羲叹道:“你不是他,怎知他不爱你?难道那一年来的记忆是假的吗?不信你自己去问他,事到如今,他已不能再做任何的逃避了。” 一年来的记忆是假的吗?多忧本以为那的确就是一场梦,月羲却清楚的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多忧还记得无记的柔情,而邢天呢?他可还记得多忧不在他身边时的心痛?多忧站起身,缓缓向着那白衣的背影走去,手渐渐抬起,想要如以前那样环住他的腰,即将要接近他衣袍的时候,却又停下了。多忧低下头,轻轻问道:“你到底是邢天,还是无记?”沉默之后还是沉默,他是不愿回答,还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多忧自嘲的苦笑一声,说道:“我真是多此一举,明明知道答案,却还要问。无记只是一场梦,对吗?”邢天依然没有回答,多忧缓缓后退,淡然说道:“既然只能在梦中见到爱我的那个他,到不如就此一睡,再也不要醒来。”多忧抽下了自己的发簪,看了那个背影最后一眼,决然的闭上双眼,双手握住发簪紧向自己心口刺去。只要她死了,月羲定然便能解除他的情蛊了吧。发簪未落下,握着发簪的手就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多忧睁开双眼,邢天紧皱的双眉下是焦灼的眼,他的眼中几时有过这样的爱怜,这样的悔恨,几时曾经这样尽是她的影子? 看着邢天眼中的痛苦,多忧怔住了,手被他捏的很痛,而后她整个人被他揽入怀中。他对自己的感情一再的控制,一再的压抑,最终还是无法抑制了。失去了记忆的枷锁,他的心便全部放在了多忧的身上,不能克制,更无法停止。记忆复苏,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多忧。月羲问他可敢放下,可敢看透,他不敢回答,因为他知道,他无法放下那些凄苦的记忆,无法看透世间的情与命。接受多忧的爱,那就表示多忧也会成为众多悲剧中的一个,但事实却是他已经完全的接受了她对他的情,这教他能如何忘记?他一直不敢看多忧,他怕自己再也把持不住自己,将命运将身份全部的抛掉,转而只牵住她无助的手,他也知道,多忧的命运已经脱轨了,悲剧的宿命是逃不掉了。 邢天紧抱着多忧,就像是怕她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他在她耳边沉重的说道:“答应我,至少,不要先我一步而去。”多忧的心忽然间变的滚烫,她能感觉到他心中情蛊剧烈的呼唤。确定了,他是爱她的,虽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但起码现在,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发簪掉落在了地上,多忧紧拥住了邢天,热泪盈满眼眶,只要他能爱她,让她做什么她都会愿意。“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多忧激动的连声答应,闭上双眼将头贴在他的胸口,侵听着他心跳的声音,感受他的温暖,呼吸他的气息。她终于得到了他的心,这一天来的虽晚,虽艰难,却终是来了。月羲身上的银光再次显亮起来,温柔的语调灌入两人脑中:“我要继续的轮回了,多忧,你要记住你答应他的话。”光芒逐渐包裹住两人的全身,多忧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大声叫道:“情蛊到底怎么解?”月羲的声音已变的朦胧且遥远,隐约只传来两个字:“血咒。” 光芒散尽,石室中只剩了月羲孤独的幻象。她直视着眼前一面幻壁,上面是千军万马在荒原之上激烈的撕杀,一方飘扬的旗帜写着“唐”字,另一方的旗帜却只是一轮新月。月羲叹了口气,闭上眼,自言自语道:“但愿还来得及。”她的身形逐渐的飘渺起来,光芒越发强烈,终于掩盖住她的躯体,柔和的光亮逐渐散成点点光晕飘散在石室中。四周的龟裂开始继续增加,细小的石子不断从室顶掉下,地在动,山在摇。雪山之上不断的有大片的积雪崩落,光从山上升起到空中,柔和如月,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南疆的蛮州城内,正忙于做法祈祷的祭司们忽然一起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无力感,那不是**上的无助,而是精神上的恍惚。短暂的惊慌之后,祭司们一齐向天跪拜,或哭泣,或悲愤,或无助,或绝望。他们清楚的感觉到了,他们的神不在了。护国圣女出走,唐军又派兵攻打月氏,那些汉人早已破解了符兽之术,月氏正面临着灭国的厄运。对于大唐的这一次出兵,月氏国上下一致表示强烈的愤慨,他们的蛮王明明已经与汉人达成协议,终生不与他们为敌,那些该死的汉人却为何还要赶尽杀绝?难道就连一处栖身的地方也不愿留给南疆人民吗?只有月氏的高层领袖知道原因,这次战争完全是他们水月自己造下的孽,当年镇南王府灭门血案中的唯一幸存者贺兰盈来找他们水月报仇了。 第六十八章 复仇(上) 人世间最大的法则就是因果,欠了债便要还,欠钱还钱,欠情还情,欠命当然也要用命来偿还。贺兰盈恢复神智之后,一心所想的只有报仇。为她贺兰家上百条命报仇,为她死不瞑目的父亲报仇,为她惨遭蹂躏的身心报仇。如果一个女人的心中全部被仇恨的怒火填满,那么很可能她为了报仇会不择手段。贺兰盈一人踏上了去长安的路,一路的乞讨,一路的飘零。她洗干净了脸,在东宫门口足守了三天,直到李建成骑着高头大马神气的出游,她立即将自己娇弱的身躯拦在了李建成的马前。惊吓到了太子的坐骑,贺兰盈被当成了刺客乱棍殴打,她不停大呼着哥哥两个字,才让李建成想起她,及时的拦住了侍卫。看到曾经心爱的女子被打得遍体鳞伤,李建成顾不得她又脏又臭的衣服,抱起她疾步回到宫中。洗过澡,换过衣服,看过医生,吃过饭,贺兰盈倒在病榻上向李建成不停哭诉她这一路上的苦难,还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南疆人的头上。李建成的心疼逐渐演化成了愤怒,最终在与贺兰盈以身报恩式的缠绵下发誓一定要为她扫平月氏,为她报此血海深仇。 男人总以为女人有用的只是脸蛋是身体,却不知女人一旦用上心计,再多的男人也只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贺兰盈曾经是个十分听话的乖小姐,长辈让她做什么,她便会乖乖的照做,似乎从不去想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她父亲让她嫁给她不爱的人,她同意了,却没有想过爱她的人是否可以接受这样的结局。悲剧从那一刻已经注定,如果一味的听话也能招惹一身的灾祸,那么只能听从自己的意愿了。她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连她自己都觉得厌恶,如果男人会喜欢这样的身体,那便用这个身体去交换那一族人的性命吧。为了报仇,贺兰盈已抛下了所有的尊严,而她本也没有打算在报完仇后还继续的活下去。她的家人她的父亲都是被她唯一所爱的男人所杀,她要报仇,定然不会放过他,在他死后,她还能独活下去吗?恨是恨的如此彻底,爱也可以爱的如此彻底,有爱就会有恨,他欠了她不少,她也欠了他不少,恩恩怨怨恐怕几辈子都算不完,到不如一死百了,落得清净,只愿来世不会再爱的这么痛苦了。 烽烟四起,南疆北防的战场上人与人紧密的堆积在一起,唐军金戈铁马,月氏人骁勇凶狠,战在一起,竟分不出高下。月氏的祭司们在感应到月神离去之后,已无心再战,终日在祠堂静坐。月氏的战争没有了神的支持,又能支撑多久?月氏所代表的不再是一个小小的水月,而是整个南疆,外敌入侵,国民纷纷拿起武器共同抵抗。但月氏毕竟只是边陲小国,人民虽然勇猛,却终究敌不过可横扫中原的唐国大军。李建成趁李世民突患急病之际邀约了不少权臣一起向李渊参了南疆月氏,说此国诡异神秘且野心不小,上一次薛举对唐出兵就是月氏在背后帮的忙。一番痛诉慷慨激昂,让李渊不得不相信月氏不除大唐难安。于是,李建成亲自点兵出征南疆,贺兰盈也硬缠着跟在了他身边。久别的家园已不是梦中那美丽的庭院,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有的只是数不尽的仇。仗打了数月,唐军始终占不到一点便宜,大唐的军人们水土不服,而南疆的汉子们舍己保家。一方是带着疲倦的侵略,一方是背水一战的决心,这样的战争又怎能不惨烈? 蚩鸢在战场的这一边沉重的指挥,贺兰盈在战场的那一边沉重的观战。南疆人打仗都是不怕死不要命的,哪怕是战到最后一口气也要紧咬住敌人不松口。这些人就是南疆的蛮民,就是灭她一家的凶手。当年疼爱她的父亲竟一直和这样一群魔鬼在作战,他们有可怕的异术,他们有可怕的凶蛮,他们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在战场上,天被霞光映红,地被血流染红。残酷的一仗暂告一段落,伤员各自被抬回自己的营地,哭爹喊娘的呻吟四散在营地之内。蚩鸢从营头走到营尾,战争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这样因为一个女人疯狂的复仇心而引起的战争他却真的是第一次见识。他的盈已不再是那个娇怯的千金小姐,她已成了一个只为复仇而生的冷血的女人。这一场战争对南疆人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不过是被仇恨的火焰牵连在内的一群可怜人。有什么理由让百姓们为跟他们完全无关的仇恨断送性命?他们信服水月,拥戴水月,是因为他们相信水月人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但尤鲲的领导还没见出什么成效,他们水月便为南疆带来了如此的灭顶之灾。蚩鸢想起他在长安与李世民的对话,族长是为了守护族人而存在,只会统治的族长不配当族长。当年他是如何讽刺汉人的皇帝的?现如今他水月给南疆百姓所带来的灾难远远超过了汉人的那个狗皇帝。他们根本就不配在整个南疆称王称霸,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来保护整个南疆。 第六十九章 复仇(下) 蚩鸢走出营区,站在月下,对着北方唐营的方向凝望良久,痛苦的叹息。“你恨的是我,是水月,想要报仇我会将命交给你。但你却为何要如此?难道非要逼我再次与你举刀相向?”那北方的营区内,单薄的女子也正在向南张望,她是如此的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为什么来到了南疆,却又渴望再次与他相见?见到了他,是杀了他,还是将自己投入他的怀抱?贺兰盈的面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也许她只有在李建成面前才会哭会笑,她也知道只有讨好了李建成,自己的大仇才有希望得报。原来人可以在一夜之间转变的这么彻底,前后判若两人。贺兰盈知道,自己早已变的不是自己了。她抬起头,凝望夜空中的那轮明月,两年多前,在镇南王府的绣楼内,她的鸢总会伴随着月光出现在她窗前。那时候的她可从未曾想到过有朝一日她对那男人的恨会超过了满腔的爱。草叶编制成的定情信物早已失落,他们之间的爱是否也如那只草蜻蜓一样再也找不回来? 夜风轻吹,空中的小黑点渐近,飞落在了贺兰盈手中,草叶的蜻蜓与曾经的那只一模一样。蜻蜓中带着什么样的讯息?他想见她,还是他仍然深爱着她?贺兰盈痴痴的看着手中的蜻蜓,与蚩鸢在一起的快乐一并涌上,爱是真的,但恨却也是真的。李建成轻轻走近贺兰盈身后,轻轻拥住她,柔声说道:“夜深了,休息吧。”贺兰盈握住了手,将草蜻蜓藏起,低下头,轻轻应道:“是。”贺兰盈太过的顺从,又太过的单薄,她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谁都可以欺负她,连风都可以将她吹走。李建成的女人不少,但能让他又爱又怜到如痴如狂的地步的只有这个贺兰盈。他以为贺兰盈只是家逢惨变走投无路的可怜女子,每每与她温存缠绵都让他成倍的怜惜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他不知道,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心早已死,早已凉,没有了心的人,或许已不叫人了。 乌云遮盖了明亮的月,年迈的祭司伛偻着身子在营区的祭台前吟唱着诡秘的咒语。蚩鸢站在一旁,皱眉看着,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个神神秘秘的吉萨巫,但他现在却是能够战斗的唯一的水月术士。常满带着全体水月祭司辞离了宫中职务,离开蛮州。他说,水月杀戮太重,触怒月神,神已抛弃他们,离他们而去。他们已是带罪之人,又怎能继续的战争?不如将残生用在济世救人之上,用神赐给他们的能力来洗净自己的罪过。祭司们曾经劝解他们的王停止战争,投降于唐人,但尤鲲又怎容自己一手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劝解无用,祭司们只能自行离去,尤鲲没有阻拦,也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拦,唯一能挽回败局的方法就是让吉萨巫去支援前线的蚩鸢。国之存亡的时刻,什么仇怨都得丢到一边,尤鲲将家国交到了蚩鸢手上,蚩鸢也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前来助阵的老巫师。 吉萨巫与水月其他祭司不同,水月的祭司精于符,他却懂得不少的咒。吉萨巫的咒是从哪学来的,没人知道,他懂得多少的咒,也没人知道。今天,吉萨巫一人面对的是大唐上十万的兵马,符已无用,只能用咒。密咒吟唱的过程中,阴冷的风吹遍战场大地,冷的彻骨。鬼哭狼嚎之声渐起,月光经过乌云的遮挡已朦胧的看不清任何的一切,无数的身影僵硬的从地上爬起,呆滞的向着唐营方向移动,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腿,有的没有头,有的身上刺满了箭,有的已肚破肠出。这些诡异的影子真的是人吗?人会在喉断穿心的情况下继续的活着吗?白天的战场上尸横遍野,死去的战士似是听到咒语中的召唤,仅凭着残存的信念从黑暗中挣扎出来,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继续的冲向敌人的所在地。活着的人被砍断头必死无疑,那么已经没有了头的死人,还能再死一次吗?蚩鸢惊讶的看着成千上万的尸体缓慢的向唐营移动,这哪里是战争,这简直就是地狱。 常羲传授给信徒的本来就只有咒术,因人类灵力有限,才改咒为符。不论什么样的咒术,在天人手中都可造福苍生润泽百姓,但一到了人类手中,那就变了质。控尸咒本是方便运送客死异乡的人们回乡安葬,却被人用来进行杀戮。违背了神的旨意,那些密咒又怎可再现于世?咒被禁,水月也立族规永远不可参与人间纷争,但时间的总能洗掉一切的历史痕迹,千年之后的水月已无人再知道那些可怕的咒语,同样,祖先的规矩也早被人们遗忘的干干净净。人们总是怨责神不知世间疾苦,其实,真正背叛的是人。 第七十章 往日(上) 美梦之中的李建成被惊惶的卫兵叫醒,南蛮子夜袭军营,已经杀进来了。那群蛮子军竟敢袭营,简直就是拿鸡蛋碰石头。气急败坏的李建成连盔甲都没穿就冲出营帐,差点没和前来报信的军官撞成一团。李建成还没发火,那军官便扯着嗓子急喊道:“太子殿下,南蛮子又不知使了什么妖术,竟把死人都叫了起来。袭营的都是死人,杀不了砍不倒,不如暂时避一避……”李建成揪着军官的领子,眼珠瞪的几乎脱框而出,他不相信军官的报告,大喝道:“再去看清楚点,死人怎么可能再战?只怕又是蛮子的纸老虎,都去给我点火烧!”军官不敢怠慢连忙下去传令,又有军官前来报告:“殿下,蛮子的法术邪的很,那些东西怎么砍都不退,不如暂时退兵,等天亮……”李建成一巴掌扇了过去,大喝道:“敢后退一步提头来见!”军官无奈的退下,再也没有人敢来报告。李建成回到营帐穿好盔甲,口中骂道:“我到要瞧瞧蛮子又放了什么妖怪出来。”坐在镜前梳头的贺兰盈起身帮忙,将李建成送至门口,温柔的叮嘱道:“殿下小心。”李建成答应了一声,亲了一下贺兰盈眉间那颗朱砂,说道:“你也小心。” 战争其实并不像贺兰盈想象的那么简单,在这之前她从没上过战场,就算看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体会不到嘶杀声的壮烈,体会不到热血飞溅的凄凉。军营之中,弥漫着重重的寒意,南疆的偷袭将战场从两军之间的空旷转移到了唐军的大营之内。唐军的对手不是有血有肉的南疆人,而是一群战死沙场的幽灵,不,更确切来说,应该是一群僵硬的尸体。与人交战的场面贺兰盈都未曾亲临,又何况是与死人交战。李建成出去没多久,卫兵们便慌慌张张的冲进营帐,拉起贺兰盈就向外冲。贺兰盈开始害怕起来,不是怕死,而是怕此番出兵失败而报不了仇。“出什么事了?怎么了?”贺兰盈追问着匆忙后逃的卫兵们,有人应道:“殿下交代让我们护送您先撤。”贺兰盈的心一沉,追问道:“为什么要撤?我们败了吗?”卫兵道:“活人与死人打仗,怎么可能不败?不过姑娘放心,天一亮这些妖邪之术定然失效,到时候殿下一定一举歼灭了那群蛮子,直攻他们的蛮州城。”贺兰盈被卫兵护在中间慌忙的向军营后方撤去,回望一眼忙乱的军营,除了紧张便是恐慌。原来,战争竟是这样的可怕,当年贺兰尚与水月的大战也是如此的激烈吗? 军营中的喊杀声渐渐离远,卫兵们的护送小组已沿路进了山,路的尽头静静的立着一个黑衣的男子。清瘦的身躯,消瘦的脸,深陷的眼眶,杂乱的胡渣,只有眼中聚而不散的寒光和嘴角边邪魅轻扬的笑仍属于他。贺兰盈停住了,卫兵们纷纷拔出了刀,紧张的看着前方那个手执弯刀的神秘男子。两年不见,蚩鸢已变的不像他了,曾经年少轻狂孤傲不驯的他也会有了成熟沧桑的稳重。贺兰盈的心口一热,早已冰凉的心在见到她的仇人之后又变的滚烫起来,原来这两年里,改变的不止她一人。蚩鸢提刀向前,对一旁戒备的卫兵毫不在意,眼中只有那个苍白单薄的女子。他的脚步一直不停的向她靠近,面上的微笑越盛,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与激动。蚩鸢微笑着说道:“盈,你终于回来了。” 贺兰盈咬住了唇,不说话,卫兵大喝道:“你什么人?不得放肆!”刀光诈现,寒光闪过,弯刀仍然被蚩鸢提在手中,只是刀刃上沾染了一抹血光。喊话的卫兵摸着断裂的脖子大睁的眼睛倒下,抽搐几下便不再动。贺兰盈踉跄后退,卫兵举刀迎上,蚩鸢的刀在手中飞转,四颗头离开了他们原来的身体,剩余的卫兵拉住贺兰盈向山下跑去,蚩鸢不紧不慢的声音紧追在他们身后:“跟我走。”又是这一句话,因为这一句话,他带给了她多少的灾祸。为何一定要跟他走?为何他一定要霸道的将她拴在身边?那月下的镇南王府,尸体堆满整洁的院落,血漫过她的裙角,月下的他眼中竟是残酷的血红。贺兰盈知道,他看着她的眼中仍然在重复那一句话:“跟我走!” 两年前,为了让她跟他走,他杀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当着她的面屠杀了她全家。两年后,他为了同样的一个目的,再一次向她身边的人举起了屠刀。或许,她是注定的无法逃脱他的手心,贺兰盈长叹了一口气,甩开了卫兵的手,说道:“你们逃吧,他要的,只是我。”蚩鸢幽灵一般的出现在了贺兰盈身后,揽住了她的腰,向着面前那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卫兵们笑道:“回去告诉李建成,若还想活命,趁早退兵。”留下了话,蚩鸢带着贺兰盈飞跃而起,身形没入密林深处,不见了任何的踪影。卫兵们沮丧的回到军营,到处一片狼籍,日头初升,黑暗中的咒术已没了效力,凌乱的尸体覆盖了整个唐营。唐军们大骂着为自己壮胆,收集起南疆人东一块西一块的尸身,堆积起来烧毁,然后深埋起来。李建成面色死灰,他一直以为月氏除了放些符纸做成的猛兽便没有其他本事了,李世民能大破月氏,他也一定行。到如今他才知道,月氏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不来招惹大唐就已是万幸。李世民本已逼月氏立约终生不可与大唐为敌,但现在是大唐主动招惹了月氏,这岂不是自己送上门让对方羞辱?李建成有些后悔自己头脑发热揽下这等差事,为一个女人用得着陪掉如此多的兵力吗?万一战败,李世民肯定又要大做文章,他这个太子位置恐怕不保。 失意中的李建成听完了卫兵们的传话,这才想起来贺兰盈对李渊来说是一个早已死掉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隐瞒实情,这欺君大罪可不是一个李建成能担待的了的。跟贺兰盈比较起来,还是自己的命比较重要,虽然不舍得,却也只能放手了。李建成派出使者到了月氏大营,宣布暂停战事,月氏当然乐得接受,连日的征战他们也损失惨重。吉萨巫在用过那一次控尸咒后身体已大不如前,一夜间仿佛已苍老了十岁,谁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已近百岁的老人,会是水月曾经的圣女月羲的师弟。修习咒术需要有足够的灵力,而历代的祭司中只有月神指定的使者才有资格继承月神留下的灵力。吉萨巫当然不会是神定的使者,而他所修习的咒又皆为诡异狠毒的禁咒,不仅伤身,还伤阴德,不到四十岁的壮汉因为这些咒术而成了近百岁的老头,吉萨巫也知道水月将亡,他自己的时日也不多了。 暂时的休战给了吉萨巫休息的机会,他回到了蛮州城,潜心静养。北方的军营暂时的轻松起来,因为他们的将军留下了话:“唐军必退,不用等我回来了。”将军一定是去想办法拯救南疆百姓去了,不然唐军不会这么快便休战。此时的蚩鸢在哪呢?李建成派人到处打听蚩鸢的下落,人还没找到,来自长安的文书便颁发下来:“马邑刘武周叛乱,即日回朝,听候调令。”李世民重病之时听说了李建成发兵南疆一事,心下大急,几次进宫劝谏李渊,一再保证月氏不会北上,眼下中原情势还没稳定,应该养精蓄锐。但李渊却认为李世民私下与月氏定约是不把他这个做皇帝的放在眼里。结果这一拖拖了几个月,直到刘武周的大军把李元吉赶到了潼关,李渊这才着了急,忙着把军队叫回长安。李建成正愁没理由退兵,如今有人叛乱,不管真假总是给了他个台阶下。军情紧张,太子之位紧张,自己的小命更紧张,李建成一心想着如何保住脑袋保住太子的位置,至于贺兰盈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他想从她那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 第七十一章 往日(下) 大唐终于撤兵了,南疆人民在高兴之余不忘感激他们的蛮王殿下,他们不知道这一次的灾祸是由蛮王殿下引起,他们只知道蛮王殿下保护了他们,保护了南疆。举国欢庆,焰火照亮了皇宫上方的夜空。黑袍的王者孤零零的站立在宫殿门前,身边没有亲信,更没有那个美丽的白衣身影。这天下已无法掌握了,水月大势已去,失去了月神的庇佑,水月还能走多久?尤鲲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宫殿之外的世界是如此的陌生,那不是他的天下。为何,终于攀爬到了众峰之颠,所感受到的,只有寒冷的孤独?尤鲲默默的离开金碧辉煌的大殿,皇宫阴暗的角落里隐藏着密闭的牢房,牢笼中关着的人一见尤鲲,连连向角落蜷缩。他只是一个死囚,本以为能活着是皇上对他天大的恩赐,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生不如死。他不明白皇上跟他有什么仇,为什么一有机会就会狠狠的打他,打完用最好的药给他疗伤,伤好后再继续的毒打他。现在,他到希望自己已经被推上断头台,来个痛快了。 新月湖中的湛蓝依如两年以前,泛滥过的痕迹早已被草木掩盖,湖边又恢复了生机。昔日的热闹的村寨早已不见,水月人举家迁徙到蛮州之后,这里唯一留下的只有湖边那片荒凉残破的空寨和山坡上孤独的小屋。月一样柔和的光芒出现在了美丽的湖面上,光晕消失之后,两个白衣的人影从空中飘落,稳稳的站在了清蓝的湖面上。风景如画,人也如画,那是传说中的仙人吗?怎会与这仙境一样的景色如此融洽,人似乎也只是美景中的一部分。邢天依然和多忧紧紧拥抱在一起,多忧闭着眼,虽知到自己已经落地,却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她不愿睁眼,不愿让周围一切打扰她,只想这样靠在他怀中,享受他的气息,他的温暖。邢天的目光扫过湖面,停留在了山坡上的小屋前,微微一笑,说道:“到了。”多忧恩了一声,懒懒的问道:“到哪了?”邢天道:“你家。” “我家?”多忧猛一抬头,四下看了看,忽然低头,惊叫一声,跳了起来,挂在了邢天的脖子上。邢天抱着多忧,奇道:“怕什么,就算真掉下去也淹不死你。”他曾经在激流暗涌的深潭之下与她口对口的过气,这平静的新月湖又算得了什么?多忧抬起头,目光停留在他好看的唇上,竟有些感觉口干。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多忧脸上一红,低下了头。邢天没发现多忧的窘态,他抬头看了看天,叹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神域之内短短几个时辰,人间便已过了数月,只希望我们来的不算太晚。”多忧疑问道:“什么太晚?”邢天摇头道:“一切都是未知,月羲送我们来这里,定然有她的安排。先回屋去休息休息吧,你应该累了吧。”邢天抱着多忧在湖面上轻轻一点,轻盈如蜻蜓一样,自湖面掠过,落在岸边。这一下,总算可以塌实的落地了。放下了多忧,邢天并没多说什么,看着山坡上那个小楼缓步而上,多忧跟在他身后,一如往常一样。这也许是在长期的相处中养成的习惯,有她的脚步声在身后,有他的背影在眼前,心就会异常的平静。 小屋的门口,邢天停下,多忧习惯性的环上了他的腰。这里是她的家乡,新月湖依然那么美丽,小楼也依然那么孤独,但往日的水月族却已永远的不在了。她的族人欺骗了她,她已没有任何的亲人,所幸的是,她爱的男人仍在她身边。回到家乡,就如回到母亲的怀抱,而这家也不再空荡荡,因为有他在。邢天握住了多忧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推开了门。灰尘扑面而来,蜘蛛网爬满了墙角,屋内一切都还原封不动的整齐的摆在原处,只是灰尘掩盖住了它们本来的颜色。这小屋已经多久没有人光顾了。邢天挥袖扫开飘荡的灰尘,回头看着多忧,笑道:“准备好了吗?要大扫除了。” 挽起袖子,撩起衣袍,邢天爬上爬下的擦灰,多忧扫地,多忧耐心的在湖边洗床单被面衣服,邢天一趟又一趟的晒被子晾起她洗净的衣物。那个连神都礼让三分的男人居然也会帮她一道清理屋子做家务,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吧。幸福的感觉晕红了多忧的脸,这样平静的日子,到真像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如果那个天下无双的男人就是她以后的丈夫,那她绝对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妻子。多忧对着湖面痴痴的想着,她该要如何做才会让邢天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丈夫?她该为他做些什么他爱吃的饭菜?她该为他做几件合身的衣服?她该为他生几个可爱的孩子?邢天不知何时蹲在了多忧身边,偏着头看着她花痴的表情,一边接过她手中的衣物,说道:“别把口水滴进去了。”多忧连忙吸了一下,擦擦嘴,看了邢天一眼,脸红的几乎无地自容。邢天一边揉洗着衣物,一边叹道:“有那点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干了大半天的活你就不觉得饿吗?”多忧连忙辩解道:“谁胡思乱想了!”邢天眯起双眼,问道:“那你对着湖发什么呆?”多忧头一扬,说道:“我……我在想晚饭吃什么。”邢天笑道:“哦?那你想出来了吗?”多忧一顿,找不出话接下去,只能不断的眨眼睛。邢天开心的笑着,伸手在多忧额前一点,说道:“笨猪。”多忧揉揉额头,忽然跳了起来,说道:“啊,我知道了,林子里有很多野味的,我给你做烧烤……还是你来做吧。”多忧记起了邢天做野味的手艺比她高,她当然不敢班门弄斧,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改口。邢天笑道:“今天的晚饭,还是你去做吧。”多忧得到了命令,高兴的欢呼起来,她正想着要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要让他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丈夫。一直担心没机会表现,现在可好,她终于可以为他做点事情了。多忧欢跳着趴在了邢天背后,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你等我啊,我的手艺可不一定输给你哦!” 多忧欢蹦乱跳的进了树林,邢天微笑着目送她离开,眼中现出了悲哀与痛苦。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道道淤痕微微现在皮肤下,似是鞭笞过的痕迹,却又极不清晰。情蛊与血咒相连又相克,中了情蛊的两人若再相互种下血咒,就如及至的爱与及至的恨冲撞,相互抵消,以毒攻毒,再无丝毫牵连。邢天的确是中了血咒,与他气血相连的却不是多忧。情蛊已无法再解,血咒的另一端也握在了别人的手中。他在神域之时,血咒无法影响到他,一出此范围,立时察觉出了异样。凭着自己高深的法力,他将血咒对自己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程度,但命却依然握在他人手中。一旦血咒的另一端断送了性命,他的时日恐怕也不长了,到时候,多忧又该怎么办?那充满灵气的美丽生命难道要在她最灿烂的时光中悲哀的死去?命早已注定,无法摆脱,只期望,她不会比他先一步离去,只期望,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她不会再为他悲伤。 第七十二章 心意(上) 丰盛的晚餐摆在了饭桌上,干净的房间中两人相对而坐。多忧兴奋的指着每一盘菜报出她自认为十分满意的菜名。“红烧野兔,凉拌香草,山菇汤,清蒸扁鱼,青果羹。”多忧期盼的看着邢天,十分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邢天动筷一一品尝,笑道:“有荤有素,不油不腻,清清淡淡,我喜欢。”多忧睁大眼睛问道:“真的吗?”邢天肯定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有没有酒啊?”多忧想了想,一拍手,说道:“有!你等我下啊。”她推开门一溜烟跑下山去,邢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跟出了门,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多忧在山下残破的寨子里猫着腰仔细查找,然后在一处地方蹲下开始挖什么东西,费了半天的功夫才站起来,怀中已抱着一只大坛子,欢喜的奔上了山。她这个机灵鬼竟然连谁家偷埋了几坛酒都记得,邢天在惊喜之余也感叹了多忧的好记性。山路暗淡看不清楚道,高兴过头了的多忧又更加的飘飘然,眼看着快到了,却被半道上高出了一个土包绊了一跤,酒坛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瓷片划伤了多忧的手臂,殷红的血沾满了手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邢天忙奔过去,扶起多忧,拿起她受伤的手臂,轻声责备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多忧不好意思的笑道:“没事,我小时候不知道在这条坡上摔了多少次了。”邢天自怀中摸出药,细心的给她敷在伤口上,说道:“你是个姑娘家,做事情不要莽头莽脑的,这要万一留下点疤怎么办?”多忧厥了厥小嘴,说道:“这点小伤怕什么,一点都不疼。”邢天正撕开手帕给她包扎,触动了伤口听到多忧明显的吸了口气,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还嘴硬。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多忧低头道:“只是可惜了这坛好酒,那可是我小时候好不容易才从乌蛮叔那偷出来的。”邢天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摸摸她的脑袋,摇摇头,笑道:“你啊!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偷酒。”多忧黯然道:“我本来是准备等爹爹回来给他喝的。”邢天包好了她的手腕,说道:“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去想了,至少我们现在过的很快活,不是吗?”他牵住多忧的手,柔声道:“走吧。” 虽然没有酒下菜,两人仍然吃的酣畅淋漓,已经有多久没有吃到这样合胃口的饭菜了。多忧胳膊上有伤,饭后洗碗的工作也是全由邢天负责。多忧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邢天的背影,认真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手帕,又继续的看着邢天。邢天收拾干净了厨房,转回头看到了一脸认真的多忧,问道:“想什么呢?”多忧道:“娘亲说,解情蛊要用血咒是吗?”邢天的眼中似有什么闪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他擦净了手,说道:“别想了,这情蛊解不解已不重要了。”多忧心中涌上了甜蜜,她又自邢天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背后,听着他的心跳,说道:“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这么自私的将你永远拴在我身边。”邢天握住她的手,说道:“现在不是你要将我拴在你身边,而是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邢天转过身,扶起多忧的脸,认真的看着她明亮的双眼,说道:“你要答应我,只要我还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我身边,好吗?”邢天的这个要求猛一听起来似乎很正常,仔细想想却又有点古怪。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多忧没有察觉出话中的异样,很干脆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邢天微笑着捏捏她的脸蛋,说道:“这才是听话的好姑娘。”多忧也学他的样子扶住了他的脸,笑道:“这才是我的好男人。”邢天一怔,尴尬的一笑,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越过她的身旁,说道:“行了,闹够了,给你烧点水,洗个澡也该休息了。”洗澡,休息?多忧的脸又烫了起来,今天不会就要洞房花烛吧,她还没有准备,该怎么办?娘亲去世的太早,还从没告诉过她成亲需要准备些什么,等一下若是她什么都不懂,坏了他的兴致,那可怎么好? 多忧又坐在桌边胡思乱想起来,一直到邢天拍着她告诉她都准备好了,她才急急忙忙的去寻找换洗的衣服。她的衣柜里只有女人的衣服,那邢天洗完澡应该穿什么?多忧还在忙着想办法,邢天已关上门独自走了出去,多忧连忙的奔出去喊住他,问道:“你去哪?”邢天道:“就在附近转一转,你洗好了叫我吧。”多忧哦了一声,又关上了门。邢天的照顾真的很周到,水温调的刚刚好,多忧舒服的泡在澡盆里,看着自己心口上那朵美丽的玫瑰印记,轻轻的抚了上去。盛放的情之花开的如此灿烂,他的心口也有着一朵一模一样的花朵,多忧还记得在蜀山之上,当两朵花紧贴在一起时,各自心中情蛊的悸动。她的心从没像那时起伏的如此猛烈,如此的刺激,那便是情到浓时的感觉吗?多么渴望再一次与他心贴心的紧拥在一起,感受他与她起伏相同的心跳。但是,他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所涉足的地方都是她永远想象不到的,她不愿面临危险时还要让他分心照顾她。一次又一次,在秦始皇陵,在蜀山七星镇,在那失忆的一年之内,他都差点因为她而丧命,只要没有了情蛊羁绊,他就不会再有那么危险的情况了吧。多忧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血咒能解情蛊吗?若他们俩气血相连,不就等于一直相互伴在身边吗?原来,禁咒中最残忍的一道咒语竟会是水月最美丽的蛊的解药,这便叫做以毒攻毒吧。情蛊有解了,多忧抚摩着自己胸口的那朵印记,虽有不舍,却已毅然,她不能再让情蛊继续的影响着他的一切了。 第七十三章 心意(下) 多忧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穿上从箱底找出的那套生日时才能穿起的大红衣裙,打开了大门,四下张望。邢天不是说他就在附近转悠的吗?人哪去?多忧站在门前大喊了几声,邢天在山下应了一句,才慢悠悠的上山。这一会会的时间,邢天就跟从水下面钻出来一样,头发披散着,湿淋淋的直滴水。多忧奇道:“你掉到湖里了吗?”邢天笑道:“没有,洗了个澡而已。”多忧惊讶的看了看邢天,又看了看山下泛着银光的新月湖,问道:“你在湖里洗澡?”邢天莫名道:“怎么?难道湖里洗澡会触怒你们的湖神吗?”多忧连忙摇头,说道:“不是,只是,你不怕冷吗?”邢天一捏她的小脸,笑道:“笨猪哇,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吗?”他推着多忧回到屋内,关好了房门,说道:“好了,都洗干净了,好好休息吧。”多忧恩了一声,低下头,脸蛋在烛火的映照下现出娇羞的红晕,她似乎紧张的不知怎么办,只是站在原地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邢天把两张长凳拼在了一起,一看多忧还杵在原地没有动,疑问道:“还有事吗?”多忧莫名其妙的啊了一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邢天,邢天正好也在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注意到了她的这一身盛装,邢天更加奇怪了,问道:“都要睡觉了,你穿这么隆重是准备进行什么仪式吗?”多忧尴尬的说不出话来,这个聪明的男人怎会在这些事情上如此的蠢笨?他真是不懂得女孩子的心啊。多忧一跺脚,气恼道:“我喜欢穿成这样睡觉,你管得着吗?”她气冲冲的说完,门帘一掀钻进了里屋,门也被重重的甩上。邢天被震的头一大,摇头苦笑后,长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多忧在想什么,只是,他不愿让她继续的陷下去,他无法为她的后半生负责,纵使想,也不可能了。 多忧躺在床上,生着闷气,邢天那个大笨蛋,怎么会笨到这种地步,难道是她暗示的还不够清楚?难道汉人成亲时新娘子是不穿大红的喜服吗?想着想着,多忧开始为邢天开脱起来,于是逐渐的也不再生气,沉沉的睡了过去。梦中,她与邢天手牵着手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漫步,那些花开的如此艳丽,就像他们胸口的那朵玫瑰印记。多忧采了一朵又一朵,直到怀中再也抱不下,她将满束的鲜花送给邢天,邢天微笑着为她编织出了美丽的花环,亲手为她戴上,告诉她,今天,她便会成为他的新娘。喜悦涌上心头,做着美梦的多忧笑出了声,但没多久却含糊不情的呼喊起来,眉凝成一团,泪从眼角滑落。梦中,邢天抱着她,吻着她,满腔激情化作温柔,似将她也要一并融化。多忧羞涩的抱着他,享受他的温存,却一把推开了她。沾满血的刀锋自他心口穿出,血染红了他的白衣。而他的身后,却是狞笑着的尤鲲。多忧惊醒过来,恐惧持久没有消散,梦中的场景实在是太过的熟悉。曾经,她在神域的密室内,看到他剜心自尽的幻像,曾经,在她失忆被控制时,看到他胸口血流如柱的景象,梦境之中,他再一次被刺穿了心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切都与心有关,那心中的情蛊简直就是对他的诅咒。 多忧跳下了床,开始到处的翻找母亲留下的书册,她要知道血咒的用法,她一定要将情蛊解除。门外的邢天听到了多忧在屋里的动静,敲了敲门,问道:“多忧,怎么了?”多忧答道:“没事,我找点东西。”邢天在门外道:“深更半夜的,不找了,好好休息,天亮了再找。”多忧答应了一声,知道自己找东西的声响也影响了他的休息,只能暂时作罢,继续的上床睡觉。天刚蒙蒙亮,多忧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小心的打开门,看到邢天还躺在长凳上闭着眼,似乎并没有吵醒他。多忧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溜进厨房,烧上了水,准备起了早饭。邢天其实早就醒了,睡觉对他来说本就可有可无,何况是在长凳上怎么将就都不舒服,确切来说,邢天是在桌子上打了一夜的坐,到天亮听到多忧起床的声音才躺回到凳子上去。看到多忧小心翼翼的模样,邢天忍不住好笑,这个丫头,怪事趣闻一件一件能让人看花眼,真是可爱,等下他要突然跳起来,不知道会把她吓出什么效果来。 邢天翻身下了凳子,悄悄进了厨房站到了多忧身后,头越过她的肩膀,看看她手中削着的水果,轻声问道:“做什么好吃的呢?”多忧哇的大叫了一声,手上的东西全部扔上了天,她自己也差点跳到了案板上。邢天一手接住了刀,一手接住了水果,低下头,正对上了多忧惊吓未安的脸。多忧特有的香味直袭过来,邢天心中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后退一步,问道:“有必要吓成这样吗?”多忧一厥嘴,似嗔实笑的上前一步,握起拳头捶了邢天一下,埋怨道:“干吗啊?走路不带一点声音,想吓死人啊。”邢天笑道:“你不也偷偷摸摸的跟作贼的一样吗?”多忧道:“我是怕你在板凳上窝一夜没休息好才没打扰你让你多睡一会的,什么作贼啊,说那么难听。”邢天装模做样的捶捶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今天进城去买点米粮,顺便买张床回来吧。”多忧睁大眼睛问道:“床?往哪放啊?”邢天抓抓脑袋,说道:“也对啊,那不如在旁边再盖一间屋子吧。”多忧生气的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道:“你真是个猪脑子!笨死了!”邢天一挥手,笑道:“不跟你闹了,这么爱生气。”多忧脸上一红,说道:“谁生气了,你赶紧去洗洗脸吧,早饭马上就好,一会还要去市集的。” 离水月山寨最近的一个市集是在金齿人居住的景洪,南疆的金齿人能歌善舞,热情好客,他们的手很巧,擅长养殖异禽,那些鸟雀太过美丽,收购的商贩云集于景洪,更带来许多其他新奇的玩意。景洪这个地方是个庞大的交易市场,什么样的人出现在这里都不奇怪,邢天跟多忧漫步在嘈杂的街道上,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光顾浏览,多忧对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爱不释手,香包啊,头花啊,项链啊,挂坠啊,不过基本上都是只看不买。转了大半个市集,邢天一直没弄明白多忧到底想要些什么。这会多忧又钻进了布料店忙着扯布,邢天没跟进去,他只是对店门口的茶摊感兴趣。茶摊里坐着的人基本都是歇脚聊天的,东家长西家短,无聊的段子能说上半天,不过偶尔也会有点有用的情报。比如,大唐退兵,将军失踪这类的军国大事。 大唐的军队为什么要攻击月氏,这个没人知道,各种猜测都有,最接近真实的版本是从汉人那边传过来的,说是为了一个女人。邢天十分清楚,贺兰盈恢复正常之后马上找到了李建成发兵南疆帮她报仇,然李建成的退兵定然不止刘武周叛乱这一个原因,唐军是先宣布的休战,后才接到的圣旨,然后传出北防将军失踪的消息。蚩鸢肯定是把贺兰盈拐带跑了,李建成私藏贺兰盈是欺君的大罪,他又怎敢声张,恐怕刘武周的叛乱正合他的心意,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退兵理由。这事都过去两三天了,蚩鸢会带着贺兰盈上哪去呢?这两人今生注定的要拼出个你死我亡,若是带着恨带着怨的继续轮回,来世定然又是一场无边的苦痛。这场闹剧持续了三千年,也该终结了,也许,蚩鸢不久以后就会带着贺兰盈回到新月湖边,那里,毕竟是他的家乡,也是让她噩梦不断的地方。孽起于新月湖边,自然也该终结在新月湖边,安下心来,静心等待吧。 第七十四章 平安(上) 多忧在布店里东挑西拣,好不容易找到一匹看起来跟邢天身上的衣服差不多的料子,回头看了一下站在门外的邢天,目测了一下他的体形,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这才报了尺寸裁好了料子。站在门外的邢天正在琢磨着蚩鸢具体能什么时候到达新月湖,看到多忧出来抱着老大两匹布,问道:“买这么多布做什么?”多忧保持了神秘,嘻嘻笑道:“不告诉你。”邢天笑道:“那你抱这么多东西还怎么逛啊?”多忧道:“逛了一天了还逛啊,累死了,先找地方吃点东西,歇一下,把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就回家吧。”邢天接过她手中的布料,说道:“我对这不熟,饭馆你去找。”多忧眼珠一转,牵起邢天的手,说道:“这有家香竹饭很好吃的,走,我带你去。” 金齿的菜肴多半是用烧烤的手法做出来的,酸辣之中还带着草香,确实大合了邢天的胃口。只不过金齿族的酒都是甜酒,喝起来像糖水,为了这一点小小的遗憾,在饭饱之后的采购中,多忧还特别的从汉人开的酒铺买了一坛子叫做女儿红的酒。柴米油盐酱醋菜肉鸡蛋豆腐甚至糕点买了一大堆,两人抗着抱着背着拎着出了城,走了十几里路上了山,翻了六七座山头才回到新月湖边。还好,太阳还没有落。多忧长舒一口气,擦擦汉,说道:“累死我了。”邢天道:“但总归是到了,今天奖励你,晚饭我来做。”多忧连忙争道:“我做!”邢天笑道:“你不是累的都要四脚朝地了吗?”多忧的确是快要趴在地上了,听了这一句话,摇摇手,说道:“没事,等我休息好了,咱们比比谁先冲回去!”邢天笑道:“等你休息好了天都黑了,走吧。”邢天慢悠悠的走在了前面,抗着那么大一堆东西,任一样多忧都拿不起来,怎么他都不累的吗?多忧看了看自己手上提的篮子,她不过是背了点零食蔬菜,难道区区几斤豆腐也能把她压趴下?多忧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鼓足了气向着对面山上小楼大步走去了过去。 美丽湖边的小屋上,阵阵炊烟飘渺的散去,家的感觉就是如此温馨。邢天在厨房忙碌着,多忧在屋里东翻西找。她明明记得母亲有一本关于水月禁咒的小册子,那是代代水月圣女相传的册子,因为月羲死时新任圣女还没选出来,所以那本册子一直的还放在月羲这里。后来选出了圣女,又因为圣女年纪太小,那册子也就一直的由多忧来保管。这屋子这么久没人来动,怎么就会找不到了呢?多忧几乎把自己房间找了个遍,连一本像书的东西都没找到。晚饭时分,她也一直心不在焉,一直回忆当初月羲到底是把那小册子藏在了哪个角落。邢天看多忧似乎是没有心情吃饭,便问道:“怎么了?哪不舒服?”多忧道:“没有,对了,昨天收拾屋子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一本这么大的小册子,是黑色的。”多忧比画了一下那本禁咒的大小,满心希望邢天给她一点指导。邢天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好象有见过,是不是画的乱七八糟跟草纸一样的本子?”那个小册子的确如邢天说的,经过了千年的流传千年的修改,又被小时候的多忧当画本一样胡画了一通,于是就成了跟草纸一样的本子。多忧急切道:“在哪在哪?”邢天惊讶道:“那东西有用?我以为是废纸拿去点灶台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多忧慌忙的奔进厨房,蹲在了灶台边翻找起来,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埋怨道:“你怎么给它烧了啊!你知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重要吗?”邢天拉起多忧,抱歉的笑道:“我怎么会知道那破本子有多重要,你就随便的扔在角落里,我当然也就只能随便的对待了。”多忧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擦了擦脸,说道:“我没有随便扔啊,我明明是把它放在盒子里……你在哪找到的啊?”邢天道:“我哪记得啊,算了,烧了就烧了吧,难道你还打算继续做你的护国圣女?”多忧急道:“可那上面记着血咒的用法!”邢天笑道:“那种邪门的东西烧了更好,免得祸害天下。”多忧道:“可是情蛊……”邢天按上了她的唇,微笑道:“别再管什么情蛊了,只要情花不灭,你我永不分离,那又有什么关系?”多忧大声道:“可我不想让你再为我冒险了!”邢天摇头道:“这是我自愿的,与情蛊没有丝毫的关系。算了,不要再去想什么情蛊什么血咒了,现在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好吗?”多忧咬住了唇,垂下头来,不再说话。邢天搂了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你们水月种下情蛊的夫妻不都活的好好的吗?”多忧小声道:“水月从没有哪一对夫妻种过情蛊。”邢天似乎是没听见,拉了多忧走出厨房,说道:“赶紧吃饭吧,都凉了。” 多忧沮丧的应付完了晚饭,独自的坐在了门槛上,撑着下巴想心事。情蛊若是爱情的见证,为什么水月从没听说过哪个女子用过情蛊?情蛊可以见证爱情,却无法保证幸福,自从她给他下了情蛊,他的灾难就一直未曾停息过。可唯一记载了血咒的册子却被他烧掉了,这天下又到哪去找第二本册子?那可是水月的禁咒,不会有人懂得的。多忧忽然想起了吉萨巫,那个神秘的老头懂得迷心咒,那也是水月禁咒之一,他会不会也知道血咒?希望重新燃了起来,多忧连忙的奔进屋中,从后抱住了正忙着缝被面的邢天,激动道:“我们去蛮州吧。”邢天差点扎到手,忙问道:“去蛮州做什么?”多忧道:“那有人可能知道血咒,我们去找他……”邢天打断了多忧的话,很冷淡的回应道:“你觉得你那个蛮王殿下的人会很高兴的帮你的忙吗?”多忧一怔,她已经跟尤鲲翻脸了,现在又怎好再回去找他?邢天的语气也不再温和,似乎是有些生气,他淡淡的说道:“早叫你别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若是没事情做,就把你今天买回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好整理一下吧。” 第七十五章 平安(下) 邢天真的生气了,多忧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委屈的答应了一声,回身去收拾她买回来的布料针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摸着那块洁白的新布,多忧轻轻拍拍自己的脑门,差点就忘记了要给他做件衣服了。多忧回头小心的看了一眼邢天,装被子这样的针线活本来应该由她来做,她不光不帮忙还来添乱,怪不得他要生气。多忧贴近了邢天身边,偏过头看了看他的脸,问道:“还生气啊。”邢天反问道:“我生气了吗?”多忧嘻嘻笑着,接过他手中的针线插在被子上,拉着他来到桌边,扯开布料在他身上比了一下。邢天问道:“你干吗?”多忧道:“别乱动,胳膊伸直了,我给你量下尺寸。”邢天奇道:“你还会做衣服?”多忧露出一个大惊小怪的表情,说道:“我衣服都是我自己做的,怎么?做的不好啊?”多忧用手大致的乍量了所需要的尺寸,邢天也很配合的变成了衣架子,嘴上却奚落道:“若是不行可别逞强啊,我是绝对不会穿裙子的。”多忧在他身后恼道:“我就真这么没用吗?太小看人了,转过来!”邢天很听话的转过身,说道:“关键是你会做汉人的衣服吗?”多忧道:“你们汉人的衣服不过就两三层,一大片布,你要知道我们的衣服有多少层,要用多少的布拼起来,要绣多少朵花啊?抬头!”邢天抬起头,多忧稍稍翻开他的领子,问道:“你脖子上怎么了?呀,怎么这么长一道红印子啊?怎么弄的?” 多忧继续的翻开邢天的衣领准备具体测量下他脖子上的那条红印的长度,邢天慌忙握住她的手腕,整了整衣领,说道:“你做什么,想偷看啊!”多忧脸一红,说道:“你害羞啊,又不是没看过,我也给你看了啊!还男人呢!”邢天轻轻的刮了她的鼻子,笑道:“君子者,非礼勿视也!”多忧嘟囔了一句道:“什么君子啊,装模作样!喂,别想跑!”邢天正要开溜,刚走到门口就被多忧拽住衣服拖了回来。邢天无奈道:“还要做什么啊,你不都量完了吗?”多忧强迫式的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邢天不解道:“什么怎么回事?”多忧蹿到他身前又要翻他的领子,邢天及时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魔爪,多忧变爪为指,指着他的脖子问道:“那么长一道血痕,到底怎么弄的?”邢天笑道:“昨天晚上被猴子抓的。”多忧瞪着眼睛,说道:“这哪有猴子啊?”邢天惊讶道:“那不是猴子?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别瞪了,我保证不是被别的女人抓的,行了行了,干你的事去吧。” 邢天丝毫不理会多忧威胁性的眼神,胡乱应付了两句离开里屋。多忧虽然怀疑,却又找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邢天身上的伤痕,只能暂时作罢。汉人的宽襟长袍,做起来其实很简单,而邢天穿的那一种普通书生的长衫就更简单了。既无装饰又无花纹,裁剪完毕直接缝合就完事了。多忧连夜的裁好了布料,伸了个懒腰去到厨房烧水洗脚。邢天并不在外屋,厨房里的水也还是热的,多忧知道是邢天专门给她留的。不过,这么晚了,那家伙又干吗去了?多忧出了门,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白衣的影子,多忧有些着急,刚喊了一声,邢天就在她身后说道:“你怎么还没睡?”多忧吓了一跳,转过身,只看到了邢天略有疲倦的脸色。多忧走近他,问道:“你怎么不睡觉又出来瞎转悠啊,不怕再被猴子抓?”邢天笑道:“我不过是想去看看昨夜抓我的到底是不是猴子。”多忧问道:“那看到了吗?”邢天摇头道:“没有,不看了,休息吧。”多忧哦了一声,却没移动。邢天问道:“怎么还不走?”多忧已经习惯了邢天走在前面,一时没反应过来,得到了提示赶紧的回到屋去。邢天缓步跟在多忧身后,脚步似乎有些不稳,手背上是一团紫红色的淤痕。 第七十六章 泷情(上) 衣服终于做好了,从里到外都齐了,多忧兴奋的奔下山去寻找在湖边钓鱼的邢天。邢天坐在湖边闭着眼睛低着头,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睡觉,鱼杆插在湖边的泥土中,时不时轻轻抖动一下。鱼都上钩了他还能睡得着?多忧压抑住了大声叫醒邢天的冲动,悄悄的贴近他耳边,想好好吓吓他。凑近了他的脸,多忧忽然的发现他光滑的脸上竟也出现了一道抓痕一样的红印。多忧一直的对邢天那个被猴子抓的解释无法信服,以邢天的能力可能被猴子抓到吗?他不说实话,那就说明他绝对的有什么事情在隐瞒她。多忧的目光从邢天的脸上移了下去,她悄悄的翻开他的衣领,想看看他身上是不是还有隐藏着的伤痕。刚翻开一点,邢天就抓住了她不轨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光天化日的,你想做什么?”多忧一瘪嘴,抽出手来拍打在了邢天肩上,说道:“你又装睡!”这一巴掌拍的并没有很用力,邢天却身子一震,脸色瞬间苍白。多忧开始以为自己真的打疼了他,再一想她又怎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他变了脸色?多忧一咬牙,再不理会邢天的一切理由,直接野蛮的扯开了他的衣领露出了那个被她攻击的肩膀。 邢天猛的站起来,抓住自己的衣领迅速的再将肩膀遮盖起来,喝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多忧被他吼的一惊,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以为我打伤你了,你干吗那么凶……”邢天缓和了语气,问道:“那你看到什么了吗?”多忧连连摇头道:“你护那么紧我就算想看也看不到啊,女人都比你大方很多啊!”邢天呵呵的笑了起来,负着手缓步上山,高声道:“麻烦帮我把鱼拉上来吧。”多忧回头看看不住抖动的鱼钩,答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来,立刻冲越走越远的邢天喊道:“衣服做好了,你去试试看合不合身啊!”邢天也不知听没听见,慢悠悠的进了屋。多忧叹了口气,拿起鱼杆,邢天的肩膀上到底有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害怕她看他的身体?他脖子上的痕迹,他脸上的痕迹,还有他肩膀的疼痛,这中间有什么样的联系?刚才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多忧仔细的想,虽然是一闪而过,但她应该是看到有一点的不一样了,是他脖子下面红红的一片,还是肩窝那略显青紫的一团?多忧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动物能抓出那么长一条痕迹?如果那些痕迹再深一些,再明显一些,到很像是鞭子抽过的痕迹。一想到鞭子,多忧立即想起了蜀山上的一些片段。那时候邢天还是无记,在他背后满是鞭笞的痕迹,有些伤痕深入皮肉,本是光滑的背后成了一片纵横交错的沟壑,血肉外翻,一片触目惊心。她当时问他是谁打的他,他竟说根本没有人打他。当时那个讨厌的本尘还给了她很多药,说什么以后用的着的地方多。 伤痕会在无人制造的情况下自动的长到身上吗?多忧产生了十分不祥的预感,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湖面一阵水波荡漾,鱼杆剧烈的震颤,似乎随时会断掉。多忧慌忙的把钓到的大鱼拽上岸,提回了小屋。放下了鱼,多忧跑回里屋,邢天正好换完了衣服,表扬道:“不错,还能穿的出去。”多忧已经没了心思跟邢天抬杠,她直接的抢起他放在一边换下的衣裳,说道:“合身就好,那这些我去帮你洗了。”邢天还未阻拦,多忧便抱了衣服跑出去,逃跑一样的跑到湖边,回头看看,邢天没有追出来。多忧舒了口气,展开了邢天的衣服仔细的观察,从外到里没有一点被抓破的痕迹,却在内衣上发现了几丝细细的血迹。多忧把沾着血的那一部分里外看了看,怎么看都没有损伤的迹象。邢天身上绝对有不少的伤痕,而且那些伤痕不像是外力造成的。如果与外界的人或物没有关系,那么能造成这样的伤痕的也只有法术了。是蜀山的剑仙们干的,还是别的什么人?还有,那本记载着血咒的小册子她明明的放在盒子里收在母亲的遗物一起,邢天却说是随便的丢在角落所以才拿去烧了。他会不会是故意烧的?他一直不让她再去想情蛊与血咒的事情,难道是因为……是因为他已经中了血咒? 第七十七章 泷情(中) 多忧扶住了额头,小时候她看过关于血咒的记载,血咒是将一个人的血气凝结到另一个人身上,从此两人血气相连,身上凝结血气的人受到任何的损伤,另一个人都会在同时受到相同的损伤。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对邢天下了血咒,他的命就等于捏在了别人的手中,成为了别人手中的玩物。血咒是需要血来炼制的,吉萨巫是什么时候取到他的血的?难道是那一次,她中了迷心咒去杀无记,及时醒来沾了一身的血去找吉萨巫算帐,结果却被那个老家伙敲昏,醒来时身上已换洗的干干净净。思绪在这里断了,多忧不敢再想下去,如果真是这样,邢天的命就等于已捏在了尤鲲手中,他那么恨他,一定会不断的折磨他,甚至杀了他。多忧呆呆的看着新月湖湛蓝的水面,她恨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大意,为什么会拱手将他的命送到了最恨他的人手中?又一次,她害了他,害的这么彻底,这么惨烈。情蛊已不重要了,宁愿与他双双死了,也不能由那个禽兽这样的折磨他。 邢天的脚步声渐近,多忧这才发现他的脚步已不似以前那么沉稳,那个该死的尤鲲,到底对邢天做了什么?多忧似乎是将手中的衣服当成了尤鲲,狠命的拍打揉搓着。邢天站在她身后,说道:“这衣服跟你有仇啊?我这衣服可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可别洗坏了。”多忧没答话,依旧狠命的向衣服撒气。邢天蹲在了她身边,问道:“怎么了?”多忧断然道:“我要去蛮州。”邢天皱眉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怎么还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忧转过脸,直视着邢天的双眼,问道:“你故意烧了那本禁咒对不对?”邢天一谔,多忧继续问道:“你不解情蛊是不是因为你已经中了血咒?”多忧眼睛开始发红,声音由平静到激动,她毫不避讳邢天的脸色,逼视着他的双眼。一向喜欢以眼神来压迫人的邢天竟然会避开多忧激烈的目光,他看着新月湖平静的水面,轻轻道:“就这样平静的过日子不好吗?没有血咒,没有巫术,没有战争,没有神,快活一天,是一天,难道不好吗?”多忧的悲愤终于爆发出来,她大吼了一声道:“不好!我不要你再受伤,我不要你死!”她紧紧的拥住了邢天,大哭起来,悲伤的呻吟道:“我只要你平安的活着,永远的活着!”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邢天轻抚着多忧的背后,闭上了双眼。多忧紧抱着邢天,他的身躯还是那样的温暖,但这温暖不知何时就会突然的停止,这个强悍如天神的男人,他的命已不是他自己的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想到她给他带来的灾祸,多忧的心便如刀绞一般的疼痛,她的爱竟一直如情蛊一样的自私,自私的将他拴在身边,自私的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伤害他,自私的一直以为自己是受害者,自私的从没想到过他忍受的痛苦。她欠了他太多,也该要为他做点什么了。多忧不住的抽泣,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去蛮州,找到那个与你气血相连的人,找到解咒的方法好不好?”邢天摇头道:“他若真想把我怎么样,早就将那人杀了。他的目的在你,只要你不出现,他就会一直的留着那个人的性命。只要那人不死,他到也动不了我什么。”多忧怜惜的抚上他脸上的伤痕,说道:“可是,你又怎知道他会对那人做些什么?万一……”邢天微笑道:“没有万一,只要那人不死,他就无法真正的伤我。”多忧激动道:“他怎的没有伤到你?”多忧忽的拉开邢天的衣领,只见他藏在衣服里面的身体已布满红色的痕迹,一条条连成一片,让他本是白皙的肌肤看上去成了通红,更有些痕迹还破皮而出,在皮肤表面留下点点的血印。多忧轻轻抚上他的伤痕,黯然道:“他若伤不了你,你又怎会弄成这样?”邢天轻轻的刮上她的鼻子,笑道:“傻瓜,他用鞭子死命的抽却只抽出了这样的效果,你以为仅凭那点歪门邪术便能制得住我?” 邢天擦净多忧面上的泪水,说道:“别再哭了,听话,不要去理他,等他打没劲了自然就不打了,说不定还把那人的皮打出茧子来,那咱们就更不用担心了。”邢天说起话来总是这样的带着调侃,如此凶险的血咒到了他口中成了理所应当的笑话。哭泣不停的多忧被他这一句话逗的扑哧笑了出来,邢天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的脸,说道:“哭成这样,真比鞭子抽的还难看。赶紧自己把鼻涕擦擦。”多忧脸一红,接过了手帕按在了鼻子上,邢天接过她手中的衣服,随便揉了揉,一边拧干一边问道:“你是不是偷看过我洗澡啊?怎么连裤子都能做那么合适?”多忧推了他一把,笑骂道:“说什么呢,没正经的!谁爱看你洗澡一样!”邢天差点被多忧推下湖,手撑在了湖水中,顺势一扬,水花溅在多忧脸上,多忧一躲,也从湖中舀出水来往邢天身上泼,叫道:“你敢拿水泼我!很凉啊!”邢天抱着衣服跳了起来,笑道:“给你洗个脸啊,这水比你的眼泪鼻涕要干净多了!”多忧追了上去,粉拳一捏就要往邢天身上招呼,边追边叫道:“你再敢笑我一句试试看!”邢天似乎是故意的气她,还真回转过脸哈哈的笑了两声,多忧一跺脚,追着邢天跑回到了山坡上的小屋里。 邢天跳进门,多忧紧跟了上来,拳头带着身子全部砸在了邢天背后。邢天趴在桌上,多忧压在她背后,气恼道:“还说不说?还说不说?”邢天笑道:“不说了,好了好了,不闹了,赶紧去把衣服晾了去。自告奋勇的把我衣服抢去洗,结果还是我亲自动手,谁娶了你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真是个懒婆娘。”多忧从他怀中抢过衣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威胁道:“再多说一句我就马上嫁给你!”这句威胁真是有效,邢天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摆出了灿烂的笑容以表达他赔礼道歉的真情实意。多忧却不但没接受邢天的道歉,反正更加的生气,重重的踩了他一脚后甩头离去。邢天哎哟一声摸着脚坐到了凳子上,脚本来就因为血咒而疼了一天,多忧这一踩更是疼上加疼。邢天看着多忧气鼓鼓晾衣服的背影,苦笑摇头,他的确是在咒自己啊,多忧早已认定了他,如果他不娶她,又有谁有这个福气来娶她呢? 第七十八章 泷情(下) 晚饭过后,多忧硬逼着邢天在屋里洗了个澡,然后还强迫他脱衣服让她好好检查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处伤,需不需要上点药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本尘给了多忧一大堆的药膏,本来还不知道这么多的药膏有什么用,此刻明白了本尘的意思她又怎会吝啬?邢天当然是从一开始就拒不从命,几次想要找机会开溜,但都被多忧拽着袖子,或脖领子,或袍子的扯回了床边,几次拒绝以后多忧干脆亲自动手。邢天几乎连救命都喊了出来,仍然阻挡不住多忧一直向他延伸的魔爪。最后邢天放弃反抗,以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告诉多忧:“想看就看吧,不过只准看不许摸!”多忧瞪了他一眼,说道:“不摸怎么给你擦药啊!大男人扭扭捏捏跟个小媳妇似的,我都比你强啊!”邢天笑道:“你是女中豪杰啊,我怎么能跟你比呢?”多忧道:“少贫嘴了,转过去!”邢天按照吩咐转过了身,他背后曾经遍布的伤痕早已看不见,新的痕迹却又占满了整个后背,红红的一大片,就跟得了皮肤病的人没命的抓痒留下的痕迹。 多忧拿着药膏不知道该不该抹,邢天提醒道:“蜀山剑仙的伤药可是好东西,能够肉骨生肌的,你可别浪费在这些抓痒一样的小病小痛上。”多忧道:“可是有好多都破了。”邢天问道:“你要切菜切到手了会用这药膏抹吗?”多忧道:“那不是浪费吗?”邢天点头道:“这点破皮还没你切到手严重,你就省省吧。”多忧道:“那这些不管,你肩上那两块淤紫都前后相通了,总该要处理一下吧。”邢天道:“你就当他是摔了一跤,过两天不就自己又长好了。行了,看够了吧,你也赶紧去洗一洗睡觉了!”多忧不服气道:“你干吗这么急啊?不让我管,我偏管。”她野蛮的将邢天推到床上,邢天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趴在了床上,又立即爬了起来,多忧上前想要按住他,口中说道:“别乱动啊,上个药怎么跟上刑一样。”邢天挡住多忧的攻击,说道:“不是上刑也差不多了,你别这么野蛮好不好?”多忧抽出手继续的要把他往下按,说道:“什么叫野蛮?我们这的大夫看起病那才叫野蛮,他们都是把人捆起来上药的,一个个叫的才响。哎,你别再动了。”邢天愕然道:“捆起来?那是看病啊还是杀猪啊?”多忧道:“我觉得都差不多,杀猪叫的也没那些病人叫的响啊。”邢天摇头感叹道:“庸医误世,庸医误世啊!” 多忧再一次按上了他的肩膀,说道:“什么庸医啊,起码他治的那些人几天后就可以活蹦乱跳了。”邢天再次的拦住多忧的双臂,嬉闹中他还是倒在了床上,而多忧也被他扯到了怀中。心与心再次相贴,相互的气息是这样令人陶醉,多忧没有再继续的按邢天,邢天也没有再继续的挡多忧,两人的脸贴的这样近,鼻子尖几乎碰在一起。情蛊再次激动起来,呼吸声渐重,多忧不顾一切的吻上了邢天那好看的唇。唇贴着唇,舌连着舌,相偎相依,难舍难分,情已浓,连天都无法阻隔,那点浅显的理智又算什么?邢天本欲推开多忧,握着她胳膊的双手又被她的温暖的手握住,渐渐的,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胸膛,而他的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她是他今生唯一所爱的女人,他又是她今生唯一认定的男人,这一天,或许早就该来了,只是一道又一道的防线阻隔在他们之间,如今再体验这浓情时的甜蜜,会不会已太晚?烛燃尽,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那对缠绵的人影上,帐中的密语只有两句:“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我身边。”“我爱你!” 第七十九章 孽债(上) 月下的新月湖在幽蓝中漂泊着银光,就如一面神人的镜,镜的那一面是另一个世界,直达玄妙的天空。湖边的密林中,两个影子自黑暗中走出,迎着月光来到了美丽的湖边。蚩鸢看着那一片与当年没有丝毫不同的湖水,眼中空洞一片,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又似乎想太多已不知道该想什么。贺兰盈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略低着头,毫无光彩的双眼直盯着那幽蓝的湖水,一动不动。蚩鸢静静的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不逃跑呢?”贺兰盈没有回答。这一路上确实有太多的机会可以逃跑,甚至可以杀了面前的那个男人,但她似乎压根就没往那里想,只是一句话不说,安静的跟着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让她吃饭,她便吃饭,让她喝水她便喝水,让她睡觉她便睡觉。不在乎粗茶淡饭,不在乎露宿荒野,她一直默默的顺从着他的一切,甚至与他温存缠绵。 曾经数千次的在梦中与她相会,他们一起的站在月下的新月湖,看着那幽蓝的湖水,手牵着手无言的微笑。今天,他终于达成了这个梦中的愿望,带着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来到了他美丽的家乡,但他却已不敢看她的脸,他已看不懂她,或者是他从未曾看懂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盈,你真的爱过我吗?”蚩鸢没有回头,他可以想象身后的女人面上空洞的表情,那不是一个有情有感的女人所有的表情,他开始怀疑她到底是否爱过他。从认识她起,她就一直的顺从的被动着,她听他的话,却更听她父亲的话,贺兰尚让她嫁给一个她并不认识的人,她顺从的接受了,他让她跟他走,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在她的心中,到底有没有他的存在? 贺兰盈淡淡的问道:“那你又爱过我吗?”新月湖表面幽蓝的平静下是否蕴藏着杀气四溢的惊天波澜,表情淡然到让人无法猜测心意的女子,其内心是否也翻天覆地乱成一片?这新月湖边的空旷,曾经是他的家乡。两年前,就在这里,她的父亲几乎灭绝了他的族人,而后他又带着他的族人杀光了她的全家。他将她带到了这湖边,又将她带离了这湖边,新月湖在她的记忆中皆是破碎的血泪,幽蓝的湖水便真的是蓝色的吗?那里面融进了多少的恨,多少的怨,她的血,她的泪遍洒进湖中,清澈的水在她眼中是一片的猩红。血海深仇,又怎能用这样小的湖泊来衡量?她恨水月的人,更恨蚩鸢,他若是爱她,又怎会强迫她,又怎会毁掉她的一切?如果霸道的占有便就是爱的话,他想从她这里得到的已经都得到了,又为何还不放手,还要这样痛苦的纠缠着她?放不下的是爱,放不下的也是恨。如果恨能恨的彻底,恨的坚决,那未尝也不是一种幸福。贺兰盈时刻都想要杀了他,却根本无法下手,只能如此的跟着他,不知跟到何年何月。若能早些这样的跟着他,爱便纯粹了。此番后悔又有什么用,天作孽由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第八十章 孽债(中) 既是恋人,又是仇人的一对,默立在湖边,各怀心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没人能看懂对方,曾经的心心相印,在几番变故之后,也成了陌路之人。是天在愚弄他们,还是他们玩火**?蚩鸢缓缓道:“我常在想,我们会不会前世就相识,结下的怨在今生来偿还。不知是你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你,但现在,你恨我却是事实。”贺兰盈继续的沉默,蚩鸢基本已习惯了自言自语式的聊天,他继续道:“如果让你杀了我,大仇得报后,你会怎么样?”贺兰盈继续的不说话,蚩鸢则静静的等待,他们痛苦了已太久,这个问题已无法再逃避了。贺兰盈抬起头,目中依然是一片空洞,她淡淡的说道:“跟你一道去。”蚩鸢猛然转过身来,眼中一片光明,恨已无法消除,但她却依然的爱着他。今生活在爱恨交加的悲哀中,太过的痛苦,想爱却不能爱,想恨又无法恨,不如早早解脱,来世再继续未完的缘分。蚩鸢抱紧了贺兰盈,闭上双眼,说道:“今夜,暂时的忘掉一切好吗?你不是贺兰盈,我也不是蚩鸢,我们只是互相爱着对方的痴人,今生最后一次,痛快的爱着,好吗?”贺兰盈闭上了眼,发自心底的激动冲破了她淡然的脸,泪涌出眼眶,沿着脸庞滑落。这是他们相爱的最后一夜了,天明之后,他们之间的仇怨便该要了结了,这痛苦的一生,终于得以解脱了。 情是甜,情也是苦,浓浓的情浸满了整个的新月湖,湖边那对缠绵的身影已完全的沉浸在了相互醇香的爱情之中,再也没有谁的爱像他们这般苦痛交错了。爱了九世,怨了九世,下一世或许会更加的痛苦,但此刻,他们已经什么都不顾了。月似乎也有些难为情,钻入云层的最后一刻,柔和的光亮仍覆盖在山坡小屋的帐内。多忧躺在邢天的身边,胸膛相对,那朵情之花得到了相互的滋润,似乎更加的艳丽。邢天睡着了,挺秀的眉没有再拧成一团,完全的舒展开,就像是没有忧愁的孩子。多忧看着她的男人,眼中的光芒是幸福,也是爱怜,他的身子上遍布伤痕,虽然细小,却将她的心刺的生疼。尤其是那一块在片刻之前忽然出现的痕迹,红的发亮,大如烙铁,印在他胸口,格外的显眼。这痕迹一定是尤鲲在用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吧,那该有多痛?多忧轻轻抚上他的脸,唇印上了他的唇,轻吐一口气,满屋都是甜蜜的香气,令人昏昏欲睡。 多忧直起身子,决然的眼中含满的泪水,滴落在邢天脸上,他的眉似乎动了动,眉心中出现了细小的皱纹。多忧伸出手,摸上他的眉心,却怎么也抹不平那微微的凸起,他心里大概已经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情了吧。多忧叹了口气,知道他一定会阻拦,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多忧轻轻的穿好衣服,趁这个机会对他下梦蛊似乎是有些卑鄙,不知他醒来后会是什么心情,他一定会心急如焚的四处找她的吧。多忧将邢天身上的被子重新的盖好,在他额前轻轻的吻了一下,轻轻说道:“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尤鲲对邢天下了血咒只是为了让她回到他身边,可她就算回去又有什么用?情蛊已完全的成熟,除了邢天,任何的男人都不可以再碰她。就算是尤鲲已不顾及她的生命,她也不怕了,因为她已经将自己完全的给了她心爱的男人,此生如此,已足够了。多忧知道,尤鲲是真的喜欢她,既然喜欢她,就应该不会伤害她,只要能找到血咒的另一端,她就可以回来和邢天一起平静的过着幸福的日子了。“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多忧轻轻说完了这句话,灵决一掐,身形消失在了夜色中的小楼内。 第八十一章 孽债(中2) 邢天的眉仍然保持的微微褶皱的模样,他的梦中会有些什么?神?鬼?还是人?飞扬的桃花将梦中的空间点缀的一片斑斓,海岛之上,清风徐徐,竹林轻摇,露水滴落在石案之上的瑶琴中,琴弦微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荷花池中,那婀娜起舞的美丽身影是谁?语笑嫣然,熟悉的脸在那个身影上重合,仔细看时,却是他今生的多忧。琴声依依,舞乐翩翩,多忧就是那轻盈的蝴蝶,足尖在荷花上轻轻一点,水面荡起层层微小的涟漪。银色的光芒笼罩住了多忧的全身,她的背后长出了蝴蝶的翅膀,纸一样的轻薄,水一样的晶莹,翅膀微动,多忧离开了荷花池,越飘越远,她微笑着说道:“等着我,不要为我担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释然微笑着的她,眼角却是一滴莹如珍珠的泪。邢天没能拉住她,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就一直如个旁观者一样的静静看着梦中的一切。明明的知道她不能走,却无法挽留住她。她要去哪里?她又为何要离去?难道她不知道,这一去,或许就会是永别了吗? 暗香散去,邢天猛然坐起,头有些晕,那是中迷药之后的症状。邢天使劲的甩甩头,天已明,枕边人却不知踪影。邢天披上了衣服跳下床,冲到外屋,到处感觉不到多忧的存在。难道她真的独自跑到蛮州去了?她明明的答应过他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他身边啊?为什么只一夜就反悔了?为什么不肯好好的继续这平淡的幸福?她可知道,一旦她回到了蛮州,回到了那个蛮王的身边,他们活着的日子也就到头了。邢天长叹一声,回到了里屋,凌乱的床单上还有着他们昨夜相爱的痕迹。邢天闭上了双眼,心比那一团乱的床单还要乱,也许真的,这一天来的太迟了,如果能一早就接受她的爱,将她带离这纷争的乱世,或许,幸福还能维持的更加长久。爱就像灾祸,越想躲却越躲不掉,也许,他也该和凡人一样,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连神都逃不开的因果轮回,他又怎能免除在外?人,终究还是人。 山下的湖边传来女人绝望的大笑声,邢天慌忙的冲出门去,新月湖边的那一对男女不正是失踪已久的蚩鸢与贺兰盈吗?天已亮,爱已成为过去,现在心中留下的只有恨。刚刚还在月下缠绵低语的恋人马上就成了冷眼相对的仇人,如果天一直的不要亮,那该有多好?蚩鸢躺在湖边枕在贺兰盈的腿上,闭上眼睛,继续的享受她的温柔,口中却提醒道:“刀就在你旁边,两年前你已捅过我一刀了,也不会在乎再捅这一刀了吧。”贺兰盈没有出声,手温柔的整理好他的乱发,又滑落在了身旁,摸到了那把锋利的刀。刀尖抵在了蚩鸢的喉咙上,贺兰盈的手却在发抖。明明已做下了决定,为何又下不了手?爱不是已经还清了,恨怎的突然无踪?蚩鸢闭着眼睛,脸上挂着惬意的微笑,似乎是很享受清晨湖边的微风,他轻轻的问道:“若真有来世,我一定娶你。”贺兰盈闭上了眼,淡然道:“那就来世见吧。” 第八十二章 孽债(下) 刀锋划破喉咙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好听,温热的血顺着蚩鸢的脖子流到了贺兰盈的腿上,就像是洗温泉一样的舒服。蚩鸢仍然静静的躺在贺兰盈的腿上,安详的闭着眼,脸上是解脱的微笑,所往日不同的是,他已没有了任何的气息。贺兰盈拔出刀来,热血飞溅,迅速的在他们身下蔓延,汇入湖中,在清蓝的湖水中增添了一抹艳红。贺兰盈抱着蚩鸢,心中已没有了任何的恨,其实,从昨夜他将她揽入怀中的那一刻起,恨便已被满腔的爱消磨的无影无踪。既然她已不恨他,又为何还会走上这条绝路?来世?还会有来世吗?他们两人因为恨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造下了多少无辜的孽,如果都要在来世偿还,他们还的清吗?今生他死在她的手上,那么来世她会不会又死在他的手上?怨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环,绕进去,便出不来了。 贺兰盈想哭,声音发出却成了疯狂的大笑,她终于报仇了。“爹!你看到了吗?盈儿终于给你报仇了!”贺兰盈对着湖面狂笑着,心中背负着的千斤巨石终于落地,一身轻松之后却又套上了另一重的怨。怨父亲的身份,怨自己的软弱,怨蚩鸢为什么会这样的宠着她。他杀了他一家人,她就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那么她的父亲率兵攻打他的家族,这笔帐又怎么算?旧仇未去新仇又添,这仇怕是几辈子都算不清了。来世吧,来世再来偿还欠他的一切,就算被他恨被他杀,她也认了。来世,一定嫁给他。 贺兰盈闭了眼睛,举刀横向自己的颈项,刀锋未触及肌肤就被弹开。贺兰盈双手酸麻一片,再无法用力,她回头看了看,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个白衣的男子不正是那个温和的无记先生,那个莫测神秘的邢天?不管他是无记,还是邢天,为什么要一而再再二三的救她?贺兰盈质问的看着邢天,却并没有说话,她仿佛已把对蚩鸢的恨全部转移到了邢天身上,如果她的眼神可以杀人,邢天恐怕早已是一堆白骨了。今天的邢天面上并没有温和的笑容,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似乎是贺兰盈挡了他的路一般。邢天道:“你真以为死能解决一切?你可知道你们这辈子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可知道结下的怨若不能在今生完全的解决,来世还会是一样的痛苦。”贺兰盈问道:“谁在乎来世是什么模样,今生,我的路已到尽头,再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邢天皱眉道:“那我便告诉你,如果你今天真的死了,来世你们照样相爱却不能结合,恨会比今生更加浓烈,最终你会死在他的手上。”贺兰盈淡然道:“这不是挺好吗?我欠他的,来生都可以还了。”邢天摇头道:“你错了,今生你们已欠了太多的人,因为你们的恨,有多少无辜的人枉送了性命,若要还,你们几辈子都还不清。你们的苦难已经持续了三千年,今生是你们的第九世,你们已爱了九世,恨了九世,九世做不成夫妻,九世不得善终。如果你还想继续这样的轮回,千世百世,直到罪孽压得你们双双不得超生,你只管去死吧。只要你觉得满足,你觉得一直甩不掉又连不上的这样牵扯着是种幸福,随你的便。” 贺兰盈呆住了,她本以为他们的苦难只有今生,却不想已持续了三千年,到底是什么样的罪过让他们整整的九世都不得善终?来世无法与他相伴到老,来世的来世依然恨深刻骨,为何他们连平淡的夫妻都做不得?邢天的语气缓和下来,说道:“有因必会有果,想要了结自己的孽,无牵无挂的继续轮回,与他做一对幸福百年的平凡夫妻,你就要在今生洗清这九世来所积下的怨。”贺兰盈茫然的看着邢天,呆呆的问道:“九世的怨?那又是什么?”邢天叹道:“那是你自己犯下的孽,只能由你自己去参透。”自己参透?她连今生都无法参透,又怎能参透九世?邢天道:“只要你还活着,天就有机会让你赎罪,没有了你的牵绊,他的孽也会在下一世洗清,等到完全的洗净的那一天,你们俩会再次相遇。天欠你们一段美满的姻缘,只要还天一个清白,姻缘,便也到了。”邢天的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密林深处,贺兰盈的眼中一片空洞,呆呆的看着新月湖,似乎化为了一尊石像。“还天一个清白之身,天就会还我们一段美满姻缘……”贺兰盈似乎在和她怀中冰凉的尸体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等我还清了债,再来找你,等我……” 第八十三章 绝灭(上) 本以为多忧还没走远,还在山下,谁知竟是贺兰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邢天一直的守侯在新月湖边就是为了等候蚩鸢与贺兰盈的到来,终于等到了他们,多忧却跑回了蛮州。人算始终是不如天算,常羲是否也早已算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因为贺兰盈和蚩鸢的孽,邢天成了一个最无辜的受害者,但他却从没有想到过去恨谁,他的命运本就不在此命盘上,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没有御月订立血契,他能保证自己不爱上多忧,能保证多忧不对他下情蛊?或许,从他踏入这个时空起,命运就已被看不见的手定下了。贺兰盈亲手杀掉的她的爱,她的孽,这一幕邢天并没有看到,他只来得及将贺兰盈从她自己的刀下救出。要在以前,他或许会长篇大论耐心的将贺兰盈前八辈子的苦难都讲述一遍,然后再语重心长的劝解一番,但多忧跑到蛮州自投罗网这件蠢事让邢天实在是没有了说教的心情,并且他绝对有把一肚子的闷气全都撒到贺兰盈头上的冲动。他对贺兰盈的劝解根本就不算劝解,他根本就是在冲贺兰盈发脾气。贺兰盈从小到大都很乖,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又有谁舍得吼她?邢天要是安下心来跟她讲道理,她未必会听,疾言厉色的吼了她一通,基本就等于是对她的当头棒喝。在吼完贺兰盈以后,邢天再也懒得理会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她是死是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造成这个局面的完全就是她自己。在林中疾步而行的邢天真的是心急如焚,现在的多忧,又到底会在什么地方? 蛮州城的皇宫之中,没有了威严而神秘的祭司们,没有了孔武而蛮横的将军们,大殿之内只有空荡荡一片,连那个黑袍的帝王都已不在。光影闪过,多忧出现在了空旷的大殿内。“什么人!?”卫兵们高喝一声涌了进来,看到多忧之后纷纷跪下行礼。多忧急切道:“我要见殿下,带我去。”圣女归来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吉萨巫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大殿之外,高呼了一声道:“圣女,殿下让我来接你。”多忧穿越重重的人群,快步奔到了苍老的巫师身前,紧张道:“殿下人呢?”吉萨巫呵呵笑道:“那个汉人呢?”多忧沉下脸色,问道:“你什么意思?赶紧带我去见殿下。”吉萨巫笑道:“圣女别急,殿下早已将一切准备好了,只等您的到来了。”多忧皱眉道:“什么准备好了?”吉萨巫只是神秘的笑着,转过身下了殿前的台阶。多忧顿了顿,连忙的追上。 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围墙,走过一片又一片的院落,来往的人逐渐的变少,阴暗的角落里藏着神秘的院落,四壁被黑色的帘幕完全遮盖住的小屋内,吉萨巫打开了一道通向地下的暗门。多忧皱着眉站在门口,怀疑道:“殿下在下面?”吉萨巫笑道:“你想要的一切都在下面,下去看了,你就知道了。”这个死老头总是这么的神秘,下面到底有什么?多忧小心的沿着台阶走了下去,台阶盘旋而下,除了墙壁上的油灯,没有任何的光源。昏暗的台阶尽头是一扇大开着的门,门里传出了阵阵皮鞭抽打的声音以及人微弱的呻吟。多忧的心揪了起来,飞奔下楼冲进门中。迎面是一个背对着多忧的黑衣男子,他的衣袖高高挽起,手上的皮鞭甩的啪啪作响,正卖力的向一个钉在木架上的人身上招呼。多忧后退了一步,几乎不敢正视那个被打的人。那个人的双手双脚都被黑粗的长钉刺穿,钉在了架子上,膝盖上,臂弯上,肩窝上也都被钉上了粗大的铁钉,他全身上下已找不出一点完好的皮肉,鞭笞的痕迹已将他身上的表皮完全的覆盖,只剩下了一片模糊的血肉。 这个人就是与邢天气血相连的人吗?如果不是邢天法力高深得以抵抗,他现在的模样定然已与这个人一模一样。多忧又惊又怕,大喊了一声道:“住手!”尤鲲举在空中的手停顿下来,他缓缓的转过身,双眼冒出嗜血的红光,残酷的微笑让他看上去是一种毛骨悚然的狰狞。多忧的心狂跳起来,对这样的尤鲲,她竟有种说不出的害怕。多忧继续的后退,鼓足勇气的说道:“放了他,你要的是我。”尤鲲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的残酷更盛,他一扬皮鞭,狂吼道:“放了他?我为何要放了他?水月因他而灭,月氏又因他而衰,他是我此生最大的敌人,我凭什么放他?”多忧摇头道:“你伤不到他的,他不是凡人,他是月神的朋友。”尤鲲冷笑了一声道:“我既伤不到他,你又为何会回来找我?不管能伤他多少,他一定很痛苦是吧。告诉你,我就是要让他痛苦,我不仅要折磨他的肉身,我还要折磨他的灵魂!”这个男人一定是疯了,哪一个深明的王者会以这样残忍的手段来疯狂的虐待一个人?多忧愤恨道:“你这个疯子,你根本不配做王!”尤鲲伸手揪住了多忧的衣领,将她提到自己眼前,狞笑道:“我是疯了,我干的最疯狂的事就是曾经爱上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第八十四章 绝灭(下) 尤鲲一把将多忧扔在了地上,反手抽出刀来走近那个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人,说道:“那个汉人的确不是凡人,他就算是神我也不会怕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你不是说我伤不了他吗?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我到底能不能伤他!”多忧撑在地上,紧张道:“你想做什么?你若是敢动他一指头,我绝不会放过你!”尤鲲似乎根本没听到,抬手一刀刺进了那个人的腹部,那人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满是污血的脸扭曲成一团,张大的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多忧大喊了一声道:“不!”尤鲲利落的抽出刀来,再次刺进那人的身体。多尤连忙的爬起来,伸手要夺过尤鲲手中的刀,却被尤鲲再一次的摔倒在地。等多忧再次的挣扎起来,那个人已经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血不断从他身上密布的伤口中涌出,在地上汇成了一片,尤鲲用刀尖拍了拍那人的脸,故作姿态的询问道:“是不是很疼啊?是不是很想来个痛快啊?”那人似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只动了动嘴唇。多忧不用听也能猜到那人想说什么,被关在这里受尽各种非人的虐待,生不如死,还不如来个痛快。多忧同情他,却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邢天说过,只要他不死,尤鲲就无法真正的伤到他。多忧颤声恳求道:“尤鲲,我求你放过他吧,只要你能放过他,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尤鲲摇摇头,用一种很可怜的目光看着多忧,说道:“只可惜,现在已不是你能做主的时候了。” 尤鲲话音未落,刀锋已深深刺进了那人的心窝,多忧彻底的瘫软在了地上,血气断了,邢天的命恐怕也不长了。她后悔,自己又一次的害了邢天,他一再的交代让她不要离开他的身边,清楚的告诉她只要她不来找尤鲲,这个邪恶的男人就不能将他们怎么样。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的跑到这里?为什么这样轻易的彻底断送了他的性命?邢天温柔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这样平静的过日子,不好吗?”曾经可以平静的过日子,曾经可以将那幸福的日子继续的延长,可现在,梦完全的破碎了,被她无知的自以为是打破了。如果她不找到这里,说不定时间长了邢天会想出破解血咒的方法,但现在才想到这些又有什么用?多忧目光涣散成一片,脑中纷乱成一团,除了后悔,还是后悔。尤鲲提着刀缓步走近多忧,说道:“你的男人已经来了,吉萨巫挡不住他。不过,他来的正好,我会让他亲眼看到我是如何得到你,我也会让你亲眼看到,他会怎样死在情蛊之下!”多忧涣散的目光又集中到了一起,她没听清楚尤鲲后面说的话,她只知道,邢天来了,为她杀进来了。 多忧的眼中已完全没有了尤鲲的影子,她喃喃的呼唤道:“邢天!”忽的爬起来向门外冲去,尤鲲手中的刀迅速的挥出,多忧摔倒在地,凄烈的惨呼响彻整个密牢。鲜血从她的脚踝涌出,为她洁白的裙脚增添了一圈艳红的色彩。多忧痛出了一身冷汗,腿上完全的使不上力,眼见着尤鲲提着刀步步逼近,她却只能缓慢的向后爬去。她没有想到,尤鲲竟会向她下手,她更没想到的是,尤鲲挑断了她的脚筋。这就像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多忧沿着楼梯吃力的向上爬去,身后拖下一连串的血迹,尤鲲提着刀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就在多忧终于爬到楼梯尽头的时候,他又是一刀挥出,多忧惨呼了一声握住了自己流着血的右手手腕。再也爬不动了,多忧现在唯一能使用的四肢只剩下了左手,不能捏法诀,更使不出力气,她只能绝望的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缓缓向她走来。 眼前开始模糊,身体各处都那么痛,痛的便如要散架一般。多忧被尤鲲拽着左胳膊拖出了密道,拖出了院落,拖向不知何方。宫中的人各个惊惶失措,四下逃窜,已近昏迷的多忧几次痛昏了过去,却又被痛醒。伤口处一直的淌血,滴落一路。这是要去哪?多忧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四周杂乱的脚步与众人惊惶的声音似乎离她很遥远。这便是要死去的感觉吗?意识逐渐的模糊,魂就像是要脱身而去,但疼痛却一直的真实存在。痛啊,那四肢无力的痛直让她锥心刺骨,与其忍受着如此的痛苦,还不如让他一刀的杀了她。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死,她的男人冲进了守卫森严的皇宫,邢天来救她了。怎能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怎能背弃与他的约定死在他之前?纵然无法与他白头到老,死也要与他同时的闭上眼睛。宫殿,广场,枪林,箭雨,密密层层的人群不断的移动,众多的卫兵都紧张的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尤鲲拖着多忧来到了大殿正前,冷冷的看着殿下密集的人群,轻哼一声道:“你的男人,就在下面,若再不看,或许就永远的看不到了。” 第八十五章 绝路(一) 爱情是人类特有的一种力量,它能让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相隔千山万水而感应到彼此。邢天的伤是多忧的痛,多忧的决然也是邢天的义无返顾。多忧前面走进吉萨巫的密牢,邢天紧跟着闯进了月氏的皇宫。像这样大张旗鼓的行动并不是邢天的一贯作风,可惟有如此才能转移那个蛮王的注意力。只希望,他没有来的太晚,只希望,多忧并不在皇宫。杀气腾腾的邢天拔剑在手,蒙蒙的光雾笼罩着御月宝剑的全身,剑未出,那凌厉的剑气已逼得前来围攻的卫兵不敢上前。邢天的剑气霸道而凶猛,他的眼神更是道道的闪电,射向何方,何方便是一片电闪雷鸣。剑气,杀意,交加在一起,那无匹的压力连蜀山的剑仙们都为之动容,又岂是这些凡人百姓能抵挡的住的。邢天根本没有出手,只是缓步的前行,这皇宫本就是在镇南王府原先的基础上扩建改造的,布局构造基本没动,邢天闭着眼睛走都知道大殿的位置会修在什么地方。 可以说是成千上万的卫兵监视着邢天,也可以说是邢天押伏着成千上万的卫兵,他每向前迈一步,旁边的士兵都会相应的或退或近,不敢近前又不敢逃跑,只能始终的与这个可怕的男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苍老的声音响起在第三重宫墙的门口,吟唱的咒语没有一个人能够解读其中的含义。邢天微微皱眉,围在他周围的士兵突然疯狂起来,不要命似的猛朝他冲去,枪向他刺去,刀向他砍去,箭向他射去。邢天忽然的跃上半空,身下的包围圈已乱成一片,各种的武器都刺进了同伴的身体,大片的卫兵倒了下去,惊惶的尖叫声四起,整个皇宫顿时一片散乱。邢天落下地面,长剑挥出,如光般迅捷,剑未至,气先到。一道的剑气相当于数十把利剑同时飞射,穿过一个人的身体又没入另一个人的身体,仅仅是一剑挥过,邢天的面前已没有了一个卫兵的阻拦。宫门的正中间,站着一个黑衣伛偻的老者,他口中默念着不知名的咒语,手中的木杖向前递出,一道红光射向邢天,却又被他躲过。红光在邢天身后迅速的扩散,吸起地上流淌着的鲜血,凝成一大片的血雾。雾不断的扩散,被包裹进去的人全部倒地,仿佛瞬间被吸走了灵魂。雾中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被吸走的灵魂无法消散,怨气在雾中奔腾,不断向邢天靠近。 这又是什么邪术?邢天后退两步,血雾稍稍的沾在了他的衣袍上,无数双白骨一样的手从雾中伸出,拉扯住了他的衣袍,用力的将他拽进了雾中。吉萨巫长舒一口气,这血云魔咒本是用来超度厉鬼的咒,用来杀人却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血雾之中的怨念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人,那个汉人,除非他真的是神,否则就别想冲出这一大片血雾。吉萨巫的咒术确实很难对付,但他很不幸的对邢天用错了咒。控尸纵灵这类的法术中原各大修道门派都有,邢天早已见惯不惊,没待吉萨巫喘口气,邢天的声音便从血雾中传出:“茫茫灵都中,重重末世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幡。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声音洪亮而又凌然,就如九天之上的真神。吉萨巫虽听不懂这句话中的意思,却很清楚邢天也在念颂咒语。他在心里大叫了一声不妙,就见金光从血雾中爆射出来,吉萨巫被那光芒刺的转过头闭上眼,只听一阵鬼哭狼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再睁开眼时,血雾全部消散,邢天的剑已点在了他的咽喉。 第八十六章 绝路(二) 邢天以剑尖推着吉萨巫向门内走去,缓缓问道:“你是给我下血咒的人?”吉萨巫冷笑一声道:“是我,怎么样,滋味不错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邢天微微一笑,眼中射出的寒光让吉萨巫只觉自己掉进了冰窖。“托您老的福,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见识到如此异术,便是死也瞑目了。”吉萨巫诡异的笑道:“确实,你马上就会瞑目了。”邢天的脚步顿了一下,眉皱起,脸色忽然变的铁青一片。吉萨巫感觉到邢天顶在他喉咙的剑尖抖动了一下,哈哈的笑道:“能让你死在我的血咒之下,我死也瞑目了!”邢天的脸上已不再有笑容,眼中的寒光转变成了杀意,怒火爆发出来,他冷冷的说道:“那你就在阴曹地府慢慢等吧!”剑尖斜挑而过,吉萨巫诡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仿佛到死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邢天握着剑的手猛烈的颤抖起来,忽而弯下身子喷出一大口鲜血。相连的血气断了,心脉尽碎,无药可医。邢天闭上双眼,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日,最多只有十天。才刚刚的给了她一点幸福,便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邢天苦笑一声,擦净嘴角的血迹,直起身子,继续的朝着宫墙正中的那片辉煌的大殿走去。 卫兵们又从四面八方的赶来,仍旧围在邢天的周围不敢妄动。谁都能看出邢天受了伤,但受了伤的老虎仍然是老虎,甚至比平常的老虎更加凶残,谁又敢用自己的人头来撞老虎口中的利牙?邢天此刻的表情很可怕,苍白的脸色使得他锋利的眼神看起来更加的阴沉,他整个人就如一支满弦的利箭,一触即发,至于触发后是什么样的效果,没有人敢去想象。大殿终于出现在邢天的正前方,这一场天翻地覆的大闹已闹了这么久,蛮王也应该出现了吧。尤鲲的声音响在了台阶上的殿门口,他大笑着,笑声中是疯狂,也是绝望。尤鲲向着台阶下被包围在层层枪林中的邢天大声吆喝道:“汉狗!你是来找她的,还是来找他的?”尤鲲一手拖着多忧,一手却拎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他话一说完,就将人头扔进人群,正好的落在邢天脚边。邢天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人头,他不认识这个人头,却知道这个人头属于什么人。不过现在,一切已经无关紧要了。 邢天抬起头,看着台阶上的尤鲲,沉声道:“你到底想要怎样?”尤鲲哈哈的笑着,反问道:“我想怎样?难道你会不知道?”邢天道:“若你真的爱她,就应该为她着想。”尤鲲啐了一口,大喝道:“放屁!我爱她,却要把她拱手让给你?你他妈真以为我是疯子?”尤鲲拎起了半昏迷中的多忧,捧起她的脸在她毫无血色的唇上使劲的吻了一口,再转回头来恶狠狠的盯着邢天,疯狂的喊叫道:“我知道你已经不行了,我在那家伙身上捅了十几刀,每一刀都深入内脏,你是不是全身都痛啊?心脉都已经断了,你就别再装样子了,老老实实的呆那看着,看看我是怎么样疼爱你的女人。”尤鲲说话间一把扯下了多忧的衣衫,半昏半醒的多忧无力的靠在尤鲲怀中,无法阻拦尤鲲对她的侵犯,只能在朦胧之中去寻找邢天的影子。台阶下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正中有一片的空地,邢天是不是就在那片空地上?多忧看不清楚,却仍在努力的寻找。 第八十七章 绝路(三) 台阶下的邢天确实如尤鲲所说,五脏六腑皆遭重创,痛的每走一步都如针扎一般。包围着他的人太多,他根本看不清多忧的情况,只能猜测到她受了伤。多忧到底受了什么伤?她似乎看不到他,她似乎浑身都没有力气,她似乎根本无法自如的活动四肢。看着多忧的上衣被尤鲲粗暴的撕扯开,看着尤鲲在她无暇的肌肤上肆意的侵犯,邢天的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点,绷满的弦松开,邢天运用了全部的功力挥出了一剑。这一剑劈出,大地都在摇晃,地面顺着剑气的方向裂开一条巨大的缺口,挡在邢天前方的人们有的被剑气刮倒,有的被震的七窍流血,有的掉进地缝,更有的直接被剑气绞成了碎片。地缝沿着台阶爬上,剑气卷起飞沙走石直向尤鲲袭来,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双臂连着胸口的皮肉被剑气齐齐斩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地缝爬上台阶又蔓延进大殿,黄金镀成的宝座铿的断成两截,墙壁上也出现了裂缝。屋顶上响起了奇怪的响声,邢天跃上台阶扶起了多忧,看到她染满血迹的裙脚和手腕,邢天心口一痛,猝不及防的又喷出一口鲜血。血溅上多忧的脸,熟悉的气息灌进脑中,半昏中的多忧悠悠醒来,模糊的看到了邢天的脸。她苍白的一笑,抬起唯一完好的左手,摸上了他的脸,轻声道:“你来了。”邢天握着她的手,微笑着答道:“我来了。”多忧闭上眼,似乎已经很累,缓缓说道:“回家吧。”邢天抱起了多忧,看也不看在地下缩成一团的尤鲲,仰天一声长啸,直震的大殿屋檐下不停的掉落石子灰尘等杂物。 巨大的仙鹤悠然飞入大殿上空,邢天抱着多忧高高跃起,衣袂飘飘,仿如画中仙人。皇宫之中,除了地上那个只剩了半口气的蛮王,所有人都注视着那神话中才会出现的巨鹤,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那是天神啊,是真正的神啊!众人的膜拜声中,大殿前悬挂的匾额啪的断成两截砸在了地面上,尤鲲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整个大殿一分为二,轰然倒塌,巨大的倒塌声淹没了那个孤独的王者的笑声。人们议论纷纷却始终不敢去动手将蛮王从废墟中挖出来,王得罪的天神,所以才会有此横祸。月氏完了,水月完了,蛮王完了,南疆再次的分裂成了零散的部落,虽各自为政,却仍希望有朝一日再出现一位王者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不过,再出现的王朝可别再像月氏一样,因为得罪了天神而昙花一现,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强大的水月就这么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人又怎能与天来对抗?妄自越轨所得到的,只能是灭亡。 多忧终于安心的昏了过去,有邢天在她身边,一切都不用再操心了,他的怀抱就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多忧这一觉不知道昏了有多久,醒来后她已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小屋。回家了,噩梦也结束了,这平淡的幸福虽不知能持续多久,终还是得到了。四肢很痛,痛的几乎要抽筋,手脚使不上力气,也无法的活动,难道下半辈子,就只能这样瘫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做吗?这样岂不是会拖累他?多忧扭过头,邢天躺在他的身边紧闭着双眼,面上一片安详。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那一瞬间多忧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血咒切断了,若是一般人早也已与世长辞了,那么邢天呢?难道他还是无法逃脱血咒的束缚吗?难道他真的会因为血咒而断送性命?难道他真的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多忧伸出唯一能够活动的左手,颤抖的摸上了邢天的脸,好凉。多忧的心一阵抽搐,手往回一缩,他往日的温暖都哪去了?多忧挣扎着不断向着邢天靠近,看着他那近乎完美的脸上是那样一种可怕的苍白,无力的心痛顿时席卷了全身,多忧颤抖的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邢天,唤道:“邢天?醒醒啊。邢天?”邢天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眉皱起,手捂在了唇上,洁白的手帕将口鼻完全的封住,轻擦了擦再握起在手中。 第八十八章 绝路(四) 邢天睁开眼睛,看了看多忧,直起身子,微笑道:“你醒了?伤口还疼的厉害吗?”多忧没有回答,她直直的看着邢天,泪涌出眼眶,眼中却闪烁着狂喜的光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抓着邢天的衣襟,靠在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欣喜若狂,哽咽道:“你没死!太好了!”邢天轻抚她的脊背,说道:“傻瓜,胡思乱想些什么。好好的把伤养好,我们再去市集品尝金齿的香竹饭啊。”多忧抬起头,问道:“我的伤还能好吗?”邢天擦净她脸上的泪水,微笑道:“我说能好就能好,只要你乖乖听话,三天后就能下床走动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多忧惊喜道:“真的?”邢天微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来,安心躺好,饿了吧,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多忧很听话的乖乖躺回到床上,邢天掀起门帘走出了里屋,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艳红。他的身躯剧烈的抖动起来,踉跄几步撑在了桌上,手帕捂在了嘴上,皱着眉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不敢咳的太响,声音全部被堵在了胸腔内,胸脯剧烈的起伏,洁白的手帕已透出了殷红的血色。咳嗽越发的剧烈起来,邢天的身子猛的向前倾倒,几乎趴在了桌子上,血滴飞溅,连手帕也包不住那剧烈的冲击。平息下来后,邢天握起了手中已被浸透的手帕,拿过桌边的抹布将溅落在桌上的血滴擦净,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缓步走进了厨房。他的心脉已断,如不是仗着高深的法力强行接续流失的血气,这条命早就丢在了蛮州城的皇宫之中。生气是天地万物生存的基础,没有了生气的滋养,生命又怎能继续?生气之源在心,生气之流在血,源灭流断,命也不长久了。 浓郁的香味飘进里屋,多忧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好香啊,邢天又不知在做什么好吃的东西了。闻着味道有些像香米粥,其中却又夹杂着肉香,草香,多忧的口水都被那奇异的香味勾引了出来,真想要马上冲进厨房看个究竟。多忧左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尝试性的活动了一下右手,抽筋样的痛顺着手臂直钻进心里。多忧疼的轻哼了一声,握住了自己的右臂。经脉断了,真的还能接起来吗?如果自己好不了,那不是真的要拖累邢天一辈子?邢天的脸色很不好,血咒断了肯定对他有不小的影响,他伤的一定不轻,却还要硬撑着来照顾她。多忧沮丧起来,她真没用,老是给他不断的添乱,总是让他操心不断,邢天说的对,他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她虽然不是懒婆娘,却比懒婆娘更麻烦。邢天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看到多忧愁眉苦脸的表情,笑道:“等急了?”他坐在了多忧身边,小心的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热气消散又递到了多忧嘴边,说道:“来,尝下看味道怎么样。”多忧心疼的看了他一眼,配合的含住勺子。粥熬的很细,清淡的甜中带着微微的咸,有香草的味道,有肉的味道,却又尝不出这些配料藏在哪里。一勺咽下,邢天问道:“怎么样?好喝吗?”多忧使劲的点头道:“好喝。”邢天又舀起一勺,稍稍晾凉后,说道:“好喝那就多喝一点,不够锅里还有。” 第八十九章 永离(一) 多忧也确实饿了,再加上邢天一流的厨艺,这一碗粥还真没把她喂饱。一锅两碗全部下了肚,多忧还觉得意犹未尽,但她不争气的肚子却再也撑不下了。吃饱了饭,多忧精神起来,怎么都睡不着,又什么都做不了,看着自己的手腕直发呆。邢天说是到市集买点东西,让她自己先呆在家,多忧这一等便等到了夕阳落山。邢天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他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多忧伸长了耳朵,外屋的大门却迟迟没有声响传来。多忧着急了,硬撑着无力的双腿下了地,稍微一用力那疼痛就如双脚被斩断一般。多忧痛呼一声倒在地上,却又咬紧牙继续的的向外屋爬去。大门就在前方,多忧费尽了力气摸上了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住了。气恼的多忧使劲的捶起了门,砸的左手通红,头脑发晕。门外的锁响动起来,门向内推开,邢天拎了一篮子不知什么东西站在门口,一脸的倦意。多忧的担心与焦急全部转化成了恼怒,他去哪了晃了这么久,又为什么要把门也锁上?多忧还没开始盘问,邢天已带着点微薄严厉的语气责问道:“你怎么不在床上乖乖躺着?真想一辈子都瘫在床上是吗?”多忧马上又委屈起来,她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不敢与邢天质问的眼光对视。“我担心你嘛,你这么久不回来……”多忧小声的说着,不时偷瞄一眼邢天的脸色。邢天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弯下腰来抱起多忧,他的身子震颤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又出现了不相称的红晕,似乎是稍微踉跄了一下,稳住了身形,才将多忧抱回里屋放在床上。 “你到底干吗去了?”多忧对于邢天将她反锁在屋里的举动十分不满,见他脸色梢缓,立即又不死心的问了出来。邢天扶着她坐好,说道:“你自己都不会算算路程吗?我才去了多久?你将我看的这样紧,这样的依赖我,万一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了,难道你便活不下去了吗?”多忧低着头,小声道:“你若不在了,我就去死。”邢天叹了口气,说道:“别说傻话了,你的路还长,多想想快活的事吧。我去给你弄东西吃。”邢天迅速转身掀起门帘走了出去。多忧的心中忽然涌上一种很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无由的惊惶,一种凄冷的无助,一种绝望的酸涩。多忧看着飘荡的门帘,隐约听到了咳嗽的声音,再仔细听时,却已什么都没有。多忧叫了几声,邢天没有答应,厨房传出了水声切菜声。多忧按住了心口,那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觉得邢天似乎离她很远,他身上已没有了往日温暖,他的话语也失去了往日的关切,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要她答应他永远不要离开他身边,为什么刚才会说出万一那两个字眼?不要万一,她就是要将他拴在身边,上天下地,寸步不离。 梦很苦,没有一丝的欢笑,梦中的多忧一直的处在无助的心悸之中。茫茫的黑暗让她摸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能为她驱散寒冷与恐惧的人却并不在身边。她寻找着,奔跑着,在黑暗中大叫邢天的名字,声音一出便被黑暗吞噬。这空洞的黑暗到底蔓延到了世界的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直跑不到头?心很痛,快要碎掉,那是情蛊在心中绝望的挣扎。多忧从那恐怖的噩梦中醒来,邢天就坐在她身边,靠在床架上,手一直的被她紧抓在手中。多忧放下心来,却又马上紧张起来,邢天的手好凉,朦胧的月光下竟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多忧拍了拍邢天,他没有醒来,多忧奋力的坐起来,探在了他的鼻下,一片冰凉。 第九十章 永离(二) 从没有人怀疑过天会倒塌,因为他们确信总有比他们高的人来撑起头顶上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深蓝。但当擎天的柱就在人们的面前倒塌下来,那些软弱的人们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多忧的天塌了,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孤独,寒冷,无助,害怕,茫然,恍惚,一时间所有不安的感觉涌了上来,汇集到最后成了恐惧。多忧狠命的摇着邢天,忘记了手腕上的伤,忘记了刺骨的痛,情蛊在心中的挣扎让她的一切感官都已关闭,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叫醒面前这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男人。“万一我哪天不在你身边,你便活不下去了吗?”邢天安详的面容似乎正在重复着这一句话,多忧绝望的大吼道:“你醒醒啊!你若是死了,我马上就跟你去!”也许是多忧的这一句话刺激到了魂已出窍仙游的邢天,他居然咳嗽了两声又缓过气来。多忧悲喜交加,好象绝处逢生的不是邢天而是她一样。多忧大声喊着邢天的名字,摇着他,拍打着他的脸,邢天的咳嗽越发的剧烈,每咳一下都会有血丝顺着嘴角滑下,咳出的血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是喷射而出。多忧被溅了一身,吓的惊叫了一声,抱住了还在不断咳嗽的邢天,心悸的感觉更加强烈,她只觉得自己抱住的是一具已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尸体。 邢天渐渐的平息下来,抬起手,握住了多忧的右手,喘息着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口又裂了吧。这样不会照顾自己,若是哪天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邢天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来自体内的杂响。他的内腑完全的衰竭,断裂的心脉不停的淌血,渗进了本已无力运转的五脏六腑中,为保住这条命他耗尽法力来支撑血脉的流转,活得如此痛苦却依然要继续的活着,只为了让这个苦命的女子也能继续的活着。多忧闭上了眼,不愿让他看到眼中痛苦的泪,坚决道:“我的命已与你连在一起,你生我便生,你死我陪你一起死!”邢天叹了口气,缓缓解开多忧右手上的纱布,说道:“我本就不属于这片天地,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而你不同,你还年轻,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你没体会过,不要说傻话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多忧收回了手,说道:“从认识你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全部了,我把一切都交给了你,难道你真的这么绝情要把我一个人扔下?”邢天无言相对,她的命运本就是因为他而改写,没有了他的保护,这脱轨的命运还能平安多久?多忧道:“我已体会过没有你的日子,活着就如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怎么应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如果要我再过回那种日子,我宁愿去死!”邢天叹了口气,他不愿多忧走上这条路,却知道他无法劝阻她坚决的心。如果换一个角度,死去的是她,他也一定不会再继续的留在这片天地。除了爱情一无所有的人,在失去了伴侣之后,活着会比死更加痛苦。这天命,怕是怎样,都逃不掉了。 三天之后,多忧已可以下地走动,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但邢天却日渐虚弱起来,路走不动了,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当邢天睡着的时候,多忧都会安静的守在他身旁,她怕他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邢天其实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他因她而牵扯在这世上的魂。这一日的阳光很温和,邢天立在门口看着山下的新月湖,忽然告诉多忧,他想到湖边走走。幽蓝的湖边不知什么时候修起了一座新坟,坟前立着的墓碑上刻着“亡夫蚩鸢”。多忧静静的站在墓边,问道:“贺兰盈杀了他?又埋了他?”邢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亲手杀了自己至爱的人?多忧无法想象贺兰盈当时的心境,她只知道,她当时将匕首刺入无记胸口时,自己的心中也似被利刃刺中,那种痛又怎能用任何的言语来表达。爱的如此刻骨,恨却也如此刻骨,这样的一对恋人,确实活的生不如死。多忧叹道:“我若是贺兰盈,定然会陪蚩鸢一道轮回,来生再续前缘。”邢天摇头道:“他们就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次的同生共死,才会结下如此的冤孽。贺兰盈之所以还活着,是为了洗净自己九世来的罪孽,好在来生真正的继续他们之间的姻缘。”多忧看着邢天的背影,轻轻道:“我不要来世的补偿,我只愿今生有你。”她头一偏靠在了邢天背后,双臂环上他的腰,闭上了双眼,轻轻道:“起码,我们此刻,比他们要幸福的多,是吗?”邢天晃动了两下,手中的白帕捂上了唇,拿下来时,手帕的中心是殷红的一片。多忧的双臂圈的更紧,她怀中的人因为每日不间断的体内渗血而没有了正常人应有的血色,应有的体温,多忧甚至听不清楚他的心跳声。她怀中的人似乎只是一缕幽魂,随时都会散去,而她却无法挽留,只能这样用尽力气抱着他,用自己的温暖去温暖他冰冷的身躯。 第九十一章 永离(三) 新月湖的水幽蓝的如此神秘,嵌在这一片翠绿的山野间是这样的显眼,就如那面曾经埋藏在湖底黑暗中的神镜。如果不是御月,多忧几乎连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她会真的成为邢天的女人,虽然她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幸福,如此的多灾多难,离多聚少,好不容易等来了平静,却又要面对永远的分离,但对她来说,只要被他爱过,那便能永远的满足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在神域的密室之中邢天就知道了他们未来的命运,他让她答应他,不会在他之前死去,是不是因为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是那样的完美,美到让人望而却步,无人敢攀。他是这样的举世无双,所以才会注定永世孤独?只要爱了,结局永远是悲凉。多忧坐在湖边,邢天安静的躺在她的腿上,让她轻柔的双手在他头上抚过,梳理他乌黑的长发。从他们相识起的所有事情一一浮现在多忧眼前,她曾经还认定了他是个无情的人,现在才知道他的无情只是因为不想伤害他所爱的人。情是火,只要认定就会不顾一切的将之包裹在内与自己共同化为炽热的火焰,情也是水,越是深邃越是澎湃,表面却越发的平静。难道就是因为水与火天生的不能相容,他们之间的爱情才会如此的短暂而凄哀? 邢天轻轻问道:“如果没有御月的血契,你还会向我下情蛊吗?”多忧反问道:“如果没有情蛊,你还会爱上我吗?”相对沉默之后,邢天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疲惫的眼,说道:“但愿来世,你能真正的忘记我。”来世吗?曾经以为来世是个遥远的梦,曾经不在乎前世今生的因果传说,为何现在却在害怕,怕来世真的将他忘记,真的与他形同陌路。多忧轻轻叹道:“如果我能忘了你,我们早就活不到今天了。”她梳理完邢天柔顺的头发,又轻轻抚上他光滑的脸,那张美丽的脸是这样的苍白,好想给他上一点颜色,让他的虚弱全都消散无踪。邢天的表情很安详,身体更加的冰冷,多忧忽然发现他再次没有了气息。强压下心慌,多忧拍着邢天试图将他叫醒,上次邢天也是如此没了气息,却被她一通摇晃的乱叫叫醒了过来,这一次应该也一样吧。多忧努力的摇着邢天,使劲的拍打着他的脸,直拍的自己的手红了起来,邢天的脸上还是一片的死灰。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邢天已经再也无法叫醒了。多忧的希望变成失望,最后成了绝望,她似乎已经不会哭了,张着嘴,瞪着眼,发不出一点的声音,心似乎要破腔而出。这样的痛楚,这样的酸涩,心碎原来是这种感觉。邢天去了,她心里的情蛊正在死去,而她也要跟着去了。 也许是早就猜到了这一天的到来,生无可恋的心碎之痛让多忧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轻轻整理了一下邢天的头发,说道:“命盘乱了,来世再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今生,我是你的,不后悔认识你,爱上你。这就是水月的女人,明知你是碰不得的火,我还是撞进去了。来世若你还记得我,只要一句话,我定然还做你的女人。”多忧扶起邢天,拖着他一步步的向湖中走去,湖水渐渐漫过她的头顶,湛蓝的水中,她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缓缓沉入湖底那漆黑而阴冷的洞穴之中。万里外的村庄之中,莲香叫醒了身旁的无忧,问道:“你昨夜梦到什么了,哭那么伤心。”无忧揉揉通红的双眼,说道:“我梦到先生了,他说他要走了,让我好好做人。”莲香奇道:“梦到先生你又哭什么?”无忧道:“我想先生,他去了这么久,一点音信都没有,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盈姑娘的疯病不知道好了没有。”莲香不悦道:“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怎么不操心操心你儿子呢?”无忧摸着莲香高高凸起的肚子,笑道:“我看那,这八成是个女儿,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小嫦好不好?”莲香奇道:“为什么?”无忧道:“因为嫦娥是月中仙子,而先生最喜欢看月亮。等先生回来,咱们就叫小嫦认他做干爹!”莲香笑道:“说的跟真的似的,那孩子整天在我肚子里打拳,这么不安分,肯定是儿子。”无忧道:“我行医这么久,是男是女还瞧不出来?绝对是女儿!”“是儿子!”“是女儿!”“儿子!”“女儿!”…… 秋风扫过平静的村庄,年轻的夫妇在房中嬉戏争吵,平静中带着无比的幸福。村外走过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乞丐,她的怀中紧抱着一只全身乌黑的小猫。在这瑟瑟的寒风中,女子单薄的身子不停的发抖,只能靠着怀中那只带着点邪魅的猫来汲取一点点的温暖。女子进村讨了些馒头,蜷缩在墙角大啃大嚼,冷不防旁边的门中冲出一只恶犬,龇牙咧嘴的向着女子扑了过来。女子怀中的黑猫猛的蹿出,浑身的毛竖立起来,弓着腰圆睁着发绿的双眼向着恶犬张大了嘴发出恐吓的声音。也许是察觉到了这一只猫不好惹,恶犬咆哮着后退,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而黑猫一跃而上,锋利的爪子在恶犬脸上抓出三条血印。恶犬乌咽一声夹着尾巴逃窜回了自己家中,黑猫落回地面,冲着恶犬逃去的地方威胁性的大叫了两声。墙角的女子仍然在自顾自的吃着她的馒头,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猫狗大战似乎根本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安静的吃完了馒头,添了添手指,招呼了一声道:“鸢!走了。”刚还在气势汹汹的黑猫马上又变换成了一副可爱的模样,它围在女子腿边使劲的蹭了蹭,咪呜的叫唤两声,又跳进了女子怀中。 浅显的河流不知会流向何方,女子抱着猫沿着村外的河流前行。前方走来一名白袍的年轻道人,在看到女子肮脏的脸庞后,道人停下了脚步,喊住了女子。“你年纪轻轻,为何要乞讨度日?”女子看了看道人,淡然的说道:“我在等天的安排。”道人继续道:“你不去争取,天又如何安排?”女子摇头道:“有因便会有果,积了太多的孽终得要偿还。也许,我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正是为了偿还前生的孽。”女子的眼中有一种淡漠一切的味道,她似乎已看穿了轮回的本质,看清了掌握命运的线。轮回确实只是一场因果的游戏,有因又怎会无果?道人问道:“你可愿随我而去?”女子看了看道人,那一尘不染的飘逸像极了那个一次又一次点醒她的男子。女子点了点头,说道:“我随你去。”道人微笑起来,说道:“那么从今天起,我便是你的师父。我道号叫做纤尘,而你……以后便叫做目空吧。”目空……目空一切吗?也许这就是天的安排,脱离这痛苦的尘世,替天行道,普渡众生,赎罪,这就是最好的方法了。女子低下了头,轻轻应道:“是,师父。”落魄的女乞丐怀中抱了黑猫,缓缓的跟在飘逸而俊美的白衣道人身后。流淌着的河水隆起一层淡淡的云雾,两个孤单的身影在朦胧的林间渐行渐远。 ------------------第一卷全文完--------------------------- ps:感谢大家对《天神命运》的支持、明天开始上传续集第二卷《天神命运之杀手之王》敬请期待! 第二卷 《天神命运之杀手之王》第一章 孤鹰(一) 感谢大家对《天神命运第一卷的支持和鼓励》、本人有拼命的在写《天神命运的第二卷》《天神命运之杀手之王》本书和《天神命运第一卷》人物、事情都是不一样的、希望读者们的喜欢和支持。 正文: 何山水是太原一带的首富,他对钱庄一向不大信任,所以把百万家财都放在家里。自己虽也会点三角猫的功夫,但他很有自知之明,因此请了很多高手来当护院,号称连一直苍蝇都飞不进来,于是何府在太原人眼中似乎比皇城还难入,普通小贼虽然明知里面有料却也只能望而兴叹。 但最近却有人放出消息,附近一带名声鹤起的飞天大盗盯上了何山水。于是何山水也只好忍痛再花钱请了些可靠的高手,并把身份不明的护院一一辞退,他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而这也是他一直风光到现在的关键。[.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三天,传说飞天大盗偷一件东西最多需要三天,只要熬过三天就好,据传飞天大盗刚又在200里外的地方刚干了件案子,而这次倒霉的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赵愚,但赵愚并不愚,非但不蠢而且比鬼都精,何山水心里很清楚他这个结义兄弟家的护院不会比自己家的差多少。何山水总算送了一口气,相隔如此之远,自己应该算是安全了,庆幸之余心中多少还有点幸灾乐祸,虽然兄弟被劫但毕竟,毕竟不是劫的自己! 但这飞天大盗似乎也确实不简单,既然能偷了赵愚的东西,恐怕自己的宝贝放的地方也不安全,该不该换个地方收藏? 何山水小心翼翼的摸进密室,警惕的打开壁橱,里面的金银还在,而且跟昨天晚上来察看的时候摆放的位置完全一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登时放心不少,这几天,他每天都要来察看,没办法,这几乎是自己所有的家当,放不下心,丢不起啊! 还好,看来还在!何山水松了一口气,取下一些金银,又轻轻取下一些木板,露出石壁。何山水触动木柜上的机关,石壁的门开了,原来相对来说外面的都是不值钱的,真正的宝贝全在里面。但这一瞬间,何山水却面色惨白,呆若木鸡。石壁中的宝物均不翼而飞,只余下一张布条:外面的留给你养老足够了! 山腰间有两间小屋,相隔仅数十米,一间新,一间旧。新的刚盖两三月而已,旧的已少有人记得盖了多少年。一位记性不大好的老人说:“好像是二十年前盖的,哎!记不清了,反正好像早就有了。”旧的茅屋显得与山很相称,很和谐,仿佛一融入这大山之中;而新的茅屋则似乎有些碍眼,这是山下的一些村民说的。 孤鹜就是住在新屋里的人。屋是他自己花了三天时间盖的,里面甚至连张桌子都没有;有床,但孤鹜总是睡在屋外的大石头上。 旧的茅屋住的是祖孙女两人。老的年过花甲,是个常采药的郎中;孙女只有十三四岁,极其可爱,常在爷爷的药兜后面蹦来蹦去。 虽是邻居,他们却极少往来,相互间很少谈话,很少了解,唯一的共同点是:夜晚,都喜欢很迟才睡。小女孩老是不知疲倦的数星星,而孤鹜只喜欢静静的躺在大石头上,木然的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正分享小女孩与爷爷数星星那平淡而又温馨的一刻。 孤鹜从爷爷口中知道,小女孩叫可儿。可儿却不知他叫什么。但他看得出这位叔叔很不开心。她知道他每天晚上呆呆的望着天空,却肯定不和自己一样,在数星星。 自孤鹜住上山后,山下附近几个村常发生怪事。经常有人莫名其妙的在自家门前窗台上,甚至桌上或床上“捡”到一些金银,而可儿也曾碰到过一次。 一天夜里,可儿在听完爷爷讲的故事后,可儿问道:“爷爷,你刚才说的夜明珠是什么样子的?我好想有一颗,只要天天看看它就足够了。”爷爷道:“你看天上,星星就是穷人的夜明珠,你每天晚上都能看,想看那颗都行。” 第二章 孤鹰(二)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出去采药去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儿随后醒来却发现桌上有两颗微微发亮的珠子。 可儿也发现,有些天晚上,孤鹜屋外的石头上会没有人。 孤鹜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可儿最初甚至把他当哑巴,一个不快乐的哑巴。 小可儿自己也常溜出去帮爷爷采药,爷爷根本管不住她,只得无数次叮嘱她小心些。 可儿现在就很危险,她正在后山峭壁之上,离上面还有一仗多距离,可儿还在往下爬!山崖并不是很高,但已足够要他的小命儿。可儿爬得很慢很小心,若不是下面两丈多的地方有两朵鲜红的蘑菇,她也不会如此冒险。她认出那是爷爷配药梦寐以求的“红云”,有了它,爷爷又能配出好多药来。 可儿终于下到那两朵“红云”旁,“红云”伸手可及。可儿调整了一下,确定站稳了不至掉下,才缓缓伸手采摘。 “红云”终于到手,可儿深深舒了口气。 爬上比爬下简单多了,可儿爬得很轻松。 天气阴沉沉的,风突然有飞沙走石之势,吹的人耳膜鼓鼓作响。孤鹜无声无息出现在了不远的悬崖边,抬头望天,深深呼了一口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一直以来,在可儿的心目中,孤鹜都似乎有很多心事,很不开心。在这样一个阴沉的天,一个人跑到后山吹冷风,显然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可儿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不开心,她刚才到红云的好心情霎那间没了,有些颓然。 孤鹜显然并未发觉崖下不远处有人,可能是他什么事想的太投入了,忽然一声惊呼从旁边的崖边传来,可儿没有抓牢,往崖下掉去。 孤鹜反应极快,忙往丈外的崖扑去,但可儿先落,尽管孤鹜加速亦难赶的及,可儿转眼间已落下两三丈,可孤鹜距她还有一仗距离。孤鹜此时比可儿快,但若抓住可儿时间太迟,到时即使抓住可儿,由于速度已经太快,也只得陪着可儿掉下去。孤鹜终于在下面四、五丈处抓住了可儿的手,立即提气减速,可已经太迟,已不能从下跃起,又在下落。可儿惊魂未定,刚刚停住下落有往下落,惊呼中,“红云”从袖中掉落崖下,孤鹜当机立断,闪电般拔剑,刺向崖壁,孤鹜距崖壁正好半丈多,手触不到,剑却正好。由于距离刚刚够,剑能刺进崖壁一寸却并不深,于是二人仍不断往下滑,剑在石壁上刻出一道火花,速度略有减小,但剑在此时碰到一块铁石,折断了! 二人再度下落,孤鹜拚尽全力,险险用手指尖触到崖壁,运功指尖插入石壁,使之起剑尖的作用,以减缓下落。幸好下落的速度在刚才一系列的抢救下已有减慢,否则孤鹜的手指休想保全。砂石不断的滚下山崖,二人也还在下滑。 终于,孤鹜下滑的手牢牢抓住一块略微突出的石头,终于止住下滑,孤鹜和可儿几乎同时舒了一口气。 可难产的还在后面,现在他们离崖上有十丈多,即使孤鹜一人,也不能一跃而上,何况还有可儿。整个石壁极为平直,少有可以借力或落脚的地方,想慢慢爬上去几乎不可能。 第三章 孤鹰(三) 刚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可儿虽小,却不似寻常小女骇般早就吓得没了魂,她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但她毫无办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只对孤鹜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孤鹜刚才扑救她时表现出了极好的轻功,否则不可能这么快抓到她。问道:“现在怎么办?”孤鹜心里也没底,答道:“现在先等我恢复全部体力。” 盏茶功夫过去了,可儿没敢打扰他,但从心里她已开始暗责自己害得别人陪自己一起死。而孤鹜则开始抬头望望上面什么地方可以借力,一丈、两丈之上都没有,仅三丈处有一地方可以,但那高度他一个人跃上还差不多,带可儿就一丝把握也没有,他不敢冒险。 孤鹜低头望可儿,见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他不知可儿是在自责,以为她因求生无望而伤心。开解他道:“小丫头,别担心,有叔叔在,你会没事的。”可儿更是摇头,泪也流了出来。孤鹜更是不解,问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哭?难道是为了那两朵红蘑菇?现在保住小命要紧,大不了叔叔改天下去帮你找回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可儿渐渐收住哭。孤鹜道:“一会儿我先把你抛到空中,然后你会掉下来,但不要怕,我会在下面接住你。”可儿一双仍含着泪的大眼睛望着孤鹜,顺从的点了点头。孤鹜鼓励道:“不用怕,闭上眼睛,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可儿被抛上五丈高,孤鹜随后跃上三丈多高,左手抓住上面的那块小石头,右手正好接住从上掉下的可儿。 孤鹜抬头望上,上面大约四丈的地方,即是可儿采摘红云的地方,到哪儿即安全了。但孤鹜只能把可儿抛起五丈多高,若自己约到四丈,恐怕来不及,幸好上面三丈左右有两处都可以借力,最后确定大约三丈七的地方,放弃了三丈和两丈远的两处。 可儿再次被抛出,孤鹜到了却刚好抓不住可儿。于是他毫不犹豫舍弃左手抓住的岩石,右手抓住可儿略向里一带,二人下降。孤鹜赶紧左手抓住三丈处的那块突石,可那块石头并不牢。孤鹜刚一搭上,那突石则脱落,滚下山崖。二人再次下滑,孤鹜的左手再次充当剑的作用。他可不想再回到最初的位置,幸好两丈处比较牢,二人再次舒了口气。 孤鹜道:“我这次会直接把你送上地面,可能会有一点疼。”可儿道:“我不怕疼!”孤鹜笑笑,把可儿抛上,几乎刚到,自然不会真的摔疼。随即他略微休息也跃上,问道:“你没事儿吧?”可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但却有点顽皮的笑道:“一点儿都不疼。” 孤鹜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道:“以后别再冒险,你爷爷会很担心你的。”可儿顽皮道:“你不说,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了。” 太阳已快落山,孤鹜道:“早些回去吧,不然我就无法帮你保密了。”可儿小嘴一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往回跑去。 孤鹜望着小可儿的背影,会心的笑了笑,深深舒了口气,感受了一下傍晚的冷风,看了看还在滴血的手指,轻轻慢步向回走去。 一进小屋,却发现可儿已在自己屋内,孤鹜倒是吃了一惊。可儿道:“我拿药来包扎你的手。” 孤鹜道:“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碍事。”可儿坚持到:“这是孤我爷爷配的药,包管你马上就不痛了。” 孤鹜笑道:“我不怕痛”,可儿还是抢着给他包扎了。孤鹜也不得不心下承认,效果真的很好! 孤鹜一边看着可儿为自己包扎一边道:“你爷爷不在?”可儿道:“还没回来,可能又到后山和古爷爷下棋去了,他们经常下棋,一下就很久。” “好了,你该回去了,否则你爷爷回来看不到你会很急的”孤鹜道。可儿虽不情愿,也只好乖乖的回去。 爷爷已在家中。可儿笑道:“爷爷,你回来了!”爷爷问道:“刚才,你去哪儿了?” 可儿道:“我……”爷爷道:“又去帮爷爷采药了?” 可儿忙道:“是啊!” 爷爷拿出两朵“红云”道:“是不是为了它?”可儿虽是一惊,却是立即闭嘴了。爷爷却是随手把那两朵“红云”扔进了火炉里。 可儿惊道:“爷爷,你不是一直最想要‘红云’么?”冲过去想解救“红云”。 爷爷轻轻拉住她,柔声道:“爷爷只想让你知道,任何东西跟可儿的小命儿都没的比,以后你不准再冒险了!” 可儿道:“你怎么好像都知道了。”爷爷道:“知不知道崖下三里外有个森林,里面有不少珍贵药材,今天我和古爷爷正好在那里采药,一切都看到了,只是我们一时间赶不过来,只得心头着急,说起来,到真是多亏了那年轻人!” 可儿点头道:“爷爷,他武功好高哦!到底是什么人?” 爷爷道:“爷爷也不知道,但它的轻功是爷爷见过的中最好的。以他的武功,这么年轻就隐逸山林,想是别有隐情。”可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孤鹜站在半山腰,星辰下,与群山,与黑夜融为一体。昨天夜里他发现有人在打听消息,他知道有人已经找来,显然这地方已不再安全。他明白离开的时候到了,在别人找来的之前走,总好过被人赶走。 第二天一大早,可儿就悄悄溜进孤鹜的房间,手里还拿着新的伤药。她等了一整天,孤鹜没有回来,一个月,孤鹜也没有再回来。 第四章 变(一) 黑沙帮总舵。(.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黑沙帮帮主沙秋田高坐大厅一方,两旁站者他的几个心腹手下:尚新全、沙豹和陈木风。大厅一片沉默。 沙豹最先忍不住了:“大哥,你想个办法吧!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沙秋田心里同样也很着急,叱道:“别吵!木风,你说该怎么办?”他把脸转向陈木风,威猛的脸上却一脸企盼的神色。 陈木风见帮主如此器重自己,脸上喜色一闪而逝,凝重道:“帮主,恕在下直言,既然宋家大公子宋庭放下了话,要我们半月内消失,并留下劫的这趟镖,今天已是第十五天…”他顿了顿,望了望沙秋田,沙秋田即会意道:“有话直说!”陈木风放心地接道:“我们还是避其锋芒为上。” 沙秋田点头注视尚全新,尚全新会意:“属下也是如此觉得。” 沙秋田沉吟道:“多年来,你我兄弟们也劫了不少,悔不该这次没有摸清楚这趟镖有宋家作后台,唉!的确也该收手了!阿三,去把那两箱东西抬出来待会还给宋大公子” 正在此时,一帮众跑入道:“老大,宋家的人来了。” 只见随后走入一年纪约二十四、五,身材修长健壮、面如刀削的一青年男子,向着沙秋田道:“在下宋庭,想必帮主已考虑好了。”话中透着强烈的自信。 沙秋田略感意外道:“想不到宋大公子原来这么年轻,哎!我们的确老了。”言下之意也是该找个地方过点安稳日子了。 宋庭道:“如此,在下这就告辞了。”然后他带来得四个人进来把厅内的两箱红货抬走了,他并没有查看东西是否齐全,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宋家虽然势力并不是最大,但家主宋天南的玄天剑法却被很多人认为是天下第一剑,沙秋田这样的小绿林是很难抗衡的。 “爹,那就是长城吗?”沙秋田七岁的儿子沙文善问道。 满面胡须的沙秋田温柔的回答:“是啊,以后爹爹就每天陪你到长城外面玩,长城外面可好玩了,文善高兴吗?” “啊!”一声惨叫划破黑夜长空。“怎么回事?”沙秋田质问后面。尚新全在后面应道:“有人袭击。”沙秋田暗想,看来有人知道自己要远避关外,想落井下石,毕竟自己这些年来结下的仇家可不算少!正想回走看个究竟,突然惨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遭到了全面的攻击,显然是敌人埋伏在此等待自己的到来。忙对沙豹道:“老三,你带了文善先走!快” 沙豹平时虽没脑,但也知道情况危急,忙抱了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沙文善突围而去。突然一人向他杀到,细看此人年约五十、胡须略显花白,沙豹认识此人乃宋家主人宋天南之弟宋天羽,心中暗骂宋家人不讲信用,却无心恋战。宋天羽一掌袭来,沙豹听出掌声迅猛,自己很难避过,就算避过了也休想再走,毕竟他清楚自己和宋天羽的武功相差太远了,所以素性不理睬,自顾逃跑,“碰”一声,掌实击。尽管沙豹已把全身功力尽集于背,但对方掌力实在太强,自己那点功力根本承受不了,可沙豹仍借力逸出数丈,踉跄几步,头也不回,飞奔而去。他却没有注意到怀中的沙文善业已被刚才从他身体透过来的掌力震得七窍流血,经脉尽断而亡。 林中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英俊无比,望着沙豹逃逸的方向道:“事情进行得怎么样?”旁边一位面容朴实的中年人本想追杀沙豹,少年举手示意不用了。中年人道:“都已经解决掉了,想不到沙老二竟能接下三爷一掌。”少年道:“黑沙帮做的最错的事情并不是劫镖,是没有搞清楚背景!” “有人来了,二少爷”,中年人警戒道。宋家二少爷若无其事的道:“是大哥来了。” “大哥,你也来了!”宋玉转向急奔而来的宋庭。 宋庭急道:“二弟,我已答应放他们了,你们怎么又…” 宋玉接口道:“大哥,他们为恶不少,也是罪有应得,何况三叔也请示过爹,是爹同意的。” 宋庭从小最尊敬的就是父亲宋天南,一听之下,是父亲大人的意思,也就不再说话。只听宋玉叹道:“放心吧,大哥,刚才三叔已经留了一条活路给他们” 宋庭长叹一声,消失在夜幕中。 中年人惊叹道:“大少爷的轻功果然独步武林,恐怕连老爷子也有所不及。”在宋家中,因宋天南喜欢别人叫他老爷子,所以,所有的属下都叫他老爷子。 “不错。大哥的轻功的确远胜于我。”宋玉点头表示同感。 宋庭旁边已有四、五个空酒坛子。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今天特别想醉、心中特别难过。也许是因为他长这么大从未失信与人,除了今天。 虽然他至少也能找出十个可以杀沙秋田的理由,但他始终不能心安。他从小被宋天南收养,但宋家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外人看。 那时他已在宋家呆了两年,娘,也就是宋玉的生母何宝仪亲手给他做了一件新衣。从小到大,兄弟俩感情也特别好,少有争斗,因为宋玉一直把他当亲生哥哥,从没有以自己是亲生的而耀武扬威,有时他反而觉得他俩不像兄弟,因为普通人家的兄弟是在打打吵吵中长成的,而他们兄弟之间从来没有争斗,原因可能是宋家毕竟是武林大家。 第五章 变(二) 宋家在河北可是跺一跺脚震三震的角色,但是却一直与外边的交往不多,几乎只在自己家附近经营,但武林各大帮派却没人敢找宋家的麻烦,只因宋天南曾凭借[玄天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当时宋天南还不到三十岁,河北宋家的威名就是那时侯闯出来的。 自从十六岁起,宋庭、宋玉就开始参加家族中一些事物的处理。到宋庭二十、宋玉十九岁时,宋天南因病发(心脏病)而把大部分事物交由二爷宋天平打理。但宋天平生性好静,虽一手剑法使得精妙纯熟,但似乎更关心琴棋书画,更不喜、也不善打理江湖中事,宋家虽然不在外经营,但是在河北境内势力还是有的,因此就把大权交由两个侄儿手中,反而变成自己从旁辅助。 宋庭也是好静之人,但他深知三叔宋天羽的确各方面都不敢令人恭维,由他当家只会坏了宋家名声。而疼爱自己的小姑武功虽高,但毕竟属女流,太多抛头露面并不太妥,于是只剩下自己。在他心里一直感觉欠宋家太多,所以尽管并不喜欢处理江湖里乱七八糟的琐事,但这副担子还是落在他肩。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显得比弟弟宋玉更老成,何况宋玉又似乎什么都听他这位大哥的。宋天南也常常批评自己的小儿子:“武功不错,但处理事情、考虑事情还不够全面,还需磨练!” 这几年来,除了个别大事外,家族内普通的小事,类似黑沙帮这种小事,通常宋天南、宋天平都是不过问的,那知今天―― 他醉了! 宋庭跌跌撞撞的回到宋家已是深夜,一身汗加上一身酒气,最畅快的莫过于去洗个热水澡。 浴室在宋玉卧房的对面。 宋玉的卧房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卧房,因为里面还住着江南巨富王双富的漂亮千金王月玲,门上还贴着“双喜”、大红灯笼还高高挂着,虽说宋玉与王月玲这对璧人成亲已是数日前的事,但仍是洞房的打扮。本来当初媒婆是为他牵的红线,但他觉得近来事情繁忙,不必急于一时,推掉了。哪知后来媒婆一见宋玉,更是被宋玉的英俊惊呆,她本以为宋庭已是难得的英俊公子,哪知宋玉的容貌却更胜三分,所以当然高兴这意外的收获,于是半年后,宋玉先宋庭结了婚。 宋庭躺在热水里,酒意已醒了大半。忽听到对面房间王月玲的声音:“杨大哥,你别乱来,我叫了。” 一个男子声音怒道:“月玲,是你对不起我!”王月玲道:“不错,但我已是宋家的人了,你要怎样?” 男子阴笑道:“怎样?嘿嘿!我要点补偿!”王月玲道:“我没有必要给你什么补偿,你若是缺钱,毕竟一场好朋友,明天我叫爹给你就是了。” 男子淫笑道:“我不缺钱,我要你!” “你敢!我夫君就要回来了。”王月玲怒道。男子笑道:“我刚才见他在长城边处理件麻烦事,一时三刻还回不来。何况,别人怕你宋家,我杨某人可不怕。” “你别靠近我,不然我叫了!”王月玲急道,“救……”没了声音。 宋庭使劲摇了摇酒醉的头颅,确信没有听错,却越听越不对劲,也来不及穿衣服,顾不了避不避嫌,只穿了条内裤,光着身子飞出浴室,冲向“新房”。 “砰!”他直接从窗子闯了进去,王月玲的丫头早已被点了昏穴,而王月玲睁大眼睛无助的望着宋庭。显然哑穴被点,全身业已赤裸。 那姓杨的汉子刚才口中说的虽硬,但真被人撞破了,也知道绝讨不了好,也不转身看来者是谁,直接破门而出,逃之夭夭。 宋庭若追,虽那人轻功不弱,但至少八成以上能追得上,但一是自己没穿衣服,二自然是应看看弟妹有无大碍,至少应解开穴道,把自己不该看的部分用被子盖起来,何况王月玲的一双眼睛显然很想说话。 正在这时,外面值班的兄弟喝声传来:“什么人,站住!”显然是刚才那人溜的太急,被发现。于是宋庭先解开了旁边丫头的昏穴,再解开了王月玲的穴道。问道:“弟妹你没事吧?” 哪知王月玲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抱着他大叫:“救命呀!救命呀!” 宋庭这下为难了,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是嘴里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但两人都赤身裸体的感觉是宋庭下意识的推开王月玲,结果推在了王月玲的双胸上,王月玲又大叫:“救命呀!非礼呀!”外面人已经很多,这下宋庭知道糟了,走也走不成了,不走自然更不成。一分神王月玲已把他拖到床上,却不再叫救命,只是哭道:“不要呀!大哥!不要啊!”宋庭心中警兆一现,但他知道已经太迟了:他已进了圈套。 脚步声很杂,显然有很多人都赶了过来,但闻身后风声乍起,掌力迅猛,他只好回身接掌,然后宋庭撞墙,吐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只听宋玉惊道:“大哥,怎么是你?!”本来宋玉武功虽高于宋庭,也不至于一掌将他震伤,但宋玉愤怒中全力一击,而宋庭只随意档一下,因此受了不轻的内伤,宋庭一口血在口中说不出话来。 只听宋玉道:“我急匆匆赶回来陪玲儿,老远就听见‘救命’,因此什么都不顾,但……但大哥,怎么会是你?” 宋庭没有解释,他已不必! 宋家偏厅,宋家要人几乎全到了,宋庭跪在厅中,宋天南本已病重,一气之下更是吐血不止,于是让宋天平处理这件家事。宋庭根本连想都没想过自己可以澄清,他只在想后果,依宋家惯例,应是死罪,宋家一向家规甚严。 王月玲哭诉,宋天羽斥责,宋天平摇头,一向疼爱宋庭的姑姑宋天凤本想给宋庭开脱几句,也只得叹气。宋玉没有表情的站在一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宋庭无言。 于是宋庭被暂囚于宋家刑堂的刑室,刑堂堂主正是前一天晚上站在宋玉身旁的中年人张院。宋庭躺在床上,想静一静,毕竟他觉得是幸运的,因为二叔至少未将他当场判死,毕竟这种大事需得到宋天南点头。 不觉夜又来临,从小跟着宋天南的书童宋福给宋庭送饭来了,“福伯,你来了,谢谢你了。”宋福一向甚疼宋庭,他叹了口气道:“看样子,老爷这件事也真的动气了。大少爷…唉…”宋福欲言又止,看来这件事情他已经向老爷子求过情了,估计老爷子还在气头上。 宋天南的卧室里。曾叱咤风云的他躺在床上,深深体会到病魔痛苦的他现在令他更痛苦的却是儿子的事。几下敲门声响起,宋天凤已进来,看见大哥满脸愁云,本已不该再提宋庭的事,但又不得不提,毕竟关系宋庭的性命。 宋福回见宋天南。试探问道:“老爷,您看大少爷……”“别提了!咳……”宋天南打断道。宋福只好叹着气离开房间。 宋天凤进去了,道:“大哥,庭儿也是因为醉了酒,相信他自己也很后悔,他清醒时肯定不会的!” 宋天南叹息:“唉!咳…这我也知道,但…咳…我们又怎向王双富交待。” 宋天凤道:“王双富那边交给我吧,最近他跟张金善斗得不可开交。我们可以把庭儿派去将功补过,相信王双富不会不顾全大局的。” 宋天南心里也不想少个儿子,便道:“好吧!咳…,若此法可行,就依你。” “那我走了,大哥,你休息吧!”宋天凤告退道。 宋福来到刑室,趁当值的守卫不注意,忽的闪电般出手点了四人穴道,然后搜出钥匙打开锁道:“大少爷,快走吧!天亮就来不及了。” 宋庭惊道:“福伯,你干什么……” “老爷不肯绕你,你还是逃吧!” “我不走,走了就更洗不清了。” 宋福催道:“你不走就能澄清么?” 宋庭愣住。 “现在走了至少还有机会,但不走就一丝机会都没了。”宋福劝道。 宋庭心里很矛盾,但这不是他考虑的时候,所以他选择走。宋家庄已在身后,宋庭突然想起,他走了那福伯怎么办,何况一走黑锅就背定了,除非找到那“杨大哥”。但他知几乎不可能,因为既是陷阱,肯定线索是假的,连声音可能也是假的。 但他还是想回去把真相跟父亲说明,尽管十之*宋天南不相信,到时候即便任由处置,自己也问心无愧。就这样跑了,怎对得起养他二十多年的父亲。 宋庭从一个偏僻的角落潜回了宋家。“大少爷跑了!”远处叫声传来,吓了他一跳。不过他觉得更好,因为更容易潜到父亲的病房。果然,宋家里面开始有些混乱,他不费吹灰之力潜到父亲的病房,只见宋天南静静的躺在床上。 但实在太静了,静得可怕,宋天南再不可能动了,因胸口多了把匕首。宋庭悲嚎着扑过去,“爹…”只觉宋天南仍有余温,但已气绝,书架一片狼籍,匣子中的家传剑谱《玄天剑法》已不翼而飞。 哭声惊动外面的人,一人跑进来惊叫了声:“大少爷!”不远处正向这边走来的宋玉和宋天平立即飞奔过来。 宋玉望见直躺在床上的宋天南,悲嘶一声:“爹!” 宋天平怒道:“你这畜生!”举掌就往宋庭身上招呼。 宋庭只说了“我没杀……”就被逼在下风。宋天平口中不住大骂宋庭。宋天平本身掌法即高于宋庭,功力也较高,又是含怒出手,何况宋庭无心反抗,几个回合宋庭已被掌风扫中,疼痛万分。 此时,抱着宋天南痛哭的宋玉也转过身来怒吼道“:宋庭,你不再是我大哥,我必杀你!” 宋庭知道再不走就没机会了,正全力一掌逼退宋天平想飞身逃走,但宋玉凌厉的一掌已来。他深知宋玉武功底细,自己肯定受不起,只有硬对一掌。但仓促变招,至多用上六成力道,宋庭受伤飘出。宋天平飞身补上一掌,宋庭躲避不及,硬受一掌,再飘远,借势点一下树尖,消失在夜幕。 宋玉咬牙道:“让他跑了!”宋天平自责道:“都是为叔那一掌助了他,否则他插翅难飞。” 宋玉安慰道:“二叔你不必自责,我誓必杀此獠!” 宋庭连吐数口血,才将伤势勉强压住,他不敢停,一路狂奔,因为知道追兵即至。忽的前面闪出一人影挡住去路,宋庭顿住身形,一看惊道:“可秀!” 宋可秀乃宋福之女,与宋庭宋玉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尤与宋庭谈的来。只见可秀冷冷道“:还我爹命来!”一剑刺向宋庭。 宋庭忙道:“慢着,可秀,福伯怎么了?” 宋可秀怒道“你还装,你……你越狱,杀看守的人也罢了,干嘛连我爹也杀了灭口!”说着哭了起来。 宋庭心里总算明白了,原来自己走了,有人随后杀了福伯和被福伯点穴的人,这帐自然也算在他头上。宋可秀一发现即出来追,而自己则返回宋家,所以宋可秀反而在自己前面。宋可秀已收住了哭声,振剑道:“纳命来吧!”当胸一剑平刺而出。宋庭站在原地,似已麻木,即使他反抗,此时肯定也不是宋可秀的对手,他几乎已丧失了战斗力。 “噗”一剑入肩,宋庭只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福伯,宋庭反而神色安定的看着宋可秀。宋可秀用力把剑一拔,转身掩面痛哭飞奔而去。 第二天,宋庭就成了江湖上的名人,全江湖都知道宋家大公子弑父夺走了《玄天剑法》,另外死在宋庭剑下的还有福伯和其女宋可秀,以及看守宋庭的几个下人,而宋家也因此悬赏一百万两银子捉拿宋庭,五十万两寻获《玄天剑法》。 这些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半年没有宋庭的消息,而宋玉呆不住了,手下的人办事不力,他要亲自出来找寻宋庭。他听说太原一带最近有个人的三个月间连盗山西一带十七家富豪,被人称作“飞天大盗”。而之前并没有这号人物,能够连盗巨富的人应该不简单,何况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于是宋玉就派出人去查探飞天大盗,而宋天羽也亲自赶了过去。 第六章 月初 孤鹜下山后就觉得有些不对,似乎总有人跟踪。又过了两天,已到江西了,前面就是南昌府。 城市并不是一个适合躲避的地方,因为人多眼杂容易被人发现;但如果已经被人发现,那城里却是个不错的脱身地方,同样也是因为人多,进城后孤鹜还是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这时一辆八抬大轿从街道中缓缓抬过。孤鹜灵机一动,仗着绝世轻功,闪身由大轿的小窗没入轿里,随后,一生女子的尖叫声传出。孤鹜的动作快得出奇,本就不是打足十分精神的八个轿夫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眼皮下钻进了轿子,问道:“什么事,小姐?”只听轿内一甜美之极的声音答道:“哦,没什么,继续走吧!” 轿东拐西拐,来到了城门口,城门守卫同刚赶来的一队兵把轿子给围了起来。一个捕头模样的人道:“轿里的人请出来吧!” 抬轿之一道:“何捕头,你知道这轿里的人是谁家的客人吗?” 何七不屑道:“我不管,总之我要把轿里面的疑犯抓出来给求老爷交差,快下轿!”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位清丽脱俗、年约二十的绝色美女走了出来,从容答道:“你说我是疑犯?” 何七本有再凶的话也说不出来,喏喏道:“嘿!不,不是……”转头问轿夫道:“这位小姐是……”同时向手下递个眼色,两手下迅速把轿子查了一遍,毫无收获的摇了摇头。 轿夫答道:“这位小姐是我家向掌门的师妹。”何七一听可不得了,弘扬派向华生可算南昌城百里的头号人物,更是当今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并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于是赶紧赔礼道歉,但心里又觉奇怪,向华生已五十多岁,当他师父还差不多,他师妹怎会如此年轻? 原来刚才孤鹜飞身入轿,取了常人视觉的暂留时间差,立即从另一窗飞出到对面的墙后逸去。通常人见他飞入轿内目光会停留在轿子上片刻,而此时正是他摆脱的最好时机。孤鹜飞过轿子时,时间只够他一瞥和一句“对不起”,但这一瞥确是惊艳一瞥,只见轿中丽人美得无与伦比,手在半空,杏目圆睁,一副吃惊的样子,却足以动人心魄!孤鹜知道他这辈子再也别想忘记之一幕,忘记这个人。 正回味这刚才的甜美一瞥,忽见宋天羽从不远处客栈走出,正往这边来,看样子是在找人。孤鹜的第一反应是转过身,但已没有跑的时间,于是他只好跟着前面的两个人一起走进路边一扇门里去。里面看门的以为孤鹜和那两人是一起的,也没有阻拦,只恭敬道:“各位里边请!” 三人来到一个大厅,光线昏暗却并未点灯;里面已有十余人,却无人交谈,看情形他们相互间并不是很熟;正中站着两个人,虽光线极暗,但孤鹜仍看清一人约四十岁,相貌十分普通,一人约二十七、八,虽似无精打采,但自有一种魅力,孤鹜知道这两人俱是扎手人物。 中年人说道:“这次本帮邀请大家来,主要是有一件事希望诸位能帮敝帮一个忙。” 湘江一霸插口道:“没问题,嘿…”见没人响应,且十个有九个都不太友善的看着他,忙尴尬地收声。 中年人横了湘江一霸伍庆虎一眼接道:“只因敝帮不方便出面,且不想让人知道,才烦请各位帮个忙;到那地方后,人除掉,财归你们,另外每人再额外50两黄金,算是帮主慰劳各位。”然后转身对年轻人说:“风兄,你带他们去吧!”孤鹜这才知道自己是上贼船了。 于是孤鹜跟着这群人来到了一座庄园外,牌匾上写着“白云庄”三个大字,这庄园就是行动对象。 孤鹜毕竟是内行,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堂口,而且应是秘密堂口,若非是行动目标,他可能还看不出。 十几名高手,每人突袭一间房,迅速而又干净。孤鹜冲进房,见一中年美妇护着一七、八岁的男孩,吃惊的望着他。此时四面八方已经很混乱,惨叫声不断,孤鹜本就不是来杀人的,根本没打算要劫,也不想卷如别人的帮派争斗,所以他打开窗道:“我数三声,你们如果还在就别想走了!…一…” 中年美妇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要放生,说了声“谢谢”,抱着儿子窜窗而出。孤鹜笑着正想转身出屋,突听中年妇人一声惊呼。 他掠出窗外,见山西二鬼正围攻中年美妇。他眼光一扫,见四下无人,就想好人做到底,便飞身过去说了声“让我来”,两剑!山西二鬼到地。孤鹜继续数道:“二…”! 各人回到前院汇合,显见都完成了任务。那姓风的青年人笑道:“大家带着东西各自去吧。” 众人中有几人说了声“告辞”,但大多数人显是不愿多留一刻,转身便走。 孤鹜自然更是不愿久留,但那姓风的却快步上前拦住了孤鹜,微笑道:“这位兄台请留步,小可有几句话相私下与兄台聊聊。” 孤鹜神色自若道:“风兄,抱歉,在下有事在身,不便多耽搁。” 那姓风的青年剑客瞄了四周一眼后低声道:“我想问问兄台山西二鬼何在?” 孤鹜虽极镇定,但仍免不了全身一震,知道刚才的事全让那姓风的看在眼里。心里正盘算是否该杀之灭口,以免让他召回群盗,那要脱身就难了。那姓风的继续到:“在下并无恶意,兄台不知那山西二鬼是一人左心人,一人右心人,若不是我补了一剑,你现在已被刺了十几个窟窿了。” 孤鹜无语。姓风的道:“阁下秘密被我揭穿而未向在下施毒手以封口,足见阁下非等闲之辈!在下风飞花,阁下……”孤鹜道:“在下孤鹜,只是无名之辈,之所以未向风兄发难,是因为没有把握,何况你似乎并无恶意。” 此时群盗已离开很远。风飞花道:“此地不宜久留,孤兄,咱们边走边谈。” 风飞花似乎对孤鹜一见如故,极力邀请孤鹜加入弘扬派。 孤鹜当然知道弘扬派,弘扬派掌门向华生可以说是江西武林的泰山北斗,声望极隆,但今天的偷袭却不够正大。 风飞花是向华生手下四大堂主之一,深得器重,他保证只要有他引见,孤鹜加入弘扬派就不是问题。其实孤鹜并不想加入什么门派,但是他明白江西一带的武林人莫不想加入弘扬派,如果自己不想反而惹人怀疑,只好装做不胜感激的样子。 孤鹜在大堂等着向华生出来接见,不久,有三人从内堂出来;第一个是向华生,第二个是一绝色少女,年不过二十,看相貌与向华生有几分相似,正是向华生之女向清玉。但孤骛的目光却留在了第三个人的身上,再也离不开,原来这第三人正是那日他闯轿时在轿中的美女。(插曲《最爱》) 目光交接,仿佛空气凝结,久久不能也不想移开。向华生干咳了两声,孤鹜与那轿中角色美女几乎同时尴尬一笑,但虽初时是尴尬的微笑,到后来却有了“招呼”的意味,毕竟他们已算见过面了。不过这一笑在他二人眼中看来却有不同,那美女觉得孤鹜笑中带点不屑的冷漠;而孤鹜觉得女子眼中似有“讥笑”之意,毕竟此女当日知他狼狈,而且回想当日,那女子手在半空,显是会武之人的敏捷反应,出于精确的判断,知无恶意,才佯作惊吓状,否则当日就在轿中吃上大亏。但事实是双方都有误解,孤鹜略带不屑,实际上是感怀自己的遭遇,似乎对一切都灰心,更可理解为苦笑。而那女子眼中的笑仅仅是因为当日在轿中和今日不同的表现而略觉好笑,是出自少女的纯真,并非讥笑。 孤鹜本已觉得自己心已死,当他觉得那少女在讥笑他时,内心又凉了一大截,而且充满失望的痛苦,他的内心还能感受到痛,还能更凉。只能证明一件事:他的判断并不准,他的心还没有死! 孤鹜向向华生报拳道:“孤鹜见过帮主!” 向华生道:“本座听说你武功不弱,想让你加入本帮,你意下如何?”他本不太看得起孤鹜,尽管话已说的相当不客气,但他仍觉得自己说的实在太谦虚了,恨不能把话收回来,重说一边,多加点“威严”进去。 孤鹜并不想加入他这什么帮派,不过仍很懂事的道:“在下不过一无名小卒,能得帮主看的上眼实乃荣幸,但在下实有要事在身……” 那轿中遇到的绝色美女道:“难道鼎鼎大名的飞天大盗也叫无名小卒?”语虽平淡,但听在孤鹜却极刺耳。孤鹜一方面惊于仅凭当日自己入轿即被识破身份,既惊又佩;不过反而安心了不少,毕竟宋庭的身份更安全了,遂微微笑道:“过奖了,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向华生似乎并未听见什么“飞天大盗”,也并不觉得怎样,而且看出孤鹜似在避难。心下暗想:任你什么大盗多厉害,不也被追得到处躲? 向华生朗声道:“你不用说了,看在飞花的份上,我也不会亏待你,好吧!你就先在风堂主手下干着。”孤鹜正想推辞,向华生道:“行了,你先下去吧!”然后转身与两位少女说话。孤鹜只好退下,但听向华生对二女说:“思月、清玉,你们今天下午打算怎么过?……”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 孤鹜当然就是宋庭,自从宋庭狼狈逃出宋家就一直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孤鹜已经是他这半年来用的第五个名字了,宋庭后悔的是自己不该把事情做大出了名,以至引得江湖中的注意。宋庭知道弘扬派帮主向华生武功极高,属下四大堂主,尤化角、潘人雄、赖耀武、风飞花都是高手。另外跟帮主夫人交情匪浅的“艳女”何素芳在帮中地位也极高。也属一流高手。帮内高手如云,实力与日俱增,帮中智囊却是青春漂亮的帮主夫人江心霞。江心霞这几天正好有事外出,否则这种事情肯定有她在场。 四月天,阳光灿烂,正是春光明媚,百花盛开的好时节,富家子弟大都比较喜欢赏花。宋庭曾是宋家大少爷,虽算不上对花很感兴趣,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知已算不少。而向家虽分内外花园,名贵花多半种在内花园,但外花园中也有不乏好花,尤其近日,有十来盆月季开得甚艳,引得不少帮中之人来看。宋庭闲着无事,听一些弟兄说起,遂也来见识见识,聊以解闷。 此时正值午后,花园中人并不多。向华生之女向清玉也听说这几天外面的月季美,正打算溜出去看,跑到门口,撞到刚进门的向华生身上。向华生哈哈笑道:“丫头,这么急要冲到哪里去呀!” 向清玉娇道:“爹!女儿想去看一看那外园的月季花。” 向华生皱眉道:“外园的花那有内园的漂亮,这儿这么多花难道还不够!” 向玉清道:“不嘛!一定要去看一看。” 向华生道:“嗯!不行,今天我是来试你武功的,看你上次我教你的连环八剑练得怎么样了。” 向清玉不依,但向华生坚持道:“过了这一关再说!”话到一半即出手攻向向清玉左肩,向清玉只好侧身避过,退开数尺,出剑攻出两剑,阻住了向华生紧跟上来的一阵快攻。以简制繁,看来向清玉的剑法已有相当火候,向华生看在眼里,乐在心头。转眼百招即过,向华生卖了个破绽,向清玉一直处于挨打招架之下,见有机会反击,自然不肯放过,一剑刺向对方右肋。哪知向华生微微侧身、收腹,左手闪电般拿下向清玉手腕,剑尖离向华生身体已不足一寸。 向华生哈哈笑道:“经验不足!经验不足!你这丫头,若不是你急于求成,也不至于败得如此之快。”他一向甚疼女儿,见她剑法有长进,更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向清玉见剑已试完,虽然自己认输,但爹仍觉满意。虽趁机迫不及待得到:“爹,您现在该放女儿出去了吧,不然一会儿花就谢了!” 向华生笑道“哪会这么快花就谢掉?明天再看不迟,今天爹想把爹的绝技青云剑法传授于你,再以后爹就没什么好教你的了。”青云剑法是向华生的成名绝技,向华生人虽粗犷,但剑法却轻灵、飘忽。 向清玉以前就曾多次请求传授,但未得获准,今天见父亲要传授,心下已极高兴,但却不动声色得道:“我现在不想学了,我要去看花,你那剑法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把连环剑法练纯熟了,照样也不怕。” 她这样本是吊向华生的胃口,而且她也确实想出去看花,毕竟憋在心里多等一天并不好过。果然向华生受激:“什么,我的青云剑法比不上连环剑法?”他见向清玉侧脸正忍住笑,恍然大悟道:“哦!你这丫头,原来是不想学,还是想看花吧?好!小翠、小红,到外面把小姐要的花搬进来。”转过头对向清玉道:“乖女儿,这下你该专心练剑了吧!” 宋庭本来对这帮派并无好感,对请一群黑道人物去杀人抢劫更是不耻。但自从见了向华生父女后,总觉她父女不似坏人,尤其再见那轿中美女,更是对这帮派再无丝毫恶感,他甚至都想再此帮长期呆下去。宋庭在花园中想着想着,自己也笑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想法。忽见小翠小红走来,小红道:“哎呀!刚才忘了问小姐是只要一盆还是全要了。”宋庭心中突然极想弄清楚那轿中美女的确切姓名,但他以猜到向华生口中的“思月、清玉”,清玉应是向华生之女。 宋庭过去问道:“两位姑娘是否在帮向清玉小姐选花?”小翠、小红平素本极刁,但见此人衣着虽不觉怎么样,看起来并不觉讨厌,而且神情可亲,所以没有骂出口,只答了声:“不错。” 宋庭接道:“若是向清玉小姐要花,自然这盆月季最好。”小翠答道:“是啊!小姐也是要的月季。”宋庭指着一盆大多数花开的灿烂,“就这盆吧!” 不远处的阁楼上,沈思月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她那绝美脸上的表情似忧似喜,令人难以捉摸她心里正在想什么。 第七章 任务 一日,一位帮中兄弟向宋庭传话道:“何小姐要见你,马上跟我走吧!” 宋庭讶然道:“何小姐?我?”这个被称之为大众情人的女人,找自己有什么用意? 宋庭想不到艳女何素芳居然是在自己的闺房见自己,何素芳半躺在床上,身上柔美的线条尽现眼底,令宋庭也不得不承认何素芳确是很有媚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何素芳对宋庭娇声道:“大侠请坐。” 宋庭忙道:“不敢”,然后坐下问道,“不知小姐有何事找在下?” “奴家是代两个在白云庄被你救过的两个人向你道谢的。”何素芳软绵绵的道。 宋庭心中震惊,知道那晚的事已为人知晓,但仍不动声色笑道:“不知他们近况如何,你不提我都险些忘了。” 何素芳哈哈娇笑道:“本想吓一吓你,娜知吓你不倒,我就喜欢有胆量的人。”宋庭微笑不语。何素芳接道:“或许帮主还不知道,但如果我说了,你离开弘扬派的希望就很小。” 宋庭点头笑道:“不错。”却不再说话,似乎根本未将生死挂在心上。 何素芳讶道:“那你还不求我放过你?” 宋庭故作不解道:“但我觉得好像是你有事要求我,所以我就免了吧!”如果她真要告密,自己早就没命了。 何素芳赞道:“你那么聪明!难道我有什么要求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勾住了宋庭的脖子,胸前的山峰也靠了上去,眼光却在往床上瞄。 宋庭望了她一眼,轻轻推开了她道:“如果你能坚持一年内不和男人上床,我就答应你!” 一年不和男人上床,她又如何做得到?勾住宋庭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而宋庭趁机退出了门外。 何素芳跺脚向宋庭叫道:“回来,不然我告你。”宋庭恍若未闻,头也不会的去了。 沈思月却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站到了何素芳旁问道:“你怎么看?” 何素芳一改刚才的放浪:“看不透,但应该不是好色之人。” 沈思月没有说话,她怀疑孤鹜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藏在隔壁,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武功可不是一般。 第二天一早,小卒来叫宋庭进内堂,说帮主有事召见。 宋庭心理摸不清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只见向华生仍高坐上方。向华生哈哈一笑道:“怎么样?这些日子还过得去吧?” 宋庭道:“很好,不知帮主有何吩咐?” 向华生拍腿道:“好!够耿直,我喜欢。那我就直说了,我女儿要去她外公家办件小事,但最近我们跟别的门派有点过节,所以需要人护送,我想请飞花和你老弟帮忙走一趟,没问题吧?” 四月的黄河流域,已是春暖花开,官道上的行人也多了,宋庭与向玉清、风飞花一行三人已赶了三天的路。[.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宋庭知此行看似简单,实则危险重重,因为名义上虽说是到向玉清的外公家,但不可能什么礼品都不带,三人一行向东北方向走。 由于宋庭自逃离宋家以来,一直怕行藏暴露,全身一直穿的破破烂烂,胡须也不敢刮掉,加上他心情一直不太顺,一直倒足了霉,几乎一直有些愁眉不展,因此并不受看。一路上宋庭发觉向清玉几乎一直都在尽量避开自己,他并不想弄清原因,毕竟这样自己也轻松的多。 行程已是第四天了。一路上三人只风飞花时而与向清玉和宋庭谈些琐事。向清玉对风飞花道:“风堂主,照我们的行程来看,大概明天才能到吧。”风飞花答道:“小姐,明日午后之前一定能到。” 穿过了一道密林,那种阴森的感觉荡然无存,风飞花向宋庭道:“孤兄,这次任务完成后,帮主一定会升你当香主,以后大家合作的机会就更多了。” 宋庭笑答道:“谢风兄提携。”风飞花道:“哪里、哪里,帮主本想升你作香主,但只因少了一件功,所以……”他虽未说明,但宋庭知他意指这次任务并不难,宋庭只笑笑会意而不答话。 再过片刻,风飞花又道:“孤兄,兄弟有一小事请教。”宋庭略觉风飞花今日有点奇怪,仍笑答道:“不敢。” 风飞花接道:“不知‘南山下雪客不来’这句唐诗是什么意思?”一旁久未插语的向清玉终于忍不住了,不解的道:“风堂主,我怎么不知道这句唐诗呢?” 风飞花道:“唐诗何止千万首,流传广泛的不过仅数百首,小姐有没听过的诗也很正常。”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宋庭。 宋庭心里忽然似乎明白了许多,但却只笑笑摇头,无奈的答道:“我知道又有何用,一切都已由不得我。”答的虽含蓄,但风飞花仍然心里有数,向清玉并未听懂多少,立在当场。 宋庭与风飞花都对望着,谁也没动。 向清玉忽道“有人”!宋庭淡淡道:“待会儿从东南方向突围还有机会。”言下之意竟已被包围,而且他已感觉到东南方向可能实力弱些。 向清玉虽对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甚至还有点恶心的宋庭没什么好感,但仍相信宋庭有一定实力,故向东南方向望去,只见东南方人头攒动,显然人数不少,不禁犹豫。 埋伏的人已经冲了上来,忽听身后风飞花一声惨叫,四面八方的人也抓住这一绝好的时机同时进击。风飞花似是受伤不轻,叫道:“小姐小心孤骛,快逃!” 向清玉本对宋庭不太信任,对刚才风飞花的轻易受伤正感奇怪,听到风飞花的叫声,更是认定是宋庭搞的鬼。她虽为女子,平时实与男子性情相差不大,更重义气,因此她不能丢下风飞花不管,独自逃命。风飞花带伤与两人硬拚,大概六七人围攻向清玉,只有三人攻击宋庭。 宋庭对刚才风飞花的受伤比谁都清楚,知他诈做被人暗算,其实是籍此拖住向清玉,令她不能轻易独自突围,而事实上风飞花根本没受伤,只是惨叫了一声而已。宋庭用余光知道向清玉暂无危险,而对方显然觉得胜券在握,除了对自己,都似乎要活的。围攻自己的虽只三个人,但显然是参与攻击中最强的,而且招招杀手,场边有七八个人在一旁冷眼观战,对方显然胜券在握。有两个人气势不凡,明显是众人之首,一为年过五旬的黑须老者,一双鹰眼深邃,内外功必有相当造诣。另一人三十上下,面色雪白而无血色,似是久病多年的书生,貌虽英俊却让人看起来觉得不舒服。 眨眼间三十回合过去,向清玉经验虽不足,但剑术却相当神妙,一剑刺倒一人,使得那老者又连派身后三人补上。几乎同时,宋庭闷哼一声,左肩挨了轻轻一下。向清玉那边,虽然有九人围攻,却未现败象,场边掠阵的两个高手都把目光投向向清玉,并把身后两人也派上。 宋庭知道向清玉已是强弩之末,只需再过片刻恐怕就会败下阵来,何况再加两人?不过自己的机会也来临,围攻宋庭的三人配合相当不错,虽然占尽优势,却没有特别好的机会,但见宋庭腹部空门大露,都觉得机不可失,三人竟然都往宋庭下腹攻去,宋庭一个急提身,整个人倒立半空,头下脚上,手握剑轻旋却快逾闪电!这是宋庭剑法与轻功的完美结合,但若不是他先隐藏武功虚实,先装作不敌受轻伤,让人以为不过是一般高手而轻敌,绝不会胜得如此轻松。 围攻宋庭的三人颈上各有一道血丝,一缕鲜血从脖子上浸了出来,画面凄美而可怖。 宋庭趁势扑往向清玉,而最后两名准备上前围攻向清玉的高手则赶紧回剑攻向宋庭。那一旁掠阵的老者与病书生也意识到犯了个错误,没有一开始就拿下宋庭。但他们的目标始终是向清玉,二人不理会宋庭,双双准备出手尽快拿下向清玉。向清玉被九人围攻本已吃不消,若再加入这两大高手,不出三招,必然被擒杀。 宋庭充分利用自己的速度和地方两人变向立足未稳之际,攻其下盘,两人惊慌之下倒地。 此时先杀到向清玉面前的病书生已经刺出了七剑,他们看来已经不打算再留活口,向清玉刚才一直就被逼得很紧,根本无暇他顾,也根本不知道风飞花和宋庭怎么样了。在病书生的攻势下,立时抵挡不住,虽然化解了六剑,最后一剑却是怎么也避不过了。 眼见病书生的剑身离向清玉的额头不足两寸,宋庭的剑急刺向清玉面门,向清玉虽然想躲闪,但是除了宋庭和病书生的剑,周围还有九人的兵刃,根本没有机会,那一瞬间,她甚至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只觉得一缕凉风擦着额头划过,那是宋庭的剑先刺过自己的额前,宋庭的动作竟然比病书生还快!紧接着,几乎是同时,病书生的剑刺上了横刺的宋庭剑身,宋庭也抵挡不住病书生的全力一剑,手中剑被病书生的剑尖刺向后摆。“啪”的一声,宋庭的剑身打在了向清玉的额头上,向清玉的额头顿时有了一条红红的剑痕,但毕竟没有受伤。 宋庭眼睛望向惊魂未定的向清玉,对她使了个向上的眼色,向清玉虽不太明白,但她天生聪慧,也知道要注意上边。这时宋庭全力将剑身往上一翻一挑。病书生本是飞身扑来,这一剑虽然被宋庭所阻,但前冲之势仍在,病书生只觉得在宋庭这一翻一挑,近似移花接木的功夫之下,自己控制不住剑和身体,连人带剑抹过向清玉的头顶,划下了几缕青丝。 而向清玉的反应却更快,在病书生的身体飞过自己头顶的时候,向清玉已经收回击退九人合力的一剑,剑尖顺势上挑,病书生立时被开膛破肚,鲜血自上而下溅满向清玉全身,而那病书生,自飞过向清玉头顶之后,落在两米外的地上,当场气绝!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在眨眼之间。宋庭剑未收回,那老者已从宋庭右后方刺出九剑。宋庭一个急转身,几乎毫不思索的刺出四剑,“叮、叮、叮、叮”两剑连续四下相接,破掉了老者的九剑。老者深感诧异,这小子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能知道自己九剑之中,四实五虚,并能从容化解,实在不简单。 其实宋庭表面上虽然从容自若,心里却暗叫侥幸,他刚才只是无处可躲,只好听风辨物,冒险一试,想不到竟然成功。而这老者的武功显然还在病书生之上,自己又已经消耗了大量功力,尤其是刚才勉力去挡病书生的全力一剑,虽然用了些巧力,但病书生并非弱者,宋庭自己也很不好受。 老者的攻势再次上来,这次只有五剑,和刚才的九剑相比,这五剑似乎慢了很多,而且出剑的角度正是刚才九剑中的虚五剑,但宋庭却面色凝重,这五剑都是实的,而且尽攻宋庭全身要穴,更要命的是,宋庭感觉到身后也有一剑刺来。 宋庭不敢分心于后,只期望身后的向清玉能够帮自己挡住身后的那一剑。宋庭身形连动,从不同的角度出手,总算化解了老者的全部五剑,却觉得左胸一凉,一截剑尖贯胸而过出现在宋庭胸前,宋庭心中叹息,向清玉毕竟还是没能挡住这一剑,好在自己刚才移开了半步,避过了心脏等要穴,才不至于毙命当场,一剑迫退老者,一边嘶声叫道:“向姑娘,快走,在下断后!” 向清玉松开了插在宋庭背后的剑柄,愣住了。之前他几乎已认定宋庭伤了风飞花,而她对风飞花也有不少好感,虽然风飞花并未像她二师兄一样追求自己,但在她眼里,风飞花算是不错的自己人。至于刚才宋庭救了自己,在向清玉看来,只是对方攻击自己的时候配合上出现了失误,自己才避过一劫,宋庭最初的那一剑的确是冲着自己面门而来的。 但在手中的剑刺入宋庭胸膛的瞬间,向清玉感到了不妥,听见宋庭叫自己先走,她更是几乎可以肯定自己错杀了宋庭。 向清玉这一走神,围攻她的几人可没闲着,但她不敢把剑从宋庭身上拔出,只得闪避,但仍被刺中两三处。 宋庭不顾鲜血狂涌,挥剑逼开那老者,回刺围攻向清玉的九人,那九人正全力准备击杀向清玉,防范不及,两个最接近向清玉的高手顿时丧命于宋庭剑下。宋庭见到向清玉手中空空,随即想到她的剑必然就是自己胸前这把,心中气极。向清玉又中了一剑,眼神慌乱,全身是血,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望向宋庭的眼神全是无助和悔恨,她毕竟还年轻,宋庭想到了她的那位美丽的表姐,那是不属于世间的美丽,这一刻宋庭原谅了她,只叫道:“快滚,还等什么?”接下了向清玉的压力。 向清玉对宋庭心中有愧,不敢多说,飞出战圈。 那老者见状不对,想去追击向清玉,但宋庭脚踢地上一把剑,那剑即飞袭老者,老者不得不闪身躲开,向清玉就已经逃开,逃向了风飞花。 宋庭虽然重伤,但还是敌住了余下的七名高手,还再踢了另一柄剑,低喝一声,飞向向清玉,不过却是剑柄向前。风飞花正假装和两个高手战在一起,似乎快要支持不住,向清玉望见宋庭送剑而来,不由佩服宋庭的武功,能接连如此举重若轻的发挥,恐怕父亲也不过如此。 向清玉接剑后再次发威,围攻风飞花的两人似乎功夫一般,三两下被向清玉解决掉,回头望了眼正被围攻的宋庭,扶起似乎就要脱力晕厥的风飞花夺路而去。 老者也不追赶,只留下来,围攻重伤的宋庭。宋庭虽然简单处理过伤口,毕竟伤得不清,流血也不少,在硬接了老者一剑之后,只觉一阵眩晕,胡乱刺了一通冲出包围,身上又添了几处剑痕,宋庭已经站立不起,只好以剑支撑身体,不至倒地,浑然没有发觉向清玉和风飞花两人已经不知所踪。 第八章 偷天换日 那老者和余下的七名高手再次围了过来,宋庭深知这次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却发现眼前一花,一个人影飘然出现在身前,接下了对方的全部攻击,宋庭神智已经模糊,但还是能听见敌人的惨叫和兵器掉落地上的声音,宋庭只觉得自己好累,只想就这样沉沉睡去,却听见那梦中的甜美声音喝道:“千万不要睡,你要坚持住!” 宋庭听出这是沈思月的声音,那个美得不可思议的沈思月,他开始打起最后的精神,缓缓坐下打坐调息。而这时候,沈思月已经解决掉了七个敌人,正和那唯一剩下的老者战在一起,等到宋庭调息完毕,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明亮的眸子,面色冷淡,眼神却充满了关切。 “你醒了,能走吗?”沈思月给宋庭用上了独门疗伤圣药[温玉散],否则宋庭绝对不会恢复如此快。 宋庭点点头:“多谢沈姑娘的灵药,在下已经好很多了。”他看了眼周围的尸体,最后那老者也在不远处,但最初被自己刺伤腿的两个人却不见了,看来对方的援兵恐怕快到了。 沈思月也看出了这点:“那就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要先离开这里…恩…你是怎么知道我姓沈的?” 宋庭支吾以对,却咳了两口血出来,沈思月不再追问,扶助宋庭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先疗伤。 “差不多走远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沈思月的声音冰冷,听不出一丝感情。 宋庭知道现在不宜多说,忙坐下调息,只觉得大量真气透入,迅速帮助真气不足的自己疗伤,赶忙抓紧时间全心调息。 这地方是野外一个草棚,在山坳里边,还算隐蔽,照理应该不容易被人找到。 不过事与愿违,远处已有轻微的脚步声,从脚步声听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但这三人的武功都属于一流,至少和那病书生和老者在伯仲之间。 沈思月心下暗急,宋庭知道她刚才为助自己疗伤,消耗非常之大,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如果强行与人争斗,恐怕有害无益,而且对以后练功都有不小危害。 相反宋庭的情况还好些,虽然刚才左胸中剑,但毕竟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不少。在沈思月的灵药和全力协助下,伤口已基本愈合,内伤也好了大半,消耗的功力也恢复了一些。如果再过半个时辰,宋庭和沈思月绝对可以轻易解决掉来的三个高手,对于他们来说,需要的只是时间。 沈思月塞了一颗[生血正气丹]到宋庭口中道:“一会我先挡住他们,你先走!”[生血正气丹]入口即化,宋庭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正在快速的恢复。 宋庭苦笑不语,自己虽然时常跑路,但是还没有要女人来为自己殿后的习惯。 来人一共三个,已经到了门草棚外,先进来的是一高一矮两兄弟,后面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起来丝毫不起眼,感觉就像乡下随处可见的农夫,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但宋庭和沈思月的目光却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想不到闽南双怪和黑煞手刘威都作了偷天教的走狗,真是想不到!”沈思月一口叫出了他们的名号,包括那农夫模样的刘威在内都有有些惊讶,当然,沈思月超乎想像的绝世容貌也让他们有些惊艳! 沈思月趁对方一愣之际,轻声示意宋庭先走,口中掩饰道:“放心,我只需片刻就可以把这三位老人家送回老家!” 闽南双怪阮星海、阮星河兄弟都是脾气暴躁的人,怒喝一声,就要冲上前来,但刘威却道:“冷静点,她是想激怒我们。” 沈思月大为可惜,如果能够激怒闽南双怪,估计会轻松不少,不过令她更失望的还是宋庭,刚才他竟然没有趁机先走,反而扣住了自己的手腕,隐隐制住了自己的脉门。 宋庭露出一丝令人绝望的微笑:“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沈思月转头怒视宋庭:“你究竟…” 宋庭已经点了沈思月的哑穴,又封住她双手的穴位,得意的道:“对不住了,沈姑娘,在下也是神教中人。” 黑煞手刘威等人面面相觑,这个女子的看来相当不好对付,本以为会有场恶战,却没有料到会是如此结果。 只听宋庭对刘威道:“南山下雪客不来?”这是风飞花当时试探自己的暗语,宋庭既然假装偷天教的人,自然就先用上了,如果对方先问,自己可对不出后半句。 那高个阮星河一口吐出道:“火烧九重天!”显然这是偷天教的切口。 而那阮星海则一脸企盼的望着宋庭道:“阁下是…”虽然是在询问,但是意识中已经认定宋庭是自己人,只不知道身份而已。 宋庭瞪了阮星海一眼,斥道:“你们,哼,险些坏了我的大计!”宋庭看出这三人是以黑煞手刘威为首,此人看来颇有些脑子,想要骗过他不容易。 好在自己之前遇见过风飞花,而且知道他们正在夺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而宋庭决定现在就假扮风飞花,相信风飞花既然是卧底,不见得有多少人认识,想到这三人听沈思月的语气,应该都是最近才加入偷天教的,所以宋庭的底气足了很多,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风飞花一般,冷冷盯住刘威道:“这女子是教主点名要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谁也脱不了干系!” 看宋庭的表现,刘威也信了几分,却还是试探道:“是是是,阁下是…?” 宋庭喝道:“混帐,你是什么职务?打听本座的身份!你怎么不去问教主?”宋庭气势骄横,完全没有把刘威放在眼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刘威竟被宋庭一下震住,阮星海忙献媚道:“刘兄乃是赵堂主新聘的护法,他的一双黑煞手可是罕逢敌手,阁下莫非是教主的特使?”他在偷天教的时间比刘威久些,知道教主有些神秘的特使,早认定眼前的年轻人是教主特使。 刘威被呵斥虽然不爽,但出发前也听赵千独堂主说过会有人接应,看他的嚣张跋扈,必是常年待在教主身边无疑。 宋庭哼了一声,似乎对于阮星海说出自己的身份很不满意,其实他心里却对阮星海满意急了,自己总不能自称是教主特使,从对方口里说出来当然最好,宋庭眼神望过对面三人,似乎警告他们不要张扬,最后冷峻的目光还是落在的刘威身上:“带我去见赵堂主,至于这个教主要的女子,本座受了点伤,刘护法,就由你抱着她走吧。” 刘威心头一动,素闻教主好色,而这女子美若天仙,恐怕真是教主要的人,只是若以后追求起来自己抱过她,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于是推却道:“不敢,还是特使您老人家抱着保险些。”阮星海见了沈思月后,几乎连口水都快掉到地上了,正想“申请”这份美差,却被阮星河拉了一把,使了个眼色。阮星海也不傻,当即反应过来,不再言语。阮星河也并不是有多聪明,只是在他看来,连刘威都使劲往外推的事情,绝非好事,所以才拉住自己哥哥。 宋庭心中暗笑,却露出少许失望的神情道:“那好吧,她就由我带着,不过,我可也不敢抱她。”说罢解开沈思月四肢的穴道,但手仍搭在沈思月手腕,冰清玉洁的肌肤,令宋庭也不禁为之一荡。 闽南双怪在前面带路,宋庭和沈思月在中间,刘威稍微靠后。 沈思月的四肢穴道解开,本来是不能运用真气的,但是刚才或许宋庭解穴的时候力度稍过,竟然能渐渐调动真气冲穴和恢复。 刘威似乎看出了沈思月的不安份,宋庭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扣住沈思月的手紧了紧道:“姑娘,想少吃点苦头就别玩花样!” 沈思月大恨,对宋庭咬牙道:“卑鄙!” 宋庭淡然笑道:“姑娘过奖了。” 半个时辰后,宋庭吞下的那粒[生血正气丹]功效已经完全发挥,宋庭觉得精神好了很多,气血也旺盛了,知识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刚才沈思月的[温玉散]虽然神效,但毕竟伤得不轻,能基本愈合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如果剧烈打斗,伤口难免又会裂开。 自认为瞒住了宋庭的沈思月功力也已经偷偷恢复,只是在寻找时机摆脱宋庭的挟持。 五人来到一间破庙,阮星河对宋庭道:“特使大人,赵堂主应该就在这庙里。”宋庭心中有些犹豫,需不需要现在发难,想想身后的刘威,还是放弃了,点点头,就跟着走了进去。 宋庭没有想到的是,沈思月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比他还先一步跨进了破庙,原来是破庙的角落躺着一个人,昏迷的向清玉! 不出宋庭所料,风飞花的确是偷天教中人,是几年前就打入弘扬派的卧底,在刚才假装被围攻时,向清玉来救,他趁向清玉扶住自己毫无防备之际,轻松的制服了向清玉,飞快的带到了这破庙,见到赵千独后才发觉其他人都没有回来,为了赶尽杀绝,风飞花又再带了几个人出去追杀宋庭。 其实宋庭能够躲过追杀,还来到这里也要多亏风飞花,当初风飞花用偷天教的暗语“南山下雪客不来”来试探出了宋庭非偷天教中人,但宋庭也有了警惕之心,后来还反利用了一把。 靠里处站了名五十余岁的老者,应该就是赵千独,闽南双怪和刘威都上前去向赵千独见礼。 想到那向清玉羊入虎口,如果不救她,却不知道有多悲惨的结局,恐怕身边的沈思月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如果要救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留守的人并不多,除赵千独外,只剩七八个二三流教众,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 要救人,最好现在先突击干掉对方一两个高手,宋庭脑中闪过两个选择。先偷袭刘威是宋庭最想做的,但是刘威为人一向小心谨慎,成功可能不大,而且一个不好,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闽南双怪与是就成了最好的下手对象!宋庭正思虑间,捉住沈思月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些,沈思月等这机会却好久了,哪里会放过,手腕一翻一扣,反扣宋庭的脉门;宋庭反应也不慢,手一缩,沈思月便只抓到了宋庭的手而没能反扣住宋庭的脉门,不过还是抓住了宋庭的手,同时沈思月左手一掌推向宋庭胸膛,宋庭手被拉住,根本躲闪不开,只伸出右掌勉强挡住胸前。 “砰”!宋庭被震飞,胸口旧伤口和嘴角都溢出鲜血。宋庭本以为沈思月是刚刚恢复,不敢全力与对掌,却不知道沈思月已经完全恢复,而且沈思月的功力本就比宋庭只高不低,所以宋庭才吃了大亏,被一震之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第一个注意到这变化的是赵千独,他一早看见了宋庭,正想问刘威宋庭是谁,就发生此变,于是没有问出口。闽南双怪首先上前扶住宋庭,而刘威则拦住了沈思月,赵千独见沈思月武功奇高,不敢轻敌,也迎了上去。 可怜闽南双怪刚刚扶住宋庭,顿觉肋下一凉,两兄弟双双倒地不起,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宋庭会偷袭自己,临死前听见宋庭说了句:“抱歉”! 赵千独和刘威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但在沈思月的剑下刘威虽然知道上当却脱身不得,只有沈思月隐隐觉得自己是错怪宋庭了。 赵千独舍了沈思月来战宋庭,宋庭毕竟伤重,刚才若不是偷袭也不可能解决得了武功不弱的闽南双怪,现在来了功力最高的赵千独,立马处于下风。但另一边,虽然有几个教众的加入刘威却仍然敌不过沈思月,刘威暗暗叫苦,这沈思月的功夫实在太高,就算是赵千独来估计也讨不了好。 沈思月也很有经验,知道刘威并不是三两招可以消灭的,却把主要精力放在几个教众身上,不过片刻,面对沈思月的就只剩下刘威一个了。 赵千独也觉得奇怪,这个年轻人身受重伤,自己虽然功力占尽上风,他却往往能起死回生,三十招以过,却仍然拿不下他。 “你究竟是谁,这么年轻有这样的身手,相必不是无名之辈!”赵千独问道,他希望宋庭回答,一旦分心,自己的机会会大一些。 不过宋庭并不理会,他却知道沈思月那边的情况,他在等到沈思月的突破。 果然,独自面对沈思月的刘威已经不是对手,右腕被沈思月刺了一剑,伤得虽不重,但也绝不好受。赵千独就更紧张了,要是沈思月解决掉刘威,恐怕自己这条老命也要搁在这里。 正在沈思月和宋庭渐渐占据上风的时候,情形又起了变化,风飞花带着四五名高手回来了! 赵千独大喜,忙对风飞花叫道:“快来拿下这对男女!”而宋庭也对沈思月道:“救人要紧!”趁赵千独分心之际脱离开来与沈思月合在一起同攻刘威。 刘威本就手忙脚乱,哪里还能抵挡,虽然避开了沈思月的剑却中了宋庭三剑,虽然都避开了要害,但也丧失了大半战力。 沈思月抱起昏迷的向清玉就往旁边的庙外的马匹上跃,赵千独想飞身阻拦,却在空中被宋庭接下,除非赵千独想挨上宋庭几剑,否则他绝对拦不住沈思月。赵千独心中恨极宋庭,这人根基扎实,本应该有一套高深的剑法,但却被改动过,变得简明而实用,更难对付。伤重且如此,若是他完好,赵千独担心自己会不是对手,所以现在既然他想殿后,赵千独就下决心要留下宋庭。 第九章 诱敌 沈思月的马已启动,跑过赵千独身边的沈思月顺势一剑,赵千独不得不避开,而宋庭则趁机跃上马背,但两名护法却挡在了马前进的道上。而后边,风飞花和赵千独追击的速度也绝不比慢,甚至更快,恐怕还没有冲过前面的两个护法,就会被风飞花和赵千独先赶上,如果那样,就真的是跑不掉了。 风飞花的轻功不错,加上刚才赵千独受阻,所以风飞花现在竟然还在赵千独前面,离马后背的宋庭不及两米,但风飞花似乎往了他的功夫却远不如赵千独,而他更没有想到宋庭竟然弃马冲自己而来,这一剑几乎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杀气盈盈,风飞花完全没有信心接下,事实上他也接不下,而且距离是如此的近,好在他轻功不弱,险险滚开,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风飞花还在为自己能避开如此一剑得意,却不知道宋庭的目标本就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赵千独! 风飞花是躲开了,赵千独却迎面而上,宋庭这一剑虽威势仍在,但却已经弱了几分。但高速前冲的赵千独也不得不停下,拼尽全力来接下这一剑,毕竟刚才宋庭的实力已经赢得了赵千独的重视。但赵千独却猛觉上当,因为这剑上的力道远比自己预料中小太多! 不错,宋庭这次的主攻本就不是剑,从一开始的虚张声势就是为了吓人,为了迷惑敌人,他真正的意图在腿上。 赵千独毕竟在前追赶之中,前冲之势犹在,当他发觉上当时,已经有些迟了,宋庭的双腿几乎已经到了自己胸前,赵千独右手剑已经收不回来,只有左手胸前回防。令赵千独松了一口气的是,宋庭并没有什么后招,两脚先后踢在了自己左掌之上,力道也比自己预料中小得多,被自己左掌强力的推了出去…该死!赵千独骂道,自己又上当了,宋庭根本没有想来伤自己,他只是想阻挡自己追击! 宋庭并非不想重伤赵千独,刚才双腿袭击他前胸的时候本是绝佳机会,但是宋庭本身伤得不轻功力消耗也很大,能一脚踢开他左手一脚踢中赵千独胸口也不见得能要他性命,但这样一来自己大耗功力不说,伤势必然加重,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被赵千独右手回防的剑收去性命,所以宋庭的目的变成了既阻追兵又借力。 宋庭的轻功在武林本就可算前列,在赵千独浑厚的一掌助推之下,更是跃过前进中的沈思月头顶,直射那两个拦路的护法而去。 两个护法以灰袍护法为首,均非弱者,但是借助奔马的威势,沈思月的剑法已如水银泻地般铺了过去,几乎是无差别的群体攻击,两人都觉得自己完全被剑光罩住。而宋庭更是后发先至,借赵千独的掌力,几乎和沈思月的剑一起攻到。 灰袍护法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想从这里冲出去,但是却有些力不从心,但他并不是风飞花,混乱中他眉心中剑,胸口更是至少五处剑伤,望着一骑三人绝尘而去,灰袍护法缓缓的倒了下去,但是他不觉的亏,因为他分明记得自己有一掌击在了实处,十成功力的一掌。 而另一个护法,则早早的躲了开,虽然受了点轻伤,却没有大碍。不过正是由于他的躲闪,才致使沈思月和宋庭能够逃离,否则,就算能阻挡几招,赵千独等人也能再度追上。 马虽是好马,虽然载着三个人,依然奔驰如飞。 沈思月好久才从刚才的惊险中恢复过来,好在是冲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多亏你了,谢谢!”沈思月对身后的宋庭道。 宋庭静静的没有开口,沈思月也不在意,在她的印象中,宋庭本就是一个相当孤僻的人,并不善言语。 沈思月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好大的血腥味!她感觉到后背上有些湿漉漉又热腾腾的东西,很多!回头一看,是宋庭的鲜血,沈思月暗骂自己该死,没有及早发现,估计宋庭在上马的时候就重伤昏迷了!见到宋庭的口鼻中不断有鲜血流出,沈思月心急如焚,忙把宋庭放下马来,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能再受颠簸! 沈思月帮宋庭先止住流血,又喂了他一粒生血正气丹,不过她估计这次的效果肯定不会太好,毕竟短时间吃两粒同样的丹药,效果必然大减!沈思月这才记起解开向清玉的穴道来帮忙,自己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如此手忙脚乱过,完全是因为见到宋庭重伤才一切都乱套了。 冷静下来的沈思月首先想到赵千独等人应该很快会追上来,于是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剑,那马悲嘶一声流着血跑向了远方,沈思月这才带着清醒过来的向清玉向旁边的密林里走去。 走了不多远,沈思月不敢再走,必须要帮宋庭先压制住伤势,否则估计他撑不了太久。向清玉这才发现这个血人就是宋庭,想到自己曾经错怪他,还刺了他一剑,心中就满怀歉意,关切的问道:“怎么是他!姐姐,他怎么样了?”虽然按辈分沈思月是她师叔,但二人一直都是姐妹相称。 沈思月面色凝重道:“伤得很重,需要马上疗伤!” 向清玉惊得花容失色,在她想来既然错怪了宋庭,自己总要找机会补回来,绝不能让他死,于是忙帮沈思月把宋庭放好,正欲说话,沈思月却阻止了她。 向清玉还没有会过意来,就听见一阵马蹄声疾驰而过,二女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开始合力替宋庭疗伤。 宋庭体内生机虽弱,却非常坚韧,而沈思月因为之前就帮助过宋庭疗伤,所以对于他体内真气的运转还是有些了解了,在激活了宋庭体内残余的坚韧真气后,开始随着宋庭体内真气的路径,不断的修复宋庭的内腑,由于沈思月真气的性质本就良于治疗,所以在沈思月帮助下的效果竟然不比宋庭自己疗伤差! “噗”!宋庭又再吐出一口淤血,终于睁开了眼来,虚弱的道:“多谢两位!” 二女同时收掌,向清玉功力本弱,又是救人心切,完全不吝惜功力,见宋庭醒转,连话也说不出来,立刻坐下调息。 沈思月也喘息道:“你真气已畅通,先自己调息一下。” 片刻之后,宋庭调息完毕,在生血正气丹的帮助下,伤已好了小半,二女也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向清玉对宋庭道:“其实都怪我错手伤了你,否则你应该不会受此重伤。”宋庭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沈思月却道:“我们最好先离开这里,赵千独等人恐怕很快就会折回。”只要他们追到那匹受伤的马,就会知道上当,很快很快就会回来。 话音未落,却已经有马蹄传来,宋庭苦笑:“已经来不及了。” 赵千独等人七八匹马就在密林外停住了,风飞花道:“刚才经过此处时,我便觉得这里血腥味特别浓,他们定是在此处下马的!” 赵千独虽然有些鄙视他马后炮,但也同意他的判断,“追!”赵千独一声令下,一行七人就冲进了密林,开始分散搜索,这几人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相互之间并不会隔太远,只要一个人发现异常,都可以相互呼应。 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恐怕他们已经跑远了,再傻的人也不会在这里等着被追杀吧。重伤宋庭的老者已经身亡,其他人却不知道宋庭重伤几乎丧命。 “在这里!”风飞花大叫道,其他人都惊喜的跃了过来,才发现风飞花不过是发现了些痕迹而已。 这里正是刚才三人疗伤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证实宋庭等人的确在此待过,应该是疗伤调息以后才从这里离开的。 赵千独感受了一下地表的温度,“还有些微温,应该不会走太远!赶紧追,这里有两条路,飞花你带三人追左边这条路,其他人同我走右边。”时间不等人,在感觉有希望可以追上以后,顾不得细想,当然是越快出发越好!赵千独基本可以确定宋庭走的是这两条路,因为其他地方都没有被人碰过的痕迹。 这些人都是高手,轻身功夫都不弱,说到追赶猎物都不甘落后,很快就远去了。 刚才宋庭疗伤处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宋庭从树梢上轻松的跃了下来道:“下来吧,他们已经去远了。” 沈思月和向清玉也先后从树上跳下,这密林中的树木枝叶都非常繁茂,藏下几个人是不成问题。也不能说赵千独等人完全想不到树上,但是宋庭故意在地下留了不少线索给他们,无论是血迹还是地表的温度等都是宋庭故意留给赵千独的,当一个人一直注意地下的时候,对头上的东西难免会疏忽,宋庭显然是赌对了,毕竟情况紧迫并来不及他们细想! 三人身上都有伤,如果硬拼根本不是赵千独等人的对手,沈思月带着二人来到官道上,七匹马还拴在树上,剑光一过,七条缰绳都断开,三人各取了一匹马,又再把另四匹赶走,这才驾马而去。 风飞花最先察觉上当,等他回到官道时,已经人去马空。 第十章 伤离别 脱离了危险,向清玉的兴致这才高了些,渐渐又恢复了几分神采,问沈思月道:“对了,姐姐,你怎么知道来救我的?真是多亏你了!”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能脱困其实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孤鹜,但是刚刚才跟他倒过歉,又要去感谢他,有点放不下面子。 沈思月摇头,望向宋庭道:“你该谢的不是我,我本没有打算去救你,只是正巧在附近找一个人,结果遇见孤鹜,我是被他押着到破庙的。”沈思月说的是实话,她当时根本不知道风飞花有问题,所以没有想过向清玉会被擒。 向清玉这才正式跟宋庭道歉:“对不起,之前是我错怪了你!” 宋庭淡然一笑道:“没关系,我习惯了。”他只是随口而出,却听得二女一愣,沈思月更是不好意思,自己比向清玉也好不了多少,同样是误解了他,想起当时他假装制住自己,其实是为了替自己争取更多时间恢复,所以才故意没把自己的真气封死,可笑自己还以为是运气好。 “对不起,我也错怪了你!”沈思月诚挚的对宋庭道。 宋庭见到沈思月没事就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了,忙道:“真没关系,你们别太在意了。” 沈思月道:“无论如何,我和阿玉也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宋庭也对在草棚的事情向沈思月致歉:“在下斗胆冒犯,也是在冒险为之,能够成功救出向小姐,也是运气,还请沈姑娘对我当时的言语恕罪。” 向清玉一听还有隐情,忙好奇的问道:“你当时都对姐姐做什么了,说来听听!” 沈思月脸色微红的斥道:“小玉,别多事!” 宋庭心情也不错,其实在沈思月身边他的心情一直都不错,也附和沈思月道:“大人说话,小孩子被插嘴!” 向清玉骄横惯了,虽然明知宋庭只是玩笑,也一脚踢向宋庭,好在没有踢到,却被沈思月喝止:“小玉!你望了他的伤还很重?” 向清玉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歉疚的道:“你受这么重的伤…唔…伤口还痛吗?”在她看来,一个人受了伤,无非就是伤口比较痛而已,她哪里知道通常一个人受伤,最痛的往往不是伤口! 宋庭道:“没什么大碍了。”宋庭说得很轻松,但沈思月却知道他连续受伤,恐怕恢复起来会很难,而且他的伤口毕竟刚愈合,骑马虽快,但毕竟还是有些颠簸,对伤口可没什么好处。 “往东十里有个小镇,名叫铜陵,我们可以先去歇歇。”沈思月提议道。 如归客栈是铜陵镇上最大的客栈,三人找了衣服换洗干净,宋庭虽然头发胡须多很长,整理之后却是精神了不少,顿时显得俊朗了不少。 向清玉换了一身浅绿色的套裙,整个人如一缕清晨的微风,出现在宋庭面前:“看不出来,你长得也不难看嘛!” 宋庭笑了,“向小姐嘴巴这么甜,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 “你怎么知道!唔…你这么聪明,那应该可以保护我的安全。”向清玉显然对宋庭一眼看穿她很吃惊。 宋庭苦笑,“说罢!什么事?”的确,如果向清玉不挽留,其实他是打算离开了,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这里并不安全,宋家的人似乎也在附近搜索自己的下落。 向清玉道:“其实也算是你未完成的任务了,我爹不是让你和风飞花护送我去我外公家的,现在我可还没到。”她虽然斗争经验不丰富,但是也看出孤骛志不在弘扬派。 宋庭有些犹豫,沈思月这时走了过来道:“小玉,不要强人所难了,还是我送你吧!” 宋庭望了沈思月一眼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如果沈姑娘有事,可以由在下代劳。” “掌柜的,还有客房吗?我要两间上房。”楼下有宋庭熟悉的声音传上来,宋庭听得出这是宋家刑堂堂主张院的声音。 “有有有,两位客官楼上请!”掌柜的声音相当恭敬,显然看出这两人不是普通路人。 上楼的声音传过来,本来站在门口的宋庭忙退回房间内,但他的一举一动却都落在了沈思月的眼里。 三人一起出发,准备再次赶路。向清玉这次其实是负责把刚到手的一部分藏宝图送到武夷派外公家,不想却出了风飞花这叛徒,向清玉人虽被救出,但藏宝图却被风飞花搜去了,好在那只是宝图的一部分,就算对方得到也不可能得到宝藏,另一部分现在正在武夷派,所以尽管藏宝图已丢失,仍然要赶去武夷派通知外公小心防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铜陵虽然是个小镇,但却在南北要道之上,街道上来往的路人并不少,三人只好牵着马步行到镇外,否则难免会伤到路上行人。 向清玉明显很少外出走动,东张西望的,对任何东西都很好奇;而沈思月虽然下山不过半年,却比向清玉稳重十倍不止,只是她似乎有什么心事,对周围的事物倒并没多上心;宋庭则还是低垂着头,尽量不引人注意到自己。 向清玉一会开心的拉沈思月看这里又看那里的,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沈思月也只好耐心的给她作免费导游。 宋庭虽然没有什么好奇心,但只是听听二女的对话,已经是一种享受了。 忽然听见沈思月奇道:“咦,那边那人不是宋天平宋二侠吗?” 宋庭闻言,全身一紧,几乎毫无思索,条件反射般的后移一步,躲到了二女后面,他甚至都不敢去看二叔在哪里,只知道自己很怕见到二叔。 却听向清玉高兴的问道:“宋家宋二侠,在哪里,是那一位?”能见到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的确是令人开心的事。 沈思月却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来望着宋庭,眼神有些混乱,似有说不出的情绪在里边,对宋庭道:“你应该不叫孤鹜吧?” 宋庭早觉出有些不对,宋天平平日极少出门,认识他的没多少人,何况沈思月这个下山不到半年的少女。他也已经看了看周围,连宋天平的半点影子都没发现,那么沈思月这么说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在试探,试探自己!很明显,她成功了! 宋庭长叹,没有作声,算默认了。 向清玉道:“姐姐,他是不是孤鹜有什么关系,我们知道他是好人就可以了。” 沈思月却道:“好人?难说!小玉你听说过宋庭这个人吗?”她的眼光仍在宋庭身上。 向清玉道:“欺师灭祖的宋庭?我的当然听过…啊…姐姐你难道怀疑孤鹜是宋庭??不可能!” 宋庭终于开口道:“没有不可能,我的确是宋庭。”既然已经被看穿,的确没有再掩饰的必要,看样子,自己的名气真是大得可以。 向清玉满脸失望:“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宋庭?”她不愿相信这个舍命救自己的家伙,竟然是那个武林中人人唾弃的恶贼!她想替宋庭辩解,证明他不是宋庭,只是沈思月认错人,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沈思月的判断很少出错,更令人绝望的是,这家伙亲口承认了!她更知道,沈思月之所以被派下山,其实就是为了消灭宋庭,因为自己的师祖,也就是沈思月的师傅和宋家关系匪浅,在听闻宋天南被逆子杀害后更是气得病倒了,于是派出关门弟子沈思月帮助宋家清理门户。 向清玉的手不由自主的搭在了沈思月正欲拔剑的手上,“姐姐,不要…先问清楚…” 沈思月道:“我下山的时候,师傅交给我一个任务,就是要杀掉你,因为你丧心病狂、欺师灭祖!你有没有话说?”其实在她心里,她也不愿意眼前的人就是宋庭,下山之后,她去过一趟宋家了解情况,作为故人之徒见到了宋天平,也知道宋玉宋天羽等人去山西追查宋庭的下落,因为宋玉怀疑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飞天大盗孤鹜。 第一次见到宋庭是在轿子里,当时的孤鹜为了躲避宋天羽,沈思月就已经有些怀疑。后来在弘扬派遇见孤鹜则有些意外,但她还是请何素芳去试探,至少看看这孤鹜是不是好色之人,因为宋家剧变的起因毕竟是因为王月玲,而王月玲正是个美人。结果试探并不算成功,而且他似乎并不好色,这反而令沈思月的怀疑降低了些。 这些天她一直在附近搜寻宋庭的踪迹,最后还共患难一场,本来几乎已经排除孤鹜了,但今天在客栈宋家的人出现时候孤鹜的表现再次令沈思月怀疑,所以才在刚才故意试探宋庭,而宋庭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沈思月希望宋庭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好让自己放过他,但宋庭却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是徒劳,陷害的计划堪称完美,换了自己站在对面恐怕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辩解! 所以宋庭无话可说:“没有!” 早在逃离宋家的时候,宋庭的心就死了大半,这些天来,在沈思月的旁边,宋庭的心好不容易开始活了过来,但是当宋庭把“没有”两个字说出的时候,在宋庭的心里,生机也随之“没有”了,他没有准备逃,没有准备避,只希望沈思月的剑能够快一些! 沈思月已拔剑。 向清玉却拦住她道:“姐姐,你真要杀他?可…可他毕竟救过我性命!我…我…”她急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宋庭死。 沈思月道:“我救过你一次,你也救过我一次,可你救了小玉,而且还因此身受重伤,所以这次…你走吧!赶快,越远越好!”沈思月似乎并不是在解说给宋庭听,而是在向自己解释放走宋庭的理由。 如果是其他人,宋庭可能都离开了,但是在沈思月面前,他却不肯放下自己的尊严,不愿意这样灰溜溜的走人,宁肯死,也不愿! “我不会走,你要杀就杀,不用计较之前的事情。”宋庭道,“换作下次,我恐怕不会再坐以待毙。”最好能激马上把自己杀了。 向清玉再次感觉到了沈思月的杀气,忙对宋庭道:“你…别说了,你就快走吧!”又转头对沈思月道:“姐姐,我们走吧,管他走不走,我们还要赶路呢!” 沈思月最后看了宋庭一眼,没有看见退让,她当然不会真的现在就改变主意杀了宋庭,但心里也恨他的不退让,只好转身对向清玉道:“走吧。” 宋庭默默转过身,与二女背道而行,离两女越来越远,宋庭的心也越来越冷。他感觉仿佛掉进了一个三万英尺的深渊,只有一片寒冷的黑暗,看不见一丝光明! 向清玉五步一回头的看看宋庭的背影,望着那消瘦而沉重的背影,走路都还有些蹒跚,他真的就是那个传言中的宋庭吗?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想起自己对他的误解和宋庭的数次相救,还有那眼神中流露的淡然,就觉得他不是坏人,在她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可能再次误解了他,或许,最好所有人都误会了他! “小玉,你哭了?”沈思月轻声问。 “没,我只是想到丢了藏宝图,回去肯定又要被爹骂了!”向清玉一边拭干了眼泪,一边掩饰。 沈思月没有揭穿她,自己又何尝没有在掩饰? 向清玉的眼泪可以流到脸上,而自己的泪却只能在心里流! 第十一章 夺食 不知不觉间,宋庭又回到了铜陵镇里,前面的人群忽然一阵骚乱,宋庭看去,原来是有几人骑着马在大街上飞驰,这几人都是老熟人,赵千独和风飞花等。 宋庭随着街上的人群退到了一边,望着几人呼啸而过,心中一动,混在人群中跟了过去。 赵千独等人住进了铜陵镇东边的东宾客栈,人虽然可以不休息,他们的马可是要休息的,而且他们其实也非常累了,相对与宋庭他们的逃,追的人其实更累。 赵千独武功高强,宋庭和他交过手,就算没有受伤,也很难赢他,而且分出胜负肯定在百招以上,以现在的宋庭来说更不是赵千独的对手,何况他还有大把手下。所以宋庭没有敢去盯赵千独,而是风飞花。 风飞花是教主派出的卧底,也可算是教主特使,和赵千独并不是一系的,其他人都是赵千独的手下所以都两两一间房,只有风飞花是自己住,他信不过别人,就算同是偷天教属下也信不过,很多做卧底做太久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几乎不相信任何人! 刚刚入夜,赵千独就来到的风飞花的房间,“风兄,老夫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风兄聊聊。” 风飞花可是无比精明的人,望了赵千独一眼,大概就知道了他打的主意:“堂主请坐,有什么话尽管对飞花说。” 赵千独沉吟道:“从向家丫头那里夺来的宝图还是风兄手上,刚才总教那边来人说,教主急着想要那张藏宝图,要我遣人马上送过去。” 风飞花心中冷笑,他当然知道赵千独是想和自己抢攻,说什么教主着急都是藉口,自己才不吃这套!毕竟风飞花的身份虽然名义上比赵千独低,但却并不归赵千独管辖,而是直属于教主,这种锦衣卫性质的最大特点就是根本看不起其他人。于是风飞花笑了笑,对赵千独道:“劳烦赵堂主怎么好意思,飞花也正有此意,只是事关重大,飞花实在是信不过别人,所以藏宝图还是由我亲自送给教主吧,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赵千独心中暗恨,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意味深长的道:“那风兄可要收藏好了,如果一个不小心弄丢了,可不好向教主交代!” 风飞花心下得意,却面露感激:“多谢堂主提醒,风花一定不会让堂主失望!” 听着风飞花略带刺的话语,赵千独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起身告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风飞花送到门口,然后把门关好,回到床前的桌旁坐下,听了听左右,确信赵千独等没有在隔壁偷听之后,从怀里取出一张旧羊皮来,这张羊皮被丽人切开过,在风飞花手中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但是上面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图画,正是从向清玉手中夺来的神秘藏宝图。 风飞花把藏宝图平铺在桌面上,把油灯挑到最亮,翻来覆去的研究这藏宝图,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东西明天就要拿去交给教主了!独吞?想是想,可偷天教主是什么人风飞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可没这个胆! 风飞花拿出一方白布,铺在藏宝图旁边,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般,对外叫道:“小二…” 很快有小二跑了过来,垂头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风飞花一边把藏宝图收到胸前的口袋中,一边道:“给我准备笔墨,快去!” 店小二再度躬身道:“是,客官!” 风飞花忽然心现警兆,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自己一心在想怎么处理藏宝图,没有留心,但这店小二来得太突然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竟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店小二! 风飞花一觉不对,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始后退,但是已经晚了,因为宋庭先一步发动了! 但风飞花毕竟是高手,他突然之间的警觉救了他一命! 宋庭突袭的致命一掌并没有击实风飞花,由于风飞花的退,宋庭在只有改掌为戳,正中风飞花心口!风飞花功夫虽然不弱,但内力修为却远不如宋庭,惨叫一声,被宋庭戳得重伤,口中喷出一蓬血,人更是连退四五步,被都靠在了桌边,撞歪了桌子才勉强站住。 但是宋庭的轻功何等出色,就算现在有伤在身,也绝对不会给风飞花留下机会,风飞花还没站稳,宋庭已经如影而至,一爪抓向风飞花咽喉! 风飞花还没有站稳,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见宋庭这要命的一爪,早已吓得肝胆俱丧,忙运功于掌上护住自己咽喉要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宋庭却并不想也不敢和风飞花硬拼,虽然明知道可以重创甚至击杀风飞花,但风飞花临死的反击必然会令自己伤上加伤,周围已经有人赶过来,宋庭虽然不怕死,却也不想和风飞花这种人同归于尽! 风飞花挡在咽喉的手掌挡空,宋庭的并没有抓来,暗自庆幸之余,也有一丝恐惧,不好,他想夺藏宝图!!只觉得心口一痛,宋庭的这一抓竟然抓到了自己胸前,风飞花胸前一块皮肉和衣物瞬间和身体分离,再次发出一声惨叫,但宋庭的攻势还没完,在抓到了风飞花胸前的藏宝图后,顺势握拳的宋庭手臂暴长一寸,施出寸劲,重重的击在风飞花心房! 这次风飞花没有再叫出声来,只是“噗…”的喷了更大的一蓬鲜血,晕死过去! 宋庭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后面就有劲风袭来,宋庭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千独! 宋庭顺势前滚,避开第一击,却避不开第二击,无奈之下只得和对方硬拼了一记,还没有完全好的内腑再次开裂,赵千独的掌力果然雄厚,就算自己全盛时期恐怕也讨不了好,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逃跑,才最重要,只要等其他高手过来,自己休想离开! “留下那张羊皮,我就饶你一命!”赵千独一边欺身上来一边道。 如果宋庭的剑法算一流,那掌法就只能算二流,现在手中无剑,必定不是赵千独的对手,而赵千独似乎也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时间,毕竟他也担心宋庭会逃走。 宋庭顺起一脚,把旁边的桌子踢向赵千独,希望能阻他一阻,自己则趁机破窗而走。 赵千独也最怕宋庭破窗而逃,忙大喝一声,加速冲上前来,左手一掌把那木桌击成木屑,身形只是稍微缓了一瞬间,并没有起到宋庭期望的效果,赵千独毕竟还是追了上来。 不过宋庭却不能再留,这一瞬间不走,他就连破窗的机会都没有了! 宋庭不理会其他,飞身出窗,而赵千独的手掌也几乎同时印上宋庭后背。宋庭带着一蓬雪雨飘落在长街之中,略微一琅,转身飞入旁边一所宅院之中。 赵千独心中暗恨,想不到这小子竟然宁肯硬挨自己一掌也要破窗而逃,真是小看他了!他却没有直接追下去,而是直接跃上了客栈的房顶,在这夜里,现在追进那宅院,宋庭显然已经走远,只有在高处发现踪迹以后才有追赶到的希望。 手下的几个高手已经冲到了赵千独身边,赵千独指着宋庭飞进的宅院道:“那小子中了我的裂心掌,跑不了多远,刚才进了那院子,你们赶紧去追,我在上面盯着。” “记着,一定要给我逮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千独补充道。 宋庭在躲进宅院的瞬间,也知道赵千独并没有追来,而是飞上了客栈的楼顶,赵千独的确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不过宋庭也不简单,本就轻功出色的他在做了几个月的飞天大盗后,更是把潜行匿踪的功夫练到了极致。 宋庭没有再飞遁,因为那样必然被赵千独发现,他选择了言着屋檐下小跑和行走,在客栈看不见的地方就跑,经过客栈能看见的地方就走,赵千独虽然坐镇上方,却始终没有发现宋庭的身影,他甚至希望宋庭还在那院落之中。 终于在很远之外的地方,赵千独才发现了宋庭,该死!这群废物,人都已经跑远了,他们还在那宅院里搜! 宋庭已经消失在铜陵镇外,赵千独一咬牙,亲自追了上去。 追了不到十里,就完全失去了孤骛的踪迹,赵千独也不禁佩服起宋庭,中了自己的裂心掌还这么能跑的,这算是第一个! 赵千独叹了口气,让几个手下继续追,自己则返回东宾客栈,他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 赵千独和心腹手下王蝉回到客栈,王蝉探了一下地上的风飞花,发现还有一丝气息,于是对赵千独道:“堂主,他还有一口气,要不要…”王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千独哼道:“杀了他,弄丢了藏宝图的罪名是不是由你来背啊?”王蝉马上会意,现在还不能让他死,如果风飞花一死,教主自然只会怪罪赵千独;但若是风飞花还在,那丢失藏宝图的责任就全在风飞花了,赵千独可是提醒过交给自己保管的。 所以风飞花现在不但不能死,还得马上救活他,拖久了恐怕还不容易救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难道你还要我亲自动手?”赵千独喝道,顿了顿道:“不过可不必真的治好他,死不了就行了!” 王蝉示意明白,风飞花的命,自然由教主去收,毕竟藏宝图丢了,总得有个人去让教主撒撒气! 宋庭出铜陵镇的时候一时不小心,知道被赵千独发现了,顾不得伤势,忙提气狂奔。越到后来却越难受,内腑受创显然十分严重,尤其是心脏,更是痛得几欲裂开! 宋庭知道,如果不是夜晚,自己一路的血迹并不明显,自己绝对逃不到这么远,现在已经快三十里了吧,心好疼…头好重…好重…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路旁… 快到中午的时候,搜寻宋庭的人终于带来了消息,发现了宋庭的踪迹,赵千独二话不说,高兴的赶了过去。 大约在三十里外的一处山脚发现了宋庭的尸体,只是有些残缺不全,只剩了些骨头,衣服虽破,却的确是昨晚宋庭穿的小二衣服。 “怎么会这样?”赵千独问。 “回堂主,我们找到的时候就这样了,听说这附近时常有野兽出没,可能是昨晚被狼吃了大半。”一名手下恭敬的道。 赵千独不置可否:“发现其他东西了吗?有没有见到一张羊皮??”他关心的始终还是宝藏。 令赵千独失望的是,几个手下都摇头。 赵千独蹲下身来,亲自拿起一根腿骨看看道:“从这骨头来看,此人的确是练过武,普通人的腿骨没有这么密实。” 王蝉也道:“从一路的血迹来看,也是到这里就没有了,相信那孤鹜一定是晕死在这里,然后便宜了野兽,只是堂主,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把藏宝图藏在了那宅院里呢?” 赵千独心中一震,是啊,如果自己是孤鹜,在中了一掌,明知必死以后,多半不会一直拿着藏宝图,反而会藏在什么地方,“马上回去,在孤鹜一路来过的地方仔细搜寻,一定要把那藏宝图给我找出来!” 第十二章 “黑寡妇” 尽管赵千独严禁手下把这次的事情泄露出去,但是飞天大盗孤鹜被偷天教赵千独堂主率众击毙一事还是很快传开了! 消息传播的速度似乎总比人更快,第二天中午向清玉和沈思月就在酒楼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在双双摔坏了茶杯之后,二女都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情。不过这也好,至少可以快些赶路! 一开始沈思月并不太相信孤鹜身死的传言,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宋庭的实力,如果不是身受重伤,赵千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问题是,宋庭的确受了伤,而且伤得相当重! 沈思月开始有些烦乱,就算宋庭重伤未愈,凭借他的轻功,想逃应该还不是问题。难道…难道他是根本就不想逃?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活了,自己送上门去? 不会的,宋庭竟然是个通缉犯,是个恶贼,是个为利益不择手段欺师灭祖的混蛋,必然十分珍惜自己的性命,必然不会做出如此蠢事,这消息,一定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烟幕!沈思月有些奇怪的是,她竟然有些希望宋庭就像传说中那么忘恩负义,那么自私自利。 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否定了沈思月的幻想,虽然和宋庭在一起也不过就这两天的事情,但是,沈思月却不得不承认,其实在心底里,自己早已把宋庭当成了一个认识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不是宋庭,沈思月完全不在意和他多些相处多些了解…甚至更多…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这短短两天,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在紧张惊险中度过,沈思月却不觉得苦,不觉得累,仔细想来,恐怕是因为苦的累的都被宋庭接下了。 在山上学艺的岁月,师傅要求相当严格,沈思月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有过童年! 和宋庭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彼此话不多,也曾有过误解,但沈思月却总觉得他是能理解自己的,只有他能完全了解自己的想法,只有他…可…他为什么要是宋庭?! 沈思月不敢再想下去! 入夜,沈思月和向清玉终于来到位于福建北部的邵武,而武夷派就在邵武东北郊。 夜凉如水,虽有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天色却不怎么好,山里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啸,就算以沈思月的沉着,也不禁被吓了一跳,而向清玉更是想起了江湖中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呸呸呸!我怎么会想到这句话,向清玉暗自骂道。 武夷派并不在城区,而是坐落在山脚,郊外的夜晚本就是静谧的。但今天,似乎也太静了些,更奇怪的是,堂堂一个武夷派,竟然没有连一个看门的弟子都没有!! 二女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向清玉更是快步冲了进去。 虽然是夜里,但还是清楚可见,这里简直是人间的修罗地狱,横七竖八的倒满了尸体,遗憾的是,在众多尸体中,向清玉还是找到了她外公,武夷派掌门熊万里的尸体,哭得泪人似的向清玉终于晕了过去。 沈思月则冷静得多,她忍住想哭的冲动,把四周察看了一遍,一共六十三具尸体,没有活口,从现场迹象来看,应该没有人逃脱! 也就是说,武夷派上下,包括厨工在内,全部毙命! 应该是天刚入夜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所有的人在是在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前被杀的,而对方显然是在找寻什么东西,最大的可能则是向清玉口中所说的另一部分藏宝图,整个过程似乎都没有太剧烈的打斗,很可能是外公熊万里一早就被人制服,不少弟子都是在完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杀的。 更可怕的是,敌人竟然没有留下一具尸体,甚至连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 唯一比较碍眼的发现,是第二天在搬动尸体去埋的时候,在佣人吴妈的衣物里掉出的一朵颇为名贵的珠花。 吴妈基本是专门负责服侍贵宾的,例如前两次向清玉来武夷山游玩,住在东厢,起居也都是由吴妈打理的,但她毕竟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有他十年工钱都买不起的名贵珠花? 武夷派内是没有女眷的,外婆早就去世多年,就连母亲也在六年前病逝了,一定有女人来过这里! 但是尸体里并没有其他女人,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那么这朵珠花是谁的?? 向清玉收起了珠花,这也许是这灭门惨案唯一的线索! 一个枝叶茂密的山谷,除了参天大树就是巨大的蓝竹,在一间小木屋内,有一张竹床,床前一张木凳上坐着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竹床之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血色全无,这或者应该是具尸体吧…噢…不对,这死尸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 那个坐在床前的漂亮女人左手拿起一只竹筒,筒里有也药汁般的东西,女人右手一小截竹枝,把竹叶在左手的竹筒里蘸了蘸,轻柔的放在床上那死尸的唇边,他的唇非常干燥,大概是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都已经开裂,这些天来,所幸这女子耐心的服侍,才勉强保住了性命,伤势也稳定了下来,身体开始渐渐好转。 女人放下手中的竹筒,轻轻松了一口气,虽然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她却像是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工程般,已经是累得*,身后的丫鬟立刻替递过一条毛巾给她。 这已经是第九天了,这个虽然还没有活过来,但毕竟,也还没有死! 萧雅暄虽不认为自己医术天下无双,但排进前十绝对没有问题;虽不敢说医过的伤者无数,从来没见过伤这么重的,更没有见过伤这么重还能撑到现在的! 木竹村几乎每天都有重伤之人,只要能活着回来的,就都能活着! 这全是萧雅暄的功劳,不过萧雅暄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功劳,在她看来,这更像是理所当然的,更像是一种责任,一种义务。 宋庭来到木竹村的时候并没有死,他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 所以萧雅暄不能让她死,她不能让一个外人来破了自己的规矩,坏了自己的名声! 尽管自己的名声并不好,黑寡妇!对大多数江湖人来说,这个名字依然是一个禁忌! 不过宋庭终究还是破了萧雅暄的良好纪录,虽然他还活着,但是九天没有醒过来,已经是最长昏迷纪录了,就算是两年前苏剑身重四十一剑,回来的时候几乎都断气了,在萧雅暄的妙手之下,也不过七天就醒了过来! 这个家伙,竟然一躺就是九天!萧雅暄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也许当初根本就不该把他带回来! 第十天,宋庭终于第一次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木屋似乎没有窗,光线很暗,却正好使宋庭眼睛不受强烈刺激。 宋庭努力想保持清醒,努力想要不再晕过去,但他立即就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这次动听的血气比之前足了很多,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莫名其妙的晕过去了,屋内有一盏昏昏黄黄的灯,令他可以看得见眼前的环境。 宋庭眼珠转了几转,发现一个秀气的少女在一旁为自己煎药,并未察觉到自己醒来。 宋庭感觉到嘴唇边上有血腥,微微泯了下嘴唇,这味道…很新鲜,但宋庭却可以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多次的是受伤经历让宋庭对自己的鲜血非常熟悉,想起刚才在昏迷中隐隐有感觉到有血自口中流进体内,应该就是边上熬药的红衣少女吧,正想开口致谢,哪知道刚一动口,才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虽然只是微微想动个嘴,却依然全身一阵剧痛,“呃”的痛出声来! 那红衣少女听见,惊喜的转过头来道:“你醒了,先别动,小姐刚刚才…才给你…医治过,你别乱动,我去叫小姐!” 宋庭听话的没有乱动,可他也未能等到人来。 第十一天,宋庭第三次醒来,站在旁边的除了之前的红衣少女外,还多了另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显然就是红衣少女口中的小姐了,她年约二十多岁,和红衣少女相比更有成熟女人的韵味,穿了一件青色的轻衫,简单朴素,全身傲人的曲线在略显宽松的衣物之下若隐若现,更加令人遐想,就算是自认见色不乱的宋庭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在自己认识的众多美女中,只有沈思月如皓月般的美丽不输于她! 宋庭在看她的时候,青衣女子也在留心的观察宋庭,她能读懂宋庭的眼神,有惊艳、有赞赏、有遐想却没有*;眼神虽然有些涣散,但却是清明的! 宋庭记得上次的教训,没有顺便开口说话,但是眼睛却流露出对二女的感激,无论如何,是他们救了自己。 “你不用谢我,我救你是有目的的!”青衣女子脸色略有些苍白,和她的脸色相若,声音竟也是冷冰冰的。 宋庭有些好奇,这个女子能够如此坦白的对自己说这些,倒是博得了宋庭不少好感,很多事情预先说出来总是比在心里算计好得多。 青衣女子继续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以前的一切都已成过去,从今天起,你叫钟无!记住,你的命已不再是你的,而是我的!” 宋庭没有表示异议,事实上,他对这世上大多数事情都已无所谓! 而青衣女子则继续道:“所以,在我收回成本之前,你绝对不可以死!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实在不愿意活下去了,麻烦告诉我一声,一个死人对别人或者毫无用处,对我可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例如你的人头,就可以带给我大笔财富!” 如果不是感觉到这青衣女子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宋庭甚至怀疑自己遇到了一个生意人而不是一个武林同道,直到青衣女子说道最后一句话,宋庭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很不简单,从她话里的意思,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人头值一大笔钱,这是什么意思? 是认为把孤鹜的人头献给赵千独还是把宋庭的人头献给宋家? “你…”震惊的宋庭竟然嘴里吐出一个字来,他能说话了:“你…究竟是谁?”虽然说得很辛苦,但毕竟能说话了。 青衣女子道:“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我需要知道我现在这条命是谁的。”宋庭坚持。 青衣女子似是在回首从前,半晌才幽幽道:“自从五年前,我的第三个新郎暴毙之后,江湖上的朋友就称我为[黑寡妇]!” 第十三章 情 黑寡妇,这个名号在武林中其实已经是一个禁忌,尤其对有多数男人来说。 传说黑寡妇本名萧雅暄,十七岁开始闯荡江湖,当时江湖为之惊艳,甚至有人称她为天下第一美女,追求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她并不贪心,很快选中了终南山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丘无恙,令天下的公子哥们失望了好一阵。哪知丘无恙自小有隐疾,在新婚当天,黑寡妇十八岁,花轿还没进门,丘无恙兴许是兴奋过度,十多年没有发过的老毛病犯了,顿时一命呜呼! 这婚自然是没结成,仇到是差点结下了。 待到黑寡妇二十岁再度出嫁时,新郎已换成文弱书生,杭州知府的公子赵良,老知府六十得子,对这儿子是视如珍宝,如果不是儿子坚持,他是决不会允许一个江湖草莽进自己家门的。这次总算是把黑寡妇迎进门了,不过赵良实在太高兴,新婚之夜竟然因为饮酒过量,还没进洞房就暴毙而亡,于是黑寡妇就又成了未过门的寡妇! 这次,得罪了官府的黑寡妇只能逃亡! 又过了几年,渐渐已经有人淡忘黑寡妇的时候,出身绿林的好汉王石不信邪,通告天下要娶黑寡妇。又是结婚当天,在迎亲途中,王石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把自己和黑寡妇都说得相当难听,一怒之下找人单挑! 令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身手可算一流的王石,竟然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上!于是黑寡妇终究还是黑寡妇! 从此无人敢过问黑寡妇,只有在背后说长道短,或者是在脑子里yy一下。 黑寡妇一气之下隐匿江湖,暗中组织了一个神秘的杀手集团和情报网,成了江湖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只是这些年来,见过黑寡妇样子的人少之又少,而宋庭虽然知道黑寡妇,就连她本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黑寡妇虽然名声不佳,但是却很重信诺,就宋庭而言,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黑寡妇到底想怎么样。 宋庭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黑寡妇而吃惊,也没鄙视厌恶什么的,在他眼里黑寡妇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既然我这条命已经是你的了,那你能不能说说打算怎么用我这条命,如果我做不到,趁早就别浪费药了。” 黑寡妇的脸色缓和了些:“你应该知道我干的是什么生意,无非就是杀人而已,很简单!我很看好你,我有预感,你将成为我木竹村新的王牌!” 宋庭却道:“很简单?杀人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假设你要我去杀…”他本想说,难道你要我去杀我爹我也去吗?却想起了宋天南,没有能够说出口。 黑寡妇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他的痛苦神情,冷哼一声道:“你还有不敢杀的人??” 宋庭深深望了黑寡妇一眼,自己醒来,黑寡妇都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份,那只有两个可能,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或者对方根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宋庭轻轻叹息:“杀人而已,没有问题。”他之所以犹豫,是想起了沈思月,假设有一天目标是她,自己能下得了吗? 见宋庭陷入沉默,黑寡妇似是看穿了他的顾虑道:“要成为一流杀手,必然要完全无情、六亲不认;不过如果想要作一个超一流的杀手,单靠无情是远远不够的!一个真正顶尖的杀手是一定要有情的,只有了解情感你才能更加了解你的目标,才能更有把握!” 见宋庭不置可否,黑寡妇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很看好你,所以我把你当成顶尖人才,待遇也是最顶尖的,所有顶尖杀手一生的任务中,都可以有三次放弃的机会。”很多时候,懂得进退的人才是真正能活命的人。 宋庭眼中第一次有了些神采,这个黑寡妇能说出这番话实在不简单,相信世上的杀手老板没有几人有这样的魄力,能够让自己手下的人有放弃任务的选择机会,因为那样往往是要损失很大一笔钱和声誉的。只能说明黑寡妇对自己手下的人看得比钱更重,或者说是一种投资。他却并不知道木竹村的杀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享有这个权利的,正如刚才萧雅暄所说的,一流的杀手只要六亲不认就好了,只有最顶尖的才需要有情,所有杀手中,能达到这个标准的总共才四人,而宋庭,是第五个! 黑寡妇萧雅暄已经离开,走之前吩咐丫鬟小梅好好照看宋庭,小梅就是这几天一直照顾宋庭的那个少女。 宋庭没有再睡,睡了这么多天,难得这次醒来精神好,自然要多看看,尽管这房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小梅把刚刚煎好药倒了一碗,小心的端到宋庭身前,准备喂宋庭喝药。 宋庭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宋庭的伤口还是很痛,但是对一个一直照顾自己的人总不好冷冰冰的吧。 小梅用勺子细心的喂了宋庭一口,却不小心洒了一半在宋庭身上,歉意的笑了笑道:“其实你最该谢的人不是我,是小姐!因为平时都是她亲自喂你药的。” 宋庭显然有些意外,“是她?黑……”他顿住了,后面两个字自然没有说出来。 小梅看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神情,笑道:“木竹村里的人都是叫她大姐的,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凶?” 宋庭苦笑摇头,虽然萧雅暄谈不上很凶,但是给他的感觉至少不温柔,哪里知道这些天来悉心照顾自己的人却是她,难免有些意外而已。 “其实小姐对你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小梅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看着宋庭,宋庭却不解的望向她,在等她的下文。 “小梅从未见过小姐如此全心全意的治一个人,连自己的血也不吝惜!”萧雅暄一开始医治宋庭可能是试一试的心态,但是好强的她后来一心要治好宋庭所以自然是加倍用心了,但是到了最后连自己的血都舍得,在小梅看来就不仅仅是不想让宋庭破纪录那么简单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参杂在里面。 宋庭这才记起自己醒来的时候曾经尝到嘴唇上的血腥,难道当时就是萧雅暄以自己的血在帮自己? 见宋庭有些失神,小梅放下了手中的药碗,问道:“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爹,至少叫过十几次,你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当时宋庭被赵千独的裂心掌重伤,五脏六腑易位,气脉混杂,思维也很混乱! 宋庭黯然,无论如何,父亲的死跟自己多少都有些关系,如果不是自己闯回宋家庄,引起混乱,估计那个人也不能如此轻易的加害父亲。宋庭相信消息灵通、耳目遍天下的萧雅暄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但是眼前这个小梅却是应该不知道,“我爹对我很好,从小就很好,可惜前不久被奸人所害,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对于宋庭的哀伤,小梅能够感觉得到,于是岔开话题道:“对了,还有一个叫[申姑娘]的,你恐怕叫了七八十次,应该对你也很重要吧?” 宋庭老脸一红,他当然知道小梅口中的人就是沈思月,想不到短短的相处,她的名字却深刻在自己心底! 一想到如今已全无半点可能,胸中一股闷气,痛得呻吟出来,小梅忙上前帮宋庭推拿:“小梅该死,小姐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尽量不要跟你说话的,你先别说了,赶紧好好休息,要是伤势恶化,小梅恐怕就要受罚了。” 黑寡妇萧雅暄果然不愧是女神医,几剂药下去,三天,只是三天之后,重伤的宋庭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无论黑寡妇的动机如何,宋庭都还是想真诚的对她说声谢谢,但这几日宋庭都未见到萧雅暄。 一个月过后,宋庭感觉到自己已经好了七八成,但毕竟是重伤初愈,身子还比较虚。在床上躺了这么旧,腰腹竟然有了些赘肉,这对一个随时要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宋庭到木屋外来练练身子。 好久没有舒展筋骨的宋庭从未发现原来练功的感觉是如此美妙,浑然忘我的耍出一套家传剑法,时而风声鹤唳,时而如水银泄地,大概是练得太投入的缘故,竟完全没有发觉有人一旁。 宋庭练完收剑傲立,总算找回了几分当年宋家大公子的感觉,心头却是一丝悲凉袭了上来,刚刚的气势立时降了下去。 旁边掌声响起,黑寡妇萧雅暄走了过来:“宋家剑法果然精妙,不过这似乎却并不是那套威震天下的[玄天剑法]吧!” 宋庭知道她意指自己杀父夺了剑谱,这也是江湖上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的。宋庭并不想辩解,因为那是无谓的! “如果你觉得我这种人该杀,你可以杀了我的!”宋庭淡然。 萧雅暄轻声一笑:“笑话!你以前做过什么关我什么事?对于我来说,你是我手中很有用的一张牌,你的底子很好,假以时日,或许还会成为一张王牌!”有用的东西,绝不随便浪费,这一直都是萧雅暄的信条。 宋庭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难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留在这里做你的工具而会离开?” 萧雅暄笑笑:“你会不会离开或者你想要怎么做不该问我,该问你自己!” “看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接任务了,改天会派给你,我木竹村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最近米可是很贵的!”丢下一句话,萧雅暄扬长而去。 基本上恢复以后,小梅也回到萧雅暄身边,宋庭又再一个人,住在木屋里,感觉像是还在太行山的半山腰,自己曾经在那里住过一阵,还有那可爱的可儿。凭良心说,宋庭并不讨厌现在的生活,甚至相当喜欢,他甚至愿意长期这样待下去,可能是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 夜里,就像在太行山上一样,像那个天真的可儿一样,宋庭在这里也喜欢望着漫天星斗。 宋庭觉得望着星空,会给人一种超脱世间的感觉,会忘却很多烦恼,不过,有的时候,也会记起一些过去的片断。 宋天南年富力强的时候,凭借玄天剑法曾经所向披靡,被列为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仅仅次于隐先生之后位居第二! 在家和宋庭宋玉相聚的时间并不多,主要都是教授兄弟俩剑法。 宋庭的资质虽然已算上乘,却还是不及宋玉的天纵奇才,宋天南也承认假以时日,宋玉的成就必然青出于蓝! 所以从小到大,宋庭虽然比宋玉大一两岁,但比武较技却从来没有占到上风,兄弟俩感情虽好,相互比斗的时候却是毫不相让。 随着年龄的增长,宋玉的优势开始明显,宋庭多半是处于下风。 按照宋天南的评价:宋玉的剑法攻势凌厉,霸气十足,攻强守弱,不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宋庭由于长期处于被动的抵挡、拆招,明显攻弱守强,却不乏绝处逢生的机会。 而事实上,宋庭之所以能数次化险为夷,不能不感谢一直和宋玉的对练,进攻虽不算顶尖,轻功和防守却是超一流的。 这天,宋庭终于收到一张字条: “翼州一霸陶一峰,又名陶七爷,男,五十一岁,身高五尺三寸,略胖; 擅右手,轻功尤佳,兵器折扇,好色成性; 委托时限:十五天; 特殊要求:无。” 第十四章 放松 武陵城,暴雨已经连续下了两天,沈思月也在雨中等了两天。 武陵城这些天出了个“飞天大盗”,从传言来看,风格有些类似孤鹜,沈思月于是赶了过来。 她心里有些期待见到宋庭,毕竟,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至少证明他没有死在赵千独手上;虽然,或者,自己也可能亲自杀了他,但毕竟,那是见到他以后的事情! 不过沈思月失望了,她虽然等到了那个“飞天大盗”的出现,但这“飞天大盗”却并不是宋庭。 倒霉的“飞天大盗”迎上了沈思月的愤怒,很快成了过去! 这,已经是一个月来被沈思月“误杀”掉了第二个“大盗”了。 沈思月病倒了,一个练功之人本是很少生病的,而武功到了沈思月这个档次更是几乎从不生病,但是沈思月毕竟在初冬的暴雨中淋了两天,加上心中有一直有郁结,人岁撑得住但身体却吃不消了。 她需要的其实只是一间客房,只是休息,只要休息好了,完全可以不药而愈! 沈思月到倒在客栈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毕竟太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就好像刚刚躺下一会,沈思月隐隐觉得有人进来,左右翻了一阵,最后一把抓起一个的包袱,跃窗而去。 睡得迷糊的沈思月这才反应过来,那,可是自己的包袱!!自己遇上小偷了。 很明显那小偷胆子并不大,见沈思月睡梦中都握着剑,根本没敢靠近,很快偷了东西就溜了。 沈思月没想到自己睡得如此之沉,小偷都走了才反应过来,翻身就欲追上前去,却发现头又晕又痛,自己竟然发烧了! 但那包袱却不能丢失,师门的内功心法和剑招都在里面,一定要追回来! 雨后的路面很滑,而重病的沈思月甚至发挥不出两成的实力,而这个小偷的轻功还不弱,加上对地形的熟悉,沈思月只能干着急,一边大喊站住,却一时之间追之不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时前方一辆马车弛来,就在那小偷从马车边上过的当口,马车里飘出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的俊美公子,很自然的一伸手就拦住了那小偷:“把东西留下!” 小偷心知是遇上拦路虎了,肩头一侧,毫不停步的向那年轻公子撞过去,试图顺势把这碍眼的人撞翻在地。 但既然是拦路虎,又岂是随便可以掀翻的? 只见那公子看似随意的抖抖手,就错开了一个位置,搭在了小偷的肩胛骨上,那小偷立时觉得全身力道尽失,竟完全动弹不得,方知自己是遇上高人了。立即摆出一副可怜样,取出刚刚盗取的沈思月的递给那公子,哀求道:“少侠饶命,小人有眼不是泰山,冲撞了少侠…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好了好了!”年轻公子并不在意这小偷说些什么,只是仍抓住他不放,把沈思月的包袱递给刚赶上来的沈思月道:“姑娘,看看你是否少了什么?” 沈思月看了一眼,重要的东西都还在,忙谢道:“都还在,真是多亏公子了!”微微一欠身。 年轻公子听这女子声音宛若出谷黄莺,却有些沙哑,看她面色,顿时一震,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看沈思月并没有追求那小偷的意思,心情不错的他转头对小偷道:“有多远走多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沈思月刚才全凭一股意念在坚持,现在东西已经追回,疲倦和病魔再次袭上心头,就欲晕倒。 那公子见状,忙过来扶住:“姑娘,你不舒服?我先扶你上车吧!” 宋庭接受任务后的第三天,萧雅暄正好有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跑来整理宋庭的木屋,宋庭却忽然从外面回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么快回来,必定是任务出了问题,萧雅暄庆幸的是宋庭毕竟无恙,不过嘴上却淡淡的道:“遇上不能解决的问题了?缺什么,我帮你准备!” 宋庭见到萧雅暄在自己的木屋也有些意外,微微一愣道:“我要两坛上好的花雕,我想喝点酒!” 也对,不少杀手在出发之前都喜欢尽量享受、尽量放松自己,而喝酒无疑是很常见的做法,不但可以放松,还可以壮胆! 木竹村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小梅很快拿了几坛酒过来,黑寡妇给宋庭和自己各倒了一大碗,豪爽的一饮而尽! “恩,酒的确是个好东西,喝完以后可以做出很多平时根本不想甚至不敢想的事情。”几碗下肚,萧雅暄深有感触的道。 萧雅暄原本白皙的俏脸在酒意的烘托下显得更是白里透红,明艳动人,心若止水的宋庭竟然也看痴了,不得不暗赞难怪当年萧雅暄有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她实在有令人着迷令人着魔的魅力! 宋庭本就不是一个多话之人,自从离开宋家以后更是如此。 萧雅暄见宋庭不说话,却只是陪自己喝酒,只好又再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王月玲嫁给你你不要,等她跟你弟弟成婚之后却……” 宋庭心中一凛,这个黑寡妇知道的可真不少,宋家对外的宣言是:宋家养子宋庭忘恩负义,弑父夺宝,所以全江湖追杀他,根本只字未提王月玲!而这个萧雅暄,竟然知道事情真正的起因是王月玲,她究竟还知道多少东西?木竹村的势力果然遍及大江南北! 面对萧雅暄的试探,宋庭冷笑:“你认为我是见到王月玲本人的美貌后,后悔了,所以才忍不住的?” 萧雅暄不置可否:“据说当晚你喝了不少酒。”意思很明显:你有没有可能是酒后乱性呢?而王月玲也上江南有数的美人之一。 宋庭回忆起当晚的情景,那很明显是一个陷阱!当时自己的确喝了不少酒,但神智尚清,就算滴酒未沾,想必也是同样的结果。 想到王月玲他就觉得心寒,心机多么深的一个女人啊,好在自己没有娶她! “酒后乱性?就算是乱,也不会乱到她吧?”现在的宋庭,对王月玲可以说是连半点好感都欠奉。 萧雅暄笑道:“看你说得,好像王月玲是个丑八怪一样?如果她真的那么不堪,你那眼光这么高的弟弟又怎么会看上她呢?” 宋庭心中一震,似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他现在已经喝了不少,无法细想,只大声道:“我不知道阿玉为什么会娶她,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娶她!” 萧雅暄道:“就算是再给你一次一切重来的机会,你也不会娶她?” 重来!谈何容易?宋天南死了,福伯死了,可秀死了,如果他们能活过来,宋庭当然愿意重来!但即便是重来,自己会愿意娶王月玲吗?宋庭猛然灌下一大碗,禁闭双眼,神情决绝。 “不会!” 萧雅暄奇道:“这就奇怪了,王月玲除了本身是江南出名的美女之外,她父亲王双富更是富甲天下,嫁入宋家之前,想娶她的人排队都至少能排上几里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决绝,这又是为什么?”木竹村的情报网络,有大多数江湖头面人物的资料和画像,所以萧雅暄早就认出了宋庭。 宋庭对萧雅暄这么热心的探听这件事情也有些好奇,酒意上涌之余摇头道:“总之我不愿意娶她,宁愿娶你都不愿意娶她!” 萧雅暄脸色一变,手中的酒都洒了出来,众所周知,娶黑寡妇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宋庭这样说无疑是表明宁死不肯娶王月玲。 不该的是,这句话伤害了萧雅暄! 宋庭也有些后悔,他本是因为不太高兴萧雅暄一直试探自己,故意在言语上放肆些,气气她。 萧雅暄长舒了一口气,冷哼道:“哼!你的意思是,本姑娘还比不上那王月玲了?” 宋庭忙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美过那王月玲十倍,自然是愿意娶你而不愿意娶她了!”照现在喝得满脸红霞飞的萧雅暄来说,宋庭这话绝对不假。 萧雅暄微微一笑:“看来你是不要命了,我的主意都敢打,你没听说过吗?只要声言要娶我的人,通常都很短命的!” 宋庭苦笑:“我这条命,似乎现在并不属于我?”萧雅暄之前说过,宋庭现在的命,是她的! 萧雅暄也笑了,“好吧,酒也喝光了,你应该去继续完成你的任务了!” 宋庭疑惑道:“我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萧雅暄的酒顿时醒了:“你是说,你已经杀了陶一峰??” “当然,我已经跟刘叔把任务结了,才回来准备喝点酒放松一下!”宋庭理所当然的道。 萧雅暄这才明白,自己虽然已经把宋庭想得很厉害,但还是低估了他,看来他注定要成为自己手中继四大杀手后最出色的王牌! 心情大好的萧雅暄道:“放松,当然是应该的,往东十五里有一个平口镇,镇上有一家倚翠楼,是个不错的放松场所,村里不少人在完成任务之后都会去待几天,这里有一百两银票,足够你几天的消遣了。” 虽然宋庭相信那是个好去处,也是个好方法,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需要,但是他现在哪有心情? “我暂时只需要休息,要钱的时候,我会找你的!”宋庭说完,独自回木屋睡去。 第十五章 兰香 兰香今年十七岁,正是花一般的年岁,是萧雅暄买来的少女,宋庭懒惰,不愿意去平口镇,于是萧雅暄就买了个少女给他,对待自己人,萧雅暄从来不薄! 兰香最迷人的要数她的眼睛,任何人一见到就知道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不过兰香刚来到宋庭木屋外的时候,宋庭却没有能够见到这双眼睛,因为当时宋庭刚刚和四坛好酒同归于尽了!兰香很快投入了工作,她费力的把烂醉的宋庭扶到床上,帮他盖好后,又开始打扫房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忙碌到半夜,最后她去掉外衣,只剩下一件浅黄色的肚兜,钻进了宋庭的被窝。 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 床并不大,要说宋庭不知道,没有反应那是骗人的,不过已经是后半夜,他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望着很快进入梦乡的陌生少女,宋庭心中苦笑:这又何必呢? 轻轻的下了床,帮兰香盖好了被子,这才发觉小姑娘竟然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晶莹如玉的肌肤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随时都能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美丽!看来萧雅暄为了试探自己,下的本钱可不小啊,这个少女怕是值不少钱吧! 宋庭小心的掩好门,准备四处走走看,到了木竹村这么久,还真没周围好好看看。 附近都是一些普通的农舍,不过宋庭却知道住的都不是真正的农民,因为尽管已经是凌晨,是一天中人最困乏,反应最迟钝的时候,宋庭在路过不少农舍旁边的时候还是能感到阵阵杀气透出来,这些显然都是常年生活在生死边缘的人,没有一个地方能令他们感到真正的放心,就算是木竹村也不能! 或许这正是宋庭与他们不同的地方,在宋庭的意识里,木竹村对他来说是绝对安全的,几乎没有任何必要防范,毕竟木竹村是萧雅暄的家底,而自己现在的命,是萧雅暄的! 木竹村外围的好几个地方,宋庭都感觉到有强烈的杀气,很明显木竹村扼守住了几个重要的地带,足够应付一切突发事件,这个黑寡妇,相当不简单! 回到自己的木屋时,天边已泛白,宋庭小心的推门进屋,他并不想惊动熟睡的少女,但还是把兰香惊醒了。 兰香意识到自己似乎犯错了,匆忙从床上坐起来:“对不起,我睡着了!” 她似乎忘了自己身上并没有多少东西,玲珑精致的曲线被宋庭尽收眼底,宋庭忽觉有些口干,吞了口唾液道:“没关系,恩…你…你是…唔…你还是先穿件衣服再说吧,天冷!” 兰香这才记起自己身上仅余一个肚兜,虽然是自己自愿脱去的,而目的也正是为了给眼前的男人看,甚至是连这肚兜都去掉,但被宋庭一说,仍不禁脸红,下意识的把被子拉到自己胸前遮挡,但那被子本就不够大,胸前虽然挡住了,雪白如玉的长腿却又露在了外面,那景致,竟是丝毫不比刚才稍差! 兰香懦懦答道:“回主人,奴婢名叫兰香…奴婢是你的!” 宋庭愣道:“我的?”他并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出色的…财产? “是暄姐姐把我从春香楼买来的,让我服侍你…服侍你的一切!”兰香细声说道,最后几个字宋庭几乎听不到,她的头也越垂越低,一抹红霞飞上了白嫩的脸颊。 春香楼宋庭知道,也在平口镇,是和倚翠楼齐名的所在,不过春香楼的姑娘应该不至于如此怕羞才对,微微皱眉道:“春香楼?” 兰香以为对方嫌弃自己是不干净,忙对宋庭道:“我爹前天才把我卖到春香楼,暄姐姐昨天就把我买了出来,所以奴婢并没有接过客人。”她费了不少力气才把话一口气说完,然后勇敢的看着宋庭。 见到她的神情,宋庭笑了,自己怎么会在意那些呢:“你刚才说什么,是你爹把你卖给春香楼的?” 兰香的眼睛已经红了,伤心的道:“我爹他欠了赌债,走投无路,所以才…”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宋庭能理解她的心情,被自己的至亲抛弃,本就是一件心酸的事情。 宋庭最见不得女人哭:“别哭了,我不会为难你,你回去吧!”顺手拿起那天萧雅暄留下的那张一百两银票塞在兰香手中“这钱你拿去,应该够你父女过一阵子了!”住在木竹村,钱的确没有什么用途。 那知兰香听了却慌忙向宋庭跪下,哀求道:“主人,请别赶我走,别赶我走啊!” 宋庭不解:“我只是让你回家,我一个人惯了,并不需要人服侍。” 兰香已经急哭了,“暄姐姐说过,如果你不要我,就会把我送回春香楼!我不要回那地方!”兰香虽然只在那里待了一天,见闻想必定是增长了不少! 宋庭这才想起中间还有个“暄姐姐”,于是问道:“这个暄姐姐是谁?” 门外黑寡妇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就是暄姐姐!” 宋庭这才记起,传说中黑寡妇的真名叫做萧雅暄! 兰香见到萧雅暄来到,忙收住哭声,低泣道:“暄姐姐,主人…他…他不肯要我!” 萧雅暄没有丝毫怜悯的道:“我可帮不了你,既然你的主人不肯要你,那你只好有回春香楼了!” 宋庭坚持:“我不是让他回春香楼,是让他回家!” 萧雅暄冷笑:“回家?你以为家就一定是一个好地方吗?我告诉你,她那死鬼亲爹定会把她再卖一次,再卖一百两银子拿去赌!你要打赌么?” 宋庭无语,很明显萧雅暄说的是事实,他有些愤怒的是,兰香的爹竟然如此便宜的把兰香卖了:“一百两??就把兰香卖了!”宋庭虽然没有去卖过这样的绝色少女,但是按照他的了解,香兰香如此动人的可人儿,就算是一百万两也不见得能买到,兰香的爹可不是一般的蠢! 萧雅暄道:“不错,我可是替你向春香楼预定的兰香,否则哪轮得到你来买?如果你不要,那正好,春香楼可正缺一个头牌呢!” 宋庭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替我买的?你应该知道,我可没钱买得起她!” 萧雅暄上前一步,走到兰香面前,把兰香手中的一百两银票取走了,这才站定对宋庭道:“你买得起,我和春香楼老板很熟,他愿意原价卖给你!” 宋庭微微一凛,这春香楼难道是萧雅暄自己开的不成,否则怎么可能把兰香不赚钱的卖出? 萧雅暄拿着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在宋庭面前晃动,笑道:“买不买,还是你说了算!春香楼可是就盼你不要了。” 宋庭叹了口气道:“那我只好让他们失望了。” 兰香闻言终于破涕为笑道:“主人,你肯要我了,不赶我走了吗?” 给读者的话: 感谢大家对《天神命运》的支持、希望各位读者的点评。 第十六章 玉树临风 一个月过去了,宋庭又完成了几次任务,萧雅暄更看重他了,宋庭也因此认识了木竹村的四大杀手,苏剑、蒋絮飞、桂扬和唐百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苏剑,在杀手界成名已近十年,年龄却并不大,最多二十五六,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俨然一个浊世佳公子!苏剑最近两年进步非常大,好几个难度极大的任务都顺利的完成了,是目前萧雅暄手中风头最劲的头牌!然而苏剑给宋庭印象最深的是他那双修长的手,手臂和手指都比一般人长许多,绝对是非常适合用剑的手!单从苏剑的手,宋庭几乎就可以判断出苏剑必然是剑法的超级强者,更令宋庭诧异的是,苏剑的手给宋庭的感觉它本身就是一把剑! 蒋絮飞年约三十,瘦削的脸配上尖尖的鼻子,使得他的目光显得异常锐利,在木竹村他是潜藏和追踪的头号高手,凡是那种千里追杀的任务,多半都由他包办!宋庭唯一庆幸的就是宋家并没有这样的人,否则自己当初绝对无法逃离宋家! 桂扬则是四人中年龄最大的,一眼看上去就像个五十余岁的长者,其实他真实年龄还不到四十。任何时候,桂扬都不是一个能引起人注意的人,甚至连萧雅暄跟宋庭介绍他就是桂扬时,宋庭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好不起眼的中年人就是四大杀手中成名最早的桂扬!作为一个杀手,锋芒不露远比锋芒毕露难得多! 唐百菰是最年轻的,成名四五年的他今年才二十一岁,他原本是四川唐门收养的孤儿,天赋奇高,为唐门家族弟子所忌,一次争斗中错手弄残了一个直系弟子,在养父唐须洪的万般求情下才保住性命,不过也被赶出了唐门,那年他才十五岁!尤其擅长暗杀,施毒暗器无所不精! 有些出乎宋庭意料的是,宋庭是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和四大杀手见面的,但他们与宋庭认识后,几乎就完全把他当成自己人了,看来萧雅暄对他们的控制力相当强! 这四个杀手虽然特点各不相同,在宋庭看来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比如都不多话,或许是杀人太多的缘故,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且几乎从不透露半点私人的情况,毕竟被别人少了解一点,活下来的希望就大一点!对周围的人,是出自本能的不信任,就算是老板娘萧雅暄恐怕也不能例外。 不过宋庭却觉得和他们交往很安全很放心,因为他们至少不会暗地里陷害你! “你已经休息了好一阵了吧?”萧雅暄问宋庭。 “十一天”,宋庭记得很清楚。 “唔…你的旧伤应该完全好了么?”萧雅暄的声音依然是冰冷的,不过宋庭却听出了一丝暖意,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次的任务很难?”以前的几次任务,萧雅暄可从来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很难对付,自己只有达到最佳状态才有机会成功。 “[玉树临风]凌风公子你应该听过,对他了解有多少?” 宋庭摇摇头,“[凌风公子]的名号听过,是这几年江湖上顶尖的年轻高手之一,其他的不清楚。”他知道只有如实告诉萧雅暄,才有助于她的判断。 “凌风公子,名叫杨凌风,因为杨家有一套家传的精妙剑法[玉树]剑法,所以被江湖人送上[玉树临风]的美名,根据我的资料,他的玉树剑法早就超越乃父,练至炉火纯青,假以时日,绝对有跻身十大高手的潜力。不知道是得罪了谁,竟然肯出一百万两杀他,要知道一百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和你的身价都相当了,呵呵,这个世上,能出得了上百万的人并不多。” 宋庭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想到另一件事情了,当初王月玲冤枉自己之前,在她房间里的男子,王月玲称之为“杨大哥”,所以宋庭一直对姓杨的高手比较留意,当晚那“杨大哥”能轻易进出宋家,武功绝不低。 看在萧雅暄眼里,却以为宋庭是在迟疑,在犹豫。 宋庭却开口道:“这个任务我接了。” 哪知萧雅暄却犹豫了,如果宋庭没有把握硬撑,陪掉的就很可能是性命:“算了…我还是等苏剑回来再接这笔生意吧。”在她看来,以宋庭对凌风公子几乎好不了解,成功的机会相当小。 宋庭不答反问:“这个杨凌风同王百万可有过往来?”王百万就是江南首府,王月玲的亲爹。 萧雅暄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这是相当隐秘的事情,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杨家和王百万曾经合作多年,传言王百万还曾经有意将王月玲许配给杨凌风,后来两家关系闹僵了这婚事才不了了之,后来更是嫁入了你宋家。不过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恐怕连令尊都不见得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宋庭道:“我只是猜的,什么事情这么见不得光?” 萧雅暄将信将疑的望了宋庭一眼,也没有深究:“王百万是做珠宝生意起家的,但是这些珠宝的来路恐怕就只有杨家父子才清楚了!” 宋庭眼中一丝光芒闪过,坚定的道:“这个任务我要定了!” 萧雅暄见他坚持,没有再多言,只留了句:“好吧,记住:安全第一,不要太勉强!” 武陵算得上是一座中上的城市,此处向来是武林高手聚集的地方,当然武陵最出名的人物还是有‘玉树临风’之称的[凌风公子]杨凌风,这几年来,“玉树临风”的名号更是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沈思月自然也知道,因为她现在就住在杨府之中。 自从半个月前在雨中被杨凌风救回来之后,沈思月就在杨府中养病。本来作为一个高手,她的病应该很快痊愈的,但是不知为何,这次却恢复得出奇的慢!沈思月这才相信原来一个人的心情不好的时候,生病都会更加严重。她决定不在为孤鹜烦心,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思月的病这两天虽然好了,但是却不好意思开口马上离开,毕竟杨家兄妹对自己是很好的,刚养好病就要离开似乎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些。 杨凌风每天都来看望沈思月数次,关怀备至,以至连杨凌风十八岁的妹妹杨凌雁都吃醋了,顽皮的对沈思月撒娇道:“月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好忌妒你哩!” 在杨家养病期间,陪自己最多的就是杨凌风这娇俏可爱的妹妹,两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沈思月不解道:“忌妒我?” 杨凌雁眨了眨眼睛,噜嘴道:“我跟了我哥十八年了,你只在我们家住了十八天,但他对你却比对我好上百倍!我有什么理由不忌妒你?” 沈思月知道她在调侃自己,笑道:“哪里,你哥这么疼你,如果你你生病,恐怕他早就跑断腿了!” 杨凌雁扁扁嘴道:“他?我才不信呢!”望着这顽皮的妹妹,沈思月也只有苦笑。 “说起来,我的月姐姐,你找那个‘飞天大盗’是为什么呢,和他有仇吗?”杨凌雁想起沈思月听见有孤鹜的消息曾经抱病出去找寻过,还是忍不住问道。 沈思月本想忘记,却又被杨凌雁撩起了心伤。 她认识的宋庭是一个机智勇敢,舍生取义的好汉;可她听到的宋庭却是一个杀父盗宝、臭名昭著的禽兽。 一个是自己见过的宋庭,一个是所有江湖中人眼中的宋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宋庭?! 沈思月隐隐觉得自己见到的宋庭才是真的,因为和他相处的那段短短的时光却是沈思月心目中最充满阳光的记忆,虽然有痛苦,但回忆却都成了甜! 但,难道整个江湖都同声说坏的人,会是一个好人?作为一个江湖人,不相信江湖又能相信什么? 自己虽然一直在找他,但其实,就算真的找到他又能怎样? 我会杀了他吗?沈思月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能否下得了手,矛盾心情怎样面对才好? 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孤鹜的死讯已经传开快两个月了,再没有他的消息,或许他是真的死了吧,沈思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不出的惆怅。 杨凌雁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沈思月就像着魔似的发呆,不过她也看得出沈思月现在的状况并不好,于是赶紧岔开话题:“月姐姐,听说城里来了个西域的杂耍班,可好玩了,每天都有不少人排队去看,你也陪我去看看好不?” 宋庭已经悄无声息的潜进了杨府,每个杀手最基本的必修课不是怎么杀人,而是要学会等待! 这一点宋庭并不逊色其他杀手,早在宋家的时候,他就是很有耐性的人;而在作“飞天大盗”那段日子,为了盗取目标,往往也是需要长时间的等待,他已习惯等待! 等待是漫长而又枯燥的,宋庭也想了很多,他忽然觉得主谋是不是杨凌风已经不重要,反正等一会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何必扰乱自己的心神? 即使杨凌风现在站出来承认他就是宋家事件的主谋,恐怕也没人肯信。 宋庭躺在床下,阁着天蓝色的床裙,注意力却一直在杨凌风身上。 杨凌风坐在窗前的书桌前面看书,作为一个天下闻名的[玉树临风],光光只有上乘的武功是不够的,既然是翩翩公子,文人气质也不可或缺! 一个小巧的丫鬟端来了一盏热茶,轻声推门进来,见到杨凌风坐在竹椅上专心的看书,没有出声,只是把茶放在书桌角上,再缓缓转身退了出去。 小丫鬟退出去之前还轻轻的带上了门,不过或许是用力太轻,门并没有完全关好。 没有关好的门,总是有凉气透进来,虽然对于杨凌风这种高手,也不怕伤寒什么的,但是却总会有些不舒服,只有关好门,他心底里才会觉得安全,才能完全放松下来。杨凌风被称为[玉树临风],而他本身也是一个极为追求完美的人,微微皱了皱眉,起身上前两步,把门关好。 关好门之后,杨凌风再次坐回竹椅之上,竹椅发出[吱呀]的响声。 宋庭也动了,他等的就是最适合出手的时机,杨凌风的不愧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就算在看书的时候,都少有破绽,于是宋庭一直在等,等一个杨凌风最放松的时候,如果杨凌风在最放松的时候还能还能毫无破绽,那宋庭可能就要考虑逃跑的事情了,因为那样的杨凌风绝对不是自己所能杀得了的! 好在,杨凌风虽然厉害,但还不是全无破绽! 在他屁股坐上竹椅的那一刻,在身心都有一定程度的放松,一直完美无缺的防御也终于有了小小的缺口,而宋庭要的机会,只要一点点就足够! 第十七章 相逢 杨凌风的重新坐上竹椅的那一刹那,正是他意识中最为松懈的一刻,也是宋庭等待许久的良机,岂容错过! 宋庭已经飞身一剑刺向刚刚坐实在竹椅上的杨凌风,人坐在竹椅上发出的“吱呀”声音也刚好掩盖了宋庭起手的风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杨凌风不愧为当今江湖最顶尖的高手之一,难得的是他作为一个高手的感觉比大多数人都灵敏,宋庭的突杀虽然近乎完美,但是杨凌风也本能的察觉了不对,前面左面右面都在他目光可及的范围内,只有后面自己一无所知,他没有回头,直接望左前方一滚,那里是门,只要出了这房间,自己就有机会! 宋庭已经封死了杨凌风的退路,背向自己的杨凌风无论是向前向后或者是左右闪避都在自己的剑气笼罩之下,难逃被重创的命运。宋庭当然最希望杨凌风直接往前跃窗,如果是那样,宋庭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一击毙命,不过令宋庭失望的是,虽然事出突然,杨凌风还是选择了最佳的避让方位,左前方。 杨凌风的应变之快显然出人意料,但宋庭并不慌张,剑式一转,紧随杨凌风而走,“嗤”的一声,宋庭的剑刺入避让中的杨凌风身体。 中剑的地方是腰部,至少深及三寸,但杨凌风却像是这剑根本不是刺在他身上似的,动作丝毫没有迟缓的撞在了门后的墙边。 宋庭当然知道杨凌风不可能真的没事,他对自己这一剑很有信心,杨凌风绝对已遭重创,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给他有喘息的机会,一鼓作气取他性命! 杨凌风的意图很明显,他想从门口逃生,宋庭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于是剑式的重点旨封住门口。 但杨凌风撞先是往左前方避让,虽被刺伤,撞在墙上后,并没有就近选择门突围,而是折回窗口,这一点大出宋庭意料之外,忙变招追袭。 杨凌风撞上窗户的一刻,身形一滞,见到宋庭随之而来的一剑,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错算了一件事。 这个杀手本身并不简单,除了反应奇快之外,轻功竟然还在自己之上! 在杨凌风撞破窗户身形稍慢的瞬间,宋庭的剑就已经刺破了杨凌风胸前的衣服,杨凌风不过是刚刚快上一线。 但注意,杨凌风是撞窗,而且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就算到了外面也不能站立,而是横在地上,如果他的轻功好过宋庭还有继续躲避的希望,但事实正好相反,在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前,宋庭的剑至少可以杀死他十次了! 杨凌风绝望的冲破窗户,滚落书房外的地上,但宋庭的剑已经如影而至。 杨凌风顺势一滚避开一剑,但这些同样在宋庭的意料之中,连绵不断的剑式已经展开…其实已经并不用太多剑。 杨凌风已经绝望!他能夺开第一剑已经是极限,第二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避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闪亮的剑尖飞速接近自己的咽喉…他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 “叮”的一声,这是杨凌风最后听见的声音,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剑气穿透自己喉咙的冰凉。 但这显然并不是对方的剑刺入喉咙的声音,自己的喉咙并没有装钢筋铁骨,发不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一点杨凌风很清楚。 杨凌风有些愕然的睁开眼睛,自己并没有死,梦一般的佳人沈思月仗剑站在自己旁边,妹妹杨凌雁也正赶来… “杨大哥,你伤得如何?”沈思月的语气中的关切令杨凌风把伤痛抛到了一边。 但他来不及高兴,因为他突然发现情况有些诡异! 那杀手没有再动,沈思月也没有再动,杨凌风是高手,虽然现在受了伤,但他也看得出这并不是两个高手被气机所引不能出手,而是,这两人根本没有出手的意图! 宋庭的剑在离杨凌风咽喉不足一寸的地方被沈思月的剑挡开,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沈思月,直接就呆住不动了… “是你??”二人几乎同时惊呼。 宋庭现在的样子变化还是比较大的,比之以前孤鹜的时候更邋遢不堪,头发和胡须更是分不出谁更乱,他能认出沈思月很正常,毕竟那是自己心底深处的影子,但是沈思月能认出自己却让宋庭有些吃惊。 不过宋庭并不愿意沈思月认出自己,他不愿意自己在做一个杀人工具的时候被她认出,当然他更不愿意对沈思月出手,所以他选择了逃。 沈思月几乎是毫不犹豫是追了上去,她其实并不知道就算自己追上宋庭又能怎么样,又该怎么办,她只是追了上去! 有杨凌雁在,杨凌风绝对不会再有危险。 宋庭轻功高绝,可沈思月的轻功也不弱,沈思月追赶了足足一个时辰,两人都快到极限了,沈思月喘气道:“宋庭,你…站住!” 宋庭竟然真的停住了,其实沈思月毕竟大病初愈,虽然她的实力其实还在宋庭之上,但现在却是不如宋庭的,如果宋庭要走,她现在绝对是无力阻拦的了。 宋庭没有回头,只站住道:“你,要杀我?” 沈思月有些想不明白宋庭,他既然认为自己追上来是要取他性命的,为何又要停下来? 沈思月顺了一口气才道:“你认为我现在的状况,能杀得了你吗?”顿了顿道,“你现在怎么成这样子了?” 宋庭知道她是指自己为什么自甘堕落,成为别人的凶器,只冷冷答道:“我一直都这样。” 沈思月听出宋庭话中有气,只好改问其他:“能不能告诉我,孤鹜是怎么死的?” 宋庭自怀中取出一卷羊皮,抛给沈思月道:“他从风飞花手中夺回了这张图,逃走的时候中了赵千独的裂心掌。” 沈思月“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赵千独的裂心掌号称从无活口,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看着手中的羊皮,这是宋庭用命换回来的,算起来,宋庭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 “是黑寡妇救了你?”沈思月问道,既然宋庭没有死,又成了杀手,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黑寡妇救了,沈思月曾经查证过孤鹜的死讯,最初就是由黑寡妇放出的消息。 宋庭没有否认,他并没有欺骗沈思月的勇气! “既然你不杀我,那我走了。别再跟着我我,回去看你的杨大哥吧。”宋庭就要离开,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说出的话里有酸味。 沈思月听来却是甜的,美目一转道:“杨大哥曾经救过我一命,我不能让你杀他!”她不自觉的向宋庭解释,自己维护杨凌风不过是因为他救过自己。 宋庭的身影却已去远,沈思月只喃喃道:“自己保重啊!” 木竹村,这个听起来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却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所在之一。 没有人知道木竹村的具体位置,因为除非是木竹村自己人,其他人知道木竹村所在的,都已经归了尘土! 不过不知道木竹村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知道你在哪里。 当你想要某个亲爱的朋友从这个世界上莫名其妙的永久失踪,或者想打听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木竹村总能找到你! 只要有钱,你就可以轻易的达成愿望,当然,这些愿望往往是见不得光的!但是既然不曾见光,又有谁会知道呢? 宋庭回到了木屋,自己的那间。 萧雅暄又在那里,见到宋庭回来,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一闪而逝:“我刚巧过来看兰香,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宋庭心事重重的道:“对不起,我失败了!”虽然心里想着沈思月,但是对于眼前的萧雅暄,这个对自己一直不错的女人,他还是有相当的歉意,毕竟一次任务的失败不但会令木竹村声誉受损,而且单从经济上,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萧雅暄的面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只问道:“你有没有出手?” 宋庭答:“有!” “他没有受伤?”看来是不是小看这个杨凌风了,萧雅暄心中想道。 “伤得不轻,至少半月内休想恢复。”宋庭如实的说,事实上,如果不是沈思月,杨凌风已经不在了。 看见宋庭的话有些犹豫,萧雅暄多看了他几眼:“你放过他了?” 宋庭叹息着点了点头。 萧雅暄看见了宋庭的痛苦,并不是面上的,而是心底的痛苦:“知道了,我不会再派人过去。” 宋庭本以为自己会被萧雅暄痛骂一顿的,却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宋庭只知道,萧雅暄如果不再派人去,除了名誉损失外,还得退还定金五十万两和赔偿五十万两! “损失很大吧,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没?”宋庭只想帮忙能挽回些许损失。 萧雅暄淡然道:“钱其实到不是什么问题,我木竹村并不缺钱,只是信誉…”这倒是个无形的影响,到底会多大是很难估量。 “除非…”萧雅暄沉吟道,“小梅,把石头给我叫来。” 片刻之后,一个矮胖中年人走了进来,对萧雅暄微微施礼道:“大姐,您有什么吩咐?” 萧雅暄眼中寒光一闪而没,“[凌风公子]的生意,还没有传开出去吧?” 石头道:“没有。” “那在你看来,委托人那边,知道的人多吗?”萧雅暄继续问。 石头想了想道:“杨凌风并不简单,这样的任务,我相信委托人更是不敢张扬,只会比我们还小心!” 萧雅暄道:“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查出委托人是谁!下去吧。” 石头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转身离去了。 宋庭心中赞赏,这小小的木竹村可真是人才鼎盛啊! “你想杀掉委托人?”看着石头的背影渐渐模糊,宋庭问。 萧雅暄不露声色的一笑:“虽说钱不重要,但是能够不给出去,也没什么不好,你说是不?”只要杀了委托人,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过这项委托,就算还有其他人知道,但委托人已经死亡,木竹村也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取消委托。 总之只要杀掉委托人,运气好,木竹村可以得到五十万定金;运气不好,最多不过退还定金,要求不至于亏钱! 萧雅暄转头对宋庭笑道:“过应该两天就有消息了,如果你真不想我亏本,就帮我扫扫尾巴!唔…这次可没有提成的哦!” 宋庭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十八章 江南双富 宋庭累了,心力交瘁。 兰香端来一盆热水,“主人,洗把脸吧。” 望着兰香略显苍白的小脸,还有那有些憔悴的眼眶,宋庭轻声道:“都说不要叫我主人了,叫钟大哥就好了。”他现在的名字叫钟无。 兰香低头道:“是,钟…钟大哥!” 宋庭一把接过脸盆,“兰香,我自己来,你去歇着吧!” 兰香睁大眼睛,令自己看来精神些:“香儿不累!”不过她睁大眼睛的结果,却更是让宋庭看出了他恐怕两个晚上没好睡了。 宋庭笑了:“都快成小熊猫了,还说不累?我是怕你累倒了明天没人帮我整理房间。” 兰香还想辩解,宋庭阻止了她道:“不准狡辩,乖,去睡吧,我想独自静一静!” 黑寡妇萧雅暄却也没有睡,她睡不着! 思虑了半晌,叫来小梅:“去叫瞎子过来。” [瞎子]王三是萧雅暄手下收集情报的高手之一,通常瞎子的耳朵都很灵,但王三却不是真的瞎子,之所以有[瞎子]的绰号,完全是因为他的耳朵,比瞎子还灵! 萧雅暄只穿了件薄薄的轻衫,脸上还带着些许睡意,薄如纱的睡袍下面,*的曲线若隐若现,不过王三却不敢正眼去看,因为他并不是真的瞎子,竟然大多数人包括萧雅暄很多时候都把王三当成了瞎子,但他毕竟不是! 但萧雅暄的魅力却不是他不看就可以抵挡的,想着那睡袍下面看似伸手可及的*,王三有些口干舌燥,木竹村里少有人没有打过萧雅暄的主意,黑寡妇的经历虽然可以吓退许多人,但住在木竹村的可都是一批不要命的人,但还是没有人敢动黑寡妇,因为她除了美丽之外,武功和谋略同样深不可测,以至在木竹村消失了几个不长眼的亡命高手之后,就没有人真正去动黑寡妇,当然,在心里怎么肆意蹂躏萧雅暄的事情,相信多半人都有过。 萧雅暄似乎没有想到这些,虽然王三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阿三,我想你去查一下杨凌风家的情况,尤其是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出现。” 王三恭声道:“回大姐,巧的是,我刚从武陵回来,对于凌风公子的消息本就了解了一些。” 萧雅暄并不意外:“讲!” 王三慢慢道:“属下发现杨家最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常有郎中出入,后来才发现有一个绝*子在杨府。” “绝*子,有查到是什么人吗?”萧雅暄问。 王三道:“此女之美,是我王三这辈子所仅见…呃…”他似乎想起了萧雅暄也是出了名的美人,暗恨自己多嘴。 有的时候,女人对女人往往比男人更有兴趣,萧雅暄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说重点!恩…怎么个美法?” 王三现在只想告退,硬着头皮道:“这…这属下也说不大出来,但我的感觉就是,她似乎比任何一个绝色都要稍胜一分。恕属下斗胆,比之大姐您,似乎也要稍胜一筹啊!” 萧雅暄对王三的话并不在意,她只关心对方是谁:“不要告诉我你根本没查出她是谁?” 王三忙道:“若我王三连这都查不出来,就真该退休了。此女姓沈名思月,武功极高,至于来历…似乎和弘扬派向华生关系匪浅…就这么多了。” 提到弘扬派,又是姓沈,萧雅暄已经知道宋庭不愿杀杨凌风的原因了,她现在倒真是想见见这个沈思月,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江南一直不乏人才,无论是美女还是富豪。 苏州就有当今天下首富,王双富,人称[江南双富]! 王双富最得意的并不是他的万贯家财,而是他的宝贝女儿王月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因为有了这个女儿,王双富家才被作为江南的代表,美女与富豪集于一户,实在是江南人心中最佳典范。 更令王双富得意的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在武林中地位非常高的宋家,宋家虽然不是富甲一方,但武林中的地位却少有人及。商人在古代的地位一直很低,武林中人的地位虽然比不上皇亲国戚,但对于王双富来说,已经是高攀了。 王双富今天很高兴,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宋家已大半年,这是第一次回娘家,他真的很高兴,而且过两日就是自己的寿诞,所以他早早就请好亲朋好友,准备庆祝一番! 宋玉已经离家追杀宋庭近一月,王月玲对独守空房兴趣不大,这样的日子对于养尊处优的王月玲来说并不好过。前一阵发生的事情太多,加上近日正好是父亲王双富五十大寿,所以她才回江南娘家散散心。 王双富今年已经五十,三十年前成婚的他直到二十年前自己年满三十的时候才喜添千金,虽然一直未有男丁,但女儿聪明伶俐,甜美可人,王双富也老怀大慰。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作为商界皇帝的王双富自然也不担心女儿会找不到好的归宿,宋玉无论人品家世相貌都配得上月玲,实在是个难得的佳婿,只是,略有些遗憾的是,这次他外出办事至今未归,不能来参加自己的寿筵,实在是一大遗憾啊! 王双富焦急的来回踱步,天已经黑了,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到家,不会是有什么意外吧? 不会的,沿途必定有宋家的护卫一路护送,一般的小贼根本不敢接近,必是自己那娇生惯养的女儿受不了路途的颠簸,减慢的了行程。 第二天就是大寿之日,已经有不少远道而来的宾客入住了王园,偌大的王园,数百幢小楼,几乎已经被住得满满的,但,女儿的房间却一直没有动,王双富早就决定要一直为她留着,作为一个父亲,王双富无疑是合格的。 护院无疑最这几天最忙碌的人,虽然因为寿筵才增加了不少人手,但是,王园实在太大,亭台楼阁也实在太多,作为一个商人,来往的宾客更是繁杂,不少护院都是叫苦连天!好在,忙过了这几天,也就这几天而已,可好处必然是少不了的! 王双富为人虽然刻薄,家里的佣人工钱是尽量克扣,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是不把佣人当人!但对护院却相当不错,因为他很清楚,严格的说来,自己的身家性命是掌握在这些护院手中的,任何一个护院的玩忽职守,都可能使自己丧命! 做生意能做到首富,眼红的人必定不少,王双富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身边贴身的护卫都是经过多年考验的,忠诚度绝对没有问题,身手也是一流,虽然不能天下无敌,但是就算来的是十大高手,也不可能几招搞定,总体来说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王双富非常小心,就拿这次临时增招护院来说,新来的不熟的都在外围,根本难入内园。 外面传来一阵喧杂,王双富听见有人在叫,小姐到了。 在看门的护院钱五的指引下,王月玲带着一群宋家护卫快步走了进来,近一年没有见到父亲了,王月玲心中也有些酸酸的,再看王双富的眼睛里竟然也已经湿润! 父亲已经有白头发了!想到往日父亲的疼爱,王月玲加快步伐,哭着向站在两丈外父亲奔过去… 但王月玲却发现旁边有个人影,似乎更快的从自己身边闪上前去,看起来似乎是带自己等人进来的护院钱五。 不对,他不是钱五,钱五哪里有这样的速度?? 在现场父女相聚的气氛感染下,不少人都是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但一两丈的距离,对高手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站在王双富身后的一个护院首领最先反应过来,一边推开王双富,一边大叫:“钱五,你不好好看门,来内园做什么?!” 钱五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到了王双富身前两米,他已出剑。 只见剑光一闪而逝,这一剑快得出奇,护院首领顿时心凉了大半,对方的身手更在自己之上,王双富的性命能否保住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王双富已经被护院首领推倒地上,另有两个护院已经上前来护住了倒在地上的王双富,从头到尾,钱五只有一次出手机会,想要再出手杀王双富,已经没有了可能。 身后的宋家护卫已经拔剑,如果钱五还要继续的话,必然腹背受敌,功力再高也难逃一死! 钱五没有再刺杀王双富的意图,只是一个回旋,王月玲就到了他的手中,挥剑示意,宋家的护卫很自觉的就为钱五让出了一条路,钱五挟持着王月玲走到了门外,把王月玲一掌击向一众护卫护院,就飞身而去。 有几个护院本动身跟去,但不一会就落回王园。 没法跟,那家伙轻功太好了! 只有王月玲先扑向了地上的王双富,因为自从那钱五拔剑之后,王双富就再没有动过。 钱五最后那一掌并没有打伤王月玲,看来他的目标只是王双富而已,以他的轻功,其实就算杀了王月玲也有机会逃脱,但他却没有为难王月玲,恐怕… 王月玲一声惊呼,王双富的身体已经被翻了过来,脖子上一根细细的红线,正慢慢的浸出血来… 王双富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表情虽有一丝惊恐,但更多的是见到女儿的喜悦,不过他的表情已定格! 只因,人,早已气绝! 第十九章 保镖 宋庭望着漫天星斗,轻轻的叹了口气,真没有想到自己险些不愿意出手杀王双富,只因他的确算是一个好父亲。 算上王双富,钟无已经为木竹村杀了六个人了,当然,这次的王双富其实应该算是为自己杀的,因为很不凑巧,他正是委托木竹村杀杨凌风之人! 自己是不是太心软呢? 更令他沮丧的是,刚才萧雅暄传来一个消息,自己杀掉王双富的第二天,王月玲服毒自杀了,而自己的弟弟宋玉正赶往江南奔丧! 宋庭并不可怜王月玲之死,毕竟陷害自己一无所有的人正是王月玲,只是,线索又断了一条,要洗清冤屈也更难了,宋庭不由一声叹息。 记得接下木竹村第三个任务的时候,当然要杀的是山东刘祖德,是济南城闻名的大善人,但宋庭最后根本没有出手,他并不忍心对这样一个大善人出手,宋庭打听过,刘祖德的口碑在济南城相当不错,所以才放弃的。 回到木竹村后萧雅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表示每个杀手都有一段成长的过程,最后她让刚刚放下任务的桂扬再去了一趟山东。 桂扬回来后,宋庭第一个跑去问他:“刘祖德怎么样了?”当时萧雅暄也刚到桂扬的竹棚。 “你不该问一个真正的杀手这个问题的。”萧雅暄道,她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桂扬完好的回来了,任务自然是完成了! 桂扬却不以为意,淡淡道:“他若是安分的待在家里,我恐怕还不易得手,但他偏偏半夜还喜欢溜出去,我也自然不客气了。” 宋庭虽然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是有些黯然道:“哎,好人又少了一个!” 萧雅暄却冷笑道:“哼…好人?只怕未见得,刘祖德表面上是一个大善人,背地里其实是一个独行盗,不过他的干这行可比你出色,人称[人财双绝]!” “人财双绝?”相对于黑寡妇,大多数人都会孤陋寡闻的,宋庭自然不能例外。 萧雅暄皱了皱鼻子道:“人死绝,财刮绝!” 宋庭愣住,他可是亲眼见到刘祖德行善的,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善人,竟然是如此的狠毒! 桂扬也慢慢道:“其实,杀人不一定要找理由的,也许你杀了之后就会发现,原来此人早就该死了。一旦你犹疑,可能死的就是你自己,犹豫可是杀手大忌!”桂扬作为木竹村资格最老的杀手之一,自然有他的心得,宋庭也明白这道理,毕竟,没有人会对杀手留情! 这次杀王双富,易容为钱五的宋庭就丝毫没有犹疑,所以才能顺利的杀了王双富,否则自己行动必然失败! 唉…自己是不是也正在变成一个冷血杀手呢? 兰香托了一盏热茶过来道:“钟…大哥,喝杯热茶。”一股暖暖的感觉扑面而来,是的,热茶,至少热茶还没有冷! “你不开心?”兰香轻声问。 宋庭吞下一口热茶,温暖了全身,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感叹自己双手沾满了血腥,是不是杀人太多了?” 兰香当然知道钟无是干什么的,不过对于小姑娘来说,杀人和卖身并没有什么区别,相对来说,似乎还是杀人好些:“香儿相信钟大哥杀的都不是好人!”她试着安慰。 真是个懵懂的小姑娘,宋庭摇头笑了:“好人坏人,究竟谁又分得清楚?” “当然能,钟大哥你就是好人呐!”兰香理所当然。 “好人?”宋庭怅然道:“你真的了解我吗?如果你知道我调戏了弟弟的妻子,杀了父亲和看着我长大的福伯,还抢走了家传之宝,还会说我是好人吗?” 兰香也被这么多的名头吓了一跳,半信半疑道:“我不信!这一定不是真的!”话是肯定的,但语气却是在询问。 宋庭道:“真真假假都不重要,如果整个江湖都这么说,就算你是冤枉的也没有人会相信!” 兰香这次却很干脆:“我信!” 宋庭有些意外她突然之间的坚定,转头像是要重新认识这个小小年纪的姑娘一般。 兰香被看得不好意思,低头道:“人家只是不信你有那么坏嘛。” 宋庭笑了:“你的意思,我最多是一般的坏蛋,而不会是大大的坏蛋?” 兰香急得直跺脚:“香儿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宋庭却哈哈笑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声笑了。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啊?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也开心一下。”原来是萧雅暄走了过来。 对于这个面冷心热的黑寡妇,宋庭已经没有丝毫敌意,忙道:“是萧大姐来了,这么晚找我有事么?” 萧雅暄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来吗?” 宋庭老脸一热道:“当然能。” 萧雅暄也不是真的要给宋庭难堪,笑道:“不过我这次倒真的是有事想找你帮忙,是个私人要求,你可以拒绝的。” 宋庭没有言语,只听萧雅暄继续道:“我明天要去见一个人,希望你能当我一天的保镖。苏剑他们都不在,而且就算他们在,也不太适合,名气越大的杀手越是要少露面,你…” 宋庭不待她多做解释,萧雅暄本身的武功已经很高,她主动开口说明事情不简单,所以宋庭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没问题,如果明天你回不来,那我也一定回不来!” 宋庭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这个忙又怎能不帮? 萧雅暄会意:“谢谢!” 宋庭笑道:“我帮朋友,从来不收[谢谢]!” 萧雅暄很高兴宋庭不再像刚来到那般死气沉沉,却故意为难他道:“那你收什么?权,钱,还是色?” 宋庭苦笑,知道自己不是萧雅暄的对手,乖乖的避嘴了。 萧雅暄俏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明天一早我来找你,出发之前你要先变变样!” 萧雅暄其实并没有怎么为宋庭易容,只是把他还原成以前的宋庭而已,宋庭虽然比不上宋玉俊俏,但却更有成熟男人的沧桑,虽然他还不到二十五,尤其最近的一系列剧变,人比以前更是清瘦了不少,令现在的宋庭看起来更有味道。 而萧雅暄则成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俊秀公子,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活跃,透着鬼精灵般的狡诘。 宋庭虽然样子变回了以前,但是心情却还停留在现在,于是萧雅暄道:“你现在可是一个风流公子,可不能再一天到晚黑着脸!” 兰香在一边问道:“你们这个样子,是要去哪里啊?” 萧雅暄道:“当然是去嫖妓了…”宋庭现在的样子,的确有点像一个夜生活过度的败家子。 兰香有些不敢相信:“姐姐,你要带他去…”她忽然想起萧雅暄也是女人,应该不至于,再说了,就算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管?? 宋庭没有反应,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萧雅暄却不愿意放过兰香:“香儿,你可是人小鬼大啊,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他呢?”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兰香出糗。 兰香感觉到自己的心事被精明的萧雅暄看穿,羞红的小脸恨不能埋进地下,不敢言语。 望着宋庭和萧雅暄的背影,兰香心里一阵失落,钟大哥原来是如此俊逸,难怪看不上自己! 看他和萧姐姐在一起多般配!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唔…钟大哥不会是喜欢萧姐姐吧? 九江城,远近闻名的探春楼来了两个客人,一个看来是二十岁不到的公子哥,另一个是瘦削的中年小胡子,一路上萧雅暄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本来认为江湖上认识宋庭的人很少,但对方并不是普通人,所以还是帮宋庭再改了改,贴上几缕胡子之后,于是宋庭成了个有些帅气的小胡子。 二人刚进探春楼,就有两位姑娘上来招呼,萧雅暄表现得却比宋庭更老练,令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常在欢场上打滚的人。 宋庭虽然心中疲于应付,但表现也还算可以,至少外人是看不大出他有什么不妥。 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子花枝招展的摇了过来,一把就拉住萧雅暄,依在她身上道:“哟,是肖公子啊,好久没来光顾春桃了…”亲昵的在萧雅暄耳边情挑,不过宋庭却分明听见她很隐秘的低语:“他们已经到了,在丁字房!” 春桃发现宋庭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媚眼如丝,整个人就欲倒向宋庭:“这位爷,怎么称呼啊?” 萧雅暄微微一瞪眼,春桃就没有再为难宋庭,只是大叫:“二位原来是约了人啦,快楼上请,下次记得要找人家哦!” 萧雅暄和宋庭上楼后走过一个转角,来到丁字房,萧雅暄敲了敲门,不过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直接就走了进去。 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萧老大,你来晚了。” 萧雅暄嫣然笑道:“严老爷子,是你来早了!” 对方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已经花白了头发,似乎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落寞老人,如果不是来之前宋庭听萧雅暄介绍过,定不会留意到他,此人名叫严隆,是杀手业另一大巨头,和萧雅暄算是竞争对手。严隆身后站了一个中年汉子,眼中神光闪现,一看就知道是个高手,正是严隆的心腹聂鸣。 不过严隆的目光并没有留在女扮男装的萧雅暄脸上,而是落在了宋庭身上:“这位朋友很面生嗬,萧老大也不介绍一下?” 萧雅暄似是没有料到他会注意宋庭,微微一愣,把身子往宋庭靠了靠,挽手道:“他?叫做老钟,是个不怕死的人!” “不怕死的人?”严隆沉吟道,望着眼前这个正朝自己微笑示意的小胡子,有些暧昧的笑着,严隆忽然明白了萧雅暄为什么说他不怕死,原来这小胡子是想打萧老大的主意,简直是活够了!也难怪萧雅暄说他不怕死了。 萧雅暄听出严隆的疑惑,笑道:“怎么?严老爷子是认为奴家已经人老珠黄了?” 严隆笑道:“哪里哪里,老夫什么都敢不信,却是不敢不信萧老大能迷倒任何一个男人!” 宋庭闻言,暧昧的摸了摸小胡子笑道:“严老您贵庚啊,莫非还能对小雅感兴趣?” 严隆身后的聂鸣怒道:“你什么身份,敢这样跟我家老爷子说话?”他对宋庭对严隆言语上的不敬大为不满。 萧雅暄心里却有些赞赏宋庭的表演,只凭借简单的一句话,不但落了严隆的面子,还顺利的把自己不知天高地后的纨绔公子形象卖给了对方。 严隆果然没有生气,挥手止住聂鸣,本来还有些顾虑此人,但现在看来这人似乎不足为虑。 宋庭作势欲反唇相讥,萧雅暄也阻止了他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谈正事要紧。” 第二十章 生意 严隆掏出旱烟袋,深吸了一口道:“日前,有个老主顾给了我一笔大买卖,只是这笔买卖实在是大了点,我恐怕吃不下,所以便想到了萧老大你。(.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萧雅暄虽然明知道对方这是在给自己下套,但心高气傲的她也的确被勾起了兴趣:“呵呵,什么买卖这么大,连严老爷子都不敢碰,还要想方设法的扔给我木竹村?” 就像是听不出话里的刺,严隆道:“不怕萧老大笑话,老夫的确是不敢接,不过却又舍不得见五百万两白银就这样从眼前溜走,所以…” “五百万!~”萧雅暄眼睛放光的惊呼,“究竟是谁,竟然值五百万??!”出得起这么多价钱,就算是个陷阱,也是可以闯一闯的了,萧雅暄心道。 “冷秋叶!”见到萧雅暄上钩,严隆心里很高兴,他的眼神几乎吃定萧雅暄会放弃了。 宋庭和萧雅暄都吃了一惊,冷秋叶可是当今武林第一人,武林盟主,第一大帮派天正派的掌门!想杀他的人一向不少,但是真正敢拿出这么多钱来打水漂的却从来没有过。如果说江湖中剑法威名最盛的是宋天南的话,那掌法的首席宗师就是冷秋叶,也是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三的超级高手! 武林公认的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一的隐先生已有近二十年未涉足江湖,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而名列第二的宋天南,早在十年前就处于半退隐状态,五年前传出重病在床,根本不能动武,而不久前更是死于家人毒手;所以这十来年,武林中真正的第一高手就是排在第三的冷秋叶! 第四位的北海无忧神尼也是十多年未见踪迹,不少人推测这个疾恶如仇的古板老尼已经归西,否则断不会忍住不管江湖的是是非非! 少林掌门空名和偷天教教主慕天胜分列第五第六,武当,衡山,弘扬派和点苍派也有高手入围十大,但这些其实是做不了准的,因为十大高手中少有人交过手,之所以有坐次,乃是一个名叫诸葛让的无聊人评的,不过由于上榜的都是当世绝顶高手,所以也没多少人有异议,至于排名,十大高手中人都是一派宗师,就算有意见,难道还去跟小人物诸葛让计较不成?所以久而久之,这就成了江湖中人口中理所当然的排名了。 萧雅暄很快从震惊中平复下来:“冷秋叶,如果真的是他,的确值五百万!不过…严老爷子,老实说我们的关系…这个,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耍我?如果你那老主顾真的有心,在知道你吃不下后,有怎么会不来找我木竹村呢?” 严隆也不在意萧雅暄的不信任,又再吸了口旱烟道:“这就要问你萧老大了,听说前一阵你们接了一笔五十万的买卖,不过最后死的却是买家!呵呵,我那老主顾知道后,很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啊,怕是冷秋叶没死,他自己先见阎王了。” 宋庭和萧雅暄都心知肚明严隆指的是杨凌风的委托,买主正是王双富,因为萧雅暄为了宋庭准备放弃杀杨凌风,但是为了木竹村的声誉,只好除掉王双富以提前解除任务。对外可以说王双富是死于意外,但是对于严隆这种同行中的老狐狸,是肯定瞒不过的,不过严隆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他的消息来源也不简单。 萧雅暄却不承认,这种事情,虽然大家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但是严隆也没有证据,谁承认谁傻瓜:“严老爷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至于那单生意,买家出了意外,我们也是不想的啊!” 严隆也不和萧雅暄计较,计较也没用:“谁说不是意外呐?当然是个意外!不过我这老主顾却不希望这样的意外出在自己身上,所以才委托我代他找到你们,毕竟他也照顾我很多次了,这次就帮他牵牵线了。” 萧雅暄冷笑,严隆什么样的人她会不清楚吗,什么老朋友,没有钱肯定免谈:“你老人家就直说吧,生意成了你有什么好处?我有什么好处?” 严隆道:“事成之后,你萧老大还是哪你的五百万,老夫只是喝口汤,拿一成的介绍费…” 看严隆这老家伙似乎不像说谎,看来这买卖倒是真的,五百万,那要杀多少人才能凑够?萧雅暄实在有些心动,不过既然能接下敢接下的就木竹村独此一家,又何妨再抬抬价? “冷秋叶可不是一般人,他可不止五百万这个数!如果严老爷子的朋友真有这个心,八百万一口价,先付一半定金,成败都不退!”萧雅暄坐地起价,连宋庭都觉得她有些狮子大开口,而且按照行规,如果失败可是要双倍退还定金的,或许严隆把生意推给萧雅暄本来就是希望她接下后又不能成功,最后不但损失大将,还会亏一大笔! 严隆是老狐狸,萧雅暄至少也是小狐狸,她也不傻,知道杀冷秋叶成功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于是声言定金不退,这样就算失败了,也会有一大笔钱,应该足够安置木竹村的人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任务一旦失败,以冷秋叶的势力,木竹村恐怕难以保全,必然难逃解散或者覆灭的命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正是这个道理。 相反,如果冷秋叶死了,虽然天正派也会展开疯狂报复,但声势同有冷秋叶在的时候却大不相同,能不能摆平木竹村就不一定了。 而萧雅暄狮子大开口其实一方面也说明她并不太想接这单买卖,利润虽高,风险却太大!但毕竟木竹村是行业龙头,自然不能像严隆那样直接回绝,不然传出去会被笑话的。 八百万,另四百万定金不退,相信可以吓走那买家了吧! 严隆却不吃惊,也看不出多少失望,只笑道:“萧老大这样说,摆明是没有诚意了!” 萧雅暄却望了望天花道:“没有诚意的是你们吧,若他真想做这笔买卖,就明白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宋庭这时很隐秘的捏了捏萧雅暄的小蛮腰,萧雅暄其实也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房顶上似乎有高手在埋伏,不远处还有不少人正赶来,最重要的,这些人显然都不是木竹村的人! 萧雅暄顺势道:“既然谈不拢,村里还有事,我们就告辞了!” 严隆银牙一咬,就要发作,他这次来的虽然名义上是谈生意,但是如果能留下萧雅暄,木竹村必定群龙无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自己比下去! 相对来说虽然会少拿五十万的介绍费,但萧雅暄的命却比五十万更值! 这次难得她身边只有一个纨绔子弟,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但严隆向来多疑,并不相信萧雅暄胆子这么大,四大杀手一个会都不来,所以一直在留意。 而现在,这丁字房的房顶之上,正潜伏有一个高手,萧雅暄和宋庭都感觉到了,严隆自然也不例外! 房间里就四人,那姓钟的小胡子可以忽略不计,黑寡妇的功夫虽然高,但自己和聂鸣应该可以留下她! 不过,房顶的这个高手,就有些头痛了,更头痛的是,这个房顶上的高手一直都没有动,气机却几乎锁住了下面的每一个人,如果他真的是木竹村四大杀手之一,那就更不能乱动,作为杀手头子的严隆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些人的可怕,只要一个小小的机会,就没有不可能! 自己布置在外围的人手虽然正赶过来,但萧雅暄无疑是知道了,所以才慌忙离去! 严隆最后无奈的望了房顶一眼,还是没有出手阻挡萧雅暄的步伐。 萧雅暄和宋庭出了探春楼,为了不引人注目,并没有夺路而逃,毕竟严隆并没有追来,能顺利走出探春楼,令二人都觉意外,毕竟看刚才严隆的架势,很明显是想留下萧雅暄的。 难道,问题出在房顶上的那个人上面? 可是不但萧雅暄清楚,就是宋庭也相信,楼顶上的人并不是木竹村的人,毕竟,对方身上的敌意宋庭还是感觉得到的。 也许正是他对萧雅暄和严隆两方都有敌意,所以才让双方都以为那是对方的人!萧雅暄因而提前告退,而严隆则因此不敢妄动! 但既然房顶之人并不是木竹村的人,宋庭现在能想到,严隆恐怕同样知道了,甚至会更早! 宋庭道:“严隆为人精明,恐怕很快会明白房顶之人并不是我们的埋伏,应该很快会追上来。” 经过宋庭提醒,萧雅暄本就冰雪聪明,自然明白个中关节,也道:“对,我们赶紧离开!” “何不多留一阵呢,萧老大!”严隆已经全速追了上来,话音刚落已经拦在二人前面,紧随他之后赶来的正是聂鸣等十数人。 宋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杀手行业的人果然都是机变反应奇快之人,自己和萧雅暄刚想明白,就已经追了上来,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既然已经被拦住,萧雅暄自然也表现出了作为萧老大的气魄,丝毫不见慌乱,冷冷看了眼前的严隆一眼道:“严老爷子,您可真是好客啊!都这么大岁数了,送客还送这么远?” 宋庭的表现和萧雅暄却是刚好相反,一如他之前的表现,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纨绔子弟而已,就连严隆都看得出他想溜。 严隆却不理会萧雅暄的挖苦,笑道:“老夫不过是想请萧老大去断箭谷作客而已,还望你和钟先生不要推辞!” 那意思很明显,一个都不能走! 废话多说无益,后面的追兵已经逼近,萧雅暄准备正抢先出手,宋庭却先动了。 他见势不妙,便舍下萧雅暄,趁聂鸣等人还有几步,想从旁独自溜走! 严隆虽然是要杀萧雅暄,但是如果让这姓钟的跑掉,也是大大的不妙,于是先舍下萧雅暄,准备先解决那姓钟的。 萧雅暄却趁机夺路而逃,但还未几步,聂鸣的剑就到了。 萧雅暄心中暗恨自己错过了逃走的最佳时机,但其实,如果不是严隆觉得聂鸣能够拦下萧雅暄,是决不会舍掉萧雅暄去追宋庭的! 萧雅暄的丝竹剑也已出鞘,轻易的化解的聂鸣的第一波进攻,尽管聂鸣是严隆手下头号杀手,但单对单,萧雅暄并不惧怕聂鸣,问题是现在错过了走脱的时机,恐怕会陷入苦战。如果没有看错,后面那群赶上来的人中,为首的正是严隆的义子黑牛! 严隆没有看错这个纨绔子弟,旱烟袋刚一展开,宋庭马上就手忙脚乱,严隆得势不饶人,沉重的旱烟袋连点宋庭五处要穴,他有把握在十招之后,先摆平这个一心只想跑的家伙。 萧雅暄虽然也有些奇怪宋庭今天怎么会如此不济,但却没有精力去想这些,刚刚逼退聂鸣,有了一丝脱离的机会,后面劲风袭来。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是黑牛上来了,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气势和力道! 萧雅暄不敢硬接黑牛这一斧,移步变招,丝竹剑直取黑牛腋下三寸,黑牛狼狈的险险避开,却也被萧雅暄这轻描淡写的反击赶出了战圈,不由老羞成怒,再度提斧杀了过来。 击退黑牛,萧雅暄的压力并没有稍减,因为其他的杀手也已经围了上来,萧雅暄虽然强大,也已岌岌可危! 但单看情况,更岌岌可危的似乎还是不远处宋庭,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宋庭不出五招就会丧命于严隆的烟袋之下。 第二十一章 情殇 这批赶上来的杀手都非庸手,虽然功力不见得很高,招式也不见得精妙,但却都是杀人的行家! 没有人去帮严隆,谁都看得出严隆已经就要得手,经验丰富的几个杀手只是到了外围,负责警戒和防止萧雅暄的突围。 萧雅暄还没有受伤,和这些杀手交手,往往一受伤就意味着丧命!但她在围攻之下,已经不得不和黑牛硬扛了数招,气血翻滚,非常不好受,自己的反击却都被聂鸣等拦截。 聂鸣这样的打法让萧雅暄很难受,看准自己在围攻中没有选择,利用黑牛的天生神力和自己拼消耗,萧雅暄就算功力再高,气力却是比不上黑牛的,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多久,萧雅暄就要连提剑的气力都没有了。 如果是单打独斗,萧雅暄这种灵巧犀利的剑法正好是黑牛这种老粗的客星,但是现在聂鸣等人限制了萧雅暄的空间,逼萧雅暄和黑牛的大斧去拼,吃亏的自然就是萧雅暄了。加上聂鸣还在旁边时不时的来上那么一下,萧雅暄的情况可谓非常不妙。 萧雅暄一声惊呼,左肩被聂鸣的剑气划出一道剑痕,衣服裂开一角,露出胜雪的肌肤,一条正在浸血的红线格外醒目。 黑牛双眼一红,大吼一声,再度抢上,对于萧雅暄的美貌,他是早有耳闻,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黑牛也不在乎黑寡妇以前的传言,更是悍不畏死,如果能顺利擒下萧雅暄,就算死也要在萧雅暄身上先爽死!! 黑牛刚大吼完,却又听见严隆一声怒吼,本来众人以为是严隆解决了那姓钟的,却听见那姓钟的声音:“住手!不想替严老爷子收尸就住手!”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只见严隆的旱烟袋已经落在脚下,而他持旱烟袋的右手手掌更是被宋庭的剑刺穿,鲜血正在奔流,不过严隆却没有止血,因为宋庭的左手正扣在他的咽喉! 断箭谷的人不由自主的停了手,已近崩溃的萧雅暄趁机突围而出来到宋庭身边。 此时最郁闷的人是严隆,他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发作,谁叫自己一开始就看走了眼,现在还落在对方手上呢? 他太小瞧了宋庭,宋庭的表演也实在精彩,当他认为宋庭被自己逼得破绽百出的时候,以为轻轻松松可以解决的小白兔,却突然变成了凶猛的狮子,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 “萧老大,真没想到你倒是找了个如意郎君啊,老夫真是走眼了!”严隆毕竟是一方之雄,很快调整了心态。 萧雅暄也不愿多停留,毕竟还有房顶的第三方势力在,娇笑道:“过奖了,不过,恐怕是要有劳严老爷子送小女子一程了。” “不行!”是黑牛先冲上两步,大吼了一声,但是见到宋庭扣住严隆的左手紧了紧,赶忙停住了。 严隆道:“如果想过河拆桥,老夫宁愿现在死,恐怕二位也不见得能逃掉。” 萧雅暄道:“好,只要你的手下不动,严老爷子陪我们走上五里路,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我萧雅暄保证不为难你!” 聂鸣不同意道:“你的话我们凭什么相信!” 却见严隆道:“阿鸣,没问题,萧老大的话老夫信得过。”严隆之所以急是因为,他的血一直没有止,他们可以慢慢谈判,但严老头可拖不起。 在谈好走条件后,萧雅暄就帮严隆止血以示诚意,否则严隆恐怕是走不出几里路就会搁下。 已经到了安全地方,令宋庭有些佩服的是,严隆倒是对黑寡妇颇为放心,一路甚至还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刚才还生死搏斗过一场。 严隆笑道:“萧老大,说起来,老夫真是羡慕你呵,木竹村可真是人才辈出啊!老夫这次栽得是口服心服!”他望着宋庭的眼神没有仇恨,更多的是欣赏,作为一个杀手界的前辈和伯乐,在发现一匹千里马的时候总会眼神放光的。 宋庭不语笑笑,对严隆对自己的表扬不置可否。 萧雅暄笑道:“你是说老钟?他可不是木竹村的人!”她还想帮宋庭隐瞒,毕竟这第五大杀手还是不让竞争对手知道的好。 严隆却似已看穿道:“不是就算了,不过说实话,你们两个如果真的能玉成也不错,一个张扬一个内敛,有这样的夫妻档老夫的断箭谷看来是出头无望了!” 萧雅暄呵呵笑道:“那就承你老贵言了…唔…差不多了,严老爷子你就送到这里吧,我怕你的人等不及追上来了。” 宋庭望着严隆的消失在林中,漠然的问道:“你就不怕放虎归山?” 萧雅暄笑笑:“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可我却不这样认为,生意一个人是做不完的,除掉了严隆或许会有更厉害的人出现,一家独霸不是长久之计,而且那样也太露锋芒,迟早是祸害!严隆老了,他这次受挫,这辈子休想再有与我为敌的勇气,留下他总比换一个人好!” 宋庭用异样的眼光望着萧雅暄叹道:“看来木竹村有今日的确不是偶然呐!咦…这似乎不是回木竹村的路,小雅你是不是走错了?” 听见宋庭忘了改口,还是按照刚才探春楼的称呼。萧雅暄没来由的心头一甜,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一边不停脚步一边若无其事的道:“我感觉到还有人缀在我们后面,应该不会是严隆的人!” 宋庭道:“如果不是严隆的人,那估计就是之前在房顶之人了。” 萧雅暄和宋庭追踪躲藏的经验都十分丰富,既然知道有人跟踪,自然不会没有办法。二人急匆匆的拐过一个转角,就忽然失去了踪迹。 跟踪的人武功虽然高强,但是在这方面的经验显然不足以对付宋庭二人,忙快步跟了过来。 一对璧人出现在眼前,宋庭感到心口一阵疼痛,他万万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沈思月和杨凌风!沈思月似乎并未认出自己,所以注意力都在萧雅暄身上,只是也谨慎的防范着宋庭这个小胡子。 杨凌风微微靠前一步,隐隐有护住沈思月的意思,这个简单的动作看在宋庭眼里更是酸酸的。 萧雅暄一眼就认出了杨凌风,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来意,毕竟自己刚派人刺杀过他,杨凌风可是江湖上顶尖人物,相信知道杀手是木竹村派出去的这点并不难。一向心高气傲的他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萧雅暄注意的人却不是玉树临风的杨凌风,而是在他身旁的少女,萧雅暄几乎一眼就认定她是沈思月,虽然木竹村一直没有沈思月的资料,但是萧雅暄还是肯定眼前的女子正是沈思月!萧雅暄完全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无论是倾国倾城还是沉鱼落雁都不能准确的描绘出沈思月的美,或许她本不该属于凡间,凡夫俗子的语言有如何能描绘得了她呢? 再看宋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不知道杨少侠和沈姑娘跟着我黑寡妇,是不是想去木竹村作客呢?” 杨凌风朗声道:“本来在下这次的确有这个想法,想混进木竹村了解一下究竟是谁要杀在下,我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胆!” 萧雅暄道:“刚才你听了这么多,应该已经明白了吧?” 杨凌风点头:“本来我以为王双富是跟小弟同样的待遇,只是不走运丢了性命,哪里知道原来他才是买家!”杨凌风摇头无奈的笑笑,显然是对王双富很失望。 萧雅暄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结果,还跟到这里来,必然是为我而来了。”她已经有些后悔了,刚才以为跟踪的人是菜鸟,人也只有两个,所以并不担心。在萧雅暄看来,她和宋庭两人在2v2的情况下应该上不怵任何人的,却没想到来的是这两人!杨凌风的武功应该同自己和宋庭在伯仲之间,而沈思月,这个容貌不输自己的少女武功竟然是四人中最高的,萧雅暄完全看不出深浅,难怪瞎子王三说她是向华生的师妹,看来不假! 杨凌风笑道:“不错,王双富虽然已死,但是只有除掉你,才算是真正的免除后患!”说得很文雅,丝毫听不出这是杀人的宣言,话音刚落,杨凌风以欺身而上,拔剑和攻向萧雅暄。 萧雅暄的丝竹剑业已出手,杨凌风虽然号称当今江湖中最顶尖的年轻高手之一,但萧雅暄执掌木竹村多年,虽然不常杀人,但也绝非等闲,刚刚断箭谷的头号杀手聂鸣就没有在她手上占到便宜,如果不是遭到多人围攻,休想伤到萧雅暄。 宋庭见杨凌风出手,正想帮萧雅暄接下,但沈思月动了! 她没有攻击萧雅暄,只是拦住了宋庭。沈思月只答应出手帮助杨凌风,一方面因为对方救过自己,沈思月并不想欠他人情;另一方面,在沈思月的心里,宋庭现在被萧雅暄控制作为杀人的工具,如果萧雅暄一死,宋庭就能获得自由。 沈思月看得出,萧雅暄的武功虽然不比杨凌风差,但她受了伤,而且看情形她刚才一定是和严隆等人有过一场大战!就他们两人能够从严隆手中逃脱,除了说明眼前两人实力不弱之外,他们必然也消耗了不少功力,只要五十招之内萧雅暄不能击败杨凌风,那输的一定是萧雅暄!但如果萧雅暄五十招能击败杨凌风,那她早应该跻身十大高手了! 所以她拦下了这个小胡子,沈思月感觉得到这小胡子并不向看起来那么简单!单从一点,自己一出现他就一直在盯着自己,甚至没有太多的防范,说明他必定有恃无恐! 于是萧雅暄和杨凌风战在一起,而宋庭则要第一次正面面对沈思月的无忧剑法和她的映月剑! 无忧剑法,号称只要心无杂念就不会有破绽,所以沈思月常年保持自己的冷静,在出剑的时候更是如此。宋庭以前没有觉得,现在正面对敌沈思月才知道身处其中的难受,漫天的剑影都给人冰寒刺骨的威胁,或许沈思月的确处在无忧的状态中,但宋庭却刚好相反,非但无忧,简直麻烦大了! 好在宋庭历来防守就是强项,当年和宋玉对练的时候,也都是这样左躲右闪的,但却总能化险为夷。沈思月的无忧剑法虽然精妙,但也不一定能强过宋玉的快攻,加上沈思月的杀意本不浓,所以宋庭暂时还有惊无险。 但萧雅暄就有些不妙了,转眼五十招已过,刚才功力消耗过大的萧雅暄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如果自己是全盛之时,今天杨凌风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是…高手过招就是这样,天气、环境、心态、兵器甚至运气都很重要,任何一方面失去先机就可能导致被动! 宋庭虽然处于下风,却一直留心着旁边萧雅暄的情况,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保镖! “如果明天你回不来,那我也一定回不来!”出发之前宋庭想萧雅暄保证过,宋庭只记得自己是个男人,说到就一定要做到! 他看得出,萧雅暄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都会有危险! “嘭!”萧雅暄闷哼一声,躲避不及,不得已之下和杨凌风对撼了一掌,虽然都是用的左手,但萧雅暄功力所剩无几,而且左肩刚才被聂鸣所伤的地方还在流血,自然吃了大亏! 宋庭顾不得沈思月的*,拼着大腿上中了映月一剑,强行冲过无忧剑法形成的剑网,顺势格开杨凌风乘胜追击的一剑,左手搂住受伤的萧雅暄,一个转身移到旁边。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连贯,尤其最后搂住萧雅暄,顺势一带,萧雅暄旋转了半圈正好躲过沈思月追赶过来的一剑,半伏半依在宋庭怀里。 伏在宋庭胸膛的萧雅暄尽管结过三次婚,多年来却从未如此亲近过一个男人,一阵异样的雄性气息传来,她恨自己竟然有些失神,那一瞬间竟忘了自己身受重伤,忘了还未脱离险境,忘了随时会丧命,只是有些盲目的觉得,宋庭的怀里就是最安全的所在! 沈思月愣住,宋庭舍身相救萧雅暄的画面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初,宋庭为了掩护自己和向清玉不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吗?这小胡子中了自己一剑,竟然连声都没有出,似乎根本不是刺在他身上的,你看得见的只有他眼神的坚定执着! 再想想他的身形,轻功,关键还是那异常坚定的眼神,不错,这小胡子就是宋庭! 第二十二章 求醉 沈思月停手了,杨凌风再攻了一阵,也收剑傲立。 萧雅暄已经离开了宋庭的胸膛,唉!真是不应该,自己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刚才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般胡思乱想?她只庆幸没人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毕竟虽然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的事。 宋庭的舍身相救令她再度握紧了丝竹剑,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停手,萧雅暄有些疑惑,但,抓紧时间恢复似乎更重要! “是你,那天那个刺客就是你!”杨凌风持剑立在原地,玉树临风! 宋庭没有开口,也没有否认。 沈思月也没有开口,只轻轻的叹息。 本以为杀了黑寡妇,宋庭就可以自由了;本以为宋庭是受制于黑寡妇,不得不听命行事;本以为自己来杀黑寡妇,是为了宋庭好…… 却没想到,那不过是一厢情愿! 宋庭刚才的表现充分证明,他并没有受制于黑寡妇;他是心甘情愿的为黑寡妇效力;杀了黑寡妇他决不会高兴…。。 至少,宋庭绝对不会认为是为他好! 只听杨凌风死死盯住宋庭道:“那天我输了,但我输得很不服气,一直想找到你,再来一次!” 宋庭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把下垂的长剑微微提起了少许,但那意思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奉陪!! 沈思月只觉得很累,想找个地方自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理! “我累了,先走了!”沈思月话一出口,也不管杨凌风,自顾转身而去。 宋庭和杨凌风的眼光都在沈思月身上一顿,但随后又转回来,直视对手。 沈思月已远走,杨凌风感觉到萧雅暄的气势在回升,先不说自己能不能赢这个孤鹜,单单恢复了的萧雅暄就很不好对付!杨凌风不敢期望木竹村的人会守规矩的和自己单打独斗,沈思月走了,自己以一敌二,虽然他们都有伤,但依然没有任何胜算! 更重要的是,沈思月离开的意思很明显,她并不想要眼前这两个人的性命! 杨凌风叹道:“唉…看来这次输的还是我,杨某告辞,后会有期!” 宋庭和萧雅暄自然都没有阻拦的意思,两个受伤的人追杀一个完好的高手?萧雅暄不是疯子,而宋庭自然更不会去追杀沈思月的朋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尽管,在内心深处他并不希望这个人是沈思月的朋友。 萧雅暄发现宋庭一脸失落,不由得心里也一阵失落,发现宋庭大腿上中的一剑还在流血,宋庭却犹不自知。 萧雅暄帮宋庭止血包扎完好,却发现宋庭正静静的望着自己,不禁脸色绯红:“你…看什么?” 宋庭只觉得一阵眩晕,没想到黑寡妇竟然会脸红,世上又有几人见识过,领教过黑寡妇的魅力? “我在想,你为什么不先为自己止血?”宋庭有些踌躇。 “啊?我…忘了,再说我的伤也不重!”萧雅暄也是刚发现自己左肩被聂鸣所伤的地方,因为刚才被杨凌风震伤,再度流了不少血。 宋庭道:“我来帮你上药!” 萧雅暄却推辞:“不用了,别忘了我可是神医,这点外伤不要紧。”说完拿出金创药,敷在伤口上。 萧雅暄的药的确很灵,敷上之后就止血了,但却不好包扎,伤口在左肩。 宋庭撕下一块衣角,抢到萧雅暄身边,自顾的帮萧雅暄包扎好。萧雅暄没有再推辞,只道:“看不出你动作很熟练。” “以前经常受伤,这些事情还是经常做,呵呵,就是难看了点。”宋庭发现跟刚才萧雅暄帮自己包扎的一比,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萧雅暄微微一笑,但的确包扎得有些乱,但治伤似乎和美观无关:“没关系,这样也很好!” “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伤了。”沈破心中歉意,的确,如果不是宋庭上次心软求萧雅暄放过了杨凌风,绝不会有今天的报复事件。 萧雅暄明白他的意思:“说起杨凌风,也许我们放过他还真是个错误。” “是啊!”宋庭叹息,他也知道这一点,先不说杨凌风的武功,单看他最后认输这一点,能够拿得起放得下就不是普通人所能及的。不过现在恐怕就算重新派人去杀他,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了,毕竟一个有了防范的高手,并不是轻易可以暗杀的!而沈思月,你和杨凌风的关系就真的只是他救过你吗? “那个仙姿佚貌的女子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沈思月?”萧雅暄试探着问道。 宋庭大窘,自己哪里念念不忘了,但想到沈思月的冷漠,和那个玉树临风的杨凌风,不禁怅然若失。 萧雅暄一切都看在眼里,柔声道:“别灰心,在我看来,她和那个杨凌风没有什么,也绝不会有什么,你就放心好了!” 宋庭深吸一口气道:“是啊,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自己本不该奢望有权利爱人的,却又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 宋庭回到了木屋,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最好醒来什么都忘掉! 兰香看出了他的不妥,没有过来多话,只问了句安就独自出去了。 “萧姐姐,钟大哥他怎么了?”兰香出门不远就遇见了萧雅暄,已经换回女装的萧雅暄。 “没什么,他只是遇见了一个想见有不敢见的人。”萧雅暄有些无奈。 兰香虽然不大,但是也感觉得到早就有人住在宋庭心里面:“那个人,一定很美吧?” 萧雅暄望着兰香,看得兰香心慌,才道:“乍一看和你差不多,但是你还是比不上她,她有一种令人沉醉的美,或许,你钟大哥就是因为这才会沉醉其中的吧!” 兰香不以为然,“就算我比不上她,萧姐姐你一定能把她比下去!” 萧雅暄黯然:“我?都已经人老珠黄了,何况我还是个人见人怕的黑寡妇!” 兰香坚持:“暄姐姐才不老呢,姐姐永远都这么年轻!” 萧雅暄笑骂:“你当我是老不死的妖怪?其实,能再活十年我也就满足了。” 萧雅暄本是不服输的人,这一次却已经准备要想命运低头。 宋庭躺了很久,但他又怎能入眠? 他只觉得自己和沈思月之间似乎已经越来越遥远,遥不可及,也许自己今生都不会再遇见她! 哎…不是已经说好不想她了吗? 既然睡不着,也许醉一场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宋庭刚想到这里,就看见兰香提了四坛竹叶青进来。 “钟大哥你醒了,让香儿先打水给你洗脸…”兰香放下手中的酒,就去打水。 宋庭叫住了兰香:“不用了,我根本没有睡着,你是怎么知道我想喝酒的?” 兰香笑道:“香儿不知道,是暄姐姐叫我拿回来,说可能会有用。” 的确,萧雅暄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美眸,神医果然不假,医者,最基本的技能望闻问切,真正的高人或许只需要[望]就能解决一大半的问题了。 宋庭道:“萧大姐实在想得周到,虽然借酒浇愁愁更愁,但既然已经如此之愁,又何愁更愁?来…我们喝酒!” “我们?”兰香道,“可香儿并不会喝酒。” 宋庭抓起一坛竹叶青,直接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道:“酒,没有不会喝的,只有愿不愿意喝!” 兰香的确不知道喝酒是什么滋味,但至少不会死吧,何况,为了主人,兰香连死都不怕,又何惧喝酒呢? “好,香儿来陪你喝!”兰香壮起酒胆道,毕竟兰香也听说过,一个人喝闷酒是很容易醉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宋庭本就是只求一醉! “干!”兰香端着满满一碗竹叶青,和宋庭手中的酒坛子碰在一起,用娇脆的声音附和着宋庭大叫道。 兰香本是只想浅尝一口的,但是既然都一起叫“干杯”了,厚道的兰香自然学宋庭般,把手中的酒器一抽到底,整碗酒倒进了樱桃小嘴里。 竹叶青虽然算不上是烈酒,但是从未喝过酒,而且准备严重不足的兰香是绝对受不了的,立刻被呛,咳个不停……小脸也飞快红了起来,好似那熟透的苹果! “想不到你一口就把它喝完了,好样的!”宋庭帮兰香拍打了几下,止住咳嗽,问道:“感觉如何,酒好喝吗?” 兰香很诚实:“难喝死了!但,既然酒这么难喝,男人们为什么还这么喜欢?” “这,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有的时候糊涂是一种享受!”宋庭却反问道:“那你还喝不喝?” 兰香犹豫了一下,感觉一碗下去也没什么感觉,酒的味道虽然是差了点,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旋即大声道:“喝,当然喝!” 宋庭笑笑,他知道,或许兰香已懂得了喝酒的真谛! 酒过三巡,令宋庭有些诧异的是兰香的酒量竟然比他想像中还大,至少目前还没有倒下。难怪有人说,女人通常不喝酒,但只要敢喝酒的却都是高手! 兰香端起一碗酒,摇晃着葱葱的小手,浑然没有注意到酒已经洒出去了大半,她口齿已经不太清楚,但话却多了起来:“钟大哥,香…香儿再敬你…你…你以后再也不…不要不开心,香儿…我…我也会不开心的!” 宋庭摇头笑笑,兰香已经差不多了,想要把她的酒碗拿过来不让她再喝,兰香却抢先一口把碗里的酒喝得精光,还得意的对宋庭呵呵的笑。 宋庭道:“香儿你醉哩,别再陪我喝了!” 兰香却道:“既…既然醉了,又…又何妨再…再醉!”兰香的碗已经到了宋庭手里,她却抓起了宋庭放下的酒坛又再自顾猛灌了一口,令宋庭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兰香已经趴在了桌上,尽管口中还念念有词:“再喝…我还要喝…”但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 宋庭从兰香手中取过了酒坛,喃喃念叨着兰香的话:“既然醉了,又何妨再醉!” 宋庭长叹了一声,把坛里剩下的酒一股脑全倒进了口里…… 第二十三章 活着 一声雄鸡唱鸣把宋庭叫醒,天微微亮,天微微凉! 兰香依然伏在桌上熟睡,呼吸缓慢和均匀,脸上的红润已经褪去,再现晶莹剔透的小脸蛋。 离天光亮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宋庭想让兰香多睡一会,第一次醉酒,总会很疲惫的。 本想把兰香扶上床,可那样必然会把兰香弄醒,于是宋庭选择了轻轻的抱起兰香,小心翼翼的把兰香放到了床上,却没有注意到兰香的小脸竟然再度绯红。 兰香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被宋庭拦腰抱在怀里,她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睛,那是一张瘦削的脸,棱角分明,总能给人安全感。 但兰香现在心里却有些害怕,因为她发现宋庭正抱着自己往床边走,她也分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总之心跳在加快! 宋庭帮兰香盖好被子就转身离开了,完全没有发现兰香早已又再“醉”了! 兰香精神紧绷的感觉到宋庭远去,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不知为何,心中此刻竟然是失望居多! 萧雅暄刚刚和刘叔谈完,面色有些凝重,然后就见了宋庭。 “又有新生意?”宋庭问道。 萧雅暄望向宋庭,发现他精神恢复得不错,心下高兴道:“还是昨天那笔生意,看来这个买家真的很急啊!” “你是说…冷秋叶?”宋庭有些吃惊,什么人这么急着要冷秋叶的命? 萧雅暄道:“这次是断箭谷向我们下的单,条件正是我昨天信口开给严隆的,八百万,其中四百万定金无论成败都不退!” “严隆?”宋庭实在是想不到,昨晚还和木竹村拼得死去活来的严隆,今天一大早就来和木竹村合作生意了。 “想不到是他?”萧雅暄笑笑,“其实我早就料到,如果昨晚我能走脱,今天就会收到他的订单,生意人,私下可以斗得你死我活,但生意还是会照做的!” “那你是接下来了?”宋庭问。 “当然!”萧雅暄眼中精芒闪现道,“既然我昨天的开价客人都接受了,再不接就太不讲信用了,何况,我木竹村,也不见得就真怕了他冷秋叶!” 宋庭沉吟道:“天正派势力遍布大江南北,冷秋叶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只是为人自视甚高,亦正亦邪,出手更是狠辣,实在是不好对付!” 萧雅暄很赞同宋庭的话,“所以我打算派阿剑去,但是估计成功机会也不会超过两成!唉…”萧雅暄有些无奈,即使再加上小唐,唐百菰的暗器,成功率也不会超过三成,毕竟两个人要混进天正派难度又大了不少。 宋庭道:“还是我去吧!” “不行!”萧雅暄几乎是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你想去送死?” 宋庭问:“你是觉得我比不上小唐他们?还是说他们就可以去送死?” 萧雅暄叹道:“不错,如果你出手,机会或许更大,因为在杀手界你依然籍籍无名,最重要的是你有宋家大公子的经历是其他人所不具备的。可…可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想你去送死!” 宋庭望向了远方,很遥远的所在,在那里是否有自己牵挂的人呢?闭上双眼,宋庭似是下了很重大的决定道:“如果,是我一定要去送死呢?” 萧雅暄的俏目死死的盯住了宋庭,希望能看穿他的想法,宋庭没有逃避,和萧雅暄对望。 “决定了?没得商量?”萧雅暄看出了宋庭的坚决,她能够救活一个人,但却不能阻止一个人去寻死,尽管这条命本是她的,但宋庭显然并不看重这条命了,只想尽快还给自己。 “决定了!”宋庭受不了沈思月的眼神,就算是侥幸存活,也不愿再做杀手了! 萧雅暄失落的叹息,她明明看穿了宋庭所想,却做不了任何改变,阻止不了宋庭的决定。 “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萧雅暄只得接受。 宋庭没有异议,他在听。 “这单生意之后,你不再歉我什么。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不论成功还是失败,只要你还活着,就要好好的活下去!”萧雅暄说得很认真,她恨自己不能改变宋庭的决定,或许,真正能令宋庭改变决定的人只有一个,但那绝对不会是自己。 宋庭心中一震,知道善解人意的萧雅暄完全看透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道:“放心吧,我知道了,冷秋叶当年曾说过我爹的剑法浪得虚名,我早就想会会他,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萧雅暄叹息,他知道这是宋庭安慰自己的话,既然已经决定,又能改变些什么? 她明白,在宋庭的心里,现在的生活,或许根本算不上是活着! 在萧雅暄的精心安排下,宋庭以钟无的身份轻松混进了天正山庄,这些小事对于萧雅暄来说易如反掌,但真正进入天正山庄后的事情,就不是萧雅暄能帮上忙的了,一切都要靠宋庭自己!按照订单的要求,宋庭有一年的时间去刺杀冷秋叶,虽然看起来一年是很长一段时间,但天正山庄这么大,有不少人恐怕几年也没有见过冷秋叶! 钟无凭借一手漂亮的左手剑法,很快在天正山庄站稳了脚跟,成为天正山庄少数的新晋年轻高手之一。 天正山庄的总管程司知道了钟无的不凡,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之后,连宋庭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程司竟然很快把他调入了内院! 内院护卫在天正山庄的活动就几乎不受限制了,至少应该有机会见到冷秋叶了。 何况宋庭现在担当的是冰霜阁的护卫,冰霜阁虽然不是冷秋叶住的地方,但却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冷若霜的居所。 冷秋叶从来就是不需要人保护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天正山庄里,如果出入还跟着十个八个保镖,自认老子天下第一的他岂不是会被天下英雄耻笑?宋庭已经打听出冷秋叶身边唯一亲近的人,就是看起来傻乎乎的阿基。 阿基宋庭见过,听说原是冷秋叶一个朋友的儿子,后来冷秋叶这个朋友死后,冷秋叶就把这近乎痴呆的阿基接来了天正山庄,阿基虽然心智有缺陷,但练功却是奇才,加上一身蛮肉,天生神力,很快就成了一名一流高手,冷秋叶欣喜非常,就让阿基长期跟在自己身边,好经常指点。从此之后,阿基就成了冷秋叶最信任的手下。 冷秋叶自从十多年前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后,就一直被称为天下第一人,高处不胜寒,寂寞最难奈!早在四五年前,冷秋叶就很少在操心天正山庄的事情,大小事情都叫给总管程司处理,而如今的程司,俨然已成为天正山庄最有权势的人。 程浩是天正山庄程大总管唯一的儿子,这几年在天正山庄自然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他眼里,一切事情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当然,算起来也有一件事情是程浩一直未能如愿的。 庄主千金冷若霜,长得花容月貌,却人如其名,冷若冰霜,程浩这几年来虽然大现殷勤,却始终不能得到冷若霜的芳心。 程浩恨得牙痒痒,却不由得他不急。按照父亲程司的估计,看冷秋叶这几年的表现,已经对江湖兴趣不大,冷秋叶没有儿子,偌大的家业和天正派自然会落到冷若霜手中,所以谁娶到冷若霜,谁就最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势力的掌控者! 其实冷秋叶并不是完全没有儿子的,至少在四五年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天正山庄真正说得上话的是大少爷冷漠,而不是大总管程司! 冷漠是冷秋叶的义子,从小就在天正山庄长大,武功深得冷秋叶真传,父子感情一向不错,但大约在四五年前,父子俩不知是何原因闹出不和,最后冷漠出走天正山庄,从此再无音信。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将来的一天,冷漠会回来执掌天正山庄。 不过程司父子却认为,但只要追到冷若霜,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就算冷漠真的回来,他毕竟是义子,而冷若霜却是冷秋叶唯一的亲身女儿! 宋庭进入山庄的第二个月,他已基本摸清了整个山庄的形势,接下来的十多天他试图多了解一些关于冷秋叶的事情,但收获却相当小,至今也没有见到冷秋叶一面,这对他的行动相当不利,毕竟,但靠萧雅暄之前提供给自己的资料是绝对不够的。 好不容易宋庭才从一个老资格的护卫那里探听到一点有有用的讯息,据说冷秋叶现在正在闭关练一门玄功,已经闭关有一阵了。 宋庭丝毫不动声色,但心下却明白,这或许正是自己下手的良机! 冷秋叶虽然不好找,但是阿基宋庭还是能找到的。 阿基守在冷秋叶门外已经三天,三天里,阿基只吃过一顿饭,而冷秋叶根本滴水未进。 夜,很静,不过阿基并没有睡意,他精神一向很好。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这里一向是禁地,什么人敢到这里来,唔…听脚步这人竟然不会武功,对了…是送吃的来的下人。 阿基留下了吃的,待到那下人去远,这才端起饭菜,转身进屋。 阿基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把饭菜轻轻放在桌上,就转身出去了。 整个过程阿基这个大老粗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因为他知道冷秋叶是知道的,虽然他一直闭着眼睛。 冷秋叶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他自然知道阿基送东西进来,对于阿基他是放心的,令他稍微有些不放心的是,房顶似乎有人! 冷秋叶只希望房顶上的那人不要来打搅自己,更希望阿基这孩子能在这里多留一阵,因为如果阿基在这里,相信房顶那人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可这个阿基实在太守规矩,竟然就这样走了出去,冷秋叶很想叫住他,可如果一开口就前功尽弃了。冷秋叶现在修炼的是一门类似于枯口禅的功法,是他前一阵亲自去土蕃向大德圣僧要来的功诀。 这枯口禅本身并不能增加功力什么的,但是却能化解体内的煞气。冷秋叶常年修炼寒冰真气,寒冰真气非常霸道,不但威力绝伦,体内的煞气也是出不去。长久下来,虽然威力越来越大,但身体本身却也会受不了的。 冷秋叶正是发现了自己寒冰真气的致命缺陷,这些年还很少涉足江湖俗务,专心研究破解之法。五年前他就发觉了不对,按照他当时的估计,自己如果继续让寒冰真气发展下去,最多还能活五六年。冷秋叶已近六十,到他这个境界,生死或许早已看淡,不过还有两个他放不下的人修习的同样是寒冰真气,冷若霜和冷漠! 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女不走上自己的老路,他一定要找到解决的办法。总算黄天不负有心人,冷秋叶终于在西域找到了解决办法,修炼枯口禅可以化解体内的煞气。只是这枯口禅并不好修,最重要的是不能被打断,如果一打断就会前功尽弃。尤其对于冷秋叶这种体内煞气极重的人,如果枯口禅突然之间被打断,体内被枯口禅压制的寒气和煞气会一瞬间爆发开来,对体内的伤害非常之大! 不过,人生,不如意十之*;而天,总不遂人愿! 第二十四章 首刺 冷秋叶越不想房顶那人有动静,房顶那人就动了,在阿基刚刚关好门的那一刻动了,冷秋叶也不得不佩服此人时机选得之好,眼光之精准实在难得,如果不是自己预先知道房顶有人,恐怕也会措手不及! 房顶已被撞破,宋庭人夹杂着碎瓦木屑向下急刺! 冷秋叶失望之余,也不由得暗赞来人,撞破房顶虽然会被自己发觉,但沙石瓦砾都布满真气,皆可伤人,而且那气势更是非单人突袭所能及,足见此人把握机会的能力相当出色;站在冷秋叶的位置,最简单有效的破解方法就是就地一滚,这样即可避开自上而下的搏杀又能躲避大部分的沙石瓦砾,就算受伤也绝对是微不足道的轻伤,绝对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但冷秋叶是武林盟主,身居高位多年的他连这样想想都不允许! 宋庭只见冷秋叶根本没有抬头,但却像是早就知道自己如何出招一般,微微一个侧身,单掌准确的拍在自己的剑背上。这一招下非常突然,宋庭变招不及,剑被拍偏。 冷秋叶显然也低估了宋庭的实力,他没有想到自己一掌竟然还不能完全拍开这一剑,宋庭的剑划过冷秋叶左肩,留下一条血痕。 宋庭已经觉得不妙,这冷秋叶似乎早就发现自己了,他已经想逃了。 但冷秋叶的左掌却已经印到,宋庭躲避不及,只好也用左掌和号称天下第一掌的冷秋叶对了一掌。 好在冷秋叶由于刚刚以外受伤,虽然伤得不重,但毕竟影响了发挥,只发出八成实力,但宋庭依然被震得血气翻滚,整条左臂几乎完全麻木了。 宋庭知道自己伤得不轻,借势撞在身后一丈外的柱子上,再借力展开轻功,冲天而逃! 阿基这才从门外冲进来,见到蒙面人想跑,就欲飞身追上,但空中的宋庭左右连挥两剑,更多的沙石瓦砾夹杂着真气袭了下来,不求有功,只要能拦住冷秋叶和阿基。 阿基奋不顾身的冲上了房顶,但他轻功本就不好,虽然不顾沙石的往上冲,但等他跃上之时,蒙面人已经不见踪迹,阿基怒吼一声,全身运功一抖,那些刺入皮肤的瓦砾和碎片纷纷掉地,这些夹杂真气的碎片对一般高手或许有威胁,对于皮粗肉厚的阿基,基本上是可有可无! 冷秋叶则根本没有追,来人的轻功相当出色,虽然受了伤,而且,冷秋叶自己更是不好受,他并不是被宋庭所伤,而是体内的煞气! 刚才宋庭的突袭使他不得不突然中断枯口禅,由于要应对宋庭的攻击,冷秋叶甚至都无心阻挡体内狂乱的煞气,好不容易才再度压制下来,体内却已是元气大伤! 阿基追到荷花池前,荷花池已经结冰,线索也就此全部断了。 宋庭飞快的回到了住的地方,换回了衣服出去贼喊捉贼,幸好刚才经过荷花池的时候,把左臂中的寒冰真气全部强行排到了荷花池中,想到整池水顿时就结冰的情形,宋庭暗叫侥幸,如果让这寒冰真气多待一会,这条左臂不废都难! 现在虽然是冬天,池水有时也会结冰,但所有人都忽略了,其实这两天这荷花池的水是没有结冰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与宋庭的判断不同的是,当晚冷秋叶并没有在天正山庄里大肆搜查刺客,而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还把阿基招了回去。 第二天中午,冷秋叶才结束闭关出来四处巡查了一下,当然重点是去冰霜阁的女儿冷若霜,见到冷若霜安然无恙,冷秋叶才放下心来,对昨夜的遇刺事件却只字未提,就连昨夜知晓情况的几名护卫也都被下了封口令。 阿基还是守在门口,里面谈话的是冷秋叶父女。 “爹,你干嘛又派这么多人保护我,难道你女儿我的武功很差么?”冷若霜只有在父亲面前才不再冷若冰霜。 冷秋叶呵呵笑道:“爹知道霜儿武功不错,也谁都不怕,但是爹爹我怕!昨晚的情况你是没见到啊,一个不留神恐怕你就见不到你爹我了。所以啊,霜儿,正面比武你或许不弱,但是如果面对刺杀和陷害,爹可不看好你!” 冷若霜见父亲都遇刺了,便不好再说,毕竟如果自己出了意外,可是会影响到冷秋叶的:“爹你昨晚真的被刺了,有没有受伤?” 冷秋叶眼神一黯,却笑了笑,“皮外伤,不要紧的,那小子,只要让我再见到他,我一定能认出来,哦…对了,上次爹给你的佛门心法一定要记得练习!不过千万要记住,一定要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才能修练,而且不能中断,否则有害无益!”冷秋叶细心嘱咐,就怕冷若霜伤了身体。 冷若霜忙道:“好了好了,爹,霜儿记住了,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冷秋叶道:“现在情况有些诡异,你一定要小心,外面保护你的老郑、阿全都是爹的旧部,虽然可信,可你也得自己留个心眼;至于阿豹和狂龙应该也不会有问题,至于另外那个小子嘛…” 冷若霜道:“他叫钟无,是程总管半个多月前提上来的,冷冰冰的,像个哑巴一样,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冷秋叶道:“既然霜儿不喜欢他,把他调到别处就好了。” 冷若霜忙道:“那倒不必!”其实冷若霜并不喜欢话多的人,这个钟无倒是很对她的性格,“我看过他的眼睛,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坏人!” 冷秋叶笑道:“那我更要把他调走,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外表看来忠厚的人其实最不可靠!” 冷若霜也笑了:“没关系,我会防着他的,爹你就不用担心了。”冷秋叶最后自然是拗不过他的宝贝女儿。 五个护卫中,郑海和全三河是冷秋叶的老不下,几十年的修为,实力自然是有的;而阿豹出手狠辣;狂龙动作刚猛;再加上钟无飘忽无常的左手剑,有此五人保护,冷若霜的安全还是令人放心的。 冷秋叶临去之前,还仔细见了见冰霜阁的护卫,其中只在宋庭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下:“你是新来的?” “是的,庄主。”宋庭简短答道,而一旁的阿豹也道:“秉庄主,他是程总管最近补充进来保护小姐的,左手剑钟无。” 冷秋叶把眼光落在宋庭的左手和剑上,顿了顿,没有说话,和阿基离开了。 宋庭后背几乎被冷汗湿透,他并不知道有没有被冷秋叶认出,但自己的左手其实现在还几乎不能动,虽然驱除了寒冰真气,要想复原,恐怕还要等上一阵子。 作为一个合格而出色的杀手,当然不可能因为“怕”被识破而放弃,宋庭虽然这些天过得有些提心吊胆,但毕竟还是安然度过了。左手也正在快速恢复之中,不得不承认萧雅暄给自己准备的伤药效果相当不错。 天正山庄的气氛看来很平静,不过就连宋庭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出来有些诡异,冷若霜自然也感觉到了,但更奇怪的是,父亲似乎没有打算理会,或者父亲根本就不知道,冷若霜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父亲了,所以他带了阿豹和钟无,去见冷秋叶。 冷秋叶怕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在自己的书房练功,而是到了专门练功的石室,这里守备森严,闲人勿近。 一扇圆形的石门重逾千斤,如果不知机关所在,恐怕就算是阿基这种天生神力的人也难开启。 阿基依然是守在门外,跟随冷若霜而来的宋庭和阿豹站在更远的一旁等待。宋庭曾经试图听听石室中冷秋叶父女交谈的内容,但却一点都没听见。 圆形石门缓缓滚到一边,冷若霜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来到宋庭身边道:“你进去一下,我爹有话对你说。” 宋庭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他脑筋里闪电般掠过一种想法,难道自己已经被识穿,该不该现在就跑?但这种想法很快被否定,如果冷秋叶真的已经识破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 “就是你,进来吧!”冷秋叶低沉雄厚的声音从石室里传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知秋 宋庭硬着头皮,慢步走进石室,身后的圆门缓缓关上了,只剩下宋庭一个人独自面对冷秋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冷秋叶盘膝坐在石台之上,一股强大的气势释放出来,宋庭心中有一种不可抵挡的感觉,如果不是石门已经关闭,他恐怕就要转身逃跑了。 冷秋叶他之前是见过的而且还交过手,但当时的冷秋叶却并没有现在的气势,至少是没有放出气势,宋庭并不觉得特别,最多不过是一个武功比较高的对手而已。但是今日一见,却知道冷秋叶被尊为天下第一人绝非偶然,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就算是父亲宋天南的全胜时期也比不上。 宋庭现在甚至完全失去了出手的欲望,难道冷秋叶练成了某种神功?如果真是那样,自己怕是没有成功的希望了,宋庭竟然有些沮丧。 “你叫钟无?”冷秋叶总算是收回了他的气势,沉声问道。 “回庄主,属下正是钟无。”宋庭暗自松了一口气。 冷秋叶却道:“这恐怕是假名吧?”宋庭全身微微一震,但冷秋叶却并没有看着他,继续道:“老夫总觉得你很像一个故人,不过。。。去年他已经不在了!” 宋庭虽然为了能混入天正山庄并没有易容,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比一年前沧桑了太多,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是不可能认出来的。他当然知道冷秋叶说的应该正是父亲宋天南,只是以前却没有听过父亲和冷秋叶有交情,他们不和的传言江湖上倒是有不少,例如十多年前冷秋叶就说过宋天南浪得虚名,不配天下第一剑的话。 不过宋庭有些疑惑的是,自己只是养子,怎么会也和父亲相似呢?笑了笑道:“世上相似之人太多,不知庄主这位故人属下可认识?” 冷秋叶一直盯着宋庭的右手,这是一双擅长右手的手,笑道:“你一定认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剑宋天南,先不说你这双眼睛,单是你的剑法就与年轻时候的天南老弟何其相似,都是不拘一格,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暗藏杀机!你本是应该使右手的吧,如果你的左手出剑,上次根本就伤不了我!” 宋庭这次却没有丝毫反应,他刚才就明白冷秋叶不但看穿了上次刺杀他的人是自己,还认出了自己就是宋庭!虽然冷秋叶已经收回了气势,但遗憾的是,宋庭依然觉得没有取胜的机会! 见到宋庭不言不语,也没有反应,冷秋叶反而有些意外:“你竟然沉得住气,我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你有反抗的念头!” 宋庭竟然笑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或者说,你认为我有机会杀你灭口逃出生天?” 冷秋叶也笑了:“你小子很聪明!我叫你进来的确是准备杀你的,但我发现现在竟然找不到杀你的理由!” 宋庭苦笑:“庄主过奖了,小子的性命可仍然握在你的手里,理由是可以慢慢找的。也许替你的老朋友报仇或者为民除害会是个不错的理由!” 冷秋叶点点头:“唔…你的提议倒是不错,我这个武林盟主这几年的确没有为武林做过什么贡献,也是时候该让位了,恩…你很好色吗?”冷秋叶忽然问道。 “呃?”宋庭很意外,他想不到冷秋叶会莫名其妙的问出这样一句话,脱口而出答道:“不太!” 冷秋叶点头有些自言自语的道:“恩…我看也是,不然若霜也不会告诉我你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了,我家若霜可比那满身铜臭的王双富女儿漂亮百倍,你都能不动心,又怎么会看上那王双富的女儿呢?”老家伙对自己的女儿可有着无比的信心! 宋庭笑了,他竟然觉得冷秋叶有些可爱了:“庄主又怎知小子未曾对令千金动心呢?” 冷秋叶理所当然的道:“很简单,因为我发觉你跟我说话的神情、语气都可以证明,你根本想都没有想过让我当你岳父!唔…很好,既然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你保护了。”能说出这句话,至少也看出冷秋叶也知道天正山庄现在已经是暗潮汹涌了。 宋庭奇道:“小子臭名昭著,而且前两天还在想要庄主的性命,庄主真的信得过我?” 冷秋叶冷哼一声:“信不过你,我自然可以现在杀了你!” 宋庭丝毫没有怀疑冷秋叶这是在讲大话,只听他继续说道:“宋家追杀你的理由虽然充分但因由含糊,而我天正山庄的情报系统也知道一些内幕,当时的事情,疑点本就不少,而起因的王月玲现在已被人毒杀,更是死无对证,不过老夫刚才已经说了,你不是杀天南老弟的凶手!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还站在我面前。” 宋庭知道冷秋叶是指自己既然不会对王月玲动心,又怎么会犯下调戏弟媳的恶行,进而越狱杀父夺宝呢?看来冷秋叶刚才的确有杀自己之心,如果在他看来自己有调戏王月玲的可能,恐怕自己已经横尸当场了。算起来,还是冷若霜救了自己一命,刚才冷秋叶一定问过冷若霜关于自己的事情。 听见冷秋叶相信自己的无辜,宋庭虽然心里激动万分,但口中却道:“单凭这一点,恐怕还不能让庄主这么肯定吧?” 冷秋叶笑道:“你是木竹村的人吧?老夫之前收到过消息,木竹村接了一笔大生意,对象真是老夫!” 对于这一点宋庭倒不是太吃惊,作为天下第一大派天正山庄的情报网络恐怕不会比木竹村差多少,知道黑道上的任务并不希奇:“原来庄主早知道我是来杀你的?”或许自己一进天正山庄的门就在监视之下了。 冷秋叶摇头:“我不是神仙,而且当初老夫也未把这条消息放在心上,想我冷秋叶纵横江湖数十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想杀我的人从来就没有少过,可老夫不照样活得很好??”冷秋叶双目神光四射,再现君临天下的气势,看得宋庭心头一阵眩晕。 只听冷秋叶继续道:“老夫也是在你出手之后才知道你就是木竹村派来的人!” 宋庭这才放心,至少并没有被木竹村的人出卖:“那是为什么你不杀我,反而信我?” “老夫相信的可不是你,而是宋天南和黑寡妇!”冷秋叶摇了摇头道,“说到当世老夫最佩服的两个人,一个就是令尊天南老弟,另一个却是黑寡妇!” 宋庭完全想不到目中无人,自视甚高的天下第一人口中最佩服的一个竟然是传言不和的先父,一个却是名声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的黑寡妇!不由好奇:“庄主没有说错?” 冷秋叶淡然笑道:“当年江湖上人人都说天南老弟是天下第一剑,平生未尝败绩,无敌于天下,甚至就连我自己也这样认为!尤其在小诸葛的排名出来之后,老夫更是无时无刻不想和令尊比试,但都拒绝了,甚至连争选武林盟主也没有参加!” 宋庭道:“或许先父是自知不及庄主而避战呢?”当时的事情,宋庭并不清楚,只是略有耳闻而已。 冷秋叶摇头:“老夫当时也这样认为,甚至还声称他是浪得虚名,只为了激他出战。不过天南老弟修养之好令老夫汗颜,从未与我计较。后来老夫灵机一动,化为一名刺客去刺杀令尊,终于逼得他出手。” “结果怎么样?”就算以宋庭一向的波澜不惊,也是非常关心这惊天一战的结果。 冷秋叶像是在忆当年:“我俩大战三百招后,用剑的老夫惜败半招!” 宋庭听出了冷秋叶的意味:“庄主擅掌法,但当时用剑才惜败半招,其实这一战应该算你胜了!” 冷秋叶却苦笑:“非也,当时老夫虽然是用剑但天南老弟却也没有使出玄天剑法,所以老夫还是算输了半筹!我俩此战之后,惺惺相惜,令尊虽然没有揭穿老夫,但多半却已经知道我是谁,不过他却承诺不会将此事告知第三人,这样的胸襟,我冷秋叶不如也!”一个武林盟主蒙面去刺杀宋天南,这样的消息足够爱面子的冷秋叶无地自容的了。“ 宋庭叹道:“庄主又何必太执着?其实谁输谁赢又如何,为何一定要拼个死去活来,为的,却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虚名!” 冷秋叶道:“你知不知道,这番话当年天南老弟也对我说过,连表情都和你是一模一样,呵呵…老夫真怀疑你根本是天南老弟的儿子!哈哈…” 宋庭忙道:“先父只有阿玉一个儿子,他的资质胜我十倍!” 冷秋叶道:“我不管,总之当年我欠天南老弟一个人情,我去刺杀他他没有跟我计较,这次你来刺杀老夫,老夫自然也不和你计较!” “至于黑寡妇,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其实要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更多的原因是在黑寡妇身上。”冷秋叶话题一转,谈起了萧雅暄,“黑寡妇一个女流之辈,能够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相当不容易!木竹村这么大一股势力,江湖上有野心的人谁不眼红,谁不想据为己有?就算是老夫也打过木竹村的主意,但木竹村却一直牢牢的抓在黑寡妇手中,只是这一点,就已经很难得!” 宋庭想想也觉得,黑寡妇能有今天,的确不容易。 冷秋叶道:“黑寡妇仇视男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尤其是好色的男人,死在她手下的男人不计其数,但木竹村的顶尖杀手却都是男的!黑寡妇的魅力可见一斑,如果老夫年轻二十年,倒是真想把她给娶回来!然而我佩服她的却不是这点,而是她看人之准,如果你真是好色之徒,你绝对出不了木竹村!传言黑寡妇对每一个进木竹村的男人都很好,但是绝大多数的人却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过得了美色这一关。” 宋庭背心已经凉透,他想到了兰香,想到了萧雅暄对自己的好,莫非一切都是试探? 宋庭心中暗叫侥幸,如果不是心中早早有了沈思月的影子,宋庭并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也许自己的性命早就留在木竹村了! 但宋庭明明感觉到萧雅暄对自己淡淡的情意,难道都只是试探,是伪装? 宋庭还记得自己来天正山庄之前萧雅暄的反对,对自己安危的关心,难道,那只是欲擒故纵的表演? 冷秋叶并不知道宋庭在想些什么,只道:“告诉黑寡妇,我想跟她谈一笔生意,同样是杀人,杀所有对若霜不利的人!只要木竹村保护好我的若霜,杀一个人一百万,正巧,我天正山庄也不缺钱!”任何人都知道,要木竹村出手只需要一样东西,钱! 钱钱钱,宋庭心中现在正处于混乱状态,难道一切只是为了钱? 宋庭道:“我不会帮你传话,但是只要我在天正山庄一天,我会帮你看好若霜!”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刺杀冷秋叶,或者说自己还愿不愿意刺杀冷秋叶! 冷秋叶却提醒他道:“那我就放心了,至于我这条老命,只要你觉得有机会,还是可以随时来拿去!” 第二十七章 融化 宋庭知道从自己走出石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冷秋叶强行拉上了他的战车,无论再做什么都会被程司视为敌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的是,自己混进天正山庄,本是来杀冷秋叶的,谁又会想到,现在竟然会被动的和冷秋叶绑在了一起! 冷秋叶又再叫了冷若霜进石室,看来冷秋叶对这一场角力也不是很有把握,不然以他的自负绝对不会对女儿叮嘱两次! 不过宋庭脑子里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黑寡妇萧雅暄!她究竟对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宋庭记得自己离开宋家之后,听见的第一个相信自己的声音来自萧雅暄而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沈思月!当时自己心里的感动,根本无法言喻,只有自己清楚,但,她相信自己是无辜的那番说话,是真的吗? 她不惜用大量鲜血来救活自己性命,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自己的确在迷蒙中感觉到有人用竹叶在喂自己鲜血,那个人又是谁? 还有兰香,兰香最初是萧雅暄用来试探自己的,这一点几乎毋庸置疑!问题是,兰香她自己知道吗?她将兰香长期留在自己身边,是不是意味着要长期试探自己? 最后,萧雅暄对自己的关心,令宋庭觉得她就是世上最亲的亲人,最完美的知己,最信任的朋友!宋庭不愿意这一切都是假的! 虽然以冷秋叶的身份,应该是不会胡说的,而且以宋庭对传闻中那个黑寡妇的了解,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自己究竟是该相信萧雅暄还是冷秋叶?或是,只相信自己! 一张洋溢着阳光的笑脸出现在宋庭面前,让他从杂乱而困惑的思索中走了出来,这是冷若霜的俏脸,但,他对我笑了!她不是应该冷若冰霜吗?怎么竟然也会融化? “钟大哥,钟大侠,想什么呐,咱们走吧!”冷若霜的语气竟然带着俏皮,宋庭真的很想知道冷秋叶到底给她说了些什么? 被一个小雪初晴的大美女这样满含笑意,貌似颇有情意的望着自己,本就面皮不够厚的宋庭浑身不自在,现在的冷若霜就像是一朵阳光下的雪莲,纯洁而耀目,令人不敢逼视! “不敢当,小姐,属下不过是小姐的护卫,实不敢当大侠二字.”宋庭低头道。 冷若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哦,那我还是叫你钟大哥吧。爹让我从今天起听你的,因为你会负责保护我!” 融化的冰霜显得那么活泼,令宋庭极度怀疑冷秋叶是不是取错了名字,自己答应冷秋叶究竟是对是错? 更令宋庭冷汗直流的是,似乎这样的冷若霜才是真正的冷若霜!难道真正的冷若霜竟是热情如火? 又过了几日,对宋庭来说也许这几天来唯一称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左手已基本恢复。 天正山庄的暗流已渐渐明朗化,以大总管程司为首的势力已逐步控制了天正山庄,恐怕就算宋庭现在想脱身也不大可能。程司等人定会认为是去为冷秋叶搬救兵的,要知道天正派作为江湖上最大的帮派,势力更是遍及大江南北,其中不但高手如云,而且多半都对冷秋叶十分敬畏!一旦有外援赶来,程司手上的人手可不一定够用。 “下个月就是我爹的六十大寿,就算是我爹的出不了天正山庄,各分堂的人过些天也会前来贺寿,所以,如果程司真的要下手,必然就在这近期之内!”既然冷秋叶让说可以信任钟无,冷若霜也不打算隐瞒他什么,直接将自己的分析告诉宋庭。 时间相当不利,在宋庭看来,所谓的大批援军,几乎约等于无,因为他们赶到的时间,恐怕最快只来得及收尸! 而冷秋叶父女唯一的优势,则是程司并不能完全控制住天正山庄,至少在外堂,还是有相当忠于冷秋叶的存在,毕竟在名义上,冷秋叶才是庄主,而程司,只是总管而已。 假如让冷秋叶找到机会等高一呼,凭借他过人的威望,恐怕不少本就不是很坚定投靠自己的人会又再调转枪头,如果能真正控制住冷若霜则又是两样,以冷若霜的名义出面不但天正山庄好搞定,就算是整个天正派,也必然可以顺利的完成接收. 最重要的是,程司秘密训练来对付冷秋叶的那股力量,也正在赶来的途中,有了他们,程司才有完全的把握除掉冷秋叶。 宋庭也估计到冷秋叶就算是派人求援,程司等人也不会给这个机会,多半会在半路上拦截。或许,只有黑寡妇才真正有把握把消息送达! 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困惑,宋庭还是把天正山庄的情况,回报了木竹村,更说明自己已经被冷秋叶识破,但冷秋叶却没有为难自己,并委婉的表示要和木竹村合作的愿望。木竹村自由木竹村的渠道,宋庭并不担心消息不会被送到萧雅暄手上。 回到冰霜阁,宋庭就察觉了不对,正常来说,今天应该是郑海和狂龙在冰霜阁外护卫,但现在却换成了两个程浩手下的人。宋庭没有走正门,而是悄悄的溜了进去,那两个护卫也没有发现,毕竟小姐的冰霜阁,平常是很少有人来的,他们又是总管独子程浩的护卫,在天正山庄中正是风光无限,难免也就大意了。 宋庭绕了个大圈,才进到冰霜阁里,刚走近冷若霜的房间,就听见冷若霜的声音传来:“这里不欢迎你,给我出去!” 程浩却不以为意,嘿嘿笑道:“我说如霜妹妹,你又何必一直在我面前作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的内心是相当火热的!” “咣”的一声,是冷若霜不愿再和他多说废话,拔出了佩剑白泓,遥指程浩道:“你若再赖在这里不走,可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程浩条件反射的退了一步,但面上却有些有恃无恐,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霜小姐,霜妹妹,想我程家祖孙三代为你冷家效命,从来忠心耿耿,一心为主,程浩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小姐你的安全,你也知道,最近天正山庄并不太平,前一阵庄主还被人行刺,我也是奉父亲的命令来亲自保护你的,难道你就这样对我?”程浩武功虽比不上冷若霜,但是要抵挡一阵还是不难,他的人就在外面,随时可以进来解围。 “咣当”一声,门猛然间被宋庭踢开,但宋庭却没有马上进来,而是站在门外象征性的敲了敲门,但他的神情丝毫没有敲门的意思,一双凌厉的眼睛盯在了程浩身上。 见到冷若霜和程浩都是一愣,宋庭微微一笑,才缓缓道:“小姐,属下有要事禀报!” 程浩恨自己刚才竟然被这家伙镇住了,主要是因为有人在外面守着,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来。 冷若霜先反应过来,露出一丝微笑,冰山也为之融化了一角:“噢,你回来了,快进来回话。” 程浩怒目瞪着钟无,却有些发作不得,只喉道:“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就快滚!” 宋庭轻轻一笑,不卑不亢的回:“不好意思,程少爷,属下是代庄主传话给小姐的。庄主特地交代只能说给小姐一个人听,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偷听!” 程浩大怒,这家伙摆明是想赶自己走!就欲发作,但此事毕竟不占理,父亲也再三交代还没有准备好,这两天千万不要节外生枝,自己是忍不住才跑来冰霜阁的。而且这左手剑钟无出名的狠辣,他也不敢真的先出手,只好一甩衣袖往外走去:“哼!姓钟的,你会后悔的!” 宋庭只当没听见:“程少爷走好,天雨路滑,小心跌倒!” 身后传来冷若霜的笑声:“唷!你可真行啊!想不到你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气跑了!”冷若霜笑得花枝乱颤,完全让宋庭领略到什么才是融化的冰山! 不过宋庭却笑不起来:“你父女才是真行,养出来的狗都能骑到主人头上拉屎了,真是前无古人啊!” 冷若霜叹气,是啊,如果不是这些年爹常年闭关,又莫名其妙的赶走了大哥冷漠,怎么也轮不到程司掌权啊! 第二十八章 绞痛 木竹村的夜总是特别安静,萧雅暄静静的站在木竹村后最高是山岗上,默默的望着东北的天空。 夜太黑,无月光,无星光,甚至无风,萧雅暄到底在望什么? 或许只有小梅知道那正是遥远的天正山庄所在的方向。 萧雅暄望着远方,半天没有说话,甚至连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小姐不会是已经石化了吧,小梅不禁想到了望夫石的传说!当然,她是不敢说出来的,更不敢打断萧雅暄,最低的惩罚也会是掌嘴,萧雅暄从来心狠手辣,只是最近才略有改变。 最后萧雅暄长长的叹了口气,收回了留在远方的思绪。 小梅轻轻道:“小姐,夜凉了,该回去休息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多呆一会…唔…小梅你先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去天正山庄!”萧雅暄的语气里多少有些不安,宋庭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传来了,难道他失败了? 小梅看得出她在担心,但是并不敢多言,虽然那个人的到来使小姐改变了很多,但小姐毕竟还是小姐!于是听话的小梅独自回去了。 不远处一个人影缓缓在接近,萧雅暄眼力极好,她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手下情报重臣之一的[瞎子]王三,心跳开始加速起来。 “这么晚来找我,有紧急的事?”萧雅暄装得若无其事的问,却隐含责备的意味。 王三没有再废话,自从上次被萧雅暄训斥之后,她并不想激怒这只母老虎:“钟无传来消息,他刺杀冷秋叶失败。不过……” 萧雅暄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全身一震:“不过什么?快说!” “冷秋叶倒是下了一笔订单,希望木竹村能保护好他的女儿冷若霜,事成之后,我们为保护他女儿杀的人,冷秋叶会按照一百万一个人的天价付款。(.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就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资深情报人员,在说出这条信息的时候,瞎子王三还是忍不住再次激动! 萧雅暄也有些意动,不过却摇头道:“这笔生意我们不能接,在任务完成之前收钱对付买家,这可是杀手界的头等大忌!除非冷秋叶死掉,否则目前我们是不能接受冷秋叶生意的。”令她略感安慰的是,宋庭毕竟还活着。 不过新的问题又出来了,宋庭刺杀失败又被冷秋叶识破,之所以还活着必然是冷秋叶手下留情了。以宋庭的性格恐怕是难逃被冷秋叶利用的命运了,萧雅暄几乎可以猜到宋庭现在一定是在保护冷若霜! 宋庭是最不愿意欠人情的,从他拼死要去刺杀冷秋叶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与其是说寻死,不如是说他宁死都不愿意再欠萧雅暄人情! 冷秋叶饶他一命,他自然要还他一命! 就算明知道冷秋叶是在利用他恐怕也不会改变。 如果是平时倒还罢了,但现在的天正山庄,正是风起云涌的时候,一场腥风血雨随时都会席卷而来,而宋庭现在显然是站在弱势的一边,而是是处在风雨飘摇的中心,冷若霜的身边!那或许是整个天正山庄最危险的地方! 王三已经离开了,萧雅暄心头一叹,这个宋庭啊,性命在他眼里难道就这么不值钱? 萧雅暄自问没有把握能够让宋庭改变,如果世上真的有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自己! 萧雅暄心中警兆忽现,在木竹村中,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只能说,来人是个高手,甚至是高手中的高手! “阁下好高明的身手,欢迎来到木竹村!”萧雅暄震惊之余,却并不惊慌,就算是十大高手来到,她也有信心将之留下! 一条纤细优美的身形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是个女人,很美的女人,应该说是萧雅暄印象最深的女人。 萧雅暄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木竹村见到她,刚才还想到她,沈思月! 沈思月自从上次和和杨凌风分开后,就一个人在江湖游荡,不过最后让她发现竟有人一直在跟踪自己。最后她把目标锁定在瞎子王三身上,而且她还记得这个人也曾经在自己周围出现过,显然是在跟踪,沈思月当然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留意自己,所以就找机会缀在王三的后面。 王三的经验虽然丰富,可沈思月的功夫实在高出他太多。当王三玩了几个花招,以为甩掉跟踪的人后,沈思月还是跟来了木竹村。 萧雅暄一看见是沈思月,很快就明白一定是瞎子王三这个该死的东西不小心把她引来的,看来木竹村的防御该加强了! 沈思月也在观察萧雅暄,她一眼认出了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就是黑寡妇,也是之前女扮男装在宋庭身边的俏公子!上一次的见面,黑寡妇是男装,而且还受了伤,沈思月虽然看得出她是个很好看的女人但却委实没有想到黑寡妇会美到如此地步!沈思月相信如果这眼前的黑寡妇真是存心去勾引男人,恐怕没有几个能抵挡得住!从这点来说,黑寡妇应该不算是一个坏女人,否则如果这几年她多在江湖上出现几次,为她送命的男人绝对不会只有三个! 女人在一起,尤其是两个漂亮女人在一起,总是会在心底里先拼杀一轮的! 还是萧雅暄先开口:“沈姑娘好,我们见过面了。” 沈思月并不愿在黑寡妇面前失礼:“你好,我们的确见过,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其实沈思月当然清楚她就是江湖人闻名色变的黑寡妇。 气氛缓和了下来,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杀气也淡了许多,萧雅暄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我叫萧雅暄,木竹村的人都叫我萧大姐,当然江湖上的人都称我黑寡妇!” “萧大姐好,上次的事情,小妹沈思月向你道歉?”沈思月来木竹村似乎并没有恶意。 萧雅暄淡淡笑道:“道歉我可不敢当,妹妹怕不是来看我的吧?” 萧雅暄看得很准,沈思月的确是有些放心不下宋庭,既然跟着王三都到了木竹村,自然是顺便来看看宋庭。 沈思月脸微微红:“他…现在还好吗?” 萧雅暄摇头:“他很不好!” 沈思月忙追问:“为什么?” 萧雅暄满含深意的望了沈思月一眼,眼神中竟然有少许妒忌:“自从上次遇见你之后,他就生机全无!” “啊?怎么会?”沈思月明明记得宋庭当时伤得并不重,而萧雅暄则是天下闻名的神医,“姐姐你的妙手也救不了他么?” 萧雅暄苦笑摇头:“如果是有人要杀他,我或许能帮上一点忙;但如果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我医术再高也是无能为力!” 心病?沈思月心中想到:“他到底是怎么了?” 萧雅暄道:“他去了天正山庄,杀冷秋叶!” 沈思月倒吸了一口凉气:“武林第一人,冷盟主冷秋叶?”这宋庭还真是不想活了。 “姐姐的木竹村可真厉害,什么样的生意都敢接!”沈思月的话里多少有点酸味儿。 萧雅暄听出了沈思月有些责备自己的意思,似乎自己不顾宋庭死活,不以为意道:“天正山庄的事情妹妹你可能还不知晓,冷秋叶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危险,真正的危险来自于其他人!” “愿闻其详。” “王三刚才传回来的消息想必你也听见了,钟无就是宋庭!他刺杀冷秋叶已经失败,冷秋叶并没有为难他!”萧雅暄道。 沈思月刚刚把提起来的心放下,却又不得不再次提起来,因为萧雅暄道:“不过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现在的天正山庄,已经不是冷秋叶的了,而是总管搜魂手程司在掌控,宋庭选择了和冷秋叶站在一起,一旦有什么变故,必然是首当其冲!” 沈思月也听懂了萧雅暄的意思,那天正山庄的总管程司似乎最近会有动作,木竹村的消息一向很准! “那姐姐你不可以命令他回来吗?”在沈思月心里,宋庭是完全听命于黑寡妇萧雅暄的,其实就连以前的黑寡妇恐怕也是这般认为。 但萧雅暄却苦笑:“如果他会听我的他就根本不会去天正山庄?一个连性命都不要的人,你认为我能要求他听我的什么呢?” 沈思月无语,只听萧雅暄道:“现在能救他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就是你!” 沈思月有些不敢相信,尽管她和宋庭都能感觉得到相互间若有若无的好感,但,宋庭真的是因为自己才轻生的么?真的会为了自己而改变? “我?可以么?”沈思月疑惑的道。 “当然,因为他爱的人是你,不是别人!”说出最后一句话的萧雅暄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哎,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第二十九章 反咬 萧雅暄已经离开了半个时辰,沈思月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她不能确定的是,宋庭真的有这么在乎自己,会听自己的吗? 更令她疑惑的是,自己心中竟然是那么在乎宋庭,听见他有危险,几乎马上就想飞到天正山庄去!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他的名字? 天已泛白,萧雅暄望着离去的沈思月,心中竟有一丝羡慕。 小梅出现在萧雅暄身后道:“小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去天正山庄,不过,我们需要多带些人手么?” 萧雅暄摇头:“不必去了!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夜已深,冰霜阁已经恢复了宁静。 宋庭却再次来到冷若霜的房间里,并且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喂!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干什么?”冷若霜有些意外的问,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在呵斥。 宋庭转身关好了门,径直来到椅子上坐下道:“小姐,属下刚察看过附近的环境,从今晚起,我会在这里睡!”宋庭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一般。 冷若霜和宋庭知道时间已经很紧了,从刚才程浩的表现来看,对方应该就快发动了。外面虽然还有另外四名高手保护冷若霜,尽管冷秋叶的意思似乎都应该可靠,可真出事的时候,究竟谁能帮上忙,宋庭心里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只相信自己,只能相信自己! 冷若霜微微一愣,却出乎宋庭意料之外的并没有反对,见到宋庭有些意外自己的表现,俏脸微微泛红道:“我爹不是让你以后叫我若霜就好了吗?你敢抗命?” 宋庭苦笑:“我哪敢呐,若霜?我看你只有在程浩面前才算得上名副其实,或许你本应该叫如火的?” 冷若霜不服道:“什么如火,难听死了!”她似是反应过来,凶道:“怎么,帮我改名,你嫌本姑娘的名字很难听吗?” 宋庭无辜的摇摇头:“不不不,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酷,而你这个人却不够酷…唔…冷静…别发火,我的意思是你很活泼很可爱!” 冷若霜这才放下卧在手上的茶壶,高兴的问道:“是真的?” 宋庭很确定的道:“当然…是假的!”不过他非常明智的没有让冷若霜听到后面三个字。 冷若霜心下暗喜,却佯装怒道:“你坏!不跟你说了!” 宋庭心中叹息,这冷若霜真是被冷秋叶关在温室的花朵,外表虽然冷若霜,其实内心热情洋溢,不过遗憾的是,太过缺乏江湖历练,如果以后一直这样,恐怕还要吃不少亏! “那你先休息吧?”宋庭趁机道,“我还要研究一下周围!” 宋庭或许现在还算不上一个资深杀手,但是短短几个月的杀手生涯却同样积累了相当的经验,他站在一个杀手的角度仔细勘察了冰霜阁四周,同时和作为护卫的自己做印证,找出了几个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心中暗自留了心。 在宋庭看来,程司父子最近两天一定会有所动静,但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庄主冷秋叶依旧在闭关,而总管程司还是兢兢业业的打理着天正山庄的大小事务,程浩也没有再胡闹,一切实在太正常,正常得都有些不正常了! 但是从内外两院频繁的人员调换,宋庭还是嗅到一丝暴风雨来临前的味道。老实说,这种味道实在令他很难受,对宋庭来说,一天天干等着别人来对付自己绝对是一种煎熬! 自己不过是配角罢了,但身为主角的冷秋叶竟然还沉得住气,不得不令宋庭佩服。 不过佩服归佩服,宋庭只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轻轻叹了口气,宋庭默默的望着窗外,他明白每迟一天,他和冷若霜能活着走出天正山庄的机会就少一成!宋庭很确信,程司绝对不会等到冷秋叶的援兵到来才动手的。 宋庭已经连续三个晚上没有在床上好好睡觉了。为了冷若霜的安全,他把睡觉改成了打坐,武林人精力虽然充沛,但三天不休息还是有些吃不消。但是自从上次程浩来过之后,宋庭又的确不放心其他人,所以着几个晚上他实在没怎么休息好。 宋庭开始有些期盼对方早些动手了,反正迟早要发生的事情,何不早些让他发生,毕竟如果再拖上几天,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少天! 枯燥的到了凌晨五更,宋庭笑了,因为对方总算是有了动静。 房间的一个死角,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一个房檐之下,一根细长的竹管悄无声息的伸了进来,淡淡的无色轻烟开始飘散在空中。 宋庭起身,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绕过屏风来到冷若霜床前。 冷若霜乍见到宋庭,正欲出声,却被宋庭快速用手把她的小嘴捂住,并且眼睛示意她不要出声,宋庭动作之快实在令她吃了一惊。 冷若霜只觉得一阵男人的气息从口从鼻侵袭入自己体内,从小到大,从未有男人和自己如此接近,一种异样的感觉蔓延全身。加上宋庭又把嘴巴凑到耳边,悄声说了句:“迷烟。”更是令冷若霜觉得一阵酥麻,连忙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宋庭又道:“想不想先废掉他们一些?” 冷若霜想回答,才发现宋庭的手依然还捂在自己嘴上,不禁微微一红,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宋庭这才醒悟,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移开,只见冷若霜点头道:“听你的!” 门开了,轻轻的,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来人似乎并没有多大顾忌,大步的走了进来,一共是三个人。 第一个居然是郑海,第二个进来的则是一个青衣中年人,宋庭很肯定自己并没有在天正山庄见过此人,而第三个进来的人高高壮壮,一看便知是外家高手,他往外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轻轻的关上门,转过身来,赫然是阿豹! 见到冷若霜和宋庭双双被迷倒,那青衣中年人道:“乖乖!!这冷若霜长得如此水灵,真想现在就试试什么味道!” 一旁的郑海却冷冷道:“不行,她是程少爷点名要的,何况在对付老家伙的时候还有大用,现在绝对不能碰!” 那青衣人其实也知道暂时不宜动冷若霜,不过见到冷若霜的美貌,随口说说而已,听见郑海这样说,也冷哼了一声,也不多言。 却听阿豹道:“那这小子怎么办?”狠狠一脚踢向地上的宋庭,宋庭没想到阿豹原来是如此看自己不顺眼,但也不得不硬挨这一下。 阿豹见宋庭闷哼了一声,并未醒来,总算放下心,毕竟,他对钟无的左手剑还是相当忌惮的。 郑海道:“阿豹,别玩了,先制住小姐的穴道,药效很快就会过去,至于那钟无,杀了了事!” 阿豹则跨过宋庭走向床上的冷若霜,而那青衣人也弯下身来,手指准备轻轻的抚上宋庭的死穴! 宋庭这个时候终于动了,他再不动今后也别再想能动了! 宋庭闪电般出手,准确的扣住青衣人的手腕脉门,起身的同时更是顺势连点青衣人全身七处大穴,青衣人应声而倒! 而几乎是同时,阿豹心中警兆忽现,感觉后面有劲风,知道不妙,忙跃起避过身后宋庭的扫腿。 正当他刚刚庆幸自己机敏躲过一劫,要和郑海一起联手对付左手剑钟无的时候,却听见郑海一声大吼,一小截鲜红的剑尖从自己胸前突了出来,作为冷若霜的护卫,他当然认得这正是冷若霜的佩剑白泓! 冷秋叶的女儿,怎么也会在人背后出手?这是阿豹最后一个念头,但是他忽略了,真正设计这个陷阱的人出自木竹村! 郑海已经知道中计,他已经想跑了,虽然跟了冷秋叶几十年,功力并不低,但人活得越久往往胆子却越小,决定也往往优柔寡断! 钟无的轻功远在郑海之上,稍一犹豫,宋庭已经封住了他的退路! 郑海大喝一声,妄图一掌逼开钟无,钟无的左手剑虽然难缠,但他毕竟还没有拔剑,郑海也绝对不会给他机会拔剑! 宋庭刚封住郑海退路,立足未稳就迎上了郑海的猛功,忙提气运功,毫不相让的和郑海硬拼了一掌! 两人各自退了一步,郑海心中骇然,这个钟无虽然仓促应战,但掌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难道他一直隐藏了实力? 冷若霜的剑也已经缠了上来,郑海心中暗叹,自己夺路而走的希望算是没有了,但愿能坚持到其他人赶来! 郑海和冷若霜的武功相差不大,无心恋战的他本就处于下风,现在左手剑钟无已经出剑,遥遥一剑斜斜刺来,心慌之下的郑海立时差点为冷若霜所伤。 但钟无冲过来的过程中却因为太急,踢在那青衣人身上,身子前倾倒地,左手剑也由手中跌落。 郑海心中大定,其他人已经快赶到了,少了左手剑钟无,自己应该安全了,毕竟,当钟无再取剑攻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没有了机会。 正忙着应付冷若霜的郑海却突然觉得劲风袭体,全力一剑迫开冷若霜,刚刚转过头来,就感觉喉咙一凉。 钟无的剑已经穿透了自己的喉咙,用的是右手,剑是那青衣人的剑! 郑海死不瞑目的缓缓倒下了,他意识到自己上了个大当,眼前的钟无根本擅长的就是右手! 冷若霜感到其他护院已经到了门外,忙惨呼一声:“郑叔叔……” 宋庭却已经恢复了左手剑,一剑刺入了躺在地上青衣人的心脏。 第三十章 审你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全三河等六七个护卫在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看似急着保护小姐,但却隐隐把钟无和冷若霜二人隔在了一边。 一向勇猛的狂龙叫道:“怎么回事,小姐您没事吧?” 宋庭喘息桌,指着青衣人的尸体道:“想不到这刺客如此厉害,合我等四人之力才将他杀死。郑老和阿豹为了保护小姐,都双双战死了!” 刚刚赶到的程司听见钟无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郑老和阿豹当然不可能为了保护小姐和青衣人同归于尽!但毕竟名义上冷若霜依旧是自己的主子,现在人不少,程司也不好发作。 冷若霜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对程司道:“程叔,叫人把郑叔和阿豹好生安葬,再给他们家中一笔钱安抚一下;至于这个刺客的尸体,你们带下去仔细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敢和我天正山庄为敌!”冷若霜表现的是一个骄横的千金小姐,也是她一贯的形象,而且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末日还没有太多的准备。在程司看来,这冷丫头应该是知道自己这个总管全力过大,但却并不认为已经到了反叛的地步! 程司面色阴沉,似乎对于冰霜阁发生这种刺杀十分意外和惶恐,在斥责了一番全三河之后,吩咐身后的人按照冷若霜的意思去处理。 望着宋庭,程司皮笑肉不笑的道:“钟兄弟,老郑和阿豹都死了,这次可是多亏了你,否则如果让贼人伤害到小姐,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看来他是把这笔帐记在钟无身上了,那意思很明显:“你小子,这次若不是因为你,事情会成这样吗!” 宋庭恭敬的道:“回总管,保护好小姐是属下的职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司冷冷一笑,对冷若霜道:“小姐您受惊了,还是早些歇着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转头又对宋庭道:“至于钟护卫,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给我保护好小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哼!小心你小命不保!”说完一甩一袖,走了出去! 宋庭把程司等人送到门口:“总管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宋庭知道,现在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冷若霜也对还留下的狂龙和全三河道:“你们就守在外面吧,我还有事和钟无商量!~” 宋庭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也许他实在太累,一睡就睡到大天亮了,其实已经是下午了。 也许他睡得实在太放松,以至于他明明记得自己睡在地上,一醒来却是在冷若霜的床上,还好,冷若霜并不在床上,宋庭暗自松了一口气。 宋庭身上有暖和的被子,散发出阵阵幽香,那是少女的体香,不得不承认,床上睡觉的确感觉好过地板太多。 天已大光亮,应该快到正午了吧,若霜呢? 宋庭刚想到冷若霜,就感到了身边有人!随之而来的还有喉结下的一丝冰凉,应该是一把剑的剑尖放在了自己咽喉之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绝对是一把上品的好剑,剑锋非常锋利,虽未触及皮肤,但宋庭仍能感觉到一丝凉气渗进了自己咽喉之内。 宋庭心一凉,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这被子很暖和,也很香!” 冷若霜没有动,她想看看这钟无玩的什么花样。 宋庭又道:“白泓剑果然是宝剑,真是寒气逼人,不知小姐可否借钟某一观?” 冷若霜忍不住“扑哧”一笑:“亏你想得出,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不过算你识货,白泓剑是神机伯伯送给我的,当然是世间罕有的宝剑!”冷若霜的语气透着得意。 宋庭终于睁开眼睛问道:“你是说神机老人?”他似乎完全没有看见有一把剑正横在自己的咽喉之上,若无其事的和冷若霜聊天,但也没有起床的意思,至少暂时没有! 冷若霜点头,又奇道:“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神机伯伯?” 宋庭笑道:“若霜你怕是没有出过江湖,江湖中可少有人没有听过神机老人的!神机老人被称为当世第一铸剑师,更是精通机关暗器,甚至有传言用毒也是一流。实在是武林中少见的天才大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爹练功的那间石室也是神机老人造的吧?” 冷若霜道:“你又知道?是我爹告诉你的吧?” 宋庭微笑不语。 这下冷若霜才想到自己似乎是来审问他的,怎么反而被他问了一通? 羞怒交加:“说,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见宋庭没什么反应,又道:“我告诉你呀,你可别耍花样,我…我知道你会说谎,可你一定骗不了我。”冷若霜正试图表现的自己很有审讯的经验,因为她最担心宋庭胡乱说一些,冷若霜可没有心情没有精力去分析真真假假。 宋庭叹息:“那我还是不用说的,我只会说假话。既然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还是省口气算了。” 冷若霜气道:“快说,你究竟是谁?不然我真下手了!”她的意思很明显,似乎之前都是假的,握着剑的手却抖动了两下。 宋庭想笑却笑不出,他不是怕死,也不是怕冷若霜真的伤害自己,是怕她不知道白泓剑的厉害,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若霜,小心一点,白泓剑可是很锋利的!”宋庭提醒道。 “知道锋利就好,还不痛快点说,小心我先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冷若霜已经有些得意了。 宋庭苦笑:“你不会去问你爹?我的事情他知道得恐怕比我还清楚!” 冷若霜道:“可我现在就想听你说。” 宋庭手脚都在被子里,唯一露出的脖子还在剑下,只好认命的叹气道:“唉…你还是动手吧。”说完闭上了眼睛。 半晌,旋在喉咙上的剑总算是拿开了,宋庭却没有爬起来,他似乎在赖床! “为什么不杀我?”宋庭问。 冷若霜缓缓道:“我爹说,你虽然声名狼藉,但勉强还算得上是一个好人,应该可以依赖!” 宋庭有些意外:“你爹真这样说我?什么声名狼藉,算个好人也罢了,还加个勉强?真是太不厚道了!” 冷若霜忍不住又笑了:“快说,你到底是怎么个声名狼藉?”说着又把白泓剑举了起来。 宋庭半真半假的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也就偷偷盗、抢抢劫,偶尔再做些杀人强奸、欺师灭祖的勾当,其他坏事我也没怎么多做!” 冷若霜皱着眉头,她在判断这些话的可信度:“是真的,这些你都做过?” 宋庭道:“当然是真的!” 冷若霜思索了一会道:“哼,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杀人我刚才也杀过了,没什么感觉;偷盗、抢劫我早就想试试了,一定很好玩,你下次带我去,咱们一起劫富济贫吧!” 宋庭想不到她的兴致倒还很高,笑道:“那需不需要去采花的时候也叫上你啊?” 冷若霜似是才醒悟这钟无还有这项重罪,啐道:“不知廉耻!你到底糟蹋过几个女子?”冷若霜的白泓剑又到了了宋庭的咽喉上方。 宋庭若无其事的道:“几个啊?这可就难说了,我得先算算…一个…两个…”宋庭数完了一双指头还不够,又重新开始:“十一…十五…” 冷若霜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钟无摆明是在耍自己!正要发火,外面传来狂龙的声音:“小姐,庄主派人来请钟兄过去,说是要了解一下昨天晚上的事!” 宋庭躺在床上应道:“请代回庄主,钟无一会就到。”又用眼睛可怜的望着冷若霜,似是在说:“该放我了吧?” 冷若霜哼了一声,总算收回了宝剑:“算你走运,以后再审你!” 第三十一章 七度散 宋庭终于脱离了险境,不觉松了一口气,被人审问的滋味实在不好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冰霜阁外相当安静,冷秋叶派来的人是一个灰衣人,宋庭曾经在冷秋叶的石室外见过。灰衣人带路走在前面,走得并不快,足以保证宋庭可以跟上。 冬日暖阳斜挂在天上,阴沉了好久的天总算有了点阳光明媚的感觉,宋庭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但,始终还是有一丝不安在心头,难道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宋庭跟灰衣人心不在焉的寒暄了几句,却一路在低头思索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他考虑问题的时候,一向是低着头的。 地上没有东西,唯一可以看的只有旁边透射过来的阳光和树荫,当然亭台楼阁的影子自然也有,宋庭突然心中一震,这树荫上,这楼阁的影子上竟然有人影! 宋庭顿时明白是哪里不对了,昨天晚上冰霜阁发生的事情,程司是绝对不会让他传到冷秋叶耳朵里的!宋庭习惯性的把冷秋叶当成了天正山庄庄主,掌控着山庄的一切,天正山庄发生的大小事情都瞒不过他,但事实上,冷秋叶早已不是,现在实际的庄主应该是程司才对! 宋庭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一个对付自己的陷阱,恐怕同时,冷若霜哪里也有了动作。他暗暗后悔自己昨天太露锋芒,冷若霜的实力程司想必清楚得很,能够除掉郑海、阿豹和那青衣人,程司必然把帐都算到了钟无身上,看程司最后对自己的警告就看出来了。 程司看来相当顾忌自己,所以才用计把自己骗出来。是狂龙来报说是庄主有请,如果连狂龙也是程司的人,难冷若霜就危险了! “哎哟,怕是昨晚吃坏了肚子,兄弟,你等等,在下得先去趟茅厕!”宋庭表情丰富的捂住了肚子。 那灰衣人面露难色,毕竟再走几步就进约定的包围圈了,到时这钟无纵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逃脱!但现在,钟无不过只在陷阱的边缘,一不小心,不但杀不了他,还可能惊走猎物! 宋庭却道:“你若不愿等,就先回去,在下随后便到。”丢下话的宋庭不理那灰衣人的反应,转身飞快跑了。 好险,若不是发现得早,今天恐怕是搁在这里了,宋庭一边逃跑一边暗自庆幸。 灰衣人望着宋庭的背影,忽然大叫:“上当了!”他后悔刚才没有拼命把钟无留下来,这家伙去的地方根本没有茅厕,相反前面不远处就有一间。 宋庭去了没多久,冷若霜还在那里思考等他回来要怎么拷问他,却听到门外一声惨叫,听声音似乎是狂龙的! 冷若霜反应敏捷的拔出了白泓剑,凝神戒备,却见一个人撞破房门摔了进来,正是自己的另一个护卫全三河。 全三河只叫了声“有刺客!”就倒地不起。当然,就算他不说,冷若霜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因为程浩就站在门外。 程浩身边站着张玉奇和于猛,这两人都曾经是冷秋叶的旧部,在天正山庄中的武功是排得上号的,但他们现在跟着程浩来,显然不是来救驾的。望了望门外狂龙的尸体和躺在旁边的全三河,冷若霜心道难怪他们不是对手,她心里开始想起了那个声名狼藉的家伙了。 “小姐,如果你愿意嫁给小人,我程浩发誓会好好待你,让你做未来的天正山庄夫人,或许这样,你爹还能保住一命,嘿嘿,武功当然是一定要废掉的。”程浩一边和冷若霜摊牌一边往里走,有张玉奇和于猛在,他并不担心冷若霜会发难。 全三河吐出一口鲜血道:“于猛你这个叛徒,有全某人在,你们休想动小姐,小姐你快走!”可是他连站都站立不稳了,而且门已被堵死,窗外也有人在把守。 冷若霜忙扶住受伤的全三河,在大部分人都投靠了程司父子的情况下,这样的忠心的全三河实在难得,摇头道:“全叔,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你先走吧!”全三河如果突围能通知冷秋叶,也许还有办法,冷若霜心里想到。 全三河却道:“我不走!”话音未落,就闪电般点了冷若霜四处大穴,出手之快哪里像是一个重伤之人,只听全三河继续道:“小姐既然不愿走,那就留下吧!” 程浩哈哈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全三河的肩膀得意的道:“全叔,还是你的办法好啊,否则真要动起手来,难缠不说,伤了谁都不好啊!” 程浩抢上一步,抱住了全身软倒的冷若霜开心的笑了,冰山美人?我今天就要看你怎么融化! 冷若霜冷冷的瞪了程浩一眼,只吐出两个字:“卑鄙!” 一旁的全三河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笑道:“小姐,少主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哩,否则也不会令属下想出这苦肉计来!”虽然是骗冷若霜,但为了要逼真,全三河可是真受了一掌! 冷若霜不愿再见到全三河,真没有想到,自己冰霜阁的四大护卫,只有自己最怀疑的狂龙是忠心的,其他三人都已经倒向了程司父子,望着门外狂龙的尸体,冷若霜一阵歉疚,是自己错怪了这条不爱说话的汉子! 程浩抱住冷若霜,大手在浑圆饱满的*上抓了一把笑道:“若霜,我一会就让你成为天正山庄的庄主夫人,你一定会喜欢上这个新身份的!” 冷若霜呸了一口:“别做梦了,你休想!”虽然被程浩横抱在怀里,眼睛却望着窗外。 程浩击碎了她的企盼,得意的笑道:“你是在等那姓钟的来救你?我劝你还是别指望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去阎罗殿报到了!” 冷若霜想起刚才有人来把钟无接走,顿时醒悟那只是个陷阱,几欲晕厥! 程浩继续瓦解冷若霜的心里防线,手也不曾停歇的在冷若霜身上搜索,“明天一早,我爹就会向天下人宣布,冷盟主临终之前将你许配于我,作为姑爷的我自然顺理成章的接收了岳父大人生前的一切,成为天正山庄的庄主和天正派掌门!” “再过几天就是盟主岳父六十大寿的好日子了,八方宾客都正赶来,但寿筵肯定是摆不成了!但既然来了,正好可以参加岳父大人的葬礼,顺便还可以参加我俩的婚礼,真是一举两得啊!”说到这里,程浩更是得意忘形的笑了起来。 冷若霜的心凉了半截,只觉得宁愿死也不愿看见程浩那副恶心的嘴脸:“我宁死也不会和你合作的!” 程浩当然明白,笑道:“我相信,可是有的时候,死并不是最坏的结果,尤其是你这样一个大美女,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呢!”说罢程浩就把冷若霜扔到了床上,扑上前去摁住冷若霜就亲。 “啊!~”程浩惨叫一声跳了起来,顺手一个赏了冷若霜一个耳光,“贱货,咬我!在老子面前装烈女是吧?好,把[七度散]拿来!” 冷若霜闻言如遭电击,就欲咬舌自尽,但眼明手快的程浩似乎早就防着她,左手狠狠的扣住了她的下颚!冷若霜发出绝望的叫声,[七度散]她也听过,号称武林第一淫药,随便一点都足以使天下任何一个三贞九烈的女子变成天底下最*的*![七度散]与毒宫另外两种奇毒[断魂汤]和[偷心]并称毒宫三宝,都是武林中人闻知色变的东西,也正是毒宫赖以震慑天下群雄的至宝。 一旁的张玉奇把[七度散]交到了程浩的右手,程浩一手捏着冷若霜的口,一手把[七度散]喂到冷若霜口里,然后识趣的退到了房外。 冷若霜妄图做最后的挣扎,但一切的一切只是徒劳。她现在只后悔自己刚才寻死的决心还不够坚决,还冀望钟无能来救,但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瞪住程浩,如果目光也能杀死人,相信程浩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小姐,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你不是冰山美人吗?我偏要你求着我上你!”程浩用一件刚从冷若霜身上脱下的内衣塞住她的嘴巴,望着近乎完美的雪白胴体淫笑道:“果然是冰肌玉骨的美人儿!”顺手握住冷若霜高耸的双峰,一边揉捏一边道:“不过你放心,虽然你对我很凶,我还是会对你很温柔的,只怕到时你会不满足,哈哈哈哈,我就要试试武林盟主的女儿到底有多*!哈哈哈哈……”现在的程浩,仿佛站在了世界的巅峰,得意得无以复加。 两声敲门声响起,是张玉奇的声音:“少主,有事禀报。”张玉奇只敲了敲门,却并没有进来,有些场合,就算是心腹也是需要回避的。 程浩走出房外,把门关上,他可不愿意冷若霜春光外泄。 张玉奇把嘴巴凑到程浩耳边低语了两句,程浩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吗的,这小子的命竟然这么长!居然没有中圈套,还跑掉了。不行,他一定是去老家伙那里了,那里可千万不能出问题,三河你跟我走一趟,其他人加紧给我搜,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第三十二章 饭醉现象 程浩刚带着全三河走出冰霜阁好一阵了,整个冰霜阁被护卫们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鸟都很难飞进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已近傍晚,一个年逾六旬的佝偻老人,拿着扫帚来到了冰霜阁外。 见到有十多人守在冰霜阁,老人低沉的嗓音奇怪的问道:“哟,今天人怎么这么多?” 守门的一名弟子认出老人乃是打扫内院的忠伯,大声道:“忠伯,小姐说今天这里不用打扫了,你回去吧!” 忠伯老眼昏花的望了院子里一眼道:“唉,这么脏怎么能不扫呢!”说着就欲往里走。 另一名弟子忙拦住忠伯斥道:“你这死老头,让你走你就走,这地哪天扫还不一样,要扫明天再来吧!” 冰霜阁里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到这门口来了,忠伯望见几道凶横的目光,不敢多留,只得转身走开,但口中仍念叨:“不扫算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可以多歇一会儿!” 忠伯走着走着,见到似乎有一道影子掠过,但其实什么也没有,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摇着头去了。 听见吵闹,里面的于猛也走出来问道:“什么事,在吵什么?” 那个刚赶走了忠伯的弟子回:“回于香主,刚才那忠伯本想来扫地,被我赶走了,叫他明天再来扫。” 于猛点点头道:“恩,做得好!多留点神,过了今晚就好了!”说罢于猛就往里走了,冷若霜那里可不能出差错。 程浩和全三河远远的走了过来,一路追到冷秋叶那边,搜遍整个天正山庄都没有发现钟无的影子,这家伙就像整个人消失了一般,全无踪迹。程浩已有些累了,一想到还躺在床上等着自己的*羔羊,程浩就浑身兽血沸腾,些许疲劳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回到冰霜阁天已入夜,而于猛和张玉奇早已备好酒席,为程浩提前庆祝,毕竟明天就是天正山庄庄主了,到时候拍马屁的人太多,自己兄弟二人还不一定排得上号。 程浩虽然心中痒痒想早些赶去冷若霜的房间,但盛情难却,何况,有美人在床,又岂能没有美酒在手? 不过程浩也算小心,还特地把酒席摆在了冷若霜的房间,只有看得见冷若霜,他才能放心。 冷若霜恨得牙痒痒,这群天正山庄的下人,正在自己的闺房内大吃大喝,口中尽是些对冷家不敬的话,对程浩的马屁更是连绵不绝。无奈自己现在受制于人,不要说反抗,就是想破口大骂都是不能! 宋庭在冰霜阁全三河的房间里已经待了近两个时辰了,冷若霜的房间一直守卫森严,就连附近的房顶也时常有人检查,以至宋庭虽然在傍晚就趁忠伯在门口吵闹的时候混进了冰霜阁,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只好躲到了全三河的房间里。 除钟无外的四大侍卫,郑海和阿豹昨晚就被宋庭算计掉了,剩下的狂龙死在了全三河的手上,所以只有全三河的房间是最安全的。 因为全三河还活着,而且今晚,他绝不会有时间有精力有心思回自己的房间! 外面天还未黑透,宋庭知道没有丝毫机会,所以他等,等天黑! 黑夜,虽然并不讨人喜欢,但不得不承认,黑夜带给人的机会,往往更多! 可直到程浩从外面回来,宋庭才寻到一丝机会,这也是他所一直在等待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等待,从来都是宋庭的强项!无论是通天大盗孤鹜还是作为木竹村的杀手[飞刀],宋庭都有相当出色的耐性,就像一个老练的猎人,总是要等到最佳的时机,才会给守候多时的猎物致命一击! 程浩一回来,整个冰霜阁的护院,有跟程浩问好的,有上前巴结讨好的,有躬身向程浩行礼的,总之,本身严密的防护网有了疏漏。 像宋庭这种身法绝顶的高手,只要一丝机会,就足够! 宋庭已经潜到冷若霜房间的屋顶,就在那个刚来巡查房顶护卫下去吃喝的瞬间,宋庭悄无声息的掠上了屋顶。 望着下面杯踌交躇,在众人一句句[庄主]的恭维声中,程浩已经有些飘飘然了,酒自然喝了不少:“家放心,我爹已经带人去对付那老东西去了,明天我就是庄主,你们…统统有赏,哈哈哈…”对于跑掉的钟无,他却不是太担心,估计那左手剑钟无恐怕已经趁乱逃出天正山庄了,毕竟钟无竟然能看破围杀他的圈套,必然不是傻子,绝对不会看不出现在整个天正山庄已经牢牢掌握在自己父子手中,留下来只是送死,这么聪明的人不逃命去实在不合情理。 听到程浩声言程司已经带人去对付冷秋叶,冷若霜心中担心不已,浑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更令人担心! 想到父亲武功天下无敌,这才稍微安了些心;但一想到程司对冷秋叶不可谓不了解,他都敢带人杀上门,说明他必然有相当的把握,于是冷若霜又开始担心爹爹起来。 在宋庭的理念中,人,在饭后会有一段时间反应迟钝,甚至昏昏欲睡,就和人醉酒有些类似,不过症状轻微罢了。 这被宋庭称之为“饭醉现象“! 饭醉现象,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很微小的困倦。 这微小的差异普通人是不容易引起注意和重视的,毕竟困一点,喝杯浓茶或是小睡一会就会好些。 但杀手并不是普通人!宋庭更加不是普通的杀手! 这些微小的差异对于宋庭,这个几乎所有杀手中最重视细节,最善于把握机会的顶尖杀手眼中,却是相当大的机会和优势了! 酒足饭饱后,人困眼乏,反应迟钝,判断失准,这些都是宋庭等待的绝佳良机! 更令他欣喜的是,这个程浩虽然已经醉了九分,但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床上的*羔羊。尤其冷若霜的[七度散]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冷若霜面色变得红润,浑身酥麻难当,不安惶恐和抗拒的声音从她口中哼出,对于现在的程浩来说,却无异是吹响了冲锋的号声! 程浩赶走了所有的人,急不可待的大力关上的房门,一边脱衣服一边扑向他心仪已久的高贵女主人。 色字头上,其实不一定有把刀的。 有时候也可能是剑! 宋庭的剑! 致命的剑! 而宋庭等到这个时机出手,也正是为了一击致命!他不是没有想过用程浩做人质,一来程浩武功虽不高,但也不弱,制住他而不杀其实是把自己也困在了这里。更重要的是,冷若霜中的[七度散]看样子就算现在拿到解药也无用了,必须要春风七度之后方可解除。如果宋庭制住程浩,那谁来为冷若霜解毒? 命令程浩?那程浩肯定愿意,只是冷若霜解毒后的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给拔剑,宋庭,程浩和冷若霜三人至少会躺下两人,最大的可能自然是三个都去见阎王。 所以宋庭选择了让程浩独自去见阎王。 这至少还有一个明显的好处,程浩是程司的独苗,没有了程浩,就相当于皇帝没有了皇子,就算打下江山来也没有人坐了。那些投效程司父子的人也会开始犹豫,甚至有的人会反悔,会退出,总之对他们控制的天正山庄绝对是个巨大的动摇! 程浩喘着粗气,大力的掀开了盖住冷若霜完美*的被子,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嚎叫,扑了上去! 可那刚刚被扔出的被子却从中撕裂开来,一道明亮的剑光透射出来,程浩的嚎叫那一瞬间变成了惨叫,整个人自上而下分成了两片,依然扑到了冷若霜*的*之上。 宋庭暗道侥幸,如果不是程浩双手正在脱内裤,杀他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鲜红的鲜血染红了冷若霜尤胜冰雪的*,形成了一幅反差极大的画面,宋庭这才发现冷若霜竟是全身*的! 注:[饭醉现象]是才华横溢的一位罗老师的理论,是有科学依据的。简单的来说,人在饭后,体内主要的血液的精力都用于消化系统,供应到其它地方的血液和氧气自然相对稀少,对于脑部直接的反应就是减少超负荷的运转,尽量休息。所以饭后人不宜剧烈运动,会易困乏,会睡午觉,都是因为[饭醉现象]! 第三十三章 冷漠 程浩的嚎叫嘎然而止,全三河等在外面的人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在一阵面面相觑之后,叫了几声少主也没人应,于猛终于首先冲了进门。 只见程浩已经分为两片扑倒在冷若霜纯白的床上,染红了大半张床,明天的天正山庄庄主程浩的血已经流干! 而张玉奇等人的冷汗则沿着背心直流,死了少主,真正的主子程司能放过自己吗? 床上的冷若霜已经不在,显然已经被人救走。 还是全三河对这里最为熟悉,很快发现房顶的一角有一个大洞,寒冷的夜风从房顶那窟窿灌了进来。 “赶快,四处仔细搜,对方带着小姐,跑不远的!”全三河喝道,也许只有捉住冷若霜才能将功折罪。 所有人很快散开,四面把冰霜阁外围封住,然后各个房间一间一间的挨着搜了一遍,连全三河自己房间都没有放过,却没有任何发现! 几个方向的兄弟都回到了荷花池旁边,向全三河汇报,却都没有发现异常。 其他地方的兄弟也赶了过来,都没有找到冷若霜,一个身中[七度散]的冷若霜能跑到哪里去呢? 正失望间,却听南边树丛发出了一点不宜察觉的声音,响动虽然很轻,但张玉奇和于猛等人却都听见了,而那个方向,正是逃离天正山庄最佳捷径。 “追!~”勇猛的于猛第一个冲过过去,口中还大叫着,他只希望前面有人能帮忙阻挡对方一小会就好了。 全三河与张玉奇等人也追了上去,毕竟如果没有抓到冷若霜,恐怕就要逃亡了。 躲在茂密的荷花池中央的宋庭这才叹出头来,左手还挽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冷若霜,在救走她之前,宋庭就先抚上了她的睡穴。 带着一个春情勃发的*美人赶时间,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先让他昏睡一会儿,不过昏睡只能是暂时的,[七度散]的药效最多维持六个时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如果不能在剩下的两个多时辰之内让冷若霜春风七度,那药效散去的时候,也是冷若霜魂飞魄散的时候! 所以,宋庭的时间并不多~! 宋庭带着全身泡在冰冷的荷花池里,雪白的肌肤已经冻得发紫的冷若霜,轻而易举的潜回了人去楼空的冰霜阁。好在刚才有人引开了张玉奇等人,否则再在荷花池水中泡着,就算宋庭功力高深撑得住,赤身*,功力完全被情欲压制的冷若霜绝对撑不住。 宋庭把冷若霜*冰冷的*放在了全三河床上,赶紧用被子盖住回暖。在宋庭看来,整个冰霜阁最安全的所在还是全三河的房间。 冷若霜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冷若冰霜,一床被子盖在上面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宋庭开始有些急了,手足无措的他只好解开制住冷若霜的穴道,但是哑穴是绝对不能解的,否则单单冷若霜的声音就能引来无数的人。 宋庭只希望冷若霜能用自身的功力驱散些寒气,这个办法似乎相当不错。 冷若霜在冰冷的刺激下,似乎清醒了些许,见到旁边的是钟无,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或者那是一种诱惑? 因为冷若霜的身子竟然很快恢复了正常,宋庭自问自己也没有如此强大的功力,但冷若霜做到了,而且她的身体还在不断升温! 整个*的身体就像发高烧的额头一般,热得发烫,在清醒那一小瞬间之后,冷若霜的神智很快陷入了迷乱,全身不安的燥动,修长的玉腿交叠摆动,樱口不停的张合,饶是宋庭定力过人也有些口干舌燥。 这[七度散]果然厉害,好在止住了她的哑穴,否则不知道冷若霜那张合的小嘴都叫出些什么来了。 冷若霜的温度不断的还在升高,看来如果短时间内不通过交合发泄,恐怕很快就会毙命。 宋庭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他现在想到的却是沈思月! 正犹豫之间,忽觉身后剑气袭身。 宋庭一惊,难道是全三河回来了?不对,全三河的剑法绝对没有如此高明,此人剑术之高绝不在自己之下。而且虽然刚才自己在操心冷若霜的事情,但来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到这里,绝不简单,若自己再晚发现半秒,绝对不可能躲开这致命一剑! 但宋庭却没有躲,一则没有时间躲,就算是躲开自己必然也会身受重伤,对付这样一个身手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那跟等死没什么区别;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冷若霜就在自己面前的床上,就算自己真的能躲开,对方这来势汹汹的一剑也很可能要了床上毫无抵抗的冷若霜性命。 所以宋庭不躲,不闪。 只是右手一拍剑鞘,身右侧的剑鞘就一头翘起,硬生生的挡住了这一剑。 这短短的缓冲,宋庭虽然被震得血气翻滚,却也转过了身来,一看使出这一剑之人竟然是扫地的忠伯! 忠伯没有再出手,只是望着宋庭拔出剑的左手惊道:“左手剑钟无,你明明是右手,隐藏实力潜入我天正山庄是何居心?” 忠伯显然没有想到钟无能接下自己这一剑,至少钟无的左手绝对没有这个实力,如果刚才握住剑鞘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钟无或者已经在武林除名了! 宋庭其实最担心的是忠伯唤人来,但是忠伯显然也没那个意思,于是笑道:“隐藏实力的又何止我一人,看阁下身手敏捷,恐怕也不是真的忠伯吧?” 忠伯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他之前显然小看了这左手剑钟无,于是挺起了胸膛不再故作佝偻,用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道:“想不到你不但剑法不弱,眼光也不错!” 宋庭笑道:“阁下过奖,如果不是运气好,恐怕在下已经成了剑下亡魂了。”假设刚才是加入木竹村之前的宋庭,十有*是接不下忠伯这一剑的,但是有了在木竹村的刺杀经验后,宋庭比以往更警惕,对危险也更加敏感! 忠伯冷笑:“以阁下的实力在江湖上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阁下行刺庄主不成,又潜藏在若霜身边,究竟是何居心?”他一边说话,一边望了眼床上的冷若霜,眼神中有关切有焦急,还有一些其它的什么。 冷若霜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延了,如果两个人这样耗下去,可能就只能等着收尸了。 宋庭又何尝不在想知道这神秘的忠伯是何许人?他显然很关心冷若霜,而且竟然脱口而出叫她“若霜”,必然是冷家相当亲近之人。 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眼神,宋庭心中一动:“阁下可是冷漠冷兄?”宋庭试探的问道。 忠伯全身一震,他没想到这个钟无竟然如此轻易的猜到自己的身份,盯住宋庭的目光不断变换闪烁:“你竟然知道我?” 宋庭知道他有杀意也在怀疑,忙道:“我之前见过冷庄主,庄主告诉在下天正山庄之所以有今天的局面,全怪昔日赶走了义子冷漠,至此无人制约程司,导致其坐大!” “是真的?义父…他不怪我?”听到这冷漠显然有些意外,冰冷的神情也融化了少许。 宋庭笑了:“庄主根本就没有怪过你,最信任的人始终是你。庄主托我保护小姐出天正山庄,将小姐托付于你照顾。”这些话自然是半真半假,其实是假的居多。 冷漠冷漠的脸上闪过惊喜:“真的?…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义父他绝不会同意的,五年前赶我走,也正是因为…” 看冷漠的表现,宋庭现在已经大概猜出了五年前是怎么回事,接口道:“是因为若霜小姐?” 冷漠全身剧震:“你怎…是义父他告诉你的?”在他看来,这是冷家的最高机密,是不可能有外人知道的。 宋庭摇头道:“冷漠兄先别管在下怎么知道的,若霜小姐中的是[七度散],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冷漠只是以为宋庭点了冷若霜的昏穴,却没有想到冷若霜竟然中了如此厉害的奇毒,[七度散]他当然也听闻过,算算时间,毒发之期已不远,更是心急如焚。 外面又在开始喧闹了起来,冷漠心知是刚才被自己引开的那些人杀了回来。 现在最缺的是时间!当然还有一张床! 就算冷漠能够带冷若霜逃出天正山庄,恐怕冷若霜也不会再醒来了。她全身已经滚烫,再不和男人阴阳调和,很快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宋庭丢下一句:“我去引开他们!”就抱了个枕头冲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 原来是你 张玉奇首先想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因为追了一阵,半个人影都没发现,冷漠无论武功还是对天正山庄的地形都远在张玉奇等人之上,所以很容易的摆脱了张玉奇等人的追捕,回到了冰霜阁。 反应过来的张玉奇和全三河等人自然意识到现在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冰霜阁,于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刚进冰霜阁就发现,房顶上一条人影一窜而出,这人的身法不太灵活,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不错!就是他,是钟无抱着小姐在逃跑! “拦住他!”“追!”“站住!”“别跑!” 十多个护院高手叫嚣着追杀钟无而去,冰霜阁内再度变得空荡荡的,除了全三河的房内。 冷漠喘着粗气,以三倍心跳的颤抖右手,终于掀开了盖在冷若霜*上的被子…… 宋庭仗着轻功好,只在房顶上飞而不落地,天正山庄本就是一个密集建筑群,宋庭可以很方便的从这个房顶跃到另一个房顶。他并没有掩藏行迹,反而像是被人发现后不顾一切的逃窜,引得所到之处的护院都来追击。 也有些人跃上房顶阻拦,但宋庭通常会赏给对方一剑,除了几个少数倒霉鬼被宋庭一剑赶下了屋顶之外,大部分能轻松跃上屋顶的人功夫都不弱。好在宋庭本就没有打算伤人,只为夺路而已,一击不中,远扬千里,这本就是杀手的作风,宋庭现在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往往是对手还在奋力提防宋庭攻来的那一剑的时候,却发现宋庭已在两丈开外。 不过宋庭也发现房顶上也越来越不好混了,更多的高手,只要能上来的都飞上了屋顶,开始了对左手剑钟无的围剿。宋庭虽然身法高超,行踪飘忽,但活动的空间却越来越少,而且这样的飞逃极耗真力,宋庭又完全得不到半点喘息的机会,随着牵动的高手增多,只要被谁缠住一下,就会深陷重围。 慌乱逃窜的宋庭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的又回到了冰霜阁附近,见到周围屋顶上已布满了高手,宋庭当机立断,脚底用力,所站之处的房顶就塌了下去,宋庭也跟着瓦砾一起落到了地上。 这一招大大出乎屋顶上围追堵截的一众高手的意料,这左手剑钟无本就轻功高绝,众人追了半天,总是比他慢半拍,眼看他就要无路可逃了,他就回到了地上,几乎所有人都清楚,现在地面上剩下的可都是些三代弟子,凭他们是休想挡住左手剑钟无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几个先反应过来的高手率先跃下房顶的时候,钟无已经再度失去了踪迹。 但地面上的钟无轻功好的优势也被限制了大半,虽然暂时无人可阻,但他也没时间没精力去杀光所有三代弟子,他的意图很明显,还是逃跑! 宋庭心里清楚,房顶的高手很快又会在地面上形成合围,体内的真力已是强弩之末,得赶紧想办法摆脱现状,否则这样一直逃跑,累也得把自己累死。 “他往冰霜阁方向跑去了!”听见几个三代弟子的叫声,还紧紧跟在宋庭后面的张玉奇赶忙带了人往冰霜阁方向而去。 宋庭连续两剑刺倒两个在冰霜阁附近的弟子,附近已没有了敌人,但更多的人很快就会追过来,宋庭顾不得那么多,窜进了全三河的房间。 冷漠正细心的为冷若霜盖上被子,见到气喘如牛的宋庭冲了进来,眼中闪过一抹难明的神情。 冷若霜算是救回来了,在激烈的过程中,冷若霜的哑穴已在不经意间被解开。尽管她的神智依然狂乱,完全不清醒,却丝毫不阻碍她发出美妙*的声音。 冰霜阁附近没有人,而且外面因为追宋庭很吵,紧关门的冷漠并不担心被人听见,他乐得享受冷若霜的仙乐。 但是,在激荡的呻吟之余,冷若霜口中呼喊的人却不是他! 而是钟无!!! 心中不是滋味的冷漠在看见宋庭进来第一时间就想杀了他,可怜就快累死的宋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 冷漠最终改变了想法,他并不是恩怨不分的人,但是又有几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最高峰的时候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说起来,冷漠对冷若霜不过是单相思,而这钟无也并未趁人之维,最后得尝夙愿的还是冷漠,钟无的确没有什么对不起冷漠的地方。 冷漠心中有些羞愧,自己刚才心中竟然有了杀钟无的念头,就因为冷若霜叫了他的名字! 可钟无,明明是对自己有恩啊,而且他正在拼死保护冷若霜,还为自己为冷若霜顺利解毒创造了时间和房间! 几乎累趴下的宋庭却没有留意到冷漠的内心活动,只道:“怎么样,毒解了吧,我累得不行了!” 冷漠面色微红,道:“若霜已经没事了,不过消耗过大,我点了她的睡穴,想让她休息一会。(.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宋庭道:“冷兄,追兵马上会到,你得出去把人引开,我可真跑不动了。” 外面的情况冷漠也能想像,他也清楚这是唯一办法,正要出门引开追兵,却驻足对宋庭道:“有见事情钟兄请一定答应在下。” 宋庭知道他一定是请他保护好冷若霜,于是道:“放心吧冷兄,只要钟某在,一定为你保护若霜小姐周全!” 冷漠却带着一丝苦笑道:“若霜当我只是哥哥,她喜欢的应该是你,更是绝不会接受失身于我之事,所以我是想求你在若霜醒来后先瞒住她!” 外面的追喊声近了,冷漠顾不得话未说完,也只有冲了出去,他的选择和宋庭一样,也是上屋顶! 宋庭只是纳闷,瞒住?这种事情怎么瞒?? 冷若霜虽然是身中奇毒,但是发生了些什么,她醒来肯定会知道! 不过这些并不是宋庭现在操心的事情,他现在只想好好调息,实在是消耗太大了。 追兵已经顺利的被冷漠引开,冷漠的实力不在宋庭之下,加上对天正山庄的熟悉程度更是远非常人所及,故而宋庭并不太担心冷漠,所以宋庭可以静心调息。 但是宋庭却没有注意到,昏睡中的冷若霜,已渐渐醒来。 或许是冷漠刚才的心情太过激动,抚中冷若霜睡穴用力太轻,所以并未过多久,冷若霜就幽幽醒了过来。 她首先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躺在一张并不算舒服的床上,联想起昏迷之前曾经中过[七度散],冷若霜心头凉了半截! *有些微凉又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明白自己已经是一个女人了。 只是,冷若霜依稀记得最后救走自己的是钟无,她心中在害怕和惆怅之余隐约还有一丝喜悦,那个神秘的家伙,是他吗?! 转了转头,冷若霜望见的是一张瘦削的脸,脸上还明显的写着憔悴和疲惫,冷若霜一颗不安的心总算定了下来,守在自己身边的,真是钟无! 刚才隐约的一丝喜悦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惊喜,钟无累成这样子,必然是为了解毒所致,江湖传言[七度散]可并不好解! 想到这里,冷若霜不由暗自羞红了脸颊。 “你醒了!”宋庭调息了一周,恢复了些,睁开眼睛就看见红着脸蛋的冷若霜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若霜做贼心虚的以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被宋庭知悉,忙把头藏进被子道:“你……不准看过来,我…我要先穿衣服!” 女人总是怕羞的,何况宋庭并不是她认为的那个人,所以宋庭忙转过身道:“好,你身体没有恢复,不用着急,慢慢来!” 听到钟无关心自己身体虚弱的冷若霜心内一甜,她从被子的缝隙里看到宋庭真的转过了身,终于安心了不少,虽然或许身上任何地方都被他瞧见过,但…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宋庭背对着床上轻声穿着衣服的冷若霜,忽觉得两只葱葱玉手缠上了自己肩头,是冷若霜刚穿好单衣就和身扑到了自己背上。 冷若霜一边穿衣,一边望着钟无单薄的背影,不知为何,她从这背影里只能读到孤独和悲凉,一股发自内心的忧伤涌上心头,令冷若霜忍不住扑了上去,紧紧从后搂住宋庭,她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从此以后,绝不让他再感到孤独! 宋庭全身一震,只感觉到冷若霜胸前两团软肉顶在自己背上,不敢有半点幻想,更不敢转过身去。 却有两滴眼泪滑落到宋庭肩上,宋庭忙问道:“若霜小姐,你没事吧?” 冷若霜搂得更紧了些道:“刚才我醒来,却一直不敢睁开眼睛,我怕…我怕睁开眼睛看到的人不是你!” 宋庭无语,面上依然挂着笑容,但是却相当僵硬,因为他知道事情正向着越来越难产的方向发展。看样子冷若霜的情绪仍未稳定,的确不宜在现在刺激她。 宋庭叹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恩…那如果你睁开眼睛看见的不是我呢?”这个问题比较重要,至少现在的宋庭很想知道。 宋庭只觉得身后刚才柔情似水的冷若霜再度恢复到了冷若冰霜,一阵寒气夹着杀气袭来,宋庭只好笑笑,猜测道:“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冷若霜却摇头,幽幽的道:“不会,我只会杀了我自己!” 宋庭心中冰凉,忙转过身来,握紧冷若霜的巧手正容道:“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也不准再说这样的话,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准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答应我!” 从宋庭如此凝重的表情里,冷若霜看到的无私的关心,开心的应道:“才不会呢,我当然要好好的活着,还要……”她本想说,还要和你生好多小孩,但却羞于出口。 宋庭心中暗急,叹道:“我并不是一个好人,不值得……” 冷若霜冰凉的小手却捂住了宋庭的嘴:“我觉得值,就值得!” 宋庭掰开她的小手:“听我说完,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清楚我的过去吗?” “那你是谁?”这个问题冷若霜以前也问过,看见钟无的表现,是自己要坦白了,她也收回了手。 “我叫宋庭,一个江湖上人人喊杀,欺师灭祖的恶贼!”在宋庭看来,这应该可以扑灭冷若霜心中的火焰了吧。 冷若霜果然惊呼:“宋庭!!”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钟无就是武林通缉犯宋庭,旋又道:“宋庭又怎样?连爹都说你是个声名狼藉的好人了,说明你一定是个好人,我爹看人一向很准的!唔…你一定是被人冤枉的,我相信你!”她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说出了这番话,还紧紧的搂住了宋庭,似是在表明自己刚才的表态绝非虚言。 人,尤其是女人,有的时候,总是很盲目的! 如果在其他时候,听见有人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宋庭一定很高兴,但是现在,他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陡然间一丝危险的气息令宋庭全身毛孔竖起,是剑气! 由身后而来的剑气,宋庭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开,但是冷若霜正搂着自己,自己躲开了,冷若霜则必难幸免。 所以宋庭选择了拔剑,同时和冷若霜一起前扑到床上,他已经感觉到身后出剑之人武功不如自己,只要这一剑不致命就有机会除掉来敌,宋庭有相当的把握! 那一剑最终并没有能够刺到宋庭的身上,但并不是宋庭赌对了,全三河的这全力一剑如果刺中,宋庭恐怕很难有再战的能力。 全三河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发现这对都有些失神的男女,如此好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但是他忽略了,当时在场的外人,并不只他一个! 宋庭转过身来的时候,全三河已经躺下,而且永远不会再爬起来,但站在全三河尸体边上的却不是冷漠,而是一个宋庭做梦都想见,却又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沈思月! 宋庭只想对天骂娘,此情此景,搂着衣衫不整的冷若霜倒在床上,却遇见了心中最在意的一个人,宋庭觉得自己算是倒霉倒到家了! 第三十五章 重围 “是你!”宋庭意外非常,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至少饱含数种复杂难明的情感,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才清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沈思月却恍若未闻,冷冷的扫了一眼床上的两人道:“下次风流快活的时候,别忘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宋庭只觉得心头堵得慌,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问道:“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他始终想不到沈思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天正山庄,更重要的一句话宋庭没有说出来:这里很危险! 沈思月道:“我的确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受人之托来看看,不过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在沈思月看来,现在的宋庭不但不会求死,还会活得很好,天正山庄的驸马,应该很快就可以去掉武林公敌的帽子,重归正道的! 从二人的对话中,冷若霜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天正山庄铜墙铁壁,这位姑娘应该不是今天才潜入进来的吧?” 沈思月望了冷若霜一眼道:“没错,正常情况下我是很难潜进天正山庄,可今晚这里并不太平,大部分的护院被一个家伙搅得天翻地覆,我也正好乘机混了进来。”随即眼睛望了宋庭一眼。 宋庭明白,沈思月正是在自己在外逃窜的时候趁乱混进来的,但沈思月并不是普通人,她自然能分辨出去引开追兵的并不是自己,所以她留在了冰霜阁附近,才一路搜索到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从她的脸色来看,多半是听见了自己和冷若霜的大半谈话。 冷若霜也看出宋庭和沈思月似乎认识,于是问道:“钟…宋大哥,这位姐姐你认识?”虽然有一丝防备,但沈思月逼人的美丽是无法抵挡的。 宋庭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唔…我们是共过患难的好朋友,这位沈姑娘还救过我一命。” 沈思月的心仿佛被刀狠狠的刺了一下,她很宋庭的关系原来仅仅是曾经救过宋庭一命!是了,仅此而已! “宋兄不必客气,我姐妹二人也承蒙宋兄多次相助才得以脱险,我们之前的帐早已两清!”沈思月压下汹涌的情绪,抱拳道:“告辞!”既然宋庭完好无恙,而且和冷若霜在一起过得很好,她实在没有在停留下去的勇气! 宋庭没有出言挽留,沈思月不清楚但宋庭不可能不清楚,今天晚上的危机才刚刚开始,真正危险的时候还没有到来,沈思月能够自己离开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不是正好遇上自己搅乱了天正山庄,沈思月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混进天正山庄来,同样,现在冷漠还在外面牵制着众多护院,沈思月如果现在不走,迟些恐怕就走不了了! 沈思月也没有想到宋庭竟然连半句挽留的话都没有,他……难道就因为有了冷若霜?沈思月勉强笑了笑,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冷若霜见沈思月已消失在夜幕中,而宋庭仍然痴痴的望着,脸上复杂的表情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痛苦,心中没来由的一酸,对宋庭微怒道:“她已经走了!” 宋庭回过神来,强自振作精神道:“我们先等等,等你大哥回来再说。” 冷若霜似是完全忘了刚才的事情,惊道:“大哥?” 宋庭道:“是啊,你大哥!刚才就是他……” 黑暗中一个声音抢接道:“就是我帮你们把追兵引走的!”冷漠从容的从黑暗中走出,还对宋庭隐蔽的打了个眼色。 冷若霜惊喜的冲上前去:“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虽然几年“不见”了,但是看得出兄妹两以前的感情是相当不错的。 宋庭也有些意外的道:“冷兄这么快就脱身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全三河会回来,原来是因为冷漠已经凭借着对天正山庄无比的熟悉把追兵都甩掉了,无人可追有困倦非常的全三河自然是想先回房间躺一阵了。 结果就撞见了自己和冷若霜,好在有沈思月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思月…宋庭开始有些急了,刚才自己让沈思月先走,是因为以为冷漠在外吸引注意力,所以是离开天正山庄的好时机;但事实上,当时的全三河都已经回来,冷漠已经甩掉了所有人,也就是说沈思月出去的时候面对的又将是严阵以待的天正山庄而不是混乱的天正山庄!她势必将成为众人围攻的目标! 沈思月的功夫自然不在冷漠之下,但是这里是天正山庄,她无论如何不可能像冷漠那般来去自如!何况经过了两次围剿失败,天正山庄里的高手已经憋足了劲,决不会允许同样的错误犯第三次! 外面有开始嘈杂起来,宋庭暗叫糟糕!知道这次是沈思月无意中担当起了诱饵吸引注意力的作用,忙对冷氏兄妹道:“你们先趁乱去接应庄主,我一会就到!”说罢也不理冷漠二人的反应,直接冲了出去,如果连累了沈思月,宋庭是百死难辞其咎! 冷若霜望着宋庭那不顾一切的样子,知道任谁也阻止不了他,心中酸楚,伏在冷漠肩上哭了起来。 宋庭一路追赶沈思月,却没有遇到太多强大的阻拦,但他心却沉了下去,这意味着沈思月的处境不是一般的危险! 前方喊杀声激烈,宋庭遥见沈思月正被数十人围攻,沈思月目前体能尚好,虽然落在下风却未受伤,但好景绝不能长! 宋庭却没有直接冲过去,以他的实力,就算直接冲过去也是于事无补,他一闪身,出现在旁边一个四合院里,这里是程司父子居住的地方。 他没有料错,程司今晚对付冷秋叶肯定不在,这里的防守也不太森严,高手都已经出去了,剩下的几个人都是低代弟子,为了只是给程浩守灵而已。 宋庭冲到棺材旁边,一掌击毙了一个上来阻拦的弟子,操起棺材中两片程浩的尸身大喝道:“在下钟无,接浩少尸身一用!” 宋庭夹着程浩的尸体刚刚跃上房顶,就听见下面不少声音在大叫:“姓钟的抢了少主的尸体,快夺回来!” 紧接着大部分的高手舍掉沈思月追赶宋庭而去,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沈思月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而且实力异常强悍,并非必杀之人;而钟无一直就是他们围杀的对象,现在更是盗走了少主的尸首,当然要重点照顾! 身处于围攻中心的沈思月并没有精力关注周围发生的事情,只隐约知道其他地方似乎又出了乱子,只觉得四周压力骤减,忙奋起全力,施展绝技,趁机突围而去! 沈思月带伤杀出天正山庄时,早已精疲力竭,她全力飞奔,对于自己能够突然之间突围仍有些莫名奇妙,本以为自己的性命要搁在天正山庄了的,那知道忽然就有了机会突围,更离奇的是,天正山庄竟然没有人出来追杀自己。 似乎整个天正山庄一众高手,唯一的任务就是不让人出来! 沈思月当然不知道,她杀出重围的时候,宋庭正陷入重围! 第三十六章 围困 宋庭带着程浩的尸身,很快就吸引了大部分的高手围上来。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就是眼前这个钟无杀死了程浩,现在还劫了程浩的尸体,如果不能杀掉此人,断不能向程司交代,所以他们宁愿放弃沈思月,也要先诛杀钟无! 宋庭已经感到了不妙,其实他在冲上前来救沈思月的时候,就想到了现在的结果。 宋庭把程浩的尸体往西抛了七八丈远,想借此引开一些人,向*围。 不过此时天已微微亮,他这一招并没有骗到多少人,绝大多数的高手还是冲着宋庭围了过来。 宋庭却突然变向,再往西逃! 这完全出乎了天正山庄一众高手的预料,在他们看来,宋庭既然是想以程浩的尸体向西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他本身定然不会选择向西。 但事实刚好相反,宋庭逃跑的方向正是向西! 几个正在收检程浩尸体的护院,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和抵抗的倒在了宋庭剑下。 虽说宋庭的剑法以防守见长,但自从加入木竹村之后,这样的特点已经有了很大改变。而且,就算是以前的宋庭,对付实力比自己低的人,也是很简单的,毕竟擅守者,亦擅攻! 但好景并不长,对于宋庭来说,最大的不利是天渐渐亮了,他就算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像晚上般能避开大部分人的眼睛! 终究还是被围困在一个院子里,四周的人不下两百人,其中包括四五十名张玉奇,于猛等级的高手。 天正山庄并不是没有比宋庭武功更高的人,相反,作为武林中最大的势力,天正山庄可以说是高手最多的地方,比宋庭武功高的人大有人在。 但是除了少数不同程司合作的人在今晚早些时候被处理掉之外,其他的超级高手都归顺了程司,正参加对武林第一人冷秋叶的绝杀! 所以才会出现今晚被宋庭等人搅翻天的格局,当然,张玉奇等人虽然实力比起宋庭要稍弱一些,但毕竟数十年的功力,就算有差距也是相当有限! 宋庭见已无处可逃,索性坐下休息,笑道:“劳动这么多兄弟大驾,钟某真是过意不去!”接下来的一战虽然是必死之局,但是越到这样的时刻,宋庭越是斗志昂扬! 在场的天正派众人虽然对钟无恨之入骨,却没有人冲上前来。 毕竟钟无虽然貌似随意的坐在那里,但淡淡的杀气还是透了出来。 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是难逃一死了。 勇士固然光荣,但是冲上去陪葬或者被当成钟无临死前的垫背却不会有人认为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而另一部分人,诸如于猛等人,则是另一种想法,你见过猫抓到老鼠以后的表现么? 它往往并不是一口先咬死它,费尽气力才抓到手的东西,一定要慢慢享受那种喜悦,同时也让老鼠慢慢的体会等死的痛苦,才是最高级的享受! 而宋庭显然就是那只被围在其中,根本没有可能逃掉的老鼠。 不过他表现得十分悠闲,并不像在等死而已。 宋庭甚至闭上了眼睛,面带满足的微笑,享受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和阵阵微风,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如此畅快的呼吸了。 于猛可耐不住了,本想看钟无急,没想到这家伙比自己还悠闲,神态自若的样子,似乎待宰的羔羊是别人一般。既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于猛也没有了再等下去的兴趣,于是大吼一声,举起双锤,率先发动! 宋庭虽然看似若无其事,其实在心中已经判断出了周围的情况,情绪暴躁的于猛果然最先忍不住出手,而宋庭要的也正是他出手! 在于猛冲出之后,又有七八位高手冲了上来,但是宋庭第一时间要面对,他相面对的却是,也只是于猛一个! 这就足够了! 坐在地上的宋庭对着重击而来的大锤并没有退让,反而迎了上来,这一点大出所有人的意料,更是令于猛没有想到。 多少年了,记不得多少年没有人敢硬抗自己的大锤了! 于猛不禁有一丝恍惚,有一丝的大意对于宋庭来说就够了! 宋庭凭着敏捷的身法,一个侧滚险险避过了于猛这气势万均的一击,滚动之间挥剑撒出两朵剑花,威力并不算太大,但却刚好刺中力竭的于猛阳池、天井两穴。 于猛大吼一声,双锤掉落地上。 其实他伤得并不重,但是宋庭击中的这两个穴位都是手少阳要穴,非十天半月,于猛休想再这般虎虎生风的舞动大锤了。 身处重围之中,其实最担心的不是对方的高手,因为人多的情况下,高手也会被限制,能发挥出多少实力还很难说,宋庭最怕的就是于猛这类猛人,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只为和你全力拼一记,如果在单挑的时候也不用怕他,但是在被围攻的时候,闪避不开不得不和这样的猛男硬拼,恐怕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只有吐血的份! 所以宋庭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废掉于猛,就算是无法杀掉他,也要要暂时失去威胁! 尽管这行险一搏至少就耗去了自己近两成的功力,但宋庭却觉得值! 这一来宋庭虽然还是被近十人围攻,但是最具威胁的于猛却已经出局,压力相对小了些。 籍着围攻自己的几个人配合并不是十分默契,宋庭暂时还没有乱了阵脚,但是长久下去却依然难逃厄运! 一晃三十余招过了,宋庭的剑式渐渐开始乱了,围攻的几人也能发现更多的机会了。 当然,其实,这也是宋庭的机会! 宋庭无可避免的中了一刀一剑,当然这两个伤宋庭的人也都付出了惨痛代价,使刀的高手名叫代奉戈,他已经躺下,而且再不可能起来;至于另一个使剑的狄地,右臂完全废了,丧失了战斗力,如果运气好能保住性命,要想再用剑,也只能练习左手了。 宋庭伤虽不算中,但伤毕竟是伤!何况代奉戈和狄地都算是高手,伤口的威胁远不止看起来那么简单,真气的破坏更甚于外伤。 更令宋庭烦恼的是,那个左臂刀伤伤口不浅,鲜血还在流,但宋庭有哪有时间去处理伤口? 虽然血流得并不快,但却的确在流! 而再看看围攻自己的人,却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尽管代奉戈和狄地一死一伤,但随即补上来的两个高手丝毫不差,甚至更加棘手。 宋庭被逼得手忙脚乱,稍微一个不小心,轻则重伤,重则命丧当场,形势十分危险! 宋庭已经开始准备放弃了,他在考虑的是要选择哪两个人和自己同归于尽呢? 在被杀死之前,宋庭有把握拖上两个垫背的,张玉奇可以占一个名额,另一个宋庭已经挑好! 但正欲发作的宋庭却被空中飞来的一棵小树打乱了。 这棵不到两丈高的小树是横切着飞过来的,在打断宋庭拼死之前,当然是先打乱了围攻宋庭的阵式。 小树越过房顶,斜砸进院落中央,这里正是围攻宋庭的所在。 几个围攻宋庭的高手眼看围杀宋庭就要得手,但却没有人愿意在这来势汹汹的小树之下重伤或是丧命,命始终是宝贵的! 而且被小树击中,先不论重伤还是丧命,更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有的时候, 生命诚可贵,面子价更高!这句话绝对不假。 所以迎着飞来小树的三四个高手都很明智的避开了小树,这自然也给了宋庭机会。 这样的机会作为木竹村顶尖杀手的宋庭自然不会放过,趁机越上小树,一剑刺倒一个旁边正在躲闪的高手,再回剑自救。 几乎是同时,院外传来一声娇呼:“起!” 那小树就向院外飞去,原来在小树之上还拴着绳子,院外之人一拉,站在小树之上的宋庭也借这一拉之力,随小树一起飞向了房顶。 张玉奇等人却来不及拦截,只得纷纷追上房。 宋庭快到房顶之时,突然全力把小树向后下方一踢,自己顺利落在房顶之上,并抓紧时间替自己止血。 小树在宋庭一踢之力下,袭向尾随追来的张玉奇等人,而握着系在小树上的绳之人,也被小树带得从院外飞到了房顶。 令宋庭又惊又喜的是,这个神秘的救星,竟然是沈思月! 第三十七章 我愿意 “思月!?你怎么又回来了!”见到来救自己的竟然是朝思暮想的沈思月,宋庭心中充满了矛盾,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我想做什么,用不着你管!”沈思月飘然而上到房顶,没有理睬宋庭,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她手中还抓着那系在小树上绳子的另一端,只见她将内力灌注在绳上,通过细小的绳索远远的操控着小树,整株小树顿时成了一款巨型的锁链流星锤,巨大的枝叶在沈思月的舞动之下覆盖范围极广,张玉奇等尾随宋庭正要跃上房顶的一众高手纷纷被扫落地上,灰头土脸。 一时之间,刚才跃在半空中二三十名高手竟无一人上到房顶,悉数被沈思月扫落,几个自大倒霉的家伙正面迎上小树,更是被注满真力的小树撞得飞出老远,非死即伤! 不过就算多了一个人,暂时占据有利地形,但依然还是绝对的劣势,依然还在包围之中,唯一不同的是,猎物又多了一只而已。 在张玉奇的协调下,下面的高手开始三五个分批的跃起,妄图一举冲破沈思月的“流星树”封锁,只要上了房顶,必然就可以缠住二人,到时候其他人也可以很轻易的上来参与围攻。 不过却都被沈思月轻松击退,没有一个人能顺利冲上来,不过沈思月这样操控小树,其实极耗真力和气力,就算她功力高深无穷无尽,但女子的气力毕竟有限,这样下去是撑不了多久的。 但沈思月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只希望自己多给宋庭争取一些恢复的时间。 宋庭已经回过神来,见到今日天正山庄的形势,恐怕冷秋叶也难以幸免,他的唯一指望是能够平安把沈思月护走。 一把抢过沈思月手中绳子的端头,向左用力一摆,三个高手就被小树扫出五丈,*不止。宋庭功力虽然强不过沈思月,但是臂力却非沈思月所能比拟,把那小树舞得虎虎生风,威势比之刚才更盛! “你为什么这么傻,明明离开了却有回来送死?”宋庭心痛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人一生中,难免是要做些傻事的!”沈思月看着正在竭力舞动手臂的宋庭,怅怅的说。 虽然现在深陷险境,可以说随时可能丧命,但宋庭一生中却从未如此满足过! 一颗快要枯涸的心,也再度充满了希望,他从未如此期盼明天。 尽管,他或许永远也没有机会见到明天! 宋庭已经挡住了敌人数十次上扑,气力也消耗非常大,而那棵本来枝繁叶茂的小树,现在除了树干还基本完好之外,外围细小的枝叶已经完全不见了,只余下零星几枝比较大的分枝,虽然能阻挡下面的高手,但他们的刀剑也不是吃素的,同样几乎将这棵小树砍成了光杆! 小树的覆盖面却是小了不少,加上宋庭体力的下降,敌人也更多的从不同的方位上来,沈思月也看出,是很难阻止他们上来了。 果然,趁着宋庭旧力已消,新力未生的时候,陆续有高手从较远处跃上了房顶。宋庭和沈思月已经无力再阻挡更多的高手上来,他们首先要面对的是那些已经发疯般扑过来的高手。 此时宋庭手中的小树,基本上已变成一根丈六七长的大木棒而已,随着他体内的下降,威力也正在不断减小。但宋庭却不忍放弃,毕竟它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长!在远距离和群体伤害上,它的作用依然不是剑可以比拟的!只要沈思月的剑能够守住近身,那宋庭手中的大木棒一样能毫无顾虑的发挥出长兵器的所有优点! 二人的配合完全不需要练习,也不需要演练磨合,心有灵犀的一个远攻一个近守,已经天衣无缝,刚冲上来的五个人虽然是不同方向,但在冲近身来的途中被宋庭的大木棒逼下楼两个,击伤摔下去一个,还有两个虽然近身,却丧命在沈思月映月剑之下,沈思月的无忧剑法之精妙,或许只有宋家的玄天剑法可以媲美! 那绝对是一种美得能让人忘却一切的剑法,甚至忘了抵挡! 而沈思月本身的美和无忧剑法的结合,更是把美的定义无限放大了,对于真正懂得剑道的高手来说,沈思月施展的无忧剑法,才是真正称得上[完美]的剑法! 但是宋庭现在的处境却说不上美好,在刚才把第三个高手击下去之后,他感觉到身后有三道强大的剑气袭来,但他暂时已不能回身,使用重长兵器的缺点暴露无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好在还有沈思月,沈思月现在的任务也主要就是保证宋庭近身的安全“阿庭,小心!” 沈思月着紧的叫了一句,她怕宋庭不知道身后有人,但在出声之前,沈思月已经先出剑了。 宋庭只看见沈思月的映月剑擦着自己耳边刺过,然后是“叮!叮!叮!”三声,沈思月虽然是仓促出手,但还是险险接下了这三剑。 但宋庭身后显然并不止这三个高手,另有四五人又要扑上来。 刚刚硬拼三剑的沈思月要接下来必然吃力,不过宋庭的的大木棒已经收回,横着往后大力一扫,口中却叫道:“跳!” 沈思月已听见风声,会意的跃起。 冲过来那四五个高手正有些疑惑沈思月怎么突然跳起来了,都凝神防备沈思月,毕竟这女子身手之高实在世所罕见,注意力主要都到了沈思月身上。 等他们发觉到宋庭扫过来这一大棒的危险的时候,躲避已经不及,四五名高手全部被宋庭一扫而下!当先的两个更是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 但宋庭却高兴不起来,除了自己消耗相当大之外,更迫在眉睫的事情是身后又有剑风袭来,单听风声就知道,这一剑相当凌厉! 卫景冲五年前进入天正山庄,后来一直是程司一系的人马,但是令他郁闷的是一直不受重用,他自认武功不会比张玉奇于猛等人差,但程司似乎就是看不上,重要的事情很少有自己的事情。 但卫景冲已经预感到这次自己就要立功了,也许以后程司对自己的看法就会大为改观! 因为他发觉全力刺出了这一剑,应该会有收获,这是他找寻了许久的时机。房顶这对年轻男女的配合相当默契,想要找到机会不容易,想要找到好机会更是不容易! 但这样的好事竟然让自己碰上了! 卫景冲刺出这一剑的时候,沈思月和宋庭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这里,而他对自己的这一剑相当有信心,就算钟无能躲开,他也有把握可以刺伤钟无之后的沈思月! 唔…这么一个美人虽然杀了有些可惜,但是再美都没有性命重要! 人只有在头脑发热的时候才会觉得美丽胜过一切,而卫景冲显然早就过了那个年龄段! 有些微微出乎卫景冲意料之外的是,他的剑顺利的刺在了钟无的背心,是的,很顺利!照理,以钟无表现出的武功来看,他虽然无力回防,但躲开应该还是不难的啊! 虽然比自己预计的位置偏了些,但效果已经不错了!重伤了一个,剩下独自一人的女子就好对付多了。 不过卫景冲还没有来得及得意完,就发现自己眼中的那棵小树,已经被削得只剩下树干的小树,在眼中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卫景冲倒下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该死!这个家伙竟然宁肯同归于尽也不躲开!”卫景冲一定认为自己死得很冤,因为他的真正目标其实是沈思月的。 沈思月刚刚跳起正在落下,根本无力避开自己这一剑。钟无只要稍有躲闪的反应,本能的避开少许,卫景冲就能不把沈思月伤在剑下,毕竟在卫景冲看来,沈思月比宋庭有威胁十倍不止!只有沈思月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万万没有想到,终结者竟然是钟无,这个钟无,难道他竟然没有丝毫躲闪的念头?? 沈思月惊骇欲绝的扶住中剑的宋庭,心痛的道:“你为什么不躲?你明明可以躲开的!!”刚才的情形她已经清楚,只是宋庭的伤让她心乱如麻。 虽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真正到了那个关头,沈思月却发现自己是远不如宋庭的。 刚刚冲上来的那批高手虽然全部被打了下去,但是下一批上来情况则肯定不同! 宋庭苍白脸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反正都会死,躲不躲开都一样!”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刺中心脏,但重伤毕竟是重伤,就算止住血,宋庭现在的战斗力也很有限! 沈思月也道:“反正都会刺中,刺中你和刺中我不也是一样?” 宋庭不置可否,叹道:“听我的,思月,你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你现在突围还有机会!”咳了两声又道:“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好!” 的确,以沈思月的武功,加上并不是主要目标,还有宋庭牵制住大半高手,沈思月如果铁了心独自逃离,把握应该在五成以上~! 沈思月眼中已有泪花,漠然道:“我不走!”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决! 宋庭心中虽然甜蜜,却开心不起来:“没有必要!思月,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根本不必为我这样一个人送命!” 沈思月的眼睛终于没能困住眼泪,她不敢再看宋庭,却扶起了重伤的宋庭,映月剑对着刚刚跃上来的高手,昂首道:“我愿意!!” 第三十八章 霜心小箭 “哗啦”一声巨响,整个房顶塌了下来,措不及防的二人随着房顶摔下。 原来刚才没有高手再冲上来,是因为有人想到了其他办法,在房子上做手脚,上房顶去虽然不容易,但是弄塌却易如反掌! 二人一起下落,沈思月搂紧了宋庭,不放手,以此来表态,她绝不会离开! 宋庭的手也终于慢慢环在了沈思月的身后,既然沈思月坚持不走,既然已经是命在旦夕,又何必再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 在沈思月的带动下,两人虽然从三丈高的房顶突然摔下,但并没有伤到,不过问题是周围已经围满了天正山庄的高手,他们再也休想逃掉。 “现在你不会再赶我走了吧?”沈思月刚刚落到地上就问宋庭。 宋庭苦笑,望了眼四周围得严严实实高手,无力的摇头道:“是我连累你了,你后悔么?” 沈思月望着已经渐渐连说话力气都快没有了的宋庭,知道刚才那一剑他伤得相当重,于是眼泪再度聚集,却笑着说:“我沈思月的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后悔!” 泪花中的沈思月笑得异常灿烂,就好似一朵冠绝天下的牡丹,正迎着暴风雨怒放般令人动容,美得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宋庭竟然看得痴了! 这一刻,他忘了身处险境,忘了身上的伤痛,甚至忘了呼吸,只发自内心的喃喃道:“思月,你好美……!” 大厅中围住二人的张玉奇等人更是疑惑,这两人自从房顶上下来之后,似乎把这残横断壁的地方当成新房了,站在破碎的瓦砾上,相守相依,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要知道,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新房! “够了!钟兄,看在你算是一条好汉的份上,想想你们还有什么遗愿吧,我等要送你们这对亡命鸳鸯去西天了!”张玉奇带头喝道。 宋庭却摇头:“不用了,动手吧,我的愿望已经在我身边!”说罢紧紧握住沈思月的手,从这一刻起,他们一秒钟都不会再分开! 张玉奇眼中寒光一闪,大声道:“各位弟兄,上……啊……!”但他的声音却突然变成了惨叫,站在他对面的几个人最先发觉,在张玉奇的喉咙上,竟然插着一只箭,一只透明的箭! “是冰箭!是大少爷的[伤心小箭]!”有认识的护院叫了出来,冰箭本就是冷漠的绝学,当年冷漠还在天正山庄的时候,声望可还在程司之上。 张玉奇离奇惨死,但还是有几个人冲向了沈思月和宋庭,不过一个威武的声音却响彻几乎整个山庄:“天正山庄的人,全给老夫住手!!”那几个冲上前的人也不自觉的停住了。 这是冷秋叶的声音,冷秋叶长久以来的积威仍在,最重要的是,他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他没有死! 一个活着的冷秋叶足够令在场的大部分人提不起斗志,甚至不敢有贰心! 远处的冷秋叶看似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但一转眼就出现在眼前。 跟在他身后的已经不再是以前寸步不离的阿基,而是冷漠,还有冷若霜。而冷漠的手中提着一件物事,眼尖的人很快发现,那赫然是天正山庄大总管,搜魂手程司的人头! 人群中一阵骚动,显而易见,程司的已经失败,除了部分一开始就茫然不知的帮众,不少程司的同党已经在考虑下一步的打算,是逃命还是拼命? “大总管程司,妄图弑主夺位,一干人等已经被庄主当场格杀!”说着冷漠把程司的人头一扔,扔到最人群最密集的一带,却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去接!“要想给程司报仇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没有人站出来,因为没有人想去尝试冷漠的[伤心小箭]!何况还有冷秋叶的怒火。只得任由程司的人头掉到地上,自顾的翻滚。 冷秋叶苍劲雄壮的声音响起:“程司的事情,老夫也有很大责任,所以既然程司已死,老夫也就不想再追究了!”听了冷秋叶的话,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冷秋叶作为武林盟主,虽然口碑只能算一般,但说话是算数的!只听冷秋叶继续道:“有打算继续留在天正山庄的,站到老夫左手边;要离开的,站右边;想要跟老夫现在就来个了断的,站中间!” 只见人群一阵混乱,绝大多数的人选择了站在左边,继续留在天正山庄。他们中有相当的人并不是程司的嫡系,只是暗地里倒向了程司,所以只要冷秋叶不追究,留下来依然有大好的前途;有不到二三十人站到了右边,多半都是程司的死党,虽然没有勇气现在和冷秋叶拼命,但也知道留在天正山庄,就算冷秋叶遵守诺言不对付自己,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还有两个人依然站在中间,一直没有动过! 现在场中就剩下他们两人,宋庭和沈思月! 冷若霜的眼睛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宋庭,宋庭看来是受了很重的伤,气色很差,这令她十分担心。 不过相对于担心,冷若霜更多的是伤心,由头到尾,宋庭就没有看过自己一眼,他的眼中只有他身边的女子! 冷若霜记得这个女人,事实上,见过沈思月的人还少有不记得的! 她昨晚还杀掉全三河救了自己和宋庭,但…冷若霜当时就本能的觉得有一丝不安,女人天生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些什么。 现在的情形很明显,宋庭和这个女子显然不像她期待的那么简单。 可人去一散开,空出了中间的宋庭和沈思月后,冷若霜还是第一个冲了上去,无论如何,在她的心里,宋庭已经是她的全部! 沈思月不由得暗自放开了宋庭的手,也许,从这一刻起,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外人! 一旁的冷漠默默的冷若霜的表现看在眼里,紧紧的闭上眼睛,从心底里长长的疏了口气。 然而此时的宋庭却缓缓的软倒了下去…… 沈思月刚要扶住他,冷若霜却已经扶住宋庭道:“钟大哥…你怎么了?爹…你救救他…!” 沈思月刚刚伸出的手只到一半,又缓缓的收了回来。 冷若霜大步上前,看了看宋庭的伤势,沉声道:“先扶他到我房间。”又对冷漠道:“余下的事情,你处理一下!” 冷漠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示意明白,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明白,接下来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如果刚过去的晚上是一个流血夜的话,这个白天就将是一轮血色骄阳! 沈思月也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 第三十九章 突变 蒋絮飞行色匆匆的赶回了木竹村,已是深夜,他没有停歇,而是直接来到黑寡妇的竹楼。 竹楼里还有昏黄的灯光在寒冬的夜里透出,令木竹村四大杀手之一的蒋絮飞也心中一暖,萧大姐还没有睡。 “阿飞,是你回来了?快进来,外面天冷!”萧雅暄清甜的声音从竹楼里传出。 蒋絮飞进到屋内,看见的是一张有些困倦的俏脸,萧雅暄显然已经很累了,但是她还在等,等自己回来。 蒋絮飞正待说出自己探听到的重要情报,萧雅暄却递来一杯热茶,“先喝一口,暖暖身子再说!” 一口滚烫的热茶下去,蒋絮飞果然觉得舒畅了不少,他看得出萧雅暄心里其实还是很急的,否则她不会派自己去,否则她不会夜半还未入睡,在这里等。 “天正山庄昨晚动荡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冷秋叶笑到了最后!”蒋絮飞也有些意外。 “说具体一点…”萧雅暄来了精神,追问道。 “大姐放心,钟无他命大,虽然伤重,但相信应该没事,听说最后是被冷秋叶带去救治了;另外程司父子双双丧命,天正山庄效忠程司的高手大半折损在冷秋叶自己手下,还有十几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也都没有能走出天正山庄!” 蒋絮飞再喝了一小口热茶道:“到今天中午,真正离开天正山庄的也就十几个冷秋叶的老不下,看样子是准备卸甲归田的,对了,还有一个绝*子,但武功很高,如果不是她神情有些恍惚,我恐怕已经被她发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萧雅暄拿出一章画像:“你说的那女子是不是她?”在见过沈思月之后,她就有了沈思月的画像,在木竹村,少有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在视线之内。 “对,就是她!”蒋絮飞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沈思月这样的女子,任谁见过一眼之后都不会忘掉的! 萧雅暄点头道:“恩,我知道了。“沈思月这么快离开,宋庭应该安全不成问题,她唯一有些意外的是,没想到冷秋叶能胜,看来这些成名多年的老家伙,的确都不好对付啊! “知道冷秋叶是怎么胜的吗?是不是有什么帮手提前赶到了?” “没有听说,昨晚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要说帮手,似乎只有冷漠赶了回来,其他人还没有见到踪影。”蒋絮飞能探听到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 萧雅暄也明白这一点,没有苛求,只微微动容道:“冷漠回天正山庄了?恩…恐怕天正山庄今天会死很多人!” 冷秋叶一边替宋庭验伤一边摇头,看得一旁的冷若霜心急如焚。 “爹…你倒是说话呀,他到底怎么了?”冷若霜着急的问道。 冷秋叶拿出一枚珍贵的[回生丸]给宋庭喂下,叹息道:“他伤得很重,气息非常弱,希望我的这粒[回生丸]能有用。” 冷秋叶再次叹了口气,宋庭其实本身伤得并不算特别重,但他在受伤之前就内力消耗过度,体力也早已过了极限,所以就算是不受伤也会极难恢复,如果再加上这伤,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就算宋庭能够挺过来,今后也必然功力大减,难以复原! 冷若霜担心道:“爹,你的意思,他没救了??” 冷秋叶的表情并不好,正待安慰几句,好让女儿宽心,但却陡然间吐出一大口血来!! 冷若霜更是手足无措,没想到一向敬若天人的父亲竟然也受伤了,而且似乎伤得不清!“爹!您受伤了?” 冷秋叶缓缓坐下,刚才他只有强装无事才能镇住所有帮众,可以说,他刚才能够震服那些帮众靠的全是往日的威严,不过对于体内的伤却是没有半点好处。 冷秋叶却不敢再答话,他必须要先平复体内乱窜的真气! 于是只剩下冷若霜在那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重伤在此,可恨自己竟然帮不上忙! 冷若霜第一次从心底里告诉自己,今后再不能如此无助! “只要能过了今晚,他就没事了!”冷秋叶压下了翻滚的气血,长舒一口气道,“为父此次乃是兵行险着,在获知程司的狼子野心后,发现天正山庄已为他控制,正好为父练功也出了点岔子,于是索性装作不知,搬进石室,不问世事闭关修炼。” 冷若霜道:“你是在那里等着程司,那石室…莫非那石室还有古怪?” 冷秋叶微微一笑,似乎伤势已经完全压制下去了:“程司恶贼一共带了二十三位顶尖高手来杀我,如果在其他地方,或许只要五六个就能要了我的性命。但是在石室,就算多来十个,我也照单全收!” 冷若霜有些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石室是神机伯伯造的,小时候爹你还一直不准我进去玩呢。” 冷秋叶叹道:“没错,不过即便把他们引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石室阵中,占尽优势,收拾掉如此多的高手也不容易啊,阿基那孩子也陪上了性命!” 冷若霜就一直奇怪怎么没有见到和父亲一直形影不离的阿基,原来他已经殉职了,想到忠诚可靠的阿基,也不由一声叹息。 冷秋叶望着自己的宝贝爱女,这段时间,自己并没有好好的关系她,看起来她憔悴了不少,想到将来,冷秋叶不由心头一痛,把冷若霜拥入怀里,拍拍她的香肩道:“爹最近没有照顾好你,你瘦多了!” 冷若霜感觉到了冷秋叶的慈爱,那包含了多年的深情,有疼爱有喜悦;有关怀有歉疚;有回忆有期望;甚至,还有一丝依依不舍! 冷若霜的眼里已经有了一汪晶莹,她记不清已有多久没有这样沉溺在父亲怀中了,她只知道自己并不愿离开父亲的怀抱,不愿失去这种被宠爱的感觉! 冷秋叶托起冷若霜的俏脸,厚实的大手温柔的拂去了冷若霜眼角的一滴泪珠:“霜儿,让爹好好看看你!…唔…一转眼我的宝贝霜儿都长大了,也该到嫁人的时候了,有心上人了吧!”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瞄了床上昏迷的宋庭一眼。 冷若霜立即羞得俏脸通红:“女儿不嫁人!”但声音却轻若蚊语,似怕被宋庭听见一般。 冷秋叶也不计较,宋庭这孩子他是满意的,只是他似乎已经心有所属,但是,年轻人的事情,顺其自然好了,自己这些老骨头插手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你娘死得早,为父虽然纵横天下少人人及,却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 冷若霜握住父亲的大手道:“爹,女儿理解的!” 冷秋叶却颇为感慨:“如果爹不在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可以多让你大哥帮你……” 冷若霜有些不依的道:“爹…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说话怪怪的!” “呵呵呵……”冷秋叶笑道,“爹老了嘛,终究不过是一堆尘土,将来还是只有靠你们年轻人自己。” 冷若霜再度制止道:“爹!不准再说了!” 冷秋叶笑笑:“好吧,听霜儿了,不说以后了,那我们来聊聊从前,跟爹说说你小时侯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若霜从睡眠中醒来,自己竟然睡着了?一定是太累了,冷若霜想到,她只记得自己和父亲聊了很多童年趣事,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睡着了。 身上披的是父亲的貂皮大衣,非常暖和,虽然练功之人尤其是修炼寒冰真气的冷秋叶并不惧寒,但衣服更多的时候并不是御寒的,而是身份的象征! 冷若霜唯一清楚的是应该已是深夜,看来睡了很久,宋庭已经不在床上,父亲……冷若霜惊呆了! 爹――!冷若霜一声悲嘶,扑了上去。 冷秋叶胸口中剑,倒在血泊里,已然气绝多时! 第四十章 告帖 “爹――!”冷若霜的悲嘶划破刚刚静下来的天正山庄,整个夜又开始沸腾了起来。 好在有冷漠在,他很快压下了其他的声音,独自来到了冷秋叶遇害的房间,令他稍感放心的是,冷若霜还好! 冷若霜虽未受伤,但是精神却极度不佳,令她伤心的并不单单是冷秋叶被杀,还有宋庭的失踪! 她现在当然也知道,宋庭一开始混入天正山庄,就是为了杀冷秋叶的! 冷秋叶被杀,原本重伤的宋庭现在却离奇失踪,就连一直信任宋庭的冷漠也不得不怀疑。 冷秋叶的胸前的伤口相当光滑,并没有太激烈的挣扎,以冷秋叶的武功,就算是有伤在身,这世上也绝对没有人可以如此轻易的杀他,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冷秋叶对于这个凶手根本没有防备! 伤口整齐,大小深浅都恰到好处,显然出剑之人不但剑法高超而且杀人的经验相当丰富! 唯一令冷漠有些欣慰的是,这一剑相当的快,非常准确,可以想见冷秋叶当时并没有受太多痛苦,应该是瞬间毙命的! 当然,杀冷秋叶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一击致命恐怕就不会再有机会! 现在,不但冷漠,就连冷若霜也不得不承认,杀死冷秋叶的人,只可能是宋庭! 天正山庄连遭变故,自然实力大损,但天正山庄人的威严依然是不容侵犯的,任何人想要在天正山庄趁火打劫都要付出代价! 宋庭,虽然为铲除程司立下过大功;虽然救过冷若霜;虽然,甚至有机会成为天正山庄的驸马…… 但,作为武林第一大门派的天正山庄有自己的尊严!这不同于内乱,是有人骑到了天正山庄头上! 宋庭,必须死! 才能给死去的盟主冷秋叶一个交代,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冷若霜闭上了眼睛,咬咬牙,还是签署了以盟主身份号令的[武林追杀令]! 宋庭,这个本来就是江湖通缉犯的家伙,在天正山庄的全面介入之后,成了名副其实的武林公敌! 本来应该最清楚宋庭下落的萧雅暄现在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就算是神机妙算的女诸葛,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关头,宋庭竟然会向冷秋叶下手了! “阿庭!!你都干了些什么!!?”萧雅暄独自在踱着脚步,自言自语的抱怨。 如果在以前,能够杀了冷秋叶她自然会很高兴,但是难得已经和冷秋叶的天正山庄建立了友好关系,以后木竹村的发展必然更是前途无量,这个时候杀了冷秋叶和天正山庄结仇,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她实在不相信以宋庭的智慧会看不穿这么浅显的道理! 但也是因为不相信宋庭会不明白这一点,她才更担心宋庭。 这只能说明,宋庭是有什么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他已经身不由己! 难道他已经为人胁迫?难道他另有苦衷?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将木竹村放在心上? “唉!”萧雅暄叹了口气,自己想这么多作甚,宋庭不是说得很清楚,接完冷秋叶的任务就不再是木竹村的人么,或许他现在已经隐逸山林,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呢? 如果真是那样,倒是应该祝福他的! “刘叔,通知所有人,暂时不接一切生意,先修养两个月!”萧雅暄吩咐刘叔下去,天正山庄的反击虽然可怕,但只要避过一阵,木竹村并不是应付不下来。 而且宋庭没有回木竹村,必然会牵引大部分注意力,木竹村的压力远不如想像中大,萧雅暄这样吩咐,不过是不希望出现不必要的损失而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弘扬派内,向清玉来到父亲的房间,此时的向华生正在看着天正山庄传来的告贴,神情有些闪烁,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爹,你在看什么呢?”自从回来之后,经过多番变故的向清玉沉默了很多,也很少笑了。 “小玉,你来了。”向华生深吸了一口气道,“想必你也知道,冷秋叶死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这冷秋叶之女冷若霜以天正山庄新任庄主的身份发给各大门派的告贴,自称乃父已亡,又年纪尚浅,自是无力再引领群雄,要让出武林盟主的位置。” 向清玉道:“这也算正常,如果女儿没有记错,这冷若霜比我还小一岁,就算她想守恐怕也守不住武林盟主的位置,想去抢这个位置的人恐怕大有人在!”她望了向华生一眼,这些人中恐怕也包括眼前的父亲! 向华生也同意向清玉的观点,更令她欣慰的是女儿似乎长大了,能一眼看穿这件事情并不是以前的向清玉所能做到的。 “说起来,为父倒想见见这个宋庭,当今天下,能够杀得了宋天南又杀了冷秋叶的人,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向华生叹道。 的确,就算是被诸葛让尊为天下第一的隐先生亲来,也不见得能杀得了宋天南和冷秋叶!何况隐先生已有近三十年未现江湖,还在不在世都是个迷。因此,几乎可以说,江湖中排名前两位的高手都死在了宋庭手上!要说宋庭的武功能够高过这两人,恐怕天底下没有人会相信,但是这两大绝世高手却又都命丧于同一人之手,却又不得不说明这宋庭必然有过人之处,而这一点也正是向华生最好奇的。 向清玉心中一震,她这才知道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武林盟主被刺一案,那化名钟无的人竟然是宋庭! 不知道是出于默契还是其他,向清玉和沈思月当初回到弘扬派都没有将孤鹜的真实身份告诉向华生,后来更是听说孤鹜命丧赵千独掌下,向清玉自然更是不会多说他的坏话,所以直到现在向华生也不知道当初自己帐下的孤鹜就是宋庭。 向清玉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宋庭竟然还活着,忧的是他现在必然很危险,宋庭最初被宋家追杀,然后又得罪了偷天教,现在更是被天下第一大帮天正派通缉,他的处境一定很危险吧! “你们两父女在聊什么呢?”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是向华生现在的夫人,年轻貌美的江心霞走了进来。 向清玉和这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后娘关系虽算不上恶劣,却也谈不上多亲密,现在更是没有心情,于是只招呼了江心霞一声“阿姨”就自己告退了。 江心霞也不和向清玉计较,她很自然的靠在向华生身上,接过向华生递过来的天正山庄告贴,看了看道:“生哥,你是在打武林盟主的主意?” 向华生转过身来望着江心霞,眼中精芒闪现,有些动情的道:“还是心霞你了解我啊!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只要有机会坐上去的人,又有几个能不动心呢?” 江心霞笑道:“天正派出了冷秋叶被刺这等事情,就算硬把武林盟主令牌留在他天正山庄,恐怕也没脸收着,所以武林盟主的位置是肯定会让出来的,只是这个冷若霜能够这个快反应过来,看来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尤其这最后一句!” 向华生刚才太过兴奋,还真没注意往下看,冷若霜最后的意思看来很平常,意思大致是说,天正山庄不会参加此次武林盟主的争夺,但是如果有人能手刃宋庭为冷秋叶报仇,那天正派将会全力支持此人,甚至会以身相许以报杀父之仇! 向华生经江心霞的提醒,这才发觉这看似普通的几句话,其实已经把下一任武林盟主一只腿绑在了天正山庄。 毕竟天正山庄虽然实力损耗过半,但五湖四海势力仍在,高手也还有不少,江湖中除了偷天教依然难有帮派可以与之抗衡。 所以,如果有人能除掉宋庭,那在天正派的强大势力支持下,能够当上武林盟主的把握是相当大的,倒时候冷若霜再来个以身相许,那武林盟主转了一圈之后就又回到了天正山庄! 向华生叹道:“可惜小玉这孩子是女儿身,否则倒是可以搏一搏宋庭的性命。”的确如果向清玉是男子,那弘扬派若能杀死宋庭,就可以获得天正山庄的全力支持,再加上弘扬派的实力,武林盟主宝座几乎唾手可得!虽然说是只要杀了宋庭就能得到天正山庄全力支持,但谁都清楚,最后的一句[以身相许]才是重点! 江心霞却摇头道:“或者我们可以换过来考虑,既然天正山庄想以宋庭作为一个切入点,来达到再次染指武林盟主的目的,我们也可以从这里下手,只要能保住宋庭的性命,那天正山庄去失去了参加武林大会的借口,到那时就只能在一边看了。” 向华生想了想,握住江心霞柔弱的小手,点头道:“恩…还是心霞聪明,好!让我们的人也出去找宋庭,一有消息马上传回来。” 三天很快过去了,没有人有宋庭消息,甚至连木竹村也没有消息。 天正山庄来了几名访客,本来以天正山庄的威名,每天慕名而来的访客就算没有一百,也绝对不会少于八十。 但冷漠却亲自接见这几个人,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来人自称姓宋,来自宋家! 第四十一章 访客 宋玉坐在天正山庄的大厅中品茶,他尽可能的使自己看来很平静。 天正山庄,这个武林中最庞大的存在,一直是宋玉心中向往的所在。而今天,他就在这里,感觉似乎也不过如此。 但宋玉却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天正山庄的底蕴远不是宋家可比的,甚至就连一个普通的弟子或者是下人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那是一种常居高处,见惯众生百态的的从容,这种底蕴并不是三五年就可以培养起来的! 旁边的年轻少女凑过来问道:“玉哥,你在想什么?” 宋玉若无其事的望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如果不是早就相识,宋玉至今不敢相信眼前清纯如邻家女孩般的少女就是江湖中闻名色变的毒宫中人,而且还是毒宫宫主左白水的独生爱女! “没什么,这碧螺春令我想起了月玲而已。”宋玉放下了茶杯,幽幽的道。 王月玲数月前中毒身亡,左飞凤是清楚的,也正是在江南,她邂逅了赶去奔丧的宋玉,并为宋玉所迷倒。 不可否认宋玉貌比潘安的容貌是最初吸引左飞凤的理由,但真正令她恋上宋玉的却是他对王月玲的深情! 看着小姐对宋玉已迷恋如此之深,作为这次保护左飞凤出来游玩的[毒手阎罗]阎黩却暗皱眉头,成名三十年的阎黩是毒宫四大尊者之一,也是毒宫中人在江湖上行走的代表,可以说毒宫在江湖中有如今的名号,多半是靠这位[毒手阎罗]闯出来的! 阎黩对宋玉并没有偏见,但是作为一个高手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风神如玉的年轻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毒宫的千金大小姐喜欢上这个一个人,虽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如果是其他人,毒手阎罗或许可以把人抢去苗疆,到了苗疆,相信任他多大能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但宋玉却是武林世家宋家的继承人,宋家虽不及天正山庄风光,可也是高手如云,要真的拼起来,毒宫也不见得能占到什么便宜。 而且更令阎黩有些坐立不安的是,他隐隐感到这宋玉的实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一路行来,为绝后患,阎黩并没有没有想过让宋玉莫名其妙的死去,但他却一直没有敢出手,除了顾忌怕误伤到左飞凤外,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内心中最大的顾忌竟然是源于宋玉!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没有把握,完全没有把握可以对付宋玉,所以他一直没有出手! 有些人,如果你发觉他是你对付不了的人,那么最好和他成为朋友! 在江湖上翻滚了三十多年的阎黩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明智的没有表现出对宋玉的敌意,只是在内心深处还是严密的防范着这个自己捉摸不透的年轻人。 左飞凤的俏丫头小花也早已被宋玉的风采所征服,在她看来,这样一个人中之龙的人物只有自家小姐才配得上,理所当然的会成为毒宫的姑爷! “公子,这天正山庄好傲慢,让我们等这么久,莫非是不想见我们?”小花飞到宋玉身旁,有些愤愤的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左飞凤被小花一提醒,也想起自己一行人已经到了许久,除了上茶的下人外就没有人来招呼,的确不是待客之道,就欲发作。 宋玉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道:“据我所知,冷秋叶向来自负,多少年来天正山庄待客一向如此,今天天正山庄肯见我们已经算是不错了。”转头对阎黩道:“阎老,您说呢?” 阎黩也道:“没错,天正山庄一向如此,小姐还是留点精神的好,生气只苦了自己。” 冷漠已经派人观察了宋玉等人一阵,才独自来到客厅。 他的目光一开始就落在了宋玉的脸上,几乎完全当其他人不存在般道:“阁下就是宋家的人,人称[玉潘安]的宋玉?” 虽然左飞凤主仆对于冷漠的目中无人和无礼几乎气炸了肚子,但阎黩和宋玉却觉得这才是传说中的那个冷漠的冷漠! “江湖朋友给的雅号,宋玉实在愧不敢当!”宋玉起身见礼,淡然应道。 冷漠的神情依旧冷漠:“宋二少此来应该是为了令兄宋庭而来的吧?” 宋玉也不否认:“在下对天正山庄发生的事情深表遗憾,众所周知,我宋家一直在追杀宋庭,还望冷兄能将他的线索相告,多一些人找到他的机会自然会大些。”宋玉尽量考虑措词,尽量显得委婉。 但冷漠似是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不必了,我天正山庄做事不喜欢有其他人插手,尤其在这件事情上更不会同其他人合作!” 宋玉并不放弃,笑道:“这一点宋某明白,在下只想问冷兄一点:宋庭、钟无和木竹村杀手[飞刀]是不是同一人?” 冷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想不到宋玉竟然识破了其中关键,找出了这三个看似完全不同身份的共同点,这个宋玉果然难得! 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冷漠眼中的惊讶却被宋玉看在眼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不待冷漠下逐客令,宋玉起身道:“既如此,宋某这就告辞了,打扰到冷兄真是不好意思。” 冷漠对宋玉更是看高了一线,却依然不动声色的道:“不送!” 宋家这两兄弟,果然都不是易与之辈啊,望着一行人走出天正山庄,冷漠心中暗赞。 一个下人过来准备把茶具收走,冷漠却叫住他道:“把这些茶具和桌椅全部拿出去销毁,不要留下一件东西!” 虽然他没有理会但并不代表冷漠没有认出那几个人是毒宫的人,冷漠可不想去碰他们留下来的东西! 走出天正山庄,左飞凤就叫道:“那个冷漠,真是又臭又硬,讨厌死了,只有玉哥你才受得了他!” 小花也帮腔道:“是啊,害得我们一点线索没有得到,哼,活该毒死他!” 宋玉一听不对,惊道:“你们放了毒?” 小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捂住小嘴,眼睛却求助的望向左飞凤。 果然左飞凤道:“是啊,是我放了点毒,不会死人的,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他!” 宋玉看了看阎黩,他并没有作声,显然左飞风落毒是瞒不过他这个毒手阎罗的,不过看来他也看不惯冷漠怠慢小姐,所以没有阻拦。 宋玉却道:“哎,这个冷漠可不简单,飞凤的毒休想起到作用,这只不过是让你们毒宫卖个把柄给天正山庄而已!” 左飞凤等人默然,就连阎黩回想起来也觉得宋玉说的很有道理。 只听宋玉继续道:“说起来,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我确定了钟无、[飞刀]、甚至传言已经死去的飞天大盗孤鹜都是他!” 左飞凤一听有了线索,也心中高兴道:“那他最后落脚的地方应该是木竹村,我们是不是要从木竹村从黑寡妇身上找线索?” 宋玉摇头笑道:“黑寡妇哪有那么好对付?你看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整个木竹村都没有再接一笔生意,木竹村的人也没有再出现,而且木竹村一直以神秘著称,江湖上知道它位置的人少之又少,她的主意可不好打!~” 小花道:“既然我们不能从他最后的身份找线索,至少可以从他最早的身份开始找啊!” 而此时的宋庭,究竟在哪里? 第四十二章 双雄 宋庭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每次心灰意冷的时候,总是卷入一场更大的旋涡之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宋庭在天正山庄幽幽醒来的时候,已是夜深人寂。 冷秋叶就坐在旁边,额头还挂着几滴汗珠,见到宋庭醒来,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丝微笑,看起来他已经等宋庭很久了。 “你这么快能醒过来,底子的确不错!”冷秋叶若无其事的道。 宋庭全身疼痛,但他却知道自己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当然疼痛,是免不了的。 “前辈,思月她怎么样了?”宋庭醒来首先想到的却是沈思月,他只记得晕过去之前,沈思月还未脱险。 “谁?…哦,你是说那个女子,她已经离开了?”冷秋叶猜到宋庭指的是谁,对于沈思月,任何人都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那就好…!”宋庭长舒了一口气,放松的闭上眼睛享受心底难得的轻松。 冷秋叶道:“她没事,不过你就不好说了。” 宋庭看了眼冷秋叶,照理说,争斗中获胜的冷秋叶应该意气风发才对,但现在的冷秋叶却满面憔悴,和几天前在石室中见面的冷秋叶相比,现在的他至少苍老了十岁不止! “恐怕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宋庭叹息。 冷秋叶洒然一笑:“你也看出来了,也好,可以免了我不少口舌。” 宋庭道:“口舌是免不了的,一次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我已经体会过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他的意思很明显,就算冷秋叶是要杀要剐,也希望说个明白! 冷秋叶心平气和的道:“大概五年前,老夫就发现我的寒冰真气虽然霸道无比,却有极大的隐患,在寒冰真气增强的同时,也会缓慢的伤害自身的经脉,积累到老夫这样的年月,已经是积重难返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幸而老夫在半年前在西域禅宗找到一门功法,名唤枯口禅,如果修炼得当,长期下来应该可以缓解体内静脉的破坏速度,甚至能完全消除寒冰真气的伤害。” 宋庭道:“无论如何,这毕竟是一件好事情。”至少对于冷若霜和冷漠,这枯口禅都是很有价值的,毕竟他们修炼的都是寒冰真气。 冷秋叶也点头表示认同:“可惜,老夫在回中原的时候却巧遇偷天教主慕天胜,由于早年有隙,难免动起手来。” 慕天胜和冷秋叶可以说是当今天下的两大巨头,两大巨头的作风都算不上正派,尤其慕天胜更是被多数江湖人归于邪派人物,至少他的偷天教名声比之当年的魔教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几乎一统黑道的偷天教和天下第一的天正派向来是水火不容,明争暗斗十多年来从未间断! 所以冷秋叶和慕天胜的这一战,绝对是火星撞地球的冲撞! 何况这两人的武功都是以刚猛著称,这场争斗比之二十年前冷秋叶和宋天南的切磋,惊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结果如何?”如果是其他人,宋庭可能毫不怀疑冷秋叶会轻松获胜,其实以宋庭眼中的冷秋叶来说,就算对手是父亲宋天南,宋庭也会买冷秋叶赢。虽然二十年前一战都没有使出绝学,冷秋叶未出掌,宋天南未用玄天剑法,但相对而言,对冷秋叶的影响更大,毕竟冷秋叶是从掌换成了剑,而宋天南依然用剑,不过是没有出绝招而已,但冷秋叶的掌法同样有绝招未出。 在宋庭看来,二十年前的那一战,用剑的冷秋叶虽然是在三百招后惜败,但胜利的却是冷秋叶!宋庭相信,当然如果冷秋叶用寒冰掌,就算父亲用玄天剑法多半也会不敌。 但是慕天胜却不一样,这些年来,慕天胜的风头丝毫不弱于冷秋叶,甚至还有过之! 虽然在二十年前的排名上,慕天胜屈居宋天南和冷秋叶之后,但十大高手之间的差距,又岂是一个诸葛让可以看透的?就算他号称小诸葛也不能! 至少冷秋叶的真实实力就应该在宋天南之上! 而慕天胜的实力也不一定就弱于他前面的冷秋叶! 高手之争,胜负往往只在一线间,谁输谁赢都不奇怪。 上官金虹的实力比李寻欢强大太多,决斗的时候本有很多机会可以致李寻欢于死地,但他放过了,因为他自负他自傲! 他想见识一下“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他不相信自己和那些命丧飞刀下的高手一样接不下这一刀! 所以他给了李寻欢出手的机会。 而事实证明他错了! 这对绝代枭雄之争,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强者,一旦错过机会,一旦失去先机,就可能一败涂地! “两败俱伤!”冷秋叶道,“其实他受的伤只会比我重,但说起来应该是我吃了一点亏!” 宋庭皱眉道:“就因为你的寒冰真气?” 冷秋叶点头:“慕天胜成名的功夫本是以刚猛赤阳为主,我的寒冰真气正好可以克制他,这也是多年来一直能压他一头的主要原因,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大意了!” 宋庭知道,一个大意的人,吃亏的机会也会大得多! 果然冷秋叶道:“老夫一开始就逼得他和我对了几掌,在掌力上,老夫不惧任何人!可我过了一阵才发现,慕天胜掌力中传过来的竟然也是冰寒的真气!” 这次连宋庭也吃了一惊,一向以赤阳真气出名的慕天胜,体内竟然有冰寒属性的真气,那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慕天胜是个天才,体内两种属性相克的真气相安无事;另一种可能性更大,就是慕天胜只是在体内聚集了一部分冰寒属性的真气而已。 而事实证明慕天胜是第二种,但慕天胜为什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在自己体内储藏性质相客的真气,绝对不会有利于功力增长,反而很容易导致功力下降甚至走火入魔,慕天胜这样的目的是做什么? 联想道如此[巧遇]冷秋叶,宋庭惊道:“难道慕天胜已经知道你的寒冰真气出了问题,所以蓄意对付你?” 冷秋叶站了起来,对着窗外叹道:“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才发觉到程司不对的。不过已经太晚,整个天正山庄大半已经落在他手上,于是我索性装作不知,独自闭关练功!” 宋庭有些恍然道:“难怪我进庄几个月都没有见过你,帮里不少人还以为是你练功出了岔子!” 冷秋叶道:“他们猜得没错,当日和慕天胜的争斗,我们俩都受了不轻的伤,三五个月内不可能复原,慕天胜伤得比我重,恐怕要更久!不过由于我的寒冰真气本就到了狂暴的边缘,在被慕天胜激发之后,更是压制不住,就算是有了枯口禅也很难有机会化解,所以老夫才说算起来吃亏的还是我。” 宋庭明白,既然冷秋叶本身压制寒冰真气已不容易,再被慕天胜阴一把,没有当时走火入魔把老命陪进去已经不容易了。 冷秋叶叹道:“不过程司想来不会给老夫太多时间,于是老夫只好孤注一掷,强行修炼枯口禅,这也许是老夫最后一次处理好寒冰真气的机会!” 宋庭似乎想到了什么,惊道:“难道上次我刺杀前辈你的时候……” 冷秋叶苦笑:“没错,当时正是老夫修炼枯口禅最后最紧要的关头,应该说,你选的时机的确不错!或许再晚一柱香的时间,你恐怕根本接近不了我,就会变成一具冰尸!” 如果是以前,宋庭绝对会认为他在说大话,但是现在,宋庭绝对相信! 说起来,真正令冷秋叶练功出了岔子的人,竟然是自己! 但宋庭又有些疑惑,记得冷秋叶在石室中见自己的时候,精神状况包括身体状态都在巅峰,根本不像有什么不妥。 冷秋叶看穿了宋庭的疑惑,叹道:“在你刺杀之后,老夫虽然击退了你,但其实已经无力再追击,因为全身的寒冰真气已经混乱,如果你掉转头可能当时就能杀了我!” 宋庭终于问道:“那你是怎么恢复的呢,在石室中见你,我甚至觉得你的武功更加深邃了。” 冷秋叶淡然笑道:“那是因为在最后关头,我选择了放弃!放弃了生的机会!”冷秋叶怅怅的舒了一口气道,“我放弃了抵抗寒冰真气,把全身经脉完全放开,全心用在疏导整理体内混乱的真气上面,总算是控制住了这些真气,实力比起之前甚至还强了两分,不过……” 宋庭骇然道:“不过你体内的经脉也完了!?” 冷秋叶微微一笑,跟聪明人说话的确可以少费些神:“按照我自己的估计,我体内的经脉最多可以撑十天,十天之后老夫就会全身经脉爆裂而亡,神仙难救!” 宋庭道:“所以前辈你故意大张旗鼓的要摆宴席,其实并不是为了急着搬救兵,只为逼程司尽快出手而已!”他已经有些明白冷秋叶的意图了,发自心底的佩服。 冷秋叶深邃的眼神闪过一丝精芒:“没错,往年老夫的生日也从未大摆宴席,今年虽五十九,却通知要作六十大寿,程司一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宋庭也明白,如果天正派外边驻扎的势力回来贺寿,程司天正山庄那点势力根本不够秤! “所以程司尽管没有准备周全,也不得不提前行动!”宋庭更是佩服,冷秋叶虽然一直处在下风,但随意一动,就掌握了主动,程司只有被牵着走的份! 冷秋叶道:“话虽如此,不过胜负难料啊,而我更担心若霜这丫头,好在遇见了你!” 第四十三章 帮忙 宋庭有些汗颜道:“晚辈无能,险些就让若霜落到程浩手中,说起来,多亏了冷漠兄相助!” 冷秋叶道:“你也不用过谦,换一个人,还真不一定能保护好若霜!至于漠儿……唉…当年老夫把他赶出天正山庄,其实就是因为发现了他喜欢若霜,但若霜却一直当他是哥哥,于是我把他赶走,让他出去清醒一下,希望回来之后可以改变,将来好执掌天正山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哪知道,他却根本没有离开,一直留在冰霜阁冒充忠伯,连我都被瞒住了!”冷秋叶说起来不胜唏嘘,看得出冷漠虽然只是养子,但他对冷漠还是相当爱护的! 宋庭不由想起了宋天南,他同样是宋家养子,宋天南对自己何尝不是如冷秋叶对冷漠一般?? 只是宋天南却因自己而死,虽然凶手并不是宋庭,但有很大可能凶手是为了栽赃才谋害了宋天南,说起来宋天南之死与自己还是有关的! 冷秋叶感受到了宋庭的哀思,安慰道:“逝者已矣,不要想太多,算起来老夫的十日之期明天就到了,贤侄能帮老夫一个忙么?” “前辈请讲!”在宋庭看来冷秋叶无非是让他帮忙照看冷若霜之类的。 果然,冷秋叶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叫我岳父?”冷秋叶望了眼被他点了睡穴的冷若霜一眼,眼里尽是怜爱,还有少许的不舍。 宋庭诚挚的道:“晚辈不能骗你,也不能骗若霜,更不能骗我自己!” 冷秋叶叹了一声,其实他早已看出宋庭的心在那个离开的女子身上,不过只是抱一线希望最后问问而已。 指了指悬挂在墙上的一柄古朴佩剑,冷秋叶示意宋庭把它取下来。 宋庭这才仔细欣赏这柄看似普通的宝剑,这绝对是一把容易被人忽略的宝剑,如果它不是挂在武林盟主冷秋叶的房里,宋庭估计也不会多看一眼。 但冷秋叶并不用剑,他房间内挂的剑难道只是摆设?就算是摆设,也应该挑一柄外观出众一点的吧? 细看之下,宋庭很快发觉这剑鞘的做工之精细堪称绝品,几乎每一丝线条都清晰可见却又各不相连,色泽和花纹似乎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为了让这柄剑看起来毫不起眼,剑柄也是平平无奇,但宋庭却感受得到它隐隐透出的森寒,剑柄上的纹路细若不可见,但宋庭握在上面的感觉就好像是和自己的手连为一体般,十分称手!” “好剑!!”宋庭由衷的赞了一声,把剑递给冷秋叶。 冷秋叶却不接,道:“既然喜欢,就留下吧!此剑名唤尘埃,乃是十五年前神机兄所铸,别看他外形不起眼,却绝对是当世最好的几柄剑之一!” 宋庭一听这剑是神机老人的作品,当然明白此剑的价值:“如此贵重的宝剑,晚辈……” 冷秋叶打断道:“年轻人,别罗嗦,它留在我这里不过是样摆设,只有在宋家人的手中,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就权当作是我请你帮忙的报酬吧!” 宋庭没有再推辞,收下尘埃道:“谢前辈。” 冷秋叶见宋庭并没有将剑拔出来欣赏的意思,作为一个剑客,在面对一把绝世好剑的时候能够忍得住,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为何不拔出一观?”冷秋叶问。 宋庭道:“既然前辈说是神机先生的剑,必是宝剑,若晚辈拔出查看,既是对前辈的不信任,更是对神机大师的不敬!恐怕前辈后来闭关的石室,也是出自神机大师的手笔吧?” 冷秋叶赞许的道:“不错,老夫这次能够活下来,多亏了那间石室!程司这斯勾结偷天教的高手想在石室围杀老夫,却没有想到老夫正等着他们哩!”天正山庄本有十多名顶尖高手归附了程司,偷天教还派遣了十多名高手,总共二十多名高手围杀冷秋叶,务求必杀! 但他们毕竟还是失败了,在正常情况下,冷秋叶能在五个这样的高手下保住性命已经算不错了,但在石室中,占尽优势的冷秋叶却把他超绝的武功和神鬼难测的机关发挥得淋漓尽致,最终逐个的杀光了所有的对手! 宋庭想起了在冷若霜房间被自己点了死穴的陌生青衣人,感觉应该就是偷天教的人,看来就是因为程司和慕天胜勾结,冷秋叶才陷入被动的。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想到冷秋叶也要命不久矣,宋庭也有些黯然,这场争斗没有胜利者,就算是冷秋叶也活不了多久了,问道:“前辈,天正山庄的事情想必你已经有安排了吧?” “天正山庄我准备交给漠儿,以他的能力,天正山庄必然还有雄霸天下的一天,至于霜儿,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一世我就心满意足了!”冷秋叶叹道。 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宋庭深有体会,能够安安稳稳过一世的人无疑只有极少数。 宋庭不由想到了沈思月,江湖,真的适合这个爱恨分明的女子吗? “刚才前辈不是说有事要晚辈去做吗?”宋庭问道。 “这个忙很简单,你一定能做到!”冷秋叶在讲,宋庭在听。 “杀了我!”冷秋叶似乎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为什么?”宋庭脱口而出,虽然明知冷秋叶命不久矣,但依然不忍心伤害如此可敬的一位长者。 冷秋叶笑了笑:“这样的好处可不少,就木竹村来说,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对于你来说,可以有更响亮的名声,虽然或许这名声并不太好。” 这名声岂止是不好而已,杀了冷秋叶,恐怕江湖上就再难有立足之地,就连木竹村也不见得敢收留。 算起来,冷秋叶之所以会死,倒有大半是因为宋庭,如果不是他当初的行刺,冷秋叶恐怕活得比谁都好,从这点来说,冷秋叶没有杀宋庭已经是很不错了,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更重要的是,宋庭从心底里感谢冷秋叶! 并不是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命或者是饶过自己一次,而是感激他救下了沈思月! 当时他和沈思月被天正山庄上百高手围困,而且几乎都无力再战,早已作好必死的准备,但冷秋叶的出现却解救了两人。 在宋庭的心里,并没有把冷秋叶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却把他当作了沈思月的救命恩人! 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宋庭心目中的分量也绝不相同! 冷秋叶见宋庭不说话,叹道:“老夫也知道你很为难,但我死之后,江湖上可能再无人可制慕天胜……” 宋庭却打断道:“不用说了,我同意帮你!” 冷秋叶也有些意外宋庭答应得如此爽快,以至于他心里还有不少说辞还没讲出:“呃…你确定?” 宋庭道:“我确定,你是想我打入偷天教内部,然后……但是我之前和偷天教有些过节,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冷秋叶笑道:“放心,慕天胜的性格我很了解,只要你能表现出一些容易被人控制的弱点,他就敢用你!我担心的反而是你的功力……” 其实宋庭从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现在的功力不足全胜时期的五成了,以现在的实力,恐怕就是单单躲避宋家的追杀都够呛,何况还要加上天正山庄的追杀,甚至是整个武林的搜捕! 宋庭握紧了手中的[尘埃]道:“有了它,相信我的实力也不会下降太多!”毕竟功力虽然少了一半,眼光,招式,经验还在,虽然他现在的功力在江湖中恐怕只能算二流,但有[尘埃]在手,应该可以弥补一些! 冷秋叶道:“你身体消耗太大,伤身太重,能留下五成功力已是不易,这还是老夫不惜功力全力助你疗伤的结果,否则你这身的修为算是废了。”宋庭这次受伤之前的就几乎消耗完了体内所有的真气,甚至已经伤及了经脉,完全是在拼死支撑而已,对身体的伤害本就极大,加上后来胸腔中剑,更是几乎耗去了所有生机,如果不是冷秋叶先用灵药[回生丸]保住性命,再不惜血本助宋庭疗伤,宋庭现在的情况绝不会比死人好多少! 宋庭只道:“我根本没有想过我会活了下来!”当时的他已经作好了必死的准备,自然不会顾忌那么多。 冷秋叶却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劝导:“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随便受伤!你上次受重伤还不到半年,现在又受伤不下十处,以后有你好受的!老了才知道厉害!” 宋庭笑了:“是您老人家想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活到老!” 的确,以宋庭现在的状况,能够躲过全江湖的通缉已经是奇迹,哪敢奢望以后! 冷秋叶叹道:“不要这样想,人,能够活在这个世上,总是一件好事情,不要轻易放弃!唉…只是你的身上就又多了一件冤屈!” 宋庭无所谓的笑笑:“放心吧,我会记住你的话的,阎罗王和我关系一向不好,平常不会来找我的!” 冷秋叶从容道:“那就好,天正山庄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趁天还未亮,你可以动手了……” 第四十四章 仙女 大别山深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却来了个天仙般的少女,当地的村民何尝见过如此美人,只相信是天仙下凡。(.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类似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过,大半年前,这里就出现过,财神爷显灵的事情。 当时的村民时常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些金银,虽然或许只是些碎银,数量也各有不等,但对于这些常年生活在大别山深处的山民来说,这些银两已经是他们生平所仅见的多了,何况还有黄金!! 那可是足以用来作为传家宝世代相传的珍宝啊! 山后面那座废弃了上百年的残破财神庙,因为财神爷显灵再度香火旺了起来。 虽然难财神庙已经只能被称之为废墟,或者是遗址,但并不妨碍方圆百里的山民跋山涉水的赶来烧香。 但看见如此绝*子也往山里赶,村民们还是觉得有些意外,难道,山外边的人也知道山里财神爷显灵的事情了吗? “姑娘,你们进山来也是为了拜财神爷的吗?”六十多岁的老村长过来问道,老村长年轻时候曾经在山外闯荡过,被推举过来探听。 沈思月微微欠身道:“大爷,不是,我是进山来找人的。” 老村长皱眉道:“找人?姑娘你怕是找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山里怎么可能会有你要找的人呢?” 沈思月笑笑:“找不到也没关系,山里风景不错,就当出来游山玩水。对了,大爷,你们这么多人进山是……” 老村长对面前这个仙女很有好感,答道:“拜财神爷,唉,去年虫灾,多亏了财神爷保佑,赐下些金银,村里才没有饿死人!” 几个精壮汉子也壮着胆走了过来搭腔道:“是啊,俺家里那小块金子,去城里换了好多吃的回来,呵呵!!”言语中带着些许得意。 沈思月脑中的猜测一闪而过,“财神显灵!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小伙子抢答道:“去年,恩…离现在还不到一年!” 沈思月心中再次确定了几分,笑道:“我也想去看看,能带我一起去吗?” 可怜这些没有见过美女的小伙子们,有人敢说不吗?? 宋庭回到了孤鹜住过的那个半山腰,再次盖了间孤鹜盖过的木屋,然后住进了孤骛住过的木屋里。 尽管,其实他晚上都是睡在屋外大石上的。 孤鹜既然已经是个死人,相信再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宋庭相信,他可以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总体来说,他还是比较喜欢这里的。 第二天的夜里,宋庭躺在大石上睡觉,当然,眼睛是睁着的,他并不能睡着。 旁边草屋住的依然是老邻居,那祖孙两人,大半年不见的可儿长高了不少,现在正亭亭玉立在宋庭身前,两只小手背在身后。 宋庭收拾心情,正想问她可是有事,小可儿却开口道:“爷爷让我把这两颗夜明珠还给你。”说着把背后藏着的夜明珠递到了宋庭面前。 宋庭没有追问她爷爷是怎么知道的,只问道:“为什么?” 可儿道:“爷爷说,我们穷人家不该有这些东西。本来以前就该还你的,可我求爷爷让我多留三天,想不到三天后你就走了,到现在才回来。” 宋庭露出少许笑容:“是啊,叔叔有事,不得不离开一阵。” 可儿咬咬唇,神秘兮兮的低声道:“你就是那个飞天大盗吧?” 宋庭不置可否,问道:“又是你爷爷告诉你的?” 可儿得意道:“他才不告诉人家这些呢,是你走后有不少人来打听飞天大盗,我猜的!” 宋庭笑了:“那你知道我是强盗,还不快跑,你不怕我?” 小姑娘没有一点害怕,也笑了:“爷爷说盗亦有盗,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说你是个好强盗,所以我不怕!而且,可儿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抢的。”像是想起了手中的夜明珠,虽然不舍,却还是又再递给了宋庭。 夜明珠在夜里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可儿眼中的不舍宋庭当然可以读懂,但他还是一手接过了夜明珠。 宋庭把夜明珠埋在了土里,有些自言自语的的道:“现在这夜明珠是我的了,我把它藏在地下,如果有人想看的时候呢,可以刨开土,取出来看,看完了再放回去,把土盖上,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残破的山神庙就在眼前大山的后面,在半山腰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山后,所以不用爬上山顶,半天的时间就可以赶到。 “原来这山腰上还有人住。”沈思月指着不远处半山腰的房子道。 老村长显然已经很熟悉,几乎没有转头就道:“是啊,你说的是那单独的一间草房吧?那是古大爷的家,古大爷可是我们山里最好的郎中!” 沈思月当然明白不少郎中为了采药方便都驻在离山近的地方,并不奇怪。 她奇怪的是:“可那里明明有两户人家!” 老村长也有些奇怪的转过了头,望着最近几天才出现的木屋,自言自语道:“怪了,这木屋半年前已经被毁掉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我老人家不是眼花了吧?” 几个常进山打猎的年轻人也看见了宋庭新盖起来的木屋:“村长,您没看错,我三天前进山的时候它就在那了。” 另一个眼光不错的汉子道:“是啊,你看,那里还有人呢!” 果然一个人影在木屋附近一闪而过,其他人没有看清楚,但沈思月却从那身形几乎可以确认,那就是宋庭! 宋庭显然发现了这边一群人在注意那边,甚至他可能已经发现了沈思月,故意避开不见。 沈思月却一定要见到他! 她顾不得惊世骇俗,展开身法,径直向宋庭所在的木屋飞去。 以老村长为首的村民见此情景已有大半跪在了地上,顶礼膜拜! 老村长一边叩拜一边老泪纵横的道:“老头我活到快七十了,总算见到神仙了!仙女啊……!” 宋庭现在并不想见任何人,就算是沈思月也不例外。 现在的宋庭,随时都有可能面对追杀和死亡,没有必要拖一个自己在意的人下水。 不过沈思月的轻功不在宋庭之下,所以要甩掉她很难。 入夜,已来到山下的小镇上,宋庭毫不犹豫的闪身进了一件妓院之内。 沈思月跟到妓院门前就顿住了,望着头上鲜艳的牌匾,上面锈有三个字“百花楼”。 沈思月只在门口驻足看了一下,里面已经没有宋庭的身影,她灵机一动,就来到百花楼的后门等候。 不多时果然让她等到了,沈思月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沈思月一跃而过,落到宋庭的面前:“站住,我早知道你会走后门!” 但她刚说完,却呆住了,此人虽然是穿的宋庭的衣服,但却显然不是宋庭! 沈思月知道自己中计了。 映月剑已经落在了假宋庭的脖子上:“说,刚才穿这衣服的人在哪里?” 那人一开始被沈思月的美惊呆了,现在则是被沈思月的剑吓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刚才有位爷进来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换了他的衣服从后门走出来,说会有位姑娘叫住我,然后再给我十两银子,您…”显然,沈思月就是那个叫住他的姑娘,不过看情形,那十两银子是泡汤了。以现在沈思月的神情,不杀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那他人呢?”沈思月气极问道。 “刚已经从正门出去了。”那人也只好如实答道。 然后他就发现面前的美女忽然之间不见了,不过庆幸的是,至少脑袋还没有被她带走。 第四十五章 三个人的痛 宋庭的运气算不上好,因为他虽然摆脱了沈思月,但是却迎头撞上了宋玉一行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大哥,我们终于又再见面了。”望着驻足而立的宋庭,宋玉平静的道,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会如此轻易的在路上撞见宋庭,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如此平静。 宋庭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把目光在左飞凤等人身上一转,道:“你找我很久了?”宋庭身边,从来都不缺少美女,事实上,如果不是左飞凤的身份有些吓人,跟在宋玉身旁的恐怕并不只一两个女人! 宋玉笑道:“我们兄弟好久不见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两杯?…忘了跟你介绍,这位姑娘乃是毒宫宫主左白水爱女左飞凤,而这位老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毒龙尊者。”看似在介绍,实际也是在向宋庭提醒,不要再想逃走。 毒宫四大尊者之首的毒龙尊者!宋庭的心凉了一大截,他宁愿多来几个高手也不愿意和毒宫的人打交道。 提起毒宫,总难免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酒就不用了,贪杯会误事!”宋庭当然不会忘记,自己之所以被逐出宋家,就是因为喝多了酒。 何况,有三个毒宫的人在,又有多少人敢真正放心大胆的饮酒? “这么说来,大哥是不愿意跟宋玉回宋家了?”宋玉的声音开始转冷,了解他的宋庭知道,这是要出手的征兆,左飞凤和毒龙尊者也散开,隐隐把宋庭围住。 宋庭哪里肯等他们把自己的退路封死,忙抢先出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宋玉的剑却也不比宋庭的慢,宋庭还来不及攻击,先就要考虑防守了。 宋庭只好后退,后面毕竟还没有被围住。 剑尖轻轻与宋玉一交,就纵身向后,本就不是宋玉对手的他现在更不敢和宋玉硬拼。 分两侧包抄的左飞凤和毒龙尊者忙试图截住宋庭退路。 毒龙尊者经验丰富,自然不会有什么破绽,但左飞凤却心切在情郎面前立功,几乎是全速的拦住了宋庭的退路。 但有时候快并一定都是优点,她虽然挡住了宋庭的去路,但身上的破绽却也至少有四处之多。 像宋庭这样的机会主义者是不可能抓不住的! 一连三剑,都是左飞凤必救之处,宋庭是何许人,木竹村最出色的杀手之一,就算失去五成功力,却依然有强大的实力,毕竟,有时候杀人并不一定要功力高深才行的。 就算左飞凤拦住了宋庭,却也绝对讨不了好! 真正看清楚形式的只有宋玉和毒龙尊者两人,当然,最着急的还是毒龙尊者,他几乎是放弃所有、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见到宋庭攻来的三剑,左飞凤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她太急切想要拦住宋庭,以致自己空门大露,不要说现在使剑的是宋庭这样的高手,就算是一个三流角色,也一样可以重创现在的左飞凤。 但身为毒宫宫主的千金,又岂是好惹? 平日自负甚高的左飞凤愤怒,宋庭把突围的目标定在自己身上,明显是对自己的轻视,对自己的侮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把九离黑砂应手而出,就算宋庭能刺伤自己,也绝对躲不过这么大一把九离黑砂。 不过令左飞凤暗叫糟糕的是,宋庭并未如他预料的那样刺中自己,而是突然间在她面前失去了踪迹! 正面急速迎上这一蓬九离黑砂的却是不顾一切冲过来准备救驾的毒龙尊者! 毒龙尊者已经完全没有能力躲开,为了营救左飞凤他已经把速度提到极限。 随着一声惨叫,毒龙尊者已经倒地不起,而宋庭已经从刚才毒龙尊者镇守的方向冲出了包围圈。 但是宋庭没有丝毫高兴,他的假动作骗得了毒宫的人,却绝对骗不开宋玉,宋玉的玉溪剑已经到了宋庭的后心。 宋庭却不敢停下抵挡,更不敢转身,因为被宋玉缠住的人,天底下恐怕还难有能脱身的,这一点宋庭比任何人都清楚。 宋庭没有回头,右手随意的回剑到自己后背格挡,却丝毫不损前冲的速度。 但是以今日宋庭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能够挡开实力本就在他之上的宋玉? 宋玉的剑只是被宋庭挡得偏了些许,就刺入了宋庭左肩,好在宋庭一直保持前冲,这一剑入剑并不深,伤得也并不算中。 但宋庭的速度在中剑之后却不由顿了一顿。 宋玉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影响,他似乎早就算好一般,如影而至,玉溪剑已经罩定宋庭紫宫、神阙两大要穴。 立足未稳的宋庭要想同时避开这两大要穴几乎是不可能,但一把雪白的长剑却接下了宋玉的玉溪剑。 沈思月的映月出人意料的突然出现,挡住了玉溪剑。 “你先走!”沈思月淡淡的道,她看得出宋玉的难得的高手,但是自信能拦住他一阵。 宋庭没有多说,只深深的望了沈思月一眼,带伤遁走。 宋玉虽然百般着急,但是沈思月的实力和他相差无几,分出胜负至少也要百招开外,而左飞凤和侍女小花正在忙着救中毒的毒龙尊者,也无理阻挡宋庭的离去。 “这位姑娘,你可知道你刚才放走的乃是武林通缉犯宋庭?”本来大怒的宋玉在看清楚沈思月的容貌后,满腔的怒火顿时熄灭了不少。 美丽的女人宋玉见过太多,但是那种一见到就能令宋玉心动的女人,眼前的女子还是第一个! 就凭这一点,宋玉也可以原谅她一次。 沈思月却一直一言不发。 二人功夫相差并不太所,一个分心开口,手下留情,一个却是全力以赴,很快宋玉就落到了下风。 但是沈思月却看出自己其实并不是眼前英俊少年的敌手,所以更加卖力,出手也更加不留情面。 知道感觉到宋庭去远,占据上风的沈思月才从容抽身离去。 而宋玉却只能收剑,望着沈思月的背影心内叹息,毕竟,就目前来说,左飞凤比这神秘美女更能帮助自己。 宋庭带着伤,并未能跑出太远,所以这次,终于被沈思月赶上了。 “你伤得怎么样?”沈思月没有问其他的,她只关心宋庭。 宋庭停了下来,叹道:“你没有必要对我这种人这么好,你会后悔的!” 沈思月笑了笑:“我已经后悔过了。所以现在,我不会再后悔!” 宋庭不敢再看沈思月充满坚定的眼,只好闭上眼睛,转过了身:“其实,你跟我的关系,真的只在于你救过我,我们一起共过患难,仅此而已!”宋庭已经决定要独自亡命天涯,绝不能让沈思月呆在自己身边,所以不得不再次搬出这话。 沈思月默然含泪道:“那,难道在天正山庄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宋庭硬起心肠:“生死关头说的话,怎能当真呢?每次我与美女共患难,面临生死边缘的时候,都会这么说的。雅暄可以作证,出来吧,雅暄!” 沈思月就看见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萧雅暄,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宋庭的面前,没有开口。 这无疑是一种默认! 萧雅暄的突然现身总算让沈思月死了心,她当然早就看出了萧雅暄对宋庭的情谊,而宋庭对萧雅暄也是百般维护。 沈思月长长叹了一口气,消失在夜色中。 而宋庭面前的萧雅暄也并不好过,她清楚的看到宋庭此时的脸已扭曲变形,紧咬银牙,眼睛更是紧紧的闭着。 萧雅暄也轻轻的叹息,她心中同情沈思月,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伤痛。 当日听闻宋庭杀了冷秋叶后,她曾经憧憬过,或许宋庭会重新回到木竹村,因为这里有他的依靠。 但此情此景,令她完全明白,宋庭的心中只有沈思月一个! 也许只有萧雅暄才能了解宋庭现在的痛苦。 第四十六章 逃亡 沈思月已经去远,受伤的宋庭却再也支持不住。 他倒下。 萧雅暄并没有动,也没有过来扶起,她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没用。 她知道现在只有等待,等宋庭自己起来! 所以萧雅暄索性坐下,慢慢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庭若无其事的起身道:“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卷了进来。” 萧雅暄很乡告诉宋庭他装得很差,而且在她面前也不必再装。但她更知道男人就是这样,放不下男人的面子,虽然明知对方知道自己在装,却还是会一直装下去! 萧雅暄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宋玉的那一剑并没有真正全部刺中,所以宋庭的伤并无大碍:“小伤,不要紧。” “那接下来你有很危险的事情要做?”萧雅暄知道宋庭之所以要把沈思月气走,必然是有极其危险的事情。 宋庭道:“下次告诉你!” 萧雅暄不在追问,只道:“那你自己小心。”她很想让宋庭回木竹村,但却知道只是徒劳,宋庭决定的事情,并不是她能改变的。 宋庭独自离开,忽然停下道:“小心我弟弟宋玉,他现在化名秦逆,跟毒宫的人在一起。” 萧雅暄记下了,对着宋庭的背影道:“兰香很想你,记得有空回来看看……” 长沙,一路躲过了十多起追杀的宋庭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一间很偏僻的破旧客栈,宋庭睡得很香,他已经四天没有合眼了。 房顶的瓦片上,轻微的响动传来,宋庭依旧在沉睡。 房顶上的人有些疑惑了,传闻中宋庭是个绝顶高手,连冷秋叶都死在他的剑下,可能会睡得如此沉么? 来人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 正在此时,宋庭客栈的门却被撞开了,三个年轻道士冲了进来大叫:“宋庭,起来受死!” 宋庭这次却不能再睡了,有些睡眼惺忪的道:“几位武当派的师兄,追了宋某已经几天了,就不能让人睡个好觉?” 其中一个领头的道:“哼,降妖除魔是我辈中人的责任,你这样贪财忘义、恩将仇报的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宋庭顾忌的其实确实房顶上的那人,他感觉得到那人才是真正的高手,至于面前的几个武当弟子,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宋庭笑道:“话是没错,不过就凭你们几个,也不知道是来诛恶贼还是来被恶贼诛的?” 三个武当弟子虽然名义上是方外之人,可是却完全受不得气,都怒吼一声,冲了上来。 对于几个被激怒的弟子,就算是宋庭现在只剩下一半的功力,也可以轻松解决掉。 不过宋庭却不敢随便开杀戒,毕竟房顶还有一个高手未出手。 宋庭根本没有出剑,三五下把几名武当弟子点倒在地,却好像根本没有动过一样。 既然已经暴露,宋庭并不愿意在此久留,闪身跃出窗外,落在院内。 后院的门口却站着一名五六十岁的老道,站在老道身边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很随意的站在老道身旁,如果是在大街上,宋庭也许不会注意到他,但现在,在老道的身旁,宋庭的注意力却几乎全部被这不气眼的中年人所吸引。 宋庭几乎可以肯定,刚才在房顶上的高手就是这中年人! 那老道先开口道:“在老道面前,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宋庭没有说话,他在考虑到底要怎么脱身。 那中年人也开口道:“宋世侄,看在你刚才手下留情的份上,只要你放下剑,清木道长和风某可以保证不伤害你,我们会带你去宋家,交给宋家的人处理。” 宋庭这才想起中年人就是衡山派掌门风铁云。 风铁云三十岁就执掌衡山,是武林各大门派当时最年轻的掌门。虽然他为人温和,与世无争,其他的门派却没有人敢小看他,因为风铁云在武功上的造诣,早已超越上代衡山掌门,跻身十大高手之列,他也是当年诸葛让评的十大高手中最年轻的一位! 自从十余年前当上掌门之后,风铁云已经很少出手,他现在的是实力,恐怕就连黑寡妇也不清楚。 而清木道长,乃是武当掌教清风真人师弟,论名气则还在风铁云之上。主要是好管闲事,武当中最喜欢在江湖中行走的就是这清木。 清木自视甚高,在他看来江湖中的第一高手自然是非武当掌门,师兄清风莫属,而自己虽不算天下无敌,至少也是前十的绝顶高手! 在江湖混迹多年,未尝一败更是助长了他的自信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毕竟真正的高手不愿意跟清木计较,差一些的又不想得罪武当,所以通常清木出手,总是手到擒来,以至于他都有些理所当然了,认为既然自己截住了宋庭,宋庭就应该举手投降一般。 宋庭道:“可惜在下现在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只想回客栈睡觉。”说完宋庭已斜斜向后飘去,避过两名正在包抄的衡山弟子,退回了客栈之中。 风铁云第一个反应过来,紧跟宋庭冲入了客栈中,同时大叫:“守住房顶!” 宋庭由客栈的后院进来,没有丝毫犹豫就想从正门冲出,但风铁云轻功之好大出宋庭所料,竟一直紧跟自己。 风铁云显然也看穿了宋庭的意图,竟先一步跃到了前门之外。 宋庭出路被封,而后有清木道长,只得再上二楼。 风铁云似是早料到,也紧随而至。 宋庭被逼得紧,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刚上楼就顺势冲进一间房中,风铁云为人正直,如果拿人当人质,或许可以脱身,但遗憾的是那间房却是空的。 宋庭知道楼顶已经被封锁,很难脱身,只能趁对方还没有完全调度好的时候突围,否则就不再有机会,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风铁云会如此难缠。 风铁云跟宋庭冲进房间后却没有注意其他,经验丰富的他直奔窗口,因为那里是宋庭唯一有机会脱逃的地方。 宋庭在失望之余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扑向了窗口。 风铁云也扑了过去! 宋庭毕竟在前面,所以领先了少许,但是风铁云也知道两人的轻功和反应都差不多,是很难赶在宋庭前面截住他,于是凌空推出一掌,希望能籍此阻挡宋庭,最好能够使他知难而退。 但宋庭显然也明白当前的形式,现在不走,就再别走了,于是只的分出一只手接下这一掌,身法却没有半点阻碍。 宋庭刚到窗口,风铁云的掌力就到了,虽然风铁云只用了七成功力,奈何现在的宋庭只有以前一半的功力,而风铁云的功力本就在宋庭之上,所以宋庭被动的被震飞出去。 这令风铁云都有些意外,宋庭的实力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但怎么也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吧? 房顶传来一名衡山弟子的声音:“师傅,他跃窗逃了!” 风铁云道:“知道了。”他似乎没有要追赶的意思。 随后赶来的清木却听见了刚才的话,冲了进来道:“风掌门,还不快追?” 风铁云心下叹息,也和清木一起追了出去。 宋庭东奔西窜,料想已甩掉追踪之人,这才出了长沙,却发现一个人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冷漠! “你是来杀我的?”宋庭停步道。 冷漠不答,也不需要回答。 宋庭缓缓拔出[尘埃],冷漠眼睛一亮,他当然认得出这是冷秋叶珍藏的宝剑。 只是如今,宋庭成了它的主人,这只让他更加清醒,是宋庭杀了冷秋叶。 冷漠的绝技虽然是[霜心小箭],但他真正常用的兵器,依然是剑,不过现在的冷漠,却没有带剑,毕竟冷家最著名的是掌法,他要用掌法来击毙宋庭。 “你有两个选择,跟我去天正山庄,或者我带你的尸体回去。”冷漠冷漠的道。 宋庭笑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冷漠没有回答,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 欺身而上,看似随意的两掌就把宋庭逼到一个很小的范围内。但看这两掌,宋庭就深知冷漠已得到了冷秋叶真传,是难得的高手! 宋庭虽有宝剑在手,但是冷漠的近身打法显然并不会给他手中[尘埃]发挥的机会,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宋庭论近身搏斗恐怕也不是冷漠的对手,何况他现在的功力只剩一半,一时之间险象环身。 其实当过杀手的宋庭无论应变还是近身都已经算是一流了,但是冷漠却更是这方面的行家,凡是掌法高手,近身都不会差的,而冷家的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则冷秋叶就算是在密室中,也不可能解决掉二十名超级高手! 好在宋庭的轻功稍占优,尽量拉开距离,用长剑制敌。 但冷漠也不傻,何况他的轻功就算不及宋庭,相差也不会太大,仗着强势追打不放,二人你追我退,紧张非常。 宋庭一直未能拉开距离,相当于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虽然还没有中掌,但是绝对不能再撑多久,有好几下被冷漠的掌风近距离扫中,已经感到有寒冰刺骨的痛楚。 经过这一阵拼斗,风铁云和清木等人也赶到了。 清木为人冲动好勇,他甚至还没看清楚跟宋庭争斗的人是谁,就冲了上去,丝毫没有名家风范。 把宋庭和冷漠都笼罩在了剑气之中,宋庭却没有理会,甚至都放弃了和冷漠的拼斗,他转身就跑! 只求能避过清木的剑气就好。 冷漠本可以趁机伤宋庭,但是宋庭已经移开,他自己就成了清木这来势汹汹的一剑的唯一目标。 如果他去掌击宋庭,则自己难免要重伤于清木剑下,只得恨恨的舍掉宋庭,先求自保。 清木只觉得眼前忽然失去了宋庭的踪影,另一格三十岁左右的冷酷高手,看似随意的一掌拍开了自己的全力一剑,另一手却一掌击向自己胸膛,心下不由大骇! 左手本能的抵挡,“轰”的一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清木被击飞出去。 原来是冷漠恨他捣乱,用上了九成力道,把清木一掌沿原路击回。 风铁云跃起,接下了旋转飞回的清木,感觉触手冰凉,暗赞对方掌法高明,忙运功输入清木道长体内,压制住寒毒。 “不知阁下是天正山庄那一位高手?恐怕这是个误会,这位道长乃是武当清木道长。”风铁云朗声道。 冷漠冷冷的望了清木一眼道:“在下冷漠,算是给他点教训,不要随便出手!”他准备再找宋庭,宋庭却已经闪入林中消失不见。 冷漠不再多说,追了过去。 风铁云望了清木道长一眼,知道他是吃了哑巴亏,以他的武功,再不济也不至于一招之下被冷漠重伤,完全是因为他发现失去了攻击目标宋庭后收回了大部分功力,而这时候,冷漠的寒冰掌却到了……! 风铁云长叹了一声,把清木交给武当弟子,也跟着冷漠追了上去。 第四十七章 举手之劳 宋庭功力消耗太大,要摆脱冷漠等人并非易事,正茫然间,一个黑影闪出道:“跟我走!” 宋庭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但只微微迟疑,就跟了过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黑衣人对这一带似乎很熟悉,很快带宋庭来到一个安全的所在,方顿足道:“我家主上想见你。” 宋庭道:“在下现在只想逃命,不想见人。” 黑衣人笑了:“当今天下,能保住阁下性命的人不多,敝上恰好是其中之一!” 宋庭冷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对方的言语:“就算是少林武当,怕是也不敢说此大话!” 黑衣人面带不屑的道:“少林武当和我偷天教比起来,又算得什么呢?” 宋庭闻言色变:“兄台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老兄你恐怕不知,在下之前和贵教多有冲突,恐怕……”言毕准备转身告辞。 黑衣人却叫住宋庭道:“宋兄可是还在为上次赵堂主伤你一事耿耿于怀?” 宋庭全身一震道:“阁下怎知宋某即是孤鹜?” 黑衣人面露得色:“这些事情,瞒住一般江湖人还可以,本教眼线遍及天下,哪有不知道的事情?所谓不打不相识,宋兄还请不计前嫌。” 宋庭笑笑:“在下不过是武林通缉犯,实在不足为贵教出力,再说了,什么时候你们赵堂主说要清算总帐,我不照样得死?” 黑衣人笑了笑,用手在脸上一抹,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竟然就是赵千独! “能在老夫掌下活命的人,宋兄你是第一人。教主也很欣赏你,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如何?”赵千独看来没有说谎。 “一笔勾销?”宋庭有些将信将疑。 却听另一个浑厚的声音道:“如果你信不过千独,那老夫说一笔勾销,今后绝对没有人敢提半个字!” 宋庭望向来人,五六十岁的豪放老者大步走来,眼睛一直落在宋庭身上,面带微笑。 宋庭认得此人正是偷天教教主慕天胜! 庐山深处,一处隐秘的所在,竟然有大量的豪华建筑,只因此处正是偷天教总坛。 宋庭经历了连日的追杀,正在其中一间房里修养。 而与此同时,赵千独正侍立在慕天胜身旁,躬身听慕天胜道:“千独,依你看,这个宋庭如何?” “属下愚昧,在属下看来,两次见这宋庭虽然身份不同,但似乎功力都很稀松平常,实在不相信他能杀得了当世两大高手。”赵千独诚实的道。 慕天胜微微摇头道:“看一个人的实力如何并不仅仅是看他的功力,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宋庭能杀掉一个绝世高手可以说是运气,但一个人不能靠运气杀掉两个绝世高手,这说明,他一定有某些非凡的能力,只是不为人所知而已。” 赵千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忽略了不少东西。 就算是第一次见到宋庭的时候,宋庭也没有能引起他足够的重视,但宋庭最后不但从自己眼皮底下救走了向清玉,后来还夺走了藏宝图,虽然教主已经说过藏宝图的事情不要再去追究,但赵千独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刚才,看似已经穷途末路的宋庭却依然从冷漠、风铁云等一干高手的追杀中脱身,赵千独扪心自问换了自己是做不到的。 慕天胜微微笑道:“所以,既然是这样一个神奇的人,能为我所用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赵千独有些欲言又止的道:“教主,宋庭此人可不能太过信任…” 慕天胜冷哼道:“哼!谅他也掀不起风浪来!” 宋庭独自修养了几天,难得有安宁,尽管他之前并没有想到是进了偷天教才有的安宁! 他试图多恢复些许功力,毕竟在这个地方,虽然要保住性命并不仅仅靠的是实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没有实力是一定保不住性命的! 每强一分,就多一丝机会! 不过宋庭失望了,除了伤好得差不多以外,功力依然只有五成,看来冷秋叶没有说错,短时间是很难恢复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除了照顾自己起居的下人,宋庭并这几天没有见到其他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先见到了,竟然就是慕天胜! 慕天胜一个人,没有带随从,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教主……”宋庭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来的人是慕天胜。 慕天胜看了看宋庭道:“恢复得差不多了吧,陪我走走。”他的语气虽然看似提议,但宋庭却觉得没有机会拒绝。 宋庭跟在慕天胜身后,跟着慕天胜的脚步,刻意的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 现在的慕天胜,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饭后散步的寻常老人,正领着宋庭欣赏这庐山深处的风景。 夕阳已西下,二人也来到了峰顶,望着落日的余晖,慕天胜问道:“知道本教为什么名偷天吗?” “属下愚昧!”这方面宋庭的确不知道,他望了眼斜阳道:“莫非和这夕阳有关?” 慕天胜点点头,叹道:“没错,人一生的时光毕竟有限,匆匆数十载,想要完成的抱负却有太多!” 宋庭道:“所以才会有取舍,才会有得失,教主的心中想必早就有了决定。” 慕天胜赞赏的看了宋庭一眼道:“老夫花了大半生的时间经营偷天教,等到偷天教足够壮大的时候,却已经不再如日中天,成了一轮夕阳。” 宋庭没有再开口,只静静的听。 “偷天教虽然强大,但却一直被天正山庄压在头上,要想雄霸武林,天正山庄必须要倒,呵呵,好在冷秋叶同样已日落西山,而且似乎还会走在老夫前面!”慕天胜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喜悦,只像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宋庭却知道程司必定是把冷秋叶练功出岔子的情况透露给了慕天胜,所以他才知道冷秋叶的情况更不乐观。 慕天胜继续道:“不过老夫已经没有时间再等,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我需要向老天偷一些时间。” 宋庭这才知道原来偷天教是这样来的,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但是慕天胜却继续道:“不过老夫发现,老天爷其实也是靠不住的,很多事情,还是得靠自己。就算老夫不能偷到老天爷的时间,但是如果能够让别人的时间加快,也算是不错了,至少结果相差不大。” 宋庭脑中不由想到了很多,平静多年的江湖这两年风浪再起,看来多半都是偷天教在推波助澜。 慕天胜丝毫不理会宋庭心中的波澜,继续道:“一个准备跳崖的人,与其看他在悬崖上犹豫,不如帮他一把,只需要轻轻一推,举手之劳而已;一个门派内部有了派系斗争,也很简单,只要一点点的火星就可以挑起来,让他们提前解决,也是举手之劳。这些事情,总是不可避免的,老夫希望你帮我做的,正是这举手之劳!” 宋庭道:“只是属下无能,恐怕……” 慕天胜打断道:“不必多说,阿庭,这些事情,以你的才华,不过是举手之劳!” 宋庭苦笑:“教主说笑了,属下除了杀过几个人以外,又何来才华?” 慕天胜道:“老夫从不说笑,杀人是一门艺术,没有才华的人是做不好的!” 宋庭无语,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放心,老夫知道你喜欢独来独往,以后你在教内,可以不用理会任何人,可以什么都不管不做,只需要偶尔帮老夫杀个人,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慕天胜似乎很了解宋庭,他的提议根本无法拒绝,对于一个能杀死宋天南和冷秋叶的杀手来说,杀几个人的确应该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宋庭当然知道,杀人的确是一门艺术,很多时候,杀一个人的确可以改变整个局面。 见到宋庭似乎还有些犹豫,慕天胜又道:“你放心,老夫知道你除了喜欢独来独往之外,还很喜欢钱,所以你每次出手,我都会照行价给你钱,毕竟钱对老夫来说,就好像木竹村要杀一个人一般,举手之劳。” 见到宋庭有些怀疑的目光,慕天胜笑笑:“不用怀疑,说起来,咱们已经合作过一次了,冷秋叶的任务,委托人正是老夫!!” 宋庭全身一震,虽然早有怀疑,但是真正听慕天胜亲口说出的时候,还是觉得震撼。他也明白了当初严隆口中的“老主顾”原来就是指的慕天胜!! 慕天胜似乎很满意宋庭的震撼,笑道:“黑寡妇的信誉一向不错,而且胆大妄为,正因为如此,老夫才不愿意有你这样一个人留在木竹村,恐怕如果下一个任务是老夫,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接下,你,实在是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家伙!”尤其最后一句话,慕天胜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教主过誉了。”宋庭笑笑,慕天胜的确是在表扬他,以他现在的实力的确很容易被忽略,一个被忽视的杀手,就算功力再差也绝对是最危险的杀手! 慕天胜也笑了,转身独自走了。 整个傍晚,慕天胜大部分的时间都把整个后背卖给了宋庭,不过宋庭却丝毫没有杂念! 他只一心跟着慕天胜的思路,慕天胜的脚步,再无其他! 第四十八章 挑战者 人王,宋庭在偷天教职务,地位与各大堂主相当,甚至更高少许,因为他只需要对教主本人负责,而且有相当的自由度,只是,他并无实权。 神秘的偷天教也渐渐将它庞大的身躯展现在宋庭眼前,也知道了不为人知的几个重要人物。 偷天教最为人所知的就是赵千独等十大堂主,这十大堂主无一不是独当一面的超级高手。 但真正核心的却是另两人。 总管柳九心,偷天教的智囊,慕天胜近几年的势力之所以能够飞速膨胀,最大的功劳应该归于柳九心!柳九心为人心狠手辣,阴冷多智,对于偷天教的将来在脑中有全面细致的规划,是慕天胜最为倚重的军师! 赛佳宜,是第二个引起宋庭注意的人,一个二十出头的绝色少女。但如果你认为她只是一个无知少女,那就大错特错了。 赛佳宜是慕天胜早年生死至交赛龙的独生女,赛龙十年前死后,一直由慕天胜抚养赛佳宜长大,由于慕天胜膝下无子女,所以几乎是把赛佳宜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偷天教的卧底、渗透、暗杀等等活动全部归于内堂,如果没有猜错,看似弱不禁风的赛佳宜正是内堂堂主,当初在弘扬派遇见的风飞花应该就是她的属下。 很显然宋庭现在已经初步得到了慕天胜的信任,不过在宋庭的脸上找不出丝毫得色。 慕天胜对宋庭如此直接的试探是宋庭完全没有想到的,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想过其他,真真正正的只是当作一次散步。 但事后想起,宋庭却忍不住冷汗直流,很显然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只怕当时自己稍有露出对慕天胜的敌意,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人王,虽然是一个虚衔,但也看得出慕天胜对宋庭的重视。 严格的来说,宋庭现在也是属于内堂系统,所以宋庭可以不答理其他人,但赛佳宜却不能不理。 偷天教中的美女虽然不少,最出色的却无疑是赛佳宜! 见到宋庭和教中的头号美女在一起,总会有心高气傲年轻人不爽,赵仁豪就是其中之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赛小姐,赵某这两天找了你几次都找不到,原来你真的是很忙啊!”赵仁豪的话里有酸味,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站在赛佳宜身旁的宋庭,已经快要喷出火来。 宋庭心叫冤枉,不说别的,这赛佳宜表面上对自己笑意盈盈,但宋庭知道她心里必定是看不起自己的,更谈不上会有什么情意。 正待开口,却听见赛佳宜娇笑道:“原来是赵师兄,佳宜来介绍,我身边的这位公子就是先后诛杀宋天南和冷秋叶的宋庭宋公子,这位赵师兄是教主的弟子,也是赵千独堂主的侄子,深得教主爱护。”说着身子有意无意的向宋庭靠了靠,貌似亲昵。 赵仁豪看得火起,而且赛佳宜话里的意思,分明指自己并无真才实学,只是靠赵千独靠教主的爱护才有今天的地位! 冷哼一声,对宋庭道:“原来是送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素闻宋兄剑法出神入化,赵某不才,也是爱剑之人,还请宋兄不吝赐教!” 宋庭道:“赵兄见笑了,宋某不会剑法,只会杀人!”宋庭希望赵仁豪可以考虑到比试的后果,知难而退。 毕竟他并不想随便出手,暴露自己的实力,何况赵仁豪并不弱。 如果输了,慕天胜难免会看轻自己,被知道自己只剩下一半的功力恐怕慕天胜也会觉得自己没什么用了。 一个没有用了的杀手,慕天胜当然会给一个更好的归宿,长眠! 赵仁豪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听见宋庭的话,还以为是挑衅:“能够领略到宋兄的杀人剑法,赵某虽死无憾!” 赛佳宜识趣的退到了一边,宋庭也知道看情形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也不再多言,只对赵仁豪道:“请!” 宋庭缓缓拔出了[尘埃],赵仁豪眼中精光一闪,赞道:“好剑!”他显然也是识货之人。 [尘埃]一出,就连一边观战的赛佳宜也露出的赞许的目光,尘埃的剑鞘相当古朴,不细看并不起眼,但是拔剑之后,只要是真正的高手都可以感受得到[尘埃]中透出的寒意。(.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宋庭淡淡道:“此剑名[尘埃],乃铸剑大师神机先生所铸,赵兄你要小心了。”宋庭故意提醒他这是绝世好剑是有目的的,他看赵仁豪根骨强劲,武功底子相当扎实,内功造诣更是不凡,就算是自己全盛时期的功力也不过和他在伯仲之间,现在无疑在功力上处在下风。 赵仁豪知道这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后,必然会尽可能的避免兵器间的硬拼,自然也就落在下风,更重要的是少了最大的比拼内力的机会。 如果只比剑招,从小在和宋玉对练中成长的宋庭自然把握大些。 事实证明宋庭凭借[尘埃]的先声夺人的确收到了效果,赵仁豪手中宝剑的确不愿意和宋庭的[尘埃]接触,他手中的宝剑虽然比不上[尘埃]却也是难得的珍品,自然有些不舍得毁坏在[尘埃]之下,所以没过几招,宋庭就牢牢的占据了上风。 宋庭轻松应对,时而攻出一剑,却总是赵仁豪必救之处,赵仁豪由于顾忌太多,越来越被动,也越来越急躁。 反观宋庭却相当轻松,赵仁豪眼睛已经红了,尤其是见到一旁在轻笑赛佳宜更是羞怒不可当。 赵仁豪状若疯狂一般,完全不再顾忌宋庭手中的[尘埃],大起大落,力求与宋庭硬拼,做出就算落败也要重伤宋庭的拼命架势。 宋庭反而有些不适应,面对赵仁豪发疯一般攻来的一剑,只好用剑格挡,不想赵仁豪这一剑竟是贯满了十足的真力! 本就功力不足的宋庭如果要想留住[尘埃]则必吃大亏,于是宋庭弃剑! [尘埃]是绝世好剑,宋庭是一个出色的杀手,更是一名顶尖的剑客。 通常一名剑客总是把他的宝剑看得重逾性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但这话对宋庭并不合适。 能杀人的剑才是好剑,既然是累赘,随时可以抛却。 宋庭的[尘埃]已经飞到一边,在场的人都是完全没有想到,包括赵仁豪也没有想到第一次正面接触就能击飞对手手中的宝剑,不由微微一愣。 而这也正是宋庭的机会,宋庭的手丝毫不受[尘埃]脱手的影响,直接变握为抓,袭向赵仁豪咽喉。 赵仁豪也意识到不妙,拼死一剑扫向宋庭脖子。 不过他的努力显然是徒劳的,因为宋庭的手已经先一步到了他的咽喉,而赵仁豪的剑离宋庭的脖子至少还有一尺距离。 赵仁豪并未放弃,因为就算自己被宋庭一爪抓死,或许临死也能重创宋庭,运气好还能拼个同归于尽。 但赵仁豪却发现宋庭仅仅是手指触及了自己的咽喉,并没有真的抓下,自己的性命也还在。 很显然,宋庭的武功已经收放自如,他并没有想要自己命的意思。 赵仁豪这才想起收自己的剑,只要自己的剑真的危及到宋庭的性命,他毫不怀疑宋庭会动动手指,轻松的掐断自己的喉咙! 在可以不死的前提下,英雄毕竟是少数! 赵仁豪虽然勇武,但并不是白痴! “唰”的一声,被赵仁豪击飞的[尘埃]落地,斜插在地面的石板之中,只剩得一个剑柄露在外面。 赵仁豪的剑也终于收住了,离宋庭的脖子不到一寸! 但宋庭依然站在自己面前,一动未动,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对赵仁豪能收住剑有信心。 总之,他不动! 静!周围可怕的静!! 一缕宋庭的黑发在赵仁豪剑下无声的飘落,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发出细微的声响; 还有就是赵仁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剑总算是收住了,那意味着,自己的命也保住了! “啪啪啪!”赛佳宜一边鼓掌一边道:“二位的比试真是精彩,看来似乎是个平局?” 宋庭不置可否,只是走到一边,取回自己的[尘埃],就像刚刚发生的是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微笑道:“不打扰二位的约会,在下先告辞了!” 听到宋庭的话,赵仁豪望了赛佳宜一眼,似是隐隐察觉到是赛佳宜在故意挑起自己和宋庭的争斗,但却又不能当面质问,只收剑回鞘,追宋庭而去。 “谢宋兄刚才不杀之恩?”赵仁豪快步追上宋庭,诚恳的道。 宋庭淡然道:“你我只是平手,何来不杀之恩?” 赵仁豪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问道:“宋兄,赵某想知道,如果赵某刚才的剑收势不住,你会下手吗?” 宋庭道:“我对你有信心!” 赵仁豪尴尬的笑了笑,只听跟过来的赛佳宜笑道:“信心可买不到自己性命,你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免费杀人的事,非到万不得已,在下是不会做的!!”宋庭丢下一句话,不再理会赛佳宜和赵仁豪,扬长而去。 在不远处的一幢楼阁里,窗是微微开了一线。 却并不妨碍里面的人可以看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 慕天胜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望向身旁一个五十余岁的瘦弱文士。 瘦弱文士眼光依旧落在远走的宋庭身上,忽伸手捂住嘴,低咳了几声道:“教主说的没错,此子的确是个人才,不过……” 慕天胜道:“九心但说无妨。” 柳九心止住咳嗽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总感觉有些看不透他,依我的想法,这中看不透的人,还是不要存在的好…咳咳……” 慕天胜哈哈一笑道:“岂止你看不透,连老夫也看不透他!不过前两天我已经试过他了,至少他现在并没有杀我之心!”他当时考验宋庭,只要宋庭心中稍有杀意都可以感受到,但是由头至尾,宋庭甚至都没有提聚过功力,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敌意! 就算宋庭看出自己是在试探,慕天胜也不相信宋庭可以高明到如此地步! 这只能证明宋庭当时的确没有杀意,甚至没有想过杀他! 而事实上,宋庭当时的确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在黄昏散步的老人而已。 柳九心也知道慕天胜一向自负,他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只道:“既然教主相信他,也可以先用着,不过九心建议最好把他派出去,有这样一个杀手留在总坛,呵呵…九心身体不好,可不想睡不好觉!” 慕天胜笑道:“那没问题,老夫也是这么安排的。” 第四十九章 南宫世家 第二天一早,赛佳宜就来找宋庭,今天的赛佳宜身着一件白色长裙,头戴一朵浅蓝色的珠花,清丽中却透着一丝英气,宋庭这才发觉,她和自己朝思暮想的沈思月竟然有几分相似。 见到宋庭呆呆的样子,赛佳宜嫣然一笑:“人王,听说您遍阅天下美女,佳宜这样的姿色,想必是难入人王法眼的。” 赛佳宜不愧是搞情报的,宋庭从一开始“调戏”王月玲,到弘扬派的向清玉,沈思月,再到黑寡妇乃至天正山庄的冷若霜,无一不是当世娇娆。 宋庭笑笑:“美人之美在于每人都有不同,所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而已。” 赛佳仪虽然是慕天胜故人之女,不过能得到慕天胜如此重视,恐怕还有其他原因,赛佳仪向试探宋庭,宋庭又何尝不想摸摸她的底? 赛佳宜笑道:“嘻嘻…听人王此话,方知传言不假,人王果然是个多情之人!” 宋庭也不解释,只转开话题道:“不知小姐这么早找在下,可是有要事?” 赛佳宜嗔怒的瞪了宋庭一眼道:“难道人家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她的表情让宋庭甚至有情人之间打情骂俏的感觉。 宋庭立时败下阵来,有些尴尬的道:“那倒不是。”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昨天的赛佳宜和今天的判若两人,宋庭当然不会以为赛佳仪是喜欢上自己了,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自我yy的人,直觉告诉他要小心这个女人! 其实真正令赛佳宜对他刮目相看,主要还是因为昨天和赵仁豪比试所表现出的实力和高手风范,无论她一开始多讨厌宋庭,但宋庭无疑是一个强大的人! 好在这时候偷天教主慕天胜走了进来,见到赛佳宜,有些意外的道:“佳宜也在这里,正好,老夫就一并说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二人正想施礼,慕天胜却示意不必了,让两人都坐下。 宋庭知道,是到了自己该出手的时候了。 在偷天教总坛方圆三百里内,唯一没有归顺偷天教的就是南宫世家。 南宫世家实力强劲,并不是那种二三流的小门派,幕天胜曾前一阵本打算自己出手的,但是由于和冷秋叶一战受伤,至今仍未完全恢复,才只好将此事搁置。 现在南宫世家就是宋庭的目标。 当然,并不是全部,就算十个宋庭也不见得能扫平南宫世家。 宋庭所需要对付是只是一个人而已。 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煌并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所以如今的南宫世家虽然强大,却远不及五十年前鼎盛时期。 但南宫煌的弟弟南宫长空却是个人才,而南宫长空也正是南宫世家反对偷天教的旗帜,只要他一死,相信懦弱的南宫煌会很快归顺,所以南宫长空必须死! 只是南宫长空的武功却非常高强,有传言他甚至有挤身十大高手的实力。 宋庭淡然一笑,他笑的不是这传言,而是这当年诸葛让这所谓的的十大高手排名。 没有一个人敢保证他见识过所有高手的武功,有不少高手甚至数十年没有出过手,江湖中的高手,又岂是区区一个十大高手榜就能囊括的?? 当然宋庭并非认为榜上的十个人就名不副实,就不是绝顶高手,相反,在见识了冷秋叶和慕天胜之后,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十大高手的可怕实力。 但,那并不意味着没有上榜的人就不厉害。 至少在宋庭眼里,宋玉和沈思月都有能力上榜。 所以宋庭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对于任何一个杀手来说,轻视都意味着轻生! 宋庭可能会轻生,但决不会轻视! 南宫长空最近有些头痛,冷秋叶的死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说起来,尽管他并没有见过冷秋叶,更谈不上和冷秋叶有什么交情,他甚至对冷秋叶没有半点好感。 但,冷秋叶却是慕天胜最强大的对手,只要有冷秋叶在,慕天胜就不会大举进犯南宫世家,毕竟,天正山庄的强大是无庸置疑的。 遗憾的是,冷秋叶却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在一个名叫“飞刀”的杀手剑下! 据说这个人以前的名字叫做宋庭,曾经谋杀过宋家家主宋天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长空知道,慕天胜又有精力对付南宫世家了。 麻烦,从来不会独自来敲门。 南宫长空的侄子,家主大哥南宫煌的独子南宫谦带了几个人去城南收帐,结果对方似乎来了个厉害人物,反而把人给扣了,还指明要家主南宫煌去要人。 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表现,令南宫长空多少有些怀疑。 城南有多少高手他是清楚的,能够留下南宫谦和几名南宫家的高手绝不是几个混混可以做到的,这事情,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只是南宫谦是不能不救回来的,他不但是大哥的独子,也是下一辈唯一的男丁,南宫长空只有两个女儿,却并无儿子。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让南宫谦去尝试收帐本就是南宫长空的主意,他想让这个未来的家主多些锻炼,早些熟悉家里的事务,早些成熟起来! 所以这次,于公于私他都要亲自跑一趟,既然明知道可能有问题,总不能让家主再去涉险! 南宫长空并没有带太多人,在南宫世家范围内的城南如果也要带大队人马,是绝对会被天下英雄耻笑的! 他只带了一个人,断水刀梁槐,梁槐已经跟了他二十年,刀法好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信得过。 有梁槐在身后,南宫长空很放心。 穿过长街,南宫谦应该就是被困在前面的那座院落里,如果没有记错,那是珠宝商廖祖望的宅院,这家伙仗着有几个护院,历来就不是好说话的人。 这次胆子竟然更大,竟然敢公然反抗,看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不过南宫长空并不担心,他相信自己两个人足以解决任何问题,毕竟这是南宫世家的势力范围! 街道两旁的小商贩的眼光都算不上友善,但是南宫长空已经习以为常,他也探察过这些小商贩,只有几个人有微弱的气息,也就是是,就算有人想对自己不利,也是一帮乌合之众。 梁槐也在注意几个小贩,其中靠近院落的一个买臭豆腐的老妪和一个正在烧烤的大叔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两个人似乎都是新面孔,至少他们以前的摊位并不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都有淡淡的杀气,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应该有的。 两个人突然出现在廖府大门口,南宫长空一眼看出那被押在前面的正是南宫谦,南宫世家唯一的继承人,而站在南宫谦身后的,正是廖府总护院,有大漠孤鹰的池飞。 池飞的武功虽然过得去,但南宫长空还没有看在眼内。 池飞微微一抬手,南宫长空就停住了脚步,他现在离门口还有两三丈距离,不过他不急,既然南宫谦还在,就总会有办法救回来。 “池总护院,这次又是什么原因,搞出这么大动静啊?”南宫长空不冷不热的道。 池飞冷哼道:“其实也没什么,敝东主是想让池某约南宫家的人出来商量一下,以后我们在城南的月钱是不是从此可以不用再给了?” 南宫长空微微变色,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件小事,不用家主,南宫长空就可以做主,没有问题…还请贵东主先把人放了,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呵呵…廖老板想必是靠上了大山,当然是看不起南宫世家这棵小树了。” 池飞却道:“放人容易,敝东主说了,如果您答应这个条件呢,就烦请把这二十年叫给南宫世家的月钱都退回来,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很心疼这么大一笔钱的!” 南宫长空脸上的微笑已经不见了,双目一凛,看来这廖祖望根本就是找麻烦的,他强压下心中的火气道:“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如果廖老板没有诚意,老夫也可以考虑有其他方式解决。”南宫长空话中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所谓的其他方式,多半是指南宫世家现在依然有轻易荡平城南廖家的实力。 池飞却微微挥手,廖府内抬出两个被绳子捆绑的人来,把两人扔在南宫长空面前道:“怎么能说我们没有诚意呢,先放掉你们两个人,总算多少表示些诚意了吧,似乎是该二爷您表现点诚意了吧?” 南宫长空一眼就认出这两个受了些皮肉之苦的汉子正是南宫谦的两个护卫,不过南宫长空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正是因为他们护主不利,才导致南宫谦被擒,回去以后也会重重处罚他们的。 但他们现在毕竟是自己人,所以南宫长空还是示意梁槐上前松绑。 梁槐也不愿意为这样两个废物弯腰,只见刀光一闪,两人身上捆绑的绳索就从中断开,二人顿时恢复了自由。 梁槐若无其事的收刀,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南宫长空却在南宫谦的眼中读到了一丝不安。 异变突起! 第五十章 不配 第二天一早,赛佳宜就来找宋庭,今天的赛佳宜身着一件白色长裙,头戴一朵浅蓝色的珠花,清丽中却透着一丝英气,宋庭这才发觉,她和自己朝思暮想的沈思月竟然有几分相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见到宋庭呆呆的样子,赛佳宜嫣然一笑:“人王,听说您遍阅天下美女,佳宜这样的姿色,想必是难入人王法眼的。” 赛佳宜不愧是搞情报的,宋庭从一开始“调戏”王月玲,到弘扬派的向清玉,沈思月,再到黑寡妇乃至天正山庄的冷若霜,无一不是当世娇娆。 宋庭笑笑:“美人之美在于每人都有不同,所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而已。” 赛佳仪虽然是慕天胜故人之女,不过能得到慕天胜如此重视,恐怕还有其他原因,赛佳仪向试探宋庭,宋庭又何尝不想摸摸她的底? 赛佳宜笑道:“嘻嘻…听人王此话,方知传言不假,人王果然是个多情之人!” 宋庭也不解释,只转开话题道:“不知小姐这么早找在下,可是有要事?” 赛佳宜嗔怒的瞪了宋庭一眼道:“难道人家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她的表情让宋庭甚至有情人之间打情骂俏的感觉。 宋庭立时败下阵来,有些尴尬的道:“那倒不是。”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昨天的赛佳宜和今天的判若两人,宋庭当然不会以为赛佳仪是喜欢上自己了,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自我yy的人,直觉告诉他要小心这个女人! 其实真正令赛佳宜对他刮目相看,主要还是因为昨天和赵仁豪比试所表现出的实力和高手风范,无论她一开始多讨厌宋庭,但宋庭无疑是一个强大的人! 好在这时候偷天教主慕天胜走了进来,见到赛佳宜,有些意外的道:“佳宜也在这里,正好,老夫就一并说了。” 二人正想施礼,慕天胜却示意不必了,让两人都坐下。 宋庭知道,是到了自己该出手的时候了。 在偷天教总坛方圆三百里内,唯一没有归顺偷天教的就是南宫世家。 南宫世家实力强劲,并不是那种二三流的小门派,幕天胜曾前一阵本打算自己出手的,但是由于和冷秋叶一战受伤,至今仍未完全恢复,才只好将此事搁置。 现在南宫世家就是宋庭的目标。 当然,并不是全部,就算十个宋庭也不见得能扫平南宫世家。 宋庭所需要对付是只是一个人而已。 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煌并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所以如今的南宫世家虽然强大,却远不及五十年前鼎盛时期。 但南宫煌的弟弟南宫长空却是个人才,而南宫长空也正是南宫世家反对偷天教的旗帜,只要他一死,相信懦弱的南宫煌会很快归顺,所以南宫长空必须死! 只是南宫长空的武功却非常高强,有传言他甚至有挤身十大高手的实力。 宋庭淡然一笑,他笑的不是这传言,而是这当年诸葛让这所谓的的十大高手排名。 没有一个人敢保证他见识过所有高手的武功,有不少高手甚至数十年没有出过手,江湖中的高手,又岂是区区一个十大高手榜就能囊括的?? 当然宋庭并非认为榜上的十个人就名不副实,就不是绝顶高手,相反,在见识了冷秋叶和慕天胜之后,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十大高手的可怕实力。 但,那并不意味着没有上榜的人就不厉害。 至少在宋庭眼里,宋玉和沈思月都有能力上榜。 所以宋庭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对于任何一个杀手来说,轻视都意味着轻生! 宋庭可能会轻生,但决不会轻视! 南宫长空最近有些头痛,冷秋叶的死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说起来,尽管他并没有见过冷秋叶,更谈不上和冷秋叶有什么交情,他甚至对冷秋叶没有半点好感。 但,冷秋叶却是慕天胜最强大的对手,只要有冷秋叶在,慕天胜就不会大举进犯南宫世家,毕竟,天正山庄的强大是无庸置疑的。 遗憾的是,冷秋叶却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在一个名叫“飞刀”的杀手剑下! 据说这个人以前的名字叫做宋庭,曾经谋杀过宋家家主宋天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长空知道,慕天胜又有精力对付南宫世家了。 麻烦,从来不会独自来敲门。 南宫长空的侄子,家主大哥南宫煌的独子南宫谦带了几个人去城南收帐,结果对方似乎来了个厉害人物,反而把人给扣了,还指明要家主南宫煌去要人。 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表现,令南宫长空多少有些怀疑。 城南有多少高手他是清楚的,能够留下南宫谦和几名南宫家的高手绝不是几个混混可以做到的,这事情,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只是南宫谦是不能不救回来的,他不但是大哥的独子,也是下一辈唯一的男丁,南宫长空只有两个女儿,却并无儿子。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让南宫谦去尝试收帐本就是南宫长空的主意,他想让这个未来的家主多些锻炼,早些熟悉家里的事务,早些成熟起来! 所以这次,于公于私他都要亲自跑一趟,既然明知道可能有问题,总不能让家主再去涉险! 南宫长空并没有带太多人,在南宫世家范围内的城南如果也要带大队人马,是绝对会被天下英雄耻笑的! 他只带了一个人,断水刀梁槐,梁槐已经跟了他二十年,刀法好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信得过。 有梁槐在身后,南宫长空很放心。 穿过长街,南宫谦应该就是被困在前面的那座院落里,如果没有记错,那是珠宝商廖祖望的宅院,这家伙仗着有几个护院,历来就不是好说话的人。 这次胆子竟然更大,竟然敢公然反抗,看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不过南宫长空并不担心,他相信自己两个人足以解决任何问题,毕竟这是南宫世家的势力范围! 街道两旁的小商贩的眼光都算不上友善,但是南宫长空已经习以为常,他也探察过这些小商贩,只有几个人有微弱的气息,也就是是,就算有人想对自己不利,也是一帮乌合之众。 梁槐也在注意几个小贩,其中靠近院落的一个买臭豆腐的老妪和一个正在烧烤的大叔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两个人似乎都是新面孔,至少他们以前的摊位并不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都有淡淡的杀气,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应该有的。 两个人突然出现在廖府大门口,南宫长空一眼看出那被押在前面的正是南宫谦,南宫世家唯一的继承人,而站在南宫谦身后的,正是廖府总护院,有大漠孤鹰的池飞。 池飞的武功虽然过得去,但南宫长空还没有看在眼内。 池飞微微一抬手,南宫长空就停住了脚步,他现在离门口还有两三丈距离,不过他不急,既然南宫谦还在,就总会有办法救回来。 “池总护院,这次又是什么原因,搞出这么大动静啊?”南宫长空不冷不热的道。 池飞冷哼道:“其实也没什么,敝东主是想让池某约南宫家的人出来商量一下,以后我们在城南的月钱是不是从此可以不用再给了?” 南宫长空微微变色,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件小事,不用家主,南宫长空就可以做主,没有问题…还请贵东主先把人放了,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呵呵…廖老板想必是靠上了大山,当然是看不起南宫世家这棵小树了。” 池飞却道:“放人容易,敝东主说了,如果您答应这个条件呢,就烦请把这二十年叫给南宫世家的月钱都退回来,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很心疼这么大一笔钱的!” 南宫长空脸上的微笑已经不见了,双目一凛,看来这廖祖望根本就是找麻烦的,他强压下心中的火气道:“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如果廖老板没有诚意,老夫也可以考虑有其他方式解决。”南宫长空话中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所谓的其他方式,多半是指南宫世家现在依然有轻易荡平城南廖家的实力。 池飞却微微挥手,廖府内抬出两个被绳子捆绑的人来,把两人扔在南宫长空面前道:“怎么能说我们没有诚意呢,先放掉你们两个人,总算多少表示些诚意了吧,似乎是该二爷您表现点诚意了吧?” 南宫长空一眼就认出这两个受了些皮肉之苦的汉子正是南宫谦的两个护卫,不过南宫长空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正是因为他们护主不利,才导致南宫谦被擒,回去以后也会重重处罚他们的。 但他们现在毕竟是自己人,所以南宫长空还是示意梁槐上前松绑。 梁槐也不愿意为这样两个废物弯腰,只见刀光一闪,两人身上捆绑的绳索就从中断开,二人顿时恢复了自由。 梁槐若无其事的收刀,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南宫长空却在南宫谦的眼中读到了一丝不安。 异变突起! 第五十一章 回家 与萧雅暄齐名的短箭谷大当家严隆曾经说过,杀人,有时候并不一定要自己动手! 宋庭直到今天才算真正明白,在出手之前,宋庭并不清楚刺杀的安排,他只知道自己出场的时间。 真个计划是赛佳宜和严隆设计的,很显然策反南宫谦演这一出戏都是赛佳宜的功劳,在这次行动中,赛佳宜无疑居功至伟! 看来她能够得到慕天胜的重用绝不仅仅是因为父辈余荫。 一阵寒意从宋廷后心涌上,唯一令他比较安慰的是,暂时不用见到赛佳宜了。 接下来的几个目标,只需要和严隆配合就好了。 在宋庭眼中,或许偷天教最危险的人物不是慕天胜,也不是柳九心,而是赛佳宜! 自宋庭再入江湖以来,武林腥风血雨就未曾间断。 三月初七,铁剑门掌门郭世宏死在小妾家中;三月十三,铁剑门归附偷天教。 三月二十八,泰山派掌门大弟子在青楼与陌生人争风吃醋,导致发生争斗,最后死于对方剑下;四月初二泰山掌门宁勿道长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在抢救之下还是成了一个废人;四月十一,宁勿道长师弟宁清道长接任泰山掌门,同日泰山派与偷天教秘密结盟。 五月初三,六合门门主退隐,门主之位由其弟子祈天川接替。 六月十七,慕容世家灭门…… 萧雅暄半躺在床上,神色淡定的看着整理来的情报,表面上这些似乎都是断剑谷的杰作,但萧雅暄清楚,严隆恐怕还没有这个实力。 在她看来,宋庭,显然已经更成熟了。 转眼间,一年又再过去,一年前她亲手救回宋庭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把自己也陷进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当时萧雅暄的眼中,这个将死之人不过是可以废物利用一下而已。 木竹村最近也重新开张了,虽然比较低调,但毕竟就算单单老客户,也是不少的。 宋庭的重现江湖,吸引了天正山庄和宋家的大部分注意力,所以木竹村现在已经安全很多了。 小梅雀跃的跑了进来,高兴的对萧雅暄道:“小姐,刚才有人进村了,你猜是谁?” 萧雅暄望了兴奋的小梅一眼,心中一动道:“难道是他回来了?” 小梅笑靥如花:“小姐真聪明,一猜就中!” 萧雅暄飞快翻身下床,对小梅挥手道:“赶快出去尽量阻他一阵!” 虽说自己天生丽质,浓妆淡抹总相宜,但…但…总之还是稍微…只是稍微…修饰一下的好! 一年,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一个已过三十的女人却无疑是一段宝贵的年华,虽然事实上,萧雅暄保持得很好,完全看不出丝毫变化。 但萧雅暄心里却清楚自己确实又老了一岁。 一岁一枯荣,或许并不是用来形容小草的! 宋庭难得又了空闲,偷天教的大后方已经完全稳固,就要和天正山庄全面开战了,宋庭也有了难得的清闲。 他已经很疲倦,很想有一个能睡个安稳觉的地方。 在大多数普通人心中,这样的地方通常被称之为【家】! 宋庭首先想到的却是木竹村! 所以他回来了,当然,是清理掉跟踪的人之后。 这个天底下现在风头最劲的杀手回到了木竹村,也没有引起木竹村人的注意,常年守在村口的大妈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但宋庭依然感觉很亲切, 他也想见见萧雅暄,见见那个温婉的兰香,想知道这里是否仍然和以前一样。 来到萧雅暄门外,看见小梅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道:“你可算是回来啦!快进来吧!” 萧雅暄听见小梅的话,没想到这丫头这么靠不住,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宋庭。 忙整理了一下,走出闺房。 宋庭刚刚进屋,萧雅暄却先开口了:“还好吗?”她一时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想知道他过得可好。 宋庭静静的看着萧雅暄,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才忽然笑道:“还好,就是妆浓了些!” 萧雅暄脸微微红,却“扑哧”一声笑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宋庭一见面就拿自己开玩笑,哀叹道:“没办法啊,都成老太婆了,不化浓妆可不敢见人了。” 宋庭皱眉道:“如果你真的像老太婆,也就不会有人称你是妖怪了?”的确,三十多岁看起来还跟二十岁一般的,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萧雅暄一个了。 萧雅暄佯装怒道:“谁敢这么说?我杀了他!” 宋庭道:“是严隆说的,呵呵,严隆看来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啊,我有一次无意中听他说起你。” 萧雅暄呵呵笑道:“他这么说的?”女人,听听男人表扬自己总不是坏事。 宋庭扮成严隆的语气道:“真不知道那萧雅暄是不是妖怪变的,这么多年了却始终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 萧雅暄心中欢喜,却笑骂道:“胡说,人家哪里是什么妖怪了!” 宋庭深表赞同的点头道:“我也觉得他是胡说,所以就反驳他,萧大姐肯定不是妖怪变的,是妖精!” 萧雅暄和小梅都忍不住,笑弯了腰。 小梅好不容易收住笑,对宋庭道:“哼,是你不识好歹,这几年来,小姐可是第一次化妆,你还说小姐是什么妖……” 小梅见到萧雅暄一对冰冷的秀眉盯着自己,识趣的赶紧闭上了嘴巴。 萧雅暄面色微微有些红的岔开话题道:“偷天教可不是一个好去处,如果没有太重要的事情,还是回来吧!” 宋庭也知道偷天教中人都不是善男信女,只道:“是啊,如果让我在偷天教和天正山庄之间选一个敌人,我一定会选天正山庄!” 这个道理萧雅暄比谁都明白,天正山庄的实力或许仍在偷天教之上,但天正派毕竟是正派,打不过可以躲可以藏可以投降,但偷天教不同,你会觉得躲到哪里都不安全,或许只有死了才算安全! 萧雅暄隐隐猜到了宋庭的意图,有些担心的道:“你不会是为了慕天胜吧?” 宋庭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否认,对萧雅暄,他并不想隐瞒! 萧雅暄点点头道:“没关系,我相信你做的事情一定又你的道理,不过,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说罢不再多问。 宋庭道:“这段时间难为你了,生意少了不少吧?”杀了冷秋叶虽然给木竹村带来名利,却也又许多麻烦。 萧雅暄笑道:“木竹村可不为难,风头一过,声势必胜从前,难为的只是兰香那丫头,也不知道你到底哪天回来,甚至回不回来,只好每天都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一想到兰香那纤弱的俏脸,宋庭也不禁心下一暖,是了,该去看看兰香了! 宋庭的木屋被收拾得非常整洁,甚至是一尘不染。 宋庭坐在自己的床上,嗅着木头的味道和空气中淡淡的幽香,幽兰的清香,一抹微笑爬上宋庭的嘴角。 那是一种幸福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就算是当年在宋家他都没有过这种美妙的感觉,宋庭不禁很想好好感谢兰香,更想知道她是否消瘦了许多。 兰香并不在房间,宋庭从萧雅暄口中知道兰香已经跟萧雅暄学了一阵武功,而且学得很用心,进步很大,想来现在一定又到哪里苦练去了。 正想出去找寻,只听见一声:“主人!” 兰香飞一般的冲进来,一下子扑在了正准备往外走的宋庭怀里,然后哭个不停。 宋庭没有动,他静静的立在那里,让兰香尽情的哭个痛快。 “主人,我…我好想你…”兰香哽咽着道。 宋庭轻轻拍兰香的瘦弱的香肩,佯怒道:“不是说了别叫我主人吗?” 兰香离开宋庭的胸膛,柔嫩的小手抹了抹眼泪,强笑道:“是,钟大哥!” 宋庭笑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其实就是宋庭,为什么还叫我钟大哥?” 兰香摇头不语却也没有改口的意思。 宋庭也不勉强,伸手为兰香理了理稍显蓬乱的秀发道:“看你,出去练了一天,一定累了,快去休息吧!” 兰香猛摇头:“香儿不累,香儿一定要先听你说你的经历,不然我一定睡不着!” 第五十二章 幸福 宋庭睡得很晚,但他睡得很香!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 现在已是日上三竿,萧雅暄已经来了很久,不过却没有叫醒他,只静静的在外面等他醒来。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宋庭需要休息。 宋庭醒来的时候,二女正坐在门外聊天,他并不想马上起来。 赖床虽然是一个坏习惯,作为一个练武之人是不应该有的,尤其作为一名武林高手更是不应该,但是偶然的一次放纵又何妨呢? 宋庭让全身肢体在床上尽情的舒展开来,感觉舒服极了! 伸了伸懒腰,正准备爬起来,却听到萧雅暄轻声问兰香:“你没有把那件事情跟他说吧?”宋庭自然听得出这个【他】就是自己。 兰香摇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我也不敢跟他说。” 萧雅暄叹道:“说是一定要说的,否则他会怨我们一辈子!” 宋庭开始有些好奇了,不由起身问道:“什么事情着严重,能让我怨两位美人一辈子呢?” 二女面色都是一变,没有想到他已经醒来,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萧雅暄开口了:“我们收到一个消息,是两天前猜传来的,沈思月沈姑娘将于下月初八于杨凌风成亲。” “砰”宋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再度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兰香和萧雅暄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里的担忧,像宋庭这样看似毫无反应的闷在心里,才是她们最担心的事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萧雅暄来到床前,轻声道:“去找她吧,我相信沈姑娘只是一时冲动,她不爱杨凌风!” 宋庭犹如没有听见,其实他当然听见了,只是,他和沈思月之间的问题,也许并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宋庭在床上已经躺了一整天,像根木头般,没有动过。 兰香端了一碗热腾腾的八宝粥进来:“钟大哥,喝碗粥吧,别饿坏了身子。”不过她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兰香把粥放在桌上,微微叹了口气,就要往外走,却听见宋庭开口了:“拿过来,给我吧。” 兰香惊喜的转过身来,却发现宋庭已经坐了起来,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已经完全没事了。 看起来,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不过兰香还有些不确定,把碗小心翼翼的递过去,就怕宋庭忽然反悔。 宋庭接过碗,好似倒一般,顷刻就把粥消灭光了,对一旁长大小嘴的兰香道:“味道不错,还有吗?” 兰香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才道:“有!有!有!” 宋庭笑了:“那还不快拿来…唔…有多少全拿来!” 夜已深,晚风轻轻吹动,把宋庭陈旧的长衫撩动,仿佛也撩动了他的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为救向清玉而和沈思月一起逃亡的那些天,虽然宋庭伤痕累累,但心里却是甜的; 一路上有沈思月,痛一点也愿意! 在天正山庄被围困的时刻,虽然危在旦夕,但宋庭心里却很满足; 有沈思月相随,死亦无憾! 但是自己和沈思月到底是什么关系,宋庭也说不清楚。 宋庭能感觉到沈思月心中有他,但,这只是感觉,宋庭更清楚更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声名狼藉。 他自卑,他毫无自信,他不敢面对! 萧雅暄轻柔的来到宋庭身边,望着木竹村远方的山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宋庭道:“睡了两天,早睡够了。” 萧雅暄望着宋庭道:“还没有下决定?” 宋庭不答反问:“你累了一天,这么也不去睡?” 萧雅暄苦笑:“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我也睡不着。” 宋庭看来兴致并不高,不再言语。 “或者…让我去跟她说说?”萧雅暄试探着问,这个她自然是指沈思月。 宋庭心下正烦乱,脱口道:“我的事你别管!” 萧雅暄低头不语。 宋庭也知道萧雅暄是一番好意,是自己太过分了,歉意的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雅暄微微笑,她当然理解宋庭的心情:“我劝你放弃偷天教的事情,然后去和沈姑娘解释清楚,她会明白你的!” 宋庭道:“我和思月的命都是冷秋叶救下的,我答应他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萧雅暄摇头:“慕天胜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给你人王的职位并不是因为信任你,事实上,正好相反,你没有机会的,收手吧,相信我!” 宋庭长叹,他又何尝不清楚待在偷天教又多危险,只是,答应了冷秋叶的事情不能没有努力过放弃。 萧雅暄催促道:“不要再犹豫了,更重要的是,沈姑娘喜欢的是你!” 宋庭苦笑摇头:“我?凭什么?杨凌风什么都比我强,能让她过得幸福,而我却肯定不能给她幸福!她选择杨凌风,是对的!” 萧雅暄冷笑:“哈哈…幸福?你确定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你确定你认为的幸福就是她所想要的幸福?” 宋庭皱眉,他的确不能确定:“那…你知道?” 萧雅暄淡然一笑:“女人的幸福是一种感觉!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过得再好也不会幸福,也不会有那种感觉!” 宋庭叹息:“可…我…我会连累她的!” 萧雅暄道:“那你觉得一个女人是愿意和心爱的人共度一年还是愿意和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我不知道沈姑娘会怎么选,但我肯定会选一年!” 宋庭望着萧雅暄:“是真的吗?” 看着宋庭的眼,萧雅暄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如果,只是如果,宋庭深爱的是自己,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萧雅暄转过身,她不敢让宋庭看见,看见自己红红的眼眶。 她要赶紧离开这里,这样的气氛下,她已待不下去。 “其实,一年,有时候也可以是一辈子的!”匆匆丢下一句回答之后,萧雅暄逃了开去。 天已经快亮了,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天过去了。 宋庭有些索然的回到木屋,萧雅暄今天教会自己很多,尤其是关于女人的,但,宋庭总感觉,她说的或者不是沈思月,而是她自己! 也许是错觉吧! 昏黄的油灯渐渐熄灭了,天已亮,已经不再需要它! 一张秀美绝伦的俏脸趴在桌上睡得正香,那是兰香。 这丫头,似乎总要服侍宋庭休息了之后才会去睡,看样子她昨晚显然等了自己一夜。 兰香其实瘦了,憔悴都写在脸上,看样子她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宋庭拿了件薄被,轻轻的为兰香搭上,然后留恋的看了看周围的一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到这里,或许,是永远! 兰香醒来的时候,宋庭已不在。 她心下微微叹息,带着些许失落,她知道,宋庭已经到了他该到的地方。 第五十三章 误会 七月初五,离杨凌风大喜的日子还有三天。 按照沈思月的要求,一切从简,所以在外面看不出丝毫喜庆的气氛,杨凌风甚至没有发请帖给亲朋好友。 事实上,杨凌风的直系亲属都已身故,现在整个杨家是他说了算,自然也不会又人反对。 不过在杨府内部,你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份喜庆的,下人们已经在四处张灯结彩,打理清洁,修剪枝叶。 作为新郎唯一亲属的杨凌雁带回了几个客人,虽然她知道自己未来的大嫂并不喜欢客人,但是她更相信一直宠着自己的沈思月是不会生气的,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有私心! 自从杨凌雁第一眼看到秦逆的时候,她就被他深深吸引了。 尽管秦逆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左飞凤,尽管这个左飞凤还是毒宫的人,但杨凌雁还是身不由己的陷了进去。 事实证明宋玉的魅力,尤其对于入世未深的小女生,绝对是致命的! 左飞凤对眼前这个一看见宋玉就眼睛放光的杨凌雁没有丝毫好感,就好似杨凌雁也不会对她有好感一样。 但是她知道,杨家是宋玉要来的,因为据说宋庭曾经刺杀过杨凌风,而杨凌风也报复过宋庭,或许能够多一个盟友,至少,也会多一些宋庭的资料。 自从宋庭加入偷天教后,虽然多次出没江湖,但是有偷天教做后盾,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宋玉已经有些急了。 杨凌风虽然有些忙,但唯一的妹妹难得带了客人回来,作为主人的杨凌风还是要来见见的,至于沈思月,她一向很少出门。 杨凌雁正热情的招呼着请回家的客人,这些事情平时都是哥哥在处理,她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了。 好在这时候杨凌风出现了,在杨凌雁看来,这个救星无疑来的太及时了! 杨凌雁替众人作了介绍,杨凌风才知道眼前这比自己还要俊朗几分的少年正是目下江湖中风头最劲的少年英侠秦逆! 不过杨凌风的目光却更多的落在了与秦逆一起来的两位少女身上,因为如果江湖传言属实,那这对主仆就是毒宫弟子。 过几天杨凌风府中就要摆喜宴,难免对毒宫弟子有些敏感。 秦逆道:“敢问杨兄,看情形贵府似有喜事,在下三人在此会否不便?” 杨凌雁听秦逆隐隐有告辞的意思,忙道:“不会不会,三天后是我哥大喜的日子,秦公子不如留下来,沾点喜气?” 杨凌风本来并不愿意留客,但见到杨凌雁的目光几乎没有一刻离开那秦逆,杨凌风心下暗自叹了口气,也邀请道:“是啊,舍妹说得对,由于内子爱静,杨某本不打算太张扬,但是几位既然来到舍下,想必乃是有缘之人,不如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不迟。” 秦逆看了看左飞凤,拱手道:“如此,秦逆就打扰了。” 沈思月痴痴的梳理着自己的秀发,不断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据说头发是人的烦恼之源,所以只要能够把头发梳理顺,烦恼就再也不能藏在头上,会随着梳子流向远处。 沈思月却没有觉得烦恼又丝毫减少,相反,每梳一下,宋庭的影子在脑里就更加清晰。 但是,宋庭,你会来吗? 门轻轻推开了,沈思月随手拂掉了眼角的泪痕,不用看她都知道是杨凌雁来了,杨凌风从来不会不敲门。 “在想什么呢?月姐姐。”杨凌雁曾经试图提前称沈思月为大嫂,却遭到很干脆的拒绝。 沈思月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没什么。” 杨凌雁道:“还有三天就是你和我哥大喜的日子了,为什么我在你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笑容呢,难道你不喜欢我大哥?” 沈思月道:“小女孩,别问那么多!” 杨凌雁抗议:“我都已经十八岁了,再说…你也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 沈思月并没有心思去和她辩解:“雁儿,你先回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杨凌雁却不走,只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我说的是那个飞天大盗孤鹜。” 沈思月一震,他没有想到杨凌雁都能看出来,脱口否认道:“胡说!” 杨凌雁不信:“我感觉得出,你对我哥并没有那种感觉。” 沈思月看她一副老成的模样,不禁笑道:“难道你知道那种感觉?” 杨凌雁痴痴的道:“那种感觉,应该是他的一举一动,你都会在乎;他快乐,你就满足,甚至兴奋……” 沈思月点头道:“嗯…看来小雁儿是春心动了,告诉姐姐,你喜欢上谁家的才俊了?” 杨凌雁方知暴露,却不好意思讲,只羞得满面通红,似喜似羞! “再不讲,我就去问你大哥。”沈思月恐吓。 杨凌雁终于妥协:“不要,我说…可…可你不准跟别人讲!” 可怜的杨凌雁,她还不知道,整个杨府的人只要眼睛没有坏掉,都看得出她喜欢的是谁了。 “他叫秦逆,他简直…简直比我哥还完美…只是,他身边似乎已经有其他女人了。”杨凌雁不无遗憾的道。 沈思月当然知道杨凌雁一向认为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就是她大哥,现在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至少说明这个秦逆定然不凡。 沈思月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秦逆正是在外四处追杀宋庭的宋玉,二人不但见过面,还交过手。 沈思月独自在后院赏花,只有在花园看着盛开的牡丹的时候,沈思月的心情才能轻松些。 花园的另一端,杨凌雁正带着宋玉等人走过来,沈思月知道那应该就是令杨凌雁着迷的秦公子,不过她并没有什么心情见人,于是转身回房。 后面却传来一个男子声音:“前面那位姑娘,请留步。” 沈思月转过头来,心中一惊,想不到叫住自己的竟然是那追杀宋庭的少年,他应该叫宋玉才对! 宋玉身边的两个女人沈思月都见过,毒宫的左飞凤和小花,只是那毒龙尊者却不知去向。 宋玉心中暗喜,第一在这里竟然见到了这上次邂逅的绝世美女,当然令他开心,更重要的是,从上次的情形来看,宋庭和眼前的绝世美女交情并不一般,来杨府显然是来对了地方。 沈思月冷哼一声:“原来是几位,难道你们还没有抓到宋庭?”看似讽刺对方的无能,其实是在为宋庭担心,探她们的口风。 小花的嘴最快,抢在宋玉之前极不友善的道:“那就要问你了,当日若不是你放走宋庭那贼子,恐怕他早就被秦公子毙于剑下了。” 宋玉忙喝止:“小花,不准乱说!” 一旁的左飞凤本就因毒龙的受伤火气不小,见到宋玉在意沈思月更是心头火大,对沈思月道:“快点说出宋庭在哪里,本姑娘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宋玉已经阻止了她再说下去。 望着心有不甘的左飞凤,沈思月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我好怕…嗯…要是我知道他在哪里一定告诉你,不过现在,找人是你们的事,急是没用的表现,还是静下心来慢慢的找罢,凶更是胆怯的证明。” 一旁的杨凌雁完全弄不明白沈思月怎么会和秦公子认识,而且似乎还结过怨:“等等,听我说,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花本来对杨凌雁还有些许好感,但是见到沈思月后,把杨凌雁一起恨上了,每好气的道:“要不是她上次救走了宋庭,我们早就逮到那家伙了!” 宋玉却圆场道:“别胡说,是在下技不如人,不能怪这位姑娘。” 这时候杨凌风也走了过来:“几位什么事谈得这么热闹?” 杨凌雁似乎刚刚弄明白一些,见大哥来了,忙对杨凌风道:“大哥,他们说月姐放走了那宋庭?” 杨凌风闻言微微一笑道:“我想几位一定是误会了,据在下所知,思月也是非常痛恨那宋庭的。” “不可能,那是我们亲眼所见的!”左飞凤叫道。 宋玉却拍了拍左飞凤道:“杨兄说得对,也许是我们认错人了,冒昧多问一句,不知杨兄和这位沈姑娘……?” 杨凌雁总算逮到自己开口的机会,忙抢答:“月姐姐就是我未来的大嫂!” 宋玉心头一颤,却面色不变的道:“哦,原来如此,秦逆明白了,倒是要恭喜杨兄了!” 杨凌风反而脸色有些不自然,至少秦逆的恭贺听在他耳朵里怪怪的。 杨凌雁却丝毫不觉有异,开心道:“是误会就好了……!”在她心里认为,只有是误会,秦逆才会留下来。 不过秦逆却并不如她想的那样,而是对杨凌风道:“我等鲁莽,引出这么大的误会,实在不好意思,再无颜面叨扰,这就告辞了!” 杨凌雁很想大哥杨凌风留客,但是杨凌风似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杨凌风本就没有打算留秦逆等在府中,如果昨天不是杨凌雁强烈要求,恐怕昨天就送客了,如今对方还和沈思月有了争执,看见那两名女子望向沈思月的目光,他可更不敢留毒宫的人在家里了。 虽然说起来,这秦逆要对付的是宋庭,跟自己心中的想法并无冲突,但,至少目前,他要完全站在沈思月一边。 杨凌风还是很感激秦逆的,对秦逆歉意的一笑,拱手道:“那…杨某就不远送了。” 第五十四章 醉红尘 深夜,杨凌风还没有睡。 沈思月的心并不在这里,他比谁都清楚,但他更清楚,他很喜欢沈思月! 女人,很多时候并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你的,你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结婚之后,或许她就会开始慢慢改变,开始慢慢接受你。 这也正是杨凌风的期待! 但,或者,沈思月并不是如此想的,至少目前不是。 杨凌风很清楚,只要宋庭出现,沈思月就不会和自己结婚。 杨凌风也清楚,只要宋庭不出现,沈思月就会和自己结婚。 对杨凌风来说,这是一道简单选择题,可问题在于选择权并不在自己手中,甚至不在沈思月手中。 因为沈思月已经弃权,她把选择权扔给了宋庭,而不是自己! 被动,并不是杨凌风所喜欢的风格,事实上,从小到大,除了面对沈思月的时候,其他地方杨凌风几乎是从不被动的。 也许,现在就有一个变被动为主动的机会在眼前。 也许,他有机会能够把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这依然需要等待,被动的等待。 但等待,并不是没有成果的,至少杨凌风现在就这样认为。 外面风声未动,但杨凌风却知道自己等待的人已经来了。 宋玉灵巧的闪身进到杨凌风的房间,笑道:“你…是在等我?”他看得出,杨凌风知道他要来。 杨凌风并不否认:“我只是不相信你们会就这样离开。” 宋玉道:“不错,在下和宋庭有很多恩怨需要了结,所以不会轻易离开。”如果不是为了宋庭,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王月玲的初恋情人合作。 杨凌风也坦白:“杨某对宋庭也没有好感,至少最近几天就并不希望他出现!” 宋玉道:“只是这几天?” 杨凌风笑:“当然,如果能永远不出现,那是最好。” 宋玉会意的点头,忽然问道:“你就这么确定他一定会来?” 杨凌风摇头:“没有人能确定一个顶级杀手的行踪,但我了解思月,如果不是宋庭对他用情已深,她绝不会不能自拔!” 宋玉笑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沈思月的住的房间已经在杨凌风的建议下从东厢移到了西厢。 在婚礼当天,杨凌风会由东厢出发,到西厢迎接沈思月,然后再回到东厢。 婚礼可以从简,但是简单的仪式毕竟还是需要的,这一点沈思月并无反对。 不过沈思月并不知道的是,她搬去西厢这件事情,就连杨府内的下人都不知道。 因为在东厢,依然住着另一位【沈思月】。 又是一个夜,沈思月睡不着,因为明天就是她和杨凌风大喜的日子。 但是她睡不着的愿意却并不是因为兴奋,相反,她心如死水般沉静。 宋庭终究还是没有来,虽然,就算她来了也不一定能让沈思月改变嫁给杨凌风的决定,但,他毕竟还是没有来! 明天抢亲?以沈思月对宋庭的了解,他还不至于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 尽管传言中的宋庭几乎更出格的事情都做过不少,但在沈思月看来,宋庭是个腼腆、自信心不高的失落人。 这时蒋嫂敲门进来,帮沈思月准备明天需要的东西,例如衣服鞋袜,例如胭脂水粉,例如首饰等等。 这些东西沈思月虽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既然答应了要嫁给杨凌风,自己总要试着接受他,试着适应那些规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在挑头饰的时候,沈思月才发现,自己的那支珠釵找不到了。 可这珠釵前几天沈思月还戴在头上的,而且这些天她哪里都没去,必定是丢在东厢那边了。 沈思月就要去找回,但是蒋嫂却阻止道:“小姐,照规矩,您今晚是不便去东厢的!不然会不吉利。” 但是那支珠釵对沈思月来说很重要,是母亲生前的遗物。 蒋嫂看出了沈思月的犹豫,只好去帮沈思月取回珠釵,因为沈思月告诉她只可能是遗落在枕头边上。 杨府的护卫并不少,尤其在婚期临近之际,杨凌风并不想出什么意外,加倍安排了人手。 现在的杨府已经算得上戒备森严,不过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对于宋庭,这样的防备显然并不够。 在经历了数天的挣扎煎熬之后,宋庭终于潜进了杨府,虽然他自己都不确定,见到了沈思月能说些什么。 他只知道,要再见沈思月一面! 蒋嫂其实并不想帮沈思月找她的珠釵,天已经很晚了,还有很多明天的事情没有准备妥当,实在不应该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宝贵的时间。 但蒋嫂还是来了,因为她看出了沈思月的坚决,如果自己不帮她来取,她丝毫不怀疑沈思月会自己会来取。 短暂的接触,蒋嫂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未来的杨府女主人,并没有把什么规矩什么传统放在眼里。 走进东厢,推开沈思月以前住的房间门,这套房是东厢最好的一套,也将会明天作为新房。 房间里四周都贴上了喜字,空气都透着淡淡的油墨气息,喜庆的感觉十分浓烈。 走进主卧房,蒋嫂却吓了一跳! 这是半夜,该不会是见鬼了吧,怎么沈姑娘还在这里!! 蒋嫂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她相当清楚,沈思月还在那边等自己拿珠釵回去,难道面前的这个真的是……? 蒋嫂下意识的想惊呼,才发觉自己完全发不出半点声音。 因为自己的喉咙,赫然已经被面前幽灵般的沈思月单手掐住了! 蒋嫂涨红的脸开始渐渐发黑,有些突出的眼珠也慢慢的失去了神采,她的呼吸已经停止。 “狗奴才,害我白紧张了一场!”沈思月骂道,随手把蒋嫂的尸身扔到了床底,如果有熟悉沈思月的人在场一定可以听得出,这根本不是沈思月的声音! 她当然知道这将是杨凌风和沈思月的新房,但不能杀沈思月,能够给她找点晦气也是不错的。 沈思月等了很久,蒋嫂依然未归,她已经没有了耐心。 除掉了试穿的凤冠霞披,她要亲自去取回珠釵,哪管世间礼俗。 不过沈思月到了东厢才发觉有些不对,这里的守卫明显比之前加强了,沈思月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回东厢,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避开守卫,来到了以前住的房间。 房间居然还亮着灯,怕是蒋嫂没有找到,正点灯在找珠釵吧。 但沈思月很快就发现,房里虽然有人,但那人显然不是蒋嫂,而是一个会武功的高手! 感觉有异的沈思月悄悄的潜入了房间,并趁那女子注意力放在客厅的时候钻到了床底,对曾经住了一阵的房间,沈思月还是很熟悉的。 床底已经有人了,或者更确切地说,已经有一个死人。 沈思月自然一眼认出,这正是回来帮自己拿珠釵的蒋嫂。 沈思月心中无比震惊,并隐隐感到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因为钻下床之前的惊鸿一瞥,她几乎已经能确认,那女子所扮的正是自己! 假沈思月幽幽的走到床边,驻足望向窗外,显然她在等人。 在等谁呢?难道是宋庭??沈思月心头一跳,知道不好,正准备伺机从床底出来制住这假沈思月,却听到房间里一声熟悉的叹息,宋庭已经来了。 杨府虽然明显加强了护卫,不过对于宋庭来说依然形同虚设。 宋庭只花了少许精力,就从容的进到沈思月的房间里了。 假沈思月却没有转过身来,依然望着窗外。 “哎…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还是想来看看你!”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宋庭开口了。 “他…对你好吗?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他一定对你很好,你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比我好!”宋庭自嘲着,沈思月依旧不语。 “你们…会幸福的,我祝福你们!慕天胜比冷秋叶更难对付,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告辞!”宋庭站起身就欲离开。 但他却发觉自己全身发软,完全不能提聚功力,他甚至站不稳,倒在了地上。 “沈思月”也转过了身来,呵呵娇笑道:“呵呵,既然来了,就喝完喜酒再走好了!” 宋庭虽倒在地上,但对方一开口他就听了出来,眼前的人并不是沈思月,而是宋玉身边的左飞凤! 他望了望周围的红烛,终于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醉红尘! 第五十五章 从不改变 醉红尘,严格的来说并不是一种毒药,而是一种迷药,对人体是完全无害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它最大的功效就是能让人如痴如醉,但也浑身无力。 不过它的优点显然更加诱人,只有很稀薄的气味,普通人根本很难发觉,就算是高手,在不查的情况下也很容易中招,现在的宋庭就是个例子。 在这伪装的新房里,四处是新贴上的喜庆,还有满屋的红烛,醉红尘的气息早就隐没在红烛的味道之中。 加上宋庭对沈思月本就没有防备之心,他的心境也并不平静,所以中招几乎是必然! 醉红尘虽然好用,但是炼制却相当困难,很难获得,就算能得到价钱也相当昂贵。 加上它并不是十分厉害的毒药,所以按现代人的观念,是性价比偏高的,真正喜欢用的人并不多,而有解药的人就更少了。 但显然,毒宫就是少数中的一个。 宋庭这醉红尘中得并不冤,真正冤的是躲在床下的沈思月! 在宋庭倒下的时候,沈思月也感觉到了不适。 但她的功力比现在的宋庭高得多,加上一直小心翼翼的在闭气,所以比起宋庭来又幸运得多。 不过她依然暂时丧失了出手的能力,要想出手救宋庭,必须先把醉红尘驱除体内。 现在左飞凤就在房间,沈思月当然不敢大张旗鼓的驱毒,只得暗自调息,一丝一丝的把醉红尘驱除体外。 这时门开了,沈思月听见三个脚步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听脚步声应该是女子。 “小姐,你成功了!”一个女声幸福的道,这是小花的声音。 然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我们这个局就怕他不来,只要来了,就以必然落网!”说完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心中大石,说话的正是英俊公子秦逆。 秦逆踢了宋庭两脚,力量非常之大,几乎把宋庭踢到了床边,宋庭却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秦逆这才确信他的确是中了醉红尘,踢一个昏迷的人和一个装昏迷的人他是判断得出的。 沈思月心叫糟糕,宋庭落到一直追杀他的秦逆手中,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这只是沈思月暂时的想法,因为她很快发现,还有更糟的。 第三个人也开口了:“无论如何,这次还是要多谢秦兄,为杨某了却一个心头大患,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把此人处理掉的好。”这声音沈思月再熟悉不过,是杨凌风的! 她心里很伤心,实在没有想到,杨凌风也参与了这个专门针对宋庭的计划,她一直以为杨凌风是支持自己的。 她一直以为秦逆等人之所以在杨府设伏,不过是得到杨凌雁那丫头的帮助而已,却没有想到真正动手的竟然是杨凌风! 只听秦逆道:“没问题,人我马上带走,呵呵,明天杨兄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和沈姑娘成婚了,只可惜,这杯喜酒小弟怕是没有机会喝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杨凌风面色不变的望了望还是沈思月打扮的左飞凤一眼,心头想:“要是你和这毒宫的妖女留在这里,恐怕所有人都不敢喝喜酒了。” 毕竟事实上无论秦逆还是杨凌风,对对方都没有丝毫好感,之所以合作,不过是为了对付宋庭。 现在宋庭已经落网,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始防备对方,心中想的,恐怕是巴不得对方早点去死! 以至于都没有太多注意躺在地上的宋庭,宋庭的一只手已经被踢到了床下。 沈思月知道机不可失,顾不得自己驱毒,赶忙度了一丝微弱的真气进宋庭体内。 之前她为宋庭疗过伤,大致了解宋庭真气的运转,所以这一小股真气虽然微弱,(太强容易被发现)但却能按照宋庭本身真气行进的路线进行运转,对于现在的宋庭是有很大好处的。 杨凌风又再和秦逆相互客气了几句,就各自分散了。 秦逆已经带走了宋庭,至于去哪里,杨凌风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新娘。 不过出于古老风俗,他今天并不能见沈思月。 于是杨凌风只好回到自己房间,让杨凌雁帮他去看看沈思月那边的情况。 宋庭既然已经落网,他并不再担心沈思月会再反悔,杨凌风只想知道沈思月是否已经在试穿新装,是否已经打扮成自己心目中那完美的新娘。 不过杨凌雁带回来的结果却令他相当失望。 沈思月并不在房间,甚至连服侍她试装的蒋嫂都不在西厢。 不过杨凌风相信沈思月绝不会不辞而别,就算沈思月走了,那蒋嫂也不会跟去。 叫来几个下人一问,才知道蒋嫂竟然来过东厢,其中一个护卫还和蒋嫂聊了几句,听说是去东厢取回沈姑娘的东西。 算算时间,正好是左飞凤假扮沈思月的时候。 杨凌风清楚左飞凤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被蒋嫂撞破,那蒋嫂的下场可想而知。 杨凌风并不是为一个下人的生死担忧,他担心的是,既然蒋嫂是去帮沈思月取东西,那一直等不到蒋嫂的沈思月会不会亲自去了东厢? 一股寒意涌上杨凌风心头,不行,还是要亲自去现场看看。 花了好半天,沈思月才把自己体内的醉红尘排除体外,她心急如焚。 秦逆已经把宋庭带走了很久,更麻烦的是,她并不知道秦逆会把宋庭带去何方。 武陵并不是沈思月的地盘,或许杨凌风可以查到秦逆的去向,但显然杨凌风并没有救宋庭性命的想法。 沈思月冲出房门,就想往外走,却看见了赶过来的杨凌风。 杨凌风自然也看见了沈思月,他心下一声叹息,开口道:“你…要走?”看见沈思月从房里出来,他已经明白沈思月之前就在这里。 沈思月虽然对杨凌风的所作所为很生气,但她并没有去怪杨凌风的资格,杨凌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沈思月道:“你让我很失望。” 杨凌风没有否认:“我不愿意你口中说着要作我的新娘,心里却想着别人;我更加不愿意在婚礼当天,你变成一个落跑新娘!” 沈思月道:“你错了,我承认我现在还忘不了宋庭,但这些天我一直在努力,希望能尽快将他遗忘,希望自己能全心全意的作你的新娘,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就算宋庭出现也是一样。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杨凌风知道已经不可能再挽回沈思月的心,只苦笑:“不要再骗我,也不要再骗你自己了,你的心,从不曾改变,你爱的始终是他!” 天已经微微亮,沈思月还是离开了杨府。 杨凌雁刚赶来,看见沈思月离去的背影,问站在一旁的杨凌风:“哥,大嫂这么早去哪,还不准备,吉时就快到了,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杨凌风没有回头,只怅然的道:“她不会再回来!” 第五十六章 需要 沈思月打探了一番,希望能找到线索,但是很遗憾,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秦逆等人。 时间却并不等人,她决定自己选一个方向追去,希望能赶得及。 不过很遗憾,她选择的方向是天正山庄,而秦逆带宋庭走的则是回宋家的路。 宋玉和左飞凤坐在车厢中,宋庭躺在车厢的地板上,似乎还没有醒来,小花刚刚告诉了车夫目的地,进到车厢来道:“现在是三更,车夫不愿意在夜间走小路,这样的管道前面不远就到头了。” 宋玉当然知道夜间马车走小路是一间很危险的事情,但他的确想早一些回到宋家,他离家已经很久。 左飞凤道:“来的时候我记得管道的尽头有一间客栈,玉郎,反正我也有些累了,不如我们就先在那里住一晚,明早再赶路?” 宋玉望了左飞凤一眼,知道她今天假扮沈思月会很辛苦,而抓住宋庭也大半是她的功劳,于是点头道:“嗯,就按凤儿你说的办!”宋玉望了眼躺着的宋庭问:“你的醉红尘什么时候会醒?” 左飞凤道:“醒过来就很难说,但是就算他现在醒过来,要想恢复气力至少也要明天中午之后,放心吧,玉郎,他跑不掉的。” 宋玉却道:“对于我这位大哥,可千万不能大意,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在已经醒了,对吧,大哥?” 宋庭刚才的确已经醒来,他很清楚现在的处境,而且让宋玉等人知道自己已经清醒,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但宋玉对他显然十分了解,仅仅从他呼吸上的微小变化就察觉到宋庭已经醒来。 宋庭苦笑,从小到大,和这位弟弟交手,从来都是输多胜少,这次显然也不例外,自己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中。 “我有点困,又浑身乏力,只是想睡一会。“宋庭似乎在解释他不睁开眼睛的原因,他的确有些累了,这几天本就没有睡好,又要找机会潜入杨府,还要防备暗处的敌人。 宋玉弯下身来,点了宋庭的穴道,这才放心的道:“这样双保险,才算得上是真的保险。小弟知道大哥你这一年多来学了不少东西,所以不得不稳妥一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宋庭还能说什么呢,这位弟弟想得实在太周到了。 客栈的人并不多,宋玉包下了宅后的一幢小阁楼,那里比较安静。 最豪华的一间房间自然是宋玉和左飞凤住了进去,而小花则住在旁边的一间,她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看住宋庭。 宋庭中了醉红尘,再加上宋玉点了穴,照理是不用小花看着的,她完全可以放松的好好睡一觉。 但小花却睡不着。 这只能怪她的耳朵太灵,隔壁小姐的房间,已经传来小姐律动的呻吟,小姐不是说很累了吗?她其实应该早些休息的! 事实上对于类似的声音,小花的耳朵一向很灵。 她甚至能从这声音里听出宋玉和小姐现在采取的什么姿势,小姐显然已经没有了多少招架之力,一直克制着的声音也逐渐开始放大,这更令小花十分不自在。 苗疆女子,对于男欢女爱一向开放,小花本身也是此道高手。陪小姐出来这么长一段时间,小花其实已经很饥渴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她每次只能听见淫靡的声音却不能亲身体验,更是令她异常难受。 小花相信在这方面,自己绝对是强过小姐的,她心中一直期待着和宋玉短兵相接的时刻,当然,只要小姐和宋玉公子在一起,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小花坚信自己有能力和宋玉拼杀个势均力敌! 令她失望的是,小姐显然没有让她参战的意思,至少短时期内不会有! 小姐越来越像汉人了,并不愿意心爱的男人同别的女人分享,哪怕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也不行。 正当小花欲火焚身之际,她的眼睛落在了宋庭身上,宋庭虽然不像小花那般不堪,但是隔壁的声音实在有些夸张,身体的某些变化显示他也有些不自在。 小花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笑。 宋庭现在虽然是阶下囚,但是若论在中原武林的名气,宋庭是远远大过宋玉的,虽然宋玉的武功远在宋庭之上。 虽然不及宋玉英俊,但是饱经风霜的脸上写着成熟;更重要的是宋庭有一身古铜色的肌肤,那是这两年才磨砺出来的,对小花更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小花暗骂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宋庭的优点,差一点就浪费了。 她想做就做,毫不犹豫,翻下床来,将宋庭移到床上。 宋庭看见小花炙热的眼神已经猜到会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但,他甚至连开口都不能。 小花已经在脱宋庭的衣服,当发现宋庭身上大大小小十余伤痕的时候,不但没有吓着,反而很兴奋,在苗人眼中伤痕是英勇的代名词,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宋庭在床上同样英勇! 不过令他生气的是,很明显,宋庭对他没有丝毫感觉,刚刚已经支起的帐篷在小花把他搬上床后反而蹋陷了。 小花在苗疆可是出名的美女,就算在中原也绝对是美少女型的,一向自信的她并不愿承认自己没有魅力。 她迅速将自己剥了个精光,还在宋庭面前摆出极具诱惑的姿态,只想看见宋庭再次把帐篷撑起来。 不过她再一次失望,难道是穴位被封导致他反应迟钝? 她解开了宋庭的穴道,对于醉红尘,小花比任何人更有信心,她不相信宋庭在明天中午之前有走出大门的力量,所以她并不担心会放走宋庭。 但宋庭的帐篷显然和穴道没有太大关系,小花愤怒! 宋庭无疑在逼她出绝招。 小花摸出一个药瓶,神秘的笑道:“你听说过七度散吗?我就不相信今天吃不了你!” 宋庭瞳孔已经收缩,他当然知道七度散,当初冷若霜中的就是七度散,可以说这是当今天下第一淫药。 在七度散面前,宋庭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丝毫把握! 不过令宋庭唯一有些惊喜的是,他发觉体内竟然还残余有一丝真气,这丝真气并没有受到醉红尘的影响。 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除非,这一丝真气是在醉红尘侵入宋庭之后才存在的,否则必不可能幸免。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去追求真气是怎么来的时候,宋庭知道现在是绝佳时机,小花已经把穴道解开,宋庭已经可以渐渐恢复。 但这一丝真气实在太少,用来驱毒显然不现实,而且可能很快就会被发现。 也许用来突袭小花是个不错的注意,但,这点真气最多只够宋庭出手一次,如果一击不中,则绝不可能再有机会。 小花赤裸的*已经摇曳过来,她手中端着个小碗,一下子将她上半身最傲人的地方贴道宋庭身上,开始灌宋庭喝水。 宋庭当然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混有七度散的春药,所以他要紧牙关,导致大部分水都从嘴角流走,却也有不少进入了口中。 小花伸手捂住宋庭的嘴,只是防止宋庭吐出来。 宋庭整个脸挣得通红,甚至全身都有些发红了。 七度散的效果显然是明显的,宋庭很快又再支起了帐篷。 小花得意的轻笑了声,她知道等待许久的时机已经成熟,事实上,听见隔壁小姐高昂的叫声,她已经不愿意再等。 小花吻上宋庭的下巴,她喜欢被男人的短须刺激的感觉。 小花左手放开了宋庭的嘴,灌进去的七度散应该已经早就吞了下去,不用再捂住了;而她的右手却已经开始除去宋庭的底裤,帐篷虽然诱人,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可以顶着帐篷做的。 正当小花沉浸再即将到来的欢愉之际,刚移开左手的宋庭口里,却喷除一蓬水雾。 小花完全措手不及,她的左手正移向宋庭的发际,右手还在宋庭的小腹,而她的小嘴,正准备去亲吻宋庭。 小花此刻的反应丝毫不像一个高手,只是个普通人,在面对一蓬水雾喷向自己的时候,只想下意识的用手遮挡。 而这个时候也是她全身空门打露的时候,时间虽然短暂,但对宋庭来说已经足够。 小花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她想退,可惜她面对的人是宋庭,几乎这世界是时机掌控最好的人,而且她第一时间并没有退,而是选择了遮挡雨雾。 所以小花并没有能够退成功,因为她已不能动,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隔壁依然有声音传来,从左飞凤叫声的惨烈来看,估计宋玉的攻击也快进入尾声了。 宋庭也没有动,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恢复,至少要先恢复一点行动能力。 在消耗完沈思月留在体内的那一丝真气之后,宋庭又几乎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好在在刚才真气的带动下,他已经开始了恢复。 他开始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毕竟刚才小花的七度散还是又一些开始见效,虽然不多,但是七度散就算很少,效果相信也不会差到哪里。 好在宋庭已经能动了,驱毒自然没有解毒快。 小花的衣服行李都在旁边,宋庭很快找到了醉红尘的解药和七度散的解药,他自然毫不犹豫的据为己有。 调息片刻之后,恢复了七成的宋庭望着躺在床上的*羔羊,碗里剩下的七度散早就被宋庭倒进了她的嘴里,看来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当然,其实小花根本用不着七度散,她早已欲火焚身! 宋庭却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顺手还取回了【尘埃】道:“在下还有事,今天就不陪你了,而且看起来我那弟弟也不会有精力过来陪你,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的需要!” 拉车的车夫带着些许疑虑的推开了小花的房门,对于刚才那人的话,他始终有些将信将疑。 他当然记得那人就是之前躺在马车上的病号,不过看起来他的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那位年轻漂亮的女丫鬟会深更半夜的找自己。 不过当他看见床上躺着的*羔羊的时候,已经明白了一些。 其实他的第一反应是退出去的,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但车夫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一眼,毕竟这样年轻貌美的*美人并不多见。 眼尖的车夫发现赤裸羔羊没有丝毫不悦,相反,她明显很期待自己的到来。 从她媚眼如丝的眼里,车夫读到的除了欲望还是欲望,是一种极度彻底的需要! 车夫的眼睛已经冒出了红光,他只知道,这样的机会,也许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有! 车夫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一声嘶吼,抛却了所有顾忌,扑上了床去! 此情此景下,对于车夫来说,尽情的驾驶和驰骋,又何尝不是一种需要?? 第五十七章 陷阱 宋庭没有逃出多远,就发现了路边有偷天教的暗号。 作为偷天教的新任人王,当然明白这是有一次大行动的前兆,想了想,这里的堂主荣通海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不过宋庭并不在意,毕竟在名义上他的地位比堂主更高。 而现在,他只需要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好好恢复,偷天教的分堂对于现在的宋庭来说当然是不错的选择。 接待宋庭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名叫宫琅,是荣通海的三弟子,据他称堂主荣通海并不在,所以不能来相见。 宋庭并不在意荣通海是真的不在还是假的不在,他只是想找个地方调养。 宋庭原本就没有打算在这里久待,现在的偷天教已经正式与天正山庄开战,而这九江一线原本是弘扬派向华生的势力范围,当然天正山庄和偷天教也有些底子。 在最近一段时间,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三方争夺最激烈的所在。 众所周知,向华生与偷天教是死敌,所以在三天前向华生已经与天正山庄结盟,共同对付日渐势大的偷天教。 但是九江如此之重要,只有单单赖耀武堂主镇守,向华生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他收到消息,有大批偷天教人马已经陆续赶去了九江。 在和帮中智囊帮主夫人江心霞商议之后,终于向华生派出四大堂主之首的龙化角前往九江增援。 对于九江的局势,向华生并不是太担心,同盟天正山庄同样有大批人马涌向九江,只要赖耀武能撑住两三天,等到两派的援兵一到,必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偷天教的势力清除出九江。 到时偷天教在整个江南的势力恐怕都会坐立不安! 这对偷天教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唯一令向华生有些担心的是,清玉这丫头也跟着龙化角去了九江。 江心霞走了过来,她显然看出了向华生的担心:“把女儿一直捧在手心,是永远长不大的!她也该出去多锻炼一下,再说了,有龙堂主在,不会有危险的。” 如果说女儿是自己的心肝宝贝,那江心霞就是体贴入微的知己。 向华生叹了口气,握住了江心霞的纤手,他觉得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把眼前的女子娶进门。 向清玉等到达九江的时候,已是深夜。 无论是向清玉还是龙化角都知道,时间紧迫,所以日夜兼程赶来了九江。 九江分舵里面还很热闹,厮杀声不时传出,看起来他们还是来晚了。 既然赶到了,既然还没有停止厮杀,就不算晚! 或许这突然赶到的奇兵能够逆转败局也未可知! 火烧眉毛的龙化角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众精锐杀了进去,气势如虹! 向清玉也紧随而上,如今的向清玉已经少了青涩,多了几分冷静。 冲进大院,她很快发现一个硕大的头颅高挂空中,这个人她认识,还相当熟悉,正是九江分舵的堂主――赖耀武! 赖耀武的脸上还写着狰狞,不过显然,他已经不能再“耀武”了。 龙化角也发现了不对,那些所谓的拼杀,并不是弘扬派和偷天教在拼杀,事实上,不过是偷天教的人再演练而已。 陷阱! 很显然九江分舵已经失陷,偷天教人等在这里,只是想守株待兔般的把这批援军也吃掉! “这是个埋伏,快退!”龙化角大吼一声,他已经一刀把一个冲上来的偷天教徒劈成了两段。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龙堂主,既然来了,就别那么急着走啊!”从房间里飞出一个白须老者,和龙化角斗在一起。 “谢老怪,十年前那一刀没要了你的命,看来你是活够了?”龙化角认出这白须老者正是偷天教十大堂主之一的谢必难,十年前二人曾有一战,当时龙化角险胜半招。 谢必难他并不太担心,但龙化角的余光发现另一名堂主蒙起也加入了战局,弘扬派的精锐根本抵挡不住。 偷天教竟然有暗中调了两个堂来九江,加上本来的荣通海,就有三个堂的实力,唉,赖耀武死得不冤啊! 向清玉接下了蒙起,蒙起功力本就比其他人高出一截,再加上他打法刚猛异常,没几个回合,已经有四五个弘扬派弟子折损在他手下了,向清玉无奈之下只有自己把他接下来。 向清玉的剑法轻柔灵动,对付起蒙起正是以柔克刚,蒙起虽然功力占优,一时之间却也拿向清玉无可奈何。 只是,偷天教的人马在数量上多了不少,弘扬派精锐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很明显已经快支撑不住。 “保护小姐先走!”龙化角奋力一刀迫开谢必难,飞身替向清玉接下了蒙起。 龙化角的两名心腹手下不待向清玉异议,接下了周围的进攻,护住向清玉开始向北突围。 而龙化角一人缠住了蒙起和谢老怪,在他的拼命打法下,暂时竟未落下风。 偷天教的几名护法追杀了突围而去的向清玉等片刻就退了回去,毕竟相对于突围的五六个人,留下的才是主力,只要吃掉这里的人,弘扬派想要再在九江立足就困难了。 向清玉走得非常不情愿,因为她看得出,龙化角已经有了死志!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江湖的少女,并不需要别人的拼死保护,向清玉自信她有了自保的能力。 单单为了自己突围就有四名精锐丧身。 龙化角等人的拼死断后既令她感动又令她觉得很挫折! 不过更加挫折的事情还在后头。 前面似乎已经没有了路。 这并不是说带着向清玉逃跑的弘扬派高手不认识路,而是,前路上,赫然有一群偷天教的高手,而领头的人向清玉认识,正是偷天教镇守九江的堂主荣通海。 很显然,他们等的正是向清玉这类漏网之鱼。 荣通海哈哈笑道:“很不幸,你们似乎选择了错误的方向!”他盯着向清玉的眼睛忽然一亮,又道:“这位就是向大小姐吧,果然是人间绝色,我想教主一定不介意在他后宫之中为你留出一间房的。” 向清玉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传说偷天教教主慕天胜喜欢猎艳,他的后宫已经有数十位佳人,这也是宋庭当初对赛佳仪的身份有所怀疑的原因。 向清玉出奇的没有动怒,她知道现在必须保持冷静。 但是其他几名弘扬派的高手却并不能忍受这样的挑衅和侮辱,已经冲了上去。 向清玉心下叹息,终于明白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只得加速冲了上去,因为只有她才可能接下荣通海。 荣通海毕竟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向清玉最近虽然进步不小,却绝非荣通海对手。 不过向清玉暂时还未落下风,但是和她一起突围的那几名高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每一个人几乎都被两三名实力不弱的偷天教徒围攻,如果一对一这些弘扬派高手肯定能赢,但一对二情况就不一样了,一对三更是没有丝毫胜算。 向清玉却已经顾不得其他,因为荣通海给她的压力越来越大,五十招一过,荣通海已经凭借经验稳稳的占据了上风。 更令向清玉越打越心惊的是,自己无论是使出连环八剑还是父亲的成名绝技,不久前才练成的青云剑法,荣通海都相当熟悉,很多时候他甚至能猜测到向清玉的下一招。 可以说,如果不是荣通海想抓活的,向清玉可能早就落败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逃,但是高手之间的比斗,向来只有占据上风的人才有选择随时退出的权利,一个本就深处下风的人想要抽身不是不可以,是必然要付出相当代价! 时而传来的惨叫声显然不是发自偷天教众口中,向清玉知道自己必须突围,因为自己她突围而出,那几名弘扬派的高手才可能活命。 她被困在这里,那几名高手或许本有突围而出的希望,却不得不放弃,只得留下来面对数倍的敌人。 但事实证明,她的青云剑法对荣通海的威胁相当有限。 向清玉不禁想到了宋庭,事实上,这段时间,她想到最多的人还是宋庭,这个江湖上最声名狼藉的杀手。 如果现在面对荣通海的是他,他会怎么办? 是依然一招一式的施展精妙的青云剑法,还是有其他选择,甚至是胡乱劈刺一通? 可以肯定的是,答案一定不是前者! 向清玉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她变招! 荣通海的实力和她的差距远没有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向清玉之所以如此被动,更大的原因在于荣通海对青云剑法的了解。 没有拿出全部实力的荣通海在向清玉的眼中也并非毫无破绽,只是往往为了剑法的连贯和一气呵成而放弃了。 这一刻向清玉忘记了青云剑法,忘记了连环八剑,忘记了记忆中的一切剑法。 她眼前只有荣通海的破绽和要害。 荣通海显然对向清玉的突然变招极不适应,更麻烦的是这女子的眼光不差,居然也看出了不少他的弱点。 荣通海终于发觉事情并非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至少他完全没有料到向清玉会如此变招。 向清玉通过变招扳回不少劣势,荣通海也不甘示弱,他很急切的要凭借经验夺回主动,一时之间,两人都险相不断。 在趁荣通海跃起之际,向清玉终于抓住一次机会,刺中了荣通海肋下,荣通海的反应和经验却起到了作用,左腿踢在向清玉握剑的手腕上,使这一剑并不能造成更大的伤害,几乎同时右脚也踢中了向清玉前胸,将向清玉踢伤一丈开外。 向清玉喷出一口鲜血,摔在地上。 这一回合,没有胜利者,双方都伤得不轻。 向清玉这一剑虽然荣通海补救及时,不足以致命,但剑上所附带的剑气对荣通海的伤害,远大于伤口本身,至少在短时间内,荣通海已几乎丧失了再战的能力。 向清玉中了一脚,受的是实实在在的内伤,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立即疗伤,制止伤势进一步恶化,但显然对方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依然有再战的能力,不过却坚持不了太久,因为每一次运功都可能牵动而引发内伤,即便现在能勉强坚持下来,之后的恢复也绝对是一段漫长而缓慢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向清玉的剑已经脱手,无剑在手的向清玉实力已经大打折扣,偷天教恐怕随便来个高手就不是现在的向清玉所能对付的。 但向清玉真正绝望的是,她的同伴,弘扬派的几位高手已经全部倒下! 这次出征九江看来已经不可避免全军覆没! 内奸!向清玉忽然想到,敌人的时机能把握如此之准,荣通海又如此了解青云剑法,一定是弘扬派中有内奸! 她想到了逃,她一定要回去告诉父亲小心防范。 偷天教既然能够安插一个风飞花,自然也能安插另一个内奸进弘扬派,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与偷天教的斗争中弘扬派总是处于被动。 向清玉没有犹豫,转身就逃。 也几乎是同时,弘扬派九江分舵那边响起信号,荣通海皱了皱眉,这是偷天教中情况紧急求援的信号。 难道那边还会有什么变故?? 第五十八章 黄雀 荣通海心中万分不解,那边有两个半堂的实力,应该不至于出问题才对,但他却不得不去看看,因为这里的事情已了。 派了两名弟子去抓转身而逃的向清玉,虽然其实一个就足够了,但为了稳妥,他还是派了两个人去。 其他人则都和他一起回援。 向清玉左突右闪,却始终没有摆脱两名偷天教高手的追踪。 她的实力本不至此,但她受了伤,受了不轻的内伤。 她只觉得体内血气翻滚得厉害,控制不住之下,又再吐出一口血方才感觉好一些。 但她同样明白,这代表自己的内伤又重了! 现在的向清玉却顾不了这些。 前面就出城了,向清玉只寄望能在城外的密林中摆脱后面两只讨厌恶犬,毕竟,她已经有些不堪重负。 但前路上,却站着一个人。 他并没有站在路的正中间,但是任何想通过的人却又不得不和他擦肩。 现在是凌晨,路上本应该没有人。 既然有人出现在路中央,那他就一定不是普通路人。 令向清玉有些惊喜的是,他认得前路上的人,这个人正是宋庭,也就是她心中一直在想念的孤鹜! 她的脸上露出了放心的微笑,她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孤鹜一定会像上次那样把自己从偷天教的手中解救出来。 对此,她毫不怀疑! 不过这个微笑却瞬间凝固在脸上,因为她听见了后面其中一个偷天教众的叫声:“人王,请帮属下拿下那女子!” 开口的人正是荣通海的三弟子宫琅,刚才发现向清玉逃跑,他也是第一个追赶的人。 不久之前他还亲自接待过这位人王,而且他确信,以人王的武功,绝不可能放跑向清玉!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非常准确,人王只是随意的出手,向清玉就全无招架之力,被人王轻松拿下,还点了穴道。 向清玉刚才惊喜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只是嘴巴大张,表情看起来不像惊喜更像是惊诧! 她的确没有想到心目中的孤鹜会真的对自己出手,而且毫不容情。 在醒悟到孤鹜现在的身份后,她曾幼稚的以为孤鹜最多会两不相帮,放自己过去,也不阻拦追兵,却没有想到过会是如此结局! 自己记忆中那个孤鹜,去哪里了? 宋庭却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向清玉一眼,只对宫琅冷冷道:“追这个女人做什么,没有见到求援的信号吗?” “多谢人王出手,家师已经带人前去救援,只是这女子实在重要,才派我两追踪至此。”宫琅并不敢得罪眼前冷面的人王。 听了宫琅的回答,宋庭这才有些释怀,来的只有他们两个。 宋庭道:“本座也要赶去救援,这女子还是交给你们了!”说罢把向清玉推向宫琅二人。 宫琅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这个杀神能早点离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面对宋庭都有些心惊胆颤的感觉。 这也许来源于对方的杀气,作为当世最顶尖的杀手,应该就是这样长期被杀气笼罩的吧。 不对!宫琅心中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他脑中闪过一些这位人王的资料,……曾化名为孤鹜藏身于弘扬派…… 他的意识也到此为止。 因为在宋庭推出向清玉的同时,他已经顺势拔剑。 在宫琅和另一个偷天教高手本能的伸手去接向清玉的时候,宋庭的名剑【尘埃】几乎同时割破了两人的喉咙! 宫琅和他的同伴甚至没有能发出半点声音,双双倒下,不同的是宫琅的眼神充满了不甘! 宋庭扶起向清玉,现在首要的问题,应该是找个地方帮她疗伤。 看着床下那车夫已经发黑的尸体,小花这才算消了自己心头之气。 虽然她其实是应该感谢这车夫的救命之恩的,但这车夫在床上的表现实在不能令她满意,如果不是宋玉加入,小花依然难逃一死。 宋玉和左飞凤都没有过多的责怪小花,毕竟,宋庭逃脱,在隔壁放纵的他们也有责任。 但是宋玉的脸色却非常难看,谁都知道要抓住宋庭有多难,也许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好机会。 宋玉甚至有些后悔他应该第一时间就把宋庭干掉,而不是把他押返宋家去搞个什么审判。 不过他还是有机会,宋庭即便解了醉红尘,也一定不能跑太远。 而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一定是偷天教附近的堂口,因为他现在是偷天教的人王,至少目前偷天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安全的所在。 虽然宋庭现在还留在那里的希望不大,但宋玉显然要去碰碰运气。 偷天教的堂口并没有剩几个人,宋玉也很快从留守的人口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的。 在毒宫人面前,还是少有人能够不开口的。 宋庭的确来过这里,不过一大早已经离开,似乎是因为今晚有一次大的行动。 于是宋玉只好祈求上天,宋庭今晚会到场。 躲在不远的地方,宋玉和左飞凤亲眼目睹了偷天教三个堂突袭弘扬派,然后把人杀了个干净。 在佩服对方狠辣的同时,宋玉也不得不羡慕偷天教的实力,如果宋家也有如此雄厚的实力,或许很多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偷天教显然得到了内幕消息,他们非常清楚即将还有另一批人马的到来,于是他们并没有撤离,又在原地设伏。 接下来龙化角的断后,向清玉的突围,都在宋玉眼里,不过他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因为他在等,等宋庭的出现。 令宋玉失望的是宋庭并没有出现,另一个他认识的人却出现了。 这个人的出现意味着宋庭今晚绝不会在此出现了,因为这人是天正山庄的现任总管,冷漠! 宋玉当然知道,现在天正山庄追杀宋庭的决心,犹在宋家之上,有冷漠在的地方,宋庭是绝对不敢出现的。 毕竟这个冷漠是宋玉都没有把握对付的厉害人物。 冷漠当然不是一个人到的,天正山庄的实力一直就不比偷天教弱,甚至更强大。 和弘扬派不同的是,天正山庄显然也知道了偷天教的意图,而且对敌人的实力他们估计得更准确。 而冷漠这次亲自出动的目的,和偷天教也是惊人的相似,就是为了将对方在九江的势力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身受十余处伤的龙化角忽然觉得自己周围的压力一轻,偷天教的教众开始成批的倒下,他知道,是天正派的盟友来了。 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悲痛,弘扬派的人除他本人之外,依然支持到现在的只有两人! 他并不怪盟友来得太慢,这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天。 龙化角已经很累了,但他并不愿意放下手中的兵器,退到一边去休息,他现在更需要的是杀戮!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另外两名弘扬派的高手显然也跟龙化角是同样的想法,他们顾不上伤痛,只想多杀几个敌人,就算是死,又有何妨? 冷漠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赞,小小的弘扬派,却决不可小看,至少这向华生有这样的手下,定然是个人物! 谢老怪已经躺下,冷漠对这里的战局已经没有多大兴趣,虽然谈不上一边倒的屠杀,至少可算得上是大局已定! 偷天教虽然消灭了赖耀武,也几乎啃光了龙化角,但他们三个堂的实力也有相当的损失。 而天正山庄现在的杀到的精锐,无论数量、士气、体力甚至心理上都占尽上风,自然没有理由不胜。 冷漠关心的,只是仍未见到踪影的荣通海,他已经派出另一批人马去挑偷天教空虚的堂口,如果荣通海依旧在那里坐镇,恐怕会比较困难。 不过当冷漠发现被围困的偷天教众放出求救信号,反而放心了不少,这至少证明,荣通海也就在附近。 而且信号的方向也指明了荣通海的大致方位,冷漠甚至能想象到正在赶过来的荣通海一脸焦急的模样。 冷漠带了一批人,一路向北冲了过去,准备给急匆匆赶来的荣通海以迎头痛击! 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遇上荣通海,冷漠有些疑惑。 荣通海难道放弃了救援? 然后冷漠就看见了几具尸体,其中的几具显然是弘扬派突围高手,而也有两三具尸体是属于偷天教的。 很显然他的判断没有错,刚才荣通海的确就在这里,狙击弘扬派突围而出的人,这里很明显有一场恶斗。 但荣通海竟然消失了,他竟然不去救援? 带着疑惑的冷漠让手下周围仔细搜索,他想知道荣通海究竟去了哪里。 “报总管,那边还有两具尸体,看来应该是偷天教的。”一个天正派弟子很快回报。 冷漠微微皱眉:“带我去看看。”他早就看出这里似乎有人逃走,难道荣通海是带领所有人追踪而去? 冷漠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尤其是宫琅的尸体,他的眼神,不甘的眼神。 这个人的剑很快,剑法也非常高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中剑,同时毙命,可以想象这一剑有多快! 咽喉的伤口非常整齐,深浅也刚刚好,出手的人显然有一把非常锋利的宝剑,而且,他并不愿意浪费多余的一丝气力。 冷漠自问就算是自己也恐怕做不到。 这两人甚至连防备都没有就死于对方剑下! 难道,或者,这两人本身就对出手的人没有防备?? 除非出手的人就是偷天教的人! “知道弘扬派突围的是谁吗?”冷漠问道,他看得出需要这么多人掩护突围的人,一定不会是一般帮众。 其中一名头领样子的过来答道:“应该是向华生的独生女向清玉……” “弘扬派,向清玉…”冷漠一边念叨一边苦思有关的线索,又再凑下去再度仔细看了看死者的伤口,类似的伤口他并不是没有见过。 冷漠忽然站了起来,点头道:“是他,一定是他!……他一定走不远,给我搜,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他显然已经放弃了搜寻荣通海,因为宋庭无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更重要! 第五十九章 遗书 再说已经消失的荣通海,当他正往回赶去救援的时候,一对年轻璧人出现在面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荣堂主,如果你想保住性命的话,在下建议你还是不要去了。”宋玉微笑着说。 荣通海的眼睛已经瞇成了一条缝,他很想记起自己是否知道这一对年轻男女的来历。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荣通海自然不会认为这只是一对儿在林间幽会的小情人! 更麻烦的是他完全看不出对方是深浅,只好试探着道:“阁下何处此言?” 宋玉笑笑道:“很巧的是,在下今晚一直在那庄园附近游玩,很不幸看到了很多血腥的场面。”他顿了顿继续道:“先是一大帮人冲进去杀光了庄园里面的人,不过这帮人并没有离开,他们又伏击了另一批人,不过这台好戏刚要结束的时候,另一帮人马有登场了,他们的人显然最多,所以并不打算这么快收场。” 荣通海惊道:“另一帮人?” 宋玉不置可否的道:“如果小弟没有认错的话,这最后一帮人来自武林第一大派……” 荣通海已然色变:“天正山庄!”又大声喝道:“阁下到底是谁?” 荣通海此刻心里也知道,既然天正山庄出手,恐怕自己赶上去的确是送死,何况自己还有伤在身,但是眼前这个神秘少年给自己的震撼同样巨大。 想到本教今晚的一切动作都在对方的注视之下,己方却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实力显然不在自己之下! 宋玉微微一笑道:“在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荣堂主不赶快回去,恐怕江边的那处宅院就要成废墟了!” 荣通海心中更是惊骇,这少年竟然知道自己堂口所在! 不过他本是聪明人,立即明白了宋玉的提醒,显然天正山庄正打算对空虚的堂口下手! 如果真是那样,无疑是一场完败,回去以后绝不能向教主交差。 荣通海这才相信这少年是真的在帮他,道了声谢,带人赶回堂去。 左飞凤望着荣通海等人的离去,有些不解的道:“玉郎,你怎么会突然间帮偷天教的忙呢?这些家伙看起来都很讨厌,更重要的是,他们可是和宋庭一伙的!” 宋玉笑了:“那倒未必,我了解我这位大哥,至少他可不一定是和这些人一伙的!” 对宋玉的判断,左飞凤一向是盲目的相信。 宋玉继续道:“而且,我改变主意了,与其到处去找他,不如找个地方等他!” 左飞凤会意的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跟着荣通海?” 宋玉道:“当然,或许我们还能帮上点小忙!” 宋庭已经平复了向清*内絮乱的真气,把她的伤情基本上控制了下来,还特地点了她的睡穴,好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人,一个绝不想在现在看到的人。 冷漠。 “来了很久?”宋庭问。 “刚到。”冷漠摇头。 宋庭依然能感觉到冷漠身上的杀意,不过和上次相比却又明显不同:“如果要杀我,现在可以动手,你应该看得出,我现在并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冷漠没有动,依然立在原地:“我提前看了义父留给我的第二封信,已经知道义父的死并不怪你,那只是你们的约定。”冷秋叶临死之前一共留给冷漠两封密函,第一份交代了自己的身后事,以及天正山庄接下来的应变,毕竟这些事情,冷秋叶的经验远在冷漠之上。 可以说天正山庄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过渡,那份密函的作用相当巨大! 上面嘱托的几件事情包括卸下武林盟主这个包袱,整顿天正派,收缩防守等都是应对冷秋叶突然死亡而来的,可以说,在应对冷秋叶死亡这件突发事件的准备工作上,没有人做得比冷秋叶本人更好。 所以相对于包括偷天教在内的其他门派,天正山庄反而是准备最充分的,也把不利和损失减到了最小。 唯一损失最大的恐怕只是声望,但这个东西,恰恰是冷秋叶希望冷漠兄妹抛弃的,不站在最高点,活动的发展的空间反而更广阔! 只有一件事情,冷漠并没有按照冷秋叶的要求来做。 原本冷秋叶是让冷漠接替天正山庄,因为在他看来冷若霜太不成熟,显然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冷秋叶自知死后天正派会经历一段相当困难的时期,只有冷漠能应对,而冷漠的威望也远非冷若霜所能及。 不过冷漠却担心冷若霜受不了如此打击,最爱的人杀了最亲的人! 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残忍,冷漠很怀疑冷若霜是否能撑过去。 所以冷漠选择让冷若霜执掌天正山庄,或许只有在重压之下才能激发冷若霜求生的欲望。 涌重振天正山庄这重担,这责任,令冷若霜不至于寻短见。 在他的帮助下,冷若霜做到了,做得很好! “是吗,可我依然觉得,你是真的想杀我!”宋庭作为一个顶尖的杀手,即便是若有若无的杀意也完全可以分辨出来,冷漠心中对自己的杀意绝不是虚假的。 冷秋叶的第二封书函,本要求冷漠在一年之后打开,可冷漠忍不住心中的怀疑,提前打开了。 冷秋叶被刺的情况真正清楚的只有冷漠和冷若霜,其他人甚至没能见到冷秋叶的尸体。 冷秋叶的死有太多一点,预先留给冷漠的两封遗书就是最好明证,他却并没有给冷若霜留下遗书,显然,这些东西他并不愿让女儿知道,毕竟很多时候,知道越多只会越痛苦! 两封遗书和第一份遗书中的内容都意味着冷秋叶早就在为自己的死亡作准备,他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所以冷漠才忍不住提前半年揭开谜底,因为很显然,真相就在第二封遗书里面。 “我只是要带你回天正山庄,没有想过要杀你?”冷漠道,心里莫名的对宋庭起了杀机,但他并不愿承认。 宋庭笑了笑,显然冷漠的说法并不能令人信服。 “唉!”冷漠叹了口气,冷家欠宋庭的不少,自己的确不应该对他动杀机才对:“若霜怀孕了!就是七度散的那个晚上。” 宋庭闻言一震,终于明白冷漠的杀意由来,他恐怕是想杀自己灭口。 冷漠继续道:“还有几个月小孩就会出世,若霜她很痛苦,并不愿意孩子一出世就没有爸爸,尽管这个人是她的杀父仇人!”很显然,冷漠并没有将冷秋叶的遗书给冷若霜看,所以在冷若霜心里,宋庭依然是她的杀父仇人! 这也正是最令宋庭动容的地方,即便这样,冷若霜都不愿要宋庭的命,可见冷若霜用情至深。 宋庭怀疑,这才真正是冷漠动了杀意的原因! 冷漠对冷若霜的感情没有人比宋庭更清楚,自己深爱的女人却同样深爱的爱着另一个男人,甚至死不悔改,冷漠没有一开始就冲上来把自己杀了,已经算是很冷静了。 宋庭不死,或许冷若霜就永远没有爱上冷漠的可能。 毕竟,越是在身边的爱,越不容易被察觉! 宋庭开始有些佩服冷漠了,或许换一个角度,他可能已经动手了。 “如果我跟你回天正山庄,那你就更没有希望了。”宋庭也并不想回天正山庄去面对一往情深的冷若霜,因为他心中已经被另一个身影占据。 “我知道!”冷漠面无表情。 “那你还来抓我回天正山庄?”宋庭都有些不可理解他了。 “因为她想见你!”冷漠依然如故。 宋庭愣住,这个为人冷漠的冷漠,对冷若霜的神情他自愧不如。 “不过我还是不能跟你回去,你看过冷前辈的遗书应该知道,我混进偷天教的目的。” 冷漠当然知道,义父的这个方法虽然成功的几率不大,但却是十分有效的方法。 宋庭见冷漠不说话,又道:“冷兄,听我一句,试着让她知道你的爱,试着让她接受你,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冷漠还是不语,却显然有些意动。 却听宋庭继续道:“纸终究包不住火,到时孩子出世,如果像母亲还罢了,但如果像父亲呢?” 冷漠面色已经变了,这显然也是他最担心的。 如果要想让冷若霜不知道真相,也许最安全的办法莫过于先杀了宋庭灭口,然后不让孩子出世,才能永久的守住这个秘密。 不过宋庭,在知道真相后他已经下不了手;至于孩子,冷漠恐怕宁愿杀自己也不会对这孩子不利! 于是他只得叹气。 第六十章 珠花 望着已经退去的天正派弟子,荣通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秦公子,这次能够击退天正派的袭击,真是多亏了二位出手相助啊!”荣通海由衷的说,的确,如果不是有宋玉和左飞凤在,单凭荣通海的回防,并不能守得住,毕竟荣通海已经被向清玉伤的不轻。 “荣兄客气了,秦逆不过路见不平而已。”宋玉谦让的道。 “我看秦兄年纪轻轻却身手不凡,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干一番大事业?”荣通海并不认为秦逆帮自己只是路过,于是出言试探。 宋玉也不掩藏自己的目的:“素闻贵教主雄才大略,秦某若能有机会拜见,实乃三生有幸!” 荣通海心下笑了,暗自得意他看出了秦逆的真是目的,不过他丝毫不担心,如果秦逆真的成为偷天教的新贵,那相对于其他堂主,他显然和秦逆的关系更为亲密些;即便秦逆怀有对偷天教不利的企图,自然有柳总管和教主去收拾他。 偷天教争霸天下正缺人才,荣通海自然很乐意将他举荐上去。 秦逆也不在意,至少他不用四处追踪宋庭了,守株待兔显然更简单也更有效。 可以说,偷天教这次能在九江不至于覆灭,全靠秦逆。 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天正山庄大获全胜,但其实偷天教丝毫不逊,尽管偷天教损失的人手是最多的。 首先,经此一役,本来在九江最为根深蒂固的弘扬派几乎全灭,势力已不复存在,这使得弘扬派和天正山庄的结盟至少在九江是失去了作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天正山庄虽然在当晚的争斗中占了上风,但却远远没有失去弘扬派这个盟友的损失巨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本来可以在九江二打一的天正山庄现在和偷天教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因为他们并没有能够一举铲掉偷天教在九江的据点。 再说弘扬派,虽然在九江的底蕴无人能及,可在损失掉两批精锐之后,要想再恢复对九江的控制,至少在短期内是无法实现的,毕竟弘扬派的人手并不多,对于他们来说,这两批精锐已经是非常巨大的损失。 九江虽然重要,但是短时期内弘扬派却不再有精力来经营这个地方。 或许唯一能对天正山庄提供的帮助就是把自己经营九江的经验和关系脉络指点给天正山庄,但,盟友并代表是自己人,弘扬派有没有这么无私就很难说。 向清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辆行进中的马车上。 令她感到放心的是,孤鹜还在身边。 身上的伤已经好很多了,想必一定是孤鹜的功劳,这一刻向清玉甚至忘却了伤痛,心里更多的是甜蜜。 孤鹜依然是以前那个孤鹜,是他救了自己。 “你,好些了吗?”宋庭开口问,每次见到向清玉,宋庭总会想起沈思月,或许是因为沈思月和弘扬派关系匪浅的原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也正因为如此,宋庭并不愿意向清玉受到伤害。 或许这就叫爱屋及乌! “嗯……”向清玉轻声应,或许是由于受伤的原因罢,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她发现胸前的衣服打开过,孤鹜显然查看过自己前胸的伤势。 “我验过你的伤,外伤并不重,只要最近不再妄动内力,应该很快就可以痊愈。”在宋庭看来,性命显然比衣服重要许多,他自身中过赵千独的毒掌,知道有些阴狠的真气对人体的伤害,远远比伤势本身来得厉害。 不过好在荣通海的脚至少没有赵千独那份技艺。 向清玉的头垂得更低了,她恨自己,要知道以前她在孤鹜面前可一直是趾高气扬的,为什么这次相遇,反差会如此之大? 马车已经进了南昌城,宋庭从马车的小窗望了望窗外道:“到这里,你应该安全了!” 向清玉抬起头,明亮的眼睛望着宋庭:“你要走?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宋庭有些茫然,沈思月结婚了,他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向清玉神情一振道:“既然你也没有什么打算,不如跟我一起先回弘扬派,或许,还可以见到沈姐姐,之前收到她的书信说这个月底会来看我的。” 宋庭对和她一起回弘扬派并不感冒,但是对于最后一句话,却始终抱有一丝希望。 尽管她现在应该已经嫁作他人妇,尽管…… 总之,宋庭竟然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向清玉很开心,孤鹜显然是默许了她了建议。 不过宋庭却不愿意以本来面目重返弘扬派,毕竟表面上他现在是偷天教的人王,与弘扬派是敌对关系。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杀手,身处暗处显然更为有利,也更安全。 宋庭拿出了萧雅暄之前交给他的人皮面具,于是他很快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能跟我说说我们分开以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吗?”对面前的人,向清玉很想了解多一点。 宋庭露出一丝苦笑:“太多了,我都不知从何说起,还是讲讲你自己吧。” 对于宋庭的回答,向清玉虽然稍稍失望,但能令对方了解自己同样是她乐意的事情。 只是,与宋庭分开之后的事情,首先就是一件惨剧。 向清玉外婆所在的武夷派被一夜之间灭门,凶手是谁至今没有头绪。 唯一剩下的线索就是一朵珠花,说着向清玉的手中拿出一朵十分精致的珠花,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太大,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对于武夷派灭门的事情,宋庭也有耳闻,他完全能理解向清玉的心情。 唯一庆幸的是向清玉和沈思月去晚了,否则,恐怕只是武夷派再多两个冤魂而已。 宋庭接过了向清玉手中的珠花,作为曾经的宋家大少爷,对这类珠宝首饰并不陌生。 既然这已经是唯一的线索,或许突破也只能从这朵珠花开始。 这朵珠花也许算不上十分名贵,最值钱的恐怕就是正中的那一粒黑珍珠,银丝织成的镶边,黑珍珠的两旁各有一串细小的白珍珠,简单的黑白配,却是完美的搭配。 每一根银丝都细小无比却又清晰可见,相互间绝无错乱,做工堪称完美;无论珍珠颗粒大小,但是每一粒珍珠的成色,大小,形状都接近完美,这是这珠花最大的价值所在,单单这一项,这珠花就绝对不是普通人所有。 也就是说,这朵珠花的真实价值远远高于抹你所看到的! 也许只有内行,在仔细观察下才能体会这朵珠花的珍贵。 只从这一些至少可以判断,这珠花绝对不是属于武夷派内下人的物品,她的拥有者必然是有品味有地位之人。 以宋庭的眼光看来,制作这朵珠花的师傅绝对有大师级水准,这样的珠宝师傅整个行业里并不多。 珍珠的色泽依然十分鲜亮,说明这件首饰制成的时间绝不超过十年,甚至可能是最近才制成。 因为随着年代的救援,最上等的珍珠也会渐渐失去色泽。 从款式是上看,宋庭几乎可以勾勒出珠花拥有者年轻美貌的轮廓。 向清玉显然也在宋庭的带动下有些进入了状态。 “你印象中,武夷派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吗?”宋庭问。 向清玉摇头,她再次努力回忆了一下,还是摇头道:“我确信,武夷派内没有符合这些条件的女人。” 宋庭皱眉道:“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敌人,是凶手之一?” 向清玉眼中射出仇恨的光,她忽然觉得,在宋庭的引导下,自己和凶手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遥远。 第六十一章 聚宝斋 再入弘扬派,这里的变化并不大,也许对于宋庭来说最大的变化不过是这里已经没有了沈思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化身为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的宋庭现在是一个名叫贺源二流剑客,因为在向清玉突围之时出手相助而被向清玉带回了弘扬派。 就连这都和上次几乎一样,不同的只是上次带孤鹜进来的是风飞花,这次换成了向清玉。 全军覆没的消息显然令向华生十分不爽,所以宋庭这个贺源甚至没有得到帮主的亲自接见。 很明显,向华生只当他是一名普通的二流剑客,这样的人才,就算在弘扬派中也是一抓一大把。 这样的待遇宋庭显然更喜欢,不引人注目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木竹村有非常庞大的情报网,对于追查某件事情在整个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何况这次他想了解的东西并不是很隐秘,不过是想知道几个出名的珠宝师傅。 对方的回答令宋庭相当满意,在看过珠花之后,那富商模样的中年人道:“这朵珠花的做工近乎完美,能够做出这样精品的大师,全天下绝对不超过五个!” 宋庭道:“哦?你确定?”他没有想到范围能一下子缩到这么小,就算一个个去查,想必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而且这样的大师,南昌城的聚宝斋就有一个。”这句话显然更令宋庭心动。 傍晚,饭后还在街上闲逛的人,在南昌城多半都是富家子弟,而现在的宋庭要扮的也正是富家子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其实他根本不用扮,当初在宋家,他虽然锋芒不露,但其实也是一个富家子弟。宋家虽然不大过问江湖中事务,但在经营方面却比大多数武林门派都要好,或许算得上是最富裕的武林门派了。正因为宋家本身经商,所以才没有一般武林人中看不起商人的偏见,这也是王月玲能嫁入宋家的主要原因,否则就算他父亲王百万是江南首富,也不可能进得了宋家大门。 宋庭并不缺钱,无论是在做宋家大少爷,还是在当飞天大盗孤鹜,甚至是后来做杀手的时候都不缺钱,因为钱总是来得很容易。 所以当他和向清玉一起走进聚宝斋的时候,他身边的向清玉看起来并不像是小姐,更像是他的侍女。 向清玉倒并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甚至有一丝窃喜,毕竟,当时的年代,侍女和侍妾的身份差别相当模糊。 聚宝斋的掌柜一开始只把宋庭当作了普通的客人,虽然依然热情的招呼,但其实在心里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但在宋庭为向清玉看似随意的挑选了几样饰品之后,掌柜开始留意宋庭了。 聚宝斋放在外厅的东西并没有明码标价,但宋庭轻描淡写的选了几样东西,无一例外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无论做工还是材质都是上上之选,但宋庭的样子看起来却不太满意。 再看宋庭的衣着,简单随意,但隐隐有一种逼人的感觉透出来,掌柜立即想到一句话:高贵的是人而不是衣服。 一个普通人就算穿着龙袍也不会显得多高贵,而一个有贵气的人,就算衣着普通也会显得很高贵。 不过真正让掌柜确定宋庭身世不凡的还是他身上的佩剑,仔细瞄了【尘埃】几眼的掌柜立时发现了这把剑的不凡,这绝对不是普通富人能拥有的宝剑。 这个时代,不少文人墨客,世家公子,都喜欢随身佩剑,防身或在其次,至少是一门不错的装饰。 配上一把宝剑,在遇见心仪的美女之时,多少还有吹嘘一下自己的英勇的本钱。 在掌柜的眼里,宋庭俨然就是一个正在对向清玉展示自己的世家公子。 这样的人,一直都是珠宝商最欢迎的贵客,因为只要他心不死,以后就有大把被宰的机会。 稍微麻烦一点的是,眼前这个世家公子似乎眼光不赖,并不好糊弄,但其实有眼光更好,至少在遇见精品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加价。 原因无它,因为对方识货! “公子,外面的这些东西,恐怕难入得您法眼,如有兴趣,还请到内堂看看。”掌柜一如既望的热情,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已经经过数轮的分析和斗争,仿佛从宋庭一进来到现在,他对宋庭的态度都没有丝毫偏差一般。 宋庭笑了:“哦?也好,我们就去看看吧。”最后一句是对向清玉说的。 向清玉其实并未搞清楚宋庭带她来这里的目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的买了几样首饰送自己,心里甜蜜蜜的向清玉依然沉浸在喜悦之中,其实她并没有听清楚宋庭说了些什么,只顾点头道:“嗯…我听你的!” 内厅的珍宝比起外面的不止高了一个档次,绝大多数都是前朝珍品或者是年代更为久远的古珍,不过宋庭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这上面,他更为关注的是当代大师的精品。 那掌柜何等精明,已然从宋庭的表情中看到了失望,但仍做最后的努力:“公子,这里没有令您满意的不要紧,敝号其他分店或者有合您心意的,不如约个时间小人带您去看看?” 宋庭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拿起一件当代大师的作品道:“这些都是你们聚宝斋自己的师傅做的?” 掌柜脑筋急转,忙道:“是啊是啊,不是小人吹嘘,我们聚宝斋的师傅,在整个珠宝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公子您是想订做珠宝首饰,就真是来对地方了!” 宋庭显然对他的说法非常满意,随手拿出一朵珠花道:“很好,照这朵珠花帮我定制一对,钱不是问题,但是手工只能好不能差!” 到现在,向清玉总算明白宋庭带她来聚宝斋的意图了,心里些许失落的她微微脸红,刚才她完全想歪了。 掌柜接过那朵珠花,面色开始有些凝重,他显然看得出这东西的做工非常考究,并不是一般师傅所能做到的,聚宝斋里面就算有人能做得到,也最多只有一个! “公子,可否让小人仔细研究一下?”掌柜道。 “当然,请便。” 掌柜掏出一大堆鉴宝器具,就在当场开始研究这珠花起来,看得出,这掌柜绝对是个珠宝方面的行家。 向清玉和宋庭对望了一眼,都微笑不语,这掌柜眼光越高明,他们查出的希望就越大。 掌柜检查得非常仔细,几乎把这朵珠花每一粒珍珠,每一个角落,甚至接口的地方都仔细查看,终于在一粒珍珠穿孔的内侧发现了一行非常细小的篆文:聚宝斋鲁平。 掌柜得意的哈哈笑道:“公子啊,您可差点考到小人了,这朵珠花,正是敝号鲁大师的作品啊!好在小人没有眼花,才不致看走眼啊!” 向清玉闻言兴奋得直拉宋庭的衣袖,宋庭却依然面带微笑,似乎掌柜说的话早在他预料之中,其实他心里也在感叹自己运气不错,竟然第一次就来对了地方! 宋庭笑道:“掌柜的果然厉害,我可真不知道鲁大师竟然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那里。” 掌柜面带得色的道:“这也是小人数十年的经验啊,但凡大师,通常都不愿意自己的作品同别人的混为一谈,毕竟这个世界上,庸人太多,真正识货的太少!所以大师们都喜欢在自己的作用里留下自己的痕迹,让懂得欣赏的后人知道,那一件才是真正的精品!而这些印记所在的位置,自然是要在极隐秘之处,至少不能影响珠宝本身的外观。” 宋庭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的线索却让这掌柜发现了,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鲁大师能在珍珠细孔的内侧刻字,这份技艺实在难得! “呵呵,不知道鲁大师现在是否在南昌,或许在下还有几样东西希望借重鲁大师那一双巧手哩。”宋庭问道。 掌柜来劲了:“在,当然在,鲁大师就住在大东家的府上,我这就带您去。” 宋庭道:“不用了,掌柜的,你忙吧,随便叫个人带我们过去就行了。” 第六十二章 断线 “没错,这枚珠花的确是我在三年前的作品,当时有人定做了一对!”鲁大师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作品,只是他的眼睛却一直落在宋庭和向清玉二人身上,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似乎并不是来光顾的。 向清玉道:“那您能告诉我这珠花是谁向您定做的吗?” 鲁大师道:“恐怕二位并不是来定做珠宝的吧,这珠花想必也不是两位之物。聚宝斋是不会随便透露客人的情况给别人的,更何况,老夫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 向清玉这次出来由于是扮淑女,所以并没有佩剑,但为了查清武夷派灭门的真凶,她也不介意使用武力逼问。 一把拔出宋庭的【尘埃】,直指鲁大师:“说,这珠花到底是谁在你们这里定制的?” 鲁大师并没有向清玉期望中的那样慌张害怕,只吃惊的望着眼前的剑,甚至可以说有些惊喜。 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尘埃】的存在,未及细看的情况下,以为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宝剑,但在向清玉拔出【尘埃】的那一刹那,鲁大师感受到了这把剑的不凡,能够隐神奇于平凡,这把剑的制造者显然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单凭这一点,对方的造诣就绝对在自己之上! “你手中的剑,能让我看一下吗?”连宋庭都没有想到,鲁大师会说出这句话。 要求一个拿剑指着自己的人把手中的剑交给自己! 向清玉有些不知所措了,好在宋庭笑了,“没问题,借给你慢慢研究都没有问题,只是你也要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鲁大师的眼睛一直在剑上流连,根本不管宋庭提的是什么要求,非常急切的道:“成交!”一个过去的客户,在他的眼里,自然没有眼前的宝剑重要。[.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宋庭微微一笑:“那你先告诉我们定做这朵珠花的客人是谁?说实话!” 鲁大师道:“这位客人是谁老夫真的不知道,我只管把东西做好,不过这单生意是二老爷揽回来的,你们可以去问他。” 向清玉道:“那你们二老爷现在在哪里?” 鲁大师道:“二老爷前些天回乡下家中办事,应该这两天就会回来。” 宋庭看得出鲁大师没有说谎,于是把手中的剑递了过去,鲁大师迫不及待的接过【尘埃】,视如珍宝,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宋庭道:“把那剑鞘也给我!” 宋庭心道这鲁大师的确是识货之人,把剑鞘递过去道:“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鲁大师一手握住剑鞘,但宋庭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于是他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客人应该是本地很有来头的人,因为我做这对珠花是没有工钱的,做好以后还是二老爷亲自送到对方府上去的,当时我还很不乐意,后来是二老爷自己掏腰包给了我一百两银子。” 宋庭道:“也就是说,材料是对方提供的,但是你们并没有敢收客人的加工费?” “是啊,起初我以为是给知府老爷做的,后来才知道不是,因为知府老爷后来也光顾过这里,我还亲自问过他。”鲁大师又道:“所以我猜测八成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 “二老爷的老家在哪里?你确定他这两天会回来吗?”宋庭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不如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二老爷身上。 鲁大师点头:“二老爷的老家在景德镇,按情形,应该明天,最迟后天就会回来。” 走出聚宝斋,已经是深夜,向清玉对于今晚的收获还是相当满意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向清玉问。 “你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清楚,但是我该回去睡觉了。”宋庭笑道。 向清玉:“我们不是应该连夜却寻找那二老爷吗?” “去景德镇?说不定别人已经在路上,如果错过反而不妙,还不如留在南昌等。”宋庭显然并不想去,既然这客人的来头不小,相信二老爷在回来之后听见有人打听珠花的事情,多半是不会吐露什么的。 他只想回去好好休息好,然后在城外把二老爷堵截住,在他回到家之前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二人小心翼翼的潜回弘扬派,却被等候多时的向华生逮了个正着。 向清玉慌了手脚,而宋庭却丝毫不意外,因为他一直感觉到有人跟踪,想来一定是向华生派来保护女儿的人,毕竟这里是南昌,弘扬派的大本营。 “小玉,你这丫头这么晚去哪里了?”他虽然是在问向清玉话,眼睛却盯着宋庭,他记得女儿之所以能顺利从九江脱险,全靠这个并不起眼的贺源相救,但…莫非自己的乖女儿动了春心,想以身相许?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我跟…嗯…贺源去了珠宝行追查武夷派的凶案了!”向清玉如实招来。 听见女儿并不是除去鬼混,向华生松了口气,对于武夷派的事情,他也一直没有停止过追查,但都毫无头绪:“查出凶手了吗?” “爹,哪有这么快?”向清玉不依。 向华生哈哈大笑,他已经认定女儿是在耍赖,并不认为女儿可能查出真凶:“好了,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宋庭也识趣的抱拳道:“属下告退。”他早就想离开了。 向清玉的眼睛好不容易从宋庭远去的身影上收了回来,却听见向华生道:“我家小玉长大了,我看这小子没什么好啊!” 虽然不满意,但向华生还算是比较开明的家长了。 向清玉却羞红了脸,跺足道:“爹!你都说些什么啊!” “是,是,是,爹不说了。”向华生最怕女儿撒娇了。 向清玉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忽然问道:“爹,你说咱南昌城有几个算得上的跺一跺脚整个南昌城都晃三晃的人?” 向华生傲然道:“除了你爹我,谁敢说这样的话?” 向清玉道:“我不是说你,我是问其他人。” 向华生道:“南昌真没有什么大人物啊,如果说到官面上的人,陈知府和徐将军勉强算得上大人物!” 早晨,宋庭刚刚醒来,向清玉已经出现在门外。 “大懒虫,该起床出门了!”向清玉叫道。 宋庭不禁想到了兰香,她可从来不会催自己起床,只会怕自己休息得不够。 “大小姐,你爹怎么没有把你锁在家里呢?” 向清玉道:“才不会呢,我爹也很想查出武夷血案的真凶。” 这一点宋庭倒是相信,武夷派毕竟是向清玉外婆的门派,无论何时必然都是弘扬派的坚定盟友,武夷派的消亡,受到打击最大的无疑是弘扬派。 “好吧,我们这就出发,去找那聚宝斋的二老爷。” “按正常情况判断,如果他从景德镇回来,应该是走这条路。”宋庭道。 向清玉:“那我们就在城外这一带等就好了,唉…希望他早点出现,别让我们等太久。” 宋庭忽然觉得有些不妙,道:“我只希望他不要太早出现就好了。” 向清玉也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大堆人在围观着什么,忙和宋庭走过去看。 由于是在进城的交通要道上,来往的人很多,所以没多久就有大堆的人围观。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倒在地上,看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围观的人中有人道:“我一大早进城的时候就见到他睡在这里了,现在还是这个样子,该不成是睡过去了吧?” 又听有人道:“咦,这不是聚宝斋的二老爷吗?他怎么会睡在这里啊!” “对,就是二老爷,我刚才还说怎么看着眼熟呢!” “嘘…怕是出命案了,我看还是早点报官吧。” 宋庭和向清玉破开人群冲了进来,不顾众人的喝骂,宋庭仔细查探了一下二老爷的鼻息,他死了! 看情形,已经死了超过两个时辰,是被人一掌震断心脉而亡,死得很安详,所以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异常。 向清玉的脸色很难看,辛辛苦苦寻来的线索似乎就此断了! 是意外还是巧合? 第六十三章 狠不下心 宋庭的表情却看不出太大的失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对方的杀人灭口显然很匆忙,这二老爷虽然死了,却也告诉了足够多的东西给宋庭。 “喂…喂…喂…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向清玉一边追一边叫住正往城中走去的宋庭。 宋庭反问:“难道你想留在那里协助官府破案?” 向清玉眼睛一动:“你有什么发现?快告诉我!” 宋庭道:“首先,你认为这二老爷的死是巧合吗?” “废话,你当我白痴啊,当然不是巧合!”向清玉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知道我们回来找二老爷的最多就只有三个人,我、你和鲁大师,难道是鲁大师告诉了对方,所以才会杀人灭口?”向清玉继续自己的思路道。 宋庭笑笑:“鲁大师是不会告诉对方的,因为我相信鲁大师没有说谎,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 看见向清玉似乎明白似的点点头,宋庭继续道:“不过我并不认为知道我们会来找二老爷的就我们三个人,至少还有一个,或者是两个!” 向清玉不明白了,惊道:“什么意思?” 宋庭道:“我们今天的行动,你爹应该可以猜得到;至于另一个,可能你不知道,昨天一直有人跟踪我们,后来我跟你爹告辞后曾经想反跟踪此人,却发现他最后也进了弘扬派,最后还进了内院,我以为对方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暗中保护你,所以也没有在意。” “不可能!你怀疑我爹,还说他派人跟踪我们?不可能!”向清玉不相信父亲会和杀害自己外婆的凶手有任何关系。 宋庭道:“我没有说就是你父亲,只是,至少现在,他有嫌疑。当然嫌疑最大的还是那个跟踪我们的人!” “对,一定是那个人!”向清玉主观判断。 她忽然想到,那人能如此轻易进出内院,如果真的是爹爹派来暗中保护自己的人,最后的嫌疑不也一样落到了爹爹身上? “不行,我要亲自去问他!”向清玉急切的想回到弘扬派。 宋庭也不拦她,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只道:“你要冷静些,就算要问,也要有技巧!” 向清玉显然并没有考虑什么技巧,虽然绝对宋庭说得有道理,也只回头拉住宋庭的手:“好,你跟我一起去!” 也许在她看来,让宋庭去判断就是最好的技巧! “这么急匆匆的乱跑,像个疯丫头似的,成何体统?”见到向清玉拉着宋庭的手跑过来,向华生出言呵斥。 向清玉停了下来,也放开了宋庭的手:“爹,你昨天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她身后的宋庭苦笑,如果单刀直入也算是一种技巧,那向清玉显然用得不错。 向华生一愣,呵呵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在南昌城,爹还需要派人看着你吗?” 向清玉松了口气道:“也就是说,昨天跟踪我们的人,不是你指派的了?” 向华生皱眉道:“当然不是!…有人跟踪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做?” 向清玉:“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个跟踪我们的人,最后进了我们内院!” 向华生:“什么?…不可能!” “是贺源看到的,我相信他!”向清玉坚持。 向华生沉默了片刻道:“这…这怕是你阿姨担心你的安全,派人保护你,反正也没什么关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向清玉:“关系可大了!我们追查的证人,今天一早被人抢先一步灭口了。” 向华生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爹会派人去杀你追查的证人?荒唐!爹比你更想知道凶手是谁!” 向清玉想想也是,在她心目中,爹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再没有人知道我们会去找聚宝斋的二老爷…更不会有人去杀他灭口……”向清玉的心也有些乱了,“贺源,你来说。” 父女二人都把眼光投到宋庭脸上,宋庭只道:“帮主,知道我们会去找聚宝斋二老爷的人,一共就四个人,小姐和属下,还有聚宝斋的鲁大师,另外就是昨晚跟踪我们的人。” 向华生也明白的确是出了问题:“等等…聚宝斋,南昌城的珠宝商聚宝斋?” “有什么问题吗?”宋庭和向清玉几乎同时问。 向华生道:“没…没什么,只是你阿姨以前常去聚宝斋买首饰而已。” 向清玉心头一亮,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的拿出那朵珠花:“认识这朵珠花吗?是我在外婆那里发现的唯一可疑的东西,有没有在那个女人身上见过?” 向华生凝视着自己的女儿,他当然意识道自己的女儿在怀疑什么,事实上,她口中的“那个女人”一直就是指的自己的娇妻,江心霞。 向华生缓缓摇头:“没有印象。”实际上,向华生的确很少注意江心霞的首饰。 久未开口的宋庭道:“还有一个人一定知道这是不是帮主夫人的首饰。” “说!”现在就是向华生也几乎相信那个人就是江心霞,因为当时江心霞本来就应该在武夷,虽然后来她自称出了变故没有去武夷派,但联系道现在的线索,她的嫌疑无疑巨大。 宋庭道:“除了帮主夫人外,想必还有一个人对夫人的首饰了如指掌,就是她的贴身丫鬟!” 向清玉道:“你是说小荷,可怎么才能让小荷开口呢,她可是那个女人带来的,肯定是一伙的!” 宋庭笑道:“这就要看帮主的决心了,我相信帮主至少有十种方法可以撬开小荷的口。” 江心霞从后花园回来的时候,留下来替自己收拾房间的丫鬟小荷并不在,不过她却没有心情去关心她去哪里了,因为房间里已经有人。 真正不正常的是向清玉出现在这里,向清玉肯到自己的房间来,江心霞很想知道,今天的太阳是不是出自西方。 另一个中年人很面生,或许是向华生多年前的老友,或许是他新招揽的高手,但出现在这里同样不正常。 向华生道拿出那朵珠花,摊开在手心对江心霞道:“你应该认得这朵珠花吧?这是清玉这丫头在武夷派的血案现场发现的!” 江心霞看到向清玉快要喷火的眼神,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情。 “这珠花是你的的吧,你有什么解释?”也许在内心深处,向华生还是希望江心霞能解释得清楚。 江心霞反而冷静了下来:“这东西是我的,没什么好解释的!是我先下了毒,武夷派才被轻松屠戮一空的。”对于一名卧底来说,既然事情已经败露,能速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向清玉显然遂了她的心愿,几乎在听到江心霞承认的同时,就已经跃起拔剑。 她要为死去的外婆以及全体武夷派的兄弟报仇。 向华生想阻拦,但令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是,江心霞竟然自己朝着剑尖迎了上去…… 向清玉,向华生甚至连宋庭都没有想到,这一剑会如此轻易的刺入江心霞胸膛。 江心霞的武功绝不在向清玉之下,也算得上是一名一流高手,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斗的。 向华生甚至打算亲自击毙深爱的女人,预料到她会否认,或者会求饶,或者会逃,或者会拼命,但,却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选择! 向华生反而乱了手脚,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深爱这个女人,就算她是卧底是敌人,但,他不介意! 依然爱她! 向华生不敢想像没有江心霞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有江心霞帮他打理一切! 向华生忙为江心霞止血,但伤口的血虽然止住,却止不住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流出。 “你为什么不躲不闪不避不逃!”向华生老泪纵横。 “华生,我…我…对不起你!”江心霞脸上竟浮现微笑。 “不…不…不,我不怪你了,真的!”向华生甚至开始后悔去追究已经过去的事情。 “藏…藏宝图,我…调了包。”江心霞见到向华生的表现,很是欣慰,虽然她说话已经很辛苦了。 “去他妈的宝藏,我不要了!你…你既然已经知道珠花落在小玉手上,迟早会暴露的,为什么不逃,逃回偷天教?”向华生当然明白聚宝斋二老爷是死在江心霞手中,昨天跟踪的人也可能是江心霞。 江心霞咳出两口暗褐色的血块:“我…已经…回…回不去了,因为…我…狠不下心…杀你!” 第六十四章 生无可恋 狠不下心的江心霞已经去了,向华生抱着江心霞的尸体呆在原地至少大半天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就连向清玉都开始后悔了,很显然,狠不下心的江心霞有了私心。 作为一个卧底,是不应该有私心的,在这一点上来说,她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卧底,尽管她为偷天教完成了不少任务。 灭武夷派,甚至宋庭交由沈思月带回弘扬派的藏宝图都再次被她换回了偷天教,但她却有了私心! 偷天教命令她杀掉向华生的时候,她却,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都是因为她有了私心,或者说,她的心已经不再属于偷天教,而是属于另一个人! 为此,她不惜杀人灭口来掩盖真相,只希望能顺利的和向华生能安稳的共度余生。 这些年来,向华生为她的风姿所迷醉,她又何尝不为向华生的宠爱所倾倒? 世事终究不能如她所愿,也许,这一切都是为了之前作孽赎罪而已。 整个弘扬派都沉浸在一片异样的气氛之中,宋庭也第一次意识到,也许,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相并不一定是件好事情。 因为他自己其实也一直在追寻一个真相。 宋家之变的真相!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也如今天一般,还不如不知道呢? 他现在只想冷静一下。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能够令宋庭最快冷静的话,这个地方一定是偷天教! 只有在最危险的地方,压迫感最大最紧张的地方,宋庭才能快速的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木竹村,兰香轻轻推开了萧雅暄的门。 “萧姐姐,你找我?” “香儿,你来了,最近功夫练得怎么样?”萧雅暄微笑问道。 兰香很有信心的点了点头。 萧雅暄满意的道:“我收到一条消息,秦逆,也就是一直追杀阿庭的宋玉,已经加入了偷天教,很受器重,还成了慕天胜的干儿子!” 兰香“啊”了一声,显然吃惊不小:“那…那…钟大哥岂不是很危险?” 萧雅暄道:“不错,恐怕只要他一回偷天教,就很难出得来!不过好在他现在并没有回去,还在弘扬派,但我走不开,所以我想请你跑一趟。” 兰香赶忙想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道:“没问题,我马上动身!” 萧雅暄:“好,他现在化名贺源,正和向清玉在查武夷凶案,估计在查出凶手之前不会离开,不出意外你应该可以截住他!” 兰香应了一声,迫不及待的准备出门。 萧雅暄:“香儿,路上小心!告诉他,快些回家!” 向清玉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居然有年轻女子来找自己。 本来她并不想理睬,但,这个女子竟然说她是来找贺源的! 没有人比向清玉更清楚,贺源,不过是宋庭用的假名,是不是真有这个人都很难说,竟然有人能找到这里来,那就一定是对宋庭知根知底的人。 “就是你找贺源?”见到弘扬派门外一个俏丽的身影,她是如此的纯净,向清玉似乎看到了宋庭把她拥入怀里的情景,不由自主带有一丝敌意。 兰香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嗯,你就是向清玉姐姐吧,你真漂亮!” 见到兰香真诚的眼神,和发自内心的赞美,向清玉刚才的少许敌意已经消失无踪。 “你来晚了!”向清玉叹道,“他之前的确在这里,不过昨天晚上就不辞而别了!”向清玉的神情中的落寞并不是能装出来的。 兰香的俏脸颜色变得非常难看,宋庭已经走了,意味着他可能回到偷天教,回到那预先为他准备好的套子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确定是昨天晚上?…希望还能还得及!”兰香急切的问,在得到向清玉的肯定之后,就要转身告辞。 向清玉同样关心宋庭,见兰香的表现明显不太正常,忙追问:“出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兰香却已经远走,没有回答她。 向清玉甚至还不知道兰香的名字,只是在脑子里跳出一个神秘的地方:木竹村。 宋庭再度来到了偷天教的总坛,赛佳仪亲自到外面来迎接他,表现得相当热情,但不知为何,给宋庭的感觉却和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宋庭清楚的记得当时赛佳仪轻易的挑起了自己和赵仁豪的争斗,而在这之后又似热情如火。 赛佳仪这个女人虽然漂亮,但是在宋庭的内心深处,还是防备多于其他。 “教主在塔上,他想见你。”赛佳仪把宋庭带道武威塔下,就自个走开了。 武威塔是总坛的一处高点,也是防御中相当重要的一处核心,在整个偷天教内都显得非常重要,常年住在里面的就是总管柳九心,当然,教主也时常会到这里来。 “你来了!”慕天胜没有转头,依然背对着宋庭,望着远处的山外青山。 “是,我来了。”宋庭立在了原地,离慕天胜还有两丈距离,没有再靠近。 “看见了吗?这里的一切,就是我辛苦了十年的成果。”慕天胜指着总坛周围的所有建筑,所有布置自豪的道。 宋庭这才发现,总坛的面积已经相当之大,整个山坳几乎已经被占完。 “十年,的确是不容易!”宋庭发自内心的感叹。 慕天胜有些得意的呵呵笑道:“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整个总坛的布局像什么?” “象一张网,一张张开的,随时等待猎物的巨网。”宋庭一眼就看了出来。 慕天胜赞赏的望着宋庭叹道:“唉!…你真是令老夫很为难!” 宋庭已经察觉到了有些不对,但现在,他只能听着。 慕天生接着道:“最近我从一个宋家的人那里了解到了真实的宋庭,柳总管和佳仪虽然都一致认定你是个人才,但更都坚持认为留不得你!只有老夫,老夫是真的很欣赏你,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宋庭心头冰凉,他已经猜到所谓的宋家人是谁了,一定是穷追自己不舍的宋玉。 宋玉对自己的了解,绝对是知根知底的。 而宋庭在宋家的时候绝对是毫无防备和掩饰,必定是最真实的宋庭! 宋玉只要随意列举几件小事情,聪明如赛佳仪柳九心之流的人必然可以了解到宋庭的天性和为人。 有的观点和好恶可能因为后天的变故而改变,但人的天性却很难改变。 柳九心等本就对宋庭有所怀疑,现在必然早已认定宋庭进入偷天教是有所图谋,杀掉他的确是最直接最安全的方案。 而慕天胜能再给宋庭一次机会,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但他对宋庭的欣赏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宋庭当然知道慕天胜所谓的再给一次机会,就是给他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 宋庭以前选择的无论是木竹村也好,是冷秋叶也好,都是与偷天教为敌。 但现在,宋庭落到了慕天胜手里,就好比是一个俘虏,而慕天胜正在招降! 江湖人重信诺,宋庭更是,所以慕天胜并不担心他在宣布效忠之后会反悔,他了解宋庭的为人。 杀手的诚信本就十分可靠,而宋庭能够替一个死人来杀自己,更可堪称杀手中的典范! 宋庭笑了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承蒙教主抬爱,不过,我想不必了!” 慕天胜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宋庭:“你就不再多想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相信宋玉的话吗?” 宋庭道:“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慕天胜:“不错,但我之所以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完全是因为他几乎没有说过你任何坏话,他一直在说你的好,给人的感觉你们就是侵入骨肉的兄弟而不是生死仇敌。” 宋庭没有否认:“我和阿玉从小的感情一直不错。” 慕天胜:“可他对你的杀意却十分强烈,而且绝对假不了!从这点上来说,宋玉远胜于你,他是个天生的演员,瞒了你几二十年!” 这也正是宋庭伤心的地方,他早已察觉出这个曾经的弟弟对自己的恨意并不仅仅在于调戏王月玲和杀父之仇而已。 慕天胜觉得似乎有令宋庭动心的机会,又道:“不过最令我相信他所说的是,他竟然告诉我,你并没有调戏王月玲,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甚至,宋天南之死也另有隐情,不过他依然要杀你,你就真的认命?你就不想把整个事情查清楚,难道就一辈子背着这黑锅?” 出乎慕天胜预料的是,宋庭听到他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语,甚至没有丝毫的异常波动,就好似这些事情他早已了解一般。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背不背黑锅没有区别!”宋庭淡然道,“不过还是要多谢教主告诉我这么多真相,虽然很多事情我早有猜测,甚至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但是能够得到教主的证实宋某发自内心的感激。其实早在我第一次进偷天教之前,就没有想过要活下来,现在依然如此。” 慕天胜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言语非但没能打动宋庭,反而令他更坚定了。 只听宋庭道:“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如今宋某生无可恋,再不想勉强自己!这柄【尘埃】并非凡品,还望教主不要埋没了它。” 说着宋庭竟然把佩剑卸下,放在了慕天胜的面前…… 第六十五章 夜色 赛佳仪辞别了宋玉,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依然在回味和宋玉那悠长的一吻,相对于宋庭,这个弟弟不但英俊得无以复加,武功也是高得出奇。 显然无论哪一方面都比宋庭更为出色,最重要的是,他非常识时务! 但真正令赛佳仪看重的还是他的野心,因为赛佳仪自己同样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一个少女却已经在房间里等她,见到她回来才笑道:“哟,姐姐春心荡漾了,不知道在想谁呢?” 赛佳仪这才看清眼前的绝色少女,眼中透出一丝慈爱:“妹妹,你怎么回来了?…有没有被人跟踪?…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赛佳仪显然十分紧张她的妹妹。 少女心中也有些感动,明眸中已经有了些许闪光:“放心吧,姐,我很小心,保证没有被跟踪!你看,我混进来,连你都不知道。”少女说起来有些得意。 赛佳仪不由得仔细打量自己这个十七岁的妹妹,她更成熟,也美丽了,忽然惊道:“你习武了?” 赛佳仪自然知道自己的妹妹当时出于任务需要是不会半点武功的,但是没有武功的人就算对这里再熟悉,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来。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自己的妹妹已经习武了,恐怕现在还不弱。 少女得意的嗯了一声道:“在那里怎么能不会武功呢?…不用怕…姐,是他们主动教我的。” 赛佳仪这才松了口气,忽想到什么似的道:“别告诉其他人你会武功,就连教主也先别说!” 少女听话的道:“知道了!…对了姐,你知道吗,霞姐已经去了。” 赛佳仪叹息道:“我已经知道了,唉,霞姐也真是的!我还记得小时候,她经常告诫我们千万不能动情,想不到最后,却是她自己被情给困住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少女也感叹道:“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这也不能全怪霞姐。” 赛佳仪有些吃惊,自己的妹妹还很小,怎么会说出如此沧桑的话来! 忙提醒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动情,我知道你那个地方不少有魅力的男人,但是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动情!” 少女却在心中感叹,或许姐姐的提醒,已经太晚了。 因为她已经醉过,爱过? 赛佳仪唯一比较放心的是,至少目前,妹妹应该是没有对谁动心的:“你这次回去之后,可能会被送给另一个人,记住,在弄清楚对方的性情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他们的警惕性远比一般人高得多!” 少女却道:“说过好多遍了,啰嗦!” 地牢,夜已深,但对于地牢来说,白天和黑夜没有任何区别。 宋庭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四天还是五天了,慕天胜并没有立刻杀死宋庭,有些不甘心的他让宋庭再想三天。 三天已经过去了,宋庭也并没有吃到什么苦头。 或许慕天胜很忙,或许他已经忘了地牢还关着一个人,或许…总之,宋庭依然被关着,仅此而已。 唯一来看过宋庭的人是严隆,他除了劝宋庭归顺偷天教外,还表达了上次宋庭和萧雅暄的不杀之恩。 虽然只是口头表达而已,但宋庭也是心领了,毕竟二人曾经在一系列的偷天教任务中合作得不错。 严隆还提醒宋庭不要想逃跑,因为那只是浪费精力而已。 其实不用严隆提醒宋庭也明白,当日慕天胜带自己道塔楼上,就是要告诉自己偷天教是一处天罗地网,你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不过慕天胜显然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前提下,依然没有能够说动宋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因为他,已生无可恋! 因为她,已为他人妇! 一阵轻微的响声把宋庭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才发现地牢的几名守卫已经倒在了地上,全部都是一刀致命! 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宋庭面前。 地牢由于处在偷天教的腹地,所以并没有太多高手守卫,不过也并不代表这些守卫就是菜鸟,可以轻易被人干掉。 每一个能够待在总坛的弟子都是精英,可能算不上高手,但无论机敏反应还是其他,绝对都是上上之选。 但几名守卫却都已经躺下了,宋庭并不确定黑衣人是来杀自己还是来救自己的。 他首先想到的宋玉,也许自己一天不死他就不自在,他是最有可能混进来杀自己的人。 至于说黑衣人是来救自己的,宋庭并不认为会存在这种可能。 牢门开了,黑衣蒙面人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快,跟我走!” 虽然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声音,但很显然,她是个女人,其实单单从她瘦弱的身材宋庭也可以判断得出这一点。 宋庭疑惑的是,她究竟是谁? 她之所以掩饰住本来的声音,是因为不想让宋庭听到她本来的声音。 说明宋庭一定认得她,而且可能还很熟。 在宋庭的印象中,能够轻易潜进来的女人,只有赛佳仪一个。 但以宋庭对赛佳仪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那么,她是谁呢,仅仅从刚才的那一句话,并不能判断。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些时候,宋庭没有问哪怕是一句话,就直接跟了上去。 因为他知道时间的宝贵,多问一句,危险就增加一分,自己死不足惜,但连累一个冒险来救自己人,宋庭不愿意。 何况这个女子很有可能是宋庭熟悉,甚至很在意的人。 宋庭曾在偷天教总坛住过一段日子,也曾在高塔中俯瞰过总坛的全局,对这里的天罗地网多少有些了解。 但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与前面带路的这个女子比起来,和路盲没有太大区别。 宋庭甚至怀疑,她是在这里从小长到大的。 宋庭心中更加疑惑了,自己认识的女子中,除了赛佳仪外,有这样的人吗? 蒙面女子带着宋庭左躲右闪,完全避开了教内巡逻的人,或许很快,就能逃出总坛了。 宋庭心里也竟有些紧张了,虽说他的确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但人在有望生存下去的时候,本能的会存着一丝希翼。 “喂,你们,站住!”非常不幸的是,他们还是被一个临时起床尿尿的帮众给发觉了。 虽然这是意外,但,意外,总无处不在! 要杀这名弟子不难,相信两人都有把握在三招之内将之搞定。 不过想要不惊动其他人,把这夜尿哥哥灭口却不太可能。 宋庭和黑衣人正在犹豫不决间,那名弟子也察觉到了不对。 刚才是没睡醒,现在他才看清楚自己叫住的这两人。一个黑衣蒙面,一看就不像干好事的人;而另一个,不正是前一阵还风光无限的人王吗?他当然知道人王现在已经是囚犯,这两人并不是夜间散步,而是想越狱! 那名弟子想大声呼叫,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回过头想看看究竟是谁袭击了自己,看见的却是严隆那慈祥的笑脸。 宋庭和黑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严隆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点了那夜尿哥哥的死穴。 在二人有些错愕的眼光中,严隆却似乎当二人透明似的,完全没有看到面前的二人。 只晃了晃头,望着天上,自言自语的道:“今天晚上的夜色,可真不错啊!” 黑漆漆的夜空,不但没有月亮,甚至连星星都见不到一颗,也许严隆就喜欢这样夜色吧。 宋庭二人没有说谢谢,那女子拉着宋庭离开总坛之后,一路狂奔三里方才停下。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宋庭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逃出后的喜悦:“好了,你自己保重,我得回去了。” 宋庭道:“你回去太危险,不如还是一起走吧?” 那女子并不理会宋庭的建议:“我自有办法!”她非常干脆,转过身就离去。 宋庭知道留不住她,只叫住已经走出几丈远的女子:“香儿!小心!!” 那女子浑身一震,却没有转过身来,反而加速离去,瞬间没入在偷天教巨大的建筑群中…… 宋庭相信,兰香不走,自然有她的理由。 宋庭也没有耽搁,因为他知道,追兵很快就会到。 要想从山区逃到安全的地方,短时间内并不容易,宋庭轻功虽好,但功力比之以前却严重不足,至少不足以使他逃离危险区域。 所以他必须省力些,时跑时飞。 但这样一来,被追上的可能性就大多了,毕竟像慕天胜那种级别的高手,是完全有能力一直施展轻功来追的。 当然宋庭也可以选择躲藏在一个地方,等待风头过后再走。不过这里始终是偷天教的地盘,宋庭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远不及偷天教中人,在偷天教的搜索下,被抓获的几率几近百分之百! 反而是现在,趁着夜色的掩护,尽可能的逃远,或许还有希望。 宋庭凭借自己灵活的身法在林间穿梭,遇见较大的阻碍就耗费真气飞过去,感觉也比轻功慢不了多少。 不过令他惊骇的是,还是有高手在接近。 他感觉到了杀气,浓烈的杀气,追来的究竟是慕天胜还是宋玉,抑或两者都在? 第六十七章 猎杀 慕天胜相当震怒,自己精心想要收服的人才竟然越狱了! 他清楚,单靠宋庭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逃脱的,必然有人在暗中帮忙,这才是最令慕天胜痛恨的! 慕天胜一马当先的冲在了追击众人的最前列,既然自己得不到的,就要亲手毁灭! 宋庭这个人,一旦真心为天正山庄或者木竹村办事,都会令慕天胜相当难受! 好在这里毕竟是偷天教的地盘,而且发现得还算早,宋庭要想逃离恐怕并不容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慕天胜没有盲目追赶,因为他并不能把握住宋庭准确的行踪,虽然四下都已经派出人手追踪。 但宋庭毕竟是最顶尖的杀手,尽管被关了几天,并不在最佳状态,一般人想要对付他,还是很不容易。 在这件事情上,慕天胜只愿意相信自己。 慕天胜一跃上天,凭借他强横的实力,在空中两度换气,直上十丈高空,俯瞰四方。 对周围环境十分熟悉的慕天胜很快发现了一些微小的线索,宋庭虽然经验丰富,也很小心,但依然不能瞒得过慕天胜的眼睛。 慕天胜长啸一声,俯冲而下! 宋庭刚刚察觉到杀气,就有一阵强烈的劲风从身后袭来,然后慕天胜的啸声才传进宋庭的耳朵。 未闻其声,攻击先到了! 更要命的是,宋庭的正前方,竟然也忽然剑气大盛! 刚才他感受到的杀气,并不单一,所以才没有能判断出是谁,因为前后两股杀气相冲。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去思考前面是谁的问题,是敌是友都不重要。 因为宋庭要想再躲闪,已是不及。 所以他倒下,直直的往地上一扑。 他在赌博,因为宋庭隐隐觉得迎面而来的剑气虽然笼罩住了自己,但真正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自己! 当然,如果他错了,那扑倒在地上的宋庭将再无反抗的余力,无论前面的剑客和后面的慕天胜都可以轻松的在宋庭的后背补上一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慕天胜只觉得宋庭恍如忽然消失在自己面前,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蓬凌厉非常的剑光,直往自己面门罩来。 先不说这一剑的突然性,就算单单论剑术和功力,都绝对可以跻身一流,慕天胜虽然看不清楚持剑之人,但是他知道对方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本来以为自己是一个正在追杀猎物的猎人,哪知一瞬间自己成了别人的猎物。 慕天胜虽然神功盖世,但相对于宋庭,他更加没有防备,所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要想化解并不容易。 何况这一剑攻来的时机,刚好是他一掌袭击宋庭未果,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 慕天胜现在情况之危急丝毫不亚于宋庭刚才面对的生死关头,因为在他的背后出现了另一把剑! 一把无论时机和角度都选择得无可挑剔的剑,几乎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慕天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追杀宋庭,竟然变成了对自己的伏杀! 天下间能够同时出动这样两个顶尖杀手的地方除了断箭谷就只有木竹村,而断箭谷至少有一半的势力掌握在慕天胜手中,当然不可能。 木竹村?!! 可木竹村又怎么会预料到宋庭会出逃,更怎么能预测到自己会追出? 慕天胜的心有些乱,但现在却并不是去考虑这些的时候。 偷天教的人马盏茶之内就会赶到,但对于两个顶尖杀手来说,成功与否,往往只是一息之间的事。 所以慕天胜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两三招之内就能见分晓。 慕天胜不愧为一代枭雄,临敌应变的判断更非一般高手所能媲美,他灵巧的一个错身,使得本来被前后夹击的局势变成了左右来袭。 如今的他处于被攻击笼罩下的身体面积就小了许多,只有侧身而已。 本来在前方击空宋庭,已经无力的右手顺势回防,反击后方;左手则运功封挡来自前方的凌厉剑气,慕天胜采取完全的守势这在他的一生大小数百战中还从未有过,显然在他看来,现在面子已经不重要,保命第一! 处在这突然变故中心的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宋庭。 宋庭几乎在扑倒地上的那一刻,就顺势往旁边一滚,同时双腿踢向冲上来的慕天胜小腹要穴。 可慕天胜同样没有忘了他一向看重的宋庭,这样的情景之下,不趁机出手,就绝对称不上是顶尖杀手! 慕天胜以腿对腿,封住宋庭的下盘攻势,同样处于守势的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反击。 因为他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前面,也就是他现在的左面,左手面对的地方。 最初正前方的凌厉剑气绝对是这三路攻击中最有杀伤力也最可能夺走性命的威胁,而迫于时间的紧迫,慕天胜并没有选择,只能以自己相对较弱的左手来应对敌人最强的攻势。 只要左手能够顶住,不让那剑气重伤自己,慕天胜有把握在右手和腿这两路占据上风。 似乎经过无数次演练一般,三路攻击几乎是同时到了。 当然,出于攻击的利益最大化,正前方强势的一剑实际上会先到一点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慕天胜大量的功力,只有这样其他的攻击才能有机可趁。 慕天胜坚逾钢铁般的左手满聚真力的与气势汹汹的一剑碰在了一起,没有想象中气劲横飞和冲击,令慕天胜最意外的是,那一剑竟然被自己一击而落!! 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感觉并不妙,慕天胜并不相信能够施展如此剑法的人,手中的剑会被自己一击而落。 这只能说明对方是有意而为之,又或者,真正的杀招本就不在前方? 慕天胜心头疑惑之际,右边的那一剑也无声无息的到来,慕天胜才注意到那是一个短发年轻人,他早有对策,右掌陡然加速一绕,直切对方手腕。 几乎是心有灵犀般,短发青年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剑也几乎同时加速,乘着刚才慕天胜有些分神之际,已狠狠的插进慕天胜右胸外侧,慕天胜不由庆幸他刚才第一步就是选择侧身,否则现在刺入的部位,应该是胸口。 也几乎同时,慕天胜的右手也切在了短发青年的手肘之上,短发青年险些握不住剑,只见剑尖一勾,从慕天胜右侧的胸前飘了开去,带走一蓬血肉。 慕天胜却松了口气,看起来虽然惨烈,但至少对方的剑不能留在体内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了。 但绕是这样,刚才的这一剑他也伤得不轻,整个右臂已经开始麻痹。慕天胜之所有遭受重创,除了刚才因为吃惊分神之外,更重要的是宋庭踢向慕天胜的双腿,困住了慕天胜的下盘。 慕天胜被逼之下,只得踢出两腿与宋庭对脚。 宋庭目前的功力远不如慕天胜,直接被踢了个翻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本来脚朝慕天胜的,被踢得翻转,在空中变成了头对着慕天胜。 宋庭虽然受伤,却并不是没有代价,至少他困住了慕天胜直接导致他重创,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接住了最初被慕天胜击落的那把剑。 没有功力没有剑的宋庭或许没有多大威胁,但一剑在手的宋庭,是任何人都不敢忽略的。 但慕天胜并没有精力去关注宋庭,因为那个一开始被自己击落剑的中年人,竟然已经贴身上来。 如果在平时,慕天胜绝对不怕与任何人近身缠斗,天下除了已经死去的冷秋叶,无人是他敌手。 可现在,他几乎右边瘫痪的情况下,与这个主动冲上来的人拼近身,慕天胜心中并无把握。 中年人显然是近战高手,就算慕天胜完好无损,也不是可以轻易战胜的对手,但慕天胜左掌一封一推,依然化解了中年男子的连环两拳。 慕天胜却觉得小腹剧痛,才发现宋庭的剑已经刺入了小腹,唯一庆幸的是,刚才和宋庭对脚之后,自己还处于上升之中,否则宋庭的剑刺入的恐怕就不会是腹部而是胸部。 防守露出微笑破绽的慕天胜不得不再次付出代价,那拳拳猛打的中年人终于找到了机会。 慕天胜只来得及把左掌挡在自己胸前,一击超重拳就打在慕天胜手掌上,然后连带慕天胜的手掌,重重的印在胸口。 力量之雄厚,强大如慕天胜也当即狂喷一口鲜血,本就在空中的他直接被击飞三丈之外。 慕天胜只觉得全身仿佛散架一般,右胸外侧和腹部两处本来由内力压制住的伤口,鲜血不受控制的狂涌;内腑也是乱做一团,不断有血团从口中流出。 这一拳,远远比他预料中重的多!! 如果不是自己的左手挡住一部分威力,直接让这一拳击中胸膛,肯定必死无疑。 不过现在,也好不了多少,那短发青年已经尾随自己空中连人带剑追来,估计慕天胜落地的那一刻,将不再是慕天胜,而是一具尸体! 短发青年心中也有些激动,这叱诧风云的偷天教主,就要丧生在自己剑下了。 但一抹寒光在眼前闪过,接下了短发青年这一剑,就凭刚才这一剑,短发青年已经意识到今天慕天胜命不该绝,因为这个用剑的英俊公子剑法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短发青年知道,猎杀慕天胜的机会已经失去。 来人正是宋玉,随后也有其他的人赶来,救起了慕天胜。 宋玉的眼光却并没有在眼前的短发剑客身上,他更关注宋庭。 中年男子已经扶起了受伤的宋庭,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遁入了黑暗之中。 艺高人胆大的宋玉就想冲上去,但是他忽略了前面还有个短发青年,短发青年的剑术肯定比不上宋玉。 但若论杀人,十个宋玉也比不上短发青年,因为他会的不是剑法,只是会杀人而已。 刚刚忽略短发青年直接跃身准备追去的宋玉,差一点就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在空中受到了短发青年的袭击。 如果不是宋玉反应的快,短发青年也急于离开,宋玉可能就不仅仅是被从空中狼狈的打下来那么简单了。 宋玉也无可奈何,只得愤愤的看着袭击自己的短发青年从容退去。 第六十八章 囚笼 总算到了一个安全的所在,宋庭刚才和慕天胜对脚受了不轻的内伤,忙打坐调息。 片刻之后,宋庭勉强压下了伤势,问那中年人道:“阿剑还没有回来?” 中年人:“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宋庭再度看了中年人一眼,对于刚才他击中慕天胜的那一拳依然心有余悸,木竹村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在村里,我没有见过你!”宋庭道。 中年人笑了:“在村里,我也没见过你,不过听过,呵呵。” “他叫张川,是木竹村以前的老家伙!”短发青年苏剑走了进来,他丝毫不给中年人面子。 宋庭这才明白这人应该就是木竹村以前的杀手,或许在十年前,正是木竹村四大杀手级的人物。 “阿剑,你没事吧?我那个弟弟,可不好应付。”宋庭问。 阿剑道:“还好你那个弟弟似乎只关心你,并没有注意到我,否则,我可能没有机会逃走。”阿剑显然也知道宋玉的厉害,脸上挂着苦笑,又道“你呢?被慕天胜踢了一脚,应该不太好受吧!我的手被他拂中一下,到现在还不太灵便。” 宋庭勉强笑道:“暂时还死不了,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他并不相信,萧雅暄能够预计到今晚发生的事情。 对于宋庭连句谢谢都没有,苏剑和张川没有丝毫在意,因为他们都已经习惯,真正的感激总不用说出口。 “萧大姐让我们潜伏在附近,随时准备出手接应你。”苏剑道。 宋庭更沉默,很显然,萧雅暄心里知道的东西远远比宋庭意料中更多。 张川也道:“不过我们都没有想到慕天胜竟然这么难缠,合我们三人之力还杀不了他!”要知道张川的实力就算比起苏剑也丝毫不弱,加上宋庭这样的三人组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依然没能得手,不能不说是失败。 宋庭道:“或许因为你们一开始就没有必杀慕天胜的决心,你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救我而已。” 苏剑当然也知道决心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决定性的东西,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宋玉等人的出现,慕天胜应该已经丧命。 当然,如果是正面交锋,三人联手也不会是一个慕天胜的对手。 但是他们是杀手,并不是大侠,都没有想过正面交锋的可能。 张川道:“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毕竟这里还是偷天教的地盘,虽然可能他们正忙于救治慕天胜。” 苏剑笑道:“哈哈,也许把慕天胜受伤的消息透露给天正山庄,会卖个好价钱!” 宋庭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的确,对于木竹村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两大势力斗个两败俱伤。 不过宋庭心中还是有些许担忧,担忧兰香的安危。 虽然找情形来看,兰香应该本来就是偷天教的人,甚至非常有可能是偷天教处心积虑安插在萧雅暄身边的卧底,但是兰香对自己无疑并没有恶意。 兰香坚持回到偷天教,或许她有自保的能力,或许她只不过是回去送死。 但是如果兰香真的出来跟自己一起回木竹村,结果就一定好吗? 宋庭非常怀疑萧雅暄早就知道兰香的真实身份,因为苏剑和张川出现在这里实在太巧合了一些。 如果萧雅暄早就看穿了兰香的真实身份,那意味着现在已经身份暴露的兰香已经不再有利用价值,宋庭心里明白,萧雅暄并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和善的,大多数时候,她甚至比大多数人都更心狠手辣! 看到教主慕天胜伤得不轻,柳九心和赛佳仪的面色都十分难看,不过他们心里想的却不尽相同。 柳九心吩咐人下去准备为教主疗伤的东西,他的医术在教内也是数一数二的,要亲自治好教主。 而赛佳仪则很快安排好了人手前去追捕,同时严加防范敌人浑水摸鱼。 她自己则匆匆回到了住所,因为他现在急需了解清楚,事发的时候,自己的妹妹在哪里? 在外面乱作一团的时候,一身夜行装的兰香已经回到了姐姐赛佳仪的房间,她要赶紧脱掉衣服,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门却突然被推开,赛佳仪出现在门口。 “真的是你!为什么?”赛佳仪刚才就有些怀疑,但她实在不敢相信救走宋庭的真是自己的妹妹。 兰香的手本来已经抓住了短刀,见到是自己的姐姐,才又再把刀放下,继续脱下夜行衣,摇头道:“不为什么!” “你喜欢他?”作为姐姐的赛佳仪对妹妹还是很了解的,女人做出这样巨大的冒险,逃不开一个“情”字。 兰香没有说话,明显是默认了。 对于这样的答案,赛佳仪有些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刚刚还有江心霞的前车之鉴,可…… 不过感情的事情,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也不必去追问为什么。她只是后悔,后悔当初真不该让兰香去木竹村卧底的。 不过宋庭成为木竹村的杀手,乃至成为兰香的主人绝对是意外,兰香当时的目标只是接近萧雅暄和他身边的苏剑等杀手。 赛佳仪并不怪兰香,事实上她自己现在对宋玉同样有些不能自拔。 现在赛佳仪唯一担心的只是兰香的安全,因为兰香回来教主是知道的,赛佳仪猜的到的事情,教主和柳九心同样猜的到! “什么都别说了,你快走,离开这里,马上离开,再也不要回来!”赛佳仪知道时间紧迫,对于兰香来说现在唯一安全的就是离开。 兰香却道:“我不走,我走了,姐姐你怎么办,教主一定会怪罪于你的!”这对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妹,感情一向深厚,兰香如果不是怕姐姐不好交代,恐怕也不会主动回来了。 只是她还是没有姐姐想得周到,兰香以为自己或许能瞒天过海,但赛佳仪却很确定一定瞒不过柳九心。 “没关系,姐姐不会有事的,你走了,姐姐就一口咬定你根本不会武功,他们就没有证据了…别犹豫,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赛佳仪说服了兰香,催促道。 兰香听姐姐说得似乎有些道理,她倒真怕自己留在这里反而连累姐姐,于是同意离开。 只是现在整个偷天教已经在重重防御之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已经不可能,只得正大光明的出去。 赛佳仪和兰香两姐妹,一路聊着些什么,貌似漫不经心的通过防守严密了十倍不止的出口。 领头的一位帮众却叫住了赛佳仪:“不好意思,赛小姐,教主有令,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外出,否则格杀勿论。” 赛佳仪喝道:“胡说,教主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教主身受重伤,怎么可能下命令?” 领头的道:“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命令是由柳总管在教主的房内传出来的,还请小姐不要令小的为难。” 赛佳仪心知糟糕,正在考虑要不要硬闯出去,却见赵仁豪带人走了过来道:“赛小姐,教主有事相招,请马上去教主房间。” 赵仁豪的眼睛落到兰香身上,笑道:“哟,是佳兰呀,你也什么时候回来了?…想外出啊…现在可不行,教主被刺,严令不让任何人离开,就连出去追捕刺客的人都被叫回来了。” 兰香知道这赵仁豪是姐姐的倾慕者之一,应该是在向自己示好,看样子现在是出不去了,于是道:“我也不是想出去,只是听见热闹想出去看看而已,没想到竟然是教主出事了。” 兰香的却没有说谎,她的确没有想到逃亡的宋庭还有能力伤得了教主。 赛佳仪道:“小兰,你先回房吧,我去看完教主就回来。” 赛佳仪进来的时候,慕天胜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只听柳九心道:“教主,你之前和冷秋叶一战的伤本未痊愈,此番又遭此重创,唉…难免留下病根呐!” 慕天胜却相当冷静:“九心,我相信你,你尽力而为就好了。” 柳九心道:“多谢教主信得过九心,九心施术还算成功,咳咳……教主应该可以短时间内恢复到八成。不过……”他望了刚进来的赛佳仪一眼,还是忍住没有说下去。 “说下去,佳仪不是外人。”慕天胜淡淡道。 柳九心:“咳咳……教主以后恐怕会有后遗症,被九心强行压制在体内的旧伤恐怕会不定期复发,但是以教主的功力,咳咳……应该可以再度压制,不过过程可能会辛苦一些。” 慕天胜洒然笑道:“一点病痛又有何难?哼!八成功力又怎样,冷秋叶已不在世,就算老夫只有八成功力,依然能横扫江湖!” 赛佳仪当然明白那样的剧痛不会如柳九心所说的那样,只是“会辛苦一些”,那必然是痛彻心扉,但豪气干云的慕天胜却并不在乎。 “佳仪,你过来!”慕天胜唤道。 赛佳仪走近了些,道:“教主,您伤还没好,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千万要注意养伤。” 慕天胜笑笑:“你这是太小看柳总管的医术了,老夫现在虽然不宜动武,但其实,只要不动武,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唔…佳兰回来了?” 赛佳仪望了柳总管一眼道:“是的,她前天回来的,一直想找机会来见您,可…这两天教主您都很忙。” 慕天胜笑道:“是啊,很忙。不过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把手上的事情都推给你和九心处理了,你让佳兰来见我吧,快一年了,我也想见见她!” 赛佳仪心头一阵抽动,面色微微一变,但瞬间恢复了正常道:“佳仪遵命,这就去叫小兰来。” 慕天胜忽然叫住正欲离开的赛佳仪道:“是我老糊涂了,现在都寅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就天亮了,佳兰想必还在睡觉吧,不用打扰她了,等她睡醒明天中午来见我就好了。” 第六十九章 值得 木竹村,依然透着宁静。 四大杀手之一的蒋绪飞的任务刚完成回到木竹村,就遇见了同样是远方归来的宋庭等人,自然是一番感慨。 宋庭忽然发觉,他印象中冷淡的木竹村杀手们,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冷漠。 “见到你能好好的回到木竹村,萧大姐一定很高兴!”蒋绪飞拍着宋庭的肩,激动的道。 张川道:“是啊,只有那个女人开心了,木竹村的人才有安宁啊!”在他眼里,萧雅暄无疑是盘踞在木竹村的一头猛虎,当老虎心情不好的时候,住在附近的村民是很危险的。 宋庭和苏剑都被张川的比喻带出了一丝笑容。 只听萧雅暄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什么事情谈得这么开心啊?” 张川害怕刚才自己的不敬言语被听见,忙道:“在说你嘛,当然大家都开心了。” “说我?拿我寻开心啊!”萧雅暄并不好对付。 苏剑忙帮张川解围:“我们猜想你是不是会带几十坛酒来,庆祝我们迎回了阿庭。” 蒋绪飞平日的话并不多,也不插嘴,只在一边看笑话,萧雅暄显然并不是太相信,于是望向宋庭:“真的?” 宋庭只好点点头,出卖兄弟的下场总是很凄惨的。 张川却摇头叹道:“阿飞阿剑,真是太失败了,我们说的话现在已经没有人相信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萧雅暄刚才只有跟宋庭确认后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萧雅暄仿佛被说中心事一般,有些不好的意思的解释道:“我哪敢不信你们,只是你们都受了伤,实在是不宜喝酒。” 提到喝酒,连宋庭也有些意动:“受伤?我们都没有啊,你看我们的样子像受了伤的吗?” 萧雅暄略带愠色的瞪了宋庭一眼:“他们是不像,不过你的样子却告诉我你不但像,而且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宋庭这才想起萧雅暄可是名最顶尖的神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苏剑捣乱似的挽起衣袖道:“谁说我们没受伤?你看我的手和慕天胜那老家伙拼了一记,现在还痛……” 这次连一直没有开口的蒋绪飞都拉住还想继续表演的苏剑道:“省省吧你,就算你真的受了伤,萧大姐也是看不见的,她的眼里只有……” 蒋绪飞的头被萧雅暄重重的敲了一下:“好啊,你个阿飞,舌头比以前长了不少啊,功夫没见你长一点?” 张川道:“既然阿庭有伤,那还是改天再喝吧?” 宋庭却道:“不要改天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萧雅暄有些气急的看着宋庭,如果她现在手里有一坛酒,相信已经直接砸在了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家伙头上! 但眼前这个家伙似乎是自己的克星,她总是不能对他狠下心来,在他面前,她甚至发不起火。 如果说萧雅暄自信可以轻易降伏一个男人的话,她同样自信宋庭可以轻易降伏她自己。 或许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但为什么会这样萧雅暄并不清楚,或许在当初她把自己的鲜血喂到宋庭口中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宋庭俘虏了。 “小梅,拿酒来……越多越好!”萧雅暄大声叫道。 慕天胜舒服的斜躺在柔软的虎皮太师椅上,审视的眼光看着跪在身前的兰香。 长久积累起来的威严,令兰香根本抬不起头来。 慕天胜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才开口道:“佳兰呐,自从你和佳仪的父亲赛龙十五年前去世以来,老夫可曾亏待过你姐妹?” 兰香不得不承认,慕天胜虽然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偷天教中几乎无人不怕,但对自己姐妹,倒还真是没得说。 十五年前兰香还不记事,但她从姐姐的口中知道,父亲赛龙是因为救慕天胜而死。 慕天胜或许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他却很重承诺,在赛龙临死之前,承诺帮赛龙好好照顾这一对姐妹,多年来,他一直做得很好。 兰香摇摇头:“没有,教主待我姐妹视如己出。” 慕天胜:“那,难道是那萧雅暄和宋庭对你,比老夫对你更好?” 兰香苦笑:“教主说笑了,在木竹村,佳兰不过是个婢女。” 慕天胜:“那老夫就更奇怪了,是什么使你冒这么大的危险救宋庭的呢?” 兰香无语。 慕天胜很生气,很显然,这赛佳兰又是另一个江心霞,宁死不肯对一个男人狠下心。 女人做卧底虽然不错,却始终有着致命的弱点。 看在死去赛龙的份上,慕天胜强压下心中正在升腾的怒火,决定再给兰香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还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回到宋庭身边,帮我杀了他,以往的事情老夫就不再追究……” 兰香却干脆道:“不用说了,我选第二个!” 慕天胜拂袖怒道:“那你就是偷天教的敌人!可就别怪老夫了。” 还算是慕天胜看在赛佳仪的面子上,并没有将兰香当场格杀,只是把她关进了地牢,宋庭待过的那一间。 赛佳仪本想去探望,但是现在的地牢已经加派了数倍人手,而且教主明令禁止赛佳仪探视,没有人希望宋庭逃狱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于是赛佳仪只好再一次来到慕天胜的门外,上一次,正在气头上的慕天胜并没有见她。 赛佳仪今天再次求见,慕天胜没有回应。 赛佳仪只有等待,至少教主并没有明确说不见;又过了一阵,赛佳仪再次要求见慕天胜。 片刻,一个艳丽女人从教主院里出来,嘴角还挂着几许风情,很是不屑的瞪了赛佳仪一眼,扬长而去。 赛佳仪大概猜到刚才屋内是什么情况了,慕天胜好色是天下闻名的,赛佳仪当然也很清楚,她只希望刚才没有坏了教主的好事。 本来现在的确不适宜去见慕天胜,但事关妹妹的性命,赛佳仪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次。 慕天胜正在郁闷,刚刚正在和美女调情,正要开始一些实质性的进展,这个赛佳仪实在来得很不是时候! 慕天胜甚至刚来得及提起裤子,赛佳仪就走了进来,他索性把刚拿起准备穿上的衣服扔到了一边,直接赤裸着上身坐在床前。 “如果你是为佳兰的事情而来,就不用再说了。”慕天胜先开口道。 “可是教主,她是我妹妹!”赛佳仪坚持。 慕天胜没有在开口的意思,他甚至不准备再理会赛佳仪,某些事情被打断,任谁心情也不会太好的。 赛佳仪望着慕天胜雄壮的胸膛,她多少能猜到一些慕天胜现在的心情。 慕天胜虽然五十多了,但是五十多并不算老,尤其对于一个练武之人,尤其对于慕天胜。 他身上的肌肉依然充满了活力,全身的机能,尤其一些很重要的机能还相当正常,需求也并不比年轻人少多少。 慕天胜虽然需求不小,眼光却很高,非绝色难入他法眼,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个艳丽女人也同样是千里挑一的。 赛佳仪甚至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如此得到慕天胜中用,虽然能力是一方面,但更多的似乎还是他天生对美女的宠爱。 “教主,如果您是在为刚才佳仪打断您而生气,或许佳仪能给您一些补偿。”赛佳仪走近了些道。 慕天胜有些疑惑的望了赛佳仪一眼道:“哦?补偿?” 赛佳仪已经出去了外衣,只剩下一件粉红色的玲珑肚兜,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刚才那个女人能做到的,佳仪一样可以做到!” 慕天胜微微一愣,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这些年来他并不是对赛佳仪的美貌完全免疫,但是当年他当众承诺照顾这对姐妹的事情,教中无人不知。 虽然口碑并不怎么样,但慕天胜还算重信诺,所以虽然有些心痒痒,但还是一直没有真的去采摘了赛佳仪这朵教中之花。 但现在的情形并不在慕天胜的预计之中,也不属于他承诺的范围。 慕天胜开始有些兴致了:“好,那么说说,你都可以做些什么?” “只要教主能放了佳兰,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嗯…佳兰现在已经是我的敌人,你要我放了她,是应该付出些代价的。只是…你认为老夫会同意吗?”慕天胜现在更像是一个生意人。 慕天胜仔细的欣赏着眼前的赛佳仪,如果单论容貌,或许她妹妹佳兰还要更胜一筹。 但是在慕天胜这种懂得享受女人的强者眼中,至少在慕天胜的眼里,她很多方面都还没有成熟! 而赛佳仪则不同,如果说兰香是一个青涩的苹果,那身为姐姐的赛佳仪就绝对是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慕天胜感觉到有些口干,他现在强烈的感觉到很想一口咬下这颗熟透了的红苹果。 因为在她面前的赛佳仪已经脱得*! “那就要看教主您觉得用佳仪的第一次换佳兰的一条命值不值得了!”赛佳仪对自己的身体有着绝对的自信。 “值得!”慕天胜伸手一拉,面前的*羔羊就到了他怀里…… 第七十章 职业素养 宋庭回木竹村已经三天了,兰香依然未归。[.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萧雅暄看着宋庭道:“在想沈姑娘?有件事情你或许还不知道,沈姑娘并没有和杨凌风成亲,反而去打闹了天正山庄,似乎是为了找你!” 宋庭的脸上看不出内心有多激荡,只问:“那…她怎么样?” “奇怪的是,天正山庄似乎并没有为难沈姑娘,不过她离开天正山庄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萧雅暄道。 宋庭当然知道萧雅暄都说找不到的人,那就不会有人找得到,或许她本来就不想被人找到。 宋庭道:“我想她应该是想冷静一下。” 萧雅暄道:“你不去找她?或者她就是等着你去找她,甚至可能她只想见你?” 宋庭摇头:“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顺着宋庭的眼光,萧雅暄看到的是兰香的睡床,简单而整洁。 “你在担心兰香?”萧雅暄问。 宋庭点头,不语。 “你担心我会对兰香不利?”萧雅暄又问。 宋庭望向萧雅暄,的确,和萧雅暄交谈一直都是最轻松的,你甚至根本不需要开口,因为她总能知道你心中所想。 “我只是不能确定,我也很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对香儿?”宋庭道。 “没错,我一早就知道香儿是偷天教的人。”萧雅暄道,“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付她,因为我看得出,香儿不会害你,这次的事情就是明证!” 宋庭道:“难怪你叫阿剑和张川在偷天教外伺机而动了,你怎么有把握香儿会救我?” 萧雅暄嫣然一笑:“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不会明白的!” 宋庭神色黯然道:“可是香儿并没有和我一起逃出来……” 萧雅暄也道:“这也并不在我的预计之中,我只能判断出她不会加害你,却并不知道她在偷天教内是什么身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所以我才担心她!”宋庭叹息。 兰香被关进地牢的第三天,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姐姐赛佳仪终于进来看她。 “小兰,你瘦了!”一见到地牢中的兰香,赛佳仪的眼眶就湿润了。 “不要紧的,姐姐,以后兰儿不在,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赛佳仪忙道:“你不会有事的,姐姐去跟教主求情,唔…看在爹爹救命之恩的份上,教主已经同意放过你。不过,你要被赶出偷天教,永远不能回来!”说到这里,赛佳仪又再感伤。 兰香并没有显得兴奋,只道:“想不到教主还这么顾念旧情,只是姐姐,这救命之恩还清之后,那你以后在偷天教可要加倍小心啊!” 赛佳仪整理心绪,露出些许笑:“放心吧,姐姐心里有数!只是你,你得赶紧离开,我怕教主会反悔!” 兰香自然也知道慕天胜善变,也点了点头。 赛佳仪把兰香的弯刀塞到兰香手中道:“现在就走,去找你的宋庭吧,记住,以后无论偷天教发生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再回来!!” 柳九心刚刚替慕天胜把完了脉,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慕天胜见状道:“九心,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言。” 柳九心干咳了两声道:“咳咳……这个…教主虽然说伤势已无大碍,但…房事过度还是会有所影响的,所以还望教主稍稍节制。”柳九心有些疑惑的是,慕天胜应该早已过了那种冲动的年龄,并不该如此没有节制才对。 慕天胜也知道这两天自己的确是和赛佳仪玩得太疯了一些,由于一直把赛佳仪当作半个女儿来看待,因此一旦冲破那层束缚,尽情的蹂躏和征伐赛佳仪所带给他的新鲜感和刺激,远非其他女人所能比拟! 以致像慕天胜这高手,也会对这种近似于禁忌的疯狂沉迷不已,在这两天,他甚至根本就没有让赛佳仪离开过! “这个……呃…老夫会注意的了。”慕天胜略带尴尬的道。 柳九心试探道:“恕九心斗胆,不知道教主是否因为赛姑娘的关系,咳咳……打算放了那赛佳兰呢?”很显然,这些事情瞒不过柳九心。 “有不妥么?” 柳九心道:“九心以为,咳咳…这个赛佳兰留不得!” 慕天胜其实也有顾虑,只是当时赛佳仪的条件实在诱人,一向重女色的慕天胜自然就把这顾虑扔到了一边。 慕天胜沉吟:“可…可老夫已经答应了佳仪放过她。” 柳九心也知道,慕天胜还是很重信誉的,说出的话一向不反悔,但他也知道,在慕天胜心里其实一样不希望兰香活着。 “咳咳……如果教主不介意,九心愿意当一次恶人!” 慕天胜转过了身:“你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 来到几十里外的小镇上,兰香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想木竹村,想去见宋庭,但,她并不确定木竹村是否还容得下她这个卧底。 兰香姐妹都很了解慕天胜,改变主意是每个枭雄的独特气质,没有人敢保证慕天胜不会反悔。 兰香只想早些离开这里,趁人不注意离开。 宋庭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庐山一带,尽管这里是偷天教的地盘,但根据萧雅暄的情报,兰香已经离开了偷天教,现在应该还在这一带。 本来萧雅暄准备让其他人来接应兰香,但宋庭坚持自己来。 宋庭担心的是几乎与这个情报一起到的另一个情报,偷天教有近十名高手随之离开,估计目标极有可能是刚刚离开的兰香。 所以宋庭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庐山南部不远的地方有个东河村,宋庭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入夜,连续在附近找了兰香几天的宋庭已经有些累了。 令宋庭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小村庄竟然有间客栈。 客栈里的设备却相当不完备,宋庭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东河村本应该叫做“东河镇”,只因这几年山里的强盗经常洗劫东河镇,所以不少人迁走,客栈自然也日渐冷清,久而久之这里自然就成东河村了。 “掌柜的,最近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姑娘,大概十七八岁,眼睛大大很美丽的姑娘?”宋庭随时不忘自己来此的目的。 老掌柜望了宋庭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客官,您要找姑娘,似乎该去城里才对,这里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姑娘呢?” 宋庭知道这掌柜八成是想歪了,不过同时也明白他应该没有见过兰香,正如掌柜自己所说的那样,这里正常是不会有兰香那样的绝*子的。 同样,如果他在这里见过兰香,那就绝对不会忘掉。 宋庭没有再问,只不置可否的笑笑。 老掌柜也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物,不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客栈,他在暗自揣摩:“难道这些公子哥厌倦了城里的姑娘,特地到乡下来尝鲜?” 三更过后,宋庭才刚入睡,就听见远处更夫自在慌张的一边敲一边叫:“山贼来了…山贼来了!” 宋庭不得不佩服这些山贼来得真准时,不由叹了口气。 听到房间外的掌柜叫了一声自己找地方躲起来,然后那掌柜也自己躲进了地窖。 外面也没有人群慌乱奔跑的场面,显然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这样的夜晚,只剩下逐渐响亮的马蹄声。 宋庭发现整个村子里似乎只余下自己还没有躲起来,一世英名,想不到到了这个边陲小镇,竟然成了反应最迟钝的人! 好在对于一个顶尖杀手来说,找个藏身的地方本来就是基础课,于是宋庭微微一闪身,消失不见。 这些山贼显示了良好的职业素养,丝毫没有因为见不到一个人而诧异,在把能搬走的东西搬上马之后,也不多留,掉头就走! 当真是来去如风! 至于那些烧屋砸锅之类的下作事情,这些山贼更是没有沾边,说明这些山贼有很高的觉悟,打砸烧非但对自己没有丝毫好处,还会把更多的人逼走,一旦逼走了所有人,那待在山上的自己也只能喝西北风了。 宋庭现在睡意全无,那很想跟去看看,这个有职业素养的贼首。 第七十一章 抢亲 宋庭回木竹村已经三天了,兰香依然未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萧雅暄看着宋庭道:“在想沈姑娘?有件事情你或许还不知道,沈姑娘并没有和杨凌风成亲,反而去打闹了天正山庄,似乎是为了找你!” 宋庭的脸上看不出内心有多激荡,只问:“那…她怎么样?” “奇怪的是,天正山庄似乎并没有为难沈姑娘,不过她离开天正山庄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萧雅暄道。 宋庭当然知道萧雅暄都说找不到的人,那就不会有人找得到,或许她本来就不想被人找到。 宋庭道:“我想她应该是想冷静一下。” 萧雅暄道:“你不去找她?或者她就是等着你去找她,甚至可能她只想见你?” 宋庭摇头:“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顺着宋庭的眼光,萧雅暄看到的是兰香的睡床,简单而整洁。 “你在担心兰香?”萧雅暄问。 宋庭点头,不语。 “你担心我会对兰香不利?”萧雅暄又问。 宋庭望向萧雅暄,的确,和萧雅暄交谈一直都是最轻松的,你甚至根本不需要开口,因为她总能知道你心中所想。 “我只是不能确定,我也很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对香儿?”宋庭道。 “没错,我一早就知道香儿是偷天教的人。”萧雅暄道,“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付她,因为我看得出,香儿不会害你,这次的事情就是明证!” 宋庭道:“难怪你叫阿剑和张川在偷天教外伺机而动了,你怎么有把握香儿会救我?” 萧雅暄嫣然一笑:“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不会明白的!” 宋庭神色黯然道:“可是香儿并没有和我一起逃出来……” 萧雅暄也道:“这也并不在我的预计之中,我只能判断出她不会加害你,却并不知道她在偷天教内是什么身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所以我才担心她!”宋庭叹息。 兰香被关进地牢的第三天,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姐姐赛佳仪终于进来看她。 “小兰,你瘦了!”一见到地牢中的兰香,赛佳仪的眼眶就湿润了。 “不要紧的,姐姐,以后兰儿不在,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赛佳仪忙道:“你不会有事的,姐姐去跟教主求情,唔…看在爹爹救命之恩的份上,教主已经同意放过你。不过,你要被赶出偷天教,永远不能回来!”说到这里,赛佳仪又再感伤。 兰香并没有显得兴奋,只道:“想不到教主还这么顾念旧情,只是姐姐,这救命之恩还清之后,那你以后在偷天教可要加倍小心啊!” 赛佳仪整理心绪,露出些许笑:“放心吧,姐姐心里有数!只是你,你得赶紧离开,我怕教主会反悔!” 兰香自然也知道慕天胜善变,也点了点头。 赛佳仪把兰香的弯刀塞到兰香手中道:“现在就走,去找你的宋庭吧,记住,以后无论偷天教发生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再回来!!” 柳九心刚刚替慕天胜把完了脉,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慕天胜见状道:“九心,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言。” 柳九心干咳了两声道:“咳咳……这个…教主虽然说伤势已无大碍,但…房事过度还是会有所影响的,所以还望教主稍稍节制。”柳九心有些疑惑的是,慕天胜应该早已过了那种冲动的年龄,并不该如此没有节制才对。 慕天胜也知道这两天自己的确是和赛佳仪玩得太疯了一些,由于一直把赛佳仪当作半个女儿来看待,因此一旦冲破那层束缚,尽情的蹂躏和征伐赛佳仪所带给他的新鲜感和刺激,远非其他女人所能比拟! 以致像慕天胜这高手,也会对这种近似于禁忌的疯狂沉迷不已,在这两天,他甚至根本就没有让赛佳仪离开过! “这个……呃…老夫会注意的了。”慕天胜略带尴尬的道。 柳九心试探道:“恕九心斗胆,不知道教主是否因为赛姑娘的关系,咳咳……打算放了那赛佳兰呢?”很显然,这些事情瞒不过柳九心。 “有不妥么?” 柳九心道:“九心以为,咳咳…这个赛佳兰留不得!” 慕天胜其实也有顾虑,只是当时赛佳仪的条件实在诱人,一向重女色的慕天胜自然就把这顾虑扔到了一边。 慕天胜沉吟:“可…可老夫已经答应了佳仪放过她。” 柳九心也知道,慕天胜还是很重信誉的,说出的话一向不反悔,但他也知道,在慕天胜心里其实一样不希望兰香活着。 “咳咳……如果教主不介意,九心愿意当一次恶人!” 慕天胜转过了身:“你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 来到几十里外的小镇上,兰香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想木竹村,想去见宋庭,但,她并不确定木竹村是否还容得下她这个卧底。 兰香姐妹都很了解慕天胜,改变主意是每个枭雄的独特气质,没有人敢保证慕天胜不会反悔。 兰香只想早些离开这里,趁人不注意离开。 宋庭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庐山一带,尽管这里是偷天教的地盘,但根据萧雅暄的情报,兰香已经离开了偷天教,现在应该还在这一带。 本来萧雅暄准备让其他人来接应兰香,但宋庭坚持自己来。 宋庭担心的是几乎与这个情报一起到的另一个情报,偷天教有近十名高手随之离开,估计目标极有可能是刚刚离开的兰香。 所以宋庭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庐山南部不远的地方有个东河村,宋庭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入夜,连续在附近找了兰香几天的宋庭已经有些累了。 令宋庭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小村庄竟然有间客栈。 客栈里的设备却相当不完备,宋庭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东河村本应该叫做“东河镇”,只因这几年山里的强盗经常洗劫东河镇,所以不少人迁走,客栈自然也日渐冷清,久而久之这里自然就成东河村了。 “掌柜的,最近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姑娘,大概十七八岁,眼睛大大很美丽的姑娘?”宋庭随时不忘自己来此的目的。 老掌柜望了宋庭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客官,您要找姑娘,似乎该去城里才对,这里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姑娘呢?” 宋庭知道这掌柜八成是想歪了,不过同时也明白他应该没有见过兰香,正如掌柜自己所说的那样,这里正常是不会有兰香那样的绝*子的。 同样,如果他在这里见过兰香,那就绝对不会忘掉。 宋庭没有再问,只不置可否的笑笑。 老掌柜也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物,不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客栈,他在暗自揣摩:“难道这些公子哥厌倦了城里的姑娘,特地到乡下来尝鲜?” 三更过后,宋庭才刚入睡,就听见远处更夫自在慌张的一边敲一边叫:“山贼来了…山贼来了!” 宋庭不得不佩服这些山贼来得真准时,不由叹了口气。 听到房间外的掌柜叫了一声自己找地方躲起来,然后那掌柜也自己躲进了地窖。 外面也没有人群慌乱奔跑的场面,显然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这样的夜晚,只剩下逐渐响亮的马蹄声。 宋庭发现整个村子里似乎只余下自己还没有躲起来,一世英名,想不到到了这个边陲小镇,竟然成了反应最迟钝的人! 好在对于一个顶尖杀手来说,找个藏身的地方本来就是基础课,于是宋庭微微一闪身,消失不见。 这些山贼显示了良好的职业素养,丝毫没有因为见不到一个人而诧异,在把能搬走的东西搬上马之后,也不多留,掉头就走! 当真是来去如风! 至于那些烧屋砸锅之类的下作事情,这些山贼更是没有沾边,说明这些山贼有很高的觉悟,打砸烧非但对自己没有丝毫好处,还会把更多的人逼走,一旦逼走了所有人,那待在山上的自己也只能喝西北风了。 宋庭现在睡意全无,那很想跟去看看,这个有职业素养的贼首。 第七十二章 淫邪和尚 东河镇,天已经大亮,那间客栈也又再开张了。 狼吞虎咽填饱肚子后的兰香正在沉睡,她实在太累了。 自从逃出偷天教之后,她就一直在躲避柳九心手下的追杀,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好不容易甩掉了尾巴,稍微放松一下警惕,就落到了山贼的手里。 她更是不敢睡,因为兰香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蓝海用强,她就死! 天可怜,她还是遇上了宋庭,兰香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宋庭没有打扰她,他只想让兰香好好睡一会。 不过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下午时分,宋庭就察觉到外面的气氛似乎有些异常。 是很不正常! 可兰香依然在沉睡,宋庭依然不打算吵醒她。 宋庭闪身出去,他需要清理掉附近的苍蝇。 在距离客栈不到百米的地方,两个山贼惊骇的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宋庭,反应快的一个赶紧叩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见到是沙豹和蓝海手下的山贼,宋庭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些山贼对自己是构不成多大威胁的,多半是沙豹仍旧在记恨自己,有所不甘,才派人监视。 宋庭没有和两个小山贼计较,只赶走了他们。 但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在房间他却是能够感到危险的,宋庭能够感受到的异常,绝对不是因为这两个小山贼! 也就是说,真正的危急其实另有其人! 兰香!宋庭暗叫不好,恐怕自己已经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宋庭只怪自己大意了,以为这小镇不会有高人来,没想到,对方根本是有备而来! 刚刚赶回客栈,就发现一个光头和尚,将兰香连人带被一起卷走,兰香或许是因为实在太困了,竟然这样都没有醒来。 宋庭没有像大多数主角那样弱智的叫人“站住”或者“别跑”之类的废话,直接追了上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前面的光头和尚按照身法和轻功来看,应该是少林弟子,少林弟子中唯一一个会干出这种采花勾当的只有一个――淫邪和尚! 淫邪和尚虽然早被少林逐出山门,但是十几年来他却一直是少林的一块伤疤,因为这么多年来少林一直未能清理门户,也因此,这些年来少林声望大跌,已经远不及当初。 淫邪和尚法号空性,算起来还是现任少林主持空名大师的小师弟。 空性资质上佳,在练武上堪称奇才,不过却一直未能戒色,当初在少室山就曾多番下山采花,败露之后空性就一直躲避少林的捉拿。 由于他轻功上佳,武功卓绝,这些年来岁四处采花,却无人能制。 宋庭心中暗急,兰香如果落到空性手中,绝不会像落到蓝海手中那般幸运。 只是如果自己实力尚在,或许还能胜过这空性,但如今,只有一半实力的自己要从空性手中抢下兰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凡采花大盗,都有一身不弱的轻功,只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宋庭的轻功就在淫邪和尚之上。 何况这和尚怀里还抱了一个人! 空性虽然是想往山里跑,但还是很快被宋庭截住了。 宋庭二话不说,直接就往空性攻去,出招决绝,丝毫不顾及兰香的安危。 淫邪和尚被一剑逼退,哈哈笑道:“宋施主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样一个美人儿,你就真舍得伤了她?” 宋庭早看准了嗜美如命的空性不会轻易伤害兰香,只要他在,空性是不能对兰香不利的。 于是也收了剑道:“大师不是一向只喜欢千金小姐吗,这么对在下的丫鬟也感兴趣了?” 淫邪和尚笑道:“谁叫施主的丫鬟实在太过动人呐,既然这小姑娘只是你的丫鬟,不如施主卖给老衲,呵呵…些许银两老衲还是有的。”他看出不打发走宋庭,自己必然难享温柔,宋庭显然不好对付,能够用金银打发走最好。 “在下不缺钱,如果大师真想买这丫鬟,就用你的命来换吧!”宋庭不再多言,再次攻上。 空性暗恨这个宋庭说打就打,好像很想为民除害似的,也不想想,真有武林人士到了,说不定第一个想除掉是宋庭而不是和尚。 空性的实力还在宋庭之上,不过怀中抱住不肯放的兰香却拖了他不少后腿,沈破也并未想过轻易能伤到对方,只是想先逼乱空性的阵脚,好伺机寻找破绽,他甚至时不时的攻出一剑直刺兰香。 淫邪和尚并非不知道宋庭是在逼自己,他看准了自己舍不得美人受伤,心下越发焦急。 “呲!”的一声,空性的左腿被宋庭浅浅的刺到了一剑,淫邪和尚庆幸的是宋庭这一剑并没有附带多好真气,伤得并不重。 不过空性却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因为除了眼前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外,又有不少高手正赶过来。 虽然宋庭是武林公敌,但和尚自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女人和性命,空性很明智的选择了后者。 淫邪和尚将兰香往远处一抛,便不在理会,掉头就跑。 宋庭也不追赶,忙飞身去接下兰香来。 兰香在被抛上半空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惊魂未定的她被宋庭接下后才发现早已不再客栈。 “钟大哥,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宋庭却没有时间回答,也没有放下兰香,抱住兰香边走边道:“以后再说。”因为他发现有大批高手正赶来。 他很快绝望的发现,小镇方向有越来越多的高手过来,而且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已经没有出路。 宋庭不再犹豫,再度折返山里,因为那已经是现在唯一的出路。 一个小镇怎么会忽然间多出这么多高手,而且看刚才那些人似乎并不是偷天教的,都是江西当地的武林人士。 宋庭的脑里跳出了沙豹仇恨的目光,想来定然是沙豹去通风报信,号召附近的正派人士来追杀自己这个武林败类。 宋庭带着兰香,加上刚才和空性的追逐比斗已经消耗了不少内力,渐渐被几名轻功出色的高手赶上了。 为首的一人正是江西一带的豪侠卢青,另外还有一同在卢清家做客的长白双剑,以及赶来偷天教觐见慕天胜的泰山掌门宁清道长。 泰山已经归附偷天教,宁请道长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宋庭甚至相信,不久之后偷天教的高手也会赶来,毕竟这一带依然是偷天教的控制范围。 宋庭没有再跑,而是驻足转过身来,对卢青遥遥作揖道:“卢老英雄,在下久仰英明,只是想不到您老为了小子会亲自出手。” 见到宋庭停下,卢青等人也放缓了脚步,卢青朗声道:“奸贼不除,江湖不宁啊,老夫也不得清净。”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是宋庭这种奸贼扰乱江湖,他早可以享清福了。 长白双剑和宁清则微微散开,隐隐封住宋庭的退路。 宋庭也不在意,只放下了怀中的兰香,对卢青道:“卢老英雄和几位的来意在下很清楚,无非是为了在下的小命。这位姑娘是在下前日从三尖寨就出来的,一切与她无关,还请几位能够让这位姑娘先离开。” 卢青为人一向正派,道:“既然不关这位姑娘的事,我等自然不会为难于她,让她走吧!” 长白双剑和宁清都欲言又止,他们当然知道能不放走的还是不放走的好,不过卢青德高望重,既然已经发话了,也不好反驳。 宋庭感激的望了卢青一眼,忙对兰香道:“你赶紧离开吧!” 兰香却一动不动,道:“不,我不要再离开你,要死就死在一起!”她已经看出这几个高手并不是现在的宋庭所能对付得了的。 宋庭眼睛情急的瞪了兰香一遍:“快走,听话,我不会有事的!” 兰香眼角含泪,哀怨的望向宋庭,咬了咬下唇,飞也似的跑了,她知道留下只是给宋庭增加负担,如果今天不是因为自己,或许宋庭根本不会被追上。 但是就算自己现在走掉,宋庭能逃走的机会也已经不大。 泰山新任掌门和长白双剑中的*也察觉出了兰香和宋庭的不对,他们的关系显然匪浅,这自然不能放走。 “站住,别走!”宁清第一个冲上前去,要阻止兰香离开。 宋庭也已经出剑了,只一剑就逼退了宁清,宁清虽是现任泰山掌门,但比起他的前任,掌门师兄宁勿道长还有相当差距,但偷天教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选上他的。 至少在柳九心的眼里,武功低起码有两样好处,不会有不切实际的野心,要更换起来也容易。 兰香没有理会身后的刀光剑影,她只是一路向前跑,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逃开了,宋庭脱困才有希望。 不过宋庭现在并不好受,刚刚逼开宁清道长,长白双剑就已经攻了上来,稍远两步的卢青也取出了他成名多年的宝刀。 宋庭更看见,不远的地方,沙豹带着一些实力稍弱的正派人士,已经赶了上来。 唉,看来为了自己这个武林公敌,江西的武林人士怕是要到齐了! 第七十三章 悬崖 一剑迫退了宁清道长的宋庭也不收剑势,反而将剑势一展,斜扫入地下,撩起一蓬沙石,直袭迎面而来的卢青。 卢青经验丰富,虽然对宋庭这一招卒不及防,仍在身前舞出一片刀影,那些沙石半点近身不得。 同时他也知道宋庭意在拖延自己逼近的时间,脚下也不停步。 宋庭剑撩沙石之际,长白双剑的攻势也已经攻到,但白龙*兄弟只觉得眼前一花,宋庭已经借那一剑撩地之势,跃起六尺,甚至脚尖还在兄弟二人的剑身上借了一把力。 宋庭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又一股剑气袭到,是刚才被逼退的宁清道长。 宋庭不敢硬拼,险险避过,却迎上了卢青的一刀。 卢青刀法高绝,为人也异常沉稳,他的刀并不是宋庭现在可以避过的。 卢青早已看出躲避中的宋庭已经毫无退路,而他这一刀俨然已经没有给宋庭留下任何机会。 但宋庭的剑只和卢青的宝刀轻轻一交接,稍微牵引了一下,就把刀引偏了去,人也趁机脱逃,卢青心下暗赞之余,还是上前一步,一掌击在了宋庭右肩之上。 宋庭闷哼一声,倒飞而出。 由于刚才卢青手下稍稍留情,所以宋庭伤得比预想中轻,他不顾疼痛、飘然落地,一把带起兰香道:“走!” 卢青暗自懊恼刚才手下留情,放了宋庭一马,否则他恐怕没这么容易带人逃走,忙和长白双剑一起衔尾追击。 但见一个白影飞快掠过眼前,紧跟着宋庭追了上去。 反应最慢的宁清心中暗駭,天下的高手,真是何其多啊! 宋庭已经感觉到有人快速的追了上来,此人的武功绝对还在自己之上,至于轻功虽然比不上自己,但是现在带着兰香,应该很快会被追上。 宋庭感觉到身后正在接近的是一种熟悉的威压,这令他想起一个自己曾经最熟悉的人,宋玉。 没错,正穷追不舍的正是宋玉。 庐山本就是偷天教的地盘,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很快就会传到偷天教,而宋玉则是第一个赶来的人,因为宋庭已经在这里出现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过意外在这里出现的人却并不是只有宋玉一个。 至少宋庭现在就忘记了继续逃跑,而是呆立在原地! 在他和兰香的前面,有一间平实的小屋,小屋的外面,钟有一小园鲜花,主要以杜鹃和牡丹为主。 一个身着简单白色长裙的女子,正拿着一花壶水在替这些花浇灌。 当然,事实上她已经停止了浇灌,因为她的眼睛已经完全落在了宋庭身上,而任由壶中的水空自流。 兰香也停了下来,她正在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女子,再次之前,她一直认为黑寡妇萧雅暄就是这世上美丽的极致,但是今天她才发觉,眼前这个女子一点也不比萧雅暄稍差。 她不施粉黛,卓然立于花丛之中,令百花失色! 她身着白裙,肌肤却犹胜白雪,整个人似乎散发出淡雅的光芒,让人忍不住为之倾倒。 兰香几乎可以第一时间肯定,眼前的女子,就是沈思月,只有她才能令宋庭爱得如此之深! 宋庭已经停下了,他依然还沉浸在见到沈思月的喜悦之中,今天的群雄追杀,更像是一个死局,加上一个宋玉,就算是没有兰香,现在的宋庭也几乎没有了活命的希望,在如此绝望的时刻,能够让他再见沈思月一面,这不能不说是上天的眷顾! 虽死,可无憾! 但,兰香不会让他死,沈思月也不会! 正在观察沈思月的兰香只见到沈思月面色一变,洒水壶中的水漫花天雨般的射出,兰香飞快的判断出沈思月的目标并不是宋庭,而是宋庭身后! 宋玉已经飞身一剑刺了过来,宋庭的停下发呆对他来说无疑是绝佳的机会,怎能错过? 沈思月的漫花天雨虽然厉害,但恐怕还是赶不及在宋玉的剑之前赶到。 兰香毫不犹豫的挡在宋庭身前,并奋力把宋庭推开。 “唔…!”兰香闷哼一声,宋玉的剑已经刺入兰香左上肩,她并不愿意发出声音令宋庭担心,但宋玉满注真气的一剑又岂是好受的? 宋玉对于这一剑的结果也有些意外,兰香虽然也是偷天教想杀的人,但却并不是他自己想杀的人,至少杀了兰香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而且,沈思月的漫花天雨可并不好应付,刚才为了击杀宋庭,他是豁出去了,但现在,宋庭脱险,自己却身陷其中,实在不值。 宋玉的身前展开一片剑网,堪堪接下了沈思月的远袭,对于这个沈思月,他是又爱又恨,一个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的绝*人,是他心中的最爱,可恨的是,她站在宋庭一边! 宋玉接下了沈思月的漫花天雨,这已相当不容易,如果不是他的剑网防守得密不透风,可能已经受伤。 但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宋庭。 一个见到兰香重伤,一个开始愤怒的宋庭。 宋玉不敢相信的看着宋庭的长剑破开了自己的剑网,“嗤!”宋庭的长剑同样刺入了宋玉的左肩,就连位置都和兰香受伤的地方完全一致。 宋玉这才意识到忽略一个就在身边的杀手是多么可怕,很显然宋庭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他有更多的地方可以选择,而绝对不会是肩! 但兰香的伤势却显然比宋玉重得多,因为宋庭的内力远不及宋玉深厚。 不过宋庭却没有时间再和他计较,因为他已经带着兰香往前跃开,沈思月也上前迎上宋庭。 宋玉没有再追上,因为以他现在的状态,上去只是送死。 但是长白双剑和卢青却冲了上去。 上前接应宋庭的沈思月却又再施展了漫花天雨,把长白双剑和卢青都笼罩了进去,但洒水壶里的水也已经用光,沈思月顺势把水壶砸向了蠢蠢欲动的宁清道长。 “快走,我断后!”沈思月叫道,她遗憾的是,佩剑并不在身边,否则就更有信心掩护宋庭了。 宋庭抱着兰香对沈思月道:“一起走!”他已经看出,赤手空拳的沈思月留下,绝对讨不了好。 沈思月略有犹豫,但她马上意识到如果自己陷入危险,宋庭也绝对不会走,所以,也同宋庭一起离开,好在刚才最近的几个人,宋玉伤重,另三人都被阻拦了一下。 二人轻功虽好,但带着重伤的兰香,所以一直不能甩开后面追兵。 沈思月虽然住在这里,但显然很少出来,宋庭看得出他对附近的环境并不熟。 因为她把宋庭带上了一个绝崖! 唯一庆幸的是,到绝崖的对面并不会太远,至少宋庭和沈思月都有希望飞到悬崖对面。 但是兰香,兰香是肯定过不去的,就算她没有受伤也过不去。 兰香虽然伤重虚弱,但却有一股坚强的意志令她不至于晕过去,面对眼前的情形,她毫不犹豫的道:“钟大哥,放下我,我知道…你和沈姐姐能过去的!” 宋庭看了看前面的悬崖和后面的追兵,淡淡道:“我不能丢下你!” 兰香道:“留下我,我不会有事的。” 宋庭当然知道她在撒谎,因为兰香留下来只会落到偷天教手中,那只会比死更凄惨! 相对来说,兰香恐怕宁愿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兰香之所以会这样说,只是希望宋庭和沈思月能够放心去逃亡。 悬崖之下,白茫茫的雾气腾腾,深不见底。 沈思月知道时间紧迫,她更明白如果不带兰香,宋庭绝对不会。 但宋庭一个人或许还行,带兰香就肯定到不了对岸。 “你带她先跳,我先送你一程!”沈思月道。 宋庭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不再犹豫,运功全力向对岸跃去。 沈思月柔柔的一掌印在宋庭背上,成为助推的一大动力。 然后,她自己也不敢多停留,跃向了对崖,因为卢青等人已经只有几步之遥。 宋庭毕竟刚才被卢青震伤,而且刚才的一路过来功力消耗已经不少,虽然有沈思月的帮助,但看来,他和兰香是已经到不了对岸了。 至少不可能两个人都到对岸,因为他的真气已竭,而离对岸还有近两丈距离。 他可以有三种选择: 第一,抛下兰香,独自一人的宋庭,仅凭残余的真气应该也能到达对岸; 第二,留下自己,把兰香跑上岸去,但宋庭本人会坠入深渊。 第三,一起前冲,最终两人都落下深渊。 宋庭选择了第二种。 他只最后望了后面的沈思月一眼,由于这一抛之力,宋庭本人就已经开始加速下沉。 沈思月却大吃一惊,她也已经在空中,但离宋庭的距离还有三丈左右。 不过,就算她就在宋庭旁边,也不见得能带动一个正往后下落去的宋庭飞上对面悬崖,毕竟她刚才已经消耗了不少去协助宋庭。 以她本人的轻功,现在也不过堪堪刚好可以飞上对岸而已。 但宋庭绝不能死!沈思月没有犹豫,她放弃了对岸,放弃了生,斜下向宋庭而去。 不过宋庭下落的速度却比沈思月更快,好在沈思月白色衣裙的绸带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宋庭只觉得自己已经失控的加速下坠,却忽然被一根绸带缠绕,下落的势头顿时一缓。 与此同时,缚住了宋庭的沈思月却加速的接近了宋庭。 宋庭立刻明白现在的情况,他绝不容许沈思月和自己一起掉下去! 待到沈思月接近,宋庭忽然出掌击向沈思月,他想把沈思月一掌击上去,到达悬崖对岸。 沈思月也有相同的想法,不过她是用力向斜后方一提绸带,想把宋庭甩上去。 二人你来我往,却都没有能够得逞。 反而交缠在了一起,不断的下落,两人都再无回头的希望。 下坠,越来越快了…… 第七十四章 深潭 望着急速下坠的宋庭和沈思月,已经安全到达对岸的兰香心潮起伏。 宋庭刚刚这一抛,力度把握非常好,令兰香安然到达,却没有令伤势再加重。 不过,这并不是兰香想要的结果。 她宁愿和宋庭一起坠落的是自己,活下来的是沈思月。 不过,既然现在只有自己存活,兰香也不能轻生,她必须活下去,赶回木竹村,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萧雅暄。 兰香相信,这些逼死宋庭的人,萧雅暄会处理的。 悬崖对面的人除了眼睁睁看着兰香走远之外,别无他法。 他们的轻功比宋庭和沈思月都差了一大截,宋沈二人都没能到对岸,没有人想跳下去陪葬。 毕竟,大家又不是很熟! 宋玉或者有希望到达对岸,但那必须是全胜时期的宋玉,他虽然功夫比宋庭高出许多,但轻功却不及宋庭。 何况宋玉现在也受了不轻的伤。 更重要的是兰香对于宋玉来说,跟一个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宋玉绝对不会为她而冒生命危险。 对于现在的结果,宋玉虽然有遗憾,但总体还是满意的。 至少宋庭应该是活不成了,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对可以埋葬宋庭。 宋玉真正可惜的是,沈思月的死亡,在宋玉的心里,或许这世间真正唯一令他动心的女人就是沈思月,但如今,一切都已成空! 下落加速的沈思月已经追上了宋庭,她顺势紧紧的搂住了宋庭,杜绝了宋庭再次妄图送她上去的幻想。 “两个人在一起,不好吗?”沈思月的神情看不出悲喜,只幽幽的道。 宋庭叹息:“你真傻!” “你难道就不傻吗,喜欢我却不敢表白!……”在生死关头,沈思月完全抛却了所有顾忌。 望着眼前深情无限的沈思月,她是多么的期待自己的表白,或许,这只是她在临死之前唯一的心愿。 下落还在加速,深渊,深不见底。 宋庭没有说话,他用实际行动代替了回答。 沈思月也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的红唇已经被宋庭的嘴封住! 在这一刻,这对绝命鸳鸯忘却了所有,他们不再理会天下,也不去想以后,因为他们没有明天! 他们只想好好的把握现在,每一分每一秒! 他们相互都抱得很紧,很紧很紧,因为他们不愿意分开,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要让收尸的人知道他们是一对! 不管这悬崖多高,二人心中都没有丝毫惊怕,因为能够在一起,就是满足! 他们甚至希望这深渊能更深一些,因为那意味着能够多相拥一刻! 能多爱一秒,都贪心! 再度睁开眼睛的宋庭发现,距离悬崖底部已经近了,由于速度太快,很难估算具体距离,大约十几丈左右。 视力已经很模糊,宋庭只隐约觉得这悬崖底似乎并不是实地,而是水! 宋庭心中一喜,也许,沈思月还有存活的希望。 宋庭把依然沉醉在最后一吻中的沈思月望上一转,变成完全是他在下沈思月在上,他想的是自己先落地。 刚换到下边,二人就撞上了一株斜斜的树干,证明的确是快到底了。 “咔嚓”的声音不断,不住有树枝树干被二人撞断,不过冲撞当然都集中在了宋庭身上。 沈思月反应了过来,她总算明白了宋庭的用意,悲呼了一声,这么多树都断掉了,宋庭身上还有一根骨头完整吗? 正待翻转宋庭,让自己在下,却被宋庭一掌往上击了开去。 沈思月的身形不由得一顿,然后再度下落,不过下落的速度由于刚才的那一顿,已经放缓了不少。 可宋庭则刚好相反,他以比之前还快的速度坠下! “扑通!”一声宋庭落入了水中,沈思月清楚恐怕在落水之前,宋庭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奋力提起,尽可能的减慢速度,然后还是掉入了水中。 宋庭的苦心没有白费,至少沈思月并没有受太重的伤,落入水里的沈思月甚至并没有立即晕过去,而是全身的伤痛来袭才晕了过去。 沈思月的运气不错,在她昏迷之前,离水岸边已经不远,在被二人激起的水浪击打后,很快漂上了岸,不至于葬身鱼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并不太久,沈思月幽幽醒来。 远近的水面上都没有宋庭的身影,水面已经又再恢复了平静,沈思月的心却一凉到底。 她自己的伤并不碍事,毕竟不是普通人,有深厚的内力作底,只要静下来好好疗伤,或早或迟都可以恢复。 但是心里的创伤恐怕却难以愈合,因为宋庭已经不见踪迹。 沈思月观察了一下他们掉下来的地方,正好是一处河流,河不宽,但水却相当深否则二人怕是已经陷在河底了。 河流两旁的悬崖一直往上,就是二人落下来的地方,在两旁靠近河岸的地方,都有不少生在峭壁上的树木,有好几颗树木已经完全折断,不用说那是和宋庭碰撞的结果。 看到碗口粗大的树枝都已经断裂,沈思月心头黯然,想必宋庭的骨头也没有几根是完整的了吧! 唉……宋庭余生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了! 但沈思月决不放弃,她潜下水中,仔细搜寻宋庭的踪影。 附近都搜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水流很急,如果附近都没有,宋庭恐怕是被水流冲到下游去了。 对于沈思月来说,这至少不是坏消息,一时没有找到宋庭的尸体,就说明他依然有存活的希望。 沈思月一路潜水向下游找寻,不肯放过哪怕一丝一毫。 但她渐渐感觉到越往前水流的速度越快了,从水下冲出水面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瀑布,而自己现在正游向那瀑布口。 沈思月没有回游,因为宋庭很有可能已经被冲到瀑布之下,沈思月也放任自己被瀑布冲下,她只祈求这瀑布能把她带到宋庭的身边。 瀑布之下是一个深潭,常年累月被高高的瀑布冲击,瀑布之下的深潭现已深不可测。 沈思月还是强行运功潜下潭底,寻找宋庭。 兰香辗转回到木竹村的时候,不,或者说她被带回木竹村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因为她是在昏迷中回到木竹村的。 三天前的事情,萧雅暄当然早已经知道,她相当冷静的亲自把兰香接了进去,因为她需要从兰香的口中知道,当时的情况。 对萧雅暄的医术,不用怀疑。 兰香醒来,见到眼前的萧雅暄正要开口,萧雅暄却制止了她道:“你先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等你明天好些后再详细的告诉我。” 萧雅暄叫来张川,因为木竹村老一辈的杀手只剩下他了,而对庐山一带最熟的也是张川。 张川也知道了宋庭的事情,他明白沈思月的意思。 “你放心吧,我会亲自跑一趟,看看能不能下到山崖下。”张川道,他对宋庭也很有好感,否则上次就不会答应萧雅暄去救他。 而此刻的沈思月,依然还在一次次的潜下深潭,直到自己累晕倒在潭边。 第七十五章 一滴泪 有经验的江湖人都知道,江湖变天了! 继江湖上最大的两股势力天正山庄和偷天教全面开战后,木竹村也开始添乱。 如果在以前,或许没有多少人注意道木竹村,因为那只不过是个杀手组织而已。 但是最近有人发现,凡是参加了庐山围剿了宋庭的高手,几乎只要有人出价,无论价格高低,木竹村一概接了下来,不再像以往般挑三拣四,或者要价太高等等。 如果说以前要请动木竹村出手,少说也要几百两银子,但现在,只要你出得起一文钱,如果对方是参加过庐山围剿的,木竹村就可以接这笔生意。 一时之间,木竹村外围的生意增加了十倍不止,虽然收入其实是减少了,但人气是旺了不少。 当然,目标多半都是那些参加过庐山围剿的高手。 江湖人,试问有几个不曾与人结怨? 毕竟,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只不过那些参加庐山围剿的高手没有想到债主会这么快早上门来而已,而且催债的债主,似乎只要人偿命! 沙豹,被人发现溺死在井里; 长白双剑则被人毒杀在返回长白的路上; 整个山寨的马贼,被一把火连山寨一起烧成了灰烬…… 一个月之后,参加过庐山围剿的人,还活在世上的只余下宋玉,卢青和宁清道长三人而已。 卢青是因为为人还算公道,而且素有侠名,兰香和萧雅暄都没有打算真的要报复。 宋玉则并不是一般杀手所能胜任的超级高手,至于宁清道长,则一直躲在偷天教,再没有出来过。 不过木竹村受到的损失也不小,在所有偷天教控制的区域,木竹村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人员上的损失更是异常严重。 更要命的是,天正山庄也在打击木竹村,毕竟,冷秋叶的死,是木竹村接下的任务! 虽然或者更应该恨偷天教,但,冷若霜同样恨木竹村。 至于宋家还有其他的名门正派,多半对木竹村也没有什么好感,于是一时间,木竹村风雨飘摇。 萧雅暄没有料到会腹背受敌,但是她并不后悔,虽然外围势力的损失很令人心痛,但主心骨仍在,只要时机一到,随时都有翻身的机会。 她真正,唯一担心的只是宋庭的生死。 沈思月是在深潭的下游几里外的地方发现宋庭的,宋庭虽然衣衫尽毁,浑身是伤,但他还有气息。 沈思月不得不佩服宋庭的生命力,也许正如他自己说的,他和阎罗王的关系一向不好,相互都不愿意见到对方。 习武之人的体质毕竟远强于普通人,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摔成烂泥了。 沈思月没有时间去庆幸,她毫不犹豫的耗费了全身的功力,先护住宋庭的仅余的一丝生机,只要保住他的生机,一切就还有希望! 在离深潭不远的地方,沈思月搭起了一间木屋,她的水平显然不及木竹村,但是勉强能够遮蔽些许风雨,这就足够了。 而宋庭现在正躺在沈思月赶制的木床之上,木床虽然简单,但平面却十分光洁,那是花了沈思月不少心思的东西。 已经过了一个月,宋庭依旧没有醒过来,还是完全依靠沈思月的真气续命,相信如果沈思月哪天忘记输入功力给宋庭,宋庭就再也不会醒来。 虽然宋庭一直没有醒过来,但是沈思月依然没有灰心。 虽然有很多人坚持到最后也是失败,但是上天有时也会奖励一些坚持到最后的人。 在一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沈思月自己都记不清楚过了多少天了,她只知道,木屋外的鲜花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宋庭还是没有醒来,但沈思月还是非常兴奋,她发现宋庭的呼吸比之前明显了许多,在几天前,她甚至感觉不到宋庭有呼吸。 也就是说,宋庭在恢复,虽然很缓慢,但他的确在恢复。 就像一个伤口可以逐渐愈合一样,人体本身也是有很强修复能力的。 沈思月喜出望外,一个多月了,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但更多的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又过了一个月,满怀期望的沈思月并没有等到宋庭的康复,甚至,宋庭就如一个月之前一样,没有丝毫好转。 沈思月不禁有些灰心,该做的事情该做的努力她都做到了,她依然每天为宋庭输入大量真气,依然每天给宋庭煎服大量的伤药,为什么老天对宋庭如此不公? 宋庭依然在沉睡,呼吸依旧微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再次帮宋庭用清水拭擦完全身,望着躺在木床上的宋庭,除了比之前瘦了些,现在的宋庭依然如故。 他的嘴角恬淡而安详,甚至还微微有笑意,看得出在坠入悬崖的最后时刻,他很满足,至少他保护了心爱的人。 或者,也许,让宋庭就这样甜蜜的逝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沈思月实在不愿意放弃,宋庭,这个世上唯一令她动心的男子,一个只会为别人着想的傻瓜! 她发觉自己的眼眶已经又再包不住眼泪了。 感觉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仿佛过了数千年一般,宋庭重新有了些许意识,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活着。 宋庭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但只是这正常人都察觉不到的一下,就已经令他痛彻心扉! 就这一下,已经牵动了全身的伤痛。 剧痛!迅速蔓延到全身,却使得宋庭的思维在痛楚过后又再清醒了一分。 脑中不断闪过坠崖之后的画面,终于如愿的和沈思月在一起了,尽管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沈思月!沈思月她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已经平安无事,还是已经……? 再度的剧痛,宋庭甚至发现,自己就连脑筋都不能转得太快,不能想太多事情,否则结果是一样,全身都撕裂般疼痛。 宋庭明白,这是他全身的伤正在恢复中的正常现象。 当初落水之后,宋庭浑身上下的骨头已经断裂了七七八八,好在沈思月一直用功力维护,加上不断用药,虽然见效甚微,但已经开始逐步恢复。 钻心的疼痛不断的刺激着宋庭的神经,他很想大叫,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思月就伏在宋庭身边,睡着了,她实在太疲惫。 宋庭看见了,他心里在欢呼,自己终于看见了,沈思月没有死,她就在自己身边! 看着沈思月趴在身边睡得正香,如云的长发如瀑布般直落,让沈思月看起来更加动人,宋庭多么想伸出手来,轻抚她的秀发,用温柔的抚摸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爱她! 宋庭多想亲吻沈思月憔悴的脸,告诉她不用再为自己操心。 因为她已经憔悴了许多,宋庭的心很痛! 一滴泪,滑落。 那是沈思月的眼泪,睡梦中的沈思月在哭泣。 眼泪滑落到了宋庭的手掌中……一滴接着一滴…… 沈思月的眼泪竟似越流越快,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是她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哭泣。 无声的哭泣! 宋庭看在眼里,痛彻心底,他的心痛丝毫不亚于沈思月。 他只想知道是什么令沈思月如此伤心,如果可以抚平她心中所有的伤痛,宋庭宁愿付出所有! 沈思月忽然一震,从哭泣中醒来,看到的,是宋庭睁开的双眼。 她简直不敢相信,再三确定这不是幻觉之后,激动的搂住宋庭,动情的道:“我不能失去你…阿庭…我不能失去你!!” 不想听见宋庭的回应却是:“嘶!……呃……嗯……”那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痛苦,显然,宋庭已经尽力在克制了。 沈思月这才醒悟宋庭现在的状态根本经受不起自己的拥抱,暗责自己实在太过激动了,赶忙为宋庭注入大量的功力,以压制他全身的痛楚。 还歉意的道:“都怪我,弄痛你了吧!…放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宋庭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清澈的眼神已经很明显的告诉沈思月,他根本就没有半分责怪沈思月,他舍不得! 而宋庭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些许笑意,更是给了沈思月无穷的鼓励:你不用自责,已经做得很好了! 沈思月的心里果然舒服了许多,更是有源源不断的功力输入宋庭体内。 宋庭也渐渐觉得全身没有那么痛了,想来是全身充斥的功力压制了恢复的疼痛。 他发觉已经能张口说话了,虽然依然会很痛,但是相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只是太久没有说话,就算是张嘴也很难,好半天,宋庭才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好了…你先休息……” 沈思月惊喜宋庭的开口,她明白宋庭是怕自己功力消耗过度,伤身。 “好了,你先不用说话,多休息!”沈思月道。 宋庭嘴角挂起一丝幸福的微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对于刚才的开口,已经消耗了他不少气力,的确需要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他竟能活动手臂了,看来沈思月刚才输入的功力绝不仅仅是少量。 “水……”宋庭刚吐出一个字,沈思月就赶忙离开了,她暗骂自己糊涂,一激动就望了每天都要为宋庭补充水的。 宋庭却好像等不及一般,不待沈思月回来,就努力的举起自己的左手,手心中还留有沈思月的些许泪水,从沈思月的眼中流下,滴在宋庭的手中,数量已经不少。 宋庭似乎想把这泪水当成水喝下去,但是他的手臂远远未恢复,一阵抖动之下,手到了嘴边的时候,手中的眼泪已经所剩无几。 宋庭更是疼得满头大汗,很显然,要想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至少对目前的宋庭来说,还是太辛苦了些。 但宋庭却认为值得。 他舔了舔手中仅余的最后一滴泪,一种异样的感觉蔓延至全身。 这时候沈思月端了一碗水出来,是木质的碗,见到这个场景,忙过来扶住宋庭道:“你呀,这么急?…别乱动!…让我来喂你!” 宋庭微微一笑,他也的确需要多补充些水了,虽然昏迷的时候沈思月也一直在补充,但其实还是不够的,何况现在他醒来之后,人体对水的需求更是大增。 在一口喝下大半碗之后,宋庭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沈思月则忙于帮宋庭擦拭,因为有接近一半的水都从嘴角流走了。 宋庭问:“我很想知道,你刚才都梦到什么了?” 沈思月一愣,她没有想到宋庭醒过来第一件关心的事情竟然是自己刚才的梦。 沈思月微微摇头,浅浅一笑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梦到你……无论我怎么努力,你始终都不再醒来…唔…不去想它,是梦而已!”沈思月故作轻松,但宋庭却分明看见了她眼角的泪光。 宋庭点点头,示意明白,他也不打算再去询问这个梦,再去勾起沈思月心里的伤悲。 他完全能理解沈思月当时,在梦中的感受,因为他尝到了那一滴泪的味道。 苦涩,无比的苦涩!! 传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眼泪则是心情的晴雨表。 宋庭心中无比痛惜,心中暗暗发誓,再不让沈思月如此伤心! 第七十六章 紫芝草 木竹村在天正山庄、偷天教以及各方势力的压制之下,损失惨痛之后,已经渐渐没有了声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偷天教和天正山庄的争斗中,一向不理世事的宋家立场令局势有了微妙的变化。 众所周知,当年两位绝世强者宋天南和冷秋叶都在世的时候,相处得并不和睦,也因此,宋家和天正山庄也一直少有往来。 所以几乎连江湖白痴都知道,天正山庄和宋家之间,有问题。 而现在宋家的表现则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在两大势力的争斗中,宋家虽然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但却若有若无的站在偷天教一方,令天正山庄始终感觉如芒刺背。 而宋家和偷天教一些公开的生意往来,也似乎在向世人宣布,宋家和偷天教很显然并不是敌人。 冷漠也知道在冷若霜放弃了木竹村的示好之后,缺少了冷秋叶的天正山庄已经不存在真正可以信耐的强援,现在的形式相当不妙。 江南?现在的天正山庄已经没有了和偷天教争夺的资本!现在冷漠关心的只是江北地区,以及中原一带怎么阻止偷天教的势力扩张。 冷漠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撤回了江南的主力,开始再度转为收缩防御。 也还调回了打击木竹村的人手,对木竹村,他比冷若霜更了解,木竹村绝对不是好对付了,虽然是冷若霜的意思,但冷漠并不愿意真的和木竹村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现在宋家的动态十分不明朗,在冷漠看来,调走这批人手去监视和防备宋家,才是当务之急! 而偷天教,虽然传言慕天胜重伤,但在慕天胜现身亲手击杀了铁掌帮帮主裘三里之后,连天正山庄的人都相信这不过是慕天胜诈伤的把戏。 偷天教也因此声势大增,势如破竹。 偷天教总坛,一众偷天教高层正在饮宴。 感觉上像是个庆功宴,但其实,在和天正山庄的争斗中,偷天教虽然已经占据上风,但却远远不到庆功的时候。 很多堂主都是带着疑问回来的,但是教主的命令,却没有人敢去质疑。 回来才知道,原来教主召回各位堂主,是为了祝贺柳九心总管四十生辰。 除了少数几个比较老资格的堂主之外,几乎所有人都非常吃惊,柳九心的年龄似乎至少应该是五十多岁,说是六十大寿,恐怕反而不会有人怀疑。 包括宋玉都不敢相信,这个天下闻名的偷天智囊,竟然不到四十岁! 但是他是如此的苍老,而且每天咳嗽不停,就算说他比慕天胜的年龄更大,也没有人会反对。 虽然是匆忙回来,但各位堂主还是都准备了贺礼,毕竟柳九心可以说是教主跟前第一红人,抛开这一点不说,单单他是偷天教智囊的身份,就是不得不巴结的对象。 当然,在教主身边赛佳仪也是大红人,不过现在红人应该是又多了一个。 他就是宋玉,新一代人王。 当然,宋玉这个人王与他哥哥相比有很大的不同,至少他的实权比宋庭当初大得多。 最近带着柳九心制作的慕天胜面具冲锋陷阵的,正是宋玉,包括击杀铁掌帮掌门裘三里,也是宋玉假扮慕天胜出的手。 宋玉的武功,早已跻身十大高手行列,就算比起慕天胜,宋玉的相差也是十分有限,裘三里虽然厉害,却不是宋玉的对手。 但真正令柳九心和慕天胜对宋玉刮目相看的是,宋玉竟能不用剑杀掉裘三里!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手中无剑,宋家人的实力起码减半,宋玉竟然不用剑都杀了裘三里,说明他的武功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 加上宋家明里暗里对偷天教的增援,无论是慕天胜还是柳九心对宋玉都更为看重了。 当今双雄相争,最看重的是什么?人才!! 何况和天正派争斗以来,偷天教的损失可不少,堂主的位置都换过五次人了,其中九江一役就死了两位堂主,如果不是宋玉,则可能损失三位! 柳九心同样很欣赏宋玉,但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或者是出于长期的谨慎,他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从来不曾真的信任谁。 或许唯一例外的只是慕天胜。 而对宋玉,在柳九心心里,他甚至感觉到有些害怕,当然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如果不是现在的宋玉实在太有用,他甚至想建议慕天胜杀了宋玉。 当然,慕天胜现在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至少目前不会。 既然是柳九心的寿宴,宋玉自然也准备了贺礼,与大多数堂主送出的古董字画,奇珍异宝不同的是,宋玉送作贺礼的东西很平常。 至少对于宋玉本人来说并不稀罕。 “紫芝草?”柳九心微微色变道。 宋玉微微一笑:“柳总管果然是行家,没错,这正是苗疆盛产的紫芝草~!” 柳九心叹道:“早些年,承蒙教主厚爱,也曾派人入苗疆为柳某采集了一些紫芝草,以配合川贝、桔梗等十八味中药,试图治愈柳某这痨病;不过多半是那紫芝草不够纯正,效果甚微。” 宋玉道:“紫芝草既是主药,如果不纯正,自然效果欠佳。” 慕天胜闻言笑道:“看样子阿玉懂得也不少啊,不会是那位宫主千金教你的吧?哈哈……” 宋玉和左飞凤的关系,并不是秘密,而宋玉也没有打算隐瞒,被教主一说,在场的人都有了笑意,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赛佳仪。 当然这个时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宋玉身上,不会有人注意到。 柳九心也道:“教主说的是,在柳某看来,这紫芝草绝对是极品,就算在苗疆应该也不多见吧?”他虽然在问宋玉,但是神情已经有些掩饰不住的喜悦了。毕竟,困扰他二十多年的疾病又有了根治的可能,就算柳九心这种平常喜怒不行于色的人也难免有些激动。 宋玉礼貌的谦虚了一阵,没错,这些紫芝草的确是毒宫的珍藏,是宋庭问左飞凤要来的,不过宋玉却没有半点邀功的意思。 “只要柳总管能够用的上就好!”宋玉似是想起什么的道:“噢…险些忘了,想必柳总管应该知道,这紫芝草虽然妙用无比,如果与墨斗鱼混食却是剧毒无比!……哦…是宋玉糊涂了,柳总管博学多才,这一点定然是知道的。” 柳九心也是用毒的行家,尤其这紫芝草是他亟需的主药之一,这一点他自然清楚,之所以一直装作不知,是想看看宋玉会不会相告。因为柳九心完全相信,宋玉在从左飞凤手中取过紫芝草的时候,那宫主千金一定会告知宋玉这一点,如果宋玉送自己紫芝草是别有用心,恐怕就不会如此坦白。 柳九心面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只道:“多亏人王提醒,柳某必会加倍小心的。” 酒宴过后,人渐渐散去,宋玉和赛佳仪却留了下来,当然,柳九心也在。 慕天胜道:“阿玉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前一阵我们从弘扬派手中夺得一张藏宝图,现在已经几本探明宝藏的位置。” 宋玉笑道:“哦?有这等好事,我倒想去看看。” 柳九心道:“教主也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和天正山庄的争斗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这就需要大量的财源。我教不比天正山庄,他们的生意已经做开了,收入稳定;但我教多是三教九流之辈,其中不少人从前就是挥霍无度之人,要想一时间改过来并不现实,所以教主虽然这些年积蓄不少,却终究不能长久。其实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如天正山庄一般,正经的做做生意,生财有道,可时间已经不允许,就要真要那样做,至少也是在消灭天正山庄之后。” 宋玉道:“所以义父想让阿玉去取出这宝藏?”早在几天前,宋玉就已经与慕天胜结为父子。 慕天胜道:“阿玉果然聪明,一猜就准。” 宋玉道:“可义父,孩儿并不擅于开启宝藏,恐怕有些……” 慕天胜笑道:“这个无妨,我会让佳仪帮你,当年佳仪的父亲赛龙可是机关方面的大师,佳仪虽然不及赛龙,但有地图在手,开启这个宝藏应该不难!” 赛佳仪也表态道:“放心吧,教主,佳仪一定不辱使命!” 慕天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这就好,阿玉,九心,你们就先回去吧,佳仪,你留下,我还有事情要交代。” 宋玉眼角余光瞄了赛佳仪一眼,不动声色的向慕天胜施礼退去。 柳九心也明白教主并不是真有什么要交代,就算是有,也一定是在床上,所以自然赶紧告退了。 赛佳仪冷冷的看着柳九心离去,她现在对柳九心没有丝毫好感,因为正是他“私自”命人追杀妹妹的,令赛佳兰险些丧命。 慕天胜看在眼里,也不生气,这都是他预料中的事情,他已经当作赛佳仪的面狠狠的责骂过柳九心了。 自从上次的混天黑夜后,慕天胜对赛佳仪的身体非常依恋,不过赛佳仪总以忙为借口躲避。 而今天,赛佳仪就要外出了,慕天胜是不会放过她的! 第七十七章 出路 一转眼,宋庭和沈思月坠崖已经快两个月了,宋庭毕竟伤得太重,虽然有沈思月全力相助,恢复得还是很慢。 沈思月暗暗着急,但宋庭却一点都不急,他甚至还很享受。 沈思月不解的问他为什么? 结果宋庭回答:“有你在身边照顾我,能够和你朝夕相对,我宁愿永远不要好起来!” “去你的!”面对宋庭少有的真情告白,沈思月又羞又喜,恼羞的推了宋庭一下。 宋庭却闷哼了一声,看他的表情,明显是在强忍着剧痛。 沈思月慌了,责怪自己忘了宋庭十个重伤号,尽管她已经轻轻,但对于现在的宋庭来说,或许还是太重了。 “你怎么了,阿庭?…别吓我!…是不是我刚才弄伤你了?”沈思月关切道。 宋庭甚至没有精力去回应沈思月,显然他支撑得很辛苦! 可沈思月根本不知道宋庭的问题出在哪里,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宋庭知道不能玩得过火,于是不再表演,对沈思月笑道:“月儿,泪人一样的你可不美哟!” 沈思月这才明白上了宋庭的当,正欲撒娇的捶打宋庭几下,宋庭却先一步制止她道:“停…停!打下来可真会要人命的啊!” 沈思月果真不敢打落下来,但有似不甘心刚刚被宋庭戏耍,于是貌似生气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宋庭却长叹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沈思月也知道不少伤者总会胡思乱想,容易颓废,于是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宋庭表情奇怪的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断断续续的低语。 沈思月自然的把耳朵凑近了些,想听清楚宋庭想说什么,却感觉道脸颊一热,已经被宋庭偷吻了一下。 沈思月心里一甜,还没来得及“痛斥”宋庭这种行为,就发现宋庭面露痛苦表情,看来刚才那一下偷吻怕真的是拉伤伤口了。 连续上当的沈思月笑骂:“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不过宋庭这次却不是装的了,但看他额头的汗水就假不了,沈思月也看出来了,赶忙帮助宋庭镇痛。 宋庭这才好些了道:“唉…能看到你的笑,再痛也是值得的!” 由于宋庭的恢复不理想,这些天来,沈思月的确很少笑。 沈思月明白宋庭的用心,她的心结也解开了不少,脸上重现放松而甜美的笑容,而宋庭竟再度看得痴了! “过去,我对你……”沈思月想表明,过去,她对宋庭一直有所误会,甚至认为宋庭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宋庭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宋庭看事情一向简单,却总是能一眼看穿本质。 至少在他看来,过去的误会既然已经解开,就没有必要多去解释! 沈思月道:“对!既然已成过去,就已不再重要!” 宋庭这才发觉沈思月的改变之大,在以前,她可是一定要自己解释清楚宋家发生的事情的。 “你真的不再介意我以前的一切?”宋庭问。 沈思月摇摇头:“坠崖之后,我才明白,你以前做过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相信你!……阿庭,你怎么了?”她发现宋庭的眼角已经有了泪光。 宋庭道:“没事,只是有点感动!”沈思月是一个很理性的女人,她能够如此凭直觉相信自己,宋庭没有理由不感动。 或许沈思月终于明白宋庭,为什么宋庭对于宋家发生的一切,甚至是之后的误会,从来都不愿意去解释,因为在他看来,相信他的人始终会相信,沈思月对宋庭的怀疑,只因为她对宋庭的了解不够! 其实相对来说,沈思月在这方面比起萧雅暄还是差了些的,至少萧雅暄在短暂的试探之后,就确定了宋庭的为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过沈思月毕竟是初出茅庐,在识人上的经验与萧雅暄想必何止千里? 更何况有句话叫做:爱之深,责之切! 张川在庐山已经找了两个月,却依然没有找到下到悬崖底的路,他甚至都想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了。 不过他不能,因为无论有没有找到,他都要回去向萧雅暄回报,这已经是萧雅暄约好的时间。 更何况,他还探听到另一件重要事情。 听了张川的汇报,萧雅暄沉吟道:“既然你都找不到入口,也就是说,就算宋庭和那位沈姑娘现在还活着,也极可能出不来?” 张川点头:“可以这么说!”他对自己的判断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 “那你看要不要在宝藏的事情上插上一手呢?”张川带回来的第二个消息就是,偷天教似乎发现了一个宝藏,已经由宋玉和赛佳仪去掘宝。 萧雅暄摇摇头道:“宋玉并不好对付,那个赛佳仪也不是易与之辈,何况我们已经树敌太多,实在不宜去冒头,因为那只会成为被打击的对象。” “那我们现在只有等?”张川道。 萧雅暄道:“也不全是,如果宋家和偷天教真的结成一伙,天正山庄可能顶不了多久,或许,过一阵天正山庄会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合作。而且,这段时间,你也正好可以再去搜索一下宋庭的线索。” 张川道:“你……还没有死心?” 萧雅暄淡淡一笑:“再帮我找两个月吧,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找入口,就不用再找了。就算他们依然活着,也许永远待在里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宋庭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不过相对来说,他更喜欢躺在床上,不能走动的岁月。 因为无论他想看星星看月亮,他的“月儿”都会听话的抱他出去,无条件的满足他一切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 宋庭很享受这种感觉。 不过这一天终究会来临,就是他可以自己下床活动的这一天。 宋庭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走动了,尽管这几天他一直懒惰,不过今天不一样。 沈思月出去了很久,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日,已落西山。 木屋的外边,沈思月亲手种的鲜花已经开满了园。沈思月并没有太多爱好,在山崖下的日子,除了照顾宋庭外,她只是收集了些奇花异草,种在屋旁。 如今,百花盛放,清香扑鼻。 宋庭也不禁心神清爽,但是,月儿去哪里了呢? 沈思月在悬崖底已经走出了很远,在这里的几个月,是沈思月这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每天能和宋庭在一起,令她感觉心中无比踏实。 可宋庭,他还身负奇冤,虽然在沈思月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很强烈的洗冤欲望,但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能够沉冤得雪! 宋庭同样不会例外,在沈思月眼里,宋庭之所以表现得不在乎,完全是不愿意打破这平静的美满。 但,很多事情如果一直憋在心里,是会生病的! 沈思月并不愿意宋庭心里留下巨大的遗憾,更何况,沈思月知道,如果宋庭不能洗清冤屈,师傅无忧神尼是绝不可能同意自己和宋庭在一起的。 沈思月的师傅乃是北海无忧神尼,在十大高手中仅次于冷秋叶排在第四,还是慕天胜之上。 无忧神尼武林地位极高,就算冷秋叶见了也要叫前辈,毕竟她已年近八十,是上一代武林硕果仅存的前辈,弘扬派掌门,也是十大高手之一的向华生就是她的师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思月初出江湖之时才会道弘扬派落脚。 不过无忧神尼最出名的却并非她的武功,也不是她的江湖地位,而是她的臭脾气! 她一生疾恶如仇,三十年前的江湖所谓十大恶人倒有七个是死在她手上!当时天下一些臭名昭著的人最怕的不是名门正派,而是这个出手狠辣,行事总无所顾忌的无忧神尼。 无忧神尼还有另一个特点,这一点和萧雅暄比较像,却比萧雅暄更彻底,就是仇视男人! 江湖中的男人在她眼里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甚至包括公认的好男人宋天南无忧神尼一样恨得咬牙切齿,但作为晚辈的宋天南对这位神尼前辈却无比尊敬。 也因此,江湖人通常都称之为[无情神尼]! 无情神尼并非无情,至少沈思月就觉得,师傅虽然对自己十分严厉,但是她对自己的关怀沈思月还是感受得到的。 就算是宋天南,在听闻宋天南的死讯后,师傅也相当震怒,于是才遣自己下山追杀凶手。 这至少说明,师傅她对宋天南并非外界传言的那么讨厌。 而现在,沈思月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和杀宋天南的凶手走在了一起,沈思月几乎看见了师傅暴跳如雷的情景。 虽然沈思月也相信宋庭不是真凶,真凶另有其人,但是至少在没有抓住真凶之前,宋庭是洗不清这个罪名的! 所以如果沈思月是想和宋庭堂堂正正安安心心的在一起,就一定要帮助宋庭洗清罪名。 否则,就只能瞒住师傅偷偷和宋庭在一起。 当然,这都有一个前提,就是要能够找到一条出路,从这里出去! 第七十八章 杀毒 赛佳仪和宋玉成功的获得了宝藏,回到了偷天教,一路无惊无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慕天胜很高兴,大摆宴席庆贺,有了充裕的资金,天正山庄不足为虑。 柳九心却没有到场,据说他的哮喘这些天在服食宋玉送的紫芝草之后,已经大有好转,精神也好了许多。 但奇怪的是或者这两天感染了风寒什么的,又再病倒了。 慕天胜并不是没有安排名医,但,柳九心本就是偷天教最好的医生,所以,也就只有等他康复了。 宋玉和赛佳仪都不约而同的要去看望柳九心,慕天胜望了身材犹胜往昔的赛佳仪一眼,虽然想把赛佳仪留下来,却终于没有开口。 柳九心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又或者在想着什么。 宋玉和赛佳仪走了进来,宋玉关切的问道:“柳总管,听说您病了?” 柳九心缓缓睁开了眼睛,瞄了宋玉一眼道:“你来了,坐。” 宋玉依言坐下,赛佳仪却依旧站着,对柳九心道:“柳总管,您老人家可要保重身体哦,我看您的气色怎么跟死人一样?” 柳九心淡然一笑,没有理会她的挖苦,自己既然背下了追杀赛佳兰的罪名,赛佳仪不恨自己才怪。 “你送的紫芝草效果不错!”柳九心对宋玉道,语气非常诚恳。 宋玉微微一笑:“柳总管过奖了,比我预计差了一些!” 柳九心微微点了点头道:“没错,毕竟我现在还活着。” 赛佳仪闻言色变,柳九心似乎已经看穿真相了,作势就欲拔剑,宋玉却伸手阻止了她。 “柳总管应该并没有把真相告诉教主,佳仪你不用心急!”宋玉淡淡道。 柳九心对于赛佳仪和宋玉搅在一起一点都不意外,他甚至没有再看赛佳仪一眼。 以柳九心的眼光,他早就看透了赛佳仪,对于才貌双全的宋玉几乎没有抵抗力,而她对慕天胜的不满,终有一天会爆发。 柳九心真正有些后悔的是没有第一时间除掉宋玉,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宋玉的时候,宋玉带给他的不安还在他哥哥宋庭之上,因此在柳九心眼里,宋玉一直是个危险人物,这一点从为改变。 上次四十大寿,本来是柳九心准备对付宋玉的时候,但宋玉却送给了柳九心最梦寐以求的东西,这多少缓和了一下他对宋玉的猜忌。 柳九心本身就是用药高手,他当然试得出宋玉送给他的紫芝草没有半点问题,反而都是紫芝草中的*。 毕竟被顽疾缠绕太久,柳九心在确定紫芝草没有问题后自然忍不住一试。 效果是出奇的好,柳九心的哮喘咳嗽明显好了许多,他也忍不住心中欢喜,自然再度放心食用。 就在几天前,柳九心发觉了不对,他自己似乎已经中毒了,而且似乎还不轻。 柳九心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怀疑定格在宋玉身上,只是,这一个月来宋玉都不在,他是怎么下毒的呢? 紫芝草本身没有任何问题,柳九心再次确认过了。 可更奇怪的是,他自己现在中毒的症状分明就是紫芝草和墨斗鱼的混毒,他也想过将自己的怀疑告诉教主,但问题是,柳九心自己都无法合理解释。 紫芝草本身没有任何问题,自己的顽疾也已经好了大半;至于墨斗鱼,一向小心饮食的柳九心是不会吃的,他甚至可以保证,整个偷天教数年都没有吃过墨斗鱼,这种产自南海一带的鱼类本身就很少见,也罕有人食用。 所以就算柳九心现在就告诉慕天胜,是宋玉对自己下的毒也不会有人相信,因为现在的宋玉在慕天胜眼中的地位未必就比柳九心低。 宋玉现在可是慕天胜的义子,如果不出意外,多年之后也将接手偷天教,毕竟慕天胜膝下无子,宋玉的狠辣还是很对他胃口的。 于是柳九心只是在慕天胜来看望自己的时候隐晦的向他提出要防范宋玉,但看慕天胜当时的表情,这样的提醒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柳九心也不在意,他已经尽到责任,柳九心也并不那么看重慕天胜的生死,他真正忠于的,唯有自己。 柳九心真正想知道的是,自己究竟是这么中毒的,对于一个自负的用药高手来说,他并不想死得莫名其妙,至于慕天胜的死活,他并不那么关心。 紫芝草柳九心已经停止了服用,但他中的毒却没有丝毫缓解的征兆,看样子这条命的确是已经去掉大半了。 柳九心对宋玉赞许的道:“宋二公子说得不错,教主他的确不知道九心是中毒,当然更不知道这毒是二公子下的!” 宋玉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否认,只道:“宋玉惭愧,在柳总管面前班门弄斧了。” 柳九心道:“你过谦了,二公子下的毒老夫至今还没有理清楚缘由哩!” 宋玉其实对柳九心一直称自己为二公子颇为不爽,因为他从未当宋庭是宋家之人,不过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你又能强求他些什么呢? 赛佳仪也听出了些问题,不过在此之前,她也万万没有想到柳九心之所以现在这般半死不活竟然是宋玉的功劳。 “紫芝草?”赛佳仪一下子想到了关键,因为只有这样东西是宋玉送给柳九心的。 “紫芝草自然是其中的关键,但实际上,却不过是药引而已。”宋玉解释给赛佳仪听。 “药引?”赛佳仪惊道,她并不清楚如果紫芝草只是药引,那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宋玉是怎么分身回来下毒的呢? 柳九心却没有说话,他甚至又再闭上了眼睛,因为这些他已经知道,只需要静静的听下去。 宋玉:“紫芝草功效如何,有何禁忌,相信柳总管比我更清楚,所以……” 赛佳仪道:“所以你在送给柳总管的时候特别提醒他注意,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只是为了打消柳总管的怀疑而已。” 宋玉:“没错,柳总管是用药的行家,何况紫芝草是他自己有切身相关的重药,他必然了解得十分透彻。紫芝草与墨斗鱼会导致剧毒,这一点就算我不说,柳总管也不可能不知道。” 柳九心开口道:“但老夫中的的确是紫芝草和墨斗鱼的混毒。”怎么中的毒,这也正是柳九心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宋玉道:“据我所知,教内用盐一直来自川中自贡的井盐,不过上个月,由于和天正山庄的斗争加剧,本教的私盐买卖已经很难再到那里了。” 这些情况柳九心是知道的:“没错,现在教内用的都是海盐。” 宋玉道:“墨斗鱼,是海鱼!” 柳九心已经有些色变了。 宋玉又道:“既然毒宫的人研究过紫芝草,自然也知道墨斗鱼的产地就在南海一带!” 柳九心叹了口气,苦笑道:“想必这些海盐碰巧和墨斗鱼是同一个产地吧?” 这次连赛佳仪也听明白了:“难道是说,那个地方出产的海盐也同样有墨斗鱼的毒性存在?” 宋玉道:“墨斗鱼真正能令紫芝草剧变的是它的唾液,而这些海盐里面的墨斗鱼唾液含量虽算太高,但还是有的。” 柳九心也道:“加上二公子送给老夫的紫芝草实在是极品,所以只需要少量墨斗鱼唾液,就能剧变出很强的毒性了!” 宋玉笑道:“柳总管用药的确堪称宗师,宋玉佩服!” 柳九心道:“这也难怪为什么我停食紫芝草之后,中毒依然在加深,因为食盐一直没有停食,相对*的紫芝草来说,我体内的墨斗鱼还是不够浓的,停止食用紫芝草,反而令墨斗鱼的浓度变得更接近紫芝草了,毒性自然也增加了。” 柳九心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是积重难返了。 所谓擅水之人常溺于水,擅药之人亦常陨于药,被毒死也许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宋玉笑道:“既然已经真相大白,柳总管还是安心的去吧,教中的一切有我和佳仪,您是可以放心的!” 柳九心望了赛佳仪一眼:“你们打算连教主也一起对付?恐怕到时候不好控制场面。”这算是善意的提醒。 宋玉却道:“这还是要多谢柳总管,您忘了曾经给过宋玉一张面具吗,这面具手艺相当不错!”说着宋玉手中出现一张精美的人皮面具,样子却是慕天胜的样子。 柳九心当然认得,说起来这面具还是出自他之手,当时慕天胜伤重,又需要有人能代替慕天胜在外冲锋陷阵,武功强横的宋玉无疑是最佳人选。 于是在慕天胜的配合下,柳九心完全依照慕天胜的面容细心制作了这张面具,当时偷天教的属下就没有几人看出破绽来。 柳九心道:“听闻二公子习练教主亲传的功夫已有七成火候,想来到不是问题。” 当着柳九心的面,宋玉为柳九心倒了一杯水,一小袋海盐迅速的溶在水里。 宋玉端起水杯,递给柳九心道:“柳总管,该上路了!” 柳九心接过杯子,笑道:“还好,很快就会有人下来陪我了,或者是你或者是教主,当然我还是希望教主下来,和你在一起实在危险!” 宋玉笑道:“柳总管的小小要求,宋玉怎能不满足呢?我保证,你很快就会见到他!” 第七十九章 情为何物 “你怎么到外面来了?…你的伤没好,快回去休息,我扶你!”沈思月回到木屋,看到宋庭已经走出一短距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宋庭驻着木棍,努力站稳身体道:“见你这么久没有回来,担心你!” 沈思月心头一暖,道:“我想到四周看看,是否有路可以出去。” 宋庭闻言一震道:“你…想出去?” 沈思月与宋庭四目相对,老实说她并不清楚宋庭心里是怎么想的,揣测别人的心里一直都不是沈思月的强项。 但沈思月却相信,如果宋庭身上的冤屈不洗清,或许他一辈子都过不好。 于是沈思月坚定的道:“是,我想出去!” 宋庭叹了口气,揣测别人的心事不是沈思月的强项,却恰恰是宋庭的强项。 宋庭道:“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心底里根本不想出去!” “不,我想!”沈思月坚决否认,但她的眼睛却不敢再与宋庭对望。宋庭说的没错,其实如果永远不能出谷,也许是沈思月最乐于见到的结果,毕竟,那就不会担心有人打扰宁静的生活。在这里没有江湖,没有恩怨,也没有师傅的兴师问罪,而宋庭或许也不用再去想他身负的奇冤。 宋庭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想出去?你错了!” 宋庭继续道:“这里有山有水有家,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你!而且这里没有江湖没有恩怨没有人打扰,对于我来说这里就是世外桃源,是人间仙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只想留下来,能够和你平淡的走完一生一世。” 沈思月心底十分意动,因为宋庭的话完全说到她心里去了:“那…你身上的冤屈……” 宋庭洒然一笑道:“傻月儿,既然这里都没有其他人,我身上有没有冤屈又何妨?更何况,其实真相我心里早就明了,根本没有必要去向世人澄清,只要有你相信我就已足够!” 沈思月眼眶中泪水已装满,她尽量不让眼泪流下。 “留下来吧,月儿!”宋庭低沉的嗓音,动情的道。 沈思月再也坚持不住,她扑到了宋庭身上,眼泪以决堤。 她紧紧搂住宋庭,边哭边道:“我不走!!……只要有你在,我永远都不会走!……我们再也不分开!!” 宋庭的眼中也隐现泪光,在沈思月的感染下,双手也不自觉的搂紧了沈思月的纤腰。 但问题是,无论宋庭多么动情,他始终,他依然,是个伤号! 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本来还驻着木棍当拐杖,也就是说,他根本就站立不稳。 而现在,动情的沈思月又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于是…惨不忍睹的一幕发生了…… 重心严重不稳的宋庭被沈思月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唯一见证两人深情的,除了紧紧相拥的手,就只有地上那根木杖! 生活淡淡似是流水,因为有了沈思月,泛起千般美。 山崖底的天总是蓝蓝的,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容易虚度。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最近心情大好的宋庭恢复得很好,二人每天都会在山崖底四处走走,附近的地方已经非常熟悉。 当然最熟悉的还是深潭和瀑布,正是因为有这深潭和瀑布,才把宋庭和沈思月冲到了一起。 说起来,他们对这里只有感激,而无其他。 坠崖是不幸的,但瀑布和深潭却使他们幸运的重新在一起。 或许也是因此,沈思月甚至对差点令二人丧生的悬崖都不讨厌,还对宋庭道:“阿庭,咱们替这悬崖取个名吧?” 宋庭感慨的望向那峭壁千韧的悬崖,这里虽然是他和沈思月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里隔绝了世间的一切是是非非,可以说,是这悬崖帮宋庭和沈思月斩断了世情! “就叫它【断情崖】吧!”宋庭想了想,叹道。 “呃…你就不能取个好听点的名字?……不过,只要是你取的名字,就好了,难听一些无所谓!”沈思月虽然有不满,还是勉强接受了。 宋庭悻悻一笑道:“我…我本来就不擅取名……” 沈思月脱口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将来孩儿的名字一定不能让你取!” 宋庭浑身一震,转过头望着沈思月喜道:“你说什么!月儿…你刚才说什么?” 沈思月俏脸一红,刚刚只是随口说说,孩子?她和宋庭虽然暂时算是私定终身,但实际上,现在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我只是说如果啦,不准胡思乱想!”沈思月有些恼羞成怒了。 看到沈思月的窘态,宋庭得意万分,笑弯了腰,甚至都站立不稳了。 沈思月虽然气他取笑自己,但却不能让宋庭摔倒,毕竟他还在恢复之中,赶忙扶住宋庭。 宋庭的手却趁机搂紧了沈思月的蛮腰,而且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沈思月不禁心中暗叹:宋庭似乎并非自己印象中那么老实啊! 宋庭道:“月儿,那你也为我们的新房取一个名吧?”宋庭指着木屋道。 沈思月望着前天刚刚被宋庭修葺一新的木屋,心中暖暖的,这就是两人今后的【家】了! 宋庭造屋的水准可远在半桶水的沈思月之上,想当年在大别山山腰上的木屋,宋庭虽然很少进去入睡,但质量可不差,绝不似沈思月出品的木屋,一看就是伪劣产品! “我也想用你的那个‘情’字,叫它【连情居】,既然有断情崖,就应该有连情居!”沈思月只希望,和宋庭的感情永远不会断开,至少,有一处连情居可以相连。 可,究竟情为何物?情,是真的可以想断就断、想连就连的吗? 宋庭深深的望了沈思月一眼,他完全明白了沈思月的寓意,不由赞道:“月儿果然比我会起名,好吧,那以后我们的儿女都由你来取名吧!” 沈思月还在得意,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可恶!这宋庭似乎依旧还在取笑自己。 没错,她并不敢对宋庭动粗,宋庭是伤号,但是有一种刑罚是绝对不会影响伤情恢复的,而沈思月正好想起了这种失传的刑罚,【掐】! 于是,可怜的伤号身上,多了几处惨不忍睹的淤青。 宋庭忽然大叫一声,似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沈思月却不上当,只当成宋庭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逃过此劫而已。 宋庭却指着瀑布道:“月儿,你快看…看那!” 沈思月这才发现,宋庭真的是发现了什么,普通中冲下一大块东西下来,看那东西的形状,似乎应该是一个人! 或者只是一具死尸,但,从这瀑布上冲下来的,多半也是来自悬崖之上,只是那个人是否存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二人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决定,先把此人捞起来再说。 宋庭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沈思月还是不打算让宋庭出手,尽管宋庭的水性远比沈思月好,但是水温太寒,对他的恢复没有好处。 于是沈思月率先冲进了深潭,紧追刚刚被瀑布冲下来的那人。 看来沈思月最近的水性进步了不少,不到片刻,她就把人带了上来,宋庭一看却再度惊叫了出来! 宋庭并不是一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里本就是偷天教的地盘,有什么事情想不通,慕天胜会自己从悬崖上跳下来?? 第八十章 真假 “你怎么到外面来了?…你的伤没好,快回去休息,我扶你!”沈思月回到木屋,看到宋庭已经走出一短距离。 宋庭驻着木棍,努力站稳身体道:“见你这么久没有回来,担心你!” 沈思月心头一暖,道:“我想到四周看看,是否有路可以出去。” 宋庭闻言一震道:“你…想出去?” 沈思月与宋庭四目相对,老实说她并不清楚宋庭心里是怎么想的,揣测别人的心里一直都不是沈思月的强项。 但沈思月却相信,如果宋庭身上的冤屈不洗清,或许他一辈子都过不好。 于是沈思月坚定的道:“是,我想出去!” 宋庭叹了口气,揣测别人的心事不是沈思月的强项,却恰恰是宋庭的强项。 宋庭道:“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心底里根本不想出去!” “不,我想!”沈思月坚决否认,但她的眼睛却不敢再与宋庭对望。宋庭说的没错,其实如果永远不能出谷,也许是沈思月最乐于见到的结果,毕竟,那就不会担心有人打扰宁静的生活。在这里没有江湖,没有恩怨,也没有师傅的兴师问罪,而宋庭或许也不用再去想他身负的奇冤。 宋庭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想出去?你错了!” 宋庭继续道:“这里有山有水有家,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你!而且这里没有江湖没有恩怨没有人打扰,对于我来说这里就是世外桃源,是人间仙境。我只想留下来,能够和你平淡的走完一生一世。” 沈思月心底十分意动,因为宋庭的话完全说到她心里去了:“那…你身上的冤屈……” 宋庭洒然一笑道:“傻月儿,既然这里都没有其他人,我身上有没有冤屈又何妨?更何况,其实真相我心里早就明了,根本没有必要去向世人澄清,只要有你相信我就已足够!” 沈思月眼眶中泪水已装满,她尽量不让眼泪流下。 “留下来吧,月儿!”宋庭低沉的嗓音,动情的道。 沈思月再也坚持不住,她扑到了宋庭身上,眼泪以决堤。 她紧紧搂住宋庭,边哭边道:“我不走!!……只要有你在,我永远都不会走!……我们再也不分开!!” 宋庭的眼中也隐现泪光,在沈思月的感染下,双手也不自觉的搂紧了沈思月的纤腰。 但问题是,无论宋庭多么动情,他始终,他依然,是个伤号! 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本来还驻着木棍当拐杖,也就是说,他根本就站立不稳。 而现在,动情的沈思月又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于是…惨不忍睹的一幕发生了…… 重心严重不稳的宋庭被沈思月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唯一见证两人深情的,除了紧紧相拥的手,就只有地上那根木杖! 生活淡淡似是流水,因为有了沈思月,泛起千般美。 山崖底的天总是蓝蓝的,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容易虚度。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最近心情大好的宋庭恢复得很好,二人每天都会在山崖底四处走走,附近的地方已经非常熟悉。 当然最熟悉的还是深潭和瀑布,正是因为有这深潭和瀑布,才把宋庭和沈思月冲到了一起。 说起来,他们对这里只有感激,而无其他。 坠崖是不幸的,但瀑布和深潭却使他们幸运的重新在一起。 或许也是因此,沈思月甚至对差点令二人丧生的悬崖都不讨厌,还对宋庭道:“阿庭,咱们替这悬崖取个名吧?” 宋庭感慨的望向那峭壁千韧的悬崖,这里虽然是他和沈思月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里隔绝了世间的一切是是非非,可以说,是这悬崖帮宋庭和沈思月斩断了世情! “就叫它【断情崖】吧!”宋庭想了想,叹道。 “呃…你就不能取个好听点的名字?……不过,只要是你取的名字,就好了,难听一些无所谓!”沈思月虽然有不满,还是勉强接受了。 宋庭悻悻一笑道:“我…我本来就不擅取名……” 沈思月脱口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将来孩儿的名字一定不能让你取!” 宋庭浑身一震,转过头望着沈思月喜道:“你说什么!月儿…你刚才说什么?” 沈思月俏脸一红,刚刚只是随口说说,孩子?她和宋庭虽然暂时算是私定终身,但实际上,现在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我只是说如果啦,不准胡思乱想!”沈思月有些恼羞成怒了。 看到沈思月的窘态,宋庭得意万分,笑弯了腰,甚至都站立不稳了。 沈思月虽然气他取笑自己,但却不能让宋庭摔倒,毕竟他还在恢复之中,赶忙扶住宋庭。 宋庭的手却趁机搂紧了沈思月的蛮腰,而且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沈思月不禁心中暗叹:宋庭似乎并非自己印象中那么老实啊! 宋庭道:“月儿,那你也为我们的新房取一个名吧?”宋庭指着木屋道。 沈思月望着前天刚刚被宋庭修葺一新的木屋,心中暖暖的,这就是两人今后的【家】了! 宋庭造屋的水准可远在半桶水的沈思月之上,想当年在大别山山腰上的木屋,宋庭虽然很少进去入睡,但质量可不差,绝不似沈思月出品的木屋,一看就是伪劣产品! “我也想用你的那个‘情’字,叫它【连情居】,既然有断情崖,就应该有连情居!”沈思月只希望,和宋庭的感情永远不会断开,至少,有一处连情居可以相连。 可,究竟情为何物?情,是真的可以想断就断、想连就连的吗? 宋庭深深的望了沈思月一眼,他完全明白了沈思月的寓意,不由赞道:“月儿果然比我会起名,好吧,那以后我们的儿女都由你来取名吧!” 沈思月还在得意,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可恶!这宋庭似乎依旧还在取笑自己。 没错,她并不敢对宋庭动粗,宋庭是伤号,但是有一种刑罚是绝对不会影响伤情恢复的,而沈思月正好想起了这种失传的刑罚,【掐】! 于是,可怜的伤号身上,多了几处惨不忍睹的淤青。 宋庭忽然大叫一声,似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沈思月却不上当,只当成宋庭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逃过此劫而已。 宋庭却指着瀑布道:“月儿,你快看…看那!” 沈思月这才发现,宋庭真的是发现了什么,普通中冲下一大块东西下来,看那东西的形状,似乎应该是一个人! 或者只是一具死尸,但,从这瀑布上冲下来的,多半也是来自悬崖之上,只是那个人是否存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二人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决定,先把此人捞起来再说。 宋庭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沈思月还是不打算让宋庭出手,尽管宋庭的水性远比沈思月好,但是水温太寒,对他的恢复没有好处。 于是沈思月率先冲进了深潭,紧追刚刚被瀑布冲下来的那人。 看来沈思月最近的水性进步了不少,不到片刻,她就把人带了上来,宋庭一看却再度惊叫了出来! 宋庭并不是一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里本就是偷天教的地盘,有什么事情想不通,慕天胜会自己从悬崖上跳下来?? 第八十一章 苦涩 听到这里,沈思月和宋庭也不禁唏嘘感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这个弟弟,心机既深沉又狠毒,实在令人难以想象!”沈思月挖苦宋庭道。 宋庭苦笑,对于宋玉的心机深,宋庭可以说是第一个知道的,也是第一个受害者! 他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不过二人觉得有些奇怪的却是慕天胜,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完全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只是在叙述,并没有表现出恨极了宋玉或是赛佳仪,恨不得对方早些去死那种情绪。 相反,沈思月甚至觉得他在表扬宋玉! “慕老前辈,您似乎并不是很恨宋玉?”沈思月有些不解的问道,毕竟在她看来,慕天胜之所以有今天的下场,宋玉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赛佳仪?在宋玉加入之前,赛佳仪不过是慕天胜的玩物,是获得欢愉的工具! 但事情很明显,在宋玉搭上赛佳仪之后,这件工具完全的属于了宋玉,更变成了刺伤慕天胜的利器! 慕天胜应该恨宋玉的,因为宋玉几乎夺走了他的一切,慕天胜所有的基业、地位,甚至还有生命和女人! 但慕天胜却并不恨宋玉! “我为什么要恨他?”慕天胜反问,“老夫一直很欣赏他,经过这件事之后,老夫更是对他只有欣赏,他做得很好,既然出手了,就绝不留余地!想当年老夫二十出头的时候,恐怕无论是武功还是狠辣都远远不及今日之宋玉,此子今后之成就想必会在我之上!我慕天胜不能实现的一统江湖,相信他能实现,老夫实在是很欣慰啊!” 宋庭一早就知道慕天胜的心思,所以并不奇怪。但沈思月听到慕天胜的奇怪论调,只当慕天胜是从上面摔下来把脑子摔坏掉了! “你确定你没有说胡话?”沈思月问。 慕天胜笑笑:“我老人家从来没有现在这般清醒,其实你的情郎也不差!”他望着宋庭道:“只要他愿意,未必不能和宋玉分庭抗礼!” 沈思月却道:“不必了,阿庭的性格,还是不要去和人争斗的好!” 慕天胜也道:“是啊,这也正是老夫最欣赏阿庭的地方,给人的感觉总是隐而不发,意蕴悠长!唉…老夫一生最欣赏的就是你们两兄弟,真是想不到,一个令我丧命,一个为我送终,老夫也算死得瞑目了!…咳咳…咳……” 宋庭看得出,慕天胜的时间怕是差不多了,他的脸色又已经开始变为了紫色。 慕天胜的手已经抖动得很厉害,却握住了宋庭的手道:“快…快……!帮…帮……我!”慕天胜示意宋庭注意依然插在他后背的【尘埃】。 宋庭明白慕天胜的意思,断魂汤毒性发作的时候,全身溃烂,异常痛苦。 慕天胜所谓的帮他,并不是让宋庭救他,而是帮帮忙,杀了他! 宋庭没有迟疑,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天正山庄,面对的也是求死的冷秋叶,情景虽不相同。 本质上却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对于宋庭来说,唯一的区别就是,杀冷秋叶,是需要把尘埃刺入,而杀慕天胜,只需要把尘埃拔出就可以了! 宋庭面无表情的拔出了尘埃,随着大量鲜血的快速涌出,一代枭雄慕天胜就此逝去。 宋庭心下感叹,冷秋叶和慕天胜这对绝世高手争斗了半生的敌人,却都死在了同一柄剑下! 安葬好了慕天胜,宋庭的心情依旧沉重。 沈思月慢步走了过来,默默的握住了宋庭的手,冰凉而柔嫩的纤手却令宋庭心中感觉到一阵温暖。 天边的夕阳,终于破开了乌黑的云层,照射在了山谷之中,照在了宋庭和沈思月身上,宋庭的心也跟着开朗了起来。 沈思月轻轻的把头靠在了宋庭胸膛,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很累了,也想有个温暖的地方可以靠一靠。 只是宋庭的伤恢复得一直不理想,直到现在才好些。 宋庭另一只手徐徐搂住了沈思月,他并不想打扰她的休息,或许身体上的休息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心灵的休息。 沈思月把宋庭搂得更紧了,良久,才幽幽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一醒来,就再也见不到你!我找遍了整个山谷,都没有你的踪影,当时我以为是你抛下我独自到外面去了,想出去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宋庭闻言心头微微触动,只安慰道:“傻月儿,不过是个梦而已,我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呢?” 沈思月也认为宋庭说得有理,但,在她看来,有那样一个梦,至少不是好兆头。 “哇…啊……”一声清脆的啼哭,一个胖胖的男婴呱呱坠地。 等在外面的冷漠欣喜万分,一把抓住从房内出来的接生婆道:“生了,是男是女?” 接生婆心想:你高兴什么? 不过天正山庄的人少有对冷漠不畏惧的,接生婆自然也知道冷漠的厉害,只好恭敬的道:“回总管,是一位公子!” 冷漠眼中的狂喜一闪而逝,又问道:“夫人怎么样?” 接生婆道:“夫人情况不错,待老身帮她清理一下,应该明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冷漠这才醒悟她还没有忙完,赶紧放开了接生婆,道:“快…你快去忙吧!” 冷若霜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婴儿,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冷漠轻轻的走了进来,生怕吵醒睡得正香的孩子。 正要开口说话,冷若霜却示意他噤声,她却小心的起床,和冷漠到了房间的另一端。 冷漠依依不舍的再度望了婴儿一眼,跟着冷若霜走到了一边。 “事情都办好了?”冷若霜先开口问。 冷漠点点头:“姚姬和接生婆都已经处理掉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你和我,已经没有活口!” 姚姬,是冷秋叶两三年前一时兴起纳的小妾,不过当时的冷秋叶已经忙于化解体内的真气,并没有太多时间陪她,所以把姚姬一直晾在别院里。 不过数月之前,却天正山庄中却盛传姚姬竟然在冷秋叶死之前怀上了冷秋叶的骨肉,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冷漠和冷若霜兄妹对此对非常重视,冷若霜在几个月前甚至还搬到别院,亲自去照顾姚姬。 至此之后,姚姬和冷若霜都没有再露面。 直到昨天,接生婆被叫来为冷若霜顺利产下男婴,当然,名义上,是姚姬为冷若霜添了一位弟弟! 当然,为了保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接生婆和早就猜到怎么回事的姚姬事后通通都被灭了口。 “那就好!”作为天正山庄庄主的冷若霜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她是全天正山庄的希望。 当然不能有一个小孩莫名其妙的出来叫她妈妈,虽然这其实是她十分期待的一件事情,但世上的事情并不总能如你所愿,毕竟,在名义上她还只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于是,冷若霜多了一个刚出生的弟弟。 冷若霜更当众宣布,二十年之后会将掌门之位传给自己的弟弟,天正山庄一时士气大振,毕竟有了一个男性继承人似乎也就有了中兴的希望。 冷家多一个人丁总不是坏事! “霜儿,为孩子取名了么?”冷漠望了床上的婴儿一眼,试探着问道。 他已经想好了不下二十个名字,只要冷若霜说没有,他就会说出来供她参考。 冷若霜轻声叹息:“取了,名字叫冷若松!” “好名字!”冷漠脱口而出赞道,但他的表情却陡然凝固。 【冷若松】?? 名义上孩子是冷秋叶的孩子,冷若霜的弟弟,叫冷若松没有任何问题。 可……这个名字听在冷漠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是:冷若宋!! 冷若霜的寓意再明显不过,冷漠顿觉心中一阵沮丧。 冷若霜此时似乎也想起了许多事情,只幽幽的道:“哥,我好想见他!我想让他知道,我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我好想让他来看看我们的儿子!” 她一边轻柔的爱抚着小家伙头上稀疏的头发,眼泪却无声的滑落。 冷漠的心一向坚如铁石,不过一直都不包括面对冷若霜的时候! 看到冷若霜寂静的忧伤,他的心碎裂了! 冷漠几乎是冲口而出:“放心吧,大哥帮你把他找来!” 冷若霜望了冷漠一眼,拭干了脸上的泪珠,扑到了冷漠的怀里,感动的道:“哥,我就知道,还是你最疼霜儿了!” 在这一刻,前一段时间坚强冷酷的天正派掌门完全恢复了当初的少女天性。 冷漠心中一阵激荡,轻轻的拍打冷若霜的背道:“别哭了,大哥会一直疼你的!” 不过他的心中却在发苦,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收到消息,宋庭已经被打落万丈悬崖,几乎不可能生还,不过他一直不敢把消息告诉静养的冷若霜罢了。 可刚才他见冷若霜忧伤流泪,头脑发热竟答应带宋庭来见她,他又能到哪里去带宋庭来呢? 唔…也许木竹村会有消息,毕竟按照冷漠手中的情报来看,木竹村一直没有放弃的在搜寻宋庭的下落。 既然萧雅暄没有认为宋庭必死,难道宋庭也真有存活的可能? 嗯…总之,加派人手盯紧木竹村,应该是没有错的! 只是,就算宋庭没有死,就算自己想方设法把宋庭带来了天正山庄,对自己难道就真的是好事情吗?? 唉……只要霜儿开心,其他都无所谓了! 哪管自己心中的剩下的全是苦涩! 第八十二章 有朋自远方来 黄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张川终于在离悬崖很远的一个地方发现了一个隐秘通道,可以到达悬崖底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于是幽居在山谷的宋庭和沈思月,迎来的山外来的第一位客人。 张川来到连情居外,沈思月正在打理连情居外的花草,张川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沈思月,虽然他们从未见过面。 既然沈思月活着,那也就是说,宋庭也有可能活着!张川心里一阵欣喜,毕竟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沈思月却并不认得张川,但是她从张川的身上没有感觉道丝毫杀气,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于是沈思月已经判断出来人应该是朋友。 宋庭的朋友并不多,更多的人则是恨不得他早点去死。 并不排斥宋庭,又有实力派人来的,也只有一个地方,木竹村。 沈思月的心一阵悸动,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虽然想和宋庭一直在这里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可,这里并不能够真正与世隔绝。 也就是说,她那种自欺欺人的以为可以不去面对严厉的师傅的想法,是非常幼稚的。 张川在观察沈思月,沈思月也在观察张川。 给沈思月印象最深的是张川道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爱上,仿佛他一直就活在痛苦之中一般。 沈思月更加确信,这样的人,是宋庭的朋友。 “阿庭,有朋友来找你!”沈思月向屋内轻声唤道。 话音未落,宋庭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阿庭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他,已经不需要我的照顾了,沈思月忽然间意识到。 心里一阵莫名的哀伤。 张川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望了望周围的花草,以及宋庭身边的沈思月道:“这里环境不错!” 宋庭笑道:“你的眼光也不错。” 张川道:“你的眼光更好,这位想必就是沈姑娘吧,我叫张川。” 沈思月对木竹村的人还是有好感的,在他们面前都不用拘束,感觉就像真真正正的朋友,没有客套的语言,没有多余的废话。 宋庭看了看全身丝毫无损的张川道:“你又是怎么下来的?该不会也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吧?” 张川笑了笑:“想过,如果再过一阵找不到入崖底的路,我说不定真的会从上面跳下来。” 宋庭笑道:“虽然有伤心事,但也别想不开。” 张川知道宋庭在取笑自己,摇头笑道:“如果不是这几个月来,萧老大一直逼着我我找你,我至于想到跳崖吗我?” 听到萧雅暄,宋庭心中一暖,是啊,或许也只有萧雅暄会这样,宋庭知道萧雅暄从来就不曾放弃过自己,就算这种明知自己必死的情形。 “萧大姐,她,好么?”宋庭问。 不知何时,沈思月已经悄悄的走开,她知道张川和宋庭一定有许多话要说,虽然宋庭断不会瞒住她,但如果她在场,或许会影响他做一些决定。 所以她走开。 张川心中不由暗赞沈思月,懂得松手的女人才真正抓得稳一个男人。 “她?…还算好吧!”对于宋庭的提问,张川回答得很勉强。 宋庭道:“你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 张川:“本来是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什么都不想说。” 宋庭:“你怕我为难?” 张川没有回答,只是左右看了看道:“老实说我很羡慕你这样的生活,十多年前,我也曾经梦寐以求过,但……所以,你真的应该好好珍惜。” 宋庭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听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思月已经商量好了,等过一阵我伤完全好了,就成亲。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从此不再过问江湖的是是非非。” 张川淡淡一笑,似是早就料到一般道:“恭喜你!” 这时沈思月端了两杯热茶来到房内,道:“张大哥,你本想让阿庭知道的事情,能不能让我知道呢?”沈思月知道宋庭之所以选择不听,并不是不想知道不想关心。 而是,他放不下沈思月。 但沈思月同样清楚,江湖中的事情宋庭或许能放下,但木竹村的事情宋庭却不可能轻易放下,因为他欠木竹村太多! 张川和宋庭都是一愣,想不到开口想听的竟会是沈思月。 “先喝杯茶,再慢慢说…这是我和阿庭自制的菊花茶,味道还不错!”沈思月为张川递了过去。 说是杯子,其实不过是一竹筒,但是这样的东西,对于木竹村的人来说却倍感亲切,因为木竹村的用品也差不多。 看到了沈思月的坚持,张川终于还是决定把本想让宋庭知道的事情讲出来,却又忽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宋庭于是问道:“香儿怎么样了?”他只记得和沈思月坠崖之前把兰香抛了上去,至于兰香最后是否安全,能否回到木竹村,还有就是萧雅暄会如何对待兰香,宋庭心里都没有底。 所以他一开口,先问兰香。 张川:“兰香很好,不过木竹村的四大杀手却一死一伤!” 宋庭虽然尽力的想控制自己,却也站了起来,道:“怎么会这样?!”在他看来,木竹村的四大杀手无论经验武功都在自己之上,任务失败有可能,可要想杀死其中任何一个,都绝非易事! 张川却相当平静的道:“这很正常,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夜路走多了总会撞上鬼,干我们杀手这行,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旁的沈思月问道:“究竟是哪一位…呃……” 张川道:“是桂扬,另外阿飞也伤得不轻。”阿飞就是蒋绪飞。 宋庭其实对桂扬相当有好感,而且桂扬可以说是木竹村所有杀手中经验最丰富的,他的出手一向非常稳健,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情,宋庭实在没想到出事的会是他。 张川道:“那本来就是个陷阱,既然桂扬都无法脱身,相信木竹村无论是谁去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宋庭叹道:“不错,桂扬或许没有阿剑凌厉,但是论谨慎却远在其他人之上。”想当初,宋庭也是受过桂扬指点后才成熟的。 “陷阱?”沈思月有些疑惑,她虽然江湖经验不算太多,但也知道,木竹村绝对不好惹,也绝不是一般人敢设陷阱对付的。 “是偷天教!…更准确的说,是宋玉!”张川望向宋庭道:“你应该还不知道,江湖传说慕天胜已死,宋玉已经完全接管了偷天教的一切!” 宋庭这次平静多了道:“我知道了。半个月前,是我亲手把慕天胜埋葬。” 张川闻言一震道:“也就是说,我们的消息是可靠的,现在偷天教里出现的那个慕天胜其实就是宋玉!” 宋庭叹道:“阿玉武功高绝,心机又多,如果他要算计一个人,的确难以防范!”他似乎在感叹桂扬,或者也在感叹慕天胜,甚至还有更早的柳九心! 张川道:“是啊,桂扬出发前,或许只认为是一个普通任务而已,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宋玉!”张川一拍大腿,已经有些激动。 对于宋玉,宋庭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问道:“阿飞遇到的情况和桂扬一样吗?” 张川摇头道:“伤阿飞的是天正山庄的人,不知为何,最近天正山庄把我们盯得很紧,甚至比之前冷秋叶被杀一阵还严重,不过好在他们只是盯着,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宋庭道:“不过即便只是这样,相信萧大姐也是相当难受了。”毕竟一个全靠消息流转的杀手组织,一旦被人盯着,很多隐秘的事情就都不是秘密了。 一个阳光下的杀手组织距离覆灭也绝对不会太远。 所以最近萧雅暄头疼天正山庄还在偷天教之上! 蒋绪飞由于出色的轻功和追踪匿藏功夫,木竹村的重要消息倒有一半是他在传递,因此他也成了天正山庄的头号猎物,在一次和天正山庄的人冲突中受了不轻的伤,现在还没有恢复,不过天正山庄的死伤更严重。 沈思月道:“天正山庄怎么忽然又变向?”沈思月也记得,早在她和宋庭坠崖之前,似乎天正山庄就没有把木竹村当敌人了,因为当时宋家和偷天教结盟,天正山庄的压力本就够大的,甚至不少人都看好天正山庄会和木竹村结盟。却想不到天正山庄没有趁偷天教不稳的时候反击,反而将矛头对准了木竹村! 张川对宋庭道:“据我们在天正派的内线传来消息,似乎冷氏兄妹认定你躲在木竹村,似乎是为你而来。” 宋庭道:“我?…不可能!”宋庭相信冷漠不会再次要追杀自己,毕竟他都已经知道真相。 张川也道:“我也有些想不通,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坠崖身亡了,但冷漠却怀疑你已经被萧老大救起,在木竹村养伤。” 沈思月不禁道:“这个冷漠的疑心可真重啊!不会是天正山庄又出了什么变故吧?” 张川闻言道:“最近天正山庄都很低调,没有什么变故啊…唯一特别一点的,恐怕就是传言冷秋叶的小妾为死去了冷秋叶生了个儿子!” “什么~!”宋庭惊道,冷秋叶临终前的几个月他都在天正山庄,再联想到上次冷漠说冷若霜怀孕了,当然不会相信会这么巧。 “不是冷若霜的儿子?”宋庭问道。 张川只当宋庭在这里与世隔绝太久了,笑道:“你晕了?冷若霜都还没有出阁!” 宋庭哦了一声,没有争辩,但他隐隐觉得冷漠紧盯木竹村这件事情,似乎的确和自己有关。 第八十三章 引蛇出洞 张川离去的时候,宋庭并没有答应离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张川也没有失望,相反,他非常理解和支持宋庭:“幸福,来得不容易!不关别人怎么想,我支持你的决定!” 望着张川瘦削的背影,沈思月道:“为什么不跟他走,他们需要你!”她看得出,有些人,宋庭并不是轻易能放下的。 宋庭摇了摇头:“因为我答应过一个美丽的女孩,永远都不离开她!” “难道那些人不是你的朋友?或者说朋友的事情不重要?”宋庭能这样说,沈思月已经很满意了。 “跟月儿比较,一切都不重要!”宋庭道。 “那…如果是你的月儿希望你离开呢?”沈思月并不希望自己变成他的束缚。 宋庭不能置信的转头,望着沈思月,几乎不敢相信。 沈思月继续道:“你知道吗?虽然我也想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但我更不愿你心中有事情放不下,那会令你的心一直有牵挂,甚至追悔一生。月儿并不希望你人在我身边,心却已经飞得很远!” 宋庭没有说话,沈思月却转过了身,她怕眼泪随时会忍不住流下来。 人有悲欢,月总有圆缺! 宋庭道:“好吧,月儿,我答应你,处理完事情,我就回来。” 沈思月幽幽道:“你要好好保重,尽快回来。我们种的花,如果太久没有你的灌溉,会枯萎的!” 沿着张川发现的隐秘通道,宋庭终于再踏江湖路。 木竹村外表看起来依然恬淡如故,不过宋庭却感觉得出气氛比以前萧索了。 萧雅暄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宋庭前方,带着微微的笑意:“看来山谷的气候很适合你,你气色好多了!”宋庭这一段时间虽然是养伤,却身心舒畅,自然气色不错。 宋庭却道:“可你的气色却不大好。”萧雅暄最近劳心劳力,看起来是有些憔悴是难免,但不知为何,宋庭的心竟因此有些抽痛。 萧雅暄却道:“能活着就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知道宋庭没有死,她非常开心,对所面对的难关再次有了强大的信心。 宋庭听得出她话里的关心,衷心的道:“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萧雅暄却道:“我一向不收谢谢……不过说起来倒是有个人你该去谢谢,她最近瘦了很多。” 宋庭道:“你是说,兰香?” 兰香伤势已经全好了,毕竟在萧雅暄的手中,少有治不好的伤。 宋庭见到兰香,脸上浮现亲切的微笑,可兰香见到宋庭却哭了起来。 宋庭当然明白兰香现在的心情,笑道:“是什么事让我的香儿哭得如此伤心?” 兰香早已扑到了宋庭怀里,哽咽道:“香儿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于兰香的真情,宋庭也心下感动,只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就应该微笑的看向明天。 “现在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香儿乖,快别哭了,应该高兴才对嘛!”宋庭轻拍怀里的女孩道。 兰香已经止住了哭,有些恋恋不舍的红着俏脸离开了宋庭的怀抱,道:“嗯!香儿今天很高兴!……对了,沈姑娘怎么样了?” 宋庭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幸福:“她,很好!” 兰香当然全看在眼里,虽然明知道宋庭心里面一直就只有一个沈思月,却依然有些许酸楚。 宋庭却没有察觉,关心的问道:“香儿,你的伤好了吗?当时你为什么这么傻,下次不能再为我挡剑了!这不值得!”他并不能理解兰香是以什么的勇气来替他挡下宋玉那一剑的。 哪知一向听话的兰香却道:“值不值得香儿心里清楚,香儿不后悔!” 宋庭道:“香儿听话,再有下次,也不能再这样了!” 兰香却依旧坚持,还气鼓鼓道:“你根本不重视香儿,不把香儿当自己人!” 宋庭不解:“怎么会呢?” 兰香道:“在悬崖的时候,我们是三个人,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们一起掉下去,偏偏把我一个人抛了上来!” 宋庭没有想到兰香生气的竟然是这一点,无奈笑道:“香儿,我当时可没想这么多,只想尽可能让你和月儿都安全,其实我也试图把月儿送上对岸,不过却没有成功。” 兰香一听,*好了些,不过听见宋庭无意中亲密的称沈思月“月儿”,心中依然异样,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感。 宋庭说的也有道理,兰香只好道:“可…可要死就一起死,如果你们死了,我活着会比死更痛苦!” 宋庭拗不过兰香:“好,是我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兰香终于满意的笑了,笑得很灿烂,彷若雨后绽放的花朵。 冷漠已经派人盯紧木竹村有一段时间,不过还是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因为宋庭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你,找我?”宋庭问。 冷漠道:“我还以为你真能躲着不出来呢!” 宋庭道:“所以你就给木竹村压力?哼!我告诉你,逼急了可别怪木竹村倒向偷天教!” 冷漠也知道木竹村虽然更倾向天正山庄一些,但冷若霜认定是木竹村派人杀了冷秋叶,所以决不同意与木竹村结盟。 当然木竹村与偷天教的矛盾也不小,但如果真的逼得太紧,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萧雅暄做事一向无所顾忌? 一旦木竹村真的归附偷天教,对天正山庄来说无异雪上加霜,这绝不是冷漠和冷若霜愿意见到的结果。 所以冷漠笑了笑道:“我想这中间有些误会,我们没有想过要与木竹村为敌,之所以看得比较紧,完全是为了找到你!” “找我?” “不错,我答应了霜儿,一定要把你带回去见她!”冷漠叹道。 宋庭心中有气,这个冷漠真是个死脑筋,上次才说服他,现在又来做同样的事情。 “我不会跟你去天正山庄,再说一次,你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宋庭坚持。 冷漠的眼睛寒光一闪,对于宋庭他本来颇有好感,但是冷若霜长久以来对这个杀父仇人的态度,却令他心里老是有根刺一般。 冷若霜明知宋庭才是杀死冷秋叶的凶手,却对此只字不提,只把木竹村作为报复的对象。 宋庭见到冷漠的神色变幻,笑道:“不错,我现在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可如果我只是想脱身,你也不一定留得住我!……要不要试试?” 冷漠当然知道宋庭说的没错,击败一个人和活捉一个人绝对是两回事,更何况冷漠事先并没有丝毫布置。 “其实结盟也是个不错的建议,不过需要你亲自去和若霜谈谈。我可做不了主!”冷漠知道只有结盟的事才能留住宋庭的脚步。 宋庭驻足,转过头望着冷漠道:“此话当真?” 冷漠道:“我需要先问问若霜,而你恐怕也要问问萧老大吧?” 宋庭点点头:“那我等你消息!” “你去找冷漠了?”宋庭刚返回木竹村,萧雅暄劈头就问。 宋庭没想到萧雅暄竟然晓得,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萧雅暄笑了:“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猜测你和冷漠之间或许有什么约定而已。”按照她手上的精密资料,自然不难看出一些疑点。 何况就冷漠最近的表现来看,虽然伤了蒋绪飞,却并没有真正和木竹村爆发全面的冲突,而对方的目的,一直集中在宋庭一个人身上。 宋庭信服道:“算你厉害!我想问,假设天正山庄愿意和木竹村结盟,你会接受吗?” 萧雅暄道:“当然,木竹村虽然不弱,可毕竟不容于正道,如果能和天正山庄结盟,很多事情会方便许多。” 宋庭笑了:“杀人放火也名正言顺一些。” 萧雅暄无言,没错,的确像宋庭说的那样。 “总而言之,这是好事情,少了天正山庄在一旁虎视眈眈,我才有精力慢慢陪偷天教玩玩。”毕竟绝大多数的事情,始终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宋庭道:“你想怎么玩?” 萧雅暄道:“我怀疑木竹村有内奸。” 宋庭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哪有帮派是不被渗透的呢,关键只在于,这个内奸的危害是否巨大。 萧雅暄继续道:“应该是偷天教的人,如果在平时或许能缓一缓,可现在…我希望能尽快清除…可我并不能确定是谁?”的确,现在和偷天教正是水火不容,任由对方的内奸在此,危害难以预计。 更重要的是,宋庭知道萧雅暄已经在心里决定要反击了,当然不能让这内奸看出端倪来。 宋庭道:“一个人最容易暴露的情况,往往是自认为最安全的时候。” 萧雅暄笑道:“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没错,我是准备离开一阵,有没有兴趣再当一次保镖?”离开,正是为了制造看似安全的氛围。 宋庭道:“好一招引蛇出洞,不过这个保镖却不可靠,一有危险就会跑掉的。” 萧雅暄不由想到当初去见严隆的时候,笑了笑道:“问题不大,因为这次,如果遇到危险,我一定会比你先跑!” 宋庭笑了:“那你想去哪里?” “岭南!”萧雅暄淡淡的道。 第八十四章 赤裸羔羊 岭南地区相对人烟稀少,并无中原的繁华,宋庭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萧雅暄来这里的目的,拜祭亡母。 夏日炎炎,岭南的正午更是酷热,萧雅暄身着素色的长裙,轻柔丝薄,本是清凉之选。 宋庭却觉得全身发热,心跳和呼吸同时加速,实在是因为在他前面领路的萧雅暄太害人。 微微沁出的香汗渗入了萧雅暄的柔薄长裙,勾勒出萧雅暄丰满匀称的完美身段,诱惑无限。宋庭本非好色之人,也不是没有见识过绝世美女,无论兰香、冷若霜甚至向清玉都可称绝色,而沈思月之美更可以说是冠绝天下。 但,就算在连情居和沈思月“同居”了几个月,都没有体会过现在的这种燥热! 宋庭一抹额头,洒下一串汗水,异常难受的跟在萧雅暄身后,感觉自己就要被焚毁了,只是元凶恐怕怪不得太阳! 宋庭不得不运功相抗才觉得呼吸舒缓一些,他不由得怀疑起萧雅暄的来历,宋庭非常确信萧雅暄并没有刻意迷惑自己,但一向自诩定力过人的自己今天竟然如此狼狈,难道她本身就有天然魅惑? 不得不承认,萧雅暄实在是个迷人的妖精! “很快的,翻过这座山就到了。”萧雅暄回头对宋庭道,“哟…你怎么比我还热,满头大汗的!” 宋庭苦笑:“是啊,这里可真够热的…唔…你是岭南人?” 萧雅暄摇头道:“不…是我小时候,我娘带我到这里来的,至于我是哪里人,其实我自己都不清楚。” 萧雅暄的表情有一丝苦涩,她母亲是一个寡妇,带着孤女的寡妇,而她本人长大之后,也没有丈夫命,不但成了寡妇,还是江湖中闻名色变的黑寡妇。 在普通人看来她比母亲幸运的是,并没有一个女儿拖累,但其实,没有人知道萧雅暄多么想能有个孩子,当然,前提是孩子的父亲不能太惹人厌! 她望了宋庭一眼道:“看你那么热,我们找个阴凉的地方先休息一阵吧…哦…对了,我记得在那边不远处有一山涧,正好还可以洗个澡!” 在两山之间,无数的涓涓细流汇成了一条小溪,而宋庭和萧雅暄现在正在一个汇流之处,这里汇聚成了一个四五丈大小的水塘。 清凉的山泉水干净而透明,萧雅暄惊喜非常,作为一个美女,满身的香汗同样令她难受。 萧雅暄欢呼了一声,旁若无人,的褪掉了长裙,只余一件浅红色的小衣,在宋庭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当儿,就跃进了水塘之中。 以往每年萧雅暄回来拜祭的时候,多半都会来这里洗澡,所以这几乎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这次虽然有宋庭一起,但在萧雅暄眼里,宋庭并不是外人,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几乎忽略了宋庭的存在,直接欢呼着冲进了水中。 这一刻的萧雅暄仿佛回到了从前,不在是一个三十岁的少妇,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在池中欢快的戏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萧雅暄从水下冒出头来,原本身上仅存的小衣已经被她抓在了手里,举过头顶晃了晃道:“阿庭,你也下来啊…一起洗!” 此时的萧雅暄虽然身子全部浸泡在水里,只有头和高举的手在外,但以宋庭的目力,水对他视线的阻隔相当有限。 但不可否认,萧雅暄那完美无暇的躯体,在水波的荡漾下,若有若无的晃动,对于宋庭的杀伤力却成倍的增长,他的重要部位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木立当场的宋庭忽觉有劲风迎面袭来,出于高手的应变本能的伸手一抓,萧雅暄扔过来的胸衣已经被他抓在了手里,一股淡淡的诱人体香冲击着宋庭的神经。 宋庭只觉得有两行火热的液体自鼻中流出,伸手一抹,竟然是鲜红的鼻血。 这位木竹村顶尖杀手立时慌了手脚,赶忙放下手中的胸衣,掉头就跑~! 只仓促的丢下一句话:“不了,我还是另找个地方吧!” 望着宋庭狼狈的逃窜,水中的萧雅暄轻声啐了声:“哼…胆小鬼!” 宋庭一口气奔出十里远,才消除了全身的“不良反应”。 山里的小溪绝不止一两条,宋庭的面前就有另一条小溪,宋庭没有犹豫,和衣冲进了水里。 他需要在清凉的山泉水里,找回应有的冷静。 而另一端的萧雅暄,她的洗澡已经进入尾声,正准备起来,却听到有轻微的响动声。 她的第一反应是宋庭偷溜回来了,但是一想不对,这决不可能是宋庭发出的声音,而宋庭也不是这样的人。 然后萧雅暄就感觉有些不对了,因为她发现,并不止一个人在接近,周围正接近的人至少超过十个! 十多个村夫打扮的男人仿佛突然冒出来的一般,出现在水塘周围。 无一例外的露出色迷迷的表情,支起帐篷的声音此起彼伏,难得有两个没有流鼻血的,却已经流了一地口水。 江湖上如果论武功高强,自然非十大高手莫属,当然年轻一代中的宋玉、沈思月等也有机会入选,但却不会有萧雅暄。 但是如果要选最难对付的人,萧雅暄绝对可以在前五的位置上拥有一席之地。 这位木竹村的头号人物,自然树敌无数,想杀她的人只怕比想和她上床的人更多,她却一直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除了谨慎小心,萧雅暄当然也有自己的绝招。 江湖上甚至传言,黑寡妇无论任何时候都有致命武器在身旁。 这位木竹村的老大熟悉每一个杀人的机会,所以往往看起来是刺杀她的机会,其实都不是机会。 不过现在,萧雅暄却依然赤裸的泡在水里,手无寸铁,甚至一丝不挂! 她还有所谓的致命武器吗?如果有,或许只可能是她完美无暇的身体。 萧雅暄自然也看出这十三个男人虽然都是村夫打扮,但很显然他们并不是这里的农民。 他们的眼里虽然都有肉欲,但杀气同样很重,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神虽然在喷火,但始终是清明的。 只有杀人无数的人,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如此浓烈的杀气。 萧雅暄不禁想起江湖中一个很著名的杀手――十三杀手! 江湖上并不是所有的杀手都出自木竹村和断箭谷,这只是其中两个比较出色的杀手组织而已。 杀手,这个人类历史上最早的职业之一,其实更多的还在独立行走于江湖之中。 这些江湖中各自为政,只认钱不认人的杀手,也不乏高手,甚至可能比木竹村和断箭谷的高手更多。 而十三杀手就是其中之一。 十三杀手成名已久,他们之所以出色并不是因为他们武功有多高,而是因为他们人多! 人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十三个人配合十分精妙,他们的合作已近二十年,死在他们手中的成名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很多高手都死不瞑目,他们直到临死才记起一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这十三杀手有二十六只手,犹如长在一个人身上的二十六只手! 而水中的萧雅暄,危险性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在十三杀手的面前的,也许不过是一只羔羊,还是赤裸的那种! 第八十五章 十三杀手 萧雅暄心中暗叹对于十三杀手她最有效的武器美貌几乎已经失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因为凭借她对十三杀手的了解十三杀手对自己尸体的兴趣应该会大过鲜活的**。 毕竟尸体不会杀人但鲜活的**却随时可以拧下十三杀手的脑袋! 十三杀手已经到了水塘边上眼神中虽然仍有**却都纷纷把兵器掏了出来。有拿长刀的有拿弯勾的还有人拿着流星锤、三叉甚至是渔网! 萧雅暄却笑了:“几位乡下的大哥看样子不像是来找奴家亲热的吧?” 十三杀手的老大也笑了不过他的眼神却还定格在萧雅暄雪白坚挺的酥胸上:“那萧老大你看我们是干什么的?” 萧雅暄叹道:“我看…你们是来取我性命的。唉…既然你们不想和我亲热能不能把衣服还我让我先穿上衣服?”她分明看见十三杀手的其中两个人已经把她留在岸边的衣服抓在了手里。 其中一个拿着她的长裙放在自己的口鼻上像一只猎狗般不停的嗅;而另一个幸运的得到萧雅暄内衣的家伙早已把萧雅暄的贴身衣服塞到了裤裆里他的呼吸也随之变得粗重起来。 十三杀手的老大微微皱眉老四和老七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尤其是老七这个不分轻重的家伙他该不会是想在这里先自我满足之后再杀人吧? 十三杀手的作风一向是先要钱后要人的只要有了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老四和老七当然都不会傻得把衣服交给萧雅暄而他们也根本舍不得放手。 但萧雅暄却似乎要站起来拿衣服一般从水中立了起来水下隐约的诱惑更为直接更为夸张的展示在十三杀手眼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其他人或许还无所谓可两个拥有萧雅暄衣物的人却明显更加不堪老七更是被萧雅暄的这一次挑逗带到了爆的边缘……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萧雅暄是要趁机跃出水面逃走老五赶忙撒出了自己手中的渔网而一直把手放在口袋里的老十则匆忙的射出一把暗器以封住萧雅暄的逃跑路线。 但萧雅暄却陡然沉了下去!直下水底! 十三杀手总算是在她的带动下先出手了而那一网和暗器的失准也为萧雅暄赢得了少许生机。 早在萧雅暄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就觉十三杀手中少了两个人。 对十三杀手资料非常了解的萧雅暄不用想也知道少的两人必然是老八和老九这两人的水下功夫都相当出色。 由此萧雅暄也大概判断到了对方和自己谈话的意图为老八和老九吸引注意在萧雅暄不备的情况下或许能一击得手。 就算不能成功至少也能把萧雅暄逼出水中而十三杀手真正的杀作正是在空中! 既然被萧雅暄识破萧雅暄自然要将计就计她先是借谈话勾起老三和老七的欲火然后又出人意料的先作势欲离开水塘迫得老五和老十先行出手。 然后她却潜入了水下令老五和老十的出手全部落空。 水下的老八和老九在萧雅暄先一步作势跃起的时候本已经加潜近萧雅暄。 却没有想到萧雅暄突然的回归水下而且一潜到底本在水面的猎物却反而到了老八和老九的下方。 老八和老九反应也不慢知道行踪已被萧雅暄察觉对望一眼赶忙同时变线动作一致的向水下的萧雅暄扑来。 在他们看来萧雅暄虽然提前洞悉了他们的意图就是要逼萧雅暄出水但萧雅暄采取的应对却并不高明甚至犯了个大错! 她不应该自己潜到下面的在水中居高临下的优势依然明显萧雅暄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老八和老九并不担心如果在地面上他们两个加起来也绝对不是萧雅暄的对手但这里是水下! 他们兄弟二人的联手几可称天下无敌至少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萧雅暄不在话下。 没错现在的萧雅暄是手无寸铁但却不包括她的耳钉因为那耳钉不是铁是宝石! 在萧雅暄刚才入水的一刻凭借着水花的掩护她就已经把两粒宝石耳钉握在了手里。 对方认为她没有致命武器这个误判正是她的致命武器! 在水下波纹的掩饰下在老八和老九转向下潜的那一瞬间萧雅暄的两粒宝石耳钉就已经出手。 成败在此一举! 任何人在面对一个光着身子的绝世美人的时候都难免会轻敌更何况是在水中自认无敌的老八和老九? 但他们惊恐的现自己竟然迎头撞上了由木竹村的领黑寡妇萧老大弹射出的暗器! 水下暗器的度虽然减缓但要变向更难两粒耳钉都毫无意外的没入二人前额强大的真气几乎立即令二人昏死过去。 老八和老九都尚有一丝神智他们只感觉到萧雅暄几乎是如影而至。 萧雅暄在弹射出耳钉后人也跟着上冲她不得不放手一搏就算二人能躲过她也要趁乱出手否则不会有半分机会。 庆幸的是她得手了所以萧雅暄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双手分别往老八老九的咽喉一扣号称水中无敌的双杀就死在了水里。 水里生的事情并不能瞒住外面的人这些高手都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萧雅暄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那风声就算在水下也感受得到。 萧雅暄本能的拉住老八的身体一挡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锁链流星锤砸在了老八的头颅上鲜血飞溅开来。 那感觉就好像是一把大锤全力砸在了一个西瓜上…… 萧雅暄却面不改色抛弃了老八的尸体一手把老八的兵器分水刺握在了手中人也趁机冲出水面透了一口气。 却现漫天的暗器袭来萧雅暄手中分水刺一扫暗器纷纷落水但她人也不得不再次沉入水里。 萧雅暄已经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对方的锁链流星锤乃是威力十分巨大的长距离武器这水塘不大她无论躲在什么地方都是流星锤的攻击范围。 如果不能除掉十三杀手中的这个流星锤萧雅暄葬身水里只是迟早的事。 果然萧雅暄还没有调息好那可怕的流星锤再次来袭在来路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躲闪是愚蠢的。 萧雅暄没有躲闪反而迎上了疾飞而来的锁链流星锤! “咣当”一声被击中的并不是萧雅暄的脑袋而是她手中的分水刺流星锤的锁链已经缠绕了两圈在分水刺上流星锤也挂在分水刺旁。 正使流星锤的老三并没有想到萧雅暄敢浮出水面与自己交锋他的本意只是想逼她出来但却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容易。 不过他很快现自己的锁链流星锤似乎已经失去了控制至少它已经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锁链的一端缠绕在萧雅暄手中的分水刺上老三用力一拉却不能把那流星锤拉回来可见萧雅暄的能耐也不简单。 但老三自幼天生神力哪受过这等气运气浑身力气全身神力爆一拉果然萧雅暄不是自己的对手流星锤飞也是的冲了回来。 老三心里暗自得意不过他的那些兄弟们脸色可没有那么好因为萧雅暄又在众多的攻击到达之前没入了水里。 除了流星锤其他的暗器之类的攻击对于水里的萧雅暄威胁就小了不少。 而正在得意的老三也觉了不对因为这回收的流星锤度远比他预计的快快了太多太多! 甚至等到流星锤飞到他面前的时候老三还根本没有做好接住它的准备! 这无疑是个相当严重的误判代价也是惨痛的! 已经觉了有些不对的老大眼睁睁的看着老三强壮无比的胸膛凹陷了下去被他自己的流星锤狠狠的砸扁了胸膛整个人飞出两丈远! 十三杀手的老大怒吼!! 十三杀手纵横江湖二十年还从未受过如此惨痛的伤亡一出场就折损三员大将以前最强的对手也不过损失两个人。虽然之后可以挑选合适的杀手补上但短时间内怕是不行了。 在临行的时候虽然就预料过萧雅暄不好对付但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难缠。 泡在水里的萧雅暄虽然没有了武器但仅凭一身衣服就把老四和老七迷得晕头转向完全忘了配合谁又能说萧雅暄放在岸上的衣服就不是致命武器? 如果有老四和老七中的任何一人为老三护法老三也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被萧雅暄除去。 萧雅暄正抓紧对方愤怒的时间恢复刚才她看似轻松的一个旋身其实是集全身的劲力于一点助推了流星锤一把让流星锤以远大于它本该有的度飞了回去杀了老三一个卒不及防! 杀手追求的不正是对手的卒不及防吗? 作为江湖上最大杀手组织的领萧雅暄很好的跟野杀代表十三杀手上了一课! 不过萧雅暄虽然前几个回合都占据了上风当情况依然不乐观毕竟实力相差太悬殊。 第八十六章 杀与被杀 萧雅暄或许可算得上是目前江湖上最好的神医至少在木竹村人的心中这一点毋庸置疑! 用毒几乎是每个名医的必修课萧雅暄当然也是用毒的高手。 对自己丝滑柔嫩的肌肤萧雅暄一直是引以为傲的甚至更甚于她那傲人的身材。 也因此她皮肤的感觉相当敏锐。 现在这水塘的水已经不是刚才那清清的山泉了。 更准确的说这水已经被下毒了! 在流动的水里下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萧雅暄却知道至少有不下十种方法可以办到。 现在对方用的【醉清风】就是其中一种浓烈的醉清风可以轻易致人死亡但是现在这种流水中的醉清风已经不可避免的稀释更多的则像是迷药而非毒药。 能使人浑身乏力。 萧雅暄当然清楚如果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浑身乏力会是什么下场她甚至宁愿是烈性的毒药。 好在萧雅暄也是用药的行家而且她细嫩的肌肤第一时间察觉了不对。 但无论如何这水下已经不能再待了! 萧雅暄苦笑自己终于还是被逼出了水面等待她的将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欢迎”。 除了刚才全力施毒的老六还在调息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朝萧雅暄表示了自己情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老大的剑气老二和老十的暗器还有老五的渔网十一的长枪十二的绳索还有十三的双钩…… 但萧雅暄并没有被渔网网住在渔网接近之前她就大力掷出了右手的分水刺分水刺挂着渔网飞到了一边。 那分水刺来自死在水下的老八手中而现在萧雅暄手里只剩下一把小小的匕那本来是老九的兵器。 用一把不错的兵器分水刺挡开了渔网萧雅暄认为还是值得的只见她身躯在空中不停的扭动带起了周围无数的水珠。 竟然奇迹般的躲过了所有的攻击那些暗器更是在和看似不起眼的水珠的碰撞中纷纷落入水中。 萧雅暄竟然已经上岸落地虽然她还是**着全身不过在死掉三个同伴之后十三杀手已经早已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心情。 十三杀手并不担心在6上他们依然有6战的高手老大老四老七还有十一和十三6战能力都不错。 可第一个面对萧雅暄的却是老五老五刚刚收回了渔网就隔着网格看见了网格外的**美人不过很不幸他的最后一眼也仅只于此因为几乎就在同时萧雅暄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射而出萧雅暄下手非常准确她甚至没有再看自己成功与否因为她已经在向外冲尽管已经除掉了四个敌人但她依然不是余下九人的对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老大的剑法凌厉而严密完全封住了萧雅暄突围的去路萧雅暄转向跃起却感觉到自己右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缚住了。 萧雅暄毫不犹豫的回手斩断了缚在腿上的绳索却不得不硬接十一的长枪。 前后力量有些不继的萧雅暄看看抵住却被迫退三步正好迎上十三的双钩。 萧雅暄的手中的匕连续点在双钩身上十三明显是吃了小亏但萧雅暄却也未能跑掉。 因为又是大量的暗器来袭。 萧雅暄也可算是暗器高手就算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她也几乎挡下了所有的暗器。 当然除了一处地方。 就是刚才被绳索困住的脚始终还是慢了一步。 萧雅暄的虽然已经摆脱了十二的绳索但她的纤纤玉足还是中了一枚流星镖。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记流星镖并不是擅长暗器的老二和老十所而是出自那个手持长剑一脸正气的老大之手! 这完全在萧雅暄的预料之外所以她对那老大暗器的防备几乎为零能够只伤到小腿已经是万幸了。 萧雅暄连落地都未能站稳那里正该是老四和老七的范围老大几乎已经看到萧雅暄被老四的长刀和老七的斧头剁成了肉泥真是可惜了! 但萧雅暄除了刚才脚上的伤之外却什么事都没有一点事都没有! 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四和老七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刚才对萧雅暄的衣服乱来延误了战机就算了现在竟然又不出手! 要知道老四和老七可是6战的主力如果他们两真的被萧雅暄迷住临阵倒戈今天可不一定能杀得了萧雅暄! 老四和老七却忽然动了不过并不是向萧雅暄出手也不是老大担心的那样向自己人出手他们双双倒了下去竟然已经气绝身亡! 萧雅暄却并不意外她甚至都没有转过身只对身后淡淡的道:“你来晚了!” 几乎在老四和老七倒下的同时老大现一个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是那种锋芒毕露但老大的心里却感到了刺骨的疼痛那是一个资深杀手的直觉。 这位十三杀手的老大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最后悔的并不是接了这个任务而是没有弄清楚萧雅暄并不只是一个人! 在他们收到的消息中萧雅暄每年的这几天都会独自离开从来没有带过随从本以为这次也不会例外。 但这个失误显然是致命的对于行走在刀尖上的杀手来说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是最后的失误! 因为以后已经不再有犯错的机会! 就算犯错的是十三杀手一个比大多数杀手都强大得多的组合也不例外! 老大已经想到溜了。 他已经看出这个新出现的家伙并非菜鸟相反他的刺杀本领令老大也感到胆寒。 十三杀手中的每一个人虽然单个的能力或许在江湖上排不上号但却无一例外都是经验丰富的杀手。 要杀死他们容易可要想无声无息杀掉却难比登天! 但是面前的这个家伙做到了! 老四和老七都是在无声无息中变成了尸体甚至到现在也没人清楚他们是如何死的。 老大的感觉这次似乎并不是十三杀手来刺杀黑寡妇而是这个家伙在刺杀十三杀手! 6上战力最强的老四和老七被对方瞬间秒杀老大的心已经沉到最底。 老大现在只希望刚才休息的老六能够施毒阻挡面前的这家伙一下自己好有机会可以逃生。 但他却现本在一旁休息的老六脸色已经乌黑或许第一个被杀掉的并不是老四和老七而是老六! 一刹那的分心老大已经感觉到了不妙随后只感到脖子一凉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第八十七章 戏耍 宋庭把尘埃抽离十三的心脏要害的时候老二也被萧雅暄手中的匕划破了喉咙十三杀手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 尘埃只有兩寸的剑尖上沾有十三的鲜血宋庭已经收剑但萧雅暄却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的左腿已经不太灵便但这并不妨碍她把手中的匕全根刺入了十三的心脏只没至柄。 宋庭对她的小心有些不以为然他相信自己的剑法兩寸已经足够刺入十三的心脏他确信十三已经死亡。 但令他惊奇的是在萧雅暄的匕插下之后他又再听见了十三的痛呼真真切切的绝命痛呼。 为什么会这样??宋庭的剑明明已经刺入了兩寸深至于部位做了这么久杀手的宋庭更是不可能判断错误。 萧雅暄没有说话但显然她已经看出了宋庭的疑惑于是她直接撕开了十三胸前的衣服。 一对被挤压变形的**弹了出来这个十三竟然是个女子不过却束起了胸完全一副男人的打扮。 宋庭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判断为什么会失误因为他那一剑只是刺入了**根本还没有对心脏造成致命的伤害。 但凡高手或者是自诩为高手的人出手都是非常讲究技巧力量和准确度的! 他们通常绝不愿意多用一分力气只要刚好能够达到效果就好了。尤其是作为杀手的人更是深知在多保留一丝气力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宋庭也有这个习惯而十三则正是抓住了宋庭这顶尖杀手的这一点她并不求杀死宋庭只要能装死逃过此劫就好。 不过却被心细的萧雅暄识破同样难逃一死。 “可…你怎么看穿他是女人的?”宋庭对自己的眼光一向自信但十三的化妆做得相当好甚至连喉结都有宋庭并不相信萧雅暄的眼光能高出自己如此多。 萧雅暄笑道:“没错他的易容天衣无缝我根本看不出破绽但她的眼睛却出卖了她!” “眼睛?”宋庭不解。 萧雅暄笑道:“因为他的眼睛虽然也一直在盯着我却没有半分**这只能说明他根本不是男人!!”对自己的身体萧雅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宋庭恍然不过也有些尴尬因为刚才全力对敌没有在意直到现在萧雅暄还是全身**的!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眼睛也一直在盯着萧雅暄。 正要转过身去却现萧雅暄的左小腿赫然已经黑! 刚才萧雅暄中招他是看见的心当时实在是紧张了一下看到萧雅暄落地之后若无其事才放下心来。 不过面对的是剩下的七杀手宋庭也没有再分心去留意萧雅暄的伤口却没有想到那流星镖竟然是有毒a! 为了杀敌萧雅暄当然没有时间逼毒所以才会毒气蔓延宋庭甚至看见萧雅暄整只左腿都要变黑了。 紧张宋庭心中非常紧张他并不知道萧雅暄中的是什么毒也不知道毒性已经蔓延开来的萧雅暄是否还有得救? 他只知道萧雅暄没有第一时间为自己解毒而是过来解决了杀手十三因为她怕杀手十三趁宋庭不备下手。 萧雅暄已经站立不稳宋庭赶忙扶住她的身子可萧雅暄身无片缕宋庭一手搂在萧雅暄的肋下虽觉冰肌玉骨却不敢有丝毫轻薄的念头。 因为他先要帮萧雅暄解毒要保住萧雅暄的性命。 于是宋庭封闭了萧雅暄左腿的经脉防止毒性继续蔓延但对于解毒他不是行家。 不过宋庭却有最古老的解毒方法就是把毒素吸出来。 萧雅暄的头脑依然是清醒的可在感到不支落到宋庭怀里的那一刻她的脑中就已经一片空白! 萧雅暄虽然号称黑寡妇但其实由于她实在太【黑】直到今天也还没有男人碰过她的身体她也是第一次全身**毫无保留的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宋庭是萧雅暄眼中最看重的男人! 萧雅暄甚至感觉到自己全身在抖她恨自己竟然害羞! 可宋庭却不知道萧雅暄的状态“难道是毒性作了?”宋庭心里暗叫糟糕赶忙加紧吸出毒血。 —————————————————— 一连吸出了十几口黑血宋庭已觉得有些头晕或许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宋庭心里想到也不知萧雅暄怎么样了。 却见萧雅暄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她的眼神早已经恢复了清明。 “你有没有觉得头晕?”宋庭问。 萧雅暄点了点头。 宋庭叹道:“我可能拿这毒没有办法了。” 萧雅暄依然点头道:“我知道。” 宋庭道:“再让我试试能不能用内力帮你逼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萧雅暄中毒宋庭心非常混乱。 也许是因为当初自己的性命是萧雅暄亲手救回来的也许宋庭只是想还了萧雅暄这个人情也许…不只是也许! 也许对于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宋庭自己也不一定能说清楚。 对于宋庭的好意萧雅暄却制止了:“不能!因为你已经中毒了如果你用内力为我逼毒恐怕先死掉的是你自己!” 宋庭却道:“我管不了那么多!”说罢他就想去尝试用内力帮萧雅暄逼毒。 萧雅暄笑了她很高兴自己在宋庭的眼中原来已如此重要不过却再次阻止道:“阿庭解毒的事情能不能交给我处理?” 宋庭顿住! 他刚才太紧张了竟然忘记了萧雅暄可是神医解毒正是她拿手的而自己不过是外行! 可笑自己一见到萧雅暄受伤中毒就太过紧张完全把萧雅暄当成了一个中毒的人而完全忽略了萧雅暄才是真正懂得解毒的人! 萧雅暄扔给宋庭一颗药丸道:“先把我左腿的穴道解开然后把这药丸吃下去a!” 宋庭依言解开了萧雅暄的穴道却问:“这是什么东西?” “解药!”萧雅暄道“我们现在中的毒的解药啊!” 宋庭几欲晕倒:“大姐!!你…你有解药的啊?” 萧雅暄理所当然的道:“这流星镖上的毒虽然厉害但在我看来却还算普通我自然有解药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宋庭:“那…那…那你刚才怎么不阻止我?” 萧雅暄微微一笑:“我看你那么紧张还点了我的穴道还以为你要做…呃…其他事情呢?”萧雅暄的其他事情似乎特指的是床事。 “毕竟想得到我身体的人江湖上可不在少数!”萧雅暄补充道的确江湖中从来就不缺不怕死的人。 宋庭无语他无法辩驳甚至羞愧毕竟他在见到萧雅暄身体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也是占有! “那…在我帮你吸出毒血的时候你也该阻止我的毕竟你都有解药了。”宋庭有气无力的道。 萧雅暄对自己捉弄宋庭的表现相当满意呵呵笑道:“我看你当时这么热心当然不好打断你了。而且就算是有解药如果能把毒血先吸出来恢复也会更快的。” 望着萧雅暄幸灾乐祸的笑宋庭彻底无语他总算明白了一件相当明显的事情:自己被眼前的**羔羊耍了! 第八十八章 改变 江湖上一直有个传说或者说是一个小道消息。据说萧雅暄在组建木竹村的时候曾经宣称将会把自己的身体献给最出色的杀手。 当然往往越出色的杀手越怕死也或者这些年根本没有出现过一个她所认为的最出色的杀手所以直到现在至少目前为止她的身体还没有人敢来索取。 萧雅暄对宋庭一直不错这一点宋庭非常清楚但宋庭当然并不会认为自己已经是最出色的杀手就算在木竹村也有大把人在自己之上。 而萧雅暄显然也没有真的要把身体给他的意思因为宋庭的衣服已经到了萧雅暄身上。 没办法如果宋庭不想一路都胡思乱想就要把自己的衣服给萧雅暄穿上。 反正萧雅暄是宁肯不穿也不肯把自己本来的衣服穿上的。 而宋庭自己则剥了老大的衣服随意套在了身上原因是因为那老大的衣服还算干净。 但宋庭还是难免要胡思乱想。 因为萧雅暄正趴在宋庭背上。 她胸前那两团巨大而柔软的球体压在宋庭后背感觉始终有些异样。 萧雅暄的理由很充分她的腿伤了自然需要保镖背着。 没错毒已经解了但解毒归解毒萧雅暄的腿受伤这是不争的事实! 雇主受伤了而自己这个保镖还完好无损宋庭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的背萧雅暄他心甘情愿。 在一处平常的衣冠冢前二人停了下来。 这里早已杂草丛生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拜祭。 萧雅暄从宋庭的背上跳了下来从宋庭的行囊中取出香烛开始默默的祭奠。 不知为何宋庭此时心里想到的却是自己的养父宋天南。 这个不起眼的衣冠冢埋葬的正是萧雅暄的母亲每年的这个时候萧雅暄都会来和她聊聊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也仅仅是聊聊而已母亲的坟萧雅暄甚至都没有打算修葺因为太显眼并不是一件好事。 萧雅暄几乎是以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在哪里嘀咕着什么宋庭也没有兴趣听他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娘女儿来看你了…是啊…又是一年了女儿也又老了一岁……娘你住在这里还住得惯吧?…我知道你喜欢静这里虽然简陋但还算安静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你想知道他是谁?…没错我是第一次带人来看你…虽然你以前说过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但也许他不一样…好吧我让他过来给你打个招呼……” 萧雅暄转过身对还在呆的宋庭道:“喂保镖大侠能不能过来跟我娘打个招呼?” 宋庭反应过来点头道:“当然应该的!” 宋庭走上前来双手合十对着坟头深深的三鞠躬。 口里还念念有词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萧雅暄还是听到了一些:“她一个人撑起木竹村很不容易大娘您要多保佑雅暄保佑她度过难关!”因为宋庭清楚江湖的动乱已经来临尤其是木竹村这种强大而危险的势力想置身世外几乎不可能也许萧雅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木竹村的损失减到最小仅此而已! 萧雅暄心里当然也明白对于宋庭的担忧她又何尝不担忧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对了我刚才看见你有些魂不守舍的在想些什么…唔…不会是在想沈姑娘吧?”萧雅暄故作轻松的问。 宋庭摇头:“不我刚才是在想知道你会来这里拜祭的人应该不多。” 萧雅暄:“的确不多而且往年都是我一个人来的。不过今年例外为了查内奸几乎木竹村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离开只是去哪里却应该不知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宋庭道:“我确信我们一路上并没有被人跟踪。” 萧雅暄当然相信宋庭的判断要跟踪一个顶尖杀手可不容易:“你的意思对方早知道我们的目的地?” “非常可能!” 萧雅暄道:“也就是说可能今天这个杀局在很久之前就布好了?” 宋庭也道:“不错因为从十三杀手的表现来看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我的出现。” 萧雅暄:“没错如果这个杀局是我们离开木竹村之后再布置的就一定会将你也一起计算进来。” 宋庭叹了口气道:“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就知道你会来拜祭的人才值得怀疑。”他当然明白萧雅暄来这里是一件相当机密的事情此前知道这件事的人无疑都是萧雅暄相当信任的人萧雅暄现在的心情必定不好受。 萧雅暄沉默了…… 宋庭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对于萧雅暄来说总有些结果是她不愿意接受的但她必须做出决定! 萧雅暄没有令宋庭失望她很快变回了那个萧老大木竹村的领。 “走!我们马上赶回木竹村!” 既然要查出了内奸已经有了眉目当然要尽快赶回去毕竟早一天揪出来木竹村就少一天损失。 有些事情之所以急切是因为怕太晚。 而之所以想到要急切是因为怕已经太晚。 萧雅暄和宋庭回到木竹村的时候是夜晚她只希望还不是太晚。 此时的木竹村却有些混乱或许回来得正是时候或许已经晚了。 好在萧雅暄回来得及时木竹村的动乱在萧老大出面后很快平息下来不过萧雅暄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最近木竹村很乱经常在半夜有人被杀要知道这里可是杀手的总部本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可现在却没有人能够安心的睡一觉。 但今晚凶手的行藏却暴露了是一个偷天教的年轻高手根据和他交手的人描述此人很有可能是慕天胜的弟子赵仁豪。 只是如果他没有内应是不可能如此轻易混进来的。 这个内应究竟是谁? “张川呢?他在哪里?”萧雅暄问道。 苏剑道:“他出去找灵儿了。” 宋庭惊道:“灵儿不见了?”他知道灵儿对张川的重要性也非常理解张川现在的心情。 灵儿今年九岁其实只不过是张川一个故人的女儿不过这个故人却对张川非常重要。 灵儿的母亲是一个名叫6小敏的美丽女人张川喜欢6小敏或者说是崇拜! 因为从小到大6小敏都是张川心目中的偶像同时也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对象。 不过苍天总爱戏弄人相爱的人总会分! 6小敏和张川始终未能走到一起而红颜薄命的6小敏最后留给张川的也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灵儿。 张川把自己对6小敏所有的爱都转嫁给了灵儿尽管灵儿并不是自己的女儿。 但张川却完全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甚至溺爱! 几乎全木竹村人都知道灵儿是张川的宝这些年张川很少接任务主要就是为了照顾灵儿。 但现在灵儿却不见了! 萧雅暄的脸色相当不好任谁见到自己的地盘被人来取自如的捣乱也不会感觉好的。 木竹村比较重要的人现在基本都在场。 萧雅暄的眼神从每个人脸上缓缓扫过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能够直照到对方心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一种完全被看穿的感觉。 最后萧雅暄的眼光落在了兰香身上:“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你自己坦白吧?” 她的话似乎是对兰香说的又似乎不是总之兰香和她附近的几个人心都是一紧。 宋庭依然站在萧雅暄身旁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线索他甚至没有望向兰香。 可兰香却正望着宋庭静静的望着。 她的心情非常平静在经历过几次生死之后生命对于年纪青青的兰香来说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一样东西。 她在意的是宋庭或者说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宋庭的反应宋庭的表现。 所以她不关系其他只是盯着宋庭宋庭的每一个表情她都不愿漏过因为她很想很想知道自己在宋庭的眼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宋庭真的会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出卖木竹村的人那活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从宋庭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他心里想法。 萧雅暄继续道:“我一直都很信任你实在想不到你会背叛我!…真要我揪你出来吗?”最后一句萧雅暄加重了语气。 兰香依然没有动她全身心的关注着宋庭甚至不清楚萧雅暄在说些什么。 但是站在兰香身旁的小梅却走了出来一下子跪倒在萧雅暄面前:“小姐…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所谓的内应竟然是萧雅暄的贴身丫鬟小梅这个小姑娘跟萧雅暄已经快十年了怎么会是她? 照理说小妹并不缺乏名利也不欠缺钱财是什么使她改变的呢? 男人!跟在黑寡妇身边是不太可能真正意义上接近一个男人的。 因为萧雅暄除了宋庭之外骨子里对任何男人都不放心。 但小梅不同相反她非常期待男人。 所以当她被赵仁豪俘虏时无论身或心都彻底的交给了他。 小梅的心里在接触到赵仁豪的那一刻就已经生了改变。 最能改变一个女人的始终是男人 第八十九章 交换 小梅最后的要求只是想死得舒服一点她相信凭借和萧雅暄多年的感情这个要求不难实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但刚从外赶回的张川却不同意。 因为他在木竹村村口现了一张钉在树上的字条:在下离开的时候顺便带走了一个迷路的小姑娘希望萧老大能够用另一个小姑娘来交换;时间地点会再通知;赵仁豪敬上。 萧雅暄脸色一变道:“灵儿竟然落到了偷天教手中!” 小梅此时已经握住匕准备往自己脖子上抹了可萧雅暄却道:“你不用死了你的情郎带走了灵儿准备用灵儿和你交换。” 小梅歉意的望了张川一眼道:“你放心无论小梅是死是活灵儿都会平安回来!” 赵仁豪知道萧雅暄既然已经活着回来凭借她的聪明小梅多半已经暴露能够想到用灵儿换回小梅也不枉小梅爱他一场。 张川的心情却已经降到最低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这无疑是相当危险的状态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回村后自己的小屋中去。 人都已经散去留在原地不动的只余下宋庭和兰香。 萧雅暄望了宋庭和兰香一眼没有说话也独自走开了。 宋庭对木偶一般的兰香道:“夜已深该回去休息了。” 兰香依然没有动好半响才道:“你…怀疑过我吗?” 宋庭笑了笑:“傻香儿原来你还在想这个问题啊我就算怀疑所有人也不会怀疑你!没有你我早就死在偷天教的地牢里了。” 兰香的俏脸缓和了不少但显然并未完全放下心来:“那…萧大姐她……?” 宋庭表情轻松的道:“她?作为木竹村的大姐对于你这样一个偷天教渗透进来的小姑娘当然会有所防范。也因此从一开始你就在她的掌握之中或许在她亲自教你武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真正把你看作是木竹村的人了!” 兰香这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被萧雅暄识穿:“真想不到萧大姐竟能如此信任我!” 这一点就连宋庭也深感佩服萧雅暄的胸怀气度大多数男子汉也难企及。 兰香道:“那你呢?在偷天教你认出我之前你也是一直信任我吗?”相对来说她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个男子的信任。 宋庭微微一笑:“我?怎么说呢我判断一件事情喜欢找事实寻本质但我判断一个人通常只依靠自己的感觉!” 兰香又问:“那…你对我的感觉……?” 宋庭道:“很好…很好!” 兰香总算放下了心中大石笑容再度绽放:“你难道就不怕你的直觉不准?” 宋庭当然知道他的直觉并非一直都准的。 至少在对宋玉的判断上他可错得很离谱。 不过宋庭还是摇头笑道:“如果真的不准也只能怪我活该怨不得别人!” 萧雅暄现在的面色很难看并不是因为受的伤还没有好事实上那点伤在萧雅暄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麻烦。 真正令她觉得有些棘手的手中这张字条是刚刚从村外传回来的。 落款人是依然是赵仁豪小梅的这丫头找的情人萧雅暄曾经从宋庭口中了解过这个年轻人。 当时宋庭的回答是虽然不够成熟但却是个非常出色的年轻人。 萧雅暄相信宋庭她更相信能够被宋庭评价为非常出色绝不会差到哪里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结合一些其他资料萧雅暄也相信假以时日也许赵仁豪的确会成为一个人物。 但现在至少目前他还不是! 萧雅暄疑惑的也正是这一点这个赵仁豪竟然指明要宋庭带小梅去交换灵儿可灵儿明明是张川的女儿这样的要求看似并不合理。 但萧雅暄却认为如果这个主意真是赵仁豪想出来的那倒要对他重新评价。 张川救过宋庭宋庭没有理由不去;还有木竹村的杀手们虽然生意公道也讲信誉但却不包括对木竹村的敌人但宋庭却可能例外。 也就是说赵仁豪或许是挑了一个最安全的人去交换。 但萧雅暄担心的却不是这个相反她担心的是赵仁豪并没有如此精明甚至可能这张字条根本就不是赵仁豪写的! 如果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对方的目标极有可能不是交换而是宋庭! 毕竟现在掌握偷天教的那个人虽然依然名叫慕天胜但萧雅暄却非常清楚他应该叫宋玉才对! 这一点就算在偷天教内知道的人怕也不多因为有赛佳仪和荣通海作掩护加上慕天胜长久积累的威严宋玉要扮慕天胜并不难。 从心底来说萧雅暄并不愿意宋庭去冒险但是她更清楚自己并不能阻止宋庭。 因为宋庭清楚张川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 宋庭轻轻拍了拍张川的肩示意他不用紧张要是在往常做这个动作的应该是张川才对因为他总是最沉着最镇定的一个但是每个人都有一处死穴灵儿显然就是张川的死穴。 他甚至已经不能再保持冷静虽然他极想取代宋庭亲自去但是这里的每个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清楚以他现在的状态去非但救不回灵儿只怕连自己的性命也会赔掉。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灵儿带回来的!”宋庭道。 五十里外的残阳坡正是约定用小梅交换灵儿的地方一对一的交换双方都要遵守约定。 赵仁豪站在慕天胜旁边恭敬的问道:“师傅您确定宋庭会替那个张川来么?” 慕天胜低沉的声音道:“会一定会!”从他肯定的语气看来这个慕天胜似乎非常了解宋庭。 赵仁豪叹道:“说起来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倒是想和宋庭交个朋友江湖男儿就该是这样!” 慕天胜冷冷的望了赵仁豪一眼赵仁豪立刻识相的闭嘴了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威严的师傅是如此的仇恨宋庭。也难怪传言教主以前是非常看好宋庭的可宋庭想的却一直是要杀慕天胜! 现如今偷天教已经不需要宋庭了因为教主更为信赖宋庭的弟弟宋玉不但收宋玉为义子甚至还钦定宋玉为下一任教主准备把一手打下的江山全部转交给宋玉。 更难得的是宋玉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不但深受教主宠爱的赛佳仪看重他新任总管荣通海同样支持他。 只可惜自己的伯父赵千独怕是今生无望做偷天教的教主了。 赵仁豪正想着却听慕天胜吩咐道:“你先离开吧这里的事情交给为师来处理!” 赵仁豪脱口道:“但…师傅……” 慕天胜喝道:“信不过为师?!你放心…你的那个小情人为师一定会把她好好送到你面前老夫不过是想要亲自和宋庭了结一些事情而已…快去吧!”慕天胜的话说到后来已经是命令了。 赵仁豪不敢多言忙跟慕天胜告退慕天胜如果真的火那可不是小事情计算是伯父赵千独也保不住自己。 这个麻烦的赵仁豪总算是被支走了宋玉暗自松了一口气赵仁豪和赵千独都是慕天胜的嫡系并不好收买至少暂时宋玉还没有去处理他们的打算。 自从收到宋庭在身的消息宋玉出奇的竟然是心里一阵高兴或许是因为他一直想的都是亲手杀死宋庭而不是死于非命。 所以在知道赵仁豪抓了灵儿之后宋玉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杀宋庭的机会! 宋庭武功虽不如自己但他机敏警惕性高而且他的轻功极高如果存心要逃宋玉也很难有好的办法。 但这次不同这次宋玉手中有人质也就是说王牌抓在宋玉手里。 所以这绝对是一个亲手击杀宋庭的绝佳机会! 宋玉几步跃上坡顶望着远方的小路上慢慢的走来两个人前面那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应该就是赵仁豪惦记的小梅;而后面的那个人宋玉就算闭上眼睛也能认出正是和他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大哥宋庭! 有时候甚至连宋玉自己都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仇恨宋庭。难道是因为他抢走了自己的父爱?还是因为他有可能成为宋家的继承人? 宋玉自己都说不清楚!但这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今天之后宋庭就会埋骨于此。 宋庭已经快到残阳坡了这一路并没有什么遮掩宋玉很清楚的看见宋庭的后面并没有跟其他人来木竹村的人这次很守约。 宋玉心里把握更大了木竹村的人守约说明他们非常看重这个九岁的小姑娘灵儿也许她能挥出更大作用! 杀掉宋庭然后再重复利用这个小姑娘应该是种不错的想法。 第九十章 失约 宋庭带着小梅已经依时来到了预定的地方残阳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残阳坡的背面是一处十余丈高的峭壁大约在十丈高处一根树枝被强行插入山石之中可以想见出手之人功力之深厚。 灵儿现在就挂在这树枝之上树枝并不粗大似乎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 好在九岁的灵儿并不重如果换作是吊的一个成*人那跟树枝恐怕早就不堪重负了。 赵仁豪却没有出现至少并没有出现在宋庭面前。 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宋庭身后响起:“我大哥一向守时就算是来送死也不例外!” 宋庭闻声一震却没有移动脚步分毫甚至没有转过头来只平静的道:“兄弟之间应该同生共死!你死之前我不会死!” 他已经明白这次的局本就是为自己而设的。 但宋庭却不能妄动因为身后宋玉的气息已经锁住了宋庭全身九处要穴任何贸然的动作都可能遭致灭顶之灾! 宋玉也不急笑道:“你错了在我看来兄弟就是拿来被利用被出卖的!大哥你那套老江湖观念已经过时了!” 宋庭道:“过时的未必不好新的未必会成功!” 宋玉道:“但我却知道你一定不会成功因为我已经为你选好了埋骨之地这残阳坡的风水不错。” 宋庭笑道:“这么好的地方你应该留给自己用的而且我现在还不想死。” 宋玉也笑道:“可惜这件事却由不得你悬崖摔不死你却不代表我杀不死你!” 宋庭却不信像是要转过身来般道:“哦…是么?” 他这一动一时之间空门大露宋玉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宋玉也动了。 但他却忽然觉宋庭似乎根本就从未动过他唯一做的动作就是似乎将要动!但实际上他的的确确没有动分毫! 宋玉知道自己苦心营造的优势已经不存在了但他并不担心因为就算正面交锋宋庭也绝不是他对手! 宋庭已经转过了身来面对面的站在宋玉对面他制住小梅的手已经松开也就是说小梅已经恢复了自由。 因为宋庭知道到现在所谓的交换人质至少自己手中的人质对宋玉起不到任何作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在见到宋玉以慕天胜的面貌出现的时候宋庭就清楚了许多事情这次的交换根本就是针对自己的杀局! 小梅虽然心向赵仁豪本质却并不坏至少应该不会伤害灵儿更或许她还会成为帮手所以宋庭很干脆的放开了她。 小梅毕竟在萧雅暄身边待了多年对木竹村也算有些感情对宋玉更是没有丝毫好感她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缓慢向侧后方移动那里正是悬吊灵儿的方向。 宋玉对小梅并不了解但是他很快感到了异常小梅似乎并不是想逃走而是想去把灵儿救下来! 这绝不是宋玉所能容忍的! 宋玉随意一脚踢起一个小石块目标并不是小梅因为他知道小梅是会武功的没有那么容易命中;但灵儿却不一样灵儿不会武功而且正被吊得很高。 宋庭向拦截那枚石块却已经来不及;至于小梅她无论反应和度都远在宋庭之下更是不可能。 现在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祈求那石块不会命中灵儿的要害。 值得庆幸的是那石块的确没有命中灵儿要害它甚至都没有能命中灵儿而是飞高了。 但宋庭却没有放松反而更紧张了他直接把手中方圆的剑鞘掷了出去直插峭壁。 那石块并没有击中灵儿却一击断开了吊住灵儿的绳子于是灵儿就开始在十丈的高空自由落体如果掉到地上必无幸免! 与此同时宋玉出手了! 由于宋庭刚才的分心和掷出剑鞘宋玉再度完全占据了先机压制得宋庭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击杀宋庭在宋玉看来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绝不会太久。 但宋庭却没有关心这因为他的心思大半放在了灵儿身上只见宋庭掷出的剑鞘正对着下落的灵儿飞去度相当之快。 剑鞘“呲”的一声穿透了灵儿后背的衣服然后“噗”的一声深深的插入了峭壁之中把灵儿整个人连着衣服挂在半空距离地面大约六丈之地。 单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宋玉的出手虽然精准但比起宋庭来还是稍逊一筹;要知道宋庭的出手不但需要提前预判还要有当机立断的特质因为最大的可能被穿透的不是灵儿的衣服而是她的身体。 几滴鲜血从灵儿后背流了出来宋庭刚才的剑鞘看来还是带破了灵儿后背的皮肤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想必是疼痛非常的但灵儿却一声不吭因为她不愿意影响宋庭。 宋庭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他本就不是宋玉的对手现在功力已不如前又完全丧尽先机只是能勉强维持住挨打的局面。 可对于小梅来说现在却正是她救人的机会。 小梅的轻功并不好所以需要爬上峭壁去解救毕竟是练武之人爬起来也远比一般人容易她现在已经爬了三丈高很快就可以救下灵儿了。 灵儿是因为她才被赵仁豪带出木竹村的在小梅心里她有义务要令灵儿安全。 但宋玉他会任由小梅救下灵儿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把宋庭压制得完全没有反击能力的宋玉很轻易的撇下了宋庭直扑小梅而去。 现在的宋玉心里可是把小梅恨极相信再过十余招他必将可以重创宋庭但小梅的行动却令他不得不先放弃。 宋庭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却不能独自逃生因为他答应张川要带回灵儿现在的灵儿依旧十分危险于是紧跟在宋玉身后宋庭也冲了过去。 不过宋庭虽然轻功在宋玉之上起步却晚了太多终究是慢了一步。 只见宋玉飞快的接近正向上爬的小梅寒光一闪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小梅就掉了下去。 但宋庭却分明见到宋玉的剑轻而易举的刺入了小梅的后心宋庭没有时间再去理会小梅他直接扑向上面的灵儿。 宋玉的目标也正是灵儿如果能把灵儿留下宋庭必然也会留下。 突然一声暴喝赵仁豪不知何时冲了出来一把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小梅。 他本未走远因为记挂小梅所以特地赶回来看看却不想正见到小梅被自己的“师傅”一剑从峭壁上挑了下来。 “师傅您…你为什么要杀她?”对于一向敬畏慕天胜的赵仁豪来说能说出这番略带质问的话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宋玉却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剑招被宋庭拦下正在奋力争夺先机。 赵仁豪满腔悲愤他查看了小梅的伤口眼见是活不成了。 却听见小梅的口中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他…是宋玉不…不…是你师傅!” 赵仁豪并不蠢他早已觉得现在的师傅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只是出于长期的敬畏并不敢去怀疑。 现在自己最爱的人临死之前说出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 他不能忍受被宋玉戏耍不能忍受深爱的人死在宋玉手中! 宋庭现在的形式却相当不妙宋玉的剑招飘忽却招招不离灵儿要害宋庭虽然明知他的目标其实是自己却不能放任不管。 他的剑法本就不及宋玉还要同时护住自身和灵儿自然是疲于奔命狼狈不堪。 十招不到已经身中三剑好在都未伤及要害但宋庭的情况却越来越凶险。 宋玉也在试图找到更为有效的方法尽快解决宋庭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在木竹村的方向有几名高手正在高赶过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正在此时被宋庭的剑鞘挂在峭壁上的灵儿也生了变故。 当时宋庭的剑鞘是穿过灵儿后背的衣服才令她悬挂在峭壁的但是灵儿的衣服却没有想象中结实已经开始逐渐撕裂! 也就是说她随时都可能再度掉下去。 但宋庭完全被宋玉的招式压制根本分不出心来注意等他听到“呲”的一声灵儿已经自由落体。 宋庭顾不得空门大露奋力一剑挡开宋玉就直接下扑一把抢接住下落的灵儿。 不过一直占据上风的宋玉又岂会放过如此机会他几乎如影随行的紧跟而下满聚功力的一掌稳稳的印在宋庭背心! 宋庭没有躲闪他已不能躲闪。 如果他躲开中掌的一定是灵儿! 宋庭抱住灵儿直直的摔落在地上当即“哇”的一大口血吐在灵儿身上。 宋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只要再轻轻补上一剑就万事大吉了。到时就算木竹村来再多高手自己依然可以从容的一走了之。 于是宋玉飞身而下在他看来宋庭死死护住的灵儿或许已经没有什么用途了干脆就和宋庭死在一起吧宋玉有把握一剑同时刺穿两个人的心脏! 宋庭和灵儿摔下来的地方正是刚才小梅掉下来的旁边见到眼前的一幕怒火中烧的赵仁豪仰天长啸一声飞剑而上竟是要和俯冲而下的宋玉同归于尽! 宋玉虽然知道了赵仁豪的到来却没有料到他敢对自己出手而且一来就是不要命的招式! “你疯了敢对我出手!!”宋玉怒喝道但他却也不得不紧急变招避开了赵仁豪这玩命的一击。 赵仁豪冷冷道:“我没有疯相反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你…不是我师傅!是你…杀了小梅!” 宋玉听了冷笑道:“哦?是吗…可是有谁会信你?……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死人!”宋玉话音未落就已突然出手正是宋家绝技玄天剑法中的“总有骄阳”! 这招威力巨大覆盖面广而且变化无方用在此时突袭是再适合不过了看来宋玉同样不乏成为一个级杀手的天赋! 好在赵仁豪对宋玉一直怀有高度敌意虽然措手不及却不至于完全没有防备但绕是如此也在左肋之下被宋玉所伤。 强大的剑气令赵仁豪险些支撑不住而宋玉的下一步攻势又已经来到赵仁豪已经绝望他实在没有想到宋玉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但却又有一股杀气忽然出现在宋玉的侧后方宋玉暗骂一声想也不想就变幻了剑招向侧后方扫出一剑。 “叮!”的一声两剑相交宋玉和来人双双退开一步。 “原来是苏兄上次宋某不识险些吃了大亏!”宋玉暗自调整了一下笑道。 苏剑心中暗凛刚才自己是突袭宋玉却是临时变招的一剑竟然是不分上下宋玉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这已经是他和宋玉第二次交手上次刺杀慕天胜宋玉就曾经化解过苏剑的绝杀当时的苏剑还有些不服气但是现在他却意识到是一直都低估宋玉了。 一直以来木竹村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宋玉在强也不过是宋庭的水准现在看来实在错得很离谱宋玉的武功高过宋庭太多!难怪桂扬也会栽在宋玉手上! 不过越是强敌却越能激起苏剑的战意:“好那就让苏剑再来领教阁下高招!” 宋玉却虚晃一剑退了开去现在他可不敢和苏剑缠斗苏剑不过是先一步来的一旦被这些杀手缠住待会要脱身就难了! “宋某还有事今天就先告辞了!”他临去之前还略带遗憾的望了重伤的宋庭一眼。 苏剑想留人却留不住只能眼睁睁目送宋玉离去! 宋庭在昏迷前看到了萧雅暄他勉强一笑就晕了过去最后一个念头却是:“唉…看来又要失约了!” 第九十一章 送行 萧雅暄赶忙为宋庭检查伤口而张川也抱起了灵儿好在灵儿只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但张川看着一旁的赵仁豪眼睛却依然要喷出火来。 赵仁豪本已受伤见到木竹村一众高手的到来他根本没有逃走的希望而他似乎也根本没有想过逃走只是痴痴的搂着小梅的尸体。 最先赶到的苏剑在远处目睹了刚才部分情况知道客观上说是赵仁豪救了宋庭否则现在的宋庭和灵儿都不可能存活于是在萧雅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雅暄见到小梅的尸身本就心下怅然不由叹气道:“你走吧!…看在小梅的份上我今天就不为难你了!” 张川和赵仁豪都不可置信的望着萧雅暄以为是听错了狠辣著称的萧雅暄也会放过敌人? 张川正待异议萧雅暄却对他道:“既然灵儿已经没事可否这次给我个面子?” 赖在张川怀里的灵儿也拉了拉张川衣袖不停的点头张川心中一暖怒气尽消不再言语。 萧雅暄又对赵仁豪道:“小梅离开木竹村也是为了跟你看你对她还算情深义重你就带她走吧越远越好!” 赵仁豪终于相信了萧雅暄的确是要放过自己能活下来总是不错的他虽然受了伤却并不致命于是抱起小梅的尸体很快消失。 萧雅暄沉沉的叹了口气她刚才已经检验过宋庭的伤口了情况并不乐观! 一个干瘦老头走了过来正是木竹村实质上的内务总管刘叔刘叔的武功并不算很高但是他心细大小事情只要经过他的脑袋就很难忘记。 许多琐碎的事情萧雅暄都是靠刘叔提醒的。 木竹村的杀手们完成任务回到木竹村第一个找的人必定是刘叔因为任务都是他在交接。 “三天后是约好和天正山庄谈判的日子。”刘叔提醒道他也看得出宋庭这次的伤似乎并不是两三天能医好的。 萧雅暄点了点头:“我知道!刘叔你马上让人通知冷漠就说确定慕天胜已亡木竹村愿意全力助他反攻但是宋庭…我不能交给他!” 刘叔没有说话他知道萧雅暄既然这样放出话来就没有商量的余地甚至冷漠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需要做的仅仅是把这个意思传达给冷漠而已。 相信冷漠权衡之后是会做出明智决定的。 赵千独最近的心情比较阴沉作为最受慕天胜信任的堂主之一却现教主最近的表现有些反常。 更重要的是他的侄子赵仁豪竟然带伤到来而伤他的人竟然就是教主当然赵仁豪称之为宋玉! 赵千独心里明白赵仁豪想必是没有说谎的自己于侄子一直情同父子他没有可能欺骗自己。 但赵千独已经老了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老人最希望的是安稳而不是其他! 联想道赛佳仪和荣通海的表现赵千独当然看得出宋玉早已控制了大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所以赵千独并不打算和侄子一起站出来反对宋玉那无异自取灭亡他需要的只是安安稳稳而已。 “你…还是自己先走吧?”赵千独沉默了半晌后叹道。 “走?”正在处理自己伤口的赵仁豪惊道“二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千独道:“二叔已经老了已经不想挪窝了就当我今天没有见过你快些离开吧!” 赵仁豪愤怒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从小一直疼爱自己的二叔竟会如此无情亲情难道真的一文不值? 正想怒斥赵千独一通却听见外面比较吵杂赵千独却先反应了过来:“快跟我从后山走!” 赵千独深知在他的地盘能够吵闹起来而自己还不知情必然是宋玉等人追来了赵千独无子嗣赵仁豪就是赵家唯一的根所以他不能死! 这一带赵千独非常熟悉他有把握如果宋玉从后面追来决不可能追上赵仁豪。 但赵千独一定没有想到宋玉根本就不是从正门进的宋玉甚至没有进门。 他一直在后山等等赵千独的到来。 和他一起在那里等候赵千独的还有赵千独的老朋友现任总管荣通海。 赵千独的心凉了大半宋玉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走这一步他没有在分堂内堵住自己而是故意放自己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并不想太多人知道今天的事情! 对于现在已经手握偷天教大权的宋玉来说只有极少数事情是有顾忌的例如亲手击杀一个有功堂主。 宋玉在后山等的并不仅仅是赵仁豪更重要的还是赵千独! 更新更快尽在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或许是因为宋玉早就认定赵千独一定会和赵仁豪站在一起是必须铲除的对象所以即使赵千独现在告诉宋玉说他其实只是想留下来养老都不会有人相信! 多年以前荣通海和赵千独的确是朋友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至于现在荣通海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想来送赵千独一程的。 赵千独显然也明白这点但荣通海的身手赵千独还不放心上他真正忌惮的是宋玉偷天教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宋玉的可怕他的武功恐已不在江湖十大高手之下赵千独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赵仁豪没有受伤或许二人还有一拼之力而现在他考虑的只是如何逃。 “哟…这不是赵堂主吗?深更半夜的这么急急忙忙要去哪呐?…不让兄弟送一程?”荣通海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传来。 赵仁豪也意识到不妙悄悄对赵千独道:“二叔我尽力拖住他们一有机会你就自己走!”他受了伤也许并不能逃太远。 赵千独摇了摇头大声对荣通海道:“今晚月色不错荣总管和人王不也在这里赏月吗?” 荣通海却道:“只可惜今晚的月亮却是黑的!” 月黑风高杀人夜! 赵千独并不理会却趁机低声对赵仁豪道:“东北方向或许有活路。” 赵千独的意思现在的赵仁豪并不足以缠住眼前两大强敌还是他断后赵仁豪先走好些。 赵仁豪没有想到在他眼中向来自私的二叔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赵千独背负双手缓步向宋玉和荣通海走了过去背在身后的手却一直在示意赵仁豪赶紧逃走! 赵千独非常清楚这次宋玉的主要目标显然是自己而非赵仁豪如果让赵仁豪断后他不但阻挡不了宋玉两人恐怕都走不脱所以只有赵千独他亲自断后才可能换得赵仁豪一命。 宋玉和荣通海也已经迎了上来看他俩的方位宋玉是直接对赵千独而荣通海似乎则是冲赵仁豪而去。 如果在以前赵仁豪和荣通海可以说实力相当但是现在老辣的荣通海对上赵仁豪可以说有十足的把握。 宋玉一边迎上赵千独一边笑道:“我们本就是来为赵堂主送行的这里山清水秀风水应该不错既然赵堂主也喜欢这里那就再好不过了!” 几乎在宋玉开口的同时赵千独也暴喝了一声:“走……!” 第九十二章 枯荣轮回 他心中奇之,观之觉甚合自身所修《枯荣轮回诀》之意境,所以在这里建了一座似庙似观的屋子,从此在这隐居了下来,潜心修行,怎料天地剧变,他不得改变修行之法,十年前受劫,毁去肉身,然而,这却也让他在改了个修方式之后再加的融会贯通了《枯荣轮回诀》,正有一样神通在他的心间酝酿,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必能有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可是在这个时候被易言打上门来,他看着朝另一方向远去的易言,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与他当年失去肉身险死还生时的悸动一样。 他的双眼,顺着山中的每一寸士地看去。那一草一木,虫豸野兽都成了他的眼睛,只一刹那之间,整座山都在他的心中,整座山中,每一缕风都充满了他的意志。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片光焰从山脚朝山上涌上来,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那种炙热在吞噬自己道场煞气凝结成的灵力。 他心中微惊,那感觉就像是在燃烧自己的身体一样。他心念动间,山谷之中咆哮声起,仿佛有一道数丈高的浪花涌生,朝那山脚下的那一片火焰倾覆而去,那煞浪之中充满了愤怒。 扑下,如巨掌,仿佛要将那一片火焰压成虚无。 然而却见那火焰化为一只巨大的玄龟,玄龟为火焰之色,张口对着煞浪嘶吼一声,无声之间似有巨声出现,那一片煞浪在玄龟大吼声中散去。 无论是谁施展的法术之中都蕴含着他本身的神念意志,当一个人的意志强大到了极致之时,便能够突破满清天地的意志,成就地仙之道,这个满清天地便无法束缚他。 而刚才那煞浪散去,是他的意志被击溃了。 他心中骇然,在他看来,自己修行近二百年,这易言修行不过数载,纵然有摄魂魔眼这等异宝在身,有煞兵护身,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何况还是他要侵入自己道场之中来。 然而,他却一时没有想到那些煞兵及易言身上有着太平天国的意志。太平天国的意志,在易言身上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被他所驾驭应用着。 他常年坐于这山巅,聆天地之风,观日月之变迁,易言的来历他早已知晓。尽管意外,心中却又不禁感叹道:“此子修行虽短,时至今日,身上没有半点自身修行的法力,然对于天地法意的融合驾驭,却有着极佳的天赋。” 他可以肯定,即使让许多修行数十年的人和易言一起进入太平天国之中,此时与未必能够如他这般将太天国的意志驾驭的如此自然,也未必能够像他这般浑圆如意。 他虽惊易言的成长,心中却也不认为自己会不是对手。一个人可以持巨锤,但是持不了一天,可以拿绝世利刃,想要挥舞出所向无敌的剑招还要看本身意志承不承受得起。 将公固然承受不起太平天国的意志,然而太平天国的意志是双刃剑,易言想要无限驱使驾驭那是不可能的。 山中突然咒音在震荡而起,如水灵波纹,每一次的震荡,便似有剑在朝那一片不断朝山顶冲去的火焰刺去。突然,有一棵古老的大树突然晃动了,它的树杆上裂开了两道口子化为双眼,又有嘴化生而出。 他有根突然自土挣脱而出,化为双脚,两根巨的树枝化为双手,朝易言所在的那一片火焰大步而去。它是被将公点开了灵的古树,山中古树静立数百年,已经凝聚出了一些意识。 又有一头毛如钢针般的黑熊突然自洞中爬出来,朝着山下看去,它的心中有着一种悸动,这悸动让他焦躁不安,突然,它仰天大吼一声,冲下山去。 一只穿山甲自土里钻了,眼中泛着红光朝山下而去。又有一窝窝的老鼠自洞涌出。 万物有灵,万物皆有意志,因为他们存在。他们以他们的形式存活着。草木、花鸟,虫兽都朝着易言涌来。 如果说他渡劫时满清天地的意志对他的抹杀是如浩荡的大海,无边无际,让他看不尽头,那么现在这就是倾盆大雨,泼面而来,伴随着狂风,让人喘不过气。 易言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的耳中听到无数的尖叫,有惊恐,有愤怒,痛苦,有咒骂。虽然常常听说万物有灵,更是在各种典籍上面看到这种话。可是他并没有亲身感应到过万物之灵。 妖魅自是不算,这些草木,竟是都爆发出了强烈的敌意,他们脆弱而疯狂的意志朝着易言涌来。 他们虽然脆弱,然而这种疯狂却足以让人心悸。 一场斗法便如渡一场劫。 易言突然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正在屠杀着一个个手无寸铁的人。将他们的房屋捣毁,将他们连同房屋一起焚烧。 有愤怒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农具冲了过来,却还没有冲到自己的身边便已经燃烧了。他们哀号,他们诅咒,他们愤怒,他们讽狂,他们想要易言的命,肉身已经毁,然而临死前的意志却是想要易言的命。 钟情将手中长枪刺出,枪尖上刺着的是一只獐,这是一种食草性的动物,遇上了人唯恐避之不及,然而这时却疯了一样朝他们冲来。钟情一枪便将它给刺穿,然而他看到这獐的眼睛中的疯狂杀意,心中莫名的一寒。 他杀人也杀过不少了,虽未麻木,但也习已为常,不会再感到恐惧与不安。这时却猛然的出现,就像他第一次在战场上杀死人了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将这种感觉驱除,将长枪一抖,把獐的尸体抖落,然后用枪去拔开杂草,朝山上而走。 自从永安城中洪秀全封王以来,钟情出外再与敌战斗就再也没有感觉到心惊肉跳,那种随时都要死亡的感觉没有了,在金田起义时,他上战场,总会有一种害怕的感觉缠绕于心田。他以为这是自己上战场久了不再害怕了,却不知道,这是因为有永安封王,正式的确立太平天国后,来自满清天地威压被太平天国给挡住了。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带着一道凄厉的长鸣冲了下来,一支箭矢射中了它,射中的一瞬间,那只不知名的鸟身上骤然燃烧起了火焰。 钟情看了一眼身边的焦瞎子,他从来不叫焦瞎子为瞎子,在他心中,没有人的眼睛比焦瞎子更清,所以他叫焦瞎子为焦叔。此时他看焦叔的脸上也浮生了一丝凝重与警惕。 就在这时,钟情的心中想起了易言的声音。 “一个修行人比普能人强的地方不在于法术神通,不在于法力,而在于心灵。如不能克服心中各种杂念,纵有千般法术、万般神通加身,也不过似空有万贯家财,不增半点寿元,长生不过虚妄。当你们感到恐惧之时,这便是心志动摇,若是你们有心修行,必定要克服这心之中之念。你们现在是不是在杀死一只动物,拨开一团青草时会有心寒之感升上心头,那不过是此山主人的法术,他通过草木、动物之念来直接攻击你们,如果你们无法随受,将会粹死于这山中。恐则意弱,意弱则心衰,心衰则将有法有术可侵。” 他们这些人自从铭刻了符印之后,便想着有一天能够修行,在身上生了煞术之后,这种愿望更是强烈,此时听了易言的话,一个个心中一个激灵,马上醒悟过来,原来这是中了法术。 “紧守神意,不为外物所动。”易言的话又响起。 “敢问先生,不知如何紧守神意。”这个问话之人是董青山,他的话显然也是一众煞兵的心中所想问的。 “短时难以说清,但我有一法可让你们不受外志所侵。”易言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随之很快便继续说道:“你们心中想着自己为何入了太天军,想着入太平军的目的。”然后他突然大声喊:“为了天国,杀。” 随着易言的这一声喝啸,站在山之巅庙门前的将公便听到一片随之而起的:‘为了天国,杀。’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杀气滚滚而起。 原本那一片无状之火云在这一刹那之间化为一头燃烧着烈焰的巨龟,巨**生狰狞双角,烈焰不是火红,也不是泛白,而是灰色中带着红光,那是被众煞兵心中怨杀之气染成了灰色的太阳精火。 龟背腾腾灰红烈焰涌动,却又可以看到其中隐约有金色的纹路,一眼看去玄奇而神秘,龟有尾似蛇,蛇首隐约似有双眼紧闭。 站在山巅的将公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嘴里不自禁的喃道:“龟首生角,似龙首,这是煞兵凝聚的意志,是太平天国的意志,龟尾似蛇,隐有双眼紧闭,那是这易言自身的意志。他能够凭从赵瑜那里学来的龟元神,融合太平天国意志及自身的意志而化生玄武,太不可思议了。” 只一转眼之间,浑身燃着黑焰的玄武所过之处,一片哀号,草林燃烧,无论什么投入其中,瞬间化为灰烬。 只见从见脚下,一条焦黑的路直上山顶,遇石石平,遇涧过涧,遇树树化为灰,有陡峭之处人难行,那玄龟则是如履平地。只一会儿便来到了山顶那将公庙前。 将公看着面前这只燃烧着黑焰玄武巨龟,感受着那随时都要择人而噬的凶煞,心神为之所摄,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易言此来,只为借将公手中宝物十年,时间一到,必定奉还,若这十年之中,将公有事,可来寻我,我必不推迟。” 散发着凶煞之气的玄武巨龟的尾巴高高扬起,那尾巴上的两道裂缝紧闭着,然而他却有种被盯着的感觉,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只要自己说个不字,便要整个道场坍塌,身死道消。他明白,这是自己的心神意志已经夺摄。 他也是一个决断之人,在易言的话落之时,他在自己手中的宝相莲花碗一抹,宝相莲花碗上原本莹莹光华瞬间暗淡下去,他朝那庙前玄武巨龟抛扔了过去,那碗还在空中,只见玄武巨龟口一张,那碗便被吞没。 “这是祭炼口诀。” 将公也干脆,他将碗扔出去之后,竟是虚空点划,一篇祭炼法诀出现,转眼之间便是长长大篇玄奇古怪的文字飘浮于虚空。随着他一声轻喝,这一篇祭炼法诀化为一道灵光朝玄武巨龟激射而去,玄武巨龟依然是张口吞没。 “多谢。” 玄武巨龟张口说道,随之间原路返回,并不曾再多毁坏山中一草一木。 将公看着不急不徐的远去的玄武巨龟,心中竟是对易言生出了一种高深莫测之感。在他看来,易言想要凭自己的元神意志驾驭太平天国的意志,那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而他不但驾驭了,并且在幻化为了玄武。 天地之间之远古灵兽身上蕴含法则,又岂可轻易幻化而出,若不悟其真意,那不过障眼之术或虚幻之相,将公从那玄武的背上那金纹感受到了一丝神秘,难道他已经得了玄武真意? 在他的惊疑之中,易言带着五百余煞兵回到了之前留守的妇女小孩所驻之处。 他让众煞兵散开,看护好各处之后,便在最中心处的那一株大树下坐了下来。 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三天,建了一个简单的营寨。众煞兵三三丙两的散在四周,都在交流着刚才攻上将公岭的心得,那时他们的意志仿佛都化为一道,融为一起,唯有一念,便是将所有敌人都杀死,他们觉得自己无比的强大。 过涧之时,他们想也没想的就那样跨过去,上陡坡时,他们也是可以如覆平,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状态,就如天下地下再无一物可挡脚步,这种感觉让他们回味无穷,想着想着,有人说道:“真想再来一次。” “是啊。” “可惜,最后那个将公吓到了,我真想冲过去将他连人带庙给推了去。” “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那样做了,一定很痛快。符主他是厚道人,说借就是借,如果是蒙得恩,他一定要直接抢了去。” “你不要命了,这话传到蒙符主那里去了,那还不得死。”有人快速的警告道。 那说话之人立即缩了缩脖子小心的四周了看了,仍自嘴硬的说道:“我说的又没错,他都不知道抢了多少别人的法宝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不管怎么样,各符主也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说话的是一个年老一些煞兵,之前那个是年纪小的,经历不够丰富,心中藏不住话。 然而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他们第一次品尝到了那种法意的感觉,对于一个煞兵来说,法意激荡于心中的感觉是有着极大的诱惑力的。 那边易言坐在那里,他同样在回味着那种将太平意志与自身的意志融合在一起的感觉。及众煞兵心中爆发出来的怨杀之气融入太阳精火之中时,就如火借风势,这些东西被他自己凭着元神融合凝结成了玄武。 他心中并没有想要凝结成玄武,那就像是水到渠成,就像是他的龟元神深处本就蕴含着玄武的意志在内。 他坐在那里体味着,回溯,感思着那种意境,将之在心田沉淀。凝结成玄武意志前的那种难以驾驭太平天国意志的惊险也回荡在心间,然而终究被他自己坚持过去了,尽头是无尽法意激荡于心间。 这一座便是一夜,当第二天太阳跳出地平线时,他的眼睛睁开了,一夜的静悟,让他将那种感觉牢牢的烙在了心中,不再会遗忘。 远处有一人在阳光之中大步的奔跑而来,他的每一步之下都像是有火焰汇聚,速度快如奔马,手中一把长柄大刀出鞘,他正是奉易言之命前去寻找洪秀全主力军队的李秀成。 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则有一队人马出现,他们紧紧的追在李秀成身后,正是清军。 众煞兵瞬间站了起来,然后快速的列好阵形,从天空之中看去,就如一只老龟趴卧在地。 易言也缓缓的站了起来,在一步跨出,在煞兵之中穿行,出现在了最前方。 那队清兵尽数的出现了,总共约有七百余人,全都是煞兵,大多为铭刻了三道符印的煞兵,有少量的铭刻了四道符印,最先一人是一位身着杏黄道袍的修士,跨下一只黄斑猛虎,一步的走着,然而它只一步步看似缓慢的走着,他身后的煞兵却要大步的跑才能够跟得上。而前面跑步快如奔马的李秀成怎么也无法摆脱,总是差着那么些距离。 很显然,这个道士不是为李秀成而来,而是冲易言而来的。 他们停了下来,停在易言所在的寨前百步之处,李秀成跑到易言的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道:“他们追了我一天一夜,我本不想回来,但我看他们煞兵也不并比我们强,所以就跑回来了。” 李秀成看上去生怕受到易言的责罚,因为他将敌人引来了。 易言半眯着眼,笑了笑说道:“呵呵,不要紧,确实算不得什么强敌,以后你们在外面遇到了敌人,不要怕什么,只管往回跑就是,只要有我在,就能护你们平安。” 他后面的话是对其他的煞兵说道,话落之时,竟是不约而同回道:“是。” 李青山身处其中,他并没有回答,他的心中在想,这是易言收买人心之举,然而不管是不是收买人心,总比其他的符主蒙得恩要好的多。 “至少,他还会在意我们心中所想。”李青山再一次的动摇了。 第九十三章 木阳 自西方诸国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后,在人们的心中,他们就是茫茫天间传说中的妖魔后人,看他们的面容,看他们的发肤,处处不同,看他们的行事、语言之风尚,与我们格格不入。茫茫的天地,对于一些人来说,这天地依然茫然的可怕,因为那万重海洋的尽头居然还住着别的人类,他们强大,他们蛮横,他们未开化。 对于修行人来说,这天地依然是变化无常,在以前,常有修士渡万里重洋,化做普通人,去往异域他国游历,见识他们的修行之法。 木阳子就是曾去过异域国度的人,他曾东渡去日本,见过那里的伺神及阴阳师。去年才从日本回来,便被师门派来了这里。 他虽没有获得当代龙虎山下山行走的天师称号,却自信自己的修为不弱于当代如意及龙虎天师,尤其是在日本回来之后,只觉得这天下的修士都如井底之蛙。当胡元被太平军中的修士抓走之时,还传了一道灵讯回龙虎山,却并没有传给他。 因为他与胡元不和,两人在清军之中甚至当众发生过口角,要不然两人是同门,也不会分开,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居然不是向他救,而是传讯回了龙虎山。 他是接到了龙虎山传来的灵讯才知道原来胡元神抓了,然而传来的灵讯之中,竟是要他去找易言,让易言从中斡旋,设法营救出来。 易言之名,他早有耳闻,并且知道他与当代如意天师关系不错,据说如意天师于他有释道解疑之恩情,甚至可以算得上半个引道人。 那灵讯最后一句话说是:“张采薇传。”在他的心中,张采薇年纪都要比他小一大截,虽是同辈,但是在心里年龄上来说,他把张采薇当成了后辈。 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沦落到了要听从这样一个后辈的命令了。但是他毕竟是龙虎山弟子,虽然与胡元不和,但是胡元被抓了,他一定要去救,如果胡元死了,那有机会的话还一定要报仇。 所以他现在来找易言,然而他心中想着的却是另一个念头:“如要能够将这易言抓了,不知是否能够将胡元换回来。这易言那可也是洪秀全亲口承认的拜上帝教的天命法师,若能够抓住,应是能换回,即使是换不回,先试试也无妨。” 他看着那座简陋的营寨,看着那些煞兵身上穿着的各式各样的衣服,杂乱无比,心中越发的瞧不上眼,再看站在煞兵之前的易言,只见他半眯着眼,腰间斜插着一柄长剑,头发胡乱的披散着,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很显然,那不是他本来的衣服,不知是从哪里抢来的。 “道长来自龙虎山?”易言先开口。、 木阳子没有回答,他身后的煞兵,一个个军衣严整,肃静不出半点声音,地上点土不扬。 易言再次的说道:“多谢道长不杀之恩。”他所说的不杀之恩是说他没有杀李秀成,虽然易言知道他是故意这样,但是他还是这么说。 百步之外木阳子终于开口了,他说道:“听闻天地间有一奇人,修行不过两载,便能观满清天地命数,常想一见,奈何身在红尘,因果缠身,蹉跎半月,终得今日相见,真乃平生幸事。”他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些。 易言笑道:“道长为满清之将,我为逆天修士,道不同矣。” “呵呵,借用一声佛语,施主着相了。我等自入门派之时起,便与师门相依相存,我所行一切不过是为己,为师门,比不得你们闲云野鹤,逍遥自在。”木阳子说道。 他小心的观察着易言,想要看出易言的深浅,又去看他身后的煞兵,只用肉眼看,那些煞兵错乱的站在那里,不成排不成列,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弓、枪、戟、刀、棍、剑、斧、剔骨刀,林林总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而那些煞兵的表情也都各异,大敌压境之时竟还有人窃窃私语,如果是在他的军中,他必定要严惩。然而,当他用法眼去观那煞兵时,却发现,一片火气升腾,煞兵所立之处竟是被那火焰笼罩着,根本就看不清楚。 易言笑了笑,突然说道:“道长观阵这么久,应是足够了吧。” 木阳子眼中怒色一闪,随之便哈哈大笑道:“观阵,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说到煞兵阵式,贫道便想起了如意师妹的话。” “什么话?”易言紧紧的问道。 木阳子心中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意师妹前些天才传灵讯给我,让我看看道友的修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哦,怎么看,想看什么修为?定力?静功?法力?法术?还是看渡了多少劫?”易言所说的这些都是能体现修为的东西。 木阳子笑着说道:“说起来,道友还真是特别,如意师妹从来没有对过任何一个外人这么关注过。我记得他还在师门说过要引你入龙虎山门的,他让我带了一张《孤意青峰剑图》,这图非是本门渡过五劫的弟子绝不允许观看,不如就这样,我让煞兵布下一座法阵,如果道友能够独身入其中破去,我便将此图拿出借给道友观看三月,如何?” 易言笑道:“这既是龙虎山弟子才能看的东西,我就不看了,道长向如意天师转告一声,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哈哈,难怪如意师妹会这般的在意道友,就这见宝不动的心境比起许多人来也要强上许多了,道友不用担心如意师妹会受到责罚,这其实是经过我们龙虎山同意了,要不然这宝物怎么离得了山?在之前我一直心中不平,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够看我龙虎山的《孤意青峰剑图》,道友有所不知道,这一刻如意师妹正在看着呢!” 说罢,一指天空,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已经现了一团盘旋着的云光,云光似水般的将这一块地方的所有人都照了进去。 “这是我龙虎山的‘山河影象术’,不光是如意师妹在看着,兴许,我龙虎山长辈也在看着呢,呵呵,如果道友怕了的话,那就罢了,倒可惜了如意师妹,她为了能够让你有机会看这《孤意青峰剑图》,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木阳子叹息道。 “她怎么了?”易言急问道。 木阳子心中冷笑,想道:“我凭重宝利诱、以意气相激,以如意师妹的安危相托,以我龙虎山的名声作底以免其后顾之忧,我就不信你不中计入我阵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后山多禁壁十年而已,如果你能够如如意师妹所说的那样,不但这《孤意青峰剑图》给你看,如意师妹也不会受到责罚,你还可以入我龙虎山,成为内门弟子,无数法术任你修行。”木阳子不急不徐的说道。 “我资质陋薄,无静思之心,满身杀戮之气,怕玷污了龙虎山那仙灵清静之地。不知,如意天师是怎么说的我?”易言静静的立在那里,看似不急不徐,但是在木阳子看来,他的心已经动了。 “如意师妹说,若你我相遇,他独身一人必便能破我煞兵阵法,当然,我不会出手,一切都交给他们。我这些煞兵总共七百三十三人。铭刻四道符印的煞兵七人,三道符印的二百三十人,二道符印的四百九十六人,可布‘万里云烟阵’。道友可敢入阵一试?” 易言静静的看着那阵,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像是在犹豫,木阳子静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后,易言说道:“当然,破之易尔。” 木阳子心中隐怒,却又大喜,暗道:“待你陷入我阵中,必让你知道我法阵的厉害,到时拿你去换胡元回来,看你还有什么面目在太平军中立足,看你还有什么面目去跟如意相见。” 他想着这些,嘴上去笑着说道:“那就请道友入阵。”他自己退开在一边,伸手做请状。 两人说话这么久,天空之中有阳光已经有些热了,风吹着易言那披散着的头发,吹着远近的草木起伏成波。 风中蕴含着丝丝杀意,易言来到木阳子的‘万里云烟阵’前停下脚步,只见那煞们有些人手中不知何是出现了一面面旗幡,旗幡招摇之间,黄云漫生,仿似万里沙漠,无穷无尽的大。 又抬头看着那‘山河影象术’,然后朝旁边不远处的木阳子看去,木阳子微微一笑,他再一次的打量着易言,只见易言差不多与自己等高的个头,有些削瘦的样子,腰带上斜插着一把剑,在他看来,有点像日本的浪人武士。 唯一让他感觉到有些修士模样的是他脸上那一直不变的平静。 他盯着易言那半眯着的眼睛,暗道:“这双眼睛下隐藏着的就是沐家老祖祭炼百年之久的摄魂魔眼吗?” 他突然有些砰然心动,就这时,易言的眼睛睁开了。 两点幽绿光韵出现,幽绿光韵出现的一刹那,便迅速的如大浪汪洋一般的护散开来,浩浩荡荡,他整个人就像溺水的人,四肢不着力,窒息,仿佛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往那幽蓝的深处拖去。 木阳子心中骇然无比。 第九十四章 陷阱 木阳子此想再以龙虎道意护身已经晚了,在之前,他一直认为易言已经中计,要入他的阵中,就退一万步来说,不入阵也不会突然朝他出手,他为了降低易言的警惕,身上没有半点法术护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他以为自己将要沉沦到万劫不复之地,以为自己将要堕入幽冥深渊之时,那如潮般的幽绿光华快速的退去,他的眼中出现天地万色。他看到易言那一行人竟是已然在离去,仍未走远。他不等自己的魂魄彻底的归位安然,便大吼一声:“随我杀。” 然而他声音吼出,却并没有随他一起冲上去。 他身后的煞兵一个人呆落木鸡的站在那里,之前那漫生的黄尘烟煞早已经消失了,持幡旗之人一个个呆立着。他知道,这些人也是被摄了魂,若不是之前还有万里云烟阵法护身的话,他们只怕已经死了。 他自己的身上,衣服已经被利器剖开,露出里面他自己炼制的护身宝甲,头上的道冠已经被削去。 “辱我太甚。”木阳子低沉的吼着,伸手一拍身边的黄斑猛虎,那黄斑猛虎便长啸一声奔腾而起,只几步之间离了地面纵入虚空。 黄芒自黄斑猛虎的身上喧嚣而起,让人无法直视。 一声虎啸起。 虚空震荡,仿佛天地都刹那静止,这个天地间就似没有了声音,唯有这尊王般的虎啸。 这虎不是灵兽,而是木阳子的法宝。 随着这虎啸声响起,原本一直在前行的太平军像是在啸声之中燃烧了起来一样。 “杀。” 随着一声‘杀’起,那火焰成了灰色,瞬间又化为一只巨龟。 不。 是玄武。 只见玄武回首。 玄武首头生有双角,狰狞可怖,一看便不是善类,毫无乌龟的那种慢懒与温吞,那张开的嘴,仿佛能够生吞一切活物,一股凶煞的气息伴随着一片热浪涌天。 那虎身上在光芒涌生的一刹那便已经到了太平军上中,扑下。 正是太平军消失化为一头巨大、狰狞的玄武之时。 玄武嘴里一团暗黑火光喷出,正黄斑虎撞了正着。 “吼。” 黄斑虎在空中翻飞而起,一声悲鸣,化为一块黄色的虎印翻飞,木阳子伸手一招,那虎印在空中刹那模糊,消失,那黄色的虎印便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入手滚烫无比,低头细看,印上居然有着炙焦的痕迹,他心中骇然,暗想自己枚虎印那可是用三千斤赤铜之精炼成的,那就是太阳精火的威力吗? 易言能够拥有凝聚太阳精火的法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木阳子又连忙沟通虎印之中自己封印于其中的一头百年虎妖灵魄,好在没有什么损伤。只是需要他一番祭炼方能如意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再回头,发现煞兵一个个都醒了,然而却一个个都抱着头蹲在地上,或有的想要努力的站稳,却摇摇晃晃的难以立住。他再看自己,披头散发,一身整洁不染点尘的道袍已经从剖开,原本充满着仙家灵气的道袍已经半点灵性也没有,此时沾满了尘埃。 他心中那种怒火一时之间无处法泄,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 “易言小儿,我必杀你。” 木阳子低沉而愤怒的说着,他在龙虎山是静功便一般,这些年东渡去日本,静功更是少有修持,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自己越发的变的暴躁易怒了。 这也是正常,现在天下间的个个都食煞炼灵,煞气之中蕴含着各种情绪,若是不将之剔除干净的话,那么必将影响心性,最终法力强大了,但是本性却没有了。一个个变得暴跌,易怒,好杀,无心静修。 这种修士到了一定的时候,无论是法术还是法力都将停滞不前,还将惹来一身的因果。 易言在这太平军中修行元神,他没有食煞,但是他却每晚必定入定静修,观灵观身,观自身,感应心中那灵光所化之灵灯,燃烧心中所生的怨、贪、恨……诸念,让其不影响自身的心性。 李秀成带回来了洪秀全的消息,自离了永安城以后,竟是打了不少胜仗,整个太平军不但没有比在永安成减弱了,反而壮大了几分。 李秀成带来的消息是准备围攻桂林城。 桂林是大城,比起永安来不知道大了多少。据易言之前的消息,洪秀全他们是在柳州那一带流窜,清军的主力也布在那一带城池之中。从带来的消息说是准备攻略桂林,可见军中也是有着运筹之人,问这个计划是谁定下来的。 李秀成说是杨秀清定下的,然后易言便又问是谁接见了他,李秀成回答说是洪秀全,并说冯云山也在旁边,而且详细的问过了易言有多少兵马,煞兵如何。在李秀成回答了之后,洪秀全才让他传令回来的。 一行人朝桂林方向而去,行军速度并不快,易言将斥候散出去,极为注重隐蔽,他怕还没有开始围攻桂林就因为自己的行动而走露了消息。这些斥候都不是这一带的人,而是他在永安的那五十余个煞兵,个个都是铭刻了三道符印的,他们在太阳之中行走,并不会感到炙热,行动速度也增加,即使是遇上了敌人,大多时候也能够打得赢,即使是打不赢,在烈日之中且战且行也能够回得来。 易言带人专挑人烟稀少之处,偶有缺粮之时,易言也是带着煞兵们绕行远处劫掠,掩盖自己欲要前往桂林的行踪,将清军引自别处。 易言看着满天的繁星,想着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跟洪秀全会合,攻打桂林是必须的,同时还可能要面临着许多来自于别的修士的攻击与敌意,并且有着极大的可能要陷入太平军的内斗当中。 他可以预见得到,此时太平军还是在困境之中,他日若得安歇,或是走出困境进入顺境之时,太平军的内斗必定要显露于台前。他曾得罪过杨秀清,又有这次洪秀全招他前往桂林,他在杨秀清和别的修士的心中已经烙上洪秀全的烙印。 这些倒也并不是让易言特别担心的事,经历这么多次的生死,这种潜在的危险并不能够让他担忧了,现在他最想要做成的事不是自己收入其他修士的煞兵,怕别的修士来找自己,而是想要救出那个胡元。 因为胡元是龙虎山弟子,他可以大概的猜出,这个胡元跟张采薇的关键不错,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传讯给自己,让自己救他。 而那个木阳子跟张采薇的关键就未必了,因为张采薇说过,跟他关系好的人都叫她采薇,而关键不怎么样的,则叫如意天师。而且张采薇曾一再强调,不是龙虎山的弟子,她不会传授龙虎山的修行法门给他,最多只能说一些大众都知道,而易言不知道的东西,当木阳子拿出那个《孤意青峰剑图》来诱惑他时,他便不相信了。 更何况说什么入龙虎山门,成为龙虎山弟子,易言自己没有想过,张采薇也没有表示过。 但是木阳子来找他,并定下那样一个计,欲要引他入阵,不管最终目的是什么,易言自然不能够去踏陷阱。 第九十五章 金符 易言不是一个好杀之人,对于一心想要自己性命,并且有能够要了自己性命的人,他不会手下留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而木阳子是龙虎山弟子,龙虎山是张采薇的师门,所以只是下手斩开了他的法衣,削去了他的道冠。表示他的外在表象自己看穿了,而顶着骗自己入阵的理由是破的。 就冲张采薇在自己入了太平军后,曾特意传讯过来,并将她师父在她下山时交给她的关于行事的行为准则从头到尾的背给他听,便足让易言将胡元救出来,至少在易言心中有这样的份量,虽然他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个。 …………………… 向荣,字欣然,四川大宁人,寄籍甘肃固原,一七九二年出生,今年已是五十九岁,出身行伍,早年曾随军抄过修行人在人间建立的道场,他从中得了一本食煞的手稿。然而他并没有上交,而是凭此修行,跌跌撞撞的多年后,几次遇到修行难关,却都被他自己的坚韧性格克服了。 终于,他慢慢的崭露头角,随陕甘总督杨遇春镇压河南滑县天理教李文成的起义时,又得到了一些修行之法,在后来镇压新疆张格尔起事时,他有目的寻找着一些修行心得,虽然每次得来修行之法都很残缺不全,都各异,但是他硬是将之慢慢的贯通了。 后来他官至总兵,更是四处寻找修行之法,一八四七年成为四川提督。一八五零年调任湖南提督,镇压过新宁李沅发的起义。易言曾路过新宁,被吴乐乐抓到过一个地方,那里最后被王肃寻到了,并把大多数的人都杀死了,那些人就是李沅发的手下。 同年,向荣调任广西提督,参与镇压天地会。 现在,他是镇压太平军的最高将领之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在平乐城头走着,这是他的习惯之一,他喜欢沿着城头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心中的问题。自太平军自永安突围以来,他曾带兵追击,却中了埋伏。 这算不得什么,他从军这么多年,虽不是百战百胜,但也不是没有吃过败仗。只是这一次太平军的起义比起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大的多,那种汹涌而来的逆反之势,让他心惊不已。 他巢杀过不少修士,也斩杀过不少想要闯军营的修士,从他们身上得到的一些手稿及修行心得,也遇到过一些修士,并与他们交谈,说起修士与人间普通人交织在一起时,不少修士都说过:修士于人间食煞修行,必将致使人间大乱。 这是修行天地千万年来,从未有之变机。 向荣想着,这股由拜上帝教带起来的风会越演越烈,最终将天下修士都搅进去,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得尽快将这把火扑灭,不能让它燃大。” 向荣心中所想,只是太平军在广西境内四处流窜,行踪不定,难以将他们包围歼灭,反而在追击的过程中要防备着被他们埋伏。 “他既然已经立国,号称要建立一个天下太平的天国,必定不能这样四处流窜,肯定是要攻城占守的。那哪一座城会是他第一个目标呢?” 他心中太平军主力去过的地方都过了一遍,并且将一些散乱的太平军在四处流窜的地方都在心中过了一骗。 然而得出的结论却是杂乱无章,毫无预判性,这太平军完全是流窜着,哪里清军兵力少就去哪里,有时又会诱清军入埋伏圈。 只是这些天来,太平军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动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太平军的具体动向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又想着太平天国想要发展壮大,必须是人口为基础的,必须去到更广阔的地方才行,而广西是满清的边界行省,再向南,是异国天地,往东是广东,广东再朝东就是大海,依然是边界,那里有着许多洋人在边界虎视眈眈,如果是向荣自己的话,就不会选择过早的占据广东,因为那等于将广东从满清的手上接过了西洋人的压力。 这对于太平天国的前期发展极为不利。那再往西是云南,那里依然是满清的边界行省,虽然多山,民心并不附满清,然而那里号称妖之前庭,云南是妖最多的一个行省,并不是一个理想之地,容易被围困至死。 历朝历代争霸天下者,都有一个说话,金边银角草肚皮,他们认为过早的进入中腹之地,那必将引来四面敌人的攻击。只有先安守一方,占据一处有险可守的安稳之地才能够去问鼎中原。但是现在这个天地的格局却又不同了,因为天下的边角之外还有着异域他国的利刃高悬。 若是向荣,他也不会选择去云南那里,也不去广东。 那么唯一的方向就是向北,向满清天地的心腹而去。北面的方向有两个行省,分别是湖南和江西,这两个地方可以算的上是腹心之地了。而能够做进入这两个行省的桥头堡城池会是哪个。 向荣心中猛然一亮――桂林。桂林在广西的北面,若是占据了桂林便是随时可北上湖南和江西。至少在向荣看来,夺占桂林是最好的选择,而无论是占据广西中心的柳州和其他的城池,都没有那么好的战略前景。 他心中想到了桂林,便又将各地的太平军流窜之地回思着,发现,少有太平军出现在桂林的附近。而三天前的太平军行踪竟是出现了围聚桂林的势态。 他立即下了城头,然后带着自己煞兵前往桂林,并让人传讯给乌兰泰,乌兰泰是正红旗人,索佳氏,字远芳。曾在向荣参与围歼太平军前,接连大败,被向荣私下里嘲笑为芳妹,说他见汉子便手软脚软。不知怎么传到了乌兰泰的耳中,从此他与乌兰泰之间便不对付了。 当向荣派人传过去的信件送到乌兰泰的手上时,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扔到了一边,并对身边的说道:“他向荣居然说太平军要围攻桂林,前天他们的主地还是柳州那一带,真是好笑。” 向荣并不知道乌兰泰并没有把他的命令当一回去,或许他也猜得到,但是他还是送去了这么一封信,看上去向荣比乌兰泰的官职要大一些,但是身在官场,并不是官职大就一定管用,乌兰泰那可是正红旗出身的索佳氏,生来便要高人一等。 易言现在带着自己的煞兵在甘尾州,甘尾州蜿蜒数十里,他带着煞兵前往桂林的话半天足矣。 此时,那些煞兵都盘坐在地上,而易言则站在他们的前方。 “我想,大家可能都想要得到修行法门,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修行人,而不是永远的依靠别人的符印来成长强大。”说到这里,易言顿了顿,眼睛扫过面前坐着的那一群煞兵,前面三排坐着的是最开始跟着他的煞兵,而后便是后面投来的煞兵,最后则是那些仍然没有改投到他座下的煞兵,那些煞兵来自太平军中各个修士。 “我在这里可以向你们保证,你们只要跟随我十年,我必定还你们一个自由之身。在这十年之中,我会不断的传授你们修行的法门,十年之后,只要你们想要离去,我必不阻拦。”易言说道,他的声音并不大,不远处浩荡着的江水,江水一波一波的拍打着岸堤,就在并不远的地方有妇女小孩所住行营,她们的声音根本就无法传过来,都被江水拍岸声给掩盖了。 然而易言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一个煞兵的耳中,旁边有一群小孩子蹲在那是,他们的身上衣服都不伦不类的,有些看上去极为奢华,但是却又宽大而肮脏,一个个脸上虽然满是好奇,却也透着疲惫。 只是,现在他们坐旁边不远处听,却一句什么也听不到,他们只看到易言的嘴巴一开一合,那些大人们一个个听的很认真,而他们却一句也听不到。 有小孩子跑回母亲的身边,说道:“妈妈,妈妈,符主说话怎么听不到啊。” “你当然听不到,因为你不是符主的煞兵,等你再过两年,成了符主的煞兵之后就能够听到符主的话了。” “那我要快点长大。” 她们看着那些煞兵,羡慕他们。 煞兵之中这时有人问道:“我们的武器都无法承受住太阳精火,不知符主能不能为我们寻些好的兵器来。” 寻常的兵器根本就不适合他们用了,唯有法器才行。这确实是易言早就要想做的事,可是他自己也不会炼制法器。这一方面,易言也只能够在与洪秀全他们会合之后再说这事了。他相信,别的修士的煞兵也一定需要法器。 当有世间出现迫切的需求之时,必定会兴起一个行业来满足这种需求。 易言说了一些通过意念调动体内汇集的太阳精火的方法,并让大家多多练习。 这一天,太阳西下。 有传令兵来。 “明日午时,会师桂林城下。” 然而,就在这个命令下达之后,竟是有不少原本不属于易言的煞兵表示要转投到易言这里来。 第九十六章 结仇 “先生,你不怕跟别的符主结仇吗?您别误会我的用意,我只是很担忧,您所做的一切让我想要成为你的煞兵,但是我又怕……”董青山站在易言的面前问道。 董青山是一个高瘦的人,他的额骨很高,两眼的眼框也很大,眼睛总似没有睡醒一样的往里陷进去。 易言可以看得出来,他身上的神念要比别的煞兵强上许多。这只观他身上的煞气凝结密度便能够看得出来,这还是他没有铭刻宁神符的情况下,若是他能够铭刻上宁神符的话,他的神念强度只怕要成为所有煞兵中的最强者了。 “你是在担心投了我之后,没过多久,我便被其他的修士杀了吧。”易言笑问道。 “先生一眼可知人命数,我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先生。”董青山也是读书人,虽说他读了二三十年也没有读出什么名堂来,但是他的年纪摆在那里,却叫易言先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 这是因为易言曾在紫荆山中为很多人算过命,被洪秀全封为天命法师,然而普通人叫的更多的是算命先生。所以先生这个称谓就传开了。 “其实他们都心动了,跟随先生这么久了,先生是教东西教得最多的,他们都说过了,比起他们原先的符主半年都要教得多。但是他们都担心,你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来自各位符主的煞兵,会承受不起那种后果。”董青山说道。 易言笑道:“我又岂会不想到这些,但我敢接受你们,自然是不怕,有我在,我自然能够护你平安,而反过来,有你们的存在,他们也无法奈我何。mianhuatang.info还记得龙虎山的那个木阳子吗?他如果带着那七百的煞兵直接压上来,谁赢谁输还真不知道,但是他想要引我入阵,最后被我偷袭了,伤他的煞兵,他再想追来,只是凭他自身的法力驱动法宝,而我身在你们这些煞兵之中,没有收去他的法宝,还是我与龙虎山的如意天师有旧才放过的。” 他说的可不是谦虚,但是听上去却很朴实。他的意思也很明显,现在的他不怕别的符主了。 董青山自入太平军这么久以来,在他的心中,各大符主无一不是高高在上的,他有几次想要跟他原本的符主蒙得恩说话,却都只是才刚开口便打断,蒙得恩即使是站在那里听,也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所以当他发现易言竟是会很认真的跟他们说话,会回答他们的问话,会主动跟他们讲什么是修行,会告诉他们会法术不等于会修行,会告诉他们,怎么算是入定修养自身的性灵,怎样通过自身的神念来释放体内符印之中蕴含的太阳精火。 这是很少见的,至少董青山没有听过也没有看到过有符主为煞兵讲道。 “原来符主是不怕,既然连符主都不怕,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董青山说道,他之前称先生,现在称符主,显然是表示他离开蒙得恩而到易言这里来了。 “呵呵,修行人不轻易与人结仇,但并不是不敢,我们都是入世修行,而非出世。我个人认为入世修行讲究个勇字,出世则才究个让与避字。你既然愿意投到我这里来,我自当护你周全,蒙得恩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易言说道,他说的很自然,不做作,不像是为了让董青山听上去更有自信而这样说的,而是如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这让董青山更加的心安了一些,紧接着,易言便为他铭刻上了宁神符。 在一个人身上铭刻符印,不是用朱砂,也不是用别的什么材料调和成墨,而是用煞气。而且还不能用铭符印人身上的煞气,只能是被铭刻符印那人身上本身的煞气。 一个普通人要成为煞兵,并不是看他年纪多大有多么的成熟,而是要看他身上有没有足够铭刻一道凝煞符的煞气。铭刻了凝煞符之后,那么这个人就可以通过战斗自然的吸食煞气,当然,不战斗也行,但是不战斗符印之中凝聚的煞气就会很慢。 那些煞气通过符印进入了煞兵的身体内改造着煞兵的肉身,当他们的肉身上的煞气凝聚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便又能够通过那些煞气铭刻第二道符印。 董青山身上有着一道凝煞符,这凝煞符与易言刻的有些不同。易言看着他后背上的凝煞符像是一张巨口一样朝着天地吞噬着。而那个凝煞符的四周则有腥红的血斑点点,仔细看去,那是一个个符文,与那个巨口相连,就像是巨口吞咬猎物而溅射的鲜血,那是‘嗜血符’。 这个嗜血符能够让人煞兵战斗之时更加的强大,同时别人的煞兵做用在他们身上的煞术将威力大减。 董青山告诉易言,这嗜血符能够让煞兵的身体变得高大强壮,而且还总是会有饥渴感,渴望战斗,渴望看到鲜血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总是刻意的不去战斗,就是怕身上煞气凝聚的多了,会被再次的凝刻上深一层的嗜血符,怕自己变的不再像人。 易言为他铭刻宁神符颇为谨慎的,宁神符非常的复杂,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白色的雪花,一道道线条组合而成,将那个董青山背上的凝煞符巨口中心处盖住。让那个巨口不再显然那么的狰狞了。 这一夜,易言都是在为那些新加入的煞兵铭刻宁神符印,只有极少数能够在铭刻了宁神符后还能够再铭刻摄阳化精符。 当天边的一缕阳光照在这甘尾州时,整个营地的人都汇集了,然后在易言的带领之下朝着桂林方向而去。 那些妇女孩童被裹在煞兵之中,他们只是用平常的步子在步着,但是却觉得自己踩在云端,看不清天地,所见到的只是有红红的一片,有一股温热包围着他们。这是易言护着他们,要不然的话,他们在这煞兵之中已经干枯燃烧了。 总共有五十余个煞兵最终没有投到易言这里来,易言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同样的将他们裹在其中朝桂林方向而去。 远远的看去,那就像是一团红色的云雾团朝着前方滚滚而去。 ………… 桂林城外,一支近千人的残军快速的靠近。这支残军都穿着清兵的衣服,身上、脸上满是伤痕与狼狈,看上去是经达了一场大战之后逃出来的。 而在城外远处的树林之中隐藏着一支太平军,其中易言也隐藏在其中。他上午的时候赶到了这里,洪秀全将所有符主招去,商量用什么办法夺下桂林城。 最终确定化装成清军去诈开城门,这是杨秀清出的主意,前去诈城的人名叫罗大纲。这位罗大纳来历有些神秘,易言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来自于哪里,不知道修行的功法是什么。 城头上的人并不能看到他们,他们看城头城下也不太清楚,本是可以在罗大纲带的这一队人身上施展不少视觉、听觉类的法术的,但是怕被城上的守将看出来,所以没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任何的法术。 易言和其他的人一样,都在关注着是否能够诈开城门,因为夺占这桂林城对于太平天国来说是很重要的。 他们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四处流窜看起来并没多大的损失,反而还弥补了一些兵员,然而四处流窜对于士气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他们需要攻下这处一座城池来振奋士气,同时要获得城中的补给,然后才能走下一步。 就在易言与其他的人一样默默的等着罗大纲诈城的结果之时,城头一声霹雳声惊起,突然射下一道箭光,那箭矢粗大,如电芒,耀眼夺目。 那道刺眼的箭光一闪而灭,将城下照得刹那通明。 第九十七章 杀 箭光之下,罗大纲像是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被箭正中眉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只见箭光之中,罗大纲整个人如一团灰一般飞散开来,他身边那近千的煞兵在他那飞散的黑灰之中消失。 只见那黑灰滚滚而起,竟似要直上城头。 “肤浅。” 城头突然有人一声嘲讽,这声音不大,但是却让易言在这么远都听得清清楚楚,像是就在他耳边说一样。 随之易言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城头,虚影身着一身清军提督的的官服,身高两三丈,满面胡须,手中一把大戟,戟也长二三丈左右,戟出现在他的手中之时,已猛的朝城下那滚滚而起黑灰刺去。就像深海夜叉出现在了海面,正持叉刺海中巨兽一般。 “十方俱灭。” 易言的耳中到了一个声音,这声音是左近太平军的修士说出来的。 城头那巨大虚影刺下的一刹那,滚滚而起似海啸般的黑灰刹那之间四散开来,隐隐之间,易言听到了一声闷哼,然后那黑灰般的浓烟便如倒下的潮一样,朝城外滚滚而去,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易言他们埋伏的地方,显化出来一个个的人来,只见其中的罗大纲一手捂着胸口。 他那一身原来隐隐之间会闪动着银光的灰色法衣此时已经暗淡无光,胸口处被血污了好大一块,依然有血不断的渗出,脸色更是惨白。而他的煞兵虽然并没有死,但是一个个看上去都像是元气大伤的样子,萎靡不振。 易言心中感叹一声,今天上午刚来到这里时,这个罗大纲不等他见到洪秀全便欲寻他麻烦,因为易言收纳了一个他的煞兵,最后是被洪秀全派来喊他们去商议破桂林的事而分散了。要不然的话,当时只怕易言便要与他斗一场了。 当时的罗大纲威势逼人,强势无比。 易言在这里感叹的是他竟然敢带着自己的煞兵就想强上城头,如果城头没有什么修士的话,那还可能攻上去,可是城头分明是有一个强大的修士在。之前那一道箭光是那位守卫城门的守将射出来的,而后面那个巨大的虚影与那一声‘肤浅’则是昭示着那是提督向荣在城头。 易言在太平军中这么久,怎会不认得向荣,向荣是清军围永安的最高指挥官之一。然而,真正让易言记住他的却是他那一身浓厚的煞气,那是真正的宿将才会拥有的血煞之气,是征战出来的。 向荣是满清国度的广西提督,他站在城头,能够调动整个城池的力量,可以说他动手的那一刹那便代表着满清的天。罗大纲能够活下来,可以说是已经难得了。 “撤。”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迅速的退去。 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向荣居然会在这桂林城中,易言撤退之时心中想,现在诈城不得,那就只有强攻了。 他们了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太平军之所以打桂林,一是桂林比较有利于太平军下一步发展的战略地位,二是侦得桂林守军不足。 虽然如此,但是桂林远比永安坚固高大,垛口一千三百四十个,城楼十个,窝铺三十二个,炮防二十二个,城周十二里,防御工事五倍于永安。 所以当易言退回到了之前那个隐蔽的山谷营寨之中时,便又被洪秀全召了过去,自打仗这么久以来,原本对于战场军略不通的修士,一个个也都变得不再是如经前那样完全不懂了。 只是现在是修行人之间的战争,不能用普通人之间战场行事准则来衡量。 就比如这扎营寨,固然是要选一个好的地形,这要符合军事上的那些东西,地势、水源各方面,还要能够成法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成法阵,要让敌方不能通过法术窥视自己,虽说因战场上的煞气而导致修行人看的也不远,但是每个修行人也都怕有别的修士能够做到自己所做不到的事情。 此时太平军所驻扎的地方自然是还没有布下一个整体的法阵,有的只是一个个修士自己布的小的简单法阵。 洪秀全所在的营寨就在最中间的位置,传令兵进进出出,门口走出一位年轻人,与易言迎面相遇。 “幼主万岁。”易言朝那青年施礼说道。 此人正是洪秀全之子,发妻赖氏所生,名洪天贵福。 “七宿先生,好精神。”洪天贵福与易言差不多年纪,笑着对易言说道,他虽然身上穿着的是太平军中象征着高贵身份的衣服,但言谈之间并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于易言,他的言词之间显得很亲近的样子。 两人说了一些客套的话,然后易言进了帐子里。 走了进去,里面的气氛有些压抑。最里面的主位上坐着的是洪秀全,易言并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变化,只是觉得他越发的苍劲了,就像是悬崖上的松树一样。 而左手边的位置是杨秀清,他的身上则是散发出一种更加逼人的锋芒,洪秀全是显得平庸的苍松,那么这杨秀清则好比是那绽放的妖艳花朵,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右边则是南王冯云山,他还是如一位教书先生一样,穿着一身素白的袍子,素白色在太平军中是无官无职的人才穿的,但是他却穿着,就像是一朵默默点缀着青松与悬崖的野花。 冯云山本是洪秀全的军师,是洪秀全之下唯一人,后面多出了个杨秀清,杨秀清成了左辅正军师,冯云山则副手了。 两人的下方各有萧朝贵、石达开、韦昌辉这些人,还有一些丞相,再下就是那些修士,修士总共有三十余人,分列两边,这些修士并无明显的官职大小之分,大多都差不多,也都不甚在意官职的大小。 易言直接站在最末一位,又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修士进来。 这时洪秀全说道:“桂林城坚,又有向荣镇守,虽守兵不足,但是想要攻之也不易,诸位有何妙法。” 想要从各修士这里得到攻城的妙法,在易言看来是不太靠谱的,大多数的修士的心思都在钻研法术和修行上去了。然而却出乎易言的意料了,他忘记了修行虽讲究个超脱,但是却也不可避免的要受人世影响,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将心思将法术与现在的战争联系在一起了。 “贫道最近精研移气换意之术,可将一些普通百姓身上的意、气换到我们的煞兵身上,这就能够避开城下守将之眼,从而混入城中,到时可里应外合,此城可破也。” 洪秀全没有说什么,杨秀清也还没有回答,那个罗大纲却已经大怒的说道:“你既有此法,何不早说,却让我去假装那向荣的败军,反而遇上了守在城头的向荣。” 那位修士冷笑一声说道:“我可没让你去。” 出计诈城的是杨秀清,然后罗大纲自己说自己要去的。 杨秀清听到这位修士的话后眼睛微微一眯,说道:“既然道长有此妙法,那还需劳烦道长前往桂林城中走一趟了,若是桂林城破,必定为道长记首功。” 那修士名叫修缘道长,易言看他那微微一愣的表情便知道他没有想过自己要进去当内应。果然,那修缘道长说道:“贫道,虽精研移气换意之术,却不擅肉搏近战之术……” “道长何需要惧怕,即便里应不成,道长大可自逃出便是,难道,道长连逃生的把握也没有吗?”杨秀清说道。 这时,大帐之中一个个修士都默默的看着,并不说话,修缘道长发现自己那句没把握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这里有一张太清化一符,可化一缕清气而遁,可借给修缘道长一用。” 说话的人是王至和,不知来历,然而他符术却极为高明,各门各派的符术他好像都精通一样。 就这样,抓来了附近普通百姓四百余名,将他们身上的意与气都转换到了修缘道长的煞兵身上去了。那些普通人并不会有生命危险,然而却一个个变得虚弱了。 然后,修缘道长带着他的煞兵进去了,只是才过半天,修缘道长便狼狈的逃了出来。他眼中满是怒色,然而却又无处发作,洪秀全问他因何逃出,他则说桂林城中不知何人出一条计策,在城门口的大地上铭刻上了一种符咒,此符咒就像火焰一样的燃烧着,将修缘道长带去的煞兵身上笼罩着的那些普通人的意、气都烧尽了,然后很快便被城上的守兵识破。 之后自然便是前面的已经死了,后面的人还不知道,继续进去,进去一个死一个,若不是修缘道长凭着那‘太清化一符’逃了出来,只怕连他也要死在里面了。 在这个大帐之中,有一个专门记录着帐中之事的人,他将修士之间攻城守城所用的术法都记寻了下来。 这个帐子之中,包括记录之人内在内,都没有想过,他们正在书写着历史,不是以前的史书中记载过的任何一种历史,他们在改变着人间战争的方式,人类攻城与守城从这个时候开始,已经不再是史书记载着的那样了,而是加入了法术,法术在这一刻也不再是凌驾于众生之上,而是与众生纠缠在一起。 法术这时改变着人间战争的方式,若是法术不灭绝,那将改变着人类的生活,只要法术深入人间。 易言回到了自己煞兵所驻扎之处,才不过刚坐下静修不久,便有一人来找他。此人便是蒙得恩。 第九十八章 死者 经过了这么久,修士之间也慢慢的有了派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开始,修行人本来是看不起洪秀全、杨秀清他们的,但是慢慢的却发现,这太平天国若是没有他们,会立即散了,而他们所想要借此机修行或者达成什么目的的话,都将无法达成。 蒙得恩本是普通人,然而自太平军起义以来,他却突然表现出了强大的实力,通法术,懂修行。易言曾怀疑他是被夺舍,正真的蒙得恩早就死了,现在的这个蒙得恩是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 蒙得恩只是一个人来,他身着一身披黑色披风,外黑内红,披风里面套着一件鱼鳞般的铠甲,那不是人间普通的铠甲,而是精炼的一种宝甲,易言从中感应到有法意蕴含,如果说天地就像是一个大泥沼,那么他身上的铠甲就是让他的肉身在这物质世界之中束缚变小。 易言心中不禁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要练上几件法宝了。 蒙得恩看着这位曾因一句批言而让整个天地都暗流涌动,后又快速沉寂下去的人,暗道:“你终于想要不再沉寂了吗,但这已不再是你玩得起了的。” “听说我有一些煞兵失散在于你的军中。”蒙得恩说道。 蒙得恩是洪秀全的人,易言也隐隐是洪秀全的,他们应是同一派系,但是修士之间只有孤独的自己,他们不会接纳别人。 “是的。”易言笑着回答道,既然这蒙得恩一来就直接问话,他也没有什么好客套的。 “那多谢你的收留与照顾了,既然他们还活着,那我就把他们带回去吧,虽然他们的命不值什么,但是被别人知道我的煞兵留在你这里,终究是不行的,我可以不在乎利刃割首,却不能不乎刀侧拍脸。”蒙得恩说道。对于他来说,这是很客气了,而且预先把易言的推托之词堵住了,告诉他,他可以让人杀了,但是不能让人落了面皮。 而易言如果收留了他的煞兵不放行,而他又不将煞兵带回去的话,那么他就是被落了面皮。这说的算是很直接了,易言不可能会听不明白,蒙得恩也相信易言肯定一听就明白自己不容妥协的意思。 自从这数十年来,因为修行天地的环境改变,修行人融入了这个浩荡变化的天地之中,他们的说话方式及行为处事之法也受到了这个天地的影响。 他们虽然心中向往着成仙得道,但是现在更多的是想要活下去,保住法术,或者说是保住修行人的身份不失。他们的行事与说话之风与世间的那些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了,或者说,他们入世了,成了这个天地的一部分。 易言笑了笑,说道:“也许要让将军失望了,我不能把他们交给你……” 蒙得恩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双眼之中泛起红潮,透着杀机,易言眼睛则是半眯着,说他是闭着的,却又是睁开的,说他是睁开的,却又根本不看人,眼中透着空洞与虚无。他继续说道:“因为他们已经是我的煞兵,我不能将他们的性命就这样的割舍了。” 很显然,易言把他们交还到了蒙得恩,他们唯一的命运就是死亡。不远处的煞兵他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易言与蒙得恩的对话,当听到蒙得恩的一番话后,他们的脸色刹那之间煞白了,尤其是那几个原本是蒙得恩的煞兵,其中董青山也在不远处观望着,他的脸上同样有着凝重之色。 此时听到易言这么的回答之后,他们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那份紧张却丝毫不减,不知不觉之间,他们竟是在担忧着易言的生命,这有点像是一个家庭里,子女担忧着父亲的安全一样,易言若有事,他们也将在这太平军中难以立足。 “这么说来,你是有意跟我过不去了。”蒙得恩冷冷的说道,他这话中充满了那种江湖之气的感觉。 易言说道:“不是我跟将军过不去,而是我如果将他们交给了将军你,那么我又怎么在太平军中立足呢。” “你好歹也在修行了两三年了,还在林少穆身边学习过,难道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拿的吗,你让自己陷入这样境地之中那是自找的,看在你年纪轻轻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凡事莫强出头,人间因果,不要轻染,你只将他们都交出来还来得及。”蒙得恩逼视着易言,如果说他的整个人就像乌云密布的天,随时都可能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那么易言便是一座青山,静静的屹立。 “谢谢将军关护,其实,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说道:“我总在想,什么叫因果,什么叫红尘,两年前,我每天去书院里读书,每天放学帮我姆妈干点活,教我弟弟、妹妹认些字。按修行人的说话来说就是不沾因果,可是我的父亲却死了,死的不明不白,也许你会说那一切都是因为我父亲,所以我们的家庭才会像这像破灭,有家不能回。” 易言不管脸色已经阴沉的要滴出水来蒙得恩,继续说道:“自从我自己也踏上修行跑之后,才知道,什么因果,什么红尘,不过都是骗人的,天下修士皆言自己是修道者,却个个都修的是法,修的是术。什么超脱,什么逍遥,那不过是飘遥在九天之外的梦想而已。那是虚幻不实的,我们都在欺骗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哄你。我蒙得恩用得着哄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用得着哄你这个修行不过两三载的人。我不过怜你年轻,修行不易,在你眼中却是畏惧你了。罢了,我就让你知道我的手段吧。” 蒙得恩来找易言本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但是当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凝重之时,许多人都驻足朝这里看了过来。 只听易言说道:“我不是说将军哄我,而是说我既然已经在修行,既然出现在这个世上,便早已经因果缠身,所行所言,皆是我之心意,将军无需多言。” 蒙得恩大怒,大吼一声,双眼泛红。 远处观看的人听到易言的话,顿时出现了窃窃私语声,易言的话虽然看上去隐晦,但是在他们看来,却是那么的直接,易言的意思很明显的在说,将军无需跟我说这些,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再直接点说的话,便是要动手便动手。 一团血煞之气自蒙得恩身上涌出,他的身体不断的膨胀着,只一刹那之间,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便有了一种血海天地的感觉。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快步跑来,手持一枚黄色令牌,大声的说道:“天王有令,太平军中不得私斗,如有违犯,逐出天国。” 传令之人易言认得,正是易言曾在他身上施过法术的李丕成,眼下有双痣,乍眼看去就像是四只眼睛, 太平军中早有军令,军令之中就有:无论曾有何种私仇,但在太平军中绝不能有私斗,如有违者,立即逐出天国。 虽然,大多数的修行人或多或少的都不怎么将洪秀全他们放在心上,尤其是洪秀全,但是不得不承认,洪秀全、杨秀清他们在这天国之中有有着所有修士都难取代的地位。 最终蒙得恩并没有再出手,而是在盯了易言好一阵子之后,怒哼哼的离开了,离开之时仍然是威胁道:“年轻人行事太绝,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窄,但愿你一直在这营中不要出去。”他的威胁之意扑面而来,易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蒙得恩的背影。 同时,他洞察之眼早已经将附近的修士都看了个遍,其中就有不少被易言收纳了煞兵的修士,如果都按蒙得恩所说的那样,易言收纳了他们的煞兵,便是落了他们的面皮,那么他们现在都是要找易言的麻烦了,只是现在有蒙得恩在前,又被洪秀全的命令阻止了,这让他们一时不能朝易言动手了。 突然,易言感觉这其中有蹊跷。 “七宿先生,天王请你去一趟。” 陈丕成并没有离开,他恭敬的朝易言说道。 第九十九章 游 去见洪秀全,会是什么事,易言心中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你怎么没有成为别人煞兵?”易言问陈丕成的话,陈丕成跟李秀成差不多的年纪,如果说陈玉成是显外的,那么这个陈丕成则是内含的。 “哦,先生,我没有成为别人的煞兵,我是天王的近卫。”陈丕成认真的说道,他的声音不急不徐,话虽然是那个话,但是却表现出了更深层次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他是洪秀全的人,而不会是成为其他修士的煞兵。 隐隐间已经将易言想招他为煞兵的念头堵住了,易言不但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更欣赏他了。他说话的这种感觉与易言有几分的相似,易言很喜欢。 他跟在陈丕成的身后,不由的想起了另一位曾在紫荆山中的何志文,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当两人来洪秀全的营帐前时,陈丕成只是将帘子掀了起来,让易言进去,他自己并不入内。 易言微低头,一步跨入其中,帐子里面有几个女子,可以说是洪秀全的妃子,然而这些妃子没有一人身上拥有着那种帝王妃子的气质,尽管他们穿上了在太平军中象征高贵身份的红黄两色衣服,但是身上依然有着浓郁的粗鄙之气。 这也是为什么一众修士对于洪秀全有些看不上眼的原因之一,那几个女子正在那里摆着酒水及一些吃食,看到易言进来最多也只是看了一眼,洪秀全则是站在那里看着一张挂在西面的混沌云图,帐子是面朝东而开,所以洪秀全是背对着易言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当易言进来时,他并没有转身,而挥手说道:“你们先去出去。” “是。”几位女子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帐帘垂了下来,洪秀全转过身来。他的身体算不上高大,最多只是中人之姿,背着手转过来,说道:“好了,在这里说话,没有人可以听到了。” 易言心中立即想到:“修行人若想要偷听这帐中的谈话是再容易不过了。” “你是不是认为修士有许多法术能够窥听我们的谈话。”洪秀全有些低沉的说道,他的头上缠金黄的头巾,头巾上绣着金色的祥云。 “我没有说这话之前,他们有许多法术可以窥视,但是我说了没有人能够听到之后,就没有人能够听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怎么试?”易言心中一动,竟是有几分相信了他的话。 “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的谈话,那我们的谈话自然也不可能传出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将自己的话传出去。”洪秀全背着手站在那里说着。 易言心中微动,将双手笼于嘴前,有微光浮起,轻声的说了一句话,双手张开之时便有一道灵光似鸟的飞出,那淡淡的灵光飞到帘子边欲朝外钻去之时突然毫无征兆的溃散。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易言竟是根本就没有看出是什么东西将他的灵音术给击散了的。 但是他的心中却突然想到一种神通――金口玉言。这是一种因果律言之术,玄之又玄,神秘莫测,据说佛家有人修行这神通,数十年不开口说话,即使是修成了也不轻易开口,因为他每开口说的一句话都将变成现实,而往往修成了这种神通的和尚用不了多久便会死去。 他居然有了这样的神通,易言心中竟是有些惊骇。 因为会这种神通的人往往是人间罕见的,他的话便是命数批言,所以修行界还把这种神通称之为‘阎王咒’。 “你是不是在想我什么时候拥有这样的神通了,对吗?”洪秀全笑着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却明白一件事,我身为天王,我说出的话就一定要算数,我的话要让修士都听从,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这个天地都听从于我,那么修士就会听从我。” “你是怎么做到的。”易言忍不住问道,这个金口玉言、阎王咒太强大了。 “没怎么做,因为我是太平天国的天王。”洪秀全继续说道:“只有当我说的话能够实现之时,我才是天王,而我是天王,所以我说的话必须实现。” 易言此时才发现,原来洪秀全竟是无此的坚韧,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执着之心,让他出现了这种神通。 他不再问这个,虽然洪秀全看上去并不怎么介意易言问这个,但是他那么的深沉,那么的让人看不透,易言又怎么会再继续的追问呢,所以他转了话题说道:“蒙得恩是天王派到我那里去的吗?” “一叶落而知秋将至,不愧是我教中的天命法师。”洪秀全大笑道。 易言谦逊的笑了笑,等洪秀全笑完后,洪秀全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派蒙得恩先去了,那么将会有别的修士到你那里去,到时候我想要把他召回来,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去了一个便有第二个,你又怎么应付的过来,所以我便先派蒙得恩去,这就堵住了其他的修士。” 易言知道,这其实是类似于杀鸡骇猴的手段,但是却又是另一种变通的用法。 洪秀全也不是平易之辈啊。 易言心中感叹。 能够做到天王之位的人怎么会是平易的人呢,易言不禁想起了锋芒毕露的杨秀清。 “你的煞兵有近五百人吧。”洪秀全问道。 “是的。” “那正好当个旅帅。以后你驻营就驻我的右侧吧,没有人敢当我的面与你为难。”洪秀全说道。 易言知道,他今天晚上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句话,他想要的是易言答应从此驻营就驻他的右侧,那便代表着易言从此真正的是他洪秀全的人了。 “虽然我并不惧怕他们,但是能够随时伴于天王左右,也是我的荣幸。”易言说道。 洪秀全高兴的笑了,然后他转身便在桌上拿起了一本书,递给易言,说道:“这本书是一个邪尸跟我交易时留下来的,我听说你是修行元神的,应该对你有用。” 易言立即看过去,那本书他曾经见过,书名《神游》,两年前那位邪尸曾到过易言那里,他先是问易言的元神之中怎么会蕴含信愿,后又要看易言的天条,并想要易言的天条,但是易言的天条是别人铭刻的,又怎么可能给得了他,最终交易没成。没想到最终那邪尸居然是去了洪秀全这里,这本令易言心动无比的《神游》又以另一种方式到了他的手上。 第一百章 诅咒 这本书看上去薄而柔软,但是拿在手上却要比看上去要重的多,封皮与里面的书页并不是纸张,而是一种似丝帛的东西。mianhuatang.info当易言回到自己的营寨之中安坐了下来,翻开那书页,看到的第一页上面只有一幅图与一行字。 “浊世法浪滔天涌,神似鱼儿随波流。” 这一行字的下方是一幅浊浪倾天图,茫茫天地,滔滔的浊浪,一股股细浪,盘卷在起,形成一股大浪,大浪倾覆整个天地。 看上去杂乱无章,就像是不通画道之人的粗鄙之作。 易言眉头微皱,他忍不住去翻下去,却发现依然是一幅幅的图,然后图上有着一句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第二页是上面写的字是:千里遨游化鲲鹏。 然后字下的图则是一个翻腾的浊浪之中,一只巨鱼的鱼尾露在滔滔巨浪的外面来。 后面的也都是如此,只是字与图都不同。 易言粗略的将整本书翻了一篇,竟是有一种无法入手的感觉。他又重新回到第一页,用手去摸着那图,那图光滑无比,就像是与那书页同生同长出来的。 易言的洞察之眼看这书页,根本就看不透,他突然心中一动,头顶元神黑雾翻动,扑在那书页上,一刹那之间,他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天地之中。 漫天漫地的浪,无天无地,忽儿狂卷盘旋,忽儿深陷吞噬。 他原本自认为清明、坚韧的元神竟有一种找不到方向,无法定身,无法存受的感觉。 他连忙将元神退了出来,退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在自己这个现实的天地之中竟是涌生了同样的感觉,天玄地转。天地已经不再是那个天地,天地之间,无处不是暗流巨浪。 巨浪盘旋,天空之中,一层一层,大地之中不是土,同样也是巨浪。 那些浪不是真的浪,而是煞。 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明悟,暗道:“煞气、法意整合在一起成浪涛,所以修士们的法术难以及远,因为都被这些煞气与法意形成的浪涛给冲散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在这以前,易言无神虽然在这个天地间却没有现在这种感应,那是因为他的元神并未真正的触摸到这一种感觉。 当他将元融入到了那书页之中之时,便如开灵开慧的被点醒了一样。 一阵风吹来,风中传来兵器撞击的声音。易言的元神便觉得有一把刀劈斩而来。那声音之中蕴含着杀意,元神清晰的感应到了。 元神入书不过一瞬间,他的元神却像是被剥开了外壳一样,感应着天地间风似刀,感受着天地间的煞气、法意似浪,滔滔不绝。 一夜安坐,龟元神在那无边无际的浊浪之中安定住了,他适应了下来,并且很快达到之前元神对于这天地的那种感应层次。 “原来,这才是元神的天地,那每一幅图都是一种境界。” 第二天,战鼓响起。 那一声声的鼓声之中蕴含的杀意朝四面八方涌去。然而这战鼓之中的杀意又与刀剑相击之时产生的杀意不同,战鼓声中的杀意是能够将人心中的战欲勾起,而刀剑相击产生的杀意却让人感到恐惧。 强攻桂林城。 易言并没有带着煞兵去攻城,而是守在了洪秀全的身边。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之外看着别人大战,那汹涌而来的杀戮之气就像是一道道巨浪朝他扑来。他感受天地之间滔滔汹涌的各种意志巨浪,安守着自身意志。然而他的安守又不是一味的死护硬扛着,而是如老龟一般的静卧水中,随着水浪而动,却又不被逐走。 死了许多人,他们死前的惨叫声在天地之间回荡,易言的元神可以清晰的感应到,那惨叫声又化为一片巨浪涌来,在他的元神感应之中,这是一个浊浪滔天的世界。 易言的心游离在战场之外,然而元神却似在战场之中游走。那是一种若即若离的意境。他的元神在这天地之间,就如龟鱼于水中。 只见元神盘踞在他的头顶,张口吞吐着天地之间游离闪逝的法意。 城头有大炮声响起。 炮口一片散乱的火光涌出,那击出的不是普通的火药炮弹,而是铭刻了符文的炮弹,炮弹落在人群之中炸开,一片红黑相间的黑光闪耀,在那红黑的光芒中的煞兵竟是有些无声的倒了下来,魂飞魄散了。 那炮弹上铭刻着的是散魂咒,易言没想过散魂咒居然还能够这样的用,在永安之时尚且没有出现这样的炮,现在却有了。 “煞炮而已,我们也有。” 风中传来不知是谁的声音,然后便看到了一队煞兵推出一门大炮,只见一个修士自乾坤袋中拿出一个圆黑的炮弹,炮弹上同样的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 那个修士易言虽然没有跟他说过话,但是却知道他的来历,据说是墨门弃徒,酷爱炼宝,尤其受炼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在不少修士看来,他是走进了歪路,因为那此杂七杂八的法宝并不能提升半点修为。 他将那炮弹小心的放入炮管之中,然后猛然的一拍炮座。 “轰……” 一片涌烟滚滚而起,煞光涌动。 那一发炮弹击在了城墙上,那城墙并没有倒塌半点,但是看在易言的眼中,那城墙却苍老腐朽了许多,那一块城墙只需要一场大雨便会有石块化灰,随着雨水淌下。 墙边被炮弹爆裂的光华波及的清兵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他们身上的衣服在风中腐朽,然后是肉身,靠在城墙上,静静的死去。脸上看不出表情,因为脸上已经满是皱纹。 原本只是人间的炮,只这短短的时间之内竟是已经成了半法宝的东西。 那些法咒以另一种形式在天地间绽放着。 易言感慨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攻城。 一攻连了三天,各部伤亡都很大。虽然桂林城中守军不足,但是却依然没有攻下来,城头便是只一个向荣就足以让所有的修士忌惮,没有人敢说自己不惧站在城头的向荣一戟。 向荣手中的戟名叫十方俱灭,是有大来头的,传说是一位远古大妖自天庭兵器库中盗出来的宝物,后来那大妖失踪了,这名叫十方俱灭的戟便散落在了人间,不知道怎么出现在向荣的手里。 “乌兰泰来了。” 突有急报,乌兰泰带援军来了。 收兵在城外要道的太平军中杨秀清接到了急报。 太平军攻城不下,清军又有援军赶来了,本应是要气氛凝重,然而杨秀清却在这时大喜道:“真是天佑我天国。” 第一百零一章 计策 乌兰泰与向荣不和,但是若是乌兰泰遇险他却不救的话,将会有着许多麻烦事出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毕竟是汉人,乌兰泰是满人,是正红旗子弟。 当天晚上易言接令,行到三十里外,将军桥边埋伏着。 他只是埋伏的人中的一支军队而已,另外还有数位修士带着煞兵,其中就有那位墨家修士,他带着他炼制的那一门大炮,这炮虽仍然还是人间形状,但是却已经不是凡器,而是法宝了。 这法宝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法宝,在易言看来,传统的法宝无论是多么的强大,都是要通过自身的灵力、神念沟通、养炼,才能够驱使浑圆如意,而这个则不要祭炼,不需要消耗修行人的法力来驱使。 需要的只是天地间的煞气,易言远远的只看到过一团乌黑的火焰附在那架炮上燃烧,那不是普通的火,而是一种煞火。他想要近距离的看一看那炮,可惜没有机会。 另外还有几个埋伏着的人,其中两个就是易言以前认识的,本来他来以为他们两人可离开了,或者没在了冲出永安的包围的路上。 但是他们两人再次的出现了,其中那不知来历的阴启东和川西柳容霏,他们两人身边的煞兵都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阴启东的煞兵所过之处,易言便有一种天地为之晦暗的感应,只觉得每一个念头之中都是那莫名的铃声,让人心念难以集中,有一种衰弱无力的感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柳容霏的煞兵则是一个个看上去丑陋无比,不似正常人,易言记得,柳容霏的煞兵之前是很正常,然而现在却一个个都满天脸污秽,看上去像是许久没有洗脸的人,但是易言知道那并不是,而是他们的身体已经改变了,易言不知道柳容霏在他们的身上铭刻了什么符印,让这些原本很正常的人变成了这种非正常的人类。 除此之外,水中还隐藏了一人,此人不是人类,而是水鬼,易言一直有一种似普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心中暗想:“如果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么这个人的面目一定不是本来的面目。” 所以,易言尽量的与他保持着距离他隐在桥的另一边的山上,如果乌兰泰向他这边逃来,那么他就要第一时间拦截,如果没有,他还要预判他将逃走的路线去追截。 他这里根本就不用第一时间战斗,立不立功在易言看来是无所谓,但是若是能够击杀一员满清的大将,他们的身上蕴含的各种意志将强大许多,最主要附着于他们身上的太平天国的意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太平天国的意志拥有着强大的护身妙用,如易言这般将之融合,凝化出玄武法象,其中太平天国的意志越强大,那么玄武法象便就越强大。 易言站在那座并不算高的山上,俯瞰着一片江山,江山在他的眼中雾蒙蒙,就与正常人的肉眼差不多,远处的地方看不清。 想要埋伏一个修士所带的一队煞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你发现他们时,他们往往也发现了你。而且往往一个修士带的一队煞兵往往极难追逐,因为那些修士都有手段让自己和煞短暂的隐去身形于天地间。至少易言就有这种手段。 然而,现在易言和一众太平天国的修士却埋伏在这里等待着,这说明太平天国之中能够清楚的掌握着乌兰泰的行踪。 是不是因为什么法术? 易言不相信有什么法术能够在附着于一队煞兵的身上,并长久的附着下去,这是不可能的,无论什么法术都无法承受天地间那如海水一般的法意冲击。 一道法术能够传导多远才消散?这得取决于那个修士的神念有多强大,神念越强大,那法术就能够传导的越远,当过了那个极限之时,那么法术就会重新散于天地之间,化着那茫茫无主的一缕法意。 易言在远处的棵树上施上了身外之眼,又凭一缕神念控制了一只鸟,这让他的视觉扩展了许多,但是每过一个时辰便又要去施一次法。身外之眼会慢慢的消散,那只鸟会死去。 所以易言认为乌兰泰的军中一定有太平天国的人,想到这里,易言心中又暗暗的警惕着,他想自己的煞兵之中会有别人的人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 “这个地方是一个好位置,如果那个乌兰泰真的会从将军桥过,而又能够逃得了性命的话,一定会从我们这里逃。”说话的是李秀成,易言最近发现,这个李秀成颇有军事天赋。 “为什么一定会从这里逃,而不是从其他的路逃。”易言问道。 李秀成指着那条江说道:“在将军桥上埋伏是一个绝佳的地点,本来,那里就应该是他的葬身之处,但是既然安排了先生你追击,那就是他有可能会逃了,既然会逃了,那定然是不可能往前冲的,只能是朝后,朝后有三条路,其中一条是他来时的路,是大道,他肯定不会从那里走,另一条是朝西而去,那边我们的军队驻扎的就是那个方向,而向东则是相对来说离桂林近些,如果有救兵来,也一定是这个方向,所以他应该会往东而逃,正要经过我们这里。” “呵呵,分析的不错,那你认为会有人来救他吗?”易言问道,有人没人来救,有多少人来救,什么人来救,这对于易言来说很重要。 因为如果有人来救,那么很可能也是要从他这里经过,而他就要面临着左右夹击的危险,杨秀清定下了埋伏乌兰泰的计策并不是要杀这乌兰泰,而是为了夺桂林城,向荣守在城中,想要夺城难度太大,那么就只能去把他引出来,而这个引的东西就是乌兰泰的命,所以在易言心中,乌兰泰是一定不会死在江上的将军桥上的,而是会逃出来,然后自己要追截。 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向荣出城。 向荣若是出了城来救乌兰泰,那么,易言便危险了,因为他可能要短暂的面对重伤的乌兰泰与出城挟怒火而来的向荣。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易言心中暗道:“这难道都是杨秀清的设计好的,单就军事而言,杨秀清可谓是整个太平天国之中的第一人啊。” “去吧,去布阵,布下一座玄武静守大阵来,不管是什么算计,终究还是要付诸于刀剑的,唯有修为才是真。” 第一百零二章 撤 “报,……都统大人在南门外将军桥中伏,正向我军求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向荣站在城头,看着远处那条江上升腾而起的各种法术光华,感受着那一处天地絮乱的法术之意。 都统大人指的是乌兰泰,他是正红旗子弟,军中有面血色的正红旗。此时那正红旗下化为一片血云,血云之中一头血龙在咆哮。 血龙代表着是满清天地最直接的意志显化,满清总共有八旗,一直以来有这么一句话,八旗所在之处,便是满清意志最浓郁之地,所以历代以来,八旗子弟都分镇天下各处。 这面赤血正红旗并非是那面随着多尔滚杀入关内,与满清天地一同成型的赤血正红旗。而是乌兰泰的家族索佳氏自己祭炼的正红旗,八旗子弟都有资格祭炼属于自己的那一面旗。 乌兰泰官至都统,又受命平乱,原本有一面他自己在军中祭炼的赤血正红旗,当他家族之中送来了族旗之时,他心中便认为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伤得了自己了。 向荣如果提前知道索佳氏的祖庙里的赤血正红旗送到乌兰泰手中了的话,他一定会提前感到忧伤,因为拥有了祖旗了乌兰泰必定更加不可一世。 “你的性格决定着你将不得善终,和平时倒没什么,在这个天地翻覆的时代,你死不要紧,为什么还要拖累别人啊。”向荣心中想着。 攻城、守城之间的战斗看似呆板而简单,然而这却也是最复杂的。向荣自认为有自己在这里,死守的话,还能守一些时日。然而这个时候来面来援的人却中了埋伏,而且就在他目力所及之处。 “为什么会是你来,你怎么来这么快。”向荣再次的想着。 救还是不救,是个问题。 只要出城一救,乌兰泰可能救下来了,但城却可能丢了,到时一到圣旨下来,他的这一身修为就将散为乌有。这也是他与真正修行人之间有区别,林则徐是人间道修士,即使他不再是朝延的官员,没有了任何官职,他本身的神通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而向荣不同,他心并不是修行人之心,他是朝延的官员,是会神通法术的官员。而林则徐首先是修行人,然后才是总督。 “大人,都统中伏遇险,不能不救啊。” 说话之人名叫向正东,字仲卿,是向荣的侄子,练得一身好武艺,同时又有着一身好力气。向荣教他食煞,他却炼不出半点煞灵,只练的力气越来越大,一身的皮肉越来越黑,也越来越硬。mianhuatang.info “我又怎会不知,可城中之兵守城尚且不足,去救人的话,不但救不出,反而要失城。”向荣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说话的人是向正东的话,是他唯一的哥哥唯一的血脉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说这些,还要呵斥几声的。 向正东生的高高大大,身体强壮有力,一身铠甲,微微有些驼背,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头披甲的熊。他用手挠了挠头,浓浓的黑眉之间皱成了个川字,对于他来说,杀人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守城却是一件复杂的不能再复杂的事。 “那,叔,那怎么办。”他一急,便叫出了叔来,向荣眉头一皱,微微的叹一气,也没有去骂他喊错了。 他突然想,如果自己死了,那自己这个侄子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会是战死沙场呢,还是战死沙场,他竟是想不到什么别的结局。 就在这时,这人桂林城的守备刘长清突然说道:“提督大人,或许城外左近的援军不止一股,何不射一支彩云箭。” 他这话一出,立即提醒了向荣,向荣喜道:“就这么办。”同时他的心中出现了一个可能反败为胜,一举扭转这个形势的计划。 易言站在那里看着乌兰泰在将军桥,被那么多的修士四面围打,座下煞兵快速的减逝,然而他自己并没有什么事,在那一大一小两面血色红旗之下,他整个人就像是欲血的天魔,手中一面小红旗做在手,一面在头顶上人呼啸招展。 手中的小赤血正红旗是他自己从军多年来炼制的,头顶的那一面则是他祖上的那一面,旗上涌现在的血光之中,一头浴血的恶龙在翻腾咆哮。 然而,此时那代表着满清天地意志血龙此时看上去并没不是那么的无可匹敌,太平天国在这广西起义,这一片天地之中满清天地的意志本就弱,而且起事这么久,太平军这把火依然没有被扑灭,将满清天地的意志焚烧的越发的虚弱,同时此时乌兰泰座下的兵士因为中伏而人人丧胆,反观太平军则是士气如虹,所以那赤血正红旗中显化的满清天地的龙之意志并未强大的不可匹敌。 在那血龙所在的血光之外,一片虫蝇所化的乌云,在那血云周围不断的蚕食着,忽而远忽而近,它们就像是跗骨之蝇一样,只要一个闪失,它们便扑上来咬上一口,吞噬一大片血光。这是那川西柳容霏的手段。 另外又有一个巨大而乌黑的法杖在虚空之中落隐若现,那乌黑的法杖上挂着一串灰色的铃铛,每一次从虚无之中转出,那法杖上的铃铛便似有密密麻麻的铃音涌出,化为一只只无形的手撕扯着那血旗上涌现的血光。 法杖是阴启东的法宝。 而河中之水早已经漫上了将军桥,滔滔的巨浪之中仿佛有着无数的水鬼探出手来,露出那可怖的头颅朝着乌兰泰咆哮着,每一次的探手咆哮都要将一两个煞兵拖入水中。只见煞兵在水中嘶吼着,奔力的挥动着手中的大刀,奋力的挥劈着,他们身上有着一层血光,他们都是煞兵,然而在水中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 这是隐在水里的那个太平军修士在出手。 远处的一处山头,那位墨家子弟还没有出手。 而乌兰泰座下煞兵紧紧抱守一团,他们的身上都浮着血光,血光之中,隐隐有一头头血色小龙在缠在他们的刀枪之上咆哮着。他们是满清的兵士,又是乌兰泰的煞兵,身上有满清天地意志显化是再正常不过了,如果他们杀得太平军多,巢灭的各种逆贼多,身上的满清意志将会更加的浓烈。 就在这时,一声尖啸起。 更远方的桂林城头上射出一道彩色的箭光朝乌兰泰所在的上空射来,转瞬即逝,然而那种尖啸声却如海潮一般的朝天地间各个角落涌去。 刹那之间,乌兰泰的上空出现了一道直冲九宵天际的彩色光柱,光柱的最上方的高高天际出现了一片彩云。 易言心中一惊,暗道:“这彩云只怕整个广西省都能看到吧,这是向荣在告诉整个广西城的清兵中的修士乌兰泰正有难吗?如果是这样,那……” 他想到了自己,发现自己似乎一下子就变的极为凶险了,因为自己这里将是许多清军援兵的必经之地,若是用围棋上的一个棋子来说,自己现在看似安然,然而当清军一到,自己这就成了飞落敌军之中的一个孤子,能不能活下来,只能靠自己做两口活气了。 在易言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将军桥上围攻乌兰泰的太平军连通,这口气就自然的活了,然而他这样去做的话,那就是没有听从杨秀清的命令,他的这个命令堂堂正正,只怕洪秀全也不好保他。 更何况,那边还有一个墨家子弟没有出手,他的那座煞炮威力巨大,现在都还没有出手。 易言突然又猛的惊醒似的想到了一件事,他朝又回到了他身边的李秀成说道:“埋伏乌兰泰,是为了引向荣出城,可现在向荣射出了这一支彩云箭,整个广西都能够看到这里发生的事,不出半天,必定清军云集,如果附近就有清军,估计很快就将出现,那我们在这里能够起到断乌兰泰逃路与追击的做用吗?” “不能。我们会陷入内夹击的险境之中。”李秀成微微一想便立即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做。”易言问道。 李秀成低头深思着,突然说道:“不如我们先杀过去那将军桥上去,与他们会合,不管后面是要杀乌兰泰还是要放他逃,都和桥上的人一起,也就不会陷入孤军深入的境地。” 李秀成说到这里越发的觉得自己想的很好,自己现在这一支军队现在看上去埋伏,待会儿不就成了孤军深入了吗,至于违抗命令方面,他却觉得这是因为形势的变化而做出的正常变化,杨秀清他们也不会怪罪。 他自认为自己想法是现在最好的做法,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却见易言摇了摇头,说道:“那样子我们虽然能够暂时的不陷入危险之中去,但是过后却会被军师处罚。” “可是现在向荣的做法却改变了形势,用不了多久,清军外围援军来了,那就不是乌兰泰被我们杀了,而是我们被乌兰泰和处围的清军合力绞杀。我们还在这里,不但于事无补,只会白白陷入绝境之中,我们活下来,对于天国来说也是有益的。” “不,军师将会有很好的理由将我们斩首示众,因为乌兰泰有还一个作用,就是用来诱那些接下来的援军的。围城打援,乌兰泰是援,他来了,被打了。围乌兰泰,诱向荣出来,向荣不出,那就要打那些要来救乌兰泰的清军,这些都军师的算计之中,不过没有跟我们说而已,他的命令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死守这条山道,不容一人进出,如果我们做不到,那就是大罪。” “可……”李秀成还待再说,易言已经笑着说道:“你是想所说我可能会向之前分析的那样,乌兰泰从我们这里突围,外围的清军从我们这里进入救援,而我们根本就拦截不住,最后落得个内外夹击的下场是吧。你想的没错,乌兰泰虽然现在看似很凶险,但是那赤血正红旗没有那么容易被攻破,他一定也是在想着以自身为诱饵,拖着我们,然后等着援军里应外合,也许向荣也看出这一点,所以他射出了那一支彩箭,如果情势最终对清军的援军有利的话,向荣一定会出城击杀,最后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易言的话让李秀成刹那之间觉得,原来战场上的胜负是这么的复杂,算计与反算计,胜负只是一念之间,看似形势大好,却极有可能急转直下一败涂地。 “军师,会想到这些吗?”李秀成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都能,他怎会不能。”易言笑道。立罢看着天上的太阳,说道:“我们会陷入那种境地不过是一种设想,设想着清军都不知道我们的埋伏,如果我们让他们知道这里有着大量的敌人,那们他们还敢从这里过吗?” 易言的话一出,李秀成立即大喜说道:“对,我们虚张声势,让援军与乌兰泰都不敢从这里过,那么我们看似危险,实则安全。”说到这里,又补充道:“短时间内一定可以让清军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不敢贸然而动,而我们的危险其实也就是在那短暂的时间之内。” 李秀成的那一句虚张声势对于现在的战场上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在以往的人间战场,虚张声势的办法不少。现在想要真正的让敌军摸不清虚实,还得看其中的修士有什么手段了。 易言不禁想起了遗失在昆明城中的那一套完整的阵盘与阵旗,若有这套阵法在手,他一定会将之布下来,而现在只能用别的手段了。 “你们只管散入山中,尽量寻向阳之处站立,不要怕被人看到,我将行法,待此次事了,你们将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易言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那些煞兵的心中。 易言站在太阳站在山的最高处,这是一片起伏连绵如波的山,山整体不高不陡,却很密集。其中有一条在这山中穿行而过。能够看到一个个的煞兵如棋子一样错落的出现在这片山中,主要分布达那条山中道路的两侧,随着他们的出现,山中起雾了,从那些煞兵的身上涌生,煞兵慢慢的看不到了。 雾是火红的雾,不一会儿,那淡淡的、若隐若现的雾连成了片,让一片山陡然之间变得神秘起来,仿佛这山不似在人间,而是处于天上,被一片红云包裹着。 远处大地上,一片绵延的灰气快速的靠近。 大地上行走着一支军队,他们的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腐烂了,然而他们的肉身却是灰黄色,泛着金属光泽。当先一人一身的黑袍,黑袍的胸中有着三座大山的图案,易言远远的看到了,他认出了这个人,正是曾在藏兵道中遇见过的那位茅山弟子,而他身后的那一支军队竟全都是僵尸,而且不是一般的僵尸,那是铜尸。 也只有在这个的战场上才能炼出这样一支铜尸大军,易言不禁在暗,如果这些铜尸都变成了金尸,人间还有谁会是他的敌手?即使是都成了铁尸,那也能够在人间纵横了。 第一百零三章 大结局(上) 非空道人看着面前那一片山中升腾而起的火云,心中警惕,他极尽目力也看不出火云笼罩的山中深浅,然后他转身,默念咒语,身后一只身体开始泛黑的僵尸走了上来,随着非空道人的咒语变得短促而怪异,这个身上泛黑的僵尸原本了无生机的双眼突然绽放出诡异的灰光,紧接着非空道人自己的双眼闭上了。 然后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僵尸眼中的世界,灰色,一片灰色,底色是灰色的天地,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暗淡了许多,若是换过另一人通过僵尸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一定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够看明白。 按说僵尸的眼中比普通人的眼睛还更加的不清楚,但是僵尸的眼中却能够看到一些隐遁于虚无的东西,他就是要借这只僵尸的眼睛来看看山中那火云之中隐藏着些什么。可惜,他依然没有看到,依然是一片灰暗的火云。 他身后有着八百尸兵,而且这些尸兵个个生前都是凶恶之辈,死时身上的煞气极为浓郁,所以他才能够这么快的将之炼成铜尸,只是从铜尸炼成铁尸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这还是需要这种战争一直持续下去才有希望。 面前这一片山他曾从经过过这里,知道山并不深幽,也不险峻,然而此时却显得莫测起来。他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只见山与山之间就像是有大火在燃烧,那些大火一忽儿在东,一忽儿在西,如海浪一般涌动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是修行人,不是满清的军将,所以他立即停了下来,他身后的八百尸兵可不是为了救别人命而去白白浪费掉的,而是要带着他们打上龙虎山的。 自从在云南的藏兵道中被张采薇羞辱过一回之后,他就没有再回师门,那件师门赐下的法宝垂剑拂尘也没有去龙虎山要,他下定决心,当自己去龙虎山时,绝对不是低声下气的,而是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带着三千尸兵碾压上去,要自己亲手取回。 所以他决定绕路,绕路说不上远,也不近,但是他带的是尸兵,不用考虑兵士的体力,也不用去休息。而且他心中更加的清楚,现在是大太阳,虽然自己的铜尸已经不惧阳光,但是在阳光之下战斗,终归是吃亏的,而且看那山中升腾的火气,可以想象得到那山中的修士一定精通火焰一类的法术,自己对上了先天上就被克制。 非空道人是第一个被那满山的火焰给吓住而走的。 第二个到来的人也不是别人,是易言第一次上城头守城时就遇到过的那个修士,那个修士的煞兵能够在阴影之中遁行,此时他们行走在大太阳之下,虽然不能遁行,但是每一个人都踏在另一个人的影子之中,让他们的身形看上去有几分不真实。 此人易言在永安时便记住了他,据说是广州白云山的一位道士,道号空玄子,至于是不是真的易言就不太确定了。他的一身道术据说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东方道术,据说他早些年接待了一位西方国度中一位黑魔法师,那位黑魔法师据说最后死在了白云观中,有说法说是那黑魔法师原本就已经重伤,又有说是死在了空玄子的手上。 反正自那以后,空玄子的道术便变的诡异了起来,那些煞兵能够遁入阴影之中,便有人说是因为他结合了黑魔法而修成的一种符术。 他身后带的煞兵并不多,只有二百来人,只是每一个煞兵都铭刻了四道符印,在黑暗之中,这是一群可怕的人,或许,一个修士在面对着数十个阴暗之中突然遁出来的杀手也要亡命。 易言第一次的感觉,煞兵也将给修士带来巨大的威胁,而不是只能够跟在修士的身边做附庸。这空玄子和他的那些可以遁入阴影中的煞兵,只是观看了一会儿面前的这一片火云笼罩的山之后,便朝另一个方向绕过去。 没有人带着煞兵在天空之中飞遁,一来目标太大了,二来那是一件非常消耗法力的事情,一个普通的人背着一个普通的人行走并不难,然而一个会游泳的人带着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水中,却非常的困难。而一个能够飞遁的人带着一个普通的飞上天空,短时间的悬浮还罢了,若是想要飞遁到某一个地方去,那是极度困难的事,何况还是那么多的煞兵。 形势似乎正在往易言想的方向发展,那些来的援军在看到那一大片山上燃烧着的烈焰之后,一个个个选择了避开,然而却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如易言所想的那般发生着。 一声炮响,将原本将那将军桥上僵持着的战局搅得失去了平衡。 赤血正红旗没能护住乌兰泰,竟是被那炮弹穿过了直接炸断了双腿,易言心中暗惊,越发的想知道那架煞炮上铭刻着的是什么符了。 然后,易言看到了乌兰泰手中赤血正红旗挥动,血光漫卷,血龙咆哮,血光将他连同座下的煞兵裹住,消失,再现之时已经离开将军桥,出现在了前往易言所在的那座山的路口。他的头顶上空那一道直冲云宵的七彩虹光依然醒目,告诉着所有的人乌兰泰正朝他这个方向而来。 此时,易言要以肯定,杨秀清正在截杀着那些援军,因为援军易言看到了不少,却一直没有出现,而且应该是兵力吃紧之时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一直没有出手的那位墨家子弟出手了,一举便重伤了乌兰泰,只是易言不知道整个围绕着桂林城的战场形势是怎么样的,所以他不知道这乌兰泰逃了出来是被有意的放出,继续吸引着清军的注意力,为让清军看着那直冲运的七彩虹光而乱起来,还是因为真的是被乌兰泰逃了出来。 他站在山巅,看着越来越近的乌兰泰,感受着那扑面而来满清天地的意志,那其中的抹杀的之意是纯粹的不带任何的隐晦的,易言身上拥有着太平天国的意志,所以与满清天地之间没有任何的妥协。 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意太,易言再一次的感受到了。 乌兰泰看到前方的山中那似火焰的云雾,也是微微的一愣,便大喝一声:“随我冲,大清国的天下,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我们。” 易言心中却在想:“难道乌兰泰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上吗?” 满清军中那边的修士死了不少,小将官也死了不少,但是乌兰泰这种人物却一个也没有死,易言突然想:“他之所以能够从将军桥上逃出来,难道是因为围攻他的修士不敢杀他。” 在那阴启东的面前,想要逃走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易言依然还记得清清楚楚阴启东那黑色法杖上响起的铃音是多么的可怕,直接缠绕着心神。 此时,赤血正红旗上血光冲宵,顺路直入山中。 第一百零四章 大结局(中) 在乌兰泰的后面,阴启东、柳容霏各带着他们的煞兵追了上来,阴启东的煞兵一个个面色阴沉,无论是肉眼去看还是用法眼去看,那些煞兵的肉身在光线之中都是扭曲着的。而柳容霏的煞兵身上则满是虫蝇飞舞着,像是一个个失去了生命,已经引来了苍蝇。 而那位驻在山头的墨家子弟则像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他依然隐在那座山头。 另一个隐在河中的那位修士则又隐入了河中,并没有追上来。 易言站在那里,乌兰泰看不到他,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现在在哪里,自那天在将公岭凝结了玄武法象后,又看了那本《神游》,他觉得自己有极大的不同,但是想要说出来却说不口。 就如现在布下的这个阵式,这不是法阵,没有阵旗没有阵盘,不结山势地形,不依天干地支,更不曾引地脉灵力。所以这不是法阵,但是这一片山,这一片火云所笼罩之处,那些煞兵所站立的地方,便是他易言的天地。 这一方天地,已经是易言的。 当乌兰泰带着仅余的百余煞兵,自身裹在赤血正红旗之中在山间道路上前行之时,他有了一种感觉,感觉这个天地已经变成了别人的,不再是他大清的天下,虚无之中无处都透着敌意。在以前,无论是他平乱还是巢匪,只要将赤血正红旗一展开,天地之中便有无尽的力量涌来,无论那敌人是什么妖精鬼魅,或是有道真修,所施展的法术神通威力都将大减,甚至有些直接授手就擒。 而现在却是反过来了,他心中震惊之余,嘴里却依然大喝道:“这是我大清的天下,何人敢拦我。” 在以往,他也总是会说一句话,那话的前半句同样的:这是我大清的天下。然而后半句却不同,后半句是‘你无处可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易言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将这乌兰泰焚杀在这山中,阴启东与柳容霏两人驻足在山前,他们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惊讶,在他们心中,无论易言怎么新秀,那都是他们的后辈,心中难免要低看几分。 然而此时这满山的火焰似的云朵出现,让这一片山形成了另一个世界一般,他们的心中怎么能不惊讶,虽然他们修行的法术、神通不同,无法形成这样东西,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对于易言这种手段的惊讶。 山脚的火焰之中一个虚无的人显化出来,不是实体,应该说阴启东与柳容霏看不出是不是易言真正的肉身出现了。 易言的声音自火焰之中传来:“那赤血正红旗虽然能够凝聚满清天地的意志,但是在这太平军的环视之下已经削弱了许多,怎么会从两位的手上逃出来?如果真有那么的强大的话,也不会被那煞炮击断了双腿。我不知道为什么两位要放他逃走,是军师的命令吗?” 柳容霏回答道:“杨秀清确实有过命令,说先困他一段时间再杀他。本来小女子以为,要杀他应该很难,可是最后发现在这赤血正红旗与传说中名声相差不少,我们要杀他,也并不算太难。但是我们不能杀。” “为什么。”易言问道。 “他杨秀清是想改朝换代,无论是成功与否,都与满清是不死不休,所以能少一个满族人对他来说是好事,可对我们来说却很麻烦。” “怎么说。” “你看,如果我们其中一人杀了乌兰泰,乌兰泰是满清的八旗子弟,我们将背负他那血脉之中的诅咒,只要再次渡劫时,将会引动满清天地意志的全力抹杀,而且索佳氏的人也能够通过冥冥之中的感应知道杀了乌兰泰的人在渡劫,他们可以通过秘法攻击渡劫之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若是还有国师从中出手,那是必死无疑,除非你能够躲到满清天地之外去。” 易言这才明白,原来八旗子弟若是被修行人杀了,都会让杀他的背负上诅咒,这诅咒将给修行人带来极大麻烦,他心中不由的有些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的去杀了乌兰泰,虽说现在是在太平军中,对于满清来说,是反天的行为,但是他也不想让这满清天地的意志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烙印。 可是他也不想这样白白的放过乌兰泰,乌兰泰手中那杆他自己炼制的赤血正红旗还罢了,另一杆赤血正红旗却是让易言心动无比,他早就想出炼制一面属于他自己的军旗了。自他得洪秀全授予旅帅之职后,便可以拥有一面自己的军旗,本应是由太平天国发下来,但是现在大多修士都是自己炼制。 而这军旗可不得常,在易言现在看来,煞兵与符主的关系将来可不简单,若是有朝一日太平天国真的在这天地之间有了一席之地,那么他们这些修士有功绩的便能封王,那么这煞兵就将是跟随着他们这些符主前往封地的。 而且,太平天国里面的制度与现在满清国的制度不同,太平天国模仿周礼而建,不同于自汉以来的各种蕃王的那种只有名而无实权,在永安封王建制之时,可是明确的说了侯、王都有着土地分封的,有着极大的自由权利,周灭商后,分封天下诸侯八百,与后世的诸侯完全不同。 这些只不过是易言的一些想象,此时他眼睛正盯着乌兰泰手头顶那面赤血正红旗眼热无比,这赤血正红旗他其实并不能用,因为它凝聚的是满清天地的意志,更是能够化生出血龙,他是不可能祭炼得了的。 他想要是这杆旗帜的主体,而且他心中有一个想法通过这个赤血正红旗来试验一下。 乌兰泰带着煞兵延着山中路而走,他的身体被裹在血光之中看不真切。 他的嘴里虽然喊着‘我大清的天下,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但是他的心中却一点也不踏实,他那声喊一来是为自己壮胆气,也是为了提升手下兵士的士气,原本他不在乎士气,现在却在乎了,因为士气高一些,赤血正红旗的威力总是要大一些的。 就在这时,那遮天蔽日的炙热红雾突然化为火焰,似海浪一般的朝他涌来,只一瞬间,血龙便再次的出现,然而却像是海中蛟龙,任由他怎么翻腾,都不能将这似海洋一般的火海搅散。 “是谁,是谁敢杀我。”乌兰泰大怒的吼道,火海之中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挥摇着手中的赤血正红旗,旗上血龙咆哮,所过之处,火焰顿散,然而却立即有一片火焰填补被驱散的空白。 就在这时,山外又有一支军队出现了,这一支军队中的士兵脚上一团绿光笼罩着,走路每一步之间都像是在踩在虚无之中。 他抬头看着那一片火焰燃烧的山中高高冲起的七彩虹光,心中却在想着这山中是哪位太平军修士,在他的印象之中好像没有谁有这样的手段。 只在传说中有过一位大妖号牛魔王,曾布过一座大阵名叫‘八百里火焰山’,连金仙进入其中都得陨落。 这个来到山下的修士是由山中猎人带大的,小名叫山娃子,现在号山猫,没有正名,十二岁那年老猎人死了,自此他独自一人在山中与野兽为舞,机缘之下踏上了修行之路,他的六识极为的敏锐,只要有草木的地方,他便能够感应到一切,他能够与动物沟通,能够与动物说话。 他看着那一道虹光,突然低下身来,趴在地上,以耳贴地,他的耳朵刹那之间变长,虚无之中仿佛出现了一圈圈的波纹,他在聆听着山中的动静,在以往,他能够轻而易举的听到山中的一切动静,比别人看的还要清楚,然而此时他听到的却只有火焰,那火焰自他的听觉之中涌入他的脑海里。 “救,或者不救,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山猫认真的思考着。 想着想着,他突然带着煞兵转身就跑,跑到远处一个路口,钻入了山中。他俯身聆听过的大地上出现了淡淡的波纹痕迹残留。 乌兰泰在火焰之中坚持着,挥动着手中的赤血正红旗,他从来没觉得赤血正红旗有一天会这样的无力。那火焰的温度越来越高,赤血正红旗拿在手上他都有些害怕会燃烧起来。 突然,火焰之中出现一只巨大的手,一把抓住了他手中这面祖上传承数百年的赤血正红旗,他心中大惊失色,感受着那朝上拔去的巨力,他不由的大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人,莫非大清子民,谁敢夺大清从龙之旗。” 他这声音一出,竟是震得火海都为之一凝,字字如闷雷炸响。 这是他八旗子弟独有的法咒,是凭血脉激荡而出的法咒,一般修士在这法咒声中会中断一切法术,甚至散去法意,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然而这时,火焰之中同样的响起了一句话:“天下之物,天下人皆可取。” 话落之时,火焰骤然浓郁了许多,火海涌动,一股大力将他手中的赤血正红旗如拔树一样的拔了起来。转眼之间便被海浪一般的火焰给淹没吞噬了。 第一百零五章 大结局(中)一 杨秀清站在一座新筑成的土祭台上,在小时候,他曾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高台上,大声的说着什么话,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不知道这是宿命,还是因为这个梦改变了自己,让自己朝这个梦境而努力。不管怎么样,这个梦境在现实之中出现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他在永安被封为东王并受命节制诸王的那一刻,整个太平天国的人尽在他心中,唯一不在他心中的就是洪秀全,若要说整个太平天国之中,他对于谁最为忌惮,那人就是被许多人在许多场合之中会忽视了的洪秀全。 除了洪秀全之外,那些修士的身上也都朦胧着一层雾,让他们感应不真切,而那些越是忠诚于他的人,在他的心中就越清楚楚,他其实并不能看到,但是那种感觉却像是看到了他们在自己面前恭敬的样子。 天空之中突然无声的下着雨,杨秀清站在土垒成的祭台上,一个个令兵带来一个个不同的消息,这些消息如小溪流小山在他的心中汇集,化为一张地图。地图上出现一支支军队,清军、太平军,相互掺杂交错,他发出一道道的命令,整个世界在他的心中就像一盘复杂的棋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心洞明,天地在我心中。” 杨秀清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这一刻的他彻底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不再是以前的杨秀清,不再对那些修士感到忌惮与畏惧了。 这一次在围绕着桂林的城外战争总共二十四战,太平军胜多败少,那么多前来救援的清军之中,个个皆败,唯一三战三胜的是清军之中江忠源那一支五百余人的湘军。 但是向荣最终却并没有出过城,这让杨秀清最终引诱向荣出城夺取桂林城的目标落空,可他的心情很好,因为城外的援军差不多都被打残,那些清军之中的修士都死了好几个,剩下的修士,杨秀清相信,没有谁敢再轻易的陷入其中了。 围绕着桂林城打了三天三夜的乱战终于结束了,对于许多人来说,包括修士在内,那是乱战,因为他们不了解整个战局,然而对于杨秀清来说,一场场的乱战都是他指挥出来的。 依然是那个祭台,洪秀全并没有出现,杨秀清站在是高处,他身上锋芒逼人,双眼之中透着那种自信的色彩,易言第一次见到杨秀清时,他的身上虽然有江湖之气,但是更多的是那种四射的魅力,让人不知觉间折服于他,当然那指的是他于普通人之间,而现在他的身上竟是出现了淡淡的霸气,那是久处上位之后,指挥了这么多场大战之后形成的气场,这种气场能够抵御着修行人的窥视。 若泛泛的来说,这也是一种煞气凝结,就如为官之人身上的官气,又如帝王身上的王者之气,及将军身上的杀戮之气,还有一些读书人身上浩然之气和那些心正意坚之人身上的正气。这些都可称之为煞,这是因本心而泛生的煞。 易言中将之分类为因心而生之意,浓而结煞,此煞为内煞,杨秀清身上由心而生之煞已经逼人了。易言心中想着,就在这时,杨秀清的目光朝他扫来,他突然有一种被这目光剖析了的感觉,他心中微惊,暗道:“内煞生聚之后,难道会伴随有神通而生?是了,一定是这样,虽然外在的修行法门改变了,灵力消逝,煞气取代了,但是心灵的本质并没有改变,神通自心中而生,内煞由心而生,内煞显化于外时,往往伴随着神通而生。” 这是易言最后的结论。 “七宿法师,你违背命令,私放敌将,你可知罪啊。” 杨秀清声音并不重,但是却很沉凝坚硬,易言站在人群之中,在杨秀清话落之后,心中暗叹一声:“终于来了。” 他依然称易言为七宿,尽管知道易言的真实名字,但是易言在来到这里后一直通用的名字是七宿。 易言自人群之中转了出来,站在一列列的人群之中,抬头看着杨秀清。 “禀军师,乌兰泰中了我的法术,三日内必死。”易言说道。 “哦,是吗?据我说知,你并不以诅咒见长,凭什么肯定三日内乌兰泰必死,既然他逃走了,又怎么会没有没有救治之法,你是在欺骗我还是在欺骗天王?”这话说的可有点重了,易言知道杨秀清要杀自己的心早已有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且这次听上去只是普通的问罪,但是易言可能肯定,只要让他找到了理由与借口,必定会狠辣一击,让自己万劫不复,这与他指挥军队定制战略的风格是一致的。 易言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于是他伸出了右手,右手掌心之中一团火焰升腾起来,静静的燃烧,却没有丝毫的温度,然而站在他身边的修士一个个都警惕起来。虽然感受不到易言掌心火焰的温度,但是那种修行人独有的敏锐感知,清晰感觉到那火焰的危险。 “这是太阳精火。”易言淡淡的说道,随着他的话落,他那右手突缓缓的合拢,掌心的火焰则是不断的缩小,最终被他紧紧的握在掌心里,然后便听到易言唇角颤动之间绽放出来的咒语声。 周围的修士一个个认真的聆听着,他们想从这咒语声中听出这个法术的是怎么形成的,当一个法术的咒语还是那么的繁长时,就说明使用这个法术的人对这个法术其实还不是很熟练。否则的话,数句繁长的咒语都能够融合成一个音节,能够瞬间在虚无之中绽放。 虚无之中领略来的法术咒语往往古怪而陌生,每一个音节之中都有着他独制的意义,往往念诵出来的人都是如梦呓一般,只有当真正理解、完全领悟之后才能够化繁为简,这也是为是有什么人大道至简。 那咒语一气呵成,让普通人听了会有一种压抑而窒息的感觉,咒语停下的一刹那,易言张嘴朝握紧的手心吹出一口气,那口气中隐隐有灵光湛蓝,在那一口灵气的吹拂之下,那的手掌之中一片黑烟涌生,黑烟在虚空之中显得无比的诡异,迅速的扩散,淡淡的黑烟在虚空之中弥漫。 众修士一个个警惕着,不知道易言要做什么,然而突然,修士之中有人说道:“这是火毒。” 没错,这确实是火毒,而且还是太阳精火的毒气。有修士凭法术俗阻拦黑烟靠近,却发现这黑烟只是微微的顿了顿便又朝自己的身体裹缠而来,不由的又变换法术,身上光华涌动,却仍然是那样,无法阻挡。 第一百零六章 大结局(中)二 那淡淡的黑烟看似有形有质,然而却不被风吹动,它们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的往众人身体内。 大觉法王也是站在这里的众多修士之一,他对于易言早有关注,以之前只是因为易言能够观天地命数,所以留意,但也并未放在心上,而后来是因为易言收纳了他的煞兵,所以他记住了易言。 而在他看来,易言这种人既然在观天地之命数方面有着要杰出表现,在别的方面就将显得稍弱,除非他达到了那种一通百通的万法随心之境。 可是现在他发现那些烟雾自己竟是无法阻拦时,心中惊诧莫名,那些烟雾看似普通,但是却像是处于另一个层面。他再次的变换的护身咒法,默念大明王咒,这个大明王咒高深之时能够让他咒动之间凝结明王法象。 那些朝他身体内钻的烟雾瞬间止住了,然而只一会儿依然朝他体内钻去。烟雾钻入他的体内之后,他感觉到了虫蚁啃噬般的炙热。 虽然,这种由外及内的蚁虫啃噬般的炙热在朝身体深处蔓延,但是他却发现这并没有影响自己的法术施展,不会让自己的神意衰弱。但是自己没能抵挡得住易言的法术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是我最近领悟的一个法术,名叫金乌的缠绕,当一个人的体内累积了足够多的这种精火毒素之后,那些火毒会在肝脏中燃烧起来,由内及外的燃烧,但是表面上不会有看出什么伤害,而这个人的意志却会被毁灭。” 易言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招来一头因为没有关好而跑出来的猪,那猪像是失去了神智一般的冲了过来,在人群之中胡乱的穿,然后却跑着跑着突然惨叫一声便倒了下来,就死在了杨秀清的面前的祭台之下。 这只猪是太平军抢掠而来的,并不是每个修士都有类似于易言手中的那个莲花碗那样的宝物,而只要煞兵还存在肉身,还存在生命就需要吃东西,包括修士在内,不过修士吃的东西却不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食煞,食天地间的各种煞气,易言曾想过,肉身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一煞气那样的物质,变成了类似于光线或风、水一样的存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一切都还是未知的,因为修行人的修行方式改变了,虽然依然还是朝着长生而努力,但是过程肯定会不同,至于结果,现在估计已经少有修士去想了。 易言的法术没有修士来质疑,因为那头猪的死是更进一步的证明,早有修士凭着神念探查过那猪的死因,那猪的内脏已经被瞬间烧焦,连同于它的意志一起毁灭,就像容器里的水一样,刹那化为水雾散去。 杨秀清心中大怒,看上去易言是在自辩,但是他的这种方式却让杨秀清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没有再去质疑易言法术能力,而是愤怒于易言的行事做法。 远处管理着食物的那个人看到猪莫名的冲入这些大人物之中,又突然死在了杨秀清的面前,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站在祭台上杨秀清沉默着,旁边却有一人怒声道:“连一头猪都看不住……拖下去。” 立即有两个兵士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个管理后勤的妇女人拖了下去。 那个妇女大概是因为惊吓过度,所以当被两个壮汉拖起之时,竟是一声不吭,而远处却有一个小女孩冲了出来,大声道:“妈妈,放了我妈妈,妈妈……” 她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妈妈可能有大难,所以冲过去想要剥开那两个大汉的手,却被其中一个兵士随手一拨便拨倒在地了,那个小孩子倒在地上却猛然的一把抱住其中一个士兵的脚,大声器喊道:“妈妈,放了我妈妈……” 士兵用脚蹬开。 这时她的妈妈也像是从那种惊吓之中倒过一口气来,同样的大哭大喊起来。 “妞妞,妞妞……不,不要杀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要带大妞妞……饶命,饶命,饶命啊……” 她叫的嘶心裂肺,叫的语无伦次,然而喊出来的却是她中最深处的东西。(.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她要将女儿带大,所以不能死,她想要活命,这是一个生灵对于自身的后代最原始的保护之心与诉求。 一个生命的消逝,没有修行时的易言看来是那么的可怕而神秘,后来慢慢的平淡,然而,现在他却觉得这种声音是那么的让人悸动,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在命运面前垂死的挣扎。 易言的思绪像是在水中蒸煮,在沸腾,头顶却又被闷盖住了,世界上的声音都消失,唯有那个被拖在地上的女子的哭喊与在后面追逐的小女孩。 在一棵树下,树下的树根突起,那个妇女被按倒在那树根上,旁边的一个兵士拔出腰间的刀,刀高高的举起。 “不……” 易言大喊一声,他脖子上的筯因为喊声太用力而显得狰狞,,他的声音滚滚而起,可是才一离开易言便又迅速的消逝在了虚无,像是被吞噬了一样。 洪秀全曾说过,无论是谁,都不能在军营之中私自动用法术相斗,在以前没有多少修士放在心上,这时却不由的一个个暗暗心惊。 远处那个妇女却被一刀斩断了头颅,丝毫不受易言的声音影响 头颅在地上滚动,小女孩跑过去,却不知道是该抱着搐动的尸体还是去追滚动的头颅。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哭泣声没了,像是被堵在了胸口。 易言霍然转身,抬头看着杨秀清,看到的只是一双冷酷无比的眼睛。 “为什么。”易言冷冷的问道:“不过是没有看守住一头猪,你就杀了一个人。” “杀她的不是我,而是你。”杨秀清冷冷的说道。杨秀清很想此时治他一个罪,然后让别的修士杀了易言,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虽然那些修士之间充满了矛盾,但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而杀别的修士。这是修士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怕一但有了这个开端,便会让自己也陷入同样的阴谋与算计之中。 因为他们是来修行的,不是来追求权势的,权势总是伴随着阴谋。 很显然,那个妇女的死看上去没什么,但是这却是杨秀清的一个强力的反击手段,因为那猪是受到了易言的法术而跑过来的,并死在了杨秀清的面前,而杨秀清杀那个妇人,便是让易言感到愧疚,这种愧疚一个不好便是一辈子无法驱除的,那是坏人道心的做法。 有因必有果,谁是因谁是果,又有谁能够说的清楚。 易言愤怒的站在那里看着杨秀清,众修士一个个眼中光芒闪动,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这是易言与杨秀清的矛盾,但是也可以说是修士与原本拜上帝教之间的矛盾。 “七宿法师,你要以下犯上吗?”在杨秀清的身边站着一位持剑的青年,这青年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一样,说这话之时锋芒毕露。 这人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出现在杨秀清身边的,他自己说是来自天山,蜀山有剑仙,天山同样也有,而且天山的剑术相比起蜀山来更显得奇诡险峻一些。 易言最终默然无言,他知道自己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杨秀清将要剥去自己在太平天国的身份,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默默的退了下来,在他的心中,又一次升腾起了杀意,这杀意伴生的还有那种让他感到沉闷的情绪,那是来自于那个妇人的死亡。 最终散去之时,易言去找了那个小女孩,看到她正在干活,做的事情是洗猪的内脏,一边洗还一边抹眼泪,看着她那削瘦的样子,易言竟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他没有将这个小女孩带到自己的身边来,因为他自己的身边此时并不安全。 第二天,易言接到命令。 他的那一支五百余人的军队列为先锋,攻城。 这一次的攻城依然惨烈,自太阳出来的那一刻起,易言便带着他的煞兵开始攻城,阳光之中,他的那些煞兵的身上都有着火光笼罩,他们的脚上,他的手上,都似有火焰在燃烧,只是当他们一天战斗下来,手中的刀枪都变成了废铁。 易言带着煞兵就在城下,城墙涌现的满清天地的意志,让煞兵们靠近之是便会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同时,那墙壁上时刻出现的漩涡巨口,让所有靠近的煞兵不得不小心注意,一不留神便会被吞噬进墙壁之中,成为城墙的一部分。 在以前,易言从来没有想过,这城墙居然可自己修复,仿佛有了生命,他们吞噬别的生命来修复自身的伤口。 易言并没有逞强的自己飞腾而上城头,那是找死,一但他自己脱离了部队飞上城头,将受到满清军队中的修士群体攻击,他至今也忘不了在永安守城之时,那位被他们联手杀死的那个人。 而且,他更清楚,自己的煞兵不在身边,没有人帮他来抵挡满清天地的意志压迫,他在城头的实力将大减,到时想要逃离都困难了。 易言表现的和普通的煞兵一样,在一架云梯上攀爬着,眼看就要到了城头,突然眼前一暗,城垛口出现了一个人,他才一出现,便将城头上放着的一盆冒着黑烟沸腾着的黑色脂油朝易言倒了下来。 刹那之间,那一盆黑油便如倾天而下的黑色岩浆,易言的耳中出现了呼啸声,将周围的喊杀声都掩盖了。 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威势,让易言再次的深刻体会到,曾经对付普通人的那些手法,现在已经不再普通,有修士存在的战争,任何一样曾经看上去普通的手段都可能威胁到修士的生命。 那股如瀑布一般滔涌而下的法意,让易言心中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这些煞兵承受不起。而城头的那个将士已经盯了自己许久。 第一百零七章 大结局(中)三 那一盆黑脂油倒下的一瞬间,在易言的眼中化做滔天瀑布,仿佛自天际洗荡而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易言大喝一声,身上烈焰涌动,整个人化为一个火人,手中的太平剑闪电般的刺了出去,那一盆黑脂油所化的黑色瀑布便在剑下分散,又在太阳精火之中瞬间化为乌有。 城头那位身着铠甲的将士瞳孔一缩,看着已经将要到城头的易言,猛然抓起身边的长枪,朝着易言刺了下去,同时嘴里大喝道:“杀。” 在他半个身子探出墙外之时大喝一声‘杀’时,他整个人刹那之间变得无比的高大,跟这整一片干城墙都融为一体,他的双脚似有根生出扎入城墙之中,手中的枪扎下来的一瞬间,化为一头咆哮的龙首,龙首狰狞而恐怖,要将易言完全吞噬。 易言的半眯着的眼睁开了,两点幽蓝光华绽放,手中的长剑刺出,同时嘴里似有春雷绽放,虚空暴裂。 太平剑刺入了龙首之中,迎来沉闷的撞击之力,那力量不是撞击在手上,而是心中。这种被满清意志撞击心灵的震摄感与疼痛感并不能让他心中的那躁动平息,他依然朝上快速的攀爬,手中的剑与那长枪刺击在一起,枪所化的龙首散去,那位守将身上涌动的强大气息也溃散开来,他依然只是一个强大的武者,武者的力量不突破肉身的限制,那将永远只是肉身的力量,有限的很。 只有当一个武者的肉身力量与精神意志的力量完美的融合之后,才有神通而生,强大无比,这种人易言认识王肃,他就是这样的人。 一片稀疏的箭雨落下,被易言手中的剑搅成灰烬。 易言一跃而上城头,刹那之间,只觉得肩头仿佛有着万千重力压下,虚空就像是变成了沼泽。 手中的剑一挥,划出一道裂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又一剑刺出,将一个欺身而上的清军刺死,刺中那个清兵的一刹那,那个清兵的身上燃烧起了火焰。 那个清将此时也缓了过来,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枪刺出,只是这一枪比起之前的那一枪来差之不少,而易言身城头,那无形之中的压制让他的实力不及平时的六分。 最危险的就是这一刻,身后的煞兵没有上来,城头仅他一人,易言只觉得自己面对着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天地。 旁边猛的冲出两人,一左一右,远处又有两人持弓拉弦,弓如满月,箭尖一点寒芒乍现,这是最危险的时候,大多数上城头的人都是死在了第一波的攻击之下,这也是很多修士都不敢第一个上城头的原因。 易言不退反进,手中的剑一震,浓身上下一片火焰涌现,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然后他的眼中两点幽绿光华扩散。 手中的剑朝前方刺出,所过之处,虚空燃烧。 剑与枪相交,然而剑却顺着枪杆子滑了过去,直朝那个清将心脏刺去,他的身体侧着,堪堪避开了那枪头。 那个清将显然也是久经沙场,在这看似简单而直接的交锋之中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心理与手段,这位清将是武将,他之前虽然显露出了与城相融的意境,但是被易言破掉了之后,现在并没有再进入那种意境,只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将了。 那武将感受着枪上沉沉的压力,看着那顺着枪杆直奔自己胸口而来的剑,他手中的枪猛的一竖,身体朝一边侧去,将易言的剑挡在外,同时之间,他整个人像是麻花一样的扭转身体,脚像旋风一样的反身蹬了出去,这一脚如果蹬实了,只怕树都将被蹬断了。 “啪……”武将的脚踢在虚空之中,发出一声脆响。 易言身形一滑,躲开那个武将的一脚,侧跨一步,一剑将另一个清兵刺死。 这时,一支箭矢箭射中了易言,却在落入他身上的火焰里时眨眼之间化为灰烬。那个被刺了一剑的清军身上火焰涌生,转眼之间被烧为灰烬。 这时,易言身后的一个个煞兵跃上了城头,分别朝着攻击易言的人冲了过去,随着这煞兵出现在城头,易言身上的压力骤然的减轻,他并没有朝前突进,而是就在那里防守着,守护着自己身后的空间,让身后的煞兵有一个缓冲之地。 城头的清兵拼了命的冲了过来,可是没有用,易言展眼看城头,已经有数处的地方都被太平军抢攻出了一块位置,他明白,桂林城算是攻下了来了,然而那个提督向荣却并没有出现。 城头的清军一个个看上去疲惫不堪,已经到了最后崩溃的边缘。那个清将在易言的煞兵围攻之下围眼之间便死去,他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然涌起火焰,燃烧,一转眼便成了灰烬。 当那个清将死去之时,煞兵身上的煞气如迷雾一般的汇集。 易言站在那里,他的头顶元神涌生,化着一头虚幻的玄龟,高高的飘起,越涨越大,最后仿佛要将整座城都笼罩,众多修士抬头,看到的则是一片乌云。 易言感受着这满清意志溃散的过程,感受着太平天国的意志侵占时带给他的那种扩张与升华。 他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灌注进自己的元神,那种力量非常的奇妙,那是来自于太平天国,来自于攻破城池之后的胜利。 那乌云一般的玄龟元神大口大口的吞噬着虚无之中的意志,壮大着自身。 易言的煞兵分成一小队一小的散入城中追杀着清兵,然后有些则是站在易言的身边,护着他,虽然易言此时根本就不需要他们的保护。 这一站,便一夜过去了。 易言他们这些修士只管攻城战斗,并不管其他的事,一个个都在自己的营里修行,每一个参与了攻城的修士的修为都有着不小的提升,只是提升的东西各不相同,易言提升的是元神,而有些人则是法力,有些则是某种神通,有些则是法术,那些没有参与攻城的人虽有提升,但是相对来说却要小一些。 这种事情的发生,让许多修士心中不由的暗想着这是什么原因,冥冥之中天地因果吗? 易言坐在一座大宅子的客厅里,这座大宅附近一些民房都被易言的煞兵占据。 客厅之外守的门边左右两边各守站着一个煞兵,他们两人手持长枪的静立,两眼的瞳孔之中有着淡淡的赤色,他们都是已经铭刻了第四道符印的了。 而大宅子的最外层的门前各守着五人,左右各两人,其中两人持戟,两个持刀,另有一人持弓立于门的正中。 在客厅之中,易言坐于主位上,左右两边的客位分别坐着阴启东、柳容霏。另外还有一位陌生的修士,他是柳容霏带来的,名叫食鬼大仙。 “曾经我们修行,是通过静坐、入定、诵经、诚心、斋戒、观想等方式来让自己的神意成形,最终通过神意吸纳天地间的灵力入体,汇于肉身之中,形成我们自身的灵力,当然,也有人喜欢称之为法力。” “那些灵力来自于日、月、山、川,星辰,草木、大地,它们无处不在,飘荡于虚无之中,任由我们的神意去捕捉,吸纳进体内化为我们自己的灵力。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或者说不是不在,而是它们被污染了,不再是纯静的灵气,而是煞气。你们说,这煞气怎么出现的,曾经的灵气又去哪里了。” 说这话的人正时食鬼大仙,交流是修士人之间最常见的一种活动。 柳容霏裂开那张乌黑丑陋的嘴,笑道:“我听我家乡的一位前辈曾说过一句话,煞气就是灵气,灵气就是煞气。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有些人能吃的东西,有些人吃了之后就会全身发痒、起红包,不久之后便会消去,但若是长久的吃,却会大病。” “这个当然听过,每人的体质不同,每种食物之中都蕴含着不同的药性,当然会有这样的现象。”食鬼大仙说道。 “这就是了,我家乡的那位前辈说,曾经的灵气就像是水,来自于天地间,纯静,万物生灵都可饮用,无需顾忌什么。而现在那些水看不到了,它隐入了虚无之中,却孕育出了煞气,这些煞气于我们的身体来说,就是毒药,然而毒药有时候也是能够救人的,所以我们有了各种不同的法门,这些法门像是大夫手上的方子,让我们可以服食这些毒药一样的煞气,化为煞灵,成为法力。”柳容霏说道。 那食鬼大仙说道:“这我不太赞同这种说法,虽然我无法说出什么更好的解释来,但是我并不赞同。” 这食鬼大仙是柳容霏带来的,他现在并不是太平天国中的修士。 这时阴启东说道:“我听过这样的一个说法,说是天地灵力是因为人间的污浊之气增多,而被迫上升,散入了茫茫的星空之中,我们也都看过一些典籍,说混沌之时,天地初开,浊气下沉,凝结为大地,清灵之气上升,化而为天。这么多年来,清灵之气又不断的散落到天地之间,让我们这些修士炼化,而现在那些清灵之气已经散入了茫茫星空,无法承载天庭,天庭早已经飘荡至九天之外了,至于那些日、月、草、木之精气,早已经被人间沸腾的各种污浊之气染化成了煞气。”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煞与灵之间相同之处与不同之处?” 易言静静听了这么多这后突然开口问道。 第一百零八章 大结局(中)四 “我认为,这煞与灵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它们都是一种能够改变我们肉身的物质,让我们的肉身不惧寒署,不生病痛,衰老变慢,当然,现在是煞气,有些人因为食煞而让肉身有了些怪异的变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硬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灵气对于每一个人都是有益的,而煞气则可能带来不好的作用。” 食鬼大仙坐在椅子上,他身上像是穿着一件庞大的黑袍在无风自动,又像是只是一团黑暗凝实的烟煞,他的口眼鼻耳时隐时现,忽儿看去就像一团黑烟,忽儿看去则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人。 然而他的声音无论他的身形怎样的变化都没有改变过。一直是如风一般在虚空之中流转,一个调,没有感情。 易言暗暗的想要分辨清楚这个食鬼大仙有没有肉身,他曾经想过或许修行人的肉身可能会变成那种煞气形态。 “介于虚无与现实之间吗,记得在哪本书上好像看过一句话叫做纯物质的状态,就如火、水、风这样子。”易言心中想着。 “肉身可弃吗?”阴启东突然说道,他的语言总是那么的少,但是说出的话总是不容忽视,不容退避的,肉身如果可以抛弃的话,那么食煞便可以不需要去做。 抛弃肉身,让意识独存于天地之间,当今天地间有人能够做到,但是那些人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个个都是是八、九劫的修士,都修行了独特的神通、法术,所以他们的意识才能名离开肉身在这个天地之间穿行。 “我记得昆仑掌教红叶曾说过,这是一个物质与意识并存的世界,意识想要摆脱肉身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虽非易事,但也并非想象之中的那么难。”柳容霏说道。 “无形的意识想要直接影响有形的物质世界,那几乎不可能,即使存在于虚无之中的魔物也并非是纯意志形态。”食鬼大仙说道。 从这里,易言大概确定了他应该还存在着肉身,但是肉身一定处于转化过程之中。 易言又想起了曾在罗宵山中见过的那一位化为一片血光的人,那人的肉身也不存在了。 “没错,我们的意志只存在于我们的肉身之中,只能够通过肉身来影响这个物质的世界,肉身是媒介,是载体。而法术神通,都是意志通过肉身影响这个世界的方式与诀窍。……” 这样的交流,易言不是第一次,也更不是会是最后一次。 除了与别的修士交流之外,他余下来的时间便是祭炼军旗。 那面抢夺而来的赤血正红旗此时正被易言插在了屋顶,风吹着那血红的旗帜,旗面每一次的招展都似有咆哮声出现,旗幡之中正有两头怪兽在战斗着,一团黑光缠绕在赤血正红旗的旗面上,不断的朝正红旗里侵蚀着。 那赤血正红旗并不是真的插在屋顶的墙砖之中,而是插在一团火焰之中,那一团火焰在下方将这赤血正红旗托着。 易言正在将那赤血正红旗之中孕育的满清意志抹去。 易言依然是在大厅之中,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要求见之人就跟在来报人身后,是一个女子,此女子看不出年纪,相貌端庄,身上并没有带分毫的首饰,却让易言一眼看去,觉得此女子应是生于深宫大院的感觉。 易言问其来意,她说道:“近日来,观七宿先生的煞兵身聚太阳精火,霸道无比,凡俗武器握则焚毁,七宿先生何不为煞兵门打造一套可承受太阳精火的的兵器呢?” 易言有些惊讶,他曾想过会有人制造供煞兵使用的兵器,没想到这么的快。 “我虽想,奈何本人对于炼器全然不懂,夫人何以教我?”易言半闭着眼睛说道。 那位女子笑了笑,笑的很自然,她整个人从上到下看不到半点的阴沉,这点非常的难得,易言自修行以来,很少看到这种充满了阳光气息的人了。 她自衣袖之中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没有什么惊艳光彩,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截枪刃,枪刃的颜色就像是染了胭脂一样。 她将手中的盒子捧到易言的面前来,说道:“这是暖铁加了东西炼成的枪刃丕形,只需要你再铭刻上一个符印,便能够成为最适合他们的兵器。” 她只是说这是暖铁加了东西炼成的,并没有说加了什么,更不可能说是怎么炼的,所以她说的那个铭刻上一个符印,易言知道说的是摄阳符,摄阳符铭刻上去之后,这把枪才能够吸收太阳的精华,不断的提升,枪身之中也能够蕴含太阳精火,让这把枪变得威力强大。 “那不知道夫人要什么?”易言问题。 这个兵器可不是凡间钱财能够买得到的,人家也不可能白送给自己。 那位被易言称之为夫人的女子又自袖中拿出一个灰色小瓶子来,瓶子表面看上去光滑,却有线条纵横交错,易言的眼皮上突然有黑光浮现,那黑色的光芒竟是有点刺眼的感觉。看在那瓶子上,易言只看到一片混沌,混沌之中似有点点星光。 “这是我炼制的聚煞瓶,只要你帮我收集完一瓶太阳精火,我便为你炼制十把兵器。”那女子笑着说道。 “好,那先来五百件兵器吧。”易言说道。 可是那个女子只是笑着,说道:“七宿先生先收集满这一瓶太阳精火再说吧。” 易言心中微动,右手掌心升腾起一团火焰,左手已将那瓶子抓在手里,将右手掌心的火焰朝瓶子之中按纳过去,那火焰转眼消失在瓶口,朝瓶口看去,却只看到瓶中只有一点火星,原本那么一大团的太阳精火竟是只化做一点星火。 这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竟是不怕太阳精火的焚烧。 那女子像是看出了易言的疑惑,说道:“世间之物,都有克制之物,七宿先生没必要意外,这个瓶子是制别炼制的,不惧太阳精火,而且能让松散的太阳精火凝结。不过这个瓶子却惧刀剑,易碎,先生可要注意了。” 易言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但是却要她先拿五件兵器来。 她笑着答应了,并问他要五件什么兵器,丝毫不怕易言拿了兵器不再给她精火。 易言手中转动着灰色的小瓶子,侧着头,说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拿了兵器之后不给你收集精火吗?” 女子再次的笑道:“我们相信七宿先生不会做出这种事。” 她的话很有讲究,并不是说‘我’,而是说我们,这表示她并不是一个人,一个词便让人觉得她的身后仿佛有着许多的不测与神秘。 易言笑道:“那也不一定,我并不是一个信誉很好的人。” 女子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两天后将兵器送来。 她出门时,心中却在嘀咕着:“你才夫人呢,你们全家都是夫人,本姑娘才十八岁。下次再也不施展什么变化之术了,难受死了。” 第一百零九章 大结局(下)一 两天后。 那位被易言称之为夫人的女子带来了五件兵器,分别是两柄枪,一张弓与箭矢十支,一把大关刀,一柄剔骨刀。 分别被易言赐给了年轻勇敢的李秀成、老江湖人刘信、瞎了一只眼的猎户焦瞎子、灵巧的钟情、沉闷的杀猪人卢矮虎。 那面赤血正红旗仍然易言的手上,这里除了他没有人能够拿得到了这面正红旗。 跟随在太平军中,易言一心修行,练煞兵。整个太平天国的太平军在进入了湖南境内,就如龙入大海,势如破竹。 易言带着煞兵为先锋,路过罗宵山脉,观罗宵山脉再无灵光冲宵,易言心中不由的感慨万千,不过三年不到的时间,当年认为人间仙圣之地的罗宵已经覆灭,当年传授他蹑空步的林明庭师兄已经死了,他想要转入山中拜祭一下林明庭,但心中又想着自己此时身为先锋官,若是无故的转入山中去,只怕立即要被杨秀清治罪。 “我何时才能够脱身囫囵,何时才能够不受红尘羁绊?”易言仰天而观,五百余煞兵都看着他,他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茫茫红尘之中求道,便应斩断身上的束缚羁绊,既然身在红尘,就应勇敢的决断。” 他的话旁边的煞兵也听到了,旁边的人面面相窥,不知该不该说话,易言当然不需要他们说话,而是再次的在自己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入湖南。 势如破竹。 满清的兵马都跟在身后追赶着,前面阻拦的城池一个个被攻陷,到后来,太平军中的那些修行人也不再管先锋不先锋,都各自带着自己的煞兵去攻城,有人失败,但是大多数是成功了。 易言与阴启东、柳容霏三人组成了一个铁三角。 烽火连天。 原本只是在广西泛滥的拜上帝教自立太平天国以来,转眼之间已经如春花一样的绽放,全国各地都出现了起义。 有一次易言在一座刚刚攻陷的城中,心血来潮,请阴启东与柳容霏护法,他用观命神通看满清天地命数,看到了一头金龙虚卧,全身鳞甲晦暗,灰色,又有一处处的溃烂。 当那金龙发现易言的窥视之时,顿时愤怒的易言咆哮一声,自金龙的嘴里涌生出一片风雨、雷电、火焰,这些东西一出现,便像是烙在了易言的心中。 他看上去安然,然而他的眼中再看这个世界,只看到乌云密布,雷霆不断的霹落,大雨倾盆,又凭空生火焰,在他的心灵世界之中,这是一个将要崩塌的世界。 可是别人眼中的世界却风平浪静,柳容霏告诉他,这一定是有人朝他出手了,并且说这种手段只有满清八大亲王才会,是他们独有的血脉神通,名叫‘护国血咒’,而我们修行人大多都称其为‘天魔乱心咒’。 越多人渡过了人间九重劫,越多不受满清天地约束的人存在这个世界,对于满清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满清有国师,有八大亲王护佑 第一百一十章 大结局(下)二 长沙城中,怀仁医馆里的后院里的一间屋子里,那间屋子乍看上只是普通人一间房屋,但是修行人仔细的去看,会发现那门窗之上都铭刻着古怪的符文,密密麻麻,那门上贴着两张门神,门神样子凶恶,看不出是历史上哪位知名的武将,他们手中各拿着一样东西,一个是拿着网,一个是拿着一面镜子,栩栩如生。 小医仙王公子快步的来到后院之中,来到那屋子的门前,伸手在那门上快速的划动着,手指所过之处有灵光闪动着,那门在那灵光之中消失,化为一道枯黄的光幕,光幕之中有两个人站屋内,两人的手中各持着网和镜子。 小医仙王公子从他们中间跨过,那两个人一动不动,他们的目光只是盯着屋里的一个少女。少女正是吴乐乐,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这个窗户是关着的,但是在她的眼中,窗户却像是开着的,她正如痴如醉的看着窗外的自由。 当王公子进来之后,她依然没有动,只是冷冷说道:“今天要多少血?” “呵呵,血自然要的,但不是今天,过两天吧。”王公子说罢将手上的盒子放在吴乐乐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这是五百年的人长白山参,你吃了吧,补一补,你的血将有大用。” 吴乐乐心中微微一动,却冷笑一声说道:“心中烦闷,不得自由,血亦将变酸,你的大用,可得小心了。” “难怪我父亲说最近的血不太好,原来是心情不好,所以血的效果才不好的。”王公子说道:“那要怎么才能够让你的血不再酸下去,不要说什么放了你给你自由的话,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当初是瞎了眼才来到你这医馆里,白糟蹋了怀仁两个字。”吴乐乐冷声的说道。 “呵呵,鄙馆立馆三百余年,救死扶伤不知数,你这个妖孽哪来的资格说三道四,用你的血已经是给你立大恩德的机会了,只要你表现的好,十年之后,自然放你自由。”王公子大声的说道。 “人也只是诸天生灵中的一种,又怎么比妖高贵?人类之中有你这样肮脏的存在,真为我父亲感到不值。”吴乐乐尖锐的说道。 “什么诸天生灵,诸天之内,唯有人类才是主人,其他的一切生灵都不过是人类的食物而已。”王公子大义凛然的说着。 吴乐乐竟是一时找不到说辞,然而心中却涌生了另一种情绪,她想着:“我如果真是妖,那就让我生生世世都当妖吧,人类的世界,太无耻了。” 这时王公子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天地为铜炉,阴阳为工,万物为碳,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活得够久才是真谛,现在太平天国围城,城破之时,怀仁堂如果还在的话,你也就还有命活,如果怀仁堂不在了,你落到他们的手上,必定将被生吃了,所以,你最好还是配合一点,让你的血不再泛酸。” 吴乐乐说道:“你要将我的血献给破城的太平天国修士?” “我们这些城中的修士都是中立,即不帮满清,也不帮他们,但是改天换地,难免要破些财。”王公子所说的财自然不是凡俗的财物,而是指那些能够让修行人心动的东西。 “围城的是什么人。”吴乐乐问道。 王公子像是也在为明后天的局势而忧虑,并没有因为是吴乐乐的问话而不说。他说道:“围城之人还只是太平军的先锋,号七宿炎君,应该要等到太平军的主力部队到来之后,这城就要破了。” “七宿炎君?”吴乐乐心中默念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然而心中却又有另一个念头升腾而起。 她知道的鲜血拥有着一种独特的效果,若是光服食纯粹的鲜血,那会让对方整个人从内至外溃烂,然而若是用特别手法炼制成了药汤,那么服食第一次的人能够有让肉身因为食煞而产生的暗伤而得到修复,同时让服食之人产生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可以带来境界的突破,或者是某一种法术的升华。 然而,面前这个王公子不知道吴乐乐的鲜血还有一个只有她自己能够应用的秘密,她能够通过这鲜血施展法术,若非她本身的境界不够,那些被炼制成了药丸和汤剂的血,在被这位王公子服食到身体内后,她依然能够驱动,并能够让他死于无形之中。 只是她现在无法做到通过自身的鲜血来杀人,但却能够做别的事情,她唯一怕的就是这王公子的父亲王医圣会用什么特别的法子来炼她自己的血。 但是很多事情都并不如人意。就如现在这个王公子以为长沙城至少要等到太平军主力来了之后才会被攻下来。然而在第二天的中午之时,整座长沙城便燃烧了起来,从城墙根上开始燃烧,顺着墙壁朝上燃烧。 初时只是在墙角根上,看不太清楚,慢慢的,那火焰越来越大,仿佛地底有着一股股的风正吹着那火朝城头而去,又如这座长沙城是一座火炉,而这火焰是大地熔炉之中四溢而出的。 城头的守卒发现了火焰正在城墙上燃烧,一个个大惊失色,有人连忙飞奔去报。 当火焰烧到一半时,城头上的清军感受到热量,那热量从微热,变的让他们难以忍受,脚上的鞋子开始发出焦味,然后,他们看到城外的出现太平军,那些太平军一个个身上都有火焰腾腾,他们在大地上奔跑着,每一步之间都似隐闪一下,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城下,他们一个个跨跃而起,踩踏在燃烧的城墙上,竟是在城墙上的火焰之中奔行如飞,一个个就像是生长于火中的精灵,又如葬身于火海里灵识不散而化结成的火中怨灵。 当他们自火焰之中袭上城头的那一刹那,整座长沙城的城墙都在燃烧,所有没有来得及退下城头的兵卒都在火焰之中哀号。 长沙城中那些没有见过修士带煞兵攻城的修士,一个个震惊的目瞪口呆,他们心中都在想着,若是我在那火焰之中,能够撑到几时。 易言的煞兵在跃上城头的那一刹那,一个个身上煞气又更重了。大多数的人手中并没有兵器,而且连衣服都没有,但是火焰覆在他们的身上,即使是修士也要用法术才能够看透。 这一刻,‘七宿炎君’这个名号彻底的响遍天地间了,另有一些人则是称之为七宿炎魔。 易言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城头,他站在烈焰之中,脚下一团火燃如莲花一样,而他整个人在火焰之中,就如不沾半点污浊的琉璃一样,然而整个长沙的升腾而起的那种恐慌,都朝易言汇集而来,这种满城的恐慌之气于易言来说却是大益之物。 他的心中依然有雷霆、乌云,有大雨有火焰。他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朝天空之中吼一声:“我心澄净,何法可扰。” 风云变色,烈焰窜起。 易言整个人都笼罩在火焰之中,他身的衣服在燃烧,头发在燃烧,他的心中世界在燃烧,他的眼中两点焰光闪耀。 在易言心中过了许久,在外人看来却不过一息之间,易言却由内自外的发生了翻覆地般的变化。 这个天地有规则,自他入了拜上帝教之后,他能够通过身上的天条而获得法力,也被其他修行人称之为神力,皇上帝的神力。 而后太平天国立了,他每打赢一次的仗,都能够带来从心灵到**的升华,这也是那些修士在发现这个现象之后,不再愿意离开太平天国,更是疯狂的带着煞兵却战斗的原因。然而那些来晚了的修士比起易言这些人来,则是差了许多了。 易言头顶出现了一只巨龟,巨龟仰天咆哮,火焰疯狂的燃烧,他突然伸手在虚无之中一抓,长沙城的军旗便被他抓来数面旗帜,旗帜在火焰之中燃烧。 只听他嘴里念动着古怪的咒语,虚无之中精火气息朝那旗帜上汇集,一个个古怪而又玄奥的符文化生又消失。 他突然又猛的伸手在城中探手而去,一些大宅院的门槛石或额匾被摄了来,那些都是修行人建道场时埋下的灵物,此时却被易言夺了过来,那些灵物在太阳精火之中燃烧着,被炼化。 又过了一会儿,虚无火焰之中出现了一件法袍,法袍整体为暗金色,暗金色的法袍上有着一朵朵火焰似的符文,被易言伸手一招抓在了手里,穿上。 五百多的煞兵早已经散入了城中,十数人或数十人为一队,穿行于各处,所过之处,虚空生焰。 易言一步步的走下城头,朝长沙城的最高官衙走去。 他这件法袍名叫炎阳法袍,是他自己起的名字,祭炼的方式却是之前攻破一个小门派时,从那个门派之中得到祭炼法袍的典籍学来的。 炎阳法袍被风吹动着,衣角飘起之处似有火焰在虚空化生。 他随口下着命令,这些命令直接出现在各煞兵的心中,那些煞兵接到命令之后有人驻守,有人清除城里的清兵,有些则早一步来到了官衙里。 城上依然还有火焰在燃烧,让人不得进出,即使是修士此时也休想出去,因为城的上空不知何时太阳光芒闪耀刺眼,就像是火焰在虚无之中燃烧。 当易言坐上象征着长沙城权利最高处的座位上时,他心中被某一位满清亲王种下的‘护国血咒’则完全的驱除洗涤了。 同时之间,摄魂魔眼也被他祭炼好了一半,并且祭炼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结局(下)三 燃烧的火云压在长沙城的城头,城中的人们茫茫然,惶恐,躲于家中,偷窥着天空,窃听着街道上是否有喊杀声。mianhuatang.info 然而随着温度越来越高,他们只觉得自己沐浴在火焰之中。 五百的煞兵便将这座巨在长沙攻占了,将满清两百多年的凝结的意志给焚烧了个干干净净。 小医仙王公子站在怀仁堂中看着城头上空的火云叹道:“一直听说军中修士不同于别的修士,今日一见,其修行之法门与成长方向与其他的修士已经有了极大的差异了。” 他转身去了后院,他要去弄些血来献到易言那里去,凭易言现在的威势,要灭他王家世代修建的道场,几乎是易如反掌,连整个长沙城都在燃烧,何况城中的修士。 易言坐在那官衙最高处,仿若君王。 当他将手往靠背椅的扶手上一搭时,整个官衙之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像是燃起了火焰,衙内空空荡荡,除了官衙的最外面守了一伍的煞兵之外,其他的煞兵都散在了长沙城中。 在整个长沙城中,五百多的煞兵就如沧海一粟,然而在长沙城中的人眼中却不是这样,他们觉得太平军无处不在,他们总是出现在你觉得不在的地方,穿行于虚无的火焰之中。 第一个进入官衙之中的人是一个老人,老人拄了一根拐杖,那根拐杖放在普通人的眼中就是一根从山上随便砍来的木杖而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扔在地上除了被人捡去当柴火烧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然而此时,那木杖之上却散发着绿莹莹的光华,那绿莹莹的光华将老人笼罩在其中,让他不受那虚无之中飘摇闪耀而出的火焰侵扰。 在他的手上,牵着一个小孩,小孩看上去呆呆木木的。 这个老人在长沙城中有一个身份,他名叫杜老头,儿子女儿都死了,只有一个孙子还在世,这个孙子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却变得呆呆傻傻的了。 他并不是真的杜老头,而是山中一精怪,五百年前开灵,三百年开慧,又三百年,不但未能化形,反而差点死在了雷劫之下,最后他偷袭夺舍了一位修士,占了对方的肉身,然后进入了这长沙城中。 “莫邪山,鬼哭洞,杜求道见过炎君。”老头朝着坐在衙内高位上的易言恭敬的说道。 “杜求道?这个名字有些意思。”易言微微默然了一下后说道。 “呵呵,因为怕自己心志不坚,怕忘记了自己活着的目的,所以起了这个名字。”杜求道说道。 易言坐在那里,虽然位置并不显得有多高,但是杜求道却有一种仰观高山的感觉。而且高山随时都可能崩塌而下,将山下的人掩埋,没有人能够逃脱。 “你是杜鹃蛇?牵着的是什么?无魂无魄的。”易言问道。 “炎君慧眼。”他这是承认自己是杜鹃蛇,紧接着又说道:“这是我在洞庭湖里寻得的一株快要成妖的水参,只因一直不会炼丹,所以留在身边,因怕被人看出,就用河泥蔽于灵光,今天特地带来,就是为了献给炎君的。”杜求道说道。 “你怎么不生食?”易言问道。 “此物精贵难得,可我的肉身早已经毁去,要是这是我自己的肉身,自是会早点吃了他。”杜求道说道。 “呵呵,你来这里不是光为了送我这水参的吧,想要什么?”易言问道。 “炎君言语痛快,我也不藏着,炎君你现在法力浩荡,短短时间之内,超越了别人数十年甚至近百年的修行,一定有着独特的心得,我就想跟随于左右,希望炎君能够赐教一二。” “赐教不敢,你先把你夺舍修行人肉身的法术说来听听吧。”易言一句话便让杜求道有些愕然。 外面,烈焰在台阶上燃烧,那台阶有五人站在那里,站在台阶最高处的是李秀成,他手持一柄大刀,持刀的手掌心有腾腾焰火,刀身流畅,流畅之中透着一股杀意与霸气,他的下方是四名刀手,这四名刀手手中的刀也是符刀,这么久以来,易言已经从那个女子那里换了近二百的符器了。 只是,现在他们的身上都还缺了衣服,所以易言他们教了怎样让火焰将自己包裹着,所以这些煞兵一个个看上去就如火海之中的煞灵,恐怖无比。 脚下的台阶,不知何时已经有了火焰涌动,街道的一方走来一个人,他是一个腰悬长剑的剑客,一身白色锦秀华衣,腰间一块玉佩,玉佩之中有红雾渺渺,看上去分外迷人。腰上悬着剑,剑鞘有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宝石的红色就如女人用的胭脂。 一条幽黑的长辫了垂在他的身后,自街道的另一边走来,神色轻松,然而在李秀成的感应之中,却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剑意扑面而来,他将手中的刀紧了紧,对着那转眼之间走到了台阶下华服青年剑客说道:“来者何人?” “呵呵,一个修行人。” “要见我家旅帅?”李秀成问道。 “正是。” “既是入世修行,却不知人间规矩,修的是什么道。”李秀成大声的说道:“你可见到我们兄弟身上无衣蔽体。” 那青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春风般的脸色刹那之间变得阴沉可怕,他整个人身上腾起一种可怕的杀意。 “你们这蝼蚁般的东西,也配跟我说修行。” “你来了,却又无法彻底放下身段,容易死得早。”李秀成这些日子以来,见过的修行人可不少,对于修行人的敬畏随着他自身的实力的提升,也慢慢的消失了。 李秀成的话显然激怒了他,他手慢慢的摸上了剑柄,似乎还在想着要不要出手。然而李秀成却在他的手塔上剑柄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已经窜跃而起,手中的刀高高的仰起,他整个你就像一匹前脚跃起要重重踏下的野马。 他这一击勇悍无双,然而胸膛却显露了出来,青年手中剑奔腾而出,就如一道电光欲刺向李秀成的胸膛。 可是,另外四人手中刀也已经出鞘,并且劈斩出一片焰火般的刀光,朝着他席卷而去。他那想要一剑刺死李秀成的意念被压了下去,剑由刺出改变成了搅动。他决定给这些煞兵一些教训,可是,他的想法却永远不可能实现了,他想要将这五个煞兵的兵器斩断,可那些兵器虽不如他的兵器锋利,却足够坚硬,而且当他们近身的一刹那,他发现自己已经被裹入了一种泥沼之中,火焰的泥沼,炙热而危险。 周身那裹缠而上的火焰刀光让他心悸,连连后退,每退一步都变换着方向,然而无论他下步退到了屋顶还是退到了数十步外的地方,那五个人都能够紧紧的缠上他。然后,他发现周身都只剩那炙热的火焰,他发现自己的神念被炙伤,他的动作变慢,原本因为城破之后,满清天地意志被焚灭,太平天国的意志凝结,城中修士尚未得到太平天国意志的承认,所以实力大降,现在被围杀,他发现自己竟是一时无法脱身,无法战胜,心中又惊又怒。 还没有等到他想到脱身之术,他身上已经中了刀,有了第一刀马上有第二刀,然后,他的意识在模糊,他的手中的剑掉了,他的身体在燃烧,他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下来,那块玉被抢下,剑被捡走,唯留一具尸骸躺在地上,昭示着有一个人死去了,没有在意他的身份是修行人还是普通人。 李秀成又回官衙前,那件衣服被他穿在了身上,他虽然不知道这衣服能不能长久的抵挡自己身上的火焰,但是短时间内是一定可能的,剑也被他插在腰间,那剑依然华丽,只是已经换了主人。 远处的街道又有一个出现,这是一个女子,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子,她未语先笑,笑声如铃,悦耳动听,让人心儿都不由自的颤了起来, 李秀成心中却想道:“先生说暂时无法帮我们弄到衣服,所以我们的衣服都要自己弄,如果能够弄到一些修行人都用得着的东西,也可以拿去换衣服或兵器,我们几个在这里守门户,不能像其他的人一样可以寻到修行人的道场里去抢夺灵物,那就只能从这些修行人身上弄些来了。此女子看来也是不打算给入门费了,要不然怎会还未靠近就已经在施展那些烦人的法术。” 他握刀的手再次的紧了紧,心想:“修行人一个个心高气傲,他们来见先生,但是却绝不肯向我们低头,先生说的果然没错,可惜,他们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烈焰之中,先生是君王,我们则是无边的火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结局) tbc();在李秀成紧紧的握着刀看着街头之时,一个女子从那滚滚煞气之中走来。此时正是长沙城中四处战起,各种煞气混在一起就如搅翻的泥水一样,煞气滚滚而生,将整个长沙城都吞没。城中的修行人所闻所视之范围并不比普通人大多少。这也是许多修行人不与易言相抗的原因,他们的法术在这一刻最多只能够自保,想要离开这座城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了,四周城门都有煞兵把守,城头早已经插上了太平天国的王旗,这王旗插上的那一刻有改天换地之能,原本在这长沙城中的修士只刹那之间便觉得天地变了。 同时之外,另有一片焰火在城的上空燃烧,那里面是从各个小道场之中夺来的灵物,在火焰之中融化,融入那一柄夺来的赤血正红旗之中,那种抹杀大清从龙之旗之中的意志的而激荡起的滚滚杀意笼罩着整个长沙城。 街道口转出一个女子,此女子妖媚无比,若是此时长沙城中的那些公子哥看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她就是长沙城中凤楼之中的头牌,名叫布布。可是此时她从那无边的煞气之中走来,身上的那股妖媚之气让谁都知道她不是普通人。 李秀成手中刀握的紧紧的,在他前的台阶上是四位刀手,个个杀机毕露,只要那个女子稍有不对便要一刀斩出,他们的刀没有刀鞘,握刀的手上有红焰附着,他们的眼睛也已经是红色的,远看就像是两点焰火断翎雪——易钗();。 布布走了到府衙前,感应着那浓重而**的杀机,原本心中还有几分想要试试这些煞兵的心思,现在却完全没有了。 两手自衣袖之中突然拿出一套软甲来,说道:“这是由五百年火鳞蛇皮炼成的宝甲,小女子见军爷身上所穿之衣不足显军爷之英武,赠军爷鳞甲或可添军爷几分雄姿。” 李秀成眯着眼看着那火鳞宝甲,伸手接过,发现柔软却又坚韧。心想这个女子倒是有眼色,抬眼问道:“你要见我家将军吗?” “正是,还望军爷通融。”布布娇笑着说道,她发现自己的媚惑之术竟是对这几个煞兵半点用也没有,心下再惊。 “去吧去吧。”李秀成看了看手中的宝甲,他倒是不惧这个女子会不利于易言,在他看来,这长沙城中又还有什么人会是易言的对手。 这些日子以来,他越发的觉得易言高深莫测了。 有了那位于凤楼之中吸食欲煞修行的布布之后,后面来的修士竟是都在来到府衙的时候都会主动给李秀成一些小灵物。 这不光是有布布在前面给了火鳞宝甲,还有一个原因是之前有修士被李秀成与四个刀手顷刻之间斩了的原因。 随着进去的人多了,李秀成忍不住回到那府衙里面去,来到易言的身边,他也不说话,他本想问易言是否要招些人回来,但是看到那些修士之后他话就忍住了,他怕自己说出来了,会让先生失了威风。 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心思先生一定能够知道。果然,易言让他出去,但是李秀成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出去,易言也由他,并没有再让他出去。 李秀成发现那些人一个个在易言的面前噤若寒蝉,而易言只是坐在那里,仿佛神游天地一样。 长沙城中火焰簇簇,一个个身附太阳精火的煞兵突入各处小道场。 怀仁堂中,小医仙刚刚从吴乐乐的身上接了一小玉葫的鲜血的时候,怀仁堂的前门被一队煞兵踹开了。小医仙连忙走了出去,而吴乐乐则是虚弱的躺在那里,当她听到那个杀千刀的小医仙跟那些煞兵一起出去之后,她心中开始绝望了,她本来还想着这些人跟困住自己的小医仙发生冲突,这样子自己也许还有机会逃走,然而现在小医仙带着自己的血离去了,那个什么七宿炎君得到了血,肯定不会为难那个杀千刀的小医仙,甚至还有可能奖励他和我死去的爱说再见全文阅读();。 她心中涌上一种深深的无力,她开始闭上眼睛,因为被一次取了太多的血,她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她在等死,只是死是那么的不甘,她还有许许多多愿望没有实现,没有治好父亲的伤,没有欣赏过这个世界的风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这个世界最后将会发展成什么样,她真的不想死。 不知过了多久,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她认为自己的意识已经飘离了身体,但是她却又发现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五个人。五个光着身子,隐隐之间他们身上有着火焰在燃烧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很年轻的人,手中提着一杆长枪。 他们一进来便让这屋子温度骤升,她感觉到了一丝的暖意。然后她发现自己睡的床被人抬了起来,门无法走出去,他们直接将手按在门墙上,门墙上燃烧起火焰,转眼烧出一个可以供人与床过的洞,一路就这样出了怀仁堂。 吴乐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是这样出了怀仁堂,虽然此时已经出来了,但是她的心中却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她心中觉得或许是那个七宿炎君发现了自己血的独特,所以把自己从怀仁堂抢过去,只是从一个狼窝进入另一个虎口而已。 当她被抬入府衙之中时,她的意识越发的飘忽了,眼神迷离。她看到了许多人,每一个人都不简单,都是这城中的修士,她虽然并不熟悉他们却知道,只是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浓浓的谨慎。 这个时候,她竟是忍不住的想,是什么人让他们都吓成这样呢。那我的命运就会怎样,最后她看到了那个她恨不得杀之千百回的怀仁堂小医仙。 再接着,她看到一个人,这个人她有些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一个葫芦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正是那个装了她血的小玉葫芦,还不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那人已经将这葫芦伸到她的嘴前,并捏开了她的嘴,血灌入嘴里,很香,很甜,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喝自己的血。 她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快事的恢复着,一股暖意自身体内涌起,转眼之间涌入四肢之中,她原本慢慢冰冷的手脚立即暖和了起来,那迷朦不清的眼也清楚了,思绪也清了,她看清了眼前的人,然后她笑了,这是她自父亲病倒之后第一次笑,而蹲在她的面前同样微笑着不死王妃:邪王靠边站最新章节();。 “你是七宿炎君?” “怎么,不像吗?” “很像,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把父亲救出来。” “我已经让人去接了。” 吴乐乐微微一愣,接着说道:“那就帮我杀了他。” “你不想自己动手吗?” “你已经帮我做到了这个程度,当然得由你做完。” 小医仙王公子心头大骇,他之前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易言自拿到那个盛血的葫芦之后只是闻了闻,便问他这血从何而来,原本他还想编一个来由,却在与易言对视一眼之后将吴乐乐说出来了。 之后易言便去将这吴乐乐抬了来,他还以为易言是想将这吴乐乐强夺过去,没想到最后他们居然是认识的,这让他大骇,转身便逃,冲出府衙,迎面一点火光已经出现在他的眼中,紧接着那身上一痛,那种撕裂的感觉涌上心头。 低头看,一柄枪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之中,他再缓缓抬头,持枪之人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人,光着身子,身上似有火焰燃烧。他原本应该还在数米之外的,只是抬枪刺出的一刹那竟像是突破了虚空的束缚,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砰……” 钟情退后一步,拔出了手中的长枪。钟情是随老江湖刘信学的枪,后来又被易言传授了破空遁杀术,这一枪就是。 这位在数天之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小医仙王公子跪倒在地,瞳孔涣散。 府衙之中的那些修士都看到了这一幕,个个心中发颤,因为刚刚钟情的那一枪,若是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同样的躲不开。 一个煞兵居然都如此的强大,那五百煞兵合于一处话…… 他不敢想象云色倾城();。 易言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他转身从新坐回了那高椅上,抬头看天空,那片赤血正红旗之中的最后的满清意被击灭,发出最后的怒吼。 从这城中获得的灵物迅速的融入其中,一只三足金乌竟是慢慢的在旗面上成型。 这金乌是易言这些日子以来从太阳精火之中感受到的真意,在旗帜成型的那一刻也显化,这出乎易言的意料。 长沙定了。 然而易言却因为一些原因被封为东侯县侯,封地就在他的家乡,又因为那东侯县侯太长,又被当地人称为东侯。 在太平天国定都南京之后,满清欲倾全国之力绞之,却在山东那一带又涌起了义和团,西北起了捻军,并且在各自占据了一些地盘之后纷纷称王,一时之间满清的统治陷入了四分五裂之中。 西方诸国欲趁机干涉渗入,却被天下各派派出修士阻于沿海,他们在沿海边界地带建立道塔,道塔之中常年有两位修士镇守,抵御着破法之风的入侵,也能够凭借着道塔上的法阵抵挡那些钢铁巨舰。 龙虎山张采薇解禁之后来了东侯见了易言,后又去了海边的道塔之中镇守。 一时之间,来自海面的巨舰竟是无法奈何。而天山以西,大漠那边的诸国里的修行人竟也慢慢的稳住了脚步,慢慢的,整个天地间竟是分成了两大阵营,一方是有法天地,另一方则是无法天地。 不过,西方诸国的无法天地之中的各个教派中的教皇、牧师、主教、骑士都有着非常人的力量。有法无法相互参杂在一起,最终是整个世界变成无法天地,还是相互融合成一个全新的世界谁也不知道。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证明,也是需要人来演绎。 本书完,但是故事还将继续。 【感谢大家对天神命运的支持、谢谢!】【新书已上传:《天下王朝》】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