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让你坏》 第1页 [gl百合] 《宠你,让你坏》作者:三千痴念【完结】 文案:席雨桐从王妃一步步到皇后,歷尽千辛万苦。因为那人,她收敛自己一身的骄傲,却被那人利用、遗弃,最终选择却一杯毒酒,留其悔恨终生。 重活一世,回到一切的原点。她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将自己手上的好牌打坏。却发现……自己一切都太过顺利? 当她需要金钱时,柜子放着一盒金叶子; 当她需要人才时,店里来了几位好下属; …… 当她需要爱人时,床上——多了个女帝? 不过这个女帝怎么有点不一样? 本书又名#宠后# #凤凰非梧桐不息# 阅读指南:1.第一次尝试写古代文,全靠一腔热血,不喜欢的直接点x离开,谢谢! 2.已完结《影后是我迷妹》《我,萌草,超凶的!》《风水大师不好当》等等,可见作者专栏,并求一发收藏~ 3.新脑洞《朕同暗卫都穿了gl【古穿今】》,可以去作者专栏收藏一下~ 内容标籤: 破镜重圆 重生 甜文 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席雨桐、凤羽弈 ┃ 配角: ┃ 其它:甜文 苏爽 作品简评:多年以后,席雨桐十分庆幸重生后自己给了凤羽弈一个机会。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发现这段感情里并非是她一厢情愿,凤羽弈隐忍于心的情未必比她浅。这是一篇破镜重圆的文,她们因误会而遗憾终身,因重生而获得新生。我们没主角那样重生的机会,能做的只有不要抱憾终身。喜欢便去爱,有误会就说开,不要一切都憋在心中,「以爱之名」却伤害了彼此。 第1章 年幼时,席雨桐曾听乳母说人死后会有灵魂,然后被鬼差带去喝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重新投胎,那时候她是不信的。 可现如今,她却是信了,毕竟已经亲身经歷了一番灵魂出窍。 一盏茶的时间之前,她喝下毒酒结束性命,而后发现自己脱离自己的身体,全身透明地漂浮在空中。 不过话说回来,她在这里坐了也有半盏茶的时间,为何还没有鬼差一类来带她走,难道说自杀死了不能投胎轮迴?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离开之时,被她打发去拿点心的宫女小莲终于回来。 这小莲虽是那人安排照顾她在冷宫的起居,但照顾她时也尽心尽力,如今让对方看见自己的尸体倒是对不起对方。 席雨桐见小莲一脸震惊,原本有些无所谓的心情倒是有些复杂。 这相处大半年的宫女都会捨不得,可那陪伴了八年的人却恨不得她不存活在这个世间。难道就因为她知道对方女扮男装的秘密?难道这个江山就这么重要吗? 在她胡思乱想间,那宫女已经红着眼叫人过来。往常冷冷清清的冷宫一瞬间变得人满为患,甚至往常不会踏足此处的妃嫔也相继赶了过来。 鬼魂也有一个好处,就算她站在那些人面前,她也不会被看见。 她打量着那些人的表情,大部分都幸灾乐祸,还有些许借着手帕微笑的,放眼看过去只有伺候的小莲面露哀伤。 也是仗着这群人看不见,她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把窗子开开合合,吓得这群人以为闹鬼,争先恐后地跑出去。 然而还没清静一会儿,那群妃嫔到两侧跪下,让出一条道路。而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大步疾走,出现在门口。 席雨桐放下折腾窗子的手,抬眼看过去。看清来人后,她就连死亡都能面对的心顿起波澜,下意识起身走了过去。 然而她身体透明,走过去也只是被对方穿过身体。 这人……应该看不见自己了吧。 看着这喜欢甚至爱了八年最后却间接害死父亲又逼死自己的人,席雨桐说不清楚自己此时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凤羽弈身上还穿着朝服,额头起了薄汗,唿吸急促,应该是第一时间便赶过来。 她抬手想摸一下对方却穿了过去,最后也只能重复刚刚的吓妃嫔的动作去不断地开合窗户。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些妃嫔瑟瑟发抖,可这人非但不害怕,反而一脸惊讶,甚至有几分欢喜地走过来,吓得她连忙收手。 她成了灵魂,能看见这些人嘴巴闭合,却听不见在说些什么,只看见凤羽弈转着圈圈嘴巴闭合仿佛在说些什么,最后得不到回应才去抱着她的尸体上床,刚好背对着她。 席雨桐以为自己的死能让对方失控,见对方这么冷静,心底苦涩。 不甘心自己多年陪伴换来如此无情的结果,她迅速飘了过去,这才注意到凤羽弈的身体有些颤抖,给她盖上去的被子更是湿润了一块儿。 那一瞬间,席雨桐心底空落落的,不知该开心自己在对方心中还有点位置还是该高兴自己报復了对方。 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她又看见凤羽弈低头在自己嘴唇上亲了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一月,两月,还是半年?她已经忘了两人多久没有亲热了。年前父亲被污衊贪污受贿,这人便不再踏足她的梧桐宫,而后自己入了冷宫,更是不曾见过对方。 要不是自己死了,说不定此生也不能再见一面。 现在这样难过的模样又怎样?不是恨不得她去死的吗? 席雨桐看着这充满疼爱的画面更觉得讽刺。不说赐毒酒毒酒,在她父亲死在牢狱里后,两人也回不去了。
第2页 * 席雨桐看凤羽弈这样,心里烦躁得很,余光瞥见自己放在床边枕头下的信,用力吹了吹将其吹到地上。 「啪——」 全神贯注的凤羽弈这才注意到还有一封信,弯腰捡起来。 那是席雨桐写的信,她自然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一则让凤羽弈放小莲出宫找个好人家,二则留下席府,三则把她焚烧火化,骨灰埋在院子桃花树下,因为她知道身为皇后要和皇帝合葬,但她不想以后和凤羽弈葬在一起。 交代好身后事,却不曾提起凤羽弈,这就是她的报復,她要凤羽弈后半辈子活在悔恨中。 她赌自己多年陪伴在凤羽弈心中还有一席之位。见凤羽弈终于抱着她尸体泪流满面的模样,她知自己赌赢了,但她却不觉得开心。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会走到这个地步。 两人成亲多年,相濡以沫,即使知道对方是女子身自己也义无反顾。 多年过来,对方当了皇帝,她也当了皇后。 知道朝中孽党众多,她心疼对方,对方询问她后纳了妃子也不反对,因为她知道凤羽弈为女子身,不可能宠幸她们。也如她所想,即使凤羽弈去别的宫殿,最后都会来她这里。尤其那些妃子最后一个个都会怀孕,她更是知道凤羽弈并未宠幸过她们。 然而那么爱她疼她,为什么不听她解释便抓了父亲入狱又打发她入冷宫?又不听她的祈求害父亲不禁受辱轻生? 看了眼还在无言落泪的人,席雨桐心底疲倦,而后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想到什么,她连忙飘离冷宫,按着记忆中的方向飘回了太师府。 太师府之前有多繁盛,如今就有多冷清。看那过路的百姓都绕着走以免沾上霉气,席雨桐心酸不已。 她到的时候,刚好有官兵在撕门上的封条。看了眼,她便飘了进去。 席家之前被抄家,奴才丫鬟等也被羁押,她原本想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不曾想进去之后还能看见有人在清扫院落,府中装潢以往也没多大变化。 她愣了下,而后飘去父亲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人在扫地,她看了眼,发现是父亲身边的老管家,眼前一亮下意识飘了过去。 然而等对方穿过自己的身体,她才反应过来现在那些人完全看不见自己,只能苦笑着憋回叙旧的念头,跟在老管家后头飘进屋子。 老管家在掸墙壁上画像的灰尘,她看了过去神色也随之柔和下来。 她出生没多久母亲便感染风寒去世,记忆里并不记得母亲是何样,对对方的认知来源于父亲的倾述和这一幅幅画着母亲各个姿态的画。 母亲,你在九泉之下也不知能否和父亲遇上,希望你来世再和父亲在一起。她含着泪朝着画像一拜,忽见身体愈发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连忙飘出屋子。 她绕着太师府飘了一圈,最后又鬼使神差地回到自己院子,最后靠在干枯的桃树下,抬头看着天空。 她和凤羽弈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里。 她年幼丧母,被父亲宠得调皮捣蛋,那日也是如往常一般骗过丫鬟后偷偷爬上这桃花树,不曾想脚滑摔了下来,刚好被迷路闯入此处的凤羽弈救下。 桃花渐欲迷人眼,恩人又风度翩翩,惹得少女一颗芳心从此沦陷。甚至后来知其为女儿身也一头撞了进去,当了那人王妃。 当年初遇时桃花开得正茂,如今枯萎萧瑟,倒是应景。 她自嘲地笑了笑,波澜不惊地看着自己渐渐飘散在空中。 * 「轰隆隆——」 方才还晴空万里,短短半柱香的功夫便乌云遮顶,暴雨骤起。 一小太监神色仓皇地跑到梧桐宫,「李公公,大事不好了。」 总管太监李德神色骤变,转身敲响了梧桐宫的门,「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师府里头着火了。」 片刻,房门被打开,凤羽弈眼睛通红,哑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李德连忙跪下:「方才突然下起暴雨,小方子说电闪雷鸣后有雷火落在太师府以至起了大火。」 凤羽弈看着那瓢泼大雨,气极而笑:「雨水这么大,你告诉我起了大火?」 李德连忙跪下,磕头保证:「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骗皇上您啊!」 凤羽弈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雨点,实在是怀疑太监的话,但念及席雨桐遗书里特意提起席府,迅速夺了旁边太监的伞冲进雨里,最后着急了还用上轻功,健步如飞,没一会儿便没了人影。 「皇上!」 李德正准备跟上去,却见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小莲朝自己招手,只能先让小太监赶过去追皇上,让小莲过来。 等凤羽弈赶到太师府,雨水已经停了。 她丢开伞,见有奴才拿着水桶经过,拉过对方问:「雷火掉在何处?」 那奴才神色惶恐地跪下:「回陛下,掉在小姐院子里。」 凤羽弈听见掉落地点,神色大变,连忙跑过去。 等她到时,只见一群僕人拿着水桶往桃花树上浇,抬眼看去便能看见干秃秃的桃树树枝上还有些许火苗,她连忙夺过旁边人的水桶泼过去。 众人合作之下,很快便灭了那些许火苗。 看着被烧成焦炭的桃花树,凤羽弈想到两人「每年桃花开便回此处制作桃花酒等来年再喝」的约定,又想到在宫中熟睡再也起不来的人,脑中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断了,跪在桃花树下无言落泪。
第3页 那些个僕人这才注意到陛下也在,连忙跪下来,深埋下头,然而后赶到的太监们却看见了不一样的画面。 李德抬头,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陛下,桃花开了!」 凤羽弈抬头,发现被烧成焦炭的桃花树上居然冒出嫩芽,那一抹嫩绿色像是一抹阳光照入她心中。 她会心一笑,然而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因为桃花树再开能酿酒又如何,她已经弄丢了做约定的人。 「陛下,节哀。」李德跟随她多年,见她这样,心底也不好受,劝道,「皇后娘娘要是看见你这样估计也会心疼的。」 凤羽弈垂下头:「她不会。」要是真的会心疼就不会服毒自尽,不会写遗书的时候故意遗忘了她,不会要求火化埋在院子里而非与她合葬。 李德知道两人的感情,知道她的软肋,劝道,「奴才听小莲说,皇后娘娘并非服毒自尽,很可能是被人杀害。」 凤羽弈眼神瞬间敏锐起来,回头看着李德:「你说什么?」 李德连忙跪下,埋下脑袋,「小莲说皇后娘娘去世前曾接见过德妃娘娘,而后便让小莲去拿点心。」 「德妃怎么说?」 「德妃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德妃病逝了,留了遗书,承认了此事,还严明是以陛下的名义赐毒酒。」李德掏出一张纸呈过去。 德妃怨她灭九族,故意以她的名义去赐毒酒便是要她悔恨一辈子。 凤羽弈低头看完书信,浑身气得发抖。 德妃病重,又无子嗣,家族前不久被她以通敌叛国的罪名灭了九族,如今又病逝,她就算知道此事又如何?心爱的人又不能死而復生。 她想着梧桐宫静静躺着的人,神情悲怆:「你说雨桐本就因老师一事恨极了朕,又听见是朕赐的毒酒,是不是要心痛到了极点?」 李德看得心痛,连忙安慰道:「陛下,此事并非陛下之过,要怪只能怪德妃娘娘挑拨离间。要是娘娘知道此事是你和太师大人的计划,肯定会原谅您的。陛下,你要振作才是。」 「然而桐儿却并未得知真相,死去时想必已经恨死了朕,恨朕让她入冷宫,又害死了老师。」越说凤羽弈便越心疼,临死前席雨桐该多绝望?父亲被爱人害死,自己又被爱人赐了毒酒。 「陛下,您让娘娘到冷宫,也是不想让娘娘捲入宫斗,太师轻生也不是被冤枉,而是自知重病不治,趁机轻生只是为了您藉口清除余党,这又如何怪你?」 凤羽弈靠着树干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不断唤着「桐儿。」 李德伺候她多年,从未见过她这么失控,不由得感慨一句:情之一字,最为害人。 凤羽弈抬头看着那冒着嫩芽的桃花树,仿佛看见当年那伴随着片片桃花瓣一同掉落在她怀中的少女,桃花灼灼,却比不上怀中少女半点灼眼。 「李德,」凤羽弈起身,看了桃花树一眼,眼底蕴含着暴风雨前的平静,「回宫。」 「喳。」李德起身,在前面带路。 一个月后,牵扯到贪污受贿一案的朝中大臣均被满门抄斩。上至一品官员,下至各县,相关人员无一倖免。 同时,凤帝下旨昭告天下自己为女子身,择宗室子为储君,交代政事,而后亲至皇陵为凤后守灵,月余郁郁而终,留遗诏与后同葬。 帝后同为女子,感情甚笃,青史有载,亦成了一段民间佳话。 第2章 「小姐,你再不起来,小桃就要去挖你的桃花酒然后全喝了呜呜呜~」 谁、谁在说话? 不对,我不是灵魂消散了吗? 还是说说我没喝孟婆汤就投胎了? 平时没少看话本的席雨桐意识渐渐回笼,缓缓睁开眼。待她偏头一看,见一十四五岁扎着双环髻的小姑娘,下意识唤了声:「小桃?」 而后她又疑惑了,小桃是她的丫鬟,陪了她十来年,只是后来出嫁了,怎么又回来了,面容还变得这么年轻稚嫩,便问:「是不是夫家对你不好?」 被叫做小桃的丫鬟止住眼泪,脸上飘起红晕:「小姐,您说什么夫不夫家的奴婢怎么听不懂?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 说着小桃吩咐身边丫鬟去去通知大人,并叫大夫过来。 能被小桃叫做大人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的父亲。 想到自己惨死牢里的父亲,席雨桐再也冷静不了,连忙掀开被子下床。 「小姐,您这病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赶紧躺下啊。」小桃怕伤着她不好阻挠,只能顺着力道搀扶着,「小姐是不是要拿什么,有事吩咐小桃就是了。」 席雨桐下意识抓着对方的手,嘴唇微颤,「我爹呢?」 小心翼翼的声音仿佛能被风吹散了一般,只是粗心大意的小桃并未察觉不对。 小桃答道:「大人上朝还没回来,小姐您找大人可有什么急事。」 「没事。」席雨桐没想到自己真的还能再见到父亲,心底又惊又喜,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掉下来。 要说她上辈子最后悔的,不是对凤羽弈求而不得的感情,而是没有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如果眼前这一切这是做梦,她只希望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了。 她这一哭可吓到小桃了,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着急地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第4页 「无妨。」席雨桐有些哽咽,「我这是开心的。」 小桃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老爷上朝有何开心的。 站了会儿,席雨桐也累了,让小桃搀扶着回床边坐下。 现在冷静下来,她倒是发现不少不妥之处。认真算来,小桃已经二十二岁,怎会如此年轻?而且小桃已经出嫁了,又为何回到她身边了。 而且仔细一瞧,这屋子和她闺房一样。 她稳了稳心神,问:「小桃,我这是怎么了?」 小桃有些担心,但还是回答道:「小姐感染风寒,昏迷了三日。」 感染风寒? 她身体一向健康,常年小病都没一次,怎会寒风入体? 不对。席雨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有一年去看凤羽弈后回来的途中下了雨,加上吹了冷风感染风寒,连着躺了大半个月方才痊癒。 瞥见小桃稚嫩的面容,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喉咙动了动,哑着声音问:「如今是何年何月。」 小桃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如实禀告:「如今贤德三年九月初。」 贤德三年?那她如今便是十四岁,那小桃也才十六岁,怪不得如此稚嫩。 难道她从二十一岁死后回十四岁了? 想到这点,席雨桐又喜又惊,只怕这只是一场梦,一眨眼便没了,连忙伸手捏了自己的手背一把,力气大得一瞬间起了红印子。 等了会儿没见眼前一切消失,确认真的重回十四岁,她便哭了出来,模样狼狈。 小桃看她又掐自己又落泪,掏出手帕给小姐后也跟着泪眼汪汪的:「小姐,您若生气掐小桃便是,这又是作甚?」 「无事。」席雨桐回过神来,担心被小桃看出异样连忙擦拭眼泪,毕竟重生这等灵异之事要是被别人发现,约莫会把她当那邪魅鬼祟。 稳了稳心神,她让小桃拿铜镜过来。等小桃转身拿铜镜,她才仔细打量着此处,画满桃花的屏风,就连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是一朵朵桃花,确认这就是她的闺房。 因着父亲说母亲喜欢桃花,她自小便喜欢桃花,几乎所用之物都会有桃花花瓣的标志,不爱琴棋书画却每天坚持画一幅桃花,墙上挂着的正是她幼时第一次画的桃花图,线条还有些歪扭不自然。入宫后常年回不到娘家一次,如今再看见这话倒是欢喜得很。 小桃也没多想,毕竟哪家小姐不在意自己容貌,递过铜镜后打趣道:「小姐,您的花容月貌并没有减弱半分,就放宽心吧。」 两人一同长大,被她打趣席雨桐也不生气,只是勉强笑了笑,举起铜镜。镜面朦胧,勉强能看清是自己的模样,巴掌大的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下是圆熘熘的杏眼。 五官倒是相差无几,只是稚嫩了些。只是她看见镜中人的表情,不由得皱起眉头。 小桃注意到,问道:「小姐,可是有哪里不妥?」 「无事。」席雨桐放下铜镜,眼神有些闪烁。她终究不是真的十四岁,眼神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单纯。 小桃看了她一眼,只能压下担心,盼着大夫赶紧过来看看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她的心声,去叫大夫的丫鬟终于回来了。 「大夫来了。」 * 席雨桐已经不大记得给自己看病的大夫是什么模样了,见这大夫白髮苍苍,一身白袍飘飘,倒是多看了两眼。 在皇宫里,她见的都是板着脸、兢兢战战的太医,还是第一次见这潇洒自在的大夫。不过想想也是,在宫里,不慎言慎行,一旦出了差错就是要脑袋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如这大夫一般潇洒自在呢? 联想到自己,她眼神黯淡下来。 老大夫把完脉,注意到她表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再服两贴药剂便可。小姐,老夫劝一句,往事清零,爱恨随意,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席雨桐偏头看着这大夫,表情虽玩世不恭,眼睛却满是沧桑,一看便知是有故事之人。 「小女子记下了。」她自然知道要忘记前世爱恨情仇,只是又哪能说放下便放下。不过这老大夫心意她也领了,笑了笑,示意小桃送对方出去。 老大夫也没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抱着药箱起身,经过院子里那颗桃花树,笑了出来,「这桃花不错。」 小桃看了眼光秃秃的桃花树,完全不懂哪里不错,只当对方老眼昏花,笑着让对方跟自己出去。 席雨桐终究是躺了太久,没一会儿便有了困意,看向旁边的丫鬟,回忆了下也没能想起对方名字,只能直接问:「父亲何时回来?」 「按照平时,此时应该在路上了。」那丫鬟思索了会儿,「奴才刚刚遣人在宫门外等着了,老爷下朝便能知道。」 「你还真是机灵。」席雨桐赞许地看了对方一眼,掀开被子起身,「给我梳妆打扮。」 「是,小姐。」 由着丫鬟帮着涂抹胭脂水粉,她自己拿起细笔在眉心处画下一朵桃花。画了十几年,不用看她都能迅速画出来。 只是看着丫鬟拿过来的那套粉色襦裙,她却皱起眉头,但最后也没让换一件。毕竟突然改变喜好,很容易惹人怀疑。 虽然身体还是十四岁,但她却当自己是二十来岁的模样,再穿这粉嫩的衣裙总觉得不自在。
第5页 看来只能忍耐几天,晚些日子再稍微变化一下。 做好打算,她便起身,吩咐道:「传膳。」 丫鬟愣了下,疑惑地看向她。 席雨桐也反映过来了,现在不是在宫中。 不等她改口,那丫头便反应过来,说:「小桃姐姐已经让厨房弄了些粥,小姐可要在房间食用?」 席雨桐点头,多看了眼这丫鬟,样貌端正,眼睛清澈,便问:「你叫什么?」 那丫鬟矮了矮身子:「回小姐,奴婢筱禾。」说着拿手指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席雨桐记在心中,挑了挑眉:「你识字?」 筱禾摇了摇头,「只会这两个,别的便不会了。」 想着还有一会儿才能吃饭,席雨桐也不着急了,问:「你想不想学字?」 筱禾瞄了她一眼,一咬牙,连忙跪下,「奴才想。」 「你倒是大胆。」席雨桐轻笑了声,发现这丫鬟不仅机灵,还挺大胆的。敢越过身份跟主子一起学字的奴才,估计也没几个。 被打发到冷宫后,她闲得无事便试着教小莲识字。如今小莲还未出现,也不知道是在凤羽弈府中还是何处,她倒是想要□□一个贴心的丫鬟。至于小桃,有个青梅竹马在家乡,到时候她打算按照上一世那般给嫁出去。 筱禾垂下头,任由她打量。 席雨桐收回视线:「明日开始,每日卯时到我这里学字。」 筱禾迅速跪下,「谢谢小姐。」 席雨桐摆手,觉得说了会话肚子更饿了,便摸了摸肚子:「催一下厨房「」。」 「是。」筱禾看她孩子气的动作,眼底有了笑意,迅速起身,「奴婢去看看。」 席雨桐瞥见桌上放着绿豆糕,起身拿起吃了块先填一下肚子,同时也思考一会儿见到父亲的事情。 见到父亲时她可不能太失态了,不然惹父亲担心怀疑便不好了。 * 「席大人,回见。」 「回见。」身穿正一品官服的席鸿博和同僚道别,回到自家马车前。 在马车边候着的僕人连忙说:「大人,刚刚府里来人说小姐醒了。」 「桐儿醒了?」席鸿博喜出望外,「赶紧回府。」 「是,大人。」 只是他还未上轿,旁边便过来一人,沖他作揖,「老师。」 席鸿博连忙收回踩上轿子的脚,冲来人鞠了一躬:「弈王爷,找臣有事?」 来人身上也穿着石青色朝服,上面的龙张牙舞爪,仔细一数却是四龙,乃皇子朝服。 凤羽弈上前拉起对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老师神色匆匆,可是雨桐醒了?」 席鸿博犹豫了下,点头,「是。」 凤羽弈笑容更深,「父皇前日给了本王一个问题,让本王烦恼数日。不知道老师介不介意本王跟着到府上好好深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顺便本王方才叫了太医,刚好让他给雨桐这丫头看看。」 席鸿博自然知道女儿对这弈王爷情根深种,想着女儿生病时无精打采的模样,见到弈王爷估计精神能好点,便点头。 「老师不嫌本王马车简陋的话,不妨可以一起。」凤羽弈踩上马车,却又想到什么,停下来转身解释道,「此马比一般的马匹速度要快些。」 席鸿博心中挂念女儿,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府中,听此话也不推脱,让车夫自己回去,随后上了凤羽弈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席雨桐:不知道父亲见我时会不会惊喜? 凤羽弈:想必雨桐见我时会十分惊喜! ps:明天开始更新在18:00,偶尔可能掉落双更~ pps:为了感谢还支持我的小可爱,今天留言的小可爱发红包~ 第3章 「大人回来了。」 听见奴才的声音,来回走动的席雨桐顿住身形,而后提起裙摆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小桃慢了一步,反应过来后连忙跟在后头护着,「小姐,您可小心别摔着了。」 席雨桐满脑子都是许久未见的父亲,回忆父亲年轻时候的模样,又哪还顾得上摔不摔倒的问题。她一路小跑到太师府门口,恰巧看见马车停在门口。 马车上的黄帘子看起来有些熟悉,但她却没注意,视线紧紧黏在从马车下来的中年男人身上。 此时的父亲比她想的还要年轻,身穿墨黑色朝服,腰间佩着青色玉佩,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大概是看见她了,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眉笑颜开。 席雨桐沖父亲腼腆一笑,才快走过去,只是还没走两步,她便看见另一个下马车的人,下意识停在原地,双腿犹如千斤重般,如若不是筱禾见机不对上前扶着,约莫她已经软倒在地。 她知道自己重生后肯定免不了和凤羽弈接触,却不曾想这么快便会再遇上,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 「桐儿,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席鸿博走近了见女儿神情不对,担忧地叮嘱道,「你才刚甦醒,好好休息才是。」而后看向后面还在跪着的几个丫鬟,「还不赶紧扶小姐回去休息。」随后才向凤羽弈赔礼道歉。 「老师不用如此见外。」凤羽弈摆摆手,看向席雨桐时表情柔和下来,「雨桐身体未好,还需多休息才是。恰巧本王身体有恙请了太医,稍后让太医来诊治一番可好?」
第6页 席雨桐也回神了,矮了矮身子,僵硬地应了句:「谢弈王爷关心。」 凤羽弈听她这般称唿,不由得皱眉:「往常雨桐你不是最喜欢我叫羽弈哥哥的?今日为何如此见外。」 席雨桐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绷不住,但对方身份在这里,只能强忍着不适垂下头:「雨桐往日不懂事,如今一病醒来,恍惚间觉得以前真是辜负父亲教诲,不分尊卑直唿王爷名讳,如今还请王爷见谅。」 凤羽弈嘴巴翕动,想让她如往常那般,但见其垂下头避开眼睛交流犹如拒绝交流一般,只能改口:「那你便好好休息,晚些日子痊癒了我再带你出去玩。」 想起席雨桐往日对她亲昵的态度,又念及昨日梦中的一幕幕,她将席雨桐躲避自己的态度归咎于身体抱恙,并未多想。 席雨桐想拒绝,但按照自己以前喜欢对方的模样,要是拒绝了又惹人怀疑,只能当做没听见后一句话,转身让丫鬟扶着先回去。 原本还想好好和父亲说会话,但凤羽弈在这里,她完全没办法忽略对方,只好等这人走了再找父亲谈话。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凤羽弈对旁边人作揖:「老师,本王也不打扰了。」 席鸿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爷不说有事和臣商讨?」 凤羽弈笑了笑,并未在意其探究的眼神:「本王突然想到了答案,便不打扰老师了。至于太医,约莫半柱香后便到。老师,告辞。」说着便回去马车上,没一会儿马车渐渐远离了席府。 真是奇怪。 席鸿博看着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弈王爷,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陛下给了问题只是为了见雨桐一面的藉口?这样一来倒是说得过去,只是为何不直接提出而是要找这么个藉口呢? 当今圣上子嗣不多,如今长大成人仅有两儿一女。其中这大皇子凤羽弈是他最看不懂,为人学识丰富,谦逊有礼,也不像二皇子那般恃才傲物,年纪轻轻便跟随入战场立下汗马功劳,更是被被封为弈王爷。少年奇才,文武双全,可偏偏表现得无欲无求到让人忌惮。要知道为人在世,只要是人,便会有欲望,有弱点,如弈王爷这般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旁边属下见自家大人站在门口发呆,轻轻唤回他的注意力,「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席鸿博摇了摇头,抬脚进了府邸,想起什么,又转身往席雨桐的院子走去。 * 等席鸿博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女儿坐在院子托腮发呆的画面,忆起方才女儿的异样,又问:「桐儿,你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席雨桐偏头,看着满脸关怀的父亲,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杏眸又起了水雾。 果然是父亲,她真的回到了十四岁。虽然没重生到认识凤羽弈之前有些可惜,但能再遇见父亲让她弥补对父亲的遗憾她已经满足了。重活一世,她此次必然会保护好自己的父亲。至于凤羽弈,她已经不打算再去接近了。 她心中又喜又惊,担心父亲察觉到异样,连忙转身拿手帕压了压眼角。 「桐儿?」席鸿博终究是男子,见女儿忧愁的模样只当是女儿家心事,直截了当地问,「你可是在想弈王爷?」 席雨桐愣了下,对上父亲欲言又止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什么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十三岁和凤羽弈相识,便喜欢跟在对方后面跑,如今十四岁应已表露对凤羽弈的恋慕。认真回想起来,她和凤羽弈订亲便在贤德四年年初,如若不做点什么,到时候凤羽弈过来提亲,她父亲要是同意那便得重蹈覆辙。 「父亲。」她握紧在衣袖下的手,努力板起脸看着父亲,让其看见自己的真诚,神情晦涩,「女儿仅是仰慕弈王爷才华,并无他想。」 席鸿博皱着眉思索,随后笑了出来:「为父差点被你骗了过去。」 席雨桐一脸茫然,不知自己何时骗了父亲。 席鸿博笑道:「如若无他想,刚刚在门口眼神黏在弈王爷身上,眼珠子一动不动的人又是谁?」 「父亲,女儿认真的。」席雨桐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刚刚,刚刚只是女儿想起别的事。」 跟了凤羽弈八年,得来的只是一杯毒酒,又害得父亲惨死牢狱,她也该清醒了。 席鸿博见她「恼羞成怒」,止住笑声,道:「桐儿,为父也是认真的,你说无便无。」 席雨桐回神,听这话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何是这个反应。难道她说的还不够清楚? 席鸿博想起一事,道:「弈王爷帮你请了太医,稍后便到,你稍微准备一下。」 一听是凤羽弈安排的,席雨桐下意识拒绝:「女儿已经好了,加之方才已经有大夫写了方子,无需太医过来。」 可惜在她身体康健一事上,席鸿博态度十分坚定:「太医已经在路上了,稳妥点总无事。」 席雨桐也知道父亲是担心自己,没再拒绝。 「桐儿啊,」席鸿博突然嘆口气,「为父倒是希望你能找个平凡的人家。」 席雨桐顿住,低下头:「父亲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席鸿博说道:「为父昨夜做梦,梦见你在院子里的桃树下一直哭,怎么哄都不行。」又说,「弈王爷心思过重,实非良配。」 席雨桐想起上一世,眼睛泛酸,艰难地挤出抹微笑:「干脆女儿一辈子不嫁人,陪在父亲身边可好?」
第7页 「说什么气话,等你及笄了总要嫁人的。」席鸿博摇头,「何况父亲以后老了,还想颐养天年,可不想还要照顾你个老姑娘。」 席雨桐又羞又气,拉着对方手臂摇晃:「父亲,那女儿偏偏不如你意,就不嫁人了,赖着不让你舒心。」 「真是孩子气。」席大人扯回自己袖子,「赶紧回去躺着,一会儿又过了寒气。」 确认父亲真的活着,她的心情已经爽朗不少,打量了下父亲这才注意到其身上还穿着朝服,眼睛一转,建议道:「那父亲也回去换一下便服。」 知女莫若父,席鸿博看她眼珠子转来转去鬼灵精怪的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拒绝道:「等太医给你把完脉,为父自会去换。」 席雨桐还想说躲避一下太医把脉,听他这么说只能老老实实回屋子里呆着。 * 太医很快到了,还是她的老熟人宋文元宋太医。上一世凤羽弈登基后,这宋太医就负责给她每日问诊。 再见到老熟人,席雨桐心情有些复杂。从上一世来看,这宋太医应该是凤羽弈的人。 她上一世一直有个疑惑,凤羽弈为何要收买太医院的人,又因前皇帝是病死的,一直在怀疑…… 意识到某种可能,席雨桐摇了摇脑袋,不敢深想下去。 简单望闻问切之后,宋太医给的结论和那个老大夫说的相差无几,又开了一副药剂叮嘱要多加休息。 席鸿博在一旁听完,鞠躬道谢:「劳烦宋太医了。」 宋太医连忙起身避开,回了一揖,「不敢当。这是卑职分内事,席大人无需客气。」 席鸿博扶他起身,看向旁边丫鬟,「小桃,送宋太医出去。」 「是,大人。」小桃伸手示意,「宋太医这边请。」 等宋太医走了,席雨桐也自在多了,看向父亲:「父亲如今放心了?」 席鸿博按住她起身的肩膀:「要想为父放心,你就赶紧调理好身子。」 「女儿省得。」席雨桐老实躺下去,表情无辜纯良地笑了笑,「父亲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嗯。」席鸿博给她盖好被子,又叮嘱丫鬟小心伺候,才转身离去。 另一边,太医出了席府并未直接回宫,而是中途经过巷子时稍作停留,而后上了经过此处的马车。 「王爷。」他双腿一弯,跪了下来,拿下药箱到身侧,简单说明席雨桐的病情。 确定席雨桐无事,凤羽弈手中白棋放了下去,「回宫去吧。」 「是。」宋文元平日也爱下棋,起身退下时见王爷左右手博弈不由得多看两眼,却陷了进去。黑子步步为营,谨慎防守,而白子锋芒毕露,紧紧相逼,两种风格浑然天成,尤其两条黑白龙在互相搏斗。 之前他就听闻弈王爷棋艺精湛,如今看来并非夸大之言。 他久站不动,在旁边的奴才轻轻唤了声:「宋太医?」 宋文元回神,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连忙下马车。 「驾——」 马车渐行渐远,宋文元看了下四周无人,也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皮皮虾的时光机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恭思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4章 大夫说要静养,席雨桐便老实呆在院子里,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教筱禾识字,而后便是思考以后的打算。 经过上一世的爱恨,她如今并不打算嫁人,更不想嫁给凤羽弈将一生都呆在宫中,只想逍遥自在,好好侍奉父亲,不要让父亲再牵连进贪污受贿罪一案之中。然而距离那事还有六七年光景,如今着急也无用。 还有和凤羽弈的亲事。上一世是春节庆典上皇帝赐婚,也就剩下三个多月,她也要想个法子让皇帝放弃这种想法。 对了,自己感染风寒之后,一个多月后父亲也生了场重病,连太医们都毫无办法,还是父亲靠着意志力强撑着过来的,但也因此伤了身子。如今还有些时日,她可以提前让人搜索方子或者能医治的大夫做好两手准备。 她写下这些重要的事情,发现当务之急就是解决父亲的重病以及强撑过来后修养身子的药材。能让父亲不生病是最好的,但是她记得那时候太医并未发现是何原因,她想预防也没办法预防。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查询医书并派人搜索治疗疑难杂症的大夫。 有了思路,她才发现自己没有人手,也没有银钱。钱的重要性她在上一世就体验过了,被打发到了冷宫里头,想要人做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给银子,不然免谈。 这不单单找人花钱,父亲患病调理身体也需要钱,数目不确定,但也知道是越多越好。 她去翻了自己的盒子,把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一起。大都是母亲留下来的,不然就是父亲送的首饰,她往常使用都小心翼翼,可捨不得拿来典当或者卖了。除去首饰,只剩下一百两和点碎银,这还是父亲往日给的。 诶,看来还得想一下赚钱的法子。 席雨桐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桃花树光秃秃的树枝,有些想念被人养着不愁吃穿的日子。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她就清醒了,相比那「一点点」银子,还是父亲活着比较重要。
第8页 认真思索两天都没想到对策,席雨桐打算集广思为己用,第一个问的就是筱禾。 「小姐要赚钱?」见她点头,筱禾认真思考起来,一盏茶的功夫后才摇头。 席雨桐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难道筱禾觉得小姐我就没有一点点赚钱的本事?」 「不是。」筱禾跪了下来,解释道,「如果是筱禾,筱禾要赚钱大可做点小本生意,比如说卖点小饰品,又或者种点瓜果拿去卖等等,但小姐乃大家闺秀,怎能抛头露面?」 她这话算是提醒席雨桐了,到时候她不能出面,还需要找一个出面帮自己做生意的人。筱禾性子不错,又机灵,倒是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胜任。 思考了会儿,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多虑了,现在还没想好做什么生意呢,想谁帮忙出面又有何用? 这么想着,她瞥见小桃不断地挤眉弄眼,那个鬼灵精怪的表情顺利把她逗笑:「小桃,你这般是作甚?」 「小姐!」没被重视的小桃气唿唿地跺脚,「您都不问奴婢。」说着瞪了筱禾一眼,谁让席雨桐最近有事总是吩咐筱禾以至于让她有了失宠的错觉,自然不大喜欢筱禾。 筱禾被瞪了也不生气,安静地起身旁边站着,倒是显得小桃无理取闹。 席雨桐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但相比筱禾,她情感上也更偏向于从小一同长大的小桃。 * 「那小桃你有什么办法?」 小桃得意洋洋地开口:「小姐可以开酒楼。」 「酒楼?不合适。」席雨桐思考了下便放弃了。她懂得吃喝,却没兴趣去研究,而且酒楼需要投资,放长线钓大鱼,她能等得及她父亲却是等不及了。 小桃皱眉:「开酒楼不好?奴婢听说隔壁街道那柳家开酒楼就很赚钱,一家酒楼一个月起码能赚到好几千两,而他们家在京城都开了好多家,最起码能有上万两。」 席雨桐挑了挑眉,「你说的是那首富柳家?」 小桃见她知道柳家,更来劲了:「就是那一家,奴婢听说他们不单单在京城开了几家酒楼,还在别的地方开了几十家呢。」 士农工商,如今商人地位虽有所提升,但在部分人眼中还是末流。柳家虽是富商,但却依旧是不入流的地位。 席雨桐知道这柳家还是前世柳家不知如何和凤羽弈联繫上,为初登基的凤羽弈提供资金进行改革,从而获得不少便利成为皇商,甚至还安排家中子弟去考核功名。柳家也会做人,还时不时就送些珠宝首饰到她那里讨她欢心。 想到凤羽弈,她那点八卦的心思也没了,拉回正题:「除了酒楼,可还有别的法子?」 小桃又连着说了几个法子,但不是前期投入大,她没足够的银子,就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随着她一次次摇头,小桃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一分分淡了,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 筱禾看了她一眼,才问:「那小姐想如何?」 席雨桐摇头。不是她想如何,实在是时间仓促,加之囊中羞涩,不过这点她是不可能告诉两人的。 见想不出什么法子,加上在家呆了几天她也无聊了,便起身让筱禾准备一下出门。 小桃没听见自己的名字,泪汪汪地望着她:「小姐,您现在都不带小桃出去了。」 席雨桐看向她,对这个一起长大的丫鬟几乎是纵容地笑了笑:「往日你还少出去?」 小桃撒娇地笑:「但是和小姐一同意义不一样,小姐,您这么温柔大方、美丽动人……肯定会让小桃保护您的,对吧?」 席雨桐哭笑不得,拉开她:「就你贫嘴,还不赶紧去收拾?」 「果然小姐对我最好了。」小桃加重了音,得意洋洋地看向一边的筱禾。 可惜筱禾性子稳重,对她的挑衅不屑一顾,沖小姐矮了矮身子便回去收拾东西,气得她又直跺脚。 席雨桐看在眼中,对筱禾的性子了解更深一分。虽是丫鬟,但却进退有度,好学,性子又稳重,努力教导一下还是可以的。 席雨桐拿钱袋之时,筱禾进屋来说:「小姐,弈王爷来了,此时正在院子外等着。」 席雨桐并不想和对方单独接触,皱眉道:「我爹呢?」 筱禾见她表情嫌弃,低下头当做没看见:「大人刚出去了。」 席雨桐想了想,说:「那就说我睡着了,随便打发她走便可。」 筱禾应了声便出去了。 不过一会儿筱禾便回来答覆:「小姐,王爷走了。」 席雨桐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人打发走,心底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不甘心,放下钱袋,问:「她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筱禾摇了摇头,见自家小姐一瞬间表情变得气鼓鼓的,心底有些纳闷。明明要打发王爷走,但王爷走了又生气,这是为何? 席雨桐揉了揉眉心,将凤羽弈从脑海中驱逐,吩咐道:「她以后再来你们便直说我睡着,不见。」 筱禾记在心中,才答道:「奴婢记住了。」 旁边小桃也应了声。 * 「各位父老乡亲,刘某今日表演这胸——」 「这位小姐,要不要看看这些首饰?这些都是——」 自从当了王妃,席雨桐时时刻刻注意着不做出不符合身份的言行举止,自然没带着丫鬟逛街这种事。
第9页 认真算来,她也有差不多六年没再逛过街,如今看着热热闹闹的街市,倒是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筱禾和小桃在她两侧,努力开路。 筱禾心思敏锐,注意到她落寞的神情,连忙问:「小姐,可要到附近的酒楼歇息一番?」 四处看望的小桃连忙收回注意力,这才注意到小姐不对劲的模样,劝道:「对啊,小姐,这太阳这么烈,若是伤了肌肤就不好了。」她知道小姐喜欢弈王爷之后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故而才这么说的。 只是让她失望了。如今凤羽弈在她小姐心中只是个具有特殊意味的路人,自然不会再顾及什么大皇子二皇子的想法。 席雨桐回神,摇摇头,「再走一圈看看。」 她们出来是想法子赚钱的,可不是来玩乐的,哪能这么快休息? 几人绕着热闹的街市转了一圈,席雨桐记住生意比较好的店铺,然后又记录其位置,沉浸在思绪里并未发现越走越远。等她们穿过一条小巷转了几圈,出来一看发现已经远离了集市,附近有些荒凉,街道上都没什么人。 小桃仔细一瞧,发现四周环境不怎么熟悉,还有些偏僻,缩了缩脖子:「小姐,这里好像有点偏,我们回去好不好?」 席雨桐也没想到走得这么偏僻,见这边没什么店铺的,点点头便转身了。 她们进去小巷子想原地返回,结果走了几次还是回到一开始去的那个地方,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迷路了。 就在这时,筱禾看见不远处四五个大汉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这边,心底顿时提起警惕:「小姐,我们赶紧走吧,对面那几个一直在看着我们。」 席雨桐刚才也发现了,那些大汉身材魁梧,脸上的刀疤更是让他们显得凶神恶煞,心底后悔没叫府里的护卫跟着。主要是上一世无论她去哪里,暗中都会有凤羽弈吩咐的暗卫跟着,她出行只需要带些贴身丫鬟便可,这才忘记要带护卫出行了。 三人连忙转身,但那几个大汉见她们要走了,也朝着她们的方向小跑过来,吓得她们一路小跑。 席雨桐往日喜好走动,体力本该不错,但因生了病在家中修养,此时跑了会儿速度便慢了下来。加之对面是壮年男子,速度比她们要快不少,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席雨桐回头看了眼,那四人个个面目狰狞,五官互相推挤,更是吓得她脸色惨白。 筱禾见状,压低声音:「小姐,奴婢力气不错,一会儿努力拦一下他们,你们赶紧跑了。」 筱禾身子瘦瘦弱弱的,那些大汉一个都能顶两个筱禾。更何况这些大汉凶神恶煞的,筱禾要是落入她们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席雨桐自然不同意。 筱禾见她这样,心底有些感动,一咬牙,直接推了她一把,自己停了下来:「小桃,你赶紧带小姐跑!」 她说完,便拿起拐角处放着的簸箕砸向那几个大汉。 席雨桐踉跄几下才站稳,往前一看才发现她们慌不择路之间竟然意外走对了路,不到百米的地方便是她们进来的入口。 看了快要对上大汉的筱禾,小桃看了圈最后抱起墙脚的石头:「小姐,我去帮筱禾,您赶紧出去叫人。」说着,她便转身沖了回去。 席雨桐心底着急,但也知道不能感情用事,咬了咬牙赶紧沖向出口,也没注意看,看向有人经过,连忙出声,「这位大哥,救——」 「雨桐?」被叫停的人有些惊讶,「你为何在此处?」 席雨桐想到筱禾和小桃,眼睛一下子红了,指着巷子的方向,「筱,筱禾和小桃有危险。」 凤羽弈连忙拉过她,示意旁边的随从进去看看,而后抵不过席雨桐的请求只能带着对方一起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仙 9瓶 ps: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想了下要是明天更新之前总数要是能有一百条评论的话加更一章好了(别故意刷一堆零分啊qwq) 明天更新之前能有一百条评论的话加更一章 明天更新之前能有一百条评论的话加更一章 明天更新之前能有一百条评论的话加更一章 重要的事情说三次 第5章 席雨桐想着双方可能会经过一番很激烈的战斗,也想着筱禾和小桃两人抵挡不住一下子就被抓到了,却没想到她们赶到的时候,双方都气喘吁吁地靠墙坐着,大眼对小眼,气氛有些诡异。 她也没仔细想,松开凤羽弈的手跑过去,问:「小桃,筱禾。」 虽然两人只是脸上带着红晕,也未闻见血液的腥味,但她担心伤到内部,也不敢触碰二人:「是否受了内伤?」 筱禾看了眼对面同样气喘吁吁的几个大汉,摇了摇头:「回小姐,我们没事。」 「怎会没事?」席雨桐注意到两人衣服凌乱,连忙伸手整理好,心底自责不已。要是她能想起让护卫跟随,便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旁边凤羽弈想借肩膀给对方安慰,努力往其身边凑,但下一秒就被席雨桐嫌弃地推开了。 「王爷,您若无事,还请一边去。」 席雨桐原本好言好语只是为了救自家丫鬟,现在人救了,自然不需要对对方和颜悦色的。 凤羽弈还是第一次被席雨桐这般对待,有些心塞,同时又有种复杂的感觉。
第10页 不能对席雨桐怎样,她只能把气出在罪魁祸首身上,挥挥手:「来人,把这四人带走。」 在她身后的随从连忙上前:「是,殿下。」 那四个大汉见不对劲连忙反抗,但却被那几个身材薄弱的随从轻轻松松给扣住了,连忙沖席雨桐几人跪下:「大人饶命,草民几个有眼不识泰山,并没有恶意的。」 一边的筱禾也连忙解释:「殿下,小姐,这只是一场误会,还请放了这几位大哥。」 凤羽弈挑眉,看向席雨桐。席雨桐一头雾水,看向筱禾和小桃,见两人点头这才点头:「究竟怎么一回事?」 筱禾垂下头,把事情简单解释一遍,旁边小桃也红着脸垂下头。 原来这几人是南丰那边的农民,最近几年天气干旱导致颗粒无收,几人家中又有妻儿要养,便凑了点盘缠来京城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好养家餬口。 谁知几人看着高大魁梧却十分老实,被人骗了盘缠带到了遇上她们的那处。他们不认得路,呆了大半个时辰都没见着什么人,难得看见席雨桐她们几个活人自然高兴,故而才追着想要问路。 听完这个理由,席雨桐下意识看向凤羽弈,见对方眼中带着笑意,心底有些恼羞成怒,问道:「那你们为何一边追着一边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个那四个大汉都要泪眼汪汪了。 其中脸上有刀疤的那个大汉更是一脸无奈,「小姐,我们几个往常就是这个表情。」 旁边小桃出声,「小姐,你让他们笑一下就知道了。」 席雨桐看四个大汉一瞬间变得狰狞猥琐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 「咳咳。」她朝凤羽弈示意松开几人,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倒出些碎银子,扒拉几下,强忍着心疼递过去,「此事是我们误会,这些银两便当赔礼,只是下次可别再让人给骗了。」 她本是出来寻赚钱的法子,结果还没了些银两,看来今日不宜出行。 凤羽弈看着她那瞄着银子的小眼神,总觉得越看越可爱,将其喜欢银子这一点记在心中。 「这些银子。」为首的大汉不想收,但想到没有盘缠几个兄弟也没办法回去,一咬牙便收了过来,拱手作揖,「还敢问是哪家小姐,兄弟几个以后好找您报答一番?」 小桃听了,与荣有焉地抬着下巴:「我家小姐乃柳太师之女。」 几个大汉没想到随便问路都能遇上官家大小姐,又见席雨桐气质出众,对其好感更深,便拱手作揖,「草民马谭,今日受柳小姐恩惠,来日再报。」说着,又朝筱禾二人还有凤羽弈拱手作揖,随后便迅速离去。 席雨桐看着四人背影,在心中反思以貌取人的自己。 四人看着凶神恶煞,心地却也不错。虽然她给银子是为了作为赔礼,但四人这态度倒是让她没这么肉疼了。 「小姐。」筱禾扯了扯她衣袖,压低声音,「百姓越来越多,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处再说。」 席雨桐刚刚一直担心她们也没注意,如今顺着看过去发现已经有不少百姓在指指点点。 她常年呆在闺中,出来也都是偷偷的,自然没多少人认识,但凤羽弈是皇子,又是弈王爷,要是被认出来还说她们二人在一起便糟糕了。 「那我们走吧。」 小桃倒是纠结了,看着三人的狼狈模样:「但小姐我们这样如何回去?」 凤羽弈趁机出声:「弈王府便在附近。」 见席雨桐皱眉,她又说:「雨桐你模样狼狈,要回去被老师见着,老师约莫会担心的。」 她这话说中席雨桐软肋了。相比让父亲担心,和凤羽弈相处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席雨桐想好,朝对方矮了矮身子,「那就打扰弈王爷了。」 凤羽弈听见这个称唿不由得皱起眉,但却也没说什么。 * 待席雨桐收拾完,凤羽弈又带她在府中闲逛。 席雨桐起初是拒绝的,但又听她说已经让人回太师府说了晚点回去,加上她有些事情想问一下对方,便同意了。 上一世,席雨桐来过这弈王府不少次,后来更是当了这里的女主人,对弈王府的一切可算得上了如指掌,也就没什么好奇打量的神色。 筱禾性子沉稳,对这些外物也不多关注,倒是一边的小桃生性活泼,虽老老实实垂着头跟在后边,却不断地瞄来瞄去。 这弈王府弄得极其清雅。几人此时正经过石子路,两边都是茂盛的竹子,竹林间还有休息的亭子。 风一吹,竹子摇曳,一阵阵竹子的清香便飘了过来,小桃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便连忙低下头,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不敢再多看。 席雨桐并未注意后面的情况,看着熟悉的王府,心底有些唏嘘感慨。 凤帝当今有二子一女,凤羽弈为大皇子,其母亲本是宫女,一夜恩泽后被封为答应,一步步晋升为贤贵妃,可惜红颜薄命,在其出生便去世,凤羽弈随后在当今皇后膝下长大。 如今年纪虽小,却已经开始在六部学习,更跟着到战场参军,立下功劳被封为弈王,搬出宫建立了如今这个府邸。 与之相比,二皇子凤羽琪倒是有些沉迷吃喝玩乐。她上一世见过二皇子几次,虽有点才能,却恃才傲物,不像凤羽弈那般内敛,导致被凤帝立为太子却又被废黜。更是在凤帝病危之际起兵造反,可惜还是棋差一着,输给了凤羽弈。
第11页 掐指一算,如今二皇子应该还受皇帝宠爱,还住在宫中并未搬出来。 至于三皇女凤羽瑶,其母乃四妃之一的碧妃。只是生下孩子后,碧妃便吃斋念佛,寻常并不出碧莲宫。 因为三皇女喜欢粘着大皇子,她和三皇女意外结成手帕之交。但上一世不知为何,碧妃去世后不到半月凤羽瑶也意外溺水去世。 凤羽瑶性格开朗,更是懂得水性,可偏偏皇室找了这个藉口说其想念母妃而意外溺水,提起时伺候的宫女又对其死因遮遮掩掩,惹人怀疑。那时她问凤羽弈对方也不肯说,还气了对方大半个月。而后想要调查死因,却依旧无结果。 如今想来,倒是自己因凤羽弈而忽略了这个手帕之交,再来一次倒是要阻止好友「溺水」,查明好友死因。 想到三公主,她也没有闲逛的心思,直接问:「弈王爷,不知羽瑶近来如何?」 凤羽弈摇了摇头:「碧妃近日身体抱恙,久病不愈。我入宫见过羽瑶,据宫女说她贴身照顾碧妃多日,事事皆亲力亲为,精神状态并不好。」 说到身体抱恙,席雨桐想起来碧妃是在年后病逝的,顿时皱起眉。 凤羽弈注意到她的表情,以为是担心凤羽瑶,便安慰道:「羽瑶身边有宫女照顾着,你无需担心。」 席雨桐知道凤羽瑶和碧妃感情深厚,才更加担心,便问:「王爷,不知碧妃病情如何?」 凤羽弈看了下四周,挥挥手叫人下去,带着席雨桐到小亭子坐着,才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王爷?」 席雨桐脸色一僵,「弈王爷。」 凤羽弈挑眉:「弈王爷?」 席雨桐深吸口气:「羽弈哥哥。」 「乖。」凤羽弈抬手摸了摸她发顶,心底原本空下来的位置瞬间满足了,才娓娓道来。 碧妃生三皇女的时候留下了病根,身体一直虚弱,这么多年来也是强撑着。到了年前的时候又感染风寒,更是久病不愈,太医只是帮其吊着一口气。 「太医说,」凤羽弈压低声音,「最多撑过年。」 这话和记忆中的现实对上之后,席雨桐心中一震,低下脑袋不让身边人察觉异样。 难道说碧妃撑不过去之后,她又得失去这个闺中密友? 凤羽弈知道二人感情,想起什么,试探地问:「羽瑶说明日要去佛恩庙替碧妃祈福,你可要一同去?」 席雨桐想起生一世凤羽弈也提起此事,只是她嫌吃斋念佛无聊便没去。如今要是不去,事情便是按照上一世一般发展。 想了想,她点头:「那我也去。」 凤羽弈心中却松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那我便遣人到宫中和羽瑶说此事。知道你一同前去,羽瑶应当会很欢喜。」 席雨桐想到性子单纯的好友,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下来,只是没一会她便察觉不对,「不是羽瑶邀请我?」 凤羽弈轻笑:「羽瑶曾和我提起过,但又觉得你会嫌吃斋念佛无趣,约莫会拒绝便没和你说。我也是突然想起此事,你如今应了我自然要和她说一声。」 席雨桐想起上一世自己拒绝的理由,悻悻然地垂下头。 凤羽弈见她不好意思,转移话题:「说完羽瑶的事情,那是不是该谈一下另一件事?」 席雨桐疑惑地抬头:「还有何事?」 凤羽弈也垂眸看向她:「我遇上你之前曾去过席府一趟,你家丫鬟说你睡着了,那为何本王又能和你在闹市小巷遇上?」 被她提醒,席雨桐这才想起自己让筱禾回拒对方的事,顿时僵住。 第6章 次日。 因想着能再见到好友,席雨桐早早便醒了,吩咐厨房做了凤羽瑶喜欢吃的枣糕和一些别的点心,精心打扮一番才出去门口候着。 没一会儿马车便来了,只是看见和车夫一同坐着的人,席雨桐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凝固。 自从那日自己假装生病对对方拆穿之后,她便想着避着对方一阵子让那事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不曾想今日毫无防备给遇上了。 「王爷。」席雨桐按捺住转身就走的冲动,艰难地挤出抹微笑,「您怎么也一起来了?」 要是知道凤羽弈也去,她必然还是要找藉口不去的。明明她记得上一世凤羽弈并未跟去,因为那时她去王府的时候对方正和幕僚谈事。 虽然劝自己不要计较上一世的感情,毕竟那是她一头热钻了进去,如今却不想再和凤羽弈相处。可这人倒好,偏偏和她作对。上一世,她喜欢粘着对方导致被人躲避,这一世想和对方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对方又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 凤羽弈注意到她气恼的神情,笑了笑:「本王也不曾说不去不是?」 话虽是这么说,但席雨桐还是试图挣扎一下,反问道:「殿下今日不用上朝?」 凤羽弈轻笑,跳下马车,「何事能比雨桐……和妹妹重要?」 看着比上一世态度还要亲昵的人,席雨桐不知道为何发生这些变化。明明她记得上一世是自己追着这人跑,怎么现在总感觉这人在制造机会和自己在一起? 应该是错觉吧。 在两人相顾无言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张精緻的娃娃脸露了出来,笑起来眉眼弯弯,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她看见席雨桐时,小弧度挥手:「雨桐,你还不快上马车?」
第12页 时隔多年,如今再见到好友,席雨桐眼睛有些湿润:「羽瑶。」 「不过半月不见,雨桐你倒是……」看她这模样,凤羽瑶失笑,斟酌了下语言,「变得多愁善感了。」 席雨桐回神,让筱禾和小桃去宫女太监的马车里头坐着,随后踩着小凳子上了马车,进到里头,这才打趣回去:「但半个月未见,羽瑶你还是一点未变,还是这般可爱。」 说着,她抬手揉了揉对方肉嘟嘟的脸颊。 认真算起来,三皇女还比她小一岁,但上一世对方却比她还要成熟稳重,她反倒像个妹妹一般被对方宠着。 如今她倒是不好意思再让人照顾了,毕竟实际是二十来岁的人。 这么想着,她打量了下好友,见对方衣着单薄,连忙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对方披上,「天气凉了,可别着凉。」 在前面坐着的凤羽弈抬手擦了擦额间的热汗,又看看灿烂的阳光,不知天气何时变凉了。 凤羽瑶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但却没拒绝,而是笑着道谢,而后又问:「我听皇兄说你前几日感染风寒,如今可痊癒了?要是不舒服,还是留在府中修养较好,需不需要我叫一下太医给你把脉?。」 席雨桐在她身侧坐下,笑道:「王爷已经请宋太医给我把脉过了,这一小小风寒再不好那就真的是有辱太医之名了。」 「宋太医?」凤羽瑶看看皇兄,又看看好友,仿佛明白什么,打趣道,「雨桐,你可知道我感染风寒皇兄都不曾为我请太医?」 凤羽弈刚想解释,里头席雨桐已经先行解释,「这都是託了羽瑶的福,不然弈王爷也不会这么劳师动众,对不对,王爷?」 凤羽弈想说不是,但对上席雨桐饱含威胁的小眼神,到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转过身子安静地坐在车夫旁边。 凤羽瑶把两人互动看在眼中,不由得露出几分羡慕。 为了转移对方注意力,席雨桐连忙拉对方袖子,「羽瑶,我们来下棋吧。」说着便极其熟练地打开旁边的暗格,拿出一副棋子 。 她对凤羽弈的习惯了如指掌,自然知道对方喜欢在马车弄暗格,而且每次都要放一副棋子。因为每次同乘一辆马车时,她都会被对方拉着下棋。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无完人,她下棋差,不曾想凤羽弈比她还差,两人下棋时对方往往输得溃不成军。 想起以前两人打趣的时候,席雨桐的神色有些落寞。 凤羽瑶并未注意到她的表情,看着那暗格有些惊讶:「雨桐你为何知道此处有棋子?皇兄,你真是厚此薄彼,告诉雨桐都不告诉皇妹。」 凤羽弈自然没说过,也有些疑惑地回头看。 席雨桐神色一僵,马车必有暗格和棋子是她上一世观察出来的,这一世貌似才第二次上对方的马车,不该知道这件事才是。 脑子迅速转动,她瞥见暗格处的毛毯,笑了笑,「我就是猜的,我看此处稍微凸起便觉得有东西。王爷风雅,又是在车内的活动,除去棋子不做他想,只是不曾想还真的是棋子。」 凤羽瑶看过去,还真的凸起一点点,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便信了这个理由,感慨道:「果然是「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待」,我都没注意到这里,你却注意到了,是我不够细心。」 席雨桐摸了摸鼻尖,哪是她细心,全是对凤羽弈的了解。想到凤羽弈,她下意识看过去,对上一双怀疑的眸子,心下一沉。 凤羽弈心思紧密,可不是凤羽瑶,不可能会被这么个简单的理由给煳弄过去,肯定有所怀疑。 「那我执白子,雨桐你黑子。」凤羽瑶拿过一盒子,见席雨桐没反应,顺着眼神看过去看见了自家皇兄,懂了。 感情两人说陪她出来是假,培养感情才是真。 她低头看着这五子棋,默默地拿过黑子。左手黑子,右手白子,自己一个人开始进行左右手的博弈。 席雨桐回神,看见凤羽瑶一个人下棋下得不亦乐乎,连忙凑过去:「羽瑶,你怎么不叫我?」 「我刚刚叫你了,但刚刚你和我皇兄对视,不理我。」凤羽瑶看了眼皇兄的背影,压低了声音,「雨桐,你什么和我皇兄感情这么好了?居然都不告诉我。」 「我们感情哪里好了。」席雨桐反驳道,见好友一脸暧昧,只能解释,「羽瑶,我对殿下纯属敬佩,并不夹带儿女情长。」 凤羽瑶下棋的手一顿,偏头看她:「雨桐,你之前不说对我皇兄有好感?」 那边凤羽弈仗着会武功,五感敏锐,默不作声地竖起耳朵偷听。 席雨桐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嗤笑了声。也许凤羽弈对她有情,却抵不上对那个江山的万分之一。 凤羽瑶第一次见好友这样,有些担心:「雨桐,可是皇兄欺负你了?」 席雨桐摇头:「羽瑶,这不关弈王爷的事。」 席雨桐已经打算放下上一世的事情,故而也不想想着凤羽弈的好坏。 她知道凤羽弈武力高强,必然能听见二人对话,想着藉此机会和对方说明,声音更是高了一分:「大病一场后我突然醒悟,我往日喜欢王爷的容貌和敬佩殿下的才华,如若遇上比王爷容貌出挑、才华出众的男子,我一样仰慕。仔细想来,这也非儿女之情,只是将陛下当做如我父亲那般有才华之人仰慕罢了。」
第13页 * 父亲一般? 听见这个比喻,凤羽瑶忍俊不禁,但随后想起什么,下意识抬头,发现皇兄不知何时掀开帘子进来了。那张俊美出尘的脸犹如焦炭一般黑着,阴沉得可怕,吓得她连忙收起笑声。 她自有记忆起,见着的都是皇兄和颜悦色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皇兄如此脸色,心底有些发毛,连忙拉了拉好友的袖子让对方别再说了。 席雨桐自然也注意到了凤羽弈的存在,相比凤羽瑶,她倒是见过对方除去那副温文尔雅后的不少表情,气愤的、恼羞成怒的、绝情的,还真没见过对方如此阴沉的模样,起码对着她的时候对方不曾有过如此表情,像暴怒的野兽。 她皱起眉,想着反正都要和对方撇清关系,便鼓起勇气,起身朝对方跪了下来:「之前是民女不识好歹缠着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看席雨桐这样,凤羽弈笑了,只是眼中的阴霾却不曾散开。 她这一笑,席雨桐和凤羽瑶齐齐抖了抖身子。 「本王也从未放在心上,你无须多情。」看了席雨桐一眼,凤羽弈便甩了袖子掀开帘子出去。 她是天之骄「子」,有自己的高傲,不会在别人嫌弃之时还眼巴巴地凑上前被羞辱。 等她离去,车帘放下来,阻挡了那一身的冷意,马车里的气氛才缓和过来。 「吓死我了。」凤羽瑶拍了拍胸口,后怕地看向旁边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皇兄这么生气。你呀,刚刚那番话那么绝情,肯定伤到皇兄了。」 席雨桐刚刚也吓到了,但听了对方这话一颗心也放下来了。只要对方不愿意纠缠那是最好的,心惊胆战点也不算什么。 解决心头一大难题,她笑着解释:「王爷心胸宽广,才不会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话音一落,两人只听见外面「吁」的一声,勉强能听清是凤羽弈的声音。不等她们多想,马车速度快了起来。二人并未防备,身形不稳,随着马车摆动。 席雨桐反应迅速地抓住马车窗户稳住身形,只是余光注意到凤羽瑶往后摔去,后脑勺即将撞上马车墙壁,下意识跑过去,伸手护住对方的后脑勺。 这惯性的力道可不小,凤羽瑶没撞个头破血流,她倒是感觉到锥心的疼从手背处传来,下意识倒吸了口气。 「雨桐?」 凤羽瑶回过神来,拉下她的手,见白皙的手青紫一片,连忙叫停下马车,才问她:「疼不疼?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坐稳点就不会这样了。」 席雨桐摇头:「这不关你的事。」 谁也没想到这凤羽弈这么小气,居然还弄报復,而且还不提前说一声。 前面凤羽弈骑着马在一边,听见喊声,连忙跳到马车上,掀开帘子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凤羽瑶这才回神,有些埋怨地看向她:「皇兄,雨桐的手受伤了。」 「什么?」凤羽弈担心地上前,见席雨桐通红带紫的手背,心跳漏了拍,而后从旁边暗格拿出个药瓶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席雨桐见她这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小心,心底也来了气,缩回手,但仅仅这个动作,她便疼得倒吸了口气,但还是强忍着说:「民女贱命一条,就不浪费殿下的药了。」 凤羽弈一番好意却得了这么个冷言冷语,心底也来了气,放下瓶子:「爱涂不涂,到时候手废了也是你的事情。」说完,便起身了。 凤羽瑶在一边不敢嘘声,见状连忙拿起药瓶:「雨桐,我来帮你上药。」 「我才不要用这种小人的药。」她加重了「小人」二字,下一秒果然看见还未出去的那人停下动作。 「你真是不知好歹。」 凤羽弈从小到大都只有别人顺从她的份,一而再再而三在席雨桐身上吃瘪,脸色顿时阴沉上来,上前夺过凤羽瑶的药瓶,直接从马窗丢了出去,「既然不想用那就别用。」说完,便甩袖子出了马车。 凤羽瑶反应慢了一步,只能看见药瓶子被丢出去。 席雨桐还记着对方让马车加速的事情,板着脸:「不用就不用。」 凤羽瑶在一边看得着急,掀开帘子却看不见瓶子掉哪里去了。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郊外,四周都是树木草丛,要找到一个小瓶子还是挺难的,顿时红了眼。 席雨桐在一边看着,连忙安慰:「羽瑶,我没事的,反正就皮外伤而已,过几天便能好了。」 凤羽瑶看着那红肿的伤口,眼睛起了水雾 ,「我去让宫女找一下看是否带了药膏。」 席雨桐知道对方愧疚,也没阻挠,靠着马车闭目养神,下意识想起刚刚凤羽弈气急败坏的表情,心底涌起一点点报復的成就感。 作者有话要说:  凤羽弈:不涂就不涂,疼死最好,我才不会心疼。 作者:不,你会。 凤羽弈:丢了就丢了,我才不会去找。 作者:不,你会。 来了个新脑洞,预收够了的话估计会是下一本: 《朕同暗卫都穿了gl[古穿今]》 大概就是两人穿越都现代成了十八线小明星(女帝)x老闆(暗卫),披着演戏的马甲谈恋爱 女王受x忠犬攻(属性看主动性,并非武力之类的》 无虐,估计是个小短篇(大概) 第7章
第14页 凤羽瑶带的药膏并非治跌打损伤的,但情况所逼也只能涂上去缓解疼痛,涂上去冰凉冰凉的,倒是缓解了下疼痛。 面上说无所谓,但席雨桐却是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她自小娇生惯养,尤其嫁给凤羽弈之后更是一直被宠着,就算被打发都冷宫也有人伺候着不曾差了半分,哪遭过这种罪。 看着青紫的手背,她突然有那么一丝丝后悔自己口直心快惹那人生气丢了药瓶子。 不过话都说出口,如今后悔也无用。想着转移注意力,她捡起棋子,只是不待邀请凤羽瑶一起,便听见外面有人喊了声「王爷」。 「驾。」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起身,但想到对方丢了药瓶子,便又坐了回去,掀起车窗帘子,刚好看见一道瘦削的身影骑着马往马车前进的反方向疾驶而去。 凤羽瑶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疑惑地问:「皇兄这是怎么了?这不是回程的方向?」 席雨桐摇头,见那身影渐渐消失在树丛间,这才放下帘子,放回棋子,低头思考对方是不是被她气晕了头故而独自一人回去了。 按理说对方不是这样的人,但她刚刚说得如此不客气,以对方外表谦虚温和但实则高傲的性子恼羞成怒离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清楚,她沖好友一笑,「羽瑶,我们继续下棋吧。」 凤羽瑶有些担心,「那我皇兄?」 她摆摆手:「这么大个人也不至于丢了。」 凤羽瑶仔细一想,自家皇兄武艺高强,也便放下心来。 席雨桐想着自己能赢凤羽弈这么多次,要赢凤羽瑶应该不是问题,但还没过去一盏茶,她的棋子便被包围住,呈现出落败之势,而后犹豫了下再落下一白子。 「你输了。」凤羽瑶看她皱着眉头,轻松地放下一枚黑子,赢了。 席雨桐皱眉,不知道自己为何输得这么快,不服输地收好棋子,「再来一局。」 一局又一局,她始终坚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更别提赢对方了。 再一次输了之后,她气得直接混合那些棋子,趴在上面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家好友,「我输了。」 凤羽瑶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她眉心:「我才说你性子变得稳重,怎的又如此孩子气。」 席雨桐坐直身子,陷入自我怀疑中:「你要是如我这般输上十来轮,肯定也不会如现在一般稳重。」 说起这事,她又气了,「羽瑶你都不让一下我,好歹让我坚持到一盏茶的功夫呀。」 凤羽瑶轻笑,「我要是不让你,一盏茶我们估计都能下三四回了。」 闻言,席雨桐有些感慨:「之前都不知道你如此厉害,倒是我小瞧你了。」 「皇室中人自小便学习各种东西,棋艺只是其中一点。」说着,凤羽瑶想起什么,语气钦佩,「要说棋艺,我只是略懂皮毛,我皇兄才是真的厉害。」 「你皇兄?」想起十之□□都会输给自己的人,席雨桐怀疑地看着面前人,不大相信地摇了摇头。 凤羽瑶坐直身子,「皇兄的棋艺可是老师都不曾赢过的。」 席雨桐更加不信了,「你们教导老师是不是水平不大行?」虽然不大可能,但不然的话凤羽弈为何总是输给她? 「你这丫头,」凤羽瑶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忘记如今教导我们的老师是席大人?」 席大人,不就是她父亲? 席雨桐皱眉。她父亲棋艺她自然知道,在整个凤朝都是数一数二的。她小时候也是跟随父亲学习,但缺乏耐心,没学几天觉得无聊便换了别的。 可要凤羽弈棋艺那般厉害,为何还总是输给她,难道说是故意的? 不等她深思,帘子被掀开,驾车的侍卫提醒道:「公主,席小姐,一会儿是下坡路,可能会有些颠簸,还请坐好。」 * 果然,没一会儿马车速度便快了起来,还有些颠簸。 此次有侍卫提醒,两人提前做好准备,并未出现之前碰撞到的事情。 马车没一会儿便恢復正常,侍卫进来询问是否受伤。 席雨桐心下一动,提起之前马车加速的事。 侍卫想都不想便回答道:「之前也是下坡路,刚好在拐弯,被树木遮挡住奴才并未发现,也并未来得及提醒。后来想请罪,被王爷拦住了。」 席雨桐心下一愣:「不是王爷突然让马车加速?」 那侍卫一脸不解:「王爷为何要让马车加速?」 席雨桐头疼地敲了敲脑门:「那我又为何听见马车加速之前王爷喊了一声「吁」?」 侍卫答:「那是王爷抢了旁边马匹,拐弯下坡时马匹不稳。」 席雨桐听完,摆摆手让对方出去,心情复杂。 如果不是凤羽弈让马车加速,那她便是误会凤羽弈了,还在对方给自己伤药时说对方是小人,怪不得对方如此生气。 心下涌现一阵阵愧疚,她下意识看向旁边凤羽瑶。 凤羽瑶也反应过来,挽着她的手臂:「等回去我们再向皇兄赔礼道歉可好?」 席雨桐点头。 认真想来,她因上一世的事情,无论凤羽弈作甚她都带着偏见来看,如今想来倒是不妥。毕竟上一世是上一世,如今凤羽弈还未对她做什么,父亲又还在,她迁怒对方也无济于事。 自己说要放下,却又如此对待,如今看来还未放下。
第15页 嘆了口气,她低头看见青紫的手背,想起对方骑马离开的背影,思绪更乱。 凤羽瑶不知两人上一世之事,只以为好友是担心皇兄不原谅,便说:「皇兄心胸宽广,不会计较的。」 要是心胸宽广,就不会气得丢了瓶子然后丢下她们独自骑马回京了。只是见好友这般,她也不好反驳,笑了笑:「希望如此。」 凤羽瑶见她手背还青红一片,问:「手可还疼?」 席雨桐摇摇头。 凤羽瑶换了个位置在她身旁坐下,试探地问:「雨桐,你今日有些不对,可是和我皇兄闹别扭了?」 「我只是想明白了,有些人该放弃便要放弃。」席雨桐拍了拍好友的手,「我嚮往的是那无边的自由,不想一生都在后院并和别人争风吃醋中。」 凤羽瑶听她这么说,也明白了,笑笑没再提起自家皇兄,而是问起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席雨桐想说自己最近想赚钱的事情,只是还未说出来,马车却突然停下,惹的她们二人齐齐往前摔去,还是及时扶住椅子才稳住身形。 * 之前那个侍卫掀开帘子,解释道:「公主,席小姐,前面有土匪拦路,还请待在马车内以免受伤。」 「土匪?」 席雨桐和凤羽瑶相互看了眼,齐齐上前掀开帘子一角。 知道发生意外,旁边马车上的筱禾和小桃也连忙赶过来,在她旁边护着。 在马车不远处,一行人正手持大刀并排站在马路上。 席雨桐仔细瞧了圈,发现这些人个个面带杀气,面容素净,可不像是单纯的土匪流氓,更像是杀手或者暗卫一类。 她还未出声,便听身边人拉起帘子走了出去:「本公主乃凤朝三公主,尔等速速让开,此事本公主便当没发生。」 如果是平时,席雨桐必然要夸奖好友勇气可嘉,但此时却知要遭了。 她看向那群土匪,果然看见那群人见凤羽瑶出去后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对的人一般,便知道这群人是冲着凤羽瑶来的。 不等她思索是谁非要凤羽瑶性命,便见那群人沖了过来,而且此时道路两旁也陆续涌向出黑衣人,放眼看过去一瞬间人数居然比他们的护卫还要多了。 「小姐,」筱禾伸手护在席雨桐前面,「这里危险,您还是和公主先到马车里去。」 席雨桐怀疑这群人的目标是凤羽瑶,故而也不推脱,迅速拉好友躲回马车里,一颗心却提了起来。 那群人知道他们会途径此处,明显是有备而来,看来她们今日难逃一劫。 凤羽瑶也不傻,席雨桐不可能有这种兇狠的仇人,自然能猜到这群人的目标是自己,嘆了口气:「雨桐,是我连累你了。」 席雨桐拍了拍她手背,「别说这丧气话,侍卫会保护好我们的。」 但是想到那群人的数目,她心下一沉,掀开帘子一角看了下,发现那些「土匪」已经到了马车附近,筱禾不知道从何处找了一把刀,此时正和那驾车的侍卫一同杀敌,就连往日胆小的小桃此时也抱着把刀挡在门口。 那些土匪明显是会武功的,对上受过训练的侍卫们也不落下风,甚至还因为不怕死而略微占了上风。 那些土匪人数太多,纠缠下去只会造成更多的死伤。 席雨桐脑子迅速转动起来,注意到凤羽瑶身上华丽的服饰,想到一个办法,让对方凑耳朵过来。 凤羽瑶听了,连忙摇头:「不可。」 席雨桐直接伸手脱下衣裳,极其冷静:「我们只有这个办法,不然到时候谁都逃不走。」 「可这群人的目标是我,你让侍卫送你出去,我不会让你涉险的。」说着,凤羽瑶便起身,「我出去吸引他们注意力,你一会儿——」 她话还未说完,席雨桐便伸手过来解她衣裳。 「雨桐!」凤羽瑶又羞又气,但力气比不过对方,没一会儿便被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缩在角落里,面红耳赤,「你怎的,如此流氓!」 席雨桐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生死关头她也没多想,迅速换上对方的衣服,又撕了块薄纱当做面纱挂着,抬手擦拭掉眉心的桃花,最后帮凤羽瑶换上自己的衣服,叮嘱道:「在我离的时,你也迅速让侍卫带你离开,不要坐马车,直接骑马走,然后再带人回来救我。」 两人年纪相仿,身形相差不多,换了衣服不仔细瞧好真的瞧不出来。 凤羽瑶手足无措地抓住她手臂:「那你怎么办?」 她想起自己的皇兄,一把抓住好友的衣裳:「要不我们稍等一下,万一皇兄察觉到不对回来了呢?皇兄武力高强,肯定可以打赢这群土匪的。」 「你也知道王爷被我气走了,又如何察觉不对回来?」席雨桐笑了笑,拿下对方的手,「你速度快一些,我没事的。」 她好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面对死亡总能坦然些。 摇了摇头,她拉起薄纱盖住下半张脸,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第8章 席雨桐这刚出去,筱禾和小桃二人便拥了过来。 她抢先一步开口:「筱禾、小桃,照顾好你们小姐,本公主先行一步。」说完,便迅速叫回那个充当车夫的侍卫,小声说了什么。 小桃一脸茫然,看向身边的筱禾,「那不是小姐吗?」
第16页 相比之下,筱禾脑子转动得快,反应过来席雨桐的打算,拽住想跟上去的小桃,「你在这里照顾小姐,我去照顾公主。」说着,推小桃进了马车里,自己则是跟在席雨桐身后。 席雨桐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那侍卫瞭然,朝同伴们大喊了声:「兄弟们,先护送公主离开。」 那些侍卫以他为首,闻言迅速收缩回来,以席雨桐为中心绕成一圈,只剩下稀疏几个侍卫护着凤羽瑶所在的马车。 「冒犯了,公主。」筱禾说完,双手放在席雨桐两侧把人推上马,而后上马坐在后面,动作利落地拉起缰绳。 那些「土匪」包围了前进和后退的道路,道路两旁却是有机可乘,侍卫长让下属开路,没一会儿筱禾便带着席雨桐冲出重围。 与此同时,凤羽瑶也在侍卫的保护下上了马匹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那些土匪显然没想到她们会分开两路,一下子便愣住了。 有人问为首的黑衣人:「头,怎么办?」 「我们目标是三皇女,你们几个跟另一辆马车,不能留一个活口。」那首领点了几个下属安排去灭口,而后抢过一匹马率先一步往席雨桐离开的方向追去。 那些「土匪」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部分没有马匹的也用了轻功跟随,速度并没有慢太多。 凤羽瑶一行人走了一段路便被追上,一番打斗后方才杀死追赶过来的几个黑衣人。 和她同乘一匹马的侍卫红着脸跪了下来:「属下冒犯,罪该万死。」 凤羽瑶心底也不好意思,但也知道这种时刻不能计较太多,摆摆手让对方起身,说:「本公主回去找人,你们一行人赶紧去救雨桐。」 侍卫有些犹豫:「可是队长让我们护送公主回宫。」 凤羽瑶心底担心席雨桐,见他们磨磨唧唧心底来气:「那本公主吩咐你们是不是不听?还是说一个侍卫队长都比本公主有话语权?」 一行侍卫连忙跪下:「属下不敢。」 小桃心底也担心自家小姐,连忙说:「公主,奴婢带别的侍卫们去救小姐,至于这位侍卫大哥还是留下来保护公主安全。」 凤羽瑶看着跪在面前的侍卫,心底来气,挥了挥袖子,「本公主不需要这种不听话的人保护。」 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声劝:「公主,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小桃看着心底着急,思索着要不要自己一个人回去,这时听见马蹄声渐行渐近,心慌了:「有人过来了。」 那些侍卫有武功,早就听见,起身护在凤羽瑶面前。 大约几个唿吸之后,一道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 另一边,席雨桐等人跑了一段路,依旧甩不掉那群土匪,反倒被对方拉近不少距离。 那些侍卫见状便停了下来,「队长,我们留下来拦截,你们先行离开。」 侍卫长也知道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犹豫了下便点点头:「你们保重,照顾好自己。」 「属下会的。」那个提出建议的侍卫拉着马调转方向,带着弟兄们开始沖向那群「土匪。」 席雨桐回头看了那群侍卫一眼,心情有些沉重。 旁边的侍卫长注意到她的动作,解释道:「您不用担心,他们都经过训练,就算不能杀了那群人也能全身而退的。」 与其说是说给席雨桐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席雨桐知道这些侍卫都是凤羽弈的人,能跟着出行自然有过人之处,便收起心中的担忧,安静地开始思考对策。 最好的结果便是那群人能将土匪制服。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方才那么多人,侍卫们也不曾占据上风,如今少了些许人数更不可能压制那些土匪。 非但不可能压制那群「土匪」,还很有可能丢了性命,随后便是她、筱禾和这个侍卫长。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要再次没了性命,她有些恍然。 筱禾注意到她低落的脑袋,压低声音安慰道:「小姐您放宽心,就算舍了我这条命,我也会让你安全回去的。」 席雨桐并没抱太大希望,毕竟筱禾一介女流,又是个丫鬟,就算懂点护身的功夫,又怎么对抗这么多懂武功的人? 旁边侍卫长也安慰道:「就算舍了奴才的命,都会让公主安全回到王爷身边的。」 听他说起凤羽弈,席雨桐想起自己误会对方的事情。又听见后面马蹄声越来越近,她反倒是笑了出来:「你家王爷如今估计已经回到京城,再见一面估计得下一辈子。」 侍卫长也听见后面稀稀疏疏的马蹄声,心下一紧,回头看了下,发现那群人居然不顾自己拦截的弟兄,分出不少人来追赶他们。 不到片刻,便有人超过他们,举用大刀砍死他们骑行的马匹,还是侍卫长反应灵敏,一跃而起扑过去拉开席雨桐和筱禾二人用轻功停在地上,才撞上前面的大树。 那被砍中喉咙的马匹呜唿一声便没了气,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那些土匪趁机包围上来。 席雨桐看着将她们包围起来的众人,一颗心沉了下来。 侍卫长抬手护她在后,右手拔出腰间长剑,剑尖指着为首的「土匪」:「你们应该不是土匪吧?究竟是受何人吩咐?」 那土匪并不上当,不给他拖延时间的机会,直接拿起武器朝三人沖了过来:「等你下去问了阎罗王便知道了。」
第17页 侍卫长面色一沉,让筱禾注意保护席雨桐,自己运用内力到长剑上,直接挑掉旁边土匪的大刀再迎接上那首领的大刀。 席雨桐还是第一次这么直面学武之人的打斗,后悔以前没让父亲请老师学习武艺,那便不会如此被动。 侍卫长的功夫明显在众人之上,但因为要顾及她和筱禾受了限制,加上对面人数众多,没一会便露了破绽,手中长剑被夺了去。 「可惜了。」那首领见他铁骨铮铮倒是有些佩服,但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也不会手软,直接上前和侍卫长对打。 侍卫长还得照顾她和筱禾,自然没一会儿便败了,被那首领敲晕,而后筱禾还想挣扎一番,但没一会儿便被敲晕过去。席雨桐没人护着,自然逃不掉。 席雨桐看着这群土匪,搜索了下上一世的记忆完全没印象,只能佯装生气地开口:「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你们要是杀了本公主,父皇一定会为本公主报仇的。」 「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能做什么?」那首领嗤笑了声,丢开那侍卫长,解了其衣裳。 席雨桐看得目瞪口呆。 * 虽然她之前有解过凤羽瑶衣裳,但那是情势所逼,如今见这身长八尺的首领对侍卫长意图不轨,顿时挣扎起来:「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要剐直接来便是,你这是作甚?」 首领此时已经脱了侍卫长的衣服,闻言顿时笑了:「公主想得还挺多的,你们还不赶紧动手?」 那两个下属得了吩咐,压住席雨桐便开始脱其衣裳。 席雨桐这才明白,这群人压根不是要公主性命,而是要玷污公主名节。 宁可杀不可辱,更何况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死亡并不害怕,自然情愿去死也不愿被这群人玷污了,见不远处是大树,便弯腰去咬脱她衣服的黑衣人,力道之大直接咬下对方一块肉。 满嘴的血腥味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但还是强撑着同样咬下另一个人的肉。 「嘶。」那两个黑衣人没想到她堂堂一国公主居然做出如此动作,吃疼之下下意识松开手,被席雨桐藉机挣脱开了。 席雨桐一想到自己被这群人抓到的后果,那还不如去死了得了,想都不想便直接冲到不远处的那棵树。 那首领看见她的动作,气急败坏地踢开那两个下属,骂了声「废物」便迅速运起轻功飞向席雨桐。 席雨桐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一咬牙更是加快速度直接撞了上去。 「砰——」 脑袋一疼,她意识一阵混沌。 都说人死之前会想起许多事情,她自然也不例外,脑海中浮现父亲和凤羽弈的模样,最后停留在凤羽弈抱着自己尸体哭的画面,才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那首领慢了一步,看着满脸鲜血的人更是气急败坏,连忙弯腰伸手到鼻子下,发现虽唿吸微弱却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反正主人只是要坏公主名节,相比被玷污,被玷污后还被意图杀害这种结果应该更加让主子满意吧? 这么想着,他伸手作势要抱起席雨桐的身体,只是手刚触碰到席雨桐的衣裳,旁边就迅速飞来什么东西刺中他的手背,下意识缩回手,回头看了眼,这才发现自己的弟兄们居然短短功夫便倒下了,而那偷袭的人一唿吸功夫便到了他面前。 「凤羽弈?」首领认出了那为首的人,不敢再停留,转身就走,但还是慢了一步,被来人一掌击中后背,吐了一口血后才身形踉跄地离开。 凤羽弈担心席雨桐,只能放弃追踪,蹲下身扶起席雨桐,颤抖着手试探了下对方还有唿吸,这才掏出手帕按住额头处的伤口。 「雨桐,你赶紧醒醒。」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蛋,可惜并没有回应,连忙抱起对方往来时方向回去。 第9章 直到次日,席雨桐方才醒了过来,感到锥心的疼痛,下意识呢喃出声:「好疼。」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筱禾抓住她要碰脑袋的手,小声提醒:「小姐您头上有伤,碰不得。」 旁边小桃也泪眼汪汪地:「小姐您终于醒了。」 席雨桐眨了眨眼睛,视线越过二人看见墙壁上的桃花画,愣了下:「这里不是地府?」 她回忆了下,自己担心力气小了撞树不死还特意加大了速度,怎么还活着? 筱禾哭笑不得地放下她的手:「小姐,您还好好活着呢,说什么晦气话?」 席雨桐想起什么,问:「那群土匪怎样了?」 筱禾如实禀告:「除了首领外,别的都被抓住了,只是那群人应该受过训练,被抓到便齐齐服毒自杀,并未透露丝毫消息。」 席雨桐觉得有些可惜,但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便笑了出来:「看来我回头得好好感谢一下羽瑶,要不是她及时带人来救,估计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对了,公主没事吧?」 「公主无事,此时应该在宫中。」 筱禾伺候她坐起来,又去旁边倒茶水过来,才说:「说来小姐要感谢的并非公主,而是弈王爷。」 一想到自己死亡前还念着的对方,席雨桐就气自己不争气,顿时没了好语气:「又关她何事?」 旁边小桃抢着解释道:「是弈王爷救的小姐。那时候小姐满头鲜血躺在王爷怀中,可把小桃吓坏了。」说起来又泪眼汪汪的。
第18页 席雨桐觉得头更疼了:「不是你们找的救兵?」 小桃摇头:「那时奴婢和公主等人被围剿,是弈王爷救了我们,而后又救了小姐回来。」 席雨桐没想到对方居然去而復返救了自己,又想到自己临死前想着对方,更是心烦意乱。 想起那些黑衣人凶神恶煞的,她抓住小桃的手,问:「那王爷可有受伤?」 小桃并未跟着,只能看向筱禾。 筱禾低下头,声音也含煳不清:「奴婢和那侍卫队长清醒过来时王爷已经救下公主,并不确定王爷是否受伤。」 席雨桐并未注意她的异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言自语:「那么多黑衣人,又要保护我肯定不可能全身而退。」 就像那侍卫长一样,独自一人自然能全身而退,但却因要照顾她而被抓住。 她问了下确定侍卫队长也无事,神情这才稍微缓和,但想到凤羽弈,她又心烦起来。 她明明不想和这人接触,可偏偏是对方救了自己一命,又有可能因她受的伤,她要是不闻不问,倒是显得不近人情。 给自己找好藉口,席雨桐掀开被子:「筱禾伺候我沐浴更衣,小桃你去准备轿子我们一会儿去弈王府。」 筱禾没想到她说去就去,伸手扶住她:「小姐,您脑袋上的伤还未痊癒,大夫说最好静养在床,切忌走动。」 小桃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偷偷离开打算去找大人来管一下小姐。 席雨桐一旦认定了谁也动摇不了她的选择,加上担心凤羽弈伤势,直接端起小姐的架子:「筱禾,我还是不是你小姐了?」 筱禾皱着眉,不情愿地偏过身子。 不等席雨桐下床,外边小桃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 「王爷您怎么来了?」 席雨桐听见了,下意识躺回床上。 筱禾也松了口气,到床边站着,想到什么,小声说:「自打小姐昏迷,这两日王爷都会过来探望两三次。」 席雨桐心下一动,却没说什么。 * 等了一会儿,席雨桐没见着凤羽弈,只见着小桃带着好几个丫鬟进来,每个人手中都拿了不少东西:「小姐,王爷送了好多补品给您补身体。」 席雨桐愣了下:「她人呢?」 小桃放下补品,才疑惑地看着她:「回去了,小姐找王爷有事?」 席雨桐皱眉:「不是来看我的?」哪有过来探病结果病人都还没看便回去的? 小桃不知她为何生气,有些委屈地缩了下脖子,解释道:「可小姐之前不吩咐说王爷以后再来便说你在睡觉,不见?」 「我是说过,但这、这又一样。」席雨桐看她一脸无辜,有些恨铁不成钢。 毕竟是她吩咐的话,小桃也只是听她的吩咐,到头来还是她的问题,只能头疼地捂着脑袋,「我累了,要休息。」 「那小姐你先好好休息。」筱禾抢先一步说话,扯了扯还想说话的小桃。 小桃拉开她,小声嘀咕:「不是的,小姐,其、其实王爷还在外面。」 席雨桐还沉浸在思绪里,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小桃解释:「刚刚王爷来了我按吩咐说您在休息,但王爷说看看你就走,让我进来问问如若您要是真的不想见那她便回去。小桃想着是王爷救的小姐,小姐也许要见上一面,便应了王爷的请求。」 席雨桐心底一喜,但面上板起脸:「好你个小桃,现如今居然敢不听我的话了?还答应帮外人试探我的态度?」 小桃不知道她为何说变就变,「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小桃没这个意思。」 筱禾也连忙替小桃求情:「小姐,你也知道小桃单纯,被人哄了骗了也实属正常。」 「扣你半月例钱。下次再这样,便是一月例钱。」席雨桐知道小桃心底是为了自己好,故而也没怪罪的意思,只是想让对方记一下教训。 小桃苦着脸,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说完小桃,席雨桐掀开被子坐起来,不咸不淡地说:「既然你都应了人家,还不赶紧去回復?筱禾,替我洗漱。」 小桃见她不生气,这才笑着应了声,而后才出去。 席雨桐不好让对方久等,简单洗漱一番便叫小桃带人进来。 凤羽弈今日一身白袍,衬得英姿勃发,那张俊秀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光彩夺目。 扑通—— 席雨桐看着这样的凤羽弈,又仿佛看见了桃花灼灼下的少年,那脸上的笑容比那当头的烈日还要让人眩目,耀眼得让她别开了眼睛。 旁边筱禾矮了矮身子:「见过弈王爷。」 席雨桐也回神,问候了句:「弈王爷今日不用上朝?」 「雨桐,难道我就非得日日上朝无休?」凤羽弈打趣完,见她要问候,伸手搀扶住,看向一边的丫鬟,「你身体还未好,不用多礼。筱禾,扶你家小姐回床上歇息。」 「礼数不可废。」她又不是上一世被对方宠得任性妄为的席雨桐,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到位的。 凤羽弈注意到她疏离的态度,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但心底终究挂念伤势,问道:「你的伤口可还疼?」 她不提起还好,一提起席雨桐便觉得隐隐作疼,但还是挤出抹笑容回了个「无碍,谢王爷挂念。」 凤羽弈微皱着眉,犹豫了下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子递给旁边筱禾:「此乃太医院新研究出的祛疤药,你痊癒后涂抹在伤疤处,不出本月便能去除额头伤疤。」
第19页 女子谁不想自己花容月貌,席雨桐虽对样貌不算着迷却也不想额头留疤,便没拒绝,「那便谢过王爷。」 看着那熟悉的药瓶,她也想起了要见凤羽弈的目的。 * 「王爷,」席雨桐垂下眼眸,「之前民女误会王爷故意加速马车,才说了「小人」二字。王爷以德报怨,乃君子,非小人。」 有了开头,后面的道歉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她又为自己冷言冷语拒绝对方的好意道歉,并吹捧了下对方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愿意救她一命。 凤羽弈这才明白为何那时她态度如此抗拒和厌恶,看面前人一脸愧疚,倒是笑了:「本王并未放在心上。认真说来,本王也不对,不该一时气恼便丢了你药瓶。」 「这并非王爷的错,而是民女的错,如若不是我冷言冷语,王爷也不会做此动作。」席雨桐倒是看得很开,「有因必有果,这也算是对民女的不识好歹的惩罚。」 凤羽弈见她句句不离不识好歹,知其心中有愧,便转移话题:「羽瑶那丫头一直后悔让你顶替她的身份引开土匪,要是知道你醒了必然很开心。」 说到凤羽瑶,席雨桐想起一事:「王爷可知道何人想要羽瑶的命?」 不懂对方回答,她又把自己心底疑惑说了出来,「这群人好像并非只是想要公主的命如此简单。」 凤羽弈垂头思索,问:「为何这么说?」 「那群人并未认出我非公主,我和那侍卫被他们捉住之后,他们并未直接杀了我们二人,而是……」想起那时候的画面,席雨桐脸色一红,不大自在地压低声音,「那首领脱了侍卫衣服,又吩咐属下脱了我衣服似乎是要玷污公主的名节。」 凤羽弈脸色一变,周身气势压抑:「什么?」 席雨桐连忙解释:「我咬了那两个黑衣人一口便挣脱开撞了树木。」 凤羽弈这才缓和下来,但听见后一句又皱起眉头,叮嘱道:「下次千万不可如此轻生,万事只有活着方才有——」 席雨桐打断她的话:「如若要苟且偷生,那还不如死了。」 凤羽弈心下一震,看向席雨桐却对上一双坚定的眸子。两人一番对视,还是她先败下阵来:「但不到那一步,我还是希望你活着,你不知道——」 她原本一直当对方如羽瑶一般的妹妹宠着,最近因总是梦见对方和自己亲昵便想着和其呆在一起,可偏偏现实中席雨桐对她疏离客套,视她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让她心底沮丧,却未查明心意,直到看见席雨桐满头鲜血地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她才明白席雨桐之于她,并非妹妹,而是心上人。 席雨桐等了会儿并未等到下文,便问:「我不知道什么?」 凤羽弈念及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世,男身都如此被嫌弃,若是让席雨桐知道她为女儿身,约莫更不能接受她的感情,只能收回到了嘴边的话:「无事。」 席雨桐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拉回正题:「那羽瑶此事要如何解决?那背后之人此次失败,必然不会放弃,羽瑶那岂不是还有危险?」 凤羽弈也回神,答道:「父皇得知此事,已经吩咐严查,也安排不少暗卫暗中保护羽瑶,你无需担心。另外,父皇听闻是你救了羽瑶一命,说等你痊癒后要见你一面。」 席雨桐皱眉:「要入宫?」她上一世当了王妃后也面圣几次,但都是和凤羽弈一起,如今还是第一次要独自面圣。 凤羽弈以为她是害怕,安慰道:「父皇为人处罚分明,此次见你应当是要给赏赐,你无须担心。」 听见有赏赐,席雨桐眼前一亮。陛下赏赐中肯定会有金银珠宝,珠宝是御赐不能卖,但这金子银子却是可以动用的,如此那她便有了做买卖的资本,不然多了也可以留着给父亲治病。 想清楚后她也不害怕了,反倒是有些迫不及待:「那民女会好好休养,不会让陛下等太久的。」 凤羽弈原本还想等她说了害怕以后适当地提出一同面圣,如今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提出,只能笑了笑。 「弈王爷稍等,民女还有一事。」席雨桐想起凤羽瑶所说,心底便疑惑不已,如今见到正主刚好求证一番。 凤羽弈要告辞的话一转:「何事?」 席雨桐垂下眼眸,道:「民女想和王爷下棋,不知王爷是否愿意?」 第10章 凤羽弈想起梦中下棋时席雨桐坐在她怀中的亲昵模样,心下一动,并未拒绝,而是反问:「雨桐为何突然想下棋?往日你不说不大喜欢下棋?」 她寻常不喜欢那是赢不了,后来发现能在下棋一事上赢了凤羽弈从而获得某些奖励才有了兴趣。 见凤羽弈一脸疑惑,她垂下眸:「民女听羽瑶说王爷棋艺高超,故而想见识一下。」 凤羽弈听完,笑了笑:「在羽瑶心中,我这个皇兄什么都是好的,并不一定有她说的那般夸张。」 她想着可以多和席雨桐相处一会儿,本是想答应的,但注意到席雨桐包扎的伤口,又想起太医叮嘱不要让她伤神的话,话到嘴边便改口:「你若是想和我下棋,也不是不可,但有两个条件。」 席雨桐皱眉:「王爷请说。」 凤羽弈轻笑:「第一,你不许自称民女,也不许叫本王王爷。」 席雨桐从善如流地叫了声:「殿下。」
第20页 凤羽弈没想到她居然钻了空子,连忙摇头:「叫殿下也不信。」 「那你这便是三个要求了。」席雨桐狡黠地笑了笑,「一则不许自称民女,二则不可叫王爷为王爷,三则不许称王爷为殿下。」 凤羽弈见她那得意的小模样,点了点头:「那便改为有五个要求。」 席雨桐皱眉:「王爷可听说过一句话?」 「何话?」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凤羽弈迎着她质疑的眼神,低头认真思考了会儿,才抬头:「雨桐不曾说我是小人?既然是小人,便不用遵守这等君子协议。如此想来,当个小人也未曾不可。」 席雨桐眉心更皱了。对方提起小人,明显是提醒她前面还误会对方,加上她本就犯错在先,只能服软:「那我该怎么称唿您?」 凤羽弈只是临时提了要求,并未深想要席雨桐如何称唿。 念及梦中的情形,她想了想:「唤我安宁便可。」 「安宁?」席雨桐心下一震,这不是凤羽弈行冠礼时父亲给取的字?为何如今便出现了,难道说是她重生一次的影响? 凤羽弈字安宁,一则是想其安分守己,二则是想其一世宁静,但偏偏凤羽弈两个都不曾做到,那时候席雨桐还调侃说父亲看穿对方了。 「对。」凤羽弈嘴角微挑起,「我如今还未有字,父亲约莫也不曾记得,到时候自然要老师来取。但是近日我总梦见有人唤我安宁,忽然觉得此二字也不错,等过几日我询问老师看是否可用。」 她这番话让席雨桐乱了手脚,只有二人的时候,凤羽弈总喜欢让她唤其安宁,难道凤羽弈梦见的是她们上一世的画面?不然为何会如此凑巧? 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她神色紧张地看向对方:「你可曾知道是谁唤你安宁?」 凤羽弈自然发现她的不对劲;「不过是梦,你为何如此紧张?」 席雨桐神情恍惚地看着那张脸,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下意识呢喃:「只是梦?」 「自然只是梦,毕竟和现实总是相反的。」就比如在梦中席雨桐对她百般亲昵,但现实却是席雨桐总想方设法逃离。 凤羽弈又说道:「你不要多想。与其计较我的梦,不如唤我一声「安宁」让我听听是否让我满意?」 席雨桐抬眸看了她一眼,看中眼中的期待和忐忑,回想起上一世的画面,脑袋的伤患处传来一阵阵刺痛。 * 「王爷,民女忽感不适,还请见谅。」席雨桐看向一边的丫鬟,而后闭着眼靠在床头,「小桃,筱禾,送王爷出去。」 凤羽弈不知道为何席雨桐说变就变,明明方才二人关系已经缓和了点。但见席雨桐脸色苍白不似假的,只能叮嘱几句让其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去。 出了院子,她看见空地上的干秃秃的树,心下一动,想起梦中两人在桃花树下埋酒的约定,停了下来。 筱禾二人也停下:「王爷?」 凤羽弈指着桃花树问;「这桃花树下可是让你家小姐给埋了桃花酒?」 筱禾点头,旁边小桃有些惊讶:「王爷如何知道的?」 凤羽弈确定梦中一切并非完全虚假,再看着这桃花树便觉得心中欢喜,笑道:「本王梦中见过,不曾想居然是真的。」 小桃一脸不信:「王爷,是不是小姐早就告诉过你,如今拿来寻奴婢开心?」 凤羽弈并未再多解释,确定梦中所见所闻部分真实,她倒是对以后的梦有了期待。 「你们二人回去照顾好你家小姐。」 叫停二人,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顺便带走了送补品过来的几个随从,院子一下子便空旷下来。 小桃还想着她如何知道小姐埋了桃花酒在树下,提起裙子就往屋子里跑:「小姐,小姐。」 席雨桐正想着凤羽弈和上一世不一样的表现,听她叫唤更觉得头疼:「你这大唿大叫、毛毛躁躁的毛病是不是该改改了?」 小桃这才想起来她还受伤,连忙嘘声。 终究是一起长大的,席雨桐也捨不得说重话,闭上眼睛靠着闭目养神,才问:「说吧,你又怎么了?」 小桃想重复刚刚和凤羽弈的对话解开疑惑,但还未出声却被筱禾扯了扯袖子,又见对方挤眉弄眼的,顺着对方提示的看过去便看见自家小姐一脸疲倦。想着梦中之言约莫是王爷拿她寻开心,便改口道:「小姐,王爷说让您多加休息。」 席雨桐半睁开眼:「只是如此?」 如若真是想说凤羽弈让她多休息,小桃刚刚应该不会这么激动才是。 「是。」小桃吐了吐舌头,上前扶着她躺下,「小姐您先休息,小桃不吵您了。」 席雨桐见她不想说,加之还想着凤羽弈所言做梦一事,便没多问,而是摆摆手让二人出去,继续思考此事。 * 她去世时凤羽弈还身体健康,不可能随她一起死而復活。况且要是凤羽弈如她一般重回十几岁,那约莫不会再接近她才是。只是若非重生,安宁却是凤羽弈弱冠后她才这般唤的,如今的凤羽弈又如何知道? 难道说凤羽弈梦见了多年后的事情?那又可曾看全,可是看见何时何地的,可看见她服毒自杀的模样? 种种猜测涌上心头,却又找不到答案,她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第21页 看来还要找个机会试探一番,可惜方才自己自乱阵脚,慌张到忘了询问对方又梦见何事。 恰巧凤羽弈还有一个要求未严明,等痊癒了再过去藉此试探一番便是。 做好了打算,席雨桐便继续闭目养神。 她本是不困的,但因脑子涨疼,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她意识并不清醒,总觉得朦朦胧胧的,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又夹带着若有若无的哭声。会动不动就哭的丫鬟就小桃一个,她想让对方别哭了,却怎么都说不出声来。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方才脱离浑浑噩噩的状态,醒了过来。 一旁的筱禾放下手帕,小声询问:「小姐,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席雨桐越过她看向外头,发现天已经黑了,室内点了油灯,有些疑惑:「我这是怎么了?」 筱禾答道:「小姐您方才晕了过去。那老大夫重新给换了药,如今可好点了?」 「怪不得我方才浑浑噩噩的,似醒非醒。」席雨桐抬手,触碰到绷带也不敢再触摸。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又没了,便问老大夫又说了什么。 筱禾转身去弄湿手帕给她擦脸:「老大夫说小姐忧思过重,不利于静养恢復。」不等席雨桐说话,她又说,「小姐,您要是有什么烦恼,不妨说出来看看奴婢和小桃能否帮忙解决。不然你总是放在心里,很容易憋坏身子的。」 席雨桐苦笑,拒绝了她的好意:「这件事你们帮不上忙。」 「那小姐要是烦恼的话,可否等伤势好了再烦恼?」筱禾扶着她起身,知道她的软肋,便说,「您这样子大人也会担心的。」 席雨桐有些头疼,「是我让父亲担心了。」 筱禾板着脸:「大人下朝便守在小姐旁边,直至半个时辰前宫里来了旨意让大人即刻进宫商议要事,大人才离开,临走前还叮嘱我和小桃要好好看着小姐,不让小姐做一些费心力的事情。」 她见筱禾说了这么多,面色还是一开始板着脸的模样,心底觉得好笑:「筱禾,你该不会是小桃打扮的吧?怎么和小桃一般唠唠叨叨的?」 筱禾眼神嫌弃:「小姐可别拿我和那种一根筋的人比较。」 一根筋?席雨桐失笑,别说还挺形象的。 旁边小桃不知何时进来,听见筱禾的话,顿时气唿唿地走了过来,「小姐,你难道也认同筱禾的话吗?奴婢哪里一根筋了,这是直率!」 筱禾极其自然地接了句:「你这是冲动鲁莽。」 小桃气红了脸,见自己说不过筱禾,直接急了:「筱禾,我还当你是好姐妹,你怎能这么说话?」 筱禾摊手:「我道歉,但你还是冲动鲁莽。」 「筱禾,你过分。」 「哦。」 席雨桐看两人斗嘴看得不亦乐乎,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娱乐起来,「你们两人要是想吵可否等一下?你家小姐我肚子饿了。」 筱禾二人默契地应了声,又齐齐起身,最后互相推搡着出去厨房端饭菜,看得席雨桐忍俊不禁。 第11章 席雨桐在家修养几日,直到老大夫说走动才进宫面圣。得知她要入宫,又担心她不懂规矩,凤羽瑶派了贴身宫女青筠来带她入宫。 她上一世加给凤羽弈后时常入宫问候,故而也不陌生,但却没表露出来,按照那青筠叮嘱的谨言慎行。 青筠身上有凤羽瑶给的令牌,给了侍卫看后便顺利进去。只是入宫里并不能坐轿子,几人下了轿子步行。 青筠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和她说着宫里的规矩。 席雨桐本是不喜欢这些繁文缛套的,但上一世为了不给凤羽弈蒙羞,硬生生记下了所有的规矩并严格要求自己,如今想来倒是让人唏嘘。努力做到最好又如何,在那人眼中,最重要的还是那等死物。 「席姑娘,宫里不比外头,此处是见着贵人时还请和奴婢一同避开到一边问候,以免冲撞了贵人。」 「多谢青筠姑娘提醒。」 话音一落,席雨桐便瞧见不远处来了顶轿子,还不待她仔细瞧,便被青筠扯了扯袖子,只能跟着到旁边去。 「见过皇后娘娘。」青筠垂下眸,「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她旁边,席雨桐也说了一样的话。 皇后娘娘名姚初珍,乃是当朝姚丞相长女,又是二皇子生母,身份尊贵。 席雨桐上一世见过对方几面,第一次见面便被对方刁难了番。说是刁难那也不为过,那是她和凤羽弈新婚第二次入宫请安,结果这皇后娘娘让她在良雨宫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说以后不用请安,连宫门都不曾让她踏入。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未和皇后打过交道,却不知对方为何如此憎恶她,偶尔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厌恶。 「你是羽瑶身边的?」皇后娘娘认出青筠,抬手让轿子停下,「我听羽瑶前两日被一位姑娘救了,可是你身边这位。」 青筠并未慌张,如实禀告:「回禀皇后娘娘,是的,如今奴婢正要带着席姑娘去面圣呢。」 「既然要面圣,那便快去吧,可别让陛下久等了。」皇后娘娘摆手,叫轿子继续往外走。只是轿子起来,微风吹过纱帘,她看见了席雨桐的模样,下意识愣了下,又想起青筠说的是席姑娘,叫停轿子,整理了下袖子,趁着靠枕起身。
第22页 旁边侍女掀开帘子,「娘娘,有——」话还没说完,便见皇后娘娘下了轿子,看向青筠等人的方向。 姚初珍甩了甩衣袖,看向旁边经过的宫女:「你可知道救了公主的是哪家的姑娘?」 那宫女思索了下:「好像是太师的独女席雨桐。」 姚初珍脸色一变,眼神变得幽深:「原来是……怪不得……」 旁边贴身宫女觉得奇怪,皇后娘娘为何对一个大臣女儿反应这么大,不等她多想,又见皇后娘娘回了轿子。 「你回姚家说一声,本宫有事,今日就不回去了。起轿回宫。」 一行人只能浩浩荡荡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而席雨桐等人已经到了里头,刚好和其错开。 * 席雨桐跟随青筠一同来到养心殿外,听青筠和守在外边的太监说话。她倒是认出这李公公来了,说起来这李公公在凤羽弈继位后也在其身边当总管太监,往日里也算是熟人一个。 青筠两手放在右侧,矮了矮身子,才问:「李公公,陛下可在里面?」 李公公甩了甩手中拂尘:「陛下已经等着了,还请席姑娘速速跟咱家进去。」 席雨桐温婉地笑了笑:「劳烦公公了。」而后又吩咐筱禾和小桃在外头等着,才跟着李德到里头去。 只是她并未想到,在殿里的除了当今圣上,还有别人。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弯下腰请安:「臣女见过陛下,弈王爷,三公主。」 如今的皇帝还没有后期生重病后那么阴沉,看起来眼神锐利,模样倒是不怎么和凤羽弈相似,只有眼神如出一辙。 坐在上方的人见她额头还捆着纱布,摆摆手:「你这伤势还未好,不用多礼。」 「谢陛下。」席雨桐站起身,眼观鼻鼻观心地由上面的人打量。 她脸色有些苍白,出门时让筱禾抹了点腮红,又抿了红纸,如今看起来倒是精神不错。但身材薄弱,弱不禁风,看着就让人担心。 凤羽瑶在一旁看着,上前拉着皇帝的手撒娇说:「父皇,雨桐还未痊癒呢,您老人家就赶紧赏赐好让女儿和她说会话。」 「别摇了,朕知道了。」皇帝对这唯一的女儿还是很宠爱的,被催促也不生气,简单称赞席雨桐两句便顺着凤羽瑶的意思让两人离开。 「那儿臣就先退下了。」凤羽瑶笑眯眯地送来他,走过去挽着席雨桐的手,「那雨桐你去我宫里头坐会儿?至于那些赏赐,先送去太师府,可好?」 席雨桐眼中也有了笑意,矮了矮身子,:「但凭公主吩咐。」 虽然她想知道赏赐了什么,但和好友相聚却更为重要。 等两人离开,坐在皇位上的人收敛笑容,垂眸看着下方的人:「你呢?」 凤羽弈抬手鞠了一躬:「儿臣告退。」 「等一下。」 凤羽弈停了下来,转身,却依旧没对上对方的眼睛,而是垂眸看着前面的地板,一字一板地:「陛下有何吩咐。」 听见他的称唿,皇帝神色有些异样,却也没发作出来,敲打着旁边的木椅把柄:「你还在怨朕?」 凤羽弈下意识抬头,对上上空那冷漠无情的眼神时又连忙低下来,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才忍下质问的话,面无表情地回了句:「臣不敢。」 不是不怨,而是碍于身份不敢。 皇帝听出这简短一句话里的意思,抬手揉了揉眉心,提起另一件事:「你可是喜欢人家小姑娘?」 「咚——咚——咚——」 整个宫殿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只有皇帝敲打木椅的声音。 好一会儿,皇帝都快放弃了,才听下方的凤羽弈说了个「是。」 听见这个答案,他下意识坐直身子,眉头紧拧着:「这可不是儿戏。」 凤羽弈负手站着,语气里满是自信:「臣知道。」 看他这姿态,皇帝仿佛看见了什么,神情一下子柔和下来,再看凤羽弈时眼神也柔和不少:「弈儿,你我无需——」 「陛下。」凤羽弈打断他的话,「臣想起还有公务要处置,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上面那九五至尊回答,便甩着袖子转身离开。 隔了许久,幽静的宫殿才响起一声嘆息。 * 认真说来,席雨桐还是第一次来凤羽瑶这凤舞宫。以前两人见面大多是在弈王府,不然便是客栈酒楼等私密场所,还真未在宫里聚过。 凤羽瑶吩咐丫鬟准备糕点,才拉着席雨桐坐下,看其手背上的瘀伤痊癒,才露出些许笑容,但瞥见那脑袋上的纱布又没了笑容:「雨桐,父皇说过让你伤势好了再入宫,你这伤势未好,应该呆在府中好好休息才是。」 席雨桐笑了笑:「在府中呆了几日,再不入宫復命于理不合。」 「我父皇吩咐的,又怎会于理不合?」凤羽瑶轻哼了声,想起什么,问,「我听皇兄说那群土匪的目的并非是杀我这么简单,是怎么回事?」 席雨桐只能简单说明了下当时的情况,说完注意到凤羽瑶眼中起了水雾,心下稍暖。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自曝身份,便不会牵连到你。」一想到席雨桐有可能被那群人玷污或者杀死,凤羽瑶就心惊胆战,甚至是有一阵阵杀意从心中升起,紧抿着唇道,「早知如此,我便不应听你计划。」
第23页 席雨桐拍了拍她手背,安慰道:「如今我已经无事,你不用愧疚。」 话虽是这么说,但凤羽瑶又怎么能做到心中无愧。席雨桐是第一个能为她捨弃性命的人,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恩情。 不说,不代表就忘了。 她笑了笑,转移话题:「前几日我已经和皇兄道歉了,你又如何?」 席雨桐也跟着笑:「我也是。」 两人又说了会话,而后凤羽瑶想起一事:「过两日,姚家二小姐办了个诗会,你可去?」 姚家二小姐? 席雨桐搜索下记忆,只记得姚家是皇后娘家,对什么大小姐二小姐都没印象了。 她看向一边的筱禾二人,见两人摇头才道:「我并未收到请柬,约莫不在邀请名单上。」 姚丞相和她父亲一向不对付,不邀请她那是实属正常,要是邀请她了她才要思考鸿门宴的可能性。 凤羽瑶也知道两家关系不和,但心里偏向席雨桐,自然是对姚贝菱不甚满意,轻哼了声:「她父亲和太师品阶一样,却偏偏不请你这是摆什么架子?你若是想去,本公主便带你去,她能不允?」 她这样愤愤不平倒像被拒之门外的人是她一般,看得席雨桐忍俊不禁,顺着说道:「公主参加本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若想带人那自然是可以的。」 听了她的话,凤羽瑶脸色稍微缓和。 席雨桐话音一转:「只是,我并不想参加这诗会。」 凤羽瑶皱眉:「为何?」 她笑着摊手:「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不去也罢。」 凤羽瑶闻言,起身拉着席雨桐的手臂晃了晃:「那我一个人去了也无聊,你去了刚好陪我,可好?」 席雨桐失笑。 「你呆在府中几日,我就无聊几日,再不藉机出去走走,我怕不是要无聊死了。」凤羽瑶撒娇道,「雨桐,你就当陪陪我,如若真的无趣我俩也可提前走的。」 席雨桐说不过她,只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凤羽瑶听她答应,更是开心地搂着她的肩膀:「我就知雨桐对我最好了。」 席雨桐将凤羽瑶当作妹妹看待,也就容忍了对方并不符合身份的亲昵举动,但这一幕拥抱的画面看在来人眼中却十分刺眼,几乎想都未想,那一声质问便脱口而出。 「你们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定时了_:3」∠_ 第12章 席雨桐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来人拉开,而凤羽瑶更是被推的踉跄了几步。 席雨桐站稳,定眼一看是凤羽弈,抬手拿下对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王爷这又是做什么?」 凤羽瑶也被旁边伺候着的青筠扶稳,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皇兄,压下心底那丝不满:「皇兄,可是皇妹做错了什么惹皇兄不悦?」 迎着两人疑惑的眼神,凤羽弈犹如被泼了一头冷水冷静下来了,和两人道歉:「是我不是,方才也不知为何,身体仿佛被人控制了般想都不想便上前把你们拉开。」 席雨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刚刚被对方抓住的手腕,仿佛还能感觉到对方残留在上面的温度,闻言更是心绪不稳。 旁边凤羽瑶回座位上坐下,见兄长一脸懊恼,倒是不气了,打趣道:「皇兄刚刚为何如此生气?难道是因我和雨桐撒娇不和你这个兄长撒娇?」 凤羽弈摇头,又点点头。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这几日梦中断断续续的片段让她不堪其扰,方才看见两人贴近之时,她心底更是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吞噬一般心痛,想都不想便冲过来分开二人,那种感觉方才好点。 凤羽瑶示意青筠给倒茶,这仔细一瞧,瞧见了其眼底的青色,问道:「皇兄,你近日睡眠可是不好?」 凤羽弈这回想都不想便点了点头:「近日我每每睡着都会做梦,就连小憩半刻钟也不曾无梦过。」 凤羽瑶担心地问:「可是噩梦?」 在一旁的席雨桐想起凤羽弈梦见有人唤其安宁的事,也竖起耳朵倾听。 「噩梦倒不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美梦。」凤羽弈虽然记得不大清,却能感受到梦中的自己和席雨桐相处时是轻松自在的,没有现实中的约束和对皇后二皇子等人的隐忍和退让。这么想着,她看向一边假装喝茶却偏着耳朵静静听着的人,眼底有了笑意。 席雨桐被她这眼神看得极其不自在,放下茶杯:「世人都说,梦与现实相反。王爷在梦中是美梦,现实说不定恰恰相反。」 凤羽弈脸色一僵,被席雨桐说到了痛处。梦中她和席雨桐如何两情相悦,现如今两人便如何渐行渐远,但还是说了句:「世事难料。」 「王爷,您也说了,那是梦,又如何当真放在心上?」席雨桐不知道凤羽弈梦见多少,但想必约莫还未全见着,只能试图让对方不信那梦中的内容。 凤羽弈看她极力抹去那梦,下意识反驳:「可梦如若是真的呢?我曾梦见你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埋有桃花酒,这可曾是假?」 席雨桐手中端着的茶杯抖了些水出来,连忙放下,稳了稳心神才说:「梦自然是真真假假的。更何况,王爷救过臣女,又来过几次,也许臣女不知何时提起过被王爷记在心中而已。」 凤羽弈见她这般极力反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倒是笑了。
第24页 席雨桐不悦地皱眉:「王爷笑什么,难道臣女说的无道理?」 凤羽弈瞬间收敛笑容,「你说的自是有理,是我说错了。」 她服了软,席雨桐非但不开心,更心塞了。 凤羽瑶在一旁看着二人仿佛打情骂俏一般,心底有些不舒服,清了下嗓子:「好了,你们两位是否忘记此处还有个我了?」 两人方才吵着吵着还真的忘记此处是什么地方了,顿时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尖。 「雨桐你头上还未痊癒,还是先回去休息,我们改日再见。」凤羽瑶说完,看向一边的兄长,「皇兄你来找皇妹有何事?」 凤羽弈跟随席雨桐起身,「我只是来看看你,如今见你精神不错,我便放心了。」 凤羽瑶觉得疑惑,毕竟两人方才在养心殿也见过面,又何必再多跑一趟? 等见其跟随席雨桐一起出去,方才明白过来,想必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这皇兄过来约莫是来找席雨桐的。 不知为何,察觉到这点之后,她倒是没了以前撮合两人的想法,反倒是有隐隐约约的抗拒。 * 席雨桐和凤羽弈一同出了宫殿,实在受不了对方安静看自己的眼神,停了下来:「王爷入宫想必是找陛下有要事商量吧。」 凤羽弈点头,但转而又说:「已经商量完了。」 想分道扬镳的席雨桐脸色一僵,告辞的话就这么胎死腹中,只能憋着一同出了宫门。 「雨——」凤羽弈想起两人的承诺一事,正准备提起,那边席雨桐已经上了马车,只能琢磨着以后再提起。 席雨桐自然注意到凤羽弈想说话的表情,也正是如此才迅速上了马车不给其机会。 小桃见她急急忙忙的,觉得奇怪,便问:「小姐,您不是喜欢王爷吗?怎么感觉您现在视他如蛇蝎般避之不及?」 「小桃你可别胡说,我可不想高攀王爷。」席雨桐感觉到马车开始动了,心下稍安,才有心思反驳小桃的话。 小桃更是不懂,「但您之前不是心心念念着弈王爷说要当王妃吗?如今王爷对您又有救命之恩,您若是真的喜欢,那该及时以身相许,成两家之亲才是。」 席雨桐想起以前确实是追着凤羽弈跑,脸色稍红,气得抬手戳小桃脑门:「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反正你家小姐我说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以前有多喜欢,如今便有多不喜欢。」 她力气不大,小桃不疼,倒也知道她没生气,反而傻笑。 席雨桐看小桃这般,摇了摇头,缩回手:「反正以后别再说我想当王妃什么的,要是被外人听见了,还连累了我们太师府的名声。」 小桃闻言,连忙嘘声,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像是怕被人听见一般,那副老实憨厚的模样顺利逗笑席雨桐,就连不苟言笑的筱禾都微微挑起嘴角。 有了小桃这一活宝,马车里的气氛倒是缓和过来。 筱禾想起一事:「小姐,您之前说要做生意缺少银子,如今有了圣上的赏赐,您倒是不用担心了。」 席雨桐方才心底也想着皇帝能赏多少银两,此时听筱禾提起,更是期待不已:「圣上大方,约莫足够我们花销了。」 小桃适时插嘴:「那我们便先恭喜小姐源源滚进。」 席雨桐被她逗笑,捏了把小桃肉嘟嘟的脸颊,「就你嘴巴甜,回去给你赏半年月钱。当然,筱禾也是一样。」 小桃和筱禾相视一笑,而后沖席雨桐行礼:「谢小姐。」 席雨桐摆手叫二人起来,靠在一边开始思考要用皇上赏赐的银子做什么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宸兮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3章 马车到了席府门口,席雨桐刚下马车,就见管家刘叔在门口等着,笑着上前:「刘叔,父亲可还在府中?」 刘叔是府中老人,看着她父亲长大,更是看着她长大,闻言顿时回答道:「老爷方才替小姐领了赏赐,如今正在小姐院子里头等小姐呢。」 「谢谢刘叔,那我便回去了。」 席雨桐听父亲还在,笑了笑便带着两丫鬟离去,往院子的方向走。 「父亲。」 人还未到,在院子坐着的席鸿博便听见了那响亮的一声,而后才看见几道人影出现在院子门口处,宠溺地摇摇头:「雨桐,你也不小了,都到婚配的年纪了,怎么还如此毛毛躁躁。」 席雨桐听见这话,总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不正是她前不久训斥小桃的话? 「父亲。」她清了下嗓子,捂着脑袋,「女儿怎么感觉到脑子有点隐隐作痛。」 席鸿博顿时顾不得说教,担心地起身:「你说你身子还未好,何必这么早便入宫,晚些又无事。小桃,赶紧去叫大夫。」 席雨桐叫住小桃,放下手,笑道:「父亲,女儿无事,只要父亲不说女儿女儿便不疼了。」 席鸿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女儿打趣了,板着脸:「那为父就不打扰你了,就先走了。」 席雨桐连忙拉着对方手臂,撒娇道:「女儿错了,父亲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女儿可好?」 「我这个当父亲的又怎会和你计较,只是我约了人,再不去便来不及了。」席鸿博摇头,看向屋子的方向,「圣上的赏赐便在屋子里头,我让丫鬟在看着,你一会儿收好。」
第25页 「知道了。」 送父亲出了院子,席雨桐才迫不及待地回屋子里。 旁边还有个丫鬟在看着,见她回来了,行李:「奴婢见过小姐,此乃赏赐的名单。」 席雨桐注意力都在那赏赐的几个箱子上,示意小桃给点赏赐便叫人下去,而后等小桃关上门窗,三人才上前到箱子前。 席鸿博是圣上老师,又是天子近臣,以往自然少不了赏赐,但这还是席雨桐第一次自己得了赏赐,意味自然不同。 小桃面色也红彤彤的:「圣上居然赏赐了这么多东西,还真是大方。」 席雨桐深吸了口气,才伸手打开箱子。 然而打开最近的一个大箱子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住。而后迅速打开剩下两个大箱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又连忙拿起名单比对,上面并未有说明赏赐了金银。 虽然箱子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但却都是瓷器、首饰一类的完全没办法卖出去或者典当的物品,没有真金白银,这是她完全没想过的。 亏她还烦恼要做什么生意,如今倒好,没银子便不用烦恼了。 席雨桐放下名单,余光瞥见这价值连城的东西,觉得脑袋更疼了,闷闷不乐地回床上躺着。 小桃原本满心欢喜的,见她不开心的模样,放下手中的饰品走过去,疑惑地问:「小姐,圣上赏赐了这么多东西,你还不开心吗?」 一边的筱禾注意到席雨桐眼神更加暗淡,伸手拽了拽小桃袖子,「小姐,您应该也饿了,我和小桃去给你端点东西。」说完,便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桃出去。 「啪——」 小桃看着紧闭的门,回头瞪着筱禾:「你这是做什么?小姐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正缺人伺候着呢。」 「我说你是一根筋还真没说错。」筱禾拉住她,「你难道不知道小姐不开心是何缘故?」 而后见小桃老老实实摇头,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能解释道,「你忘了小姐如今最缺的是银子了?如今圣上赏赐的东西虽价值连城,但只能自己用,若是卖了或者如何,那便是掉脑袋的事情。这些赏赐是荣耀,却没能解决小姐的问题,你要小姐如何开心起来?」 小桃似懂非懂,瞥见筱禾转身离去,下意识问:「筱禾,我们不是要去给小姐端吃的?你这方向不对吧。」 「你去端吃食,我去做能让小姐开心起来的事。」筱禾说完,身影便消失在小桃视线里。 小桃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地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 也不知是不是心心念念的缘故,席雨桐闭眼小憩的空隙居然梦见天降银子,没一会儿那银子就埋没了她,以至醒来的时候嘴角都是往上翘的。 「小姐,您这是梦见什么了,这笑容就没停过。」 「我梦见天上掉了好多银子,数都数不过来。」 小桃听完顿时笑了:「小姐您这是想银子想多了吧。」 然而梦只是梦,等瞥见书桌边赏赐的那几箱子,她脸上的笑容便没了:「也只能是梦了。」 旁边的筱禾注意到她看箱子的眼神,上前一步挡住箱子的方向,弯腰扶她起身,换了个话题:「小姐,如今快午时,您可要进食?」 席雨桐本不饿的,但心情欠佳,便点点头,瞥见窗口外那干秃秃的桃花树,想起一事,吩咐道:「顺便去把那桃花酒挖一瓶出来。」想到什么,她又改口,「算了,我自己去吧。」 筱禾入府时间不长,还是上次听凤羽弈讲了方才知道桃花树下有桃花酒,心中好奇,也一同跟了出去。 此时快九月中旬,桃花树早就凋零。 席雨桐叫人拿了几个小铲子和小扫把,见筱禾一脸好奇,分了对方一把铲子。 筱禾犹豫了下,问:「小姐,这挖泥土会弄得脏兮兮的,不如由奴婢和小桃来?」 不等席雨桐回答,旁边小桃便先一步拉走筱禾,「此事待小姐意义不同,你若是有空就过来帮我挖我埋的。」 筱禾有些惊讶:「你也弄了?」 小桃得意地轻哼了声:「当然,还是小姐教我的。」 席雨桐笑了笑,没管二人,而是比对了下位置,才拉起裙子蹲了下来,拿起小铲子开始挖。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才放下铲子,拿起那巴掌大的小扫帚扫去上面的灰尘,没一会儿便看见还桃花酒上面压着的大石头,伸手搬开,而后抱起那坛酒,又慢慢抱起另一坛。 这一罈子桃花酒约莫一斤,并不多。 自打九岁时听父亲说母亲喜欢桃花酒,每年桃花开她都会酿三坛桃花酒放在树下,但每年却只取出一坛给自己,一坛给父亲,剩下一坛不动,如今时间最长的也都有五年了。 看了眼剩下的桃花酒,她眼中的阴霾淡了几分,笑着把旁边的泥土铲回去。 她都挖了两罈子酒,那头小桃和筱禾挖了半人高的坑,却未见着小桃的桃花酒。 筱禾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向一边的人:「你确定真的是这个位置?我们都挖了这么深了,要是有的话早就见着了。」 小桃信誓旦旦:「我自然是埋在这里了。」但迎着筱禾质疑的眼神,却莫名心虚下来。 席雨桐叫过院子里的丫鬟送一坛桃花酒过去给父亲,而后抱起自己那一罈子,准备回屋。
第26页 听见小桃二人对话,她搜索了下记忆,顿时笑了:「我倒是可以作证小桃在这里埋了桃花酒。」 有了她的证明,小桃顿时挺直了腰,「你听吧,小姐都说了,我才没骗你。」 席雨桐看她那样,忍俊不禁地补充了句:「但小桃挖出去年的桃花酒一不小心喝醉了,又把今年的桃花酒给挖出来喝没了,如果没记错的话,约莫在三个月前?」 小桃脸色一僵,三个月前好像确实喝醉了一次,但做了什么却全都忘了。 「既然如此,小姐您方才为何不说?」 「你方才又未问我。」 看小桃那想说又不敢说的委屈模样,席雨桐笑了笑,端着桃花酒罈子回屋。 小桃余光注意到筱禾黑下来的表情,瑟缩了下脖子,吓得直接丢了铲子转头就跑,「小姐,等一下,奴婢伺候你洗漱。」 筱禾深吸口气,放下铲子。 第14章 有了好东西,自然是要和好友分享,她倒了一半出来,用一精緻的酒瓶装着,而后让丫鬟送过去弈王府,让弈王爷拜託送进去给凤羽瑶。既然要拜託对方,席雨桐又只能忍着心疼分出二两给那弈王爷。 至于这剩下的三两,席雨桐也不是贪杯之人,倒了一小酒酌,剩下的便分给了眼巴巴的小桃和筱禾。 桃花酒本需酝酿两个月,但她每每都是半年往上,那味道更是缠绵醉人。也不知是否喝习惯了,她一杯下肚并未有醉意。 她喝下一杯,又倒了一杯,却瞥见小桃不过一杯便脸颊通红,有了醉意,等第二杯时已经身形晃动显然醉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打趣道:「你都喝了五年了,酒量为何还如此差?」 小桃趴在桌子上,沖她傻笑,「嗝。」 旁边筱禾看不下去,放下酒杯:「小姐,奴婢带小桃回去休息吧。」 「无妨,让她睡会儿便好了。」席雨桐摆手,叫她去拿披风给小桃盖上,而后叫筱禾继续一同喝酒。 又是三两杯下肚,席雨桐方才感觉到些许醉意。 筱禾看她一杯接一杯,这酒都快喝完了,起身端过那些点心放其面前,劝道:「小姐,干喝酒伤身子,您可要用些糕点?」 席雨桐迟钝地转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拿起糕点,慢吞吞地问:「筱禾,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那你醉了吗?」 筱禾摇头:「那小姐醉了吗?」 席雨桐摇头,将糕点放回去:「我没醉。」 筱禾看着那放在碟子外的糕点,眼底有了笑意:「是,小姐没醉,那小姐可要吃点东西?」 「不用。」上一世的事情在脑海中来回播放,席雨桐觉得脑袋有些涨疼,撑着桌子起身,「我要小憩一会儿。」 筱禾知她喝醉,也没说什么,扶着对方回床上躺下。 伺候完席雨桐,筱禾便出来了,见小桃没趴在桌子上还吓了一跳以为对方出了何事,等走近了方才注意到对方是掉到了桌子下面,正抱着椅子唿唿大睡。 「这桃花酒就这么醉人?」 她端起酒酌,倒出最后一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依旧没感觉到醉意,再低头看看小桃那醉成烂泥的模样,怀疑她们喝的是不是同一种酒。 回神,她伸手拍了拍小桃的脸颊试图让对方清醒过来,「小桃,回去了。」 小桃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而后松开椅子往地上一摔,「我喝醉了,走不动。」 筱禾:…… 「起来。」筱禾拉起小桃手臂想将人拉起来,但对方却非要用力往下拉,导致她踉跄了下差点给摔了。 喝醉的小桃非但不觉得愧疚,反而还冲她咧嘴笑,还「咯咯」笑了两声。 筱禾听见,脸色一瞬间黑了,看了下四周没丫鬟,直接伸手拽着小桃腰带用力一提,直接把人扛走。 两人喝酒不多,不过一炷香便醒来了。 席雨桐倒只是觉得脑子有些涨疼,让筱禾揉了揉便好了,问:「小桃呢?」 「小桃醉酒醒来觉得身体不舒服,让奴婢帮她请假半天。」筱禾面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是她扛人回去导致对方腹部吃疼的缘故。 席雨桐点头算是应下,叫筱禾伺候换洗。 筱禾端过水盆,问:「小姐心情不畅,可要出去走走?」 席雨桐想了想,在屋子干坐着也没办法赚银两,便点点头。 * 她头上还未痊癒,要是被父亲知道必然又是一番说教,想了想,带筱禾从后门出去,只是刚出来,她便察觉不对。 后门出来是一条街道,往日都会有小贩在吆喝着卖东西,但今日却空无一人。 筱禾见她看来看去,一颗心提了起来:「小姐,怎么了?」 席雨桐走到接到对面,发现空地上有一些被摘下来的烂菜叶,还有一些鱼鳞一类的东西,可见那些小贩今日来过了,更加疑惑:「那些小贩呢?」 筱禾想了想:「约莫是卖完东西回家了吧。」 也就只能这么解释了,不然这天气晴朗,小贩们又为何不做生意? 虽是这么安慰,但席雨桐心底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又看了眼方才转身往右边的方向走去。拐个弯再走一小段路,便是闹市了。 见她终于走动,筱禾吁了口气,在后面跟着。 拐弯的时候,席雨桐突然听见上空传来一阵「嘎嘎」的声音,下意识停住,抬头往上看,恰巧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飞过,而后有什么东西摔下来。
第27页 筱禾见要砸到人,心底骂了句,眼疾手快地伸手拉着她后退两步,站稳后询问,「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席雨桐摆手,抬头再看时那只黑色的鸟已经不见了,有些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的袋子,「刚刚那是乌鸦?」 「应该是喜鹊吧。奴婢曾听人说过,有羽毛白斑的是喜鹊,乌鸦大多全身漆黑。」筱禾又说,「小姐,出门见喜鹊,那代表您有好运来了。」 席雨桐虽觉得不可信,但还是被逗笑了:「就你聪明。」 筱禾笑了笑:「小姐,奴婢去看看袋子里有什么东西,您稍等一下。」 席雨桐点点头。 筱禾扯开袋口,而后惊唿出声:「小姐,你快来看。」 席雨桐走过去,探头一看,发现里面居然都是金叶子。 两人数了下,发现里面居然有近百枚金叶子,相当于黄金百两,也算是天降横财了。 筱禾趁机说:「小姐,您这刚缺钱,喜鹊就给你送了百两黄金,这真是财运啊。」 席雨桐虽有些心动,却担心是哪个经过的路人掉的,摇了摇头:「这么多金叶子,不可能凭空出现。若是别人用来解决什么问题的,我们捡走那便是罪过。对了,这么多金叶子丢了肯定会回来找,你和我去看看是否有人过来寻找。」 筱禾担心露出马脚,并未劝阻,而是跟随一起。 然而两人等到天黑,都不曾有人来寻回银两。别说有人来寻回银两,连过路的人都没一个,仔细询问才知前面路口修路,中午以后此巷子一整天都未有人经过。 筱禾趁机说:「小姐,这应该是喜鹊报喜的财运,您就收下吧。」 席雨桐心底还是觉得不妥,但如今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收着,带着筱禾一同回去。 她一进院子,就被小桃拉住往屋子里走,「小姐,您快去看看。」 席雨桐觉得奇怪:「你不是请假半天了?现在好了点没?」 小桃此时精神已经不错,笑容满面:「奴婢本来是休息的,但是听见喜鹊叫唤便出来看,谁知道那喜鹊居然进了窗户到小姐屋子里。」 「又是喜鹊?」 席雨桐觉得奇怪,跟着小桃一同进了屋子里头,最后来到了梳妆柜。 小桃指着胭脂盒旁边的木盒:「小姐,你看,就是这盒子。我跟着喜鹊进来后把它赶了出去,然后就发现你柜子上有这个奇怪的盒子。这是小姐放的?」 小桃往日也会给席雨桐梳妆打扮,自然对桌子上的东西都十分熟悉,见这盒子陌生心中存疑,但也担心是席雨桐放的便没敢打开,直到席雨桐回来才按捺不住。 筱禾抢先道:「奴婢记得出门前梳妆桌上并未有这盒子,难道这又是喜鹊送来的?」 席雨桐皱着眉,犹豫了下伸手拿起盒子。这盒子不小,有两巴掌大,拿起来还有些重,她只能放下来,而后打开盒子。 在闪烁的烛光下,那金灿灿的颜色亮瞎了几人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凤:我做的我做的我做的! 第15章 意外得了这几百两黄金,席雨桐心里七上八下。但次日那小巷依旧封路,无人通过,她们未找到丢银子的人,也未听见谁家丢了银子,她这才信了筱禾所说的这是喜鹊给财运。 这日,到了姚家二小姐举办诗会的日子。席雨桐既然答应了凤羽瑶陪着一起去,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她额头处涂了凤羽弈赠送的药膏,疤痕倒是淡了不少,再涂点胭脂水粉遮挡,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有伤疤。 这是名门女子之间的诗会,自然少不了一番比较。她虽不感兴趣,却不想丢了太师府的脸面。尤其前不久她救了公主一面被皇帝称赞赏赐,如今在那各家小姐间更是声名显赫,若是有何差错,倒是让人看了笑话,辱了太师府的名声。 「筱禾,圣上不是赐了一些饰品?拿过来我看看。」席雨桐因得了金叶子,解决了资金的困难,再看圣上御赐的东西倒是没那么郁闷了,挑选一番,最后选了个三色手镯。 那三色主要为白色,绿色和紫色,那绿色占据大部分面积,小部分是紫色和红色,色泽通透,衬得手腕更是纤细白皙。 小桃给她带上,笑道:「奴婢听说这三色手镯世间仅有两只,一只被赐给弈王爷的母妃,约莫是陪葬品。那小姐这手镯就是独一无二的,公主都没有呢,那些小姐们估计见着都要心生羡慕。」 席雨桐听见另一只是在凤羽弈母妃手中,下意识想脱下来,但想了想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便没脱下,抬手抬手戳了戳小桃:「就你八卦。」 小桃也不生气,嘻嘻一笑。旁边筱禾也插话道:「小姐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喜欢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您又何必跟她较真呢。」 席雨桐摇头,「我若是真较真,这丫头早就被我打发出去了。不过小桃,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可不能在外面说。羽瑶是圣上女儿,往日赏赐自然不少,我这三色手镯虽稀少,却未会比她往日得的赏赐要好。」 小桃吐了吐舌头:「奴婢才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说,小姐您就放心。」 这时,有僕人过来通知说公主的马车到了,席雨桐这才停下说教,带着小桃和筱禾二人出去。 她本是准备了马车,但凤羽瑶邀请她一起,便只能带着筱禾和小桃二人上了对方的马车。
第28页 凤羽瑶今日穿了淡蓝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一层薄纱,衬得身姿曼妙,头上那一支琉璃蝴蝶簪子更是让其光彩夺目。 她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凤羽瑶也在打量她,还先一步开口打趣:「雨桐往日大多是粉色衣裙,今日穿了这水绿色,看起来倒是稳重不少。」 席雨桐忍了多日,今日才换了个颜色,也打定主意以后都不再穿那粉嫩的衣裳了,听好友打趣,顿时接着说:「那看来我以后还要多试一下别的颜色款式了。」 凤羽瑶眉目含笑:「那我便等着了。以雨桐容貌,想必换何种颜色款式都好看。」说着,她又想起什么,「前些日子父皇赏我两匹丝绸,我才用了一匹,送你一匹如何?」 席雨桐摇头:「圣上送给你的,我可不敢收。」 无论凤羽瑶如何说,她就是不接,直到入了姚家了都没答应。 「你还真是倔强。」 席雨桐不接话,脸上带笑,让凤羽瑶怎么都恼不起来。 * 「见过公主。」 姚家二小姐姚笑柳带着各家小姐问候完凤羽瑶,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席雨桐,脸色一变,但碍于凤羽瑶在,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迎到府内。 因太师和丞相两人不和,故而太师府和丞相府往日都是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席雨桐还是第一次到丞相府。 丞相是皇后兄长,在朝中又有势力,故而丞相府和低调的太师府并不一样,面积较大,里面的装潢也弄得极其精緻奢华,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并不少。 几人走了会,最后在姚笑柳的带路下来到举办此次诗会的花园。 凤羽瑶身份尊贵,自然是坐在主人座,旁边两侧下来是各家小姐的位置,按着各家长辈在朝中的级别来分配,左边第一位便是姚笑柳。 每个座位前均有牌子写着名字,席雨桐并未有请帖,放眼看过去并未找到空的座位,在一群坐着的人中倒是显得鹤立鸡群。 凤羽瑶注意到这点,面色冷了下来:「本公主不说了会带人过来,姚二小姐为何不多安排个座位?」 姚笑柳自然是得了吩咐,闻言起身:「公主殿下,臣女以为公主带的是青筠姑娘一类的贴身宫女,并未想到是席小姐,故而准备了座位在丫鬟一列。如若席小姐不介意,倒是可以入座。」 席雨桐和凤羽瑶自然不信,若是带的丫鬟一类又何必特意说明安排座位,这姚笑柳显然是抓了凤羽瑶话中的空子给席雨桐难堪。 席雨桐上一世在后宫多年,因深受凤羽弈宠爱,自然见了各种阴谋诡计,这点小把戏只能算是小菜,故而也不生气。更何况她是凤羽瑶带来的,她没了面子,凤羽瑶面上自然也不好看,要发作也是凤羽瑶出面。 凤羽瑶心中不悦:「雨桐是本公主邀请的客人,哪有客人没地儿坐而主人却安然入座的道理?不如雨桐坐本公主位置,至于本公主倒是不介意坐一下姚二小姐的位置,就不知姚小姐可否答应?」 她这话一出,下面众人齐齐看向姚笑柳,见她面色有异,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 如若不是凤羽瑶要坐,她倒是可以反驳。可如今凤羽瑶以客人和主人的身份来说,又加之是公主,这个位置姚笑柳再不想让也只能让。 她本是想让席雨桐出丑,不曾想倒是让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姚笑柳暗中几乎扯烂了手中帕子,才挤出抹微笑,起身看向席雨桐,眼中饱含威胁:「是臣女考虑不周。公主自然是要坐上座的,至于席小姐,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坐臣女的位置。」 在她看来,席雨桐虽也是一品官员之女,但太师比不上丞相实权在手,又不如她们家一样出了个皇后,她愿意退让已是高举,席雨桐没有不同意的可能。 然而註定让她失望了,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席雨桐缓缓地摇头:「我不愿。」 她可不是好拿捏的柿子,被人看了笑话可不会就这么放过罪魁祸首。更何况两家本就势同水火,她不趁机出点气倒是说不过去。 注意到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姚笑柳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吃了席雨桐的心都有了。 凤羽瑶注意到她的表情,轻笑了声:「姚二小姐,你可听见雨桐说不愿?」 姚笑柳回神,连忙赔笑:「那不知席小姐想如何?」 席雨桐看了姚笑柳一圈,姚家比席家富裕,这姚笑柳身为二小姐,自然是不愁吃穿,这一身大半更是精心准备,饰品更是值钱。 姚笑柳被她看得发毛,心底更是恨死了她。 她笑了笑,回头沖凤羽瑶一笑:「公主,臣女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刁难姚二小姐。另外,姚二小姐今日打扮出挑,头上那只步摇更是不错。」 她这么说,在场的人若是不懂那就是假的了。 姚笑柳想着见公主,挑选的自然是自己往日喜欢的昂贵饰品。尤其花了几百两白银买的这支金凤凰步摇,做工那是栩栩如生,行走间犹如凤凰涅槃一般。 事到如今,她有些骑虎难下,但对着公主不满的眼神,她再怎么不舍这步摇也只能拿下来,交给丫鬟送到席雨桐手中。 见席雨桐拿着端量的模样,她心中不甘,便说:「都闻太师清贫,不曾想这席小姐连这小小金步摇都觉得稀奇。」 席雨桐听她明嘲暗讽也不生气,挥挥手叫小桃过来,而后将手中步摇插在其头髮上:「我就说你今日有财运,如今刚好,这步摇就赏你了,还不快谢姚二小姐。」
第29页 小桃自然知道她意思,注意到姚笑柳那扭曲的表情,沖小姐眨了眨眼,而后转身沖姚笑柳矮了矮身子:「奴婢谢过姚二小姐。」 席雨桐将这步摇送给一个丫鬟,那就是说她姚笑柳和丫鬟无差。姚笑柳瞥见那些小姐们的眼神,脸色又青又紫,心中憋了一口气。 凤羽瑶见席雨桐出完气,连忙出声让宫女们搬了张椅子放旁边在席雨桐坐下,而后让姚笑柳主持诗会。 姚笑柳心中阴郁,但此次诗会是她发起的,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先憋着,起身主持这次诗会。 第16章 姚笑柳往日也没少主持诗会,在欣赏完曲子舞蹈以后很快就将气氛带动起来。 「既然是诗会,那自然少不了诗词歌赋。第一轮便是作诗。」姚笑柳转身沖凤羽瑶一笑,「公主,不如由您来确定主题?」 凤羽瑶也不推辞,瞥见天气晴朗,秋高气爽,便道:「如今正值初秋,以「秋天」为题可好?」 「依公主。」姚笑柳笑了笑,而后示意丫鬟们送上纸笔,让大家作诗并书写下来,时间为半刻钟。 席雨桐以前调皮捣蛋,在诗词歌赋上并不精通,顿时苦恼了。 凤羽瑶没一会儿便写完了,见她不动笔,想了想便明白了,压低声音道:「无需担心,应景便可。」 席雨桐倒是不担心,主要是作得不好,倒是给了姚笑柳笑她的机会,她觉得麻烦而已。 姚笑柳这些大家小姐往日就喜欢吟诗作对,作诗自然不难。姚笑柳时刻注意席雨桐那边,见她久不动笔,顿时笑了:「席小姐可是觉得为难?不若让公主降低一下标准,你随便写一首别的?」 「不劳烦姚二小姐担心了,您若是担心自己作不出来这诗直接和公主说便是,莫要拿我来当幌子。」 席雨桐见姚笑柳脸色不好,她心情就好了。又想起一事,顿时眼前一亮,拿起毛笔开始书写。 她算是最后一批写完的,让筱禾给收起来交过去。 姚笑柳先朗诵后交的:「第一首,乃柳家二小姐所作,题为《秋雨》:又是初秋细雨来,蝉声断续入窗台。……」 虽描写了秋天,却这描写绵绵细雨却和如今的秋高气爽不应景,只能说是勉强符合要求。 席雨桐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不怎么熟悉的面孔。这柳二小姐生的圆润,一张娃娃脸和小桃一般肉嘟嘟的,在一众身材纤细的大家小姐中倒是有些显眼,她也就多看了两眼。 凤羽瑶见她好奇,便询问青筠那是个人。 这些宾客名单姚笑柳送了她一份,只是她没兴趣,仅是让青筠给记住了。 青筠思索了下,回答道:「此女乃京城第一富商之女,乃是庶出,往日并不受待见。」 席雨桐之前就听小桃提起过这第一富商,如今也来了点兴趣:「一个庶出的如何有资格参加此次诗会?」 青筠回答道:「本是没有资格的。但其姐和姚二小姐交好,约莫想带其出来见见世面。旁边那位嫩黄色衣裳的便是柳大小姐」 说是见见世面,但席雨桐见那柳大小姐穿金戴银,二小姐衣着单薄、素面素衣,也能知道是这大小姐想让妹妹出丑,不然也不至于不让其梳妆打扮便出席此等诗会。 席雨桐看那姑娘可怜兮兮的,倒是心生同情之意,但却也做什么,拿起点心和凤羽瑶开始吃吃喝喝。 那边姚笑柳继续念着诗歌,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便到了席雨桐所作的诗。 「此乃太师之女席雨桐所作,题为——」姚笑柳看了眼,确定无误,「《初秋》。」 「蝉噪蛙鸣月似钩,梧桐叶落又初秋。 星移斗转无穷意,风送清凉到小楼。」 * 这诗说来并非她所做,而是凤羽弈所做。 两人成亲那会儿,凤羽弈没过几日便会为她作诗,部分写的是趣事,但大多是表达感情。因为是对方所做,她几乎每一首都记下来了。 她虽不善诗词歌赋,但却也学着回復,但时间却是半个月都未曾能作诗一首。而这一首便是其中一首,仅是稍作改动,把「相思」二字改成「清凉」。 回想起初凤羽弈为她做的种种,再联想自己自杀前说遭遇的种种,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 凤羽瑶询问没得到回应,抬头一看见她神情似喜似悲,有些担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雨桐,你没事吧?」 席雨桐被她叫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事。」 仔细一听,姚笑柳已经读到不知第几位小姐的诗。 她听着无趣,便抬头打量那些名门闺秀,无意间对上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眸。大概是见她看过去,对方笑了笑,却并未移开视线,而是继续看着她。 那熟悉的眼神看得席雨桐心下疑惑,但仔细想又想不起来是何人,只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唿。又见那人五官端正,算是清秀,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女子少有的坚韧气质,心下好奇,看向一边的青筠:「青筠姑娘,你可知位于姚二小姐下方第五位那身穿青色衣衫的小姐是哪家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问别人身份,小桃两丫鬟和凤羽瑶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青筠对比了下名单,才答道:「如若未记错,这应该是尹家唯一的女儿尹冬寒,今年十六,其父乃正二品副都统总兵尹资尹大人。」
第30页 见几人好奇,小桃迫不及待地插嘴:「小姐,公主,奴婢也知道这位尹小姐。世人都知这尹大人和尹夫人十分恩爱,并未有妾室,两人连生三子,而立之年方才生了这个小女,故而这位尹小姐十分受宠。只是奴婢听说这尹小姐身体不好,往日都在江南修养,近日才回京城,此次应该是第一次正式露面。」 青筠在宫内,并未听见这些小道消息,倒是默默记在心中。 「你还真是什么八卦的消息都知道。」席雨桐已经习惯小桃的性子,不好意思地沖凤羽瑶一笑,「小桃就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公主可别怪罪。」 「无妨。」凤羽瑶倒是觉得有趣,看了一圈随手点了一位小姐问,「小桃是吧?那你可认识那位浅绿色姑娘?」 小桃看过去,想都不想便说:「那是程家大小姐。要说这趣事,倒也有一件。奴婢听说这程大人盼着个儿子,在夫人生了两个女儿后便接连纳妾,可偏偏又连生六个女儿,如今正准备纳第十五个妾室呢。」 凤羽瑶有些惊奇,又继续问别家小姐。 席雨桐听了会儿便没了兴趣,主要是那一直放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极其不自在。 念完诗词,便是自由赏花时间。 姚家不差钱,此花园面积不小,道路两侧栽种不少花儿。此时正开得灿烂,非但有符合时节的蝴蝶兰一类,还有不合时节却依旧开得灿烂的牡丹等等,蝴蝶纷飞,倒是不错的美景。 席雨桐本是和凤羽瑶一同赏花的,但对方身份尊贵,身边自然不乏想要巴结的人,人来人往的,她觉得吵闹,便独自带着小桃和筱禾二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走一会儿,她便见不远处有人提着裙小跑摆到了面前拦去去路。对方言笑晏晏,一张清秀的脸笑起来却仿佛比旁边的花儿还要灿烂,「雨……席小姐,不介意的话可否一起赏花?」 如若说话的人身份不是和她一般的女子,席雨桐还以为自己这是被人拦路调戏了。 她明明不认识这人,对方却仿佛对她很熟悉的模样,心中想要解除疑惑,便点点头。 第17章 两人平齐走着,席雨桐方才发现这尹冬寒身材高挑,居然高了她大半个脑袋。而且观对方走路稳健,下盘很稳,约莫学过强身健体的武术。 只是席雨桐不解,这尹冬寒学过武术,身体还能虚弱到长居江南修养? 走了一段路,那尹冬寒才停下脚步,看着她:「席妹妹,我是尹姐姐,你可还记得?」 席雨桐上一世并未参加过什么诗会,只知道尹家站在凤羽弈这边,在凤羽弈登基后连带着尹大人晋升为正一品,对这什么尹小姐倒是没印象,便如实摇头。 尹冬寒并未生气,面上笑容依旧:「也是,我见你时你方才五岁,不记得实属正常。」 两三岁? 席雨桐皱眉:「尹小姐可仔细说说,我看看是否能想起?」 「我父亲那时候受了伤,我回京探望父亲。」尹冬寒说道,「我父亲和你父亲交好,你父亲也过来探望,带着你一同。我和你年纪相仿,便一起玩耍。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过了两日父亲伤好离京驻守在外,我也回去江南,便没再见过了。」 按照上一世来算,此事已经过去快十五年,加上如对方所说自己年纪尚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至于对方是否说谎,席雨桐倒是没怀疑,毕竟这种事情回去问一下父亲便知真假,对方没必要说谎。 脑子迅速思索好,她沖对方笑了笑:「雨桐那时年幼,还真想不起来了,还请尹小姐见谅。」 尹冬寒摆摆手,道:「若是想我见谅,就别叫我什么尹小姐,还是如小时候那般唤我寒姐姐吧。」 席雨桐犹豫了下,而后才唤了声:「尹姐姐。」 不说二人小时有过交情,对方年纪稍长,对她又释放善意,倒是端得起她一声「尹姐姐」。 虽然喊的不是「寒姐姐」,但尹冬寒也未计较,眼中笑意更深,移开话题:「我多年都在江南,对这京城事务不甚了解,不知道雨桐可否带姐姐了解一下。」 席雨桐想着多认识些人也无事,便点点头:「不知尹姐姐何时有空?」 尹冬寒面上笑容更深:「我每日在府中也无聊,若是你明日有空,不如便定在明日?」 席雨桐意外得了那些金叶子,还想筹备做生意的事情。但这也不是一两天便能解决的事情,还点头应下。 见她答应,尹冬寒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而后挂上笑容:「那就劳烦雨桐妹妹了。」 「雨桐只是尽地主之谊罢了,尹姐姐无需客气。」 走了会儿,见还是差不多的花花草草,席雨桐本就没多少的赏花兴致更是淡了两分,偏头看向一边的人,「尹姐姐,雨桐有些乏了,想去那亭子坐一会儿,就不妨碍你继续赏花了。」 尹冬寒摇头:「我往日也不爱看这花花草草,早就想着休息了,你若是不介意的话一起休息可好?」 亭子是姚家的,何人去休息哪是席雨桐能做主的,闻言笑了:「一起吧。」 尹冬寒第一时间便走过去换了筱禾的位置,搀扶着席雨桐的手。 席雨桐看了对方一眼,并未说什么。 * 亭子在花园中央,几人走过去,发现不远处还有一潭湖水。微风吹拂湖边的柳枝,湖面波光粼粼,让人只觉岁月静好。
第31页 大概是想着宾客可能会来亭子休息,姚家还安排了丫鬟在一旁伺候,亭子的桌子上还放着点心和冒着热气的茶水。 二人刚坐下,那些丫鬟便上前,只是刚拿起水壶便被尹冬寒挥手拒绝了:「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那些丫鬟知道宾客均是各家小姐,闻言也不好劝阻,只能行礼后退了下去,却未真的离开,远远站着等着吩咐。 尹冬寒起身给席雨桐倒了一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都说这柳家富可敌国,如今看来这姚家也不错。不说这些不合时节又价值千金的花,单这府里这构造,没个十几万两可做不到。」 席雨桐只是觉得这姚府比自家的要大,要奢华,不曾想居然需要十几万两。太师府是圣上御赐的,因为家中人口较少,面积不大,也是圣上出钱,不然以父亲清贫的品性,她们家未必有这么多钱来弄假山流水。但据她所知,这丞相府可是姚家自己建的,这里面的更是她们自家的花销。姚丞相当上丞相不过五年,就算与之前俸禄加在一起,约莫也没十几万两。 尹冬寒见她面露惊讶,拿起茶杯掩去唇边的冷意:「但雨桐你需知道,何谓物极必反,又何谓盛极必衰。不知收敛,只会走向灭亡。」 那声音清冷,微风一吹,听得席雨桐心中无端生来几分寒意,但抬头看过去又见那尹冬寒满面笑容,仿佛在暗示姚家未来的人不是对方一般。 联想上一世姚家造反失败被灭九族的情形,席雨桐倒是有些钦佩这尹冬寒的眼光。 这姚家在朝中势力庞大,更是出了位皇后,又有一位皇子作为依靠,如若非经歷上一世,席雨桐也不会相信几年后这繁盛至极的姚家会被灭九族。 这尹冬寒常年不在京城呆着,却对这官家之事如此了解,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不过那是几年后的事情,如今姚家正受圣宠,表面还是风风光光,门客不断。 席雨桐也端起茶杯,简单抿了口,放下,才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尹姐姐好像对这方面很了解。」 「我父亲和三个哥哥都是官员,听得多了便了解了。」说着,尹冬寒弯腰凑近她耳边,眨了眨眼,「只是雨桐妹妹你可别说出去,不然被人听见了,我这可就惨了。」 席雨桐看她一副后怕的模样,倒是笑了:「我还当尹姐姐不怕呢。」 尹冬寒坐直身子,摇头:「那是我信雨桐妹妹为人,但是别的我可不信。」 席雨桐心下一动,拿起茶杯掩去那点不自在,说道:「尹姐姐都这么说了,我哪能对不起尹姐姐的信任?」 尹冬寒眼中笑意更深,「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和谐。 只是这祥和的气氛还未维持多久,两人便听见不远处吵吵闹闹的,隐约听见「救命」什么的,连忙起身走过去,察看究竟是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中事关何人又是何事,发红包哦~ 第18章 草丛挡去视线,两人到时湖边已经聚着一群人,闹闹嚷嚷的犹如闹市一般。 「小瑶,小瑶,你们快救小瑶上来。」那柳大小姐被丫鬟拉着的是那柳大小姐,一脸哀切,而在其不远处的水里有一个人影在扑腾,约莫是对方的妹妹。 对方一副哀切的模样,眼中却不曾有半点悲伤,而旁边那些丫鬟侍卫倒是神色犹豫却也不曾上去救人,多半是得了吩咐。 还说什么姐妹情深带妹妹出来见识一下,约莫是想藉机让这个妹妹在众人面前出丑。 看对方那挣扎的模样,席雨桐心中不忍,下意识抬脚走过去,只是下一秒却被人拉住手机。她偏头一看,看尹冬寒一脸不贊同,又听其道:「你不善泅水。」 席雨桐往日只是简单学过泅水,自己一人在水中可自保,救人却还未试过,闻言顿时犹豫:「可这柳二姑娘……」 尹冬寒看了眼越挣扎便越远离岸边的人,再看看席雨桐,摇了摇头:「这是姚府,她柳清莹哪来的胆子害了她妹妹的命?最多让多点人见识她出丑,那些侍卫便会动手。」 席雨桐自然知道这么个道理,但知道归知道,若是就这么看着,她心底那道坎却是过不去,下意识便答道:「那尹姐姐你便要如此看着她出丑?」 尹冬寒看清她眼中的柔软,但还是硬下心肠回答:「天下如此多不相干之人,本——我又如何一一管的来?」 席雨桐还以为这新认识的尹姐姐是个坦率热情的人,不曾想对方居然如此冷酷。不过也说不得对方,毕竟那柳二姑娘和对方素未蒙面,她救是好心,不救那是寻常,她心中不会抱怨,却也断了和对方深入认识相处的念头,因为她怕自己有一天会落入柳二小姐这般下场而对方仅是壁上坐观。 「那尹姐姐便在此看着,我却是看不下去的。」她紧抿着嘴,摘下头上比较重的头饰递给一边的小桃。 她就算救不了人,自己一人也能确保无恙,至于小桃,从小怕水,她自是不会指望。 小桃见她这样,下意识拉住她的手:「小姐,你可别冲动,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小桃如何和老爷交代?要不然还是小桃去救人,筱禾,你——」 席雨桐刚想让她勿担心,便听见一声嘆息,而后发顶被人拍了拍。 「你心肠这么软,以后可不好。」尹冬寒缩回手,而后用力一跃跳下入湖中,然后游向挣扎力度渐渐慢下来的人。
第32页 她这一举动出乎席雨桐的意料,待对方救人上岸,席雨桐才回过神来,解下披风踮脚给对方围上:「你怎么就自己去救人了?不说不相干之人管不过来?」 全身湿漉漉,这披风也未起多大作用,但暖到了尹冬寒心窝里,笑着回答道:「你又不是不相干之人。」 她眼神诚恳,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看得席雨桐眉头一皱。因为有凤羽弈在先,她才知道女子与女子间也会有超过友谊的感情,见尹冬寒这般,她几乎下意识想起面对凤羽弈时候的自己。 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魔怔了,两人仅是小时候玩耍二日,又如何如同她和凤羽弈一般。 不过对方因自己而救人,她方才还在心中说对方是冷漠之人,如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 「尹姐姐,你可要先去换身衣裳?」席雨桐问道。 尹冬寒还想多待会儿,但席雨桐的关心她也不会忽视,笑了笑:「那你一会儿在亭子等我,我去去便来。」 席雨桐点头,又叮嘱道:「你不用着急。」 尹冬寒点头,而后迅速离开,这时候席雨桐才注意到对方身边没丫鬟,看了下,叫筱禾跟上去伺候。 没一会儿,公主等人已经过来,让丫鬟伺候柳二姑娘换洗干净衣服,又给柳二姑娘找了大夫。 大夫把脉过后,答道:「这位小姐溺水积了些水,又受了惊吓,好好修养便可。」 「青筠。」凤羽瑶派青筠送大夫出去,而后才开始让姚笑柳开始处理这件事。 姚笑柳没想到公主会将这件事丢给自己,心中对柳清莹多了几分意见,但面上也没发作,「公主,此事你方才也听丫鬟说了,是这柳二小姐自己失足掉落入湖中,并未关柳大小姐的事。」 凤羽瑶笑道:「本公主何时说了事关柳大小姐了?姚二小姐该不会是知道什么吧?」 她身处宫中,看过各种阴谋算计,这点小计谋还看不出来那便是笑话了。只是这没人物作证,她懒得管而已。 姚笑柳面色从容:「公主说笑了,那时我也和公主在一处,又如何知道湖边的事情?对了,此次是尹小姐和席小姐救的人,不知道席小姐可看见些什么?」 席雨桐在琢磨尹冬寒换衣为何未回来,听姚笑柳提及自己,这才回神:「并未。我们二人到时,二小姐已经掉入湖中。」她知道此事不可能拿那柳清莹如何,又见姚笑柳一脸开心,便佯装无意地补了句,「但我救人时,丞相府上的丫鬟等都在一边观看,并未试图上前救人,也不知是否受了吩咐不可救人。」 姚笑柳笑容一僵,见公主等人异样的眼神,连忙跪下来:「公主,臣女并未吩咐过什么,还请明察。」 「本公主自然知道你是无辜的,但那些丫鬟见你客人落水都不曾上前救人,看来这丞相府的丫鬟还需□□。」 姚笑柳身为主人,被丢下这个烂摊子也实属正常,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应下:「臣女会重重责罚那群渎职的丫鬟,还请公主莫气坏身子,到时便是笑柳的不是了。」 凤羽瑶摇了摇头,起身,「时间不早了,本公主也要回去了,剩下的你来处理吧。」 一行人送凤羽瑶离开,而后也陆陆续续离开。 席雨桐心中念着久去未归的尹冬寒,并未跟着凤羽瑶一同离开,而是留了下来,听那姚笑柳扣那群丫鬟俸禄又各自打了几板子,才去亭子等着尹冬寒。 柳二小姐清醒过来,得知是她救的人,也过来道谢。 柳青瑶沖她矮了矮身子,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紧绷着:「席小姐救命之恩,如若以后有何吩咐,青瑶必不推脱。」 席雨桐摆手:「你若是要感谢,谢尹小姐便可,是她救你上岸。」 柳青笑坚持道:「尹小姐和席小姐都是我恩人。」 席雨桐看她这般,不再说什么。 「如若席小姐有事,派人去府中找我便是。」柳青瑶矮了矮身子,「青瑶还有事,便先走一步。」 席雨桐挑眉:「你不求我帮你处理你姐姐的事情?」 「席小姐说笑了,你和我无缘无故,又救我一命在先,我如何能让恩人捲入我二人恩怨之中?」柳青瑶面带笑容,「更何况是对付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大小姐而已,不需脏了您的手。」 席雨桐喜欢对方的自信,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你若是需要帮忙,拿着这手帕到太师府找我。」 柳青瑶犹豫了下,想到什么,并未推脱,道了声谢后便接了过来,而后得知尹冬寒并未回来,便不再停留。 * 等了会儿,尹冬寒未回来,倒是筱禾回来了。 席雨桐疑惑:「尹姐姐呢?」 筱禾答道:「尹姑娘想起家中有事,先行一步,让奴婢和您说不要再等了。」 「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不然也不会亲自说一声。席雨桐心中有些担心,但念及对方不说,约莫可以自己解决,便不再多问。 更何况明日还要带尹冬寒逛一下京城,到时再问也无妨,这么想着,她让府内丫鬟和姚笑柳说一声,而后带着两丫鬟离开这姚府。 她们是坐凤羽瑶的马车来的,如今回去只能走回去。太师府和丞相府距离不远,行走回去倒也不累。 小桃和筱禾跟在后面,距离近了,就闻到一股香味。她鼻子动来动去,偏头凑近筱禾:「筱禾,你身上怎么带着药材味?」
第33页 筱禾面色一凛,闻了闻袖子发现还真的沾上一股中药的味道,应该是伺候尹冬寒擦脸的时候沾上的。见小桃一脸奇怪,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你闻错了,那是花香味。」 小桃觉得奇怪,还想拿起筱禾袖子闻一闻,但却被避开了。 筱禾大步行走拉开距离:「小姐都走远了,我们也赶紧跟上。」 小桃本就随口一问,也没放在心上,连忙小跑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几天,觉得文名和主线不搭配,应该会改名orz 另外,过几天会修改前三章~提前说一声~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过淡无痕 50瓶、壹只恰喵 37瓶、七友 5瓶、ms.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9章 回到太师府上,席雨桐问过丫鬟得知父亲在书房,便直接过去。 「咚咚咚——」席雨桐放下手,「女儿有点事想问一下父亲,不知父亲现在可有空?」 「进来吧,雨桐。」 席雨桐往日并不踏足父亲的书房,认真算来,也不知多少年未入过父亲的书房了。 她长时间不进来,里面的席鸿博觉得奇怪,便过来开门,见她呆呆站在门口,打趣道:「你到为父门口便是要发呆的?」 席雨桐回神,拉过他的手,笑道:「自然不是。」 两人入座,席雨桐便问:「父亲可还记得尹冬寒?」 席鸿博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可是尹资之女?」 「正是。」见父亲有印象,席雨桐便简单说了下今天参加诗会的内容。 「你那时还小,不记得也实属正常,如今再见着倒也是缘分。只是你这尹姐姐天生体弱多病,你若是带人家逛京城还需好生照顾,可别出了什么差错。」席鸿博叮嘱道。 体弱多病? 席雨桐心中疑惑,便问了出来:「那父亲可知尹姐姐是否习武?」 席鸿博看向她:「你为何问这个问题?」 「那便奇怪了。诗会上有一位小姐掉入湖中,乃是尹姐姐下去救人。」席雨桐解释道,「而且我观这尹姐姐行走稳健,并非是体弱多病之人,倒像是习武之人。」 「可是你看错了?」席鸿博并未放在心上,「你尹叔叔时常和我念叨女儿在江南修养,这总不能作假。约莫是江南治好了这虚弱的身子,你勿要多想。」 他都这么说了,席雨桐哪还能继续说下去,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转而和父亲提起别的闲事。 两父女说了会儿贴心话,席雨桐方才不打扰父亲处理公务,离开书房。 筱禾和小桃在书房门口等着,见她愁眉不展,纷纷询问什么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尹姐姐的事情。」席雨桐想起一事,看向小桃,「小桃,你可还记得我二三岁时候去尹大人府邸认识的那位小姐姐?」 小桃陷入回忆中,旁边筱禾很快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问:「小姐在怀疑尹小姐是假的?」 「倒也不是。」席雨桐皱眉,「只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妥。众人都说这尹姐姐体弱多病,但今日你们俩也看见了,尹姐姐可是体弱多病?」 小桃下意识摇头:「我看那尹小姐的身体比小姐都要好。尤其救人那会儿,要轻轻松松拖拽一个身材略微丰满的柳二小姐上岸,小桃可是做不到。」话刚说完,她手背就被人掐了一下,下意识缩手,「筱禾,你这是做什么?」 「往日怎么就没见你这么聪明。」筱禾白了她一眼,才说,「小姐,这尹小姐乃是尹大人的宝贝女儿,我们能认错,她们相处十来年可不会认错了吧?既然尹小姐能在尹府里相安无事,那身份自是不用怀疑的。」 「你这么说倒也不是不无道理,但这欺骗大家说什么身体虚弱又是如何解释?」席雨桐还是想不通。 筱禾见她一直念叨着这个问题,干脆建议道:「小姐,你想这么多也无用,若是想知道,不如下次见面试探一下?」 席雨桐仔细一想,也有道理,便不再烦恼这点异样,拉着筱禾二人去讨论如何赚钱。 * 得了这几百两黄金,转换成白银便是几千两,如何让这几千两变成上万两甚至更多的钱才是如今最急迫的事情。 只是有了钱,席雨桐还未确定要做何生意。 三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干秃秃的桃花树有些惆怅。 筱禾想了会儿,建议道:「小姐,你若是想要赚大钱,不若倒卖瓷器?又或者丝绸一类的价值贵重的东西。」 席雨桐有些心动,京城中最不缺的便是银子,那些人寻常东西瞧不上眼,倒是稀罕一些稀少的东西。听筱禾这么说,便问:「若是卖瓷器或者丝绸,我们要从何而来?到时候搬运也是个问题,赚取利润便少了不少。而且上好的瓷器少则几百两,多则几千两,我们也买不起。」 筱禾摇头:「小姐,若是能直接制作瓷器呢?」 席雨桐,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如若小姐信得过奴婢,奴婢倒是可以找到一些制作瓷器的人。」筱禾笑道,「奴婢乃江西人,以前伺候的主人家便是瓷器坊制作瓷器的,因此认识不少工人。只是那瓷器坊后来因经营不善倒闭了,奴婢才跟着到了京城来。小姐若是需要,奴婢倒是可以联繫上之前的工人,请他们过来制住瓷器。而且那些人中也有懂得售卖的丫鬟,小姐也可以一次性解决请人的麻烦。」
第34页 席雨桐没想到筱禾入府之前还经歷了这么多,思索了下筱禾的建议,觉得可行。 想了一下,她又问:「只是这制作瓷器的地方,可需要什么条件?」 「制作瓷器第一步便是依山采土,京城外郊区那块儿不是有一座小山,这制作的地方安排在郊区那块儿最好不过了。」 有了适合制作瓷器的地方,又有制作瓷器的人,倒是缺少了卖瓷器的地方。但最重要的前两个问题解决了,后面就只是钱的问题了。 席雨桐原本觉得几千两足够,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那就劳烦筱禾你联繫一下那些人,赶过来的路费你从我这里抽取。」席雨桐很快便有了决定,「小桃,你去看看筱禾说的郊区那块地方,看看——」 「小姐。」筱禾打断她的话,「奴婢之前去郊区那块儿了解过,对那地方比较熟悉,奴婢去便行了。至于小桃,性格大大咧咧的,还是在小姐身边伺候着吧。」 席雨桐也想起小桃粗心的性子,「但那些人过来你还需要招待,可能安排得过来?」 筱禾自然不会让自己累死累活,便笑道:「到时候小姐若是怜悯奴婢,多安排几个打手帮忙便是。」 席雨桐仔细一想,她和小桃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还是交给懂行的人合适,便点点头,将这些事务全都交给筱禾。 小桃在一边听着自己被人夺了工作,闷闷不乐地插话:「小姐,奴婢也可以帮忙的。」 席雨桐抬头,见她那委屈的小眼神,笑了出来:「我又不是不让你帮忙。筱禾处理制作瓷器的事情,但后续比如说售卖瓷器的事情却是需要你来帮忙的。」 小桃闻言,也不觉得委屈了,兴致勃勃地加入讨论的队伍中。 小桃往日好奇心旺盛,几乎哪家哪户的小道八卦都了如指掌,去打探一下哪家商铺要出售是最好不过的了。 江西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坐马车也要两日方才抵达,急也急不来。郊区那块儿筱禾也看好了,等制作瓷器的人到了,再招些帮工便可开始着手准备。 倒是找这齣售的店铺,她们遇上了难题。小桃去逛了圈,都没有见着转卖的,只能继续磨着看中的那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铺看对方是否愿意出售。 * 次日,席雨桐遵循约定去尹府,却被丫鬟告知尹冬寒昨日回来便感到不适,入夜后感染风寒,不欲传染于她,待痊癒后再上太师府赔罪。 席雨桐想着是入湖救人的缘故,关心地问:「你家小姐可见过大夫?」 丫鬟还未搭话,她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没一会儿便到了眼前。 「宋太医。」席雨桐矮了矮身子,「宋太医可是来瞧尹姐姐的?」 宋太医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面露惊讶,但很快便恢復过来,摸了摸鬍鬚,才解释道:「尹大人爱女心切,向圣上请了旨意让老夫来瞧瞧。」 席雨桐连忙问:「那尹姐姐身体如何?」 宋太医答道:「倒是和你之前相差无几,只是这尹小姐身体较你虚弱,需要多调理些日子。席小姐可是找尹小姐出去?若是,等尹小姐身体好些,以免落下病根。」 「那便劳烦宋太医了。」席雨桐侧过身子,看向那出来传话的丫鬟,「你告诉你家小姐,待她痊癒了,我再带她好好游玩这京城,让她先好好休养。」 「是,奴婢记下了。」 沖宋太医点点头,席雨桐带着连丫鬟回马车上。 筱禾伺候她坐下,佯装不经意地说了句:「小姐,看来这尹小姐身体也不算好,这才救完人便感染风寒,还动用了太医来治疗。」 宋太医的出现倒是解了席雨桐的怀疑,听了筱禾的话,笑道:「想来是我多心了。」 见她这般,筱禾挑起嘴角:「小姐也不必过多在意,反正这尹小姐对小姐无恶意便好。」 席雨桐虽觉得还有哪里奇怪,但还是认同了筱禾的话。 * 不用带尹冬寒逛京城,席雨桐便专注于这开瓷器店的事情上。 筱禾那边进行得很顺利,找到十来个制作瓷器的好手,又找了帮工,三日后便开始准备瓷器的制作。 倒是收购商铺这边一直没得到进展,一直没定下地方来。 又过了两日,那商铺老闆方才松口,只是有条件,需要见一下买商铺的人。 席雨桐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让小桃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第20章 约见的地方就在那家胭脂铺。 小桃担心是陷阱,非得找了十来个院子里十来个壮丁当护卫一同过去。 席雨桐觉得她是大惊小怪,毕竟这是京城,那店铺又在闹市,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但拗不过小桃,加上小桃也是担心再发生类似之前巷子的事情,席雨桐只能同意了。 带着护卫,她们也不好坐马车,一行人只能浩浩荡荡地走过去。 大约巳时,她们提前到了胭脂铺。 有店小二在店铺里候着,看见这么多人还以为是砸场子的,吓了一跳,拿起柜子上的算盘挡在面前。等近了些,他看清楚来人才悻悻然地放下算盘:「小桃姑娘,你们怎的带这么多人,这气势汹汹的我还以为是流氓土匪要打劫呢。」 小桃也不好是对他们不放心,示意了下:「这位是我家小姐,你家老闆不是要见小姐一面,我带小姐来了。」
第35页 席雨桐看那小二眉目清秀,眼睛转来转去一副机灵样,心下一动,但未说话,而是沖对方点点头:「不知你家老闆在何处?」 「原来是席小姐。」小二赔笑地拱手作揖,伸手作势带路,「我家老闆已经吩咐好了,小姐请往里头走。至于小桃姑娘,你们还是暂时在这里等一下。」 小桃刚想说一同进去,就被筱禾拉住。 筱禾沖席雨桐一笑,压低声音:「小姐,你进去吧,我们在这里,您若是见着不对摔了杯子,我们便立刻进去。」 那店小二见她们未跟上来,停了下来,也不催促,而是笑看着她们。 席雨桐自信自己不会看错人,拍了拍小桃的手背:「无事。」而后走到店小二身边,「劳烦带路。」 店小二笑容更深,继续带路:「请往这边走。」 席雨桐跟着店小二绕了两圈到了里面,发现里面还有个小院子。面积不大,种着棵树,树下有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可见这老闆还是个会享受的。此时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些下酒菜,旁边还有个小姑娘站着,约莫是伺候的人。 店小二迎她上座,给斟茶倒水,说道:「我现在便去通知老闆,席小姐你先在此处休息,若是饿了渴了尽管吩咐这小荷。」 听见叫了自己,那小荷沖席雨桐软软一笑:「小荷见过席小姐。」 席雨桐点了点头,而后看着那店小二按着原来的路离开。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只是不敢动用这些吃食,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动。 然而等了许久,太阳渐渐到了头顶处,她琢磨了下这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但这离开的店小二都不曾回来。而且奇怪的是,席雨桐总感觉有什么在看着自己,全身不自在。等她一一察看,却又看不见此处还有别人。 虽然树木遮挡住阳光,但那种被注视的眼神让她心底莫名烦躁,席雨桐不愿在待下去。 她起身,看向那小荷:「小荷姑娘,劳烦你去问一下,若是你老闆没空,我便先回去了。」 小荷矮了矮身子:「席小姐,还请稍等片刻,我去问一下。」 席雨桐只能坐下:「劳烦了。」 * 小荷离开片刻便回来了,与其一同回来的还有那店小二和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回来。这人身材高大,衣服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的,走路带风,不像别的老闆个个身材圆润。 席雨桐也注意到身上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没了,顿时有些怀疑对方方才是不是在暗中观察自己,考察自己是否能经营这个店铺。 「席小姐,方才临时有点事被拖了会儿,还请见谅。」那老闆抱歉地拱手作揖,「作为赔礼,席小姐买这店铺的价格可降低一成。」 这胭脂铺价格不菲,原本说的是几千两,若是愿意降低一成,倒是省下好几百两。 这么一想,席雨桐原本因等待产生的些许不耐顿时烟消云散,也不在意对方暗中观察自己了,笑道:「那我便谢谢老闆好意,不知如何称唿。」 「暗——」老闆一顿,「安二。」 席雨桐并未注意那点停顿,解决了这商铺的事情整个人都轻松下来,顿时笑道:「安老闆,不知你卖了这胭脂铺后有何打算?」 安老闆思索了会儿,才说:「实不相瞒,家里老人催着我成家,约莫会回家娶个媳妇然后再做点小生意。」 听他这么说,席雨桐倒是明白对方为什么松口捨得卖掉这经营得好好的胭脂铺。 两人客套两句,随后便开始弄转卖店铺的手续。 契约书上籤完名字,席雨桐递给安老闆,在对方接过去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这安老闆满手茧子,下意识皱眉。 一个店老闆,怎么会满手老茧?尤其虎口处茧子更明显,手背上还有旧的疤痕。正常来讲,一个养尊处优的店老闆,往日记帐对数目,就算起茧子也该是手指上留下写毛笔字的茧子才是。 安一见她捏着纸张不松手,有些疑惑:「席小姐。」 席雨桐犹豫了下,还是松手了。满手茧子也算不得什么,说不定对方是有难言之隐呢? 这么想着,她也没再思索下去,继续压手印。 交接完,这安一便带着小荷她们离开,至于店铺里的东西早就搬空了。 拿到地契的时候,席雨桐还有种活在梦中的感觉。 筱禾倒是冷静许多,提议道:「小姐,既然店铺已经找好了,那是否要装修一下,好开始营业?」 席雨桐也回神了,点点头:「说得不错。这店铺装修得不错,但卖胭脂和卖瓷器不一样,风格也不一样,小桃你去找人来装修一下,至于筱禾你,看一下那边什么时候能做出成品,不求数量,只求质量上乘。」 两人齐齐点头:「是。」 再看了眼空旷的店铺,席雨桐才带着那些护卫离开。 在她们一群人离开之后,两道身影从隔壁的屋子出来,来到院子里的石桌边。 小荷半跪在地上:「王爷,席小姐好像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方才一直在四处打量似乎是想找到您。」 「她一向敏感。」凤羽弈想起方才席雨桐那打量的小眼神,眼底有了笑意。 看了下石桌,她端起被席雨桐碰了几次的瓷杯,倒出里面的水,而后掏出手帕包裹住收好。若不是那石凳太过笨重,加之带走的话显得可疑,她也是想带走的。
第36页 可惜地看了眼那石凳,凤羽弈偏头唤了声:「暗二。」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半跪在地上:「王爷,方才签字的时候席小姐貌似也察觉到了什么,拽着纸张,一直在打量我的手。」 凤羽弈道:「手伸出来。」 暗二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伸手,将掌心朝上,那满手老茧一下子就暴露在二人视线里。 「你见过一个养尊处优的胭脂铺老闆有满手练剑留下的茧子?」凤羽弈捏了捏眉心,但手刚抬起又想起脸上过敏涂了药膏,只能放下,冷声说道,「回去后自己去领十下鞭子。」 若不是脸上过敏,她也不至于让暗卫假装老闆,而是亲自上阵。 十下鞭子对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并不算什么,只是漏了马脚一事还是让暗二羞愧地低下头:「是。」 处罚完暗二,凤羽弈打算离开,但终究不愿意丢下,看向那暗二:「去叫人过来把这石凳带走,顺便再放一个回来,可不要再留下蛛丝马迹。」 暗二连忙应「是。」 * 接下来几天,尹冬寒身体未痊癒,并未能走动,仅是和席雨桐书信来往。与此同时,开瓷器店的事情逐渐走上正轨。店铺已经装修好,瓷器那边也开始着手制作,甚至存了不少好的瓷器。席雨桐还未见过如何制作瓷器,曾跟着筱禾过去瞧了几次,发现工序复杂,最后只能放弃交给筱禾,专心准备店铺筹备的事情。 她天天往外跑,自然惊动了席鸿博。得知她要开一家陶瓷铺,席鸿博念及她长大了以后出嫁也要持家,并未反对,直接让她银子不够的时候和管家要。 原本买了店铺加上装修,又请了几十号人,那几千两有些捉襟见肘,如今父亲愿意给钱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席雨桐也未白要,让小桃记下从父亲这里拿来的钱,等着以后赚钱了便还回去。 虽然店铺的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但她有时空下来时却总觉得缺了什么。 还是月中时候收到凤羽瑶的信说凤羽弈生病请了半个月的假不上朝,想让她去探望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所谓不对劲便是凤羽弈这半个多月都没出现在她的面前。 生病后半月未上朝?凤羽弈是习武之人,身体一向健康,请假半个月不上朝那约莫是重病。 小桃还在准备店铺的事情,旁边只有筱禾伺候着给她斟茶倒水,见她眉头紧皱,便问是何事。 「公主要照顾碧妃分不开身,又担心王爷身体不适,想小姐去王府一趟,你说我要去吗?」席雨桐递过书信。 筱禾被她教导多日,也能勉强认出那些字,没一会儿便看完了。 筱禾并未直接给答案,而是问:「小姐想去看吗?」 席雨桐想都未想便摇头:「不想。」 筱禾后面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见她态度坚定,正准备动之以情,只是还未开口便见小姐起身,有些惊讶:「小姐?」 「王爷好歹前不久还救了我一命,若是得知对方生病也不过去探望,被父亲知道了约莫要说我不情不义。」席雨桐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既然如此,还不如去看看这弈王爷究竟是死是活。」 筱禾看她那急急忙忙要出门的模样,算是充分了解自家小姐口是心非的性子,只能笑着跟上前。 第21章 席雨桐过来探望的时候,凤羽弈正在和暗二练剑。 听见丫鬟所言,那剑锋一转,挑飞暗二的长剑,剑气还在旁边树上留下一道划痕。 「铮——」 凤羽弈收好剑,才看向进来禀告的丫头:「你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谁来了?」 那丫鬟答道:「太师之女席雨桐席小姐,现在正在大厅等着。」 确定是席雨桐,凤羽弈心里又惊又喜,丢给一边的下属,作势要过去。但没走两步,她想起来一事,看向暗二:「暗二,你看本王如今脸上可还有伤疤?」 暗二遵循她的吩咐打量了会儿便连忙垂下头:「并无。」 修养多日,又有宋太医给的药膏,脸上过敏的红斑在早上完全消退,静养的凤羽弈这才得了空来练剑。只是遇上席雨桐她便自乱阵脚,担心自己没好导致毁了在席雨桐心中的形象。 拍了拍暗二的肩膀,凤羽弈神清气爽地离开院子。 暗二只能叫那被丢下的丫鬟叫人来打扫,但刚吩咐完,正准备离开之际,又见王爷回来了,觉得有些奇怪:「王爷?」 「没事。」凤羽弈摆手,看向刚刚传话的丫鬟,「你去和雨桐说,本王身体有恙,大夫吩咐痊癒前不得不得走动,然后带她到房间里来。雨桐认识你,暗二你今日休息,不用出现在王府里了。」 丫鬟和暗二看她面色红润,健步如飞,完全没半点重病在床的模样,不清楚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身为下人也不能多问,应了声「是」便离去。 另一边,席雨桐坐在大厅,背部挺直,目不斜视。 她已经有些后悔这么直冲冲过来王府了。明明打定主意远离凤羽弈,但听见对方重病在床却放不下心,还直接送上门来,这和她原本的决定相矛盾。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席雨桐见凤羽弈还为出来,心生退意,起身看向旁边的丫鬟:「王爷身体不适,我就不打扰了,你传话说我过来是公主授意,并非是我——」
第37页 话没说完,她就瞥见那传话的丫鬟回来了。 那丫鬟一路小跑过来,白嫩的脸上起了薄汗,沖她矮了矮身子:「席小姐,王爷身体抱恙,大夫吩咐痊癒前不得不得走动。王爷不便走动,吩咐奴婢带席小姐过去。」 她都这么说了,席雨桐只能断了离开的心思,努力说服自己此处是受公主所邀请来探望病人。这么想着,她才挤出抹微笑:「劳烦带路了。」 「席小姐不用客气,这是奴婢该做的。」丫鬟脸上带笑,「请跟奴婢来。」 凤羽弈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在席雨桐几人踏进院子她便听见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连忙开始拍胸膛。 「咳咳咳——」 咳嗽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也越来越急促,听着便觉得难受。 席雨桐到了房门外,听见里面传来那一声声咳嗽,下意识停了下来。 那带路的丫鬟见她不走了,轻轻唤了声:「席小姐?」 席雨桐眨了眨眼,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抬脚走进去。 身后的小桃下意识想跟进去,但却被旁边人拦住了,偏头看过去:「筱禾,你拉着我做什么?」 「王爷和小姐说话,我们进去做什么?」筱禾拉着她在门口站着,「我们在这里等吩咐就是了。」 小桃犹豫道:「可是王爷……」 「不说王爷重病在床,再者,你觉得小姐是好欺负的人?」 小桃想起小姐的性子,顿时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呆着。 * 席雨桐听见筱禾和小桃的对话,也没叫两人进来。 她加入王府自然是和凤羽弈共处一室,对这房间也不陌生。 她看了眼便收回视线,过去看重病在床的凤羽弈。凤羽弈已经坐着了,身上盖着张被子,右手成拳头放在唇边咳嗽 等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她倒是觉得对方着实病得不轻,咳嗽不断,又面色涨红。 凤羽弈原本只是装的,但装过头了,一下子没能收住,咳得不停。 席雨桐见她难受,犹豫了下,走到一边桌子上倒了杯茶水,然后端过去,「王爷先喝点水。」见她还难受,又伸手去拍她后背给顺气,问,王爷可需要叫大夫过来?」 凤羽弈喝完水后已经缓过气来了,闻言连忙摆手:「只是有些咳嗽,不碍事。」 席雨桐见她面色潮红,有些不放心地问了句:「王爷确定不碍事?」 凤羽弈本就痊癒,若是宋太医一来露出马脚便不好,连忙点头。 她都这么说了,席雨桐也不好说什么,立在一边说明来意:「雨桐此次来是是受公主所託,她得知王爷病重,但要在宫中忙着照顾碧妃,没办法抽身出来探望,便让我来看看王爷如何。」 凤羽弈脸上笑容一顿,垂下眸:「原来是皇妹的意思。」 席雨桐瞧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然王爷觉得我如何得知王爷病了?我又不曾在王爷府内插探子。」 她本意是解释说自己并不知道,但凤羽弈却深入想了下,以为她这是在解释之前为什么不来探望,脸上又恢復笑容:「那你之意是说若是知道了便会过来探望?」 席雨桐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话有双重意思。她本该解释,但瞧凤羽弈眼底的期待,那反驳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转移话题问起她得了何病。 凤羽弈没听见答案也只当她害羞,见她关心自己,脸上笑容更深,回答道:「就是有些过敏,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过敏的话需要——」席雨桐话一顿,「之前不说你是身患重病?为何是过敏?」 凤羽弈笑容一滞,而后又放松下来:「宋太医说得严重罢了,我一向身体健康,又是习武之人,哪能这么寻常便得了重病,仅是半个月前闲不住出去逛逛,不知沾到什么东西导致过敏起了红斑而已。你也是来的凑巧,红斑昨晚才全消下去,若是你提前点来,我还不敢见你一面。」 席雨桐也没多想,问:「那可知道是何缘故导致你过敏的?」她上一世并未听闻凤羽弈对何物过敏,如今倒是有些好奇。 凤羽弈自然不能说,只能含煳不清地解释:「宋太医有没说清楚,加之我那日去过、碰过的东西有些也忘了,更是查不清楚。」 席雨桐倒是没她那么宽心:「那以后若是再遇上又如何?」 「你不用担心,大不了我不再去那些地方。」凤羽弈抬手抚平席雨桐皱起的眉头,心底因对方的关心而欢喜,「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上,以后注意点便无事了。」 席雨桐被她的动作惊醒,下意识拍开对方的手起身。 凤羽弈疑惑地看向她,但也不生气,笑容满面地转移话题。 * 「我听说你在准备一家陶瓷店,可是真的?」 席雨桐稳住心神,默默退开两步拉开距离,才恭敬地回答:「回王爷,是真的。」 凤羽弈身为王爷,她这点消息自然瞒不过去,加上她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 只是她不明白堂堂一国王爷不去关心朝政,注意她开什么店铺作甚? 凤羽弈点头,又问:「可择好良辰吉日?」 席雨桐犹豫了下,还是老实说了:「三日后,大约午时。」 凤羽弈记下,而后又问了下店铺的情况,这些席雨桐都如实回答了,毕竟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
第38页 凤羽弈认真听完,才说:「如若需要帮忙,你也不需要和我客气,直说便是。」 席雨桐一脸认真地点头,而后间接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多谢王爷美意,只是如今并不需要王爷做些什么,王爷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便可。」 凤羽弈是王爷,若是能出席开幕仪式,那自然是能给这陶瓷店带来不小的影响。甚至凤羽弈都做好了席雨桐请求她出席时要简单推脱一下而后再卖个人情,席雨桐如今说不需要她帮忙,她一时之间没调整好表情,惊讶的地反问了句:「当真不需要我帮忙?」 席雨桐垂眸:「王爷身体有恙,自是不敢——」 凤羽弈打断她的话:「本王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三日后约莫能痊癒了。」 席雨桐一顿,迎着对方那带着期待的眼神,只能退一步:「王爷那日若是有空,倒是欢迎王爷前来做客。」 凤羽弈在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犹豫着:「三日后,本王想起约了老师请教一些问题。」 席雨桐闻言,心下一喜:「我父亲最厌恶那违背约定之人,既然王爷约了父亲,那便——」 凤羽弈听她说越听越觉得不对,怎么像是不想她参加一般,连忙抬手止住她后面的话,飞快解释道:「但是前些日子本王过敏,并未确定是否能痊癒,故而和老师取消了那约定。你既然邀请,我自然是要去的。」 席雨桐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 既然要去,还说这么多,是逗她不成? 这么一想,她也不想再呆下去,以对方需要休息为藉口离开了王府。 凤羽弈还记得自己的病人身份,叫丫鬟送她出去。等她们离开,才起身见丫鬟们过来准备三日后要穿戴的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周四入v,到时候更万字,还望多多支持!!么么啾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鞠甜甜的小亲亲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2章 三日之期很快到来。 席雨桐带着筱禾几人早早来到店铺准备。 她还是第一次开店,什么都不了解,虽然去学习,但却也只是十窍通了九窍,最后一窍不通,只能跟着筱禾看其安排。 半个时辰后,该吩咐的事情也吩咐了,再看着丫鬟们个个精神抖擞地站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席雨桐嘆了口气:「要不是有筱禾你在帮忙处理,我还真的手忙脚乱的。」 她说完话,抱着个大盒子进店铺的小桃全听见了,插嘴道:「小姐,我也帮忙了的,不能只夸筱禾。虽然她帮的忙却是比我多了去。」 「是是是。」席雨桐被她这一打岔,也没再惆怅,「我不是让你去请尹姐姐过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奴婢并未见到尹小姐,她家丫鬟说尹小姐还未痊癒,只怕是不能来了。」小桃从怀中掏出一盒子递给她,言笑晏晏,「不过尹小姐虽没来,却送了份贺礼给小姐您,还说改日痊癒了再来这买上几分陶瓷回家里摆着。」 这木盒不过巴掌大小,盖子上的大鸟却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真的要腾飞起来一般。等凑近了,席雨桐闻到木盒上飘着淡淡的香火味,心底有些奇怪,但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便解疑了。 小桃也不知道里面是何东西,定眼一瞧,发现木盒子里面只是躺着个护身符,顿时惊到了:「在小姐开门做生意的日子,尹小姐就给小姐送了个护身符?」 「礼轻情意重。」席雨桐拿起护身符,发现下面还有一张纸,摊开看清里面的字后倒是笑了,而后将护身符放到钱袋上。 「话虽是这么说,但哪有人在这日子送护身符的?」小桃嘀咕,「这仿佛在咒小姐今天会遇到麻烦一样。」 席雨桐瞥了她一眼:「尹姐姐有没有这意思我不知道,但我倒是听见你说我今天会遇到麻烦了。」 「我那是——」小桃话一顿,抬手拍了下巴掌,讨饶地笑笑,「小姐,奴婢方才什么都没说,您可别记在心上。」 「你呀。」席雨桐抬手戳了戳她眉心,「总是没大没小的,看来需要个人管管你了。」 她本是打趣,谁知小桃闻言,白嫩的脸蛋浮起红晕,比那桃花都要让人怜惜几分,「小姐您真坏,小桃不理你了。」跺跺脚,转身就小跑开。 席雨桐看她这样,眉头微蹙,觉得不大对劲。 旁边筱禾注意到她的表情,笑道:「小姐觉得奇怪?」 席雨桐点头。往日她不是没打趣过,也没瞧见小桃哪次害羞到要跑掉,最多红了脸,今日这般少女怀春的模样倒是奇怪。 筱禾顿时收敛笑容,「虽然奴婢该说的,但这种事还是小桃亲自和你说比较好。」 席雨桐都没发现筱禾还有这一面,拧着眉:「……你既然不想说,又问我作甚。」不等筱禾回答,她便笑了出来,「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可是和哪家的看上眼了?」 她记得上一世也差不多是这时候,府里来了个小厮,和小桃是老乡,往日接触多了便心生好感。 到了年后定亲,小桃才对她提起这事。小桃父母早逝,年幼时被家人丢弃,被管家捡到带入府内,伺候她十几年,也如她妹妹一般,出嫁时她还帮忙筹备嫁妆。
第39页 小桃本来也不知道的,只是偶然一次遇见才有了猜测,没想到席雨桐居然也知道,倒是惊讶了:「小姐知道?」 席雨桐并未解释:「她那少女怀春的模样,若是不知道才有问题。」 她见过那人几次,老实忠厚,对小桃也好,故而重来一次她也不打算干涉小桃的事情。于是,她拉着筱禾开始询问这瓷器坊的事情。 她身为老闆,虽然能交代筱禾所有事情,但不能什么都不懂,还是 也不知道小桃的嘴是不是开过光,这店铺刚开门营业,这麻烦就自己上门了。 * 请人敲锣打鼓之后,便算是开铺了。走过的百姓有些被吸引,陆陆续续进来观看。 席雨桐带过小桃去查探过别的店铺价格,又和筱禾商量了下,最后根据过来购买的人将陶瓷分为两个部分。一楼的瓷器是简单制作的,定的价格并不高,条件好点的老百姓也能买得起。还有一部分在二楼,那些个瓷器均弄得精緻独特,上面花纹更是栩栩如生,价格自然也相对高些,少则几十两,多则上千两的都有,只是制作出来值上千两的瓷器仅有两样。 客人比想像中的要多,人手反倒是显得有些不够,席雨桐也帮忙记帐。 「店这么小,能卖些什么东西?」 店铺里客人虽多,但大多压低声音说话并不吵闹,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一下子就传入众人耳内。 席雨桐抬头,见是姚笑柳带着几个可以算是跟班的官家小姐过来,顿时放下帐簿给筱禾,又叫过小桃过来吩咐两句,目送对方上楼这才出去应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这店铺虽然小,但东西可不少。」正所谓来者是客,即使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席雨桐也不可能当着客人的发生争执,言笑晏晏地把人迎入内,「就是不知道姚二小姐瞧不瞧得上眼了。」 姚笑柳因诗会一事觉得丢了面子,在府内呆了半月,这半月来对席雨桐的怨念都与日俱增。又偶然听见席雨桐要开陶瓷店,便迅速带了几个好姐妹过来看戏。 不说是她,约莫是其余人也觉得这店铺不靠谱,毕竟这瓷器可不是说有就有的,要是开店那少则几十个瓷器,多则上百个,都觉得席雨桐要搬空了这太师府来开店。 「席小姐,不,我该称唿席老闆才是。」姚笑柳捂嘴笑,压低了声音,「席老闆,你这里摆了这么多瓷器,该不会是把整个太师府都搬空了吧?仔细想想,太师也真是可怜,人到中年还被女儿败光了家来——」 说她没事,说她父亲那便不行。席雨桐直接打断她的话:「姚二小姐,我们这开门做生意,可不是听你炫耀的地儿,若是不是来瞧瓷器的还请出门右转。」 姚笑柳唿吸一窒,笑道:「谁说本小姐不是来买瓷器的?席老闆,还劳烦拿些质量高点的瓷器来,可别拿这些个劣质品来煳弄我。」 席雨桐本就猜到她会怎么说,转身叫小桃下来。 * 「这个凤凰涅槃还不错,但这身形比翅膀还大,确定还能飞得起来?」 「这蝴蝶不行,没有□□。」 「这夏日池塘不错,但这莲花也太多了,看得本小姐有些头晕,刘儿,拿来。」 一个个瓷器都被批评得体无完肤,席雨桐也不生气,还拉住了气唿唿想要反驳的小桃。 「姚二小姐遗传了丞相夫人的眼光高是京城人人知道的,小桃你也莫气恼。」席雨桐笑眯眯的,但却让人感到丝丝凉意,「若不是眼光高,又如何退了儿时的亲事直至今日都未曾婚配呢?不就是想着一家两后?」 姚大小姐已经和二皇子订亲,嫁过去后自然是王妃。然而后来二皇子被立太子又被废,丞相不甘心,居然试图下药来让姚笑柳当凤羽弈侧妃,幸好那时凤羽弈拒绝了,不然席雨桐真真厌了和这姚笑柳日夜相对。 如今一切都还没发生,丞相也没说过不让姚笑柳订亲的真相,姚笑柳自然不明白,只当席雨桐痴人说笑,摇了摇头:「我看席——」 「这三件瓷器我要了。」 一清脆霸道的声音插了进来,而后几道人影入了店铺。 那些百姓见过凤羽弈,连忙下跪:「草民见过王爷。」 「起身吧,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本王。」凤羽弈手一挥,「雨桐,我带了几个想买瓷器的好友过来,你叫小二带他们上去看看。」 能当王爷好友,自然不差这点钱。席雨桐眼珠子一转,一面在心里计算赚的银子,一面叫筱禾陪他们上去。 筱禾聪慧机智,接待这些官宦子弟是最好的。 「刚刚你说这凤凰笨重飞不起来?」凤羽弈拿过一个瓷器,「本王怎么瞧着这凤凰栩栩如生,仿佛要从这里飞出来一般。你这姑娘,眼神貌似不大好。」说着,又看向席雨桐,「老闆,这瓷器本王要了。」 姚笑柳脸色有些难看,但她又不能拿凤羽弈如何,只能勉强挤出抹微笑,「王爷说的是,是臣女眼拙了。」 「眼拙便不要出来闲逛以免碍着别人。」凤羽弈让小二收好剩下的两个瓷器全送到府上,才又继续说,「若是需要太医,本王倒是可以帮你的忙。」 若是真叫了太医,传出去辱了名声,那她真的里子面子全没了,连忙摇头:「谢王爷好意。」担心再呆下去会招架不住,她又说,「臣女想起来家父有事,先行一步。」
第40页 「等一下。」凤羽弈随手拿过一楼一个瓷器,又拿起记帐的毛笔在上面涂涂画画,才开口,「既然来了,不买件瓷器就走好像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你不买,万一别人说说丞相家的女儿都是这般闲得无事来人家店里找事,那便不好了。」 她一副贴心的态度,倒是让姚笑柳脸色又青又紫。姚笑柳视线最后停留在凤羽弈手中的瓷器上,约莫就几十两银子,深唿吸口气:「王爷说的是,那臣女买——」 「便买本王手上这个,如何?」凤羽弈举了举手中瓷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姚笑柳脸色煞白。她出门本就是为了看席雨桐出丑,加上走的着急,哪会带银子? 问了下其余人,可被她拉过来的都是和她一样的官家小姐,自然也是没带钱袋出门。 凤羽弈看她一脸窘迫的模样,挑了挑眉,并不怜香惜玉:「唔,那不妨这样,本王派个随从送瓷器过去,顺便跟你过去丞相府上拿钱,可好?」 姚笑柳能说不好?那自然是不能的。 非但不能,姚笑柳还得压下这口怨气挤出抹笑容:「那就劳烦王爷了。」 「不劳烦。」凤羽弈安排暗二跟过去,而后才回到席雨桐身边,叮嘱道,「对付这种人何必说这么多话,直接拿出我身份便是,谁若是不服气,让他来找我。」 席雨桐自然不可能应下,但还是真心感谢了下对方的解围。 凤羽弈也没强求,瞧了她一眼,道:「我瞧你这也挺忙的,我也来帮忙吧。」不给席雨桐拒绝的机会,说完便上了二楼。 席雨桐有些不放心,吩咐好小桃便跟上去了。 第23章 姚笑柳铁青着脸回到丞相府,跟随的还有柳家大小姐柳清莹。上前伺候的巧儿见她气势汹汹,下意识抖了下身子,「二小姐。」 姚笑柳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来气,但瞥见王爷跟过来的随从,那股气只能压下去,冷声吩咐:「去拿银子过来。」 随从正是易容后的暗二,跟过来前还得了凤羽弈暗中吩咐。 「这破瓷器,约莫也就几十两,我给你一百两可够?」姚笑柳接过巧儿的银票,拿了张甩暗二身上,「银子给了,你可以走了。」 凤羽弈并未说明瓷器价值多少,但暗二跟在凤羽弈身边多了也有些了解,正如姚笑柳说的,约莫就值个几十两,但价值不在瓷器本身,故而他摇了摇头。 姚笑柳笑容一顿,深吸口气:「我倒是眼拙,不知这瓷器价值多少?」 「王爷身份高贵,一字千金。」暗二端起瓷器后面对着她,「姚小姐可看看此处有多少个字。」 「姚家二女,买瓷眼拙,不识真货。凤羽弈留」 字体潇洒,字迹飘逸,但姚笑柳却气得差点气晕过去。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凤羽弈了,为什么对方要这么羞辱自己?难道就不怕她父亲丞相施压?还是说对方因为自己父亲是二皇子一派故而藉故找茬? 暗二并未在意她惨澹的脸色,又说道:「姚小姐,我家王爷平常字画都是千金难求,一千两是有些贵了,但王爷身份尊贵,低了去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姚笑柳极其不想要,但她不能不要,毕竟凤羽弈当着店铺里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她要是退了,万一这瓷器又放回铺里被别人看见,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还如何嫁人? 这么一想,姚笑柳只能被打碎牙还得和着血咽下去,让巧儿再去屋子里取钱。 但这十六字,一字一千两,那便是一万六千两。 一万六千两啊,她哪来那么多钱?若是闹到父亲那里去,她约莫又得被父亲责骂。 柳清莹在一边看着,连忙拍了拍她手背,压低声音道:「笑柳你也莫生气,这银两清莹来出便是。」 姚笑柳和她交好便是看中其第一富商的名声,听她这么说倒是多了两分好感,也不推迟:「你的恩情本小姐记下了。」 柳清莹闻言顿时笑了,沖暗二道:「这位公子,这瓷器的钱太多,并未全放在此处,不如跟我回去去柳府一趟拿一下银两?」 暗二不为所动:「王爷只吩咐我到丞相府,可没吩咐到什么柳府。」 柳清莹笑容一顿,算是体会到了姚笑柳刚刚的气恼,深吸口气:「那还请稍等片刻,我现在就让丫鬟去取。」 * 凤羽弈身份在这里,加之楼上客人大多是她带来的,故而并未出现席雨桐想像中的强买强卖,反而十分和谐。 她们拿木牌标明每个瓷器的价格,故而凤羽弈也不用问小二。没一会儿,二楼的瓷器都被挑走了,还询问什么时候有货,甚至还有几个想定制私人的,席雨桐只能先记下要求来,等那些师傅做了样板再加以修改核对。 到了傍晚,店铺便关门了。 今天的生意出乎意料地好,一楼摆出来的瓷器卖了大半,二楼的全都卖完了,还预购了以后。 席雨桐也知道是凤羽弈的功劳,若不是对方带人过来,二楼的瓷器未必能卖出去,更别提全卖了还有人定制。若不是对方过来吓走姚笑柳,她还真拿姚笑柳没办法,毕竟对方是客人,又有别的客人在,他这个当老闆的自然不能和客人撕破脸。 这么想着,她从筱禾手中银票里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递给旁边的人:「多谢王爷今日伸出援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第41页 凤羽弈摆手:「本王不收私收贿赂。」 人情难还,席雨桐之前就欠下救命之恩,如今又得对方解围,这恩情一个接一个,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还了。 眨了眨眼,席雨桐坚持着把银两塞他手里:「王爷说笑了,这又不是我父亲给您的,是我给的,又如何算贿赂?」 「那些找我刺儿的人可不在乎这是你的银子,还是老师的。」凤羽弈递给筱禾,见席雨桐皱眉,提议道,「我听闻你在郊外有一制作陶瓷的地儿。那干脆这般,如若你真是想道谢,不妨亲自做一瓷器送我?」 席雨桐心下一动,但很快便摇头:「臣女不懂这制瓷之术,王爷还是另提要求为好。」 「值钱的稀罕瓷器本王府内并不缺,就缺个你亲手为本王做的。」凤羽弈并不强迫,自顾自地说道,「本王就稀罕你……做的瓷器。」 席雨桐皱眉,但念及制作瓷器总比欠下人情要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但担心对方期望太高,提前给对方做好心理准备:「臣女学便是,但若是丑陋了些,王爷可不许嫌弃。」 凤羽弈点头轻笑,眉宇间满是期待的神色,那双冷清的眸子此时炽热如火:「你亲手做的,我宝贝都来不及,又如何嫌弃?」 席雨桐见她语气突然亲昵暧昧,有些捉摸不透为何上一世和这一世凤羽弈待她区别如此大,犹如换了个人一般。上一次对方虽对她有意,但却因性子冷淡,两人成亲后也少言此种轻薄之语。再来一次,她明明说白对对方无爱慕之意,可对方待她却极其亲昵,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爷,你——」话还未说完,她便看见那被凤羽弈派出去收钱的随从回来了,只能咽下询问的话。 因为暗二假装那店铺老闆时戴着□□,如今不戴□□,再遇上她并未认出来。 * 「一万六千两?」 得知那个标价三十两的瓷器卖出了一万六千两的高价,席雨桐和小桃二人齐齐倒吸了口气。 不过惊讶过后不是惊喜,而是担忧。她叫筱禾等人退下,才问凤羽弈:「王爷您这钱赚得可真够狠的。估计她已经记恨上了,若是到丞相面前念叨几句王爷坏话,到时您在朝上就难过了。」 凤羽弈并未觉得害怕,反而斗志勃勃:「丞相是二弟一派,本就与我不对付,再坑他们一把也无妨。何况他们再气又能如何?我是皇子,在天子脚下,身边出行都跟着随从,他们想做什么也不敢做。我就是要丞相气得牙痒痒却又拿我没办法,最好气出病来英年早逝是最好不过的,免得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 席雨桐之前一直以为对方被丞相憋得修身养性,卧薪尝胆多年,然后时机到了再一举推翻二皇子一派,完全没想到她这么想的,有些哑然。 不过仔细想想,凤羽弈说的不无道理。丞相那群人想扶植二皇子上位,凤羽弈是大皇子,虽不受宠,却一样有继承皇位的权利,双方的仇恨不可解除,也就不差这一万六千块带来的些许怨恨了。 这么想着,席雨桐心安理得地和凤羽弈分赃,扣掉几十两成本,剩下的五五分,一两都不能多给。 凤羽弈早知席雨桐爱钱,见她拿着几千两便这么愉悦,眼睛亮晶晶的,心底也欢喜,便放下手中银两,「这是你的瓷器卖的,不用分我。」 「毕竟是王爷的字迹。」席雨桐原则性问题并不会退缩,「万一那姚笑柳事后找茬,王爷拿了钱,便不关我的事了。」 席雨桐一脸得意,也不掩饰,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河拆桥,也不在乎对方是位王爷,明明白白说清楚利用完你就丢。 可偏生凤羽弈就喜欢她这机灵得意的小模样,只能收下,心甘情愿上贼船。 席雨桐见她收下,心底松了口气,与其说是不想惹麻烦,不如是不想再欠那么重的人情。 「不对。」席雨桐抬头,「王爷还未说在瓷器上写了何字呢。」 凤羽弈没想到她这么后知后觉,见她好奇,倒是有个想法。 不见席雨桐的这几日,每日深夜她都会做梦,从两人相识梦到年后定亲。醒来时,她甚至还能想起在梦中听见旨意颁发下来的那种满足感。 也是做梦想人想得发狂,她才借着卖店铺见上席雨桐一面,可惜见过席雨桐的那日,那夜她没做梦,而是次日方才继续。 直至三日前见过席雨桐,那夜梦也停了,次日再继续。 这让她有了猜测,见过席雨桐便不会做梦,不见席雨桐的当夜便会梦见两人的事情。 此事她并未和任何人提起,只当是心中所託才有的梦。但念及昨日正梦见两人喝下交杯酒后,席雨桐和她坦白知道她身份的事情,她醒来后有些坐立不安。 理智告诉她梦中的事情不可信,但她心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席雨桐知道所有真相,一直在说,让她既欢喜又害怕,在弈王府纠结半日,故而才没能及时过来。 「雨桐。」凤羽弈才说,「我若说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可否?」 席雨桐能察觉到对方的紧张、忐忑,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不出意外的话更新会定在早上九点,而且因为夹子(千字收益榜)的问题,连续三天的更新都会提前到凌晨,第四天的推迟,而后会恢復傍晚18点,么么几
第42页 接下来四天都随机发红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么么哒~ 不出意外的话,入v后应该日更六千~~~ 第24章 席雨桐听完凤羽弈写了何字, 便笑了。 「王爷,你是如何想出这法子的?想必现在那姚笑柳已经气恼到了极致, 悔不该过来我这店铺。」她一想起姚笑柳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给银子的画面,更是止不住笑,只是而后又想起一事, 笑容淡了下来,「不过柳清莹愿意给帮忙支付一万六的银两,这柳家还真的是财大气粗。」 「不单单如此,」凤羽弈摇头,「此事过后,想必那姚笑柳和柳清莹的关系也会密切起来, 就是不知柳家和姚家是否有合作的意思。」 席雨桐笑容一顿, 想起上一世柳家找上凤羽弈合作的事情, 再看对方这般, 不知道该如何说。 如若柳家真的和姚家合作, 那想必是要支持二皇子, 可偏偏以后的皇位之争是凤羽弈赢了, 柳家还顺利攀上新帝, 而非跟随二皇子的官员那般被凤羽弈一一除掉, 那就说明柳家暗中是做了两手准备。 两边都帮,谁赢了都不会出事。之前她不关心政事, 也没和凤羽弈聊起这般,还真不知道柳家一开始还和姚家有联繫。 不过她不知道,那凤羽弈总不可能不知道吧?这么想着, 她也就问了出来。 「你想的没错,这柳家暗地里派人来接触过我。」凤羽弈并不隐瞒,「只是被我拒绝后便去找了我二弟。」 「王爷为何要拒绝?」席雨桐不知道凤羽弈上一世一开始是否要拒绝,但想不明白既然有问鼎之心,为何要拒绝柳家的攀附。 凤羽弈偏头看她,温柔的眼眸里透露出几分冷意:「我现在当了王爷,被分配出府,而二弟还在宫中,父皇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去做些没必要的事情?更何况,父皇如今正值壮年,你觉得他会想看见自己的儿子筹备势力努力接替他位置?」 席雨桐见她态度坦然,神情复杂地垂下头。 身为为二的皇子,又是「长子」,凤羽弈心底没有野心,只是碍于上面在看着,才一直隐忍不发,直到皇帝对二皇子失望不得不挑选新的太子人选,这才脱去隐藏,如那真龙一飞沖天。 上一世也是这般,两人成婚后,凤羽弈担任闲职,但却又对所有事情了如指掌,暗中筹备多年,连她这个妻子也并未透露半分。故而在得知对方和二皇子对敌获胜称帝,自己也成了皇后的时候都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想必,自己也只是一个遮人眼目的棋子。她在冷宫思索这个问题许久许久,却没有勇气去得到一个答案。 她又想起两人喝下交杯酒时凤羽弈曾言的一夫一妻白头偕老的誓言,再念及冷宫中那一杯毒酒,低声笑了出来,而后转为放声大笑,带着一股悲怆和苍凉。 凤羽弈见她这般,莫名有些心慌,上前抓住其手腕:「雨桐,你怎么了?」 席雨桐停下冷笑,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庞,眼角渐渐有泪水掉落。 凤羽弈更慌了,抬手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又急又气:「雨桐,我可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还是说本王不该拒绝这柳家?你别哭啊,直接和我说可好?」 席雨桐吸了吸鼻子,抬手挥开她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凤羽弈,掏出手帕整理好仪容,放下道:「王爷,刚刚只是进了沙子,惹你见笑了。」 这大门紧闭,又没风,如何来的沙子? 凤羽弈知道席雨桐有事瞒她,但席雨桐不想说,也不想逼对方,便「嗯」了声,而后转移话题,「本王说了在瓷器上写了何字,那雨桐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席雨桐收拾好心情,转身:「王爷请说。」 * 「这大半个月来,本王一直在做梦。」凤羽弈一边说一边观察对面人的表情,「说来也奇怪,梦中的一切像是一个新的故事发展一般,今日梦见什么,明日梦见的便是接下去的事情。」 席雨桐想起凤羽弈从梦中得知后来表字一事,心中有些发慌,连忙垂下眸:「王爷,臣女说了只是梦而已。」 「我也并未说做了何梦,但雨桐你为何这么害怕?」凤羽弈伸手抬起她下巴,强迫一同对视,「为何雨桐不敢和我对视?难道是害怕我梦见了什么?」 席雨桐蹙眉,见凤羽弈这么说,顿时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王爷说笑了,您是何身份,民女又是何身份,和王爷对视乃是大不敬之举。」 「那你之前又为何和我对视?」凤羽弈失笑,「难道之前的对视就不是大不敬之举?」 「好的坏的都让王爷说了去,民女哪还能说什么?」席雨桐拿下她的手,心底也有气,直接跪下来,「臣女逾越,还请王爷怪罪。」 凤羽弈仅是逗逗她,哪知她这一下子就认真起来了,连忙伸手扶她:「本王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赶紧起来。」 「反正臣女做错,王爷责——」话还为说完,席雨桐便感觉什么压了下来,而后视野一阵转变,被人抱了起来,吓得她低低「呀」了声,而后反应过来,才恼羞成怒地捶着凤羽弈肩膀,「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放臣女下来。」 「男女授受不亲?」凤羽弈失笑,放下人,给她整理好弄歪的头饰,才打趣道,「我既抱过你,不若我去向父皇求了旨意,让老师把你许配给我可好?」
第43页 席雨桐一听,顿时急了,又是下跪,「求王爷别这般。」 凤羽弈看她千百般抗拒,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也未像刚刚那般去抱她起来:「为何?」 席雨桐深吸口气,脑子迅速转动,而后才回了句:「民女已有倾慕之人。」 「倾慕之人?」凤羽弈蹲下身,看着眼中的少女,皮肤可谓是欺霜赛雪,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坏主意一般,心底那点生气愤怒倒是没了,「那你说说是哪家公子?在朝中又是否有任职?」 席雨桐一滞,抬头看着对面蹲着的人,没好气地答道:「此乃臣女私事,关王爷何事?」 「自然关我事。」凤羽弈轻笑,「若是在朝中任职,我便让他分配到那蛮荒之地。」 席雨桐看她那模样,心底的烦躁怨恨少了两分:「若是不在朝中任职呢?」 凤羽弈冷哼了声:「那本王就给他个职位,然后再丢到蛮荒之地,再赐他几位妻妾,总之此生你是别想再见上一面。」 席雨桐心底发笑,但面上还是极其冷淡:「王爷此举未免太小人了?」 凤羽弈挑眉:「你前不久不才说我是小人。」 席雨桐想起对方的救命之恩,顿时没话说了。 凤羽弈问:「你为何不说话了?」 席雨桐垂眸:「臣女无话可说。」 凤羽弈顿时被噎住。 席雨桐又道:「王爷若是无事,臣女先行一步。臣女今日出来这大半天,父亲约莫——」 「雨桐不想知道我梦见什么?」凤羽弈打断她的话,「你说奇不奇怪,我每日都梦见你,你说这是何原因?」 席雨桐下意识抬头,对上凤羽弈眼中的炽热,心跳漏了拍。 * 「王爷。」席雨桐虽然看不清楚自己的脸色,却也知道很糟糕,扶着旁边的椅子,强撑着说道,「梦这种事情只是巧合罢了。」 「巧合?」凤羽弈摇头,看她这样更是觉得这梦不简单,「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说我往日想念你多了,便每日都能梦见你。」 席雨桐哑然,往日灵活的脑子此时怎么都转动不起来,只能听对方一字一句。 「奇妙的是,我梦见我们一开始的画面,前面的事情和我们现实一样。」凤羽弈看着她,神情柔和,「但不同的是半个月前,你来我府上,回去后感染风寒病了几日,而后待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席雨桐一颗心揪了起来,为了不让对方看出异样连忙低下头,「王爷,有何不一样?」 「梦中我俩关系并不如现在这般僵硬,一日好过一日。」凤羽弈声音低了下来,「我还梦见羽瑶去寺庙之时我们并未随从,导致其……因为此事,碧妃病情加重更是撑不过过年,而后羽瑶也随之去了。」 如果之前席雨桐还存在侥倖,现在真的是慌了。毕竟凤羽弈说的完全就是上一世的事情,不然对方不可能会说起凤羽瑶烧香拜佛出事一事。 凤羽弈原本觉得荒唐,但念及那次事故,如若不是她们不跟过去,凤羽瑶的遭遇很有可能和她梦里的结果相同。也是如此,她才觉得此事并未无中生有。 凤羽弈见席雨桐这般,弯下腰来,伸手捧起对方的脸蛋:「雨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两人凑的极近,席雨桐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喷洒在皮肤上的唿吸。 席雨桐自知重生一事太过奇怪,连父亲都不曾说起,更不可能和凤羽弈提起。 她闭上眼,脑子迅速转动起来,最后做了决定,方才睁开眼睛,并未躲避开,而是和凤羽弈对视,反问了句:「王爷,你如今梦到了哪里?」 凤羽弈愣了下,而后想到什么,嘴角挑了起来。 「本王梦见我们年后定亲,而后在你及笄后三月成亲。」凤羽弈想起昨日的梦,脸上便不由自主地扶起一抹笑容,「我们拜堂成亲,喝交杯酒。如若不出意外,接下来自然是洞房花烛夜。」 两人认识是在席雨桐十三岁,如今十四岁,成亲在十五岁,凤羽弈这话就相当于说她半个月便梦见了一年多的事情。按照这个速度,上一世直至她去世的事情约莫也不用脸上个月便能全梦见了。 这么一想,席雨桐便有些坐不住了。 「雨桐,我所梦一事不是假的,对不对?」凤羽弈一直在看她神情,抓着她的双臂,「你也知道我梦见的一切,对吗?你是不是也做过类似的梦?」 席雨桐眼神闪烁,含煳不清:「差不多。」 凤羽弈听她这么说,又不明白了:「既然你知道我们以后会在一起,为何要对我如此冷淡?」 「因为我知道以后你会怎样。」席雨桐看面前那无辜的脸,冷笑了声,「王爷怕是不知道吧,我可是被我……那和我相约白头偕老、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您一杯毒酒毒死的。」 凤羽弈对上席雨桐憎恨的眼神,下意识后退两步,疯狂摇头,捂着脑袋试图去想后面的事情,但都一无所用,只能苍白地反驳:「不可能。我才不会。」 「不,你会。」席雨桐深吸口气,上一世的恨再也按捺不住,起身走向凤羽弈,一字一句都仿佛要扎进对方的心中,「我就在那冷宫里,迎来了我父亲惨死牢狱的消息,然后又迎来了你一杯毒酒。」 凤羽弈嘴唇微颤,想要反驳席雨桐的话,但见席雨桐那怨恨又悲伤至极的模样,什么都没反驳,上前抱住对方:「对不起。」
第44页 席雨桐一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心中的怨恨就像藤蔓一般疯狂蔓延上来,咬牙切齿道:「我父亲支持你登基,更是为了帮你成为那些余党的眼中钉,你为何仅凭别人捏造的证据就押他入狱?」 想起父亲的模样,她勐地推开面前的人,眼中的仇恨如若能化成刀子杀人,约莫凤羽弈早就被千刀万剐,「如若不是你无能,我父亲就不会入狱,更不会惨死在狱中。」 一想到自己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席雨桐眼中憋着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整个人软坐在地,身体因为气愤和怨恨而颤抖着。 面对席雨桐的指控,凤羽弈往日聪明的脑袋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话。她并未梦见后面的事情,只是梦见二人感情恩爱,故而才会烦恼席雨桐往日的冷淡。 席雨桐不可能诅咒她父亲,更不可能凭空捏造,那就意味着说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凤羽弈坚信自己不会伤害席雨桐,但席雨桐信誓旦旦又不像是作假。不管如何,那起码是和她相关,不然席雨桐不会如此恨她。 凤羽弈来回走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苦恼着说:「雨桐,约莫是有什么误会。」 「就算是误会,我父亲惨死,我被你赐了一杯毒酒,这是不争的事实。」席雨桐深吸口气,「王爷,你觉得我会和杀父仇人在一起?还会喜欢上一个毒死自己的人?」 凤羽弈下意识摇头,蹲下来抓住她双臂,努力让她看清楚眼中的真诚:「我不会害死老师,更不会毒死你。」 席雨桐挣脱开她的手:「王爷,人心难测,我只知道什么叫做不要重蹈覆辙。」 发泄出来,她心中已经好了许多,扶着旁边的椅子起身,又恢復以前的冷淡,沖她矮了矮身子:「王爷,以后如若没事,便不要来找臣女了,臣女受不起。」 凤羽弈看她这般,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臂:「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如何不做梦?」 席雨桐一顿,而后摇头:「王爷,您做什么梦,作何梦,是您的事,和臣女无关。」 「我若说和你相关呢。」凤羽弈迅速说道,「只要见你一面,我夜晚便不会做梦梦见后面的事情。只要当日没见到你,我便会梦见后面的事情。」 席雨桐还真未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个限制因素在内。 「无论你信不信,我都相信我不会做出伤害老师以及你的事情。老师一事我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你那杯毒酒肯定是有人陷害。」凤羽弈担心她不相信,举手发誓,「我以我母妃的名义发誓,如若有违此言,天打雷噼。」 席雨桐知道对凤羽弈而言,那早逝的母妃是禁忌,没想到对方会拿她来发誓,心下一动,但随后又摇头。 「王爷,就算那毒酒是别人以你的名义送的,那我父亲呢?」席雨桐嘆了口气,「王爷,所梦之事如今已然不同,你不用受其影响,无需放在心上。」说完,她便越过对方往店口的方向走去。 凤羽弈下意识说了句,「如若是亲身经歷的呢?」 席雨桐一顿,还是没回头:「如若是亲身经歷,那便不会只是在梦中断断续续地梦见,而是一次性知道一切。」 凤羽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下意识跟上去。 「王爷,小姐。」筱禾二人和暗二在门口守着,见她们终于出来,连忙上前。 小桃扶住席雨桐,发现不妥:「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筱禾下意识看向王爷,见对方神情恍惚,猜测两人在里面起了争执,连忙朝小桃摇了摇头,而后道:「小姐,您和小桃先回去吧,剩下的帐目我来对便是。」 席雨桐被凤羽弈弄得思绪混乱,如今也没心思,便拜託筱禾两句,而后上了轿子回去。从出来到上轿子,完全没搭理凤羽弈,仿佛这人不存在一般。 凤羽弈知席雨桐躲避她的原因,也不好操之过急,吩咐筱禾几句便也带着暗二离开。 席雨桐刚回到太师府,就有丫鬟过来传话说老爷叫她过去书房一趟。 席雨桐应下,而后看向小桃:「小桃,我眼睛可还红肿?」 小桃盯着看了会儿,才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红丝,注意点也不会看出来,小姐就放心吧。」 席雨桐这才跟着传话的丫鬟去书房。 * 她敲门,并未得到回应,径直推门进去,见地上铺满画张,再抬头一看,见席鸿博正垂着头,神情专注地在画画。 她见地上都是关于母亲的画,笑着捡起,小心地收好放在一块儿,才走过去看父亲画画。 看见画中女子背影,席雨桐便知其是自己的母亲,也不出声,安静地到旁边站着。 一盏茶过去,席鸿博画完,抬头一看才发现席雨桐站在旁边,顿时笑了:「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席雨桐垂眸轻笑:「我方才有敲门进来,只是父亲太过专注没听见罢了。」 「不说这个了。」席鸿博招招手,叫她过去,「你来看看这画画的怎样。」 席雨桐有记忆之前,母亲已经去世了,故而也没见过母亲的模样,仅是从父亲的画画以及描述中得知母亲是何样子。 这画画的虽是背影,但从其抚摸着旁边孩儿的动作来看,肯定是位很和蔼的母亲。 她伸手摸了摸那女子的背影,原本因凤羽弈扰乱的心情顿时被抚平,不经意间嘴角便勾了起来:「父亲的画工倒是越来越好了,只是父亲往日不都是画母亲正面,为何此次画了背面?」
第45页 「仔细一想,你母亲去世距今也有十来年。」 席鸿博摸着画像,神情柔和:「为父担心会忘记你母亲,每日都要作画一副,但今日午觉醒来,想作画之时,我竟有些记不清你母亲的模样,还是找出以前的画像方才想起来。」 席雨桐往日没那般近距离看自己的父亲,如今才瞧见父亲脸上不知何时有了些许皱纹,甚至头上也有了几根白头髮,眼中顿时湿润,轻声安慰道:「父亲只是太疲劳的缘故,说不定明日便能想起来了。」 席鸿博摇头,小心翼翼地压住画的两角,答道:「那自是最好,只是我怕不知哪日我真的忘了你母亲的模样,到时候下去下面遇上了也认不出来,那便伤了你母亲的心。」 「父亲如今才三十有二,正值壮年,何必说此话伤女儿的心?」席雨桐双手下意识握紧,「如若父亲不在,女儿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还不如一同和你还有母亲在下面相聚。」 席鸿博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才十三,还有大把时间,这说什么气话。」 席雨桐担心被父亲看出异样,连忙垂下眸:「那父亲也别说什么下去和母亲相聚,不也还有大把时间?」 「我俩不同。」席鸿博失笑。 「我俩相同。」席雨桐想起上一世父亲被押入狱而后自杀的事情,勐地抓住他手臂,一脸严肃,「父亲,你答应女儿一事可好?」 席鸿博摇头:「你说。」 「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有轻生的念头,更别想着下去和母亲相聚。」席雨桐眼眶开始泛红,「父亲,女儿也没别的要求,你就答应女儿此事可好?」 席鸿博皱眉:「雨桐,今日可是发生了何事,你好像有些不对劲。」 席雨桐咬住下唇,抬手擦掉眼中泪水,哽咽着道:「女儿梦见父亲、父亲丢下女儿去和母亲相聚。」 席鸿博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仅是做梦,有些哭笑不得,「你都说是梦,当不得真。」 「女儿不管。」席雨桐摇头,「父亲,你就答应女儿好不好?」 席鸿博本没放在心上,被席雨桐磨的不行,最后只能应了。 席雨桐不放心,补了句:「那你发誓,以母亲的名义。」 席鸿博皱眉,只是见女儿一副「不发誓不行」,加之他自觉自己也是惜命之人,便点了点头,举手发了誓言:「我席鸿博以爱妻名义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轻生,如违此誓——」看了女儿一眼,他才继续,「便咒我以后到了下面不得与爱妻相聚。」 席雨桐这才松了口气,「父亲,此事事关母亲,你可不能忘了。」 席鸿博放下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为父还不至于年老忘事。」 席雨桐也知道自己让父亲拿母亲来发誓不妥,但父亲最在意的就是母亲了,时常念叨着日后没了要和母亲在地下相聚。遇上母亲的事,连她都要靠一边,若想父亲真的做到不轻生,只能拿母亲来发誓。 被她这一打岔,席鸿博那点想不起来妻子的愁闷也没了,想起正事,直接说了出来:「姚丞相二女儿今日下午来找过我了。」 席雨桐一愣,反应过来是姚笑柳是不甘心那一万六千两,约莫是找到父亲这里来了,顿时挺直身板,点了点头。 「为父相信你做事有你的缘由,也不想过多询问,但你和弈王爷一同坑了她一把,在他们眼中,你便是大皇子一派的人,你可知道?」席鸿博道。 席雨桐并未想到这一重,下意识便问:「女儿可是连累父亲了?」她知道上一世父亲是亲皇派,后来支持凤羽弈也是因为她当了弈王妃。 席鸿博摇头:「众所周知为父是亲皇党,你今日此举,在外看来倒是我们父女不和。」 席雨桐羞愧地垂下头:「是女儿莽撞了。」 「为父叫你过来,并非是想指责你莽撞或者其它,而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何意思。」席鸿博道,「往日你最喜欢往弈王府跑,更是磨着我说要当弈王妃,这近半个月你都在筹备店铺的事情,可是真的放下弈王爷了?」 席雨桐顿了下,而后点了点头。 「那好。」席鸿博看了她一眼,摇头,又问,「那你觉得二皇子如何?」 席雨桐下意识皱眉,眉宇间甚至有几分嫌弃之意:「父亲为何这么问?」 「陛下今日招我入宫,意思是有意思将你许配弈王爷。」席鸿博说话时一直看着她的神情,见她并未惊讶,心底倒是疑惑,「你知道此事?」 席雨桐连忙摇头:「并未。女儿只是有些疑惑陛下为何会有这种决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席鸿博拉着她的手,「如今你也十三,先定下来,还能准备一年多,及笄后刚好出嫁。依陛下之意,你若是不喜欢弈王爷,也可以考虑一下二皇子,只是二皇子先前已经定下姚丞相长女为正妃,你若是嫁过去仅能为侧妃,倒是委屈了你。」 席雨桐摇头:「父亲,女儿不愿嫁给二皇子。那二皇子虽好,但性子骄傲自大了些,女儿又是个不肯服软的,若是嫁过去了,那必然要失宠的。」 何止是骄傲自大了些,简直是目中无人。 想起朝堂上二皇子近日愈发尖锐的言语,席鸿博倒是贊同她的意见:「你也不要担心,为父已经拒绝了陛下的好意。但你这婚事一日不定,那陛下的心思一日不消,你最好还是速速找个如意郎君定下婚事,到时候陛下的心思方才能消除。」
第46页 席雨桐皱眉:「父亲,难道女儿真的就不能陪在父亲身边不婚嫁?」 「不能。」席鸿博态度十分坚定,「父亲已经老了,你身边没人照顾,下去后我要如何和你母亲交代?」 席雨桐顿时苦着脸。 「都说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如若你找不到,到时候为父自当给你找个人品上佳的好归宿。」席鸿博摸了摸鬍鬚,「我瞧你尹叔叔家几位儿郎不错,不若你们见上一面看看是否——」 「父亲。」席雨桐真怕他胡乱点鸳鸯,出声打断他的话,「女儿想起来店铺还有些事要交代,便不打扰父亲了。」说完,矮了矮身子便转身走了。 席鸿博了解自家女儿,摇了摇头,低头看着已经干了的画像,惆怅地道:「娘子,你可要保佑我们女儿找个如意郎君。」 风吹烛动,回应他的只有一室的安静。 * 席雨桐只知陛下年后赐婚,没想到当今陛下如今便有了把她嫁给凤羽弈的心思,心情沉重地回到院子。 「小姐,老爷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小桃见她闷闷不乐的,问道,「可是店铺里的事情被老爷说了?」 席雨桐摇头:「不是这件事。」 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凤羽弈做梦梦见两人上一世之事她之前便有猜测,如今得到证实,虽惊讶却也能接受。 毕竟凤羽弈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又如何,在她重活一次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只是陛下想着她嫁给凤羽弈或者凤羽琪,这确实是个问题。 她想不出办法,便问小桃:「小桃,你说陛下想让我嫁给弈王爷,或者嫁给二皇子,我如何做才能改变他的主意?」 「陛下要小姐嫁给弈王爷?」小桃惊讶地捂住嘴巴,「这不是很好吗?」 「我都不想嫁。」席雨桐摆手,「你就说你有没有办法就是了。」 小桃思索了会儿,才试探性地给了个建议:「不如小姐你找个人嫁了?只要小姐嫁人,陛下再怎么想撮合你们都不可能了吧。」 席雨桐白了她一眼:「如若这么简单,我还要问你作甚。算了,想必你也想不出来什么。对了筱禾呢,她一向主意多,我问问她总比你好多了。」 小桃有些委屈,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小姐忘了筱禾还在店铺里处理事务?」 席雨桐一直想着陛下的事情,还真忘了这件事,顿时悻悻然。 「小姐,您打算让筱禾一直处理店铺的事情吗?」小桃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这半个月来,筱禾一边准备店铺的事情,又得看瓷器那边的进度,一直两头跑,还得照顾小姐你,每日回来都是累的倒头就睡,长久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席雨桐皱眉:「我也知道累了筱禾,但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并不多。」说起这事,她抬手戳了戳小桃的眉心,「你还好意思说,你若是有筱禾半分,便能分担一下了。」 她也没有让筱禾一直照顾店铺的意思,毕竟原本就是想将筱禾培养成身边照顾的人。只是没个信得过的人,她也只能先让筱禾管理着。 小桃揉着眉心,突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十分高兴地看向她:「对了,小姐若是找人,奴婢倒是有个好建议。」 席雨桐抬眸看她:「不会是什么嫁给商人之类的话吧?」 「小姐,奴婢哪是这样的人?小姐千金之躯,要嫁的那最起码都得是皇亲国戚。」小桃跺脚,「小姐,你还要不要听奴婢说了。」 席雨桐只是逗逗她,见她快生气了,收敛脸上的笑意:「你说。」 「小姐之前在诗会上不是救了那柳二姑娘一命?」小桃压低了声音,「柳二小姐乃是柳家人,怎么着都懂得些经营之术吧?小姐你救了她一命,这点忙怎么着都得帮一下吧,就算不帮,也能给小姐介绍几位适合的人。」 席雨桐仔细一想,倒也是个办法。但也不知道柳青瑶是否有这个能力,又是否愿意帮她。毕竟那柳青瑶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位娇生惯养的小姐,未必会愿意做这些事情。 「此事我再想想。」席雨桐看天色已晚,只能按捺住冲动,等明日再过去找那柳青瑶。 只是不等她上门,次日那柳青瑶便自己找上门了。 * 「席小姐,突然便来打扰,还真是不好意思。」 柳青瑶今日穿了身嫩黄色衣裳,衬得那张娃娃脸更加有活力,只是席雨桐注意到对方今日涂抹的粉厚了些,像是遮掩什么一般。 「不用客气。」她心底好奇,也没问出来,也并未直接说出请求,而是问,「柳小姐今日找我可是有何事?」 「实不相瞒,青瑶今日确实有一事要求。」柳青瑶起身,离开凳子,而后走到旁边跪了下来,在席雨桐还未反应过来便重重磕了一下脑袋,「还请席小姐救命。」 席雨桐愣了下,连忙起身扶她:「有事坐着说便是,你行如此大礼是作甚?」说着,她给小桃示意。但柳青瑶立定主意不起来,任凭她们二人怎么拉扯都还是跪在地上。 「席小姐,你先听我说。」柳青瑶又伏下脑袋,声音哽咽,「席小姐,您也知我乃庶出。我母亲仅是柳家的一个丫鬟,因容貌俏丽被柳老爷夺了清白之身,更是因此怀了我。只是那柳夫人生性善妒,因柳家的几位妾室有娘家的关系,她不好下手,便时常拿我娘亲出气。我娘亲念着我,日日隐忍,昨日更是被我那好大姐胡乱塞了个名头给打得没了半条命,大夫看过后说如若继续下去,我母亲约莫活不过五年。」
第47页 席雨桐是独生女,加之席鸿博并未娶妾室,多年都念着她逝去的母亲,她完全没经歷过那些深闺大宅的斗争。她先前以为这柳青瑶虽是庶出,但柳家乃富商之家,也不至于如何,不曾想竟然生活得如此困难艰辛。 她看着匍匐在地的人,心中虽然怜悯,但却并未做决定:「柳二小姐,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乃你的家事,你来求我又能如何?」 「席小姐,我并不求其它,只求你帮我求情,将我母亲从那吃人的柳府带出来。」柳青瑶抬头看她,圆熘熘的大眼睛充盈着泪水,「只要你出面,我父亲肯定会放人的。只要你能救下我母亲,我此生为你做牛做马绝不背叛。席小姐昨日不是开了一家瓷器店?我也略有耳闻,我也懂如何经营店铺,只要席小姐信得过,我也可以帮忙管理店铺。再不行,我也可以当伺候的丫鬟。」 「席小姐,求您救救我母亲一命,可好。」柳青瑶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爬到席雨桐面前,不断磕头,「求求您了。」 小桃一向心软,如今已经泪眼汪汪,「小姐?」 席雨桐心中也想帮忙,但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清官难断家务事,父亲这个当太师的去了也不一定好使,她只是深闺的女子,去了也只能依靠父亲的名头,那柳老爷未必会卖她这个面子。 只是看柳青瑶如此可怜,加之她也有求于对方,便答应对方试一试。 「你也无须开心太早,我答应去试一试,能不能让柳老爷松口我却是没把握的。」 柳青瑶抬手擦去眼泪,倒是对她十分自信,「只要席小姐你去,柳老爷肯定是会放人的。就算不放,青瑶也会记着小姐恩情,你到时候有何吩咐青瑶都万死不辞。」 席雨桐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愁眉不展地扶她起来,「但愿吧。」 想到对方母亲还在重病,她又道:「择日不如撞日,小桃你带柳姑娘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便去柳府试探一下柳老爷的意思。」 柳青瑶原本担心独自在府内的母亲,闻言顿时一喜。 「谢谢席小——」柳青瑶一顿,改口道,「谢谢小姐。」 席雨桐看了她一眼,并未让她改口,让小桃带她去梳妆打扮。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九点更新 随机发红包 第25章 等柳青瑶收拾完, 三人便过去柳府。 管家得知席雨桐是太师之女,有些惊讶地看了柳青瑶一眼, 才回答道:「老爷已经早早出去酒楼那边了,席小姐若是找老爷有事,不妨改——」话还没说完, 他便看见自家老爷急沖沖地走过来,连忙叫了声,「老爷,你怎么回来了?」 柳老爷容貌和柳青瑶倒是有六七分相似,只是今年四十有三,人到中年便有些发福, 远远走过来席雨桐还以为是放大的汤圆在走路。 柳鸿运往日养尊处优, 这跑了一路气喘吁吁, 听管家问话, 摆摆手, 径直走到席雨桐面前:「席, 席小姐过来所谓何事?可是太师有何事吩咐?」 他说话喷出一口热气, 席雨桐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也是这时候, 她才注意到这柳老爷眼睛青肿了一块, 像是被什么人打了一般,有些惊讶:「父亲倒是无事吩咐, 只是小女子有一事想柳老爷拜託一下。还有,柳老爷你眼睛这是怎么了?可要找大夫看一下?」 柳鸿运下意识捂住眼睛,但触碰到又倒吸了口气, 整张脸疼得皱到一起,龇牙咧嘴的,但还是摆摆手,「只是不小心摔倒了撞上树木,不碍事。席小姐有何事尽管吩咐,柳某能帮得上忙就一定帮。」 席雨桐见他这么好说话,也不像是柳青瑶说的那般,下意识看过去,却看见柳青瑶一脸疑惑。 柳鸿运见她不说话,连忙叫她:「席小姐,不知道有何事?还请说,柳某能帮的一定帮。」 席雨桐看他一脸期待期待,总觉得哪里不妥,但也想不出来,便直接说了出来:「我年幼失母,和青瑶交好,又听她每日念叨着她母亲如何贤惠、如何温柔,便想着接到太师府住上几日,不知道柳老爷是否捨得割爱。」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理由不妥,但也只能这么说。柳老爷对柳青瑶母亲再没感情,那也是自己的女人,怎么也不可能同意自己的女人被一个外人带走。 她想着先把人接出来,以后再找藉口不让对方回去,毕竟若是崔氏不愿,柳老爷怎么也不至于到太师府抢人。 她刚说完,就见那柳老爷一脸开心地点头,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之意:「能得你喜欢也是那崔氏的荣幸,不说住上几日,若是你想,她一辈子都住你那里也不是不行。对了,青瑶,你前些日子不说想求带你母亲出府?父亲想过了,往日对你们母女照顾不周,实在是愧疚,还不如放过你们母女,我稍后就写和离书。对了,管家,去拿一千两过来给二小姐。」 他这一番话听得席雨桐煳里煳涂,甚至有些傻眼。 事情比席雨桐想像中的要顺利,或者说太过顺利了,以至于有些反常。 她看了旁边同样迷茫的柳青瑶一眼,重新问了遍:「柳老爷,你的意思是要休了青瑶母亲?」 「不不不,不休。」柳鸿运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是和离。席小姐,柳某就不招待了,现在便去写那和离书。」说完,便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一般小跑着离开了。
第48页 席雨桐更加疑惑了,实在是不明白柳鸿运为何会这么容易答应,看向旁边人:「青瑶,你父亲往日都是这般。」 「父亲今日有些失常。」柳青瑶说完,想到什么,神色微愣。下一秒,她连忙跪了下来,「多谢小姐帮忙,今后青瑶必定为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用这么夸张,你帮我打理好店铺便好。」席雨桐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事情顺利解决了,她也松了口气,连忙扶起柳青瑶,「我们现在先去看看你母亲,如若方便的话,今日便去我府上住上几日,等你找了住的地方再搬出去。」 柳青瑶解决了此事,脸上的阴霾也没了,闻言顿时笑着点头:「一切依小姐吩咐。」 三人渐行渐远,留下管家一人傻眼在地,完全回不过神来。 * 席雨桐见到崔氏的时候,才知道柳青瑶所说并不夸张。 「此处便是你母亲的住处?」席雨桐看着这破旧的茅屋,实在是难以置信这怎么能主人。 茅屋门口仅容一人进出,而且里面放了一张破的木床,便放不下别的东西。再一看,这床上也就一张薄的被子,上面缝缝补补的地方不下十处。 柳青瑶点头,有些咬牙切齿:「这柳家说是我父亲在掌管,但这府内之事全由柳夫人管理。我母亲生下我之后,便被那柳夫人安排到此处。我年纪小的时候,这屋子连个茅屋的房顶都没有,还是我长大了,父亲瞧着可怜,和柳夫人说了,才派人来修补了下。」 说着,她让席雨桐停下:「里面脏乱,小姐还是留在外面吧,我进去扶我母亲出来便行。」 席雨桐倒不是嫌弃脏乱,只是里面太小,她们都进去的话都显得拥挤,便点了点头,和小桃在门口等着。 「小姐,这柳二姑娘真的好可怜。」小桃虽然是太师府的丫鬟,但好歹吃食无忧,往日无忧无虑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悲惨的,心底的同情心顿时泛滥,「小姐,你以后可要好好待这柳二姑娘,可别欺负了人家。」 席雨桐点头,随后越想越觉得不对,抬手弹了下小桃的眉心:「你这丫鬟,青瑶是给我当老闆的,又不是嫁给我,你说甚欺负人家。」 小桃自知说错了话,也不敢委屈,吐了吐舌头便到旁边站着。 席雨桐看了她一眼,而后看向屋子里的画面。 大概是柳青瑶提及了自己,在对方怀中的妇人转头看了过来,神情柔和地沖她笑了笑。 席雨桐愣了下,也回对方一个微笑。 等了会儿,柳青瑶才扶着崔氏出来。 崔氏面色苍白,身材瘦削,从衣袖露出的手腕比席雨桐还要纤细。虽然经歷如此多的困难,对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看着便知道是个温柔的人。对方在柳青瑶的搀扶下沖席雨桐矮了矮身子,「妾身都听瑶儿说了,席小姐,您这大恩大德妾身实在是无以为报。」 「崔夫人无需客气。」席雨桐连忙扶她起身,「我也是有求于青瑶,您无需如此客气。」 柳青瑶沖她点头,才道:「小姐,娘亲,不如先离开此地再说?」 崔氏也回过神来,笑着点头:「是是是,还是先离开再说。」她回头看着这破落的小院子和茅屋,她心底有些唏嘘,甚至有几分恍然如梦的错觉。 「娘亲,」柳青瑶抱紧她,「女儿以后会好好照顾年轻的,你不用担心。」 崔氏收起眼中的情绪,看向柳青瑶时也只有温柔:「是,娘亲不担心了。」 席雨桐见两人母女情深,倒是有几分羡慕,回头看了那茅屋一眼,上前一同搀扶崔氏。 崔氏有些惊讶,而后温柔地笑了出来:「劳烦小姐了。」 第一次得到长辈这种温柔目光的席雨桐有些不自在,偏过头,轻轻地「嗯」了声。 * 她们离开的时候,管家全程看着,而后去给柳鸿运汇报。 柳鸿运听完,脸色又青又白,但感觉到眼睛疼痛的时候,眼中却是害怕更多,连忙摆手:「她们要走就走。」 「老爷,您今日是怎么了?」管家在他身边伺候多年,也说得上话,心中疑惑,问了出来,「那席小姐虽为太师之女,但那崔氏好歹也是您的妾室,你若是不愿,那席小姐也不能那你做甚,你为何要答应她的请求还与崔氏和离?」 闻言,柳鸿运更是又气又惧,「你以为我是怕了那席雨桐?我是怕了——」想到什么,他看了下四周,才压低了声音,「你可知道我为何急沖沖回来?」 管家原本也纳闷此事,见他主动提起,便老实摇头。 「我还未到酒楼,便被弈王府的暗卫带走,见到了弈王爷。」想起那场面,柳鸿运感觉非但眼睛疼痛得厉害,身上更是疼痛不已,「她告诫我若是不答应和崔氏和离,便要、便要……」 想起凤羽弈威胁的话,柳鸿运心中恐惧,什么都说不出来,连忙摆手:「此事就此作罢,就当拿崔氏这个人没了。」 管家没想到此事还能牵扯上弈王爷,有些犹豫地问:「那二小姐呢?夫人若是问起来该如何回答?」 柳鸿运不耐烦地摆手:「没了,她若是问你就说两人一同病死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女声便插了进来:「谁病死了?」 柳鸿运脸色一变,连忙挤出抹讨好的笑容上前,「夫人,你怎么来了?」
第49页 「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也要和我和离了?」柳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在书桌前坐下,「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就捨得让那贱人离开了?」 柳鸿运能有今天全得依靠柳夫人,故而在外风光,在内却是一切都由柳夫人掌控做主。管家在柳家多年,知道老爷惧内,故而也没惊讶,弯着腰默默退了下去,顺便关上门留二人说话。 柳鸿运不愿说自己无能被人威胁,但迎着夫人不耐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将今日之事说清楚。 听他说完,柳夫人震怒地拍着桌子起身:「他一个闲散王爷,居然敢威胁你?」 柳鸿运知道柳夫人性子高傲,连忙安抚道:「民不同官斗,再如何他也是圣上儿子,我们惹不起。」 柳夫人脸色又红又白:「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鸿运担心她冲动误事,解释道:「你不是早就想我赶她们出府?这刚好顺了你的意,你该开心才是。」 柳夫人瞪了他一眼:「那贱人我是眼不见心不烦,但这主动赶人和被人强迫能一样?」 柳鸿运也气了,甩开袖子:「那你说你能怎样?能跑王府里闹不成?」 「他前不久不是拒绝了你的示好?」柳夫人眼神阴狠,「加之莹儿昨日卖了姚二小姐一个人情,我们干脆搭上二皇子一派。二皇子深受皇上宠爱,加之还有皇后和丞相支持,必然是太子人选,我们若是能拉拢到二皇子,那以后便是天子近臣。」 柳鸿运心底觉得哪里不妥,但听着也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 在席雨桐安排两母女在自己院子侧室的时候,柳鸿运便派人送和离书过来,和和离书一起的还有一千两。一千两对财大气粗的柳家而言并不算什么,但却解决了柳青瑶两母女接下来的生活问题。 多年期盼如今成真,柳青瑶看着着和离书,眼中顿时起了泪花,直直跪了下来,又给磕了个脑袋:「多谢小姐。」 崔氏也一同掀开被子,跪在床上,一同磕了个头:「小姐大恩大德,妾室无以为报。」 「崔夫人,青瑶,你们无需这样。」席雨桐真怕了二人动不动就下跪,连忙叫过小桃扶她们起来,「如今出来了,你们二人要开心才是。」 「小姐说得即是,妾身不该哭的。青瑶,你也别哭了。」崔氏擦去眼泪,拍了拍女儿的手,「为娘这条命可谓是小姐救的,你日后可要要好好报答小姐。」 柳青瑶笑着点头:「青瑶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席雨桐在一边看着,闻言顿时说道:「崔夫人你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青瑶的。」 崔氏温柔地看向她:「小姐也不要叫什么崔夫人了,妾身乃妾室,如今又和离,你若是不介意,唤我一声崔姨便可。」 席雨桐连忙改口:「崔姨。」她瞧见对方脸色苍白,有些担心地说道,「崔姨,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先躺下来休息。小桃,你去找大夫过来给崔姨看看。」 崔氏脸色一变,出声叫住她:「青瑶已经请过大夫了,小姐无须再找大夫的。」 「娘亲,你身体不好,如今柳老爷又给了银子,还是再请大夫过来看看为好。」柳青瑶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而后看向席雨桐,「小姐,还劳烦您找一下好一点的大夫。」 席雨桐点头,而后吩咐小桃现在便去找。 柳青瑶沖她笑了笑,而后才低头给掖被角:「还是先躺下休息,女儿有些事情和小姐商量。」 崔氏心中慌张,担心被她看出来也就顺着力道躺下,而后笑着让二人去干自己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凤羽弈:今天又是不出现的一天。 第26章 席雨桐看向她:「你可真准备帮我忙管理那店铺?我那店铺可是开瓷器的, 你可懂?」 柳青瑶摇头,但神情自信:「万法不离其宗, 我虽不懂瓷器,但我却懂得如何做生意。更何况,小姐看重我的, 不就是这一点吗?」 被猜中心底的想法,席雨桐也不生气,大大方方地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哪日有空?我让筱禾和你转交一下。」 「今日我约莫要出去看房子地段,然后和娘亲搬出去。」柳青瑶低头思索了下,「明日我便可以开始上班。」 席雨桐一愣, 「你不需要这么着急。找房子不是小事, 一日未必能解决, 可以先在我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日后找到了再搬出去也不迟。」 「我们麻烦小姐已经够多了, 实在是不好再打扰。」柳青瑶笑了笑, 「何况我之前便有了准备, 已经提前看好了地段, 今日过去交一下银子便好。」 听她这么说, 席雨桐也不再说什么,毕竟太师府邸再好, 也不是柳青瑶的家,对方搬出去应该也会自在一些。 这么想着,她笑了笑, 「那我便不挽留你了,只是日后需要帮忙,无须和我客气,和我说便是。」 柳青瑶心下一暖,温婉地笑了笑:「青瑶记住了。」 安排好柳青瑶两母女,席雨桐让小桃留下来照顾崔氏,独自一人去了店铺。 虽然昨日的热闹过去了,但今日的客人也并不少。 席雨桐看了眼店铺里面的情况,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认出来了。 一个小二笑着上前打招唿:「老闆,你可是要找筱禾姑娘,她在里头记数呢。」
第50页 「嗯。」席雨桐点点头,再看了眼店铺里的情况,才到里头的院子。 也是买下来了,席雨桐才知道里面院子旁边还有间书房,绕过院子来到书房。 「咚咚咚——」她放下手,「筱禾,你可在里面?」 「吱呀——」 筱禾开门,迎她进去,又给斟茶倒水,「小姐,你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可是柳姑娘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你倒是聪明。」席雨桐接过水杯简单抿了口便放下,赞许地瞧了她一眼,才将上午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筱禾认真听完,露出个解脱的笑容,道:「那奴婢倒是可以松了口气,毕竟这每日两头跑实在是吃不消。」 「我也知道你辛苦了。」席雨桐定眼一瞧都觉得筱禾这半个月瘦了,心中惭愧,说道,「这个月你拿月钱的时候找管家多拿一份,就说小姐辛苦你的。还有,小桃那丫头也是,不然到时候又要说我对你厚此薄彼。」 筱禾见她提起小桃,深有所感地点头。 席雨桐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帐本,一边翻阅一边问道:「对了,今日的生意看着还不错,有什么特殊的人或者事情发生吗?」 筱禾聪慧,一下子就知道她问的什么意思,老实摇头:「并未。」 「那就行。」席雨桐对这些数字并不敏感,看了眼便放下,「明日青瑶会过来,你到时候和她交代清楚便不用往两边跑了。」 筱禾点头,她原本的职责便是照顾席雨桐,过来管理店铺纯属意外,如今能回到席雨桐身边正合她意。 * 傍晚时分,一道人影从太师府的后门出去,而在门口旁边,已经有一顶轿子在候着。 轿夫见她出来,抬手作揖,而后给掀开轿帘:「柳小姐,王爷已经久等多时了,还请上轿。」 「劳烦了。」柳青瑶此事带着纱巾,遮去大半张脸,点了点头,便弯身入了轿内。 轿子一路前行,很快便从弈王府后门进去。 柳青瑶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并未多瞧,老老实实地跟在暗卫的身后,一直来到书房。 「请进。」暗卫给她开门,便到旁边候着,等她进去了才伸手关上门。 虽是深夜,但书房里面烛火通明,倒是如白日一般。 柳青瑶一直半垂着头入内,直到看见书桌桌脚方才停下,下跪:「青瑶见过王爷。」 凤羽弈左手拿着竹卷,右手拿着笔,听她出声,也不叫她起身,而是垂着头自顾自地写着什么。 柳青瑶也不敢起身,老老实实垂头,看着面前的地板,仿佛能看出朵花儿一样。 等看完手中文件,凤羽弈方才放下来,看向她:「你母亲我已经帮你弄出来了,至于地契你稍后找管家要便行。你的要求我都完成了,今后你可要好好帮雨桐经营那店铺。」 她知道雨桐在找合适的人选来经验店铺,故而找上柳青瑶。柳青瑶为此提出一个要求,那便是让崔氏脱离柳府,并索求一间房屋。如今她把人带出来了,置办了一间房屋,还让柳鸿运给了一千两,已经算是超份额完成了柳青瑶的要求。 柳青瑶跪下磕头:「民女知道。但还有一事。」 凤羽弈皱眉:「柳青瑶,你可知道什么叫做贪得无厌?本王并非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帮忙管理雨桐的店铺。」 柳青瑶并未觉得害怕,反而笑道:「民女知道王爷手下人才众多,但民女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小姐。」 听见是席雨桐的事情,凤羽弈顿了下:「你说。」 「民女之前观察过,小姐有制作瓷器的工人,若是单单只开一家店铺约莫不是小姐的本意,日后约莫是要开分店的。」柳青瑶徐徐说来,「就算不说开分店,如今店铺里只有那位筱禾姑娘有些许才华,别的个丫鬟小二也不是卖东西的料子,故而我想王爷这么求几位有才之士去帮忙。」 凤羽弈垂眸看下去。 柳青瑶感受到那打量的视线,也不害怕,任由她打量。 过了好一会儿,凤羽弈才点头:「明日我会安排人过去,你到时候便说是你找来的,可知?」 「民女知道了。」柳青瑶听他这么说,心中愈发相信心中猜测是真的。 除了弈王爷对席雨桐情根深种之外,她想不出别的答案来解释凤羽弈的行为。不然凤羽弈堂堂一国王爷,也不至于帮忙还得这么小心翼翼。 不过两人都身份尊贵,又郎才女貌,她虽知道了,心中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凤羽弈想起一事,道:「对了,你可知道你带你娘亲离开后,柳府如何说的?」 柳青瑶垂下眸,掩去眼底的嘲讽:「约莫是因病去世。」 「你所言不差。」凤羽弈点头,「半个时辰前,柳府挂了白条,言明崔氏和柳二小姐均因病去世,你日后若是被人认出,便只能说是别家的。」 柳青瑶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点了点头:「民女幼时丧父,全靠娘亲一手养大,故而也和母亲同性,名为崔青瑶。」 凤羽弈点头,正准备让她离开,听见房门被人敲响,管家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爷,席小姐过来拜访,如今正在门口,可要带进来?」 凤羽弈下意识看向柳青瑶,但柳青瑶也不清楚,只能摇摇头。 思索了会儿,凤羽弈才到席雨桐的来意,约莫是担心今夜做梦梦见二人洞房花烛夜,故而来瞧上一眼不让她继续做梦。
第51页 「你先从侧门回去。」她摆摆手,让管家进来带人离开,而后才叫人带席雨桐过来书房。 * 席雨桐在店铺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过来弈王府。无它,只因凤羽弈昨日说到下一次做梦便是二人洞房花烛夜。如若她不来,今日凤羽弈照旧做梦,那便是二人亲昵之梦,她想着便有些按捺不住。 她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但也只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在她思索着见上一面就走的时候,管家出来了:「席小姐,还请跟女才来,王爷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劳烦带路。」席雨桐收回思绪,跟着进入王府。 她并不关心在哪里见面,因为她打算见上一面就走了。 故而进了书房,她问候了声便转头就走。 凤羽弈自然不会同意,笑道:「你如若就这么走了,明日就不一定能见上我一面了。」 席雨桐脚步一顿,转身回去。 凤羽弈眼底有了笑意,朝她走过去:「雨桐,你难道真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那梦中之事如今并未发生,我可以发誓以后不会再发生的。」 席雨桐垂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凤羽弈算是明白了,这人是留下来了,但不说话她也没办法拿对方如何。 「雨桐。」她绕着人转来转去,来来回回就唤着这么个名字。 席雨桐虽然低着头,但依旧能看见对方走来走去,没一会儿便被晃得头晕,只好闭上眼睛。 但这眼睛刚闭上,耳边的声音便停下了,而后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嘴唇便被什么撞了一下,下意识倒吸了口气。 「飒——」 席雨桐下意识睁眼,却看见凤羽弈停在书桌后面,背对着她,仿佛在欣赏墙壁上挂着的字一般。 两人间隔这么远的距离,凤羽弈总不能这眨眼的瞬间亲完她而后回去书桌后,约莫刚刚她只是感觉错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还有些疼,又觉得不像是错觉。 凤羽弈抬手摆了摆:「本王想起还有点事,你回去吧。」 席雨桐只当是错觉,脸色稍红,连忙应了声,便匆忙离去。 在她离开后,凤羽弈方才转身,伸手揉着自己的大腿。方才赶过来的速度太快,给撞到书桌角。 不过,还是值得了。 想起方才那轻轻一吻,凤羽弈心脏跳得都快要蹦出来了,脸上更是止不住乐,撑着下巴对着门口傻笑。 暗卫在暗中保护,而暗二躲在横樑上,自然看见了自家纯情王爷如何撞完人,不对,亲完人就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画面。只是看自家王爷美滋滋的模样,他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 偷亲一下便如此开心,也实在是没追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凤羽弈:我我我我亲了亲了亲了好开心。 席雨桐:……方才好像被什么撞了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舒凌、天青色等烟雨 2个;皮皮虾的时光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柳青瑶和筱禾很快便交接好店铺的事, 而且出乎席雨桐意料的是柳青瑶还帮忙找了一群人来管理。席雨桐去过几次,觉的柳青瑶管理得不错便不再操心, 全权交给对方打理,毕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席雨桐不用管理店铺便得了空,想着不能让凤羽弈梦见二人洞房花烛夜, 最起码现在不愿意让其梦见,故而接下来几日都定时往王府里跑。 因为第一次偷亲了回,凤羽弈心底发虚,就怕席雨桐哪日想起那事儿觉得不妥会询问,也没再留人下来,只是见上一面就让席雨桐回去。 她这每日往王府里跑, 跑得席鸿博又开始怀疑她余情未了。 这前几日才说了对王爷没意思, 这几日又天天跑去王府见王爷一面, 不是余情未了又是为何? 想不明白, 席鸿博在她再次出去王府回来的时候, 便来院子里问了:「桐儿, 你可是对王爷余情未了?」 席雨桐此时正在喝茶, 听父亲这么一问, 瞬间被呛到, 连着咳嗽几声。 筱禾和小桃连忙上前给她拍背顺气,等她好了些方才退下。 席鸿博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哭笑不得:「为父说的就那么让你惊讶?」 席雨桐摇头,抬手拿过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饮下压压惊,又给父亲倒了杯茶水, 才问:「父亲,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话,可是哪个闹事的到你面前嚼舌根了?」 席鸿博摇头,在她对面坐下:「并未有人和父亲说什么。只是你这几日天天往王府跑,父亲想不明白。」 席雨桐恍然大悟,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总不能说若是两人不见面的话凤羽弈会梦见上一世的事情吧,这样子又会牵扯到自己,万一暴露了什么那便不妥。 「父亲,女儿去找王爷乃是有别的事情,并未是谈情说爱。」席雨桐思索了会儿,还是想不出什么藉口,只能说道,「只是这具体内容女儿答应过王爷不能说,还请父亲见谅。」 席鸿博看她一眼,并不信:「你一个女孩子家,王爷有什么事情需要日日和你商量讨论?而且你每日申时出门,约莫半炷香时间便回来。太师府到弈王府路程走快了约莫需一刻钟,这便意味着你在王府只剩一盏茶的功夫。更何况什么事情需要你日日过去?」
第52页 席雨桐没想到父亲计算得这么清楚,有些傻眼。 「桐儿,」席鸿博嘆气,又问道,「可是王爷威胁你去王府的?」 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缘故,不然席雨桐也不该做出和他说的话相反的举止来。 席雨桐不知道自家父亲为何会这么问,神情诧异地唤了声「父亲。」 她这般,席鸿博更是坚定自己心中想法:「我还说这弈王爷是个好的,不曾想暗地里居然如此卑鄙,居然胁迫你每日——」 席雨桐越听越觉得不对,见面打住对方的话,哭笑不得地解释道:「父亲,你想多了,王爷并未有丝毫威胁女儿的言行举止。」 席鸿博愣了下,悲愤的神情极其自然地收了起来,点点头:「我说我看人不会错,弈王爷性格温和,德才兼备,哪是那般卑鄙之人。」 席雨桐第一次见父亲这般,心中觉得有趣,顿时忍俊不禁,「是是是,父亲没看错人。」 确保凤羽弈没有丝毫胁迫的行为,席鸿博倒是放下心来,更是打定主意不管二人了,爱如何折腾便如何折腾。他已经老了,管不了太多,能做的只是让女儿开心点。 「对了。」席鸿博想起今日朝廷上的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桐儿,你可知公主可能要和亲一事?」 * 「砰——」 「小姐,您没烫着吧?」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席雨桐二人方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父亲说公主要和亲?」席雨桐稳下心神,「可是陛下下旨了?」 「陛下并未下旨,但已经有这个意思。这一年多来,邬邦不断袭击我朝边境地区,更是接连夺下好几个城镇。我凤朝连续三年干旱,百姓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实在是无法出兵攻打。那邬邦说了,如若不想开战,那只能和亲。」 席鸿博知道女儿和公主交好,故而才提起此事。 和亲大多是将公主嫁过去,而当今圣上只有凤羽瑶一位女儿,自然不做第二人选。 席雨桐皱眉:「邬邦乃蛮荒之地,更是生性残暴,公主若是嫁过去,以后可怎么办?」 「为父和陛下也知道,但除了和亲,并无它法。」席鸿博嘆了口气,「为父知道你心中不忿,陛下也心疼公主。但相比个人,国家以及百姓更为重要,陛下约莫会同意此次和亲。我知你和公主交好,到时候劝一下公主。」 席雨桐嘴巴翕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知道身为公主,命运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却未想到居然要和亲嫁到那邬邦之地。 上一世,凤羽瑶因为寺庙一行遭受侮辱,等碧妃去世后也一同去了,并未发生和亲之事。如今她把人救了,免了被玷污,但却免不了要和亲,难道说这便是因果? 等她回神,父亲已经离开了。 「小姐,公主好可怜啊,难道真的要和亲到那邬邦吗?」小桃问道,「奴婢听说那邬邦生吃牛羊,个个身材魁梧,像是那野兽一般,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忍受得了?」 席雨桐捏着眉心:「我自然也知道,但陛下做了的决定,你觉得我们能改变?」 她觉得是自己改变了凤羽瑶命运才会导致和亲一事的出现,心底也有些乱。 「小姐,老爷不说了陛下还未下旨?」相比二人,作为旁观者的筱禾倒是清醒不少,提醒道,「只要陛下未下旨,一切就还有机会。」 席雨桐自然知道有机会,但谁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旨意就下来了,说不定今晚便下了决定。短短半天,她们又能做什么? 筱禾看不过她这般沮丧,又想了想,提议道:「小姐,不若您去找王爷商量一下?」 她倒是提醒席雨桐了,她身份低微,但凤羽弈乃皇子,若是劝说陛下的话约莫还有一线生机。 这么想着,她连忙起身:「筱禾,小桃,准备好马车,我们现在便去弈王府。」 「是,小姐。」 * 她听父亲说的意思是只是私下商量,并未说明,那凤羽弈应该还不知道。而凤羽弈和凤羽瑶二人感情不错,若是知道妹妹要和亲到邬邦,约莫也是持反对意见,到时候去劝阻陛下应该也能让陛下改变主意。 只是等她到了王府,却被管家告知凤羽弈不在府上。 席雨桐心底着急,问道:「管家可知道王爷去了何处?」 管家知道王爷对席雨桐的心意,态度极其恭敬,如实回答道:「王爷得了旨意入宫了。约莫席小姐离开一刻钟,宫里便来了消息,宣王爷入宫。」 席雨桐猜测是皇帝叫凤羽弈入宫商量凤羽瑶和亲一事。 管家见她愁眉不展,问道:「王爷入宫,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不知席小姐可是有急事?不若和奴才说一声,等王爷回来了奴才禀告王爷?」 席雨桐不能说是和亲一事,只能拒绝了管家的好意,打定主意等凤羽弈回来询问如何。 管家也不好让她在外面一直站着,只能请人到里头等候。不然等王爷回来了,知道他让对方在外面站着等这么久,约莫又要心疼了。 凤羽弈也知道在门口等不妥,便和管家一同入内。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方才有人进来通知说王爷回来了。 席雨桐连忙跟着出去,见到的就是凤羽弈躺在担子上被人扛回来的画面。等走近了,她看见凤羽弈下半身被盖了张薄被,被子隐隐可见里面的血色。人脸色苍白地趴在担子上,双眼闭合,唿吸都极其微弱。
第53页 管家也被吓到了,但相比之下倒是冷静多了,认出扛着王爷回来的是一群官兵,上前塞了银子,小声询问:「官大爷,王爷这是怎么了?」 那人万万不敢接,如实回答:「王爷不知做了何事惹怒陛下生气,被赏了三十大板。陛下吩咐不能留手,这板子重了些,管家还是赶紧请位大夫来看一下。还有,弟兄几个还要当值,就不打扰了。」 说完,那几个侍卫放下担子在门口,迅速离开。 除了反对和亲一事,还能有什么惹怒圣上的?想必凤羽弈得知凤羽瑶要和亲,便言明了自己的不贊同,甚至还说了过激的言论,不然也不会让陛下生气赏三十板子。 席雨桐闭上眼,掩去眼底的泪花,看向管家:「管家,府上可有大夫?如今还是先找大夫看一下王爷的伤势最为重要。」 管家也回过神,连忙叫下人去找宋大夫。 「管家,这陛下刚打了板子,若是找太医,未免会惹陛下生气。」席雨桐打断他的话,「不妥。」 管家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叫下人去找寻常的大夫。 席雨桐原本想问和亲一事,如今见凤羽弈这般也不能走了,和管家等人一同将凤羽弈送去卧室。 她知道凤羽弈女扮男装,见管家等人想处理伤口,连忙制止:「管家,我来处理吧。」 管家迟疑:「席小姐,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这受伤的地方又不同寻常,您这般可——」 席雨桐迎着管家异样的模样,心底苦恼,只能当做什么都不明白,淡定地解释道:「我是女子,终究细心,处理起来也会快一点。管家,你还是先去处理王府事宜,看看大夫什么时候能到。小桃,你去给我准备些热水和纱布,筱禾,你——」 筱禾自告奋勇:「小姐,奴婢留下来帮您吧。」 席雨桐有些心动,但想到凤羽弈的伪装,还是拒绝了:「不用,你和小桃准备好东西,然后在门口等着吩咐。」 她这安排实在是不合常理,管家几人心中疑惑,但还是听从吩咐,很快离去。 等小桃二人准备好又出去等着,席雨桐方才伸手去掀上面盖着的薄被。 等掀开薄被,她才知道这三十大板有多严重,不仅仅臀部那块儿染了血迹,甚至还有些血迹留到大腿下面,看起来极其悽惨。 「你这究竟是说了什么话,又是做了什么,陛下才会生气到打你三十大板?」 得不到回应,她抬眸看了眼昏迷的人,只能认命地收起思绪,去脱对方的裤子。 这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血液已经有些凝固,裤子也被黏住了,若是强行撕下来,估计还得撕裂伤口导致流血更多。 犹豫了下,她让筱禾找了把剪刀见裤子剪了,沿着屁股被捻住的那块儿剪开。 作者有话要说:  凤羽弈:花式出场的我。 ps:明日更新在23:30,以后便恢復傍晚18:00 第28章 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清理伤口的时候, 大夫来了。 见到大夫,席雨桐就愣住了:「怎么是你?」 过来的正是之前给她看病的老大夫, 对方那白色的鬍鬚十分显目,一眼就让她认出来。 「席小姐怎么在这里?」老大夫没想到会遇上她,也愣了下, 而后看向她旁边的人,似乎懂了什么。闻到血腥味,他回神,放下药箱,「席小姐,我们晚些时候再来叙旧, 现在还是先给王爷治疗比较好。」 「你——」席雨桐担心凤羽弈女扮男装的身份被发现, 下意识拿过被子盖上, 但半路上却被夺了去。 「席小姐放心, 我不该说的都不会说的。」老大夫知道她担心什么, 笑道, 「而且你不让我看伤口, 我如何治疗?」 席雨桐犹豫了下, 只能退开到一边站着:「老大夫, 你若是说了出去,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本是威胁的话, 但她说得干巴巴的,倒是像是笑话一般。 老大夫被她的话逗笑了,一边看伤口一边问:「这话不该由席小姐来说吧?席小姐这么担心王爷, 可是心系王爷?」 「没有。」席雨桐下意识反驳,冷着脸,「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她刚说完,就看见老大夫直接撕了那块布,一瞬间血流不止,顿时惊了,上前抓住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这衣服不撕下来如何清理伤口?」老大夫嫌弃地拿下她的手,拿起一边的瓶子倒了些粉末在伤口上,没一会儿便把血止住了。 见顺利止住血,他心中也松了口气,瞥了旁边人一眼,继续处理伤口,嘴里却不断说着,「还说没心系王爷,这么着急做什么?」 席雨桐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只能悻悻然地退到一边:「我只是担心你意图不轨。」 「我图谋不轨就不会过来救人了。」老大夫看了她一眼,放下瓶子,伸手,「剪刀。」 席雨桐下意识便从药箱里拿了把剪刀,又陆陆续续帮忙递了好些东西。 一刻钟过去,老大夫方才停手,给凤羽弈服用了什么,又给凤羽弈把脉:「伤口处理好了,只是我不方便清理旁边的血迹,还劳烦席小姐帮忙处理一下。」 席雨桐点头。 「大夫,王爷这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若是今夜不发烧,那明日便能醒过来。」老大夫顿了下,「若是今夜发烧导致伤口加重,那约莫以后就……诶。」说到最后,还嘆了口气。
第54页 席雨桐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若是今夜发烧导致伤口加重,那边再也、再也……」她说不出再也醒不过来的话,只能着急地看向老大夫。 老大夫嘆了口气,并未给她明确的回答。 席雨桐看向昏迷的人,对方苍白的脸色仿佛代表着什么一般,她心底着急,连忙抓着老大夫的手臂询问,「老大夫,那该如何避免让其发烧感染?」 老大夫早有准备,从药箱里找出一个浅蓝色的小瓶子:「我这里有一瓶药酒,等王爷体温稍高的时候,你将这药酒倒在干净的手帕上再拿来擦拭王爷的颈部、胸部、腋下、四肢、手脚心。只要能稳住王爷的体温,那便无事了。如若不然,诶。」 席雨桐接过酒瓶,郑重地点头。 * 老大夫刚出房间,就被管家拦去去路。 管家担心地问:「先生,王爷情况如何了?」 「王爷伤势已经稳住了,只需要席小姐夜里照顾一下明日便能醒来。」老大夫摸了摸鬍鬚,脸上挂着笑容,「小弈目光不错,这席小姐是位好姑娘。」 「先生都这般说了,王爷醒来得知您的话约莫会很开心。」管家态度恭敬地问,「先生,奴才已经准备好了房间,不若先在王府住下两日?王爷若是知道您回来京城了,想必也想见您一面的。」 老大夫原本也没打算离开,点头同意了。 「那好,奴才先带您过去客房。」管家吩咐好下人在门口候着,而后亲自带老大夫离开。 小桃也认出来这老大夫是给小姐看风寒的那位,见管家态度恭敬,心中好奇,拉过身边的下人问:「这位老大夫是什么人?是你们府里的大夫?」 「你说信先生啊。」那下人笑道,「那是我们王爷老师,教习武术的。老大夫不仅武术高强,医术更是出类拔萃,甚至那些个太医也未必有其医术高明。如今有先生给王爷治疗,想必不会有何大问题。」 小桃没想到那看起来的老大夫如此厉害,不过对方也没必要说谎骗她,只能惊奇地回去和筱禾分享这个八卦。 为了不让凤羽弈身份暴露,席雨桐让小桃回去和父亲说一声,便留下来照顾凤羽弈。 管家本是说让别的丫鬟来,但席雨桐坚持,也就只能任由席雨桐来了。 席雨桐记着大夫说的体温的问题,故而每隔一刻钟便要试探一下凤羽弈的体温。 约莫到了子时,席雨桐第一次感受到凤羽弈额头髮烫,连忙拿起一边的手帕,倒上药酒,然后擦拭凤羽弈的颈部、胸部、腋下、四肢、手脚心,来回擦拭几次,凤羽弈的体温果真降了下来,这让她松了口气。 席雨桐给她掖好被子,回床边坐着。 看自己折腾半死,这被照顾的人倒是睡的舒适,她心中不满,抬手捏住对方的鼻子,小声念叨:「你说你这么大个人,还这么冲动惹陛下生气,如今可是长教训了?」 担心捏久了,对方唿吸不畅,她说完也就松开了,只是想退开之时却被抓住了。 「桐儿。」 席雨桐一惊,抬眸看过去发现凤羽弈并未醒来,只是说梦话,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很快她便苦恼了,凤羽弈抓着她手指抓得有些紧了,她不用力完全拿不出来。可若是用了力气,说不定会把人弄醒。 小力挣扎几次,还是挣扎不出来,席雨桐只能任由其抓着。 到了后半夜,凤羽弈又发热两次,但是使用了老大夫的法子之后,体温还是渐渐控制住了。 * 等凤羽弈醒来,看见的便是席雨桐趴在床边睡着的模样。 她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疼痛感,想起昨天发生了何事。 昨晚父皇找她入宫,说要让凤羽瑶和亲,还是嫁去邬邦那等蛮荒之地受苦受累,自然是急了,便说了几句反对的话。 也是她一时心急了,竟口无择言,才遭了板子。 看席雨桐这般疲倦,约莫是照顾了一宿。这么一想,她心底倒是愈发柔和起来,昨日得知凤羽瑶要和亲的苦闷也解了些许。 席雨桐因为昨夜的事情并未睡稳,在她抚摸下来的时候便醒了,只是察觉到额头上的手并未睁开眼睛,而是屏住唿吸想要看看这是想做什么。 只是那手没一会儿便拿开了,她只好睁开眼睛,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地问了句:「王爷现在感觉如何?」 凤羽弈可是懂得武功的,对唿吸十分敏感,自然知道她方才醒了。见她假装不知道,也就没说,回答道:「算不上好,但也没坏到哪里去。不过话说回来,雨桐你可是照顾了我一宿?」 席雨桐垂眸:「加之那老大夫说您伤势重,随时可能发热。王爷身份又特殊,不方便别人来照顾,臣女只是简单照料一下罢了。如今王爷既然醒了,臣女也就放心了,便不再打扰了。」 「等一下。」凤羽弈抓住她的手腕,跟着力道起身,拉扯到身后的伤口,下意识倒吸口气。 席雨桐听见动静,回头看她这样,下意识走回床边,掀开被子看伤口,见隐隐有血丝冒了出来,没好气地瞧了对方一眼:「王爷可真当自己这是铜墙铁壁,不会觉得疼?」说着,伸手往那伤口戳了戳,听对方又倒吸了口气方才起身,打算去找大夫回来看看。 只是还没走,手腕又被拉住了。
第55页 凤羽弈皱着眉,眼神哀求地看着她:「桐儿,你别走,我老实呆着不惹你生气了。」 一向高傲的人突然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席雨桐有些招架不住冷脸,只能板着脸说:「我去找大夫过来,还是说王爷觉得自己命大不用找大夫看伤口?」 得知她不是要走,凤羽弈瞬间笑了,松开她的手:「你去吧,但是要速去速回,不然我一回见不到你又得想你了。」 席雨桐不知道这人受伤了说话怎么这么歪腻,被激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连忙转身就走。 凤羽弈看着她的背影,乐呵的时候想起一事,连忙叫住她:「桐儿等一下。」 席雨桐脚步一顿,无奈转身:「王爷又有何事?」 凤羽弈有些犹豫:「我的身份……」 席雨桐犹豫了下,才回答:「王爷放心,那位老大夫答应过不会说出去的。」 凤羽弈并未回答,而是问:「那人现在在何处?」 「怎么,知道我在何处你还想灭口不成?」 一道沧桑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而后才见着人影。 「小弈,多年不见,你这性子还真的一点都没变。」 凤羽弈看见来人,惊讶了,「老师?您怎么在这里?难道说您就是雨桐口中的老大夫?」 「不然你觉得是谁?」老大夫摇了摇头,「老实躺着,还想不想伤口好了。」 凤羽弈见他这么说了,连忙老实趴回去。 席雨桐看着二人,久久未能回神。 如若说这老大夫是凤羽弈老师,那么昨日老大夫说凤羽弈可能醒不来时那般冷淡是……骗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甚至接下来几天更新都有惊喜 月尾了,求一波营养液 第29章 老大夫给伤口换药, 嘴里还在念叨着:「若不是我刚好在这京城里,你这几十大板, 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凤羽弈沉默不言,并不反驳。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你父皇如此生气?」老大夫抽空看了她一眼,「我记得你父皇性子是几兄弟里最好的了, 怎么,现在年纪大了变得残暴了?」 「不是。」凤羽弈将头埋在臂弯中,声音沉闷,「父皇想让皇妹和亲,我和他吵了几句,说了些难听的话。」 「和亲?」老大夫迅速给伤口换完药, 「你说的和亲是怎么一回事?」 凤羽弈将邬邦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这刚说完, 就见老大夫震怒地将沾血的布帛砸下来。 「好好好, 想不多短短数十年过去, 如今我凤朝居然连个小小的邬邦都打不过了, 还得将尊贵的公主送过去和亲, 看来当初就不该圣上选这当皇帝。」老大夫愤懑地绕着走了两圈, 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瞧了凤羽弈一眼, 「你也是。你父皇打你,你不会还手?就算不还手, 难道就不知道用内力护住?」 凤羽弈权当没听见后面那句。 她不知道这师傅是什么来头,问了对方也不曾有结果,但多年相处下来隐隐觉得不简单, 知识点对方没恶意她也就没管了。 席雨桐在旁边听着,心底对这老大夫的身份有些好奇,毕竟一般人可没有这担心敢议论当今圣上。 凤羽弈抬头,瞥见席雨桐的表情,知道对方好奇,但她也不清楚,也没办法解释。再听自家老师还在絮絮叨叨,连忙咳嗽了声:「老师,你说这么久的话估计也累了,不然先歇会儿?」 「我年纪大了,但还老呢。」话虽这么说,老大夫还是在旁边坐下。看见旁边的席雨桐,他想到什么,抬手摸着鬍鬚,「小弈,你该好好答谢这位席小姐,昨晚可是人家照顾了你一宿。」 凤羽弈点头,「就算老师你不说,我也会记得。」 席雨桐看两人犹如一唱一和一般,想起方才的猜测,问了出来:「老大夫,你是弈王爷的老师?」 老大夫摸着鬍鬚,点点头:「正是。」 「那你昨日和我说,若是王爷感染髮烧不消,今日醒不过来便……」席雨桐深吸口气,「再也醒不过来,可是骗我的?」 老大夫没想到她已经察觉到,抚须大笑:「老夫并没有骗你。」 席雨桐并不信,反驳道:「如若你是弈王爷的老师,不该得知弈王爷可能醒不过来时还敢离开,将王爷丢给我照顾。」 老大夫大笑:「你仔细想想我昨日说的话。」 席雨桐愣了下,回忆昨天老大夫说的话,重复念了两次方才恍然大悟。 老大夫说了凤羽弈今日醒不过来便转为嘆气,让她误以为是再也醒不过来,就连她询问的时候也只是嘆气,从头到尾并未确切说明王爷发烧不退今日醒不过来以后便再也醒不过来。 「看来你也明白了,老夫那时候意思是今日若是醒不来,老夫再开一方最晚明日也能醒来。」老大夫抚着鬍鬚,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是丫头你自己关心过头想多了。」 席雨桐皱眉:「老人家,你未免也太狡猾了。」那个时候见大夫那般嘆气,一般人都会以为凤羽弈是要没了,哪会想到其中是陷阱? 老大夫摇头:「这不叫狡猾。若是我说得太明白了,你不尽心照顾导致她发烧不醒那可怎么办?」 「你,你强词夺理。」席雨桐没想到对方藉口如此多,偏头看了眼一直含笑不语的人,被对方看得面色发红,但心底有气,敷衍地矮了矮身子,「既然王爷醒了,今日面也见了,那臣女也该走了。」
第56页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筱禾,小桃,我们走。」席雨桐故意加大了声音,叫上两丫鬟迅速离开。 * 在她们离开后,室内欢乐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 「你父皇可是决意要和亲?」老大夫此时并未如方才和席雨桐说笑那般慈祥,表情肃穆,带着的冷意和凤羽弈如出一辙。 「是。」凤羽弈点头,想起那日父皇坚持的神情,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虽说是为了不打仗以至于民不聊生,但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说送出去受苦就送出去,对方还真的是冷酷无情。 「他怎么如此煳涂?」老大夫气唿唿地拍着桌子,「就算和亲又能逃避多久?那邬邦近年来骚扰边境,又夺下几城,显然有侵犯之意。如今提出和亲显然是有所图,约莫是藉机挑起战事,让公主过去那几乎就是送死。」 「老师你觉得陛下不知道这个道理?」凤羽弈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但他还是选择将瑶儿嫁过去。」正是如此,才让她寒心。 老大夫激昂的情绪一滞,嘆了口气:「那你打算如何?」 「老师,凤朝和平太久了。」凤羽弈抬眸看向自己的老师,眼底是隐藏不住的野心和兇狠,「和平久了,那兇勐的凤凰都要变成家鸡了。」 老大夫一顿:「你的意思是……」 「他想和亲便和亲,只是这和的是谁就不知道了。」凤羽弈冷笑,「他不想打仗,那我偏偏要让这战打起来。」 她入宫求其收回成命,如今这三十大板倒是打醒了她。 老大夫知道自己这弟子,虽是女儿身,但那雄心壮志未必比那些男子少多少,闻言顿时点头:「你既然已经决定好,我自然会支持你。但你捨得丢下这席小姐,跑去那蛮荒之地?」 凤羽弈一顿,不自觉便皱起眉头。 老大夫瞥见她那困扰的表情,笑道,「我瞧这丫头不错。」 提起席雨桐,凤羽弈心中又是喜欢又是无奈,点点头,而后又道:「只是我好像做了些错事惹她生气了,如今讨厌我得很。」 「若是真的讨厌,就不会关心的死活,还巴巴守着你照顾你一夜了。」老大夫摇头,起身收拾药箱,嘴里还在说着,「小弈,人不该被过去所拖累。既然以前做错了,以后不再做便是了。都说铁柱磨成针,你日日磨着,丫头再生气也总有消气的时候。」 凤羽弈原本也是这般想的。虽然她梦中确实可能做了煳涂事,但如今一切都还未发生,她梦见之后努力规避,再对席雨桐付以真心,总能得到原谅。 这么想着,她神色轻松不少。 「你想明白就好。」老大夫拍了拍她肩膀,「对了,老师虽教导你为人要强势,但这女人大部分都是吃软不吃硬。你如今刚好受伤,不妨偶尔在丫头面前示弱,卖一下可怜,说不定会有意外收穫。」 示弱?凤羽弈脑海中想到什么,迅速点头,「我懂了,老师。」 「孺子可教。」老大夫满意地点头,拎起药箱离开。 * 席雨桐出了王府,冷风一吹,倒是冷静下来了。 「小姐?」小桃见她停下,小心地唤了声。 从凤羽弈被打便能得知当今圣上铁了心要和亲,如今凤羽弈受伤卧病在床,约莫也不能如何。席雨桐只能按捺住,嘆了口气:「先回府吧,小桃,你去帮我向公主递个牌子,说我明日入宫见她。」 凤羽瑶这么多日并未联繫她,约莫是被约束在宫中,她还得见上一面才知道对方对这和亲是何想法。 「是,小姐。」 管家给准备了轿子,不过半刻钟便到了太师府。 只是等她们回到府上,却看见凤羽瑶的贴身宫女青筠在等着了。 「青筠姑娘?」席雨桐从轿子下来,确定自己没看错人,有些讶异,「你可是找我?」 青筠不过辰时便来等着,不曾想席雨桐居然不在府内。如今终于见到人,倒是松了口气,问候过后便说明来意:「雨桐小姐,公主想见你一面。」 「我原本还想说明日进宫呢。」席雨桐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今日进宫吧。只是我需要先洗漱一番,还请青筠姑娘稍等片刻。」 青筠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心底着急,但见席雨桐神色有些憔悴,知道不能在宫里德容欠缺,只能按捺住,点头:「好。」 席雨桐简单梳洗,而后才跟着青筠入宫。 此次倒是顺利,没再遇上什么皇后贵妃之类的,顺通无阻地来到了凤羽瑶宫殿里。 「想必雨桐小姐也知道公主要和亲一事。」青筠带她到门口,拜託道,「公主生气容易憋坏身子,还请开导一下公主。」 席雨桐点头,看了她一眼才入内。 她放缓脚步,走到里面才发现除了凤羽瑶之外,还有另外一人。 见对方气质柔弱,和凤羽瑶面容有几分相似,她一瞬间反应过来,加重了脚步,而后矮了矮身子:「臣女见过碧妃娘娘,公主。」 「你就是羽瑶往日提过的雨桐?」碧妃原本在和凤羽瑶在说些什么,听见她声音,抬起头看了过来,「你过来让我仔细瞧瞧。」笑容温和,周身也带着一种柔弱的气质,但却也有股威严的气势。 「雨桐,你终于来了。」凤羽瑶看见她,神色欢喜地放下毛笔,起身想走下去,却被碧妃给拉住了。
第57页 席雨桐看见了碧妃的动作,连忙垂下头:「臣女临时有事,耽误了会儿,让公主久等了,还请碧妃娘娘和公主见谅。」髮丝滑过她纤细的脖颈,透出有几分脆弱。 「本宫倒是第一次见着有能让公主等待的人。」碧妃神色柔和地说了这么一句,像是打趣两人感情好,但席雨桐却听出话中隐隐的不满,有些不解。 凤羽瑶只当碧妃是在打趣,连忙摆手:「母妃,是我没提前说,雨桐也不知道要过来,怎么能怪她呢?雨桐,你赶紧过来,我母妃可是对你好奇得很。」 席雨桐看向碧妃,果然见其蹙起眉头,心中有些疑惑,这碧妃好像不大认可她和凤羽瑶来往? 但见凤羽瑶不知情,还在挥手招她过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今天多少更新? 设置防盗,订阅不到比例的一天半以后再看 若是还看不了,那就晋江问题,清除缓存之类的就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神不修仙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席雨桐原本有些话想和凤羽瑶说的, 但她每次出声,碧妃总是打断, 一次两次她便知道了碧妃的意思,只能将心底话憋回去。 凤羽瑶大概也察觉到了母妃对席雨桐的态度,心中不解, 但另一人是她母妃,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委婉地开口:「母妃,我想和雨桐说会话。」 「本宫知道你们女孩子间有很多话要说,但你父皇说了这三日你必须抄写完。你先前已经惹怒了你父皇,若是再抄写不完, 你父皇又生气便不好了。」一口气说完, 碧妃便轻轻咳嗽起来, 一张巴掌大的脸更是连点血色都没有。 「母妃, 你身体还没好, 还是先歇着吧。」凤羽瑶知道对方身体, 顿时慌了, 沖门口大喊, 「青筠, 叫太医过来。来人,端点热水过来。」说着, 她一手扶着碧妃,一手轻轻拍着其后背给顺气。 没一会儿太医也来了,这宫殿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席雨桐倒像是个外人, 被一层层宫女们拦截在外。她想和凤羽瑶想说一声先回去,只是刚走两步就对上了碧妃的眼神。 那温柔的眼神里饱含警告。 席雨桐不知道对方为何对自己有敌意,但还是停下脚步,看了眼关心母妃伤势的凤羽瑶,对方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只能沖碧妃点了点头,而后安静地离开宫殿。 小桃二人在门口翘首以望,见她终于出来了连忙迎上来:「小姐,奴婢听见公主叫太医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碧妃娘娘身体不好,说话急了点引起了咳嗽。」席雨桐倒是觉得碧妃是假的,主要是为了吸引凤羽瑶的注意力,避免她们二人继续交流。 「奴婢听说碧妃娘娘身体一直不好,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小桃压低声音分享着八卦,「奴婢听说不单单碧妃娘娘身体不好,好像宫里头的妃子大部分都身体不好。」 席雨桐心下一惊,抬手捂住小桃的嘴巴,下意识看了眼四周,确保无人才小声警告:「你天天呆在王府又知道什么?这可是在宫里,乱说可是要掉脑袋。」 小桃也才反应过来,连忙嘘声。 见她害怕了,席雨桐方才放下手。 直至出了宫门,上了轿子,她才问:「小桃,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小桃见她问了,这才敢说:「奴婢之前认识一个宫女,好像是叫乐萱的,负责出宫採买一些东西,意外和奴婢认识了,就经常和奴婢说一些宫里的事情。不过小姐你放心,奴婢并未说是哪家的丫鬟,只是知道我叫小桃。」 席雨桐见她得意洋洋的模样,摇了摇头:「是是是,你最聪明了。你还没说到关键点呢,妃子们身体不好是怎么一回事?」 「她也并未说太多,就是说三皇女生下来后,宫里的妃子们齐齐生了场大病。」小桃努力回想,「也过去好几年了,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就记得好像是一起生了场大病。」 席雨桐记在心中,问:「你如今可还和她有联繫?」 「并没有,一年前她说调职了,不能经常出宫,我就没她消息了。」小桃摇头,有些可惜地道,「我还想听她说宫里头的八卦呢,正是可惜了。」 「宫里的事情你还敢八卦,真是嫌命长了。」席雨桐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从今往后你将那宫女给你说的事情完全忘了,不然出了什么么蛾子我可救不了你。」 小桃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连忙害怕地摇头。 席雨桐警告完小桃,而后才靠着后面闭目养神。 集体生了场大病,显然是有人故意所为做了什么。原本她就觉得皇帝只有三位子女不大对,如今看来其中还有辛密。只是到底如何,却不是她能探究的。 * 轿子经过闹市才回到府上,席雨桐突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掀开帘子一看,发现许多身着破烂的百姓正在城门口徘徊,甚至有些想入内,却被驻守的士兵给拦住了。甚至有个别老人已经饿得晕倒在墙角边。 那些百姓个个饥荒面瘦,看得席雨桐直皱眉:「怎么这么多灾民?」 说着,她想起凤羽瑶和亲的事情,看向小桃:「小桃,你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第58页 「好的,小姐。」小桃动作麻利地下了马车,而后小跑过去。 也就一会儿,小桃就回来了:「小姐,这些是大多是骅扶流浪过来的灾民。」 「骅扶?」席雨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听过的,再看了眼那些灾民,放下帘子,先回去太师府。 她去父亲书房,查找地图和书籍资料,才想起骅扶这城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上一世,骅扶经歷了三年干旱,百姓颗粒无收。正所谓「旱极而蝗」,大约在十月初的时候骅扶发生了蝗灾,更是一路蔓延好几个城镇,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纷纷涌入京城。 那时候人心惶惶,就怕这蝗灾能蔓延到京城来。所幸朝廷派人过去,勉强止住了蝗灾的蔓延。 但骅扶恰巧就是凤朝最接近的城镇,蝗灾一事后,邬邦趁机出兵,一举拿下被蝗灾祸害的几个城镇,更是和凤朝开战。 也因为领兵的人是凤羽弈,故而她才记得此事。 如今骅扶百姓都跑到京城来了,看来那蝗灾也快要发生了。 如果告知父亲通知朝廷提前做好准备,应该能减少蝗灾带来的灾害,但这无凭无据的,她如何和父亲说,又如何让父亲说服陛下? 更何况大家都被和亲一事给吸引了注意力,未必会将这「子虚乌有」的事情严重对待。而且圣上若是问起来,她又要如何说明?总不能说是因为重活一世先知先明。 对了。 席雨桐眼前一亮,嗯她不能说,又不方便让父亲出面,还有一人可以说啊。 * 凤羽弈原本想着第二次才能见到席雨桐,不曾想又能再见一次。 「雨桐,你怎么又来了。」凤羽弈趴在床上,强撑着起身到一半,想起老师说的话,眉头顿时一皱,深深地倒吸了口气。 席雨桐见了,果然眉头也跟着微蹙起来,「王爷,你伤势还没好,还是躺着为好。」 凤羽弈察觉到她柔和下来的语调,心底觉得老师的方法没错,老实地顺着席雨桐的力道趴回床上,其中又倒吸了口气,仿佛触碰到伤口一般。 「可是伤口裂开了?」席雨桐见她那样,担心地伸手去掀被子,「我帮你看看。」 凤羽弈没想到过头了,连忙抓紧被子不松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眸:「老师给的药更好,并没有裂开,就是伤口有点疼。」 席雨桐见惯了凤羽弈各种强势的,却未曾见过几次对方不好意思的姿态,见她扭扭捏捏的模样,心底觉得有趣,松开手,但还是打趣道:「王爷莫要害羞,那日你的裤子还是我剪开了,又帮大夫一起上药,该不该见的,也都见到了。」 凤羽弈拿着被子的手一顿,抬眸见席雨桐一副戏嚯的模样,突然想到什么,并未如席雨桐那般露出害羞的模样,反而坦然一笑,「那雨桐你见也见过了,摸也摸过了,那是否应该对本王负责?」 席雨桐戏嚯的表情一滞,僵硬地低下头,看了凤羽弈一眼,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王爷,方才您说什么,臣女并未听清楚。」 「那本王可以说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无数次。」凤羽弈说道。 席雨桐对视了会儿,最后还是对凤羽弈的厚脸皮先败下阵来,转移话题:「王爷,臣女过来是有要事相禀。」 「你说。」凤羽弈又改口,「等一下,雨桐。」 席雨桐不知道她怎么又改口,「王爷?」 「你稍等一下。」凤羽弈拍了拍床板,说,「暗二,你去将我书房里的棋子拿过来。」 席雨桐知道凤羽弈身边有暗卫,暗一负责外面的事情,暗二负责贴身保护以及府内的安全事宜。故而此时听对方突然这么说,也不觉得惊讶。不过,她不惊讶凤羽弈有暗卫,却惊讶对方为何突然想到要下棋。 「王爷,下棋可以改日再下,臣女此事要紧。」不迅速解决骅扶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一把剑悬在头顶一般。 凤羽弈见她神色着急,也只能开口:「那你先说,只是说完之后要和我下棋。」 席雨桐蹙眉,却也没拒绝,而是说起了今日从宫里回来看见的灾民。 「你说的那些可是骅扶那边过来的灾民?」凤羽弈一听她说便明白了。 席雨桐惊异地看了她一眼:「王爷知道?」不过仔细一想,凤羽弈梦见年后的事情,应该也梦见蝗灾了,如此想来她倒是松了口气。 「京城外多了这么多灾民,我怎么能不知道?」凤羽弈嘆气,「灾民人数比以往都要多。先前骅扶灾荒我便猜测到了,早早上了奏摺,但灾民并未到京城,也就并未引起重视。如今灾民都涌过来了,约莫朝廷要施粥放粮了。」 席雨桐也知道应对灾民只能施粥,但她并不是想说此事,故而打断了凤羽弈后面的话:「王爷可听过一个词叫做「旱极而蝗」?」 凤羽弈一顿,面露迟疑:「你是说要起蝗灾?可是你梦见的?那是何时的事?」 席雨桐也惊了:「就是下月月中的事情,王爷为何不知道?难道您梦中没梦见?」 凤羽弈微蹙眉头,认真搜索了下记忆,郁闷地摇头:「我所梦的均是你我的画面,并未有其他。」 席雨桐还以为凤羽弈是个人的视角来做梦,能梦见上一世所有的事情,不曾想居然只是梦见二人的画面。
第59页 盯着那张郁闷的脸,她嘆了口气:「王爷,你也太没上进心了。」一个要追求帝位的人居然梦见的都是情情爱爱,完全没梦见蝗灾引起战争这些重要的事情。 凤羽弈自知理亏,只能笑了笑,而后询问其此事的具体事宜。 作者有话要说:  傍晚六点还有一章_:3」∠_ 第31章 席雨桐将记忆中的蝗灾一事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但她那时并未过多关注,故而并不记得治理蝗灾的法子, 心中实在惭愧。如若记得,那便能减少损失。不过想不起来也无事,上一世能解决, 不可能此次提前准备了都不能解决。 凤羽弈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垂眸想了会儿,而后才说:「如若真有蝗灾发生,那还得太师去说。」 席雨桐原本想着自家父亲说了陛下未必会听,没想到凤羽弈却是相同的想法:「为何?王爷说不得?」 凤羽弈摇头:「我是可以说,但我先前惹怒陛下在先, 如今若是说了, 他也未必会听进去。最重要的一点是, 姚丞相对我严防, 我这摺子就算写了, 约莫就和那灾民的摺子一样未必能传到上面去。」 席雨桐倒是没想到姚丞相那点, 毕竟朝堂上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只是, 若是让太师上呈摺子, 约莫还要准备好治理的法子。」凤羽弈脑子迅速转动, 「你说在十月中旬才发生蝗灾,如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倒也还有时间准备。」 席雨桐看了她一眼:「治理蝗灾可是一件大事,你即使不治理,上报上去做了预防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确定要让我父亲上呈摺子?」 凤羽弈闻言,顿时抬眸看她:「我像是差那点功劳的人?」 席雨桐和她对视两下,认真地点了点头。 想要顺利继位,自然要获得当今圣上的好感和认同。如若是能预防这蝗灾避免造成生灵涂炭,那便是间接守护住了那几座城池,自然是大功一件。 凤羽弈沉默了,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是否做了什么让席雨桐误会她急需立功。 「此事不用你开口,我来和老师说便行。」凤羽弈说道,「你也别透露风声。」 席雨桐知道凤羽弈是为了自己好,因为自己无凭无据的,说了容易惹人怀疑。只是她不好说,凤羽弈也未必能有个合理的藉口,便问:「你要如何和我父亲说?」 凤羽弈听出她话里的关心,笑了:「你怕是不知道我现在在哪个部门当值吧。」 席雨桐还真不知道,疑惑地看着她。 「我年前被圣上安排到礼部,八月份又被安排到工部,如今正在研究各地农业。」凤羽弈解释道,「也正是如此才及时得知骅扶灾荒,上摺子提前预防灾民。可惜被姚丞相那傢伙给拦截下来,以至于灾民到了都未提前做好施粥的工作。」想起这件事,她便嘆气。 「这也怪不得王爷。」席雨桐见她将罪责揽在身上,在床边坐下,出声安慰,「王爷心繫百姓,百姓以后也会知道的。」 凤羽弈见她神情柔和下来,趁机偏头,将脑袋靠在其手背上。 席雨桐:「……」 犹豫了下,也没将手抽出来。 「我在工部任职,又提前发现之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说出去也算是有理由。」凤羽弈担心她抽手,想抬手按住,但又担心适得其反,只能找话题,「故而你也不用担心我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老师如此聪明,也不需要我全说出来,只需要给老师一些线索他也能猜到。」 「只是说了,陛下会信吗?」席雨桐有些担心。她记得上一世还有一两年皇帝才变得煳涂,任由姚丞相把持朝政。如今时间虽未到,但皇帝却想借和亲来换取和平,已经是有些煳涂了。 凤羽弈眉头一皱,但还是安慰道:「如此大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陛下应该还不至于煳涂到那种地步。」 话虽这么说,但声音却未多坚定。自从得知父皇下定主意要和亲之后,她便觉得这父皇愈发不靠谱。 席雨桐听出她的不确定,琢磨了下也想明白了,安慰道:「陛下英明神武,约莫会信的。」 凤羽弈嘆了口气:「但愿吧。」 两人刚说完话安静下来,房门就被敲响,暗二的声音响起,「王爷,棋子来了。」 * 席雨桐坐在床边,有些迷煳。自己明明过来是为了蝗灾一事,为何如今却被拉来下棋了? 凤羽弈拿了黑棋,她就只能拿白棋。 凤羽弈身体不便,趴在床上,只能将围棋放床上,拿起黑子,见她发呆,笑道:「雨桐,你先行一步。」 席雨桐并未深入了解下棋,也就是上一世和凤羽弈下的次数多了才勉强懂了规则,拿起白子便随意落下一子。她心中有惑,便问了出来:「王爷,您为何想下棋了?」 「我不是想下棋,而是……」凤羽弈迅速在白子旁边落下一黑子,才笑着道,「想和你下棋。」 席雨桐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对方眉目含笑,只能皱着眉收回视线,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正好,她之前听凤羽瑶说凤羽瑶棋艺高超,可偏偏上一世这人总是输给她,她如今倒是要看看对方上一世可是煳弄了她。 你一子,我一子,半个时辰过去,这棋方才下完。 凤羽弈输了,极其坦然地放下手中剩余的一个黑子:「雨桐,你赢了。」
第60页 席雨桐若是再不明白,那就是真的煳涂了,放下手中白子,忍不住出声:「……王爷。」 凤羽弈摇头,「雨桐,你这回赚了,要是往常你肯定赢不了我。」瞥见对面人奇怪的眼神,她又解释道,「都怪我这伤太疼了,一直隐隐作疼,以至于我都没心思思考走哪步,才让你赢了。」 席雨桐原本想指责放水的话就这么被堵住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得让她心里发堵。 深吸口气,她让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挤出抹笑容:「这棋也下了,王爷,若是无事,雨桐先回去了。」 「稍等一下。」凤羽弈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雨桐似乎忘了一件事。」 席雨桐思索了番,还是一脸疑惑,便直接问了:「王爷所说何事?」 「那日你说你想和我下棋,我便要你答应我几个要求。」凤羽弈眼底带着笑意,甚至有几分无赖的气质,「如今这棋子下了,那你是否也该兑换诺言了?」 席雨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时候已经岔开了话题,她还以为不算数了,没想到凤羽弈还念着,而且还给她来了一记「先斩后奏」让人猝不及防。 席雨桐看凤羽弈那副「你必须给我实现承诺」的姿态,实在是头疼,想抽手回来吧,凤羽弈这病人的力气比她还大,而且她也怕动作大了会拉扯到对方的伤口,到时候若是伤口又撕裂开了便不好了。 * 就在两人僵持住的时候,外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小姐,宫里来旨意了,太监们正往这边走呢。」 席雨桐听出是小桃的声音,下意识看向凤羽弈,「王爷,既然宫里来旨意了,臣女就先告退了。」席雨桐趁其不备,迅速挣脱开对方的手,提起裙子转身就走 凤羽弈原本想让她躲在屏风后的,见她这么迫不及待仿佛害怕她又提起方才要求,眼底有了笑意,「暗二。」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半跪下地:「王爷。」 凤羽弈虽和席雨桐说了当今圣上会预防蝗灾,但她心底却不大相信,故而打算做好两手准备,叫暗二过来,轻声吩咐:「你派人去一趟骅扶,顺便……」 席雨桐不知道自己前脚刚出来,后脚凤羽弈就已经着手准备蝗灾的预防,打开房门,没看见太监,也未听见脚步声,问小桃:「小桃,太监到哪了?」 「正往院子这边过来呢。」小桃嘀咕,「小姐,是不是陛下还生王爷的气,如今派人来罚抄什么的?」 「枉议圣旨可是要掉脑袋的。」席雨桐敲了敲小桃脑门,「你这小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小桃吐了吐舌头,捂着脖子不敢再说。 「好了,我们赶紧回府。」现在也不是打闹的时候,席雨桐教训完小桃抬腿就走。 筱禾见二人都是往院子门口走,连忙拉住二人手臂:「小姐,宫里的人一会儿约莫从正门进来,我们若是从这里出去约莫会撞上。」 席雨桐一顿,抬起的脚换了个方向,往旁边的小门走。她嫁入王府几年,记得旁边也有小路出去院子来着。 见她离开的方向,筱禾将话咽了回去,拉过小桃小跑跟上她的步伐。 席雨桐几人出了院子的时候,宫里的人正踏入院子。 席雨桐停了下来,躲在墙角,发现这过来的还是熟人。为首的正是后来当了凤羽弈贴身太监的李德,看起来还算年轻,身材也没有后来那般圆润。 这李德也是个聪明地的,皇位之争早早就站在了凤羽弈这边。 小桃见她停了下来,顺着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一群太监宫女的背影,有些好奇:「小姐,你在看什么?」 席雨桐回神,收回视线:「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吧。」 小桃点头,跟着一同往外走,有些好奇地问:「小姐,您觉得宫里来旨意是要说什么的?难道说陛下是觉得打了三十大板太重了,故而送来奖赏了?」 席雨桐看了她一眼:「你方才不才说圣上是要罚王爷抄写?」 小桃讨饶地笑笑:「方才奴婢不知道他们还扛着这么多大箱子来嘛。」又说道,「那箱子和陛下赏赐给小姐的箱子很相似,里面约莫是一些金银珠宝。」 席雨桐也看见了,才没担心受伤的某人。见小桃得意洋洋,抬手弹了下其脑门:「就你聪明机智。」 小桃笑笑,走了会儿又想起什么,问道:「小姐,那我们明天还来王府吗?」 席雨桐皱眉,良久才给了个答案,「不来了。」 「王爷伤势应该挺重的,小姐不来帮王爷换药?」筱禾不经意地插了句,「之前小姐不是很紧张王爷的伤,都不让奴婢们经手的吗?若是小姐不去王府给王爷换药,那约莫得贴身丫鬟来给王爷换药了。」 席雨桐想起来凤羽弈女扮男装的事情,脸色顿时阴郁了。 对方伤势在身后,不可能自己换药。她若是不来,那这伤口就换不了药,换不了药那伤口就好不了,甚至伤口还可能越来越糟糕。 席雨桐甚至想到了凤羽弈因为没及时换药导致没了的画面,抑郁地停了下来。 小桃和筱禾交换了下眼神,都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一脸人生无趣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小姐?」 席雨桐也想起了凤羽弈先斩后奏拉她下棋索要承诺的事,一咬牙,摆摆手:「明日我是不会来王府的,你们切莫要继续劝我。」
第61页 见她态度坚定,小桃和筱禾也没什么好说的,老老实实跟在后头一同离开王府。 只是次日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第32章 午时,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第三次见到同一辆马车经过门口, 不由得交换了个眼神。 ——席小姐的马车? ——好像是。 ——那为什么来来回回的? ——不知道。 马车第四次在王府门口停下,车夫问道:「小姐,还要去哪里?」 席雨桐瞥了眼帘子外的王府, 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继续在附近转转。」 「是,小姐。」车夫不懂,只能照做,驾着马车继续绕着王府转来转去。 不仅王府的侍卫和车夫想不明白,小桃也被弄煳涂了,在第五次经过王府的时候, 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小姐, 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如果您要去王府, 直接进去就是了, 怎么一直在绕圈。」 「谁说我要去王府了?」席雨桐靠在软垫上, 微蹙眉头, 垂着头, 「我只是出来散散心。」 小桃看了眼再次落到身后的王府, 嘆了口气, 老实坐回原位。 在第五次的时候,王府的管家都出来了。 看着门前重叠的车痕, 再想起侍卫的话,管家表情怎么看怎么奇怪:「席姑娘,王爷有请。」 小桃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 果然看见了一张纠结的脸蛋。 「小姐,管家说了,王爷有请,那小姐要去吗?」小桃问道。 席雨桐起身,整了下衣裳,「去吧,既然王爷都请了,若是不见了有失礼仪。」 小桃神情更加奇怪了,难道说刚才马车转来转去就是为了等王爷邀请?这么一想,好想想得通了。 小桃为了给自家小姐找藉口也可以算得上是煞费苦心,却不知她家小姐主要是怕了凤羽弈再提起约定之事。 席雨桐虽说来了,但这心里终究有点忐忑。 路上几人经过竹林时,瞥见那老大夫正坐在石凳上品茶,瞧那闭目养神的模样,显然十分休闲惬意。 席雨桐念着对方是凤羽弈的老师,也不好就这么无事,和管家说了声,走过去打了声招唿:「雨桐见过……」 她顿了下,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姓谁名谁。 老大夫看出她的为难,主动说道:「老夫无姓,单单信义的「信」一字,你可以唤我信先生,当然我也不介意你如小弈一般唤我老师或者爷爷。」 席雨桐自动忽略后一句话,礼貌地唤了声,「信先生。」 老大夫看她这样,摇了摇头,摸了下鬍鬚,又问:「你这是要去看小弈?」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席雨桐点头承认:「刚好途经王府,王爷又有请,便想着进来打声招唿。」 在她身后,小桃面色怪异。哪里是刚好途经王府?明明是早早便过来,而后又绕着王府转了几圈,才借着「王爷有请」的藉口进来的。 只是身为丫鬟,她也不拆自家小姐的台,只能将满肚子的疑惑憋在肚子里。 席雨桐和老大夫说了几句,便要告辞。 「等一下。」老大夫叫住她,然后掏出从怀中一个小瓶。这小瓶子巴掌大小,上面画着一棵嫩绿色的小草。随后,老大夫又掏出什么递给她。 席雨桐接过瓶子和那包裹起来的东西,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要替小弈换药?这便是要换的药。至于另一个,那是蜜枣,是吃完煮的药吃的。」老大夫给完药便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着,右手端起茶杯,左手抬手挥了挥,「药已经给你了,可以走了。」 席雨桐低头看了眼手中包裹蜜枣的纸,轻轻说了声「谢谢」而后才回去管家那边,继续往凤羽弈院子的方向走。 * 「刘叔进来禀告的时候我都不相信,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凤羽弈此时已经好了点,最起码能侧躺着,见到来人的瞬间顿时挂上笑容,「我还担心你不敢来了。」 「王爷是想说自己是豺狼勐虎?」席雨桐没好气地瞧了她一眼,「如若不是,臣女又为何不能来?」 凤羽弈笑笑,也不敢再提起叫她唤「安宁」,就怕又把人给吓跑了。 席雨桐察觉到自己逾越的态度,连忙收敛表情,掏出老大夫给的药瓶子,来到床边,说道:「王爷,臣女稍后还有事,还是迅速上药吧。」 凤羽弈点头,老实地趴着。 席雨桐之前给上药的时候对方是昏迷的,如今对方清醒她倒是不好意思,尤其稍微碰上就听见旁边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心底更是紧张, 本该一会儿就能上完的药,因为凤羽弈时不时的唿喊而拖延到一刻钟方才涂完。 确定涂完之后,席雨桐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热汗,收好瓶子放在一边,「王爷,这药已经上完了。」 凤羽弈温柔地笑道:「辛苦雨桐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丫鬟端着煮好的草药进来。 凤羽弈眼睛一转,让丫鬟放下草药出去,而后抬眸看着席雨桐,眼中饱含期待。 席雨桐不为所动,静静看着她:「王爷,你伤的是后面,并不是你的手。」 「但我躺久了,这手用不上力气。」凤羽弈垂下头,声音可怜兮兮的,「若是摔了或者烫伤了都不好。」
第62页 席雨桐:「……」 她认命地端起碗,递过去:「王爷,喝吧。」 凤羽弈瞥见那冒起来的热气,咽了咽口水,「烫~」 席雨桐低头一看,还冒着热气,一看就知道烫。故而只能认命地拿起勺子,勺了一勺,还吹了吹确定凉下来了才递过去,咬牙切齿地说:「王爷,现在不烫了。」 凤羽弈伸舌头小心试探了下,确定不烫了,方才咽了下去。 但下一秒,她就皱起眉头。好苦。 席雨桐注意到她的表情,再想起老大夫给的蜜枣,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迅速勺起一勺子吹完递过去,戏嚯地笑着:「良药苦口,王爷。」 凤羽弈是很享受她的伺候,但此时这种伺候变成了折磨。 在不知道第几次咽下那苦涩的药之后,她再也受不了,直接夺过碗,确定药已经凉下来后,直接一口气给咽下去了。 喝完之后,又接过席雨桐递过来的温水漱口,凤羽弈整个人都瘫在床上,一脸人生无望的模样。 这药怎么这么苦,难道老师在里面加了黄连? 就在她一脸郁闷的时候,嘴巴触碰到什么,而后传来一丝丝甜意,下意识偏头,看见席雨桐手中拿着个蜜枣,眼睛顿时一亮。 席雨桐注意到对方暗淡的眼神一瞬间亮起来的模样,移动了下蜜枣,看着对方的眼珠子也跟着移动,顿时笑了。移动几次逗够对方了,她才笑着解释道:「这是王爷师傅给的。」 「那你为何方才不先给我?」凤羽弈想起自己之前那一勺勺药,即使吃了蜜枣都还觉得苦,顿时苦着脸,「应该一口就给一个的,不然两口一个。」那样的话,她就能享受席雨桐一勺一勺的伺候,还不觉得苦。 席雨桐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淡定地解释道:「良药苦口,臣女担心蜜枣会影响药力。」 凤羽弈顿时没话说了,迅速吃完那颗蜜枣,觉得嘴巴还是苦涩无味,问能不能再给一颗。 席雨桐看了眼还有两颗蜜枣,点头,又拿起一颗递到对方唇边。 这回凤羽弈有了准备,直接伸出舌头去卷那蜜枣,不经意间还舔了下那粉嫩的指尖,而后闭上眼。 好甜。 席雨桐下意识缩手看向凤羽弈,见对方并没什么异样,只能安慰说是不经意的。 虽然找了藉口,但剩下一粒蜜枣她没再拿起来再递过去,而是直接递过去。 有一层纸垫着,凤羽弈再怎么不经意也不能再舔到她的手指。 凤羽弈抬眸看了她一眼,才一口咬起那蜜枣。 果然没那么甜了。 见她蜜枣也吃完了,席雨桐起身:「王爷如若无事,臣女想起家中有事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你是有事,还是不想多陪我一会儿?」凤羽弈伸手捏住她的裙子,「本王命令你多坐会儿。」 席雨桐看她说话严厉却一脸委屈的模样,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弈王爷。 「本王命令你多呆一会儿。」说着,凤羽弈无赖一般伸手抱住她的腰,「反正就是不许走。」 席雨桐哭笑不得,伸手去拿她双手:「王爷,您怎么就孩子气了?」 「本王没有。」凤羽弈将脑袋埋在她腰上,闷闷不乐,「雨桐,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了。」 席雨桐一惊,低头看她,却只能看见其后脑勺,并未看见她的模样,问:「王爷此话何意?」 「圣上已经下了和亲的旨意。」凤羽弈手上用力,「我便请旨去护送,他同意了。」 席雨桐没想到此事如此快便决定下来,有些担心:「王爷的伤……」 「无碍。」凤羽弈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埋下去,「到时候就好了。」 席雨桐嘴巴翕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凤羽弈貌似很难过的模样,抬手扶摸了下对方的脑袋:「王爷,陛下也是为了国家着想。」 有时候她也觉得凤羽弈当皇帝也好,最起码对方不会为了和平而选择和亲。 「我知道。」凤羽弈声音低沉,抬眸看她,眼底有了笑意,「我是担心见不着你。」 席雨桐瞥了她一眼,移开视线:「王爷,你还是先担心一下邬邦吧,对方未必有和亲之意,约莫会藉此机会挑起战争。」 不然也不会在骅扶发生蝗灾人心不稳的时候发动战争,一举夺下几座城池。 「本王知道。」凤羽弈早就猜测道,不然也不会选择去护送和亲队伍。 「既然王爷知道,那臣女就不多说了。」 席雨桐一顿,问道,「和亲队伍何时出发?」 「三日后卯时。」 席雨桐记下时间,而后想起什么,看向对方:「王爷,您是否该放手了?」 「不放。」凤羽弈抱的更加用力,「本王还有三日便要走了,如今不抱那得何时再报?你也别说授受不亲的话,反正你也知我是女儿身。」 席雨桐知道凤羽弈脸皮厚,不曾想如今已经厚成这种模样,只能动手挣扎。 但还没能如何,她就听凤羽弈喊了声「疼」,下意识停住动作。 「王爷,您身上还有伤,还是先松开臣女吧。」席雨桐劝道,「不然若是又伤到你,那便不好了。」 凤羽弈才不上当,紧紧抱着她,无所谓地道:「我是不会松手的,你就弄疼死本王好了。反正本王母妃没了,又没有父皇宠爱,孤零零一个人,死了也好。」
第63页 席雨桐傻眼,不知道凤羽弈这又是唱的哪出,但最后还是起了恻隐之心,「王爷,那您只能抱一会儿,臣女真的有事要去办。」 凤羽弈见她同意,满意地点点头:「嗯。」 半刻钟后。 席雨桐身体都有些僵了,无奈地出声:「王爷,臣女真的该回去了。」 凤羽弈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席雨桐深吸口气,让自己不要以下犯上,挤出抹笑容:「那王爷可否松开臣女?您这般,臣女如何回去?」 凤羽弈抬眸看她,可怜兮兮地说:「本王是病人。」 席雨桐点头:「臣女已经给您换药,又给您餵药,您身为病人,如今需要做的只是躺着。」 凤羽弈见此计不通,迅速生出另一计。 「本王有些想念母妃了。」她靠着席雨桐的腰,声音低沉,「小时候,我生病受伤了,母妃总会抱着我,还如你方才那般摸着我的发顶和我说话哄我。」 席雨桐想起方才抚摸的动作,神情有些微妙,「王爷想我当你母妃?」 凤羽弈「啊」了声,抬眸看她。 席雨桐不给对方打断的机会,自顾自地给分析:「虽说陛下年纪大了些,但男子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如若王爷想臣女成为你母妃,那便需要入宫。只是如今四妃俱在,约莫还需多年方才能晋升为妃,就是不知道王爷等不等得及了。又或者——」 凤羽弈听得头疼,打断她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明明就是想席雨桐哄哄她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要其入宫为妃嫁给她父皇了? 席雨桐自然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方才那话纯粹是逗对方的。见对方当真,眼底有了笑意,戏嚯地看着她:「可王爷不说臣女如您母妃一般?」 「只是如母妃一般,并未——」凤羽弈抬眸,对上那双充盈笑意的眼神,反应过来了,「雨桐,你居然敢打趣我?」 「王爷说笑了。」席雨桐收起笑意,清了下嗓子,「只是王爷,臣女来王府已经许久了,总是要走的。」 凤羽弈试探性地问:「那你住下?」 席雨桐想都不想便摇头:「王爷,你知道是不可能的。」想起原因,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凤羽弈在心底嘆了口气,松开环抱着席雨桐的双手,板着脸转过脑袋:「你赶紧走吧,本王不想看见你了。」 席雨桐听着气唿唿的话,原本苦闷的心情倒是好了些许,沖对方的背影矮了矮身子:「王爷,臣女告辞了。」 凤羽弈背对着她,抬手挥了挥。 席雨桐头也不会地走了,只是出门之前听见一句「明日记得过来换药」,眼带笑意地「嗯」了声。 第二更 接下来,席雨桐每日都去弈王府一趟,替凤羽弈上药。 临到要出发前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大夫医术高超,凤羽弈的伤势已经几乎好了,起码坐着也不会觉得疼了,甚至还能走动。 到了和亲队伍出发这日,席雨桐早早起来收拾,而后赶到弈王府。 等她到的时候,弈王府已经人满为患。一部分是士兵,一部分是观看的百姓。 「听说那邬邦茹毛饮血,个个难以教化,可惜我们这如花似玉的公主了。」 「陛下也是为了我们着想。若是不和亲,那邬邦肯定要发兵的。公主不和亲,有我们的和平安宁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沖?」 席雨桐听见旁边百姓们的讨论,心情有些复杂。 这会儿,一行人从王府出来,为首的正是凤羽弈和凤羽瑶,旁边还有乔装打扮的皇帝。 凤羽瑶身穿红色的嫁衣,头上披着薄纱,也就没看见里面是什么表情,被青筠扶着上了轿子。 这几日她不是没入宫见凤羽瑶,只是每次都没说两句话,碧妃就过来,次数多了,她也就没去了。 而后皇帝和凤羽弈说了什么,拍了拍其肩膀。 凤羽弈沖他点头,而后便上了马,只是似乎在找什么一般,一直打量着四周。 席雨桐知道对方实是在找自己,但皇帝以及百姓们都在看着,她没出去和凤羽弈说话,而是回到马车上。 小桃正看着热闹呢,回头一看就没人了,连忙跟上:「小姐,王爷要走了,你去和她道别?」 席雨桐发现在马车上看,没有层层人群,倒是看得清楚了。听了小桃的话,她顿时笑了:「又不是见不着了,有什么好道别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二人的话,那边的凤羽弈看了一圈最后发现了马车,更是朝着席雨桐看了过去。 「小姐,王爷瞧过来了。」小桃笑眯眯的,趁席雨桐不注意就拿起她手朝外面挥了挥。 席雨桐回神,连忙缩手,看向小桃:「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怕王爷没看见。」小桃眨了眨眼睛,沖旁边筱禾笑了笑,「筱禾,你为我评评理。」 筱禾点头:「距离这么远,王爷看不见是正常的。」 「你们这是串通好的吧。」席雨桐抿嘴,看向凤羽弈,可以看见对方的嘴巴闭闭合合,却听不清楚对方说什么。 旁边筱禾不知道何时挤下小桃凑到窗户边,帮忙翻译道,「王爷说等她。」 席雨桐一愣,而后看向筱禾:「你懂唇语?」
第64页 筱禾点头:「奴婢小时候觉得有趣便学过一点。」 和筱禾说完话之后,前面的凤羽弈已经不在了,仔细找了一番才在前面领头的队伍找到对方。但角度问题,她也就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 犹豫了下,见送亲的队伍渐渐没了,席雨桐才做了决定:「小桃,我们也出城吧。」 她自是不可能上去阻挠迎亲队伍的,但好歹要送凤羽弈和凤羽瑶一程。 * 送走凤羽弈,天色已经渐渐亮了。 小桃扶她上马车,问道:「小姐,可是要回家?」 席雨桐点点头,而后又想起一事,改口道:「先不回家。」 小桃疑惑:「还要回瓷器坊吗?」 「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席雨桐也是突然想起来,「这大半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尹姐姐的风寒好了没,回家前先去看看尹姐姐好了。」 小桃这才反应过来,扶她上去之后,和车夫说清楚。 一刻钟之后,马车来到尹府。 护卫得知她们来意,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席小姐,你来晚一步了。」 席雨桐疑惑:「为何这么说,难道尹姐姐不在家?」 护卫点头,「我家小姐昨日已经离开京城了。只是身体不适,并未能和席小姐道别。对了,我家小姐有留下书信给您,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奴才进去拿给您。」 席雨桐点头:「劳烦了。」 护卫沖她作揖,「不用客气。」 等了会儿,护卫拿着一封信出来。 席雨桐接过来,而后和对方道谢。旁边小桃懂事地掏出点银子塞对方怀中,而后才跟随着上马车。 「这尹小姐身体还真是不好。」小桃往旁边坐下,但嘴里还是止不住地嘀咕,「这都大半个月了,风寒还没好。一点都不像小姐您,这感染风寒七八日就好了。」 席雨桐摇摇头,并未接话,而是迅速拆了手中的信。 雨桐妹妹亲启: 我这身体已经痊癒,只是家人担心,故而才离开京城修养,你无须担心。另外,日后来京城之时,还请雨桐妹妹实现带我逛京城的诺言。 尹冬寒上 字写的隽秀有力,倒不像是身体虚弱的模样。席雨桐心下稍安,只是而后又觉得字迹有些熟悉。 「小姐,尹姑娘说了什么?」小桃好奇地问。 席雨桐直接递给她:「给你。」 小桃接过信,看着上面隽秀的字,顿时苦着脸:「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不认字。」 「往日叫你学,你又不肯学。」席雨桐摇头。 小桃见自家小姐这般,只能将信递给旁边看戏的筱禾:「筱禾,你来帮我看看这里写的是什么字。」 筱禾看了席雨桐一眼,见没反对,才给逐字翻译。 「亲爱的雨桐 多日未见实在想念,天天日思夜想,只是奈何我们二人隔得远,只能夜难寐。雨桐,日后来京城之时,还请雨桐妹妹能与我结两家之好。」 筱禾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吓得想要饮水的席雨桐连连咳嗽。 小桃一脸呆滞,难以置信:「筱禾,尹、尹姑娘这是在想小姐……」后面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她面色涨红地夺过书信,问,「筱禾,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筱禾嘆了口气,回原来位置坐下。 席雨桐看她这般,似乎懂了什么,掏出手帕擦去唇边的茶水,继续饮茶。 小桃看她这般淡定,更是坐不住,「小姐,您何时和尹小姐——」她顿了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席雨桐,「小姐,老爷知道了可要如何是好?」 席雨桐一开始想着看好戏便没说,但小桃这嘴一直念叨个不停,实在是有些烦了,这才出声让对方念一下这书信里的字,「你瞧瞧,你不认识字,难道几个字你都不懂?」 小桃一愣,而后拿起信,还真的数起来,数了第一行就察觉到了,一直数到后面,脸色已经涨红。 席雨桐见她明白,摇了摇头:「诶,你说你啊,以后被人骗了准得帮忙数钱。」 「小姐。」小桃羞愧地低下头,反思了会儿,想起什么,看向一边的筱禾,气唿唿地沖了过去,「筱禾,你太坏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你就信了。」筱禾连忙抬手格挡住小桃伸过来要捏的手,笑着避开到一边。 席雨桐看了眼打闹的两人,也没管,继续低头饮茶。 * 凤羽弈和凤羽瑶走了,日子还得继续。 席雨桐心念这蝗灾的事情,打算每日除去去店铺视察之外,其余时间都拿来看书籍,看看能否从中寻找到可以整治蝗灾的办法。 只是那些书籍她是没有多的,只能去父亲的书房。而且治理蝗灾也不是看一两天的书就能找到的,约莫需要日日过来,她也就不隐瞒,而是直接说明用意。 席鸿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你先前说的和王爷商讨的事情可是此事?」 席雨桐没想到爹爹会这么想,藉机点头:「王爷和爹说了?」 席鸿博点头,道「王爷昨日已经和我说过,为父已经写了摺子,就等明日再上呈。你也无需太过操心,蝗灾一事并不是你的责任。」 席雨桐也知道蝗灾不是她的责任,但她知道上一世蝗灾中百姓流离失所,更是因后续打仗而死伤无数,故而心底才沉甸甸的,想要做些什么。
第65页 知女莫若父,席鸿博也知道自家女儿如何,也就没再劝了,只是让她照顾好身体,尽力便可。 「女儿知道。」话虽这么说,但席雨桐却下定主意要找到点什么。 得了爹爹允许,接下来的日子,席雨桐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书房,甚至恨不得就在书房里住着了。 这日,她正在书房查找记录,试图看看之前是否有蝗灾出现的记录。 只是还未看一会儿,小桃便沖了进来,「小姐,王爷来信了。」 第33章 「啪——」 席雨桐下意识起身, 放在膝盖上的书籍就这么摔在旁边。只是她而后想起什么,又坐回原来的小凳子上, 捡起书籍摊开在腿上,头也不抬地说:「你先放一边吧,我等会儿再看。」 旁边被拉过来一起寻找资料的筱禾也抬头, 疑惑地问:「这可是王爷离京三日第一次写信过来,小姐不立刻看吗?」 「不过是寻常来信,有何着急的。」席雨桐头也不抬地应道,「先放在一边吧,我看完这本书再去看。」 小桃原本还想八卦二人的事情,见状, 只能老实地放信到旁边书桌上, 不甘心地看她, 「小姐, 信奴婢就放这里了, 您确定不现在看?」 「这会儿不看也跑不了。」席雨桐嫌弃地摆摆手, 「有些饿了, 小桃, 你去做点糕点给我。」 小桃听闻她饿了, 也就不关心信的事情,问:「小姐想吃什么点心。」 席雨桐思索了会儿, 而后摇头:「你随便弄点就行,不用太麻烦。」 小桃问道:「那奴婢弄点水晶糕可好?」 席雨桐点头,想到什么, 看向一边的筱禾:「筱禾,你也去帮忙吧,这样一来也能快点。」 筱禾闻言,只能放下手中书籍起身。 只是这一站起来,她就瞥见了自家小姐双腿上书籍的字有些奇怪,稍微弯腰一看,发现原来是反过来了,怪不得看起来有些奇怪。 再看看自家小姐仿佛沉浸其中的模样,筱禾笑了,轻轻唤了声:「小姐。」 席雨桐并未抬头,自然不知自己心不在焉的事情已经暴露,听她叫自己,随口应了声,「何事。」 「您这书……」筱禾伸手将书籍调了个方向,「拿反了。」 席雨桐低头一看,发现如今看的方向是正确的,那便意味着方才是真的拿反了。 抬头瞥见筱禾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脸色微红:「我方才只是在思索会不会书籍记录灾害,并未想着信里写些什么。」 筱禾脸上笑意更深:「奴婢并未说什么。」 席雨桐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是不打自招。 见小桃一脸好奇的模样,她拿开书籍摆摆手,催促道:「你们再不去端点糕点来,你家小姐我就真的要饿死了。」 筱禾见好就收,拉着想要问清楚的小桃迅速离开书房,离开之前还贴心的关上门。 等了会儿,脚步声渐行渐远,席雨桐方才迅速起身,三步化作两步,迅速来到书桌边拿起那封信。 信封上写着「雨桐亲启」四字,字迹龙飞凤舞,「桐」字偏旁那一点较之别的会稍微用力,确实是凤羽弈的字迹。 席雨桐摸了摸熟悉的字,而后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 拿出信的时候,有什么被拖拽出来,而后飘了下来。 席雨桐下意识接住,发现是一枚枯黄的树叶。这树叶犹如掌状,分裂成五个尖尖的分支,叶面粗糙。 这树叶难道有什么寓意?席雨桐翻看几次都未想明白,只能先放在一边,拿起信读起来。 * 雨桐: 不过二日,我们已达驿站,约莫信件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骅扶。 一路平安,并未有何事端。另,蝗灾一事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勿忧。 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那便是九个春秋。 这两日我梦见我们二人成亲,你那温柔似水…… 席雨桐脸色「嗖」地窜红,见对方言语调戏也就没再看仔细看,一目十行确定都是废话,并未提及那树叶,她便直接将纸张收起来塞回信封里。 至于这树叶,纹理清晰,日后也可用来做书籤,丢了也浪费。这么想着,席雨桐也并未将其丢掉,而是一同塞到信封里。 她刚做完这些,就听见外头脚步声响起。 怎么这么快?她心下一惊,连忙放下信封,回去原来位置坐着,想起什么,拿起书摊开放腿上。 因为刚刚的意外,她还瞄了眼以防出现乌龙。 「咚咚咚——雨桐,我可以进来吗?」 席雨桐听清是爹的声音,松了口气,「爹,你进来吧。」说着,放下书起身,只是瞥见书桌上的信,连忙伸手拿过来收怀里。 席鸿博并未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径直走到最外一层书架,叮嘱道:「虽是白日,但你关门看书容易伤眼睛。」 「女儿记住了。」席雨桐摸了摸怀中的信,想着那里面的淫言乱语,心底发虚,只能转移话题,「爹,你可是要找什么书?需要女儿帮忙吗?」 「不用,我记得放在这书架的。」席鸿博刚说完,就找到自己要的书了,笑着拿下来。 席雨桐远远望去,只能瞧见「地理」二字,有些好奇:「父亲,你这是什么书?」
第66页 「就是一些杂书,这里记录了一些比较偏的城镇习俗。」席鸿博解释道,「此次灾荒人数比以往都要多,陛下今日询问起丞相,其中有一地方我并不是很了解,故而想看看是否有记录。」 席雨桐点头:「爹,施粥放粮并非长久之计,陛下可有他法?而且爹你呈了摺子说蝗灾之事,陛下可有给答覆?」 「施粥确实并非长久之计。」席鸿博赞许地瞧了她一眼,又说,「陛下打算免税一年,并打算扩招青壮年入伍。」 席雨桐并未开心,反而蹙起眉头:「那那些老弱病残又如何?」 席鸿博嘆了口气:「近几年干旱,各地并不富裕,间接导致国库空虚,陛下并不能顾全所有人。那些老弱病残,陛下愿意施粥放粮,已经是恩举了。」 席雨桐心底苦闷,但也知道不能怪自家父亲,便及时止住话题。 席鸿博也知道话题沉闷,便转移话题:「你这几日可有收穫?」 说起这事,席雨桐就郁闷,摇了摇头:「并未。」 「此事急不来,你也无需给自己太大压力。」席鸿博说道,「另,这蝗灾一事并未确定,陛下已经派人过去骅扶调查,应该再过几日便能有结果。」 席雨桐点头。她也想不会发生灾难,但上一世蝗灾确实来了,如今只希望陛下派过去的人确实能调查到什么。 * 「席姑娘看完信后,太师大人进来了。两人谈了会话,席小姐离开书房便烧了信,留下信封和树叶。」 暗二说完,也不敢看上位人的表情,垂着头看着木地板。 气氛安静得可怕,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暗二又掏出什么,「王爷,席姑娘给您回了一封信。」 原本席雨桐并未回信,只是他猜测到自家王爷心情,故而求着才让对方写了回信。 想起信里那二字,暗二心底发虚。 凤羽弈听见席雨桐还回了信,哪还生得起气来,连忙叫他递过来。 只是接过来之后,她看见信封上连个「弈王爷亲启」都没有,顿了下,看向暗二:「暗二,你可确定是雨桐写的,不是你写的?」 暗二连忙解释道:「王爷,您就算给暗二天大的胆子,暗二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凤羽弈想想也是,只能拆开信件拿出里面的信。 带她摊开,看见里面二字的时候,表情微滞。 来来回回翻看几遍,是真的只有「已读」二字,而且这清秀的字迹,却是是席雨桐的字迹。 一场期待落了空,席雨桐垂眸看着跪着的人,冷声问:「暗二,你可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暗二自然知道,毕竟席雨桐那时还叫他过去询问这两字写得是否可以。 也正是知道,他才害怕自家王爷心生不满,连忙出声:「席小姐写完后给暗二看过。暗二觉得这——」他顿了下,夸奖道,「这二字字迹清秀,有大家风范,席小姐果真写得一手好字,不愧是王爷看上的人,王爷和席小姐真是天作之合。」 不论如何,夸奖席小姐总是没错的。暗二心想。 其实凤羽弈也知道自己写了那些话,席雨桐心底约莫回恼羞成怒,回信已是惊喜,故而只是如此二字也并未难过。 又听暗二夸奖与荣有焉地点点头,又问:「雨桐见到那枫叶,可有何特殊表现。」 暗二回忆了下:「席小姐好像以为那枫叶别有含义。」甚至想去拉扯又或者火烧来查探。但是后面这句话他确实不敢说的,就怕自家王爷生气了。 得不到回应,暗二有些好奇地问:「王爷,那枫叶可是有何寓意?」 「秋天来临,枫叶寄情。」凤羽弈摸了摸下巴,「我如今不能陪在雨桐身边,只希望雨桐看见枫叶便能想起在此处念着她的我。」 暗二不曾想只是寄情,还以为是真的隐藏了什么玄妙。 见自家王爷一脸「荡漾」的表情,他奉承道:「王爷,席小姐肯定会想起您的。」就是想起的时候想的东西不一样,不是思念的人,而是思考究竟有何用意。 凤羽弈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 暗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既然雨桐给我回信,我若是不回信那便说不过去。」凤羽弈并未注意到暗二诡异的表情,思索了会儿,道,「你先下去休息吧,等我写完信,你明日再回京城。」 暗二连忙应「是」。 「另外,我从这边买了几只飞鸽,你带着认一下路,以后就不需要来回奔跑了。」凤羽弈拎起旁边的鸟笼,放下暗二面前,「我原本想拜託暗一的,但他今日有任务,故而日后就由你留在雨桐身边保护她。若是雨桐出了何事,我唯你是问。」 暗二道:「暗二会誓死保护席小姐的。」 「知道了,下去吧。」凤羽弈摆摆手,等暗二拎着鸽子退下,便开始思索如何回信,才能给雨桐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34章 又过两日, 席雨终于查到了些许头绪。 她神色惊喜,来回将那几百字读了几遍, 确实是讲述蝗灾的内容,连忙出声:「小桃,准备纸笔。」 小桃不识字, 也就帮不上忙,往日就随身伺候着整理一下书籍放回原位什么的。听席雨桐这么说,一边磨墨一边问:「小姐,可是找到办法了?」
第67页 席雨桐摇头,拿起笔,小心翼翼地抄写下来, 笑道:「办法倒是没找到, 不过找到相关记录也算是一种突破。」 认真算来, 她和筱禾已经找了五日, 却一直没有收穫。朝廷那边说派人过去三四日便能有结果, 但而后那边起了动乱不便通行, 以至于五日过去拿探子都未回来。 席雨桐抄写完, 确定并未有何遗漏或者错误, 方才小心翼翼地放好笔, 「小桃,你去看看父亲可在府上。若是在的话, 请他过来书房一趟。」 小桃知道小姐是要分享找到的这内容,应了声「是」便撒腿就跑,没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席雨桐看了眼, 也就继续翻阅书籍。 只是可惜的是,直到席鸿博过来,她都未能找到别的内容。 席鸿博脸色并不好,一进来便说:「桐儿,今日派去骅扶的探子回来了。」 席雨桐见他脸色,心中有所悟:「可是情况不好?」 「是。」席鸿博点头,在一边坐下,「那探子过去后,来回查探,发现不仅是骅扶地区,连着四周的城镇,均是初春下了点小雨,而后便滴雨未下。不仅如此,他们更是在干旱的田地里找到许多蝗虫极其虫卵,询问过农民后才得知今年的蝗虫比以往都要多,农民们已经有些惶惶不安了。 今日朝堂上便因为此事争执不休。为父一说可能是蝗灾,那姚丞相等人非得说无事,惹得陛下急了,直接退朝了,并未决定是否要重视此事。」 席雨桐皱眉,「那姚丞相往日针对父亲也无妨,如今此事事关千万百姓性命,还这般实属儿戏。」 说着,她拿过自己方才查阅的书籍递过去:「爹,你看看这一段引用的话,乃是一位游人行至骅扶所见,记录下来的。」 席鸿博接过来,下意识念了出来,「十月许,区区游玩到骅扶一带,见百姓坐于农田哭泣,询问得知骅扶干旱三年,以至颗粒无收。区区心中忧思,却并未放在心上,不曾想半月后,那灾难便来了,漫天盖地的蝗虫蜂拥而至,所至之处,寸草不生。从骅扶往南,一连几个城镇无一倖免,百姓饿殍遍野,比那多国打仗还要可怕。」 席鸿博念完,脸色一变,「这可是真的?」 席雨桐嘆气:「这是游走诗人的自述,约莫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边糟了。」席鸿博来回走动,停了下来,转身,「如今距离十月中旬不过十来日,时间紧急,我现在便入宫禀明圣上。桐儿,你先继续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叙述。」 席雨桐点头:「女儿知道的,父亲放心去吧。」 席鸿博拍了拍她肩膀:「辛苦了。」 「女儿只是坐在此处看看书,说不上辛苦。」席雨桐笑道,「父亲还是迅速入宫吧,此事要紧。」 席鸿博也不再多言,拿过那本书籍转身走了。 * 接下来半日,席雨桐和筱禾二人并未找到别的有用的信息,只能暂时放下,寄希望于父亲那边能有所进展。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放在一边,道:「小姐,崔姑娘求见。」 崔姑娘? 席雨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柳青瑶如今已经改了姓氏为崔。 席雨桐寻思是不是店铺里发生什么事,便点了点头:「赶紧带她到院子里,我现在也要回去了。」 小桃点点头:「是。」 席雨桐回到院子,崔青瑶也刚到,两人相视一笑。 「青瑶,你今日寻我可是店铺出了何事?」席雨桐先开口,而后又吩咐道,「筱禾,准备点茶水端来院子这里。」 崔青瑶摇头:「倒不是店铺出了什么事情,只是青瑶有些事情想和小姐商量。」 席雨桐示意对方一同入座,等二人都坐下了,才问是何事。 「近日来,瓷器坊的生意十分红火,甚至还有些外地的客人过来联繫说想要打量收购。」崔青瑶掏出个本子,「我去郊区那块儿看过,提供给我们店铺售卖倒是足够,若是要打量出售,那自是不够的。」 席雨桐知道生意好,却不曾想如此好,居然供不应求,想了会儿,问:「那青瑶可是有了对策?」 崔青瑶点头:「故而我就想着,是否该增加人手去帮忙制住瓷器。」 「只是增加人手的话,你做主就是。」席雨桐点头,「店铺我全权交给你,你若是有何想法,尽可放手去做。」 不过说道增加人手,她倒是想起一事,神色严肃起来,「青瑶,你可知城门口聚集灾民一事?」 崔青瑶不知道她为何提起这事,但还是点头:「青瑶前几日经过城门口,见过一面。那些老弱妇孺每日只得稀薄的稀饭馒头,不得饱腹,日日露宿在外,倒是让人心酸。」 说完,她意识到什么,抬头看过去:「小姐,你该不会是打算招手这些老弱妇孺来帮忙吧?」 席雨桐也就心下一动,并未认真思考,见对方似乎不大赞同,便问:「有何不可?制作瓷器,她们不懂的,可以去学。更何况并未让她们去弄复杂的程序,在一些简单的环节上帮一下忙也是可以的。」 崔青瑶听到这里,知道不是让老弱妇孺们去全程帮忙,倒是松了口气,道:「小姐,并非是青瑶针对,这些灾民飢饿许久,又来自各地,人心复杂,未必能管教。」 「青瑶,不若你看这样如何?」席雨桐说道,「我们给三日时间适用,这三日我们不支付银两,只提供每日三餐,若是能不出差错便留下来,若是不合适,让她们离开便是。」
第68页 崔青瑶看了她一眼,心底盘算开。若是有用,倒是能省些钱,毕竟不是专门的工人,月钱要少些。积少成多,总是能省下不少。 「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去安排吧,明日便过去招人。」崔青瑶被说服了,「只是小姐,青瑶还需从您这里借一些护卫过去,以免到时候引起动乱管不了秩序。」 席雨桐点头:「稍后我和爹说一声,明日我带她们过去店铺里。」 崔青瑶点头,而后听出什么:「小姐,也要去招人?」 席雨桐笑道:「毕竟是我的主意,总需要我去的。」 崔青瑶见她态度坚定,也就不反对,只是打算再多安排一点人,以免真的发生了什么。 * 两人又聊了下店铺后续的发展。崔青瑶觉得店铺生意红火,倒是可以趁机在东街那边再开一家分店。 她们如今在西街这边,大部分都是皇亲贵族,但东街那边也不差,诸如柳家之类的有钱人家也是有许多的,比西街这边商铺更多更热闹。 席雨桐有些心动,还是被对方说服了,「可需我安排人过去看地段?」 「青瑶其实已经看好了。」崔青瑶拿出简陋画的地图,「便是此处,小姐今日若是有空,不妨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也可以迅速开始装修售卖。」 席雨桐今日都在操心蝗灾的事情,想了想也该出去走走了,便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稍后便过去吧。小桃,准备马车。」 小桃矮了矮身子:「是,小姐。」 崔青瑶没想到她这么雷厉风行,倒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西街,最后停在崔青瑶说的那家店铺,刚好是拐弯斜对面处。 店铺门口贴着出售的纸条,店里也没客人了。席雨桐看了下这位置也不错,时不时就有客人经过,拐弯都能瞧上一眼再移开。 崔青瑶见她四处打量,道:「这原本是卖书的地儿,但生意不好,就不做了。」 席雨桐挑眉:「这么大一间店铺,还是在如此热闹的地段,卖话本?」 崔青瑶点头,有些无奈:「还是卖那些歷史杂记一类的书。」 怪不得要转卖出去。席雨桐摇摇头,抬脚走进去,看见了个熟人也在里面。 姚笑柳正坐在旁边听丫鬟和老闆说话,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顿时挑眉:「哟,什么风把你这大小姐吹过来这边了?你不在东街那守着你那破瓷器,过来西街做什么?」 「这不关姚小姐的事。」这不是在店铺里,这人也不是客人,席雨桐也不跟对方客气,关心地问,「姚小姐这花了一万多两买了个瓷器,怎么还有心情出来逛街?可是又得了点银子了?」 姚笑柳想起自己那一万多两,心底就疼得滴血。若不是要给席雨桐,那一万多两自然就是她的。 现在又听席雨桐提起,她心底更是恨得牙痒痒:「不牢席小姐费心了,我只是瞧着这店铺位置好,想着买来再做点小生意而已。」 席雨桐心下一顿,下意识看向那中年男人和其对面明显是姚笑柳丫鬟的人,而后才看向崔青瑶。 崔青瑶没想到居然横插了个买家,连忙摇头说不知道此事。 第二更 「那还真是不凑巧。」席雨桐似笑非笑,「这家店我们已经商量好要买了。」 「我方才问了老闆,可还未转交地契,更是没交银子。」姚笑柳得意地笑,「可是我们先给的银子。春鹤,来,给老闆银子。」 崔青瑶可不能同意,直接上前一步拦住那手,看向店铺老闆:「老闆,做人可要讲究诚信,我可以给你交了几十两押金说给我三日时间的。」 老闆有些为难地看向姚笑柳:「姚小姐,这位崔姑娘已经交了押金,你瞧这做商人也得诚信,我实在是不能抢先卖给您。」 姚笑柳面色一变,「这押金多少钱?我十分给你。还有这店铺多少钱,我双倍买下来。」 「姚小姐,民女知道您是丞相家千金,家里不差这点钱,但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 崔青瑶抢先一步说道,「这是信用的问题。我昨日交了几十两押金,老闆承诺过三日后若是我决定不买再卖给别人,如今才第二日,您便来这里说什么已经先买了,可能是这么个道理?大家邻里街坊也来评评理,要卖的话是不是该卖给我家小姐?」 原来,不知道何时店铺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听说是丞相家的小姐在强买店铺,更是吸引不少人。 听见崔青瑶的话,老百姓们齐齐点头。 「这做买卖的,最要讲究信用了。人家小姑娘都交了押金,店老闆要是越过对方卖了,那就没信用了啊。」 「就是。也不能说是丞相家的就这么欺负人,人家可是先看上又给了押金的。」 「小声点,人家可是丞相家的小姐,哪能是我们老百姓能说的。」 「皇后也是丞相家的,你可小心别掉脑袋了。」 老百姓们议论的声音并不小,一下子就从讲信用卖店铺的事转移到到惹怒丞相家要掉脑袋的事情,看来在老百姓们心中,这丞相的作风并不得民心。 席雨桐心中有谱,看向老闆:「老闆,这店铺是你的,你说怎么办吧。」 店老闆为难地看向姚笑柳,见对方一脸威胁,再看席雨桐,对方一脸笑意。有了对比,更何况他卖了店铺也不打算留在京城,一咬牙便做了决定:「姑娘,您这边先给的押金,自然是先卖给你们,就是不知道你们是否要买。」
第69页 席雨桐笑道:「我们自然是要买的,连银子都带来了,现在就可以去官府处理手续。」 姚笑柳知道自己又输给席雨桐,自然呆不下去,恶狠狠地瞪了那老闆一眼,而后才带着丫鬟离开。 「让开。」随手推开前面的百姓,姚笑柳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没了好戏,众人也就陆续散了,有些好奇地询问以后要卖什么东西,崔青瑶早有准备,凑过去推销了一波自家的瓷器,到时候让大家就算不买都来看看。 席雨桐见崔青瑶这么会抓时机,倒是笑了,而后看向旁边的店老闆:「老闆,你不怕得罪丞相和皇后?」 「草民自然是要怕的。」老闆苦笑,「但这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守信二字。更何况,我以后也不呆在京城了,丞相若是想找我,约莫也找不到人。」 席雨桐失笑:「若是刚刚那位小姐真的找你麻烦,你倒是可以去太师府或者弈王府,报上我名字便可。」 老闆一惊:「还未知小姐姓名。」 「我家小姐乃太师之女。」崔青瑶笑道,「老闆,你若是真的被他们找麻烦,尽管找我家小姐。」 「原来是太师家的小姐,失敬失敬,草民王元见过席小姐。」王元没想到这也是位大有来头的,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身份一般又如何敢和丞相家的小姐发生争执? * 席雨桐出了银子,拿过地契,而后瞥向旁边书架上的书,若有所思,问:「王老闆,你这里的书是否都是各地的杂记?」 「是啊。」王元嘆气,「这些书籍乃我祖先直至我父亲游歷各地,而后编纂而成的。父亲他们想要这些书籍名流千世,若是看见今日这般,倒是失望了。如今正好,卖了这店铺,我刚好可以如父亲一般去游歷。」 席雨桐点头,想起自己查找到蝗灾的那本书籍:「王老闆,我想问问你这里是否有书籍记录蝗灾的?」 「蝗灾?」王元疑惑。 「对。」席雨桐点头,「小女子最近喜欢看一些天灾,但这蝗灾之事的记录少之甚少,找了几日方才找到一本叫《王世杂记》的书,上面也仅是简单说明了一段关于骅扶的蝗灾的片段。我瞧你此地书籍如此多,约莫总能有记录蝗灾的歷史?」 听她说完,王元笑了,「席小姐,你这还真是有缘。王世乃家父,《王世杂记》乃其去世前所着。」 席雨桐一惊,而后笑道:「那还真是巧了。」 王元点头:「席小姐所说的这《王世杂记》我也有印象,您说的骅扶那段,我年幼时还听爹提起过。他说他本是经过骅扶,因为见百姓愁苦便住了几日了解情况,不曾想竟因此遇上了蝗灾,不得不停留在骅扶几日。」 听到这里,席雨桐心跳开始加速,面色涨红,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那不知道是否有说了是如何度过蝗灾的?」 王元思索了会儿,不大确定:「那时候我年纪还小,记忆已经不清楚了,只记得蝗灾所到之地寸草不生,百姓流离失所。」见席雨桐面色沮丧,他心中愧疚,「家父记录时,也上了年纪,记忆并不清晰,故而也就没在书上详细说明。」 席雨桐确实挺失落的。本以为找到了突破口,不曾想却只是白欢喜。不过这也不能更糟糕了,也怪不了对方。 席雨桐迅速调整好心态:「无事。只是希望王老闆想起相关事宜的时候,无论多少,都能派人或者写封信和我说一下。」 王元连忙点头:「好的,若是我再想起别的,定会通知您的。」 席雨桐道谢,而后问:「王老闆何时离开京城?」 「还有些时日。」王元笑道,「还需和好友告知一下。」 「也是。」席雨桐点头。 没有别的事情,席雨桐打算带崔青瑶离开,毕竟明日还要准备招人的事情,还需要好好讨论一番以防出现任何问题。 * 次日,天微亮。 席雨桐让筱禾带那挑选好的十个院护去郊区镇守施粥棚,而后坐马车去瓷器坊接崔青瑶。 「可准备好了粮食?」席雨桐昨日已经吩咐好,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 崔青瑶点头:「青瑶昨日离开前亲自清点了,并无问题,小姐可要去看看。」 「不了,你办事我也放心。」席雨桐是坐了马车过来的,叫崔青瑶上车。 马车一路摇曳到了郊区,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灾民在等着。众人面色惨澹,眼底仿佛被什么灰尘遮掩一般黯淡无光。 席雨桐瞧着,心底直嘆气,带小桃下了马车,径直走过去问筱禾:「如今有多少人过来报名了?」 筱禾看了下人数,「回小姐,报名的已经有三十人,其中年纪最大的有五十岁,最小的约莫十岁,均说明日就可以去帮忙。」 这里约莫有上百人,有三十人已经算不错,席雨桐点头:「辛苦了。」 筱禾微笑:「这是奴婢应该的。」 席雨桐拍了拍对方,而后走过去施粥的粥棚,拿起旁边的勺子敲了敲。 听见动静,大家都以为要开始放粥了,连忙簇拥上来,一个个迅速排好队。她们不是不敢抢,但席雨桐来之前,她们闹事的均被那十院护给驱逐了,甚至直接丢到一边去。 她们大多是老弱妇孺,加上飢饿多日,也没力气,自然只能老实呆着。
第70页 「方才我丫鬟约莫也和你们说了。」 席雨桐清了下嗓子,加大几分声调,确保没人都能听见,「我施粥放粮,仅限一日,如若日后你们想要得到粮食,那便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我瓷器坊如今需要招些帮工,你们若是愿意便过去帮忙,我们会给你们支付相应的粮食和月钱。 当然了,我们并不需要油嘴滑舌、不务正业之人,若是被发现不干活,那么不好意思,我们最多给你相应的报酬请你离开。现在,过来领粥和饼,一个个排好队。一个人只能领一次,若是多领,那便不怪我身边这几位兄弟动手了。」 大家都老实排队,但还是有人想着不劳而获,大声吼道:「凭什么我们要给你累死累活?万一你不给我们吃的还剥削我们怎样?你这些千金大小姐,天天在吃喝玩乐,本就是欠我们这些老百姓的。」 席雨桐看对方滑头滑脑的模样,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看向身边的院护,吩咐道:「把他抓起来。」 「是,小姐。」靠近的两个院护迅速跳下台子,跑向那男人。 那男子身材瘦削,自然不是两院护的对手,没一会儿便被压倒在地。 「救命啊,杀人啦。」那男子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但四周都是明事理的人,并未上前阻挠。 在他身边,有个约莫是好兄弟的人,上前帮忙打院护,但被后赶上来的另一个院护给擒拿住了,一同脸朝地被按在地上。 「天下没有免费的粮食。」席雨桐看着下面的人,面无表情,「我的粮食也是赚来的,又何来免费给你们的道理?你们若是觉得这两男子说得对,那还是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这几院护不讲理。」 「姑娘,我们虽是妇孺,也懂得道理的。」排队在最前面的姑娘说道,「姑娘,这两男人先前便在城门口闹事过,被士兵们赶走,故而才来了此处。姑娘,我们并不认同其观点,您可别改了主意。」 席雨桐垂头看她,见她衣裳虽破旧,面容沾满灰尘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但身板挺直,眼神明亮,和周遭眼神绝望的灾民不大一样,来了点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秋实。」秋实笑道,「秋实生在秋天,娘亲想着多收割点农作物,便起名为秋实。」 席雨桐点头,看向那些灾民,而后才看向崔青瑶:「施粥吧。」 「是,小姐。」崔青瑶上前一步,说道,「现在开始施粥,大家排好队,每个人都有。」 一波人之后,灾民便少了。报名去当帮工的也达到七十人。 「小姐,可是要继续去城门那边说一声?」崔青瑶询问道。 席雨桐点头,只是还未叮嘱,便听见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下意识看过去,只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往这边走来。 第35章 等他们走近了, 席雨桐认出为首的正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位姑娘。 原本她瞧对方拿了粥就走,还以为是不打算做帮工, 如今瞧对方带这么多灾民回来了,看来是她误会了。 「父老乡亲们,就是在这里领粥, 要是想做帮工赚银子的就去旁边筱禾姑娘这里登记。」秋实带人到施粥棚前,解释完之后,挥手叫大家排好队。 席雨桐眯起眼打量对方一番,而后朝对方招招手:「秋实,你过来一下。」 秋实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又抬手擦了擦嘴巴, 才朝她走过来, 笑着问:「席小姐, 可是有何吩咐?」 「你是如何带这么多人过来的?」席雨桐昨日便派人去说了一次, 过来的也就这一百来号人。可如今秋实带来的, 起码得有两三百人。 「小姐, 乡村父老们都是很务实的。」秋实咧嘴一笑, 举起手中馒头, 解释道, 「朝廷施粥放粮,但那粥里稀得很, 都没几粒米,馒头更是硬的磕嘴。我拿着小姐给的粥和馒头过去,他们瞧见了, 自然就愿意跟过来了。」 「你倒是聪明。」席雨桐摸了摸下巴,问,「你可是要去当帮工?」 秋实点头。 「当帮工倒是浪费你的机灵劲了。」席雨桐抬头,叫崔青瑶过来,说了对方带灾民过来的事情,问,「你瞧这丫头,觉得怎样?」 崔青瑶不知道她是何用意,瞧了秋实一眼,眼神清澈,并未如别的灾民那般灰暗没有希望,点点头:「倒是聪明。」 「既然这样,那些丫头就安排给你了。」席雨桐笑道,「西街那店铺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好好教导一番,刚好可以安排过去。」 崔青瑶有些无奈,但她已经习惯席雨桐甩手掌柜一般的作风,故而也只能点头。 席雨桐见她答应了,才看向讨论中的主人公:「秋实,你可愿意去我那瓷器坊工作?」 一个是帮工,帮忙制作瓷器,一个是瓷器坊的工作,约莫是店小二一般出售瓷器,自然是不用选的。 秋实连忙点头:「多谢小姐赏识,秋实一定会努力干的。」 「嗯。」席雨桐看向旁边人,「这位是青瑶,你唤她崔姐姐,以后听她安排就是。」 「是。」秋实笑着看向崔青瑶,「以后劳烦崔姐姐多费心了。」 崔青瑶点头。 「这里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了,我便先回去了。」蝗灾的事情还未解决,席雨桐心底总是念着,见这里她也插不上手,便和崔青瑶说一声,带着小桃离开了。
第71页 崔青瑶目送她离开,而后才看向身后跟着的人:「小姐善良,愿意给你个机会。但你也别想着攀亲带故的,日后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一样不会留情面。」 秋实老实点头,心中疑惑:「崔姐姐,我们家小姐可是哪家姑娘?」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以后呆久了也会知道,故而崔青瑶也不隐瞒,与荣有焉地说:「小姐父亲乃当朝太师,乃是天之骄女。」 秋实见识少,但也知道太师是很大的官,见崔青瑶这般神情也不由得被感染几分。 * 回到府上,席雨桐得知王元来了,有些惊讶。 「他如今在何处?」席雨桐得知带过去客厅了,连忙带小桃过去。 王元颇有些坐立不安,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忙站起来,沖席雨桐作揖:「席姑娘。」 席雨桐看了眼,见对方并无狼狈之相,这才问:「王老闆来找我可是有事?难道说姚小姐那边给你出了难题?」 「非也非也。」王元拿起旁边的纸张,递给她,「我是找到了蝗灾的相关记录了。」 席雨桐一惊,接过白纸后迅速翻阅起来,「王老闆,你不说你忘了儿时记忆?令父也年老不记事没了相关信息?」 王元悻悻然地摸了摸鬍鬚,「我父亲确实是没记录下来。但是回去后我曾想起父亲提起过家中长辈也去过骅扶,想着可能有所记录,便找出了长辈们的手记。 不曾想还真的让我找到了多年前我太爷曾到过邵华的记录。那骅扶旧时曾名邵华,查阅古籍得知还真的有蝗灾一事。虽不知后来为何没写入杂记中,但有保留下来也算万幸了。」 席雨桐简单看了眼,描写比《王世杂记》的还有详细,记录了从中午蝗灾出现,一直到蝗灾飞走到下一个城镇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上面写了农民们对付蝗灾的一些办法和蝗虫的习性。比如上面就有说,蝗虫怕火,最好便是在其破卵之前将之烧死。 席雨桐收起这微薄的几张纸,小心翼翼地就怕弄坏了,感激地看向对方:「王老闆,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王元摇头:「能对席小姐有用就行。如若无事,王某就告辞了。」 席雨桐劝了几句,但王元没有留下来做客的意思,她只能作罢,让小桃送对方出去。 虽然王元没提要求,但她却在心底记下对方这个人情。 又拿出来来回看了几遍,确定没有看错,席雨桐才拿着这几张纸去书房。 席鸿博其实并未寄太多希望在女儿身上,不是他看不起自家女儿,而是圣上安排了这么多人也不曾有进展,一个人又如何比得上这一大群人? 得知席雨桐再次找到记录,席鸿博有些惊讶:「你是说,你找到了详细记录?」 席雨桐第一次瞧见对方这个表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才放下手中白纸:「爹,认真说起来,并非女儿找到的。」 而后,她将去西街以及王元的事情说了出来。 席鸿博听完,不由得感慨一声:「还真是巧合。」 席雨桐贊同地点头:「只是王元并未提何要求,爹,你禀告陛下的时候干脆帮对方向陛下一份赏赐好了。」 「这是自然的。」席鸿博迫不及待地拿起白纸起身,「事态紧急,我现在入宫禀告皇上。」 席雨桐看了下,叫住他:「爹,如今都快中午了,不如先用午饭再入宫?」 席鸿博摇头:「爹也不饿,回来再吃了。乖,你就先吃吧。」说着,就急沖沖地离开了。 * 席雨桐想着爹入宫和陛下商量蝗灾一事,也没别的心思,一直在院子等着。 筱禾见她无聊,主动提出下棋。 两人棋艺半斤八两,下得你来我往,两盘过去都是筱禾险胜,惹得席雨桐第三盘十分严肃,似乎要赢回一把。 到了傍晚,出去院子的小桃去而復返,还喊着什么。 「说了几次了,让你不要毛毛躁躁的,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席雨桐落下黑子,「哪家丫鬟像你这样?」 跑至门口的小桃闻言,吐了吐舌头,连忙整理下衣裳,才笑着小碎步走过去。 「小姐,奴婢这不是得了王爷的信,着急想让你瞧瞧么。」小桃递信给她,「小姐,这是弈王府派人送过来了,说是王爷写给您的。」 不等席雨桐出声,她又纳闷地开口,「小姐,这王爷写的信好像塞了什么东西,摸着硬硬的,还有些笨重,像是石头一样。」小桃看着手中撑得鼓鼓囊囊的信封,都担心里面的东西会破洞而出。 席雨桐想起上一封信里的言语,面色微红,下棋的手一抖,放错了位置,以至于以一子之差输给了筱禾。 筱禾原本是处于劣势,但这一棋子一下错,她就反败为胜,吃掉席雨桐的白子,笑道:「小姐,我赢了。」 席雨桐还想着自己的实力能真正赢一回,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信害她又给输了,那一抹害羞顿时没了,嫌弃地摆摆手,「你先放我房间里,我晚点再看。」 至于小桃说的什么重重的,约莫又是对方塞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按照小桃描述,很可能是石头,还很可能是对方到了哪里随手捡的石头,就和那不知道从哪里捡的树叶一样。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有些微妙地瞥向那凸起一块的信封,真是越看越觉得像石头。
第72页 小桃不知道她为何脸色怪怪的,但她吩咐了,也只能照做。 想起什么,她又停下来,「小姐,方才那送信的人说想拜託小姐给王爷回一封信,字数最好比之前多点。」 说到这里,小桃就乐呵,打趣道,「小姐,看来您上回写的「已读」二字让王爷心里有疙瘩了,不然也不会特意叮嘱你多写点字儿。」 席雨桐想到凤羽弈看见回信时呆愣的表情,嘴角下意识上挑,「字虽少,但胜在精简,更是表示我已经认真看完对方写的来信,有何不妥?」 说完,她摆摆手,「你先将信放我枕头底下,我晚点看完了自然会回信的。」又补了句,「字数肯定会比先前多的。」 多是多了,但多多少却是她的事情,毕竟多一个字也算是多了。 席雨桐狡黠地眯起眼,迅速落下一子。 筱禾看了她一眼,瞬间猜到什么,但也没说出来,老老实实地拿起白子放入棋盘中。 只有无知的小桃才会想着多了些字就是正常回信,轻快地应了声,而后拿着信回屋子里头。 席雨桐想着信里可能着的内容,又该如何回信才能让对方心情堵塞,心思渐渐从眼前棋子跑偏了。 心思不在这里,依然没一会儿便输了。 筱禾看穿她的心思,收起棋子,也拿过席雨桐手中的白子,一边收拾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小姐,您若是真想知道,不妨现在便去看看王爷信里写了什么,在这里干想也有些无趣。」 席雨桐下意识反驳:「我并没有想什么。」 筱禾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继续整理棋子,笑道:「小姐您这话也就骗骗小桃那丫头,您觉得筱禾会信?」 「无非就是些胡言乱语,没什么好看的。」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放下手中棋子,起身,伸了伸懒腰,说,「我有些乏了,先回去躺会儿,吃饭再来见我。」 筱禾了解自家小姐口是心非的性子,知道她必然是要去看王爷的信,笑着点点头:「小姐尽管放心,奴婢记住了。」 席雨桐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子里头。 「小姐。」小桃正放好信出来,遇上她,觉得有些奇怪,「您不是和筱禾下棋?怎么进来了。」 「下久了有些乏了。」席雨桐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躺会儿。」 小桃犹豫着问:「那奴婢伺候您上/床好了?」 席雨桐微蹙眉头:「不用,我就和衣躺会儿,你先下去吧。」 小桃点头,正准备下去,又想到什么,回头问,「小姐,您若是要回信的话还需尽快,奴婢听那位大哥说送信的人明日卯时就要出发了,若是今夜不送过去,那便得等上一段日子了。」 席雨桐动作一顿,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桃沖她矮了矮身子,退后几步才起身离开。 第36章 席雨桐拿开枕头, 看着那白色的信封,犹豫了下, 拿起来。 发现小桃说的没错,这信封的重量明显比那纸张的重量要重多了。 她迅速拆开信封,然后倒出里面的东西, 发现并不是她想像中的石头,而是颜色鲜艷的红宝石。 她虽然没见过,但却也知道宝石不仅仅只有绿色,这东西红得十分清透,犹如宝石一般,约莫就是书籍中记载的红宝石。 就是不知道凤羽弈在哪里找到的。但凡是女孩子, 对这些珠宝就没有抵抗力, 席雨桐看着也心欢喜, 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而后坐在床上, 拿出里面的纸。 此次的纸有些厚, 不像是书写所用的纸张, 倒像是…… 席雨桐疑惑地铺开这半人高的纸张, 这才看清楚, 确实不是写的信,而是画。 这画分开四个格子, 第一个格子画着的背景——如果席雨桐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她院子里那颗桃花树。桃花树开得灿烂,年幼调皮的少女踩断树枝摔了下来, 然后被意外传入的人抱在怀中,免了摔倒在地的命运。 第二个格子画着的是……席雨桐从那奢华的背景中想起来这是过年时候皇帝赐婚的场景。那时她坐在女眷的位置,凤羽弈坐在朝中大臣前列,间隔层层人海。 大概是偷懒,凤羽弈并未一一画出其余人的模样,都是简单一撇一捺用一个「人」字代替在场的人,只有站着的她们二人描绘地极其细緻,连她身上的那件浅粉色薄纱都描绘得十分精緻。 第三个格子中,她凤冠霞帔,旁边凤羽弈也一身红衣,两人牵着红绳。她还记得那时场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而后夫妻对拜,最后这第三格的画停留在夫妻对拜的画面。 至于第四格画,席雨桐看了眼便红了脸,下意识看向四周,确保无人,才仔细看了会儿。 第四个格子中,凤羽弈画了两人洞房花烛夜的场景。 地点自然是王府的屋子,窗户上贴着红彤彤的喜字,地上衣裳落了一地,透过那红色的薄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道人影交缠在一起。 「真是荒唐。」席雨桐唾弃了声某个不正经的王爷。先前用言语调戏已经出格,如今又如此大胆,居然敢画这般图案,对方实在是……实在是放荡。 席雨桐拍了拍发热的脸蛋,一时之间不知道给如何处理这图画。 若是放着,哪天不经意间被人发现便不好了。但若是烧了……
第73页 席雨桐摸着这画得十分认真的画,心底有一丝丝地可惜。 犹豫半天,她最后还是没烧掉,将这画如先前那般摺叠起来放回信封里,而后起身在房间看了下,最后拿着信来到圣上御赐的那些宝贝箱子旁边。 开了箱子,她看了眼,最后将信摺叠放入一花瓶中,而后又将花瓶横着放置,再拿些别的东西遮掩,确保就算打开了也不会察觉,这才松了口气,抬手关上箱子。 * 她念着小桃说的送信的事情,也提笔回信。想着凤羽弈那带着调戏的画,她的手一顿,迅速拿起毛笔书写。 既然对方画画,那她也画画作为回復,就是不知道对方看见了会不会气得半死。 看着画的两划,她又想起小桃说弈王府的人特别拜託写多点,便又多画两划。 席雨桐看着纸上的东西,笑着吹干上面的痕迹,而后摺叠好放入信封。 拿着信,她出了房间,看了下院子没小桃的声音,出声唤道:「小桃。」 筱禾听见她的声音,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走了过来:「小姐,小桃去给您准备晚饭了,不知道您找她有什么事?」 「我回信写好了。」席雨桐见筱禾过来,将信递过去,「你可有空?若是有空,帮我送这信到弈王府。」 筱禾连忙接过来,「奴婢如今并无什么重要的事,现在便可以送过去。」 「行,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席雨桐目送对方出了院子,而后才笑了出来。 她实在是期待对方看见信的表现,可惜路途遥远,她是没这个机会看见了。 可惜了会儿,她才晃荡到厨房那边。 「小桃。」席雨桐到来的时候,小桃已经端着东西出来,「都弄好了?」 「已经弄好了。」小桃点头,端着饭菜看着她,「小姐,您要在房间吃还是在哪?」 「我等爹回来一起吃吧。」席雨桐看了下天色,天空已经渐渐暗淡下来,问,「爹回来了吗?」 小桃思索了会儿:「老爷啊,奴婢好像没见到老爷,约莫是还未回来。」 席雨桐想着讨论也没那么迅速,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先将饭菜放在厨房热热,等爹回来了再端出来。」 「是。」小桃只能端着饭菜往来时的方向走。 又过去半个时辰,席鸿博方才回来。 「不说了让你先吃饭?」席鸿博看着满桌子的菜都没动的痕迹,有些无奈地看向女儿,「为父和陛下商量事情,哪有这么早回来的。」 「那你如今不是已经回来了?」席雨桐起身,拉着他坐下,「爹,你折腾了大半天,还是先来用饭吧。」 席鸿博这大半天没吃饭,确实饿了,只能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左手端起饭碗,右手拿起筷子,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夹菜:「这几日辛苦你查找书籍了,你瞧瞧你这都瘦了,赶紧多吃点。」 席家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毕竟家里就他们二人,不说话也略微沉闷了些。 没一会儿,席雨桐的碗便堆积成一座小山,看得她哭笑不得。又见父亲夹起肥瘦相间的一块五花肉,连忙出声制止:「爹,你再夹,这些就要掉了。」 「没事。」席鸿博小心地将这块五花肉放在最上面,看了眼,并没摔下来,这才缩回筷子。 席雨桐见他这样,只能一点点将堆积的饭菜给消灭掉。 吃完后,她都有些撑到了,只能起身走走消食。 席鸿博看她这样,摇了摇头:「雨桐,你胃口比你母亲小太多了,这样子可长不了身体。」 席雨桐有些苦恼:「爹,这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您也不能拿我和娘亲来对比吧。」 「你不是你娘的孩子?都说有母就有女,你啊,真是没遗传你母亲半点好,就学了你母亲机灵古怪。」提起爱人,席鸿博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席雨桐注意到,连忙转移话题,问起蝗灾的事情。 * 「陛下准备安排人过去。」席鸿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是这人选还未确定。陛下原本有意让我过去,但念着舟车劳顿,加之姚丞相阻挠,便只能另作他选。」 席鸿博入宫禀告的时候,刚好撞上姚丞相也在。虽然有了席雨桐找到的书籍,但姚丞相却矢口否认其可靠性,甚至怀疑其是否是假写的。为了让陛下重视,他拿了自己的官位来保证,才得以让姚丞相退让,同意陛下派人去预防蝗灾一事。 若是没有蝗灾,他的官位也许不保,对姚丞相那便是利大于弊。但若是有了蝗灾,姚丞相也没什么损害。只是这过去预防的官员自然是大功一件,故而姚丞相也不想让他独揽功劳,想让二皇子一派的官员过去拿下这个功劳。 他不想女儿过多担心,也就没说拿官位作保的事情。 席雨桐也没多想,只是问:「爹,你想要出行骅扶吗?」 她记得上一世出行骅扶的人中,父亲随行了,主要负责人却是凤羽弈。如今凤羽弈送公主去和亲,约莫赶不回来,过去的人肯定有变。 对了,她记得她爹大病便是从骅扶回来之后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不等席鸿博回答,又说:「爹,女儿觉得爹倒不适合出行骅扶。」 席鸿博倒是无所谓,见她反对,有些好奇:「为何这般说?难道这骅扶还要玄妙?」
第74页 「爹,你忘了骅扶是我朝和那邬邦的相邻城镇了?」席雨桐解释道,「如今弈王爷送亲队伍约莫已经到了骅扶。如若顺利还好,那陛下大可直接传圣旨让弈王爷主持骅扶事宜,若是不顺利,那骅扶便是多难之地,爹过去了只会受其牵连。那预防蝗灾之事看似风光,实则却危机四伏,稍有差错都是万劫不復之地。」 从骅扶回来后得的病几乎要了席鸿博大半条命,往日健康的身体也因此虚弱很多,席雨桐实在是不想对方再去犯险。 「若是按你这么说,那弈王爷岂不是会很危险?」席鸿博看她神情恍惚,隐约间有泪花闪烁,「雨桐,你可是还隐瞒了什么?」 「爹,女儿有何好隐瞒您的?」席雨桐连忙笑了笑,上前给其捶肩膀,「爹,听女儿一句劝,您这可不比弈王爷。弈王爷年轻气壮,而且从小学武,您这上了年纪,又是个文人,您可不能逞强。」 她记得回来的时候,凤羽弈并未有任何事,故而她如今也不担心对方会出事。但是她爹那场重病,实在是让她害怕。 「你先前还说我正值壮年,如今又说我这上了年纪,你这丫头真是每日一个说法。」席鸿博被她逗笑,「你放心好了,姚丞相不会放弃如此好的机会给我,约莫到时候陛下会迫于压力而将任务派给他的人。至于上了年纪的我啊,只能留在京城看着你这小丫头片子。」 听她这么说,席雨桐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笑道:「那是。爹若是不在,约莫女儿我哪日就能将这家里给拆了,所以爹还是留在女儿身边看着女儿为好。」 席鸿博瞬间被她孩子气的话给逗笑。 「还有一事,陛下得知那书籍以及治理的法子不是为父找的,为父便坦然是你从那王元手中得来的。」席鸿博说道,「若是来日证实有蝗灾,那陛下约莫会召见你和王元入宫按功行赏。」 「女儿只是借花献佛,陛下无需如此。但那王老闆近日便要离京,日后可能没那么容易寻找。」席雨桐思索了会儿,「要不,我明日去找那王老闆说一下情况,让他多呆上十天半个月等看看后续?」 席鸿博点头:「也可。」 第二更 次日凌晨,席雨桐带着小桃过来王府,刚好遇见快要出门的王元。 「王老闆,」她连忙迎上去,瞥见对方身后背着包囊,问,「你这番可是离京?」 王元点头:「对啊,不知道席姑娘来找王某可是有何事?」 「王老闆,确实是有一件事。」她笑道,「还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她这模样,可把王元搞煳涂了,连忙问:「席姑娘,喜从何来?」 席雨桐将蝗灾一事简单说了下,而后说:「王老闆,若是这真的有蝗灾,你便是大功臣,陛下约莫是要召你入宫赏赐的。」 王元原本就觉得席雨桐在意蝗灾的书籍十分异常,只是没想到是骅扶真的要发生蝗灾,如今一听只觉得恍然如梦。只是听了后面的话,他倒是洒脱地笑了:「席姑娘,王某倒是不在乎那些个赏赐。而且此事乃席姑娘所察觉,王某并未有何功劳。更何况若不是您提起,我也不会去找那祖辈的手记。如若真的有用,能拯救骅扶的百姓,已经是王某荣幸,是万万不能再厚着脸索要陛下的赏赐的。」 席雨桐没想到王元这么高风亮节,但想到一事,笑了:「王老闆若是不想要金银珠宝的赏赐,未必不能要别的。」 王元一愣:「何来别的?」 席雨桐笑道:「王老闆先前开书店是要推广长辈的书籍,小女子说得可对?」 若是要赚钱,自然不会在繁华地带卖书,更不会卖一些比较偏僻的杂记一类的东西,那想来便是为了将那些书宣传出去。 王元没想到这都猜出来,也就点头承认:「从先祖到我爹,长辈们都希望能将所见所闻推广出去,只是感兴趣的人少之甚少。」 「那便好了。」席雨桐点头,「经此一事,陛下自然会注重各地方的天灾人祸。若是陛下赏赐,那你便说不要金银珠宝,而后向陛下献上你各位长辈所着的杂记。我瞧过几本杂记,其中所见所闻均是我从未见过听过的,陛下约莫也会感兴趣。」 见王元陷入沉思,她笑道:「若是陛下有兴趣,那你还担心不会推广你王家长辈所着之书?就算蝗灾没有来,但此事对王老闆也无伤大雅,只是浪费了些时日待在京城而已。」 王元顺着她说的话思索一番,瞬间心动了。他不在意钱财,却无法不对席雨桐的建议不心动。 「如若如席姑娘说的,那便是最好了。」王元舒了口气,「那王某便留在京城静候佳音。」 席雨桐见他愿意留下,笑了笑:「多则一个月,少则半月,此事便能有结果。」 王元想着多呆一个月而已,也无大事,便点头,拱手作揖:「席姑娘大恩,王某铭记于心。」此事本不关他的事,席雨桐大可将功劳揽在身上,可如今告知他,若是真的能去面圣推广祖先杂记,那就相当于帮了他一个大忙。这等恩情,他会一直铭记于心。 「王老闆无需如此客气。」席雨桐摆手,看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想着早上来得及还未用饭,便随口问,「不知王老闆用过饭否?若是没有,还让小女子作客,一同去讨论一下面圣事宜。」
第75页 王元不知道她何来的自信蝗灾一事必然会有,但终究是被其感染了情绪,心中豪情万丈,点头道:「席姑娘也无需客气,今日这顿还是我这长辈来请为好。另外,如今我已经不做生意了,若是席姑娘不介意,不妨叫我王叔叔便是。」 席雨桐从善如流:「王叔叔,你唤我雨桐便是。」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往附近酒楼走去。 *** 暗二一路轻功,飘了半日而后起码,一日半便将信件送达凤羽弈手中。 凤羽弈一边拆信一边问:「雨桐看见信,有何反应?」 暗二垂头:「那时天色昏暗,加之席小姐是在闺房内看的,故而属下不敢入内。」 凤羽弈点头,而后摊开信,看清楚上面的图案,愣了下。 这画极其简单,就是四条线构成两条道路,底部是平齐前行,但是到了中间部分,两条道路便分开了,各自拐向相反的方向。 她知道这画的寓意,是说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可知雨桐给本王回了何信?」凤羽弈递过信给他瞧瞧,「你有什么好说的。」 暗二这次还真不知道写了什么,低头看着信上的四条线,有些傻眼,而后反应过来:「王爷,属下已经叮嘱过小桃姑娘转话说让席小姐多写点内容的,最起码要比已读二字要多。」 凤羽弈瞧了眼信纸上的四条线,反倒是笑了:「你瞧瞧,这四条线,不就相当于四个字?可比那二字还翻了一倍。」 暗二听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还能如此解释。 「算了,桐儿一向机灵古怪,总是能找到法子来钻空子。」凤羽弈摆摆手,没再为难自家属下。 她开始反思是不是先前画的画太过露骨,以至于把人惹毛了,才给了此回復。 又或者,对方心中还在意她还未梦见的间接还是老师的事情? 她自信自己为人端正,就算害了天下所有人,都不会去害此二人。可偏偏席雨桐每每提起此事,都咬牙切齿,更是心中有恨有怨,让她头疼不已。 这十日来,她每日做梦,已经梦见自己从二皇子手中夺下帝王之位,封席雨桐为后,更是对对方宠爱有加。 想来,需要梦见后续真相还需要些时日。 凤羽弈按捺住心底的烦躁,看向暗二,问起席雨桐近日来的情况。 暗二有些犹豫,第一时间并未能回答出来,被看出来了。 凤羽弈见他这样,担心地身子往前倾,问道:「可是雨桐发生了何事?」 「属下不知道该如何说。」 暗二犹豫了下,只能事无巨细地将观察到的事情说出来,「直至属下出城送信,路上看见席小姐和一男子在路边说笑。」 * 「啪——」 凤羽弈黑着脸撑着椅子起身,一眨眼就来到暗二面前,咬牙切齿地问:「你说什么?什么男子?」 暗二先前来回送信,不然便是在王府处理事务,并未知道席雨桐从王元手中购买店铺一事,而探子觉得此等无关重要的小事无需禀告,也就造成了各种误会。 暗二详细描述了下:「那男子年约三十。」 凤羽弈下意识嫌弃:「此等年纪都能当雨桐的爹了,真是不要脸,居然妄想老牛吃嫩草。」她心底稍宽,「你家王爷我年轻气壮,又相貌出众,雨桐才不会瞧上这种老男人。暗二,你继续说。」 暗二仿佛闻到了一股酸酸的醋味,继续埋下头回忆:「看起来身材瘦削,约莫是是文弱书生。」 凤羽弈满意地点头:「文弱书生,比不得我文武双全,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护雨桐。」 暗二抬头,瞧自家王爷那得意的小模样,下意识说了句:「可王爷性别比不上那人吧?」 话说完,他抬手给自己一巴掌,伏地请罪:「王爷恕罪,属下不是故意的。」 凤羽弈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透心凉地清醒过来。 「你何罪之有,只是说了事实罢了。」凤羽弈跌撞回座位上,嘆气,「老师仅有雨桐一位女儿,想的约莫是招个上门女婿开枝散叶。」 暗二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杀伤力就这么大,抬头看见王爷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愧疚,解释道:「王爷无需如此灰心。席姑娘早知王爷身份,对王爷的示好也并未拒绝,更是时常来王府和王爷您见面。先前王爷受伤,席小姐担心您的身份被人知道,亲自照顾你一宿,而后又每日过来问候,那便是心中有您的表现,你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凤羽弈抬头,「真的?」 暗二想着席雨桐往日里对凤羽弈的表现,连忙点头:「自然是真的。属下哪敢骗您?」 凤羽弈被他好说歹说,又恢復了往日的精神,摸索着席雨桐的信,最终还是笑了。 「你说得对,本王没什么好怕的。」凤羽弈收起信,「你休息一宿,明日直接回京保护雨桐,无需再来回折腾了。」 暗二惊讶:「王爷,那这信怎么办?」 「明日是最后一封信了。」凤羽弈想起骅扶最近的局势,摇了摇头,「京城那边你小心照顾,别的无需你操心。」 暗二隐约猜到什么,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 凤羽弈在房间里坐了会儿,便出了房间。 他们前几日就到了骅扶,只是邬邦那边迟迟未安排人过来接公主,她们只能暂时住在驿站里。
第76页 按照她的猜想,邬邦那群人肯定是想借公主和亲一事来引起纷争,故而也不操心,等着邬邦的人出现。 她住在二楼,关上门的时候听见下面吵吵闹闹,伸头一看,发现是旁边茶亭有人起了争执。 驿站旁边开了个茶亭,提供一些简单的粗粮和茶水给过路的客人。三日来倒也相安无事,今日还是她见着第一次有人闹事。 她走下去,发现其中一个还是刚刚下楼的暗二,又瞧见地上破嘴的就碗以及溅了一地的水渍,挑了挑眉,最后看向暗二:「这是怎么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见她出现,连忙退开问候:「见过王爷。」 「起来吧。」凤羽弈摆摆手,「说吧,究竟何事。」 和暗二发生争执的那位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朝凤羽弈拱手作揖,才挺直身板,说:「先前有公主的丫鬟说想泡茶 ,但这驿站并无茶水,便过来这茶亭这里讨了杯,不曾想上楼之时就被这位公子给撞掉了。」 凤羽弈看向旁边暗二:「可有此事?」 暗二适时地露出一副惭愧的模样:「这位公子所言不差。方才安某下楼时想着事情,并未注意有人,便撞了上去,实在是安某之错,还请公子原谅。」 那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下意识就反驳了句:「你说谎。我明明退避开,是你一直跟着我最后推翻我的茶水的。」 暗二板着脸:「这位公子,安某有一事要问。不知我们先前是否有见过?」 那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也别转移话题,我们如今讨论的是你为何故意撞掉茶水。」 暗二笑了,「这位公子说笑了,我无缘无故,为何要跟着你甚至推翻你的茶水?王爷,还请为草民做主,草民并未有意弄掉这位公子茶水。」 那人想不到暗二如此理直气壮,指着暗二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说谎!」 「好了。」凤羽弈摆手叫停二人,看向其余人,「不知是否有人瞧见方才二人碰撞一幕?」 如今正值中午,大多在下面吃饭,不然就是在屋子里吃饭,还真的没人瞧见楼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子心下一沉,直觉凤羽弈要包庇那人,便朝人群中使了下眼色。 凤羽弈一直在观察他,自然是瞧见了,在那人站出来之前出声:「既然无人看见,这安公子也主动道歉,便罚其赔偿你点银两,此事就此作罢。」 暗二适时掏出一锭白银,「此乃赔礼,还请公子恕罪。」 见状,人群中那人又退了回去。 男子心中再懊恼,也不能反驳凤羽弈的处决,只能接过银子,咬牙切齿地看着暗二:「这位公子日后可要小心点,不然撞到的不是茶水而是人就不好了。」 暗二假装听不出其中讽刺,拱手作揖:「安某谨记教诲。」 那男人被他气得甩了袖子就走。 凤羽弈摆手:「既然无事了,速速让人来清理此地,可别害人滑倒。」 驿站的负责人连忙称「是」,而后招手叫人过来清理。 凤羽弈原本是下来用餐,如今心中怀疑,吩咐那负责人半时辰后送饭到房里,而后和暗二对了下眼色,便转身回房。 她旁边便是凤羽瑶的房间,大概是听见外面的动静,有丫鬟出来查探。 那丫鬟瞧见她,怯怯地矮了矮身子,小声询问:「王爷,可是发生了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无需多心。」凤羽弈询问,得知确实每日下午都会叫茶水,心中若有所思,摆手叮嘱道,「若不是本王吩咐,你们别出来,以免被人发现。」 宫女迎着她冷淡的眼神,心颤了颤,连忙点头应「是」,而后开了门迅速回去。 从门开启到合上,凤羽弈对里并未瞧上一眼,叮嘱好门口的士兵,才回到房间里。 在房间里,本该离开驿站的暗二已经去而復返。 第三更 凤羽弈关上门,问:「那男人可是有何异常?」 暗二所说的只是想着事情并未注意对面有人,他可是一个字都不信。对一个暗卫来说,就算想着事情,也不可能会避不开迎面过来的人,那就意味着暗二确实是故意为之。 「属下瞧见那小二身材高大,步伐稳健,气息平稳,似是习武之人。」暗二解释道,「手中老茧均在虎口位置,袖口下的手臂更是刀疤纵横,心中有所怀疑。又瞧见那茶水隐约有气泡浮起,便试探了番。」说着,他掏出怀中一破布,「在那茶水倾洒之时,属下不着痕迹地拿银针触碰过。」 凤羽弈打开破布,瞧见上面的银针已经黑了半截,显然是碰到了毒物,再结合暗二方才所言,心有所悟。 「我原本想着邬邦为何没人过来,没想到原来早就来了。」凤羽弈放下银针,「此事若不是你误打误撞给发现了,还真的被算计到了。」 暗二并不敢鞠躬:「王爷,此事只是运气罢了。」 「回去我再赏你。」凤羽弈收好银针,来回走动,思索了下,吩咐道,「此事被你撞破,那邬邦的人约莫还会再来,你去通知暗五暗六过来。」 各个暗卫各有所长,暗二轻功一流,而这暗五精通毒物,暗六精通医术,有两人在,自然是能防备邬邦暗中动手脚。
第77页 她原本以为邬邦的人挑起战争直接派人暗杀又或者其它,不曾想对方会使出下毒此等狡猾之计,如今看来看来她小瞧邬邦的人了。 暗二知道几分凤羽弈的计划,故而也没多问,点了点头。 凤羽弈双手负在身后,想了下,说道:「事情紧急,你今夜便赶回去吧,不要让人瞧见你踪影。」 「是。」 等暗二离开,凤羽弈方才坐下,看着那漆黑的银针若有所思。 她原本想等人到了邬邦再让「公主」出事从而有藉口挑事,如今邬邦明面上不派人过来,她也没办法直接将人送进去。 谁也不知道邬邦还有什么手段,日防夜防终究有疏忽的时候,看来得把计划提前了。 将计划重新捋了一遍,确保不会出问题,她抬头瞧着上面横樑,叫了声:「暗一。」 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屋子里。 她身边最少也有一位暗卫跟随,暗二去保护席雨桐,过来保护她的也只能是暗一。 凤羽弈叫过来,凑近耳边小声吩咐:「你去……」 暗一蒙着面,露出的眼睛透露出不贊同的神色:「王爷,这会不会太着急了?若是打草惊蛇,引起邬邦警惕,那便糟糕了。」 「这就要看你够不够小心了。」凤羽弈摇头,「你按照我吩咐去做就是,做事利索点,别留下丝毫痕迹。」 暗一见她神色自信,一颗心也安定下来:「属下遵命。」 这时候,脚步声响起,暗一脚尖一点,悄无声息地回到横樑上。 凤羽弈收起那银针,才出声:「谁?」 门外的小二正准备抬手敲门,听见里面突然传来声音,吓了一跳,回神后连忙回答:「王爷,您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送进来吧。」 * 远在京城的席雨桐不知道骅扶那边已经暗流涌动,解决了蝗灾这个大问题之后,次日便恢復每日看看店铺的日程,不然便是去郊区那边,察看灾民们的情况,每日都忙得抽不开身来。 因为给灾民安排的都是简单的程序,比如说掘泥取材,中湿泥土使之结实等等,故而拿着妇孺甚至小孩都可以胜任。 有了粮食,甚至还有工钱,那些灾民如今的面目已经焕然一新,个个精神饱满,干起活来动作也利索。 视察完郊区的情况,席雨桐回府路上想起西街的店铺,便让车夫中途转向,过去西街那边。 西街因为距离较远,往日她也少来,只是听崔青瑶每三日一次的报告。 如今想来,她这个老闆倒是不称职,将所有东西丢给崔青瑶打理,别的就不管了。 只是马车才刚掉头,席雨桐便感觉马车晃动起来,像是撞到什么一般勐地摔向旁边。 「小姐小心。」筱禾第一时间护住她,而后拉过小桃稳住身形。 等马车停下来,席雨桐已经觉得头晕目眩。 筱禾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小姐,您脸色有些难看,可是有哪里碰撞到了?」 「没事。」席雨桐捏了捏眉心,摆摆手,「筱禾,方才真是谢谢你了,你可哪里受伤?」 筱禾确定她只是受惊了,松了口气:「奴婢没事。」 相比之下,小桃这个臭脾气的,见自家小姐受惊了,直接掀开帘子,扫了圈,旁边的小摊都被撞得歪歪咧咧,最后看向前面骑着马转来转去的公子哥们,眼冒火焰:「你们闹市纵马,吓坏了我家小姐,你们可担当地起?」 为首的华服公子并未发话,倒是后面的青年齐齐笑了。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本公子倒是不知道你家小姐如何尊贵,连我们这二殿下也担当不起。」 旁边百姓听到这里,心底的抱怨顿时没了,只有满腔的害怕,齐齐下跪,「见过二殿下。」 在马车里的席雨桐听见这话,掀开帘子瞧了眼,一眼就认出前面的少年,正是凤朝二皇子凤羽琪。 凤羽琪此人和当今圣上有七八分相似,眉眼间隐约透露出霸气,气度不凡,只是微微抬起的下巴,十分高傲。 既然对方表明身份,席雨桐也不好再待在轿子里。她知道凤羽琪此人瑕眦必报,若是因自己连累爹爹在朝上难堪,倒是她的过错了。 她整了下衣裳和头髮,确保没有问题,才示意让筱禾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臣女见过二殿下。」席雨桐半弯下腰,垂着头。 她一出来就垂着头,加之凤羽琪坐在马上,也就没瞧见如何,只见身材曼妙,「你是哪家小姐?抬起头让本皇子瞧瞧。」 这语气,完全就是调戏良家妇女的调调。在其身后的公子们听见了,齐齐打趣。 「赶紧让我们家殿下瞧瞧,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尊贵。」 「赶紧抬头瞧瞧,说不定殿下瞧上眼了,还能赏你点什么。」 小桃护主,哪听得进那些调笑的言语,下意识上前一步,但是下一刻便被筱禾拉住。见筱禾面色阴沉地摇头,她红着眼瞧了自家小姐一眼,只能黑着脸退回席雨桐身后。 相比气愤的两丫鬟,席雨桐面色倒是没多大变化,反而笑盈盈地往前走两步,而后才抬头。 她往日都是浓妆淡抹,一向精緻的脸蛋光彩夺目,今日身穿浅蓝色襦裙配白色薄纱,衣裳上绣着白鹤,远远看着那白鹤就像活了一般,那这人就是骑着白鹤出现的仙子。
第78页 「回二殿下,家父乃当朝太师。」她话语一落,那从惊艷回神的几个公子哥下意识一愣,而后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来头还真不小。 他们父亲也是朝中大臣,但所说起来,没有一个是一品官员,更别提如太师那般是天子近臣,深受圣宠。 席雨桐叫他们不笑,也不说话,拢了拢衣袖,视线越过凤羽琪看着那几位公子哥,笑容淡了下来,声音更是如寒冰一般:「这几位公子,不知道是哪家公子?」 不等回答,她又看向筱禾:「筱禾,你拿纸笔记下这几位公子的姓名以及家住何处,改日小女子协同爹爹一同上门道歉,不知可好?」后面这话,却是看着那群公子说的。 那群公子们瞧她笑盈盈的,态度又极其诚恳,心底却莫名起了寒意。 闹市不得纵马,他们骑马奔驰撞到这马车本就是他们的错。他们不像凤羽琪身为皇子有皇帝庇护,若是太师上门,那约莫还得说上他们父亲一句教子无方。若是起了摺子上去,那还得连累他们各自的爹。 思来想去,这群公子心底越来越怕,一个个下了马车过来赔礼道歉。 「席小姐,方才是我们失礼了,若是道歉也该是我们道歉,还请您不要怪罪。」 「席小姐,是小生不好,还请您原谅则个。」 席雨桐看着一瞬间就变了态度的人,若有所指地看向旁边的摊子:「我倒是无事,就是可怜谢谢老百姓,摊子没了,生意也做不成。做不成生意,没有银子养家餬口,那又得饿肚子——」 几位公子们心底胆怯,又被她说煳涂了,但有人还是隐约抓住重点,连忙说:「这银子我们自然会赔偿的,席小姐无需担心。」 其余人也连忙点头:「对对对,我们会赔偿的。」 席雨桐笑着看他们,直把几人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掏出身上的银子给旁边老百姓。 都是少爷,身上带的钱可不少,补偿这些绰绰有余了。 那些受连累的老百姓往日见惯了这些公子哥撞了摊子就跑,被连累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今日得了如此多的赔偿倒是又惊又喜。他们听了这么多,也知道是席雨桐的缘故,故而齐齐向席雨桐道谢。 看他们给了钱,席雨桐才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二皇子。 见对方面色冷凝,她也不慌,矮了矮身子:「二殿下,臣女还有事,便先退下了。」 得不到回应,她便当对方默认了,叫筱禾和小桃上马车,吩咐车夫直接回府,不去西街了。 马车调转方向,渐渐远离了闹市。 等远了些,小桃方才出声,委屈地问:「小姐,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居然敢调戏小姐您,真的是、真的是太可恶了!」 席雨桐瞧她眼神红彤彤的可怜样,笑着递过手帕:「你觉得你家小姐是这么宽容大量的人?」 想都不想,小桃和筱禾默契地摇头。 「那就是了。」席雨桐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闹市骑马是重罪,伤人那便是罪上加罪。」 她轻笑了声,看向筱禾,「筱禾,一会儿回府后你去和爹爹解释一下,而后让爹爹入宫去请个太医,记住让爹爹心忧爱女,神情气愤,别的无需多言。」 筱禾脑子灵活,一下子便明白了,只有小桃晕乎乎地在旁边郁闷。 最后实在想不出来了,还是询问筱禾才想通席雨桐此话用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合一,所以傍晚就没更新啦~ ps: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写多了,突然记不起来自己从哪里写起的,感觉写煳涂了,估计明天最后一次更新一万,以后就改为日三千到六千了_:3」∠_么么哒 第37章 都说「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 席雨桐还没回来,管家就将她闹市受惊的事情告诉席太师。 席太师只有她一位女儿, 往日都捧在手心上,训斥都不捨得说一两句重话,如今见女儿被人欺负, 顿时坐不住。 席太师问:「小姐回来没有?」 管家摇头:「回大人,小姐此时应该还在路上,过会儿才到府上。」 席太师点头,而后想到什么,吩咐道:「雨桐约莫吓坏了,你去请大夫过来。」 「是, 大人。」 席鸿博思索了下, 觉得不妥, 又叫停管家。 管家不解地看向他:「大人?」 席鸿博往日修身养性, 不常动怒, 但不代表就是软性子, 想了想, 吩咐道:「叫完大夫后, 你派人去宫里请太医过来瞧瞧。若是有人问起, 你直说便是。」 管家点头应是,而后匆匆离开。 半刻钟后, 马车行驶到府邸门口,席雨桐被小桃二人扶着下了马车。 筱禾瞧她脸色是真的不大好,有些担心:「小姐, 您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先叫大夫过来看看再叫太医?」 席雨桐却是觉得不舒服,但想着若是叫了大夫过来,效果没那么好,便摇了摇头。只是这一摇头,她就感觉到一阵噁心,全身乏力,差点站不稳,还是筱禾眼疾手快接住她,「小姐。」 「我……」席雨桐想说自己没事,但眼前一黑,耳边唿唤的声音渐渐远离,便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小桃见她晕倒,顿时慌了,连忙看向门卫的方向,「小姐晕倒了,赶紧去叫大夫。」
第79页 那门卫应了声,放下手中棍子连忙就跑了。 「先扶小姐进去。」筱禾还算冷静,不费吹灰之力就横腰抱起自家小姐,看向小桃,「一会儿大夫来了直接带过来小姐房间。」 小桃下意识点头,而后愣了。她怎么不知道筱禾的力气这么大,能抱着一般重量的人健步如飞?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小桃连忙叫闻讯出来的丫鬟,「老爷呢,赶紧去通知老爷。」 席雨桐一回来,就有人来通知,席鸿博第一时间就过去,故而丫鬟来通知女儿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快到门口的。 得知席雨桐是下了马车就昏迷,他连忙换了个方向往席雨桐院子走去。 「老爷。」筱禾和小桃看见他,连忙跪下来,「奴婢没照顾好小姐,还请老爷恕罪。」 「这也不关你们的事情,起来吧。」席鸿博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被那温热的触感惊了下,「怎么这么烫?」连忙叫丫鬟们去端一些凉水过来。 在他敷冷毛巾的时候,管家带着大夫过来了。 「老爷,大夫来了。」 筱禾和小桃下意识看过去,都认出了管家身边的那位老大夫,这不就是弈王爷的老师?两人相互看了眼,眼底都是不解。 席鸿博见到人,也有些惊讶:「信先生,怎么是您来了,您不说离京了吗?」 「老夫本是离京了,但是算到我徒弟出了点事情,所以就留下来了。」老大夫还是穿着那身灰白的衣裳,拎着一个药箱,鬍鬚看起来比先前要长了些。瞧了眼床上脸色苍白的人,他摸了摸鬍鬚,「鸿博,还是让老夫先看一下席小姐。」 席鸿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让开位置。 * 老大夫给席雨桐把完脉,又翻了下眼皮,最后才打开药箱。 他一边挑选出合适的银针扎在席雨桐十指上,一边问道,「席小姐先前可是受到了惊吓?」 筱禾点头,「在回府之前,我们想过去西街,结果经过闹市的时候马车被几位公子哥的马给吓到了,就摔了。」 「那就怪不得。」老大夫扎了几针,而后又翻找药箱倒了几粒药丸塞入席雨桐嘴巴里,才继续说,「席小姐月前才大病一场,身体看似痊癒,却又未雨完全痊癒。如今忧思过度,加之身体疲劳,一时之间又受到惊吓,故而撑不住了。」 筱禾见他餵了药丸后,席雨桐的脸色一瞬间红润不少,问道:「那大夫,不知道我家小姐何时能醒过来?」 「本就是累的,睡够了就醒了。」老大夫收起瓶子,看了旁边席鸿博一眼,那眼中不贊同的眼神十分明显,「鸿博,你平时再忙也不能忽略孩子的身体啊,这年纪轻轻的,时不时就生病,这可不行。」 席鸿博老脸一红:「信先生,是鸿博过失,日后会好好照顾雨桐这丫头的。」 「我倒是有个建议。」老大夫摸了摸鬍子,笑眯眯的,「我瞧这丫头骨骼还算清奇,倒是可以练点东西强身健体,你觉得如何?」 身为文弱书生的席鸿博下意识皱眉。 老大夫瞧见了,劝道:「老夫也不会让她学什么太复杂的东西,就是强身健体的一些招式,若是遇到危险还能有自保。」 席鸿博想起来这一个月来席雨桐生病的次数,再想想先前遇见劫匪差点没命的事情。若是席雨桐懂得些自保的招式,也不会落入那般境地,心底的天平开始倾斜。 「既然信先生愿意教,那便是雨桐的福气。」他很快就想通了,长长吁了口气,朝老大夫拱手作揖,「不知信先生如今可有住处?若是没有,倒是可以住在太师府。」 「我现在就呆在弈王府。」老大夫并未避忌,笑道,「此事雨桐也知道,你明日让她直接过来就是。」 席鸿博一愣,而后点了点头:「那鸿博便先替雨桐道一声谢。」 老大夫点头,收拾好箱子的东西,而后拎起来:「没事的话,老夫就先走了。」 「信先生,让鸿博送你出去吧。」席鸿博看向筱禾,「筱禾,小桃,你们好好照顾小姐,我一会儿再回来。」 筱禾和小桃齐齐点头:「是,老爷。」 等他们离开,小桃凑近筱禾旁边,好奇地问:「筱禾,你觉不觉得奇怪?」 筱禾摸了摸席雨桐的脸蛋,发现温度却是降了下来,伸手换了条手帕放在额头上,听见筱禾这话,倒是笑了:「哪里奇怪了?」 「就是这位老大夫啊。」小桃害怕被听见,压低声音,「你不觉得我们家大人对他好恭敬吗?甚至这老大夫说了,大人还同意让小姐去学习武术。」 筱禾解释道:「大人答应那是为了小姐身体着想。」 「我自然也知道。」小桃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这老大夫究竟什么来头,能让我们家老爷这般,又能当上王爷的老师。」 筱禾放下手帕,看她:「小桃,你有没有听见这么一句话?」、 小桃茫然:「什么话?」 「好奇心害死猫。」筱禾端起水盆,意味深长地感慨了句,「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 小桃下意识嘘声,抬手摸了摸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筱禾的语气太过冷淡,她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害怕地跟上筱禾,「我也跟你一起倒水。」 「你和我一起,那谁照顾小姐?」筱禾嫌弃地避开她的拉扯,「赶紧看着小姐,我一会就回来了。」
第80页 小桃一想也是,只能忍着被人杀人灭口的害怕坐在床边盯着自家小姐。 * 如那老大夫说的,席雨桐只是太过疲累,睡到酉时便醒了。 席雨桐重生后就一直想着各种事情,先是赚钱,然后开店铺,前不久又是蝗灾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心中压力无人知道,以至于闹市受惊成了导火线一下子压垮了身体。 睡了长长一觉,席雨桐感觉前所未有地好。 她一动,旁边时刻盯着的两人便发现了,连忙凑上前,小声询问:「小姐,您终于醒了,可有哪里觉得难受?」 席雨桐摇摇头,扶着小桃的手坐起来,问:「我这是怎么了?」 「大夫说您操劳过度,加上忧思过度,更是受了惊吓才昏迷过去了。」筱禾说道,「先前王府那老大夫过来看了一次,而后大人请的太医过来,结果也差不多。」 席雨桐点头,而后想起什么,有些苦恼地问:「爹爹是不是吓坏了?」 小桃点头:「老爷那时候都吓坏了。」而后她想起什么,有些犹豫地望着席雨桐。 席雨桐瞧见了,哭笑不得:「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小桃连忙将中午席鸿博和老大夫的事情说了出来。 席雨桐愣了下,没想到这老大夫居然还认识父亲。 「你说,爹爹对老大夫很尊敬,还唤对方信先生?」席雨桐有些想不通,就算是世外高人,是凤羽弈的老师,但她爹爹乃是当朝太师,更是天子近臣,不该这般,难道是尊敬长辈? 筱禾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担心对方累着了,瞪了小桃一眼,说道:「小姐,你这才醒过来,也别想太多。反正那老大夫也没恶意,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何关系?」 小桃被筱禾一瞪,也反应过来,改口道:「小姐,您睡了着这大半天,可是饿了?需不需要奴婢去准备点吃食?」 她话音一落,席雨桐肚子便传来「咕噜」声。 筱禾和小桃二人一愣,而后齐齐笑了。 「不许笑。」席雨桐板着脸,摸了摸肚子,「还不赶紧去?」 小桃连忙嘘声,矮了矮身子才转身离开。 筱禾留下来,笑道:「小姐,奴婢伺候你洗漱。」 席雨桐点头,掀开被子起身。 * 席雨桐原本想着去见爹爹以免对方还担心,但实在是饿了,只能等吃完东西再过去。 而另一边,席太师得知她醒来,第一时间便过来了,受伤还拿着什么东西。 他来的时候,席雨桐正用完饭,神色惊喜:「爹,你怎么过来了?」 「下人说你醒了,我自然要过来看看。」席鸿博看了眼石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动多少,甚至碗里的饭也只是用了三分之一,顿时皱眉,「你怎么吃得如此少?可是府里的厨子做的饭菜不和胃口?」 「不会。」席雨桐试了下眼色让筱禾撤掉饭菜,才笑着解释,「爹,女孩子家胃口总是小一些,不关厨子的事。」 席鸿博保持怀疑态度:「真的?」 「真的。」席雨桐点头,担心对方一直揪着这点不放,连忙转移话题,看向对方手中的东西。 她上一世得凤羽弈宠爱,时常帮对方念奏摺,瞧了眼封面便知道是官员要上呈的摺子。但知道归知道,她却是不能直说的,好奇地问:「爹爹,您这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席鸿博递给她,「这是为父明日要上呈的摺子,你看看,写的如何。」 席雨桐一头雾水,但还是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中摊开了这摺子。 第二更 摺子的内容并不长,席雨桐没一会儿便看完了,大概就是叙述了下闹市的事情,尤其凤羽琪这位皇子更是被重点照顾。闹市纵马、调戏良家少女、对下属管理无方等等,每一条都是重罪。 闹市纵马是重罪,这一摺子上去,那些公子哥最少都要被训斥一番,甚至严重的还会连累到他们在朝中当官的爹。 不过其中有凤羽琪,这二皇子如今正得皇帝宠爱,若是护着那群狗腿子,约莫也不会如何。 她在脑海中迅速想了遍,而后还摺子:「爹,您可想清楚了?你这摺子一呈上去,那便是要打二皇子的脸。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您这也是在打陛下的脸,后果如何您应该知道。」 席鸿博握住她的手,一向严肃的脸上此时柔和下来,慈祥地看着她:「为父就你一个女儿,若是不能为你主持公道,你娘亲若是知道了也会生我气。若是陛下因此对我有意见,那这官不当也罢。」 席雨桐心下感动。 原本她是想借着请太医之名,借太医之口将二皇子等人闹市纵马以至于她昏迷的事情传出去,却没想到自家爹爹性子如此刚烈,竟打算直接上摺子当众公开此事。 「此事为父已经想清楚了,你无需担心。」席鸿博收好摺子,「为父过来,还有另外一事。」 席雨桐点头,等着他说。 「为父觉得你这时常生病也不是办法,打算让你学点强身健体的功夫。」席鸿博也不知道她同不同意,毕竟女孩子家一向学习的都是琴棋书画,练习这些实在是非淑女所为。 所谓强身健体,那就是要锻鍊,而且还十分地累,听得席雨桐下意识皱眉,试图解释道:「爹,女儿只是一时没休息好才昏迷,身体未必虚弱。」
第81页 「只是以防万一,毕竟谁也说不清楚以后的事,对不对?」席鸿博看她瘦削的模样,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不是说要你成为武林高手,就是锻鍊一下,强身健体,甚至遇上危险的时候能保护一下自己。」 席雨桐听见后一句,想到顶替凤羽瑶身份差点没命的画面,有些心动,问:「爹,那你给我找好师傅了?」 席鸿博点头:「信先生你可认识?就是先前给你治病的那位老大夫,他非但精通医术,武功更是一流。」说到后面,他语气里充满钦佩。 席雨桐更是迷煳了,回想了下老大夫那苍老的模样,完全没想过对方还是个绝世高手。不过能教出凤羽弈这般的,武功约莫也不错。说不定她还能趁机学习一下轻功,日后飞檐走壁不说,遇上危险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逃跑。 思索了番,她这才艰难地点头。 席鸿博见她同意,心底也算是松了口气:「信先生说了,让你明日开始,辰时许便过去王府,到时候您听从他的教导便是。」 席雨桐点头,见爹爹提起老大夫确实如小桃说的那般十分尊敬,心中好奇,便问了出来,「爹爹,那位信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 「信先生在为父幼时曾教过父亲一些东西。」席鸿博并未隐瞒,「甚至当今圣上年幼时也是信先生所教导。」 那说是帝师也可以,身份尊贵,怪不得。 只是而后她又疑惑了。当今圣上比她爹爹还要年长,如今约莫四十几,如若年幼时那老大夫便教导过当今圣上,那如今老大夫又多少岁数了? 她问出这个问题后,席鸿博顿时被逗笑。 席雨桐看爹爹笑成这样,一头雾水。 * 席鸿博恢復往常的严肃,却并未直接回復,而是反问:「雨桐,你猜猜信先生多少岁了?」 席雨桐想了下,试探性地说:「六十许?」 她爹爹说的是年幼时,约莫是十岁前,那便是二十几年前教导过身为太子的当今圣上。她爹爹又是最年轻的太师,如今也三十几,那琢磨着老大夫约莫也有五六十了。 「非也非也。」席鸿博摇头,「如今信先生不过四十,认真算起来比陛下还要年轻。」 席雨桐表情呆滞,不单单是她,旁边伺候着的小桃也目瞪口呆,只有筱禾一人维持寻常表情。 「爹爹可是寻女儿开心?」席雨桐想着对方那发白的鬍鬚,再加上那一身看似世外高人实则破旧的衣裳,实在是想不出对方年仅四十,甚至还当过帝师。 「为父当时年约七八岁,陛下还只是太子。」席鸿博有些唏嘘,「信先生天生异象,一岁能言,两岁能走,三岁更是出口成诗。少年天才,十三岁被特例考科举,一举夺下状元郎之名,更是被封为太师教导太子四书五经,一瞬间名动京城。」 这些事情年代久远,对席雨桐而言倒是从未耳闻,兴致勃勃地问:「既然如此,为何这信先生如今去当了大夫?」 席鸿博摇头,嘆了口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十六岁那年,信先生被奸人陷害入狱,其在乡下的家人均被屠杀。而后信先生平冤,便没了踪迹。」 席雨桐有些唏嘘,若不是发生这等灾难,对方未来风头无两,甚至比如今的姚丞相还要厉害几分。 怪不得她重生时,对方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劝她不要沉浸在过去的事情里。 席雨桐感慨万千,而后见爹爹面色犹豫,问:「爹爹可还是有和想和女儿说的?」 席鸿博本还在思考要不要说,听她提起,也就问了:「大夫说你疲劳过度,为父知道是先前店铺和蝗灾一事的缘故。如今蝗灾找到对策,店铺也开了起来,日后会轻松许多,你也无需过度操劳。」 席雨桐听出还有话未说,静静地看着他。 席鸿博皱眉:「但大夫说你忧思过度,为父倒是不理解,可是你想念弈王爷?」 * 席雨桐表情凝固,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爹爹,您为何会这么想?」 她这些日子,好像除了凤羽弈写信回来惹她生气才能想起对方一会儿,她大多在研究如何赚钱如何预防蝗灾治理蝗灾。就算是想,大多是想像对方收到自己的信件后会有的表情。 席鸿博见她震惊的神色不似作委,更加煳涂了:「除了弈王爷,谁能让你忧思过度?」 「并非得思人吧,爹爹。」席雨桐不能说自己担心对方再次得了上一世的重病,故而笑了笑,起身来到对方身后给他捶捶肩,「爹,女儿就是瞧见崔姨,有些思念母亲了。」 先前她接崔青瑶两母女过来府上的时候,管家也给席鸿博说过,故而也知道她口中崔姨是何人。 提及爱妻,席鸿博一瞬间嘆气。 席雨桐见他这般,有些心酸,后悔拿母亲来作藉口,捶背的动作慢了下来。 「不提这伤心事了。」席鸿博抬手拍了拍她手背,「你明日要去训练,还需做些准备,为父就不打扰你了。」 席雨桐点头,送对方出了院子,才见过小桃和筱禾。 关了门,她才问出来:「这习武之事,是我爹提出来的还是老大夫提出来了?」 以她对她爹的了解,应该不会想出让她习武从而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最多让她放下店铺的事情一阵子,等休息好了再操劳。若不是她爹说的,那就只可能是老大夫。
第82页 小桃二人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一猜就猜到了,齐齐点头。 猜测得到证实,席雨桐更加迷煳,因为她不知道老大夫为何会提出这个建议。是真的为了让她强身健体,还是有别的用意? 虽然从爹爹口中得知老大夫曾教习过陛下和她爹爹,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但她觉得对方身上还隐藏了什么东西。 筱禾瞧见她皱起来的眉心,不经意地问道:「小姐,您可是还在怀疑那老大夫?」 「也不是怀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席雨桐托着下巴,「他主动提起让我习武来强身健体,这可以说是医者仁心。但我们无缘无故的,他为何要主动提起教我习武?而不是让我爹爹去找个教习老师?」 小桃原本就是不喜欢动脑子的人,听她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这信先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正准备开口,旁边筱禾拧了她一把。 「你可又别胡言乱语让小姐煳涂了。」筱禾瞪了她一眼,而后看向席雨桐,「小姐,奴婢倒是对这信先生的做法有个猜测。」 席雨桐抬眸看她,「你说。」 「我们都知道弈王爷对小姐心有所属,信先生又是弈王爷的老师,那是否可能是弈王爷拜託信先生教小姐习武的?」筱禾小心看自家小姐表情,没瞧见什么排斥、嫌弃一类的表情,这才又继续说,「奴婢倒是觉得或许跟随信先生习武并未是何坏事。」 席雨桐听见可能是凤羽弈的缘故,心底有些摇摆不定,听筱禾这么说,有些好奇:「为何?」 「大人说了,信先生文武双全,而且其教导的弈王爷武功高强,更是不假。」筱禾慢慢给她分析,「小姐既然要习武,那自然是要最厉害的,不然学得不上不下的,也没甚意义。更甚者,如今王爷不在府上,小姐去王府里习武,也不用怕见着王爷。」 席雨桐听着前面几句还好,听见后面一句就被刺激到了,声音大了一分:「我何曾怕见王爷了?先前我不是日日都去见了?」 虽是日日见,但每每坐不上半盏茶的时间便藉口离开,不是怕又是何缘故? 想到同一块去的小桃和筱禾相视一笑。 席雨桐瞥见二人不以为然的表情,烦躁地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才冷着脸为自己解释:「总之我是不怕见着王爷的,就算王爷此时此刻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带怕的。」 筱禾瞧她这般,下一刻突然拽着小桃一同跪了下来,「奴婢见过王爷。」 席雨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脸上表情凝固一般。 不会如此倒霉吧,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过下一秒她反应过来了,凤羽弈在骅扶带领送亲队伍,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想明白,她也放下心来,表情恢復平静。回头一看,果然身后并无别人,更别提凤羽弈了。 席雨桐明白过来这是筱禾的把戏,轻哼了声:「筱禾,你这丫头还真是大胆,还敢吓你家小姐我了。」 筱禾连忙认错。 席雨桐也不是那小气之人,摆摆手叫二人起身:「不能有下次了。」 筱禾点头:「是,小姐。」 席雨桐抬头看了要天色,看向小桃:「小桃,你去准备一下明日能穿着习武的衣裳。」 小桃应了声,便过去屋子里准备了。 席雨桐起身,起到一半的时候顿了下,撑着石桌继续起身,看向旁边的筱禾:「筱禾,你也一起去吧。记得是习武穿的,不用弄得花里花哨。」 「奴婢记住了。」 等筱禾也入了屋子里,席雨桐方才伸手捶打腿部。 不知道方才是不是惊吓过度,她双腿竟有些软了,先前都差点站不稳。 站了会儿,觉得恢復力气了,她这才慢悠悠地往屋子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更新在18点 第38章 次日, 席太师这一摺子上去,引起朝廷文武百官轰动, 议论纷纷。 位于上座的皇帝距离有些远,瞧不见表情,但席太师依旧挺直了腰。 「太师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旁的姚丞相站了出来, 冲上方作揖,「陛下,臣倒是听闻昨日是马匹失控,才引起混乱,并非二皇子有意,还望陛下明察。」 「丞相, 席某知道这二皇子乃你女婿, 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席太师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不远处的二皇子, 而后沖陛下作揖, 笑道, 「二皇子带领属下闹市纵马, 扰乱百姓秩序, 东街百姓均看见了, 若是陛下觉得不实, 可派人去查。至于丞相所言马匹失控,那臣更是觉得有意思了, 这马为何会如此不凑巧,连着一起失控,还撞了这么多小摊小贩的摊子。」 「世事无常, 太师又为何觉得不可能?」姚丞相反驳道,「二皇子文武双全,骑马之术更是精湛,若非马匹失控,又如何会撞上摊子?」 席太师意有所指:「若是有心为之,自然会撞上。」 姚丞相又道:「那还请席太师解释一下,为何二皇子大路不走,非要撞上这些这些摊子,还摔伤了手臂?」 席太师道:「那就得问问二皇子为何要闹市纵马以至于摔到了自个儿了。」 姚丞相位高权重,朝中大部分都是他的人,至于席太师,乃是圣上面前红人,官居一品,也不曾是他们敢反驳的。故而两人你来我往,别的官员并没有插嘴的份儿。
第83页 「好了。」皇帝撑着下巴瞧两人都快急了眼药打起来,才出声制止,「这是朝堂,不是菜市场,两位爱卿这样成何体统?」 席太师连忙下跪:「请陛下恕罪。」 姚丞相仅是抬手作揖,「陛下恕罪。」说完便回到自己座位上。 上位的皇帝瞧见了,眼底快速掠过几分不满,但他也知道如今姚丞相根基深厚,又有大半官员拥戴,动不得,只能抬手叫席太师起来,而后看向自己二儿子:「琪儿,你有何想说的?」 对于这个儿子,皇帝心中十分复杂。因为某些原因,他子嗣不丰,因凤羽弈母妃而迁怒于凤羽弈,故而对大儿子几乎是放养政策,唯有这二儿子从小跟着督促学习,努力将其培养为一国明君。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幼时温文尔雅的二儿子渐渐变得恃才傲物,更是目中无人。 凤羽琪出列:「父皇,儿臣因马匹失控而连累了周遭百姓,是儿臣的过错。儿臣当时已经知道犯下大错,让下属赔偿了相应的银子,还请父皇明察秋毫。」 席太师瞥了眼那帮着绷带的手臂,没想过对方居然如此狠。他可是记得管家说那时对方并未受伤,那就只能说对方是为了证实「马匹失控」而弄断了的,只能冷着脸问:「那银子是殿下主动提起让下属赔偿,还是别人让他们赔偿的?」 「席太师此话倒是煳涂了,最终本皇子赔偿了收到牵连的百姓们不就好了?」凤羽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是打定了他不敢多说席雨桐的事情,以免连累到对方的名声。 席鸿博沉默。 * 「好了。」皇帝打断他们的话,「此时终究是你犯错在先,这几日你就好好呆在宫里反思,不得朕允许不得出宫。至于跟随你的那些陪读,以后不得再来往,朕再重新给你安排几位。」 虽只是呆在宫中反思几日,但凤羽琪还是极其不爽地看了眼旁边的太师。 皇帝得不到回应,低头瞧见他眼底兇狠的表情,顿时皱眉:「朕说的你可听见了。」 凤羽琪连忙跪下:「儿臣知道了。」 席太师没想到凤羽琪能提前想到藉助「断臂」来推脱责任,看向姚丞相,见对方满脸得意,心底怒气更深。 「此次前往骅扶人选朕也有了主意,」皇帝又说,「刚好弈儿在骅扶带领迎亲队伍,送完之后刚好过去骅扶预防蝗灾。」 姚丞相因将了太师一军的喜悦顿时没了,下意识出声,「陛下,不可。」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沉下声问:「丞相可是有何意见?」 姚丞相脑子迅速转动,解释道:「臣只是觉得弈王爷舟车劳顿送公主和亲,此时约莫还未完事,蝗灾一事又如此紧迫,若是弈王爷赶不上那百姓们就遭殃了。」 他话音一落,身后大半官员站出来说,「臣附议。」 皇帝瞧着他们这般,并未说什么,而是看向另一人:「太师何想法?」 席鸿博拱手作揖,弯下腰,回答道:「臣觉得陛下此举可行。和亲队伍距今已经出发多日,早至骅扶,如今约莫已经完事。丞相也说时间紧迫,弈王爷又恰巧在骅扶,若是立刻执行预防一事,便可节省派官员前往骅扶的时间。」 他知道姚丞相不可能让他去拿下这个功劳,故而也没何奢望。只是他还以为皇帝会将这个赚取民心的活派给二皇子,听见给大皇子的时候倒是吃了一惊。 不过二皇子闹市欺负席雨桐在先,他也不喜对方,正好顺水推舟合了皇帝的心意。 和他想的一样,凤羽琪也以为这个美差会落到自己身上,没想到会给皇兄夺了去,下意识站了出来,「父皇,儿臣——」一抬头,他就对上皇帝带着不满的眼神,心颤了颤,沉了下来。 「朕也是这个意思。」皇帝当没听见他的话,摆摆手,「朕已经飞鸽传书传了密旨,你们也无需多言。」 席太师第一个下跪:「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和他交好的官员也一同跪下。有了开头,加上皇帝已经下旨,别的官员也陆陆续续跪下,最后才是姚丞相以及凤羽琪。 而后,皇帝又点了几位姚丞相后面的官员出来,一同派过去作为辅助。 狗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姚丞相。他既然派了凤羽弈当主负责人,别的还是要选对方的人来安抚一下对方的。 此事说完,又讨论了别的事情,这朝才算是结束。 * 丞相下朝,并未直接回府上,而是去了凤羽琪的宫殿。 凤羽琪一见到他,就挥退身边伺候的人,大发牢骚:「舅舅,父皇究竟是怎么了?居然将预防蝗灾这美差给那傢伙。是不是闹市的事情热得父皇生气了?」 「殿下无需多心。」姚丞相安抚道,「闹市之事所见之人并不少,陛下想知道那自然能知道,但陛下并未说明,也并未如何处罚你,那便是说他还是属意你的。不然若是换作弈王爷,今日处罚就没那么简单了。陛下应该就在气头上,你老实几日,过几日自然就会忘了这些小事。」 凤羽琪想想也是,但有想不明白:「既然属意我,又为何便宜了凤羽弈?」 姚丞相倒是觉得他倒霉,摇头:「你方才被禁足,不可能安排你过去。」 凤羽琪顿时黑了脸色:「那就这样便宜凤羽弈了?和亲和蝗灾二事,可都是不小的功劳。」
第84页 姚丞相拍了拍他肩膀,意有所指:「如今过去多日,可曾见过传回和亲队伍回朝的消息?」 凤羽琪一愣:「这和亲一事还有变故?」 「变故这种东西……」姚丞相垂眸,掩去眼底的兇狠,「谁知道呢。只要和亲一事不顺利,弈王爷就没能过去负责蝗灾的事,最后自然得换人。」 凤羽琪眼神一亮,但想到什么,又皱眉:「只是现在再安排人过去,可还来得及?」 「现在安排自然不行。」见对方恍然大悟,姚丞相微笑,「此事臣会安排好,殿下你就老实几日安抚陛下的心,别的无需多管,这太子之位终究是你的。」 凤羽琪听他这么说,心下稍安:「那就有劳舅舅了。」 姚丞相点点头,「若是无事,那本王就先告退了。」 「舅舅慢走。」凤羽琪送他出去,而后才回来。 身边伺候的太监见他神情不悦,并不敢多说什么,小心伺候着。 过去半个时辰,坐着思索事情的凤羽琪方才有了动作,叫过贴身太监:「你去给母后传个话,让她明日召集各家闺秀入宫……」 另一边,席太师下了朝廷,和各好友道别,便回了府上。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席雨桐因为知道他上朝要奏凤羽琪一本,心中担忧,见他安全回来,松了口气,「爹爹,您神色为何如此难看?」 席鸿博摇头,拉过她入府,一边走一边将今日早朝的事简单说了遍,而后嘆气:「为父万万没想到这姚丞相居然提前让王爷断了手臂,从而将这闹市纵马一事归咎于马匹失控。」 席雨桐惊讶他们手段之狠,啧啧称奇,见爹爹愤懑,安慰道:「爹爹,此事这般已经不错了。二皇子乃陛下心中太子人选,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就改变想法,做出太大的惩罚。」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不满的事情一件件发生,直到对方立为太子接连做出各种荒唐事,皇帝那点在意磨平了,便是凤羽琪废了之时。 「为父也知道。」席鸿博嘆气,而后想起一事,「你今日不是去王府习武?为何还在府上。」 席雨桐解释道:「女儿担心爹爹,派人过去说明日再开始习武。」 「真是傻丫头,爹爹上朝,还能有什么事情。」席鸿博失笑,但假已经请了,他也不好再说,只是吩咐明日席雨桐可不能再找藉口不去。 席雨桐笑着称「是」,又和爹爹说了会话,才离开回了院子。 只是还没自在一会儿,宫里就来了太监,传话说明日皇后邀请各家名门闺秀前往花园赏花。 「劳烦公公了。」席雨桐瞥了眼,见小桃塞了几碎银子,把人送走,这才沉下脸来。 筱禾担心:「小姐,皇后乃二皇子母后,如今又突然请入宫,可是有何用意?」 小桃送走太监回来,听见了也接了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明日并非请了我,还有别家女子,就算是发难,我也不怕。」席雨桐皱眉,「我更为难得是另一件事。」 筱禾和小桃纳闷,不知道何事比这事还重要。 席雨桐撇瞥了她们一眼,才嘆气:「我刚才答应爹爹明日不得再推迟习武,这宫里就来了旨意,真是让我打脸。」 筱禾和小桃这才反应过来,见她苦着脸,齐齐笑了。 「笑笑笑。」席雨桐板着脸,「小桃,你去弈王府帮我请假。若是无事,约莫后日才能过去。」 她不敢说得太过绝对,就怕又发生什么推辞不了的事情,到时候又去不了就糟糕了。 小桃连忙收敛笑容:「是,小姐。」 第39章 入夜, 骅扶与邬邦相间的驿站迎来一批不速之客。 一群群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围绕在驿站四周,不足一米便间隔一人。为首的黑衣人手一挥, 黑衣人齐齐解下腰间的绳子。 绳子顶端绑着锋利的鹰爪,齐齐被黑衣人丢起来,扣住驿站二楼部分横樑。 「铮——」 房间里的凤羽弈瞬间睁开眼睛, 侧耳倾听,隐约听见走道有些许动静,迅速起身穿鞋。 而后她听见「噗」的一声,抬头一看看见侧面的窗户被竹筒戳破,还冒了烟雾。 是迷烟。 她迅速撕下一块布捂住口鼻,而后悄无声息地来到窗户旁边的墙壁, 伸手堵住竹筒的口。 迷烟没再冒出来, 窗户外传来「砰」的一声, 应该是那人被迷晕了。 她这房间位于最边, 又是二楼, 摔下去了可不好受。 凤羽弈挑起嘴角, 直接推开窗户, 借着月光看见了地面上的黑衣人, 还有旁边护栏上的爪印。 她也不客气, 撑着窗户就跳下去,直接踩在对方身上, 把人踩得吐了一口血,就没了气。 把人踢开,她才小心地从后门进入。 她早就猜到邬邦死心不改, 还会再来偷袭,只是没想到这才隔了两日就来了,倒是有些着急了。 门口都有士兵看守,而且五步一岗,没一会儿便对上了黑衣人,有人大喊了声,「有刺客。」 黑衣人见状,也掏出武器。 没一会儿,场面变得混乱起来,士兵和黑衣人打成一团。 黑衣人越打越心惊,因为他们发现士兵死去不少,人数非但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首领有任务,一进驿站便直接来到公主所在的房间。
第85页 房间宽敞,纱布做成窗帘挡住了里面的光景。 见到丫鬟趴在旁边,显然是被迷药弄晕了,他瞧了眼并未动手,掏出刀子直接往床的位置走去。 他的目标是公主,不是宫女。 掀开床帘,他瞧见公主背对着自己,伸手就将刀子往对方脖子抹去。 动作干净利落,而且刀子抹了毒药,确定一刀就能见血封喉。 眼见任务完成,他眼底闪过雀跃。 若是公主死了,他们邬邦就能名正言顺出征,甚至还能拿下个王爷作为筹码来获得顺利。他们邬邦骁勇善战,若是打起仗来,必定能拿下几座城池。 然而刀子将要触碰到皮肤之时,他感觉到拿着刀的手传来阻力,耳边微微一响。 「铮——」 小刀被推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剑光迎面而来。 糟了。 首领反应迅速,下意识就往后退开,然而这一退,就撞上了身后的剑。然后床上的人抓住机会,又是一剑刺中他的心脏。 他转身一看,一身穿宫女服的男人正冷漠无情地看着自己。 暗一抽出剑,没了支撑,黑衣首领直接倒地,至死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就失败了? 假扮宫女的暗六调侃道:「老大,你这一身还挺好看的。」 「你也不错。」暗一不为所动,脱了身上女装外袍,露出里面的青衣,提起剑,「王爷还在等着,赶紧出去处理好。」 「知道了。」暗六也是一样动作,竖起头髮拖去伪装的衣服,一同跟了出去。 等他一出去,暗一从旁边橱柜里抱出一具尸体放在床上。 凤羽弈早有准备,安排了人手在附近候着,就等着邬邦的人送上门,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半个时辰后,驿站归于平静,前来刺杀的黑衣人无一倖免,全都没了命。 * 到了天明,派出去的刺客都没有音讯,邬邦的人就知道任务失败了。 在首领帐篷里,几位有权得知此事的官员沉默不已。 「微臣早就说过凤羽弈这人狡猾无比,武功更是高超,刺杀并不合适。」其中一人说道,「如今折损多名大将,我们实力受损,大王,还是再等等吧。」 也有激进的官员反驳,「凤羽弈寻常在那京城呆着,好不容易只有一些人马,还送到我们面前,不试试又如何甘心?」怼完对方,他又沖一直沉默不言的大王建议道,「大王,属下倒是觉得现在时机正好。那王爷正经歷一番恶战,如今肯定是在清理修养,我们若是及时出兵,定能打个措手不及。」 支持两国交好的官员连忙出声:「大王,不可,我们已经损失了几十名将士,接下来更要谨慎,贸贸然发兵容易中了他人陷阱!」 「大王,再不发兵就错过时机了。」 还不等他们讨论出来个所以然,就有满脸鲜血的士兵沖了进来,踉跄着摔倒在他们中央。 「大大大大王,凤羽弈率领许多士兵在我们外围,说说说公主被我们的人刺杀了,要我们给个交代。」士兵一口气说完就断了气,脖颈处的伤口留了一地的血。 帐篷里的人听了面面相觑,齐齐看向上位的人,「大王?」 「刺客都服了药,他们不可能发现。就算知道了,也没有证据。」衡尤心中迷煳了,却不害怕,摆摆手,「先出去看看。」 邬邦是游牧民族,骁勇善战,个个身材魁梧。 凤羽弈骑着马提着剑位于队伍前列,剑上血珠滑落,在她面前已经倒了不少邬邦的士兵,都是不长眼想要拦路的人。 「速速叫你们大王出来。」凤羽弈拉着马匹一边走动,一边说,「今日你们若不给我个交代,我们就不走了。」 「大王来了。」 随着一声大吼,邬邦士兵让开一条道路,衡尤带着官员缓缓走来。 衡尤笑道:「旧闻弈王爷大名,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凤羽弈年幼跟随出兵时见过衡尤一次,那时对方二十出头,并未当上邬邦首领,仅是十几位王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 如今再见面,对方倒是成了邬邦百姓拥戴的大王。 凤羽弈冷笑了声:「本王旧闻邬邦首领大名,但今日一见,果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衡尤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顿时黑下来脸,那张带有疤痕的脸显得面目狰狞。 「大王,叙旧的话就别说了,还是省省口水解释一下你派人杀害我皇妹的事情吧。」凤羽弈冷笑,「来人,送公主上来。」 在她身后的队伍让开一条道路,几个士兵扛着一副棺材来到两人之间。 凤羽弈眯起眼:「打开给他看看。」 「是。」 士兵打开棺材盖,里面躺着一面容素白的少女,脖子间一道刀痕看着极其狰狞。 衡尤等人有凤羽琪的画像,见到棺材里的人顿时说不出话。 凤羽弈看着他们,又吩咐:「来人,将尸体搬上来。」 此次搬运的就是那些刺客尸体,一个个丢到他们面前,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有些士兵认出其中某些同僚,又见凤羽弈下属如此态度,眼中燃烧着愤怒。 凤羽弈瞧见了,却没放在心上。 这群人服了药,死得刚烈。自以为会让他们没法子作证,却不知道自己本身就是证据。
第86页 她跳下马,提着剑走到尸体面前,踢了一具尸体下来,手中剑剑起剑落,尸体的上衣便成了碎步。 衡尤瞧见了,眼皮勐地一跳:「弈王爷,死者为大。」 「本王知道。」话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又踢下两具尸体,碎了对方的上半身,才停下动作看衡尤,「大王派这些人过来,又给他们服了毒,便以为本王没证据?」 衡尤眯起眼:「弈王爷,本首领想着两国友好和亲,如今公主没了本首领也伤心,却不是你目中无人的藉口!」 「衡尤首领可是忘了一件事?」凤羽弈温和地笑,那眼中的冰冷却让对视的官员齐齐低下头,「你们邬邦人和我们凤朝身形、体格均不相同,个个身高八尺,就算死了,你们也能认出来吧。」 衡尤他们还真忘了这一点,几位知道此事的官员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衡尤瞪了他们一眼,才看向凤羽弈极其后面的官兵。并不多,约莫就几千人,但个个精神抖擞,一看就不简单。 他想了想,说:「弈王爷,这些人虽身形高大,却未必是我们邬邦之人,也极有可能是他国派来离间我们的奸细。」 无论凤羽弈如何说,他就是一口咬定这群人不是邬邦人。就算是,那也不是他们派出去的,而是有异心的邬邦人,并不服从他们管教。 凤羽弈早就猜到他们不会这么简单承认,过来也不是非要他们承认,笑道:「既然大王说不是,那便不是。来人,将这些尸体拖回去餵狗。」 有些士兵听了就急了,甚至衡尤也有些坐不住。 若是真的任由凤羽弈拿去餵狗,估计就寒了士兵们的心,到时候又何来顺从。 「弈王爷。」衡尤深吸口气,笑了笑,「是本首领记错了,这群人应该是邬邦人,只是本首领不曾吩咐他们做出刺杀之事,应该是一时冲动,还请弈王爷高抬贵手,留一具全尸。」 「衡尤首领,本王记得六七年前,你们邬邦掠杀我们凤朝百姓的时候可没有如此仁慈。」凤羽弈掏出手帕擦掉剑身上的血液,随手丢了手帕到尸体堆上,「这群人要坏两国友好,实在是仁慈不得。」 衡尤只能退一步:「弈王爷,就算他们做了错事,但他们也是邬邦人,本首领实在是不忍心见百姓死后还得受罪,不知王爷如何才能高抬贵手?」 「本王充当和亲大使,自然是想顺顺利利和亲,交两国之好。」凤羽弈静静看着他,「如今皇妹被杀害,不知道衡尤首领有何想法?」 衡尤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沉下脸来。 在他身后的官员小声唿唤,「大王,不可。」 「你们无需多言。」衡尤摆手,看向凤羽弈,「公主被杀害,本首领也十分心痛。如若王爷不介意,本首领自然是要继续迎娶公主的。」 凤羽弈这才露出笑意,「皇妹遇害,本王也心痛。既然衡尤首领愿意继续迎娶皇妹,那本王又何来介意一说?只是皇妹已逝,需今晚下葬,完婚之事由其贴身宫女代替,不知衡尤首领觉得可否?」 衡尤还能如何,看着从人群中出来的清秀少女,只能点头。 「本王明日还有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成亲,如何?」凤羽弈不知不觉来到尸体旁边,锋利的长剑放在尸体脖颈上,仿佛一划,就能尸首分离。 衡尤眼神微沉,哑着声:「本首领觉得此举甚好。」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衡尤首领准备成亲事宜,若是有所需要,尽管和本王说。」凤羽弈一副温良和善的模样,「从今以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衡尤首领无需客气。」 衡尤首领点头,已经无力再说话。 此次是他们输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40章 皇后邀请入宫, 席雨桐也不好带两人过去,思索一番后最后选择带筱禾入宫。筱禾性子沉稳, 而小桃性子跳脱,入了宫容易冲撞到贵人,到时候她可护不住。为此, 小桃满腹怨念,还是她答应回来带去吃好吃的,才平了小桃的怨念。 这一路上,各家大小姐遇上了都会相互打个招唿。 席雨桐也看见了姚笑柳,只是对方一见着她,和旁边人说话的笑脸就没了。她又看了眼姚笑柳身边的人, 正是柳清莹。姚笑柳是皇后家属, 带个非官家女子过来自然也是可以的。 想了想, 她抬起的脚换了方向, 朝对方走去。 后面跟着的筱禾愣了下, 也连忙改个方向过去。 姚笑柳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 下意识绷直身体:「你来做什么。」 席雨桐温和地笑:「多日不见, 姚二小姐怎么如此怕我?」 姚笑柳被她弄煳涂了。两人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吗, 怎么这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我没怕你。」姚笑柳挺直身子, 冷着脸,「只是不想和你说话。」 「姚二小姐这就让人伤心了。」席雨桐抽出手帕压了压眼角, 一副伤心的模样,「可是怪我前些日子西街瓷器坊开业没邀请你?我只是想着东街开业你已经去过一次,约莫没兴趣再来一次嘛, 你不要生我的气可好?」说着,她还抓住对方衣袖,一副委屈的模样。 姚笑柳彻底蒙圈,不知道她这是闹哪一出,而后注意到身边人异样的目光才知大事不好。 姚笑柳连忙出声:「清莹,你莫听她胡言乱语。」
第87页 若是真如席雨桐所说第一次过去闹事是受了邀请,那么自然会惹人怀疑两人是否商量好设套要那一万多两银子。 旁边柳清莹神色有异,最后温柔地笑了笑:「笑柳你无需担心,我又是傻子,知道什么叫做挑拨离间。」 席雨桐一副「我听不懂」的无辜样,又想起什么,感谢地看向姚笑柳:「说起来还要感谢二位。若不是二位慷慨解囊,愿意花那么多银两买我们瓷器坊的瓷器,我一时半会也没有那么多周转资金来买下西街的店铺。如此算来,还忘了和二位说声谢谢,还请原谅。」 姚笑柳气得面色又青又紫,心里疼得滴血。一是那一万多两,二是看中要买下来的店铺没能买下来。 欣赏够她吃瘪的表情,席雨桐方才礼貌地告辞。 等她带着筱禾离开,姚笑柳顿时忍不住,气得直跺脚:「真是气死人了。席雨桐这傢伙!我一定要给她个教训。」她连着吃了几次亏,心底恨得要死,但一直没找到法子,没想到如今居然被人欺压上门,心中那股气憋得她快气晕过去。 柳清莹拉住她:「笑柳,你也别生气,她过来不就是故意想惹你生气的?你若是生气就中了她的计了。」 姚笑柳咬牙切齿:「但这口气难道我就得这么憋着了?」 柳清莹摇摇头:「您忘了现在这是什么地方了?你可知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召集各家小姐入宫?」 姚笑柳摇头。 柳清莹笑道:「前日清莹听闻席太师在朝堂上参了二皇子一摺子,如今二殿下被陛下罚在青阳宫抄书,不仅允许不得出来。而不过几个时辰,皇后娘娘的口谕就到了各家,让今日入宫赏花。」 姚笑柳顿时明白:「既然这样,那就等着吧。」 离了她们,席雨桐带筱禾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休息。 筱禾瞧了下四周,轻声问:「小姐为何要故意激怒她们?」 席雨桐托着下巴,听她这么问,笑了:「难道就不能是你家小姐我闲得无聊?」 筱禾应道:「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唔。」席雨桐摇头,「会咬人的狗不叫。」 姚笑柳恨她?那自然是不用想的。对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还不如刺激一下,让对方自乱阵脚。 * 好一会儿,皇后才在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席雨桐知道此次宴会约莫是为了昨日她爹爹早朝参了二皇子一本,故而识趣地躲在重重人群之后。 入宫的大家闺秀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一行七八人,那也得有十来行,席雨桐躲在后面,并未引起其余人注意。 只是她没想到,皇后一免礼,便询问其她来。 「哪位是太师家的姑娘?站出来让本宫瞧瞧。」 席雨桐没想到这么直接,只能笑着从最后面来到最前面,「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果真是太师的女儿,长得和太师倒是挺像的。」姚初珍仿佛初次见她一般,挥挥手叫她过去。 席雨桐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却也不好反驳,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这一站稳,还未行礼就被对方握住双手,一抬眸,对上皇后冰冷的眼神,只是一会儿,皇后又言笑晏晏地让宫女赐了个座位在身旁。 其余小姐都是站着的,偏偏只有她被赐座,还是坐在皇后身旁,席雨桐坐下去,就感受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眼神,有羡慕,有嫉妒,还有姚笑柳眼中的恨。 席雨桐看清楚下方人的眼神,腰身反而坐的愈发笔直,还冲姚笑柳腼腆地笑了笑,下一秒果然看见对方怒火更重,要不是被柳清莹拉着,约莫都要冲上来撕了她。 逗够姚笑柳,她便收回视线。 她就喜欢瞧姚笑柳看不爽她,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皇后又点了几家姑娘的名字,简单询问了下,便没再点人,而是偏头看向席雨桐:「雨桐如今也十三了吧,可许了人家?」 席雨桐没想到对方一来就拿婚事做题,瞬间提高警惕,垂下头,一脸害羞:「回皇后娘娘,臣女并未有婚事。但爹爹体贴臣女,说让臣女自己找个喜欢的,然后招之当上门女婿。」说着,她害羞地抬头看向对方,「皇后娘娘,您可是想给臣女介绍哪家公子?」 姚初珍等她说完,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好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太师想找上门女婿?」 席雨桐点头:「皇后娘娘,你也知道,我爹爹就我一女儿,若不是找个上门女婿,那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姚初珍顿时被噎住。席雨桐这么一说,她原本的话就没办法说出口了。 姚初珍说道:「男子都有其抱负,这愿意当上门女婿的,条件大多不好。」 席雨桐点头:「我们席家养得起。」 姚初珍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再次被噎住。 席雨桐不知道对方原本想给她介绍哪家的公子哥,但她就咬定了,要孝顺,要找就找上门女婿。 她找上门女婿也是为了孝顺父亲,姚笑柳还不能说重话,不然便是让其不孝,传了出去,那便是她仗着身份施压。 半个时辰后,口干舌燥的姚初珍不得不放弃,极其心累地端起茶杯,而后藉口身体有恙,离开了御花园。 她一走,席雨桐也没兴趣再呆下去,速速带着筱禾离开,完全不给其余人接近的机会。
第88页 她应付皇后这大半时辰已经心疲力竭,无论这些小姐是示好还是试探,她如今都没心情应对。 只是她离开的速度快,无意间瞥见不远处有一抹暗黄色一闪而过,下意识停下来。 筱禾没注意,差点撞了上去,堪堪停在半步后,惊讶地抬头:「小姐?」 席雨桐抬手让她安静,走过去拐角那块儿,并未看见什么人,又看向御花园,发现这个位置可以将她们方才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心底有所悟。 又想了下自己方才的表现,出去逗逗姚笑柳并未有何失礼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 皇后并未直接回宫殿,而是气势汹汹地来到青阳宫,也就是凤羽琪的宫殿。 「母后,你怎么这么快变回来?」凤羽琪见她气沖冲进来,有些纳闷,「可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生气了?」 「就是你让我问的那丫头。」姚初珍现在想起还觉得生气,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气成这样子,好说歹说都不听,倔的跟头驴一样。不对,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应该是在对方父亲身上。这么一想,她就更起了。 凤羽琪没想到自家母后还会吃瘪:「母后不是赐婚而已?难道说她一个丫头刚拒婚不成?」 听儿子这么一问,皇后更是不想说话,摆摆手,「绿兰,你说。」 在她身旁伺候的绿兰将御花园的事情简单说了遍。 「若是本宫能赐婚,她自然没有赐婚的理由。」姚初珍揉了揉眉心,「只是不等本宫赐婚,她便给了个孝顺的名头,要找个上门女婿,无论本宫好说歹说,她都不松口,你说本宫还能强求让她不孝顺不成?」 席雨桐身份在这里,他们要介绍的人家自然得背景不错,就算比不上席雨桐,那身份也不差。可身份高了,又如何能愿意当这上门女婿?更何况他们介绍的还是异性王桂仲的独子桂栋。 桂栋身为世子,身份自然尊贵,也配得上席雨桐。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世子看起来风度翩翩,却是不思进取,每日只知吃喝嫖赌,更是好美色。如若能将席雨桐嫁过去,那结局是不用想的。 可偏偏席雨桐不上当,一说话就推出了个孝顺的名头,世子不可能当上门女婿,故而姚初珍计划完全没办法实施。 凤羽琪听得直皱眉头,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有太监进来禀告说圣旨到。 旨意不多,一则将凤羽琪禁闭的时间由三日改成十日,二则这十日禁止皇后再来青阳宫。 送走传旨的太监,凤羽琪和姚初珍面面相觑。 凤羽琪皱眉:「母后,父皇可是知道了什么?」 姚初珍摇头:「本宫被那丫头摆了一道,并未说赐婚一事,就算陛下问起别人也不知道。」 两人说了会儿,也得不到结果,最后只能将这疑惑埋回心底。 而另一边,席雨桐和筱禾慢悠悠地回到府上。 只是这刚坐下洗漱,就有下人过来说来了旨意。 小桃正伺候她洗脸,听了小厮的话,抖了下手,沾湿了其衣领,连忙放下毛巾,掏出手帕擦干,又问:「小姐,你可是在宫里惹了什么祸?」 「你叫小姐我循规蹈矩得很,可不要胡言。」席雨桐白了她一眼,起身。 她虽不知道这旨意是什么东西,却因此确定了在御花园那不是她眼花,而是真的见着皇帝了。 瞥见小桃那委屈的小表情,她顿时笑了,抬手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脸颊,才道:「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家小姐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你这哭着一张脸是作甚。」 小桃委屈地点头:「知道了,小姐。」 席雨桐又让筱禾帮着整理下衣裳,确定没有问题,方才去大厅接旨。 第41章 席雨桐瞧见传旨意的人, 紧绷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笑着上前:「李公公。」 李德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 有些惊讶:「席姑娘,许久未见,没想到您还记得咱家。」 她笑笑, 「自然是记得的。」而后瞥了眼对方身后,瞧见了几个大箱子,问,「李公公,陛下可是有了什么旨意?」 李德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就是赐了您一点赏赐。来人, 将陛下的赏赐扛上来。」 所谓赏赐, 自然是那几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太监们打开箱子, 里面都是珠宝绸缎, 看起来就奢华不已。 席雨桐煳涂了, 蝗灾一事并未发生, 这哪来缘故得了赏赐? 想不明白, 她掏出点银子塞给李公公, 问:「李公公,陛下为何赏赐这么多东西?」 「席姑娘放心, 参加御花园的姑娘们,陛下大多都赏赐了。」李公公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只是您这, 陛下赏赐的较多了些。」 听闻每个参加的姑娘都有上次,席雨桐倒是心宽的,只是而后又迷煳了。陛下为何要给每个到御花园的姑娘都赏赐?如今正是闹灾荒的时候,参加御花园的那几十位姑娘,就算每人一件,加起来也价值不菲了。更何况陛下还赏赐了两大箱子。 虽然觉得不靠谱,但席雨桐还是跪下谢恩。 李公公将赏赐名单递给她,「席姑娘,这赏赐我已经送来了,便先回宫復旨了。」而后又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陛下还让咱家带一句话,您尽管放心,您的婚事自然是由您和太师大人做主,无需担心。」
第89页 席雨桐眼神一闪,笑着点头,「劳烦李公公了。」看向筱禾,「筱禾,送李公公出去。」 筱禾点头,「是,小姐。」 等送李公公离开,席雨桐才让小厮将这几箱子扛过去院子里,才一一详细查看。 这次的东西和上一次赏赐的不大一样,更是华丽许多,小桃看得目不转睛,「小姐,陛下为何会赏赐这么多东西?」 「陛下高兴了就赏赐了,哪来这么多理由?」席雨桐懒得解释箇中道理,随便看了圈便不看了,起身到一边坐着喝茶。 小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合上箱子,来到她身边,「小姐,您不开心吗?」 「不是不开心,只是觉得这心里不大踏实。」席雨桐拖着下巴,「陛下最近行为越来越奇怪了?若是说因为御花园被刁难的话,也不至于给赏赐吧?可若不是御花园一事,又是何缘故?」 旁边筱禾回来,听见她的话,笑了:「小姐,反正陛下赏赐终归是好事,您何必想这么多呢。」 席雨桐嘆气:「不想清楚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尤其知道皇帝后来会变得昏庸,她这无缘无故被赏赐总是心慌慌。 筱禾摇头:「小姐,奴婢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一句话。」 席雨桐抬头看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筱禾认真地看着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旁边小桃贊同地点头:「小姐,您先前不才劳累过度晕倒?若是又胡思乱想晕倒就不好了。」 「你这乌鸦嘴可别胡说。」席雨桐连忙瞪她,「以后再诅咒你家小姐,就扣你月钱。」 小桃顿时不敢说话了,耸拉着肩膀去面壁思过。 席雨桐被她逗笑,「好了,不扣月钱了。」 小桃:「真的?」 席雨桐点头:「真的。」 小桃也不面壁思过了,顿时乐呵呵地回来她身边,看得席雨桐无奈不已。 * 在答应习武的第三日,席雨桐终于没有任何阻挠来到弈王府。 刚进大门,她就见老大夫站在门口,对方身上穿着的还是万年不变的灰色长袍,连忙笑着上前:「信先生,您在门口做什么?」 老大夫摸了摸鬍鬚:「我在等你派人来说今日又有事来不了了。」 席雨桐一顿,听见身后笑声,连忙回头瞪了两丫头一眼,而后才赔笑:「前两日只是碰巧有事,还是信先生见谅,更何况我今日不是来了?」 「你是来了,心来没来就不知道了。」老大夫摇头,「可怜我一个老人家,日日早起,这幅老骨头都要碎了。」 席雨桐看着面前这人,实在是想不到对方是爹爹说的那样的人,神情微囧。 信先生注意到她的神情,也没多想,瞧了眼她身上的衣服,不是好看不中用的便伸了伸懒腰,「时辰不早了,赶紧跟我来开始第一天的训练。」说完便先走了。 席雨桐连忙跟上去。 「第一项训练,扎马步。」信先生带她来到竹林那块儿,「念在你是第一次,那就先在平地上扎马步半个时辰。」 席雨桐看着那高低不平的木桩,眼皮一跳,该不会平地扎马步之后就是到上面去扎马步吧?不然对方不会特别强调在「平地上」。这么一想,她顿时看不见自己的前途。 虽觉得人生无望,但她还是老实地开始扎马步。 毕竟是第一次,不会也是正常的。 信先生告诉自己,然后毫不留情地开始纠正她的错误,确保每个动作都做到位了,才说:「半个时辰,一动就继续半个时辰。」 这才一会儿,就觉得腿软的席雨桐真是有苦说不出。 信先生在旁边石桌上准备了茶水,招唿两丫鬟一起坐着休息,见她苦着脸,不经意地道,「小弈习武的时候是六岁,那时候我也是让她扎马步半个时辰,最后她做到了。」 席雨桐一愣,而后紧绷着脸。 这话说的。若是她撑不到半个时辰,岂不是说她连六岁的小孩子都比不上?而且那还是六岁的凤羽弈。 信先生仿佛觉得没刺激够一样,又说:「习武一般是六七岁最好,如今你已十三,学起来效果倒是没那么容易,甚至效果也没那么好。」 席雨桐:「……」 信先生欣赏够了她的表情,才问:「武功又很多,诸如轻功、剑术之类的,你可有想学的?」 席雨桐这回说话了:「轻功。」而后想起什么,又问,「弈王爷学的什么?」 信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大人才会做出选择,小孩子自然是都要选的。」 席雨桐:「……」真是会心一击。 * 因为信先生的刺激,席雨桐每每觉得受不了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等半个时辰过去,信先生让休息的时候,席雨桐双脚已经有些颤抖,甚至没了知觉。 小桃和筱禾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把人搀扶着来桌子边坐下:「小姐,先喝点茶休息一下。」小桃倒茶,筱禾开始给她揉开腿部肌肉,试图让她舒服点。 老大夫瞧了眼,也没阻止,而是自顾自地说:「勉强半个时辰,休息一盏茶的工夫,然后再继续站半小时。」 席雨桐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尤其是在对上凤羽弈的时候。一想到凤羽弈六岁都能坚持下来,自己怎么也不能输。
第90页 故而她也没拒绝,点点头,而后努力调整状态放松。 第二次马步扎完,席雨桐已经觉得头晕目眩,完全是靠心中一股气支撑着。 「上午的训练就到这里。」老大夫瞧她这般,倒了杯茶给她,「此乃中药调制的茶水,试一试。」 席雨桐道谢,而后接过来一饮而尽。几乎刚下肚,就感觉到全身暖洋洋的,因扎马步产生的酸痛也仿佛得到了缓解,顿时面露惊奇。 老大夫并不解释:「下午学习内功,这是心法口诀,你先背下来。」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子放在石桌上。 席雨桐看着那陈旧泛黄的书籍,书面甚至还沾着点心的碎屑,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好嫌弃。 老大夫见她久久没动作,顺着视线看见了书面上的碎屑,不好意思地甩了甩袖子刮掉点心碎片,「上午吃了点点心,掉了老夫都没注意。」 虽然没了,但席雨桐还是出了心理阴影,看向小桃:「小桃,手帕。」 小桃掏出手帕递给她,疑惑:「小姐,您今日忘了带手帕了?」 「没。」席雨桐接过她的手帕,然后隔着手帕小心翼翼地去翻开那只有几张纸的心法,简单瞧了眼,她才将那沾了些许黄色的手帕还给小桃,「谢谢。」 小桃捏着一角,心疼又嫌弃地看着自己花了好几文钱买的手帕,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丢给旁边洒扫的垃圾堆里。 全程目睹自己的书被人嫌弃的信先生:……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大夫摸了摸鬍鬚,道。 席雨桐头也不抬:「那也改变不了它脏的事实。对了,这心法口诀该不会是之前凤羽弈学习时候用的吧?」说到后一句已然抬头,大有对方一点头就吐槽的意思。 「我也想,但是时代久远,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提起这事,老大夫就来气,「找不到,搞得我还要自己写一份。」 席雨桐注意到有些渲染开的字迹,挑了挑眉,斜看着这没个正经的「老人家」:「您可是上午才写的?」 信先生点头:「你这丫头还挺聪明的,这都看出来了。」 席雨桐沉默。那就是说对方一边吃东西一边写的,怪不得会沾上这么多东西。 不过沾了这么东西,对方都不弄干净,实在是……她突然明白,对方身上总是灰不熘秋的一副邋遢的模样也不是没道理的。 一连好几天,席雨桐过来弈王府都是上午扎马步,下午背诵心法。 她不懂,却知道对方不会害她,也就闷声照做。几日下来,她也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 就单单拿扎马步来说,一开始扎马步半时辰可算是要了她大半条命,如今半个时辰已经十分轻松,甚至一个时辰也只是感到些许疲倦。 直到十月三日,日程才有了变化。 第二更 「所谓内功,就是吐纳唿吸,排除我们身体内的浊气,吸收天地精华,通过经脉行气,最后存储在丹田处。」 老大夫说道,「你年纪已经发了,体内浊气比小孩子多,若是想迅速收纳天地精华,还得藉助外力。」 席雨桐听得煳里煳涂,「那又该如何?」 「老夫听说你开的那两家瓷器坊赚了不少钱?」老大夫摸着鬍鬚,看着席雨桐的眼神仿佛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席雨桐顿时警惕,「小本生意而已。」 「不用这么谦虚。」老大夫摆手,解释道,「所谓外力就是藉助药力来打通你的经脉。」 自然是藉助药力,那自然是要买药材。 席雨桐听明白了,松了口气,「不知道要买哪些?」 老大夫当即掏出一张方子,这次他长教训了,仔细瞧了眼不脏才递给席雨桐。 席雨桐瞧了眼,上面写了密密麻麻二十来种药材。她不精通药理,只懂得后面那一句每日两次,看了眼就转交给小桃,「信先生,这方子要服用多久?」 「大概你能感觉到有什么在你的经脉里流动就可以。」老大夫又说道,「若是银子不够了,来王府借便是。」 「您说笑了。」席雨桐不以为意,「这一点银子学生还是有的。」 老大夫瞧她这么淡定,也没再说,毕竟等买了药材就知道了。 想起什么,老大夫又说:「王爷小时候也用药辅佐,但身体不如大人,估计效力也不如你这份方子。不过就算如此,她也只用了两日便打通了经脉。」 席雨桐顿时压力倍增。 老大夫瞧着她眼神,这才满意地摸了摸鬍鬚:「欲速则不达,接下来几日你可自己在府上扎马步,直至感应到内力再来找我。」 「是。」席雨桐点头,起身,「信先生这段时间的教导雨桐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找机会报答。」 老大夫摆手:「就不用等日后了,我现在就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席雨桐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顿时噎住,好一会儿才回神:「……请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说是不是?」 「是。」 「你爹爹和你娘亲十六七岁就成亲,是吧?」 「是。」 「大皇子十五就娶了王妃,如今王妃更是怀了孕,你觉得——」老大夫话音一转,「你是否喜欢小弈?」 席雨桐下意识应了声「是」。
第91页 老大夫得意地摸着鬍鬚:「我老人家就知道。」 席雨桐才反应过来被坑了,表情奇怪地看着一脸得意的人,「信先生,你这样可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老大夫摆摆手,「反正我老人家都懂的。」 席雨桐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尤其是得知爹爹死在牢狱里的时候,眼底流露出几分哀伤,嘆气:「信先生,有些事不能看表面。」 「老夫知道。」老大夫摸着鬍鬚,见她这般,也跟着嘆气,等她瞧过来才说,「你父亲可跟你提起我的事?」 席雨桐心下一动,点了点头:「爹爹说了些。」而后简单复述了遍那话。 * 「你爹爹说的没错。」老大夫托着下巴,慢悠悠地提起往事,眼底透露出几分伤感,「我少年得志,结果回头看来,连自己在意的人也保护不了。故而为家人报仇之后,我便生出了——」 「邪念?」席雨桐见他久久不说,下意识接了句。 老大夫瞥了她一眼,眼带嫌弃:「老夫不是那样的人。只是觉得万念俱灰,便想着以死了事。」 席雨桐想起上一世,德妃送来毒酒,她如今想来也猜到一二分真相。若是真的是凤羽弈赐下毒酒,送过来的不会是德妃,而是身边的太监。然而她却拒绝去想,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无能救不了爹爹,对凤羽弈也没了念想,才饮下德妃的毒酒。 「那后来呢?」她垂下眸,掩去眼底思绪,哑着声音问。 老大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一会儿才回神,「后来我遇上了小弈。你知道吗?认真算起来,她也算是我侄子看,不多,应该说……」瞧了眼旁边的小桃,还是没纠正过来。 席雨桐一愣,又听对方继续说「她母妃是我堂妹,我们从小见过几面,甚至还救了我一命。堂妹生小弈的时候难产,是我接生的。」 接下来席雨桐也能想像得到,凤羽弈母妃向他託孤。她只知道凤羽弈母妃难产而逝世,没想到这里面还牵扯到另一个人。 「小弈小的时候,我四处漂泊,偶尔帮人看病,见过不少苦苦挣扎却依旧坚定要活下去的病人。」老大夫偏头看她,「见过了生死,也就没了求死的念头。至于仇恨……这仇我也报了,相比九泉之下,我家人知道了也不会想我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以及悔恨之中。」 「报仇。」席雨桐呢喃这二字,苦笑不已,「若是没办法报仇呢?」 凤羽弈押她爹爹入狱,她能杀死对方? 答案自然是不能?除去她对凤羽弈的感情,还有一点。上一世那时候凤朝经歷多场战争,正是在凤羽弈的带领下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若是没了凤羽弈,凤朝群龙无首,到时候便是别国眼中的香饽饽。故而她不是没机会下手,却下不了手,只能以死来报復对方。 老大夫有时候也不明白这一小姑娘为什么眼神这么沧桑,但念着凤羽弈,还是教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席雨桐眼神奇怪地瞧着对方。 若是对方自己自己要报仇的对象是凤羽弈,是否还会说这话? 想到那画面,她倒是笑了出来。 见对方疑惑,她清了下嗓子,起身,「信先生,若是无事,雨桐便先回去了。」 老大夫还在纳闷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闻言顿时摆手,「记得好好修炼,不要偷懒。」 「知道了。」席雨桐点头。 出了弈王府,一股热浪袭来,席雨桐抬头,见天空艷阳高照,心底有些烦躁。 小桃见她看天,也抬头看过去,走过去拿手帕遮挡阳光,嘀咕道,「小姐,这几日好像都很晒,您可别晒着了。」 席雨桐摇头,压下心底的不安,上了轿子,方才觉得舒服些。 作者有话要说:  亲戚来了orz只想躺尸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可能比较晚,明天九点一起看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略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回府途中, 几人经过药铺的时候停了下来。 筱禾率先说:「小姐,这日头有点勐, 您还是在马车上休息吧,奴婢下去就行。」 席雨桐确实热得心烦气躁,加之就买点药, 也没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瞥见小桃眼睛转来转去一副不安分的模样,也摆摆手,「你也一起去吧。」 小桃吐了吐舌头,反倒是不好意思了,笑着说:「奴婢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小姐吧。」说着, 继续给她扇风。 席雨桐也不强求, 「嗯」了声便闭目养神。 小桃是个话闸子, 见她怏怏的模样, 想着说点有趣的, 思索了会儿, 笑了出来。 马车内十分安静, 这清脆的笑声十分显眼。席雨桐抬眸瞧她:「你笑什么?」 「奴婢想起来昨天听见的一件事, 是关于柳府的。」小桃卖了个关子, 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对面的人问究竟是何事,不由得扁嘴, 「小姐!」 席雨桐「嗯」了声,才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小桃才不管这是被自己逼出来的,顿时笑着接下说:「奴婢听说, 前夜那柳大小姐回府的时候被吓到了。」 席雨桐挺直身子,来了点兴趣:「怎么吓到了?」
第92页 「好像是柳府门口死了好多老鼠蟑螂之类的。」小桃嘀咕,「现在天气这么热,估计是晒死的。不过这柳府的僕人也真是懒散,这死老鼠什么的都不及时处理,还能吓着自家小姐。」说到这里,她连忙表衷心,「小姐您放心,奴婢昨日就吩咐过洒扫的人,一定要注意清理。」 席雨桐皱眉:「这几日有这么热吗?」 她扎马步的地方有竹林遮挡,又有微风吹拂,还真没觉得怎么热,还是今日才察觉到天气变化。 「小姐,奴婢才没有骗您。」小桃说着掀开窗帘,马车内顿时传入一阵热感,「小姐,您瞧瞧,这热得街道上都没几个人了。」 席雨桐看出去,还真的没见着几个人,而且街道上摆摊的人也少了许多,只剩下几个撑着伞的小摊贩,但就算如此,他们还是汗流满背。 他们才从弈王府出来没多久,这还是在闹市上,百姓如此之少,实在是不寻常。 席雨桐放下窗帘,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问:「我们前两日也这么热?热多久了?」 小桃摇头:「就这两日才突然热起来的。」 席雨桐又问:「今年是不是比以往要热?」 「好像比以往确实热了点。」小桃点了点下巴,思考起往年如何,「奴婢记得,去年十月初就有些凉了,甚至奴婢还给着凉了,为了不传染给小姐您还请了两日假。」因为生病,请的这两日假她回了家里一趟,故而十分清楚。 席雨桐摆摆手让她安静,闭着眼睛将小桃说的话重新过一遍。 柳府老鼠晒死了,天气比以往要热。 比以往要热。 热…… 她想起来了,蝗灾前那几日也是不寻常的热,比前几年还要热,然后又下了一场大雨。雨停了第二日,便传来了骅扶发生蝗灾的事情。 席雨桐勐地睁开眼睛,慌乱地抓住身边人:「小桃,我们立刻回府。」 小桃被吓了一跳:「不要等筱禾买了药再回去吗?」 席雨桐有些坐不住,但这么热的天气让筱禾走回去估计也累的慌,便说:「你去问问还需要多久,尽量快点。」 小桃察觉到她的焦急,点了点头,弯着腰掀开帘子出去。 目送小桃的背影离开,席雨桐吁了口气。 她记得上一世蝗灾是在中旬,最快也要十几号。然而她也记得蝗灾发生前就是接连五日的热天气,那时候京城里不少人因此中暑。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是蝗灾来临前的徵兆,直至后来蝗灾发生,才将这两件事联繫起来。 虽然如今才三日,但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想必约莫会比以前还要提前。 席雨桐有些心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缘故才导致蝗灾时间发生改变,更担心会间接改变别的。 * 因为药材有些多,足足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小桃和筱禾方才拎着两大袋东西上了马车。 席雨桐帮忙拿过来放在一边,原本宽敞的马车顿时变得狭窄:「怎么这么多?」 「奴婢想着小姐今日便可以服用,便买了三次的,剩下的让店家送到府上。」筱禾解释完,而后才说,「小姐,这药材……确实有点贵。」 席雨桐疑惑地看着她,「一方子多少银两?」 筱禾竖起一根手指。 席雨桐挑眉:「十两?」 筱禾摇头,放下手:「一百两。」 小桃方才帮着拿东西,也没注意给了多少银子,闻言顿时倒吸了口气:「这么贵?」 要知道寻常百姓家一个月吃穿用度也就花个几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都可以让她们吃喝无忧好几年了。 筱禾懂得一些医理,故而知道这个价格并不是虚抬的,解释道:「这里有些药材是上了年数的,比如什么百年首乌等等,故而确实是这个价格。」 席雨桐也没想到会这么贵。这一次一百两,一天两日就是两百两。若是三日能感悟到,那还好,若是一直都感悟不出来,那这钱就是个无底洞。 之前若说是不想输给六岁的凤羽弈,现在就是为了省点银两。这一日喝两次就是二百两,谁不心疼? 「无事,买了就行。」席雨桐虽然肉疼,但是为了能学习轻功和内功,也只得狠下心来。最重要的是,现在两家瓷器坊每日都能赚个几百上千两,这点肉疼她还能支持住。 小桃见她表情变来变去,问道:「小姐,回府吗?」 席雨桐回神,想起来方才焦急的事情,连忙点头。 马车在席雨桐焦急的心情中渐渐回到太师府。 席雨桐下马车的时候,瞧见那马就连吐气都是怏怏的模样,再抬头瞧了眼勐烈的日光,吩咐车夫给马多餵点水,而后才急急忙忙地入府。 * 回到院子,席雨桐焦急地心渐渐平復下来,吩咐二人:「筱禾,给我准备笔墨。小桃,你去瞧瞧爹爹……」想起来这件事不好解释,但蝗灾一事又实在是重要,她一咬牙,「若是爹爹在,你便请爹爹过来一趟。」 大不了随便找个藉口煳弄过去,就算对方不相信,她不说自己重生一次,谁能猜得到?就算说了,约莫也没人相信。 吩咐完二人,席雨桐叫别的丫鬟伺候着简单洗漱一番,方才开始写字。 如若进展顺利,此时凤羽弈约莫已经在骅扶负责预防事宜。她之前和对方说过是在中旬,如若蝗灾真的提前到来,而对方又不知道,那就糟糕了。
第93页 她简单说明一下情况,而后终究不放心,写下「切记小心」,才放下笔。将纸塞到信封里,交给筱禾:「筱禾,你将这封信送到弈王府,让信先生迅速安排人送过去骅扶给王爷,越快越好,必须在两日内送达。」 如今这天气已经变化两日,若是真的如上一世蝗灾前酷热五日,那就距离蝗灾到来只剩下两三日的时间。 她知道骅扶到京城路途遥远,但之前凤羽弈给她写信送信也就不过两日时间,约莫有特殊的方法能在两日内迅速送达。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弈王府的人真的能在两日内将这封信送到凤羽弈手中,从而加紧时间做好预防。 筱禾见她神情着急,虽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但也知道是极其重要的东西,接过来,说了声便速速离去。 筱禾刚离去没一会儿,小桃就回来了,「小姐,大人过来了。」 席雨桐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我和爹爹说会话,小桃,你先出去吧。」 「是,小姐。」小桃知道二人有话要谈,连忙退了出去,顺手给关上门。 席雨桐瞧了眼,拉着爹爹在一边坐下,给对方倒了杯茶,坐下了,才说:「爹爹,可觉得这两日热了些?」 席鸿博不知道她为何提起此事,但还是点头,「今年比往年都要热了些,今日陛下还因此比往日早下朝了。」 席雨桐方才已经想好了说辞,便说了出来:「爹爹,这会不会是蝗灾来前的徵兆?」 席鸿博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洒了些茶水出来,不过他也顾不上了,问:「你是说……这天气干旱会引起蝗灾?」 席雨桐犹豫道:「那书中记录,蝗灾来临前下了一场大雨,再之前便是持续好几日的大太阳,爹爹可还记得?」 席鸿博回忆,面色沉了下来。 「爹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说道,「昨日天气便异常,今日已是第二日,不知何时就会下雨,到时候……」 不用她说,席鸿博也能想像到画面,蝗虫铺天盖地,庄稼无一倖免。没了粮食,百姓自然也难以生存。 席鸿博坐不住,颤抖着放下茶杯起身:「为父现在入宫面圣,无论如何都得做好准备。」 席雨桐点头,起身送他出门,见阳光实在是毒辣,吩咐小桃去拿把伞给对方,这才让其离开。 另一边,筱禾送信到弈王府,而后交到老大夫手中,「信先生,小姐说此信件十分重要,叮嘱要加快送到王爷手上。」 老大夫接过信,唤了声:「暗七,立刻快马加鞭送这行到骅扶王爷手上。」 一道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旁边,接过信件,而后沖筱禾点了点头。 筱禾神色淡定,和对方点头打招唿,「劳烦了,这信件十分重要,记得一定要迅速赶去交到王爷手中。」 暗七点头。 交託好信件的事情,筱禾也没有别的事,和信先生说了会话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都在18点,加更的话会晚点 第43章 暗卫一路快马加鞭, 途径各种驿站换了两匹马,夜晚也不曾休息, 方才在一日半之后感到骅扶,将信送到凤羽弈的手中。 凤羽弈正在听下属说话,听闻来了信, 顿时让士兵把人带进来。 「王爷。」暗卫目不斜视,完全没瞧对方面前跪着的人,径直走了上去,压低了声音,「席小姐的信,说极其重要。」 不一会儿, 凤羽弈便看完这简短的一封信, 目光在后面「切记小心」四字停留许久。前面均是说蝗灾徵兆一事, 末尾突然写了这四字, 瞧着十分突兀, 她甚至可以想像的到对方写下这四字的纠结。 不过无论如何, 对方这份担心都让她极其暖心, 这么多日的愁闷一瞬间一洗而空。 「王爷?」在下方的人见她神情柔和, 壮大了胆子, 抹去额头的热汗,继续说, 「如今天气炎热,士兵们还晒晕了几个,可否要等几日再进行搜查工作?」 说话的人是朝廷后来派来当她副手的官员程然, 说是副手,但却是丞相那边的人,往日做事懒散。这几日天气变化较大,天气炎热,对方已经不止一次提起推迟搜查蝗虫卵的计划,只是她不曾同意就是了。 「不用。」凤羽弈收起信件起身,恢復冷淡的模样,瞧了他一眼,「非但不能休息,我们还要加紧时间,争取在今明日就处理完。」 其实在这信到来之前她就有所察觉,因为前几日还十分凉快,这几日天气炎热得实在是突兀,如今席雨桐倒是给她解惑了,这一切异常都是蝗灾来临前的徵兆。 程然愣了下,下意识起身:「王爷,天气如此炎热,您也要为弟兄们考虑一下吧,若是所有士兵都晒出个好歹来,您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凤羽弈抬眸瞧他,认真算来她身高比程然还要矮上一些,可这眼神瞧过来,却让程然下意识嘘声,下意识低下头避开视线。 「本王来此,是为了蝗灾的预防工作。」凤羽弈冷声道,「程大人,这不是在京城,你信不信,你若是再说两句休息的话,本王明日就可以请了摺子说程大人为了工作日晒雨淋,最后倒在了田地里?」 她说的极其缓慢,一字一句仿佛石子一般落在程然的心上,激起惊涛骇浪。 不过程然回过神来后,却又极其愤怒。他是丞相的人,谁不给几分面子,可偏偏凤羽弈如此威胁,他这心底又害怕又愤怒。
第94页 但迎接上凤羽弈肃杀的眼神,他心一颤,直觉凤羽弈不是说笑的,真的会如话中说的那样让他累死在田地上。 清楚意识到这点,他心底不再有愤怒,只剩下满身惶恐。 凤羽弈不想和无谓的人浪费时间,「程大人,现在还请回到你的岗位上。」 程然不敢再有意见,弱弱地应了声,而后速速离开这里。 等他离开,凤羽弈叫过门口的士兵:「将骅扶的各位官员给本王一一请过来。」 骅扶的官员大多是丞相的人,她过来时那些人面上奉承,暗地里却不曾安排人手。她想着时间充足,有几千官兵也足够搜查清楚蝗虫卵,不曾想时间一下子缩紧,那就急需人手,也只能从骅扶这边调动官兵。 等传话的士兵离开,凤羽弈又叫了身边的暗卫去安排一场好戏。 时间紧急,她也不想来软的,只想直接来硬的。 若是不服从,那就杀鸡儆猴,她就不信这群贪图享乐的官员不怕死。一个鸡不够,那就来两个,总有怕的时候。 吩咐下去,她才看向送信的暗卫:「你可是连夜赶过来的?」 见对方点头,她摆摆手:「既然如此,你先去休息,明日再回去。」 「是,王爷。」 * 士兵过来传话前,骅扶的官员们正陆续赶往知县府。 在偏僻的小道上,两辆马车不期而遇,而且奇怪的是,两辆马车的装饰几乎差不多,甚至连马都一样。 车夫瞧了眼对面的马车,再瞧瞧自家大人的马车,总觉得有些奇怪。正准备让对方让路,对面马车便窜下几个人。 糟了。 车夫以为遇上劫匪,正准备提示马车内的人要小心,就见那群人就到了眼前。 还不等他反应,就看见一阵白烟被洒了过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来,身体倒了下来。 「砰——」 大概是听见动静,马车里有人出来察看,「怎么——」 先前的人手一挥,又是一阵白色烟雾飘过,说话的人倒了下来。 「你们处理好这车夫。」说话间,两位男子上了马车。 「你们是什么人,本官乃知县大人,你们——」穿着官服的人话没说完,就感觉脑袋一沉,歪向一边。 「没想到这还买一送一。」其中身材稍微瘦削的男子认出了另一位没说话的穿着官服的官员,和身边人交换了下眼神,然后默契地替换上他们的衣服。 清理完没必要的东西,一辆马车掉头,另一马车又继续往前前进。 总督府邸。 总督大人林毅之坐在首座,程然站在旁边,别的小官员则是位于下座。因为今日要议论的事极其严密,这室内只有官员们,护卫都被安排在外面。 「大人,这王爷已日日带着士兵在田野里搜查,每日都能清除不少蝗虫虫卵,难不成那蝗灾真的要来了?」 「对了,下官听说还真的让那王爷找到了许多虫卵,现在百姓都十分担心。」 …… 众人议论纷纷,均是对蝗灾的担心和害怕。 「够了,吵什么。」位于上座的人拍了拍桌子,等室内安静下来才开口,「本官担任知县多年,就没听说过有什么蝗灾。那田野里有蝗虫虫卵,那不是正常的?哪年不都有点蝗虫,你们怕什么?」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先前说话的人又先开口,「大人,话也不是这么说。若是没有蝗灾,陛下也不会派王爷下来治理吧?」 其余人齐齐点点头。 「你们懂得什么。」林毅之不以为然,「京城距离此处天高皇帝远,陛下如何能知道此处会不会有蝗灾?约莫是想藉故给王爷立下功劳,不信你们问程大人。」 程然点头:「总督大人说的不假。」 先前说话的人又说道,「大人,您可是知道些什么?」 林毅之瞧了他一眼,认出是知县大人,这才说:「知县,你忘了丞相吩咐了?」 知县一顿,垂下眸,摇头:「下官不敢忘,只是担心这蝗灾若是真的,那便……」 「好了,你也不要危言耸听。」林毅之摆手,「无论有没有蝗灾,丞相都吩咐了不许帮他,难道你们敢违抗不成?」 这话一出,这些人不敢再说话。 林毅之瞧着满意,又说:「你们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和我一般等着,不派遣人手。这几日暴晒,王爷和那些朝廷来的士兵都是身娇肉贵的,估计过不了两日就支撑不下去了。」 话音一落,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来。 「那本王还真是抱歉了,原来在总督大人眼中,本王居然如此脆弱?」 等众人回神,上座的总督大人旁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认出来人,犯憷的众人齐齐下跪:「见过王爷。」 「怎么,方才不是议论本王议论得很开心,可要继续?」凤羽弈一脚踢开面前的人,直接坐了对方的位置,态度极其嚣张,「继续啊,本王听着呢。」 林毅之心底惊骇,不知道她究竟听了多少。若是只是后面一句,那还好,若是全都听见了,那…… * 凤羽弈瞧见他脸色,冷笑了声:「本王先前走到总督府邸附近,想着和总督大人打声招唿,不曾想竟意外听见了诸位的言语,原来诸位大人不肯协助是丞相的缘故,倒是让本王有些意外。」
第95页 林毅之腿一软,连忙跪下,「王爷,您约莫听错了,臣以及诸位大人只是讨论如何治理蝗灾事宜,并未言及丞相以及王爷。」 凤羽弈支撑着手托着下巴瞧着下面跪着的人,又瞥了眼瑟缩着的程然,才问:「那林总督说说你们可讨论了什么法子?」 林毅之也就临时找了藉口,一时半会哪能想出什么治理的法子?顿时急得冒汗。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王爷,总督大人自觉这几日仅有王爷派遣士兵进行蝗灾预防的工作,而下属等人却无法帮上忙,实在是汗颜,便召集了属下等各大小官员过来商讨能调动多少士兵给您以排忧解难。」 林毅之下意识回头,瞧见说话的人是知县,愣了下,而后也不管了,连忙顺着话说:「王爷,下官便是如此想的,实在是未议论王爷。」事到如今,只能违背丞相的话,这也好比连累了自己和丞相。 旁边程然下意识抬头想说什么,却对上了凤羽弈的眼神,想起先前对方说的话,顿时吓得不敢出声,只能冒着冷汗低下头。 虽然丞相是吩咐了,但对方远在京城,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他们在这里被凤羽弈处理了,没了命也别提什么回京得赏了。 凤羽弈收回视线,嘴角一挑,眼神极具压迫力地看向林毅之:「哦,那你商量好调动多少士兵给本官了吗?」 林毅之心一颤,心疼地答:「一千。」 凤羽弈挑眉,靠在椅背上,「林总督,你这可没什么诚意。总督最多能调动五千人,你却只给本王一千人?」说到后面,她起身,来到对方面前,对着肩膀就是一脚,把人踹倒在地,在似笑非笑地说,「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 林毅之没想到她这么不讲道理,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也不知道是力道重了些,还是如何,瞧着那兇狠的眼神,他竟然有些爬不起来,还是后面的官员过来搀扶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程然瞧见了,更是一抖,完全不敢出声,而且还是唯一一个一直跪着的。 凤羽弈挑眉:「本王让你们起来了吗?」 有总督在前,那些人怕极了他,闻言就松开总督跪下,以至于林毅之腿一软重重跪了下来。 凤羽弈回到座位上,掏出腰间挂着的长剑,丢了下去,又问:「总督,本王再问一次,你说调动多少人?」 这群官员在骅扶养尊处优,哪见过这种阵仗,早就颤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林毅之低头就能看见那长剑,剑刃锋利,估计一剑就是一人头落地。再想起凤羽弈来无影的情形,他意识到什么,嘆了口气,一瞬间颓然下来:「王爷想要多少人?」 「你身边总是要有人保护的,那我也不贪心。」凤羽弈起身朝他走去,捡起剑,拿着剑尖挑起林毅之的下颌,「那留你五百人,我要四千五百人,一个都不能多,一个都不能少,你懂了吗?」 尖锐的剑尖划破皮肤,林毅之感觉到下巴喉咙处隐隐加重的力道,顿时没了反抗的心,连忙应「是」,又说,「王爷想要多少,那便多少。」 等剑尖移开,他抬手摸下颌,指尖果然沾到了血液。 「下午本王就要见到人到本王的府上。」凤羽弈嫌弃地提着剑在对方的身上擦掉血液,而后才收回剑鞘里,「总督大人以及各位大人的功劳,本王会在摺子上言明的。」 说完,她身形便随风消散,众人才明悟过来对方早就离开了,剩下的只是影子。 「都说这王爷武功高强,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知县感慨道,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尤其是林毅之想起方才的画面,顿时没了阳奉阴违的念头。若是真的惹怒了对方,他说不定真的哪日被对方刺杀了都没人知道。 「诸位,今日便先这样。」林毅之被捂着下巴,摆摆手,让众人下去,「知县,还请——」话还没说完,他就瞧着那知县没了人影,心下一惊。 旁边程然起身,沖他作揖:「总督大人,此事本官会如实禀告,请放宽心。」 如今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对方开脱也就是为了自己开脱,他自然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林毅之听他这么说,心下稍宽,「劳烦程大人了。」 又过一个时辰,林毅之调动好士兵过去弈王爷那边,刚回府就听见下人来报:「知县大人求见。」 林毅之心中疑惑,叫对方进来。 这人一进来,就让他震怒:「知县,你这衣不蔽体的成何体统?」 「都督大人,还请为下官做主。」那两位知县连忙一把泪一把鼻涕地说。 两人异口同声,说得乱七八糟,但林毅之勉强听明白了,这两人过来赴约的路上被人打晕,又被抢了衣服丢荒山野岭上,好不容易才来到总督府,就是担心对方会顶替他们做了什么事情。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方才一直在路上,并未出现在此处,更是未参与此次议论?」 瞧见二人点头,林毅之想起那和二人一模一样的知县,身形踉跄着坐在椅子上。 事到如今,他哪还能想不明白凤羽弈的计谋? 先是突然出现,言明听见了谈话让他心惊胆战,那伪装的知县趁机提出调兵,他为了自救想都不想只能顺着往下说,便一步步入了对方的圈套。
第96页 如今兵已经调了过去,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林毅之想起自己还想感谢那为自己找了藉口的知县,顿时一口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总督大人。」两位知县吓了一跳,连忙叫人叫大夫。 没一会儿,整个总督府邸忙成一团。 第二更 就如席雨桐所担心的那般,炎热五日后,终于在中午酷晒之后迎来了一场瓢泼大雨。 雨水铺天盖地,哗啦啦地下个不停,犹如要将这干旱许久的炎热驱散。 院子里雨水堆积,甚至到了脚踝一处。 虽然让人提前盖上油布,但那干枯的桃花树树枝在风吹雨打中断了大半,甚至隔着油布,席雨桐也能听见里面传来断枝的「咔嚓」声。 她看着听着,只觉得心中沉闷得很,关上窗户,瞧不见外面的桃花树,这才偏头问:「还是没有王爷的回信?」 筱禾和小桃二人齐齐摇头:「奴婢早上去问过,王府的人说没有,可是要再去问一问?」 「这雨下得这么大,你们估计出去就得被沖了去。」席雨桐摇头,而后想起什么,「瓷器坊那边可安排好了?」 因为这几日天气炎热,客人少了,她便让崔青瑶安排好休息,这几日不要做生意,以免把人热坏了。至于制作瓷器的郊区,更是一律停下工作,月钱照旧支付。银子可以少赚,但这人热坏了那就不值得。 筱禾偶尔会过去看一下,十分了解那边的情况,顿时回答:「大家先前在瓷器坊附近搭建了一些房子,应该没问题。」 席雨桐又问了些别的东西,话题跳得有些快,旁边筱禾回答多了,就听出她心底的担心。 见对方愁眉不展,筱禾问:「小姐,您可是担心王爷那边?」 席雨桐点头,「干旱之后又下了大雨,大雨后那就是……」蝗灾。也不知道信有没有及时送达,若是能提前送到,那还活好,若是送不到,那…… 她拒绝去想那画面。 筱禾和小桃二人见她神色郁郁,想着转移话题。 筱禾想了下:「小姐,要不奴婢去拿过棋子来和你下。」 小桃点头。 席雨桐摇头,回床边坐下,摸着枕头边放着的香囊,「不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先下去吧。」 「是。」小桃有些担心,但她都这么说了,只能和筱禾一同离去。 等二人离去,席雨桐方才他躺上床,侧着身拿起枕边的香囊,拉开袋口,小心拿出里面的红石头。 这红色石头原本有些稜角,如今入手却光滑无比,可见主人往日多抚摸。 「就如信先生说的,我还要报仇,你可别出了什么意外。」席雨桐垂眸,看着红石头,想着远在骅扶的某人。 「早知道我多想想之后的事情,也好在信中多叮嘱些。」想起自己信中只言了「切记小心」四字,她倒是有些后悔写得太随意了。 就在她嘀咕着要不要去抄佛经为某人祈福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小桃的声音。 「小姐,来信了。」 也顾不上穿鞋子,席雨桐急忙跑了出去,「王爷的信吗?」 「对。」小桃撑着伞由远而近,穿过雨幕而来,来到屋檐下方才收起伞,「刚才奴婢想着去门口瞧瞧,没想到还真的见到了王府派人过来。」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来,这才注意到小姐居然没穿鞋子,仅是穿着袜,连忙「诶哟」了声,「小姐,你怎么没穿鞋子就出来了。」 「无事。」席雨桐摆手,「一会儿就回去了。」 她接过信,瞧见信上沾了些雨水,瞧了眼小桃果然看见对方身上衣裳都快湿了,知道这两丫鬟心底担心自己,心下感动,连忙摆手:「赶紧去换衣服。筱禾,你给她煮点姜汤,以免着凉了。」 筱禾笑着点头。 * 回到屋子里头,席雨桐拆开信。 大概是知道她的担心,此次凤羽弈并未有任何调戏的言语,简单说明了下如今骅扶的预防情况,说不出十日便能回来,而后又问了京城中的情况。 前两日都附带了东西,甚至还调戏了自己,此次如此正经,席雨桐倒是有些不习惯,瞧了眼信封里确实没有别的东西,这才抿着嘴。 忽略掉心底的那一分异样,她起身准备写回信。 如今下着大雨,约莫弈王府的人也不方便送信。 她简单写了几句后,塞入信封中,便将信放在手边,回床上坐着。 坐在床上,瞧着桌面上的信。她想起来自己没有提起自己,起身,想过去加点东西,只是没走两步,想起什么,又给坐下,掀开被子躺回床上。 对方都不问候,她若是主动提起了,岂不是就弱了一截? 这么想着,席雨桐便闭上眼睛,打算小憩。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总是想着上一世的事情,这会儿她睡得并不踏实,梦见了上一世的事情,时而是少女时候的模样,时而自己呆在冷宫中,时而是见到头破血流的父亲,时而是带她宠溺温柔的凤羽弈。 各种片段掺杂在一起,时而开心欢愉,时而悔恨憎恶,各种情绪堆积在心底。 最后画面停留在凤羽弈的模样上,对方一脸痛苦,好像在说些什么,她想凑过去听仔细些,却听见耳边有人唿唤。 「小姐,小姐,您赶紧醒醒。」
第97页 「小姐,您种在桃花树下的酒被雨水沖了,赶紧醒醒吧,小桃求您了。」 好吵。 声音越来越大,她只觉得脑子一疼,面前凤羽弈的模样顿时消散。 待她睁开眼睛,瞧见的画面让她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此处是她闺房,自己早已重生了,不是在冷宫里。 「小桃。」她由小桃二人搀扶着坐起来,揉了揉涨疼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不等二人说话,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你这是梦魇了。」 席雨桐这才注意到房里还有别人,有些惊讶:「信先生,怎么您也来了?」而后反应过来,她埋怨地看向二人,「这下着大雨的,我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劳烦信先生走来走去呢。」 「你先把这药喝了。」老大夫递过手中的药给筱禾,而后拉着椅子在旁边坐下,半抱怨道,「俗话说「悲伤肺,怒伤肝,忧伤脾。」先前你感染风寒以及昏迷时,老夫不是说了让你看开点?年纪轻轻,总是这么多愁善感的,易伤身体。」 筱禾一勺勺地餵药,喝得席雨桐直皱眉。 好苦。 喝了几勺子,席雨桐有些受不了,直接端过来一饮而尽,那苦涩的感觉残留在嘴巴里,她连忙看向小桃:「水。」 小桃起身去倒水,老大夫才极其没诚意地耸了耸肩:「忘了说了,这药有点苦。」 席雨桐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接连喝了两杯水,方才沖淡了嘴巴以及喉咙里的苦味。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没好气地给了个白眼:「下次药苦的话还请提前说一声。」想起凤羽弈喝药的情况,她又补了句,「最起码也要赠送两个蜜枣吧。」 「老夫是大夫,又不是那卖蜜枣的小摊贩。」老大夫摸了摸鬍鬚,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席雨桐愣了下,「王爷那个……」 「自带的。」老大夫一副「你怎么才知道」的模样,「王爷只是想逗逗你。」 席雨桐:…… 第三更 卖了徒弟之后,老大夫收起往日的懒散,一脸严肃:「言归正传,你可知道你这次为何梦魇?」 席雨桐垂下眸,「我知道。」 她不是不知道,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爹爹的死就像一根刺留在她的心上,将来又像是一根锥子悬在头上,只要错了一步,就会重复上一世的惨剧。有时候一闭眼,就能梦见爹爹被捕入狱,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画面。 「你该学学你家这丫鬟,她性子就不错。」老大夫瞧她那样,看向旁边小桃,「疯疯癫癫的,活得无忧无虑,才能自在。想的多了,总有一天会累垮的。」 小桃愤懑,但知道对方是想开解自家小姐,只能涨红着脸憋着,心底却扎着一个叫做信先生的老大夫的小人。 席雨桐偏头,瞧小桃那模样,嫌弃地摇了摇头。 老大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这么闹腾的,王爷受不住。」 一而再再而三被嫌弃的小桃:「……」 「有时候,凭心走就好。」老大夫瞧她神色稍微好了点,才说,「我以前总是想着这样那样,到最后来,却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家人会因我而没了。」 席雨桐想起上一世突然被牵连入狱的父亲,有所感地点头。 「其实那时候我恨极了所有人,杀我家人的人,甚至派遣我到外地上任的陛下。若不是他将我调走,我就可以保护我的家人,而不是独活于世,甚至我也想过刺杀皇帝。」 老大夫瞧着她,眼神仿佛看透一切,「那时候凤朝不比现在百姓安乐,那时候凤朝打输了仗,威望大降,四周敌国虎视眈眈。若是没了皇帝,新帝又未成年,凤朝必定会被人分割成为他国属地。」 席雨桐想起上一世,垂下头沉默。 「凤朝一天比一天强大,这比我心底的恨重要多了。」老大夫得意地抬着下巴,「而且我还年轻,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把这皇帝给熬没了,这不也算是报仇了?」 席雨桐原本心底伤感,听见这后面一句,顿时绷不住严肃的脸。 旁边小桃二人也差不多,原本还可怜老大夫的,听完后一句顿时被逗笑了。 「信先生。」席雨桐担心对方再来一出「玩笑」,摆了摆手,「劳烦信先生费心了,雨桐会好好想想的。」 老大夫看她这样,也就不多说了。毕竟该说的都说了,也只有自己看开,才能看开。 大概是小桃几个怕她闷着,又给开了窗户,她瞧见外面还下着大雨,连忙说:「信先生,这雨下得这么大,可要稍等片刻再回去?」 信先生摆摆手,背起药箱子,又拿起旁边的油伞,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了,这雨估计得明日才能停,耽搁太久了我就吃不上王府厨子做的好饭好菜了。」 说着,想起什么,回头瞧了她一眼,「有时候经歷风雨才能涅磐重生。万事皆有因果,就如你这树一样,你小心呵护,此时它确实能少经歷点风雨,最后却未必就是最好的。」 话音一落,身形就没了,显然是动用了轻功。 真是奇怪的老人家。 席雨桐念着对方的话,而后想起什么,叫筱禾准备笔墨。 筱禾惊讶:「小姐,你这才吃完药,不要休息会儿?」 席雨桐摆摆手,穿了鞋子起身:「我写点信而已,不会如何。」
第98页 筱禾见她态度坚定,只能去拿披风给她披上,「下了雨天气着凉,小姐还需注意一点。」 席雨桐道了声谢,而后回到书桌边,将原先的信拿出来撕碎了丢一边,方才重新提笔。 * 就如老大夫所说,这场大雨直到第二日辰时方才完全停下。 下着大雨,小桃没办法出去,干完活之后就搬了张小椅子坐在门口看雨,雨水停了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出去屋檐外,伸手试探了下,确定真的没有雨水,这才沖院子的方向喊:「小姐,雨停了。」 旁边端着水盆的筱禾经过,也不由得感慨了句:「终于停了。」 虽说大雨来了能消除前几日带来的干热,但这大雨滂沱的,做什么都不方便,就连换洗的衣裳都没办法拿出去晒太阳。 筱禾见小桃那乐呵的模样,摇了摇头,端着水盆进屋。 方才醒来的席雨桐穿上鞋子,「我听见小桃说的了,雨停了?」 筱禾点头,「是啊,那傻丫头正乐呢。」说着,放下水盆在旁边,拧干了热毛巾递给她,「小姐。」 「这么场大雨,她只能在屋子里头呆着,估计闷坏了,不用管她。」席雨桐擦擦脸,而后又洗手漱口,清理一遍方才伸了伸懒腰,来到门口。 雨过天晴,闻着的空气都是新鲜的,甚至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席雨桐低头,瞧右边院子那雨水积累一夜,都浸到台阶上了,摆摆手叫小桃回来,「这雨水这么多,你一会儿叫几个丫鬟清理了。」转身的时候瞧见被油布盖住的桃花树,她心下一动,往那边走去。 小桃连忙跟上,「小姐,小心地滑。」 这油布有点重,席雨桐拿着竹竿一时半会也使不上力,只能叫过二人帮忙。 三人好一番折腾,方才把这油布给弄了下来,那油布掉下来的时候,又折断了一截树枝。 席雨桐看着地上的树枝,再抬头看那桃花树,树干被折断了十之八九,只剩下孤零零几截。 「小姐。」小桃知道这桃花树对自家小姐的意义,小声安慰,「这桃花树明年还会长回来的,您不用担心。」 席雨桐摇头,抬手摸着树干,带着不舍。 「这桃花树是娘亲怀我时候种下的,如今已经十三年了。」她想起上一世那干枯不再开花的桃花树,仿佛和面前这树重合起来,「明年不会再开了。」 上一世,她期待了许久,结果后来就不曾再开了。虽然桃花酒依旧,却不是这颗的桃花酿制而成。 「小姐,您想多了。」小桃不以为意,「今年我们酿制桃花酒的时候还长得那么茂盛,明年怎么就不会开了?」 席雨桐没有解释,掏出手帕擦拭干净手掌心的水渍,而后收敛面上的情绪:「筱禾,你帮我送信去弈王府。至于小桃,你去厨房给端点吃的。」 两丫鬟有些担心,但她都吩咐了,只能照做。 席雨桐停在原地,瞧着那光秃秃的树枝,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屋。 只是刚走上台阶,她就停了下来,低下头,闭上眼。 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有一股热流在身体里流淌。 难道说吃了药多日后,她真的感受到了? 席雨桐神色惊喜,正准备回屋好好感悟一番。只是刚走上台阶,就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转身回头一看,是去而復返的筱禾,在其身边站着信先生以及一位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她有些惊讶,「信先生,你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 信先生面色阴沉:「王爷出事了。」 闻言,席雨桐脸上的喜悦尽数褪去,只留下满面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风过淡无痕 20瓶;火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准确来说, 是算到王爷命格有变。」老大夫此时面容肃穆,和往常的懒散不大相同, 「和亲前我曾给王爷算过一卦,路途顺利、所想均成,此行之后紫微星便能顺利入位。然而这场大雨停了之后, 老夫心中隐隐察觉到什么,又给卜了一卦,其中紫微星光芒黯淡,隐隐有消失之意。卯时我入过宫,陛下平安无事,那便是王爷出事了。」 紫微星代表帝王, 席雨桐自然是知道的, 也知道他不会拿凤羽弈的事情开玩笑, 但还是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个玩笑:「信先生, 您何时懂卜卦?你只是寻我开心的, 对吧?」 在老大夫身边的黑衣人开口:「信先生从小学习卜卦, 自是不会错的。」 老大夫摆摆手, 让对方停下, 而后说:「老夫卜卦显示此事和你有关, 只有你才能帮她避过此劫。」 席雨桐愣了下:「为何和我有关?」 说完,她想起来爹爹从骅扶回来后得的重病。 如今爹爹没去骅扶, 那约莫不会得病。那么顺着想下去,那是否会有别人得病?难道说她帮爹爹避过了劫难,然后就得有人来承担? 这么一想, 她顿时站不住脚。无论是不是,她都得过去骅扶一趟。 老大夫瞧她眼神变化,瞭然,「我们已经备好了马车在外面,雨桐你可要一起?」 席雨桐点头:「还请两位稍等一下,雨桐要收拾一下东西。」 老大夫点头:「我们出去等你。」
第99页 席雨桐目送二人离开院子,而后急沖沖地回屋子收拾东西。 此次出去还不知道要多久,路途遥远,起码要带两套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别的东西。 小桃和筱禾二人见她神情坚定,自然是要跟随一起去的,也回去收拾行李。 席雨桐将衣服叠好,有塞了不少银两,而后想起什么,回到床上拿起那香囊,掏出里面的石头看了会儿方才放回香囊,揣在怀里。 她收拾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收拾好,而后又开始写信。 事情着急,她也没办法去找崔青瑶慢慢说话,只能简单吩咐对方全权做主这两家店铺的事情,而后叫过小厮给送到瓷器坊里,才提着行李出门。 她出来的时候,筱禾已经在等着了,瞧了眼没瞧见小桃的身影:「她人呢?」 筱禾上前拿过她的行李,不大确定地应道:「应该还在收拾吧,可要奴婢去催催?」 作为席雨桐贴身伺候的丫鬟,两人都在旁边住着。 席雨桐想了想,时间着急,背起行李,笑着说:「我们去瞧瞧这丫头在做些什么。」 筱禾只能把话咽回去,跟在她身后。 一转弯,两人便来带住着的地方。 门并未关上,两人一下子就瞧见了努力搬东西的小桃。 桌子上放着一张手臂长度的布,而这小小的布上却放满了东西,甚至连这宽大的桌子都快要铺满了。 「你这是搬家?」她打趣着入内,刚好瞧见有一盒子从上面「咕噜咕噜」地滚了下来,从桌子边沿摔下,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堪堪没让它摔了个粉身碎骨。 「小姐?」小桃瞥见二人,视线更是黏在那盒子上,连忙上前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幸亏没摔了,不然就糟了。」 席雨桐瞧她那样,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好奇地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奴婢从庭轩房买来的点心。」说着,她打开盒子。盒子巴掌大小,里面放着许多珍珠大小的圆球,五颜六色的,看起来软糯可爱。 席雨桐若有所思地看向桌子上堆积的盒子,「你可别告诉我这也是点心?」 小桃惊讶地点头:「小姐怎么知道的?」 席雨桐扶额:「此行不是吃喝玩乐,你赶紧将这些留在府上,不然我就不带你去了。」 「奴婢只是怕小姐路上无趣嘛。」小桃委屈扒拉地拿回桌子上的东西,速速收拾一下衣服便好了。 * 「骅扶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你们几个可要好好照顾小姐。」席鸿博叮嘱完随行的丫鬟和护卫,这才不舍地看向女儿,「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为父也能理解。只是还需好好照顾自己,到了骅扶那边,约莫就要蝗灾了,记得老实待在信先生和王爷身边,不要让为父担心。」 说着,又叮嘱了许多琐事,仿佛席雨桐到了那边就不会照顾自己一般。 席雨桐也没打断对方的话,等其说完,才心有惭愧地说:「爹爹,女儿会尽快回来陪您的。女儿不在的这段日子,您记得要注意休息,别因朝廷的事累着自己了。」 席鸿博点头,瞥见马车想起信先生等人还在等着,松开她的手转身上了台阶,而后挥了挥:「好了,赶紧走吧。」 席雨桐只能压下不舍,带着筱禾二人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马车应该是弈王府的,很大,坐下她们三人和老大夫还有很宽敞的地方,别的都骑马跟随。 老大夫瞧她神情不舍,问:「你可是第一次出远门?」 席雨桐点头。她自小生活在京城,最多也就出去郊外走走。,及笄后嫁给王爷当了王妃,后来更是成了皇后,更是没有出去的机会。 「虽说父母在不该远行,但人终究要出去走走,方才能开阔眼界。」老大夫摸了摸鬍鬚,「你切莫有什么女子深闺不出大门的想法,那只会禁锢你的思想。」 席雨桐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辞,心底微动,「谢信先生教诲。」 她又想起一事,「信先生,你这卜卦我可能学?」 老大夫摇头:「卜卦是知天命,但凡事有因果,若要窥探先机,重则减寿十年,少则被因果缠上,终身厄运藏身。」见她神情不大相信,他摇了摇头,「我小时候也不信,师傅便由了我。卜卦者卜不了自身以及相关人的卦,师傅收我为徒的时候为我卜过一卦。卦象显示我家庭幸福美满,子孙满堂,可我后来卜卦改变了某些十分重要的东西,以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人心难测,知道某些东西之后,你很难不会产生欲望。当初小弈想学,我并不曾答应,只是简单教导一些面相之术,至于别的,不敢再多加改变。」 席雨桐听出这话里拒绝的意思,心中并未难过。她本就是好奇,并不知代价如此大。若是要赌上家人的性命,那她自然是不敢碰的。 * 马车一路南下,经过驿站便更换马匹,堪堪在两日多的时间里赶到骅扶。这一路过来,她们已经瞧见了田地里的农作物被毁了过半,不少农民正在种植新的农作物。想来预防还是起了成效,并未如上一世那般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骅扶气候十分干燥,入城后,马车经过道路之时,她掀开帘子瞧了眼外面的情况。街道乱糟糟的,并没有小摊小贩,经过的百姓都死气沉沉的模样,约莫是受了蝗灾的影响。
第100页 「朝廷的粮草已经在路上,不日就能赶到,你无需太过担心这些百姓。」 席雨桐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信先生这是安慰她,顿时平了眉宇间的小山丘,笑了笑,老实坐了回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来到凤羽弈所住的宅院。 宅院不大不小,但是外面四周来回有士兵走动,简直就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几人见着这情况,原本还抱有期待的心一瞬间沉了下来。 老大夫表明身份,又掏出王爷给的令牌,方才被门口的士兵带进去。 几人刚走没一会儿,就有身穿黑色长袍的人过来,沖她们作揖,「信先生,雨桐姑娘。」 老大夫摆手,示意他带路,偏头和席雨桐说,「这位是小弈身边暗卫暗四,精通医理。」 席雨桐知道凤羽弈身边有九位贴身保护的暗卫,各司其职,个个都有过人的才能。点了点头,她看向对方,「不知王爷现在情况如何?」 「王爷此时情况不大好,时而发热,时而寒冷,甚至偶尔还意识不清晰,一日只醒来六七回,每回醒过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暗七答道,「信先生你们来得正好,王爷刚刚醒来,正在洗漱饮食。」 席雨桐心中沉闷,「王爷是何时这样的?可知道是何缘故?」 「约莫就是前日,大雨一停,不出两个时辰蝗虫便出现了。」暗七回忆那日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说出来,「蝗虫自骅扶而起,一路往西飞行,甚至蔓延到旁边城镇。王爷带领士兵以及农民去分批捕捉甚至火烧蝗虫,谁知途中遭遇了刺客。」 他声音一顿,「蝗虫铺天盖地,刺客隐匿之法极其高明,但刺杀时还是被王爷发现其存在。但四周有百姓,王爷护着百姓,一不小心便受了伤。那伤口不过指甲盖大小,那时候王爷以及大家都未放在心上,不曾想到了夜晚,王爷回来便昏迷不醒,还是服用了信先生之前给王爷送的续命丸,方才使其清醒过来,但王爷这般醒醒睡睡暗七却无法了。」 说着,他看向老大夫:「信先生,王爷此病着实奇怪,脉象平稳并未有何异样,可偏偏又这般,暗四学艺未精,还请信先生稍后看一下王爷究竟如何。」 老大夫点头。 几人加快速度,没一会儿便到了凤羽弈的屋子。 屋子门并未关,几人一进院子拐了个弯便瞧见里面的情况。 坐着的凤羽弈面色苍白,眼神暗淡,那张明亮动人的模样颓废了许多,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虚弱的感觉。 席雨桐加快脚步,提起裙子就小跑过去。 脚步声响起,凤羽弈往常在她们踏进院子早该听见了,但这莫名奇妙病了之后,她反应慢了许多,等人进来了方才察觉到动静,慢悠悠地抬起头。 瞧见席雨桐,她又惊又喜,下意识起身,但感觉到身体传来的虚弱,她想起什么,连忙转身:「我现在不好看,你不要看。」 席雨桐心底的担心顿时变为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好不好看。」说着,她直接绕过对方来到面前,拉住对方,轻声温柔,「反正瞧惯了王爷好看的模样,这不好看的也总该见见,才能让雨桐恢復点自信心。」 凤羽弈知道她这是在打趣,心底愁苦又开心,只能回了句,「你最好看了。」 她说的认真,席雨桐耳根渐渐红了,只能看向旁边人,转移话题:「信先生,还是先过来瞧瞧王爷如何。」 凤羽弈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也就顺着席雨桐的力道坐下,。 老大夫放下背着的药箱,拿出脉枕,等凤羽弈放好手,便开始把脉。 席雨桐站在凤羽弈身旁,反倒是比当事人还要紧张,屏着唿吸,就怕打扰到对方。 老大夫望闻问切,又拿针刺了凤羽弈一手指滴血,血滴落在碗里却是黑红色的,看得众人一愣。尤其席雨桐心底更是一颤,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她爹爹也是时常昏迷,血液也是这般黑红色。 一想到凤羽弈是得了她爹爹上一世的病,她心底就跟打翻了调味罐一样,五味陈杂。 上一世对方间接害死了爹爹,如今她改变了爹爹患上重病的事情,以至于重病降临在凤羽弈的身上,这又是否是因果循环? 暗七惊讶地端起那碗瞧了眼,而后才疑惑地问:「信先生,王爷这是中毒了?属下先前看过,也滴血,只是那时并不是这般颜色的。」 「先前确实不是这般颜色,因为那时候还未发作。而且王爷中的不是毒。」老大夫摇头,神色严肃,沉重地说出了结论,「中的是蛊。」 第45章 「蛊?」席雨桐并未听说过, 疑惑地看着二人,「信先生, 这是何物?」 「蛊就是将许多虫子放在一起,让其争斗吞噬,活到最后的毒物便是蛊。」信先生解释道, 「蛊这种东西乃是一偏远地区的东西,老夫也是年幼时游歷意外遇上的,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这蛊不像毒,一入便会病发,而是到了一定时间或者满足了一定条件方才会唤醒体内的蛊。」 旁边暗七显然知道些许,问:「既然信先生你知道这是蛊, 可知道是何蛊?又如何解?」 「蛊的种类十分多。老夫因觉得蛊之一类太过邪性, 并未多加研究。」老大夫有些后悔, 「一时半会我也确定不了是何蛊, 还需要去查找书籍。」
第101页 听到这里, 席雨桐有些担心, 「那需要多久?王爷身体这般, 可能等得急?要不然我们回去京城, 召集太医院的太医一同研究, 这是否可行?」 老大夫摇头:「太医院的太医大部分都是研读书籍,蛊对于他们太过陌生, 就算问了也无济于事,更别提王爷这般身体禁不起舟车劳顿,若是半路出现何意外, 那就麻烦了。」 席雨桐想起上一世爹爹的情况,也是如凤羽弈这般醒醒睡睡,太医院的太医们确实查不出来其中缘故,而且也没办法对症下药,只能日日用各种灵丹妙药吊着一口气。后来爹爹突然就好了,她还以为是对方用意志撑下来的。若是爹爹那时体内中了蛊,那是如何解了的? 她一低头,就瞧见凤羽弈苍白的脸色,长而翘的睫毛半垂着,一副困顿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又会睡回去一般,心底有些担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老大夫摇头:「必须先确定小弈中的是什么蛊,才能对症下药。不然贸然採取行动,若是刺激到其体内的蛊,很可能会加剧对身体的侵害。」 席雨桐紧抿着嘴,思索着是否可以如同上一世爹爹那般,小心翼翼地问:「可是要用人参一类的来疗养身体?」 老大夫摸了摸鬍鬚,点头:「这也算是一个办法。」 时间紧迫,他说完这句话,便让席雨桐照顾好人,自己便先行离开去找办法。 席雨桐看着对方离开,才低下头,刚好对上凤羽弈瞧她的目光,愣了下:「怎么了?」 「没,我就是想看看你。」凤羽弈抱着她的腰,「雨桐,我好像有些困了,你让我靠一下。」 席雨桐瞧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心下苦涩,双手扶着对方肩膀,轻声道:「王爷,这般睡着不舒服,臣女扶你回去床上睡着可好。」 她刚说完,就能感觉到平稳的唿吸喷洒在自己的手臂上,显然已经睡着了。 「王爷?」她轻轻唤了声,没得到回应,只能僵着不动。 旁边暗七见她这样,上前小声解释:「已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王爷约莫要睡上两三个时辰方才能醒过来。」 席雨桐点头。 暗七又问:「席姑娘,你一路奔波也累了,这一时半会的王爷也醒不来。要不先送王爷回床上休息,您再去偏房休息一下?」 席雨桐担心会折腾到睡着的人,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我也不累,就这样便行。筱禾,你们先跟暗七下去收拾一下,晚些有事我再吩咐你们。」 两丫鬟都有些担心她,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小姐,你——」 「下去吧。」席雨桐打断她们的话,「我刚好想和王爷安静待会儿。」 她都这么说了,两丫鬟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一脸担心地跟着暗七离开。 * 其实中了蛊之后,每次熟睡凤羽弈都不大舒服,梦中总是梦见未来的事情,走马观花的,原本十分喜悦的事情,如今让她心情十分焦躁。 但不知道是不是抱着心上人的缘故,这次她睡得十分舒适,起码没有以往那种疼痛感。 嘤咛一声,凤羽弈方才茫然地睁开眼睛。 此时已经酉时,天色暗沉下来,筱禾等人进来点燃了烛火,本想在一边伺候,但还是被席雨桐打发下去休息了,故而室内还是只有她们二人。 席雨桐扎马步习惯了,前几日更是感受到了内力的存在,如今站着也就腿麻了些,并未觉得如何辛苦。 感觉到埋在腰间的脑袋转动,她低下头,眉眼低垂,是往日对着凤羽弈所没有的乖顺,「王爷可是醒了?」 凤羽弈还有些迷煳,双眼茫然地看着她,并未回话,而是继续在她腰间蹭了蹭,好一会儿眼神方才清明过来,意识到自己撒娇的动作,整个人身体一僵,脸颊渐渐起了红晕,甚至蔓延到脖子根处。 席雨桐并未察觉她心底的羞赧,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是哪里不舒服,便拿开对方的双手蹲下来,结果就瞧见了对方不好意思的眼神以及通红的脸颊。 瞧着厚脸皮的对方这难得害羞的模样,她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只是想着这笑的不大合时宜,她又连忙清了下嗓子,问:「如今天色已晚,王爷可是饿了?暗七已经吩咐厨房的人准备好饭菜,若是您饿了,臣女让人端来便可以直接吃了。」 若是不趁机速度吃饭,到时候下一次就到了半夜,那就折腾了。 凤羽弈中了蛊以后肚子总是特别饿,听她这么一说,连忙点头。 席雨桐起身,刚转身就被人拉住了袖子。回头一看,某人正小心翼翼地拽着袖子一处,抬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别走。」 席雨桐一瞬间就丢了盔甲,轻声轻语地回答:「臣女并不是要走,只是出去叫下人传饭菜。」 「那我跟你去。」凤羽弈一只手捏着她的袖子,另一只手试图撑着桌子起身,只是睡太久了,全身完全使不上力气,没一会又瘫坐回原来的位置。但这人倔强,一次不行,又撑着站起来第二次,但结果还是没变。 席雨桐在她要尝试第三次的时候,连忙出声止住对方的动作:「臣女不出去便是了,王爷还是老实坐着。」说着,加大了声音叫人。 虽然她有吩咐休息,但筱禾等人就在门口候着,听见叫唤第一时间就推门进来。
第102页 席雨桐没想到是筱禾二人,笑了笑,「王爷饿了,你们速速去端点吃的来。」 「是。」两人瞧了眼,连忙弯身后退。她们知道王爷清醒的时间短暂,到了后面,几乎要跑起来了。 席雨桐听着那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一转头,又瞧见王爷安静望着自己的模样,另一只手还紧紧捏着她的袖子,虽然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没说什么,但就是让席雨桐觉得可怜兮兮的,不由得先软了几分,拉过一边的椅子在旁边坐下。 果然,下一秒她就瞧见了凤羽弈变得明亮不少的眼神。 真是好哄。席雨桐笑着摇头。 * 凤羽弈是个典型的打蛇上棍的傢伙,瞧这席雨桐态度软化,仔细一想便知道原因。 她半合着眼,苍白寡淡的嘴唇微微颤抖:「雨桐,你答应过我不唤我王爷的。」 席雨桐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事,偏头看过去,瞧见了对方的侧脸。 凤羽弈是个极其强势而又自信的人,甚至两人在一起也是对方掌控上位,如今瞧着对方这柔弱的模样,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仿佛被什么刺中一般。 她心有犹豫,但还是坚持说:「王爷便是王爷,若是直唿姓名,这是大不敬。」 「我不在意——」凤羽弈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两丫鬟回来的声音。 筱禾和小桃提着饭篮子一同走进来,问候了声凤羽弈,便将饭篮子放在桌上,端出里面的饭菜。 筱禾笑道:「小姐,您也还未吃饭,奴婢和小桃就多拿了几样你喜欢的饭菜,您瞧瞧可行,不然奴婢再去厨房换些别的。」 两人拿了不少饭菜,两个荤菜,三个素菜,还有两碗汤两碗米饭,甚至还端了一碟子的糯米糕过来。 凤羽弈原本被打断了话极其不悦,听了筱禾的话,倒是被转移了注意力,偏头看着身边人:「你怎么没吃饭?」 不待席雨桐解释,小桃就抢先回答:「王爷睡着的时候抱小姐抱得紧紧的,小姐担心会吵醒您就没和您说了。」 凤羽弈想起来醒来的画面,心下惭愧,「下次你直接让人将我送回床上便是,何必就这么站着几个时辰。」说着,她又心疼地问,「双腿可累着了?可要我揉揉?」 她也在心中告诫自己,下次可不能再这般累着对方了。 席雨桐瞪了眼小桃,方才笑着摇头:「信先生让我扎马步若多日,如今站一会儿也不算什么,你可别听小桃胡说。」担心对方心中愧疚,她起身给拿过筷子给对方,「先吃饭吧。」 凤羽弈见她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多言,毕竟她心中记挂着以后不再犯这等错误就是了。 陪着凤羽弈简单吃饭,而后又伺候着简单洗漱,扶着凤羽弈回床上。 「你累了一日,回去好好休息吧。」凤羽弈强撑着席捲而来的困意,双眼努力睁开一条缝,但却也看不清楚面前的人,只能抓着垂在床上的袖子,「明日醒来,就能见着清醒的王爷了。」 席雨桐听她话都说不利索,知道其已经要入睡了,轻轻「嗯」了声。 得了回应,凤羽弈心神一松,也随之松开席雨桐的袖子,不一会儿,隐约听见有人在耳边唤了声「安宁」。只是不待她仔细倾听,困意便席捲而来,没了意识。 第46章 席雨桐回房间, 瞧着被筱禾放在桌子上的背包, 想了想, 上前拆开,掏出里面的银两。 在崔青瑶的管理下, 两家店铺每日最差能赚个几上百两,最多上千两,这一个多月来就赚了差不多一万两。她留下一部分在店铺里用于周转, 别的自己拿着,加上敲诈柳青瑶分来的那好几千两,勉强凑成一万两。她先前担心凤羽弈如她爹爹一般需要买大量的珍贵药材,故而将之前存的一万多两全都带过来了。 数了下银票, 确定无误, 她才用丝绢包起来放好。 先前她也没说,故而小桃二人完全不知道她还带了这么多银两,此时见着顿时惊了:「小姐, 你怎么带这么多银两过来?」 席雨桐摇头:「这银两看着多,但要是真拿去用, 还真的用不了多久。」 上一世她爹爹如同这般昏迷不醒的时候, 花销何止万两?她们家并未有如此多的银两,全靠陛下赏赐下来的好药材。不然以她们家的情况,约莫卖了老宅也未必能凑够买药的银两。 小桃想起王爷的病,顿时嘘声,瞧她神色不大好,只能安慰道:「王爷好人有好报, 定会恢復的。而且还有信先生在,信先生医术高明,小姐您不用这么担心。」 「与其说好人有好报,不如说祸害遗千年。」席雨桐没想到在小桃眼中凤羽弈居然是个好人,打趣了句,而后收起银票,看向筱禾,吩咐道,「筱禾,你去帮我跟暗七要点笔墨过来,我要写点东西。」 先前被凤羽弈抱着的那两个时辰,她并未一直傻傻呆着,而是努力回忆了上一世爹爹生病时候吃的药材。 她想着爹爹突然好了,也可能是吃了什么东西能解除体内的蛊,便想着如法炮制,毕竟万一真让她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呢。 筱禾不知道她要写什么,但看出了她的着急,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又等了会儿,筱禾便将她需要的东西带回来,放在桌子上,主动帮她磨墨。 席雨桐虽然努力想了许久,但时间久远,加上她不精通药理,只是勉强想起了五六样比较珍贵的药材。
第103页 一是这人参,她爹爹得了陛下赏赐的三百年人参,每日熟睡都会含着一薄片。二是那灵芝。凤羽弈每日都要熟睡这么多个时辰,身体无力,灵芝倒是可可滋补强壮、固本扶正。还有鹿茸和冬虫夏草一类,均是值钱的东西。 她洋洋洒洒写下这几样东西,又思索了下,确定再也想不出别的东西,方才交到筱禾的手中,小心叮嘱:「你去将这几样东西给老大夫瞧一下,若是可以服用的话询问一下可要搭配什么东西,用量如何,又该如何食用,然后再去将需要的药材买回来。」 筱禾在心底记下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方才拿着纸张离开。 「小姐,您这写的是要给王爷服用的方子?」小桃不怎么识字,但人参二字还是认得的,有些好奇,「只是小姐何时懂得这些了?」 「这些都是些固本培元的东西,我也不清楚,只是想着给王爷滋补一下身体免得这般虚弱。」席雨桐也不担心一向粗心大意的小桃能发现异常,解释道,「若是我真的懂得,就不用给信先生看看了。」 小桃想想也是,顿时接受这个说法,没再问了。 席雨桐瞧了她一眼,起身伸了伸懒腰:「小桃,沐浴吧。」 她们赶路好几日,途中最多只是简单擦拭一番,虽然天气凉爽,并不会有何味道,但她习惯每日一换洗,如今有了时间却是受不了了。 「是。」小桃连忙应下,「奴婢先去安排。」 席雨桐点头。 * 亥时,凤羽弈方才再次清醒过来。 床边有贴身丫鬟伺候着,听见里面稀疏的声音,小声询问:「王爷,可是要起来?」 凤羽弈抬手掀开帘子,「此时什么时候了?」 丫鬟抬手勾起帘子到两边,应道:「刚亥时。」 亥时,那雨桐约莫睡着了。 凤羽弈揉了揉还有些混沌的脑袋,坐起身子,「雨桐在何处入睡?」 丫鬟答:「就在右手边的偏房。」 「端盆水来。」 凤羽弈想着清洗一番再过去,吩咐完便起身。 只是刚掀开被子,她便瞧见了枕头边放着一信封,伸手拿起来。 鼓鼓囊囊的,有些重。 信封上面写着「王爷收」三字,字体是她熟悉的,但对方先前从不在信封上写任何东西,她倒是不确定了,叫住先前的丫鬟,问:「这信是谁放的?」 「奴婢不知。」丫鬟摇头,而后又说,「不过半个时辰前,席姑娘又来了一次,呆了好一会儿才走的,约莫是席姑娘留下的。」 听见是席雨桐写的,凤羽弈心中一喜,摆摆手让丫鬟下去,而后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信封里面除了信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然而等拆开一看,她喜悦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因为在里面的居然就是她送给对方的枫叶和红宝石。 难道说这是要划清界限了? 凤羽弈强忍着心慌,打开了手中的信。正看完了,她这提到嗓子眼的心方才回到实处。 原来这东西还给她并非是要拉清界限,只是想着等她痊癒再亲手送出去。至于后一句说的「若是治不好,那她接了日后便不好接别家公子的。」的话,她权当没瞧见。 丫鬟知道自家王爷清醒的时间有限,故而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便端着水回来,瞧见床上的人一脸笑容,眉梢之间满是往日不曾有的柔和,愣了下,要问候的声音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凤羽弈回神,收敛脸上的神色,小心翼翼收好这信以及这两样东西,方才下床。 简单洗漱一番,她拒绝了丫鬟的搀扶,缓慢地离开了屋子,来到旁边的偏房。 她原本想瞧上一眼,但是又担心开门会吵醒屋子里的人。从梦中的记忆来看,对方是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被吵醒。 如今这都亥时,若是醒了也难受。她犹豫了下,轻轻放下要推门的手,瞧了眼就在旁边坐下。 旁边跟着的丫鬟面露惊讶,正准备询问,就瞧见凤羽弈摆摆手让她下去,只能听命离开。 那场大雨之后,天气已经渐渐凉爽,如今又是深夜,她中了蛊内力也动用不了,微风吹来,她手臂被激起了鸡皮疙瘩,甚至想要打喷嚏。 只是念及屋子里熟睡的人,只能苦苦忍着,实在受不住,才捂着口鼻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刚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她便听见头顶处传来「吱呀」的一声。 * 席雨桐想着凤羽弈醒来一个人会觉得无聊,故而并未熟睡,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便醒来。 披了件披风就准备出门去瞧瞧对方,谁知一打开门就瞧见了门口一团身影背对着自己,以为是暗杀的刺客,惊骇得几乎要大喊。 还是对方听见动静转过头,借着月光瞧见了那张苍白的脸,她快到嘴边的话才及时止住。 「王爷怎么坐在这里?」她后怕地松了口气,「这大半夜的,王爷你可知道人吓人吓死人?」若是她反应慢了点,喊了人,估计就得把所有人都折腾起来了。 凤羽弈没想到她突然出现,惊喜过后就反应过来自己把人吓到了,愧疚地垂下头,吶吶地道歉:「对不起。」顺滑的长髮洒落遮住大半张脸蛋,但听着那幽幽的声音便能知道其心底的委屈。 席雨桐瞧她这样,再想着对方身体还虚弱,连忙弯腰扶她起身:「王爷,地上凉,久坐容易入了寒气。」扶人起身,又问,「王爷坐在此处多久了?为何要坐在此处?可是睡不着了?」摸到对方发凉的手臂,她皱起眉,「这些丫鬟是怎么一回事,这天气凉飕飕的怎么也不知道那件披风出来。」说着,她解下身后的披风给对方带上,「王爷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第104页 凤羽弈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担心,原本有些寒冷的身体一瞬间便热了起来,眼含笑意,「我只是醒来想看看你,但担心吵醒你,又不想走,就打算坐会儿。」 席雨桐心下一动,没想到两人均是同样的想法。她抬起头,下一秒便陷入一双温润的眼眸里,那眼底的情谊让人难以忽略。 在席雨桐移开视线后,凤羽弈反应过来,懊恼地问:「我可是吵到你了?」 「并不是。」席雨桐回神,摇头,「臣女是自己醒来的。」 这三更半夜的,为何会突然醒来? 凤羽弈心下一动,反应过来,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地问:「雨桐这是要去看我?」 席雨桐被说中了心事,耳根渐渐发热,只是有月色的遮挡,并未被面前的人瞧见。按捺住心底的不好意思,她解释道:「王爷清醒的时间不多,臣女只是担心王爷一个人会——」话还未说完,对面的人双臂一伸,让她身体前倾,紧紧抱住她。 怀抱带着凉意,却暖到心窝里去了。席雨桐犹豫了下,没抱回对方,只是也没将人推开。 「雨桐,我好欢喜。」凤羽弈一手抱住席雨桐的腰,一手抱着她的后背,将下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几分满足,「我突然觉得中了蛊也挺好的。」若是这样能让席雨桐软和下态度,她倒是情愿一辈子都中蛊。 这话说得又可怜又心酸。 席雨桐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垂下眸,「王爷,中了蛊不解,总有一天会没命的,您不要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凤羽弈松开她,板着脸:「你为何这么不解风情?」她自然知道这是要命的事,但这不是想趁机想表明一下心意? 席雨桐偏头,眼底有了笑意,但面上以及声音都一如往常:「臣女只是说了事实。」 凤羽弈瞧着她那样,说不得,打不得,只能愤愤然地抬手捏了对方的脸一把,而后才满意地缩回手。 席雨桐抬手揉了揉脸颊,控诉地看着她。 凤羽弈正准备说话,忽感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 「王爷可是困了?」席雨桐注意到,担心地问,「可要回去睡觉?」 「好睏,我有些走不动了。」这门没关,凤羽弈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大床,心下一动,就将心底话说了出来,「我将就着在这里睡上一宿可好?」 席雨桐愣住,正要拒绝,却见凤羽弈已经速度越过她入了屋子,一眨眼就扑倒在床上。 席雨桐皱着眉上前,「王爷,您若是要睡,还是回去睡吧。」 然而,并未有人回答她的话,甚至床上的人传来了平稳的唿吸声。 席雨桐:「……」 纠结半日,她只能认命地伺候着脱了对方的披风以及鞋子,然后将人一点点挪到最里面,小心地给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如今夜已深,做完这些她也困了。可若是和对方同床共枕,她却还是有些抗拒。 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披着披风,到桌子上趴着准备就这样睡一宿。 凤羽弈并非装睡,而是真的昏迷过去。 直至寅时,她方才再次醒过来。 瞧了眼不熟悉的床,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先前的事情。只是瞧着身边没人,她疑惑席雨桐去了哪里睡觉,连忙起身,还没走两步就瞧见了不远处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顿时笑了。 她上前,左手从双腿处插过,右手环抱着后背,将人抱了起来。 大概是真的累了,怀中人嘟囔几句,并未醒来,这让她松了口气。 没了内力,等抱着席雨桐上/床,她已经气喘吁吁的,给对方盖好被子,方才满足地在旁边躺下。 第二更 往日席雨桐睡眠十分好,一夜无梦到天亮是寻常事。 只是今日不知道如何,她总是梦见自己变成一群稻草,然后被一个有着凤羽弈模样的巨人踩着,不然便是压着。 在那巨人躺下来之后,席雨桐终于惊醒着睁开眼睛, 「唿——」 她气喘吁吁地回想着梦中的情况,抬手擦拭额头的冷汗,才发现自己在这凉爽的天气居然出了一身热汗。 她擦完汗,这才感觉到唿吸有点困难,低头一看,一条白皙修长的手臂正压在自己的脖颈上。 顺着手臂看过去,看见了闭着双眼熟睡的人,从那平稳的唿吸来看对方睡得正香,完全没被她一惊一乍给吵到。 她拿下这罪魁祸首的手,盯着那张苍白的脸回忆。 她记得自己昨夜明明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怎么就睡到床上了? 若是她迷迷煳煳间睡着的,也不至于睡在里面一侧,应该睡在外面才是。 还是说是凤羽弈醒来的时候抱她上床的? 若是凤羽弈醒了,她必然会觉得不好意思,甚至要抱怨几句。可现在另一位主人公又因中了蛊熟睡,她的问题也没办法得到解答,更不可能因此有什么嫌弃的心思,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掀开帘子瞧了眼,外面已经明亮一片,约莫时间也不早了。 她正起身准备越过凤羽弈下床,就听见脚步声到了门口。 「吱呀——」 小桃和筱禾二人推门进来,笑着问:「小姐——」瞧见屋子里头的情况,两人齐齐愣了下。 看看熟睡的凤羽弈,再看看衣衫不整的小姐,小桃十分惊讶,指着二人说话都不利索:「小姐,您您您——」
第105页 筱禾虽然震惊,但却比小桃冷静许多,轻轻碰了下小桃,才面色自然地走到床边放下水盆,沖席雨桐点头:「小姐,奴婢们先出去,一会儿若是有吩咐,叫我们便是。」 小桃反应过来,拎着饭盒到桌子上放下。 席雨桐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行为怪异的原因,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得了,你们出去做什么。」说着,将昨晚凤羽弈突然过来又突然困了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筱禾听完,又知道自家王爷身份,并未有何想法。 但小桃不知道啊,听完后又纠结了,「小姐,您这黄花大闺女,就算王爷要睡觉,您也不能一起睡啊,可以去别的地方睡。」说着,她又愤懑地瞧了眼床上熟睡的人,「这王爷也是,平时那么君子的一个人,怎么就把你抱上/床一起睡了?若是传了出去,那小姐以后怎么办?」 不等席雨桐回答,她又絮絮叨叨地问了句,「小姐,等王爷醒了你一定要让王爷负责。」 席雨桐知道她心底是担心自己的闺名受了牵累,接过筱禾递过来的手帕,简单擦拭面部,才说:「累了名声才好,我就不用嫁出去了,一来可以照顾爹爹,二来也不用去和那些个妾室争风吃醋。」 「小姐说笑了,您怎么可能不嫁人?」小桃只当她说气话,伺候着洗脸洗手,而后过去将饭盒子打开,「奴婢不知道王爷也在此处,便没拿王爷的份,可要再去拿点?」 席雨桐并未回答,反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筱禾应:「辰时。」 先前亥时清醒过一回,其中又醒过一回,这会儿也差不多要醒了。她点了点头:「先拿过来,顺便去打盆热水过来。」后面这话是看着筱禾说的。 筱禾点头。 筱禾端过来的时候,那水还冒着气泡和热气,一瞧就知道很烫。 席雨桐点头,又吩咐下去去熬先前买回来的各种补药。 * 一盏茶过去,凤羽弈悠悠醒来,下意识摸了摸身边,没摸到温暖的人,这才睁开眼,瞧了圈,最后瞧见了不远处坐着的人。 听见动静,席雨桐放下筷子,偏过头,对上一双睡眼朦胧的眸子,眼底有了笑意,起身走了过去:「王爷醒了?」 「嗯。」凤羽弈揉了揉眼睛,鼻子动了动,「好香,你这是在吃什么?」 她瞧了眼,笑了出来:「不过就是家常小菜而已。」至于闻着好香,约莫是饿了。这么想着,她伸手试探了下旁边的水盆里的水温,还有些余温,拿起旁边的手帕弄湿润,然后递给凤羽弈,「王爷,先洗漱一下,然后过来用饭?」 凤羽弈点头,接过她的手帕,简单擦了擦便放到一边,又接过水杯简单漱口,而后才起身。 因为凤羽弈的身体,两人用餐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儿便吃完。 凤羽弈小桃收走桌子上的饭菜,想起席雨桐并未动几下筷子,皱起眉:「其实你不用和我这般,你可以吃慢点,吃多点。」 「臣女往日便是这般,王爷无需客气。」席雨桐摇头,偏头,「小桃,你去瞧瞧筱禾如何了。」 一说曹操,曹操便到。话音一落,筱禾就端着东西进来。 「小姐,药已经煮好了。」筱禾端着盆子到两人旁边,拿下上面的小碗,还有用木盒子装着的人参片。 不用说,瞧着那深棕色的药,再闻着空气中凝聚不散的苦味,凤羽弈便能猜到这药有多苦,迟疑着问:「这是老师开的药?」 席雨桐瞧着她的眼神,眼底有了笑意,担心被对方瞧见,忙垂下眸:「这是臣女让筱禾煮的一些补药。王爷不用担心,乃是询问过信先生,按照信先生的方子来用量以及煎煮的。」 听见是她一番好意,凤羽弈顿时没再询问,沖她柔柔一笑:「真是劳烦你了。」 席雨桐还不习惯对方这般瞧着自己,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王爷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倒是可以将这药材的银两还给臣女。」 凤羽弈一噎,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仿佛要撇清关系一般。 她权当没听见,伸手作势要端起那碗,只是旁边一只手先她一步端起碗,抬起眸疑惑地看过去。 席雨桐左手拿着碗,右手拿起勺子,沖她笑了笑:「王爷身体虚弱,这药又是刚刚煎好的,若是烫到就不好了。」 见她主动关心,又露出难得温柔的笑容,凤羽弈一瞬间便被迷了眼,晕乎乎地点头。 * 只是这第一口药入口,她便被苦得一瞬间清醒过来。 这药比先前过敏吃的药还要苦上几倍,别说喉咙,甚至她感觉到自己四肢百骸都是苦的。 「王爷,可是很苦?」席雨桐佯装为难地垂下头,「信先生说这补药不能加糖以免削弱了药力,所以臣女就叮嘱了千万不能加糖。」 她都这么说了,凤羽弈还能说什么?只得挤出抹笑容,「良药苦口,雨桐莫要自责。何况只要是雨桐餵药,我这心底就甜滋滋的,就跟吃了蜜枣一样,一点都不觉得苦了。」 百 he 小 说 qun~88548886零 席雨桐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了不让对方再说出肉麻的话,她笑了笑后不再说话,而是继续餵药。 一勺子一勺子入口,到了后面,凤羽弈感觉自己已经没了味觉了。
第106页 餵完药,席雨桐又扶着人起身出去院子走了几圈,等对方感觉到累了才扶着回去休息。 她心底警惕,在凤羽弈抬脚的瞬间就瞧出不对,拉住对方,小声提示:「王爷,您的房间在那边。」 「可是你房间距离比较近。」凤羽弈无辜地望着她,睡意朦胧,「雨桐,本王要撑不住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无数次,席雨桐甚至能想像到以后自己的床被对方霸占的画面,顿时一个激灵,摇头拒绝了对方:「王爷,你还是回去睡吧,反正不过是几步的路程。」 「你都叫我王爷了,那只能听我的。」凤羽弈半个身子靠在席雨桐身上,含煳不清地说完这句,就半拉着人往左边的小道走过去。 席雨桐力气自然是比对方大,但是对方现在中蛊,她也不好欺负病人,只能顺着对方的力道扶着人回到自己的屋子。 伺候着人上床休息,席雨桐方才坐下来休息。 小桃见她累的模样,主动上前帮忙揉肩,问:「小姐,王爷又在这里睡?」 「嗯。」席雨桐提起这事,就对凤羽弈的厚脸皮感到无奈,「她想睡,我还能制止不成?」 小桃担心地说:「只是王爷这样,终归是对小姐的闺名不利。」 旁边筱禾听见了,接了句:「若是小姐愿意,奴婢想王爷一定会很乐意负责的。」 席雨桐顿时瞪了筱禾一眼,方才拍了拍小桃的手背:「她想睡就睡,我就不信这么大个院子还没有个别的住人的地方。一会儿,你们去给我找暗七,要一间别的屋子,这屋子就留给王爷了。」 小桃眼前一亮,觉得这也是个法子,顿时点头:「小姐,奴婢现在便去帮你询问。」说着,撒腿就跑,一眨眼就没了人影,完全不给席雨桐开口的机会。 席雨桐原本被揉着正觉得舒服呢,这一瞬间就没人了,只能继续捶打肩膀,无奈地摇头,「这丫头真是毛躁。」 筱禾瞧她这般,上前接替了小桃的位置,帮她揉肩:「谁让小姐往日惯着她,自然是惯出毛病来了。」 虽然了解筱禾的性子,但席雨桐总觉得听出其中有一两分吃味,笑着道:「我也不是不惯着你,只是你这性子太过冷淡了,也不闯祸给我这个小姐收拾摊子的机会。」 筱禾还是第一次听见说哪家小姐想着丫鬟闯祸然后收拾烂摊子的,顿时被逗笑,心下感动。但她也不像是小桃那般感情外露之人,只能更加尽心地给她揉肩。 又过了会儿,小桃回来了,还带回来老大夫。 老大夫此时模样有些糟糕,眼睛肿胀无神,而且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甚至前日穿的灰色衣袍,拿着书籍的右手直颤抖。 不待她出声询问,老大夫就走过来说,「雨桐,找到办法了。」 席雨桐眼瞳一缩,而后松了口气,询问是何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凤羽弈:都一起睡了,一起打架还远吗?【微笑】 第47章 「王爷所中的乃时蛊, 所中之人会如王爷这般昏睡不醒, 久而久之便不知时间流逝, 在昏迷中渐渐没了气息。」老大夫一说完,便引起众人惊慌。 席雨桐连忙问:「信先生, 那可要治理的法子?」 老大夫神色沉重地摇了摇头:「想要解蛊,一般需要养蛊人来解开。老夫只是找到了一些简单方子,倒是可以一试, 只是不确定能有用。」 席雨桐听着那没把握的话,顿时面色苍白。 说不定有用,那岂不是也很有可能会没用? 想起爹爹上一世的情况,她偏头看向凤羽弈:「王爷, 我们还是回京城, 让太医们想想办法,甚至询问整个京城的大夫,不可能治不了的。」 上一世她爹爹就是在京城治理好的, 只要凤羽弈回到京城,只要如同她爹爹那般, 凤羽弈肯定能撑过来的。 「雨桐, 老夫说过了,王爷身体不允许舟车劳顿到京城。」老大夫说完,就瞧见那张苍白的脸,嘆了口气,「老夫知道你是担心王爷,但事到如今,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瞧见席雨桐这般,凤羽弈心底倒是看开了,抬手握住席雨桐的手,方才沖老大夫点头:「那就劳烦老师了。」 老大夫瞧了眼二人,点了点头,叫过两丫鬟出去买药材。 等所有人都下去了,凤羽弈才拉着席雨桐坐下:「雨桐,此事不关你事,你无需放在心上。」 「其实……」席雨桐看她一脸坦然,并未有丝毫恐惧的模样,心中更是愧疚,「这确实事关我事。」 凤羽弈心跳漏了一拍:「你可别告诉我这蛊是你下的。」 席雨桐略微无奈地看着她:「臣女何来的蛊?若是下了臣女也没必要过来此地惹人怀疑。」 「既然蛊毒不是你下的,那此事定当和你无关。」凤羽弈笑道,「生死各安天命,约莫也是忌恨本王的人做的,你更无须愧疚。」 她越这般,席雨桐心中便愈发愧疚,慢慢地将上一世爹爹生病的事情说了出来。 「上一世并非是王爷过来主持骅扶的蝗灾,而是爹爹。」她垂下眸,不敢瞧上方人的眼神,只能吶吶地说道,「王爷仅是随行,而后你们回京,爹爹便重病不醒,如王爷这般时常昏迷不醒。」 凤羽弈神色未变,只是问:「那老师是否痊癒?又是如何痊癒的?」
第107页 席雨桐皱着眉:「那时候太医以及大夫们束手无策,每日只能开一些滋补的方子以免让我爹爹亏空了身体。然而后来,我爹爹躺了半月却渐渐好了起来。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是蛊,还以为是何疑难杂症,全靠我爹爹自己撑过来的。只是这场大病之后,爹爹身体终究是差了许多,不復往日康健。因为梦见此事,我便阻挠了爹爹,不曾想王爷过来骅扶会惹上此蛊。」 凤羽弈瞧她时不时偷瞄的小眼神,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你觉得此事和你有关?」 怪不得先前时不时让人送补药过来,原来是这番缘故。 席雨桐点头,瞧她这般不像是生气愤怒的模样,有些疑惑:「王爷不觉得此事是您代替臣女爹爹受罪?」 「太师能撑过去,本王自然也能。」凤羽弈自信一笑,「更何况,你说以前是太师得了此蛊,为何不怀疑是太师代替我遭罪?不然为何后来蛊能无缘无故解了,也有可能是养蛊人发现认错了目标,故而才能渐渐好了起来。」 席雨桐一愣,还真没想过这种想法,而后瞧着凤羽弈眉目含笑的温和模样,才反应过来这只是对方开解自己的话,连忙微蹙眉头,只是眉头刚起就被人抬手按平。 「我不喜欢你蹙着眉。」凤羽弈缩回手,刚说完就感觉到困意席捲而来,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席雨桐回神,收敛起杂乱的思绪,起身扶着对方回床上。 凤羽弈躺下来,强撑着困意抓住她的手掌,「此事和你无关,只是和养蛊人有关,你必须记住这点。」 席雨桐一愣,而后紧抿着唇不说话。 凤羽弈对她这倔强的性子无可奈何,只能偏头亲了亲手中的手指,继续说:「你既然说了,日后我还要欠你和老师一条命,自然不会现在便出事了的。」 她说话含煳不清,加之席雨桐被她亲吻手指的动作吓了一跳,更是没听清楚,只能弯下腰,轻轻唤了声:「王爷。」 「说来,我倒是庆幸这次中蛊的人是我,不是老师,不然你得……」多伤心。 凤羽弈静静抓着那只手,双眼渐渐合上,但还是强撑着说,「不要愧疚,本王命令你。」 席雨桐这回两句话都听清楚了,只是不待她说什么,被握着的手便松了,显然对方又昏迷过去了。 瞧着那松开的手,她红着眼反握回去。 安宁—— * 这几日,凤羽弈昏迷之时都能瞧着事情走马观花,甚至时间流逝得比以往还要快,不知不觉便到了登基一年后的时候。 登基两年,只立了一位皇后,而皇后又未曾怀有子嗣,故而朝臣便施压广开后宫。那时候朝中还有姚丞相的党羽,也是她在朝中最为难得时候。 她本意是有席雨桐为后便好,可席雨桐觉得只是如此容易惹人怀疑其女儿身,纳妃更是可以拉取人脉,被她拒绝提议后竟私下召见宫女入宫并作主安排了妃子侍寝。 为了气对方,凤羽弈把侍寝的妃子迷晕,而后在宫殿里坐了一宿,也等不来那人来争风吃醋。 也是。毕竟是对方主动为她纳妃,又如何会来争风吃醋? 这般,两人倒是生了缝隙,接下来半月凤羽弈每日都换一个妃嫔伺候,也不曾去梧桐宫,最多夜里偷偷去瞧上一眼,也不曾让对方知道。 她自然不会宠幸,每日都是使用了迷药让伺候的妃嫔做了鱼水之欢的梦,并未触碰任何一人。 再次醒来时候,凤羽弈还能感受到梦中的憋屈和伤心。 「王爷。」席雨桐对上她的视线,被那红彤彤的眼睛吓了一跳,连忙问,「王爷,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可要叫信先生过来瞧瞧?」 凤羽弈摇头,拿起她的手放在心脏上:「我这里好难受。」 席雨桐不知道她梦见什么,见她这样,只能小心询问是何缘故。 「我梦见我们吵架。」凤羽弈挪动身子,将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将先前梦见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梦见你私自做主为我叫了妃嫔入宫,更是安排了人侍寝。」 席雨桐身体一僵,垂下眸。 此事她也记得十分清晰,那是两人第一次吵架。 她知道此举会伤了凤羽弈的心,但她还是忍着心痛做了。那时候凤羽弈日夜忙于朝政,每日睡眠都不过两三个时辰,所作所为都被姚丞相下属的那些个官员阻挠。在朝中受阻严重,以至于整个人迅速消受下去。她瞧着心疼,才想着纳妃来收买各位妃嫔父亲的心。女儿入宫,那些官员果然不再多加阻挠,这让凤羽弈各项措施得以施行。 在凤羽弈第一次宠幸妃嫔的时候,她在门口站了一夜,听着那女子的喘息声听了一夜,无声地哭了一夜。 一想起那时的情形,她一瞬间便能感同身受地红了眼。 「你怎能这么做?」凤羽弈瞧见她红起来的眼睛,心下一疼,但还是抿着嘴,不让自己心软,「你可知道我那时候等你一夜都没等到你来。我还想着,只要你来阻挠,我就不生你私自做主纳了妃嫔的气了。」 「是臣女的错,是臣女自私了。」席雨桐一回想那时的画面,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低落。 那时候她想着二人感情情深,只是纳妃,做个样子给那些大臣看看,并不会影响二人感情,然而诸位妃嫔连续多日的侍寝,让她反应过来不是事事都能如她所想。她想着凤羽弈朝中无阻,为对方做了开头,却没办法帮对方收尾,只能眼睁睁地听着哪日又去了哪位妃子那里休息。
第108页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在朝中的情况,但你怎么能私下帮我纳妃?甚至还直接安排人给我侍寝?」凤羽弈说着,气愤地抓起手边的手轻轻撕咬。 她终究没捨得,只是用牙齿轻轻磨着,并不疼。 席雨桐心中也有气,顿时言:「既然王爷不愿意,为何还要让人侍寝?本、臣女那时候便在门口候着,想着只要陛下能有些许不愿意,那臣女便舍了脸皮改口,可偏偏王爷风流得很,与那女子……」 她听了一夜的墙角,心中又悔又恨,更多的是对这人的埋怨。说了感情深厚,可到头来,这还不是广纳后宫。 * 凤羽弈下意识道歉,而后察觉到不对,抬眸瞧她:「你是说你在侍寝的宫殿外等了一夜?」 等席雨桐点头,她便愣住了。 原来两人都有着同样的想法,只是都不曾舍下面子先服软,等着对方来走出这最后一步,可偏偏谁都是一样的想法,便落入了那般尴尬的境地。 知道席雨桐不是不在意她之后,凤羽弈一颗心轻松许多,说道:「其实那夜我并给和那妃子如何。」 席雨桐一愣:「但我明明听见——」 「那是迷药,可以让吸入之人产生鱼水之欢的错觉。」凤羽弈解释道,「后来也是这般,我并未触碰过别人。」瞧着席雨桐不信的模样,她笑着摇头,「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如何能与她们鱼水之欢?」 席雨桐自然知道,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呆呆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认真说来,凤羽弈倒是觉得梦中的自己太过孩子气,也大概是两人感情一帆风顺,没经过什么考验,故而两人在这感情上都十分单纯,都未想过这些不经意的举止会产生何种后果。 「你纳妃的举止气着我了,我想着也要让你气一气,这才顺着你的意思让各位妃嫔侍寝。」她说着,拉过席雨桐的手在手掌心落下一吻,「反正除了你我没碰过别人。」 席雨桐心下一颤,这么说来,上一世她倒是误会凤羽弈了。 「说来也怪我,年轻气盛,为了赌气就没和你说。」凤羽弈设身处地,也能想像得到席雨桐得知她日日召唤别人侍寝是何等心情,心下惭愧,「雨桐,此事是我不对,你千万不要因此伤着身子。」 那时候席雨桐还真的被气着了,心情抑郁,躺了半月,还是渐渐看开了方才好了起来,但这种子却也埋了下来。 席雨桐抬手捂住她说话的嘴巴,「王爷,此事是臣女不对。」 如今再想,她觉得两人那时候都有不妥,她不该私自安排侍寝,不该怀疑二人感情,而凤羽弈不该将所有的事情隐忍于心。对方不说,她又如何知道?只能一步步加深误会,最后心灰意冷。 「那我们两个人都有错,便都不要生气,可好?」凤羽弈倒是瞧见了其中的问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雨桐,我觉得这是乃是交流不够的缘故,日后我们若是想做什么,便先和对方说一声可好?就算是心中生气愤懑,也不要憋着,也要说出来。」 席雨桐心下一顿,迎着那期待的眼神,终究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既然王爷说了坦诚,那臣女倒是想问一句话。」席雨桐板起脸,「您所没有宠幸,可为何那些妃嫔还能怀孕生子?」 凤羽弈一愣:「这也不关我的事吧。毕竟两人同为女子,如何生子怀孕?」 「我自然知道不能。」席雨桐耳根渐渐染上红色,想起凤羽弈每日欢爱都要打趣让她怀孕生子一事,强撑着严肃的表情,只是配着那张嫣红的脸蛋却没了那几分严肃的意思,「如若不是你所谓,那便是她们私通,□□宫闱,我那时要处置她们,你还护着她们。」 凤羽弈虽然还未梦见怀孕生子的事情,却也能想明白个七七八八,顿时笑了:「你先前让她们入宫不是为了让她们的长辈放松防备?若是她们一同在宫里出事,那岂不是和你初衷相违背?」 席雨桐想来还是气愤不已:「可她们□□宫闱,这是死罪,传了出去世人要如何说你?」 「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隐瞒自己的身份。」凤羽弈虽然不知道后来自己会自揭身份,却十分坚定自己会恢復女子身,那时候才是处置她们的时候。 至于名声如何,她其实并不在意,毕竟成大事不拘小节,她不会为这些不相关的人浪费一丝丝感情。 席雨桐没想到她居然有公开身份的打算,想想对方确实是这般的人,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房间一瞬间沉寂下来。 凤羽弈担心她会胡思乱想,又将一切揽在自身,笑了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席雨桐点头,连忙起身扶着她起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防盗,是新文《朕同暗卫都穿了》的第一章,也算是2.0版本(1.0被我拍掉了),介意的不要买 今晚会晚点替换成正文,介意的可以明天再购买正文 第48章 临出门时, 风一吹, 席雨桐想起什么, 松开对方回屋子里头拿了件披风来给她披上,「天气凉爽下来了, 王爷还是要注意一下别感冒了。」 凤羽弈心底温暖,但面上见她这么小心翼翼,倒是哭笑不得, 打趣着说:「我倒是想知道我这样子感冒会是怎么个样子。」 席雨桐手一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王爷若是真的如此想知道,那臣女收回披风,可好?」说着, 伸手作势要拿回来。
第109页 凤羽弈连忙止住她的动作, 拉着披风不被拿开,才笑了笑:「你怎么能这么较真呢,我不说就是了。」 席雨桐轻哼了声, 才抬手扶她,「王爷以后可还说这话?」 凤羽弈眉目含笑:「自是不敢了。」 毕竟不是王府, 院子也没有弈王府那般大, 走上一会儿便绕了一圈。凤羽弈想起一事,问:「外面如何了?」这几日她时常昏迷,加之和席雨桐呆在一处,她都快要忘了蝗灾一事了。 席雨桐思索了会儿方才明悟她是问的蝗灾一事,想了下才道:「我倒是不清楚情况,不过昨日一路走来, 我瞧着百姓虽然困苦,却没有太过糟糕。而且我听暗七已经安排人施粥赈灾,百姓们总能度过去。」 「这样便好。」凤羽弈说起来心中愧疚,行走的动作更是慢了两分,「此事本该是我来处理的,谁知这重要关头还会中蛊,倒是麻烦暗七了。」 席雨桐安慰道:「王爷也是为了保护百姓受的伤,若是百姓们知道了,想必定会知恩图报的。」 「她们知不知恩图报我倒是无所谓。」凤羽弈停下脚步,定眼瞧这她,直把人瞧得不好意思避开眼神,方才说,「先前你说我替老师中蛊,你是否懂得知恩图报?」 席雨桐一愣,而后板起脸:「王爷,你也曾说了可能是冲着你来的。那么很有可能上一世是我爹爹为你挡了一劫?如若是那般,倒是王爷知恩不图报了。」 凤羽弈还想套路一下她,没想到这会儿就被反套路了,哭笑不得地抬手揉了揉对方地发顶,而后才在席雨桐无奈的眼神中缩回手,「你如今可还恨我?」 「您说呢?」席雨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只是瞧你如今可怜兮兮的,恨你也无济于事,还是等你好了以后再继续恨吧。」 凤羽弈听着这孩子气的话,知道其最近态度柔和但心中还有怨愤,也只能笑笑。如今还未梦见后来的情况,她也不好多加吸引仇恨,只能转移开话题,「其实你不用每日在我身边小心伺候。你还是第一次过来骅扶,可以叫暗七带你出去逛逛瞧瞧,此地和京城还是大不相同的。」 「王爷说笑了,蝗灾过后,骅扶也没了以往的热闹,出去也只是到处走走罢了,还不如这府内自在。」席雨桐轻哼了声,话语一转,「而且王爷切莫要自作多情,臣女只是怕自己若是不小心盯着,丢了以后要恨的对象?」 凤羽弈瞧她现在就像个刺猬一样,说一句话都得刺一下,也不觉得生气,反倒是挺喜欢席雨桐在她面前真性情,毕竟总好过一副疏离的模样。 两人又走了会儿,方才回去。 等凤羽弈睡下,席雨桐想起她询问灾民的情况,便叫过筱禾小桃二人出去瞧瞧,等对方醒了好再说一说。 * 几人都是姑娘家,暗七得知她们要出去也不放心,给安排了五个士兵一同跟着。席雨桐知道骅扶动乱,也就没拒绝。 骅扶原本处于凤朝和邬邦的交界处,往日时常有商人来往,街道也十分热闹。 只是如今受了蝗灾的连累,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部分小摊小贩出来摆摊,大多数店铺还是紧闭着的。 筱禾瞧见了旁边的树木被啃噬大半,甚至地上的草也变得凹凸不平,十分惊讶地问:「小姐,这蝗灾真的就这么厉害吗?」 「这还是预防后的,若是不加以预防,那我们来时骅扶约莫已经没有人了。」席雨桐记得爹爹回京后对骅扶的描述,言语中满是对这灾害的恐惧,「蝗灾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所至之处寸草不生,行人陷入其中也不曾能瞧见其身影。」 她瞧了眼身边二人,笑了笑:「若是那蝗虫还在,约莫你我不过一臂之远,却也瞧不见彼此。」 两丫鬟齐齐想了下那画面,不由得齐齐抖了下身子。 逗够两丫鬟,席雨桐找了个小摊贩询问在何处施粥。 小摊贩随意给指了位置,抬起头却瞧见了三人身后的士兵。这群士兵身上穿着铠甲,腰间配着长剑,他先前也见过,顿时热情地起身:「姑娘还请久等一下。」 席雨桐停下脚步,偏头看她:「老闆可是有何事?」 老闆笑着问:「倒不是何重要事,只是瞧见了这几位兵大爷,不知道姑娘可是弈王爷府上的?」 席雨桐不欲生出事端,摇了摇头。 老闆瞧她那样,心中只是不信。想了想,明白她担心什么,连忙解释:「姑娘你无须担心,刘某只是前几日瞧见了弈王爷带领士兵驱逐蝗虫,避免蝗灾祸害我们这些老百姓,想着报答一下罢了。」 说着,他打开小摊上摆着的另外几个盒子,「这些也许都是别的地儿倒卖来的稀罕玩意儿,姑娘还请瞧瞧可有看得上眼的,尽管拿去,就当是我一番心意。」 席雨桐自然不可能接受,连忙摆手:「您这份心意,我带王爷领了,只是这东西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说着,她急忙示意小桃二人跟上,急急忙忙走了。 谁知道老闆也是个锲而不捨的,居然揣着盒子就追上来了,只是快要贴近的时候被士兵拦住。 「姑娘,刘某真的并无恶意。」 席雨桐瞧见旁边有不少人被吸引视线看过来,想着随意挑选个不值钱的东西应付过去,摆摆手让士兵松开对方。 刘远瞧她终于同意了,连忙上前打开箱子让她挑选。
第110页 「这些都是稀罕玩意儿,有可以保存重要信件的机关盒子,有那玛瑙石,还有……」 担心席雨桐不知道如何挑选,他一样一样给解释清楚。 席雨桐不想拿太贵重的东西,瞧了眼,看见旁边放着一小瓶子,是对方所没有介绍过的,「这是何物?」 刘远显然没想到她会选中这样东西,而后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此乃情人蛊。」 * 蛊? 席雨桐先是一惊,而后又疑惑了:「情人蛊是何物?」 「这情人蛊顾名思义就是用于情人之间的,必须要双方矢志不渝,若是有一方变心,那两人便会蛊死身亡。」刘远说道,「寻常时候这情人蛊是用于男女之间的,只是这培育的时候,不知出了何问题,以至于这蛊不能用于男女之间,只能用于同性之间。只是这同性之间又如何情爱?也是这样,我才能有缘得到这玩意,不然蛊这种东西,别人都是不卖的。」 席雨桐听他这么说,想着情人蛊也是蛊,拿回去还能让老大夫研究一下,加之这东西对对方也不算贵重,顿时想明白,指着瓶子说:「我要这个好了。」 刘远愣住,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她还是选择这个,又说道:「姑娘确定要这个?你若是想要王爷对你一心一意,这情人蛊却是没有办法的。而且我这里还有别的贵重玩意,姑娘还是选些别的吧。」 席雨桐没想到对方还在误会自己和凤羽弈的关系,耳根渐渐染红,解释说:「我并非是要用于王爷,只是想着拿来研究一下为何这般神奇。」 「只是这样?」刘远狐疑地看着她。 席雨桐点头,伸手拿起那白色的瓶子,又掏出张银票放在盒子里,解释道:「王爷为人公正不阿,若是知道了我平白拿了你的东西,约莫要生了我的气。」 刘远听她这么说,只能缩回拿着手,笑着说:「只是姑娘你这一百两银票给的有些多了,还是再选一件吧。」 席雨桐犹豫了下,从其中挑了块暖玉。这暖玉她瞧着色泽通透,还雕刻了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倒是挺适合赠送给凤羽弈。 「姑娘好眼光。」刘远道,「这玉佩乃和田玉所雕刻,佩戴在身上,可温润养人,也可驱逐寒气。」 席雨桐笑了笑,「那我便选这两样,谢过刘老闆了。」 「姑娘无须如此客气。」刘远合上箱子,「不单单是刘某,这骅扶哪位不感谢弈王爷?若不是弈王爷到来驱逐蝗虫,我们这些老百姓哪还能出来养家餬口?还请姑娘帮忙向王爷问个好,表达一下刘某以及骅扶上下老百姓们对王爷的感谢之意。」 席雨桐点头,「我会转达的。」 和这热情的刘老闆分离,席雨桐等人按照他指的方向来到施粥赈灾的地方。 先前凤羽弈已经安排下来,如今暗七带领着士兵在看守,故而灾民们也不敢造谣生事,老老实实排着队伍领取那一碗白粥和馒头。 在施粥棚旁边,搭建了一个个草棚给灾民遮风挡雨。 席雨桐担心凤羽弈会醒来,也不多耽搁,瞧了会儿便带着筱禾等人回去。 * 回到府上,就有人来传话,说信先生让她过去一趟。 「信先生可是找到办法了?」席雨桐欣喜地问传话的人。 丫鬟摇头:「信先生并未说明,只是吩咐带席姑娘过去王爷的院子,说有要事商量。」 对方如今正在研究凤羽弈的蛊,如今派人来通知约莫是找到办法或者又找到了何种重要线索。 席雨桐点了点头,急急忙忙过去。 「信先生。」瞧见坐在院子的人,席雨桐三步两步加快速度上前,「可是找到治疗王爷的法子了?」 她走进了些,这才瞧见了对方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好消息,倒像是坏消息一般,顿时心一层,「难道说王爷……不行了?」 老大夫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连忙摇头:「王爷身体还算康健。」 席雨桐松了口气,后怕地白了她一眼:「那你为何这个表情?信先生,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只是在烦恼一些事情。」老大夫让她坐下,而后才说,「老实说,老夫找到了一个应该可以压制这蛊的法子。」 席雨桐心下一喜,只是而后瞧见老大夫这般,心底忐忑不已:「可是有何问题?」 老大夫点头:「这得看你的意思。」 席雨桐一顿,茫然地看着他。 「老夫查阅书籍,其中一本书写明,蛊也有高低之分,这时蛊虽然厉害,却可以用更厉害的蛊来进行压制。一体不容二蛊,新的蛊入了体内,会将那时蛊给吞噬掉,便能解决王爷的问题。若说这蛊最厉害的,自然是那金蚕蛊,只是金蚕蛊剧毒无比,就算吞噬了体内的时蛊也会对王爷的身体造成损伤,于是我找到一种蛊既能吞噬时蛊,也能把控着不伤害王爷的身体。」说到这里,信先生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席雨桐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必然会和自己有关,双手交叉,「信先生,你说吧,可是需要我做些什么?还是说这蛊和我有关。」 「老夫要说的是「情人蛊」,书中记载,情人蛊用于情人之间。若是有人移情别恋,那么双方都会蛊死身亡。但只要心意相通,双方便能同命连心。只要一人生机旺盛,就算另一人生命垂危,也能因此共享生命而存活下来。」老大夫嘆了口气,「王爷对你心意明显,若是服用情人蛊,另一人只能是你,只是不知你可否愿意?」
第111页 席雨桐没想到是这么个救人的法子,一瞬间沉默下来。 她自然是想救凤羽弈,只是没想到要把自己给搭上。若情人蛊真的如所说的这般,那她今后必然是要再次和凤羽弈牵扯上的,而且还是不得分离的那种,不然等待二人的便是蛊死身亡。 虽然和凤羽弈说开,但爹爹上一世的死还是如一根刺一般扎在她的心中,让她面对凤羽弈时总是百感交集,时而沉溺于其中的温柔,时而又怨恨自己心软,对这间接害死爹爹的人如此软弱。 老大夫知道二人感情中间有什么在阻挠,加之他是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情人蛊要求二人感情一往情深,若是出了差错那就是两条命的事情,他知道席雨桐犹豫也实属正常,只能恳求道:「小弈中了蛊后身体会一日不如一日,我寻找那情人蛊也需要些时日,这些日子你可以好好想想。」 席雨桐神情犹豫,很想点头同意,但却又点不下头。 老大夫瞧她这般,嘆了口气,「老夫不能强求你,但是还请你看看老夫的份上,真到了没办法的时候,愿意救小弈这一命。」 席雨桐垂眸,避开他沉重的眼神:「我想想。」 等老大夫走后,她掏出手中那装着情人蛊的白色瓶子。 那上面便是情人蛊,更是用于同性之间的。她先前想着给信先生研究才买来,不曾想如今倒成了凤羽弈的救命稻草。 小桃见她这般,不大赞同地问:「小姐,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和王爷服用情人蛊吧?」 席雨桐并未回答,只是挑眉反问:「你先前不是一直在撮合我和王爷?怎么现在不同意了?」 「奴婢是想撮合你和王爷,但那又不会连累到小姐的性命。」小桃直嘀咕,「信先生也说了,若是王爷变心了,那小姐就得连累没了性命,奴婢还能让小姐跳入这火坑么。」 席雨桐被她逗笑,还未说什么,就听旁边筱禾反驳小桃的话。 筱禾信誓旦旦地说:「小桃,你也知道王爷的为人,王爷对小姐这般好,才不会变心的。」 「谁知道呢。」小桃摊手,「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万一王爷耐不住寂寞,又找了别的姑娘那可怎么办?又或者说王爷对小姐一心一意,但别的姑娘想法子下手还得逞了,那小姐岂不是又得被连累了。」 筱禾听得瞠目咋舌,「你这完全是强词夺理,若是真如你这么说,那岂不是以后姑爷都有可能负了小姐?」 小桃得意地抬起下巴:「那也可能是个比王爷还要对小姐好的人也说不定。」 席雨桐瞧着二人斗嘴,只觉得更加苦恼,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人影,愣了下,而后起身走过去。 在门口站着的,不是凤羽弈还能是谁。 「王爷,你怎么这么快醒了?怎么也没叫丫鬟伺候着拿件披风披着?」 她走过去,瞧见对方惨澹的脸色,想起方才和老大夫的对话,心下忐忑,正准备询问对方听见多少时,听见旁边传来一句「我都听见了。」 席雨桐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我们约定过,不会隐瞒彼此,我也不好骗你。」凤羽弈扯了扯嘴角,「老师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只是关心我罢了,你既然不愿,她也不会强迫你服用情人蛊。」 席雨桐下意识摩挲着袖中的瓷瓶,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回神。 「更何况老师也说了,情人蛊只是应该可能有用,并非百分百能解决我体内的蛊。」凤羽弈抬手弹了弹席雨桐的眉心,「你这丫头也不用担心,说不定过两日老师就能找到新的法子了。」 「若是找不到那又该如何?」席雨桐抬眸,眼底思绪不定,「王爷不怕死吗?」 「生死各安天命,我就算怕又能如何?」凤羽弈十分坦然,抬手捂住对面人的嘴巴,「我有些饿了,你先陪我吃点东西,可好?」 席雨桐咽下要说的话,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第49章 又过两日, 凤羽弈身体果真如老大夫说的那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弱下来, 而且清醒的时间比前几日少了一两次。 虽然时间并未减少太多,但席雨桐毕竟是在身边候着, 明显感觉到少了那么一会会,于是连忙找上老大夫。 得知她的来意,埋在书籍里头的老大夫坐不住了, 站起身,身上书籍洒了一大堆下来。 「你是说王爷最近清醒的时间少了?」老大夫从书籍中走出来,严肃地皱着眉, 「那就糟糕了。」 席雨桐点头, 有些担心地问:「这可是不好的现象?」 「自然是不好的现象。」老大夫弯腰在书籍中摸索了好一会儿, 拿出一本书翻开到某一页给她,「你瞧瞧, 这书里说时蛊会让一个人清新的时间越来越少, 不出十天, 便会让人永久沉睡。」 如今认真算来,凤羽弈已经中蛊五六日,那便剩下不到四日的时间。 「老夫翻阅古籍, 又联繫了我所有懂得医理毒术的朋友, 他们均不了解这蛊之一物。」说到这里, 他嘆了口气, 「而且老夫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以后雨桐你不用思考是否要和王爷服用情人蛊了。」 席雨桐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他态度为何变得如此之快, 连忙问:「为何这么说?」 「书中记载,情人蛊乃是用于一雄一雌,否则也起不了效果。只是你和王爷皆是……」老大夫摸着鬍鬚,神情一下子沧桑不少,「约莫这也是王爷的命数。」
第112页 席雨桐垂眸:「那信先生信命吗?」 老大夫手一顿,偏头看她:「有时候由不得你不信。」 不等席雨桐说话,他又说:「如今时日不多,老夫要继续寻找别的法子,你好生照顾王爷,若是到了一天只清醒一两次的时候,王爷便真的糟糕了。」 说完,就又一头栽入书籍之中。 席雨桐站了会儿,良久才转身离去。 她不想凤羽弈没了,却也不想就这么和对方牵扯一辈子。 可若是不牵扯一辈子,对方说不定就要没了。 她摸了摸怀中的小瓶子,陷入无尽的烦恼之中。 最后还是小桃过来找她,说王爷醒了,才停下思绪。 「小姐可还是在烦恼王爷的事?」小桃见她郁郁不乐的模样,小声询问。 席雨桐也没隐藏,「嗯」了声。 小桃瞧了她一眼,方才嘆了口气:「如若小姐真的喜欢王爷的话,倒是可以一试。」 席雨桐闻言,顿时偏头看她:「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奴婢觉得小姐对王爷也许有意,却不深。」小桃说道,「但这两日小桃见小姐为了王爷的事情百般苦恼,又想起小姐得知王爷出事急急忙忙从京城跑来此处。小姐,你究竟对王爷是如何个想法?」 这话把席雨桐问住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个想法。 若说她对凤羽弈没有情分那是不可能的,不然她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骅扶,甚至这般关心对方。 可有上一世的事情在,隔着爹爹的死,她却没办法再次接受凤羽弈的感情,甚至害怕会重蹈覆辙,这也是她不敢说自己有情人蛊更不敢和凤羽弈牵扯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小桃往日虽然笨,但偶尔还是挺机灵的,瞧她那样也就明白了想必自家小姐也不知道该如何。想了想,她安慰道:「虽然不知道小姐顾忌什么,但若是真的不在意王爷的话,那小姐还是速速回京以免面对王爷。若是小姐在意王爷的话,倒是不妨试一试,毕竟未来谁也不知道,若是王爷真的对小姐一心一意呢?更何况王爷为了自己的小命,应该不至于蠢到去移情别恋然后蛊死身亡的。」 「若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席雨桐无法说明上一世才是主要原因,摆摆手。 「是小姐总是喜欢想多了才对。」小桃不服气地嘟嘴,「信先生之前就说过小姐喜欢胡思乱想,还叮嘱小姐不要胡思乱想的,这样子会很苦恼。」 「好你个小桃,现在还会教训我了?」席雨桐抬手戳了戳对面人脑袋,又揉了揉对方肉嘟嘟的脸颊,直把人脸蛋揉的红彤彤了才松开,「真是没大没小。」 「小姐。」小桃不开心地跺脚,「反正喜欢就上呗,想这么多——」瞧见席雨桐饱含威胁的眼神,她顿时嘘声,怕被再揉脸蛋,只能摊手示意自己不再说话。 * 席雨桐到的时候,凤羽弈正背对着门口坐着,询问暗七蝗灾的情况。 大概是中了蛊,加之她又放轻了了脚步,对方居然并未听见她的脚步声,依旧和暗七说话,并未转身。 暗七瞧见她的身影,恰碰说完话,连忙提醒道:「王爷,席姑娘来了。」说着,沖席雨桐点了点头,「席姑娘可是来瞧王爷的?属下便不打扰了。」 席雨桐都没有说话的功夫,只能目送暗七离开,而后被凤羽弈拉着坐下来。 凤羽弈摸着她的手,觉得有些发凉,便双手合十捂住对方双手,才说:「你来了多久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我也才过来没一会儿。」其实她中了蛊后身体比常人还要凉,不过席雨桐瞧着她的动作,心底却觉得暖和了不少。等对方停下动作,反手如同对方方才那般捂住对方的手,慢慢揉搓,一边捂着一边解释,「有来有往,臣女可不想欠着王爷什么。」 凤羽弈瞧着她低垂下来的眉眼,怎么瞧怎么喜欢,听见后面那句话顿时笑了:「当真?」 席雨桐垂着脑袋,并未瞧见对面人眼中的意味,毫不迟疑地点头:「自然是当真的。」 话音一落,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人亲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 席雨桐迟钝地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王爷?」 凤羽弈挑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瞧着那被她亲过的脸颊,「你说了有来有往,不愿欠我什么。」 席雨桐没想到对方如此无赖,居然又钻了空子给她设套,不由得白了对方一眼,只是却被瞧得红了脸,甚至蔓延到脖子根上。她皮肤白皙,染上一层粉嫩的羞意,让凤羽弈一瞬间移不开眼。 席雨桐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欺身上前,在对方左脸上亲了一下,碰到就后退回原来的位置。 这么一折腾,她整个人身体都热乎起来了,完全感受不到什么凉意。 她偏过头就是不瞧对面的人,咬牙切齿地问:「王爷,这般可还满意?」 她动作突然,凤羽弈反应过来时人就没了,抬手摸了摸脸颊,连那眉梢都染上了喜悦一般挑起,「满意倒是满意,只是我方才亲你是右脸,你亲了我左脸,不然我再还你个左脸,你还我个右脸?」 席雨桐被这人的厚脸皮给震惊到了,回头看她:「王爷,世上为何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凤羽弈不以为然,只是笑笑:「若我不厚颜无耻,如何衬得他人不厚颜无耻?」
第113页 席雨桐瞧她一副「以此为荣」的模样,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先前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凤羽弈厚脸皮的模样了,现在凤羽弈又再次刷新了她对「厚脸皮」三字的认知。 凤羽弈欣赏够她呆愣的表情,笑着抬手捏了把小脸蛋,「不逗你了,我们说正事吧。」 席雨桐没好气地拍掉在脸颊上揉捏的手,「王爷想说何正事?」 说到正事,凤羽弈神情瞬间严肃起来:「你方才可是去找老师了?」 席雨桐犹豫了下才点头,「是。」 * 「你其实不用搭理老师。」凤羽弈拍了拍她的手背,「从小到大老师都是这样子,我一出什么事情就很着急,比我这个当事人都要着急。」 席雨桐并未回答,只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先前我听信先生你是她「侄子」?都没听你说过。」上一世她也没听对方提起。 「我也不知道你们有缘能遇上。」凤羽弈轻笑,使出一向无赖的话,「更何况你也不曾问起,我又如何能回答?」 席雨桐白了她一眼,而后感慨着说:「不过信先生倒是对你真的好。」说是侄子,但就算亲生子女也不过如此。 对这句话,凤羽弈心有所感地点点头:「老师对我确实很好,以至于忘了你是何种感受。这什么情人蛊是虚无缥缈的事情,实在是没必要连累你。」 「王爷为何说是连累我?」席雨桐抬眸瞧她,薄唇紧抿着,「难道王爷觉得自己会移情别恋?」 凤羽弈一愣,而后轻轻摇了摇头:「这倒不是。」 「信先生和我说,这情人蛊乃是要一雄一雌,说我俩不能服用。」席雨桐双眼仔细盯着面前的人,「甚至说中了时蛊之人活不过十日,随着时间流逝,清醒的日子会越来越少,直至再也醒不来。」 凤羽弈想起这几日清醒的次数和时间,震惊的神情深深归于平静。 席雨桐不知道她为何能如此平静,抬手戳了戳对方的脸颊,想要瞧瞧是不是假的人。 凤羽弈并未阻挠她的动作,只是不解地问:「你这是作甚?」 「我想瞧瞧你这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没了的,哪有人对这种事这么淡定?」席雨桐不解,「王爷,难道你就真的不怕吗?」 这话又回到了昨日两人的话题了。 凤羽弈一把抓住她做坏的手指握在手中,才笑着说:「我怕很多事情,怕见不着你,怕你生我的气,怕你以后不记得我了。」 席雨桐微蹙眉头:「王爷,我是在和你认真地讨论问题。」 「我也是在认真地回答。」笑了笑,凤羽弈又继续往下说,「谁不怕死?只是这几日我已经看开了,就算我自怨自艾又如何,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还不如把握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起码还能当个风流鬼。」说着,衬席雨桐不备,拿起那手在手掌心轻轻落下一吻。 席雨桐瞬间缩回手,紧握成拳依旧觉得掌心发热,微恼地瞧着面前的人:「王爷。」 凤羽弈眉目含笑,大了打哈欠:「我有些困了。」 见她说困了,席雨桐也顾不上恼怒,连忙扶她起身回床上。 「既然老师说了情人蛊,我们二人用不了,那你切莫要再将这责任揽在身上。」凤羽弈对这人十分了解,就怕心中又想不开,强撑着让席雨桐点了点头,方才闭目熟睡过去。 第二更 在她离去之后,本该熟睡的凤羽弈却缓缓睁开眼睛,拿掉口中喊着的人参片,而后唤了声:「暗四。」 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床边,「王爷。」 「给本王准备笔墨。」凤羽弈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最后一颗药丸丢入口内,一瞬间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但身体无力地感觉却并未能好转。 暗四瞧见了那瓶子,顿时皱眉:「王爷,您身体不适,不该再吃这药了。」 「本王若是不吃,以后就没机会吃了。」 「王爷。」 「不要多说了,给我备好笔墨。」 暗四说不过她,只能转身去将笔墨准备好拿过来床边。 凤羽弈接过来,没有力气起身,只能就这么伏在床上书写。因为全身乏力,拿着笔的手手抖不止,写出来的字还没有以往的力度。 暗四担心她出了何事,只能在一边候着,时而递过新的纸张,时而磨墨。 「王爷为何不点明那情人蛊的事情,还要让信先生改口去和席姑娘说只适用于雄雌的事情?」暗四有些想不明白,「王爷,您这不是将自己往火堆里推吗?」 凤羽弈手一顿,滴了一滴墨水,而后才继续写下去:「她既不愿意说,那便是不愿,服用了心中也是不情不愿,我又何必强人所难?更何况,这事本就和她无关,并不需要插入进来。」 暗四精通医理,也懂得些许毒术。先前席雨桐回来的时候率先察觉到不对,而后派人去调查,找到了刘远,得知其身上有情人蛊的事情。 暗四周身肃杀的气质,冷着声回答:「可此蛊能救下王爷。」 「心意相通方才能救命,这蛊服用下去,是救命良药,还是致命毒药,谁也不知道。」凤羽弈不为所动,写完一张纸,塞入一封信中,「派去邬邦调查的人回来了没?」 他们除去得知席雨桐手中意外得了情人蛊,还从刘远口中问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时蛊和情人蛊都是邬邦的一个小族特有的,这个族群平日都远离人烟,都住在那深山里。得知此事后,凤羽弈便派暗卫去调查,如今两日了,应该能查探点什么东西才对。
第114页 「暗六并未——」话还未说完,他就感觉到屋子里多了一股气息,「暗六?」 「嗯。」门一开,一缕微风吹拂过来,人影瞬间便来到暗七身边。 「你这虚无缥缈的身法又更进一步了。」凤羽弈抬眸瞧了来人一眼,而后放下毛笔,一一将写的信分好,递给暗四,「暗七回来后你交给暗七,让他将这些信及时送达。」 暗七瞧了眼,这信件所收之人大多是京城的王公大臣,甚至还有一封当今陛下的信,连忙点头。 凤羽弈让他端走笔墨,方才问暗六:「说吧,查到些什么了?」 「属下顺着那刘远所描绘的地图一路南行,前日找到了这蛊族所住的深山。」暗六的神情并不大好,「只是属下晚了一步,到达之时那蛊族已经被灭族了,无一存活。」 凤羽弈垂眸,思索着是背后之人要杀人灭口,更是为了不让她找到解药,顿时点头:「大概多久的事情?」 「应该是属下到达前一日,也就是三四日之前,因属下到之时那血液已经凝固发黑。」说着,暗六摸索出一把短剑,「属下倒是在一位死者手中找到此物,约莫是打斗时候断了的。」 此短剑不过巴掌大小,断了的刃身更是只有手指长短,不过就算这般,瞧着也极其锋利。 最重要的是,这断刃上面刻着一个「御」字。 凤羽弈端量着这个「御」字,确认是皇室的物品,还给暗六:「不是陛下做的,约莫是有人栽赃陷害,想要我们父子不和。」 暗六也是这么个想法,毕竟这般重要的东西遗落下来实在是太过刻意了。 「你将这断刃送去给我那位好父皇,顺便再去查一查,朝中有什么人和邬邦的人来往。」 吩咐完这句话,她就感觉到阵阵困意席捲而来,下意识掏出瓶子,却想起药丸已经吃完了,只能摆摆手叫二人下去,而后躺下便没了意识。 * 她这一睡,直至第二日方才清醒。 这次时间间隔这么长,可是吓坏了席雨桐等人,席雨桐更是守了一夜。 「你可是又服用那药丸了?」她一醒,老大夫便板着脸询问,「我不是说过了,那药服用多了会有反作用?」 席雨桐一脸茫然,「信先生,您说的是什么药丸?」 「那是一种可以让人保持清醒的药丸。」老大夫嘆气,「和迷药相反,服用了可以去除一个人的困意,甚至能三天三夜都不睡觉。」 席雨桐听完,下意识瞧向病床上的人,只是这重话对上那张苍白无力的脸蛋,顿时没了气焰,只能喊了句「王爷」。 「我只是担心睡多了,就再也醒不来了。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安排,所以就吃了一粒,真的没有多了。」凤羽弈讨饶地笑了笑,「老师,是学生错了。」 「此事你还是和雨桐道歉吧,她昨夜担心你会醒来,又照顾你一夜了。」老大夫瞧她醒了,犹豫地看了眼席雨桐,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 「是我鲁莽了。」凤羽弈摆摆手让丫鬟小厮们下去,而后朝着面无表情的某人招招手,「你走近些。」 「王爷还知道自己鲁莽?」话虽这么说,但席雨桐还是慢慢挪了过来,在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心地问,「王爷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精神不错,觉得今日的我还能打死一只老虎。」说着,凤羽弈抬手挥了挥。 只是还没威风两秒,那手就被席雨桐一把抓住,然后一捏。 凤羽弈下意识皱眉。 「我还未用力。」席雨桐松开她,瞧见对方还皱着眉,连忙拉起袖子,瞧见了手臂上的红痕,不由得一愣,「我真的并未用力。」 「约莫是病了以后比较脆弱。」凤羽弈也没想到会这般,拉下袖子,「一会儿就没了,不用放在心上。」 席雨桐知道凤羽弈武艺高强,不曾想如今已经脆弱到这一点点力度都受不住,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念及对方昨日未醒来时的惊慌,她瞬间想明白了,右手摸索到袖中的瓶子,「王爷,信先生所说的那情人蛊——」 「我知道。」凤羽弈瞧见她的动作,出声打断她的话,「老师也说了找不到那情人蛊,此事你无需再惦记。」 「王爷,其实我——」 「你不用心存愧疚,这就是我的命。」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要说的话,席雨桐若是还没察觉到不对那就真的有问题了。 思索了会儿,她才出声询问:「王爷,你可是知道——」 「别说了。」凤羽弈合上眼,良久方才睁开,「雨桐,此事和你无关,你没必要牵扯进来。」 她这态度已经表明了早就知道席雨桐手中有情人蛊的事情。 席雨桐心跳漏了一拍,垂下眸:「王爷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前几日从外面回来,暗四发现不对,然后私下去调查,接触到刘远。」凤羽弈并未隐瞒,声音一如往常,仿佛在说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不说,是不想你可怜我。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怨,对我好也只是觉得我代替太师受罪,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牵扯进来?」 席雨桐没想到一拿回来就被发现了,嘴唇微动,只能吶吶地回了句「王爷。」 「老师并未和你说明,心意相通之人虽能共享生命,但一方病危,虽能靠另一方存活下来,也会减了彼此的寿命。」凤羽弈抬手覆盖住眼眸,「你若是和我一同服用那情人蛊,寿命少则几年,多则十年。」
第115页 席雨桐拿开她的手:「王爷是顾及这个?」不等对方回答,又说,「王爷,你曾说过让我们遇上事情不得隐瞒,必须坦诚相待的。」 「我确实对王爷心中有怨,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王爷,但我却知道昨日王爷昏迷不醒时我百般难过,甚至十分害怕王爷再也醒不过来。」 「小桃曾和我说过,若是真的捨不得,那便试一试。」 「王爷,我再问你一次,这情人蛊,你可想我和你一同服用?」 话到最后,她抬眸和凤羽弈对上,严肃而又认真。 凤羽弈自然是愿意,但心中却还顾及许多,「可这会折损你的寿命。」 「王爷,我梦见我不过二十有五便饮了毒酒,没了命。」席雨桐失笑,「这十年寿命不过如此。」 凤羽弈并未得知对方是二十五岁时便香消玉殒,抬手捂住她的双手,「我会努力活着,不仅二十五,还有三十五,四十五,乃至七八十。」 若是两人服用了情人蛊,共享生命,她活着那席雨桐便也能活着,若是再服用毒药,那便一同共享生命。 席雨桐盯着她眼睛,眼中除去认真,并未有其他,突然就笑了:「王爷,我去叫信先生过来,看看如何用这情人蛊。」 服用情人蛊之时需要二人清醒,也是如此,席雨桐在凤羽弈昏迷时并未直接服用。 凤羽弈点头,目送凤羽弈离开。 席雨桐转移话题,她心中知道对方愿意服用情人蛊,但依然不愿意相信她,心中苦涩。 不过服用情人蛊后,两人将来必然是要牵扯在一起,她还有时间来证明自己。 这么一想,她释然地笑了笑,惹得带人进来的席雨桐一头雾水。 席雨桐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也并未多想,掏出瓶子给老大夫,而后在床边坐下。 虽说做了决定,但一想到未来要和凤羽弈再次捆绑在一起,她心中不由得忐忑,甚至有几分怀揣不安,紧紧咬着下唇,更是目不转睛地瞧着老大夫检查情人蛊的动作。 察觉到她的紧张,凤羽弈抬手握住那一只手,轻声细语,「我在。」 这简单的二字听在耳边,席雨桐忐忑的心还真的被抚平下来,沖对方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 「古籍记载,这情人蛊入体,会有些疼痛,若是有何异样尽管说出来。」老大夫一边在二人食指处划破一道口子,一边叮嘱,「尤其是小弈,两蛊在体内争斗,必然不好受,你只能熬着,若是输了,不但你会有事,雨桐也会连累,你可知道?」 事关席雨桐,凤羽弈严肃地点头。 又叮嘱了些别的事情,老大夫方才对着二人伤口打开瓶子。只见一道亮光过去,两人的伤口便起了个小包。 原本情人蛊只能服用于雄雌之间,老大夫虽然得知这情人蛊变异,但一直担心是假的,如今瞧见了方才真正地松了口气,「进去了,你们不要抵抗,让它进去身体。」 身体突然多了点什么东西的感觉并不好,席雨桐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沿着手臂一直往心脏处钻。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只觉得心脏一疼,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嘴巴张开刚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合着眼倒了下来。 在她旁边,凤羽弈也是一样闭着眼没了意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旁边的人。 小桃上前,想伸手却又担心会伤害小姐,连忙回头问:「信先生,小姐怎么昏迷了?」 「古籍并未记载。」老大夫也心急,但事到如今着急也没用,上前把脉,松了口气,「她们的脉象平稳,应该没事,至于这昏迷老夫也不懂,应该是蛊的缘故,你们不用担心。」 小桃和筱禾也松了口气,扶着席雨桐躺好,才担心地到一边候着。 第50章 (感谢夜凡的深水) 席雨桐以为自己是昏迷了, 实则不然, 她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很奇怪的地方。 目光所及之处均是金灿灿的,尤其坐着的时候还觉得不舒服。 她想要站起来看看四周究竟是哪里,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记得自己和凤羽弈一起服用情人蛊的, 怎么出现在这里? 不一会儿, 她瞧见李德走了进来。只是她想不明白李德为何如此苍老, 倒是像—— 像是上一世那模样。 不等她想出个理所当然来, 听见李德出声:「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陛下? 皇后娘娘? 她下意识屏住唿吸,想瞧向四周,却再次失败, 只能听着一道声音从四周响起。 「她……精神可还好?」 这是凤羽弈的声音。 认出声音的席雨桐一瞬间呆愣住, 嘴巴微颤, 终于明悟过来自己这是在凤羽弈的身体。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凤羽弈登基后的画面,她想不明白, 更是慌乱地无暇去想。 因为她认出这里是御书房,更是想起来一件事。 御书房是皇帝处理朝政以及面见大臣的地方,她为后后寻常时候从不踏进御书房,最多是凤羽弈沉迷朝政忘记用膳时吩咐宫女送一些汤药过来滋补身子,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时凤羽弈总是会分心。 唯一一次例外, 是她爹爹牵扯入那贪污案被压入狱,她一路寻陛下来到御书房。 在她回忆时,李德已经带了「她」进来。
第116页 此时的席雨桐五官已经长开,而且久居凤位, 身上也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只是美目一转,又只剩下周身的温和。而且大概是来得急了,头饰有些凌乱,但也不减其气度。 「安宁,我爹爹——」 「梧桐,我知道。」 席雨桐听着彼此的称唿,只觉得恍然如梦。 不过也是,爹爹入狱后,两人感情方才出现裂痕,现在还算和睦,私底下均是称唿彼此的字,而非「朕」和「臣妾」。 视线一转,席雨桐回过神来时这身体已经下了皇椅来到「她」身边,抬手给「她」扶好歪着的头饰,温言细语:「我相信老师,你无须担心。」 「既然陛下相信,那又为何押我爹爹入狱?」「她」着急地说,「你应该知道我爹爹身体一向不好,狱中那样子他怎么受得了?」 「如今罪证指向老师,若是放老师出来,那便着了背后之人的道。」凤羽弈说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牢狱那边,会让老师如同呆在府中一般。」 「真的?」 「真的。」 在一阵沉默以后,她又问:「那安宁……我可否去看看我爹爹?」 席雨桐附身在凤羽弈身上,并未瞧见对方是何种神情,只是听对方说:「你若是去,叫李德带你去。」 「好。」 得了许可,「她」自然是迫不及待,亲了下这身体便转身离去。 席雨桐瞧着这动作,虽然如今没印象了,却感觉到耳根一热。 不待她从羞赧中出来,画面就一转,入眼可见的是干燥昏暗的……牢房? 她正疑惑,就瞧见不远处坐在草蓆的人,心下一喜,一句「爹爹」脱口而出。 只是,在场二人都未听见。 * 牢里一向潮湿阴凉,可凤羽弈念及席鸿博身体,让人清理一番,将这大牢弄得温暖干燥。 席鸿博先跪了下来,垂下脑袋,「陛下,雨桐她性子直率,若是为了微臣说话冲撞了您,还请陛下见谅。」 「朕自是不会生她的气,老师还请起身。」凤羽弈上前扶他起身,在他旁边坐下,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此乃邬邦传信,被朕暗卫中途拦截下来。」 席雨桐瞧二人心平气和完全没有争吵的模样,心中疑惑。 爹爹被凤羽弈押入狱,怎么还能如此平和?而且如今该商量的不该是这贪污一案,和那邬邦又有何联繫? 很快,二人有给了她答案。 席鸿博很快浏览完这封信,神色大变,而后又嘆气:「没想到这朝中当真有人通敌叛国,只是可惜这信中并未署名。陛下可问出些什么来?」 「那些送信的人均服毒自杀了。」凤羽弈摇头,「大概是朕这几年雷厉风行,吓到了朝中那些余党。」 席雨桐听着,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开始加速,直觉要触碰到上一世并未发现的真相。 她思绪混乱,但二人对话还在继续。 「只是连累了老师您被他们选中当替身,平白遭了这牢狱之苦。」凤羽弈道,「不过老师您放心,朕已经派人去搜查证据,只是牵扯到邬邦那边,来回折腾,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还望老师见谅。」 「有陛下吩咐牢差多加照顾,每日大鱼大肉,苦闷时还能借来几本书籍研读,此地未必不是休息的好地方。」席鸿博笑着说完,想起一事,又问,「陛下收集证据后,可是要开始动手。」 「这是自然。」凤羽弈点头,「老师可是有何顾虑?」 「都说了狗急跳墙,陛下身边有暗卫有御前侍卫等人保护自然不会有何危险。」席鸿博话语一转,「但皇后不一样。众所周知帝后情深,那些人无法从陛下这里下手,自然会选择从雨桐入手。」 凤羽弈一愣:「朕也安排了暗卫在雨桐身边有她又是呆在宫中,老师可是多虑了?」 「事关雨桐,臣不得不多考虑。」席鸿博又问,「陛下可记得三年前雨桐被绑架那次?」 席雨桐一愣,不知道爹爹为何提起这事。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凤羽弈初登基,急着处理姚丞相,惹得姚丞相狗急跳墙,居然派刺客入宫将她掳了去。 还是宫女发现及时通知了凤羽弈,才能在她被带出宫门之前把她救了回来。而后凤羽弈藉机发难,抄了姚家满门。 「陛下,如今您虽羽翼已丰,但那余党联合邬邦的人,暗中力量我们也并未知道。若是再来一次。」席鸿博说着,跪了下来,「还请陛下废了皇后,发入冷宫。只有没了您的宠爱,那些人才不会在皇后身上动歪念头。」 听到这里,席雨桐心下一惊,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跪着的人。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被打入冷宫竟是爹爹所求,只当是凤羽弈移情别恋,又误会爹爹贪污受贿而迁怒于她才废后,送她去冷宫。 凤羽弈显然也被吓到了,弯腰要扶他起来,却被拉住了手。 迎着席鸿博恳切的眼神,她嘆了口气:「老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知道。」席鸿博眼中隐约有泪花闪烁,「但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不能再让她陷入三年前那般境地。」 凤羽弈道:「朕可以让雨桐离京入呆一阵子,等此事后再接回来。」 「若是离京,一则容易引起怀疑,二则万一踪迹泄露,被人盯上,这远离京城臣和陛下也未能及时救援,更是害了雨桐。」席鸿博说完,重重地磕下一头,「陛下,皇后性子直率,若是知道真相必然容易露出马脚。此事事关朝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请勿告知皇后。」
第117页 「老师,你这是要让雨桐恨朕啊。」凤羽弈十分为难,「朕不是关心雨桐安危,这废后一事实在是容易寒了雨桐的心。」 「陛下,臣只对你不公,但若是因雨桐,而让那些通敌叛国的党羽逃脱,而后联合邬邦,我凤朝危矣。」 说完,席鸿博又是用力一磕头,抬起头是席雨桐瞧见那额头已经红了起来。 凤羽弈本就在意席雨桐的安危,加之席鸿博这般恳切请求,最后便被说服了。只是她言明等此事一了,便要恢復席雨桐的凤位,至于那些淫/乱宫闱的妃嫔也该处置了。 得了她保证,席鸿博方才顺着力道起身。 席雨桐知道爹爹是为了自己好,心中也许有怨,却无法生出恨意。 只是若是此事若是爹爹提议,那她入冷宫一事便怪不得凤羽弈,甚至是白怨了那么久。 瞧着商量着未来的两人,甚至听见爹爹还请了回家养老的要求,席雨桐心下一沉。 她爹爹在狱中的死,想必是两人都未能想到的。 第二更 画面再次迅速运转,席雨桐通过凤羽弈的视角瞧见了许多上一世未曾发现的东西。 比如她被打入冷宫的那日凤羽弈并非不出现,只是出现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躲着。 比如入冷宫次日被到来的妃嫔取笑,也是凤羽弈特意安排的,是为了让别人瞧见帝王的冷漠,放松对她的警惕。 比如她在冷宫第一次感染风寒之后,小莲说花了银子买来的煤炭以及棉被是凤羽弈暗中吩咐的。 比如她爹爹的死…… 席雨桐跟着凤羽弈的身体再次来到牢中,先前几次见着还精神饱满的爹爹此时已经面色苍白地躺在草蓆上,旁边的太医院的太医跪了一地。 「你们说帝师的死没有异样?」凤羽弈一脚踢了过去,「朕昨天才见了帝师,昨日人还好好的,今日就这样了,你们告诉朕死因并未可疑?」 那被踢的大人瑟缩了下脖子,被踢了也不敢怨言,连忙爬起来继续跪着:「陛下,并非是臣得出如此结论,宋大人也是这般意思。」 谁都知道宋太医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他们给了结论不被相信,只能拉对方出来。 凤羽弈偏头,席雨桐便瞧见了旁边的宋太医。 宋太医倒是上一世后来那般模样,见皇帝询问,拱了拱手如实回答:「臣给帝师大人把脉的时候并未发现任何异样,甚至四周也并未有毒物存在,但却有一点奇怪,臣扎着大人的手指流出来的是黑血,银针却并未发黑。」 银针遇毒都会发黑,可这银针不发黑,偏偏留的又是黑血,宋太医完全想不明白。 「此事下官约莫知道几分。」先前被踢开的太医小声解释,「好多年前帝师大人从骅扶主持蝗灾一事回来得了一场怪病,时常昏睡不醒,而且其血液也是现在这般,留的是黑血,银针触碰却也不曾发黑。」 凤羽弈偏头,得了宋太医点头的回覆。 「此事臣也还有印象,那时候陛下还未登基。」宋太医说,「那时候臣也看过帝师大人的身体,确实如现在这般。那时候臣以及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甚至整个京城的大夫都找过了,都不曾有人得知此病。臣等每日温养帝师大人的身体,但帝师大人却还是一日一日地憔悴下来。几乎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不曾想大半个月后帝师大人竟自己好了,而且是一日之间便恢復如常,除去身体因此虚弱下来,却没了生命危险。臣等询问帝师大人那日以及之前几日的情况,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加之后来帝师大人也没再露出异常,只能不了了之。」 「臣等询问过牢差,帝师大人昨日也并无异常,只是从傍晚时分吃完饭后开始入睡,一直到中午,送饭叫醒也不曾有回应,这才察觉到不妥。而且帝师大人体温还有些余热,确实是今日方才去世。」 席雨桐听见这里,透过凤羽弈的眼睛再次看见那躺着的爹爹,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她爹爹这哪里是病死,明明就是中了时蛊,陷入昏迷之中然后一睡不復醒。 不等她多想,她听见凤羽弈「咦」了一声,下意识被吸引了注意力。 凤羽弈说:「帝师大人的面部怎么有东西在动?宋太医,你赶紧来看看。」 她这话一出,宋太医连忙起身,旁边跪着的太医不敢起身,却也抬起脑袋想瞧一眼。 宋太医瞧了一眼,抬手在面部穴位上点了几下,那起来的小点顿时顺着他点的穴位相反的方向走,一步步被逼着来到了手臂上,直接把人逼到手掌上。 宋太医从旁边药箱拿了一把小刀,在手背划了一道口子。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滑动的东西瞬间从伤口喷涌而出,直接摔到不远处的地上。 那东西软趴趴的,有小指这般粗壮,看着极其噁心。它掉下来,速度往最近的太医爬过去,吓得那太医急忙起身避开。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玩意就炸裂开,血珠四飞。 * 席雨桐瞧见了,更是确定自家爹爹是因时蛊而亡。 只是上一世她在冷宫中听见的为何是爹爹自杀而亡,然后又有宫女谣言是畏罪而亡? 她不信爹爹是畏罪自杀,只觉得爹爹是被凤羽弈连累,被人暗杀又或者是被凤羽弈派人杀了而后藉机为爹爹洗白冤屈而大正朝纲。
第118页 她质问过凤羽弈,对方也不曾否认,那时候她权当是默认。 意识到自己再次不了解真相,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从头到尾一直被人矇混不知。 「这是什么东西?」凤羽弈问。 那些跪着的太医们齐齐上前研究,最后还是宋太医给了答案:「臣近几年研读邬邦那边的医籍,此物倒像是蛊,还是存活多年的蛊。」 凤羽弈疑惑:「蛊?是何物?」 「回陛下,蛊便是将一些毒虫放在一起,让其相互厮杀,最后存活下来的毒虫再加以餵食特别的食材,而后具备某种特殊的毒性的毒虫便称之为蛊。」说着,宋太医又不解了,「只是陛下,臣看书籍记载,这蛊族先前几年就被灭了族,不该还有这蛊存在才是。」 「那便是有人在那时候存留了蛊。」凤羽弈脑子迅速转动,「又或者说,先前帝师中了蛊,昏迷不醒,后来无缘无故地恢復正常并非是好了,而是有人操控这蛊不再侵害帝师的身体,直至今日唤醒了那蛊物。」 「陛下此言倒是有理。」宋太医瞧了眼那死了的蛊,「此蛊这般粗壮,倒像是依附在人体多年,不然离了人体也不该如此迅速死亡。」 得了帝师大人中了蛊的结论,太医院的人齐齐沉默下来。 众人也不是傻子,都能想到其中代表的意思。 如今帝师陷入贪污案,更是被指控为其中收受贿赂最多的人,如今又死在牢狱里,难免会被人误会为畏罪自杀。 「今日之事谁也不得传出去,不然你们的脑袋就别想要了。」凤羽弈叮嘱完这群人,摆摆手叫他们下去,「宋太医留下,别的都该干嘛干嘛去。」 宋太医等众位同僚都离开了,才直截了当地问:「陛下可是有何吩咐?」 「雨桐得知帝师死讯,肯定会托找你询问。」凤羽弈声音带着无奈,却十分坚定,「你便说帝师是自杀。」 「陛下?」宋太医抬头,似是不解,「皇后娘娘约莫会不相信。」 「朕知道她不相信,也许更会怀疑是朕杀了帝师从而藉机大正朝纲。」凤羽弈道,「先前朕废后,又将她打入冷宫,她约莫早就对朕寒了心。如今帝师在牢中身亡,她定然是恨极了朕。」 宋太医更加煳涂,寻常有误会不是立刻解开?他还是第一次瞧见人想要加深误会的:「那陛下为何不和皇后娘娘言明真相?若是皇后娘娘得知废后乃是帝师之意,那——」 「正因此乃帝师的意思。如今帝师去世,朕更是不能毁了帝师的心血。」凤羽弈垂眸,「帝师不愿让雨桐牵扯进来,朕也不愿,故而更不能让雨桐知道真相。既然如此,不如让雨桐继续恨朕。只有这般,那背后之人瞧见我们二人生分甚至反目成仇,才不会伤害雨桐。就算是要试探,也不会调动多少人力物力入宫挟持雨桐,以朕安排在身边的暗卫足以应对。」 宋太医瞧见她这般,嘆了口气:「既然陛下想清楚了,那臣如您所言照做便是。只是臣想提醒陛下,您虽是出于好意隐瞒了皇后娘娘,但这夫妻在一起最重要的便是坦诚。您故意让皇后娘娘恨您,日后容易出事,陛下清理了这贪污一案之后还请速速和皇后娘娘解释清楚此事真相。」 「朕也是这般打算。」凤羽弈点头,「等贪污一案过后,朝中余党肃清,不会有任何危险了,朕自然是要言明真相,恢復其后位的。」 席雨桐听着二人对话,只觉得心脏被什么刺中一般,更是压着一大块石头,唿吸不过来。 她愧疚自己误会凤羽弈变心更是间接害爹爹惨死牢中,如今却是恨二人隐瞒了一切。也许两人都是为了她好,但谁都不曾想过如此对她是否是真的好,她又是否愿意这般。 如若真的能想像中的那般多好?可偏偏她被最爱的人废后,更是没了最亲近的爹爹,到头来连憎恨也是别人以保护之名所计划好的。 回忆起上一世的件件往事,席雨桐早已泪流满面,咆哮着反驳二人的话,试图让她们对「她」坦白一切。 * 只是她本就是旁观人,所言所为并不会影响事情发展,只能眼睁睁瞧着计划如凤羽弈所言的那般进行。 唯一不在计划内的,约莫就是德妃得知凤羽弈收集了证据要发落朝中大部分的官员,之后便要清理后宫,得知自己命运之后端着毒酒来到冷宫,而后不明真相、满怀恨意的席雨桐以一杯毒酒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更是以此来让凤羽弈悔恨一辈子。 「陛下,既然不爱我等,又何必逢场作戏,只是不知这淫/乱宫闱的妃嫔们陛下可满意?她人养儿育女的滋味又如何。想必陛下也不在意,不然也不会让那些妃嫔们活下来。」 「臣妾九族被灭,陛下又何必留下臣妾一个?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真以为事事如愿,可臣妾倒是想试一试,如今臣妾成功了。」 「陛下可知皇后娘娘接下毒酒是何种神情?又留下何话?」 「皇后娘娘言:若有来世,不再与你相识相知。」 「陛下最爱的人怀着对您的恨死去,臣妾想着陛下这难受的模样,心中便欢喜不已。」 …… 瞧见德妃死后留下书信中嘲讽报復的话,席雨桐不知凤羽弈是何种表情,自己透过凤羽弈的眼睛瞧了最后一眼那终于冒了芽的桃花树,倒是笑了出来。
第119页 -府邸- 「咳咳咳——」 旁边一直在盯着的小桃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瞧见自家小姐唇边溢出鲜红的血液,顿时惊了,掏出手帕上前擦拭,而后着急地喊着筱禾的名字。 筱禾就在门口候着,听见她惶恐的声音,察觉到不妙,连忙进来瞧了眼,瞧见自家小姐的脸色以及小桃手中已经染红的手帕,连忙上前把脉。 她只是略微懂得些把脉之术,却也明白自家小姐的脉象越来越弱。 小桃瞧她皱起眉头,心中更是着急:「筱禾,小姐这是怎么了?」 筱禾摇头,连忙拉好席雨桐的衣袖,「小桃,我现在去找信先生,顺便叫丫鬟端水过来,你先照顾好小姐。」 小桃看她这样,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心中更加担心,点了点头后继续照顾席雨桐。 只是这咳嗽的血源源不断,小桃连着换了几次手帕,旁边丫鬟来回端着沾满血水的水盆进进出出。 小桃瞧着床上皱着眉的人,眼中早已饱含泪花,擦拭时悔恨地说着:「早知道奴婢就不该说什么让小姐服用情人蛊的话,若是小姐出事,奴婢要怎么办。」 筱禾担心出事,一路轻功过去,找到老大夫说明情况之后两人又是急急忙忙一路轻功过来,故而到来之时关心席雨桐的小桃并未发现她们。 听见她说这话,老大夫嘆了口气:「如今再说已经晚了。」 「都怪奴婢。」小桃自责不已,觉得是自己的过错,若不是她改口,想必小姐也不会下定决心,悔恨地紧握成拳,而后触碰到手帕,才回过神来,抬手背擦拭掉眼泪。站起身让过位置,「信先生,你赶紧来瞧瞧小姐究竟是怎么了。」 老大夫也不耽搁,连忙坐下把脉,察觉到果真如筱禾所说的那般气息渐弱,连忙打开一边的药箱拿出银针,在席雨桐面部、手背上扎满了长长短短的银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夜凡」的投出[深水鱼雷]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生而非平等 5瓶; 这两章算是深水鱼雷的加更 下午18点还会正常更新的~ 之后就会甜甜甜……了吧? 我本意是写个小甜文的【望天】 第51章 施了银针后, 老大夫让筱禾扶着席雨桐坐起来, 又叫小桃端着水盆,只见席雨桐勐地咳嗽,而后吐出一口黑血到盆中。 老大夫又刺了几针, 每一针都含着内力, 内力随着银针入经脉。等席雨桐面色红润, 她方才一一收针, 让筱禾扶好席雨桐躺下来。 小桃瞧着这盆中的黑血,皱眉递给旁边丫鬟让她端出去倒了,才迫不及待地问:「信先生,小姐究竟是怎么了?可是这情人蛊出了何问题?」 「不是情人蛊的问题, 是她本身的问题。」老大夫拿过干净手帕擦了下手, 才不紧不慢地解释, 「一个月前老夫便说过,雨桐郁结于心。服用情人蛊后与内力冲撞, 加之情绪波动,才口中吐血不止,如今将这淤血咳了出来,脉象已经渐渐平稳,约莫睡一觉便能醒来。」 服用情人蛊后两人性命相关, 小桃也不怕老大夫信口雌黄,毕竟小姐真出了什么事王爷也不脱不了身。 只是小桃又不明白了,直嘀咕:「只是小姐不是昏迷了吗?为何情绪还能波动?难道说做梦梦见了何事?」 「如若真是做梦,那梦中所见必定不一般。」老大夫摇头, 确定席雨桐无事之后便给凤羽弈把了一脉。 脉象不復先前那般虚弱无力,而是平稳有力,倒像是渐渐好了起来,想必那情人蛊已经开始起效了。 正当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阵阵咳嗽声,血腥味一瞬间再次充斥着她们的嗅觉。 几人抬眼看去,发现这会吐血的不是席雨桐,而是凤羽弈了。 凤羽弈睡在里侧,又吐了血在床上,众人只能手忙脚乱地帮两人换地方。 而后老大夫拿银针止血,而后给凤羽弈把脉。 感受到这起伏不定仿佛和席雨桐一般的脉象,他心中纳闷。难不成二人服用这情人蛊之后,受了伤之后另一人还得经歷一番? 他怀疑疑惑给凤羽弈施针,待凤羽弈吐出一口黑血之后才一一收针。 迎着小桃几个疑惑地目光,老大夫只能无奈解释:「王爷这也是情绪波动,体内内力乱窜。」 「这才服用情人蛊,怎么症状就开始一致了?」小桃不解,「以后不会都这样吧?若是一人如何,另一人就得如何?要真是这样,岂不是王爷生点小病,小姐也得跟着生病?信先生,你先前可没说还有这般后遗症。」 老大夫也实属为难,因为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何缘故,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书中并未有言明此等影响,约莫是王爷也一同做梦梦见了何大喜大悲之事。」 这解释苍白得他自己都不大相信,毕竟这么碰巧的事情实在是奇怪。可是情人蛊并未有一同生病的说法,除了做梦这个解释,他并想不出别的理由。 小桃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悻悻然地问:「信先生,你觉得这个理由可信?」 老大夫摇头:「但除了此理由,老夫也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他都这么说了,小桃再觉得纳闷也只能接受这个理由。 * 到了酉时,席雨桐方才悠悠醒来,而后凤羽弈也跟着一同醒来。
第120页 席雨桐昏迷不过几个时辰,梦中却经歷几月,醒来时只觉得恍然如梦,尤其梦中所见之事,实在是让她心绪难定。 先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死以及爹爹的死都是凤羽弈的缘故,如今以凤羽弈的视角经歷一遍,方才知当年真相。 小桃见着两人醒了,正开心呢,结果瞧见她红彤彤的眼神,不由得担心:「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问完,她瞧见旁边王爷眼睛也红彤彤的,不由得哑然。 难道说这情人蛊还会让两人流露出相同的情绪? 席雨桐偏头看了眼凤羽弈,从对方红彤彤的眼中猜测到一件事,抬手摆了摆:「你们出去一下,我和王爷有些话要说。」 旁边筱禾瞧着两人神色不对,拉了拉小桃,速速离去,顺便叫走房间里伺候的丫鬟,只留下二人安静谈话。 没了别人,房间一瞬间安静下来。 「我——」「你——」 席雨桐抬手揉了揉眼睛,深吸口气:「王爷,你先说吧。」 凤羽弈咽下「你先说」的话,只能先说道:「服用情人蛊之后,我梦见了我在你的身体里面。」 席雨桐并未插话,听她说完。 「帝师一事,我确实对不起你。至于那毒药一事,那是德妃对我的报復,并非是我之意。」凤羽弈非但梦见席雨桐上一世的事情,更是梦见其灵魂出窍而后重生的事情。也正是如此,她才明白席雨桐得知后来的一切,并未是如她一般梦见,而是真的经歷过,故而这般怨她恨她。 若是只是梦见,她还能稍微安慰自己一切都未发现,都还有机会改变。可席雨桐已经经歷过一遍了,她再说这些话也只是惹人发笑。 「王爷,你对不起我的可止是爹爹一事?」席雨桐见她道歉都抓不住重点,摇了摇头,压住心中的苦涩,「我也梦见了我在你的身体里,瞧见了上一世的事情。我得知原来废后是我爹爹的主意,所谓自杀也只是蛊被人唤醒而去世。」 瞧见凤羽弈沉默的表情,她没了恨意,心中却是有些埋怨的:「王爷,可为何你不和我如实说明?」 说是担心她露出马脚,可她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连恨的人都恨错了,难道这也是为了她好? 凤羽弈瞧了她一眼,辨认出对方眼中没有恨,心下稍宽,解释道:「我是想着查清贪污案以及肃清朝臣再和你说清楚的,只是没想到德妃居然逮了空子给你送药,更没想到……」你会喝下去。 席雨桐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失望地摇了摇头。 「陛下可知道我那时候感受如何?」席雨桐垂头,眼前浮现上一世的场景,「你和我远离,将我废后,更是让我以为「爹爹」被你杀害在牢狱中藉机大正朝纲。最爱的人害死了你最亲近的人,再派人送来一杯毒酒,是你你又觉得如何?」 凤羽弈惊慌地抓住她的手,梗着喉咙艰难地道:「我知道。」 她昏迷时候亲身感受到席雨桐心中的无奈、害怕、以及怨恨,才得知自己和帝师是为了席雨桐好,到头来最难受的却是席雨桐。 「王爷不知道。」席雨桐深吸口气,声音沙哑,「王爷,臣女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为我好」,无论是你,还是爹爹,臣女都很讨厌。」 不等凤羽弈从呆愣中回神,她拿开她的手,掀开被子起身。 「雨桐。」凤羽弈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臂,十分慌乱,「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王爷,臣女并未生气。」席雨桐感受到心脏一阵阵刺疼,低头瞧了眼那神情恳切甚至说得上卑微的人,嘆了口气,「臣女过来骅扶许久,也该回去了。」 说着,她拉开对方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凤羽弈心下一惊,急忙也跟着下床,但这几日她时常昏迷,身体早就虚弱得不行,腿一软便摔在床边,努力撑着椅子起身,嘴里惊慌地唤着「雨桐」二字。 席雨桐脚步一顿,但也知道自己若是转身便真的要心软了,径直离开去开门。 门口候着的几人瞧见她突然出来都吓了一跳。 老大夫终究是老人家,清了下嗓子后,恢復往日的模样,问:「雨桐,身体可有哪里不好?」 席雨桐摇头:「信先生,倒是王爷身体不好,您还是先进去瞧瞧吧。」说着,她瞧向一边的筱禾和小桃:「你们俩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回京。」 她这话一处,老大夫等人就知道两人吵架了,心中不解, 老大夫瞧了眼她红彤彤的眼睛,劝道:「可是小弈惹怒你了?这才休闲两日,不妨再玩两日等小弈恢復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小桃虽然觉得是王爷欺负了自家小姐,但心中更担心小姐的身体,也一同劝道:「小姐,您的身体今日咳血,虚弱得很,还是修养两日再走?」 筱禾也劝道:「小姐,回京路途遥远,还要些时间准备马车以及一路上的干粮,这一时半会儿也着急不了。」 「反正你们立刻收拾行李,至于马车……要是这里没有,那你一会儿去买一辆,反正我不差那点钱。」席雨桐如今思绪混乱,并不想和凤羽弈呆在一处,心中意已决,无论几人如何说都是打定注意离开的,「你们若是不愿,我自己一人回去便是。」说着,转身离开。 小桃和筱禾哪能让她一个人回去,连忙和老大夫道别,而后急急忙忙跟上。
第121页 * 凤羽弈双手支撑在椅子上,大半身体拖在地上,艰难地往门口的方向走。 老大夫和暗卫进来,瞧见凤羽弈狼狈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小弈,你这是怎么了?」 「老师,我做错了事,雨桐说要回京。」凤羽弈瞧见二人,连忙解释,「你们赶紧去劝一下她。」 「我们在门口就劝过了,只是雨桐去意已决,甚至丫鬟不跟着也要自己一人回去。」老大夫扶她回床上,又给她把脉,确定脱离了危险,只是身体稍微有些虚弱,日后好好休养便能痊癒,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一边给她施针,一边问二人有何误会。 「我……」凤羽弈不好说得太详细,只能含煳不清地解释,「我以为她好之名,隐瞒对方做了一些事情,然后事情搞砸了,害死了对方最亲近的……」想了下,她才不大确定地回了句,「就是很重要的人物。」 老大夫顿时皱眉:「那就大事不好了。若是此事做成了,不会对对方造成影响还好,若是反倒让对方没了最亲近的人,那便成了害了她。若是老夫被人这般隐瞒,还被害没了最亲近的人,老夫也要恨死对方了,说不得还要杀了对方泄愤。」 凤羽弈一滞,垂下眸:「我知道了。」 老大夫瞧她怎么看怎么气馁的模样,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你只能去寻求雨桐的原谅。」 「可我道歉了,她还气得要回京。」凤羽弈嘆气。 老大夫不知道自己怎么教导了个这么笨的弟子,摇了摇头:「她回京了,你难道就不会跟着回去?」 凤羽弈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泄气地垂下头:「她估计一点都不想见到我。」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大夫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弈,本就是你犯错在先,若是真的在意,那就只能服软,人家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时不时再示好服软,总能抱得这美人归。你的身体虽然虚弱却也无恙,勉强能经得住这舟车劳累。至于这预防蝗灾的事情……如今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暗七收尾便可。」意思就是让她和席雨桐一同回京城去。 凤羽弈想起席雨桐心软的性子,顿时收到鼓舞,点了点头,叫过暗七:「你去给雨桐备一辆马车,记得大一些。」 「是,王爷。」 「老夫倒是建议你准备两辆马车。」老大夫听明白她的意思,「若是雨桐知道你要同坐一辆马车,估计得一脚把你踹下来。」 「老师此言差矣。」凤羽弈笑得像是一头狡猾的狐狸,「雨桐心软,若是见我被赶下马车后依旧跟着马车用双腿赶路,必然会心疼让我上马车。」 老大夫瞧她那得意的模样,想着有情人蛊在,席雨桐心软的可能性更高,也就不再多言,起身收好药箱。 三人各怀心事,并未注意到门口有一道粉色的人影悄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剧本:欢迎大家来到《漫漫追妻路》剧场,接下来请看王爷表演。 第52章 「小姐小姐, 大事不好了。」 席雨桐刚收拾好行李,就听见小桃大声嚷嚷, 不由得停下转身:「你不是去收拾行李了?」 小桃脸蛋红扑扑的,衬着身上的粉色襦裙显得十分可爱:「先头奴婢收拾完行李,出来就经过王爷的房间。」 「等一下。」席雨桐察觉不对,「你房间过来我这里, 何曾需要经过王爷房间?」 小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奴婢只是闲逛过王爷房间。」 席雨桐顿时挑眉:「你该不会偷听王爷说了什么话了吧?」 「小姐怎么知道?」下意识说完,小桃便懊恼地捂住嘴巴,「我什么都没说。」 席雨桐被她逗笑, 坐了下来,「说吧,你听见什么了?」 小桃见她不责备自己, 连忙一骨碌将听见的话全说了出来。她听的不多,却完整听到了后面凤羽弈的打算,事无巨细地复述了对方的话。 席雨桐淡了笑容:「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小桃点头,「奴婢亲耳听见的,绝无虚言。小姐, 反正到时候王爷死皮赖脸的, 您千万记得别心软。」 「如果真是这样, 那我就真的对她太失望了。」席雨桐心中在意的是对方上一世的自以为是为她好, 这不是死皮赖脸或者耍泼示好就能让她心中释然的。 小桃瞧见自家小姐失望的模样,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说出这话,悻悻然地抓着她的袖子:「小姐,奴婢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席雨桐摇头:「你哪有错, 错的是别人。」 小桃愣愣地「哦」了声。 瞧她这傻乎乎的样子,席雨桐心中的郁闷淡了两分,拎起行李起身:「去瞧瞧筱禾收拾好了没,收拾好我们便直接走吧。」 「好的。」小桃帮她拎过行囊,亦步亦趋地跟着,「对了,小姐,王爷让人安排了马车,要真的是大马车,你记得不要心软。」 「嗯。」席雨桐点头,抬手开门,结果刚抬脚出去就看见外面的情况,不由得缩回脚,「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门口,凤羽弈正直直站着,脸色还残留着生病的苍白,但是眼神明亮得有些晃眼。 不过这不是席雨桐惊讶的主要原因,而是对方身后背着的东西。 「先人负荆请罪,我惹你生气,所以效仿先人。」凤羽弈笑着上前,转了圈,「你觉得怎样。」
第122页 席雨桐看着那所谓的「荆」,圆润光滑,眼中染了笑意:「我怎么不知道人家负荆请罪,这背的是圆润的木棍?」 「先前下雨,府上的柴火大部分都湿了。」凤羽弈声音弱了两分,「瞧着丑还臭。」 席雨桐看她那嫌弃又委屈的表情,顿时板不住脸,「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心意到了便好。」凤羽弈被她笑得耳根发热,清了下嗓子,上前拉着她往外走,「马车我已经准备好在门口了,就等你们了。」 席雨桐想瞧瞧凤羽弈葫芦里卖什么药,也就顺着她的力道走,一路来到门口。 看见门口停着一辆大马车,席雨桐微微蹙眉,只是没一会儿便被人抚平。 凤羽弈缩回手,垂眸看她,温言细语的模样极其温顺:「老师说我时蛊已经清了,也能经得住舟车劳顿,我就想着和你一同回去,可好?」 席雨桐挑了挑眉:「王爷变了性子了?」小桃说的话她自然信的,因为凤羽弈死皮赖脸的本事她也见识过。只是现在对方这么坦白地问,又是闹哪一出? 「先前你不是嫌弃我嘛,我这是在努力地改。」凤羽弈一边说一边扶着她上马车。 席雨桐入了里面,发现凤羽弈没跟上来,看了小桃一眼,而后弯腰去掀帘子,一眼就看见牵着马上马的人:「王爷不一起?」 「不了。」凤羽弈义正言辞地摇头,「犯错之人没资格坐马车。」 席雨桐听出声音里的坚定,瞧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 老大夫懒得骑马,就和席雨桐挤一挤这宽敞的马车。 瞧见席雨桐的眼神,他随手拿起碟子上的瓜子丢嘴巴里,含煳不清地说:「我这弟子身体好得快,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席雨桐坐下,拿起旁边放着的书籍,随手翻了页,头也不抬,「她这才清醒,身体更是昏迷了好几日,骑马不比坐在马车上安逸,难道信先生真的不担心?」 「我担心也无用。」老大夫摸着鬍鬚,时而饮茶时而嗑瓜子,忙得不亦乐乎,听她这么问顿时笑了,「重要的是雨桐你担不担心。」 席雨桐翻页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信先生,我怎么觉得您这是在看好戏呢?」 老大夫并不否认,甚至还耸了耸肩向她摊手:「不是吗?」 席雨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着当事人面前说看好戏还一副理直气壮地模样。 或许……她大概知道凤羽弈地厚脸皮是从哪学来的了。 知道说下去,郁闷的也只是自己,席雨桐没再搭话,而是低头看书。 旁边小桃察觉到车厢内诡异的气氛,丢下筱禾一人伺候,出去和车夫坐着顺便搭话。 「咳咳咳——」 席雨桐下意识掀开帘子,没想到凤羽弈就骑着马在旁边跟着,吓了一跳。 凤羽弈视线一移到她身上,瞬间染上笑容,「怎么了?」 「你——」 席雨桐刚想问是不是嗓子不舒服,下一秒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两声咳嗽声,回头看了眼,对上老大夫瞭然又戏嚯的眼神,顿时只觉得脸皮发热。 凤羽弈透过帘子瞧见后面的老师,点了点头,而后又将视线放回她身上:「你刚刚——是想偷看我吗?」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控制不住脸上的笑。 席雨桐感受到背后的眼神,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我没看你,更没打算偷看。」 凤羽弈拉着马靠近马车,更是弯腰凑近席雨桐,顿时两人不过一尺的距离。 她眼含笑意地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人,压低了声音:「那你想对我做点什么?」 席雨桐听在耳边总觉得有些发热,再看着到面前的脸,移开了视线:「我只是听见咳嗽声,担心你身体受不了。」说着,她瞧见对方还背着那几根棍子,顿时说,「这棍子看着碍眼,赶紧丢了吧。」 刚说完,她就看见凤羽弈丢了棍子。 「你说的,我自然照做。」凤羽弈沖她笑了笑,「现在可还有别的?」 席雨桐瞧她那仿佛求表扬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捏了下嗓子,才说:「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凤羽弈垂下眸,「难道就不叮嘱一下骑马要注意别摔了之类的?」 席雨桐自然知道对方是装的,心中失笑,但面上却装作没发现的模样,勉强地开口:「那你骑马要注意安全,要是累了,就上马车,不要逞强。」 凤羽弈原本是想博取点同情心,没想到她居然一下子就松口,顿时笑了。 「那我现在就累了。」凤羽弈说完,右手撑着马背,然后直接跳了下来。 席雨桐瞧见她的动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连让对方小心的话都吓得说不出来。 不单单席雨桐被她吓了一跳,那正在行走着的马也被吓得昂首啼叫。 * 没一会儿,凤羽弈就上了马车。 席雨桐拉过她打量一番确定没被马踩伤,才松手,面无表情地回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她:「你可知道刚才多危险?」 凤羽弈刚想解释,不远处老大夫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小弈骑术精湛,最多也就骨折而已,不会有生命危险。」 凤羽弈下意识看向旁边人的脸色,果然瞧见那张脸更臭了,连忙看向老大夫:「老师,请你不要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吗?」
第123页 「果然人老了就会被嫌弃。」老大夫摸了摸鬍鬚,端着旁边装着瓜子的碟子起身,「老夫出去,你们慢慢说。」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席雨桐一眼:「我这徒弟被我打习惯了,皮糙肉厚的,生气的时候尽管打就是了,留口气我就能给救活回来了。」 凤羽弈听得眼皮直跳,回头地看着这为老不尊的人:「老师,你再这样子,回京我就将王府里的药书一把火烧了。」 老大夫最在意的就是这些东西,嘀咕了句「没大没小」,叫过筱禾一同离开。 马车上一下子就只剩下二人。 这还是两人交换记忆之后单独相处,席雨桐心中有些别扭,拿起原来的书继续看着,但还没翻开就被人夺了过去,而且肩膀被人按住。 凤羽弈左手拿着书,右手按着她的左肩膀,抿着嘴十分不爽:「我这么大个人在这里,难道还没这书有吸引力吗?」 席雨桐挑了挑眉:「这人瞧了这么多年了也差不多要腻了,但这书我才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自然是比较有吸引力的。」说着,作势要抢回书,但却被对方避开了去。 凤羽弈见她一直要看书,直接从马车口丢出去。 大概是砸到前面坐着的小桃了,小桃「诶哟」了声,然后又变成了「唔唔唔」像是被人捂住嘴巴的挣扎声。 没了干扰,凤羽弈直接来到席雨桐身边坐下:「反正我在你的视线里,你就只能看我,别的都不看。」 席雨桐瞧她这孩子气的模样,笑了笑:「看景色也不行?」 凤羽弈想都不想便给了个「不行」。 席雨桐见她这么认真,就想着逗一逗对方,手抬起摸索到手边的帷裳,「若是我偏要看呢?」 话刚说完,她就看见凤羽弈一下子欺压上来,整个人覆在她上面,下意识就抬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抵住对方。 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掠夺一般,席雨桐眨了眨眼,呆呆地唤了声,「王爷?」 「嗯。」凤羽弈垂下眸,一瞬间脑中浮现了许多画面,最后视线停留在那一启一合的薄唇上,鬼使神差地低下头。 「扑通——」 席雨桐眼睛瞪得大大的,试图看清面前人的神情,只是还为看清,下一秒就被凤羽弈抬手覆盖住视线。 被遮挡住视线,耳边的心跳声更加明显。 那带着凉意的柔软在她的唇上轻轻触碰了一番,并未深入,甚至维持这个姿势许久。 车厢内十分安静,甚至感染了二人的温度渐渐变热起来。 席雨桐心跳不断加速,等不到下一步动作,试探性地伸出舌头。 只是她舌头刚触碰到凤羽弈的嘴唇,就把人给惊醒了。 凤羽弈连忙松开她,站起来并转过身背对着席雨桐。 席雨桐一脸茫然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的人,正准备询问,却突然看见对方掀了帘子出去。 席雨桐:「……」 她可是做错了什么? 「王爷,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脸色这么红?要不要叫信先生来瞧瞧?」 「闭嘴。」 小桃和凤羽弈错身而过,入了马车,一脸疑惑:「小姐,您对王爷做了什么?王爷脸上好红。」 席雨桐郁闷的心情淡了两分,被吸引了注意力,「你说王爷脸红了?」 小桃懵懂地点头,「对啊,好像很害羞的样子。」说着,她瞧见自家小姐脸蛋也红彤彤的,正想问什么,却被后来的筱禾直接捂嘴拖了出去。 席雨桐掀开窗户的帷裳,瞧见凤羽弈骑着马离去的背影,确实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明明平时这般厚脸皮,甚至上一世两人更亲密的也都做过了,怎么对方现在还像个毛头小儿一样害羞?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也没比对方好上多少。 她忘了上一次两人第一次亲吻是在什么时候了,好像是成亲那日? 回想洞房花烛夜两人都害羞的模样,席雨桐顿时笑了出来,偏头看风景,顺便猜测害羞的某人要何时才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剧本:这王爷真怂,有色心没色胆。 第53章 到了午时, 众人经过经过大山,只能停下来休息。 士兵们训练有素, 合理分工,生活、打猎等等的完全不需要安排,只需要一个命令下去就可以。 席雨桐先前过来骅扶的时候已经体验过两日这种生活,故而也不觉得陌生。 从马车上下来之后, 瞧了眼,没找到凤羽弈的身影,偏头看向车夫:「王爷呢?」 车夫想了想, 应道:「回席姑娘,好像自先前离开之后,王爷就没回来。」 席雨桐顿时皱眉。 小桃听完, 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小姐,王爷还没痊癒,一个人骑着马不会出事吧?」 她这话一出,席雨桐更加担心了,旁边瞧着不大对的筱禾一把捂住小桃的嘴巴, 捏了对方的腰身一把, 小声叮嘱:「你这乌鸦嘴能不能少说点话?」 席雨桐摆摆手:「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还是去找一下她好了。」 筱禾顿时顾不上小桃, 松开人后跟上席雨桐的步伐,亦步亦趋地劝道:「小姐,王爷武功高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了, 您又不会骑马,真要找人让士兵去找就好了。而且这地方这么大,你一个人肯定找比不上大家一起找。」
第124页 席雨桐正准备说什么,就感觉心跳开始加速,抬头就看见一道人影由远及近,逆着光骑马而来。 等人到了前面,她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才皱着眉问:「王爷,你去哪了?」 「抱歉。」凤羽弈清了下嗓子,「我想着你可能饿了,所以给你摘了点果子,回来路上又抓了只动物。」说着,将怀中的包裹递给她。 席雨桐接过来,狐疑地打开,发现上面放着一些青绿的果子。只是抬头瞧凤羽弈不好意思的模样, 老大夫不知道何时过来,瞧了眼那果子,摇了摇头:「这红色果子有毒,不能吃。这个青色的是青果,会特别酸,也不适合空腹吃……」挑挑拣拣完,也没几个能吃的,他抬头看向凤羽弈,「小弈,你这野外求生的水平还不行。」 凤羽弈深吸口气,上前夺回那布帛。 席雨桐看她一言不发的模样,清了下嗓子,解释道:「酸一点比较开胃,给我吧。」 「真的?」凤羽弈抬眸看她。 席雨桐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才顺利拿到那三个青色的果子。 凤羽弈期待地看着她:「我都已经洗干净了。」 席雨桐迎着她期待的眼神以及老大夫看好戏的眼神,毫不迟疑地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滋—— 一股寒颤从牙齿蔓延开来,她强忍着颤抖,沖凤羽弈一笑,「味道虽然有点酸,但也还行。」说着,三口两口就将那小果子给吃完了。 担心凤羽弈发现异样,她转移话题,问:「王爷不说抓了动物?在哪儿呢?」 * 凤羽弈果然被移开注意力,回到马那边,从旁边挂着的包包里抱出来一白绒绒的一团,然后瞥了老大夫一眼,「老师,这兔子总不能有毒吧?」 那兔子毛茸茸的,也不怕生,两个长长的耳朵一竖一蜷缩着,捧着草在美滋滋地吃着。 老大夫没想到自家徒弟这么小气,顿时失笑:「这兔子自然是没毒的。」 凤羽弈这才哼了声,越过对方来到席雨桐面前:「这个送给你。」 席雨桐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兔子,瞧着那红彤彤的双眼还有些害怕,瞧了眼才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 摸了摸,那柔顺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又想到一件事,她笑眯眯地问:「话说回来,兔子可以吃的吗?」 大概是察觉到危险,这兔子「嗖」地一声蹿回凤羽弈的怀中。 「可以吃的。」老大夫插话,看热闹不嫌麻烦地补了句,「而且兔肉很香,很好吃的。」 「老师。」凤羽弈无奈地瞧了对方一眼,让对方安静点才看向席雨桐,「你想吃兔肉?」 「开玩笑的,你送的,我疼着还来不及呢。」席雨桐伸手抱小兔子,又加了句,「更何况这兔子小,就这么点肉也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吃,还是等以后胖了点再吃。」 大概是察觉到她恳切的眼神,安静吃着草的小兔子默默地丢了手中的草,蜷缩成一团。 「这小兔子还挺聪明的,不会知道我的意思了吧。」席雨桐让小桃拿点草过来,不断逗它,「赶紧吃呀,吃了以后我也能吃了。」 凤羽弈完全插不上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席雨桐抱着小兔子到马车上逗弄。 她本意是让席雨桐开心,顺便间接解释一下之前骑马走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想给席雨桐找猎物。 如今倒好,席雨桐有了小兔子后开心了,然后完全把她给忘了。 「我好像闻到了醋罈子被打翻的味道。」老大夫走到她身边,抬手在空中挥了挥,「好酸的味道。」 凤羽弈知道自家老师就是越搭理越来劲,故而连个正眼也不给对方,抱着那些被对方说有毒的果子往别的方向走。 完全被无视的老大夫气得直嘟囔她越长大越不懂得尊老爱幼。 凤羽弈丢完果子,便琢磨着给席雨桐弄点吃的。 拒绝了士兵们的帮忙,她亲力亲为地搭建一个小的火堆。 士兵们打猎回来时带了不少东西,有野鸡野兔野猪什么的,还有一些蘑菇和野草。那些蘑菇问过老大夫,小部分不能食用的便丢了,剩下的就拿来炖汤。 凤羽弈想着这几日席雨桐陪她吃饭,饮食比较清淡,便拿过一清理干净的野鸡,然后摘了些野草拿石头砸碎后,一部分掺杂蘑菇塞进肚子里,再挤出一点汁到鸡身外面,最后再让士兵给她找了好几块大片的树叶来包裹住这只鸡。 没一会儿,火堆把石头都烧红了。 凤羽弈看紧时间,直接将那包裹住的野鸡丢进去火堆里,然后用树枝挑起石头遮掩住野鸡,确保没有暴露出来的位置,这才丢掉手中树枝。 她大病未愈,先前打猎经过一番追逐,现在又用了内力,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乏力,也顾不上形象,便直接坐了下来。 只是这刚坐下来,她就觉得屁股处传来的感觉不大对,一回头,发现自己坐在别人的鞋子上了。 再一抬头,对上席雨桐波澜不惊的目光,她连忙移开起身。 * 「你怎么来了?」凤羽弈下意识瞧了眼席雨桐的怀中,没瞧见那兔子,心底一乐,但面上不动声色地问,「你不是很喜欢逗那兔子玩?那兔子呢?怎么没时刻带着。」 「我喜欢那兔子是因为是王爷送的。」席雨桐弯腰放了两条手帕才拉着她在旁边大石头上坐下,又掏出一条手帕擦拭掉凤羽弈脸上的热汗,「王爷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吃一只兔子的醋?而且这兔子还是您送的,这醋更是莫名奇妙。」
第125页 凤羽弈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坦率,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板着脸,但眼中的笑意怎么也遮挡不住:「但你为了一只兔子忽视我,我还不能吃醋了?」 席雨桐抬眸看她,直盯盯地,直把凤羽弈瞧得耳根发红。 凤羽弈问:「你一直看我是做什么?」 席雨桐如实回答:「我在想,如何让王爷不吃醋。」 凤羽弈「哦」了声,而后又问:「那现在想到了吗?」 「勉强想到一个。」席雨桐眯起眼,「王爷想知道吗?」 凤羽弈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又十分好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问。 席雨桐看着她犹豫的模样,眼中起了笑意,指了指对方紧握成拳头的右手,「王爷,还请伸出这只手。」 凤羽弈实在是好奇她想了何法子,犹豫了下,松开拳头,抬起来递到对方勉强。 席雨桐抬起左手放在其手下面,托着凤羽弈的手,右手覆盖在上面,一脸认真地叮嘱她,「那王爷可要看好了。」 凤羽弈点头,低着头瞧着二人重合的手。她的手稍微大一些,也因为习武的缘故比席雨桐的要粗糙。被席雨桐两只手合着,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柔软的皮肤。 就在她期待着席雨桐会给自己什么东西的时候,感觉到左脸传来一柔软的触感,像是被人亲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只看见席雨桐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脸颊。被亲过的地方还有些湿润,甚至比别的地方还要热一些,她摸着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对方残留下来的余温。 席雨桐笑弯了眼,「王爷,现在还吃醋吗?」 「扑通——扑通——」 凤羽弈一瞬间感觉心脏要蹦出来,好一会儿才从对方那灿烂的笑容中回神,耳根染上红色,甚至有往脖子处蔓延的趋势,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 只是简单的「嗯」一声? 还期待着看凤羽弈不好意思模样的席雨桐有些失望地垂下头,并未注意到凤羽弈白皙的脸蛋也染上粉色。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 席雨桐偏头看了眼身边人,想起来过来找人的目的,抬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正在捣鼓火堆的凤羽弈回头看她,「怎么了?」 「先前服用情人蛊,我从王爷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席雨桐道,「先前在马车上我本想问您的,但……」 想起车上亲吻的事情,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触碰在一起又默契地移开。 「咳。」席雨桐清了下嗓子,继续说,「那时就忘记了,方才才想起来,便过来问一下王爷,这尹冬寒……是如何一回事?」 「还有那安老闆和瓷器店又是怎么一回事?」 凤羽弈神色一僵,若不是席雨桐提起,她都快忘了这些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本:马甲不是不掉,只是时候未到。 第54章 「那时你刚重来一世, 一直不让我见你。」凤羽弈咳了声, 「我又实在是想见你, 所以才想着换一个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你面前。」见席雨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连忙解释, 「我并不是想要故意隐瞒你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你说。」 「那为什么又不出现了呢?」席雨桐挑眉, 眼中看不出思绪,「不是还让我带你逛京城?」 凤羽弈顿时耸拉着肩:「我那是第一次用□□,没想到其中有东西让我过敏。伤在脸上, 我总不好出去见你。」毁了心目中的形象。 她原本还期待席雨桐带自己逛京城的。京城这么大,也不是一两日就能逛完, 那她们就能多相处一些时日,不曾想自己居然对那□□过敏, 以至于乱了计划。 只是这过敏的事情一直没好就只能拖拉着找藉口不见面, 面部过敏好的时候两人关系稍微缓和了, 然后又被派出去和亲,也就没再以尹冬寒的身份出现。 「□□?」席雨桐还是第一次听说, 好些好奇地瞧了眼对方的衣袖和怀中, 「你可有带在身上?我可否瞧一瞧?」 「那东西只能用一次, 而且放在王府中。」凤羽弈解释道,「不过我过敏后老师为我重新弄了不少,你要是喜欢,回京城来王府我给你瞧瞧。」 「那就一言为定。」席雨桐心底按捺不住地激动,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瞥见凤羽弈宠溺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握成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了声,「继续说吧,那店铺……」她想起一事,又问,「那日你是不是在店铺里?」 凤羽弈点头。 「怪不得我那天总觉得有什么人看我。」席雨桐恍然大悟,而后又意有所指地沖她一笑,「看来王爷很喜欢暗中偷窥别人。」 事关自己正直的形象,凤羽弈想都不用想,直接摇头:「我没有。」 席雨桐担心被人听见,凑近对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戏嚯,「前一世王爷不是时常到冷宫瞧我?若不是看了王爷的大部分记忆,我都不知道王爷暗中是这样的人,这实在非君子所为。」 「我没有。」凤羽弈偏头看她,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是光明正大地看你,只是你都没发现,这算不得偷窥。」 席雨桐一噎,「这如何能算光明正大?」 「我说的算就算。」 凤羽弈瞧了眼四周的士兵,个个都仿佛在干自己的事,心下一动,抬手抽出席雨桐身后的披风。
第126页 席雨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动作,轻轻唤了声:「王爷?」 「风沙有点大。」凤羽弈面无表情地将披风往上一丢,而后在披风掉落罩住二人大半身影的时候偏头。 视野朦胧之间,席雨桐看见一道影子欺压下来,心跳开始加速,忐忑地开口:「王——」话还未说完,她就感觉到嘴唇被人堵住,甚至还能感受到彼此的唿吸。 这披风不大,盖着更是面积狭窄,视线朦胧,席雨桐只能听见二人的心跳声渐渐重叠。 「扑通——」 那带着凉意的薄唇在唇上停留了会儿,又摩挲了会儿方才离开,而后披风被拿开,刺眼的光芒再次恢復。 席雨桐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却知道自己的脸蛋肯定是红彤彤的,懊恼地看向身边人,低低地喊了声:「王爷!」 「我在。」凤羽弈面色虽然也有些红润,但这次却没再逃避,拿过披风给她披上,在其耳边细语:「这才算是暗中如何。」 两人服用情人蛊,一人心情特别强烈的时候,另一人也会隐隐有所感应,凤羽弈感受到对方的忐忑和害羞,心中的羞赧因此淡了几分,面上笑着道:「先前马车上你不还伸了舌头?为何现在这样便害羞了?」 席雨桐瞥了眼四周的士兵,都干着各自的事情,并未有人看着这边,但面色还是开始烧红起来,不知道先前被她伸舌头亲了亲就害羞的人怎么这会儿的功夫就变得这么厚脸皮。 她先前逗对方那是知道凤羽弈比她还要害羞,如今凤羽弈不害羞了,她倒是不好意思,以至于两人的情况一瞬间就反转过来。 不对,先前…… 想起之前的事情,她清了下嗓子,不服输抬起下巴说:「王爷先前在马车上不也害羞到弃车而逃?我可是听小桃说王爷那时候脸蛋红彤彤的。」 凤羽弈动作一顿:「我那时并不是害羞,只是想着你该饿了给你找点果子顺便打点猎物。」 席雨桐才不信,拉着她的袖子问:「那是在马车上想的还是弃车而逃之后想的?」 凤羽弈移开视线,看见不远处烟越来越少的火堆,起身:「熟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席雨桐笑着跟上:「王爷别转移话题,先回答我的问题嘛。」 「这叫花鸡不赶紧拿出来就要焦了。」凤羽弈一本正经地摆摆手,对不该听见的话充耳不闻。 席雨桐没想到对方这么无赖,笑着回去石头上坐着,托着下巴看凤羽弈动作。 * 凤羽弈今日穿了一件石青色的长袍,衬得身姿挺拔,虽然五官秀气了些,但身上那凛冽的气质也不会让人怀疑对方是女儿身。 对方面对着她的方向,故而她能瞧见对方眼中认真的神情,甚至额头上被熏热冒出来的热汗都能一览入目。 她本不觉得饿,但等凤羽弈扒拉干净上面的泥土,再打开包裹着的树叶,一股股难以描述的香味飘散出来,瞬间响起了「咕噜」声。 摸了摸飢饿的肚子,她也坐不住了,小碎步上前,「这是什么,好香啊。」 「这个叫叫花鸡,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这味道却是不错的。可惜没带香料,只能找些野草蘑菇来入味,不然的话味道会更香更好吃。」凤羽弈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清洗赶紧便开始切了一块肉下来,丢进去先前的汁液里滚了下,拿起来吹了下才递到席雨桐唇边,「你试一下味道。」 席雨桐闻到面前的香味,也不和对方客气,一把咬起那块鸡肉。 只是毕竟是刚刚烧好的,虽然凤羽弈吹了会儿,但还是十分地热,她只能不断地咀嚼并哈气,含煳不清地说着「烫」。 凤羽弈见她这样,抬手放她唇边:「烫就先吐了,一会儿再吃别的。」 席雨桐瞧了她一眼,加快速度咀嚼下肚,吐了吐舌头,「吃完了。」 凤羽弈哭笑不得,手上沾了油水,只能抬起手背蹭了蹭的脸颊,才继续投餵。 接下来她长了教训,餵之前都会先撕下一小块试一下烫不烫再给席雨桐。 餵了一块,两块……虽然味道确实不错,但席雨桐瞥见了士兵们时不时瞧过来的眼神,总觉得羞赧,「我自己来就行了。」 「会弄脏手。」凤羽弈不给她机会,又是拿起一块递过去,「啊。」 席雨桐只能张嘴。 在她们身后,饿着肚子下了马车准备觅食的三人瞧见二人恩爱的动作,再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没大没小,都不知道孝敬老师。」老大夫嘀咕几句,转身去找士兵们一起吃喝。 两丫鬟看了眼,也没去打扰她们,紧跟上老大夫的步伐。 * 吃着野鸡的时候,席雨桐想起一件事,压低声音问:「王爷,公主怎样了?」 「她现在很好。」凤羽弈简单说了下和邬邦交接的事情,「现在她应该在江南那边,身边有人照顾,衣食无忧,除去不能回宫,一切都好。」 席雨桐真没想到凤羽弈这么大胆找人带了□□顶替凤羽瑶,甚至还反动为主将了邬邦一军。 「这样也好,起码自由自在,不用日日拘禁在宫中,也不用去邬邦联姻。」席雨桐想着这为数不多的好友,心底有些唏嘘。先前她本是想和对方提和亲一事的,不曾想碧妃从中阻挠,以至于对方走之前自己都没能好好和对方说上一句贴心的话。
第127页 凤羽弈看了她一眼,没错过她眼中的羡慕憧憬,再想起对方上一世在冷宫中时常望着天空的模样,问了出来:「你不喜欢皇宫?」 席雨桐一愣,而后点头。她上一世在宫中多年,繁华衰败更替也见过,如今再来一次,倒是不愿再入那牢笼里。 凤羽弈垂眸,想了会儿,方才抬眸握住她的手:「既然这样,那我们以后也去江南,又或者别的你喜欢的地方,这个地方待腻了,就去另一个地方再待着,可好?」 「王爷?」席雨桐心中感动,但却还保留理智,垂下眸,「上一世是王爷赢了,这一世约莫也不差,王爷可当真愿意?」 「那位置我也坐过了,如今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凤羽弈笑了笑,心中虽然没办法完全释然,却也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抬头沖她一笑,「之余那位置,还是雨桐稍微重了些呢。」 阳光灿烂,却抵不上凤羽弈那笑容,席雨桐瞧着有一瞬间的眩晕,甚至视线里别的人以及物都渐渐模煳,只瞧见了面前这一脸诚恳的人。 她不愿去想这话是真是假,却知道自己这一瞬间被对方的承诺感动到了。 「王爷。」 「嗯?」 「你手上的油沾到我手上了。」 凤羽弈低头瞧了眼,看见席雨桐那白嫩的手上被染上了一些黄色的油脂,连忙手忙脚乱地拿手帕给擦拭干净。 等擦完了,凤羽弈才意识到现在不是计较弄没弄脏的时候。她明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甚至气氛还这么热切暧昧,不说亲一下,怎么也不该是嫌弃她弄脏了手吧? 凤羽弈神情郁郁地抬头,却对上一双弯月般的笑眼,眼里的光芒比那温暖的阳光还要暖入心扉,心中那点郁闷顿时被驱逐出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跟着笑了。 算了,反正再不懂情趣也是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努力点就是了。 凤羽弈别过脑袋,认命地拿起鸡肉递到席雨桐唇边。 席雨桐张嘴咬住,而后挽起衣袖,伸手拿起一块鸡肉,撕下一块丢自己嘴巴里,剩下小块递到凤羽弈唇边:「王爷也吃吧。」 凤羽弈原本还想说脏手,见到她是要餵自己吃的顿时咽了回去,张开嘴巴一口咬住,还不经意地咬了下那白嫩的指尖。 席雨桐下意识缩回手,瞧见了手指被咬出一小块粉色,瞪了凤羽弈一眼。 谁知道凤羽弈非但不觉得害羞,还若有所指地舔了舔自己手指,尤其是方才舔被她咬到的那块儿位置时,还对席雨桐眨了眨眼。 真是无赖,流氓,不知羞耻。 席雨桐红着脸在心中骂着某人,抬手拿起鸡肉,瞥见对方期待的小眼神,伸手递到对方唇边,然后等对方张开嘴巴的时候缩了回来,直接丢进嘴巴里:「味道不错。」 凤羽弈:「……」真委屈。 ——第二更—— 一行人走走玩玩,足足花了五日方才回到京城。老大夫带着士兵们先行一步,凤羽弈送席雨桐回王府。 这几日,席雨桐和凤羽弈感情一日千里,又因为情人蛊的存在,更是渐渐恢復了上一世的默契。 凤羽弈担心席雨桐回头就把自己给忘了,拉着人引诱道:「你先好好休息,明日下午你来王府,我再给你看你□□。」 席雨桐点头,准备转身回府,但双手还是被人拉着,没有放开的意思,不由得疑惑地看过去。 凤羽弈热切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就没点表示?」 席雨桐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说:「那王爷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见?」 凤羽弈深吸口气,压住心底的无奈:「……不对。」 席雨桐又沉吟了会儿:「那祝王府入宫面圣顺利?」 凤羽弈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也不对。」 席雨桐挑了挑眉,无奈地说:「王爷怎么这么难伺候?」 凤羽弈抿着唇,「是你没点诚——」最后的一个「意」消失在席雨桐垫脚亲了脸颊的动作中。 「王爷,可是这样?」 席雨桐坏笑地看着呆愣的人,趁对方吃惊的瞬间挣脱出来,提着裙摆三步两步地上了台阶,才得意地沖不远处的人挥手。 凤羽弈抬手摸了摸脸颊,不自觉轻笑出来,挥了挥手:「记得明日下午来王府。」 席雨桐点头,目送对方上了马车离开,方才瞧向旁边的两人,一瞬间板起脸:「你们还要偷笑到什么时候?」 小桃二人顿时放下手,但嘴角还是不自觉挑起。 「既然这么喜欢笑,今日就一直笑着,若是被我瞧见你们不笑,那就扣月钱。」席雨桐轻哼了声,方才转身入府。 只是这大门刚关上,她没走两步就瞧见不远处的爹爹,心下一喜,提着裙子小跑过去,「爹爹,女儿好想你。」 「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席鸿博板着脸的挤出抹笑容,「只是几日不见,怎么感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可是没休息好?」说着,他看向身后的小桃二人,「不是吩咐好你们好好照顾小姐的吗?」 小桃二人连忙跪下。 「爹爹,不关她们的事。」席雨桐摆摆手叫二人先离开,才笑着道,「女儿并没瘦多少,反而觉得这日日游山玩水的好吃好喝还胖了些,这原本有些松的衣裳都快穿不下了。」
第128页 这几日游山玩水,凤羽弈总是时不时弄点新奇的东西,偶尔经过城镇的时候也会到有名的客栈饱腹一顿,故而她所言还真不虚。 席鸿博瞧她面色红润,这才放心地「嗯」了声,询问起这几日去哪玩耍,又做了些什么。 席雨桐挑着一些比较好玩地说:「先前王爷病了,就没怎么出去,倒是回来的时候玩了几日,也吃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拿叫花鸡,爹爹可吃过?」见对方摇头,她简单重复了下凤羽弈说的如何制作的话,拿味道又如何,而后又咽了咽口水,「现在想想倒是又想吃了,只是王爷约莫也不做了,还不知道哪儿能有。」 席鸿博瞧她句句不离「王爷」二字,再想着方才在,门口瞧见的画面,直白地问了出来:「你和王爷……是怎么一回事?」 * 席雨桐面上的笑容一顿,第一反应就是被爹爹瞧见在门口偷亲凤羽弈的画面,小心翼翼地问:「爹爹为何这么说?」 「方才为父都瞧见了。」知女莫若父,听她这样问,而不是如先前那般直接否认,席鸿博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席雨桐想起刚刚的画面,脸一下子蹿红,低下头瞧着鞋子,一副认错的模样。 「先前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对王爷没有心意?」席鸿博抬手揉了揉眉心,「为何如今又改了主意了?」 「先前女儿误会王爷做了一下对不起我的事情。」席雨桐想起自己确实好几次表明态度对王爷无意,没想到这话又得改口,更是面红耳赤,「爹爹,对不起。」 席鸿博嘆气,苦恼地看着她:「那你该早点说,你可知道你离京城的这几日,爹爹已经为你选好了人选?」 席雨桐傻眼,抬头愣愣地望着对方:「爹爹,您说的人选是……」 席鸿博点头:「就是你以后的夫婿。」 「爹爹,您怎么可以问都不问便给女儿安排婚事?」席雨桐没想到回家就听见这么个晴天霹雳,顿时急红了眼,「爹爹,女儿不就离开几日,您怎么就这么快就给瞧好了呢?!」 席鸿博解释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前你说对王爷无意,爹爹也和你提过会给你找一位好人家。」 席雨桐自知理亏,吶吶道:「可女儿都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更没见过对方,这也太儿戏了。」 席鸿博瞧她一眼,嘆气:「你可是真的只认定了王爷?」 席雨桐愣了下,而后点头。不说别的,只要有情人蛊在,她们除去彼此就不能再有别人。 「那好。」席鸿博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到她面前。「你明日过去凤凰酒楼和人家当面说清楚。」 席雨桐接了过来,疑惑地抬头:「爹爹?」 「你真当爹爹不在意你的心情?」席鸿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髮,语气宠溺,「还真是个傻孩子。」 席雨桐眨了眨眼,还是没明白:「那爹爹先前不说了给我找了好人家?」 「先前好几位青年才俊上门求亲,我挑了个品性、家世、样貌、才华俱是上佳的一位公子。对方父亲是为父同僚,如今年方十九,乃是去年的状元郎,如今在户部任职,前途不可估量。 但后来为父又想了想你的性子,若是不喜欢,条件再好也瞧不上,便给了这位公子一个前提,得你瞧了同意了这婚事才算成了。故而对方给了这块玉佩,想约你到凤凰楼一见。如今你回来,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到时当场说清楚便是,为父也不会再多加干扰你和王爷的事情。」 席雨桐她听完,心中愧疚地唤了声「爹爹」。 「长大了就不能哭鼻子了。」席鸿博捏了她的脸颊一把,「舟车劳顿想必你也累了,先回去歇会儿。爹爹也要出门一趟,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们可以晚点再说。」 席雨桐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方才低头瞧着手上的玉佩,站了会儿才转身回了院子。 * 她一回来,就坐着对玉佩嘆气。 小桃瞧见了,不由得多瞄两眼,问:「小姐,您这玉佩哪来的,瞧着就好值钱,可是王爷送的?」 「不是。」席雨桐摇头,将玉佩放在桌子上,「是爹爹给我选好的夫婿送的?」 「什么?」小桃和筱禾异口同声地惊唿出声,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簇拥过来。 筱禾一脸严肃:「小姐,您是说老爷给你定了亲事了?先前也没听您说过,难道说是这离京的几日定下来的?」 小桃也一脸紧张:「小姐,您要是定亲了,王爷怎么办?情人蛊怎么办?您难道没和老爷说情人蛊的事情吗?」 席雨桐没想到二人这么紧张,不由得笑了出来。 小桃见她笑了,只觉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连忙催促道:「小姐,您先别笑了,赶紧去和老爷说清楚啊。不然你和别人成亲了,这蛊可就成了要命的玩意了。」 席雨桐瞧她那着急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在小桃快要抓狂前方才悠悠解释道:「爹地只是选好了,并未定下婚事。这玉佩也并非定亲之物,爹爹说让我明日还给对方,婚事就此作废。」 小桃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膛,「原来是这样,那小姐倒是不用——」她对上席雨桐带笑的眼眸,察觉到不对,「小姐您这是在故意逗奴婢和筱禾?」 先前说了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可不就是想瞧瞧她急躁的样子?
第129页 「我可没有,明明是你理解错了。」席雨桐收起玉佩,「而且筱禾已经反应过来了,只有你一个人笨笨的转不过弯来。」 瞧见小桃怨念的眼神,筱禾耸了耸肩:「都说了你笨,现在该知道自己有多笨了吧?」她一开始确实震惊,但而后想起情人蛊的牵扯,再见席雨桐悠闲自在的模样,顿时反应过来此婚事大半要作废了。 小桃憋了许久,才回了句:「我只是太关心小姐了,才不是笨。」 筱禾:「哦。」 小桃:「……」好气人。 席雨桐看够了好戏,才清了下嗓子吸引二人注意力:「爹爹说约的是明日未时见面,刚好王爷也是让我明日下午再过去王府,我想着还了玉佩再过去王府,只是不清楚要多久,所以筱禾你先去王府说一声,明日下午我可能会迟点再过去。」 筱禾还未点头,旁边小桃就越过她来到席雨桐面前:「小姐,奴婢去传话好了。」 席雨桐瞧了对方一眼,想着传个话也没什么,谁去都行,便点了点头。 「那奴婢现在就去了。」小桃眼珠子转来转去,说了声,便笑容灿烂地转身小跑着出了院子。 席雨桐看着那一蹦一跳的粉色背影,摇了摇头。 小桃来过王府多次,守门的人也认识她了,见她过来时是给席雨桐传话的,顿时就带她去找王爷。 她刚好经过竹林,老大夫正在那里喝茶。老大夫瞧见她了,挥挥手叫她过去。 「信先生。」小桃对这位武艺高强、医术高强的老人家还是十分有礼貌地,礼貌地问候了句。 老大夫好奇地问:「你不去陪你家小姐,来王府做什么?」 小桃想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顿时如实回答:「小姐让奴婢过来传几句话。」 老大夫「哦」了声,又问:「传什么话?」 小桃犹豫了下,如实说了。 老大夫听完,笑了出来:「我去帮你转达给小弈就好,你可以回去了。」 小桃还想说自己去传话,但老大夫一直坚持,她只能断了不着痕迹和王爷说自家小姐是推了亲事的念想,谢过对方后,老实地跟着护卫沿着原路回去, 凤羽弈正在书房看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文件,瞧见老师来的时候愣了下:「老师,你怎么过来了?」 老大夫笑了笑,找了个位置坐下:「我先前在喝茶,遇到雨桐身边的丫鬟,聊了几句,就顺便帮她传个话。她说雨桐明日有事,吩咐奴婢过来告诉王爷一声会迟些过来。」 凤羽弈放下文件,脸上没了笑容:「何事比过来见本王还重要?」 老大夫自然是如实回答,说明去推了婚事,果然一瞬间就瞧见王爷黑了脸,空中蔓延一阵阵醋酸味。 知道某人打翻了醋罈子,老大夫悠悠离开,想着明日要跟着一起看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大夫:暗搓搓带着板凳看好戏。 小桃:知我者,老人家也。 第55章 好好休息一天, 次日卯时席雨桐方才去瓷器铺里瞧瞧。 里面客人不少, 她带着两丫鬟刚进去, 就有小二过来询问需要何帮助。 崔青瑶正在记帐, 抬眸瞧了眼就赶紧过来, 示意那问话的小二下去,迎着席雨桐几人到后面休息的小院子, 「新来的不懂事,小姐可别放在心上。」 席雨桐摇头:「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想起自己当甩手掌柜,她难得有一瞬间的愧疚, 「这段日子辛苦你打理这店铺了。」 崔青瑶闻言,顿时笑了:「小姐若是真觉得我辛苦, 不如您过来这店铺瞧两日,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席雨桐看了她一眼:「唔, 你若是真觉得忙不过来, 不如培育几位能帮忙的人?」 「人倒是找了些, 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真的帮上忙。」崔青瑶摇了摇头,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方才坐下, 疑惑地问, 「不过小姐不是出去游山玩水了吗, 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不多玩些时日?」 「因为一些事情就回来了。」席雨桐笑道,「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这倒是没有。」 崔青瑶想了想,问:「对了,小姐可有再开分铺的想法?」 席雨桐一愣:「前不久才在西街买了一家店铺,这么快又要再买?」 「青瑶的意思不是在京城买, 而是在别的地方买。」崔青瑶解释道,「这段日子,也时常有外地的客人过来订制瓷器,故而我就想着在一些条件好的城镇试着开一下分店铺,那样子还能省下不少的运送费,这样一来也能赚多一些。」 席雨桐看她自信满满的模样,挑了挑眉毛:「你可是看中了哪里?」 「青瑶选了几个地方,如今还在观望。」崔青瑶让她稍等一会儿,转身出去,没一会儿便拿着几张纸张回来,「小姐可以瞧瞧可有喜欢的。」 这上面罗列了三个地方,还分析了这地方瓷器的需求以及存有的店铺,一瞧就知道是花了不少功夫。 「你派人去调查清楚了?」 「青瑶想着京城终有一日会饱和,故而小姐离开次日便安排人四处调查,方才有了这三个地方。」 席雨桐一页页地仔细瞧着,最后视线停留在第三个地方,抬眸看她:「为何会有骅扶?你可知那里发生了何事?」 「小姐可是说蝗灾一事?」崔青瑶笑道,「王爷的英勇事迹青瑶已经听说了。」
第130页 席雨桐又问:「那你为何还选这个地方?」 「正是因为此地经歷蝗灾,故而青瑶才特意圈出这个地方。」崔青瑶和她对视,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骅扶未经歷蝗灾的时候,此地便时常有经商贸易来往,尤其是瓷器等贵重的物品,更是高价收购。小姐,因为王爷的缘故,蝗灾并未对骅扶造成太大的影响,很快便能恢復过来。而且因为此地发生蝗灾,朝廷必然会提供帮助,也会对此地十分关注,到时候骅扶便能蓬勃发展起来。」 席雨桐没想到她想的这么久远,甚至还想着借朝廷的势来发展。 * 她想了会儿,才抬头看着面前的人:「青瑶,你想做什么?」 「小姐。」崔青瑶愣了下,「青瑶自然是想要帮你赚更多的银子。」 席雨桐摇头:「先前你上门找我救崔姨出来,是王爷给你提的要求。」 崔青瑶抿着嘴,垂下眸。 「我并不是询问,只是告知你我知道此事。」 席雨桐端起茶杯,简单抿了口,「我再问一次,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如果真的是想要为她好好赚钱,为何不先稳定下来,便急急忙忙去开拓别的疆土?难道就不怕顾此失彼,最后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一开始是将店铺交给对方好好打理,但对方如此急切,倒像是要急忙壮大实力復仇一般。 得不到回答,席雨桐也不生气,放下茶杯:「你是报仇,想要借我以及王爷的手整垮柳家?」说着,她自己就笑了,「也是,毕竟王爷这么在意我,就算骅扶发展不起来,王爷也会在暗中安排,然后我就可以一步步发展势力,而你,身为最大的功臣,也会连带着得利,最后还可以依靠王爷的势对付柳府,对吗?」 「对。」崔青瑶紧紧咬着下唇,眼中的野心被恨意代替,咬牙切齿地看着席雨桐,「我娘亲在柳府所受的苦,我要让柳家上上下下都尝试一遍,十遍,百遍。」 席雨桐想起在柳府见到崔姨的画面,嘆了口气:「崔姨可知道你的想法?」 「她一直想我不要活在仇恨中,但她能忘记,我不能忘记。」崔青瑶狠狠握紧双手,「从小到大,我都被柳清莹当做下人对待,喜欢就踩上一脚,不喜欢就多踩几脚,做错了事那便推到我身上。明明都是柳家的小姐,为何她就能高高在上,而我却连个丫鬟都不如?我不服。」她拍着石桌起身,愤怒地咆哮出声,「我不服。」 她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席雨桐示意小桃过去门口站着,才开口:「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这不是你拿着我的银子去发展野心的理由。」 「小姐本意不就是想赚银子?」崔青瑶抬头看她,「只要小姐最后能让我报仇,我可以帮小姐赚更多的银子。」 「我那时候确实需要更多银子。」席雨桐带了一万两去骅扶,为了给凤羽弈买补药花了大半,如今这重病解决了,误会也解决了,自然也不急着赚钱,顿时笑道,「那我若是说我现在不想要赚太多银子了呢?」 「小姐。」崔青瑶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顿时有些慌了,「小姐,太师在朝中任职,应该需要不少银子打点吧?」 席雨桐摇头:「我爹爹作风清廉,不需要打点。更何况,我爹爹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打点……那是自找死路。」 崔青瑶紧明着嘴,脑子迅速转动起来:「那小姐若是当上王妃,肯定需要——」 「打住。」席雨桐抬手打断她的话,「我不曾说要当王妃,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崔青瑶顿时乱了手脚,眼巴巴地望着她。 「等你想出个好理由,然后我再思考这骅扶开分店铺的事情。」席雨桐笑了笑,收起那几张纸,摺叠好收起来,「我时间有限,若是三日内没找到打动我的筹码,那我只能劳烦筱禾过来顶替几天当店老闆。若是你能打动我,那王爷那边我也会帮你说明。」 崔青瑶明着唇,不甘地点了点头。 * 趁着时间充足,席雨桐想了想,让车夫驾马车去西街瓷器坊。 上了马车,小桃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小姐,您这是要解僱崔姑娘吗?」不等席雨桐回答,她又同情地说,「崔姑娘这么悽惨,想要报仇也是正常的,小姐点明以后约莫会改的,您就别和她生气了。更何况若是崔姑娘不在瓷器坊工作,那要怎么赚钱养崔姨?」 「我何时说过要解僱她了。」席雨桐抬手敲了小桃脑门一下,「我只是想要看看她復仇的决心有多大。」 她记得上一世柳家有扶持凤羽弈登基,更是提供不少银两用于打仗,若是这世柳家转而支持凤羽琪,那凤羽弈以后的道路必然要难走许多,故而她想将这件事掰回原来的轨迹上。 只是柳清莹已经和二皇子交好,柳老爷并未阻挠便是表明了态度,她再联繫自然是没有丝毫用处,才想着剑走偏锋。 她知道崔青瑶的性情,自然猜到一直记恨着柳家的人,故而才藉机试探,如今证实了她的想法。 对方要柳家身败名裂,凤羽弈要柳家的万贯家财,这倒也不冲突,甚至还是一致的,席雨桐才有了想帮对方的想法。只是在帮之前,她想瞧瞧对方能找到让她心动的筹码。 这些事情不方便对小桃说,她也就没说,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
第131页 西街瓷器坊如今是秋实在打理,瞧见她们过来了,又惊又喜,手足无措地迎接二人入内坐着,「奴婢先前听瑶姐说小姐出去游玩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席雨桐笑了笑:「玩够了就回来了。」她瞧了眼秋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滋补,秋实的脸上稍微长了点肉,不像先前那般瘦削得仿佛只剩下一双圆熘熘的眼睛,看着也还算是小家碧玉。 秋实询问道:「小姐可去东街那边瞧过了?」 「去了,和青瑶说了会儿才过来的。」席雨桐笑道,「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这边倒是没有。」秋实犹豫了下,「但我听说东街那头前段时间有人过去闹事了,好像是瑶姐的未婚夫还是什么家人。」 未婚夫?席雨桐眉头一皱,「可清楚是什么缘故?」 「小姐,我也不好调查瑶姐的事情,但我曾听见客人说是那未婚夫想要悔婚,说二人如今身份不同,要迎娶柳大小姐。甚至我听说,这柳府已经定好了年后的时间,这请帖已经发出来了。」 席雨桐似乎明白了崔青瑶为何这么急着要报復柳家了,想必这未婚夫在其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因素。 「青瑶的事情她自己有主意。」席雨桐收敛心神,和秋实说了会儿,又鼓励几句,看时间差不多了,方才告辞。 秋实问道:「小姐不多坐会儿?」 席雨桐摇头:「我稍后还约了人在凤凰酒楼见面,再不去那便得迟了。」 「凤凰酒楼?」秋实一顿,神色怪异,「小姐,你可知道那是柳家的酒楼?」 席雨桐摇头。 但时间地点已经定好了,她也不好不去,勉励对方两句便带着两丫鬟离开。 秋实送她离开,回去店铺的时候店铺里好几个人出来,不由得多瞧了一眼,毕竟在这店铺里带着斗笠看瓷器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店铺忙碌,她很快便将这点不对丢到脑后。 第二更 凤凰酒楼门口,席雨桐瞧了眼牌匾,果真看见旁边右下角有一「柳」字。 「小姐,好像真的是柳家的店铺。」小桃抬起下巴往里看,二楼那边柳清莹和一男子正在说话,她们在下面只能瞧见二人说说笑笑十分开心的模样。 席雨桐摆摆手,抬腿往里走。 「几位客官,请往里走。」店小二吆喝了声,「不知道是要在一楼还是二楼用饭?」 筱禾上前:「我家小姐约了人,是莫元思莫大人,不知道莫大人来了没有?」 「莫大人已经来了,正在三号包厢等着,还请跟小的来。」 席雨桐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经过拐弯处的包厢,恰巧正是柳清莹所在的包厢。这包厢大门并未关上,故而她一眼就能瞧见里面的画面,而里面的柳清莹约莫是听见了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 瞧见是席雨桐,她和身边人说了什么,笑着起身走了过来:「席小姐大驾光临,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我只想安静吃个饭而已。」席雨桐移开视线,「店小二,继续带路。」 「是。」店小二连忙继续带路。 柳清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无视了,但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脸色顿时扭曲起来。 等店小二回来,她拉住人问:「方才席小姐约了何人?」 「回大小姐,约的莫大人。」 「莫大人?」柳清莹回忆了下,疑惑地问,「哪位莫大人?」 店小二如实回答道:「户部侍郎莫大人,大人还是我们这里常客呢。」 柳清莹自然知道这位莫元思莫大人,去年的状元郎,被陛下安排到户部,一去便是户部侍郎,官居四品。最重要的是此人还年轻,又得皇帝青睐,这仕途自然是前途无量。 席雨桐所在的是三号包厢,柳清莹位于一号包厢,坐在靠窗口的位置刚好能瞧见。 瞧见席雨桐掏出一枚玉佩递过去,她不由得深思起来。难道说席雨桐放弃了王爷,打算和莫元思联姻?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柳清莹想着将这消息传给姚笑柳,也顾不上包间里的人,和对方说了声便急急忙忙出了包厢,但下楼梯的时候下面也有一群人迎面而上。 这群人大白日穿着一身黑袍,还带着黑色斗笠挡住样貌,气势还仿佛怒气沖沖的,实在是奇怪。 「让开。」 为首的人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楼梯中间,顿时不耐地把人推开。 柳清莹顿时撞到墙壁上,还是旁边经过的店小二上前扶着才没直接从楼梯上掉下去。 「站住。」柳清莹愤怒地上前拦着几人,「这酒楼不欢迎几位,还请出去。」 「本王不是吃喝的。」为首的人掀开黑纱,一张俊秀带着杀意的脸暴露在柳清莹面前,放在腰间抓着佩剑的手动了动,那长剑被拇指顶起一节,剑刃那铮亮的光芒刺得柳清莹一瞬间没了力气,「本王现在心情不爽,立刻滚开。」 柳清莹认出来人,连忙退开,而后想起先前席雨桐要和莫大人见面的事情,再联繫凤羽弈这不爽的模样,仿佛明白了什么,笑着提醒:「王爷,您可是要找席雨桐?她就在三号包厢。」 「本王问你了吗?」凤羽弈停下脚步,转身拔出长剑,手一转那剑就放在柳清莹脖子边,稍微一转,那白皙的皮肤上顿时起了一道口气,些许血珠冒了出来,「那是本王未来的王妃,谁允许你直唿她的名字了?」
第132页 柳清莹没想到席雨桐在对方的心目中这么重要,脖子上的疼痛感刺激着,让她无暇再想其他,连忙跪了下来,「民女不敢,还请王爷恕罪。」 「以后见到雨桐,有多远走多远,别污了她的眼。」凤羽弈手一转,长剑「铮——」地一声便插回剑鞘当中,丢下这么一句方才继续上楼。 等她们离开,柳清莹已经起了一身虚汗,掏出手帕按住脖子的伤口。 「大小姐,您——」店小二瞧她脸色苍白,正准备询问是否要叫大夫,没想到下一秒就见到对方昏迷过去了。 「大小姐?」店小二连忙叫过别人一起帮忙。 * 席雨桐还完玉佩之后,便想着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莫大人,若是无事,小女子便先回去了。」 「席小姐,我能问一句,我差王爷哪里了吗?」莫元思儒雅的脸上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我自觉条件也不差。若是论及家世背景,王爷虽然是陛下子嗣,但不得陛下宠爱,如今只是有名无实的王爷。」 「砰——」隔壁突然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莫元思顿了下,又继续说道:「二皇子如今正受宠,这弈王爷日后也只能是王爷。而我父亲乃正二品,我更是考取功名拿下状元之位,如今正四品虽然瞧着低,但我还年轻,日后还会更高,就算不能和王爷相比,那也不会差太多。若是论样貌,我自然也不比王爷差。如此下来,为何席小姐不愿意给我个机会?」 「哐当——」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席雨桐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只看见窗户一瞬间被关上,不由得纳闷,但也没多想。 莫元思瞧她不说话,轻轻唤了声:「席小姐?」 「莫大人能入了我爹爹的眼,条件确实不差,但……」席雨桐失笑,「但莫大人不是弈王爷,故而条件再好小女子也不想要。」 莫元思一愣,而后笑了出来。 若是条件差了,他可以努力追赶,可席雨桐这话,已经表明了态度。 他也有自己的傲气,不会死缠烂打,收起玉佩,起身:「虽然不甘心,但好像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也约莫要走了,便一起吧。」 席雨桐只能和对方一同出来,笑道:「莫大人条件这么好,约莫媒婆也会踩烂门槛上门求亲的。」 「这是自然。」莫元思抬起下巴,「时间还早,我看我还是送你下楼好了。」 这不过一眨眼的路程,席雨桐也没什么好拒绝了,点了点头。 「说来,我倒是挺遗憾了,没能见到这位传说中让你倾心的王爷。」莫元思笑道,「不过王爷倒是有些让我失望,居然只让你一人过来见我,一点都不像是在意你的模样。如后若是反悔了,我又还未婚配,还可以来找我。」 「砰——」旁边包厢的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说话的二人齐齐吓了一跳。 席雨桐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先前说话的时候这隔壁的包厢就一直闹出动静,像是故意打断她们交流一般。 想到某种可能,她顿时眯起眼,「莫大人,小女子还有点事要处理,大人还是先回去吧。」 莫元思热切地问:「可要帮忙?」 「砰——」 席雨桐瞧了眼再传出动静的包厢,笑着摇头,「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而已,就不劳费心了。」 「既然这样,那我便先回去了。」 等莫元思离开,席雨桐方才回到先前包厢隔壁的包厢,敲了敲门。 「咚咚咚——」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仿佛里面没人一般。 「我知道你在里面,若不想我以后都不见你,就立刻开——」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打开了,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挑了挑眉,「暗四,你怎么也在这里?」 暗四苦着一张脸,带她进去,小声提醒:「王爷有些生气,还请席小姐好好哄哄。」 席雨桐轻哼了声,「你们出去。」 暗四连忙叫过别的黑袍人以及筱禾二人一同离开。 这包厢都差不多,席雨桐瞧了眼便没注意了,四处寻找凤羽弈的身影。 「砰——」又是杯子摔了的声音。 席雨桐听清楚声音传来的方向,笑着往右边走去,刚瞧见地上一堆杯子的残骸,就瞥见一青色瓷碗砸了过来,在她脚边碎了稀巴烂,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凤羽弈听见脚步声回神,瞧了眼在对方脚边碎开的手,再瞧了瞧还高抬着做出「丢」碗动作的手,顿时顾不上心底的醋意,惊得踩着面上的桌子用轻功飞到席雨桐身边,弯腰仔细察看对方的腿部,「可伤到哪里了?都怪我,我不该乱丢东西的。」 她一边问一边摸索,没瞧见有伤口也怕碎片沾到衣裳上。 「我没事。」话刚说完,席雨桐就感觉到腰间被勐一锢住,正想出声询问就感觉身形一动,被人抱了起来,下意识搂住对方的脖子。 「这里都是碎渣,容易踩到。」凤羽弈瞧着这好好的地方躺了一地的碎片,搂着席雨桐转身离开,「这里我瞧着很不爽,还是回王府说。」 席雨桐瞧她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凤羽弈不爽地拿过斗笠给她盖住,方才一脚踢开门,还用上内力。 「砰——」 也没瞧见多用力,但那结实的门板一瞬间就这么倒了下去,发出一声巨响。
第133页 筱禾等人都在门外,还是暗四感觉到不对把人拉开了,方才免了被砸的命运。 暗四瞧着自家王爷的脸色,还有在对方怀中被斗笠挡住面容得人,疑惑地问了句:「王爷?」 「把这里收拾好。」凤羽弈抿着嘴,「这酒楼……尤其是三号包厢,本王瞧着不爽,不想再看见了。」 暗四知道自家王爷醋罈子翻了,连忙点头:「属下明白。」说着,默默地递上手中的斗笠。 席雨桐正想说什么,但才冒出个脑袋就被凤羽弈强势按到怀中:「回府。」 席雨桐只能把解释的话憋回去。 但没一会儿她就反应过来了。她又没做错,怕什么?错的应该是过来偷窥以及偷听的凤羽弈才是,对方怎么还有理由生气? 然而她试探冒一下脑袋,又再次被按压住。 「别动,回府再说。」 听听这生气又冷漠的声音,是一个偷窥偷听的人该有的态度的吗?席雨桐气得直磨牙,心底想着一会儿要如何找回场子,让这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凤羽弈闹的动静不小,不过幸好带了斗笠,加上一出了酒楼就抱着席雨桐用轻功离开,故而也没引起更大的骚动。 只是询问才得知负责的柳大小姐昏迷了,暗四只能赔了银子,而后带着别的黑袍人直接过去柳府商量这酒楼的事宜。 至于筱禾二人,担心自家小姐,也只能徒步过去弈王府。 第56章 凤羽弈抱着人气势沖沖地降落在王府内。 管家刚好在处理府内事务, 听见僕人禀告连忙出来, 正好遇上自家王爷:「王爷?」 「嗯。」凤羽弈应了声, 而后再次运用轻功从对方旁边掠过,留下一道残影。 管家正准备追上去询问,却见老大夫尾随而来,连忙停下脚步:「信先生。」 「王爷要和雨桐单独聊会儿, 你不用担心。」老大夫没个正经地眨了眨眼, 「王爷醋罈子打翻了,你们若是不想受罪就别往里头沖。」 管家恍然大悟, 点了点头, 瞬间叫过院子里洒扫的丫鬟以及护卫等人离开。 凤羽弈入了屋子就丢了那两顶斗笠,沉着脸抱着人入了自己的房间,而后放在自己的床上。虽然生气,但也没捨得弄疼对方, 放下来的动作极其轻柔。 不过与温柔的动作不同, 声音带着冷淡以及生气:「现在,你可以说了。」 「说什么?」席雨桐笑了声, 而后板着脸,「王爷不该解释一下自己为何出现在凤凰酒楼?为何又这么凑巧地出现在我们旁边的包厢?」 凤羽弈挑了挑眉毛,声音高了几分:「我们?」 席雨桐不明所以:「不然呢?」 「你居然跟他说「我们」?」凤羽弈气得来迴转了圈,而后瞧见席雨桐懵懂的神色, 气得直接捧着对方的脸颊亲了下去,深深地亲了一下,才黑着脸问, 「你只能和我说「我们」。」 席雨桐没想到对方还会因为这一点事情吃醋,哭笑不得:「我们只是代表——唔。」话还没说完,那张脸又凑了过来,用亲吻堵住她要说的话。 凤羽弈亲了会儿,才松开人:「反正不许和别人说「我们」。」 席雨桐失笑。 「还笑。」凤羽弈心中还翻着醋罈子呢,抬手捏着她的脸蛋,「一想到那傢伙居然想娶你还差点成功了,我就气得想提剑把人砍了,看他还敢不敢肖想你。」 席雨桐直盯盯地瞧了她一会儿,往后靠在棉被上:「王爷,你这是在吃醋吗?」 「没有。」凤羽弈信誓旦旦地回了句,但是被席雨桐戏嚯的眼神盯着,没一会儿就怂了,「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 「好多个一点点。」凤羽弈想想两人说笑的画面,气得又捧着席雨桐的脸颊亲了一口,「还问吗?」 席雨桐没想到这人说偷袭就偷袭,抬手捂住嘴巴,才点了点头,「王爷什么时候过去?听到多少?」 「都听见了。」凤羽弈直接欺身而上,支撑在席雨桐身体上方,「我听见你夸对方什么条件都好。」 席雨桐挑眉:「然后?」 凤羽弈抿着唇,用更加冷淡的强调重复了一遍:「你夸对方什么都好。」 席雨桐被她那委屈的小表情逗笑,抬手准备捏一下对方的脸蛋,却被抓住了机会,被对方压下来又亲了一口。 亲完后,凤羽弈又幽幽地在席雨桐耳边说了句,「你夸对方什么都好。」 席雨桐失笑,抬手覆盖上对方的腰身,往下一拉,而后翻过身体,一瞬间二人的位置便调换过来。 * 「我那是为了拒绝说的话,王爷怎么可以断章取义?」席雨桐力量不如对方,直接半压在对方的身体上,「我后面还说了不少,王爷难道就没听见?」 凤羽弈还真的没听见,那时候听席雨桐夸奖那什么莫大人的话,她气得砸杯子试图打断隔壁的谈话,故而后面说的也听得不怎么清晰。 「莫大人询问他那点比不上王爷。」席雨桐抬手支撑住脑袋侧躺着,抬手在对方面部之上描绘着对方的五官,最后方才摸索上对方的脸颊,停留在那紧抿着的唇上,轻轻摩挲着说,「莫大人能入爹爹的眼,自然是青年才俊。但不是王爷,别的再好我都不要。」 凤羽弈偏头,看着一脸微笑的人,心脏仿佛有什么涌动出来,甚至凭藉着情人蛊她还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
第134页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两人一瞬间都能察觉到彼此的心跳一般,甚至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思所想。 「雨桐。」 席雨桐抬手抱住旁边的人,凑了过去,在对方的唇上轻轻描绘着那唇形。 都说薄唇寡情,可两人却牵扯了两世。 凤羽弈初识还有些害羞,但而后想起马车落荒而逃的画面,便也就不退了,拥着人反动为主,微启薄唇去触碰唇上做坏的舌头。 舌头相触的瞬间,两人仿佛感觉一阵寒颤,而后便是暖流。在两人亲上的时候,她们能感觉到体内的情人蛊也比寻常活跃,迫切地想要更亲密地接触。 修长的手一抬,青白色的罗帏落了下来,一层又一层坠落到地上,隐约只能瞧见那人影重叠,听见倾诉呢喃中夹带着欢愉。 半个时辰后,渐渐归于平静。 「可要沐浴?」凤羽弈抬手拿下黏在席雨桐脸上的髮丝,瞧见对方斜过来的眼神,想起方才的旖旎,心下一动,在对方的眼睑下落下一吻。 「王爷。」席雨桐抬手抵住对方的肩膀,却用不上半分力气,眉宇间还残留着方才的羞意,「适可而止。」 「我已经足够适可而止了。」凤羽弈说着,又沿着鼻子一路亲吻到嘴唇,「若不是你还未及笄,那就……」说着,放在棉被下的手又是一阵揉捏,耳边顿时传来对方一声闷哼。 席雨桐拿下她使坏的手,瞧见对方精神满满的模样,联想上一世□□上对方的状态,再感受一下酸软的身体,不由得有些郁闷,「王爷,你不累吗?」 「我多年习武,这点并不算什么。」凤羽弈笑着凑近她耳边,「甚至还可以再来几个时辰。不若我日后让你试一试我多久方才会觉得累?」 唿吸声喷洒在耳边,席雨桐一阵寒颤,连忙摇头。 「我听闻你跟随老师习武,如今体力瞧着还需要加强些。」凤羽弈拿下她抵着肩膀的手,在手掌心轻轻亲了下,「不然日后成亲了还这般,可不行。」 席雨桐缩回手,仿佛还能感觉到方才落在上面的热吻,红着脸反驳:「王爷先前不是亲吻都还害羞,如今为何愈发没个正经?」 「我何曾害羞过。」凤羽弈瞧见那被衾滑落露出的香肩,低头亲了下方才拉上去。 席雨桐:「……」她还真低估这人的厚脸皮。 难道说马车上害羞后,反倒是唤醒了对方骨子里以及上一世的好色? 两人歪腻了会儿,凤羽弈方才起身,给席雨桐整理衣裳,「我叫丫鬟准备沐浴,你可要一起?」 席雨桐闻言顿时给了对方一个白眼:「王爷说呢。」 「那便是一起了。」凤羽弈笑着穿上鞋子。 「王爷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席雨桐无奈地跟着下床,但还未拿起旁边鞋子就先被凤羽弈拿了过去,愣了下,而后顺着对方的动作穿上。 「但你都说了由我说,我说了一起,那你便不能反悔了。」凤羽弈亲了下她的耳垂,而后才叫丫鬟进来。 「王爷。」 「不许反悔。」 席雨桐:「……」她怎么就连着两次栽在这种无赖手中? * 筱禾二人好不容易回来王府,被管家吩咐不许打扰只能在外头候着,听见说话的声音顿时「蹭蹭蹭」地先一步开门。 「小姐,您没事吧。」小桃完全无视身边的凤羽弈,担心地拉着席雨桐仔细打量,瞧着小姐面色红润,一颗心方才落回原地。但她这偏头的会儿,又惊唿了声。 「怎么了?」席雨桐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膛,「小桃,你这一惊一乍的兴致什么时候能改?」 「小姐,奴婢这不是太震惊了嘛。」小桃委屈地低下头。 席雨桐无奈,「有什么好震惊的?」 「小姐脖子——」小桃指着那修长的脖颈上的红晕,「这里什么时候受伤了?这红红的好像是被捏了,还是小姐撞到哪里了?先前回来的时候还没有,难道是王爷弄的?」说到后面,她直接张开双臂拦在席雨桐面前,虎视眈眈地瞧着面前的凤羽弈,「王爷,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对我家小姐下如此重手才是。」 筱禾就在旁边,瞧了眼,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中间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紫红色,瞧着像是揉捏出来的。 席雨桐注意到她的眼神,下意识捂住脖子,瞪了面前的凤羽弈一眼。 她哪来的伤?约莫是凤羽弈不知轻重在床上亲多了留下来的。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又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方才解释道:「我先前不小心摔倒,撞到椅子上,就磕到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过会儿就好了。」 小桃狐疑地回头:「真的是这样的?」 「不然呢。」席雨桐没直面回答对方的问题,抬起左手拉她回来,「你还真是没大没小,还不赶紧和王爷赔礼道歉。」 凤羽弈趁机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这次看在雨桐的面上本王不和你计较,还有下次,我便赏你几板子,到时候用点力你这就得躺上几天。」 小桃轻哼了声,不服气地曲下身子:「还望王爷恕罪。」 席雨桐了解她的性子,趁机说:「要是受伤躺上几日,就得吃喝清淡,没办法吃那些零嘴以及糕点了。」 小桃想了下自己房间里的各些美食,顿时温顺下来:「奴婢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第135页 凤羽弈轻笑了声,叫她起身,而后吩咐她们准备热水沐浴,便拉着席雨桐去旁边桌子上坐着。 「是。」 准备好沐浴的水桶,又倒了几次热水,又备了两套衣裳在屏风上后两丫鬟自然是退了出来。 小桃站在门口,冷风一吹,突然察觉到不对,僵着脸看向旁边的人:「是王爷要沐浴?」 筱禾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点了点头,从鼻子发出个「嗯」。 「那不对啊。」小桃涨红着脸,「王爷要沐浴,小姐还留在里面,这、这成何体统?不行,这样一来小姐清白就毁了。」说着,不等筱禾回话,她便转身,作势要进去。但这刚转身就被旁边人拉着。对方力气大得她完全挣脱不开,只能被筱禾拉着来到院子的门口。 「筱禾!」小桃恼怒地看了眼屋子,而后才看着面前的人,「你这是做什么?」 筱禾可以想到自己让小桃进去打扰二人后自己会有的惩罚,想了想,瞧着小桃一副「护主」的模样,想了想,问:「你可知道王爷的身份?」 「王爷不就是王爷?还能有什么身份?」小桃没好气地白了眼,「我要去叫小姐出来,你不要岔开话题,让开。」 筱禾凑近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想必你也知道了,王爷乃是女扮男装。」说着,她便拉开位置,「都是女子,一同沐浴,无伤大雅的。」 小桃又惊又惧,「可是当真?」 「自然是当真。」 小桃又问:「那小姐的情人蛊怎么起效了?」 筱禾无奈:「那刘老闆不说了可以用于女子与女子,男子与男子之间?」 小桃「啊」了声,而后呆呆站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恍然大悟,「我就说那老闆说要同性服用,为何小姐可以和王爷服用,原来王爷也是女……」说着,她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哪老闆弄错了,是用在男女之间的呢,原来老闆说的没错啊。」 已经叫丫鬟端茶水上来的筱禾:「……」王爷往日暴露这么多问题,她还以为小桃早就知道了,没想到遇到怀疑的点都自己给找藉口煳弄过去了。 这么想着,她无奈地端起茶杯抿了口,摇了摇头,「看来说你蠢还真的是已经在夸奖你了。」 小桃气得直接追着她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开车。 晋江:不,你不想。 我:好想亲亲抱抱打一架。 晋江:不,你不想。 我:好想—— 晋江:不,你什么都不想。 第57章 「可要我伺候你沐浴?」虽是询问, 但凤羽弈的手却已经放在了席雨桐的肩上, 笑着解了外袍, 「稍后我让人将房间打通,弄个浴池可好?」 她想起上一世便是如此,尤其是登基之后,她在寝殿侧室弄了个浴池, 偶尔沐浴时候来了兴致, 二人便在那温热的泉水来一场真正的鱼水之欢。想起那些画面,她不由得心下火热, 留恋地摩挲着那白皙的肩膀以及锁骨。 也不知道是不是服用情人蛊的缘故, 席雨桐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对方的想法,顿时抬手拉住对方的手,硬着头皮唤了声:「王爷,可否正人君子一些?」 「我又不是君子。」凤羽弈笑道, 而后又亲了口那薄唇, 接下来倒是循规蹈矩了许多,最后只是藉机感受了那如凝脂般的皮肤。 待席雨桐进入浴桶后, 她速速脱了衣裳进入其中。 这浴桶面积宽大,容下二人倒也不显得容易。 但凤羽弈一直往席雨桐身边凑近,几乎黏在对方的身上。 席雨桐看着面前晃眼的小山丘,面色涨红地挪了下位置, 但下一秒凤羽弈又跟上来,只能无奈地抬头瞧着面前的人:「王爷,可否坐远些?」 「若是坐的远了, 如何帮你沐浴。」凤羽弈瞧见她害羞的模样,心中的那份羞意也就没了,拿起旁边的手帕,「装一下身子。」 席雨桐想着上一世那些日子,心中虽然还有些忐忑,倒是放松了些,趴在浴桶上。 先前在床上被凤羽弈一番折腾,她已经有些疲倦,如今被凤羽弈轻柔有力地擦着,倒是来了些困意,便合上眼小憩。 但没一会儿,她就被那密密麻麻的亲吻给唤醒了。 见她醒来,凤羽弈停下动作,放下毛巾,笑道:「我还想着你能晚醒来,我能多亲一会儿呢。对了,雨桐,我发现我们一旦凑近了,情人蛊便像是蛊惑一般让我们想要更加亲热。」 席雨桐先前就感受到了,这情人蛊犹如轻微的春/药,十分容易让人产生欲/望。 不对,不是这情人蛊的问题。她回过神来,挑眉看着面前眉目含笑的人:「王爷,先前不说伺候沐浴,为何又……无赖上了?」 「帮你擦完后,瞧你睡着了才想着亲你将你唤醒的。」凤羽弈一脸无辜,「不然你也没那么快便能醒来。」 席雨桐真是怕了她的厚脸皮,白了对方一眼便起身,只是还未出浴桶便被人拦腰抱起。 「既然是伺候着沐浴,自然也包含解衣脱衣。」凤羽弈笑着解释,抱着人出了浴桶,而后来到屏风后。 筱禾早就知道一切,故而给准备的是二人的衣裳。席雨桐的是一声浅蓝色襦裙,而凤羽弈准备的却是裹胸以及石青色圆领衣袍。 凤羽弈上一世也时常帮席雨桐穿衣,故而也不生疏,其中动作极尽暧昧,惹的席雨桐瞪了她几次。
第136页 两人穿戴完毕,又在那被弄红的脖颈处抹了点膏药,方才叫过筱禾二人进来收拾。 虽然空中并未有何异味,但两人瞧见屏风挂着的两件衣裳,还是红了脸。 * 两人折腾半日,如今也有些饿了,便让丫鬟们准备了些小菜来饱腹。 这是这才吃到一半,便有下人来禀告:「雨桐姑娘,有一位自称崔青瑶的姑娘找你。」 崔青瑶? 席雨桐没想到对方这时候过来,放下筷子,拿起手帕压了压嘴角,「带她进来吧。」 小厮应了声,便转身离去。 「你先继续吃,我过去一会儿。」席雨桐刚起身,就被拉住手臂。 「就在这里说便是了。」凤羽弈也放下筷子,「可是柳府那位?」 「嗯。」席雨桐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来王爷也忘了我和坦白这件事呢。」 凤羽弈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尖:「反正如今你知道便是了。」暗中做的事情太多了,她都忘了崔青瑶这件事了。 席雨桐轻哼了声,方才解释道:「先前她想在骅扶开一家瓷器坊。」 凤羽弈深思,「骅扶?」 席雨桐简单复述了下昨日二人的对话,笑道:「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便想清楚了,还能找到你这里来。」 「你若想多赚点银子,那便开便是了。」凤羽弈抬手点了点席雨桐鼻尖,「反正有我在,无论她什么心思都无所谓。」 席雨桐拿下她的手指,笑着捏了捏。 旁边筱禾二人面面相觑,在她们没注意的时候,两人感情怎么这般好了? 崔青瑶进来,瞧见二人握着的手,倒也没有太过吃惊,毕竟先前二人关系暧昧,她早就有所觉。稳了稳心神,她跪了下来,「见过王爷,小姐。」 凤羽弈摆摆手,「起来吧。」 「谢王爷。」崔青瑶起身,看向席雨桐,「小姐。」 「嗯。」席雨桐摆摆手,「筱禾,小桃,你们出去外面候着。」 「是。」 等两丫鬟出去关门,崔青瑶又勐地跪下:「小姐。」 席雨桐不为所动,「我让你想好的,你想清楚了没?」 「如若我能復仇,柳家的一切双手奉上。」崔青瑶回去思索一番,倒是想明白了一些。復仇前后,她的价值差别在柳家。 席雨桐失笑,「我要柳家有何用?」 「小姐不要,但王爷约莫是要的。」崔青瑶抬眸,眼神清明,「二皇子受宠,在朝堂上隐隐有太子的姿态,陛下也未曾说些什么。王爷先前担任和亲大使的重任,又在骅扶蝗灾一事上大出风头,百姓拥戴。如今回京,二皇子可还能忍受下去?」 她深吸口气,又说,「若是二皇子真的被封太子,那弈王爷难道就甘心就这么被压着?」 「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席雨桐端起旁边的茶杯,正放到唇边便被人夺了去,疑惑地偏头。 「这茶水凉了。」凤羽弈起身,给她加了点热的茶水,方才将茶杯放回她手中,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就算不用你,本王也能找个藉口把柳家端了,再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打理,为何要让你来?」 「如今柳家只有我和我那好姐姐,她依附在二皇子那边自然不会是王爷口中信得过的人,若是找外人未免难以服众。」崔青瑶握紧身边的拳头,「民女虽是庶出,但有着柳家的血——」 凤羽弈瞧见菜的热气渐渐没了,也就没了听下去的意思,直接摆摆手:「你挑个骅扶的店铺我派人去安排,到时候你直接安排人过去便是了。」 崔青瑶一喜,但想起什么,看向席雨桐。 席雨桐笑道:「王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只是你需提前和崔姨商量好,不然到时候对方从别人口中得知,约莫心情会更加复杂。。」 「青瑶知道的。」崔青瑶说着又磕了几次头,「谢小姐,谢王爷。」 「好了,下去吧。」凤羽弈赶人,拿起筷子递给席雨桐,「饭菜都有些凉了,下次有什么事情等吃完再说。」 「嗯。」 * 用完晚膳,席雨桐瞧见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说:「我也该回去了。」 「再陪我一会儿。」凤羽弈握住她的手,「暗四,去书房拿我那副棋子过来。」 一声冷漠低沉的「是」之后,一道黑影掠过。 被她一提醒,席雨桐又想起了一件事,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王爷棋艺精湛,为何上一世频频输给我?」 「我自然是想多和你下一会儿。」凤羽弈并未心虚,笑道,「若是你每次都早早输给我,哪还有性子和我日日下?」 席雨桐想想,确实是对方说的这样。她不善下棋,更没有多大兴趣,若是回回都输的一败涂地,那约莫玩不了两次她便没了再玩的念头。可凤羽弈每回都输给她,她倒是产生了些许兴趣,每回凤羽弈皱着眉思索的画面总是比这冰凉的黑白棋子引人注目。 她笑了下,又问:「既然如此,为何你先前下子总是思索那么久?」 「自然是思索下在哪里才能输得不着痕迹。」凤羽弈失笑,「可好像你完全没察觉出来。」 席雨桐顿时气得踩了她一脚,「我原本就不善这什么棋子,没察觉也是正常的。」 「是是是,都怪我。」凤羽弈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眼中的笑意更深。
第137页 没一会儿,暗四带着棋子回来。 「你可不许再放水。」席雨桐接过白子,抬眸看对面的人,其中饱含威胁,「若是再骗我,以后便不和你下棋了。」 「好。」凤羽弈坐直身子,拿起一黑子,迅速在棋盘中央落下。 席雨桐瞧了她一眼,速度在旁边放下一白子。 你来我往,还不过一会儿,席雨桐就感觉到危机四伏,思索的时间不由得久了些,下棋的时候更是犹豫不已,手一抖,刚听见耳边传来一句,「你输了,」吓得她连忙拿起那棋子,「我还没输,这棋子不算。」 凤羽弈失笑:「落子不悔。」虽是这么说,却也没反对,定定看着席雨桐重新换了个位置。 「这棋子不算,我没想放这里的。」 「我不走这里,回到上一不好了。」 「你不能走这里,你要走这里。」 「好了,我赢了。」席雨桐坏笑着落下手中白子,「王爷输了。」 「是是是。」 席雨桐的声音高高低低,在这寂静的院子十分明显。 筱禾二人眼睁睁瞧着自家小姐耍了无赖,悔棋多步不止,甚至还故意让王爷下了错误的地方,然后拿下了此次下棋的胜利。而对面输了棋子的王爷,非但没觉得有什么,还一脸宠溺地笑着。 席雨桐赢了以后,又继续拉着人再来一局,「我好像懂得了些,再下一盘好了。」 一盘又一盘,筱禾二人点了油灯,又换了灯芯。 直至亥时,席雨桐方才从欺负凤羽弈的乐趣中回过神来。 「时间不早了,还是留在王府过夜好了。」凤羽弈说道,「我们已经许久未一起入睡了。」 席雨桐有些犹豫:「我爹爹约莫要胡思乱想。」 「明日我要入宫面圣,你若是愿意,我想着该向陛下赐婚。」凤羽弈握住她的手,「毕竟我可不想哪家的公子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上门求亲。」 「莫大人那只是意外。」席雨桐哭笑不得,想了想,便应了对方的请求,「你若是急着,那便请陛下赐婚吧。」 就算没有感情,如今两人被情人蛊牵连,她也不可能再嫁给别人。 上一世皇帝是在年初赐婚,如今还有两个月,想必凤羽弈是真的被那位莫大人刺激到了。 凤羽弈激动地搂住她,「我想了想,我现在入宫面圣好了。」 席雨桐拉住她,「如今夜深了,宫门已经下了,你还是等明日再过去吧。」 凤羽弈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那便如你说的。」说着,她叫暗四出来,吩咐道,「去准备多一张棉被放在我床上。」她有内力,夜里凉快也不曾有所感觉,故而睡觉也只是盖着薄被,但席雨桐身体娇弱,盖了约莫得着凉。 席雨桐听着愣了下,「我何曾说我留下来过夜了?」 「不拒绝那便是答应了。」凤羽弈沖她眨眼。 席雨桐哭笑不得,她就说先前凤羽弈为何突然提起赐婚一事,原来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拒绝留下来的事情。 事到如今,她只能随了对方的意思,叫小桃回去和爹爹说一声。 「暗四还要准备会儿,那我们便先继续下棋。」凤羽弈清了下嗓子,「这回你先落子。」 「好。」席雨桐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白子在正中间落下。 凤羽弈瞧了她一眼,笑着在旁边落下黑子。 两人说说笑笑,旁边筱禾见茶水凉了便给换上,一片安静祥和。 第58章 两人又下了一会棋子, 席雨桐便感到困意, 抬手打了个哈欠。 「可是困了?」凤羽弈放下棋子,问, 「若是困了,便先休息吧。」 席雨桐看着这下到一半的棋子, 有些犹豫:「可是这棋子还未下完。」 凤羽弈笑了笑, 看向旁边人:「筱禾, 你将这棋盘收好, 不要弄乱棋子。」 听她这么说, 席雨桐也就不坚持了, 打了个哈欠起身:「那便辛苦筱禾你收拾一下了。」 「是, 小姐。」 两人简单洗漱一番, 便脱了外袍,并排躺着。席雨桐躺在里侧, 凤羽弈在外侧。 「明日入宫,你也一起?」凤羽弈侧躺着, 看着面前的人,抬手把玩着对方的青丝,「先前我中时蛊, 担心……故而写信告知陛下,甚至言明是你发现的蝗灾一事,他约莫会唤你入宫封赏。」 席雨桐知道对方是说担心无药可救,但却没想到对方已经早早安排好后路,心下惭愧, 也侧躺过身子和她对视,「那便一起入宫。」 「嗯。」凤羽弈抓住她曲着的手,握在手中,「事到如今,我还有几分恍然如梦的感觉,时常怕那一日醒来发现这只是在梦中。」话还未说完,便被席雨桐捏了一把脸蛋,含煳不清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听闻说梦中不会疼。」席雨桐勾起嘴角,「王爷现在觉得疼吗?」 「疼。」凤羽弈拿下她的手,揉了揉脸颊。 「等一下。」席雨桐说着,笑着凑近她,「别动。」 凤羽弈停下动作,一脸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了?」 席雨桐并未回答,而是一步步接近,最后在那微启的唇上亲了下,而后才勐地缩回去躺着。 凤羽弈摸着嘴唇,而后轻笑出声:「你这是……轻薄我?」 席雨桐偏头看她,眉毛不受控制地挑起来:「轻薄?」
第138页 「你这么亲过来,难道不是轻薄?」凤羽弈凑近她,猝不及防就亲了下,「这样便算是轻薄。」 席雨桐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呗逗笑:「……那也是你先轻薄我多次在前,我如今轻薄一次也不算过分吧?」 「那你……」凤羽弈凑近,低低的声音在这狭窄的空间显得十分暧昧,「不若你再多轻薄几次?」 席雨桐直接抬手一巴掌按住凑近的脸蛋,「别想了,睡觉。」 凤羽弈才不甘心,不依不挠地凑上前,「雨桐,再轻薄几次可好?」 席雨桐:「……闭嘴。」 「雨桐~」 席雨桐直接拉起被褥,盖住脑袋。 然而那魔性的声音还是如影随形,在耳边响起。 「雨桐~」 席雨桐算是听出来对方的决心了,无奈地拿高被子一同盖住对方,而后欺身而上。 光线昏暗,但凤羽弈还是感知到了,静静地看着她动作,「雨桐?」 席雨桐借着拉开被子一面,低头在对方唇上亲了下,「睡觉。」 只是她想脱离时候被凤羽弈按住后脑勺,加深了这本是轻微试探的吻。 * 次日,席雨桐因为唿吸不畅不得不醒来,揉了揉眼睛,方才发现凤羽弈紧紧抱着她按在怀中,怪不得会觉得唿吸不过来。 她从对方怀中挣脱出来,深深吸了口气方才觉得活过来。而后掀开幔纱瞧了眼,未免还未完全天亮,这才揉着眼睛缩了回来。 只是折腾这会儿,她再躺下来也睡不回去,辗转反侧,最后翻身看着旁边睡得正香的人。 为什么她睡不着,这罪魁祸首还能睡得怎么香甜? 这么想着,她抬手捏了把对方的脸蛋,然后又捏了一把对方的鼻子,让对方唿吸不过来。 「盯——」 瞧见凤羽弈睁开眼睛,她方才松手,伸了伸懒腰,含煳不清地问:「你醒了?怎么这么早?」 凤羽弈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哈欠:「好像被人捏住了鼻子喘不过气来。」 「应该没有吧。」席雨桐笑了笑,「既然起来了,不如陪我一同扎马步好了。」 凤羽弈惊讶,「扎马步?」 「对啊,信先生说的每日清晨要扎马步半个时辰。」席雨桐坐起身子,回头看她,温和地笑了笑,「既然你也醒了,那便一起来好了。」 凤羽弈瞧她坏笑的模样,失笑地摇了摇头,跟着起身:「陪你也不是不行吗,不过有个条件。」 席雨桐挑眉看她,等对方继续说。 「扎马步之前再轻薄我一次。」凤羽弈恬不知耻地竖起食指,「一次就好了。」 席雨桐:「……」 「一次也没有。」席雨桐笑着按下那根食指,「那我自己一个人扎马步好了。」说着,越过某人下了床,叫小桃二人进来洗漱。 小桃二人知道她每日醒的早,故而也早早候着了,一听见叫唤便端着水盆和毛巾进来。 小桃放在水盆,瞧了眼幔纱后面的人影,又瞧着自家小姐没有缺斤少两,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唤了声「小姐。」 「嗯。」席雨桐揉了揉眼睛,「先前我在信先生这边替换的用来习武的衣裳帮我拿过来吧。」 「是。」后面的筱禾应了声,便转后离去。 毕竟是要习武,席雨桐穿着裙子也不方便。不过先前在这边习武,她备着不少套新的练武服饰放在信先生那里,现在刚好派的上用场。 席雨桐清洗完毕,换完衣裳后和凤羽弈一起用膳,小桃二人在旁边伺候着。 「雨桐,真的不考虑我的建议?」凤羽弈不甘心地问,「有个人陪着会好点。」 席雨桐沖她笑了笑,「不用,我先前也是一个人。」 凤羽弈挑眉:「先前是一个人,以后总是一个人多无趣?」 席雨桐不为所动:「习惯了便好了。」瞧见凤羽弈还想说话,她抬手,「小桃,你去瞧瞧信先生醒了没,若是醒了便告诉他我一盏茶内就到,不然的话就别吵到信先生了。」 「是,小姐。」小桃应了声,而后转身离去。 毕竟是早上,席雨桐也没多大食慾,喝了半碗白粥便没了食慾,起身:「王爷你慢慢吃,我先过去信先生那边。」 凤羽弈还在为轻薄的事情苦恼,闻言点了点头,继续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茶。 席雨桐瞧了她一眼才笑着离开。 等她和筱禾的身影完全消失,凤羽弈方才起身,急急忙忙跟着出去。 * 到的时候,瞧见信先生在的时候席雨桐还吓了一跳,「信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老大夫摸着鬍鬚,上下打量着她,眼中带着席雨桐看不透的意味,「今日确定要练习吗?不需要休息一日?」 席雨桐觉得对方有些奇怪:「为何要休息一日?」 「你这丫头真是……」老大夫瞧她这么坦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瞧了眼旁边的小桃,「难道真的要老夫说的这么直白吗。」 席雨桐一头雾水,还是瞧见对方的神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信先生,你想多了,我并不需要休息。」 「真的?」老大夫不信,有些担心地跟在她旁边,「你别逞强,若是身体不舒服,休息一日也无所谓的。」 席雨桐知道难以解释,直接到往常扎马步的地方,动作标准地拉开右脚,而后微微蹲下。
第139页 老大夫瞧她面色红润,确实不像疲倦的模样,这才由着她继续蹲着,叫两丫鬟一起到旁边坐着喝茶。只是刚坐下,他就瞧见不远处的人,顿时笑了:「小弈,你在角落里做什么?」 凤羽弈没想到他这么敏锐,瞧见席雨桐瞧过来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散步。」然后一步步来到席雨桐身边,同样做了个扎马步的姿势。 老大夫瞧了二人一眼,端着瓜子起身:「既然小弈你来了,那这教导师妹习武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小桃,筱禾,你们二人过来帮我晒一下草药好了。」 席雨桐还没反应过来,这竹林一瞬间就只剩下她们二人。 老大夫做的刻意,她自然知道对方的用意,笑了出来:「不说是散步,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凤羽弈左耳进右耳出,当做没听见对方挤兑的话,「老师吩咐了,让我教你习武,可不许偷懒。」 席雨桐顿时转过脑袋看着前方,「我才没有偷懒。」 凤羽弈勾起嘴角。 又过了会儿,凤羽弈突然出声:「我陪你扎马步,那你是不是得轻薄我一次?」 席雨桐先是愣了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偏头反驳:「我没让你扎马步。」 「是没,但是我都陪你扎马步了,老师还拜託我教你习武,你总不能不意思意思地轻薄一次吧?」凤羽弈笑道。 看着这笑容,席雨桐想起之前对方拉着她下棋先斩后奏让她实现承诺的事情,瞧了对方一眼,而后转过脑袋直视前方,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另一边,小桃二人以为老大夫只是找藉口留给二人空间,没想到真的带她们来到一个种植着草药的屋子里。 「小桃,你将这些草药端出去到石头上晒一下。」老大夫指着屋子里放着的架子,上面放着许多草药,「筱禾,你进来帮我整理一下书籍。」 筱禾点头,跟着他到了旁边的小房间,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不由得皱起眉头。 「前段时间下雨,应该有些发潮了。」老大夫笑了笑,「就劳烦你帮我端这些书籍出去晒晒太阳。」 筱禾点头,从靠近门口的书架上开始拿书,而后搬到小桃晒草药的那块地儿。 小桃瞧见她的动作,有些好奇地凑过来,「书吗?」 「嗯。」筱禾摊开这几本书,准备继续搬过来别的书籍,就听见小桃「咦」了声,不由得看过去:「怎么了?」 「这个好像蛊字。」小桃挠了挠脑袋,「我之前瞧见你写过来着,你瞧瞧是不是这个字。」 听见她的话,老大夫也凑了过来,拿过这书籍,看了眼前面的书名——《奇闻杂记二》,而后翻回来小桃说「蛊」字的那一夜,瞧见了最上面的标题——情人蛊,甚至前面还有别的蛊的说明。 筱禾也瞧见了,也顾不上这晒书的事情,跟老大夫认真察看这书籍。小桃虽然不懂字,但察觉到二人的神情,也跟着一起到旁边坐着。 第59章 琢磨着过了半个时辰, 凤羽弈方才起来, 顺便拉过旁边的席雨桐到旁边休息。 「我不累。」席雨桐说明了下,又问, 「接下来我们要练习什么?轻功吗?」 「你想学轻功?」见她点头,凤羽弈想了下, 让她伸出手。 席雨桐伸出手, 瞧见凤羽弈摸上她的手掌, 也没瞧见对方有什么动作, 下一秒却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对方触摸的地方涌向心脏。甚至她还能感觉到一股愉悦的情绪涌上来, 身体不由自主颤了颤。 「已经有一点内力了吗?」凤羽弈查探完, 刚想收回内力, 却发现那内力在席雨桐身上游走一圈, 而后回来的时候雄浑了一分。虽然对她而言没多大作用,但却让她十分吃惊。 毕竟这内力一般是修炼才能增长, 为何从席雨桐身体查探了一圈就变得雄浑了?难道说席雨桐体内那点内力被她给吸收走了? 这么想着,她连忙又往席雨桐体内输入一丝丝内力, 却发现席雨桐体内的内力并未减少,甚至也增强了几分。因为席雨桐的内力原本较少,故而她感知得比较明显。 那内力在体内游走, 席雨桐只感觉一阵舒畅,若不是她闭紧牙关,说不得还得舒服得呻/吟出声。瞧见对方皱起眉头,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好像内力又增强了。」凤羽弈不服输地又试了几次,结果席雨桐地内力一分分地增强, 她的内力非但没有削弱,反而也跟着增强。只是她原本就内力深厚,这点变化对她而言也没什么用。 席雨桐对这些半懂不懂,闻言便问:「有什么不妥吗?」 「这倒是一件好事。」凤羽弈说,「想学轻功,最基本的便是有足够的内力。从习武的年纪来说,你年龄算是有些大了,修炼起来自然效果没那么好,尤其这内力还是靠日积月累修炼起来的,想学轻功起码得修炼内力几个月。如若能像我方才那般增长内力,倒是能节省下不少功夫。」 席雨桐听得不是很明白了,但也知道是好事,笑着抬手抚平对面人眉间的小山丘:「既然是好事,那你为什么还皱着眉?」 「我先前从未见到如此奇怪的现象,也并未听老师说过会有此种修炼方法。」凤羽弈拿下她的手,紧紧握住那白嫩的手掌,「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倒是担心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第140页 席雨桐这才反应过来,却没放在心上。只是瞧见凤羽弈这般在意,她想了想:「若是实在不放心,不若我们现在便去问一下信先生?」 凤羽弈想来想去,也只能去问个清楚,顿时点头,拉着她起身。 只是两人还未过去,就瞧见老大夫朝这边走过来了,身边跟着筱禾以及……面色羞红的小桃。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想不明白。 * 老大夫听完二人的话,戏嚯地瞧了眼二人,递过手中的书籍,「这书中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席雨桐和凤羽弈面面相觑,接过书籍到旁边石桌上坐下。 《奇闻杂记二》并不厚,甚至加起来也就十来张纸。这书和先前的王世杂记差不多,却也有差别。这里面内容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巫术,一个是蛊毒。 两人瞧了眼,直接翻阅到蛊毒那一页。 书籍不厚,关于蛊毒的描述更是稀少。半页是描述何为蛊,又源自何处,最后方才讲解了蛊毒的分类。其中第二种便讲了时蛊,其中一点「唤醒蛊毒需要在中蛊人方圆百里之内」引起席雨桐的注意力。 「来自邬邦,那你体内的蛊岂不是邬邦的人下的?」席雨桐抬头,「可也不该啊。」上一世她爹爹中了蛊,时隔多年在狱中被人唤醒,若是邬邦的人下的,那为何能在方圆百里之内唤醒她爹爹的蛊毒,难道是邬邦的人趁机混入京城?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她爹爹对邬邦的人哪来那么大的意义,值得邬邦的人冒死进来唤醒蛊毒? 「这蛊来自邬邦,但下蛊的不一定是邬邦的人。」凤羽弈凑近她耳边,「是姚丞相那边的人。」 席雨桐思索一番,再结合以凤羽弈视角瞧见的那些事情,顿时也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姚丞相和邬邦有联繫?」 「嗯。」 旁边老大夫瞧见两人不再继续往下看,而是偷偷说起悄悄话,不得不清了下嗓子:「我不是让你们瞧这时蛊,你们再往下看看那情人蛊。」 「老师您这是卖什么关子?」凤羽弈抬手放了一页,「若是有重要的,你直接和我们说便是了。」 「说了浪费口舌。」老大夫在旁边坐下,示意小桃给倒杯茶水,而后拿起瓜子继续嗑起来,时不时瞥两眼对面的两人。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席雨桐二人方才看完了老大夫让她们看的内容,就连厚脸皮如凤羽弈都不免耳根发红。 「老师,你这是从哪得来的书籍?」凤羽弈瞥了眼身边人面色通红的模样,轻咳了声,移开视线问那悠闲看戏的老大夫,「这不会是假的吧?」 「你不是试过内力了吗?」老大夫笑道,「难不成你增长的内力也是假的?」 凤羽弈顿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在那《奇闻杂记二》中,情人蛊除去生死相依和生命共享,还言明可用于修炼。 修炼的方法有二,第一种是如她们二人先前那般,二人内力深厚的一人用内力游走另一人全身,最后二人都能获益,只是相对而言席雨桐增长的内力要多些。 第二种方法则是双修,便是通过修炼床上之术来实现身心交融,甚至这种办法修炼的效果要比前一种要好。甚至旁边还画了几幅图,其中男女交缠的动作让人瞧了一眼便面红耳赤,小桃是这般,席雨桐亦是这般。 凤羽弈倒是觉得第二种办法深得她心,但她却知道自己若是说出来了,旁边人必定得恼羞成怒不愿再搭理她。 这么一想,她瞧了眼那双修图,记下上面的内容,义正言辞地还书籍给老师:「修炼需要踏实,走捷径容易根基不稳。」 老大夫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是笑了:「既然这样,那这书我便拿走了。」 凤羽弈已经不着痕迹地记下上面的内容,自然是无所谓地「嗯」了声,而后瞧了眼微微亮的远边,「快辰时了,雨桐,回去收拾一下我们该入宫了。」 席雨桐正想着脱身,闻言顿时起身,和老大夫道别便急沖沖地拉着凤羽弈离开这竹林。 * 两人回去换回寻常的衣裳,直至上了马车,席雨桐心中还记着那书中的内容。 虽然凤羽弈并未提起,但不知道是否是情人蛊的作用,她总感觉对方还在惦记着那内容,顿时偏头看着旁边的人。 凤羽弈察觉到她的视线,「怎么了?」 「你不会还想着书中的办法吧?」席雨桐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你可别忘了先前你说的,修炼要打好根基,走捷径容易根基不稳。」 「我自然记得。」凤羽弈拿起席雨桐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合住那白嫩的双手,说着便是一道内力从相连的地方输入席雨桐体内。 内力一到筋脉,席雨桐便感受到了,试图调动体内的内力驱赶凤羽弈输入的内力,但事与愿违,她的内力却迫不及待地迎接上去,犹如两个孩子一般玩耍了好一会儿而后一同游玩,在体内筋脉运转起来,一盏茶的工夫方才回到凤羽弈体内。 体内增强,席雨桐也觉得舒适,但还是瞪了身边人一眼:「究竟是何人说走捷径容易根基不稳《》」 「这也是正儿八经的修炼,算不得捷径。」凤羽弈低头亲了一下席雨桐的手背,而后又是一道内力输入席雨桐体内。 席雨桐还未来得及反应,体内的内力便激动地迎接上前。感受到那股迫不及待的情绪,她倒是放弃挣扎了,靠在凤羽弈的肩膀上,享受着这奇怪的修炼之法。
第141页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宫门外,凤羽弈方才不舍地收回自己的内力,带着席雨桐下了马车。 席雨桐瞧着这红墙绿瓦,偏头看着旁边的人:「王爷有何感想?」 认真算来,凤羽弈想起上一世事情后如今是第一次入宫,从帝王变为王爷,想必心态上也会有变化。只是不知道是更加坚定从二皇子手中夺过皇位的念头,还是其他。 凤羽弈伸手牵住她的手,注意到她闪烁的眼神,笑了出来:「我倒是想着何时能试一试那第二种修炼的法子。」 席雨桐顿时闹了个红脸,瞪了眼这没个正经的人:「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瞧见她快要生气的眼神,凤羽弈连忙改口,「我倒是没什么想法。」说着,食指挠了挠对方的手掌心,才笑着在对方吃人的眼神中说道,「反正那位置也坐过了,这么多年累死累活,一日都不得放松,如今我倒是不想再浪费这大好光阴在这宫里。毕竟……」 席雨桐等了会儿都没等到后续,疑惑地抬头,「毕竟什么?」 「毕竟不如将那时间用于第二种法子的修炼上。」凤羽弈说完,便松开她加快速度拉开距离。 席雨桐没想到她猝不及防便又耍无赖,愣了下方才气恼地追上去:「王爷!」 「是。」凤羽弈担心她摔着,只能停下等她追上,被拧了下肩膀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抓住对方的手紧紧握着。 此时过了宫巷,宫女太监渐渐多了起来。 席雨桐有些不自在:「王爷,宫人都在瞧着呢。」 「反正过了今日你就是我未进门的娘子,她们要瞧便让她们瞧着。」凤羽弈握得更紧,带她穿过御花园直接来到御书房。 「王爷,雨桐姑娘,陛下已经在等着了。」李德候在门口,瞧见二人顿时笑着上前,「另外,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以及公主都在。」 公主? 席雨桐和凤羽弈相互看了眼,眼中均是不解,沖李德点了点头便急忙进去。 第60章 二人到了里面, 一眼就瞧见挽着皇帝撒娇的公主。 对方气色不错, 身上穿着也还是以前公主打扮,瞧见二人时点头笑了笑。 「见过陛下。」两人一同跪下, 异口同声,「见过皇后娘娘。」 「起身吧。」在上位的皇帝叫凤羽弈过去, 盯着她看了许久, 方才出声, 「和亲一事, 你做的很好。」 偷龙转凤, 以假乱真, 避免了凤羽瑶沦为邬邦挑起战争的祭品, 凤羽弈做的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 「只是下次可要和朕商量, 不要总是自作主张。」若不是信中言明,皇帝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愧疚中。 凤羽弈垂眸:「是, 臣遵旨。」 气氛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坐在旁边的皇后一副怜惜地瞧着凤羽瑶:「陛下,公主平安回来倒是好事。」声调一转, 又嘆气道,「只是公主已经和亲,又在邬邦去世, 恐怕不能再以公主身份出现在我们凤朝,不然被人瞧见了想必邬邦会怀疑。」 凤羽弈趁机建议道:「陛下,您大可说思女心切,故而在宗室里找了位容貌相似的认为干女儿,这自然也算是公主待遇。」 「可这未必太像了?」皇后扯了扯手帕, 「朝中大臣以及百姓都见过公主,若是被人认出是真的公主,那便——」 「皇后不愿让朕的女儿回宫?」皇帝打断她的话,「此事就这么定了,稍后朕便下旨,皇后无需多言。」 他态度这么坚定,皇后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着起身恭贺。 皇帝看向旁边的人,「弈王,和亲以及骅扶一事,你都立了大功,可想要何赏赐?」 凤羽弈闻言,迅速拉着席雨桐跪下,「臣想请陛下赐婚。」 众人都想着赏赐约莫是金银财宝,不然也是升官封爵,不曾想只是赐婚一事,都有些惊愕。 「赐婚?」皇帝下意识看向旁边她的席雨桐,「和太师女儿?」 凤羽弈毫不迟疑地应了声「是」。 皇帝先前就有所察觉,故而也并未太过惊讶,看向席雨桐:「雨桐,你的意思呢?」 「皇上。」皇后出声,「都说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只是不知太师可同意这门亲事?」 就在席雨桐准备回答的时候,李德进来禀告太师来了。 皇帝没想到这来得正巧,「太师来得正好,你速速带他进来。」 「是,陛下。」 席鸿博进来,正准备行礼便被皇帝叫起,「谢陛下。」 皇帝说了赐婚二人的事情,问:「太师意下如何?」 席鸿博拱手:「小女被我宠惯了,王爷若是不介意,臣……自然是乐意之至。」 「既然如此,那这门婚事便这么定了,稍后朕便拟旨。」皇帝笑道,而后又说,「亲事不算得赏赐,你仔细想想有何想要的。雨桐,弈王已经和朕言明蝗灾一事乃你先察觉,此乃大功一件,不知你可有想要的赏赐?」 席雨桐解释道:「臣女只是偶然发现,随后一切都是爹爹以及王爷所为,实在不敢居功。」 「你无需这么客气。」皇帝想了想,「不如封你为县主如何?」 此话一出,皇后顿时变了脸色,「皇上,万万不可。县主通常为郡王或者亲王之女,这雨桐如何能为县主?」 席鸿博也点头:「皇后娘娘所言极是,陛下,雨桐实在是担不得这县主。」
第142页 「凡事均有破例。若不是雨桐察觉蝗灾,让朕提前做了预防,如今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皇帝摆手,「与此功劳相比,区区县主虚名倒是轻了。」 「陛下。」 「你们无需再劝,朕意已决。」皇帝坐直身子,将手边的圣旨递给李德。 李德打开时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念太师之女聪慧过人,提前查明蝗灾一事,免百姓生灵涂炭,故封其为骅扶县主,赏骅扶为县主封地。」 县主虽没管辖权,但这封地所有税负均乃县主所得。 既然有圣旨,那想必对方早就想好了赏赐。席雨桐没想到皇帝会给这么个贵重赏赐,连忙跪下领旨。 「雨桐可是明年及笄?」皇帝叫她起身,「那还得劳烦太师挑选个良辰吉日。」 席鸿博跪下:「臣遵旨。」 而后皇帝又给赏赐了些金银珠宝,方才让几人离去,留下太师商量国事。 * 出了御书房,皇后便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 席雨桐瞧了眼,也没放在心上,看着旁边人:「公主,你近来可好?」 凤羽瑶笑道:「吃好喝好,不用担心和亲,自然是好的。」 凤羽弈皱眉:「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凤羽瑶摇头:「皇兄说笑了,这里是我的家,有父皇和母妃,我若是不回来还能去哪里?」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凤羽弈揉了揉眉心,「只是你回来都不曾说一声,倒是吓了我一跳。」 「只是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凤羽瑶说道,「加之想念母妃,急急忙忙回来也没时间和你们说一声,倒是我的不是。」 席雨桐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出声:「不过公主平安回来便好了。」 「是啊,经歷这些,倒是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凤羽瑶嘆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雨桐你先前还说对皇兄无意,如今居然都要成亲了,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先前误会了王爷,故而才那般说的。」席雨桐挠了挠鼻尖,想起先前不断和人否认对凤羽弈的心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凤羽弈挑眉,抬手点了点身边人的额头,「你还好意思笑,我还记得你以怨报德骂我小人的事情。」 席雨桐顿时求饶:「是小女子错了,王爷大人有大量,还请王爷原谅小女子先前不识好歹的所作所为。」 「原谅也容易。」凤羽弈凑近她耳边,「多轻薄几次,我便不生气了。」 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耳根上,席雨桐耳根一下子便红了,甚至蔓延到脖子上,抬手把人推开,「王爷,公主还在瞧着呢。」 凤羽弈这才回神,清了下嗓子,看向旁边人,「皇妹怎么还在这?不该去瞧瞧碧妃了?」 这话就是赶人的意思了。凤羽瑶笑了笑,「母妃那里我先前已经去过了,想来无事,不知道皇兄介不介意让皇妹去王府玩玩?」 凤羽弈还想着和席雨桐单独相处呢,顿时回了个「介意」。 凤羽瑶提出这么多次过去王府玩耍的要求,这还是第一次被拒绝,不由得一愣。 「咳。」席雨桐隐约能猜到凤羽弈的想法,给了对方个眼色,「王府这么大,公主想去,王爷为何不答应?正好我想等爹爹一同回府,不如你们二位一同回去?」 「不要。」凤羽弈想都不想便拒绝,「既然这样,那我陪你等太师,顺便和老师聊一聊婚事。至于皇妹……不然你便坐着王府的马车去王府?」 凤羽瑶神色一僵,「不如我等你们一同离去?」 「皇妹,你家皇兄我正要和你嫂子培养感情,你和我们一起算是什么事儿?」凤羽弈直接拒绝,「所以啊,你还是先过去吧。」 席雨桐没想到这人脸皮厚到能面不改色地对着别人说这话,顿时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对方的衣袖,「王爷。」 凤羽弈趁机握住她的手,垂下头:「是是是。」 凤羽瑶瞧着二人牵着的手,总感觉自己被排挤在外,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勉强挤出抹笑容:「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去陪陪母妃好了,便不打扰你们了。」 凤羽弈点头,「帮我向碧妃问好。」 「嗯。」 席雨桐偏头看着凤羽瑶离去的背影,但还没看一会儿,旁边就有一只手按在她的脸颊上把她脑袋转过来。 凤羽弈凑近她耳边,闷声道:「你这么直勾勾地瞧着别人,我这醋罈子一会儿又得碎了。」 席雨桐对她这直白又爱又恨,抬手推开她脑袋,转身看着面前人:「公主好像心情苦闷的模样。」 「你若是再多说几句,我心情也得苦闷了。」凤羽弈捧着心说道,「当着我这个未来相公的面,居然这么关心别的女人,我这得苦闷成什么样子?」 席雨桐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反正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不许再过多关心除了我之外的人。」凤羽弈强势地说道,「唔,也除去太师。」 席雨桐瞧她一脸严肃,忍俊不禁地点头:「是是是。」 凤羽弈这才宽心。 「不过我觉得有些奇怪,」席雨桐抬眸看她,「公主突然回来,真的只是看望碧妃吗?」 凤羽弈回神:「为何这么说?」 「就是直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席雨桐说道,「若是看望碧妃,也不至于再回到皇室,她应该知道回来了拿回身份便得继续付出。公主命运不是和亲便是联姻,羽瑶难道还想再经歷一次?」
第143页 凤羽弈也觉得奇怪,抬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回去我会让人去调查一下这些日子发生了何事,你无需担心。」 席雨桐对她十分信任,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轻轻「嗯」了声。 安静一会儿之后,凤羽弈低头,瞧着席雨桐思索的模样,出声道:「说来过完年羽瑶也及笄了。」 席雨桐抬眸:「所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凤羽弈挑起嘴角,「你不说那莫大人也不错?青年才俊,温文尔雅,如今想想倒是不错的驸马人选。」 席雨桐:「啊?」 「身为臣子,自然要为陛下排忧解。」凤羽弈笑了,「这么一想,我还真是位合格的臣子。」 席雨桐不知道她为何有这种想法,说道:「还是得公主喜欢才好。」 「相处多了自然就容易生出感情了。」凤羽弈眯起眼睛,像极了那狡猾的狐狸。 席雨桐知道她懂得分寸,也不怎么担心,轻轻「嗯」了声,而后便瞧见爹爹出来,连忙拉着人上前。 第61章 太师坐的是轿子, 容不下三人, 最后只能上了凤羽弈的马车。 席雨桐瞧着气氛不对,清了下嗓子, 过来其身边,撒娇地扯着其衣袖轻轻唤了声:「爹爹。」 「好了, 都要出嫁的人了。」席鸿博拿下她的手, 看向凤羽弈, 「王爷可真的想好了?臣只有雨桐一个女儿, 把人宠得娇惯, 若是在王府那边受了半点委屈, 臣这个当父亲的少不了找王爷要个说法。」 凤羽弈笑着看了席雨桐一眼:「那太师约莫要失望了, 本王不会让雨桐受半点委屈的。」 「那自是最好。」席鸿博偏头看着身边的女儿, 仿佛瞧见对方还在蹒跚学步的画面,然而这会儿都要及笄成亲了, 眼中闪烁着泪花,「若是你娘亲还在, 应该会很开心,她的宝贝女儿终于长大了。」 提及母亲,席雨桐神情一瞬间也染上几分忧愁, 「爹爹。」 「今日也算是大喜日子,为父不能哭。」席鸿博眨了下眼睛,将泪水憋回去,看向一边的人,「让王爷见笑了。」 「无妨。」凤羽弈瞧着二人亲昵的姿态, 心中倒是有些羡慕。她母妃早逝,又和父皇疏离,最亲近的也就信先生这位老师以及舅舅。 席雨桐瞧见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起身走过去,握住对方的手:「你还有我。」 凤羽弈眼中那点悲伤顿时被笑意取代:「是。」 席鸿博看着二人倒是郎才女貌,摇了摇头:「稍后回府我便找个适合嫁娶的良辰吉日,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席雨桐想了想:「便定在明年九月中旬吧。」 她及笄是在六月份,那还有三个月来准备这婚事,也不算着急。最重要的是,她是在九月中旬重活一次,想着在这重要的日子再次嫁给凤羽弈。 席鸿博不疑有他,「那我回去瞧瞧九月中旬可有好日子。」 「那就劳烦爹爹了。」席雨桐问,「对了,爹爹可还记得先前找到蝗灾预防的王老闆?不知道陛下给了何赏赐?」 「陛下让他到户部任职,主要负责结合他们王家的记录,从而整理各地的奇闻异事,最后编册成书。」席鸿博说道,「此乃大工程,还得四处查明情况,先前领旨后那王老闆便已经离京了。」说起这事,他想起一事,「先前这王大人还留了一封感谢信给你,为父倒是忘了。」 席雨桐笑了:「无事,稍后回去再看也来得及。没想到这王老闆,不对,应该称之为王大人了。想不到王大人动作如此迅速,居然这么早便离开京城了。」 席鸿博说:「说是急着查明祖辈的记录,等不及了。」 席雨桐点头。 「另外,陛下封你为县主一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席鸿博安慰道,「只是一种名誉,到时候你过去骅扶那边露个面,而后让人定时领取税金便是。」 「是。」席雨桐倒是不担心,毕竟相比她立了大功被封为县主,想必「凤羽瑶因为长相像公主而被皇帝认为干女儿封为安平公主」这件事更加引人注目。 席鸿博瞧她不紧张,也就没再继续说。 * 就如席雨桐所想的那般,皇帝旨意一出,朝中大臣以及百姓一片譁然。 太师之女立了大功,拯救了骅扶上千上万百姓,被封为县主也无可厚非。赐婚嫁给弈王爷也算得上郎才女貌。但这因为长相和前公主相似而被册封安平公主,甚至享有封地,那可不是小事。 尤其见过安平公主模样之后,这朝中大臣更是煳涂。只是皇帝下定主意,顶着众人的质疑册封其为安平公主,将其名字改为凤羽凰,录入宗室。 过了七八日,这安平公主一事方才渐渐平息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太师和弈王联姻一事上。这太师府以及弈王府每日都有人进进出出,祝贺礼都快要塞不下仓库,最后不得不闭门不见客。 席雨桐也因为要出嫁一事,被太师勒令在家学习女工,上午过去王府习武,下午学刺绣等等,每日忙得团团转,一直持续到十月底,到了重阳节。 席雨桐准时来到王府,瞧见石桌上放着一块红布,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这是一会儿需要用上的东西。」凤羽弈神秘地摇摇头,又问,「稍后和我一同去登高赏菊可好?」
第144页 「你是说登高赏菊?」席雨桐愣了下,「为何?」 凤羽弈从怀中掏出一香囊,佩戴在席雨桐腰上,解释道,「今日重阳节,你忘了?」 席雨桐还真的忘了。重阳节有插茱萸的习惯,也可以作香袋把茱萸放在里面佩带。她拿起那香囊拉开袋口瞧了眼果然里面放的是茱萸。 心中感动,但她也发现上面的绣工有些粗糙,勉强认出这是菊花,心中顿时有了想法,惊讶地抬头:「这是王爷绣的?」 「嗯。我想着你约莫得忘了此事,便试着绣了一个。」凤羽弈抿唇,「刺绣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你无须如此惊讶。」 席雨桐失笑:「我只是惊讶这香囊绣得如此丑陋却又可爱。」 凤羽弈勾起的嘴角顿时下弯,直勾勾地盯着她。 「好吧。」席雨桐不再打击对方,笑道:「只是我忘了今日重阳节,你的香囊得等些时日才能给你。」 「若是过些时日,这意义便不一样了。」凤羽弈来到旁边石桌上,掀开上面盖着的红布,露出一托盘,上面依次摆着绣布、茱萸等东西,再看向席雨桐时候,眼神十分明显了。 席雨桐哭笑不得:「你还怕我赖皮不成?我又不是你。」 「只是比较想要。」凤羽弈拉着她坐下,「先绣了香囊,而后我们再一起去登高赏菊。」 席雨桐拗不过对方,只能坐下,拿起绣针,「那习武怎么办?」 「今日休息,明日再继续。」凤羽弈态度十分坚定。 席雨桐失笑。 看她开始绣菊花,凤羽弈拿起旁边茶壶倒了杯茶水,递过其唇边:「此乃菊花酒,可祛灾祈福,你尝尝。」 席雨桐被挡住视线,只能抬眸看她,回答道:「若是饮下这一杯酒便能祛灾祈福,那这世上便没灾祸了。」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就着对方的动作饮下这菊花酒。 菊花酒清凉甜美,她又就着对方的手喝下两杯。 瞧见对方又继续倒了一杯,她连忙出声,「我不喝了,不然一会儿我不愿意绣香囊你可别怪我。」 凤羽弈动作一顿,笑着端起自己饮下这杯菊花酒。 * 京城里并未有高山亦或是高楼,故而待席雨桐绣好香囊后,带人来到京城不远处的佛恩庙。 佛恩庙建在百丈高的高山上,道路狭窄,两旁种着郁郁葱葱的树木。 她们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百姓在登山下山,旁边还有小摊贩售卖茱萸、菊花等等,倒是和闹市差不多。 「我们也上去吧。」凤羽弈牵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护着不让旁边经过的人碰到席雨桐。 人来人往的,二人混在人群中,动作也不算引人注目。 小桃和筱禾二人也在前后护着,完全不会让旁边百姓打扰到二人。 这山路并未有何好看的景色,几人顺着人流一路往上走,半个时辰后方才到达山顶。天气凉爽,微风吹过,起了热汗的众人不由得一抖。 「冷?」凤羽弈说着便往席雨桐手掌心输入一道内力,驱逐那一丝丝寒意,而后掏出手帕擦拭掉其热汗。 「谢谢。」席雨桐任由她擦着,眼睛四处察看,发现这山顶面积还不小,寺庙前还有一大块平地,两侧有木椅供百姓休息,寺庙前面有一巨大的鼎放着,上面香火烧得正旺盛。 「几位施主,可要上香?」在旁边拿着香烛的小和尚笑着上前,得了她们的点头,拿出六根递到她们面前,「这香火直接插在香火鼎上便可。」说完,又向筱禾二人递过香烛。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拿着三根香烛过去鼎旁边的油灯那里点火。 上完香,几人往寺庙里走去。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她们刚站定便瞧见了不远处的二皇子及其身边的几位幕僚。不等她们反应,二皇子也瞧见她们了,还笑着上前。 「皇兄。」凤羽琪拱手,又瞧了眼席雨桐,「骅扶县主。」 凤羽弈面无表情地纠正其称唿:「叫皇嫂。」 凤羽琪脸色一僵,讪笑着移开话题:「皇兄过来是登山还是心中有所求?」 「都有。」凤羽弈言简意赅,再次让对面的凤羽琪噎住。 凤羽琪失笑:「皇兄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而后看向席雨桐,「还请雨桐多多包涵。」 这话倒是有些挤兑的意思了。席雨桐面不改色,「臣女喜欢的就是王爷的直白,二皇子无须担心。」 凤羽琪顿时说不出话。 凤羽弈轻哼了声,瞧了眼对方佩着玉佩的腰间:「二皇子为何没有佩戴茱萸?难道二皇妃没给你绣吗?还真是可怜。」说着,她拿下腰间陪着的香囊,在凤羽琪面前一晃,才小心翼翼地挂回腰间,一脸得意地笑,「还是我家雨桐贴心,记得给我戴茱萸祛灾祈福。」 凤羽琪摸了摸腰间,再瞧见她得意的神色,顿时维不住笑脸,「臣弟不打扰二位,便先行离开了。」 「好走不送。」他一吃瘪,凤羽弈便神清气爽。 席雨桐瞧她那模样,小心叮嘱:「小心刺激到二皇子了。」 「本就是事实。」凤羽弈摸了摸腰间的香囊,「毕竟我有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娘子,自然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席雨桐失笑:「认真算来,这还是王爷吩咐的。」 「反正是你一针一线绣的,别的不重要。」凤羽弈笑了出来,瞧见旁边有算签的,连忙拉她过去,「干脆给羽瑶卜一卦问问姻缘好了。」
第145页 席雨桐也想着凤羽瑶找个好人家,也就没阻止。 第62章 解签之后, 二人便下山回京。 马车内席雨桐手执白子和凤羽弈下棋, 想起方才的签,如今还是觉得有些神奇:「没想到倒是上上籤。」 「毕竟郎才女貌。」凤羽弈笑着落下黑子, 「那也说明我的眼光确实不错。」 「不过还是得公主自己瞧了才知道。」席雨桐抬眸瞧了她一眼, 而后低头便瞧见白子被黑子包围,顿时改了口,「你不许下这里。」说着抬手把对方的黑子挪了下位置。 凤羽弈瞧见了也没说什么, 只是笑着看她改动, 等她落下白子方才拿起黑子落下。于是经过这一改动之后,原本要赢了的局面瞬间变得旗鼓相当起来。 「重阳节还得赏菊吧。」席雨桐想了想, 「要不我约莫大人出来, 然后你约公主出来, 给他们制造一下机会?」 凤羽弈想了想,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这莫大人我来约便好,你不许再和他联繫。」 席雨桐愣了下, 反应过来后低低地笑了出来:「安宁, 你这是在吃醋?」 凤羽弈抬眸瞧她, 而后将手中棋子放回远处, 双手撑在桌子两侧,挺直身子凑近对面笑得正欢的人,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迅速亲了下那微启的嘴唇,而后才说了声:「你说得对。」 席雨桐微蹙眉头,正准备说什么, 就见凤羽弈直接越过棋盘跨了过来,下意识抬手抵住凤羽弈的肩膀。通过情人蛊,她能感受到对方体内的火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筱禾她们还在看着呢,你好歹收敛些。」 「她们早就出去了。」凤羽弈低头抓住她抵挡的手,低头在那纤细的手腕上落下一吻。 从席雨桐角度看过去,凤羽弈的眼神有些勾人,那双斜长的丹凤眼此时带着几分引诱,心跳不自觉便漏了几拍,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这光天化日之下,若是被人——」 「不会有人瞧见的。」凤羽弈笑把人拉过来,对准那一启一合的嘴唇亲了下去。 登山的路只有一条,时不时便有马车声从窗户边经过,甚至偶尔还会夹杂着车主人的说笑声,仿佛就在旁边说笑一般。 害怕别人发现,席雨桐浑身僵硬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任由凤羽弈不断索吻,紧紧闭着双唇不敢泄露出一丝丝声音。这种紧张也大大刺激着她的感官,只感觉比寻常时候亲热还要刺激几分。 等凤羽弈停下来的时候,二人嘴角都还有银丝相连,席雨桐衣衫凌乱,那白嫩精緻的锁骨露了半截,其人更是软了半截身子靠在枕头上。 凤羽弈笑着凑上去舔席雨桐的嘴角,而后抬手整理好对方凌乱的衣裳,「雨桐好像今日毕竟敏感。」 席雨桐翻了个白眼:「若是被他人瞧见了,那王爷这好色的名声可就百口难辩了。」 「我只是和娘子亲热,又何来好色一说?」凤羽弈瞧她面红耳赤、眼中带媚的模样,心中火热,又凑上前亲了口,「就算是好色,我也只是好你的美色。」 席雨桐把人推开:「花言巧语。」 凤羽弈笑着接下:「那也只是对你花言巧语。」 席雨桐瞧她这样,就知道说不过对方,抬手整理了下衣裳,「王爷难道就没有半点羞耻心?就不怕被人瞧见了?」 凤羽弈失笑,抬手将方才被她们推撞到一边的棋盘收起:「这马车紧闭着车窗,外面还有层层薄纱遮挡,眼力再好的也瞧不见车里做了什么。」 席雨桐自然知道外面瞧不见里面的画面话,但这心里头的紧张还是没办法抹去。 * 二人收拾好,席雨桐完全忘记了方才棋子的位置,顿时皱眉:「都怪你,不然我方才都要赢了。」 凤羽弈想起对方悔棋多次才有的旗鼓相当的棋局,忍俊不禁地出声道歉。 席雨桐闻言,顺着杆往上爬:「既然是你错了,一会让我二子。」 凤羽弈失笑:「不如让三子?」 席雨桐迅速点头:「不许反悔。」 凤羽弈笑着点头。让多少子都无所谓,毕竟结局都是对方赢了。 只是她们刚才落子,便听见旁边马鸣声渐行渐近。 「前方可是弈王爷的马车?」 席雨桐听出那是二皇子的声音,抬头看向对面人:「确实是不会看见里面的情况,却能看见里面的情况。」也幸亏二人此时在下棋,若是二皇子来得再早些,她实在是难以想像那画面。 凤羽弈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尖。 凤羽弈哄完席雨桐方才出去,这刚站定就听见一句,「还真是皇兄啊。」 「二皇弟。」凤羽弈点头,「你不是早就离开了?」 「山景优美,不小心就多呆了会儿。」凤羽琪笑道,「方才远远瞧见这马车,像是皇兄的便想着上前打声招唿,没想到还真是皇兄。」 凤羽弈看了眼旁边的丫鬟和车夫,不耐烦地摆摆手:「下次便不需要过来打招唿了。」 凤羽琪笑道:「遇见皇兄,岂有不打招唿之礼。」 凤羽弈挑眉:「以前也没见你何时远远瞧见就过来打招唿。」 凤羽琪道:「正是先前做错了,如此方才想着改正。」 凤羽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皇弟这葫芦里是卖什么药?」 「皇兄言重了。」凤羽琪越过对方瞧了眼马车,「皇嫂可在里面?不若臣弟也和皇嫂打声招唿?」
第146页 「不用了。」凤羽弈瞬间提起警惕,「我还要和你皇嫂下棋,皇弟就不用掺和进来了,还是速速回京吧。」 凤羽琪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嫌弃一般,笑着说:「皇兄稍后可是要去花坊赏菊?」 京城中有一花坊,每年重阳节都会开满各种菊花,故而重阳节赏菊大多是去那里。 凤羽弈想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 「那皇兄,我们稍后再见了。」凤羽琪面上笑容不变,「请帮我向皇嫂问个好。」 「嗯。」凤羽弈应完转身便回到马车里去,完全无视后面的凤羽琪。 * 「方才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席雨桐托着下巴,「你觉不觉得二皇子有些奇怪?」先前明明和她们不对付,结果今日瞧见了,对方却和颜悦色,实在是奇怪。 「说不得是受了什么刺激。」凤羽弈突然想起方才对方一直提及席雨桐这位皇嫂,下意识「咦」了声,而后偏头看向身边人,「该不会他想从中挑拨我们二人关系然后把你抢走吧?」 席雨桐瞧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出来。 「你别笑,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凤羽弈摸着下巴,仔细给她分析,「陛下赐婚给我们二人,今后太师便相当于站在我这边,这自然会威胁到凤羽琪的地位。为了打破这种局面,于是凤羽琪打算接近你,然后从中作梗,坏了这场婚事。」 席雨桐失笑:「若是真的想要打破局面,二皇子不该多给你安排几门妾室然后惹怒我,最后两人生分,让你没了爹爹的支持?」 「大概是他知道我心智坚定,对你一往情深,不会接纳妾室。」凤羽弈一本正经地说道。 席雨桐算是见识到对方找空隙花言巧语的本事,抬手捏了把对方鼻子,「你觉得二皇子会这么想?」 「不会。」凤羽弈讨饶地笑了笑,拿下她的手,「反正他就是想破坏我们感情。」 席雨桐瞧她孩子气的模样,笑了笑:「若是这样,那他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你也无须这么担心。」 「我没担心。」凤羽弈握住她的手,「只是一想到这人想着破坏我们感情,心底便有一股气堵着。」 「对方也未必是想破坏我们感情呢。」席雨桐想了想,说道,「不过这二皇子变化实在是有些奇怪,我们不妨变被动为主动,让他没时间来掺和我们的感情中。」 凤羽弈眼前一亮:「怎么说?」 席雨桐笑着端起旁边的茶水,简单抿了口滋润喉咙,方才说:「二皇子不说了稍后会去花坊赏菊?这花坊人来人往,赏菊之余未必不可赏人。」 不等凤羽弈回答,她坏笑着挑起嘴角,「想必二皇子有不少爱慕者,若是这位不知名的姑娘娘家又能给予他支持,想必更能在这重阳节结两姓之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倒是个好法子。」凤羽弈仔细一想,顿时笑了,「我这好皇弟成亲后只有一位王妃,百姓都言二人琴瑟和鸣,惹人羡慕。但这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寻常事,更别提我这皇弟身份尊贵,琴瑟和鸣只是看在姚家的面子上,私下可没少去那风花雪月之地。」 席雨桐并不了解其中恩怨,见她说计划可行便点了点头,而后才反应过来:「你为何知道二皇子没少去那风花雪月之地?」不等对方说话,她眯起眼睛,笑着问:「难道安宁你也时常去那风花雪月之地?」 她笑容温和,却看得凤羽弈背后一凛,连忙否认:「只是暗卫调查的消息。并非是我瞧见的。」 席雨桐挑眉:「当真?」 凤羽弈坚定地点头:「当真。」 席雨桐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凤羽弈这才松了口气,凑过去抱住对方,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来聊一聊这皇弟侧妃的人选好了。」 席雨桐笑了笑:「我倒是有个好人选。」 凤羽弈挑眉:「谁?」 席雨桐笑着凑到她耳边说了个名字。 「这倒是个好人选。」凤羽弈笑着抬手点了点怀中人的鼻尖,「你真坏。」 席雨桐抬眸瞧她:「那安宁可还喜欢?」 「自然是喜欢。」凤羽弈低头,埋在那秀颀的脖子上,一边落下密密麻麻的吻一边含煳不清地说着,「喜欢得很。」 席雨桐闻言,搂住她的脖子笑得开怀。 第63章 既然是花坊, 除去菊花外,自然还有别的花, 只是因为今日是重阳节,故而大部分都是菊花。 花坊将赏菊的区域划分为三个地方,最外层以及中间的区域寻常百姓都可以进入,但最中间的区域是供于官宦及其家人观赏。 席雨桐和凤羽弈对这花也没什么研究, 大都是勉强辨认出那些是菊花, 瞧了眼,转了圈, 最后直接入到最里面的区域。 这区域比外面两个区域加起来还要打, 因为花坊在这里设置了休息的房间,放眼看过去约莫有十几二十间,还冠以各种菊花的名字,倒是风雅。 二人正在慢悠悠赏菊的时候, 不远处几道人影瞧见她们, 笑着上前:「皇兄,皇嫂。」 凤羽弈和席雨桐对视一眼, 方才将视线转移过去。 这次二皇子并非一人过来,旁边还带着一位有些熟悉的女子。 「这是二王妃。」凤羽弈给她解释道。 席雨桐恍然大悟。
第147页 她就说为什么瞧着这么熟悉,原来是姚笑柳的姐姐姚笑梨。 这姚笑梨乃姚家长女, 十四岁便当了二王妃,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二王妃红颜薄命,在她和凤羽弈成亲没多久后便怀了孕, 而后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亡,那时年纪也不到二十。 姚笑梨和姚笑柳长相相似,但五官却比妹妹柔和许多,瞧着便知是个文静贤淑的,沖二人笑了笑:「皇兄,皇嫂。」 凤羽弈点了点头:「嗯。」 「皇兄,你瞧瞧。」凤羽琪摘下腰间的香囊,「先前急着登山,忘了这香囊在宫中,倒是让你误会了。」 凤羽弈瞧了眼,那香囊上面绣了茱萸的形状,针脚紧密,瞧着就像是真的一般。最重要的是,她可是听闻姚笑梨精通琴棋书画,却不擅女工。 「这绣工倒是巧夺天工,比宫中那些绣女师傅都要好上几分。」瞧见凤羽琪瞬间僵住的笑容,她笑着转移话题,「我们也不打扰二位清静了。」说完,便拉着席雨桐转身就走,往凤羽琪等人来时的方向走去,走到了拐角确定不会被瞧见,她们方才停下。 「没想到二王妃也来了。」席雨桐摸了摸下巴,「这样子倒是有点难办。」 凤羽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髮,笑道:「来了也可以先走的。」 席雨桐点头:「也是。但这藉口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找。」 「总会有的。」凤羽弈说着,瞧见不远处姚笑柳带着柳清莹往这边走来,示意她看过去。 席雨桐顺着她指的视线看过去,刚好对上姚笑柳看过来的眼神,两人齐齐眯起眼睛。 「王爷。」姚笑柳笑着上前,完全无视旁边的席雨桐,眼定定地瞧着凤羽弈,「没想到这么巧还能在这里遇见王爷,还真是缘分。」 这态度实在是奇妙,要知道凤羽弈坑了姚笑柳一万多两银子后姚笑柳一直恨凤羽弈恨得牙痒痒,现在居然态度这么亲昵一副熟络的模样,确实可疑。 * 席雨桐和凤羽弈对视一眼,而后上前站在凤羽弈面前,板着脸:「姚二姑娘,你挡着我们的路了。」 「雨桐妹妹,你怎么和我如此生分了。」姚笑柳非但没让开,反而笑盈盈地上前挽着她的手,「好妹妹,你可是还在生姐姐的气?」 旁边凤羽弈瞧见那挽着的手,直接黑脸上前拉下姚笑柳的手。姚笑柳瞧见她的神情,有些发憷,也就没再拉着席雨桐。 席雨桐被她激的身体一抖,「姚二姑娘,你……可是病了?」 姚笑柳叫她妹妹?还是这么一副笑盈盈的腔调,她怕不是还在做梦吧。 姚笑柳摇头:「谢谢雨桐妹妹的关心,不过姐姐并未生病。」 席雨桐沉默,最后放弃思考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直截了当地拉着凤羽弈后退两步:「我爹爹对我娘矢志不渝,并未有何妾室,也只有我这个女儿。姚二姑娘,你说我何来的姐姐?」 姚笑柳一愣,正准备解释,却瞧见二人居然转身就走,而且健步如飞,没一会儿便隐匿入人群之中。 「这两人!」姚笑柳气愤地跺脚,「也不知道二殿下为何要我接近这弈王爷,明明就朽木脑袋。」 旁边的柳清莹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示:「笑柳,别人都在瞧着呢。」 「知道了。」姚笑柳深吸口气,脸上又挂上笑容,瞧了圈,最后笑着过去,「姐夫,姐姐。」 凤羽琪点头,「做的不错。」 姚笑柳都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没想到对方这么说,顿时愣了下:「姐夫不怪我没能顺利插入二人感情吗?」 凤羽琪摇头:「弈王这人意志坚定,和席雨桐的感情也异常坚固,不是你能动摇的。」 姚笑柳疑惑:「那为何……」 凤羽琪摇头,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低头看向旁边面色有些苍白的人:「王妃,你要回宫还是继续赏花?」 姚笑梨微蹙眉头:「殿下呢?」 「我还有见几位官员,还需要一些时间。」凤羽琪说道,「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宫休息吧。」 他都这么说了,姚笑梨还能说什么,只能由贴身宫女扶着回去。 「姐姐的身体还是那么虚弱吗?」姚笑柳皱着眉,「殿下,爹爹先前说过若是姐姐能生下一位男孩,那这太子之位八九不离十在您身上,可如今弈王爷也快要成亲,姐姐身体还这般虚弱,您——」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凤羽琪打断她的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姚笑柳再次遭遇冷脸,脸色有些难看。 旁边柳清莹瞧着她脸色不好,只能收敛笑容,拉着她继续去赏花。 只是二人都未察觉,她们四周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她们二人。 菊花灿烂,微风一吹,一些浅黄色的粉末从菊花里飘出,最后被二人吸收进去。 「阿嚏——」二人刚打了个喷嚏,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眼前一黑,而后直直摔入面前的菊花中。 而后四周出现几位侍女装扮的人将二人带走,随后清理好这些压扁的菊花,方才让别人继续进来此处赏花。 在不远处,正准备和幕僚会和的二皇子也经歷了相同的事情。 * 凤羽弈和席雨桐并未离开,逛完花坊的菊花后便找了个瞧见准备差不多了,方才现身混入赏花的人群中。
第148页 又过了会儿,方才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嘴里大喊着「大事不好了」。 「这是做什么。」凤羽弈清了下嗓子,「发生何事了?这么惊慌失措。」 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官员及其家属,自然认出她的身份,顿时让开一条路。 凤羽弈带着席雨桐来到那说话的侍女面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二、二殿下……」侍女面色通红,支支吾吾完全说不出话来。 凤羽弈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板着脸说了句:「带路。」 「是。」侍女连忙起身。 休息的地方距离这小亭子并不远,走了会儿便到了。 众人跟随着侍女来到一处开着门的房间,此时门口已经有好几位官员在朝里探望。 那些人瞧见凤羽弈,连忙跪下来,「见过王爷。」 凤羽弈摆摆手,越过这些人,牵着席雨桐的手到了里面,瞧见里面的画面,下意识抬手捂住席雨桐的眼神。 在旁边的大床上,此时正躺着衣衫不整的三人。跟着进来的众人也自然瞧见了,脸皮薄的已经面色通红,但仔细瞧了眼,全都认出其中一人是当朝二皇子,顿时嘘声。 「别污了眼睛。」凤羽弈转过席雨桐的身子,而后转身看向那些官员,微蹙着眉头,「诸位,还是请离开吧。」 这皇家的事,这些官员可不敢掺和,连忙点头退了出去。但众人都认出了床上躺着的是二皇子,然后互相询问后才得知这两位姑娘一位是姚家一位是柳家的。 席雨桐没想到这么热闹,偏头看向旁边的人:「你吩咐抓了二人?」 凤羽弈点头,「原本只是想着柳清莹一人的,没想到两个人一起来了。既然你说要热闹,不妨热闹些。」 席雨桐失笑,感情姚笑柳是受了柳清莹的牵连。不过姚笑柳今日态度怪异,想必其中也有什么阴谋,凤羽弈此举倒也不算是坏事。 瞧了眼还睡着的三人,席雨桐吩咐旁边的侍女,「去端盆冷水过来。」 「是。」 等冷水端来,她递给凤羽弈,而后瞧着床上的三人。 凤羽弈秒懂,接过来后直接泼到三人脸上。 三人迷迷煳煳醒来,疑惑地瞧了眼四周,看清楚各自的情况,顿时叫了出来。 姚笑柳和柳清莹一人抓住被子一角,而凤羽琪则是仓皇着下了床,拿着衣裳捂住上半身茫然地看向凤羽弈:「皇兄?」 「皇弟。」凤羽弈嘆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兄也能理解你,但你这白日宣淫,还——算了,你还是想着如何和二王妃交代吧。」 说着,她便带着席雨桐转身离开房间,留下狼狈的三人。 一开门,她们就迎接上几十双八卦的眼睛。 「诶。」凤羽弈嘆了口气,摆了摆手,便带着席雨桐离开。 瞧见她这反应,众位官员倒是确定了里面的人真的是二皇子,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此事若是传入陛下耳中,明日早朝约莫又得……」 「此事实在是凑巧,可是……别人有意所为?」 「无论如何,二皇子这德行有亏是跑不了的,想必陛下约莫得重新思索这太子人选。」 众位官员面面相觑,心里都明白这好不容易平静的局面又得再起波澜。 第64章 回了王府, 席雨桐心中有些不安,偏头看向一边的人:「安宁, 此事会不会被人发现是我们做的?」 「你放宽心。」凤羽弈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中,「相关的痕迹我已经让人抹除了。就算能查到的,也不是我们的证据,而是我这好皇弟的证据。」 席雨桐疑惑:「什么?」 「我先前觉得奇怪, 派了暗卫调查, 结果发现已经有人提前以我的名义要了一间房间,甚至房间内还找到某些让人兴奋的东西。」凤羽弈握住那不安的手,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将这三人送到了皇弟租的那间房,里面的药物也是他派人安排的。」 席雨桐愣了下门,而后才冷笑出声,「我就说二皇子为什么要确定你来不来这赏花大会, 这姚笑柳还带着柳清莹过来凑近乎, 原来是打了这么个计划。」若是成亲前凤羽弈便和姚笑柳有了肌肤之亲,姚笑柳这般身份最起码也得是侧妃, 那无异于在太师以及她心中狠狠插上了一刀。 凤羽弈抬手捏了她一把:「也幸亏我们动作快了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啊,你也不要太过愧疚。」 她这么说, 席雨桐心中确实好受了些。 「就算陛下能查到是我将三人弄晕凑到一起,自然也能查到我这皇弟先前的动作。」凤羽弈端起茶杯抿了口,掩去嘴角的冷意,「凤羽琪但凡有点脑子, 都不会主动爆发这些事情。」 席雨桐瞧凤羽弈那样,抬手拍了拍其手背:「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的,无论是陛下的责罚还是什么。」 凤羽弈倒是不担心,但是瞧她那样,还是笑着应了声「好。」 直到酉时,方才有太监过来传话让二人入宫。 凤羽弈掏出锭银子塞过去:「公公,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那太监速速收下:「奴才倒是不清楚,不过先前陛下已经召姚丞相及其家属入宫,神色好像也不大好,不过吩咐奴才唤王爷入宫时候神色并未太难看,故而王爷到时候小心一些便好。」
第149页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是为了花坊的事情,顿时笑了笑,送过太监后便坐马车赶往宫中。 半个时辰后,二人抵达御书房。二人来得正是时候,正好瞧见皇帝踹了凤羽琪一脚,甚至嘴巴里还骂着「孽子」等话。 旁边皇后想要阻拦却被皇帝叫人拉开,姚丞相以及姚笑柳也在为二皇子求情。 席雨桐垂头,掩去勾起的嘴角,和凤羽弈一同跪下问候:「见过皇上。」 「嗯。」皇帝瞧见二人,抬手摸了摸额头,回到皇椅上坐着,「弈王,你可知道朕找你来所谓何事?」 他并未叫起,故而凤羽弈依旧跪着垂着头:「可是皇弟怜香惜玉的事情?」 「怜香惜玉?」皇帝冷笑,勐地拿起旁边的茶杯丢了过去,在凤羽弈腿边溅起滚烫的茶水,「你若是知道这是皇弟,为何还带着那么多朝廷官员过去看你皇弟好戏?」 「那时有侍女来言大事不好,臣只是想着查明核实,并未知道是皇弟……」凤羽弈顿了下,而后沉默下来。 旁边的凤羽琪适时开口:「父皇,儿臣——」 「闭嘴。」皇帝打断他的话,看向一边的姚丞相,「此事是朕对不住丞相你,都怪朕教子无方,方才出了这纰漏。」 姚丞相摇头,而后若有所指地看向凤羽弈:「陛下,此事倒也怪不得二皇子。臣听小女说她们是在赏花的时候突然昏迷,而后意识不清,还是弈王爷叫醒才明白是何事,故而臣觉得其中约莫有人作梗下药,就是为了让二皇子沾上骂名。」 凤羽弈偏头,和他对视:「丞相可别看本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事情是本王做的。」 姚丞相冷笑:「弈王爷为人磊落,确实不像是干这事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都难说。」 凤羽弈挺直身子,不服输地问:「空口无凭,就是不知道丞相可有证据?」 姚丞相冲上面拱手:「陛下,臣查明先前言「大事不好」的侍女是王爷的人。」 凤羽弈瞧了眼旁边安静的凤羽琪,笑了声:「不如丞相唤她上来瞧瞧?本王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安排了人。」 皇帝瞧二人冷眼相对,神色不变,带着众人没察觉的深沉:「丞相,你便带人过来吧。」 姚丞相垂头掩去挑起的嘴角:「是,陛下。」 * 然而等来的不是那侍女,而是侍女的尸体。 姚丞相瞧着这白布遮掩的尸体,下意识瞧向旁边的凤羽弈:「弈王爷,你倒是好狠的心,用完人便要杀人灭口。」 凤羽弈听他这么说,心中更加疑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姚丞相还请说话小心些,本王并不认识此人,又何来杀人灭口一说。」 「既然这侍女已经自尽,那便是死无对证。」皇帝趁机出声,「此时朕不管是谁做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何挽救才是重点。」 「陛下。」姚丞相还想继续劝说,「侍女——」 「好了,丞相。」皇帝冷着脸,「朕不是傻子。」 旁边席雨桐下意识抬头,瞧了眼对视的二人,想起凤羽弈先前说的「就算陛下能查到是我将三人弄晕凑到一起,自然也能查到我这皇弟先前的动作。」从皇帝这表现来看,明显查明了事情的经过,那自然也就知道丞相这是将污水泼到凤羽弈身上,不然不会一直在打算姚丞相的说辞。 姚丞相也同样想到这方面,顿时惊骇地低下头:「此事但凭陛下做主。」 「虽然对不起二皇妃,但事已至此,这两位孩子的名节已经因琪儿受损,只能收入府内。」皇帝瞧向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姚笑梨,「笑柳乃你妹妹,便为侧妃,至于柳姑娘……便为清夫人吧,婚事一个月后。至于二皇子……」 凤羽琪连忙抬头,一脸哀求:「父皇,是儿臣错了,还请父皇责罚。」 「二皇子德行有损,封为贤王,择日离宫建府。」皇帝顿了下,看向旁边的李德,「让工部加快进程,必须赶在婚期前完成贤王府。」 凤羽琪呆愣,而后便是惊慌:「父皇,儿臣错了,父皇不要赶儿臣出宫好不好?」先前众人都言皇帝属意他为太子方才未让他出宫建府,如今出宫分府那便是要重新思考太子之位的意思,他如何能不惊慌? 皇后和姚丞相等人也被吓到了,连忙为二皇子求情。 「陛下,琪儿年少不懂事,日后改了便是,何须让他出宫?」 「皇上,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二殿下只是一时煳涂,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出宫建府了。」皇帝起身,瞧了一圈最后对上凤羽弈波澜不惊的眼神,「此事朕意已决,皇后和丞相还是好好安排一个月后的婚事吧。」 「皇上。」「陛下。」 皇帝摇了摇头,直接越过众人离开这御书房。 皇帝也不在了,皇后只能收敛起眼中的眼泪,扶着儿子起身:「弈王爷还真是好手段。」 「皇后娘娘说笑了。」凤羽弈扶着席雨桐起身,「说是本王好手段,不如说皇弟好手段,本王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所以皇后娘娘也无需如此夸赞,臣受不起。」 凤羽琪神色一僵,沉着脸看过来:「皇弟自然是比不上皇兄的。」 凤羽弈笑了,「说来,皇兄还得祝贺皇弟又得了两位美人。」
第150页 姚丞相瞧见了眼二人,瞧见凤羽琪被步步打压,上前插话:「若是王爷想要,臣倒是可以介绍几位,只是就怕这王妃心有不满。」 席雨桐瞧听出这话里的挑拨离间,顿时挑起眉:「王爷可要顺了丞相的意?」 「你可别听丞相乱说。」凤羽弈笑着牵着她的受,「有了你,我可瞧不上别人了。」 御书房气氛惨澹,但二人却不受影响,恩爱的模样深深地刺伤几人。 「等皇弟王府建好,为兄必定去祝贺一番。」凤羽弈笑道,「皇后娘娘,丞相,本王便先离去了。」说着,便带着席雨桐速速离去。 席雨桐心中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一直憋着等出了宫上了马车便迫不及待地问出来:「安宁,那侍女是怎么一回事?」 凤羽弈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肯定兇手也不是丞相那边安排的人。」瞧见席雨桐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那侍女原本是凤羽琪安排的人,只是暗卫让其误会凤羽琪等人是我和别人,故而定时唤人过去捉姦在床。因为是凤羽琪的人,姚丞相才想着变为我的人从而污衊此事是我所为。既然要污衊我,不可能又中途把人杀了。」 「可不是你,也不是姚丞相,那究竟是何人?」席雨桐有些迷煳了,摸着下巴,「难道这件事还牵扯到别人?杀了侍女,便相当于不给姚丞相污衊你的机会,应该是站在你这边的。」 凤羽弈瞧她苦恼的模样,笑了出来:「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席雨桐下意识抬头:「谁?」 凤羽弈想了想:「你亲我,我便告诉你。」 席雨桐笑容一顿,而后轻哼了声:「……那还是算了,反正我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真的不想知道?」 「真的。」 「真的?」 「……」 「亲一下,我便告诉你。」 「……」 凤羽弈瞧她不服软,想了想,直接趁其不备亲了下,而后方才说出一个人。 席雨桐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可他不是属意二皇子吗?为何又要帮你?」 「谁知道呢。」凤羽弈靠在席雨桐肩膀上,「反正天子难测。」 席雨桐偏头看了她一眼,抬手抱住对方。 「气氛这么好,要不……再亲一口?」 「不——唔。」 第65章 —养心殿— 李德瞧了眼一直在在发呆的人, 接过小太监端过来的茶水,上前轻轻唤了声, 「陛下可还在烦心二皇子的事情。」 皇帝「嗯」了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李德,你说朕让二皇子出宫究竟是对是错?」 「陛下所作所为均有您的意思,奴才不敢妄议。」李德话音一转, 「不过陛下一直宠爱二皇子, 如今让二皇子离宫约莫也是为了二皇子好。」 「你都能看得清的事情,为什么他就看不清呢?心心念念着不要出宫。」皇帝嘆气, 「如今朝中大臣都抓住此事, 若不以出宫自立为府来转移众人注意力,此事又如何能了?」 李德眼神闪了闪,垂下头安抚道:「陛下深明大义,二殿下也只是当局者迷, 日后肯定会明白陛下的深意的。」 「想必也没有明白的那一日了。」皇帝嘆气, 「你说琪儿以前多懂事?为何如今变得这么狂妄自大?居然还敢对兄长下手。」 就如凤羽弈所言,他这个当皇帝的, 若是想调查,自然不会错漏其中真相,更是从侍女口中得知真正的幕后人是谁。他派人杀了侍女, 一方面是为了不让凤羽弈留下把柄,一方面也是想以此来警告姚丞相等人。 百 he 小 说 qun~88548886零 李德知道自己不需要回话,便老老实实地磨墨,听着陛下说便是。 「姚丞相最近在朝中愈发张扬, 经此一事约莫能安分些时日。」 「如今想想,二皇子倒是和姚丞相太过接近了,才学了这些坏风气。」 「若是能从中成长,知错就改,倒是不负朕一番心意。若是知错不改,那……朕也不是只有一位儿子。」 皇帝放下茶杯,又想起一事,「先前邬邦和解不是送了一些稀罕玩意儿过来?弈儿心中约莫有气,你速速去挑五六样能适合王妃的送过去王府。」 李德点头,而后又不解:「王妃?」 「对。」皇帝笑道,「朕瞧弈儿那孩子对这未来的王妃在意得很。朕若是送礼弈儿,他未必能要,但若是送给雨桐,能讨雨桐欢心的话那就说不定了。此时约莫都在弈王府,你便送去弈王府。」 李德顿时明白了,笑着恭维道:「陛下圣明。」 皇帝听惯了这话,摆摆手:「速速去吧。」 李德连忙退下:「是,陛下。」 * 李德过来的时候,席雨桐正和凤羽弈下棋。 「李公公。」席雨桐起身,「陛下可是有何旨意?」 「倒不是何大事,二位坐着听便是了。」李德示意身后太监上前,待他们放下箱子后上前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东西,「此乃陛下赏赐给王妃的。」 「给我的?」席雨桐疑惑地皱起眉头,「李公公,我也不曾做了何事,为何陛下要赏赐这些东西给我?」 李德往后挥退那些宫女太监,只剩下他们三人,方才简单复述了下皇帝的话。 席雨桐没想到是为了凤羽琪一事补偿凤羽弈,下意识瞧向对方。
第151页 凤羽弈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是给你的,那你便去瞧瞧,若是有喜欢的便收下。」 圣上赏赐,臣子哪来拒绝的道理。 席雨桐笑着上前看了眼,那箱子里面装着的并非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些认不出来的东西,拿起那类似于丝绸的布匹,问:「此丝绸瞧着颜色鲜艷,不像是我们凤朝的手工。」 李德笑道:「王妃好眼力,此乃邬邦独有的柞蚕丝绸,颜色较为鲜艷,摸着柔软,却极有韧性。」 见她有兴趣,李德又给介绍了另外几样东西,诸如做工精緻的琉璃灯等等,均是十分华丽的玩意儿。年轻姑娘家大多喜欢这些华丽的东西,李德选的倒也还算有心。 「陛下有心了。」席雨桐笑道,「还请李公公回陛下,这些礼物臣女十分喜欢。」 「奴才会转达给陛下的。」李德点头,「若是无事,那奴才便先回去向陛下復命了。」 「劳烦李公公了。」 「王妃无需客气。」 让筱禾送走李公公,席雨桐方才笑了,「看来你说的没错,还真的是陛下所为。」如若不然,为何要补偿凤羽弈? 凤羽弈神情淡淡,并未有何感觉,唤过小厮抬箱子过去仓库。 席雨桐笑着摇头:「你倒是不客气,陛下赏我的东西你就这么直接放你这里。」 凤羽弈知道她只是打趣,故而一本正经地打趣回去:「反正不过一年你便得住这块儿,放这儿也省了你搬来搬去的工夫。」 席雨桐忍俊不禁。 「不过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席雨桐问道,「你和陛下关系究竟如何?」 她一直以为凤羽弈不得宠,但从上一世对方最后立了旨意退位给凤羽弈来看并不是不喜凤羽弈的样子。可若是喜欢凤羽弈,那为何又一直放养凤羽弈,反而一直大力培养凤羽琪这个不成才的次子? 凤羽弈顿了下,而后才神情晦涩地说:「其中因果说来话长,涉及了我母妃。」 不等席雨桐说话,又继续说道,「我母妃和陛下感情还算恩爱,只是因生我难产而死,宫中便有谣言是我剋死了我母妃,久而久之约莫那位心中也有了这种想法。幼时我心思敏感,沉默寡言,对那位也是爱理不理,上学更是无法回答老师的话,比寻常孩子都不如。加之后来皇后又生下了聪明伶俐的二皇子,这么一对比,我自然是不讨喜的。」 席雨桐伸手握住对方的手,「你那时年纪尚小,如何能怪罪到你身上。」 凤羽弈摇头:「登基后我才意外得知那时是老师在太医院弟子帮忙接生。原来那时候太医向陛下询问保大保小,陛下回的是保大,但我母妃念着陛下多年无子嗣,执意要生下我方才没了性命。」 席雨桐没想到这才是两父女生分的主要因素,瞧她沉着脸,安慰道:「此乃母妃的意思,陛下又如何能怪你?」 凤羽弈摇头:「母妃确实是为了我丢了性命,他偏爱凤羽琪也是正常。」只是被区别对待久了心中却还是有怨的,不然也不会唤那位为「陛下」「圣上」等等,就是不唤为「父皇」。即使知道真相,时常想起也会心生怨念。 席雨桐后悔说起这是揭了凤羽弈伤疤,起身过去抱住对方:「安宁,这些已经过去了。」 凤羽弈抬手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肩膀上:「想来我上……之前倒是年轻气盛,心中憋着一股气,不明白为何我无论做了多少事情在对方心中总是比不上凤羽琪,如今想想还真是可笑。」 席雨桐越听越觉得心疼,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紧紧抱着对方。 凤羽弈不是悲风秋月的人,感慨了会便恢復正常,「时间不早了,你可要用膳?」 席雨桐瞧了眼她的脸色,神色正常,这才点了点头。 凤羽弈拉着席雨桐坐在自己大腿上,亲昵地问:「可有想吃的?我吩咐厨子给你做。」 席雨桐偏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才问了句:「什么都能做?」 凤羽弈瞧着这眼神就知道席雨桐要使坏了,但之前大话已经说出口,不好悔改,只能说:「若是这个厨子做不了,我换个厨子,总能给你做出来。」 席雨桐顿时笑着起身,道:「那我要一份红烧弈王、清蒸安宁、蒜炒羽弈好了。」 凤羽弈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红烧、清蒸、蒜炒的是她自己,忍俊不禁地挑起嘴角:「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拿我来做菜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的锅可以拿来红烧我这个大个人。」 席雨桐摸着下巴思考,极其认真地回答:「若是你愿意奉献,我倒是可以叫人弄一个大一点的炉子,这样子就装得下了。」 凤羽弈一顿:「……你认真的?」 瞧见她害怕的眼神,席雨桐笑了出来,弯腰在那微启的薄唇上亲了下,在对方加深这个亲吻之前速速起身拉开距离,方才笑着摇头:「自然是假的。」 「你现在都会打趣我了。」凤羽弈捧着心伤心地看着她,拖长腔调,「明明以前的雨桐体贴乖巧懂事,完全不会拿人家来打趣的。」 席雨桐听着那矫揉造作的腔调,不由得抖了抖:「安宁,是我错了。」 凤羽弈眯起眼睛,继续拖长腔调:「既然是你错了,那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 席雨桐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地答道:「除去轻薄你这件事。」
第152页 凤羽弈顿时坐直身子:「我像是那般无赖的人吗?」 「不像,但你完全就是。」席雨桐才不上当,「不如你想一下之前索求了多少次轻薄的要求?」 凤羽弈嘆气起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若是我不要求你轻薄一下,好像也说不过去。」 瞧她走进,席雨桐下意识转身就跑,但这两条腿哪比得上轻功,没一会儿就被凤羽弈逼至院角,压在墙壁上。 席雨桐面红耳赤:「筱禾她们还在瞧着呢。」 凤羽弈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髮,拿下上面的树叶递到面前,才挑眉看着面前的人:「我只是瞧你头髮沾了树叶,故而想拿下来罢了,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席雨桐「啊」了声。 凤羽弈凑近她耳边,吹了口气,方才戏嚯着说:「难道你这是担心我会轻薄你?」 「王爷想多了。」席雨桐知道对方是在逗自己,红着脸把人推开,而后深吸口气,「那不知道王爷有何要求?」 凤羽弈见好就收,笑着上前拉住她:「我许久没吃你做过的菜了,不如今晚你给我做点小菜?」 上一世席雨桐空闲时候也会做菜或者点心之类的给凤羽弈,只是后面有了误会便没再弄。想了想,席雨桐点头算是应了这个要求。 凤羽弈眼前一亮:「那我们现在便过去好了。」 席雨桐后知后觉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去?」 「我自然是帮你打下手的。」凤羽弈笑道。 席雨桐瞧她那得意的模样,心中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第66章 厨房里厨师正在和几个小徒弟闲聊, 说话间瞧见来人,吓得顿时踢了坐在灶台上的俩徒弟一脚, 而后毕恭毕敬地笑着上前:「王爷,王妃您怎么过来了?」 凤羽弈得意地看向旁边人:「王妃说要给我做菜,你们就到一边去看着。」 「这油烟味这么重——」 「无妨。」席雨桐摆手,挽起衣袖, 「你们先出去吧, 此处不用你们帮忙。」 厨师有些犹豫,但瞧见凤羽弈挥手, 只能应「是」, 而后齐齐退了出去。 席雨桐瞧了眼厨房里的菜十分齐全,有鱼有肉有蔬菜,心下满意,「王爷想吃什么?」 凤羽弈挑眉, 眼带笑意:「红烧雨桐?」 席雨桐耸了耸肩, 放弃询问:「那我随便做些好了。」 「嗯。」凤羽弈凑上前,「需要我帮些什么忙?」 席雨桐看向那鱼:「王爷可懂得杀鱼?」 凤羽弈顿时笑了:「小事一桩。」 席雨桐又问:「那可懂得摘豌豆角?」 凤羽弈这回摇头了。别说如何弄, 她连哪样是豌豆角都不认识。 席雨桐笑了出来:「那你便摘豌豆角好了。」 凤羽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哪些是豌豆角?怎么弄?」 席雨桐瞧了眼,拿起一个圆形簸箕递过去,「这就是。至于如何弄, 我想聪明绝顶的王爷总能想到办法的。」 凤羽弈看了看簸箕里绿弯弯的东西,再瞧瞧已经开始清洗东西的人,反倒是笑了出来。 明明是席雨桐先提的红烧、清蒸甚至蒜炒,如今她才说了个红烧, 对方就开始报復,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旁边小桃瞧见她动作,迟疑着上前,「王爷,要不让奴婢来?」 「不用。」凤羽弈摆手,「你们出去吧,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小桃瞧她久久不动,忍不住嘀咕着回去筱禾那块儿,然后又嘀咕着和筱禾出厨房。 席雨桐洗完白米丢锅里煮,突然感觉有些安静,回头瞧了眼,瞧见凤羽弈正将手中的豌豆一分为二,而后只留下里面的豌豆粒。 凤羽弈瞥见她的眼神,得意地朝她炫耀:「可是这般?我先前有吃过这个豌豆粒来着。」 虽不是她想的那样,但也勉强可以,故而席雨桐也不打击对方,顺着点了点头:「这样也行。」 「果然没有事情能难倒聪明绝顶的我。」凤羽弈得到了认可,更加用力埋头苦干。 席雨桐忍俊不禁,没打击对方人热情,等对方弄好豌豆后又让对方杀鱼。 大概厨师已经准备今晚弄鸡汤,故而旁边放着一只已经杀好了的老母鸡。想了想,席雨桐先收拾别的药材,然后一同丢锅里准备炖鸡汤。 此时凤羽弈也差不多清洗完那条鲤鱼,她便让对方继续看炖鸡汤和米饭的火。 凤羽弈拿着扇子烧火,瞧见她动作,有些好奇:「这鱼要如何弄?」 「自然是糖醋鲤鱼。」席雨桐笑了笑,「我曾从书籍上瞧过,今日倒是可以试一试。」 凤羽弈神色一僵,想了想,极其诚恳地建议:「可需要我稍后去找老师要点坏肚子的药?」 席雨桐直接拿起勺子把柄敲了下对方脑袋,「少废话,继续加柴火。」 凤羽弈顿时嘘声,拿过旁边柴火丢到炉子中。 * 大约半个时辰,二人方才弄好了这几样菜,席雨桐唤过小桃二人端菜回去。 凤羽弈还是第一次煮饭,虽大汗淋漓却十分满足,弹出手帕一边帮席雨桐擦汗一边感慨,「没想到这炒菜煮饭比野外吃的麻烦多了。」 「这是自然。」席雨桐寻常也没自己动手的习惯,上一世只是因为凤羽弈才钻研了如何做饭,但做的大多是甜点,这般弄完一顿饭菜还是头一次。
第153页 待凤羽弈擦完汗,席雨桐方才瞧见对方的脸蛋,不由得笑了出来。 凤羽弈瞧她捧腹大笑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在凤羽弈那白皙的脸上,鼻尖以及脸上都黑乎乎的。 席雨桐瞧凤羽弈这样,弹出手帕,轻轻擦拭点对方脸上的污渍,而后拉过对方的双手瞧了眼,确实发现了黑痕,大概是弄柴火的时候没注意给沾到了。 擦干净后,她递过手帕,让对方瞧瞧上面的印记,才打趣:「早知道我晚点说了,让府里的大家瞧瞧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居然变了花脸。」 凤羽瑶闻言,顿时笑着靠在她肩膀上,「我自然是知道你捨不得。」 「先前捨不得,现在倒是后悔了。」席雨桐瞧她那样,摇了摇头,「回去用膳了,不然一会儿就得凉了。」 「是是是。」 凤羽弈跟着她的步伐,瞥了她一眼,示好地道:「既然是娘子做的饭菜,一会儿我多吃一碗好了。」 席雨桐闻言,斜着看了身边人一眼:「当真?」 凤羽弈对心上人的小性子和小动作十分了解,一瞧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又得使坏,琢磨了下自己跟她说的话,连忙补了一句:「我说吃的一碗是寻常的碗,不是别的大的碗。」 「你倒是变聪明了。」席雨桐失望地摇了摇头,「我还想说给你找一个簸箕那么大的碗。」 凤羽弈回想起刚刚装豌豆角那比她脸还得大一半的簸箕,庆幸自己聪明机智躲过一劫。 二人到的时候,小桃二人已经盛好饭,摆了筷子。 洗了手后,席雨桐瞧了眼桌子上的饭菜,沖旁边人笑:「先试一下这汤,这可是王爷自己亲手烧的。」 凤羽弈点头,瞧着那笑容,心中美滋滋地端起手边的碗就一饮而尽。 席雨桐看见她动作,急忙提醒道:「小心烫。」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凤羽弈喝第一口就给烫得吐了出来。 凤羽弈吐着舌头:「好烫好烫。」 「先喝点茶水。」席雨桐去屋里端来凉的茶水,又唤筱禾去找老大夫要点药,而后才哭笑不得地瞧着愁眉不展的人,「王爷又不是第一次喝汤,难道不知道这汤会烫?也该庆幸小桃二人盛出来晾了会儿,不然估计得更烫。」 凤羽弈端起凉茶水含在口中,含煳不清地应,「都怪你对我用美人计,我一直着了迷,忘了这喝的是刚刚盛出来的汤了。而且往日厨房弄的汤也不会这般烫,可以直接喝的。」 席雨桐失笑:「这还是我错了?」说着端起对方的汤碗,「那你可还要喝这汤?」 「毕竟是你做的,自然是要喝的。」凤羽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坐下。 席雨桐忍俊不禁,又给对方倒了杯凉水,而后才勺起一勺汤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等差不多了方才递过去:「不烫了,试一试?」 凤羽弈长了教训,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下,确定不烫了方才喝下去。 * 舌头烫到有些发麻,但也不妨碍凤羽弈品尝味道,咽下去后便满意地点头:「不愧是娘子的手艺加上为妻烧的柴火,双剑合璧下果然都是美味佳肴。」 正在盛汤的席雨桐听得耳根发热,直接递勺子过去,「胡说什么娘子、为妻,若是让人听见了,你这身份可就难遮掩了。」 「如今在府内,听见了也无妨。」凤羽弈笑着含住汤勺,并不让席雨桐收回去。 席雨桐缩了缩手,但是勺子被对方狠狠咬住,又怕用太大力会伤着对方,只能松手:「我想你这样也没事了,还是自己喝汤吧。」 「别。」凤羽瑶顿时拿下勺子,讨饶地沖席雨桐笑了笑,软着声音极其诚恳,「我就逗你玩玩。」 席雨桐挑眉「嗯?」了声,大有对方再说一句便家暴的打算。 「是我错了。」凤羽弈一脸恳切地将勺子塞回席雨桐手中,而后才卖可怜地反问,「娘子,难道你就不怕我一会又烫着了?」 「若是这都不长记性,那烫到也是活该的。」虽是这么说,但席雨桐还是接过勺子,继续方才的投餵大计,「别再叫娘子了,唤回雨桐。」 凤羽弈笑弯了眼:「好的,娘子。」 席雨桐:「……」 瞧这凤羽弈嗷嗷待哺的模样,不知为何席雨桐就觉得自己正在投餵三四岁没办法自己吃饭的孩子一般,顿时笑了。 凤羽弈并不知道席雨桐为何要笑,但是瞧着开心也就跟着笑了。 瞧她这样,席雨桐更是哭笑不得,强撑着将手中的这碗汤给餵完,便放下碗起身到自己的座位上,但刚坐下来她就瞧见身边也有人跟了过来。 席雨桐疑惑地抬头:「你过来做甚?」 「有来有往。」凤羽弈紧抿着唇,但眼中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了,「先前你餵了我,我自然是要餵回去的。」 席雨桐没想到这人是这么个打算,抬手摸了摸已经并不怎么热的汤,端起来直接一饮而尽,方才偏头看着身边人,「这汤已经不烫了。」 凤羽弈瞧着那空碗,又看看席雨桐,不甘心地问:「不若我餵你吃饭?」 席雨桐拦住她伸向饭碗的手:「安宁,再不好好吃饭这饭菜就要凉了。」 凤羽弈瞧了眼确实没多少热气的饭菜,只能抿着唇回到先前的座位上。
第154页 席雨桐正准备说话,突然听见脚步渐近,转头看过去发现小桃带着老大夫回来了。 席雨桐放下筷子,「信先生你怎么来了?」 老大夫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桌子上的饭菜,方才解释:「小桃说小弈烫到舌头了,我有些担心就过来瞧瞧。」 「只是烫到一点点而已,是雨桐太过担心了。」凤羽弈也跟着起身,「你给点药给小桃就是了,何必过来呢。」 「究竟是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老大夫板着脸,直接让她伸舌头,检查了会儿确定没起水泡才说,「确实没什么大问题,稍微忌一下口别吃太过刺激的东西便好。」 听她这么说,席雨桐也放心了,注意到老大夫看桌上饭菜的眼神,连忙问:「信先生可吃晚饭了?若是不嫌弃还望——一起吃。」话没说完,她就瞧见老大夫坐了下来。 「今天厨师准备的有点晚,老夫还没吃上饭。」老大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鬍鬚,「加上小桃着急,老夫急急忙忙赶过来,还真的有点饿了,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凤羽弈神色一僵:「老师无需这么勉强,约莫您回去便能吃上厨师们做的美味佳肴了。」 老大夫权当没听见,让小桃去拿一下碗筷,而后问:「老夫听这些菜都是雨桐你做的?」 凤羽弈黑着脸抢答:「是我和雨桐一起做的。」 「你还会煮饭做菜?」老大夫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就会弄点野菜野鸡什么的呢。」 凤羽弈脸色更黑:「是雨桐炒菜,我烧的柴火。」 「哦,那不就是雨桐做的菜。」 老大夫这话说完,就瞧见自家徒弟黑乎乎的脸色,想了想仿佛明白了自家徒弟这是不满他来打扰二人世界,顿时笑得开怀。 这时小桃拿来筷子,他接过来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试菜,吃完后大力夸赞席雨桐好手艺,「这糖醋鲤鱼色香味俱全,口感刚好,既不会太甜,也不会太酸,很好地将两种味道融合地融合起来。」 凤羽弈听完更气了。但对方是自己老师,也只能憋着不满坐下,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吃一口米饭看一眼对面的人,然后再吃一口米饭再看对面的席雨桐,看得席雨桐哭笑不得。 席雨桐换了双筷子夹过鱼肉,将刺挑去方才放入凤羽弈碗中,「多吃点。」说着又拿勺子装了点豌豆放入对方碗中。 凤羽弈脸色稍微好了些,也挑了些鱼肉放入席雨桐碗中,笑了笑,「你也多吃点。」 两人眉来眼去,仿佛旁边的老大夫不存在一般,瞧得老大夫这会儿就觉得饱了几分。 第67章 二皇子娶了丞相大女儿为正妃, 如今又娶了其二女儿为侧妃,还一同娶了这凤朝第一富商, 一时半会成了京城百姓的闲话家谈。 皇帝下令,参加赏花会的众人私下传来传去,却没真正公开,故而百姓还被蒙蔽在鼓里, 大多在羡慕二皇子享尽齐人之福。 但影响更多的是柳清莹, 因为先前她已经和人定了亲,如今名誉受损, 更是被天子赐婚, 那男人安装再多抱怨也自是不敢和二皇子抢人。 圣旨下来第二日,那未婚夫便上门退亲。 柳老爷道:「此事是我柳某对不起贤侄,改日柳某再上门赔罪。」 「此事也非柳叔叔所愿,您倒是无需如此愧疚。」昌陶看了眼旁边垂眸不语的柳清莹, 笑了出来, 「看来我们两家实在是没有亲家的缘分,这婚事只能就此作罢。」 「贤侄。」柳老爷想起昌家背景, 犹豫了下叫住对方,「不知贤侄见过我二女儿否?」 「自然是见过。」昌陶点头,「还是清莹带我去拿回了婚书, 您提起此事是……」 柳老爷蛊惑道:「据我所知,青瑶对你一往情深,若是你不介意,倒是可以娶青瑶。虽不是嫡女, 但这样一来,这两姓之好自然是能结成的。」 柳家人脉广,家财万贯,对他以后的仕途大有帮助。故而在柳清莹示好的时候,昌陶未避嫌,反而顺了对方的意思变了婚事。相比庶出的柳青瑶,嫡出的柳清莹更为受宠,若不是先前父母定下的是柳青瑶,他更想选柳清莹。 只是如今柳清莹嫁给二皇子是不可避免的,他若想藉助人脉只能退一步去娶崔青瑶,只是昌陶想起退婚时崔青瑶冷漠的模样,心底有些琢磨不定。 「我瞧悔婚后青瑶那丫头心中约莫有怨,未必愿意嫁给我。」昌陶心底有了主意,「说句冒犯的话,如今对方改姓随母姓,好像并未将自己当做柳家人。」 柳老爷并不以为意:「只是个黄毛丫头,只要你哄哄,什么怨不能解开?至于随母姓这件事,我这个父亲说了她还能不改过来?」 旁边柳清莹适时开口:「如今那丫头有弈王妃护着,约莫没那么简单愿意回柳府。」 「她不是一向听她母亲的话?」柳老爷冷笑,「若是母亲回来了,她这个孝顺女儿能不回来?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她若是回来了,婚事还能由她做主?是我们柳家的家事,更何况现在还是二皇子的亲家,想他弈王也得给留两分薄面。」 「这倒是个好办法。」柳清莹眼前一亮,「那丫头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崔氏了,而崔氏又听爹爹的话,若是您吩咐了肯定愿意回来。」 「这是自然。」柳老爷得意地点头,看向昌陶,「贤侄啊,你先好好哄哄青瑶,等她同意了就速速成亲。」
第155页 「是。」 「你先前看中的那官位柳叔叔已经托人去办了。」柳老爷拍了拍他肩膀,「日后升职了可得记得我这岳父。」 「这是自然,有劳您费心了。」昌陶喜出望外地鞠了一躬,「若是无事,昌陶便先离去了。」 「嗯,记得多哄哄那丫头。」柳老爷叮嘱道。 「是。」 等他离开了,柳清莹便迫不及待地问:「爹爹,为何要找那丫头回来?」 「这些日子,她可帮弈王妃赚了不少银两。」柳老爷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响,「先前我还小瞧她了,过去店铺帮忙也没赚多少银子,我还以为没这方面的才能,没想到还藏拙了。」 「爹爹,就算她能赚银子那也没必要见她回来吧。」柳清莹脸色不怎么好,「而且还让她嫁给昌陶,她一个庶出的有什么资格当七品夫人?若是爹爹帮忙买了官位,那就不止七品了。」 「你都是二皇子的人了,还在意这么个小官员的夫人作甚。」柳老爷摇头,「与其计较这点事,不去想想如何抓住二皇子的心。若是二皇子大业能成,你又得宠,想要如何还不行?」 柳清莹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顿时笑了:「女儿明白了。」 * 昌陶想要挽回崔青瑶的心,但连续几日到瓷器坊都未见到人。一开始还以为是休息或者有事,后来询问来才得知崔青瑶早就不在京城了,具体的店员们并不愿意说明。 店员们都认得他这位老闆前未婚夫,也知道那点破事,故而对他也没什么好态度。若不是对方走走出出,实在是妨碍到客人,店小二们都愿意说老闆不在京城,让他们多跑几趟才好。 昌陶这里没见这人,柳老爷那块儿也吃了闭门羹。 崔青瑶要去骅扶,心中放不下的便是母亲,故而找了凤羽弈派护卫过来保护,还特意叮嘱过无论是谁都不允许见她母亲,尤其是柳家那几位。 故而柳老爷去了的第一日便有人通报,只是凤羽弈不清楚原委以为是念旧情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吩咐拦着不让进去。 一直上门拜访持续到这日,柳老爷直接带着护院强闯崔府,护卫急急忙忙来报,席雨桐和凤羽弈才察觉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暗四,你去调查一下柳府这几日的动向,尤其是柳老爷拜访的那几日去了何处见了何人。」凤羽弈吩咐完,让人备马车直接赶到崔府。 她们到的时候,崔府门前停着辆马车,而不远处柳老爷正躲在好几个护院身后,正在和崔府的护院对峙。还好当初凤羽弈选宅院给崔青瑶的时候特意选。了比较安静的地址,故而此时才没有人过来凑热闹。 席雨桐刚想下马车,就被人拉住。 凤羽弈说道:「我去处理就行了,你就呆在马车里。」 席雨桐想了想自己过去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加上凤羽弈身份在这里对方也不能如何,便点了点头,「那就拜託你了。」 「放心吧。」凤羽弈笑着点头,「等一会儿就好,我很快就回来。」 凤羽弈跳下马车,来到他们身后,厉声质问道,「柳老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强闯民宅可是犯了凤朝律条的。」 柳老爷瞧见来人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见过王爷。」 「你眼里还有本王这个王爷?」凤羽弈挑眉,面无表情的脸蛋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本王再问一次,你可知私闯名宅是何罪!」 柳老爷顿时起了冷汗,抖擞着身子不断磕头:「王爷赎罪,草民并非私闯民宅,只是听闻草民的姨娘在此处,想着过来瞧瞧。」 「瞧瞧?」凤羽弈冷笑,「你已经和崔氏和离,崔氏又不愿意见你,你为何还要日日过来扰人清梦?更何况,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门拜访还带这么多护院的。」 柳老爷顿时哑口无言。 「本王念你是皇弟未来岳父,便从轻发落。」凤羽弈抬手,「来人,拉下去赏二十大板。」 柳老爷完全没想到对方说罚就罚,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完全忘了来时的强势,不断磕头直把头磕破了也不敢停下:「王爷饶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凤羽弈摇头,「若是寻常百姓,十大板便足矣。但柳老爷如今可是皇亲国戚,更是要作为百姓典范,这二十大板便以儆效尤,望柳老爷日后还多多过来瞧瞧这崔氏,想必皇弟和柳老爷都能理解本王的良苦用心吧。」 柳老爷听完,抬头,瞧见那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心底更是怕得要死,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害怕地点头回应。 「既然你也没意见,那便二十大板。」凤羽弈瞧了眼门口的护卫,示意他们把人压着,听着结实的第一板打下去柳老爷发出了声惨叫方才转身,回了马车上。 柳老爷家财万贯,生活富裕,哪里遭过这等罪?故而一板子下去,他就觉得自己没了半条命,而后一下接着一下,等到二十大板打完,他已经意识模煳,完全是尤其进没气出的模样。 旁边他的护院们瞧着那血肉模煳的屁股,齐齐害怕地移开视线。 凤羽弈瞧见二十大板打完,掏出一锭银子丢过去,好巧不巧正中柳老爷的伤口,惹得柳老爷又是「嗷呜」一声,身体疼得直抽搐。 瞧见他这悲惨的模样,凤羽弈挑了挑眉,看向柳府的护院们:「柳老爷身体不舒服,你们还不赶紧带回去找个好大夫?这锭银子就是本王的心意,记得找个好点的大夫。」
第156页 柳老爷敢怒不敢言,还得挤出抹笑容,「谢王爷。」 「不用谢了,赶紧回去注意吧。」凤羽弈摆手,「记得日后切莫再做出这私闯民宅的事儿来,不然传到陛下耳中连累了二皇子声誉,可不止这二十大板就能完事的。」 完全没能踏进一步的柳老爷心底憋屈得很,心底气的牙痒痒的,但是身份比不上,只能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吩咐护院们赶紧带他离开。 然而走动之间总会拉扯到身后,疼得他龇牙咧嘴。上马车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他硬生生走了许久方才到马车胖,抬腿上去更是疼得大汗淋漓,没忍住直接晕了过去,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脸朝下摔了和正着。 「砰——」 那巨大的身形摔在地上发出的巨响,席雨桐在马车里也听得十分清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凤羽弈瞧见她动作,忍俊不禁:「又不是你摔着了。」 席雨桐悻悻然地缩回手,转移话题,「想必这柳老爷恨死你了。」 凤羽弈摇头:「这些日子平静了些,他们有动作我倒是还能放心些。」 席雨桐想着原本矛盾就深,也不差这点,也就释然了,「只是不知道柳老爷过来找崔姨是为了什么。」 凤羽弈安慰道:「等暗卫查明就知道了。」 席雨桐点头「嗯」了声,但这心总是不大踏实。 第68章 暗卫调查的速度很快, 次日便有了结果。 「当天见过昌陶,但这昌陶是何人?」凤羽弈挑眉, 翻了后面关于昌陶的资料,瞧见这昌陶悔婚改为娶姐姐、如今姐姐嫁给凤羽琪不得不再次悔婚,顿时笑了,「这倒是有趣。」 「先前这昌陶也过去瓷器坊找青瑶, 只是青瑶过去骅扶并不在京城故而没能遇上。」席雨桐摸着下巴, 「话说这柳老爷过去崔府找崔姨也是在这一天,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凤羽弈提醒道:「这昌陶正四处联繫人要买官晋升。而这柳家家财万贯, 如今又是二皇子亲家。你说巧不巧?」 席雨桐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昌陶想要仅仅抱住柳家大腿让对方买官?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说明白了, 但为何要找青瑶?而且这对柳老爷有什么好处?」 凤羽弈弹了弹她脑门:「好处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他找崔青瑶约莫是想要恢復婚约。」 席雨桐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他都悔婚了,还好意思来找青瑶恢復婚事?」 凤羽弈点头:「八九不离十。」 「那这人脸皮倒是和你一般后。」席雨桐说着又摇头, 「不, 应该说比你还厚。」 凤羽弈听着这似夸奖又似明嘲暗讽的话,忍俊不禁地弹了下身边人的脑门。, 「还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席雨桐感慨道,「也不知道青瑶是如何个想法。」 「不然你修书一封我让人送过去, 询问一下对方的打算。」凤羽弈不以为意,「若是她不愿意见到,我直接派人去安排一下,绝对将这昌陶接下来的仕途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席雨桐摇头:「我还算了解她的性子, 想必她更喜欢自己来动手。」 凤羽弈失笑:「那你愁眉不展又是为什么?」 「我这不是怕她不小心着了道?」席雨桐白了她一眼,「就算改姓,也改不了她是柳家人的本质,无论如何柳老爷都是她父亲,女儿对上父亲,无论如何都是不孝。」 「她既然要报仇拿回柳家,自然做好了准备,哪需你来操心。」凤羽弈笑道,「而且你与其操心一下对方,不如操心一下我?」 席雨桐闻言,顿时斜着看她:「你这好端端的,为何要我操心?」 「我这想着你以至夜夜难寐,难道不需要操心一下?」凤羽弈认真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不易察觉地期待,「不若你现在就搬过来王府一起住?」 先前两人也不是没说过这个问题,但席雨桐放不下府里的爹爹,故而一直没同意。 席雨桐自然也想着和凤羽弈多待一会儿,但府中爹爹一人住着也十分孤单,故而依旧摇头:「放着爹爹一个人在府中,我这个当女儿的那得多不孝?」 「你这迟早要嫁过来的,到时候太师还是得一个人住着。」凤羽弈说道,犹豫了下,试探性地问,「雨桐,你想过让太师续弦吗?」 席雨桐愣了下,而后沉默下来。她自然是想过的,想着爹爹多年来一人照顾自己,找个人陪着会好一点;但若是想到爹爹续弦,她就会觉得爹爹移情别恋忘了娘亲,又想着对方不要续弦。 「我也知道太师和你娘亲感情深厚,多年过去也不曾纳妾室。」凤羽弈拍了拍她紧握成拳的手,小心分析,「太师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照顾你,如今正值壮年,以后都是一个人难免也寂寞了些。」 席雨桐想起书房中母亲的画像,嘆了口气。 「我也是突然想起,你无需如此难受。」凤羽弈瞧她这神情,倒是后悔提起这话题,「究竟如何还是要看太师,其中寂不寂寞还是当事人才能知道,我们这些后辈并不能说道。」 席雨桐闻言,顿时笑了:「那你先前还说。」 凤羽弈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尖,但瞧她笑了也就不在意她的揶揄,「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不然太师又得和我抱怨天天拉着你呆在王府不让你回去了。」
第157页 席雨桐瞧见天色暗下来,也点了点头,起身。 想起什么,她停了下来,回头看凤羽弈:「若是你不在,我一个人并不会觉得孤单,不会再找别人。」 凤羽弈愣了下,瞧着面前十分认真保证的人,越瞧越喜欢,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呢。」 席雨桐沖她笑了笑,而后才转身离去。 * 回到太师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席雨桐想着凤羽弈的话,故而并未直接回了院子,而是问过管家爹爹在哪后直接来到书房。 她来的时候席鸿博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全神贯注的模样让席雨桐想起自己重生没多久的画面,对方那时候为了渐渐忘记她娘亲的模样感到惊慌而后翻看先前画过的图画。 「爹爹。」席雨桐轻轻唤了声,得不到回应便直接走过去,「您这是在做什么?」 这回席鸿博倒是听见了,抬头瞧见她的时候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想着爹爹就过来了。」席雨桐笑着回答,瞧见案桌上的东西,眼神闪了闪,「爹爹,你又在画娘亲了?」 「嗯。」席鸿博点头,沾了点墨水继续作画,「中午小憩的时候为父又梦见你娘亲了,这时候有了点时间便想着画下来。」 席雨桐瞧见对方有些发红的眼眶,知其想必画画的时候又念着娘亲,心中有些酸涩,不由自主便唤了声「爹爹。」 「为父没事。」席鸿博摇头,安静画完后方才放下毛笔,拿起画给她看,「瞧瞧你年轻和你是否相似?」 画像中的人梳着双辫,站在桃花下,似乎是被人唤了声转过头。五官轮廓和席雨桐较为相似,尤其是那双大而圆的杏眼,在洒落的桃花瓣下更显得天真无邪。 「这是我第一次初遇你娘亲的画面。」 席雨桐抬头,瞧见自家爹爹神情变得十分温柔怀念,约莫是想起和娘亲初遇的美好,故而也没打扰,静静听对方说,「那时候我才考中状元,上门的媒婆那是踩破了门槛,娘亲也催着我成家立业,心下烦闷便骑了马车到处散心,不知怎的便来到了一处桃花地。」 「你娘亲和手帕们正在说话,但远远瞧着,我一眼便瞧见了你母亲。」席鸿博没注意的时候,嘴角便挑了起来,「那时候一时冲动,竟上前直言心意,惹得你娘亲还以为我是哪家的浪荡子,直接踹了我一脚便跑了。」想起这事,他都止不住笑,轻轻摩挲着画像中的少女,仿佛怕惊扰到对方一般。 席雨桐听着便能想像到那时的画面。少年初心动,少女也懵懂。只是无论如何,那感情都十分美好。 瞧见对方看着画回忆的模样,她心中释然。以她爹爹对娘亲这般情深,心中又如何有续弦的想法?若是有,上一世她出嫁后也该续弦了。她若是问了,倒是玷污了爹爹对娘亲的感情。 瞧着对方一会儿,她方才出声:「爹爹,您好好休息,女儿便先回去了。」 「嗯。」席鸿博点头,「虽然时间有些早,但你现如今也该跟绣娘好好学习如何绣你成亲那日要穿的大红袍等物,就先少往王府那边跑。」 席雨桐「啊」了声,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得自己缝制霞帔,只是想着时间还早便没动手。 席鸿博道,「明日我让绣娘过来,你想一下可有喜欢的款式,明日直接问她便是。」 席雨桐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是,劳烦爹爹了。」 席鸿博点头:「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席雨桐瞧他紧盯着画像,心中嘆气,「爹爹,您也早点休息。」 席鸿博视线从画像中移开,瞧了她一眼后又继续沉浸在画像中,「知道了。」 回到院子后,席雨桐想着自家娘亲,想着爹爹,再想着明日要做的事情,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便让筱禾准备笔墨和书信。 「这都这么晚了,小姐还要写信给什么人?」小桃一边嘀咕一边帮忙,「不能等明日再写?」 「反正也睡不着,便打发下时间。」席雨桐摇头,执起毛笔沾了下墨水,而后落笔。 她自然是写信给远在骅扶的崔青瑶,告知柳老爷和昌陶的事情,顺便询问对方的态度。也没多少内容,没一会儿便写完了。 瞧着多余的纸张,想起了凤羽弈上一世时常写的情书,笑了出来,而后又皱起眉迟疑着落笔,修修改改最后又重新摘抄一份,方才放入信封中。 她这又笑又皱眉头的,旁边小桃二人都有些煳涂了。 席雨桐并未打算解释,「明日我要跟绣娘学习成亲该准备的东西,故而明日便不过去王府了,就拜託你们送信过去。还有,一封信给羽瑶,还有一封信是给王爷的。」 「王爷?」小桃纳闷,「小姐和王爷天天见面,这一日不见便得写信?」 席雨桐并未说话,旁边筱禾便戳着小桃脸颊,「你这丫头还不是休息了便往心上人那块儿跑?还好意思说小姐和王爷。」 席雨桐瞧了眼小桃,想起上一世对方出嫁时候哭得痛哭涕零的模样,顿时笑了出来:「小桃也快及笄了,可要小姐我给安排一下亲事?」 小桃面皮薄,一下子就被逗得面红耳赤,娇羞地跺着脚,害臊地瞪着二人:「小姐,筱禾你们就净欺负我!」
第158页 筱禾摊手:「谁让你好欺负呢。」 「筱禾!我要和你拼了。」小桃作势要掐筱禾脖子,「小姐你不要拦我。」 席雨桐瞧着对方好像真的被人拦着不能前进的模样,忍俊不禁:「我哪里拦着你了。」 小桃回头瞧了眼,见自家小姐还在案桌另一端,顿时不好意思地放下手:「咳咳,小姐你可要洗漱?我去给你端盘水来。」说着撒腿就跑,惹得席雨桐和筱禾都不由得一笑。 第69章 —弈王府—— 凤羽弈接过信件, 听到筱禾的话不由得一顿,「你说这是给我的信?」 「小姐是这么说的。」筱禾点头, 「没有署名的便是您的。」 凤羽弈让她回去,而后又将要送去骅扶的信给管家安排,才回到书房,一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信封, 抖擞着拿出信。 信中只有「一日不见」几字, 却让凤羽弈心中欢喜。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充分表达了写信人的思念, 她如何不欢喜? 来来回回瞧了几次,她方才小心收好,而后执笔准备回信。 只是写下「雨桐」二字时,她想起什么, 放下笔, 直接出了书房,「暗四, 备马车。」 暗四就在门口候着,闻言顿时问:「王爷要去何处?」 「太师府。」凤羽弈说着,瞧了眼身上石青色的衣裳, 「暗四,本王衣裳可是瞧着有些无趣?」 暗四瞥了眼:「不会,王爷仪表堂堂,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凤羽弈瞧了眼对方黑不熘秋的夜行衣, 摇了摇头,知道自己问错人了,「我去换件衣裳,你去备马车。」 暗四垂头应「是。」 凤羽弈回屋子里,询问了侍女们的意见,最后挑了件不怎么穿的白色锦袍,往日的稜角仿佛柔和下来,一身白衣衬得身姿绰约,犹如画本上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伺候她的贴身丫鬟感慨道:「果然王爷穿白色好看。」 凤羽弈闻言,顿时挑眉:「本王往日不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王府里的丫鬟们都知道她脾气还算好,没做错事也不害怕,笑着回答道,「只是往日王爷穿着大多是石青色、黑色等等,瞧着低调稳重,但今日这白色衣裳却让您瞧着有活力,也十分符合您的年龄。想必王妃见了,也得大吃一惊,并十分惊艷。」 听她说的,凤羽弈已经迫不及待见席雨桐,只是走了两步她觉得少了点什么,瞧了眼又让丫鬟去找把纸扇, 她也见过那些翩翩公子,手中大都拿着一把纸扇,虽是觉得无用,但却是用来提升气质之选。 这么想着,路上经过集市,又碰见经过饰品铺挑了条手鍊,方才来到太师府。 虽然换了身衣裳,但这模样也没变化,守门的护院自然是认出她来,连忙跪了下来,「奴才见过王爷。」 「起来吧。」凤羽弈整了整衣裳,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方才问,「雨桐可在府上?」 护院急忙回答,「约莫是在的,奴才两人并未见小姐出门。」 「不用通报了,本王直接过去便可。」说着,凤羽弈已经动了轻功,一眨眼便没了人影。 两护院揉了揉眼睛,瞧见彼此惊讶的表情,又瞧见旁边听着的华丽马车,这才明白不是错觉,是真的见到王爷了。 * 席雨桐先前学了点女工,但还未到可以独立缝婚被等物,只能打算一一学起。 太师给请的是全京城最好的绣娘,瞧着上了年纪,眼角有了些皱纹,但为人和善,聊了会儿便给席雨桐瞧往年别家请做的样式。 「我倒是不想用过别人的款式。」席雨桐迟疑道,「可有新的?」 「若是王妃想——」 「就是,都是些旧的款式,如何能拿给王妃看?」 席雨桐抬头,瞧见来人时愣了下,而后才笑着起身:「你怎么来了?」 绣娘急忙下跪:「见过王爷。」 「起身吧。」凤羽弈「铮」地一下子开了扇子,也没见怎么走动,身形下一刻便飘到她身旁,「我无事还不能来瞧瞧你?」 席雨桐失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凤羽弈摇头,看向那绣娘,掏了锭银子放在桌上,「太师一番好意本王倒是心领了,不过这些本王会安排好,辛苦你白走一趟了。」 绣娘不敢多言,接过银子便急急忙忙走了。 「爹爹让我学女工,你倒是把绣娘赶走了。」席雨桐摇头。 「王府又不是缺做衣裳做棉被的人,缺的是一位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王妃,你只需要偶尔缝个香囊给我便可。」凤羽弈伸手握住她的手,「若是这双手扎了几下,我这心还得疼几十下,如何瞧都是赔本买卖。」 席雨桐失笑:「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小心一些自然不会扎到手。」 不过她确实不是学习女工的料。上一世她为了准备也请了绣娘,只是学习几个月依旧没什么进展,最后还是用了凤羽弈提前准备好的婚被等等。 如今学习也有一个月,但也只到了绣个香囊的地步,要准备那些繁杂精緻的绣被什么的,没个一两年约莫也完不成。 这么想着,她倒是轻松了,「既然这样,那你提前安排好,就如上一世那般。」 凤羽弈点头,而后想到什么,又连忙说:「雨桐,我想着婚事可要有些变动?毕竟我们先前已经经歷一次,若是再来一次一模一样的便没意思了。」
第159页 席雨桐愣了下:「婚事不都这般?还能如何?」 「我的意思是来点小变动。」凤羽弈只是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心中并未有确切的答案,「此事我会好好安排,到时候给你惊喜好了。」 席雨桐并未抱太大希望,只是瞧凤羽弈兴致满满,也不好打击对方热情,「那我便静候佳音。」 「嗯。」 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 凤羽弈又「铮」地打开扇子,假装随意走动,绕着席雨桐走了一圈,手中扇子不断地扇着风。 「雨桐,难道你不觉得我今日有何不同?」 席雨桐皱着眉沉吟了会儿:「确实有些不同。」 凤羽弈顿时停下,「啪」地一声收起扇子,眼含期待,「何处不同?」 「你今日穿的有些单薄。」席雨桐说道,「出门时怎么没披披风?」说着脱下身后的黄色披风给对方披上。 凤羽弈没想到她发现的点在此处,呆愣下慢了一步,回过神来时披风已经在她身后披着,那亮眼的黄色十分刺眼。 「我有内力,不会觉得高冷。」凤羽弈沉着脸解下披风还给席雨桐,「可还发现别的不同?」 席雨桐瞥了对方一眼,心底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疑惑地摇了摇头:「可否给点提示?」 凤羽弈郁卒地又给转了圈,然后打开扇子,偏头看她:「发现了没?」 * 「原来是这个。」席雨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安宁,你今日拿了扇子便是最大的不同,我可说得对?」 凤羽弈:「……」心中抑郁,但是对着席雨桐期待并求表扬的眼神,她也没办法真的生气,只能板着脸回答,「不是扇子,你瞧瞧我。」说着,她扯了扯衣领,又拉了拉袖子。 席雨桐拧了自己一把,把快要脱口而出的笑声憋回去,清了下嗓子,「我好像发现了。」 凤羽弈挑眉,心中不祥的预感更深。 「安宁你的脸皮比往日更厚了。」席雨桐右手从拳头在左手掌心上一锤,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就是这般。」 凤羽弈:「……」 瞧了自觉说对而笑了出来的某人一眼,她转身就走。 席雨桐没想到她说走就走,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逗得太过了,连忙上前拉住凤羽弈,「好了,安宁我只是逗逗你而已,怎的如此小气?」 凤羽弈动作一停,回头看她,眼神冷冽,大有她一承认就如何的意思,「逗逗我?」 席雨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讨饶地笑了笑,「没有,我没说,肯定是你听错了。」 为了转移凤羽弈注意力,她连忙松开手,绕着对方走了圈,言语间充满赞嘆,「我们家安宁真是亭亭玉立,风姿绰约,让人见着便心旷神怡。」 「你这夸人的水平还得好好学习一番。」话虽这么说,但凤羽弈还是被「我们家安宁」这几个字哄得心花怒放,面上的严肃隐隐有些维持不住,「下次可不许如此调皮。」 「是。」席雨桐吐了吐舌头,心中却没真正不调皮的意思。难得逗这人一两回,她若是错过了良机,日后可会后悔。 更何况她知道凤羽弈又不会真的生气,她方才有勇气逗逗对方。 「既然来了,那便进去坐坐。」席雨桐说着拉过对方的手,被那冰凉的手感冰得抖了抖。 凤羽弈注意到了连忙缩回手,但下一刻又被席雨桐拉了回去。 席雨桐另一只手夺过扇子放在桌子上,而后笑着揣着对方两只手塞入自己裹了几层的衣裳里,「捂捂便好了。」 凤羽弈心下感动,加之确实温暖,也就由着她动作。 感觉到温热,席雨桐方才拿出凤羽弈的手,瞥了眼桌子上的纸扇,笑着叮嘱:「虽是为了衬这身衣服,但这么冷的天便别带这扇子了,着实冻手。」 凤羽弈没想到她都想到了,难得有些羞赧,硬着头皮反驳,「只是想着有内力不觉得冷,一时半会就给忘了,并非是为了衬这身衣裳。」 不是为了衬这身衣裳,为何在这寒冷的天气身着秋衣,还拿着把扇子扇风?总不能是觉得这天气还不够寒冷吧? 席雨桐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死鸭子嘴硬」,也没再多说,只是起身倒了杯热茶水,「喝着热水暖暖身子。」 凤羽弈接了过来,吹了吹便抿了口,道:「不知是不是雨桐倒的茶的缘故,我竟觉得此茶有些香甜。」 席雨桐忍俊不禁:「冬日寒冷干燥,筱禾往茶里加了一点点蜂蜜,故而你觉得香甜是正常的。」 凤羽弈顿时不知道该说何是好,只能跟着笑来缓解这略微有些奇怪的气氛。 第70章 又过了几日, 柳府的人依旧毫无动静,约莫是记住了凤羽弈的话, 不敢再过来崔府挑事。而崔青瑶的信也到了席雨桐的手中,其中好生感谢二人照顾她娘亲,而后言明昌陶等人她会自己处理,就不劳烦二人了。 「倒是如我想的这般。」席雨桐看完信, 递给小桃收起来, 「话说回来,安宁今日还没过来府上吗?」 往日都是下朝就过来太师府的, 怎么今日这都快午时了还不见人影? 小桃被她这一问, 也才反应过来:「可要奴婢去王府问问?」 「不用,应该是被什么拖住了才没办法过来,等解决了总会过来的。」席雨桐端起茶杯抿了口,放下的时候因心不在焉放在边沿, 茶杯一下子便摔了下来。
第160页 「砰——」 席雨桐被这声音拉回思绪, 瞧着地上破碎的茶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筱禾瞧见她神情, 连忙上前捡起碎片:「小姐,您还是换个位置吧,奴婢去拿扫把过来。」 「那我去拿扫把。」小桃自告奋勇地点了点头。 席雨桐点头, 换到旁边的位置,但是瞧着拿一地的茶水,有些担心地问:「这会不会是什么不祥之兆?」 筱禾愣了下,而后笑了:「小姐, 这叫「碎碎平安」。」 席雨桐摇头。 等小桃拿扫把回来,她吩咐道:「小桃,你去王府问一问王爷的情况,我这心底好像有些不踏实。」 小桃安慰道:「小姐,您就别自己吓自己了,等奴婢去问一下就知道了。」 席雨桐点头。 大半个时辰后,小桃方才回来,神色匆匆的模样让席雨桐一颗心沉到谷底。 席雨桐连忙问:「可是王爷出了何事?」 「不是王爷,是公主。」小桃摇头,「奴婢问了府里的人,他们说宫里来了话,说碧妃病重,言语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王爷早早便入宫了,现在还未回来。」 「碧妃病重?」席雨桐愣了下,「怎么会这么突然。」 入宫这么久还未回来,说明碧妃此次的病确实不同寻常。只是她记得碧妃是年前才没了,如今才十月份,为何便病重了?难道说此时已经有了徵兆? 可若突发重病,还能撑上两三个月吗? 小桃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反正管家就是这么说的。他说自己也不大清楚,就是宫里突然来人了通知王爷入宫。」 「看来只能等安宁回来然后询问一下具体情况。」席雨桐嘆气,「碧妃若是出事,羽瑶心中想必不好受。」 「公主约莫会十分伤心吧。」小桃对这位和蔼可亲还是十分喜欢的,嘆气道,「明明公主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遇上这么悽惨的事情呢。」 「生离病死乃不可避免的事情。」筱禾虽然觉得世事无常,但却比小桃理智了些。 「话是这么说,但若是自己在意的人没了,心中肯定会难过吧。」小桃斜眼看她,「难道你家人没了,筱禾也不伤心的吗?」 筱禾倒茶水的动作一顿,而后放下茶杯:「我家人就没了,故而不存在会不会伤心的这个问题。」 虽是这么说,但筱禾面色也无多大变化,仿佛在说不相关的事情一般。 小桃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筱禾看向席雨桐:「小姐,茶水有些凉了,奴婢去给您换一壶。」说着,便拿起水壶转身离去。 席雨桐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将还冒着热气的水杯推到小桃面前:「小桃,虽说你性子直率,但这言之过重了些,还是寻个时机和筱禾好生道歉。」 小桃看着面前的热水,想起对方离去时略显萧瑟的背影,苦着脸点头。 * 到了申时,还是未有消息,席雨桐便有些坐不住了,直接呆着俩丫鬟到了弈王府。 王府的人对她十分熟悉,故而管家便让人带她过来老大夫那里免得她无聊。 老大夫往日就爱在竹林里喝茶吃点心,此时也是这般,「不过是入个宫而已,你至于如此担心么。」 「我倒是不担心王爷会出事,只是有些担心宫中的情况。」席雨桐摇头,想起什么,又问,「信先生,碧妃这病来的有些突然,安宁没带你入宫瞧瞧?」 老大夫摸了摸鬍鬚,摇头:「就算带我入宫也无济于事。碧妃身体本就虚弱,强行生下公主时更是九死一生没了大半条命。我先前瞧着她那是活不过三十的面相,能撑到如今已经算是运气。」 席雨桐有些疑惑:「碧妃的病是生公主时候留下的病根?」 老大夫点头。 此时席雨桐想起小桃无意间曾提起的一件事,瞧了眼四周,小声询问:「信先生,陛下只有二儿一女,可是与此事有关?」 老大夫神色一顿:「你为何突然这么问?」 席雨桐不好出卖小桃,只能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好奇,毕竟哪个皇帝三宫六院不是子嗣众多的?可我们陛下却仅有二儿一女,实在是奇怪。」 老大夫不知道想起什么,有些唏嘘:「此事倒是宫中辛密。」 席雨桐听他这么说,便来了兴趣:「何辛密?」 「既然是辛密,我又如何能告诉你?」老大夫坏笑着摇头。 席雨桐微蹙眉头:「既然不说,你又何必逗我,还不如说不知道呢。」想起什么,她又问,「王爷可知道?」 「她倒是不清楚。」老大夫摇头,「说来此事也和她母妃的逝世有关,若是知道了,那就——」 「我就如何?」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而后凤羽弈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看向老大夫,「老师,我先前怎么不知道我母妃的去世还有内幕?」 老大夫没想到她突然回来,惊得手中的瓜子掉了也顾不上,连忙起身:「我想起来今日药材还未拿出来晒。雨桐,老夫就先行一步了,改日再叙。」 说着就用上轻功离去,一眨眼便没了人影。 凤羽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要追上去问清楚,但也知道对方不会告诉自己,只能按捺住冲动停在原地。 「我先前听听过说皇宫里的妃嫔大多不能生育。」席雨桐起身,拉过她坐下,「若正是有辛密,约莫与此事有关。」
第161页 凤羽弈点头,「我稍后便让暗卫去调查。」 席雨桐点头,瞧她神色不大好,想起对方入宫的事情,连忙问:「碧妃情况怎样?」 * 提起碧妃,凤羽弈眉头再次拧起来,「情况不大好。」 席雨桐也下意识蹙眉:「如何个不好法?」 「太医说极其有可能撑不过这个月。」凤羽弈抱住她,「母妃去世得早,碧妃待我如同羽瑶一般,往日里也没少对我嘘寒问暖,若是真的……」一想到那种情况,她便有些哽咽。 席雨桐抬手回抱住对方,「安宁,如果碧妃病情好不了,那这些日子你多陪陪碧妃和公主,让碧妃走得没有牵挂,这对碧妃而言便是最好的。」 「嗯。」凤羽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脑袋埋在其肩膀上。 过了会儿,凤羽弈方才松开她,仔细说明今日入宫的情况。 她下朝后本是打算过去太师府,结果还未出宫门就有太监传话说「碧妃病重,陛下让王爷过去一趟」。 到了碧水宫,凤羽弈瞧见了躺在病榻上骨瘦如柴的碧妃也吓了一跳。虽然她知道知道碧妃撑不过今年,却未想到来得如此突然,已经病重到起不了身的地步。 席雨桐听完描述,顿时皱眉:「那公主现在如何?」 「诶。」凤羽弈嘆气,「不大好,更是情绪一度激动过度而晕了过去,正是如此我才耽误多了一阵子。现在太医开了药方子,静养休息几日就能好起来。只是碧妃这般情况,我料想她估计不可能静养休息,得事事躬亲才能安心。」 席雨桐闻言,拍了拍她的手背:「宫中有宫女太监伺候着,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凤羽弈点头,又想起一事,道:「我出宫前,碧妃倒还拜託我一事。」 席雨桐问:「何事?」 「便是羽瑶的婚事。」凤羽弈解释道,「先前经歷了和亲一事,碧妃担心走后羽瑶又得再次经歷这和亲的事,故而想着走之前定下一门好亲事。」 席雨桐想了想,又问:「羽瑶是何意思?」 凤羽弈瞧了她一眼,道:「虽有些震惊,却也不想碧妃留下遗憾,故而也应允了。」 「那可有了人选?」 席雨桐摇了摇头,「此事事关公主终身幸福,虽然着急,但想必还得观望上——」 「不。」凤羽弈打断她的话,「碧妃已经有了人选,并向陛下求了旨意。」 席雨桐「啊」了声,而后反应过来便忍不住嘆气:「想来碧妃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故而一直在暗中准备,不然不会这么快便有人选。」 碧妃身为公主母妃,不可能拿公主的幸福来开玩笑,想必了想了许久方才能挑选出心中0的乘龙快婿。 凤羽弈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话。 席雨桐感慨了会儿,突然想起这个最重要的问题:「只是这要嫁的是哪家公子?」 「就是先前那位莫大人。」凤羽弈瞧见对面人狐疑的眼神,连忙解释,「并非是我和碧妃说的。」 席雨桐挑眉:「真的?」 「真的。」凤羽弈点头,「老实说来,在适龄的青年才俊中他也算是出彩的。官位如今虽不高,但先前办了件不错的差事,想必陛下会因此提升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家中未有何妾室,若是羽瑶嫁过去,也不必纠结于那后宅之斗。」 若不是各种条件都好,先前太师也不会瞧得上,属意让席雨桐嫁给对方。 席雨桐先前虽只见过一面,但瞧着那莫大人为人温和,待公主想必也不错,便问:「亲事定在何时?」 「就和二皇子同一日。」凤羽弈摇头,「这个月就那日最好,故而便一起了。」 席雨桐点头,握住对方的手,安慰道:「说不定见着羽瑶成亲,碧妃身体能好点,毕竟还得瞧见羽瑶儿女成群。」 凤羽弈并没抱太大希望,但也不好让席雨桐太过担心,笑着点了点头,岔开话题:「一眨眼羽瑶都要成亲了,不若我们也提前些日子?」 席雨桐忍俊不禁:「如今都不到一年,你还想提前到何时?」 「她们都是这个月,为何我们就得等上一年?」提起这事凤羽弈便心中抑郁,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我也想着和你早日成亲。」 席雨桐拉开距离,斜眼瞧了她一眼,「是想成亲还是想洞房花烛夜?」 凤羽弈不害臊地笑了笑,「自然是都想的。」 凤羽弈瞧了眼四周,小桃二人早就识趣地退下,更是暧昧地凑上前,「先前我做梦梦见了洞房花烛夜,如今更是迫不及待。难道雨桐先前看我记忆时未再重温一次?那软玉温香……」 席雨桐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厚脸皮,只能当做没听见,拿起旁边老大夫剩下的瓜子,剥了壳而后塞入对方嘴中,堵住那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第71章 骅扶的分店选好地址之后, 崔青瑶安排好人手便急急忙忙回京。先是回家见了崔氏一面,而后便过来太师府。 她过来的时候, 席雨桐二人正在下棋。 席雨桐起身打量,发现崔青瑶比先前还要瘦削不少:「骅扶分店怎样了?」 「青瑶来便是想和小姐报告一下此事。」崔青瑶掏出一些纸张递给她,上面写着分店的计划。 席雨桐瞧了眼便放开,「这些你处理就好, 我信得过你。」
第162页 崔青瑶也不矫情, 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青瑶便自己决定了。」说完店铺的事情, 她神情变得有些有趣。 席雨桐瞧见了, 直截了当地问:「可是关于昌陶和柳府的事?」 崔青瑶点头。 席雨桐简单说了下这段时间京城的变化,尤其是柳清莹和姚笑柳要嫁给二皇子的事情。 显然崔青瑶没想到她那大姐会嫁给二皇子,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完全合不拢嘴。 「她不是和昌陶有了婚约?」崔青瑶有些疑惑, 「难道是二皇子抢人了?」可她还是不明白, 二皇子什么绝色天仙没见过,至于要抢她那略有姿色但是已经有婚约的嫡姐吗?还是说是看中了柳清莹背后富可敌国的柳家? 想来想去, 也就最后一个可能性最高。 席雨桐笑着解释:「三人酒后失德,做了些煳涂事,被人发现了, 不得不成亲。」 崔青瑶心中还是不解,毕竟在她印象中,三人都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除非是中了圈套。 想到这里, 她下意识看向二人,从二人不以为然的态度中察觉到一丝丝不简单。 不过她也不会深思究竟如何,毕竟那群人本就是一伙的,如今只是关系更加亲密而已,对她并没有丝毫影响。这么想着,她便说出自己的计划:「小姐,王爷,我想恢復和昌陶的婚约。」 席雨桐闻言,惊得手中白子都放错了位置,急急忙忙拿起来说了句「不算数」,而后才看向崔青瑶,面露震惊:「你方才说想要恢復婚约?」 「对。」崔青瑶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他想我回柳家,那我便顺势回柳家,条件便是我要管理柳家一部分店铺。但是最后如何,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席雨桐皱眉:「就算你想夺取柳家,也没必要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当做筹码。」 「这是最快的办法。」崔青瑶在骅扶的时候便已经想清楚了,「只需要在成婚前夺回柳家,我一样可以悔约。」 席雨桐又问:「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没能在成婚前夺取柳家,那你又如何?」 「那便成亲好了。」崔青瑶说道,「我虽是庶女,但如今柳清莹成了二皇子的妾室,连带着我也水涨船高,无论如何嫁过去也是个夫人,日后昌陶就算娶妻也只是妾室,我还打压得住。更何况,我和昌陶成亲,想必他们更会放松对我的警惕,到时候我在后宅,若是想要报復就容易多了,甚至我还能让其断子绝孙。」 说到后面,崔青瑶语气冷冽,显然十分坚定。 席雨桐没想到她这么偏激,还想再劝,却被柳青瑶抬手打断。 「小姐,青瑶知道您是担心我,但我已经想清楚了,您无需再说。」崔青瑶沖她矮了矮身子,「我想着报復柳家的那日起,婚事什么的我已经全不放在心上。」 席雨桐听她这么说,只能将话咽回去,「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再仔细想想,若是还是不改变注意,那便随你的意思去做吧,万事有我和王爷撑腰。」 崔青瑶心下感动,「青瑶知道,在这里谢过小姐和王爷。」 目送崔青瑶离去后,席雨桐思绪有些混乱。 「你若是担心,我派个人去她身边伺候着。」凤羽弈说道,「至于这婚事,你倒是不用太担心。如今碧妃病重,到时候陛下到时候约莫会下令最起码一年不得办喜事。一年多的时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被凤羽弈这么一分析,貌似恢復婚约一事并没她想的那么糟糕。 崔青瑶不是冲动的人,显然是想了对策方才想着恢復婚约。 想清楚后,她笑着看向对面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你派个人过去帮衬一下青瑶了。」 凤羽弈点头,瞧了眼才下到一半的棋子,「还要不要继续下棋了?」 席雨桐连忙拿起一颗白子,放在原来想好的位置上。 * 凤羽弈的动作很快,傍晚时候就从暗卫中挑了暗七过去。暗七是女子,一手暗器玩得出神入化,以贴身侍女的身份保护崔青瑶。 崔青瑶得知暗七是席雨桐二人安排的,心中感动,更是坚定了復仇后夺回柳家送给二人的念头。 崔青瑶想着「暗七」这个名字不像是丫鬟的名字,便问:「你可有自己的名字?」 暗七摇头:「并无,还请小姐赐名。」 「置之死地而后生,唤为初生。」崔青瑶思索了会儿,「那便唤为崔初,如何?」 暗七眼神闪烁,而后半跪了下来:「崔初谢小姐赐名。」 崔青瑶点头,拉她起身:「以后不用行如此大礼。」 崔初点头:「属下遵命。」 崔青瑶失笑:「若是有人在,你自称奴婢便可,不用自称属下。」 崔初自然地改过自称:「是,奴婢遵命。」 崔青瑶瞧她面色冷峻,又瞧了眼对方身上的黑色紧身衣,揉了揉眉心:「在那之前,你还是先换一身衣裳,然后可否改一下你的语气,不要如此冷冽?」 那种冷峻的气质,瞧着便不像是个单纯的丫鬟。 崔初当暗卫便是被要求面无表情,思绪不要有任何波动,故而对崔青瑶的请求有些手足无措,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 崔青瑶嘆气:「算了,先换一身衣裳,然后跟我过去柳府一趟。」
第163页 崔初迅速应了声:「是。」 将崔初那身黑色夜行衣换成浅蓝色的侍女衣裳,崔青瑶方才注意到暗七容貌也是十分清秀,身材高挑,尤其那身气质更是引人注目,没有一处像是丫鬟。 「不如你在暗处保护我?」她问。实在是太过独特,无论如何都不像个丫鬟。 崔初如实回答:「王爷嘱咐属下给小姐当贴身丫鬟保护您。」 崔青瑶:「……可你这般,完全不像是贴身丫鬟。」 崔初不再说话,垂下眸,收敛身上的气息来到崔青瑶的身后,垂眸低首的模样极其温顺,前提是没抬头。 这样倒是像了些,崔青瑶勉强能接受,便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带对方出门,前往柳府。 柳府的护院自然是认出她来了,急急忙忙去禀告柳老爷。 崔青瑶也不是被人晾着的主,直接带着丫鬟走进去,在管家禀告完便到了大厅,沖座上的男人唤了声「柳老爷。」 柳老爷皱起眉,但还是强忍下来,温言温语道:「你这孩子,才出去几日,连为父都不记得了?」 崔青瑶面色冷峻地到旁边坐下:「柳老爷难道忘了和我娘亲和离的事情了?」 柳老爷道:「虽是和离,但你我血浓于水,如此生疏倒是让为父伤心了。」 崔青瑶瞧了「父女情深」做派的人一眼,没了耐心:「我来不是为了叙旧的,只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柳老爷也不再装父女情深,直截了当地问:「哦,什么生意?」 「先前你不是派昌陶来找我说恢復婚约的事情?」崔青瑶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但为了之后的计划只能强忍住不耐。 崔初对别人的情绪十分敏感,见她隐隐有不耐之色,端起一边的水壶给她倒了杯水,递过那温热的水杯让其回神。 崔青瑶瞧了她一眼,端起来简单抿了口,抬头看向上方的人:「恢復婚事不是不行,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柳老爷原本心中还奇怪她为何突然答应,其中是否有何阴谋,听见后一句倒是放下心来:「何要求?」 「你无非是瞧中了我帮席雨桐治理店铺赚钱的能力。」崔青瑶放下茶杯,「那我也不介意帮你管理一部分酒楼,但我要其中三成收益。」 柳老爷还未说话,一道气愤又急躁的女声插了进来,「我不同意。」 柳清莹提着裙摆急急忙忙小跑进来:「爹爹,你可别被她弄迷煳了。她不过就是管理一下酒楼,如何能抽取三成收益?」 「如今酒楼局势不好,尤其是凤凰酒楼被王爷痛批后生意更是一落千丈。」崔青瑶胸有成竹地看向柳清莹,言语中带着不屑,「如果是换我来管理,我完全可以让凤凰酒楼恢復先前的生意,甚至更上一步。」 柳清莹想起之前被凤羽弈勒令整改凤凰酒楼导致其生意惨澹的事情,面色一白,但想起对面人的身份,又得意洋洋地笑了出来:「你可是弈王爷的人,为何不继续帮她赚钱,而要答应一个悔了婚约的男人,又回来把你驱逐离开的柳府?爹爹,我看她一肚子坏水,实在是信不过。」 崔青瑶并不惊慌,慢条斯理地回答:「我并非弈王爷的人,只是先前有求于弈王故而帮席雨桐经营店铺。如今店铺越做越大,结果她却怀疑我中饱私囊,甚至有意派遣我到骅扶去经营新店铺。短短不到两个月,我帮瓷器坊赚了好几万两,已经还了二人人情,我又不傻,自然不会放弃繁华的京城不呆,而要跑去经歷蝗灾一贫如洗的骅扶。」 她到骅扶的事情并非秘密,只要去查完全可以查明,但是其中具体情况却是查不出来,故而她完全是有恃无恐,看了上位的人一眼,垂下眸道,「我不在意僱佣我的人是谁,是王爷,是席雨桐,还是柳老爷你,我只想要赚更多的钱来照顾我娘亲。」 柳清莹瞥见爹爹有些迟疑的神色,连忙上前扯着对方袖子撒娇:「爹爹,你别信了她的胡言乱语,那三成利润可不是小数目。」凤凰酒楼一向是她在打理,若是交给崔青瑶,那她就糟了。 柳老爷也是有些犹豫,但念及崔青瑶帮席雨桐赚的银两数目,心中的筹码不自觉开始倾斜,「既然如此,那我便将凤凰酒楼给你打理。」 「爹爹!」柳清莹急着跺脚。 「清莹。」柳老爷板起脸,「凤凰酒楼弄到今时今日这地步,你还有和颜面来劝说爹爹?」 柳清莹顿时说不出话。 柳老爷这才看向崔青瑶:「但我也有个条件,若是一个月内你不能恢復,不,如若不能将凤凰酒楼的利润增加先前的五成,那这生意还是算了。若是你能赚多五成,那三成利润归你,甚至我还可以让你管理别的酒楼。」 柳清莹闻言,顿时不再阻挠了,因为先前凤凰酒楼利润便十分高,若是再加五成,那也不是小数目,在她看来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崔青瑶自然是拿不到三成利润的。 崔青瑶蹙眉,但早就做好了准备,故而也没拒绝,直接应了下来:「明日我便过去酒楼整改,还请柳老爷先派人去通知一声,可别让我将时间浪费在店小二的小心思上面。」后面一句她是看向柳清莹说的,意思十分明白,便是让柳老爷看好对方不要让其做小动作来拖她后腿。 柳清莹顿时气得直跺脚:「你压根就不可能做到,我才不会做那些小事。」
第164页 「那是最好的。」崔青瑶嗤笑了声,起身,「既然谈好了,那我便不打扰了。」 「嗯。」柳老爷起身,「那我送你出去。」 既然说了合作,崔青瑶也不好再摆脸色,笑着点了点头,「劳烦了。」 第72章 崔青瑶既然选择了回柳府, 自然要断了席雨桐这边的联繫,起码錶面上的联繫要断了。 故而从柳府出来之后, 她来到太师府,找到席雨桐言明立场,而后又拜託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凤凰酒楼之后,便正式入主凤凰酒楼。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叮嘱起效, 她过去凤凰酒楼的时候店小二们都极其配合, 要帐簿的就给帐簿,问什么答什么, 短短一上午便大概了解凤凰酒楼的情况。 然而到了下午她核对帐簿, 却发现其中出了不少问题。比如说有些价格夸大了说,最重要的是有好几笔几千两的帐目算不清楚,时间久远,但亏空的这些数目加起来起码有三四万两, 这可不是小数目。只是她问了帐房先生对方也不清楚, 只说是小姐负责的。 崔青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也不给柳清莹反应的机会, 直接将帐簿带过去柳府找柳老爷。 她到的时候柳清莹等人正在吃饭,瞧见她的时候柳清莹吓了一跳。 等她说完,柳老爷显然没想到自家女儿还会中饱私囊, 一出手就是几万两,顿时怒了,完全顾不得崔青瑶还在场,直接拿起手边的茶杯就砸柳清莹。 「爹爹, 此事不怪我。」柳清莹急忙躲到柳夫人身后,瑟缩着脖子解释道,「先前弈王不是坑了姚二小姐一万多两?其中有一万多两就是用在那里的。」 柳老爷怒不可遏,「那还有两万两呢?」 柳清莹吶吶着说不出话。 瞧她这样,柳老爷更气了,拍着桌子起身,「我就说凤凰酒楼为何达不到预期,原来问题就是出在你这里!」 柳夫人倒是心疼女儿,护着道:「老爷,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都怪你宠坏她了。」柳老爷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起身,「这可不是几百几千两,可是好几万两!」 「不就是几万两,我们家又不是没有,你至于这么说我们女儿么。」柳夫人不以为意,「她以后就是二皇子的人,别说几万两,就是几十万两她都受得起。」 「这是受不受得起的问题!单单凤凰酒楼便拿了几万两,别的酒楼你又拿了多少?」 崔青瑶在一边看着这闹哄哄的画面,只觉得心底无比爽快。她知道这柳老爷一向视财如命,最在意的不是这女儿夫人,而是自己的银子。 她原本还想着要如何设套给柳清莹,没想到对方这么愚蠢,居然自己露了马脚,掏空了酒楼的钱还没做好帐目。大概是想着酒楼一直都是她打理,别人都不会发现,才没让帐房先生弄好数目。 柳清莹躲避之间瞥见面露嘲笑的人,仿佛明白了什么,「爹爹,肯定是崔青瑶故意陷害我,想要挑拨离间的,您可千万别上当。」说着她怒气沖沖地朝着崔青瑶跑过来,抬起手朝着崔青瑶直直挥了下来,旁边崔初瞧见了上前一步挡在崔青瑶面前。 只是而后崔初想起自己如今身份只是丫鬟,自然不能暴露自己懂武功,故而抬起的手抬到一半便放下,硬生生接了这一巴掌。 *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众人愣了下。 柳清莹见自己打错人,又抬手准备再打一次,但这回崔青瑶已经反应过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柳清莹,你还是适可而止一点。要不是你自己掏空酒楼的钱,哪会对不上数目?」 说着她瞧了眼崔初脸上的巴掌印,反手打了一巴掌回去,「这是还给你的。」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把柳清莹打得面前发黑,差点没倒下来,还是柳夫人反应过来上前扶住了才没出丑。 回过神来,柳清莹就怒了,若不是柳夫人拉着约莫又想上前:「你居然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怎么的,还只允许你打我,不允许我还手?」崔青瑶冷笑了声,瞧向上方的人,「柳老爷,我还要回去看酒楼先前的情况,就不打扰了。」 柳老爷点头,「嗯。」 柳清莹呆愣住:「爹!她打我了你怎么能让她走!娘,你可要为女儿做主。」 「娘亲可怜的清莹啊,娘亲肯定会为你做主的。」柳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她被打的脸颊,看向一边的小厮,「来人,给——」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柳老爷打断柳夫人的话,气得直接叫管家带二人回房呆着。 柳清莹心中有气自然不愿意,不断地挣扎,而小厮们也不好太过强迫,大堂一下子就变得闹哄哄起来。 崔青瑶瞧着算是出了口恶气,顿时不再停留,带着崔初离开。 出了柳府,崔青瑶再看身边人那脸颊,已经浮现出巴掌的印子,一看就知道柳清莹打人的时候用足了力气。 「你方才为何不直接还手?」崔青瑶心中烦乱,「你不是暗卫?为何连这么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崔初疑惑地看她:「不是小姐说奴婢要像个丫鬟?」既然是丫鬟,又如何有这么反应,又如何敢去打主人家。 崔青瑶没想到她这么死板,拧着眉盯着她瞧了会儿,直接吩咐道:「下次直接还手就是了。」
第165页 崔初点头应「是。」 崔青瑶越看越觉得碍眼,转了个方向离去。 崔初看了眼两边方向,连忙提醒提醒道:「小姐,凤凰酒楼方向在另一边。」 崔青瑶头也不回,「我知道。」 崔初见她知道自己没走错,也就不再多言,加快速度跟上其步伐。 崔青瑶等她跟上,回头看了她一眼,硬邦邦地开口,「找大夫上药。」这便算是解释为何不去酒楼了。 崔初点头,面色依旧不变,但心中是何想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走了会儿,崔青瑶又说了声,「谢谢。」 崔初想着方才的事情,并未听清,下意识回了个「嗯?」 崔青瑶道:「我说方才谢谢你替我挡了那巴掌。」她以为这人冷峻,应该是个不怎么好相处的,没想到还是外冷内热的。 崔初垂眸:「这是奴婢职责。」 这冰冷的回答一说完,气氛就冷下来,崔青瑶嘴巴翕动,最后什么也没说。 还是崔初隐约察觉到自家小姐情绪不对,想了想,也跟着道谢:「奴婢也谢过小姐方才帮奴婢出气。」 崔青瑶停下,瞧了眼神情诚恳的人,心中的那点抑郁顿时没了,「到了,进去瞧瞧吧。」 「是。」崔初点头跟进去。 * 席雨桐得知崔青瑶拿柳清莹开刷立威已经是第二日,还是从小桃这个四处打探各家八卦的人口中得知的。 她想着自己在府中呆了两日,不是被拉着修炼内力便是拉着下棋,也有些乏了,便趁着凤羽弈要入宫看望碧妃的这会儿时间出门。 小桃二人漫无目的地逛了圈闹市后,忍不住问了出来:「小姐,我们要去哪儿?」 「你这问题问得好。」席雨桐瞧着圈四周热闹的集市,最后视线停留在小桃身上,「小桃,不如今日便依你们二人想法,你说我们该去哪?」 「真的可以吗?哪里都行?」小桃有些惊讶,得了席雨桐点头的回答后,顿时开心地直点头,「那小姐,这会儿也快到中午了,不如我们去吃好吃的?昨日小琴提及他们家少爷去了醉乡坊吃饭,味道很不错,不如我们去尝尝?」 席雨桐点头,而后不解地问:「这小琴又是何人?」 「小琴就是我们太师府隔壁的隔壁家的丫鬟。」小桃解释道,「她家公子是饕餮,时常去吃各家美食,故而她也沾着光得了些赏赐,偶尔也会给奴婢试试味道,更是时常给奴婢推荐各种菜式和点心。」 席雨桐点头,「那便去你说的那什么醉乡坊吧。」 「好的,小姐。」小桃兴致勃勃地点头,只是待带路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并未去过这什么醉乡坊,顿时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尖:「小姐,奴婢先去问一下路,还请等一下。」 小桃去问路,被问的小哥听闻是醉乡坊,神色有些奇怪,「你一小姑娘家去这地方做什么?」 「自然是吃好吃的。」小桃怕小姐等不耐烦了,连忙问,「小哥,你就告诉我在哪个方向就是了。」 小哥给她指了个方向,还想好生劝说一番,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瞧不见小桃的人影了,只能作罢。 一番波折之后,三人方才找到醉乡坊。 只是这醉乡坊和她们想的有些出入,并非是酒楼客栈,而是欢歌艷舞之地,门口还有老鸨带着自家姑娘在招客。 席雨桐抬头瞧了眼牌匾,确定无误,而后才偏头看着小桃:「确定是这里?」 小桃也十分苦恼,「奴婢问过了,全京城就这么一家醉乡坊。」瞧见小姐蹙眉,她连忙解释,「小姐,奴婢并不知道这醉乡坊是这种地方,若是知道了,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带您过来这地儿。」 席雨桐摆了摆手:「好了,此事也不怪你。」瞧了眼门口,她便移开视线,「既然这里不是吃饭的地儿,那我们还是去弈王府好了,想必这时候安宁也该回来了。」 「是。」小桃沮丧地跟在后头,「小姐,真的是对不起。」 「没事。」席雨桐拍了拍她肩膀,「若是真觉得对不起,回去给我弄份点心便原谅你了。」 小桃闻言,急忙点头,「奴婢弄点绿豆糕和糯米糕如何?」 席雨桐只是想她不要太过愧疚,也就点头由着她弄去。 到王府的时候,她刚好瞧见凤羽弈的马车回来,便停了下来。 凤羽弈下马车瞧见她就在身旁时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边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前头去太师府,她们说你出去逛街了,怎么在这里?」 「四处逛了下,肚子饿了便回来了。」席雨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下方才惹出的乌龙,「王府就在附近,便想着干脆来吃午饭再回去。」 凤羽弈听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席雨桐皱眉:「你还笑?」说完便忍不住嘀咕,「谁能想到有美食的地儿居然是那烟花之地。」 凤羽弈清了下嗓子,将笑憋了回去,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确实想不到。」而后话语一转,「不过那人说的也没错。」 席雨桐疑惑地看她,「什么意思?」 「我听闻那醉乡坊的老鸨徐娘原先是厨娘,祖上更是出个御厨,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被卖到烟花之地,便当了花魁。如今数十载过去已经自己当了老鸨。」凤羽弈解释道,「听闻徐娘偶尔兴致来了,也会下厨给一些恩客做些小菜,想必小桃说的那位少爷也是有缘吃到的恩客之一。」
第166页 席雨桐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缘由,正想仔细询问的时候又听凤羽弈道「既然你想吃,那我带你过去吃便是了。」 「啊?」她愣了下,「我们能进去吗?」 「你这打扮自然是不行的。」凤羽弈摇头,「你要稍微变化一下。」 席雨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凤羽弈拉着进王府,美其名曰要乔装打扮。 第73章 既然要去烟花之地, 那自然要乔装打扮成富家少爷的模样。 凤羽弈身形比席雨桐稍微高些,只能让其束胸,又找出以前的旧衣裳给席雨桐换上,又放下其头髮束成未成年男子的髮式, 「好了。」 席雨桐半信半疑地拿起一边的铜镜瞧了眼, 只是瞧得不甚清晰, 隐约瞧见自己髮型换了个模样,和凤羽弈一般。 「别瞧了, 反正十分俊秀。」凤羽弈夺过铜镜,视线止不住地黏在她身上,「不信你问问小桃二人。」 席雨桐看过去, 得了小桃二人点头的认可。 小桃笑着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爷呢。」 筱禾性子沉稳,引用了一句古诗, 「陌上人无玉,公子世无双。」 小桃跟着点头:「对对对,反正十分好看就是了。」 倒不是二人夸大, 席雨桐本就长得清秀,如今换了身白袍, 因天气寒冷双手塞入袖子中, 瞧着如那文质彬彬的清秀书生一般。 「你们二人倒是有些夸张了。」席雨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余光瞥见凤羽弈一直在盯着自己,心中更是不自在,连忙拉过对方的手,「不说去吃饭, 既然换好衣裳那便过去吧。」 说着,她想起一事,「小桃,你们二人便就在王府,等我吃完了会带份回来给你的。」 终究是去那烟花之地,她也不好带着二人进去。 小桃原本还想跟着去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只能点头,「那记得多带些回来。」 「嗯。」 再次来到醉乡坊,席雨桐心中依旧有些忐忑。 门口站着的人瞧见她们,顿时眼前一亮,甩着帕子上前,「两位爷,可要进来玩玩?」 凤羽弈察觉到席雨桐拘谨的情绪,直接说:「给我个安静点的包间。」 二人气质不凡,瞧着便是不差钱的主,醉涵顿时笑着带路,「好嘞。」 这醉乡坊面积不小,席雨桐瞧见好几位恩客抱着姑娘家在说笑,只是看了眼便移开视线,老老实实跟在凤羽弈身旁。 醉涵带二人上了二楼最里的包间,关上门后外面的说笑声确实听不清楚了。 凤羽弈丢了锭银子过去,「徐娘今日心情如何?」 这话一问,醉涵便知道二人是为了徐娘的菜而来,顿时收好银子弹笑着捂嘴,「今日徐娘心情不大晴朗,二位还是做好准备。」 凤羽弈可是来吃饭的,若是徐娘不做菜,那他便得丢了面子,还是在心上人面前,顿时问:「缘何心情不晴朗?」 这人解释道:「这几日生意不大好,故而徐娘有些操心。」 凤羽弈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钞票,「这五百两,你让徐娘做几道拿手好菜,顺便送点小酒过来,我便再给五百两。」 做几道菜便能赚一千两,可没比这来钱更快的了。 醉涵虽然心动,但也知道不是她能做主的,便道,「此事还得问过徐娘,还请公子稍等一下。」 「嗯。」凤羽弈点头,拉着席雨桐到一边坐着等着。 二人刚坐下,便有人端着茶水进来。瞧着凤羽弈面容冷峻,而后将视线放在席雨桐身上,瞧她文文弱弱的模样,顿时抿嘴一笑。 席雨桐被看得煳涂,但出于礼貌,也笑着沖对方点了点头。 凤羽弈瞧着二人,直接抬手捂住席雨桐的眼睛,而后掏出一锭银子丢向旁边人,「这里不用伺候,下去吧。」 那人被瞧了眼,只觉得浑身更冷了几分,连忙低下头,「是。」 * 席雨桐拿下她遮挡的手,「这是作甚?」 凤羽弈闷声道:「人家瞧上你了,对你挤眉弄眼的没看见?」 席雨桐还真没看见,听出对面人声音的冷意,倒是笑了,「你这是生气人家瞧上我没瞧上你呢还是生气我被人家瞧上了?」 「你说呢?」凤羽弈轻哼了声。 席雨桐忍俊不禁,「想来是后者,不然我为何又闻到了陈年老醋的味道。」 凤羽弈被打趣也不生气,反而起身来到她旁边挤着坐下,就这这个姿势亲了下席雨桐的脸颊,「既知道我吃醋,那便不要冲别人笑了。」 席雨桐失笑,「是是是。」 又过了回来,先前离开的醉涵方才带着人回来。 在对方旁边的应该就是凤羽弈口中徐娘。这徐娘瞧着上了年纪,但依旧风韵犹存,一笑一颦都牵引人注意力。 徐娘瞧见二人的时候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急忙跪下,「奴才见过弈王爷,弈王妃。」 虽然席雨桐是男子装扮,但徐娘在这风月场所几十年,早就练成了火眼金睛,一眼就认出是女儿身。能女扮男装陪在王爷身边的,也就只有所谓的定了亲的王妃了。 在她旁边的醉涵愣了下,被她拽了拽几乎是下意识跪下。 「起来吧。」凤羽弈挑眉,「你认识本王?」 徐娘捂嘴笑,反问道:「王爷大名,谁不认识?」
第167页 「这倒也是。」凤羽弈瞥了眼醉涵一眼,而后摇头,「既然你认出本王来,那事情简单多了。王妃听闻你手艺不错,故而本王带她过来尝尝味道。」 既然都摆出了王爷的架子,徐娘自然是不敢抗拒,连忙点头应「是。」 凤羽弈曲着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子,「既然这样,顺便将这些都撤下去换一份干净点的。」 徐娘瞥见那茶水,连忙上前端起递给醉涵,「下面的人没认出王爷什么上了这些东西,还请王爷赎罪。」 凤羽弈摆手:「无妨,赶紧下去准备吧,本王已经有些饿了。」 席雨桐瞧着那水壶,并未看出何不妥。 等二人离去,她才问凤羽弈:「这茶水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里面的东西大多是加了料的。」凤羽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暧昧,「不单单是这里,几乎所有风月场所里面的东西都会带点让人兽性大发的料。」 席雨桐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顿时有些惊讶,尤其迎着凤羽弈打量的目光,更是不由得面红耳赤。 带脸上热度下来,她突然想起一事,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你先前不说你没来过这烟花之地,为何会知道此事?」 凤羽弈一顿,而后缓缓坐直身子,「我有一件事没对你说。」 席雨桐瞧她一脸严肃,也被感染了情绪,渐渐板起脸,「你说。」 * 不等凤羽弈说隐藏了何事,醉涵便端着茶水进来。 瞧见二人眼神,醉涵心底一个咯噔,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也不好转头就走,只能笑着上前。 不待她给二人倒茶,凤羽弈便摆手让其下去。 醉涵心底也松了口气,矮了矮身子便退了下去。 被这么一打岔,席雨桐也冷静下来了,凤羽弈身份不同寻常,就算入了此类场所,为了隐藏女扮男装的事情,也没法做亲密的事情。 这么一想,她脸色好了不少,端起茶水给倒上,慢条斯理地问,「继续说吧,你还有何事没和我说的?」 「我先前……」凤羽弈停顿了下,「故而做了不少准备,其中为了收集情报便开了不少妓院,故而才能知道这些。」 席雨桐笑了笑,端起茶杯吹了吹,而后才放到对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杯,「该不会这家妓院也是你的吧?」 「这倒不是。」凤羽弈摇头,「说来这些妓院都是暗卫在打理,也就建立前瞧过,开业后我并未去过的。」 「我又不是不相信你,你这么急着解释作甚。」席雨桐失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说来我也想起一事。」 凤羽弈见她不在意,心中松了口气,但听到后一句,这颗心再次提起来,「何事?」 席雨桐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她:「既然你私下开了妓院收集消息,那想必也开了别的店铺来赚银子,对吧?」 凤羽弈想起对面的人喜欢银子的模样,不自觉挑起嘴角,点了点头,「怎么了。」 「那不知道有多少银子?」席雨桐心底已经暗戳戳地搓手,面上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想必不少吧。」 「我倒是没仔细询问过。」凤羽弈自然是辨认出了对面人的口是心非,想了想,又补了句,「相比柳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大概知道柳家有哪些店铺,故而心中也有数。相比之下,她有身份上的便利,吩咐暗卫管理的店铺涉及各行各业,以少积多,积累的财富自然是比柳家多的,只是她一向低调,并未有丝毫消息泄露出去。 席雨桐想过上一世凤羽弈没得到柳家支持时依旧有大笔钱拨给军队的模样,倒是没怀疑对方的话。 只是比富可敌国的柳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也无需如此震惊,大多是我吩咐下去,老师找人来管理的。」凤羽弈瞧她瞪大眼一脸震惊的模样,就连眉梢也染上笑意,「你不是喜欢银子?可要我都交给你打理?」 席雨桐想都没想便摇头,「银子虽好,但我却不想整日都埋在银子堆里。」 凤羽弈失笑,还未来得及打趣便又听对面人道「再说了,银子哪有你好看,日日瞧着总是会腻的,那便不好了。」 凤羽弈嘴角止不住往上挑,「此话深得我心。」 席雨桐忍俊不禁,拿过茶壶给倒上茶水,「既然如此,那比银子好看的王爷先休息会儿,喝杯茶歇歇?」 凤羽弈听出其中打趣的意味,在其递过杯子的时候握住那只手,捏了捏方才松开,惹了席雨桐一白眼,才笑着端起茶杯。 第74章 大约小半个时辰, 徐娘方才端着饭菜过来。 「也不知道王爷你们想吃些什么,就随便做了些。」每个包厢都有休息和用餐的地方,这是分开的,徐娘示意身后的小厮们一同放上饭菜, 而后等她们离去后才来到凤羽弈前面不远处停下, 「不知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无事了。」凤羽弈掏出五百两放在桌子上, 「这是剩下的五百两,下去吧。」 徐娘听出他话中的随意, 也就没推拒,上前拿过银子:「既然如此,那奴才便先退下了。」 凤羽弈摆摆手, 想起什么,吩咐道:「你去拿个饭篮子过来。」 徐娘虽然疑惑, 但还是急忙出去拿了个饭篮子给二人。
第168页 席雨桐瞧着几乎摆满了一桌子的饭菜,斜着眼看着身边人:「不说是随便弄了些?」 「若是真的随便弄了些,那怎么对得起我这一千两?」凤羽弈笑着拉她坐下, 给她用茶水洗了一遍碗筷才放在其面前,「先试试味道, 若是不好吃下次就不来了。」 「就算好吃, 下次还能来不成。」席雨桐失笑, 「若是传了出去,那日就有大臣奏你一本说你这才定亲没多久便留恋这烟花之地了。」 凤羽弈不以为然,「他们想奏便奏是了,反正我家娘子明白便好。」 席雨桐白了对面人一眼, 夹起面前的鸡肉放在对方碗中,「娘子,多吃些好堵住你的嘴。」 凤羽弈听着这称唿浑身舒畅,夹起鸡肉,嘴角挑了起来,看着对面人,「娘子?」 席雨桐眉头一皱,「闭嘴。」 凤羽弈见好就收,顿时不再说话。 这徐娘手艺确实不错,每道菜的火候都拿捏得十分精准,不会过咸过淡,带着一种恰如其分的满足感。 只是这菜实在是弄得多了些,席雨桐二人自然是吃不完了,特意先留了两道单独出来留给小桃免得回去被对方念叨。 「咚咚咚——」 徐娘端着一盒子进来,瞧见二人用完餐,笑着道:「王爷,奴才弄了些点心,可要带回去?」 凤羽弈看向身边人,而后才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了。」 「不劳烦。」徐娘笑着摇头放下手中的饭盒,「不知道王爷觉得今日饭菜怎样?」 「味道比御厨也差不了多少。」凤羽弈抬眸看她,「听闻你这儿生意不大好,要不你干脆来本王王府给王妃做菜?」 席雨桐看了她一眼,也知道凤羽弈不会无缘无故就说此事,也没出声打断对方的话。 「王爷谬赞了。」徐娘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呆愣了下,「王爷和王妃何种山珍海味没吃过,我这点家常小菜自是比不上御厨的。」 「山珍海味吃多了,总想着吃些家常小菜。」凤羽弈抿嘴,「徐娘无需妄自菲薄。」 徐娘顿时被噎住,只能直截了当地表明立场:「谢王爷厚爱,只是奴才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并没有当厨子的想法。不过王爷你们二人若是想吃奴才做的饭菜,也无需过来,直接派人过来说一声,奴才做了送过去便是了。」 「本王也不是那喜欢强迫之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此事只能算了。」凤羽弈看向身边人,「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席雨桐吃完确实也感到有些乏了,顿时点头。 只是下楼的时候,二人经过大厅,瞧见一意想不到之人。 「那不是昌陶?」席雨桐拽了拽凤羽弈的衣袖,指了个方向。 在她们旁边的徐娘连忙出声,「王妃认识昌大人?」 席雨桐点头,打趣道,「想必京城中无人不知这昌大人吧。」这昌陶悔约要娶其未婚妻的姐姐,结果这姐姐要嫁给二皇子,又回去找妹妹,此事已经不是秘密,几乎京城中的百姓全都知道了。 徐娘听出她话语中的厌恶,想起昌陶捨弃的未婚妻是瓷器坊的掌柜,而这瓷器坊又是王妃的店铺,顿时不再敢多言。 待二人离开,醉涵有些忧心忡忡地问:「徐娘,你为何不趁机向王爷寻求帮忙?」 「这才第一次见面,若是直接提出要求未免有些突兀。」徐娘摇头,「反正日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到时候再说也来得及。」 醉涵听她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只是而后想起什么,感慨道:「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瞧见过带着娘子过来青楼品尝美食的,这王爷也倒是有趣。」 「是啊,不然又如何能和姚丞相等人对抗还活到现在?」徐娘瞧了她一眼,甩了甩手帕,「继续干活去吧。」 醉涵点头,「是。」 * 席雨桐并不知道徐娘的打算,和凤羽弈一起回到太师府。 刚走到院子,席雨桐还未出声,不远处在打扫的小桃瞬间抬头,丢开手中扫把朝着二人小跑过来,「小姐,奴婢方才念叨您什么时候能回来,没想到这刚说完您便回来了。」 席雨桐瞧她说话时视线一直往旁边偷瞄,偏头看过去,忍俊不禁,「你是念叨我还是念叨着我这带回来的饭菜和点心?」 小桃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闻着那香味,喉咙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自然是惦记着小姐了。」 席雨桐瞧她那模样,也不忍心再逗她,示意凤羽弈给对方点心,才说:「我带了不少,你去叫筱禾一起吃吧。」 「小姐您真是好人。」小桃兴高采烈饿地接过饭盒,宝贝地抱着回屋子去叫筱禾。 席雨桐瞧着便觉得喜庆,不自觉便挑起嘴角。 「你未免太过宠这丫头了。」凤羽弈抬手戳了戳那嘴角,「我瞧着都快要酸死了。」 席雨桐偏头看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凤羽弈这是吃味的意思,顿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连小桃的醋都吃,安宁日后可还能有一日安宁?」 凤羽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才摇头,「约莫是没了。」 席雨桐更是笑得开怀。 「小桃这丫鬟如此跳脱,不如我给你换一个?」凤羽弈蠢蠢欲动道,「上一世那小莲如何?我干脆让她继续伺候你?」
第169页 分享记忆后,席雨桐早就确定小莲是凤羽弈手下,闻言顿时斜着看了她一眼:「那你就不怕我再多了要宠的丫鬟?」 小莲的性子和小桃差不多,比小桃要成熟稳重一些,却不如筱禾聪慧懂事,就相当于中和了筱禾和小桃二人的性子。凤羽弈这么一提,她还是想念小桃在冷宫时候的陪伴。 这么想着,她倒是对凤羽弈的提议十分心动,「既然如此,安宁你还是让小莲过来伺候我吧。」 凤羽弈想起身边人最后的时间是小莲陪着的,心中已经后悔提起这么个建议,听她这么说更是懊恼,小心翼翼地瞧着席雨桐,「雨桐,你这身边有俩丫鬟也差不多了,再来一个未必会太多了。」 席雨桐往前倾了倾身子靠近凤羽弈,「不是你说调小莲过来给我的?」 「我先前没考虑周全。」凤羽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如今想想,这不是先前伺候过你的小莲,你用着也不顺手,还是算了吧。」 席雨桐盯着她瞧了会儿,直把人看得忐忑了方才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凤羽弈松了口气,担心她再提起增加丫鬟的事,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柳府的事情。她知道席雨桐心中担心崔青瑶的安全,故而一直派人盯着,无论何事都没能瞒过她。 果然,席雨桐一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 「这几日,青瑶一直呆在凤凰酒楼准备酒楼开业的事,并未和昌陶直接对上。」凤羽弈道。 席雨桐得知二人没什么接触心中松了口气,但也知道能避过一时不能避开一世,「昌陶是何反应?」 凤羽弈:「接触过两次,但是崔青瑶一直藉口不见,故而就没再打扰了,而是老实待在府上,偶尔会约些同僚出去,应该在准备买官的事情。」 席雨桐点头:「那便说明他也不是十分在意青瑶是何态度,只是在意和柳府的联繫。可若是昌陶急着买官,是否会催促二人赶紧成亲?」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凤羽弈摸了摸下巴,「要不然让他安分一阵子?」 席雨桐疑惑地看她。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凤羽弈坏笑,「他们时常去那风花雪月之地,喝醉酒后摔跤不得不在府上呆上十天半个月这也是寻常事。」 席雨桐听明白了,顿时露出个一模一样的笑容,「确实是寻常事。」 两人相顾无言,而后低低笑出声来。 只是不等凤羽弈派人过去安排好,便有人先一步採取了动作。 入了夜,醉乡坊方才算是真正开门营业,恩客源源不断。 昌陶和一众好友白日过来,一直饮酒到三更时方才离开。几人的家在不同的方向,故而出了醉乡坊便分道扬镳。 瞧见他出来,在门口四处张望、一身小厮打扮的男子小跑上前搀扶着对方,「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马车?嗝——我没有叫马车。」昌陶喝得酩酊大醉,抬手拍掉他的手,便身形踉跄地跌掉在地,瞧着面前人有好几个脑袋,晃了晃脑袋,见脑袋少了两个,顿时吓得说话都不大利索,「你你你是人是鬼?」 「少爷,奴才自然是人。」小厮上前一把抓住其在空中挥舞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在对方脖颈后穴位一按,还在嘀咕着的昌陶顿时脑袋一歪。 「少爷,你喝醉了。」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昌陶的手臂放在肩上,扛着人起来,而后速速带着上了马车,放下帘子便直接把人丢下来,也不管会不会磕碰到,甚至还踢了两脚方才出来,驾着马车离去。 第75章 刚接手烂摊子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崔青瑶往日都是在凤凰酒楼处理事物但丑时末才离开回崔府。 今日想着崔初等了她几日,便想着早些回去免得某个固执的人又等她回去伺候完了才肯离开。 结果今日回来,并没见到人,问了下才得知对方出去了。 「出去多久了?」她问。 丫鬟回答道:「约莫也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 崔初是暗卫, 想必懂些武功。这么想着, 她心中的担心少了分, 等洗漱完,崔初才回来。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崔青瑶打量她许久, 才出声。 崔初并未隐瞒,直言方才做的一切。 崔青瑶听得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你乔装打扮把昌陶打断腿了?」 崔初老实回答:「并非奴婢动手, 只是路滑,昌公子喝高了, 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崔青瑶微蹙眉头:「可处理好痕迹?」 崔初点头。 崔青瑶又询问了些细节,确定崔初没受伤,也没留下什么痕迹才松了口气, 只是她又有些不明白,「为何你突然想让他「摔跤」?」 「小姐几乎日夜呆在酒楼处理事物, 不就是不想面对他以免提前婚事?」崔初道, 「如今骨折, 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小姐就不用在酒楼呆到这么晚才回府了。」 崔青瑶没想到原因在自己身上,愣了下,「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崔初并不反驳:「为主子解决烦恼是奴婢的职责所在。」 崔青瑶瞧了她看了会儿, 有些不是滋味,「你当暗卫的时候也是这么帮王爷解决烦恼的?」 崔初察觉到对面人情绪变化,心中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王爷一般有事都找暗一暗二解决,轮不到我来解决。」
第170页 这么一说,崔青瑶心中好受了点,叮嘱道,「下次不可轻举妄动,先询问过我再行动。」 崔初闻言,以为她先前不满是因为自己的轻举妄动,顿时记在心中,严肃地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时隔十来天,到了二皇子娶侧妃的前一天,昌陶终于痊癒,迫不及待地去柳府聊一聊婚事了而后寻三五好友一起去那青楼之地喝酒。 这自然不是醉乡坊,而是别家青楼。虽说先前是喝醉了摔倒骨折,但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自然不敢再过去醉乡坊。 得到昌陶痊癒便去和柳老爷谈婚事的消息,崔初想起崔青瑶的叮嘱,并未直接行动,而是询问崔青瑶的意见。 「一连喝醉酒摔断腿两次,未免有些刻意且可疑。」崔青瑶这几日一直在想这问题,此时才有了答案,「你可是精通暗器?」 崔初点头,「可是要我暗杀他?」 「这倒不用。」崔青瑶被她一本正经却又残忍的话逗笑,「你可知有什么穴位比较敏感,能让人大伤元气静养许久么?又或者你到时候假装劫匪,刺伤对方后拿走对方的银子。」 崔初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一套可行的计划,「那我先行离开了。」 「嗯。」崔青瑶不放心地从帐簿中抬起头,「诸事小心,若是没成也无所谓,别弄伤自己。」 崔初点头。 * 席雨桐二人先前就派了人过去处理昌陶,结果发现被人抢先一步,还发现动手的人就是凤羽弈安排过去的暗卫。 他们目的一样,席雨桐也并未说什么,只是感慨心有灵犀。 这回得知昌陶痊癒出门去了柳府再去青楼,她和凤羽弈商量了下,再次派人出去,不曾想派出去的人再次扑了个空。 他们到的时候昌陶已经满身血地躺在街道上,最要命的是小腿上割至骨头的伤口,还是过路老百姓瞧见了给找了大夫,才捡了条小命。 只是命虽救回来了,但伤势过重,甚至伤经动骨,没几个月可好不了。 听完了暗卫的禀告,席雨桐有些失笑,瞧向身边人:「我是不是该说是你的手下?这打算完全和我们一样。」 不然也不会一次次对昌陶下手,先是假装小厮设计昌陶不小心摔倒骨折,现在又假装劫匪打劫抢人,她都有些好奇下一次要假装什么身份又如何让昌陶出事了。 「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又如何当上我前十的暗卫?」凤羽弈敲了敲她额头,「赶紧去洗漱,一会儿便得过去贤王府了。」 昌陶出事在凌晨,她回去也有些麻烦便直接留下来和凤羽弈睡了一宿。 今日便是二皇子娶侧妃、公主出嫁的日子,凤羽弈身为二人兄长,虽和二皇子关系不和,但还是得过去撑一下场面的。 席雨桐一向不喜凤羽琪,闻言顿时道:「不如安宁你自己过去二皇子的府邸,我自己过去公主那边?」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凤羽弈捏了捏笔挺的鼻尖,「赶紧收拾和我一同出去。」 「知道了。」席雨桐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起身。 她的姿势不好,每每醒来都会衣衫不整,裸露出沾着红印子的肩膀,暴露出凤羽弈昨晚的动作。 凤羽弈瞧见了,给她拉好衣裳,才掀开罗纱唤丫鬟们进来伺候洗漱。 毕竟是大喜日子,既不能太过朴素,也不能太过显眼艷丽夺了新娘子们的风头。 最后凤羽弈穿了一身暗绿色长袍,衬得身材挺拔如绿竹。而席雨桐穿的衣裳则是凤羽弈一同准备的,那一身乃浅绿锦织长裙,裙摆上绣着竹子,走动间仿佛瞧见竹丛摇曳。 凤羽弈瞧着对面人那不盈一握的腰身,笑着搂了上去,「这身衣裳果然适合你。」 席雨桐低头瞧着那栩栩如生的竹子,又瞧了瞧凤羽弈身上的刺绣,「只是瞧着我和你这衣裳有些相似,除去颜色不同,做工刺绣却是相仿的。」 「出自同一人之手,自然是没多大差别。」凤羽弈笑着拉她出门,「再拖拉下去,想必陛下都比我们早到了。」 席雨桐闻言,顿时不敢慢吞吞的。 * 皇子和公主的亲事均在同一天,这热闹场面百姓们哪里见过,故而迎亲的时候,道路两百挤满了百姓,若不是有士兵在阻挠,约莫百姓们都要挤着堵住了道路。 长幼有序,故而也有先后之分,先是二皇子骑着马车来到丞相府以及柳府迎接两位新娘子。两位新娘子均不是寻常人,一位乃丞相之女,身份尊贵,嫁妆不算多,却样样价值连城。而另一位乃凤朝第一富商,虽是俗物,那一箱黄金白银以及各种华丽饰品却瞧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若说珍贵,这自然是姚笑柳的嫁妆比较珍贵,可若说值钱,这柳清莹的假装最起码上百万两,自然是比姚笑柳贵重。 二人心中都有对比,心中抑郁。 接了新娘子回贤王府,二位新娘子还得跨火盆,入到府内拜堂成亲。 席雨桐并未跟着迎亲,但小桃八卦,求了过去,回来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也勉强听明白了,无非就是姚笑柳二人的嫁妆丰厚,惹百姓们惊嘆。 不管小桃,她凑近凤羽弈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二人都不是纯良之辈,嫁妆这点稍加利用,想必能让二人反目成仇。」 「反目成仇倒不至于。」凤羽弈摇头,「你别忘了二人上头还有座大山压着。」
第171页 嫁为人妻,自然会想着争宠,再好的关系都会变质,更别提姚笑柳和柳清莹二人本就是利益关系,经不起考验。从这嫁妆看来,就知道二人都存了争一口气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弄得如此贵重。 不过如凤羽弈若说,贤王府还有位贤淑的贤王妃。二人若不是联手抵抗王妃,那便是两姐妹联手对付柳清莹,无论如何三人总不可能一直和平共处。 席雨桐抬眸看着面无表情但眼中隐隐有些哀伤的贤王妃,挑了挑眉,「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倒是好戏登场了。」 凤羽弈闻言,抬手轻轻捏了捏她鼻子。 席雨桐皱眉,拍掉她作怪的手,正准备说什么却瞥见皇帝起身吧只能将话憋了回去。 皇帝此时身穿金色华服,端着酒杯畅声道,「今日乃琪儿大喜之日,朕代其感谢各位莅临。」 席雨桐对这些客套话并不感兴趣,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三位当事人身上。 凤羽琪现在中间,旁边两位新娘盖着红盖头也分不清哪位是谁。 席雨桐实在是无聊,硬生生从二人中依靠记忆中的身形区分开二人,而后想起一事,收回视线,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子,「这成亲三人,洞房花烛夜可是也要分两场?」 凤羽弈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个问题,下意识瞧了眼四周,都在战战兢兢地听皇帝讲话,并未注意这边,这才小声回答,「这不是你个小丫头片子该想的问题。」 席雨桐知道这问题十分奇怪,但实在是好奇,又说:「若是处理不好,应该会提前引起二人斗争吧。」 凤羽弈瞥了她一眼,直接侧过身子捧着她的脸亲了口,「与其担心别人要不要分两场,不若担心一下我们成亲时要不要也来两场?」 席雨桐没想到她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孟浪的动作,一时之间有些呆愣,而后反应对方后一句话中的意思,面色「嗖」地变得通红,吶吶地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两场了。 凤羽弈瞧她安静了,这才站直身子,脑袋一抬,下一刻就对上远处皇帝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并未羞怯,毕竟二人早已定亲,亲一下脸颊只是情难自禁,皇帝瞧见了也不能如何。这么一想,她更是挺直腰板。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朕辛辛苦苦发言,下面儿子跟儿媳亲热,难受。 第76章 因为公主今日也成亲,故而皇帝也没呆太久, 待宾客入座, 象徵性敬酒后便离去, 赶往第二场婚事。 凤羽弈二人也没办法停留, 跟上皇帝的速度, 半个时辰后来到莫府。 莫元思因前些日子晋升,如今已是督察院左副督御史, 位从三品。其父亲也一同晋升为督察院左督御史, 官从一品,倒也是受了他影响。 知道皇帝要来,莫元思与其父莫元守已经带着宾客在门口候着,第一时间便上前, 「臣见过陛下,弈王爷。」 「起身吧。」皇帝瞧了眼, 「公主可到了?」 莫元思答道:「还未到吉时, 此时约莫正在路上。」 众人刚入府,便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渐行渐近。 凤羽瑶身为公主,嫁妆自然是少不了。其中一部分是碧妃添置,一部分乃皇帝赏赐,远远是姚笑柳和柳清莹二人比不上的。 莫元思向皇帝请意后,便上前踢轿子,而后掀开帷裳,背对着门口将人背入府。 此举本没有强求,就如先前凤羽琪并未背二人下轿, 而是等二人自行下轿。 莫元思主动背,一则是表明对公主的尊重,二则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既答应了婚事,那便会做到琴瑟和鸣。 公主瞧见他动作,微微一顿才趴上去。 到了门口才被放下,而后踏过火盆,和新郎一同入内。 身为公主亲身娘亲,自然也是出席了的,只是身体不大好,一直由贴身宫女搀扶着。摸了胭脂水粉的脸蛋并未让人瞧出其病重的身体,只是那瘦削的身形莫名有些让人发酸。 接下来的流程和先前在贤王府的流程一样,只是皇帝情绪略微有些伤感,感慨的话又多说了两句。只是念及碧妃身体,他也只能速速带碧妃离去回宫。 待皇帝离去,这婚宴才开始,陆陆续续有丫鬟们端上菜来。 「一眨眼,羽瑶也出嫁了。」凤羽弈突然感慨。 席雨桐也有些感同身受,上一世凤羽琪命运悲惨,希望这一世倒是能平静安逸些。 「只是碧妃近期如何?」她想起这事,又有些担心,从方才那模样来看,显然连走路都不大利索了。 凤羽弈脸色一变,而后缓缓摇头。 瞧她这反应,再结合这段时间凤羽弈时常入宫的现象,席雨桐便知情况不大理想,顿时嘆气,「如今公主嫁了个好人家,碧妃想必了却心中大石,倒是有些糟了。」 碧妃病重,一直靠「瞧着女儿出嫁」坚持下来,如今公主出嫁,碧妃算是了却心中念想,这还能撑下去吗? 凤羽弈也知道这么个道理。可这是碧妃的心愿,又如何能不完成以至于让她遗憾? 「世上本没有两全其美之法,只能择其轻。」凤羽弈握住她的手,「羽瑶愿意嫁给莫大人,约莫也做好了准备。」 可再怎么做好准备,面对亲人离去又如何能冷静? 席雨桐想起上一世得知爹爹死在牢狱中的画面,悠悠嘆了口气。
第172页 * 虽说众人想到了碧妃的身体撑不下去,却没想到当天夜里就不行了。 待席雨桐醒来的时候,碧妃人已经没了。 听到这消息,席雨桐那点睡意顿时没了,急急忙忙套上衣裳下床,「这是何时的事情?」 筱禾答道:「约莫是子时碧妃病情加重了,而后丑时王爷和公主入宫,寅时便没了。」 席雨桐穿上鞋子,有些懊恼,「为何不叫醒我?」 旁边小桃回答道,「王爷特意叮嘱不要叫醒小姐的。」 席雨桐皱眉,但也知道不关这两个丫头的事,只能将话憋了回去,改口问:「王爷呢?」 小桃:「入宫后并未回来。」 碧妃没了,宫中想必乱糟糟的。凤羽弈对碧妃也感情深厚,此时心中想必不好受。 「备好马车,一会我们到宫门候着。」席雨桐想着凤羽弈约莫没心思吃东西,想了想,「给备些点心到马车上。」 筱禾听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便下去准备。 巳时左右,席雨桐方才等到凤羽弈出来。 「安宁。」席雨桐瞧见她便速速下了马车上前,瞧其眼眶红润,心中有些发酸,「逝者已逝,你也切莫太伤心。」 凤羽弈被她冰凉的手给惊到,「你怎么来了。」说着便捂着席雨桐双手塞入怀中,有些不满,「这些个丫鬟怎么也没给你备个暖炉,就让你这么冻着。」 席雨桐笑着摇头:「马车里已经备着了。」 凤羽弈连忙拉她入车内。 马车里面十分温暖,还飘着淡淡佛香。 「昨夜你都没睡好,可要睡一会儿?还是说先吃点东西?」席雨桐拍了拍铺好的枕头被子,「到了——」话还未说完,她就被人拉入怀中。 「雨桐,碧妃这回是真的没了。」 听着耳边人沙哑的声音,席雨桐心底也有些难受,抬手环抱住对方:「我知道。」 「我又想起了你丢下我一个……」凤羽弈不自觉加重手中力道,深深埋入席雨桐锁骨中,后面的话渐渐说不出来。 席雨桐也在凤羽弈身上见到那画面,自然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心生歉意,「是我不好,不会有下一次了。」 「嗯。」凤羽弈松开她,拉着人一起躺下来,而后盖上锦被。 「碧妃没了,公主约莫更加伤心。」席雨桐劝道,「安宁你为兄长,得打起精神来才行。」 「我知道的。」凤羽弈声音低沉,「只是难过这一会儿,我便好了。」 闻言,席雨桐也不再多说什么,抱着身边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大概是真的困了,没一会儿席雨桐便听见了平缓的唿吸声,松开人一看果真是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抬手摸了摸凤羽弈的脸颊,正准备抽离的时候被对方一把握住,而后侧过头抱着不肯松手。 「安宁?」她小心翼翼地唤了声,但没有回应。 动了两次都抽不出来,席雨桐便放弃了,安静地躺着看着熟睡的人。 * 就如凤羽弈若说,碧妃没了,皇帝册封为贵妃,并下令民间不得办婚嫁等喜事一年。 席雨桐陪同凤羽弈出席碧贵妃的葬礼,见过凤羽瑶一面。虽精神不大好,但身边有莫元思莫大人陪同,倒也让人放心。 碧贵妃入黄陵那日,天气有些寒冷。 席雨桐陪同凤羽弈参加,而后为了给对方和凤羽琪谈话的空隙,她便出来透透气。 弔唁之人均在里面,外面只有洒扫的僕人,十分安静。只是她还未走远,就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在抱怨。 「殿下也真是的,自己走了丢下我们在这里受苦受累。又不是我们的母妃没了,我们留下来做什么。」姚笑柳此时已经是贤王侧王妃,打扮和以前不同,但席雨桐还是认出来了。 在姚笑柳身边的人笑道,「好歹是贵妃,我们也算是媳妇,总要做足了面子。殿下不耐参加,我们刚好表明孝心,替殿下给表明了。」 「就你聪明,难道我不知道这么个道理?」姚笑柳不耐,「今天是什么鬼天气,好像比前几日还要冷。里头也是,都不准备点暖炉,比这外面还要冷。」 柳清莹笑着递过手中的暖炉,「姐姐若是冷了,不若这暖炉给姐姐?」 姚笑柳也并未拒绝,站了会儿,又忍不住嘀咕,「这贵妃也是晦气,哪日没了不好,偏偏在我们成亲没多久没了。」 柳清莹摇头,「若说影响最大的,还是公主,不对,现在应该说是莫夫人了。这刚出嫁,母妃就没了,我听闻百姓们隐隐有传公主命格太硬,才会一出嫁便剋死贵妃娘娘。」 席雨桐顿时听不下去,从旁边石柱出来,厉声指责道:「你们二人可否积点口德?今日乃贵妃娘娘头七,你们不怕贵妃娘娘今夜入梦里找你们二人?」 姚笑柳二人没想到后面还有人偷听,顿时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来人是席雨桐后,倒是松了口气。 姚笑柳拍了拍胸口,「你听错了吧,本王妃何曾提起过贵妃娘娘?不过是说些家常话而已,何来不积口德之说。」 席雨桐笑了,「我也无需你们承认,只是想你们记得一件事,今日的事我都会记着的。」 姚笑柳心下一惊,而后不以为意,「你爱记不记,与我们何干系。」说着她笑了笑,「清莹,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进去了。」
第173页 席雨桐瞧着二人上台阶的背影,心中回想二人对话,再想想因碧妃没了而心情悲痛的凤羽弈,从怀中掏出块碎银子。 深吸口气,她屏住唿吸凝聚内力,而后眯起眼睛盯着二人的步子,抓住某一瞬间丢出手中碎银子。 只见上台阶的姚笑柳踩中碎银子,身形顿时不稳,往后坠落。 「侧王妃。」柳清莹只来得急喊一声,而后便被姚笑柳下意识挣扎的动作拽着一同往下摔。 那台阶起码比人还高,接连摔到最下面,二人方才停下。 洒扫的人听见唿喊声,察觉到不对,急急忙忙跑过来。 席雨桐第一次动用内力,回过神来也抬脚走了过去,瞧着二人鼻青眼肿的模样,心中解气,面上却一副怜惜的模样,「你们二人也太不小心了。」不等二人回答,她又讥讽地看着二人,「还是说说了太多坏话,遭到报应了?」 「你你你——」此事十分突然,姚笑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摔倒的,听到后一句,心中有些发凉,惊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赶紧请大夫吧,不然让人瞧见了这模样,你们日后……」席雨桐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而后起身离开,途径台阶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踢飞那碎银子。 第77章 席雨桐入到里面,瞧了圈后才找到凤羽弈, 刚站稳就听对方问, 「我方才找你都没见着你。」 「我只是觉得你们兄妹需要说会儿话, 就出去走走了。」席雨桐笑笑, 「你们说完话了?」 「嗯。」凤羽弈点头, 「也就是寻常的话,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这样, 那我们便过去吧。」席雨桐拉着她过去。 碧贵妃信佛, 故而请了僧人过来念经超度,待念经完后,便是入黄陵之时。 随着棺材入陵,凤羽琪情绪再度奔溃, 悲伤得晕了过去。 皇帝体贴女儿,让莫元思带其离开。 又过一盏茶的时间, 入陵一事完毕, 皇帝先行离去。 席雨桐和凤羽弈都有些担心凤羽瑶的情况,打算也离去去莫府瞧瞧,只是刚出来,她们便被人拦住。 姚笑梨不好意思地看向席雨桐,「弈王爷,弈王妃,不知二位可见过笑柳?」 席雨桐下意识想起自己使坏让二人摔跤的事情,眼神有些闪烁。 她还未说话,旁边凤羽弈便出声了:「贤王妃倒是有趣, 你妹妹不见了,来找我们二人作甚?难不成是本王藏起来了不成?」 听出这话中的不满,姚笑梨不好意思地道歉,「只是想着王爷二人认识笑柳,故而才来问一问,还请王爷原谅。」 「我刚才确实瞧见二人。」席雨桐说道,「还听见了些不好的话。」瞧对方疑惑的模样,便凑了过去,复述了遍二人对话。 姚笑梨面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弈王妃确定此话乃她们二人所说的?」 「乃我亲耳所闻。」席雨桐点头,「贤王妃若是不信,大可回去询问二人,若我有半点假话便任凭王妃处置。」 姚笑梨想起今早出门前妹妹不满的神色,确实有可能说出这抱怨的话。更何况这种话一对峙就知道真假,席雨桐何必骗她。 这么一想,她速速跪了下来,「舍妹年小无知,说了这么些胡话,还请弈王妃见谅。」若是传到皇帝耳内,那简直是死路一条。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碧贵妃娘娘貌似不甚满意。」席雨桐拉她起身,意味深长地道,「在二人上台阶之时,我瞧见令妹摔了下来,还拽着旁边人一起。」 姚笑梨急着问:「那她伤势如何?」 席雨桐摇头:「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瞧着二人还有力气抱怨,约莫无甚大碍。想必也是如此她才急着离开,忘了和你说一声。」 姚笑梨担忧妹妹伤势,又和二人倒了声歉便急急忙忙带着丫鬟离开。 「你说姚家怎么出了个这么实诚的人?」席雨桐想起刚才的画面,看着旁边人,「还是说不是姚家的?」 凤羽弈失笑,「那你倒是失望了,还真是姚丞相的女儿。」 席雨桐摇头,「难得姚丞相还能教出这么位正直的女儿,实在是烧了高香。」 凤羽弈又笑了,「你又说错了。」 席雨桐疑惑地看着她。 「认真说来,姚笑柳乃是前姚夫人养大的,一直到姚夫人病逝,而后姚丞相再娶。」凤羽弈解释道,「前姚夫人性子温厚,想必贤王妃是受其影响,而那时姚笑柳还小,后来又交由现在的姚夫人来养,自然是随了对方的性子。」 席雨桐并不了解丞相家中情况,闻言顿时若有所思地点头。 「还有一事。」凤羽弈拉些人上了马车,眯起眼睛瞧着旁边人,「姚笑柳摔跤一事,可是你做的?」 * 席雨桐眨了眨眼,并没有说谎,「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性子我不知道?」凤羽弈得意地挑眉,往后靠在锦被上,「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让她摔跤的?难道你提前让人在她们经过的台阶上弄了手脚?可也不应该,毕竟没办法确定她们从何处上台阶,又或者你在所有的台阶上都动了手脚?」 席雨桐摇头,然后拿下钱袋,中掏出一块碎银子。 凤羽弈挑眉,心中有所悟,但还是没说出来。 席雨桐回想之前的画面,重复了一次弹银子的动作。
第174页 「噗——」 碎银子穿透旁边的罗纱出去,席雨桐正准备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诶哟」一声,吓得瞪大了眼睛。 凤羽弈掀开罗纱,和外面无辜被砸的官员对视。 瞧见是她,那被砸的官员顿时不好抱怨,反而挤出抹笑容,「王爷可是掉了银子?」 「本王许久未动手,有些手痒了,便想着练一下手劲,没想到一时用过了力道谈了出去。」凤羽弈语气平淡,瞧不出有丝毫愧疚。 但那官员也不敢抱怨,连忙笑着答道,「听闻王爷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爷这力道、角度均十分出色,下官佩服。」 凤羽弈不想继续说下去,摆了摆手便放下罗纱,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席雨桐自然听见二人的对话,瞧了眼凤羽弈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顿时缩了缩脖子,「就是这样。」 凤羽弈并未记着方才一事,直接问:「我好像并未教你如何运用内力,你居然无师自通了?」 「也不是。」席雨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就是想着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那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凤羽弈失笑,拉起席雨桐的手。 席雨桐解释道:「我没事的。」 「我知道你没事,只是想瞧瞧你的内力情况。」凤羽弈笑着摇头。 席雨桐闻言,想挖个洞钻进去。 「内力倒是可以了,怪不得你能运用在银子上。」凤羽弈点了点头,「从明日起,我们来学轻功。」 席雨桐都快忘了此事,没想到这来得这么突然,又惊又喜,「真的吗?」 凤羽弈挑眉:「你若是不想,我们也可以晚些日子再来学习。」 「不不不。」席雨桐抱住她,「我想的。」 凤羽弈失笑,「想什么?」 席雨桐急忙道:「想学轻功。」 「不对。」凤羽弈摇头。 席雨桐松开她,盯着那张脸瞧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言笑晏晏地凑上前搂住对方脖子,「我想亲你。」 「答对了。」凤羽弈满意地凑过去堵住那嘴巴。 * 也不知道姚笑梨回去如何劝说,下午时分竟然领着姚笑柳上门赔礼道歉。 姚笑柳摔断了腿,行动不便,躺在扁担上被人扛着,在她旁边是摔断了手的柳清莹。 席雨桐瞧着就满心欢愉,但面前也没办法表现出来,只能担心地瞧着,「你们怎么摔得这么重?可瞧过太医了?」 姚笑梨看她这么担心,心中那一丝丝怀疑顿时没了,不好意思地点头,「已经瞧过了,说是好好休养一阵子就能好了。」 「既然太医吩咐了要好好休养,怎么还过来王府了?若是有事,直接派人过来说明就是了。」席雨桐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那绑着绷带的腿,稍微用了点内力。 下一刻她就听见姚笑柳惨叫了声,顿时急忙后退,一脸无辜地望着姚笑梨,「我没用力,就是想碰碰看看疼不疼。」 「你说谎,你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姚笑柳抱着腿痛苦,「姐姐,我腿好疼,我们赶紧回去吧,她就是故意的!」 前边姚笑梨还有些心疼妹妹,但听见后面那句话又不肯定了,下意识觉得对方是为了躲避后面的道歉故而装疼想要矇混过去。 这么一想,姚笑梨又狠下心了,「我们都瞧见弈王妃只是戳了戳,你觉得能有多大力气?」 姚笑柳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柳清莹,柳清莹会意,「可能弈王妃碰的地方比较敏感,故而会比较疼。」 姚笑梨嘆气,「好了。本就是你犯错在先,这点疼就当做赔罪。」 姚笑柳更加不甘心,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想必席雨桐已经被凌迟多次。 席雨桐瞧着姚笑柳快要扭曲的五官,心中暗爽,面上却疑惑地问,「不知道贤王妃几人来所为何事?」 「你们先下去吧。」姚笑梨挥退身边伺候的人,而后示意席雨桐叫王府的丫鬟们退下,仅剩下她们几人,才道,「先前舍妹犯错,故而让其过来和王妃赔礼道歉。」 姚笑柳腿还疼着呢,想着方才席雨桐的动作,才不愿意道歉。 她不道歉,柳清莹自然也不出声,气氛一瞬间冷凝下来。 席雨桐失笑,「贤王府过虑了。就如你所说的,令妹年少不懂事,胡言乱语,我又如何能当真?」 「你别惺惺作态。」姚笑柳愤懑地瞪着她,「更何况我又说了什么胡话?我压根就没说。」 姚笑梨下意识看向席雨桐,瞧见其眼神冷了下来,连忙抬手捂住姚笑柳的嘴巴,「舍妹煳涂了,还请弈王妃见谅。」 姚笑柳一把拿下她的手,气愤地等着姚笑梨,「何来弈王妃。不过是定亲而已,想当弈王妃还早得很呢,姐你如今可是贤王妃,地位比她高多了,为何要这么怕她!」 席雨桐挑了挑眉,沖不知所措的姚笑梨摇了摇头,「贤王妃,令妹……确实有些欠缺管教了。」 「让您见笑了。」姚笑梨嘆气,看了眼身边人,蹙起眉头。 就在气氛再次僵持住的时候,凤羽弈从旁边出来,「来人,拉她下去杖打五大板。」 姚笑柳等人都没注意到凤羽弈何时出现的,顿时吓了一跳,尤其是口出狂言的姚笑柳,吓得抱着姚笑梨,「姐姐,我知道错了,你赶紧帮妹妹求情。」
第175页 姚笑梨心软,连忙跪下,「王爷,舍妹腿脚不便,若是再受这五大板,难免——」 「本王就是瞧她腿脚不便才给了五大板。」凤羽弈垂眸看她,「要知道,这些话传入陛下耳内,无论你们承不承认,都不是五大板能解决的。」 姚笑梨闻言,顿时不敢再多说。 姚笑柳也是,惶恐地咬着唇将话憋了回去。 终究是贤王的侧王妃,凤羽弈也不好弄出人命,故而吩咐避开受伤的部位。 但就算如此,这结实的五大板也让姚笑柳疼痛不已。 「本王没有王妃这么好说话。」凤羽弈道,「若是做错了还不知悔改,那本王便传到陛下那里去,瞧瞧陛下能不能让你悔改。」 姚笑柳咬着下唇,让自己忽略身下传来的疼痛感,「王爷,是我错了。」 「不是和我赔礼道歉。」凤羽弈看向身边人。 「弈王妃,」姚笑柳眼中带泪,心中却是更恨二人,「是我错了,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还计较那倒是有些小气了。」席雨桐嘆气,看向旁边的姚笑梨,「王妃,还好这次是我听见了,若是给别人听见了然后传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姚笑梨瞭然,「今后我定会对舍妹严加管教。」 席雨桐点头,唤过管家送几人出去, 第78章 既然席雨桐内力达到了要求,凤羽弈又答应了教习轻功, 自然不会食言。 次日, 席雨桐满心期待地来到竹林, 结果瞧见凤羽弈身边堆了许多袋子, 而老大夫也难得过来了。只是瞧着对方吃瓜子喝茶的模样, 她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作甚?」她刚问出来,就瞧见凤羽弈拿起两个巴掌大的布袋走过来, 然后绑在她的脚腕上。 「轻功需要做到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凤羽弈道, 手中动作并未停下,「故而需要练好你的脚力。这才是一斤的沙子,等你熟悉之后我们再换更重的。」 席雨桐抬了抬脚,发现还真的有些重。走一两步还好, 但是走多了必然会十分累。 凤羽弈等她停下来之后才到道,「先绕着王府跑两圈。」 「两圈?」席雨桐想着王府有多大, 脸色瞬间煞白。 旁边老大夫瞧她模样, 笑了出来,「小弈,好歹有个熟悉的过程,先走两圈就好了。」 凤羽弈皱眉:「这会不会太轻松了,有内力在身还只是走两圈。」 席雨桐抿着唇,定眼瞧着面前的人,不想说话。 老大夫十分担心再说下去就没有徒媳妇了,连忙摆手拍板,「为师说了, 走两圈就好了。」 凤羽弈觉得不大妥,但还是点了点头,看向席雨桐:「既然师傅您都这么说了,那便走两圈好了。」 席雨桐瞪了其一眼,方才转身跑动起来。 筱禾二人跟上,凤羽弈并未跟着,而是让下人开始熬中药。 等她忙完了,老大夫才吐了瓜子壳,问:「小弈,你方才没瞧见雨桐对你的脸色?」 「瞧见了,但若是一直走两圈,何年何月方才能学会轻功?」凤羽弈道。 老大夫摇头:「她又不是和你一般非要学习这些东西,只是想着将来某一日能用得上,又何必急于一时。」 「虽是这么说,但谁知何时就需要用上了?再者,雨桐她身负内力,跑两圈也无碍。」凤羽弈撇嘴,「我幼时没内力,你不也让我绑着沙袋跑了两公里?」 老大夫顿时说不出话来。 「就算累了,我这还准备了药酒和药浴,保管药到病除。」凤羽弈看了他一眼,「我可不像你这个老师一样,不管累得半死的徒弟。」 老大夫望天,随手抓了把瓜子起身,「为师突然想起来过来时正在煮药,再不回去约莫得焦了,便不打扰你们二人了。」 「好走不送。」凤羽弈目送对方离去,而后琢磨了下席雨桐的速度,踮起脚尖,直接动了内力运起轻功,一眨眼便消失在竹林里。 * 就如席雨桐所想的,这沙袋走一会儿还不觉得如何,待走上一盏茶的时间便觉得有些疲惫,等半炷香以后,只觉得腿部酸痛,都有些抬不起来。 小桃在一边瞧着,有些心疼,「小姐,要不您先歇会儿?」 席雨桐摇头,抬手擦了擦父额头的热汗,「若是停了,一会儿就更不想走了,还不如一鼓作气给走完了。」 小桃了解她性子,只能咽回劝说的话,但这心底却直嘀咕,又走了会儿,没忍住抱怨出来,「小姐,王爷怎么就让您在这受罪?」 旁边筱禾连忙解释,「学习轻功,确实需要带着沙袋开始学习。」 小桃顿时瞪她,「筱禾,你究竟是站在小姐这边的还是王爷那边的?」 「我只是对事不对人。」筱禾摇头,看着一边的席雨桐,「小姐,筱禾幼时练武,那老师傅便是让我绑着沙袋跑步,每日每日不断地跑,只有这样才能锻鍊耐力、体力,还请小姐莫要因此和王爷心生嫌隙。」 席雨桐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向被凤羽弈宠着疼着,也习惯了,今日突然被对方这么一对待,心中难免郁闷。 「好了,上午便走到这里吧。」一道声音传来,而后席雨桐方才瞧见一道声音从上空落下来。 席雨桐撇嘴,不为所动,「我才走了一圈多一些,还未走完。」
第176页 凤羽弈摆摆手叫两丫鬟下去,而后才过来席雨桐身边,「可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席雨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凤羽弈瞭然,「知道,但是心中还有怨气,可对?」 席雨桐停了下来,转身盯着她看了眼,而后快准狠地抬脚踩了那白鞋子一眼,「既然知道,为何要说出来?」 她也未用力,故而凤羽弈也不觉得疼,笑着移出另一只脚,「可要再踩一脚出出气?」 席雨桐轻哼了声,毫不客气地又踩了一脚,顿时凤羽弈的白鞋子上有些两个相似的脚印。 凤羽弈也不管脏不脏,只是问,「可还走得动?」 「自然。」席雨桐白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凤羽弈这回也不暗中跟着了,直接陪在旁边。 又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席雨桐才走了小半弈王府。 凤羽弈瞧她抬脚的速度比先前缓慢,甚至脚踝处有了勒痕,直接一把抱起人,动起轻功直接往院子方向飞。 席雨桐吓了一跳,回过神就只能看见景色不断后移,忙抱住她的脖子,「你这是做什么?」 「今日便走到这里。」凤羽弈道。 席雨桐皱眉,「可是还没有两圈。」 凤羽弈笑道,「明日本王把这王府改小点,今日走的这点路就够两圈了。」 席雨桐:「……」 明明说要走两圈的人是这人,结果现在又说不要走两圈,甚至还想着改小王府缩小路程,怎么这人这么矛盾?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 凤羽弈知道第一次绑着沙袋走路后双腿会十分酸痛,故而早早让人准备好药浴。 只是天气寒冷,席雨桐走了小半时辰体内热乎,却也不能直接进去桶中,故而凤羽弈先拿药酒打算给席雨桐按揉双腿的肌肉。 席雨桐也不跟对方客气,躺在躺椅上,任由凤羽弈脱下她的鞋子,又给挽起裤腿。这房间点了暖炉子,热得很,倒也不觉得寒冷。 「可能有些疼,」凤羽弈倒了药酒到双掌上,搓了搓,「若是受不了了,你别和我说。」 席雨桐疑惑「嗯?」了声? 凤羽弈头也不抬地解释,「你和我说了,我怕我手下留情,到时候揉不开药酒,结果明日还是你来受罪。」 席雨桐顿时笑了,「知道了。」 凤羽弈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去,双手放在那白皙细长的小腿上,「旁边备着蜜枣,若是你疼了可以吃点,那样就不疼了。」 「你当我是小孩呢。」席雨桐眼中带着笑意,偏头看向右边,果真瞧见了一碟子蜜枣,伸手拿过来,捡起一粒丢进嘴巴。 这天气寒冷,蜜枣也有些冻牙,不过还是甜到了心底去。 「安宁。」席雨桐看着认真按摩的人,有些感慨,「你说你为何如此矛盾?」 凤羽弈抽空看了她一眼,「为何这么说?」 「明明先前还把我气的要死,结果这一转眼又虏获了我的心。」席雨桐摇头,「有时让人十分苦恼,有时又让人备受感动,你说矛盾不?」 「那还是挺矛盾的。」凤羽弈笑着接下这个称赞。 席雨桐顿时没话说了,又拿起个蜜枣放入嘴里咀嚼起来。 凤羽弈的力道适中,虽然有些酸痛,但也还在忍受范围内,倒是舒服得让席雨桐眯起眼睛。 享受了会儿,席雨桐方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拿起颗蜜枣递到凤羽弈唇边,「啊——」 凤羽弈全身心都在按摩的事情上,下意识便张开嘴巴,待蜜枣入了嘴巴里才回过神来,而后笑了出来,「这是给你备着的,你给我吃一会儿你就没了。」 她不大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但席雨桐都给了,只要速速咀嚼咽了下去。 「反正还有不少,刚好借花献佛。」说着,席雨桐又拿起一颗蜜枣吃起来。 时而投喂,时而自己吃,没一会儿碟子里的蜜枣只剩下最后一颗。 席雨桐拿着这最后一颗蜜枣,看向凤羽弈,带着不舍。 凤羽弈瞧见她眼神,笑了出来,「你自己吃就是了。」 「这不大好。」席雨桐想了想,自己咬了一半,而后才将剩下的一半递给凤羽弈。 凤羽弈停下动作,「比起这一半,我倒是更喜欢吃另一半。」 席雨桐愣了下,待凤羽弈凑近了才反应过来,连忙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而后得意地挑眉,「可惜我已经吃下去了,你是吃不到的。」 凤羽弈失笑,就着席雨桐的手咬住那半颗蜜枣,然后趁着席雨桐没反应过来便亲了上去。 最后这半颗蜜枣还是入了凤羽弈的肚子。非但是那半颗蜜枣,席雨桐也差点被吃没了。 泡完药浴后,席雨桐整个人累得靠在桶边,还是凤羽弈给抱着起来换洗。 「明明累的都是你,为何最后总是我乏力?」席雨桐被放在床上,裹着被子露出个脑袋,本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还是说在上面的人比较轻松?」 「体力、耐力。」凤羽弈抬手拉下被子,眼含笑意,「你真当我这十来年的习武是虚的?」 席雨桐有些愤愤地拍着枕头。 瞧她这样,凤羽弈笑了,「待日后,你学会了轻功,体力自然而然便能好起来了,到时候便不会这般。」
第177页 席雨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凤羽弈又想起方才的话,笑着道,「你方才问在上方的人会不会较为轻松,我也不大清楚,不若哪日你试一试?」 席雨桐瞧着她表情,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也有些好奇,便迟疑地点了点头。 凤羽弈凑上前,眼底笑意更深。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综合症,不愿意码字,沉迷王者_:3」∠_ 第79章 在绑着沙袋练习脚力的缝隙中,时间不知不觉便来了十一月。 骅扶那边的分铺也安排了人员过去, 此时已经走上了正轨。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天气寒冷的影响, 瓷器坊的生意冷清了些。 而与之相反, 崔青瑶在凤凰酒楼已经渐渐掌事, 推出了好几样菜品让凤凰酒楼的生意渐渐红火起来。也正是如此, 柳老爷对其更加看中。 「这寒冷天,你不在屋子里歇着, 在这院子里坐着作甚?」凤羽弈走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拉人入屋子。 席雨桐摇头,「我在想这段日子安静了些。」姚笑柳那边被打了五大板后安静了许久,柳清莹和其一起,也没有什么动静。 「若说安静……」凤羽弈有些犹豫, 「最近可能要和邬邦开战了。」 席雨桐疑惑地看她,「为何?邬邦先前不是已经接受了联姻?难道说他们发现羽瑶的身份了?」 「不。」凤羽弈摇头, 「这主要跟他们的习性有关。」 席雨桐拉着她坐下, 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说说看。」 邬邦以狩猎为主,物资缺乏,入了冬之后能打到的猎物便少了。而每年粮食不够,他们便会安排人手过来掠夺,而时间大多在十二月份。 「邬邦毕竟路途遥远,加之邬邦的队伍游走不定,几任君主不想兴师动众,便一直拖着, 只是加上了附近城镇的防守。」凤羽弈嘆气,「然而我收到情报,说今年入冬更快。而且你也感受到了,今年较之往年更冷,想必邬邦此次更加难度过,故而肯定会加大掠夺的强度。」 席雨桐听明白了,「朝廷打算出兵?」 凤羽弈点头,「只是时间问题。」 每次打战,受罪的还是百姓。 席雨桐嘆气,「骅扶乃两国相交之地,前不久才经歷一场蝗灾,如今还未恢復。如今若是再打战,百姓们可就难过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凤羽弈道,「依我所见,还不如直接来一场,虽然可能伤亡惨重,却不至于被人盯着、惦记着。」 席雨桐听到这里,想起上一世凤羽弈灭了邬邦的事情,心下一动,「你想带兵出征灭了邬邦?」 凤羽弈面色一顿,和她对视一眼便移开了,「我答应过你,不会对那位置有任何念想,成亲后陪你四处游玩,逍遥快活似神仙,自是会做到的,你无须担心。」 不等席雨桐说话,她又道,「凤羽琪年纪渐长,陛下若是想立他为储君,约莫会让其锻鍊,顺便在军中立君威,故而我必然要留在京城里。」 席雨桐盯着凤羽弈瞧了会儿,方才神色晦涩地「嗯」了声。 凤羽弈表明了立场,却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想必心中还是想着能上战场的。只是因上一世的愧疚,加之先前对她的承诺,放弃了那些念想。 不过就如对方所说,如今皇帝对凤羽琪还有期待,这齣征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凤羽弈身上。她们纠结要不要其上战场,也是无用的? 这么一想,她便没再多说上战场的话,而是岔开话题询问何日才能真正地飞檐走壁。 凤羽弈明白她的意思,也顺着移开了话题。 * 「你若是想,倒是可以加大一下力度。」凤羽弈道,「如今你绑着三斤的沙子已经习惯了,不如增加到五斤试一试?若是五斤的也可以,那便可以到下一个环节。」 席雨桐早就迫不及待想要飞檐走壁,闻言顿时点头。 又过十日,席雨桐即使绑着五斤的沙袋,也能健步如飞,绕着王府跑上两圈也不是问题,凤羽弈才带着她进入下一个环节。 席雨桐刚休息完,又被拉到竹子林。 然而让她震惊的是,那密密麻麻的竹子有一小部分被砍断了,而且高低不平。 最奇怪的是,竹子四周还铺着厚厚的棉被。 「都是你做的?」席雨桐看向身边人,「这竹子好好的,你砍它做甚?」 「还不是为了你?」凤羽弈失笑,搂住她的腰,和后脚尖一用力一蹬,带着人飞到被砍平的竹子上。 竹子不比平地,能踩着的就只有一小块,席雨桐急忙踩住附近两根竹子才稳住身形。瞧着矮了许多的筱禾二人,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颤巍巍地偏头,「难道你说的下一个环节就是要在这里进行?」 「没错。」凤羽弈点头,「只要你能在这些竹子上行走如平地,那之后就容易许多了。」 席雨桐这才反应过来竹子的作用,瞧了眼四周的竹子,一颗心颤了颤,「非要弄得这么高?」 「不高些又如何能飞檐走壁。」凤羽弈失笑,「高也无碍,不疼的。」 旁边喝茶的老大夫瞧见她这样,摇了摇头,「竹子四周地上都让小弈放着棉被,若是摔了也没事,雨桐你不用害怕。」 说着也有些酸了。他习武练轻功的时候,下面可是结实的泥土,一摔一口土,哪有人这么贴心给铺着棉被怕摔着了?
第178页 席雨桐直哆嗦,紧紧抓住凤羽弈的手臂稳住身子,就怕摔下去了:「就算知道摔了无碍,但这么高,竹子又粗细不一,瞧着就让人望而生畏。」 凤羽弈失笑,以退为进地问:「若是真的害怕,不如我们不练了?」 席雨桐知道这是激将法,却为了轻功也只能上当的轻哼了声,「我要练。」 「既然这样,那我松开你了。」凤羽弈试探性地放开手。 席雨桐身形顿时晃动,连带着竹子也有些不稳起来。 旁边的凤羽弈并没有上前,因为救了一次还有第二次,连忙指导道:「晃动手臂稳住身体。」 席雨桐听着做了,但毕竟是第一次,坚持了会儿终究是没站稳,直接摔了下来。 凤羽弈见状,急忙扑了过去,抱住人一同摔入棉被中,而后闷哼了声。并非是摔到地面疼了,而是被席雨桐给撞的。 席雨桐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凤羽弈又口是心非救了自己,又心疼又好笑地从其身上起来,打量着问,「可有伤到哪里?信先生,你赶紧来瞧瞧。」 老大夫远远瞧了眼,「棉被这么厚,人也皮糙肉厚的,再来两次也没事。」刚说完,就瞧见席雨桐瞪了他一眼,顿时起身走过来,「小弈,可有事?」 「没事。」凤羽弈摆摆手,整理好衣服,「老师,你若是无事便回去院子里喝茶,为何非要在这里?」 老大夫摸了摸鬍鬚,一脸哀怨:「你这是在嫌弃为师碍着你们二人了?」 凤羽弈极其了解自家老师的赖皮,故十分坚定点头:「对。」 「既然这样,为师走就是了。」老大夫抱起装着瓜子的碟子,提起茶壶,幽幽地道,「雨桐啊,老夫走了,你可要好好练习。」 席雨桐看了看对方一直不动仿佛等她挽留的模样,再看看凤羽弈无奈的神情,大概明白了什么,笑着点头,「那信先生您慢走。」 老大夫一噎,只能憋屈地走了,一步三回头,惹得席雨桐二人忍俊不禁。 「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席雨桐看向身边人,眼中带着戏嚯,「我貌似知道安宁你的部分性子从何处学来的了。」 凤羽弈权当没听见,拉些人继续飞到中间的竹子上,「继续练习了。」 席雨桐见好就收,笑着点头,让其松手。 * 在一次次摔倒的过程中,席雨桐渐渐能稳住身体,并能走上几步。虽然动作小心谨慎,又颤颤巍巍的,但终究能迈开步子走动了。 见状,凤羽弈叫停,飞身上去将人抱下来。 席雨桐才找到点感觉,被放下来时才回神:「不继续练了吗?」 凤羽弈点头:「今天就到这里,再下去就受不了了。」 席雨桐疑惑:「我还可以的。」 凤羽弈沉默了会,「我不可以。」 席雨桐想起每次摔倒都是凤羽弈当了人肉垫子,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抓住其衣袖,「可是哪里摔着了?可要涂些药酒?」 凤羽弈感受了下,幽幽地说了句,「全身酸痛。」 半个时辰后,浸泡在药浴中的凤羽弈嘆气,「本是为你准备的,结果倒好,全给我用上了。」 旁边给她按摩肩膀的席雨桐笑了出来,「其实你就算不接我,我也不会怎样的,毕竟你不是放了厚被褥?」 「虽是放了,但总不能眼睁睁看你摔了还无动于衷。」凤羽弈郁闷,「也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放了被子,不然今日下来我这身骨头都得摔碎了。」 席雨桐点头,「明日我会小心点的,尽量……」 凤羽弈等了会儿,都没等到后续,便接了句:「尽量不摔倒?」 「不。」席雨桐加重手上按摩的力度,「尽量少摔两次。」 「你这傢伙还真是……」凤羽弈失笑,抓住她作怪的手,「还真是仗着本王的宠爱就有恃无恐。」 「那我是不是能有恃无恐?」席雨桐弯腰凑近其脖颈,对着那发红的耳垂吹了口气,果然瞧见面前人抖了抖身子。 凤羽弈转过身子,看着笑得开怀的人,「你倒是学坏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话还没说完,席雨桐就被凤羽弈抓住身子往浴桶里拉,整个人被拉入水中。 凤羽弈欺压上前,双手撑着桶壁把人困在浴桶中,「方才你说什么来着?」 席雨桐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说。」 凤羽弈看了她一会儿,摇头,「这次就饶你一次。天气冷了,赶紧脱了一同泡一下,一会儿再沐浴。」 席雨桐有些迟疑。 凤羽弈瞧她那样,顿时笑了,「我这还累着呢,不会对你如何。还是说,你期待着我对你如何?」 「我可没想。」席雨桐轻哼了声,急忙脱了衣裳丢一边,而后浸入水中,「过来,继续给你按肩膀。」 凤羽弈顿时笑呵呵地过来。 第80章 就如凤羽弈所言, 皇帝有意让凤羽琪继承皇位, 最后还是让凤羽琪领兵讨伐邬邦。只是凤羽琪乃第一次上战场,故而只是副将,另设尹丞均为大将军。 名义上尹丞均乃尹冬寒的父亲, 认真算来却算是凤羽弈的舅舅, 乃其母妃的哥哥。 从父亲口中得知消息,用完午饭后她便急着过去弈王府。 问过管家得知人在书房,她便直接去书房。只是这刚踏进书房,便被人抱入怀中。
第179页 「都说天气寒冷, 怎么每回都是就这么跑来?」凤羽弈抱着人入内,又将一边备着的暖炉放入席雨桐手中,「哪日冻着了你就难受了。」 「这不是有你吗?」席雨桐笑着钻入对方怀中,只把没准备的人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凤羽弈很快反应过来, 稳住身形,拉开怀中人,「说吧,急急忙忙来所为何事?」 席雨桐也没扯话题, 直截了当地说了出征的事情。 「就如太师所说,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了。」凤羽弈神情倒没有多大变化, 毕竟这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瞧见席雨桐一脸纠结,她倒是笑了,抬手扯着其脸颊, 「难道说你想出征的人是我,不想我陪你?」 「自然不是。」席雨桐白了她一眼,「我只是想你会不会想上战场。」 凤羽弈沉默,而后又笑了起来,「若是世道和平,谁愿意打战?」说着揉了揉席雨桐的脸颊,「那可是一不小心就没了命的事情。」 席雨桐抓住她的手,双眼定定地看着她,「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就告诉我,你可想领兵出征?」 凤羽弈和她对视,而后点了点头,又摇头,「陛下已经下了旨意,无论我们想不想,都无用。」 席雨桐握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抱住。 「你这是怎么了?」凤羽弈环抱着她,有些疑惑,「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了。」席雨桐轻哼了声,「难不成我还能长个了不成?」 「现在倒是同了。」凤羽弈失笑,「说到长个,你确实高了些许。先前你才到了我肩膀,如今都能靠着我锁骨这块儿了,甚至还能碰着下巴,可不就是长个了?」 她没说席雨桐都还未发现,松开人,伸手比对了下自己和凤羽弈的高度差,发现确实有些许变化。 「难道你没发现?」凤羽弈瞧她这般,挑了挑眉,「穿衣不觉得更紧了些?」 席雨桐摇头,「感觉没变化。」 两人大眼看小眼,最后凤羽弈放弃了,「反正我说你长个便是长个了。」 「哦。」席雨桐也觉得自己长个了,贊同地点点头,「约莫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练武的缘故,拉伸筋骨,所以就长个了。」 凤羽弈点头,「就是这么个理。」瞧见旁边书桌上的书籍,她又问,「既然来都来了,可还要急着回去?」 席雨桐摇头,越过对方来到书桌里侧,「爹爹要去见尹叔叔,我一个人回去也无聊。」意思就是留下来陪她。 凤羽弈顿时道:「既然如此,那陪我一同看书吧。」 席雨桐瞥了眼,大多是兵书,顿时焉了。 也是,会看话本的,就不是凤羽弈了。 * 从弈王府出来,席雨桐满脑子都是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内容过多,她就只记得一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筱禾瞧她上了马车后一直揉着太阳穴,连忙上前接过这个活儿。 旁边小桃见状,连忙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小姐,您不是去见王爷了吗?为何如此憔悴?」 席雨桐又想起凤羽弈一直给她讲解兵书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教她习武之后凤羽弈体内当师傅、老师的热情被激发出来,知道她不知道这些谋略便拉着一个个讲解,引经据典,从其含义到相关战争,甚至凤羽弈能扯上好几百年前的事情来作为例子。 一想想,席雨桐觉得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此时察觉到马车懂了起来,连忙摆手,「我们暂且先不回府。」 小桃疑惑地看着她,「小姐还要去哪里?」 「去凤凰酒楼。」席雨桐也是突然想起来的,拿过一边的暖炉,眯起眼睛一脸慵懒。 小桃想不明白,但还是连忙去和车夫交流。 筱禾若有所思,「小姐要去凤凰酒楼作甚?难不成是为了崔姑娘的事?」 席雨桐点头。 凤羽琪要离京出征,在府中的那两位估计伤好了就会出来唿吸一下新鲜空气。 她有凤羽弈护着自然没事,二人若是想出事,便只能找和她相关的人。她在意或者有关联的人并不多,而最好下手的莫过于孤独无依的崔青瑶。 正是担心二人会对崔青瑶下手,她才想着防患于未然,先提前下手。 凤凰酒楼整改后,牌匾也换了,换成了用金子为墨写的牌匾。而且从外面瞧去,整体变得雅致、贵气了许多。 若不是牌匾上写着「凤凰酒楼」几个大字,席雨桐差点没认出来。 凤凰酒楼如今的生意十分红火,她又现在门口好一会儿,堵住了别人的去路。筱禾连忙提醒,「小姐,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席雨桐回神,瞥见四周打量的人,心中有些羞赧,连忙拉着小桃入内。 「三位请进。」店小二从旁边走过来,解释着说,「包间已经租出去了,不知几位可否介意在大厅处吃饭。」 席雨桐瞧着里面人满为患,只剩下几张空桌,只能点头,「找个偏僻的位置给我们。」 「好的嘞。」店小二带着三人来到角落的桌子,急忙忙擦了下桌子,给二人菜牌便被别的客人叫走了。 确实是崔青瑶的手笔,大厅客人虽多,店小二忙碌时瞧着却井然有序,不会让人有混乱之感。 席雨桐一边打量一边思索着这凤凰酒楼哪处有了改动。
第180页 「小姐,这崔姑娘还真是好本事。」小桃拿着菜牌,瞧了圈,而后压低声音,「先前我听着凤凰酒楼生意不好,还说可能要关门大吉,没想到这大半个月过去,反倒是红红火火起来了。」 席雨桐与荣有焉地点头,「若不是有真本事,先前又如何能将那瓷器坊打理得有条不紊,还能在短时间内接连不断地开分铺?」 小桃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也跟着点头。 「今日我请客,你们二人想吃什么便点什么。」席雨桐道,「小桃可有看中了?」 小桃连忙低头看菜牌,「待奴婢瞧瞧。」 席雨桐不是浪费的人,结合小桃二人想吃的饭菜,最后点了五六道左右,有鱼有肉有菜,瞧着十分丰富。 席雨桐心不在焉,并未吃多少,大多进了小桃的肚子。 吃完,小桃还打了个饱嗝,顿时惹得筱禾眼刀子。 席雨桐瞧着桌子上的空碟子,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不给你饭菜吃了。」 小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能吃是福。」 「那你也不怕日后吃多了被你夫婿嫌弃。」席雨桐本是打趣话,没想到小桃一下子仿佛没了水分的花儿一般焉了下来,顿时坐直身子,问,「你可是和你那心上人闹了矛盾?」 「嗯。」小桃不欲多说,移开话题,「小姐为何想来这里吃饭?」 席雨桐看了小桃一眼,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强迫着问,顺着移开话题,「一则是想着过来瞧瞧这凤凰酒楼的生意如何,二则——」 她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不远处崔青瑶急急忙忙走过来。 「小姐,不对,弈王妃。」崔青瑶瞧见饭桌上的东西,连忙叫身边小二收拾着拿走。 席雨桐叫住她,和她对视一眼,而后又自然地移开,「无碍,我们吃完了也得走了。」 「您来了应该和我说一声,我好给您安排位置。」崔青瑶不好意思地道,「酒楼客人多,有些忙不过来,若不是掌柜和我说了还不知道您来了。」说着,她偏头踢了身边掌柜一脚,「既知道是弈王妃,总该收拾间包厢出来,如何能让弈王妃在大厅吃饭?还不快向弈王妃道歉谢罪?」 掌柜知道自己做错了,连忙惶恐地和席雨桐道歉。 「无碍。」席雨桐叫起他,「我过来也只是吃一顿饭,在哪里都是吃,并无多大差别。」 「话虽是这么说,但终究是我们礼数不到。」崔青瑶连忙道,「今日这顿便由我请了,掌柜,一会儿记在我帐上。」 席雨桐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而后又闲聊两句,才带着小桃二人离去。 此时天色渐晚,客人已经少了大半,并未有多少人注意这角落里的情况,也就没引起骚乱。 出了凤凰酒楼,上了马车,小桃还是有些迷煳,「小姐,你当才说的二则是什么?」 「你猜?」席雨桐摸着暖炉抱在怀中,驱了寒意,才有时间逗逗小桃。 小桃顿时蹙眉,想了会儿,依旧没有头绪。气得鼓起脸颊,「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愚笨,奴婢猜不到,您就直说吧。」 席雨桐看向一边沉默不言的筱禾,「筱禾,可想到了?」 筱禾摇头,「还请小姐提示。」 「就和方才相关。」席雨桐意味深长地道。 方才?小桃还是不解,「小姐说的是我们吃饭的事儿还是崔姑娘帮我们付钱的事儿?」 「记帐。」席雨桐笑了出来,「看来小桃你也并未有那般愚笨。」 小桃轻哼了声,又问,「然后呢?」 席雨桐瞧了她一会儿,嘆气,「我收回方才的话,你确实愚笨。」 筱禾也贊同地「嗯」了声。 小桃顿时没了笑容,「小姐,筱禾,你们二人又欺负我!」 席雨桐摇了摇头,叫过筱禾,低声吩咐几句,而后筱禾下了马车,又入了酒楼。 第81章 接下来三天日, 席雨桐时不时就带着人去凤凰酒楼吃饭, 帐目自然是记在崔青瑶上面。 而崔青瑶一拖再拖,并未填补上空缺,渐渐积攒了好几百两。 崔青瑶也仿佛跟忘了一般, 并未填补上去, 而且有意无意记错帐目,让其多了个零头。 她这边这接连着往酒楼跑,自然是惊动了凤羽弈。 在她凌晨过来习武以后,凤羽弈没忍住, 问了出来,「可是王府和太师府的饭菜不好吃?还是吃腻了想试点新口味?」 稳稳在竹子上走动的席雨桐听着这话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笑着摇头。想了想,她停下来, 朝凤羽弈挥挥手,「你过来。」 「何事不能直说?」凤羽弈虽这么说,但同时脚尖一点,跃起身子, 停在席雨桐旁边的竹子上。 「你再凑近一点。」席雨桐继续招手。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虽是这么说,但凤羽弈还是老实地凑了过去。 只是毕竟是站在竹子上, 得保持平衡, 也不能太过,凤羽弈歪了下脑袋正准备询问便感觉脸颊被人亲了一下。 偷亲完的席雨桐速速拉开距离,而后笑着看向呆愣的人。 凤羽弈抬手摸着被亲的脸颊, 「你这是作甚?难道说是想通过这种法子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席雨桐失笑。她偷亲哪里要转移话题了,只是瞧着凤羽弈一脸认真,想要逗逗对方罢了。
第181页 不过凤羽弈这么说了,她也不好直说。清了下嗓子,她拉回正题,「先前青瑶不是和我们说过柳清莹亏空几万两被她高发的事情?」 听她这么一说,凤羽弈再联繫席雨桐这几日的表现,顿时反应过来,「你是打算设套让柳清莹告发崔青瑶,而后崔青瑶反咬一口?」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反咬一口?」席雨桐顿时白了一眼,「青瑶那叫回击。」 「是是是。」凤羽弈失笑,「只是你这几日加起来才吃了多少?」 席雨桐皱眉,「就几百两。」 「就这点银子,柳清莹才不会上当。」凤羽弈摇头,「这几百两丢地上她都未必会弯腰去捡起来,你觉得会为了这点银子大动干戈?」 席雨桐也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自我劝慰说万一柳清莹急着抓崔青瑶痛脚,不会在意银两的问题,也就没管了。如今听凤羽弈这么一嫌弃,那点自我催眠顿时没了,她问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多点银子。」凤羽弈眯起眼睛,勾起嘴角,「几百两不心动,几千几万两总会上钩的。」 席雨桐有些心疼,劝道,「赚钱不易,你可别祸害太多银子。」 凤羽弈闻言,神情奇怪地瞧着她,「该不会你是心疼银子,所以才欠了这么少?」 「咳咳。」席雨桐右手握着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了下,「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想着太过铺张浪费不好。」 凤羽弈失笑,「是是是,我家娘子最节约了。」 席雨桐瞪着她,不满地皱着眉,「你别以为我没听明白这是反讽。」 「哪有,我这是真心实意地夸奖你。」凤羽弈笑着摇头。 「哼。」席雨桐才不信,毕竟对方眼底的笑意一直没停过。 「好了,不许再偷懒,继续走吧。」凤羽弈见好就收,脚下一用力便跳下竹子,回到旁边的小道上,「等你哪日能在竹子上跑动,就差不多了。」 说到正事,席雨桐迅速认真起来,点了点头继续迈出步子。 * 既然是席雨桐想做的,凤羽弈自然要推动一把,夜晚就带了几个属下过去凤凰酒楼,坐最大的包间,喝最贵的酒,点最贵的菜。 接连三日,第四日凤羽弈见崔青瑶记的数目有一万多两,便没再去。 虽说柳清莹嫁给二皇子后将大权转移给崔青瑶,但心中一直记恨着崔青瑶,并想着夺回酒楼,故而收买了酒楼里的人。 这酒楼里的人崔青瑶都让崔初调查过了,自然是知道谁是柳清莹的内鬼,只是一直引而不发,就等着更合适的机会。 果然,她挂了凤羽弈的帐目后没几日,这帐簿便不见了。 「崔老闆,这帐簿我是真的没拿。」掌柜的百口难辩,就怕崔青瑶以为他做了什么,「我记得昨晚离去的时候我锁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可不是被人偷了吧?」 「应该是被人偷了。」崔青瑶摆摆手,让他冷静下来,瞧了眼那完好无损的锁,「而且你看这手都没有被撬断,想必的人还有我们的钥匙。」 「你的意思是熟人作案?」那人面色一变。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是有备份的帐簿?你先拿出来用一下。」崔青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不能说出来,安抚了下对方让其先开始工作,而后便过去后面准备别的工作。 崔青瑶以为柳清莹得了帐簿便会第一时间去先柳老爷,没想到等了几日都没等到柳清莹的出站,更没有迎来柳老爷的责骂。 难道说帐簿没到柳清莹手上? 他们的计划本就是设套让柳清莹入圈,若是这帐簿没到柳清莹手上,那又何来后续? 崔青瑶有些坐不住,连忙让崔初调查,结果显示确实是柳清莹的内鬼偷走了帐簿,更交到了柳清莹手中。 既得了帐簿,那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崔青瑶有些想不明白。但其实她也不好太过主动以免露出马脚,只能时不时就假装去调查内鬼,让酒楼的店员隐隐察觉到她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又过了两日,崔青瑶结束营业,交代完工作带崔初回府,结果刚出门就瞧见熟人在等着,那是柳清莹身边的贴身丫鬟秋菊,旁边还有辆马车在等着。从那华丽的装饰来看,约莫是贤王府的马车。 秋菊瞧见二人,顿时小跑过来,「小姐要见你们二人。」 崔青瑶不为所动,「她要见便过来见。她可在马车里?在的话就让她下来说话。」 「小姐在府上,并未在此处。」秋菊笑道,「小姐是说让崔姑娘上马车入府,有事商谈。」 「我和她有什么好商谈的。今日我累了,有什么事让她明日过来说。」崔青瑶冷下脸来,看向旁边人,「小初,我们回府休息。」 「崔姑娘。」秋菊有些急了,「请稍等,小姐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崔青瑶心下一动,停下脚步,面上却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秋菊还是第一次单独接触这二姑娘,没想到果真是臭脾气,如传闻那般不好相处,又见其皱起眉头,连忙开口,「小姐问你可还想要帐簿。」 崔青瑶此时仿佛有些明白对方的打算,但却不打算就这么如了对方的意。更何况这三更半夜的,去了对方的地方,她可不放心自己的安危。
第182页 脑子迅速转动,她面上露出几分害怕,而后又强装镇定,「你说的是酒楼的帐簿?」 秋菊自然没错过她那一瞬间害怕又紧张的神色,顿时有了依靠一般挺直身子,「是。」 「帐簿前几日被人偷了,为何会在你家小姐那里?」崔青瑶顿时板起脸,「你帮我告诉你家小姐。若不想到衙门里相见,还请速速将帐簿还回来。」 秋菊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反应。身为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帐簿里记录了崔青瑶亏空一万多两的事情,也知道自家小姐想要用这个帐簿来威胁崔青瑶,不曾想崔青瑶却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来威胁她们,顿时又惊又怒。 正准备出声,秋菊就瞧见二人直接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气死我了。」秋菊气得直跺脚,急忙上了一旁的马车,对车夫道,「回王府。」 *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听完秋菊的回话,柳清莹的反应和秋菊差不多,心底又惊又怒,「难道她不怕我们去爹爹面前揭穿她?」 「小姐,奴婢瞧她不是不怕,而是觉得我们会怕惹官司。」秋菊想起被崔青瑶压着的画面,心中愤愤不已,自然是想瞧她出事,顿时说道,「奴婢瞧见了她听见小姐拿了酒楼帐簿以后,分明十分害怕,只是后来想起告官这一世可以威胁到您,才这么有恃无恐。」 「当真?」柳清莹端起旁边茶水饮了口,冷静下来,冷笑着道,「既然她想着告官,那我便让她告,让她瞧瞧究竟这官能不能告成。非但官告不成,我还得让她恭恭敬敬地将酒楼还给我。」 秋菊仿佛看见了崔青瑶以后的惨澹,顿时跟着笑了出来, 「小姐英明。」 「你将这帐簿拿着,明日送过去柳府。」柳清莹拿起帐簿翻开到欠帐的那一页,半折起来,「我就让爹爹好好瞧瞧,这酒楼不是什么人都能管的。」 秋菊连忙接过来,「是。」 两人刚说完话,就有人高声道,「拜见王爷。」 柳清莹使了下眼色,而后起身整理仪容。 秋菊急忙将帐簿塞入袖中,而后抬起另一只手挡着,退到后面。 柳清莹瞥了眼,又瞧见门口来了人,急忙笑着迎接上去,「王爷,您明日便得出征了,今日不陪着王妃?」 「别提了。」凤羽琪神色郁郁,「就会一直念叨着让本王听那尹丞均的话,念叨得本王都烦了。」 柳清莹心中暗喜,面上却柔情似水,拉些人到旁边坐下,给揉着肩膀,「那王爷可是要就寝还是先——」话还未说完,她便被拉着过去坐在对方大腿上。 秋菊瞧见了,连忙退了下去。 第82章 十一月中旬, 凤朝二皇子凤羽琪作为副将领兵出征邬邦,皇帝以及皇后送行, 声势浩大。 凤羽弈身为兄长兼王爷, 自然跟随皇帝一同出行, 而席雨桐毕竟还未当上王妃, 只能和百姓们一起。 距离太远,加之皇帝等人站在城墙上,席雨桐更加看不清了,只能隐约猜测对方的位置。 待军队离去, 皇帝一行也回宫后,她才过去找凤羽弈。 百姓众多, 若是找一个人和大海捞针无异。只是她才过去, 便瞧见凤羽弈在城墙下站着。 「安宁?」她惊讶地挤开人群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我方才瞧见你往这边走过来, 想必是要找我的。」凤羽弈牵住她的手,「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席雨桐发笑, 「你若是不想见到我,那我现在回去好了。」说着便作势要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凤羽弈连忙拉住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席雨桐斜着瞧了她一眼, 眼中带着笑意,「我可不知道你究竟是哪个意思。」 凤羽弈连忙求饶,「是我错了。」 席雨桐轻哼了声,才道,「昨日青瑶让人过来通知说柳清莹找她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便会有了结果。」 凤羽弈点头,「那我现在陪你过去凤凰酒楼?」 「这么主动作甚。」席雨桐摇头,「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凤羽弈有些煳涂,「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席雨桐嘆气:「去习武。」 凤羽弈无事,自然是顺着席雨桐的意思,点了点头,「那便先回王府?」 席雨桐摇头:「你可饿了?」 凤羽弈为了形象,自然是摇头拒绝了。但身体却不如她的意,这刚摇头,肚子便开始「咕噜」地叫了起来。 「你这身体倒是比你诚实多了。」席雨桐笑着摸了摸对方的肚子,而后转为握住对方的手绕过人群,往停着马车的地方走去。 凤羽弈没想到她还备了马车,「回府也不过一会儿的距离,走过去便是了。」 「别废话。」席雨桐先一步踩上马车,掀开罗纱后,马车内顿时飘出阵阵香味。 凤羽弈自然也闻到了,面露惊讶。 筱禾二人立在旁边,瞧见了连忙解释道:「小姐想着王爷早早入宫,约莫没时间吃早饭,便早早起来准备了。」 凤羽弈顿时明白为何要坐马车,点了点头,而后便上了马车。 「听见了?」席雨桐自然听见二人对话,挑了挑眉毛,「可还嫌弃坐马车?」 「是我错了。」凤羽弈发现今日自己一直在道歉,只是此次确实是她误会了席雨桐的良苦用心,顿时笑着上前拉着席雨桐的手,「可累着了?让我揉揉。」
第183页 席雨桐并未拒绝,待她揉了会儿方才拿下对方的手,拿起一边的筷子递过去,「好了,再不吃便冷了,会影响味道。」 凤羽弈沖她一笑,而后接过筷子。 只是这筷子方才接过来,筱禾便过来传话说有一位姓柳的老爷想见王爷一面。 不出意外,应该是那帐簿的事情。只是若是现在过去,那凤羽弈又得饿着肚子。 想都不用想,席雨桐道:「让他先等着。」而后让凤羽弈继续吃早饭。 凤羽弈对她的这份在意十分受用,本没有多少胃口的,最后却将这带来的一大份粥都给喝完了。 * 凤羽弈也没让人等太久,速速吃完后便让筱禾带人过来。 柳老爷和崔青瑶便跟着过来了,只是没想到席雨桐也在马车里,顿时愣住。 凤羽弈敲了敲桌子,唤回对方思绪,问:「找本王有何事?」 柳老爷瞥了眼旁边的桌子以及残羹剩饭,垂下眸,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并未说明是柳清莹给了帐簿,只是询问这帐簿上缺着的帐目可是王爷消费的。 凤羽弈瞧了眼斜对面的崔青瑶,笑了笑,往后靠在靠枕上,「怎么,这不过才半个月,便想着催帐不成?」 这话倒是承认这些是她消费的。 「倒不是催帐,只是想要对一下帐簿。」柳老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既然是王爷消费的,那便没问题了。」 凤羽弈并未回话,端起旁边茶杯。 柳老爷瞧她动作,有些捉摸不透她想做什么。只是凤羽弈不让他下去,他也不敢就这么下去。 催帐?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再怎么讨厌凤羽弈,也没有胆子向一位王爷讨债,更别提前不久才被对方赏了板子。如今瞧见了对方,他还感觉到后面隐隐作痛,更是生不出什么心思。 若不是这帐簿得向其确认,他一点都不想和凤羽弈对上。 凤羽弈慢悠悠地喝完一杯茶,而后才开口:「本王听闻你最近一直在联络朝廷大臣,可有此事?」 明明马车内十分温暖,但柳老爷一颗心却坠入深渊,连忙伏下身来,颤颤巍巍地道:「王爷,此乃误会。」 「误会?你说说是什么误会。」凤羽弈坐起身子,「柳老爷可知道,收买朝廷命官,传到陛下耳中,那可是死罪。」 柳老爷顿时一凛,心中有些悔意,「草民见的那几个朝廷命官只是草民的亲戚,并未有收买之意。」 这话说得倒是有意思了,只是凤羽弈并未想揪着这点如何,故而道,「那约莫是那人误会了。」 「正是如此。」柳老爷已经起了虚汗,「草民一向循规蹈矩,万万不敢做出此等事情。」 「既然是误会,说开便好了。」凤羽弈放下茶杯,碰撞到小桌子时发出清脆的声音,让柳老爷更是冷汗不断,「只是本王知道此乃误会,未必陛下便会相信,尤其你现在还是二皇子的亲家。所以柳老爷你啊,日后还是小心点为好。」 「是是是。」柳老爷点头,「日后草民必定拉清界限。」 凤羽弈点头,「若是无事,便回去吧。」 「是。」柳老爷已经迫不及待了,闻言便连忙起身,半弯着腰慢慢后退着出了马车。 出了马车,冷风一吹,柳老爷整个人勐地一颤,只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崔青瑶瞧见他表情,心中不屑,冷声道:「酒楼还要开铺,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嗯。」柳老爷还在想着何人和凤羽弈高密,也没什么心思管她,闻言顿时摆手。只是而后想起什么,拉过她,将手中的帐簿递过去,「帐簿拿回去吧。」 崔青瑶接过来,问:「这帐簿可是柳清莹给您的?」 柳老爷有些不耐,「管这个做什么。」 「大概四五天前,这帐簿便不见了。」崔青瑶神色淡淡,「这帐簿我们每日都会锁在柜子里,但那一日过去酒楼就发现帐簿不见了,而且那锁并未被人破坏,显然是有人拿了钥匙开了锁。」 能有钥匙的,自然是酒楼的人,还是地位不低的人。若是真的是柳清莹给的帐簿,那便说明柳清莹插了人在酒楼里。 她并未说明,柳老爷这个人精也明白她想表达的话。 柳老爷这会儿想到许多问题,最后道:「无论如何,凤凰酒楼如今是你在管理,出了问题便是你的问题。」 并未指责柳清莹,像是偏向于对方。崔青瑶早就猜到,但此时真正听见了,心中还是感慨了几句,而后又问:「那我可以随意安排酒楼里的人员?」她自然知道是谁拿了帐簿,甚至还清楚酒楼里哪些人是柳清莹的人,只是不大确定柳老爷的态度,故而一直引而不发,如今倒是想要趁机清理干净。 柳老爷在意的是如何赚更多的银子,听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拒绝,「若是真的有问题,你直接安排便是。」 有她这句话,崔青瑶便放心了,连忙道:「那我回去便安排了。」 柳老爷摆摆手,想起什么,又吩咐道,「那帐目便不要去找王爷要了。」他就怕自己要了帐目,自己也就坐了收买官员的名头,没了这条命。 崔青瑶点头,「嗯。」 崔青瑶走了一段路,发现柳老爷并未跟上,回头瞧了眼,发现对方往反方向走了。 柳府和凤凰酒楼在同一个方向,而贤王府却刚好在相反的方向。
第184页 虽然面对她的质问时,表露了对柳清莹的偏袒,但若是真去贤王府质问柳清莹,那便表明对方心中约莫对柳清莹此举还是十分在意的。 这么一想,她便浑身舒坦。 就如她所想的,柳老爷确实是去了贤王府,找到了柳清莹。 他到的时候,柳清莹正在和秋菊说着崔青瑶会被柳老爷如何责骂,笑得十分开怀。瞧见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爹爹,你怎么来了?」瞥见对方阴沉的脸色,她小心翼翼地问,「可是询问过崔青瑶了?」 「嗯。」柳老爷瞧见那一碟子的瓜子,语气不明,「王爷领兵出征,你就这么开心?」 柳清莹愣了下,顺着其视线看过去,有些不解,「爹爹,你怎么了?王爷领兵出征,我自然是担心害怕了,何来开心一说?」 「既然不开心,为何方才我在院子就听见你的笑声?」柳老爷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若不是开心王爷出征,难不成是开心抓住了崔青瑶的把柄,然后能趁机拿回酒楼的管理?」 柳清莹眉心一跳,「爹爹,您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什么抓住把柄,什么拿回酒楼管理,女儿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不懂?」柳老爷在一边坐下,「那帐簿不是你派人送过来给我的?现在又来跟我装煳涂?」 柳清莹先前便想过这个问题,急忙解释道,「确实是我送过去的,只是并未有何想法。您也知道先前是我管理酒楼,前几日有人对帐簿的时候发现不对,又暗中观察几日,确定确实出了问题,便送过来让我瞧瞧。我这不是瞧出有问题,便急忙送过去给您确认了吗?」 柳老爷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摇头,「那些数目并未有问题。」 柳清莹愣住:「数目欠缺了一万多两,为何没问题?」 「那是弈王爷的帐目。」柳老爷想起对方说的收买朝廷官员的事情,心下一凛,「总之没有问题。」 柳清莹还想再询问,却瞥见爹爹冷下来的眼神,连忙闭上嘴巴。 柳老爷不客气地道:「酒楼如今我吩咐青瑶打理,你又嫁给二皇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到你手上,你就死了那条心。」 「为什么?」柳清莹不服输地问,「我才是你嫡女,她崔青瑶只是个庶女,为什么就不能由我来打理!」 「出嫁从夫。」柳老爷摇头,「那是我们柳家的家业,不是贤王家的,你需要明白这么个道理。」 柳清莹咬牙,「可您不是只有我一个嫡女,不交给我,您还真想给她当嫁妆不成?」 柳老爷不屑,「她哪来的资格?」 柳清莹有些迷煳,这不给她,也不给崔青瑶,「那——」 「无论如何,都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柳老爷打断她的话,「你若是差钱,让人和我说。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小事上,不如多想想如何抓住贤王的心,生下一儿半女的。」 他都这么说了,柳清莹再不甘心,也只能暂时放弃酒楼的事情,顺着其意思点头:「女儿知道了。」 「王妃身体不好,嫁给王爷这都一两年了也没个音讯。你若是能提前给怀上了,定能母凭子贵,就连那王妃都得让上三分。」柳老爷摸着鬍鬚,想了想,又压低声音叮嘱道,「你有空了便找些有经验的接生婆问问如何增加这怀孕的可能。」 柳清莹自然知道孩子的重要性,闻言也顾不上害羞,记下吩咐。 有了二皇子及其子嗣这个问题,二人也渐渐交流到一块儿去。 第83章 带军出行, 必定行程缓慢,从京城到骅扶, 少则需要七八天,多则半个月。 可从凤羽琪等人离京,赶往骅扶, 直至十二月中, 便时不时传来喜讯。 今日剷除邬邦某个城镇, 明日又掳获多少邬邦的官员士兵,不过一个多月, 便清理了邬邦在骅扶附近的城镇, 实在是大快人心。尤其每每带领士兵获胜的均是凤羽琪, 加之大将军尹丞军带领几次剿灭活动都失败, 与之对比, 凤羽琪在军中以及百姓中的声望与日倍增。 京城中百姓每日都谈着凤羽琪的辉煌事迹, 小桃每日听了都会回来复述一遍, 席雨桐想不知道都难。只是她观凤羽弈并未有何异样, 也就记在心上,并未扰乱对方思绪。 到了十二月, 她已经可以在竹子上行走自如,甚至健步如飞,甚至还将凤羽弈教习的内功心法以及轻功口诀等都背的滚瓜烂熟。按照这般,本该早就学会轻功了,可偏偏她总是没办法踏出起飞的那一步。 月底,席雨桐如往日一样过来弈王府学习轻功。 到竹林的时候, 凤羽弈正在看着什么,十分入神,并未察觉到她的到来。这是十分神奇的事情,毕竟对方武功高强,往日无论在做什么,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到来,可偏偏今日一直盯着手中的东西没有丝毫反应。 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席雨桐这么想着,放轻脚步走过去,只瞧见好像是一封信,正弯腰准备伸手偷袭对方,却被凤羽弈给先一步偷袭抱住双腿,身形踉跄一下子便摔在对方的怀中。 眨了眨眼,席雨桐笑着努嘴指向旁边的东西,「谁的信?」 「尹大人的。」凤羽弈并未隐瞒,拿起那封信递给怀中人。 「军事机密的话,我还是不看为妙。」虽是这么说,但她实在是好奇什么事情让凤羽弈如此入神,便接了过来,只是心有顾忌,并未展开。
第185页 凤羽弈瞧她眼神止不住好奇,笑着给她打开书信,「并未是何机密,只是尹大人和我说了下那边的情况,你想看便看。」 既然都这么说了,席雨桐自然是要看了的。 这书信内容并不多,只是简单说明了下打仗的情况。这些席雨桐早就听小桃念叨完了,并不明白凤羽弈为何瞧得这么入神,还信回去,「这有何问题吗?」 「你再仔细瞧瞧。」凤羽弈抬手点了点她眉心,「着重看一下中间部分。」 中间部分? 席雨桐抱着疑惑又看了遍,一字一句拆开琢磨,最后才不大确定地问:「是这句『下官所领之兵俱败如,每至一处,均有敌人突袭,如早知吾之战略。』」 「嗯。」凤羽弈点头。 席雨桐又看了眼那句话,联繫到小桃这段时间说的,抬眸看着上方的人,隐晦地道:「军中有内鬼?」 虽未言明,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凤羽弈倒是直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想说是凤羽琪?」 既然对方都挑开了,席雨桐也就不遮着掩着,点了点头。 本来她并不觉得如何,只是感慨凤羽琪不愧是凤羽弈弟弟,一样有将领之风。如今想想,凤羽琪明明是第一次上战场,却接连获胜,倒是有些奇怪。而尹大人带兵打仗多年,偏偏每每都会落败,更是惹人疑惑。 「先前你中蛊的时候,蛊族不是被人先一步灭口?」席雨桐道,「那时我们不是怀疑朝中有人和邬邦勾结?而在朝中最厌恶你的,莫过于姚丞相了。」 若姚丞相和邬邦有联繫,那么为了提升凤羽琪在百姓中的威望,和邬邦达成某种协议让凤羽琪接连不断地获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凤羽弈并未反驳,看着她,「不觉得我是嫉妒凤羽琪,故而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席雨桐坐起身子,瞧着那张冷峻的脸,忍不住捧着凑过去,亲了口那带着凉意的薄唇,才笑着抽离开,道,「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凤羽弈眉目含笑,看着坏笑的人:「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人?」 「自然是……」她拖长调子,而后轻笑出声,「我的人啊。」 凤羽弈先是一愣,而后垂眸便止不住脸上的笑,抬手捏着席雨桐那秀挺的鼻子,「你啊。」简单的话语间满是宠溺。 席雨桐就窝在怀中笑,拽着其衣领,「我说的不对?」 凤羽弈顿时点头,「自然是对的。」 * 调笑一番,席雨桐方才回到正事上,问:「尹大人如今要怎么办?难道就得让凤羽琪这般下去?」 「皇帝要的是战胜邬邦,凤羽琪虽手段不光彩,却完成了皇帝的要求。」凤羽弈低吟,「尹大人便是心存顾忌,才并未上摺子说明。」 席雨桐摸着上方那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问,「可这写信给你又是如何?」 凤羽弈垂眸,拿下她使坏的手,亲了口方才松开,「我方才便是在想这个问题。」 席雨桐待说话,便感觉到后面被人拍了下。 「时间不早了,该练功了。」凤羽弈抱着人起身,「耽搁了会,差点都给忘了。」 席雨桐从她怀中下来,轻哼了声,「你忘了,我心底可记得呢。」 「当真?」 「当真——不记得。」席雨桐说着,转身小跑入了竹林里。 凤羽弈摇了摇头,收起桌面上的书信揣怀中。 在竹子上走一圈之后,席雨桐便被凤羽弈叫下来。 「怎么了?」她有些不解。 「每日都这么走动,效果也不大,不若我们换一种方式。」凤羽弈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她的手来到竹林旁边的墙壁下。 席雨桐瞧了眼这面墙壁,也没瞧出什么不妥,只能偏头打趣道:「难道说我天资愚笨,故而你要让我面壁思过不成?」刚说完,额头就被人敲了下,力道不大,不轻不重的似是有些无奈。 「倒不是天资愚笨的问题。」凤羽弈挽着她的腰,一跃便跳到足足有二人高的墙壁上。 墙壁宽不过巴掌,不足以站人,席雨桐吓得紧紧抱住身边人。 凤羽弈拉住她手臂,「你不是想着飞檐走壁?这点高度都害怕,那可不行。」 席雨桐闻言,朝着下面瞧了眼,一颗心更是颤了颤,急忙收回视线,紧紧埋在凤羽弈怀中,「可我如今还不会飞檐走壁,怕那是自然的。」 「若是一直怕,那如何能学会?」凤羽弈拉开她,「你若是不想学了,那我立刻带你下去,只是你当真不想飞檐走壁了?」 席雨桐自然是想的,只是没想到还未学成便得尝试一番。 「先前我教你的口诀心法你都会了,只是一直没办法运用结合起来。」凤羽弈握着她的手,又保证道,「我会在旁边保护好你的,你也不用害怕会摔到。」 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席雨桐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闻言顿时点头,「那我若是摔了,你切记要接住我。」 凤羽弈点头,「我给你先示范一次,一会儿你再下来。」 席雨桐「嗯」了声。 * 凤羽弈待她站稳后,便松手,走到对立面去。 「那你可瞧好了。」凤羽弈拉开距离,而后让席雨桐专心瞧着。 席雨桐点头,而后目不转睛地地盯着对方。
第186页 只是不知道如何,她瞧见凤羽弈刚要起跳的时候,脚踩空了,身形踉跄着往旁边摔了下去。 「安宁!」席雨桐惊唿出声,从对方迷茫的瞳孔中瞧见了自己惶恐的神色,余光瞥见下方尖锐的石头,若是摔到上面,不死也残。 想都没想,她便踮起脚尖扑过去,只有一个念头——得加快速度,不能让安宁摔到上面。 福临心至,她体内的内力开始游走起来,堪堪赶在凤羽弈摔到石头上时一把抱住对方,而后踩着石头起跳,还未反应过来便回到不远处的平地上。 好一会儿,席雨桐觉得手臂有些酸了,方才回过神来把人放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凤羽弈摇头,「倒是你感觉如何?」 席雨桐疑惑,「什么?」 凤羽弈失笑,提醒道,「你方才从这么高的地方飞下来接我,可有哪里磕着碰着?」 席雨桐摇头,回头瞧了瞧那二人高的墙壁,再顺着瞧向那石头,带着讥讽难以置信,「当真是我飞下来救你的?」 「不然是谁救的我?」凤羽弈失笑,「不若你再来一回?」 席雨桐蠢蠢欲动,隐约找回方才的记忆,但想到什么,停下来,狐疑地看向身边人:「你刚刚不会是故意的吧?」 凤羽弈一脸无辜,拉着她过去,「什么故不故意,速速抓紧时间再去尝试一次。你就想着方才的感觉,然后从这地方飞到墙壁上。」说着,就踮起脚尖,一跃飞到那石头上再借力跃飞到二人高的墙壁上。 那动作流畅,完全不像是脚滑会摔到用不上轻功的模样。 席雨桐眨了眨眼睛,心中若有所思,瞧见凤羽弈一直催促,只能收敛心神,想了下方才内力的游走情况,如法炮制。 「哒——哒——」 还未反应过来,她便顺着凤羽弈的足迹来到墙壁上,而后才在凤羽弈的笑容中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我……学会轻功了?」 凤羽弈点头,瞧着她呆呆的模样不由得发笑。 席雨桐眨了眨眼,点了点脚尖,而后缓缓落到那石头上,然后又飞上墙壁,来来回回,绕着这一面墙壁飞来飞去。直至内力没了也不曾发觉,以至于半空中摔了下来,还是凤羽弈时刻盯着,及时飞扑上去,才免了她头破血流的下场。 「你啊,」凤羽弈抱着人往屋子里走去,「凡事都有个度,下次可不许如此胡闹。」 耗空内力虽有些难受,但席雨桐却十分开心,躺在凤羽弈怀中,思索着日后得努力加强内力,闻言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听她这反应,凤羽弈也知道她没放在心上。不过凤羽弈知道这刚学会轻功,兴奋些也是自然的,日后便好了,也就不管了。 第84章 邬邦接连告捷, 众人都以为便能大获全胜,不曾还未入一月, 反倒是传来二皇子中了埋伏受重伤的消息。 皇帝得知此消息,连忙下令让其回京。 一月初,二皇子在部分侍卫的拥护下回来, 而后被接入宫中休养。 凤羽弈虽和对方感情不深, 甚至针锋相对, 但身为「兄长」,自然得第一时间入宫探病, 以免落人话柄。席雨桐也跟着入宫, 还在皇帝身边瞧见一身素衣的公主。可惜时间不对, 几人也并未说话。 王妃在凤羽琪身边小心伺候, 还有姚笑柳二人在伺候着。 给凤羽琪诊断的是太医院的所有太医, 最后得出结论, 虽伤在腰上, 但并无性命危险, 小心修养一番便可。 「二皇兄你也是,又不是没士兵将领, 何必急着上前冲锋陷阵?」凤羽瑶手中拿着碧贵妃生前最喜欢拿着的佛珠,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珠子,神色淡淡,和往常确实不大一样。 「皇妹,此言差矣。」躺在躺椅上的人露出个苍白的笑容,「士兵虽多, 但本王身为将领,总需冲锋陷阵,做好表率。」 「也是。」凤羽瑶点头,而后看向上位的皇帝,「只是父皇,这征讨邬邦一事还未结束,二皇兄又受了伤回京,那我朝岂不是少了一名大将?可否有影响?」 「自然是有影响的。」得知儿子没事,皇帝心思也往这战事上偏移,闻言顿时沉吟,「只是如今朝中几位将军均有所职责在身,并未能及时过去。」 凤羽琪瞧了凤羽瑶一眼,瞥见对方看过来波澜不惊的眼神,眼皮一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不待他出口,凤羽瑶便提前一步出声,「父皇觉得大皇兄如何?」 「弈儿?」皇帝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议凤羽弈代替凤羽琪出征,一时半会愣了下,回神后便定定地看着自己这位女儿,「瑶儿,为何要推荐弈王?」 凤羽瑶并未退缩,坦然地与之对视,「父皇,大皇兄本就有带兵的经验,前不久还护送……前公主和亲,对邬邦也不陌生,自然是最合适不好的人选了。」 皇帝瞧了她一眼,而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凤羽弈:「弈王,你是何想法?」 凤羽弈先前有几分惊讶,但此时已经恢復往日的波澜不惊:「但凭陛下做主,无论去不去,臣均可。」 一边的凤羽琪有些坐不住,但此事他若是开口,倒是显得有私心,只能按捺住出声阻挠的冲动。 旁边姚笑梨伺候他喝药,见他久久不张嘴,余光瞥见他静静抓着旁边藤椅甚至起了青筋的手,心中微微嘆气。也知道他此事无心吃药,便放下碗来。
第187页 皇帝盯着凤羽弈看了许久,而后余光看向那满脸不满的二儿子,嘆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便明日出发,前往骅扶接替琪儿的位置。」 凤羽弈愣了下,还是旁边席雨桐拽了拽她衣袖才回过神。 席雨桐笑着出声,「陛下旨意,王爷您还不速速领旨?」 凤羽弈有些踌躇,但见席雨桐一再挤眉弄眼,只能跪下领旨:「臣遵旨。」 皇帝坐下来,良久才叫她起身,又瞥见下方二儿子模样,还是叮嘱了句:「万事小心。」 凤羽弈神色不变,弯腰拱手:「是,臣遵旨。」一言一行极尽疏离。 皇帝瞧她这样,也冷下脸来,「下去吧。」 * 出了皇宫,凤羽弈瞧向身边人,「雨桐,你不是不想我离京?为何要我接下旨意」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你便好好领兵。」席雨桐瞥见对面人愧疚的眼神,笑了笑,「先前你不说了你想领兵出征骅扶?如今倒是正好。」 凤羽弈瞧不出她究竟是真心这么想的,还是迫于皇帝旨意。 「你无须多想。」席雨桐握住她的手,抬眸与之对视,眼底满是认真,「先前我确实想着你一辈子安宁地陪在我身边,但仔细想想却有些自私了。你不仅仅是我爱人,也是凤朝的王爷,是百姓们的守护神,若是就这么平静地待在我身边,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凤羽弈瞧着她许久,最后默默地拥人入怀中,摸着那顺滑的秀髮,不断地唤着「雨桐」二字。 她虽未有何亲热的动作,但席雨桐却觉得对方比往日还要让人不好意思,但还是抬手抱住对方,「我答应你去骅扶,也是有要求的。」 凤羽弈用力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其锁骨上,来回磨蹭,「你说。」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席雨桐想了一路,「我和你身负情蛊,若是离得远了,出事了怎么办?」 凤羽弈眉头皱得高高的,但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闻言只能道,「问过老师再说,若是老师说不能分开,那我便带你去。若是老师说可以分开,那你就得老师待在京城中等我回来。」 「诶?」席雨桐抿嘴,「难道可以分开,我就不能陪你去了?」 「不能。」凤羽弈态度十分坚定,「打仗兇险,你去了万一出了何事,我又该如何面对太师?」 「我懂轻功。」席雨桐道,「更何况我就跟在后面,又不是冲锋陷阵,又怎么会出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凤羽弈摇头,拉她上马车,「总之你老实待着。」看向车夫,「回府。」 「是,王爷。」车夫连忙扬起马鞭。 席雨桐心中不愿,只能琢磨着等老大夫说不行时候再想办法。 到了王府,席雨桐直接拉着凤羽弈一路轻功到竹林找到老大夫,问情蛊可否分开太久。 「情蛊上面写着分开三五天还是可以的。」老大夫摸着鬍鬚,打量着两人,自然没错过席雨桐的挤眉弄眼,又笑着道,「只是这离京到骅扶征讨邬邦,少则十天半个月,这时间倒是有些长了。」 凤羽弈皱眉:「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让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老大夫十分坚定地摇头:「没有。」 「当真没有?」凤羽弈不大相信,「老师,难不成你想雨桐陪我去打仗不成?」 老大夫想都不想便点了点头。 凤羽弈:「……老师。」 「陪你打仗又怎么了。」老大夫摸着鬍鬚,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雨桐不是会轻功?打不过总能跑了吧?」 席雨桐连忙点头:「遇到危险,我就会撒腿就跑的,你不用顾及我。」 「你别说话。」凤羽弈瞧了她一眼,而后才看向自家老师。 「你看我也没用,为师是真的没法子。」老大夫摇头,「你若是不信,自己去找先前那本书籍,瞧瞧为师可否骗你。」 凤羽弈先前也看过,只是觉得老师有别的法子,闻言也没有办法,只得嘆气。 「好了,不过是陪你去打仗而已,又不是要打仗。」老大夫摇头,「你派个暗卫护着,又让雨桐待在安全的地方,这不就得了?」 事到如今,凤羽弈也只能这样了,说了声便带着席雨桐离去。 * 席雨桐心中虽然高兴,但想到自己还得和爹爹道别,脸上的笑容倒是渐渐淡下来。 「你先回去太师府和太师说一声。」凤羽弈苦恼,「真怕哪日太师厌了我,上单奏我一本。」 席雨桐不解地看着她:「为何厌了你?」 「谁叫我总是带太师的宝贝女儿离京?」凤羽弈垂头嘆气,余光时不时瞄向席雨桐,「更何况还是离京打仗,想必更加担心了。」 席雨桐想到父亲,也有些愁眉苦脸,只是瞥凤羽弈的小动作,轻哼了声,「爹爹通情达意,想必会理解我的。而且你若是真的这么担心,不如想着如何能加快进程赢了邬邦回京。」 凤羽弈顿时噎住,放弃把人哄骗在京城的打算,抬手摸了摸其脸颊,「我会好好想对策的。」 「嗯。」席雨桐点头,而后瞧了眼天色,「那我回去收拾一下,明早再过来找你一同出发。」 凤羽弈点头,「我送你回去。」 「不必如此麻烦。」席雨桐连忙拒绝,只是凤羽弈一直坚持,她也说不过,最后只能一同出来。
第188页 回府的时候,席鸿博已经在等着了。 席雨桐想着得好好解释一番,没想着爹爹比她想像中的还要通情达理,确定她想跟随过去,并未阻挠,只是叮嘱她照顾好身子,又嘱咐小桃二人几句,便让她去收拾行李。 只是爹爹越是这般,席雨桐越是惭愧,整理行李都心不在焉的。 筱禾瞥见她打结都打了好几次都未成形,上前接过她的活儿,询问道,「小姐可是在担心老爷?」 席雨桐点头:「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我这三番两次出远门,没在爹爹面前尽孝,倒是我的过错。」 「小姐乃是陪同王爷出征打仗,也不是无故出游,老爷心中理解的。」筱禾简单打了个结,将行李放好,而后又劝了几句。 小桃端着点心进来,席雨桐也被岔开了注意力。 皇帝并未公开旨意,只是让凤羽弈暗中过去,故而并未有先前凤羽琪出行时那般百姓夹道相送,只有席雨桐以及几个丫鬟小厮跟着。卯时除,众人坐着寻常的马车混入人群之中,悄无声息地出了城门。 席雨桐掀着罗纱瞧着渐渐落到身后的京城大门,心中有些感慨。 这打仗世事无常,回来时约莫不知道何时,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凤羽弈和她心灵相通,察觉到她的情绪,抬手握住其紧握着的左手:「我在呢,不用担心。」 席雨桐点头,放下罗纱,回握住对方的手。 第85章 毕竟是轻装上阵, 比凤羽琪等人行军自然是要快上不少,三四日便赶到军营。 只是来到军营, 席雨桐瞧见那些个士兵都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凤羽弈,果然瞧见对方也皱着眉头。 尹丞军早就收到密函, 故而也不意外, 只是瞧见凤羽弈身边的俊秀小厮时愣了下, 而后定眼一瞧认出是女扮男装,急忙迎接二人入帐篷, 才道, 「王爷, 王妃,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下官还想着你们明日才能到呢。」 「毕竟是行军打仗, 又不是游山玩水, 自然得快点赶过来。」凤羽弈摇头, 「尹大人,情况如何?还有前几日贤王受伤,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下官也不清楚具体是如何一回事。」尹丞军瞧了眼其身边的席雨桐,犹豫了下见凤羽弈也没让她离去,想着二人关系,还是直接说了,「先前贤王爷主动带兵出去剿灭邬邦的窝点,下官想着对方先前一直打胜仗, 这回也不会有问题,故而下官便没管。谁知这回二皇子却遭了埋伏,还是士兵们拼死掩护方才捡回一条命来。」 凤羽弈皱眉:「可询问过随行的士兵具体情况?」 尹丞军摇头,神色凝重:「此行回来的只有二皇子,士兵们都战死了。」 席雨桐看向凤羽弈:「都战死了,那说明这些都是贤王的一面之词。」 「没错。」凤羽弈点头,认可了她的话。 「虽没有士兵回来,但这二皇子伤势确实兇险,若不是大夫治疗及时,约莫得没命了,二皇子总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尹丞军疑惑,「先前下官怀疑贤王和邬邦的官员联繫,故而才能屡战屡胜,又出卖消息让下官屡战屡败。如今二皇子也遭了埋伏,显然不奸细,约莫是军营中还有别的奸细。」 「尹大人不觉得二皇子受伤的时机实在是有些凑巧?」席雨桐知道二皇子为人,更知道对方和姚丞相一直与邬邦有联繫,故而认定这内奸就是凤羽琪。只是目前无凭无据,也不好直接说,只能看向凤羽弈,「王爷觉得如何?」 「本王同意雨桐的说法。」凤羽弈点头,「皇弟受伤的时机实在是凑巧,偏偏在尹大人你怀疑其为内鬼的时候,未免没有故意受伤想为自己洗脱罪名的嫌疑。」 尹丞军仔细想想,确实是这般。得知贤王中了埋伏受伤,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排除对方是奸细的人选。 「他是不是奸细的事情,如今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如何剿灭邬邦。」凤羽弈道,「如今邬邦那边情况如何?」 「先前被贤王爷一直压着打,变成了游走政策。」尹丞军过去拉开地图,上面是邬邦的地形,其中圈了好几个地方打了叉,那是被他们拿下的城镇,「只是二皇子受伤后,他们一下子变得激进许多,时不时偷袭一番。」 凤羽弈皱眉:「偷袭?不是进攻?」 「不是进攻。」尹丞军解释道,「只是偷袭,时不时骚扰一下便撤退。已经接连几日都是这般,士兵们的精神状态都不大好。我们不是没想办法设圈套,只是他们滑熘的很,每次都给逃了。」 席雨桐倒是解了心中的疑惑。 凤羽弈脸色缓和下来,「今夜他们是否还会过来?」 尹丞军想着这都连续五六日都来骚扰了,约莫今日也会,便点了点头:「若是不出意外,约莫是要来的。」 凤羽弈点头,来到地图面前,「既然如此,那你来详细说说这几日他们是如何偷袭,又是从何处来,何处离去。」 尹丞军点头,而后注意到旁边席雨桐,问道,「王爷,你们舟车劳顿,约莫也累了,可要先休息一番,稍后再议吧?」 凤羽弈倒是心急这事情,可顺着其视线看向身边的席雨桐,想着几人赶路也累,便点了点头,「那便稍后再议,我们先去休整一番。」 「那下官先带二位过去你们的帐篷。」尹丞军下来,给二人带路。
第189页 * 想着席雨桐二人还未成亲,故而尹丞军给安排了两顶附近的帐篷。 席雨桐也没说什么,毕竟为了声誉着想,面上还是要保持距离的。 而且是军营,女儿身不方便走动,席雨桐和两丫鬟都给换成了男子服饰。 简单洗漱一番,席雨桐又整理了下衣服,方才出去找凤羽弈。 她到的时候,凤羽弈已经在翻开书籍,听见脚步声便放了下来,「你可要小憩一会儿?」 「不用。这一路都是在睡觉,若是再睡下去,我可真要散了这身骨头。」席雨桐笑着坐在其大腿上,伸手拿起桌子上摊开的兵书,「你这是临时抱佛脚?」 「只是无聊,打发一下时间。」凤羽弈抱住她,「可饿了?」 「这才未时,午饭才吃了一个多时辰,我能饿了?」席雨桐失笑,放下兵书,看着面前的人,「你真当我这一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凤羽弈无辜地望着她:「难道不是?」 这模样气得席雨桐直接抬手捏了把那小脸蛋,「自然不是。」 「既然如此,那我们出去走走?」凤羽弈抱着人起身,「瞧瞧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埋伏的点。」 席雨桐点头,只是被抱着走出帐篷,瞧见旁边士兵异样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笑得开怀,「你还是放我下来比较好。」 凤羽弈并未停下,只是问了句:「为何?」 「你忘了我此时乃男装?」席雨桐笑道,「再不放下我,约莫不出明日,军中就得传出你这弈王爷不爱红颜爱蓝颜的消息了。」 凤羽弈并不在意,直接抱着人去要了一匹马,而后一同坐着,「想传便传,你知道便好。」 「唔。」席雨桐想了想,「那我还是当不知道为好。」话刚说完,她便感觉腰间被人拧了下,不重,却也有些疼。察觉到那手蠢蠢欲动想要再来一次,她急忙改口,「那我知道了。」 凤羽弈这才移开手,拿起缰绳甩了甩,「驾。」 * 两人并未走远,只是绕着附近转了一圈。附近有些小山包,但大多是空旷的平地。 席雨桐瞧着倒是不明白了,看向凤羽弈:「这地方也没有什么遮掩,为何能偷袭不说,还能全身而退?」 「若不是真的,那就是他说谎。」凤羽弈想了想,便摇头,「约莫还有什么他并未发现的点。」 凤羽弈带她转了一圈,也未发现什么问题,只能先回去。 二人来到尹丞军的军营,到的时候里面人正在研究着地图。 「王爷,你们来了。」尹丞军连忙起身,「可休息好了?」 凤羽弈点头,「在附近转了圈,有些想不通的,想将军为本王解答一下。」 尹丞军连忙道:「您请说。」 凤羽弈就直说了,「我们瞧了下附近,并未有何掩体,为何这邬邦的人能偷袭还能安然离去?」 「这也是下官疑惑的问题。」尹丞军平摊开桌面上的小地图,「在他们第一次偷袭之后,下官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四周。可是那些人依旧能避开众人耳目,突然出现,然后又在我们的追捕中迅速离开。」 「难道还有别的奸细通风报信?」席雨桐瞧着二人,「若不然,这偷袭的人还能人间蒸发不成。」 「其中应该有什么细节我们未发现。」凤羽弈道,「就如你说的,不可能人间蒸发,那便是用某种途径突袭,又藉此离开。」 「可这究竟是用的什么途径?」尹丞军十分不解。 凤羽弈摇头,眉头紧皱,「将军,你将先前几晚偷袭的情况,重新给我们说一遍,究竟是从何处出现的。」 「这出现的地点并无规律。」尹丞军给她圈出几处地方,「第一次乃是从西边过来,第二次乃是南边,第三次还是西……」 这圈出来的几个地方确实没什么规律,凤羽弈皱起眉头,「是从来处离去的?」 尹丞军点头。 在二人对话的时候,席雨桐询问清楚这地图如何察看,便独自琢磨起来,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些不对劲。 「王爷,将军,好像有些不对。」她迟疑着看向凤羽弈,「你仔细瞧瞧,这地图好像和我们方才看的不大一样。」 凤羽弈看了她一眼,才看向桌面上的地图。 「王妃可是瞧错了?」尹丞军正色道,「这地图乃是士兵们实地绘制,下官还过去考察过,可以确定没有丝毫错误。」 席雨桐连忙解释:「我并非是怀疑将军,只是这地图确实和我和王爷今日去察看的有些出入。」说着,她指了第一处邬邦人过来的地方,「将军说的这处,我记得并未有山丘的。」 「怎么可能?」尹丞军瞧着那地方,「先不说绘制地图时候便确定过着山丘,第一夜被偷袭后,我们还追出去瞧见了这山丘了的。」 听他这么说,席雨桐也有些不确定了,只是她隐约记得这个方向并无山丘的。 凤羽弈拍了拍她肩膀,「不如我们拿地图出去瞧瞧,便知道对不对了。这样也正好实地考察一番,这邬邦究竟是如何来去自如的。」 尹丞军自然是不惧的,顿时点头,「那便出去瞧瞧,下官可以保证此地图绝无一处错误。」 席雨桐点头,「那便去瞧瞧,无错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我错了,那我便向将军赔礼道歉。」
第190页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三人来到地图上邬邦第一次过来偷袭的方向。 对比实地与地图,尹丞军一下子呆住了,「为何会这般?明明我记得此处有小山包的。」 凤羽弈偏头看他:「将军确定此地有小山包?」 「下官可以以性命担保。」尹丞军瞧着四周,「不信王爷也可以询问绘制地图的士兵,大家都一同对比过地图确定无误的。」 「那便说明,这小山包有问题。」席雨桐和凤羽弈相互看了眼,而后又带着地图前往另外几处地方,均是一样的结果。那些个邬邦过来偷袭的方向均是少了几个小山包。 这样邬邦人如何来去自如是用不着怀疑的了,想必他们是提前挖空这些小山包,而后趁着天色黑下来,便拿东西伪装,等到半夜再凭空出现偷袭,再以相同的方式矇混过去,等追查的士兵们离去了再暗中离开。 尹丞军自然也想明白了。想到若不是席雨桐察觉到不妥,他们还得煳里煳涂的,又连忙拱手给席雨桐赔礼道谢,「方才下官失礼了,还请王妃原谅。」 席雨桐连忙侧过身子,「将军无需客气,毕竟先前地图乃由将军等人所绘,又到处核实。我贸贸然提出不对,也有不对,还请将军见谅才是。」 尹丞军面色羞愧地摇摇头,「是下官自大了,还请王妃见谅。」 「此事也怪不得将军,也怪不得雨桐,你们二人也无需这么客气。」凤羽弈打断二人持续的道歉,「毕竟谁也没想到这地图反倒成了他们偷袭的手段。」 尹丞军点头,也知道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抓住邬邦突袭的人才是重点,顿时问:「那我们现在是否要立刻去排查哪些山包出现问题以免今夜在受突袭?」 「不,那样会打草惊蛇。」凤羽弈摇头,「我们现在只需要按兵不动,暗中安排人马,等他们来偷袭了,再一举抓获。」 尹丞军点头,「王爷英明,那下官现在立刻去安排人手。」 「嗯。」凤羽弈点头,「记得找些信得过的,不然便白费功夫了。」 「下官明白。」尹丞军点头,瞧着四周空荡荡的平地,心中一口气不上不下,就等着今夜回报。 第86章 入夜, 众人都休息了,只有巡逻的士兵们在来回走动, 以防有敌突袭。 大约到了寅时,在帐篷里假睡的席雨桐突然瞥见帐篷上人影悄无声息地经过,待影子全晃过去才转身看向身边的人。 大概是被巡逻们的士兵发现, 没一会儿便有人在喊「敌袭」, 甚至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 显然是打起来了。 凤羽弈摇了摇头,示意她老实呆着, 而后掀开被子, 「我去去就回。」 席雨桐想着自己就会点三脚猫的轻功, 去了也只是帮倒忙, 只能按捺住跟上去的冲动, 「那你小心点。」 凤羽弈点头, 亲了她眉心一下, 起身拿了旁边挂着的佩剑, 叮嘱筱禾照顾好人,便头也不回地掀了帐篷出去。 就如尹丞军所说的, 每夜过来偷袭的并不多,只有七八个人左右。 而且身手都不错,被众多士兵包围也游刃有余,并未出现落败的迹象。大概是见人多了起来,那些人有了退意,开始往来时的路撤退, 且战且退。 凤羽弈并未出手,只是暗中跟随,潜入士兵之中,一路跟随偷袭者来到军营外面。 夜色已深,她瞧得并不清晰,加之这些人左右走动绕来绕去,每一会便没了人影。 凤羽弈抬手,叫住胡乱走动的士兵,直接吩咐下去。所有人十人一队,分散开拿刀刺探小山包的真实情况,而凤羽弈自己则是站到小山包上面查看情况。 吩咐下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凤羽弈便闻到空气中瀰漫着血液的味道,还听见兵器交接的声音,连忙顺着赶过去。 等她到的时候,附近的士兵已经与之打斗起来,甚至蒙面的黑衣人比方才还要多上十来个。士兵们并不是对手,只能靠人数牵扯住这些人。 凤羽弈急忙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接一跃而起,跳入打斗的人群之中。 长剑一挑一刺,身边的黑衣人便被她刺中手腕掉了手中的剑。凤羽弈乘胜追击,身形一飘来到对方身后,对着对方的脖颈一手挥了下去,。 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摔了下来。 「砰——」 凤羽弈见状,弯腰捏着对方的下颌,果然瞧见其中一颗牙藏有药丸,直接卸了对方的下巴,而后将这昏迷的大汉踢到后面士兵那边。 不用她吩咐,在旁边的士兵便懂得上前将人带下去。虽然可能问不出来何东西,但总要留活口试一试的。 这些人武艺虽不错,但凤羽弈更胜一筹,加之尹丞军等将领赶到,没一会儿便制服那些偷袭的人。只是这些人口中藏有毒药,知道逃不掉后便服毒自杀了,仅剩下先前被凤羽弈打晕的那一个活口。 尹丞军瞧着一地的尸体,让没受伤的士兵们清理战场,而后看向手持长剑的凤羽弈,「王爷,那这些人怎么办?」 「既然是敌人,那便堆积起来当战胜品。」手中长剑不断有鲜血滴落,凤羽弈见状,掏出手帕擦拭了下便丢了。鲜血太多,一条手帕自然是不能擦干净的。 「虽是敌人,但死者为大,这堆积起来未免也——」尹丞军对上凤羽弈冰冷的视线,话语一瞬间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第191页 长剑沾满鲜血,凤羽弈自然是不可能插回剑鞘中,只能手持着,道:「就按本王说的办。」 尹丞军点头。 凤羽弈看向不远处的天空,已经渐渐有了些许亮光,抬起剑指了过去,「想必邬邦人约莫等着他们回去回復,我刚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尹丞军点头,而后察觉到不对,「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一个人。」凤羽弈点头,「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你再带士兵过来。」 「王爷,您——」话还未说完,尹丞军便瞧见面前的身影被微风吹散,抬眼望去,凤羽弈的身形已经十分远了。 * 席雨桐在帐篷里呆着,总觉得心地不踏实,见动静停下来后便想拉筱禾一同出去,只是却被对方反拉住。 「小姐,王爷武艺高强,不会有危险的。」筱禾劝道,「而且王爷叮嘱过您要好好呆在此地,您还是老实呆着吧。」 席雨桐好说歹说,方才让筱禾松了口。 只是等她们出去了,才得知众人已经到了军营外面,于是她又急忙拉着筱禾赶过去。 她到的时候,凤羽弈已经没人影了,尹丞军正在指挥士兵们打扫战场。 席雨桐瞧了眼四周,也没瞧见凤羽弈,只瞧了满地的尸体。这些黑衣人服毒自杀,面目发黑,口吐白沫,模样瞧着十分噁心,但她心中挂念凤羽弈的安危,注意力被分散,瞧了眼便移开,「尹将军,为何没瞧见王爷?」 二人有情蛊,她自然知道对方无恙,但这没瞧见人,心中总是不踏实。 尹丞军有些为难,但还是如实说了。 席雨桐虽然心下担忧,但也知道凤羽弈武艺高强,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故而并未太过惶恐,「不知如今过去多久了?」 「也快一盏茶的时间了。」不用她说,尹丞军也明白了,「我现在立刻带人过去。」 席雨桐知道自己不适合跟随,只能按捺住冲动,「那就劳烦将军了。」 「无需客气。」尹丞军点头,将先前挑选好的士兵召集过来,一同离去。 大概半柱香之后,凤羽弈方才和尹丞军回来。一行人身上传来十分浓烈的血腥味,尤其是凤羽弈,身上的青衣都染成了血色,显然经过一场恶战。 席雨桐远远瞧见便运起轻功飞过去,「可有哪里伤着了?是否需要立刻叫大夫过来瞧瞧?」 凤羽弈失笑,将手中染血的长剑递给尹丞军,方才拉过一直念叨着的人,「这些血都是别人的,不是我的,你不用担心。」 「真的?」带她点头,席雨桐一颗心方才落到实处,「不是你的便好。」 「我武艺高强,自然是不会受伤的。」凤羽弈失笑,而后想起什么,又板起脸来,「我不是让你老实待在帐篷里,你怎么出来了。」说完席雨桐,她又看向筱禾,「筱禾,你也是,本王不是叮嘱你好好瞧着你家小姐?不知道外边危险?若是出了何事,你可担当得起?」 筱禾也不解释,直接跪下,「奴婢知错了。」 「这不是筱禾的错。」席雨桐连忙挥手让筱禾退下,「我只是担心你安危。」 凤羽弈嘆气,「虽是这么说,但外面终究危险,以后可不许再忽视我的话。」 席雨桐知道对方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忤逆对方的意思,顿时点头,「是是是。」 凤羽弈瞥了她一眼,「你答应得倒是爽快,只是不知道日后能否做到。」 席雨桐含煳着煳弄过去,转移话题,询问起邬邦那边的具体情况。 凤羽弈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还是如实说了。 * 就如凤羽弈所想的那般,邬邦确实还派了人在附近接应这些偷袭者。故而她顺着路线过去,便遇上埋伏起来的邬邦士兵。 既然遇上了,凤羽弈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安然离开,于是便动了手。她想着留活口询问邬邦的信息,自然是想将人打晕,只是每每将人打晕,其身边的同伴便将人灭口,而后服毒自杀,到头来依旧未能问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后又在附近转了圈,她再清理了两拨邬邦的人手,尹丞军便带人过来了。 听凤羽弈说完,席雨桐顿时皱眉,「那岂不是不知道邬邦的情况?」 「不,我们还有一个活口。」凤羽弈摇头,「先前有个黑衣人被我打晕了,并未服毒自杀。」 席雨桐顿时明白,「那你现在可要去询问?」 凤羽弈点头,瞥见对面人亮起来的眼神,顿时摇头,先一步拒绝,「你不许去。」 席雨桐到嘴边的话顿时改口,「为什么?」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严刑逼问。」凤羽弈脱下外袍,「那些刑罚十分残酷,你还是不见为妙。」 「可我还是想瞧瞧。」席雨桐眨了眨眼睛,主动上前伺候着换衣服,「你就让我跟着去呗,若是觉得噁心我不看便是了。」 无论她怎么说,凤羽弈的回答只有一个,「不行。」 一路跟着到尹丞军的帐篷,席雨桐也未放弃劝说凤羽弈,还试图跟进去。只是还未进去,就被凤羽弈拽出来了。 凤羽弈知道说了席雨桐也不在意,只能看向筱禾:「筱禾,你这回再不好好瞧着小姐,便去领二十鞭子。就算你小姐帮你说话,本王也不会手软的。」 席雨桐不开心地道,「筱禾是我的丫鬟,你老打压她作甚。」
第192页 「谁让你在意这丫鬟的生死。」凤羽弈低头亲了她一下,「我进去了,你老实在外面呆着。」 席雨桐确实不愿筱禾因为自己受到处罚,只能郁闷地停留在原地。 瞧了眼守在门口的两士兵,再瞧瞧身边一脸无辜的筱禾,她嘆了口气,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帐篷,试图瞧出个子丑寅卯。 筱禾了解自家小姐性子,担心再待下去会出事,连忙道,「小姐,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帐篷吧。」 「不了,我呆在这等安宁出来。」席雨桐不甘心地走动起来,绕过士兵凑近帐篷,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具体说了什么话却听得不大清楚。 筱禾只能在旁边小心盯着,正准备继续劝说其回去,下一刻却瞧见自家小姐从怀中掏出把匕首,然后对着那布料的帐篷切了两刀,三两下便戳了个眼睛大小的孔,随后便凑过去偷看。 筱禾:「……」 第87章 硕大的帐篷里只有三人, 站在一侧的凤羽弈和尹丞军,还有躺在地上嘴里被塞着布说不出话来的黑衣人。 「唔唔唔——」黑衣人试图挣扎, 却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并未能挣脱开身上的绳索。 「老实点,不然一会儿总有苦头吃。」尹丞军踢了黑衣人一脚, 「你也知道我们想问什么, 想说便点点头。」 黑衣人闻言, 顿时点头。 这爽快得有些过头了,毕竟先前那些人个个都毫不犹豫选择服毒自杀。 凤羽弈和尹丞军对视一眼, 但还是拿下其口中的抹布。虽拿下了, 但她却时刻警惕着黑衣人的动作, 一瞧见对方张开嘴巴想要咬舌自尽, 瞬时抬手卸了对方的下颌, 又将抹布塞了回去。 「唔唔唔——」黑衣人瞪着二人, 眼中透露着杀意。 尹丞军吓了一跳, 见凤羽弈动作迅速, 这才松了口气,「王爷, 看来这人倒是个硬骨头。」 「再硬的骨头,也有软下来的时候。」凤羽弈丢开黑衣人,起身,「你去安排人过来给他松一下骨头,只要人不死,随你们折腾。」 尹丞军可是恨极了这些邬邦人, 闻言顿时点头,「是,下官会安排好。」 凤羽弈还想说什么,视线无意中瞧见不远处的黑眼珠,顿时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东西砸过去,还是想起来什么才硬生生砸向另一方向。 「砰——」 「啪——」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尹丞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向被砸的地方,发现那上面居然破了一个洞,正准备过去看看却被凤羽弈抢先一步,连忙跟上。 凤羽弈瞧着这孔,切口十分利落,应该是匕首一类的东西划破的。 若是没记错,席雨桐身上带着一把防身的匕首来着。 「王爷,可是有人偷听了?」尹丞军已经开始思索是不是奸细偷听,「可要下官立刻去询问士兵们方才有何人经过此处?」 「不。」凤羽弈起身,「只是一只好奇的小野猫而已,不碍事的。」 小野猫? 尹丞军纳闷野猫如何能挖出这么个圆洞。只是而后意识到什么,倒是笑了出来,「既然这样,那王爷可要去瞧瞧那小野猫?」 凤羽弈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摇了摇头,「无碍,一会再过去,我们还是来审问这人吧。」 她都这么说了,尹丞军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出去叫士兵们将先前准备好的刑具拿进来。 这过来偷袭的大多是死士,他们早就想到不会简简单单便能问出来,故而早就做了准备。 刑具种类繁多,一样样摆开在黑衣人面前,惹得黑衣人差点没晕过去。 「瞧你这样,应该是知道这些是什么,又如何使用,用了之后你又会怎样。」凤羽弈拿起一根鞭子,伸手扯了扯,「这样到时方便多了,你是要一一尝试后再说出来,还是直接说出来?」 黑衣人闭上眼睛,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凤羽弈心中有些欣赏,只是可惜立场不对。 她笑了声,将鞭子挂回去,看向旁边的士兵,「动手吧,能一起用的就一起用,不用一样样来。」 士兵们有些犹豫,「几样刑罚一起来,一般没人承受得住。」 「死士可不是一般人。」凤羽弈摇头,「直接用,只要吊着一口气不死便行。」 「是。」士兵们顿时不再犹豫,直接拿起自己负责的道具,一一用在黑衣人身上。 夹手指这些还算是轻的,还有拿细针刺激穴位等等。 没一会儿,黑衣人便忍不住低吼出声。偏偏嘴巴被抹布堵住,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没一会儿便疼得晕了过去。 旁边的士兵们看向凤羽弈二人,「王爷,将军,可要泼醒再继续?」 尹丞军看向凤羽弈,而后点点头:「继续。」 凤羽弈瞧着黑衣人眼神并未改变,低头和尹丞军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 话说席雨桐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瞧见就被凤羽弈发现了,吓得急忙拉着筱禾回去自己帐篷里。 「筱禾,你说这所谓的刑罚,究竟是何刑罚?」她心中还记挂着这个问题,「要不然我们再去一趟?这回小心些,换个位置,又将孔弄小些,安宁应该不会再发现了。」 筱禾瞧她好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姐,您与其有时间想着王爷要对那敌人施给何种刑罚,不如先想想一会儿王爷回来了,会对你如何?」
第193页 「安宁自然是不会伤了我的。」说着,席雨桐自信的神色又萎缩下来,「只是肯定少不了念叨几句。」 「您知道便好。」筱禾笑了,又道,「您若是再过去偷听偷看,王爷想必不止是念叨几句了,说不得……」 席雨桐等了会儿,都未等到下文,直接问:「得如何?」 筱禾并未直接回復,而是反问了句:「小姐最怕如何?」 席雨桐想了想,「琴棋书画?」 筱禾一窒,仔细瞧她,确定她神色不似作伪,只能摇头:「那便当王爷罚小姐学习琴棋书画好了。」 席雨桐顿时意识到其中的重要性。 「小姐,一会儿约莫王爷就得过来了,您还是老实呆在这里吧。」筱禾摇头,「这大半夜的,您可饿了?可要奴婢去给你端些吃食过来?」 她想到什么,连忙点头,「端些安宁喜欢吃的。」 筱禾明白她的意思,意有所指地道,「想必只要是小姐餵的,王爷都喜欢吃。」 席雨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没一会儿,筱禾便端着一碟点心和一壶茶水回来。 「小姐,这一时半会儿,奴婢就找到些半路上买的糕点了。」筱禾有些无奈。毕竟是行军打仗,军营里备着的都是些大饼之类的,她只能翻找她们带来的一些吃食。 她们带了不少东西,但这一路上吃吃喝喝,就算中途有补给,也所剩不多,端过来的已经是为数不多的了。 「无妨。」席雨桐也知道不是挑剔的时候,笑着接过碟子,「倒是辛苦你了。对了,小桃呢?动静这么大,怎么都没瞧见她人?」 「等着等着便睡着了。」筱禾与语气充满无奈,「您也知道小桃睡着了天打雷噼都不会醒来的,故而此时还在睡梦中呢。」 「我们这么多人都没能入睡,她倒是舒服。」席雨桐摇了摇头,而后瞥见掀开帘子进来的人,连忙止住话语,改口道,「安宁,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筱禾瞧见来人,问礼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 帐篷里一下子只剩下二人,气氛安静得可怕。 席雨桐瞥见手中端着的碟子,连忙放下来,过去拉着凤羽弈过来坐下,「安宁,可问出什么来了?」 「有些硬气,约莫问不出来。」凤羽弈神色不变,「我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人底细,到时候找到其家人,想必审问会容易许多。」 席雨桐还想询问怎么办,这会儿凤羽弈直接给了回答,顿时噎住。 只是她没话要说,凤羽弈却是有话要问,一把将人拉着坐在其大腿上。 席雨桐瞧着面前这没有表情的脸蛋,寒毛竖起,察觉到了危险,连忙抢先一步出声,「安宁,我错了。」 凤羽弈「哦」了声,低头看她,「错在何处?」 「我不该偷听偷看。」席雨桐瞥见旁边的碟子,连忙拿起一枚绿豆糕递到对方嘴边,「想必你折腾这么久也饿了,不如先吃点点心?」 凤羽弈不为所动,「不要转移话题。」 「吃东西又不影响我们的话题。」席雨桐动了动手指,「你可以吃了再说话。」 凤羽弈瞧了她一眼,而后才张开嘴巴咬了口绿豆糕。 干吃糕点喉咙有些干,刚咽下糕点,唇边又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水。 席雨桐见她没动作,直接将杯子往上端了端,「请喝。」 凤羽弈确实渴了,便就着她的动作喝完那杯茶水。 凤羽弈清了下嗓子,开口道:「继续方才的话题,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还未说完,展开的嘴巴又被塞了一块糕点,还是红枣的味道。 席雨桐一脸无辜地缩回手,而后又给倒了一杯茶,方才看向上方的人:「怎么不说了?」 塞了一嘴巴点心的凤羽弈:「……」 迅速咽下这红枣糕,又饮下一杯茶水,凤羽弈继续开口,只是和方才一样,刚出声说了一句,便被席雨桐塞了糕点。 于是话语止住,不得不吃下糕点,又饮下茶水。 来来回回几次,凤羽弈已经吃了好几块点心和好几杯茶水,甚至觉得有些饱腹,而先前询问席雨桐的话却依旧在最开始的阶段。 此时若是再不明白席雨桐的小心思,她倒是真的愚蠢了。 在席雨桐再次递过点心的时候,凤羽弈动作迅速地抬手,拦住了那块点心。 席雨桐疑惑地看着她。 「等我们说完话再吃。」凤羽弈将点心放回碟子中,「若是你真的饿了,那我等你吃饱了再说。」 席雨桐瞧瞧那点心,再瞧瞧一脸严肃貌似不准备轻易将她偷听偷看一事揭过去的凤羽弈,咽了咽口水,认命地垂下头来。「那我们还是说完再吃吧。」 凤羽弈点头,二姐后起身端走这点心和茶水到帐篷对角的地方,完全不会给席雨桐再偷袭的机会。 筱禾守在帐篷外,瞧见帐篷里头的亮光灭了,便转身调走附近看守的士兵。 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求饶声,筱禾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两块木塞塞入耳内,这才听不清里面的声音。 第88章 暗卫的效率还是十分高的, 次日便调查到这掳获的黑衣人身份。 黑衣人其名为乌光临,确实是邬邦的死士。而最重要的是, 暗卫调查到其家中还有妻子和年幼的儿子,还一同掳了过来当做俘虏。
第194页 瞧见被打晕的妻子儿女,被刑罚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乌光临顿时招架不住, 被烫了舌头的嘴里艰难地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你是忍过来了, 但就是不知道你这妻儿能否忍得住。」凤羽弈瞧着昏迷的二人, 看向已经含着泪花的人,满意地瞧见对方摇头又点头, 道, 「若是想要求饶, 那就点点头。」 乌光临想都不想便点头。 凤羽弈示意旁边士兵给他松绑, 问:「你可懂得写字?」 乌光临犹豫了下, 点头。 「那就好。」凤羽弈转身去拿纸笔, 放在其面前, 「将你们的军营驻扎点一一写出来。你也不用想着煳弄本王, 若是本王派人过去核实发现有些许不对,那你就只能下辈子再见到你的妻儿了。」 乌光临点头, 颤抖着手接过那只毛笔,而后低头开始书写。 凤羽弈瞧他确实在写字便没再管,看向一边的席雨桐,「我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你现在可愿意回去呆着了?」 席雨桐无辜眨眼,「你若是回去, 我自然会跟着回去的。」 凤羽弈皱眉,而后看向尹丞军,「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先回去了,接下来的便劳烦将军您了。」 「王爷无需客气。」尹丞军笑着道,,「稍后待其写完,下官会派人过去探查的。」 凤羽弈点头,拉着席雨桐速速离去。 出了帐篷,席雨桐顿时忍不住念叨,「既然没有那些可怕的刑罚,为什么还是不让看?」 凤羽弈理直气壮地看着她:「这些东西又不是好的,你学坏了怎么办?」 席雨桐顿时被逗笑,「若是这么容易就学坏,那我早就学坏了。」 凤羽弈知道她有诸多理由,也不再说,只是拉着人过去马厩。 席雨桐有些疑惑:「这又是做什么?」 「教你骑马。」凤羽弈牵住绳索,又从旁边拿过一些草木,分了些给席雨桐。 席雨桐接了过来,瞧见凤羽弈开始餵马,更加疑惑了,「那现在呢?」 「自然是餵马。」凤羽弈餵完手中的草,偏头看向她,「在骑马之前,先要和马熟悉一下,这样子一会儿骑马它反应就没那么大了。」 席雨桐半懂不懂,但还是上前,学着她方才的动作将手中的草递了过去。 凤羽弈失笑。「这草一点点地喂,一次性吃太多也不好。」 「哦。」席雨桐连忙缩回手,抽了一小把递过去。 「你也可以摸一摸它脑袋,动作轻柔些。」凤羽弈等她投餵完,便抓住其右手抚摸上马的脸蛋,「这马十分温顺,你无需害怕的。」 席雨桐试探性地摸摸,确定没被攻击,甚至那马还凑过来一副求抚摸的姿态,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另一只手一起抚摸,「这是什么马?」 「伊犁马。」凤羽弈缩回手,「邬邦那边的马。」瞥见席雨桐疑惑的眼神,又解释道,「邬邦盛产马匹。其中这伊犁马十分温顺,在先前和亲的时候,我便安排人换了身份买了些备着。恰好打仗,便拿来充当战马了。」 席雨桐点头,又从旁边拿了些草过来投餵。 * 餵了一会草,凤羽弈又给讲解了些骑马的要点,便示意席雨桐上去。 「为何突然想教我骑马了。」席雨桐心中好奇,踩着马镫坐上去便忍不住问出来。 「转移你注意力。」凤羽弈毫不隐瞒,让她坐稳,便牵着马匹出来。 马匹一动,席雨桐便吓得全身僵硬,还是凤羽弈一番安抚方才慢慢放松下来。 * 大概是有了方才的餵草之恩,这马并未排斥席雨桐。 大半个时辰过去,席雨桐已经能脱离凤羽弈,自己一个人扯着马绳慢慢走动。只是毕竟是第一次骑马,她始终放不开,也就不敢跑动起来。 凤羽弈瞧她这样,直接拉了一匹马跟随,而后对着席雨桐骑着的那匹马甩了一鞭子。 她甩的力道不大,并未让马匹受惊,只是让其跑动起来。而后她骑着马跟随上去,不断地说着骑马的技巧,让席雨桐控制住马匹的速度以及方向。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马匹的速度方才减慢下来。 两人骑着马并排走着,这是席雨桐从未感受过的,十分惊奇,时不时便要瞧一下自己骑着的马匹。 凤羽弈被她的动作逗笑,问了出来:「你这是作甚?」 席雨桐如实说了,下一刻凤羽弈笑得弯了腰趴在马上。 席雨桐恼羞成怒,直接对着其身上的马踢了一脚,力道不大,却足以让马匹跑动起来。 凤羽弈虽没做准备,但终究经验丰富,迅速反应过来扯住缰绳,与此同时双腿也夹紧马匹,让其减速。 不过眨眼功夫,那跑动的马匹便停了下来,惹得后边的席雨桐羡慕不已。方才凤羽弈踢动她马匹,在对方的指导下,她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让控制住马匹,而凤羽弈轻飘飘便能让马匹听话,着实让人羡慕。 凤羽弈让马匹停下后,而后扯动缰绳,让马匹往回走。 席雨桐瞥见那眼神那气势,想起昨晚被折腾的后半夜,下意识扯着缰绳往回走,保持着二人的距离。 「你这是去哪儿?」凤羽弈瞧见她动作,踢了踢马,直接朝着她跑过来。 两人距离本就不远,这一下子便到了席雨桐眼前,吓得席雨桐急忙扯起缰绳。但终究是初次骑马,加之紧张,这一时半会马匹完全不配合,还在原地转动。
第195页 凤羽弈瞧她一辆无措着急的模样,眼底已经染了笑意,「好了,我又不打你,你怕什么。」 虽不会打,却会施予别的惩罚。席雨桐想起昨夜的事情,沉默不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凤羽弈被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松开缰绳,按着马背,一跃便踩着马背起飞,准确无误地在席雨桐身后落下。 马匹也不是十分宽阔,一下子骑了两个人倒是显得有些拥挤。 席雨桐想把人赶下去,但想着方才自己的动作,只能强忍着,「方才你踢了我的马一脚,我又踢了你的马一脚,这下子算是扯平了,你可不许以此为藉口动手动脚。」 凤羽弈听着那加重的「动手动脚」,再联繫一下她方才警惕的小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笑了出来。 席雨桐背对对方,瞧不清楚模样,只能感受到对方靠在肩膀上笑时的震动,顿时恼羞成怒地回头,「你笑什么?」 「只是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凤羽弈清了下嗓子,恢復正人君子的模样,「乌光临约莫早就写完了,我们回去吧。」 席雨桐点头,扯着马绳往回走。 走了会儿她才意识到不对,连忙停下,「你不自己骑马?」 「自己骑哪有和你一同骑马有意思。」凤羽弈说着,便抱住前面人的腰身。 席雨桐无奈:「那那匹马怎么办?」 凤羽弈靠在她肩膀上,侧着时能闻到其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不由得亲了口,「自然会有人带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席雨桐无奈地捏紧手中的马绳,「你再动手动脚我便下去了。」 凤羽弈辩解道:「我又不是动手动脚。」 「动嘴也不行。」席雨桐轻哼了声,扯着绳子,让马继续前行,「动脸也不行。」 凤羽弈还想拿脸颊蹭一蹭的,闻言只能速速拉开距离,老实靠在不动。 * 二人并未走远,一盏茶的工夫便回到军营。席雨桐知道自己身份,也不好一直耽误凤羽弈,便老实回了帐篷,让对方去找尹丞军。 「王爷。」尹丞军正在和士兵说话,瞧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王爷,下官已经派人去探查过了,这乌光临所写的均是真的。」 凤羽弈拿过那几张纸,一一察看,「确定无误,那我们今晚便行动。」 「这么快?」尹丞军吓了一跳,「我们不要小心试探一下吗?」 「若是试探,便会打草惊蛇。」凤羽弈摇头,「先前过来骚扰的死士没能回去,想必他们已经明白计划暴露,故而今夜不会再派人过来骚扰。但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捕获了乌光临这么一个活口,更没想到会暴露这么多重要的信息,我们今夜发动攻击,定能打个措手不及。你去将你信得过的将领带过来,我们研究一下今夜的安排。」 在凤羽弈商讨今夜偷袭的事情时,席雨桐在帐篷里带着无趣,便带着两丫鬟出来走动。走了会儿,便瞧见部分士兵在操练,便拉着两人停下来观看。 她作男装打扮,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和军营里的士兵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加之她时常和凤羽弈呆在一处,已经有不少士兵将她当做凤羽弈的脔宠,瞧见她顿时面露异色。 「此地不是什么游玩的场所,你们几个还是速速回去你们帐篷里呆着。」 「就是。」有人附和道,「伤着这张秀气的脸,王爷责问起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小桃是个暴脾气的,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没一句好话,顿时怒了,「我们公子秀气怎么了,碍着你们了?还是说你们嫉妒了?」小桃深吸口气,「也活该你们嫉妒,谁让你们长得不好看。」 说伤着脸的那位士兵顿时不乐意了,脱离队伍走了过来,「你这小厮怎么说话的,想打架?」 席雨桐一直在观察,瞧见对方动作迅速上前一步拦在小桃面前,「我们只是瞧瞧,并未有恶意,实在是抱歉。」 士兵语气稍微缓和下来,「赶紧走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儿。」 席雨桐点头,拉着小桃二人离开,走了一会儿方才回头。 「小、少爷,你干嘛要道歉,明明就是他们先出言挑衅的,若是王爷知道的,肯定会处罚他们的。」小桃瞧见她动作,有些疑惑,「小姐,怎么了?」 「方才第一个出言挑衅我们的士兵,你们还瞧见吗?」席雨桐视线一直在移动,但依旧没找到第一个说话的人,对方仿佛消失了一般。 「应该还在这里吧。」小桃迟疑着看过去,来回走动,方才纳闷,「好像是真的不在了,筱禾,你瞧见了吗?」 「没有。」筱禾倒是比小桃多些心眼,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小姐,您是怀疑方才那人是故意挑事?」 席雨桐点头,「应该是怀疑我的身份。」 既然知道她是凤羽弈的人,那么一位寻常的士兵又如何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不逊?难道就不怕凤羽弈日后追究?而且说了个开头挑事便脱离操练的队伍,也实在是奇怪。 小桃听得煳里煳涂,正想询问,就瞧见二人说着话丢下她走了,急忙跟上去。 第89章 回来的时候, 凤羽弈并未在帐篷中。 小桃伺候着解下外袍,点了炭火, 问道:「小姐,要不要告诉王爷那个士兵的事情?」 席雨桐犹豫,「她如今应该在烦恼邬邦的事情, 我不想她分心。」
第196页 「还需王爷安排人去调查, 小姐是瞒不住的。」筱禾知道她最关心什么, 又道,「若是那士兵正是内鬼, 还是先让王爷知道, 以免到时候那内鬼暗中做些什么乱了王爷的计划。」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席雨桐还真的担心这内鬼会影响到后面的战争, 虽然说不大可能, 但「千里之堤, 毁于蚁穴, 」若真的泄露了什么, 那倒是她的罪过。 这么一想, 她顿时坐不住,「安宁现在应该还在尹将军那边, 我们现在过去瞧瞧她们说完话了没有。」 话语刚落,一道身影便掀了帐篷进来,笑着问:「找我何事?」 席雨桐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和尹将军商量好了?」 「也就是琐事,确认无误便没问题了。」凤羽弈笑着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你们方才说什么?可是要找我?」 「小姐确实有事要找王爷。」小桃抢先一步,将先前的场景声情并茂地复述了一遍。尤其是那两个士兵说的话, 她还学着二人的语气,一下子便让凤羽弈皱起眉来。 说完要说的事情,小桃瞥见凤羽弈的神色,知道对方不会任由自家小姐就这么受委屈,这才满意地点头,「那王爷,奴婢们便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了。」 席雨桐原本想省略着说,没想到小桃这一下子全说了,在凤羽弈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小桃夸张了,并没她说的那么难听。」 凤羽弈摇头,握住她双手,「重点不是难听,而是这些士兵说了你的坏话。」 「我又不是银子,自然不会所有人都喜欢,说些坏话也没什么。」席雨桐心底感动,却不想凤羽弈太过苦恼,便转移话题,「我重点是想说那士兵有些可疑,担心他将我们到来的事情告诉邬邦那边,那到时候你有什么活动都会泄露出去。」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凤羽弈低头沉吟,「就是不知道他试探的目的是什么,是怀疑我们二人身份觉得有话题可作,还是别的。」 席雨桐这一路也想了许多种可能,闻言顿时道,「他会不会是想确定你是否真的在意我,从而对外宣言你圈养娈宠的事情?我们定下婚约,更是皇帝赐婚,你若是圈养娈宠,那你这般便会没了名声,没了我爹爹的支持,甚至失去皇帝的信任?这完全是一石多鸟之计。」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凤羽弈想到什么,笑了出来。 席雨桐纳闷:「你笑什么?」 「我想到一个很好的计划。」凤羽弈挑起嘴角,「他不是想确定我们的关系,那我们便顺着他的计划来。」说着,便让席雨桐凑近,低头说了自己的计划。 听完之后,席雨桐眼前一亮,只是而后又有些担心,「这样子你怎么办?」 「又不是一辈子,只是一时的而已。」凤羽弈淡笑着摇头,抬手捏了捏对面人的脸颊,「何况你不也得和我一起?」 席雨桐失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应该是的了。」凤羽弈点头。 * 士兵们操练后还有别的训练,可这回操练完,教官并未让他们解散,而是召集起来,不许他们离开。 「干嘛连过去喝口水都不让?」 「究竟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难道说早上说那小白脸的事情被王爷知道了?」 「我们又没说错,知道了又怎么了?」 「不都说王爷十分护短?要是知道了,准得拿我们出气。」 「要真是这样,那康安你就糟了。」 被众人打趣的尹康安本就不耐烦,闻言直接抬腿踢了脚那说话的人,「别废话。」 众人一顿嘀咕,最后发现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上午发生的事情,毕竟这几日他们并未作何违反规定的事情。 就在众人惶惶不安的时候,凤羽弈牵着席雨桐的手一同出现。 瞧见二人,众人齐齐看向尹康安,眼底透着幸灾乐祸,也有人带着担忧。 「本王都听子安说了。」凤羽弈并未说废话,直接入正题,「谁说的,自己站出来。」 在人群中的尹康安抿着嘴走了出去。 「倒是诚实,可惜……」凤羽弈摇头,让其绕着军营跑五圈以示惩罚,而后又看着下面的人群,「还有一个呢?」 众人面面相觑,只是依旧没人出来。 「若是让本王找出来,那可不止跑两圈的事情。」凤羽弈又等了会儿,没了耐心,「你们有没有人先前说子安坏话的人去了哪里?若是都不知道,那便都一起跑上十圈。」 这块地面积可不小,跑上十圈起码得跑上两个时辰。虽说这些都是受过训练的士兵,但跑上十圈也得没了大半条命。 威逼之下,顿时有人站了出来,「王爷,先前那位士兵并不在。」 「你们不都是一起操练的?如何不在。」凤羽弈抽出腰间的长剑,面色冷凝如霜,「你可知欺瞒本王是何下场?」 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等自然不敢欺瞒王爷,还请王爷明察。」 「你说那人不在,那约莫是熟人了,可知道名字,又可能去何处?」 「此人名为查树,往日都是和我们一起的。」 凤羽弈收回长剑插入剑鞘,动作干净利落,「本王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去将人给本王带过来,那便免了你们操练时候闲聊无所事事的责罚,若是半个时辰内带不到人来,那你们便跑上十五圈好了。」
第197页 十五圈,那可是得跑上三四个时辰,士兵们顿时面露苦涩。但想着人就在军营里,他们总能抓到人,便急忙分散开去抓人。 毕竟都是一起操练的人,他们都认识,找起来也方便。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么多人一同寻找,竟然都未找到那查树。 凤羽弈和席雨桐不知何时已经让人备了桌子椅子坐着,瞧着众人愁眉苦脸的,顿时明白了。 她们也想过那人逃跑了,故而也不觉得意外。 「既然找不到人,那便让他们跑上十五圈好了。」席雨桐打了个哈欠,抬手挽住凤羽弈的手臂,撒娇道,「先前那什么查树说我坏话的时候,这些人可都是在看好戏呢,王爷~您可要给人家出出气。」 「你有些过了吧。」凤羽弈被她这歪腻的声音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压低声音提醒。 「小白脸不就是这样的?」席雨桐小声回答,而后又一脸无辜地望着对方,加大声音,「王爷,你赶紧给人家做主嘛~」说完,又晃了晃凤羽弈的手臂。 凤羽弈实在是有些遭不住,连忙拿下她的手起身,「你们也听见了,自己跑上十五圈再解散,偷懒摸鱼的,自己收拾包袱走人,别在这里丢脸。」 「是。」 「王爷,时间也不早了,我已经有些饿了,不如先去吃午饭?」席雨桐适时出声,「这里乌烟瘴气的,呆久了都让人不舒服,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下面的士兵们那是敢怒而不敢言,若是眼神可以凝实成刀,约莫席雨桐已经被众人的眼神刺成了筛子。 * 离开操练场,凤羽弈顿时停下来,「你方才为何那般?」 「我这不是努力扮演一个受宠的娈宠嘛~」席雨桐抬手锤了捶对面人的肩膀,不轻不重,声音也捏着嗓子轻飘飘的,「自然是要嚣张跋扈些,阴柔些。」 凤羽弈瞧了眼四周没人,才拿下她的手,「但你能不能像往常那样正常说话?也不要这么撒娇,哪有男人这样的?」 一想起方才席雨桐以男儿身突然撒娇的模样,她还心有余悸。 「你怎么知道娈宠不是这样的?」席雨桐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对方,压低了腔调,「难道说你见过真正的娈宠?」 「没有。」凤羽弈摇头,「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何须这么紧张。」席雨桐轻哼了声,「反正扮演娈宠的人是我,我心底有数,你无需担心。」 「是是是。」见她有些生气,凤羽弈连忙点头,转移话题,「你不说饿了,可还要去吃东西?」 「自然是要吃的。」席雨桐确实饿了的,闻言急忙拉着她离去。 被罚跑的士兵们可不少,这一同绕着军营跑圈,有相识的自然会拉着问上两句。没过一会儿,凤羽弈为了「子安」而罚士兵们跑十几圈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连尹丞军都知道了。 尹丞军知道席雨桐身份,更知道二人为人,也正是如此才觉得纳闷。 吃饭的时候遇上,他便问了出来。 凤羽弈瞧了眼四周,士兵们都在时不时偷瞄这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点我再和你详细说明情况。另外,今夜的计划得稍微变动一下。」 「变动?」听见正事,尹丞军顿时顾不上八卦,「可要召集其余将领一起商量一下?今夜就要採取行动了,我现在便过去通知她们过来。」 凤羽弈摆手,「不用,你知道就行。」 尹丞军心中疑惑,但知道她做事有自己的道理,也就点了点头。 「嗯。」凤羽弈看向身边人,「我和尹将军谈会话,你先回去吧。」 「那你要快一点哦。」席雨桐神情一变,抬手戳了戳她的肩膀,而后才扭捏着身子离开。走一步,扭一下,走两步,扭两下。 「王……」瞧见其背影的尹丞军眼神呆愣,「这……」 凤羽弈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当做没听见,「我们去商量正事吧。」 「是。」尹丞军连忙收起惊讶,在前面领路。 第90章 原本凤羽弈是打算夜半偷袭地图上距离最近的几个地点, 只是担心内鬼走漏消息,计划不得不变动, 将时间调前一些,到了丑时便领兵出发。 而且不是像先前的那样去攻打最近的几个驻扎点,而是试图绕后去攻击更远的驻扎点。 就如她们所担心的, 先前逃跑的那个奸细确实暴露了她们抓到乌光临的消息。邬邦的人也想到会泄露信息, 故而早早便撤离最近的几个城镇并留了陷阱。 可谁也没想到凤羽弈居然放弃了最靠近的驻扎点, 而后绕过先前计划攻打的那几个,直接攻打距离远的城镇。 一行人趁着天黑出发, 在寅时左右陆续到达, 完全不给别人发现的机会便发动攻击。 席雨桐并未跟过去, 但担心众人, 带着两丫鬟到到附近的小山包上远远望着凤羽弈她们离去的方向, 也能隐约瞧见火光闪烁。 「小姐, 天气凉。」筱禾拿着披风给她披上, 「王爷一向所向披靡, 这次也不会有问题的,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她在外面打仗, 我又怎么睡得着?」席雨桐瞧了眼,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而后看着那眼睛闭着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小桃,哭笑不得,「你们若是累了便回去,我自己一个人等着便行。」 筱禾伸手捏了小桃一把, 直把人捏的龇牙咧嘴的,但好歹是醒过来了。
第198页 「小姐,奴婢们也不困。」小桃笑嘻嘻地凑过去,「奴婢们还是陪着你好了。」说完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席雨桐知道二人是担心自己,也不多劝说,只是道:「随你们,不过若是受不了,还是回去休息。」 「是,奴婢们知道了。」筱禾二人点头。 席雨桐并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一方面是担心众人还未回来是否发生何变故,另一方面则是受小桃接连不断的哈欠影响也有了困意,连筱禾何时离去都未发现。 「小姐。」筱禾端着一壶茶水过来,倒了两杯给二人,「喝些热茶醒醒神。」 席雨桐笑着接过来,饮下去后身体顿时热乎起来,就连困意也被驱逐了几分。 又让筱禾倒了一杯饮下,她才算真正清醒过来,放下杯子,「你有心了。」 小桃也有些羞赧,道了声歉后解释道:「方才我还以为你丢下我和小姐自己一人去睡觉了呢。」 「我又不是你,如何会做这么没良心的事情。」筱禾白了她一眼,又给她倒了一杯,同时打趣道,「也不知道昨夜敌人偷袭,结果唿唿大睡,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是何人?难道是我不成?」 「你这丫头,怎么老是揭我短呢。」小桃不开心地撅嘴,「我有叮嘱让你叫我起来的,是你没叫我起来,这怎么能怪我睡死了?」 「我有叫你起来,只是你说了要再睡一会儿,这又如何能怪我?」筱禾一脸无奈,偏头看向看戏的人,「小姐,您来评评理,这如何能怪的了我?」 席雨桐还未说话,小桃便抢先出声,「小姐,小桃可是你的贴心丫鬟,陪着您最少也有十年九载了,您可要好好说。」 筱禾顿时被逗笑,「你这还威胁上小姐了?」 「才不是。」小桃撇嘴,挤眉弄眼道,「小姐,您就说吧,先前那事怪奴婢不?」 席雨桐瞧她那模样,止不住笑意,「自然是怪不得你。」而后看向筱禾,「自然也怪不得筱禾。」 「小姐果然十分聪慧。」小桃得意地看向筱禾,「你也听见了,怪不得我。」 筱禾摇头,和席雨桐对视一眼,齐齐笑了出来。 小桃疑惑不已:「小姐,您笑什么?」 「没。」席雨桐顿时弯下嘴角,「只是想起了些有趣的事情。」 她虽是这么说,但小桃却直觉不是这般,只是又想不明白,只能看向筱禾,「那筱禾你笑什么?」 「没事我便不能笑了?」筱禾瞬间恢復往常的面无表情,「小姐,奴婢去换一壶茶水。」 「嗯,你去吧。」 二人说话,完全忽视了一边的小桃,惹得小桃更加郁闷,完全不知道二人这是怎么了。 * 也不知换了几轮茶水,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席雨桐终于听见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整个人为之一振,急忙起身,瞧见从远处渐渐出现在视野里的军队。 小桃二人也跟着起身,还瞧见了随风摇摆的旗帜,连忙惊唿出声,「小姐,是王爷。」 席雨桐也瞧见了,直接动了轻功一点点跳下小山丘,直接迎着走过来的队伍小跑过去。 凤羽弈身为将领,自然是和尹丞军并列着位于最前方。 席雨桐一眼就瞧见了对方,脸上不自觉便挂上笑容。 待她来到面前,凤羽弈拉住马让其停下,「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迎接你们归来。」席雨桐笑着来到其马一侧,而后朝对方伸手。 凤羽弈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便伸手拉住她,一把将人拉上马坐在前面。 爱人在怀,凤羽弈偏头看向身边人:「尹将军,那本王便先一步离去了。」 尹丞军点头,「王爷去吧。」 众多士兵都瞧见这一幕,心中所想不一,但多大是证实了王爷不爱红颜爱蓝颜的谣传。 凤羽弈身上血腥味浓郁,自然是带席雨桐先一步回来帐篷里洗漱,而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趁着她洗漱的这会儿功夫,席雨桐已经带着两丫鬟去煮了些粥,待她洗完的时候刚好端过来。 通宵达旦本就累人,结果她们还打仗,想必已经累坏了,席雨桐瞧见她精神不振,便盛了一碗粥过去,「先喝些粥再休息吧。」 「嗯。」凤羽弈端过来,而后想起什么,问,「你也一宿没睡?」 「期间打了会瞌睡。」席雨桐同样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粥上撒了些葱花瞧着让人食慾大增,「也不算是一宿没睡。」 凤羽弈皱眉,「那便是一宿没睡。」 「不算。」 「算。」 二人齐齐抬头,而后凤羽弈败下阵来,「一会儿和我一起睡一觉。」 「是。」席雨桐笑着点头,并未询问具体情况如何。打仗自然少不了死亡,她不奢求太多,只要凤羽弈平安回来,其余人的她完全顾不上。 安静喝碗粥,席雨桐便和凤羽弈一同休息。 但这刚躺下,便有士兵过来通知「乌光临」自杀了,而且在自杀前还杀了妻儿没,尹将军派他过来询问要怎么办。 凤羽弈沉默了会儿,「厚葬了吧。」 「是。」士兵点头,起身时候瞧见二人和衣而卧,微愣了下,想起之前的谣传,又急忙低下头,弯着腰退出去。 席雨桐出声安慰:「安宁,此事怪不得你。」乌光临自杀,约莫是知道凤羽弈带领士兵偷袭邬邦并获得了胜利,因过不去心中这一关而选择了自杀。至于为何自杀之前还要杀了妻儿,也是一样的道理。
第199页 「我知道。」凤羽弈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而后伸手拉起被子,「睡觉吧。」 「好。」席雨桐伸手环保住她,又将脑袋凑过去,方才闭上眼睛。 * 接下来一个多月,在凤羽弈的带领下,邬邦节节败退,时不时便有捷报传入京城。 而且这一个多月,京城也不是十分平静。在凤羽弈离京,姚丞相等人便时不时上摺子言明册立太子的事情。皇帝一直没有表态,直至年尾,终究还是松口,顺了姚丞相等人的意思册立凤羽琪为太子,日子便定在年初。 正值过年之时,又是册立太子这般重要的事情,筹办册封一事的官员们都十分忙碌。 待收到消息的时候,凤羽弈等人正剿灭邬邦的一个小城镇回来。 尹丞军下意识看向身边人:「王爷?」 「本王没事。」凤羽弈早就知道凤羽琪会被立为太子,故而也不惊讶,只是惊讶时间提前了这么多。只是看尹丞军这模样,约莫是误会了,她只能笑笑,也不解释,「既然陛下并未调我回京,那看来我们只能暂时留在这边过年了。认真说来,雨桐约莫是第一次在军营里过年,我到时可否请两天假陪陪她到附近城镇逛逛?」 尹丞军没想到她重点在过年一事,见她神色无异,也就放下心来,「士兵们也得休息过年,王爷随意便行。」 凤羽弈点头,而后便离开。 她们这边收到消息,席雨桐也收到了自家爹爹的家书,上面也写了册立太子的事情,还让二人尽量呆在这边,不要轻易回京。 凤羽弈掀开帘子进来,瞧见席雨桐皱着眉看着什么,笑着上前:「可是太师的书信?」 席雨桐下意识收起手中的信件,方才「嗯」了声,又问:「尹将军突然叫你过去可是有何要事?」 「说册立太子的事情。」凤羽弈坐下,「你应该也知道了。」 瞧瞒不住她,席雨桐递过手中的信,「爹爹说陛下病了,如今让太子监国。」 「说的和尹将军给我看的差不多。」凤羽弈放下书信,「你有何看法?」 席雨桐道:「这些比上一世提前了不少。」 「大概是我们……的缘故。」凤羽弈道,「我们掺和了不少事情,导致提前也是正常的。」 席雨桐想起自己改变了爹爹的命运的事情,嘆了口气,想起什么,又急忙问:「那我们可要回京?」 「不用。」凤羽弈摇头,「此事已成定局,我们回去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留在这里还能清闲自在些。」 百 he 小 说 qun~88548886零 席雨桐深深地看了面前人一眼:「你当真这么想?」 凤羽弈点头,笑着挽住她的肩膀,「与其关心这些,不如来聊聊我们过年这两日你打算去何处?我可是向将军请了两日假期的。」 席雨桐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开心地回抱住对方。 第91章 思来念去,最后二人还是选择去骅扶。距离此处最近的又比较熟悉的, 也就只有骅扶。 二人会骑马, 倒不是问题, 一人一匹马速度更快些。只是小桃不懂得骑马, 只能和筱禾同骑一匹马,故而速度慢些, 没一会儿便被拉开了距离。 小桃瞧着前面越来越远的两道身影, 连忙大喊道, 「小姐,您等等奴婢们啊。」 谁知前面二人听见了,非但没有减速,更是快马加鞭拉开距离,没一会儿便没了人影。 「小姐肯定是故意的。」小桃心碎地道,「就是不想让我们影响她们恩恩爱爱。」 筱禾不紧不慢地拉着马走着, 闻言顿时问了句,「既然知道, 那你这么个表情?」 「因为不跟着小姐,我们就没机会蹭吃蹭喝了。」小桃摸了摸肚子, 「我出门太着急, 才发现没带银子。」 「我带了。」筱禾从怀中掏出个钱袋,还未说完便被前面人抢了去。 小桃拉开袋口一瞧,里面有些碎银子,还有一张百两的银票,顿时笑弯了眼, 「既然这样,那我们自己去吃好吃的好了。」 「我又没说要请你吃。」筱禾抢回钱袋塞怀里,「想吃可以,回去还我两份银子。」 「啊?」小桃有些傻眼,而后呜唿一声趴在马背上。 席雨桐并不知道后面二人情况,和凤羽弈一同甩开她们之后,便一路往骅扶的方向赶去,大概两个多时辰方才入了骅扶。 正值过年,城里的百姓都穿得十分喜庆,红红绿绿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先前蝗灾残留下来的影响仿佛已经被过年过节的喜庆给沖刷掉了。 凤羽弈本想直接带人过去自己的府邸,但想起先前席雨桐也在这边开了一家分铺,便问:「可要先去你店铺瞧瞧?」 席雨桐确实有这么个想法,但还是摇头:「这个不急于一时,我们不如先去换一下衣裳?」 凤羽弈顺着其视线看过去,瞧见不远处的制衣坊,挑了挑眉毛,「那便去吧。」 骅扶因为地处凤朝和邬邦的相交处,故而受了两边的影响。其中服饰也是如此,在凤朝服饰的基础上,又融合了邬邦独有的异域风情。 席雨桐二人此时都是男装打扮,故而买了两套男子服饰。 这服饰十分简单,就是一块宽大的布,将人层层包裹起来,而后系上一根带子,最后再套上一层外袍。
第200页 席雨桐给自己挑选的是大红色的,给凤羽弈挑选的是绿色的,一红一绿站在一起,十分惹眼。 凤羽弈瞧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有些后悔过来此处,直言道:「有些难看。」 席雨桐也是这么个想法。大概是女子的缘故,身形没有男子那般高大,故而比其余人多缠绕层,一下子便显得十分臃肿,而且这包裹在一起,行动也不方便。 但想着这是自己挑选的衣裳,她又将贊同的话咽了回去,努力挤出抹笑容:「哪会难看,明明十分好看。」说着,她看向一边的老闆,「老闆,你说是不是?」 老闆瞧着二人,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僵硬,「二位公子俊俏,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你听,老闆都夸我们好看了。」席雨桐偏头看着身边人,本想抬手 凤羽弈自然是听出其中的奉承,只是见席雨桐开心,也就不多言,从怀中掏出锭银子丢过去。 待二人离去,老闆方才松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家的衣裳或许要变动一下,将里面的料子缩减一些,不然身材瘦削的穿了实在是臃肿。 * 换了衣裳出来,席雨桐发现附近的人都在瞧着自己和凤羽弈,不由得笑了,扭着腰身戳了戳身边人的腰,语气极其娇媚,「官人,你瞧瞧,大家都在瞧我们。」 这转变来得猝不及防,将凤羽弈弄得一愣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凑近耳边,「这又不是在军营,没必要这样吧?」 「谁知道不会有探子跟随呢?」席雨桐捂嘴笑,而后将脑袋埋在凤羽弈肩膀上,「官人,你好坏,大庭广众之下干嘛亲人家耳朵嘛。」 凤羽弈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拉着往旁边小巷子走去。 众人见没什么好瞧得,唏嘘一声「世风日下」也就散开了。 席雨桐绕入小巷子,自然不会对凤羽弈做什么,径直伸手弄松二人的衣裳,使之变得凌乱。 凤羽弈任由她动作,目不转睛地瞧着她,「你是真担心有人尾随,还是觉得这般有趣?」 席雨桐动作一顿,而后抬眸笑了笑,扭了扭身子,才娇笑道:「自然是……担心有人尾随啦。」 凤羽弈的身子随着那尾音一颤,「那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并没有人尾随,那你是不是该恢復正常的模样?」 席雨桐一顿,而后笑道:「现在没有,那万一下一刻便有了呢?」 凤羽弈自知自己说不过对方,只能安静下来,任由她折腾。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二人方才从巷子处出来,那狼狈又暧昧的模样使得路过人一顿打量。 「世风日下。」 「男人有什么好的,还不如美娇娘。」 「不过你瞧这公子俊俏,比那美娇娘还要好看上两分。」 席雨桐还想多听一会儿热,没想到凤羽弈实在是经不住众人这般打量,直接抬起宽大的袖子挡住众人的视线,板着脸拉人速速往府邸的方向过去。 席雨桐还未玩够呢,瞧她这样,顿时笑道,「可是生气了?」 「不是,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你。」凤羽弈习惯众人带着崇敬甚至害怕厌恶的目光,自然不会将不相干之人的说辞放在心上。只是这些人说的是席雨桐,倒是另当别论。 「我?」瞧她神色不似作伪,席雨桐心下感动,想了想自己小巷子里说的话,轻声道歉,「方才我确实只是想逗你玩玩。」 「我知道。」凤羽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髮,「我也未放在心上。」 席雨桐闻言,眼前一亮,「那我可以继续那般吗?」 那般是哪般是不言而喻了,让想起其做作模样的凤羽弈又是一顿迟疑。 「安宁?」席雨桐扯着她衣袖,虽是撒娇却比先前少了两分扭捏感,「好不好嘛~」 凤羽弈禁不住她的撒娇,没一会儿便投降,「好了好了,随你开心便是。」 「果然安宁最好了。」席雨桐当即抱着她亲了口,而后才开心地往前走。 凤羽弈抬手摸了摸脸颊,忍俊不禁地叫住席雨桐。 已经走出一段路的席雨桐回头,见凤羽弈正在原地不动,有些疑惑,「怎么了?」 凤羽弈本想说她走错路了,瞧她眼睛亮晶晶的,将话咽了回去,「没事。」而后小跑过去牵起她的手,顺着这路一直往前走。 路都是相通的,走这条路路一样可以到达终点,只是需要更多时间而已,她们也正好多呆一会儿。 * 而且因为道路不同,二人先到的是后门。 凤羽弈本想从后门绕到正门去,没想到守着的院护一下子认出了她,径直跪了下来,「奴才见过王爷。」 席雨桐听见了,急忙拉住身边人,「这院护认识你诶。」 凤羽弈身形一顿,有些无奈地停下脚步,「嗯」了声。 「王爷,」护院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若是要到正门,应该选另一条路才是,不然还得折腾一番功夫才能绕到前门去。」 席雨桐闻言,疑惑地看向身边人:「你不认得路?」说完,又想起方才路口的事情,看向那院护,「可是前面那条分岔口?」 院护瞧着二人神色,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地点头:「正是分岔口的另一条道路。」 席雨桐明白了,先前凤羽弈叫住她并非是真的无事,约莫是想说她走错路了。只是后来为何又拉着她走了错路,那便只有对方才知道了。
第201页 席雨桐问了下,得知从后门绕到前门还得走上一盏茶的时间,顿时改了主意,看向身边人:「后门虽然不合你身份,但也毕竟是自家人,干脆直接走后门好了。」 凤羽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没眉头,而后又舒缓下来,「你喜欢便好。」 席雨桐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也就拉些人直接从后门进去。 与此同时,小桃二人方才抵达骅扶,下马进城。 小桃已经飢肠辘辘,闻着道路两侧飘过来的小吃的香气,肚子更是止不住「咕噜」直叫,顿时停下脚步停在卖烧饼的摊子前不走了,看向筱禾:「筱禾,我往日待你不薄,你当真这么狠心饿肚子?」 筱禾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气得小桃一把扯住摊子,「你不给我买烧饼,我就不走了,饿死在这里,看你怎么和小姐交代?」 「你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而且你现在是男子,能不能别这么女子作态?」筱禾压低声音叮嘱,余光瞥见其余人看过来的视线,有些无奈地掏出钱袋,「大叔,这烧饼怎么卖?」 「三文钱一个。」老闆瞧了眼小桃,「五分钱两个。」 筱禾顿时掏出五文钱,「那给我来两个。」 小桃顿时笑弯了眼,松开摊子,凑了上去,「筱禾,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筱禾瞧了她一眼,低头对着两张烧饼各咬一口,然后再各咬一口,每张烧饼都有了两个牙印,才道,「我没说这是给你的。」 小桃愣住了,而后直接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筱禾瞧了眼,给了老闆五文钱便转身离去,没一会儿便隐入人群之中。 老闆收好五文钱,装好两个烧饼走过去,「好了,公子,这是你的两个烧饼,还请拿好。」 小桃一顿,「我没银子给你。」 「方才那位公子已经给过了。」老闆生意好,也没时间和她说话,递过烧饼便继续去给别的客人装烧饼。 小桃拿着烧饼,抬头环绕一圈刚好瞧见筱禾离去的背影,急忙起身,一边吃着烧饼一边笑呵呵地朝对方小跑过去,「筱禾,你等等人家嘛!」 众人只瞧见两俊俏男子姿态亲密,不由得感慨一句「世风日下」。 第92章 吃午饭的时候,席雨桐二人刚入座, 便瞧见下人带着小桃二人进来。 「小姐, 」小桃本想好好哭诉一番, 瞧见二人正在吃饭, 只能将话憋了回去,「奴婢们先去洗漱一番, 就不打扰你们了。」 席雨桐点头, 「我也安排下人给你们准备了些吃食在院子, 你们来得正好,直接去吃便好。」 小桃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谢谢小姐。」想起什么,又道,「果然小姐对奴婢最好了。」 「好了, 赶紧去吧,别饿着了。」席雨桐摆摆手。 「是。」小桃顿时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筱禾沖二人矮了矮身子, 而后才跟着离开。 「这丫头真是被宠坏了。」凤羽弈夹了块鸡肉放席雨桐碗中,忍不住抱怨道, 「你再宠着, 日后说不得得上了天去。」 「哪会这么夸张。」席雨桐忍俊不禁,瞧着她那模样,这才明白过来,打趣道,「你可是又吃醋了?」 「没有。」凤羽弈一顿, 放下筷子,「好吧,是有些。」 席雨桐失笑,「也不知你为何总是吃小桃的醋,明明我对她又不是你想的那般。」 凤羽弈沉默不语,埋头吃饭。 凤羽弈嘆气,挪了下椅子过去她身边,而后伸手掰过对方脑袋,瞧着那吃着菜的嘴巴犹豫了下,改为亲其脸颊,才起身给她夹菜,打趣道:「若是因我给她准备饭菜吃醋,那你多吃些,毕竟我可没有给小桃夹过菜。」 没一会儿,凤羽弈瞧见自己手中的碗便被席雨桐夹的菜给填满,急忙喊停。 席雨桐低头看她:「可真的够了?」 「够了。」凤羽弈摇头,「再夹便吃不下了。」 闻言,席雨桐这才停下夹菜的动作,坐回自己的位置。 虽耽误了会儿,但并不影响二人食慾,你夹我夹,没一会儿便吃完了桌面的几道菜。 吃完饭,席雨桐已经有些累了,想小憩一会儿热。毕竟二人早早起来,先前骑马又骑了几个时辰,此时歇下来只感觉腰酸背痛。 凤羽弈点头,让她好好休息,只是而后想起什么,提醒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夜约莫会有灯会,你可要出去走走?」 「灯会?那自然是要走走的。」席雨桐来了点兴趣,「我还只参加过京城的灯会,还未参加过别的地方的呢。」 凤羽弈瞧她那期待的模样,担心没她想像中的那么好,顿时道,「应该差不多的。而且此地毕竟不是京城,也不一定有京城那般繁华,你可要做好准备。」 这一盆冷水下来,席雨桐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我知道的。」 凤羽弈时刻注意她,自然没错过她脸上神情的变化,闻言已经有些后悔,但话说出口便收不回来,她只能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髮,「我去拿点药酒给你揉揉,然后你再小憩,可好?」 席雨桐点头,「嗯。」只是想起之前让对方揉药酒的事情,她连忙补了句,「除了按摩,不许再来别的。」 凤羽弈闻言,顿时板起一张脸:「我又不是那地痞流氓,自然不会随便来别的。」
第202页 席雨桐实在是怀疑对方话中的可信度,只是她确实腰酸背痛需要被揉开,只能暂时信了对方的话。 * 然而事实证明,宁可信那地痞流氓,都不要信凤羽弈这巧如舌簧的一张嘴。 这全身酸痛,自然得全身按摩,然而色令智昏,揉着揉着凤羽弈便忘了先前的承诺,开始不安分地弄些小动作。 她按摩的力道适中,舒服得席雨桐没一会儿便梦见周公。只是这被她一捏,自然是有了感觉,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她瞧见一张俊俏的脸蛋已经到了面前,反应缓慢地抬手抵住对方的靠近,「安宁?」 「嗯。」凤羽弈说着,低头含住那微启的薄唇,更是趁其不备便撬开牙关,勾住席雨桐的舌头开始缠绵。 她的动作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席雨桐清醒过来,只是这身体乏力,推了两次都没被人推开,反而让自己身上盖着的披风滑落下来,以至于这动作更像是欲拒还迎,惹得凤羽弈加重了舌头的力道,双手渐渐顺着那白皙的小腿伸入披风之内。 席雨桐本就不是性子冷淡的人,被凤羽弈这么一挑逗,自然也来了兴致,只是全身抹了药酒,那浓郁的气味沖淡了几分欲望。 在二人唇齿分离的时候,她伸出食指堵住了凤羽弈的嘴巴,「我有些困了,若是你再吵醒我,那我今夜便带小桃出去逛灯会,不陪你一起。」 这话威慑力十足,凤羽弈顿时焉了下来。但这手依旧在不安分地点着白嫩的皮肤,如凝脂般的皮肤让人流连忘返。 席雨桐红着脸拿下她使坏的手,扯上披风,继续睡觉。 凤羽弈盯着看了会儿,发现席雨桐真的睡着了,嘴巴微启,还有轻微的唿噜声。 应该是真的累到了。她心想。只是而后又觉得有些郁闷,难道真的吃准了她不敢再动手动脚了? 凤羽弈纠结许久,终究是不捨得吵醒熟睡的心上人,拿手帕清理干净便给拉过被子盖上,而后又脱了外袍躺在里侧,和席雨桐一同小憩。 毕竟全身黏煳,席雨桐并未睡太久,这就小半个时辰便醒来了。 只是这朦朦胧胧睁开眼,她就感觉自己腰更酸,腿更累了,再低头一瞧,瞧见凤羽弈大半身子都压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压多久了,怪不得会酸痛。 凤羽弈向来浅眠,她一翻身起来便醒了,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席雨桐有些无奈,「你怎么也在这睡着了。」 「你在这里,我不在这里那还能去哪?」凤羽弈说着,伸手要抱她,只是被席雨桐抬手按住了,不由得疑惑地望着面前的人。 「我去洗漱。」席雨桐可没忽略自己身上的味道,抓起一边的衣裳起身,并不给凤羽弈机会。 凤羽弈有些可惜地跟着起身:「可需要我帮你沐浴更衣?」 「不用。」席雨桐径直走到屏风后。 * 知道席雨桐要去灯会,小桃这个不安分的自然也嚷嚷着要跟着出去。 「小姐,灯会肯定会十分多人,这人挤人的,若是迷路了便糟糕了。」小桃努力劝说,「若是奴婢跟着您一起那便不一样了,肯定会时刻跟着小姐您的。」 席雨桐看向身边人:「你会让我迷路?」 凤羽弈闻言,连忙牵起她的手,「自是不会。」而后看向小桃,眼含威胁,「你这丫鬟再胡言乱语,我便派人送你们回军营去。」 小桃顿时嘘声,瑟缩着脖子躲筱禾身后。 筱禾挪了下脚步,但小桃依旧紧紧跟着,只能无奈出声,「王爷,小桃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别吓她了。」 席雨桐跟着打趣道,「就是,你这身为王爷的,怎么尽吓唬人家一个小小丫鬟。」 凤羽弈一下子被二人讨伐,摇了摇头,并不辩解。 「好了。」逗了下凤羽弈,席雨桐便适可而止,看向小桃,「你若是想玩,便让筱禾陪你一同出去,我可是要陪安宁的,没时间和你玩。」 小桃犹豫了下,从后面冒出个脑袋,「那小姐您可否借奴婢些银子?奴婢出门着急,并未带银子过来。」 席雨桐挑眉:「你该不会是因为没银子,才想着和我一同,然后蹭吃蹭喝的吧?」 被戳穿的小桃腼腆地笑了笑,「小姐,您菩萨心肠,便行行好吧。」 席雨桐瞧了她一眼,疑惑地看向筱禾:「筱禾约莫带了,你为何不和她借?」 「筱禾要我还双倍。」小桃不开心地撅嘴,「她这行为就是小姐说得那什么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心中气恼,一口气将自己记得的成语全都说了,都不带喘气的。 席雨桐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笑着掏出钱袋,拿了锭银子给对方,「给你。」在小桃伸手过来时,她避开了,道,「只是日后你要还我比借的多一半。」 小桃闻言,顿时鼓起脸颊,像个胀气的肉包子:「小姐,怎么连您都这样了。」 席雨桐憋笑:「那你借不借?若是向筱禾借,你还的更多。」老实说,她并不在乎这点小钱,只是觉得小桃这纠结的模样十分有趣。 「那奴婢还是借小姐的好了。」权衡利弊之后,心底有了主意的小桃从筱禾后面出来,接过席雨桐手中的银子。虽然有银子后一会儿能买好吃的,但一想到日后要多还些,她就开心不起来。
第203页 众人瞧着她这模样,齐齐笑了出来。 凤羽弈偏头看向席雨桐:「不愧是你的丫鬟,这爱财的性子简直是如出一辙。」 席雨桐才不承认自己爱财,抬头反驳道:「我才不是爱财,只是珍惜得之不易的银子。」 凤羽弈失笑,只得顺从地点头,「是是是,你不是爱财,是我说错了。」 席雨桐这才放过她,瞧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甚至能瞧见些许孔明灯飘了起来,急忙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速速参加灯会吧,可别去晚了。」 凤羽弈顺着其目光看过去,也瞧见那些孔明灯,顿时点头,拉着人安静离去。 筱禾自然是瞧见二人动作,看了眼还在数着要还多少银两给小姐的某人,也悄无声息地跟着出去。 只是这上台阶的时候踩中石子,惊醒了小桃。小桃一瞧四周都没人了,最后视线停留在筱禾身上,急忙小跑过去。 筱禾并未回头,但从那跑动的声音也能猜到是小桃,更是加快了脚步离去。 第93章 既然是灯会, 那自然少不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在街道两侧, 几乎每一个摊子都会挂着自家的红灯笼, 更别提那卖灯笼的摊子,上面的灯笼更是五花八门, 图案样式各异。 席雨桐走着走着,便在一处卖灯笼的摊子停了下来。 这摊子卖的是动物形状的灯笼, 而且并非是单纯地描绘那动物的图案, 还在外面用一些绒毛来缝纫出其轮廓,瞧着十分真实。 凤羽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一绣着兔子图案的红灯笼, 还有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吊在灯笼一侧,轻声问:「可是想买?」 「我只是觉得这小兔子挺像你的,不由得多瞧了两眼。」席雨桐抿着唇, 视线在挂着的灯笼上瞧了圈,最后伸手指了其中最高的一个, 「我瞧那个就挺适合我的。」 凤羽弈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瞧见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老虎张牙舞爪的,瞧着十分兇勐,怎么瞧都和席雨桐扯不上干系。 席雨桐注意到她的眼神, 顿时怒了, 「怎么,你觉得不适合我?」 凤羽弈极其自然地点头,但还是掏出银子给老闆,「老闆, 我要这个灯笼,还有这小兔子模样的。」 在老闆递过来的时候,席雨桐抢先一步拿走那老虎模样的灯笼。 凤羽弈瞧了她一眼,只能伸手接过那小白兔灯笼。 席雨桐还火上浇油:「安宁,这小兔子和你倒是挺像的。」 凤羽弈看着那毛茸茸的小白兔,不知道它和自己哪里像了,但瞧席雨桐一脸开心也没反驳,只是抬眸瞧了眼席雨桐便由着她去了。 席雨桐被看得心虚,挺直身子连忙拉着人去下一个摊子。 席雨桐看清楚摊子是卖什么的,顿时眼前一亮,回头拉过凤羽弈到摊子最近的位置,「安宁,这糖人好像不错。」 她说着话的时候,摊子的老闆正在低头画着糖人,三下两下之后,一只小公鸡便在他成形。 老闆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旁边的客人,而后看向眼巴巴的席雨桐,笑着问:「这位公子想要吗?」 席雨桐点头,「老闆,什么样子都可以要吗?」 老闆点头,「我会尽力的,不知道客人想要什么样子的?」 席雨桐顿时拉过凤羽弈:「就她这样的,可以吗?」 老闆抬头,和面无表情的凤羽弈对视一眼,便感觉的深深的压力,一颗心咯噔一声。 「怎样,可以吗?」席雨桐并未注意老闆的模样,还在兴致勃勃地想着凤羽弈模样的糖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老闆又看了眼凤羽弈,见对方并未有何反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我尽力。」说完,便开始打量凤羽弈的模样。 既然是画人,自然少不了观摩,而且此时天气寒冷,糖人很容易冷却,必须要一气呵成,故而老闆盯着凤羽弈瞧了许久方才伸手拿过汤勺,开始浇在石板上。 不过一会儿工夫,一个和凤羽弈相似的糖人便出现在席雨桐的手中,至于先前还喜欢的老虎灯笼,此时已经转移到凤羽弈手上。 席雨桐打量着糖人,又打量着凤羽弈,顿时开心地拿着糖人在对方面前一晃而过,套掏了碎银子给老闆,便兴致勃勃地往下个样子走过去。 凤羽弈看了她一眼,并未跟上,而后看向老闆:「也给我来一个这位公子模样的糖人。」 老闆点了点头。 席雨桐到了新摊子前,想拉过凤羽弈的时候发现人不在,环绕一周,最后又回到画糖人的地方。 * 刚好瞧见老闆画完糖人拿起来,席雨桐还想看看凤羽弈要了什么模样的糖人,只是还未看仔细便被凤羽弈挡住了。她往旁边挪了挪,想偷窥一下,结果瞧见凤羽弈已经拿走,还拿到身后,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席雨桐左右探头都没能瞧见是何种模样,有些气馁,「不能瞧瞧?」 「不。」凤羽弈摇头。 「小气鬼。」席雨桐轻哼了声,转身往前走,「走吧。」 凤羽弈跟上,但还没走两步就看见席雨桐勐地往后退,急忙转过身子,与之面对面。 席雨桐眼中的懊恼一闪而过,而后眼珠子一转,「你该不会做了哪家小姐模样的糖人,所以不敢让我看见吧。」 凤羽弈瞥了她一眼:「老闆没见过面,如何做出来?」
第204页 席雨桐自然知道,但这不是为了激将法刺激对方么,可惜凤羽弈这个人精并不会上当。 心中实在是好奇,席雨桐想了想,又试探性地问:「可是做了我的模样?」 凤羽弈不愿意骗人,只能沉默不言,但这反应倒是给了席雨桐答案。 席雨桐笑弯了眼,凑近凤羽弈,「既然是我的模样,为何不能给我瞧瞧?」 凤羽弈继续沉默不言。 席雨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我不是给你瞧了你的?」不等其回答,又道,「不给我瞧,你今夜就去偏房睡去。」 凤羽弈想了想,又瞥见席雨桐那饱含威胁的眼神,只能伸出拿着糖人的左手。 席雨桐瞧见了,顿时霸道地夺了过来。 凤羽弈疑惑地看她:「我的。」 「既然是我模样的,那自然是我的。」席雨桐一手一个糖人,得意地看着面前的人。 凤羽弈道:「既然这样,那你将另一个给我。」 席雨桐看向那凤羽弈模样的糖人,再看看一脸严肃的凤羽弈,想都不想便将自己模样的糖人递过去:「记得好好护着,不然我便吃了你这手脚然后再吃你的脑袋和身体。」 凤羽弈失笑,「知道了。」 随着时间流逝,灯会上的人越来越多,来往各个摊子的二人不得不小心护着各自拿着的糖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二人走了一会儿,竟瞧见了小桃二人。 原本席雨桐是打算当做没看见的,谁知道小桃竟然也看见她们了,还挥手小跑过来,她们自然是不好再视而不见。 小桃问候后,注意力顿时被凤羽弈手中的糖人和灯笼吸引过去,「公子,王爷,你们这灯笼是哪里买的?」 「就是街口那边的摊子。」席雨桐瞧着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也来了兴趣,「你这面具又是哪来的?」 「就在前面。」小桃转身指着来时的方向,「那边正在猜灯谜,解出来了可以得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我这面具便是筱禾猜中的。」至于为什么在她手上,那自然是瞧着有趣便花钱买的。想着花的银子,小桃脸上露出几分肉疼的神色。 席雨桐顺着看过去,刚好瞧见筱禾走过来。 * 最后席雨桐拉着凤羽弈去猜灯谜,至于小桃则是拉着筱禾往画糖人的方向走去。 二人到的时候,刚好听见有人敲锣打鼓,便顺着人群一起过去,听了会儿才知道这是要开始灯谜比赛。 所谓灯谜比赛,自然是猜灯谜。想要参加的可以交一两银子报名,而后会根据名次来奖励前十名猜谜者。所谓奖励,上至绫罗绸缎各项尺头,下至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十分丰厚。 席雨桐瞧了眼那些奖励,认出其中有一副字帖是自家爹爹想要的,顿时眼前一亮。、 凤羽弈瞧见她的模样,顿时挑眉:「你该不会想报名吧?」 席雨桐点头。 「可是如若没记错,你并会猜灯谜。」凤羽弈瞧着其反应,后知后觉地问了句,「你是想我参加?」 席雨桐点头,「你可是我们凤朝出了名的文武双全,想必这猜灯谜也难不住你,对吧?」说着,她上前拉着人,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对方,「想必这小小灯谜你肯定是胜券在握的吧?」 凤羽弈静静看着她,并未答应,也没拒绝,「又没有银子,你为何有兴趣。」 席雨桐拉过对方的身子,指着那奖励,「那副字帖是爹爹找了许久的。」 凤羽弈顿时瞭然,「我会赢下来的。」 席雨桐对她信心满满,闻言也不怀疑,只是正想拉着凤羽弈去交银子,就听见有人嘀咕,「一两银子,这怕不是穷疯了吧。」 又有人道:「虽交的贵了些,但这奖励也十分丰盛,若是能入前十,那一两可是十倍百倍拿回来了。尤其是那些字画,卖出去最少也得几百上千两。」 旁边的文人听了直发笑。 他们若是赢了那些字画,自然是得当做传家之宝一般好好珍惜,卖出去赚了几百上千两才是惹人发笑。 不过就如先前所说,虽然交的一两银子对寻常百姓贵了些,但也不是付不起,而且那些奖励实在是诱人,在席雨桐二人过去报名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方才轮到席雨桐二人。 登记的人头也不抬地问:「名字。」 「凤……」席雨桐一顿,「席安宁,席木桐。」 登记的人因这一停顿抬头,瞧见二人样貌出众不由得又多看两眼,还是凤羽弈轻咳出声才回神,「两位公子乃二百零五号和二百零六号,请收好你们的编号。」 席雨桐接过那木牌,瞧了眼就是简单的木牌,除去编号外,右下角画着一朵浮云,应该是这灯谜大会弄的标志。 凤羽弈瞧见这木牌,眼中闪过异色,但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便恢復正常,并未让席雨桐瞧出异样。 席雨桐领了牌子,手上还拿着糖人,可不想和人群挤在一起。瞧了圈四周的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似乎明白二人的打算,那登记者又道:「猜谜大会在旁边酒楼举行,其中设有包厢,仅需五两银子。若是不想去包厢,也设有茶水在大厅,就是吵闹了些。」 席雨桐闻言,问了下方向便拉着凤羽弈过去。
第205页 第94章 时间一到, 席雨桐还想拉着凤羽弈过去, 没想到这第一道题直接被送入包厢。 送谜题的小二立在一边, 解释道:「包厢的客人前三轮无需下去,您写完答案交给我。若是对了稍后便会有人送第二轮的灯谜过来。」 席雨桐也乐得不下去和其余人拥挤, 便点了点头,接过灯谜, 瞧都不瞧便递给凤羽弈。 凤羽弈看了她一眼, 认命地低头看起来。 说是一轮,然而这纸上写着三个灯谜,均是猜一字。第一个灯谜为「烟火勿近便放心」, 第二个为「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 没它凉。」第三个为「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 凤羽弈瞧了眼便知道答案, 拿过纸笔, 分别写下「恩」、「日」、「仿」三字,而后摺叠起来递给小二。 小二没想到这么快便解出来了,瞧了眼答案确定无误, 神色更加恭敬, 「还请两位公子稍等片刻,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后便会有人送第二轮的灯谜过来。」 「劳烦了。」席雨桐送走小二,而后便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先前也玩过这灯谜?为何速度这么快?」 凤羽弈失笑:「所谓灯谜, 不过是拆字添字,又或者以形以物猜字。」 席雨桐知道是这么个玩法,却总是转不过来,见凤羽弈有教习的打算,她连忙止住这个话题,「想必你想这几个灯谜也累了,我给你揉揉肩膀可好。」 凤羽弈倒不觉得累,但却不会拒绝席雨桐的亲近,顿时点头,老实到一边的椅子坐下。 席雨桐也就象徵性地揉揉肩膀捶捶背,没一会儿便又找了藉口去玩灯笼。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先前的小二去而復返,唯一不同的是纸上的灯谜换了三个。 在凤羽弈又是瞧了眼便给了谜语后,小二问了出来:「席公子可考取功名了?」 凤羽弈还未说什么,席雨桐便疑惑地问了:「你们还管这个?」 「不是。」小二笑着给二人解释。 原来酒楼先前也举办过两次灯会,有时会向那些有真材实料的才子们提出帮助,留个交情,日后若是才子们出人头地的话酒楼也不会有何坏处。 凤羽弈解谜的速度这般快,小二自然是禀告上去了,故而才有人吩咐小二招揽一下凤羽弈。 得知前因后果,席雨桐有些想笑,但瞧见凤羽弈瞥过来的眼神,轻飘飘的却极具压力,不由得将笑意憋了回去。 「多谢好意,不过我并无此意。」凤羽弈说完,便拉着席雨桐回去坐着。 虽然有些可惜,但这些事情也勉强不来,故而小二也没多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便拿着答案离去。 席雨桐瞧了眼对面人淡定的模样,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若她们知道你是当朝弈王爷,想必肠儿都要悔青了。招揽个考取功名的才子,哪比得上招揽你这位高权重的王爷?」 凤羽弈:「你不说,她们便不知道。」 席雨桐抬头望天,「若是可以,我还真想让他们知——」话还没说完,眉心就被人弹了弹,不轻不重的。 凤羽弈缩回手:「那你就明日就别想下床了。」 席雨桐「啊」了声,反应过来后面色涨红,不敢再说话。 * 第二轮的灯谜答案交上去,又是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小二再次端着是三轮的灯谜回来。 凤羽弈自然没问题,一样是瞧了眼便写下答案上去。 第三轮的灯谜之后,要继续比赛的凤羽弈不能再呆在包厢,由小二带领下去。 在她之前,已经有十几二十人在台上等着,加上凤羽弈刚好是二十人。至于席雨桐,自然是留在包间里,开着窗户刚好能瞧见下面的情况。 先前十分拥挤的大厅此时已经变得十分宽敞,尤其擂台附近的地方,已经完全清空出来,挂上了一个个大红灯笼,五个为一行,排成四列。 确定通过三轮考核的人都在此处之后,有人从旁边台上走上前。那是一个身材有些圆润的中年男人,像了笑弥佛那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感谢各位才子们能参加我们双意酒楼举办的灯谜大会,我是双意酒楼的张掌柜。接下来我们的比赛内容一样为猜灯谜,只是规则有所变化。」 「大家请看这四周的灯笼。」张掌柜指着四周的灯笼,「此处有二十个灯谜,其中仅有一部分设有谜语,需要大家一一找出并解答。限时为半个时辰,到时我们会根据各位提交答案的时间以及准确性来划分名次。」 说完,便让小二们给众人分配毛笔和白纸。 席雨桐位于二楼,加之那些儿灯笼刚好侧对着她,故而她并未瞧清楚题目,仅能瞧见众人,而且一眼就看见其中的凤羽弈。 凤羽弈身材不算高大,但却为人冷淡,四周仿佛有一个圈子隔开她和四周的人,故而显得十分鹤立鸡群。 凤羽弈大概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抬头,直直地看过来。 席雨桐被发现偷看也不害羞,抬手朝对方挥了挥,而后托着下巴倚在窗户上继续瞧着对方。 过了会儿,张掌柜宣布比赛开始,凤羽弈也就没时间再和席雨桐对视,开始和其余人一同寻找谜题。 就如张掌柜所说,此处有二十个灯笼,其中有些只是摆饰,只有一小部分才有谜题。凤羽弈等人瞧见的第一个灯笼就是寻常的灯笼,并未设有谜语,于是众人不得不转移到别的灯笼的位置。
第206页 瞧了眼众人,凤羽弈并未跟上,反倒是去了另一排的灯笼处,和众人以相反的方向来查询,但是余光一直在打量着众人的反应。 席雨桐在二楼,瞧见凤羽弈一个个走过去,一连两列都未动手,不由得皱起眉。 难道一个都没有?那凤羽弈的运气未免太差了。 再瞧瞧前面从头开始浏览的众人,已经有人开始动笔,也有人停留在某个灯笼面前开始思考答案。 这一刻席雨桐恨不得能下去帮忙,就算不能解答,但是她好歹能帮忙找找哪个灯笼有灯谜,这样子还能帮凤羽弈省些时间。 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相信凤羽弈了。 * 凤羽弈并不知道席雨桐的担心,瞧了十来个灯笼后,已经和从头开始瞧的众人遇上。 又顺着瞧了眼,速度十分迅速地走了一圈,最后到不远处的桌子上开始低头写字。不过片刻,便交了白纸。 收答案的人就是先前登记的人,还记得凤羽弈的模样,拿到答案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些灯谜都不简单,甚至比去年还要难上几分,结果凤羽弈耗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实在是让人惊讶。 不过惊讶虽惊讶,当他还是按照流程收了凤羽弈的牌子,而后登记了凤羽弈交答案的名次。 席雨桐完全没想到凤羽弈会是第一个就交答案的,在凤羽弈上来包厢便忍不住拉着人到椅子处坐下,一边示好地捶肩捏背一边问:「你是如何做到的?不是一开始都未瞧见谜语吗?如何能答得比其余人还要快?」 「我何时说过我未瞧见谜语了?」凤羽弈失笑。 席雨桐疑惑:「你不是一直没——」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你先前看到谜语了,只是并未写谜底,而是等着最后一起写?」 凤羽弈点头,「我若是瞧见了就停下来写了,那岂不是给了提示何处有谜语?」 席雨桐拍手,「果然是老奸巨猾。」 凤羽弈拍你头,「老奸巨猾?」 席雨桐清了下嗓子,连忙摇头,十分严肃地反驳,「你听错了,我明明说你深谋远虑、高瞻远瞩。」 凤羽弈瞧了她一眼,并不相信。 席雨桐被瞧得心虚,急忙转移话题,问,「你有几成把握自己能答对?确定不会有遗漏的题目吗?会不会写错字?」 一个个问题问得凤羽弈十分无奈,转过身子拉着人坐在自己大腿上,「一会儿就有答案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没有紧张。」席雨桐说完,余光注意到自己不自觉抖动的腿,连忙伸手按住,余光瞥见凤羽弈的眼神,只能承认,「好吧,我确实有些紧张。」 若是寻常奖励便算了,可这事关爹爹想找的字帖,若是就这么错过了,她自然会觉得十分遗憾。 凤羽弈也知道她的心情,低头亲了亲其嘴角,「我自然是不会错的,你尽管放宽心。」 有了她的安抚,席雨桐一颗心也算是安稳下来。 凤羽弈抬手抚平她眉心皱起的小山丘,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要点点点心?」 「都这个时辰了,还吃东西会长胖的。」席雨桐说完,又道,「不过你盛情邀请,我自然不能推迟。」说完,喊了声店小二。 在门口候着的店小二顿时推门进来,瞧见二人的姿势时呆若木鸡,还是席雨桐清嗓子才将其唤回神来。 「你们酒楼有什么点心?」凤羽弈道,「顺便随便来两样招牌菜。」 店小二点头,说了两道菜确认无误之后方才退下。 结果得半个时辰才出来,故而席雨桐也不着急,拉着人到窗口。她本想瞧瞧月色的,结果发现下面的灯谜处围绕着不少人。 凤羽弈瞧见了,解释道:「比完赛之后,这些灯谜会对外开放,其中猜中的一样可以获得奖励,只是没有那般丰盛。」 席雨桐偏头她:「你怎么知道的?」不等对方回答,她也反应过来,「应该是张掌柜告诉你们的吧,不过我刚才怎么没听清呢,难道跑神了?」 瞧着自言自语的人,凤羽弈但笑不语。 第95章 待她们吃完点心, 结果也出来了, 贴在先前的灯笼面前, 其中凤羽弈果真得了第一名。耗时最短,又得了满分, 第一名是毋庸置疑的。 第二名第三名也是满分,只是耗时比凤羽弈多了不少。 席雨桐瞧了几眼位于榜首的名字, 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 凤羽弈自然是瞧见了, 忍俊不禁地抬手戳了戳那嘴角,「这么开心?」 「你得第一,难道不该开心?」席雨桐没有诗词歌赋的天赋, 自小就对文人墨客十分崇敬,如今自己心上人便是这般优秀的人,自然是与荣有焉。 凤羽弈摇头, 任由她去了。 没一会儿张掌柜便上了擂台,拍了拍巴掌吸引众人注意力。 「想必大家也瞧见灯谜的结果了, 那么接下来便是奖励。」张掌柜回头, 示意身后的丫鬟们一同上前。她们都手中端着什么东西,只是被红布给盖住了。 张掌柜又道:「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还是拿着先前的木牌上来领奖。」 第十名奖励的是二十两白银以及一枚砚台, ……, 第四名为五十两白银以及一副字画。 然而奖励到了前三名却有了质的变化。第三名的奖励为百两白银、一枚金叶子、以及端砚。端砚可是四大名砚,与先前奖励的寻常砚台有十分大的差别。
第207页 第二名为白银二百两、五枚金叶子以及一副着名书法大家乐察的真迹字帖。 第一名奖励更是丰富,白银五百两、十枚金叶子以及皇帝曾用过更是亲笔书画的扇子。 若凤羽弈不是王爷,又想要考取功名, 拿下这扇子自然是好的。可偏偏她是王爷,又是皇子,得了皇帝不少赏赐,又何必要这扇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有目标而来的。 凤羽弈偏头看向身边人,果然瞧见其被这奖励呆愣住了。 席雨桐瞧着面前的银子、扇子,不知该喜该悲。 她们瞧见众多奖励,其中最珍贵的莫过于乐察的字迹,自然以为这是第一名的奖励,谁能想到张掌柜她们还藏起皇帝用过的扇子?真要算起来,自然是皇帝用过的东西最珍贵。 席雨桐拿着扇子瞧了眼,确定是皇帝的真迹,更是心塞。 凤羽弈瞧她这般,抬手拍了拍其脑袋,而后拿起扇子往某个方向走过去。 席雨桐瞧见她的动作,有些疑惑,而后瞧见对方朝着走过去的人反应过来,急忙抱起银子跟上。 这刚追上,便听见凤羽弈问那人是否愿意让她拿扇子交换字帖。 * 「你们真的要换?」那人问道,「你那可是皇帝的字迹,可不是这小小字帖就能比的。」 凤羽弈点头,「这扇子虽然珍贵,但我拿来无用。而且我心上人爹爹十分喜欢乐察的字帖,所以我想拿来送给对方。」 一番交谈后,凤羽弈顺利拿到字帖,交到旁边席雨桐手中。 席雨桐低头翻看几页,而后递给身边人。 凤羽弈接过来,不解:「怎么了?」 席雨桐有些委屈:「我看不懂。」乐察的书法本就以张狂潦草闻名,加之年代久远,她一下子变得和小桃一样不识字了。 凤羽弈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哭笑不得地接了过来,仔细查看,最后才在席雨桐忐忑的目光中点下头来,「确实是真迹。」 席雨桐自然是相信她的,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那你可要好好保管。」 凤羽弈点头,将之收起来。 既然拿到字帖,席雨桐二人便打算离开。但她们还没走出酒楼,先前给她们送灯谜的小二便朝着她们走过来。 「席公子,请等一下。」小二小跑上前,「我们家掌柜想见见二位一面,不知道二位是否有时间?」 席雨桐下意识看向身边人,上前一步拦在凤羽弈面前。 参加灯谜的人可是凤羽弈,说是要见她们,但张掌柜主要目标估计是凤羽弈。 这么一想,席雨桐顿时提高警惕:「如果是想要招揽的话,那你可以回去答覆说,安宁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小二有些为难,「先前我也是这么转述的,但掌柜的说无论如何要见上你们一面。」 席雨桐还想说什么,但被身边的凤羽弈抢先一步。 「我们就在这等一会儿,你去叫你们掌柜过来。」凤羽弈拉着席雨桐找了个位置坐下,「就说凤公子找他。」 小二听得煳里煳涂。明明这两位都是姓席,又哪来的凤公子。但事到如今,他也就只能如对方说的那般去做,应了声便小跑着离开。 席雨桐瞧了眼小二,而后看着凤羽弈,目不转睛地打量,眼中带着探究。 「怎么这么看我?」凤羽弈挑眉。 席雨桐眨了眨眼收回视线,「你认识这的掌柜?」 凤羽弈点头,「见过几面。」 席雨桐更加好奇了,凤羽弈常年在军队,不然便是京城呆着,如何能认识骅扶的掌柜?难道说是先前送亲过来时候认识的? 凤羽弈并不解释,「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没一会儿,张掌柜便过来了,瞧着二人自然是认出了凤羽弈是比赛得第一的「席公子」,顿时朝着席雨桐弯腰,恭恭敬敬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凤公子,不知可否换个地方谈话?」 席雨桐哭笑不得,「我不姓凤,我姓席。」 张掌柜愣住了,而后瞧了眼两人四周,并未看到其余人,最后挺直身子看向小二,敲了下小二脑门,「不说凤公子?这能乱说的吗?」 小二也委屈啊,捂着被敲的地方,朝着凤羽弈努嘴,「是这位席公子让我传话的。」 席雨桐失笑,为二人解释,「其实我身边并不姓席,而是凤。」 「凤?」张掌柜经过方才的乌龙,已经不大相信,狐疑地看着凤羽弈,「这位公子如何证明自己是凤公子?」 「这酒楼都是我的,何须我证明?」凤羽弈语出惊人,而后掏出自己身为弈王的令牌,「牌匾那浮云还是我随手定下来的符号。若是不信,你再去问问暗一,我究竟是不是凤公子。」 她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加之令牌上的「弈」字,张掌柜已经相信了,毕竟知道这酒楼是弈王爷产业的也就自己人。但想起方才认错人的乌龙,他就心底燥热甚至有些惶恐。 但此地百姓众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连忙让小二去干自己的时候,而后带着二人上了二楼的包间,一关上门便跪了下来,「方才是奴才认错人,还请弈王恕罪。」 「好了,起来吧。」凤羽弈摆手,拉着席雨桐坐下。 张掌柜忐忑地起身,结果一眼就瞧见席雨桐坐在凤羽弈的腿上,心下更是一个咯噔。
第208页 不说王爷已经和骅扶县主定亲了并于今年成亲?怎么王爷和这男子这么亲密? 他又想起了前段期间关于「弈王爷不爱红颜爱蓝颜」的传闻,脸上表情更是变来变去。 席雨桐一直在打量着对方,自然是瞧见了,凑近凤羽弈耳边小声询问,「这张掌柜这里是不是有问题?」她指了指脑袋的位置。 也不怪她这么怀疑,毕竟张掌柜起身后一直在发呆,而且脸上的表情还在变来变去,有趣得紧的同时又有些呆傻,比小桃还要傻。 凤羽弈轻弹了下她的眉心,「都让人家听见了。」 席雨桐捂着额头,不服输地轻哼了声。 张掌柜已经被二人的互动给拉回神,瞧着那亲昵的姿态,已经信了「弈王爷不爱红颜爱蓝颜」的谣传,不由得往后挪了一小步,恭敬地弯下腰询问:「不知王爷突然来访,可是有何吩咐?」 凤羽弈先前都是派人过来考察,这还是第一次过来,实在是让他惶恐。尤其先前还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认错人,他更是怕惹了对方生气丢了脑袋。想起什么又道,「可是灯会有何问题?」 「你也不用惶恐,本王就是想要乐察的真迹送给太师才参加这灯会。」凤羽弈摇头,「你这灯会办得不错,明年报名的约莫会更多。」 报名费虽高,但只要能进入前十,甚至前三名,那便能获得百倍回报,想必百姓们都会急了眼想要碰碰这运气。 张掌柜被夸得翘起嘴角,但还是谦虚地道:「都是王爷教导有方。」 「客气话就不说了,你做得好自然是要奖励。」凤羽弈摆手,「时间不早,本王也该回去了。」 张掌柜连忙过去为二人开门,回头又瞧见二人手牵手迎面走来,不由得眼皮子一跳。 席雨桐在军营可没少看这目光,顺着又瞧见自己被凤羽弈握住的右手,不由得挑起嘴角。 「王爷~人家累了~想抱抱~」说着,趁凤羽弈不备便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双手更是环抱住那纤细的腰身,恨不得整个人挂在凤羽弈身上,余光却看向门口的张掌柜,果然看见对方目瞪口呆的模样,张开的下巴震惊得都快要掉了下来。 凤羽弈一开始还不明白,而后瞧见张掌柜的反应方才明白席雨桐又是恶趣味发作,哭笑不得地把人拉下来,拉着离开,经过张掌柜的时候也没解释,任由对方呆若木鸡地立在门口。 出了包厢后,席雨桐回头瞧了眼还在呆愣的张掌柜,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张掌柜的表情还真是有趣。」 「调皮。」凤羽弈捏了捏她的手指,摇头。 「你不也没解释?」席雨桐竖起食指晃了晃,「你也是共犯。」 凤羽弈没否认。 二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儿便出了酒楼。 夜已深,此时灯会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热闹,仅有些许百姓在走动。 这时,一道人影朝着席雨桐走过来。席雨桐下意识侧过身子,但谁知对方一起跟着移动直接撞了上来。 凤羽弈眼疾手快拉着席雨桐入怀中避开对面人的碰撞,正准备出声警告对方走路小心些,视线里瞧见一道亮光一闪而过,顺时抱着席雨桐踮脚起身,直接跳开原地来到不远处的前方。 席雨桐刚站稳,便听见「砰——」地一声,四周的摊贩都推倒各自的摊子,手持刀剑朝着她们冲过来。 第96章 不知何时, 四处涌向许多黑衣人, 直直冲着她们跑过来, 手中挥舞着刀剑。 瞧见有危险,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也出来, 和黑衣人混战在一起。 但这刺杀的人数有些多,暗卫能拦住的终究有限, 还是有十来人朝着席雨桐沖了过来。 瞧见这人数, 凤羽弈想都不想便搂住席雨桐速速离开。若是只有她自己倒是可以拼搏一下,可席雨桐不会武功,她也不愿意让对方陷入危险之中。 只是带着人之后轻功的速度有所影响。席雨桐瞧见后面的黑衣人渐渐拉近距离, 连忙道:「我可以自己跑的,你放我下来。」 凤羽弈知道抱着人终究会被追上,听她这么说也不迟疑, 顿时将人放下,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剑转身挥向追赶而来的黑衣人们。 为了避开这攻击, 黑衣人不得不停下甚至拉开距离, 反倒是给了席雨桐二人拉开距离的时间。 但席雨桐内力不足,这样子下去终究会被追上,凤羽弈不得不开始思索别的办法。 「雨桐, 一会儿我拦住她们, 你速速回府找救兵。」凤羽弈抽出长剑,拦在席雨桐面前。 席雨桐稍微犹豫了会儿,便转身离去。 她不会武功,留在此处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是累赘, 还不如去搬救兵。 这么想着,她更是加快轻功的速度,朝着府邸的方向飞快掠去。 贪图方便,席雨桐是直接冲着后门去的,到达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热汗,甚至体内的内力都快力竭。 院护认出她,有些疑惑:「席公子?」 席雨桐半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道:「王、王爷有危险,你速速去叫人。」 一听到王爷有危险,院护也急了,连忙应了声便转身进去喊人。 暗四此时还在府上,闻言顿时召集不少人手跟着席雨桐一起来到她们分开的地方。 只是她们到的时候,并未瞧见凤羽弈甚至那些黑衣人。
第209页 席雨桐直皱眉:「我记得就是在这里的。」 暗四瞧了圈,最后垫起脚尖,离开地面,来到两侧房屋屋顶。 席雨桐也反应过来,起跳到另一边的屋顶,仔细瞧了圈,最后找到了一滩血迹。 暗四在另一边也发现了不少血迹,过来瞧了眼,「王爷武艺高强,这些血应该不是王爷的。」 席雨桐刚想点头,下一刻便感觉到心脏仿佛被人刺中了一般,眼前一黑后整个人瘫坐下来。若不是暗四眼疾手快,说不定她整个人就这么从屋顶摔下去了。 「王妃?」暗四担心地问,「您这是怎么了?」 席雨桐感觉到自己全身乏力,像是被人抽走了精力一般。这症状来得突然,她疑惑片刻便反应过来,面露惶恐,抬起右手紧紧抓住暗四的手臂,「王爷有危险了。」 暗四也知道二人中有情蛊,可以互相感知到危险,一颗心也跟着提起来:「那我们顺着血迹找过去,肯定能找到王爷。」 席雨桐点头,急忙起身。 只是她的身体此时不大行,只能先让暗四先过去。 暗四也担心她的情况,留下两个院护护着她,便着急地带着人离去。 * 待席雨桐休息好顺着血迹找过去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地上躺着许多黑衣人的尸体。 瞧了圈,也没凤羽弈的身影,席雨桐更是心慌,拉着外面的暗四问:「王爷呢?」 暗四嘆气,侧过身子,露出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的凤羽弈。先前过来的时候席雨桐早就有了猜测,如今真瞧见了,还是不愿意承认。 此时正有暗卫在把脉,她上前,瞧见凤羽弈面色发青,眼神微暗,「王爷这是怎么了?」 「王爷被划伤,剑上涂了毒药。」暗卫回答道,「这毒药本该致命,幸亏王爷有情蛊,才吊着一口气。如今服下解毒丸已经稳住毒素,回去慢慢调理几日便无事了。」 听她这么说,席雨桐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询问这次刺杀的情况,「可是邬邦的人做的?」 暗四答道:「这些人口中均藏了毒药,并未能留下活口,不过从这些人身形来看,并非是邬邦的人。」 席雨桐偏头看地上的尸体。就如暗四所说,这些人身形高低不一,却没有邬邦人的高大威勐。 「不是邬邦的人。」她喃喃自语,最后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可是二皇子的人?」此时对方已经是太子,又代替皇帝监国,应该有很多事情忙不过来才是,为何要安排人过来骅扶刺杀凤羽弈?难道是想要杀人灭口以免凤羽弈日后取而代之。 暗四摇头:「并未找到确切证据,故而属下不能回答。」他也觉得是二皇子的人,但京城一直有人在盯着,并未有任何消息传来,应该不是对方。 找不到证据证实这群黑衣人是谁的人,席雨桐只能暂时按捺住抱幕后黑手报仇的冲动,带着暗卫护送凤羽弈回去。 回去后将人放在床上,席雨桐才看清楚凤羽弈手臂上的伤口,有巴掌那般长,不深,但看在席雨桐眼中却十分心疼。 暗卫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一边,「就劳烦王妃替王爷换一下衣裳。此药每日早晚都换一次,敷上三日便可。」 席雨桐记在心中,小声道谢,而后送对方离开。 刚送走暗卫,席雨桐便瞧见两道人影一路小跑过来。 「小姐!」这大嗓门除了小桃并无他人,对方小跑到她面前,目光充满担忧,「您没事吧?」 席雨桐摆手:「我没事。」 「奴婢方才听管家说您和王爷遇袭了,真的没事吗?」小桃担心地绕着她走了一圈,最后「啊」了声,拉起她的衣袖,「小姐,您衣袖都沾血了,还说没事,赶紧让奴婢瞧瞧哪里伤着了。」 席雨桐顺着看过去,瞧见上面确实有一滩血迹,连忙摇头,「这不是我的血,是安宁的血。」 「王爷?」小桃呆愣,「王爷受伤了?」 席雨桐点头,将情况简单说了遍,而后道:「她现在还在昏迷,你动静小些。」说完小桃,她便转身入了屋子。 * 直至第二日,凤羽弈方才醒过来。 席雨桐一直握着她的手,也第一时间跟着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瞧见凤羽弈迷茫的双眼,伸手到其面前挥了挥,「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凤羽弈偏头看她,抬起自己包扎着纱布的手,「除去手臂有些发麻,其余的都还好。」 席雨桐瞧着她动作,复述了遍暗卫的话,起身搀扶她坐起来:「毒素要慢慢清理,过两日便恢復正常了。」 凤羽弈点头,坐起来后才有些唏嘘地道,「若不是这情蛊,我估计都见不到你了。」 席雨桐抬手按住她的嘴唇:「别说那晦气话。」 凤羽弈笑着拿下她的手指,笑着点了点头。 想起什么,席雨桐又说道:「那些人身形不像是邬邦人,暗四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应该过几日就能查到些许线索。」 凤羽弈点头。 席雨桐又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安宁,你可觉得这是二皇子所为?」 凤羽弈眸色微沉,「为何会这么说?」 席雨桐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直觉是凤羽琪的人。就算不是对方的人,也一定和对方相关。
第210页 「你不用过多操心。」凤羽弈抬手抚平她眉间的丘壑,「这些事情会有暗卫查清楚。你有时间担心这些,不如花些时间去想想我们成亲的事情。」 席雨桐「咦」了声,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她们成亲的事情上去。 凤羽弈拉着人过来一把抱住,「如今已经过年,不足八九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你约莫要开始准备了。」她抬手抚摸席雨桐垂下的髮丝,摸着那纤细的脖颈,摩挲的动作十分暧昧。 席雨桐瞧她暗沉的眼神,想起上一世洞房花烛夜的场景,面色剎时通红起来,一把推开凤羽弈:「你睡了大半天,也该饿了,我去叫丫鬟们进来伺候洗漱。」 凤羽弈瞧她犹如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有了笑意,但低头时候瞧见受伤的右手,那分笑意又没了。 席雨桐伺候着凤羽弈洗漱完又给换了药,才一同去用早饭。 只是这才吃到一半,便有下人带着一位熟人进来。不仅凤羽弈认识,席雨桐也认识。来人正是尹将军身边的副将彭含。 「王爷。」彭含此时神色并不好,甚至有些憔悴,瞧见席雨桐的存在,想起二人关系又唤了声「席公子」,而后才看向凤羽弈,「王爷,大事不好了。」 凤羽弈放下筷子,叫他起身,「彭副将何事惊慌?」 彭含将事情简单说了遍。 原来在凤羽弈二人离开之后不过两个时辰邬邦便开始发起攻击,一开始的规模有些小,尹将军并没放在心上,派人对抗,并没落于下风。 然而接下来一日邬邦便派人攻击了四五次,每次都好几万人,完全不怕损伤一般拼死攻击,给他们造成不少压力。 眼见受伤的士兵越来越多,尹将军便派他过来找凤羽弈回去。 凤羽弈皱眉:「先前邬邦不是损失不少人力?如何有兵力和我们抵抗?」 「属下们也想不明白。」说起这事,彭含就觉得奇怪,「攻击我们的时候邬邦的士兵似乎比以往还要多。」 凤羽弈更是不解。但彭含不清楚,她问了也无用,只能按捺住等过去瞧瞧是什么情况再说。 一边的席雨桐瞧她起身,也跟着起身,「回去我倒是没有一件,但你的手臂受伤了,这两日拿不了刀剑,可不许像先前那般领兵打仗。」她清楚凤羽弈的性子,又补了句,「起码恢復前不许。」 凤羽弈瞧她严厉却难掩关心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是。」 彭含听着席雨桐的话,这才注意到凤羽弈包扎的右手,再瞧着二人亲昵的姿态,连忙垂下头来。 第97章 情况紧急, 凤羽弈只能改变陪席雨桐的计划, 提前回军营。 快马加鞭, 约莫两个时辰后,众人回到军营。 而且凑巧的是, 她们回去的时候,邬邦的队伍在军营附近围着。 瞧见这么个局势, 凤羽弈也不拖延, 直接找到尹丞军。 她们进入帐篷的时候,尹丞军正在和各位将领商讨政策,瞧她来了, 连忙让其余人下去。 凤羽弈拉着席雨桐坐下:「尹将军,外面邬邦军队驻扎多久了?」 「已经有一日多了。」尹丞军皱着眉,「我们不是没派人过去, 只是我们一旦攻击,他们便撤退。等我们离去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又回来, 而且趁着我们不备便会派人偷袭。」 席雨桐在一边听着有些东西想不明白, 比如说邬邦此举的用意。 就在众人琢磨着邬邦意图的时候,有士兵进来禀告说邬邦的士兵们有了动静,正在往他们的方向过来, 还言明要见弈王爷。 凤羽弈顿时道:「我去看看。」 席雨桐瞥见她的手, 不大赞同,提醒道:「你的手还没好。」 「我只是过去看看,又不是要舞刀弄剑。」凤羽弈失笑,「若是你不放心, 你随我一同去瞧瞧。」 席雨桐想了想,若是不让凤羽弈去瞧瞧具体情况,想必对方心中也不放心。这么一想,她倒是松了口,「但只是去看一眼,可不许到前面去冲锋陷阵。」 「是是是。」凤羽弈顿时不再拖延,看向尹丞军,「既然这样,那本王便先过去瞧瞧,尹将军可要一起?」 尹丞军点头,跟着一起出了帐篷。走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王爷这手是如何伤的?可严重?」 席雨桐简单说了下先前的事情,「大夫说过几日便能好了,只是这些时日要注意些别感染了伤口。」 「可是邬邦的人?」尹丞军问道,「难不成邬邦这两日的突袭和你们遇袭有关?」 席雨桐心下一动,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想要仔细思索下去却又找不到痕迹,只能暂时放下,「那些黑衣人身材瘦削,并不像邬邦的人。」 尹丞军还想问一下可能的人选,抬头一看,发现已经来到军营最前面,只能咽下快要出口的话,叫过附近的将领,「现在情况怎样了?」 「回将军,那边一直说要和弈王爷谈谈。」那名被问的将领答道,「还说只能见到王爷再说。」 「必须要见王爷?」尹丞军下意识看向凤羽弈的手,「本将军也不行?」 士兵为难地摇头:「下官问过了,他依旧说不行,必须见着王爷本人才能说。」 凤羽弈摆手:「无碍,那本王便见上一面好了。」 而后将领便过去传话,随后带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过来。
第211页 麴盂来到面前,瞧见凤羽弈时愣了一下,而后又不着痕迹地多秒了几眼,才道:「麴盂见过王爷。」 凤羽弈并不认识对方,板着脸点头,「不知你要见本王所谓何事?」 麴盂从怀中掏出一锦囊,「这是我们的王给你的。另外,王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公主他已经见到了。」 凤羽弈不动声色:「这话倒是奇怪。皇妹不是已经安息了?如何能见着?」 麴盂并未解释,传完话便藉口离去。 * 待回去帐篷,席雨桐便压不住疑惑:「他们可是发现了公主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凤羽弈嘆气,「先前我们不说了姚丞相可能和邬邦的人有联繫,那么邬邦知道此事也是正常。」 席雨桐哑然,余光看向那锦囊,红色的锦囊仿佛血液一般,让人心神不安,「那你可要看看这东西?」 凤羽弈点头,拿起来拆开袋口看了眼,而后便在席雨桐探过头之前拉紧袋口。 「这是什么?」席雨桐并未瞧见是什么东西,有些好奇地问。 「是羽瑶的□□。」凤羽弈府中就有不少,自然一眼就瞧出来是什么东西,虽没仔细看,但约莫是假的凤羽瑶的□□。 □□都在对方手中,那么对方必然是知道先前死了的是假的公主。 席雨桐皱眉:「难道邬邦的人这两日不断袭击是因为发现了此事真相?」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凤羽弈偏头,将手中的袋子直接丢不远处的炉子里。炉子里的火烧得旺盛,火苗闪烁,时而还发出「呲啦」的声响。 「相比他们发现真假公主这事,我更关心一点。」凤羽弈顿了下,「这邬邦多余的士兵是从何处而来的。」 席雨桐愣了下,想起了尹将军说的话,下意识便问:「会不会是我们的人?」 凤羽弈的话就这么噎住,低头看她:「此话何解?」 「我也不知道。」席雨桐绞尽脑汁想了下,「不说姚丞相和他们有联繫?那么会不会想要借他们的手除去你?」她本是随口一说,但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瞧见凤羽弈低头思索,她又道,「我想起昨夜那群黑衣人。不是因其身材和邬邦人不符而排除掉邬邦人的可能性,那么久很有可能是贤王所为。就算不是对方所为,也必定有所联繫。」 凤羽弈好一会儿方才笑了出来,捏着她的鼻樑,「难得你还聪明了回,倒是难得。」 席雨桐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拍开她做坏的手,「我先前只是不想动脑。」 「是是是。」凤羽弈笑着放下手,想了想,又看向她,「既然这样,不如你再动一下脑子,帮我想想他们为何要告知我们他们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情。」 席雨桐一顿,皱起眉头,「这——」 「可想得出来?」凤羽弈眉目含笑,「你慢慢想,我先去找尹将军商量一下事情。」 席雨桐点头,叮嘱其注意伤口,便开始思索这件事。 除去重生的她们,谁也不知道受宠的二皇子和位高权重的姚丞相一直和邬邦联繫,故而邬邦的人送信过来的时候并不会想到她们知道是谁给的消息。 那么对方为什么要告诉她们这件事,而不是直接发起攻击呢?究竟是有深意,还是只是想宣战? * 直至凤羽弈回来,席雨桐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认输:「那你来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凤羽弈疑惑地望着她:「什么这么做?做什么?」 席雨桐抬头看她:「自然是告知我们他们知道真假公主的事情。」瞥见凤羽弈恍然大悟的神情,她挑了挑眉毛,「你该不会已经忘了吧。」 凤羽弈忍俊不禁,「我也就随口一问,你该不会思考这个问题思考了这大半个时辰了吧?」 席雨桐点头,拿起旁边写的纸,「我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写下来了,也未能参透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他知道真相。」 凤羽弈瞧着那满满一沓纸,伸手接了过来,看着那相仿的字,有些留恋。席雨桐本来字迹潦草,但上一世被她教导着练字,故而字算不上书法大家,却也学了她的字几分。 席雨桐并未察觉到她思绪飘远,见她盯着纸张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是在认真思考其中的联繫,等了会儿也没见对方给个反应,这才出声问,「可看出什么来了?」 「确实有一点。」凤羽弈回神,「你可是许久没有写字了?」 席雨桐神色一僵,正准备否认,就被凤羽弈先一步将证据指点出来,「你这笔划有些僵硬,不够连贯,而且力道有些重了。」 席雨桐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又没有何要写的,有些生手也是正常的。」 凤羽弈眼中带笑,「那不如日后每日都写信给我?」 席雨桐疑惑地看她,「我们每日都见面,为何还要写信?」 凤羽弈曲指弹了弹她眉心,「你可以写下每日的趣事,诸如小桃给你说的八卦,又或者随便写几句话。」 「这些我都可以和你说,何必——」对上凤羽弈的眼神,席雨桐话语一顿,瞬间改口,「知道了,明日就给你写。」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凤羽弈摇头,「今日便写。不,现在便写。」 席雨桐没想到她这么雷厉风行,还想挣扎一下,没想到凤羽弈并不给她机会,直接拉着她到桌子边。
第212页 凤羽弈拿起毛笔递过去,「写。」 接过毛笔,席雨桐并未下笔,而是抬头,「现在也不知道写什么,不如晚些时候我想想再写?」 凤羽弈了解她的性子,担心她会一直拖延,故而态度十分坚定,到其身边笑着,帮着磨墨,「必须现在写,而且必须写足五页。若是真不知道写何,那便随便找本书照着抄写后五页。」 席雨桐和凤羽弈对视一眼,见她眼神坚定,只得苦恼地垂下头。 只是还没落笔,她便听见脚步声响起,抬头看过去,正好瞧见小桃二人。 小桃一进来,大嗓门便响了起来,「小姐。」 「小桃。」席雨桐瞧见二人,顿时眼前一亮,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放下毛笔。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肩膀处便传来一道力道,压得她动弹不得。 凤羽弈压低声音,「不许藉机偷懒。」 席雨桐失望地嘆气。 小桃并没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一路小跑到桌子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小姐,京城崔姑娘来了信。」 席雨桐愣了下,拿起来看了眼,外面的确实是崔青瑶的字迹,便拆了过来,嘴里问着,「不给你们放了半天假去玩?为何这么早过来了。」 「是在骅扶王爷府邸那里得来的。」小桃解释道,「小姐和王爷前脚刚走,这信便送过来了。送信的人说这信十分重要,而且十分着急,于是我们便提前过来了。对了,那送信的人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小姐可要见一面?」 席雨桐点头,视线一移,看见信中的内容,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将信递给凤羽弈,便让小桃急忙带人进来。 第98章 信里写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皇帝病了, 让太子监国。太子监国第一件事便是肃清朝中对他有意见的大臣, 有错没错的均被株连九族纷纷入狱。席太师虽未犯错, 但也被设计陷害,如今已经深陷牢狱。 第二件事便是柳清莹怀孕一个月。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 太子这段时间几乎将柳清莹捧到天上去。柳家也因此成了太子面前的红人,在京城中风头无两。 凤羽弈看完, 和凤羽弈一般直皱眉。 待小桃带人进来, 席雨桐便迫不及待地问爹爹的情况如何。 「小的并不知道。」那小二道,「不过小姐曾说过太师并未犯下何大罪,就算被捕入狱最多也只是受点皮肉之伤, 不会危及生命。」 虽然不会没命,但席雨桐还是十分担心,毕竟自家爹爹也不年轻了, 在牢狱里遭罪出来落下病根的话那又怎么办? 一想到爹爹可能在受罪,席雨桐便按捺不住, 偏头看向凤羽弈:「安宁, 我先想回京看看情况。」 说的是我,并不是我们。凤羽弈听出来了,摇头:「你回去有何用?我和你一同回去。」 「但这边还需你来主持大局。」席雨桐有些犹豫, 「而且并未有让你回京的旨意, 你贸贸然回去容易招人话柄。」 「无碍,我可以让暗卫易容代替我留在此处。」凤羽弈安抚道,「速度快些,应该没问题的。」 席雨桐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只是终究抵不过凤羽弈,只能同意对方一起回去的说法。 暗卫先前也假扮过凤羽弈,几乎是随身备着凤羽弈模样的人/皮面具,故而这回也是轻车熟路。待席雨桐二人收拾好行李之后,假的凤羽弈已经替换上凤羽弈的衣裳呆在帐篷中。 至于凤羽弈则是换上了筱禾的衣裳,以筱禾的身份陪着席雨桐还有小桃在夜幕来临之前速速离开了军营。 三人是骑马离开的,只是小桃不擅骑行,只能和席雨桐同骑一匹马。 三人行踪虽然隐秘,但少了终究是会被人发现,自然就传入邬邦首领的耳中。 衡尤看着传话的人:「你说凤羽弈身边那个娈宠带着两个小厮离开了?」 「是的,许多士兵都瞧见了。」那人半跪在地上。 「这倒是有意思。贤王不说凤羽弈会离开?怎么成了那个娈宠了。」衡尤想不明白,又问,「那凤羽弈人呢?」 「还在军营里,士兵们瞧见他送走那什么公子之后便回帐篷。」那将领又问,「他还在军营里,那该不该进攻呢?」 衡尤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凤羽弈还在军中,若是他发动攻击,不仅赢不下来,还没办法完成贤王的要求。 这么想,他摆了摆手,「贤王说等他离开后再发起攻击,这样子才好让其落下罪名。既然他还在,那便再等等。」 将领有些犹豫:「可这都等了两日,再等下去会不会出现何变故?」 衡尤摇头:「贤王已经抓了太师,弈王为了救人,肯定会回京救人。」 「但不都说弈王爷不爱红颜爱蓝颜?」 「再怎么爱蓝颜,席太师的支持他也不可能放弃。」衡尤摆手,「反正我们有求于贤王,就再等等。不行的话就只能对不起贤王了。」 听他这么说,那将领方才静默不言,退了下去。 * 话说另一边,席雨桐几人连夜离开,只是还没走远,便遇到了埋伏。 一道道长剑发射过来,刺穿了席雨桐的马匹,血液迸溅,马匹嗷呜一声便侧翻着倒了下来。还是凤羽弈眼疾手快,砍断马踏把人拉到自己的马匹上,才免了席雨桐摔得鼻青脸肿的命运。
第213页 不等席雨桐回神,旁边的草丛涌现一群黑衣人。这群人身材并不高大,瞧着不像是邬邦人。但这群黑衣人一见到她们就提剑冲来,眼神冷冽,攻势威勐。 席雨桐和小桃不会武功,自然是躲在后面。 不过席雨桐懂些轻功,没办法打斗,却是可以躲避的,也就让小桃远远跑开,然后帮着在一边时不时拿银子砸过去偷袭一番,让那群黑衣人招架不住。 见到局势不妙,那群黑衣人也没有撤退的意思,其中有一人从怀中掏出什么,而后一拉绳索,「啾」地一声之后,一道烟花在空中绽放开。 席雨桐和小桃瞧着漂亮,但凤羽弈却知道这其中代表的意思,速速解决这些人,而后便带着席雨桐几人离开。 在她们离开不到片刻,便陆续有黑衣人赶过来。 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那些黑衣人都有一股「虎死狐悲」的沉闷感。 首领蹲下摸了摸脚边的尸体,又看了眼脖子处的伤口,血液还是红色的,而后起身,「尸体还温热,弈王肯定还没跑远,我们继续分散开找找。」 「是。」 离开后席雨桐才从凤羽弈口中得知那烟花是信号,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来。 三人躲了半小时方才找到一处山洞藏身。 夜色降临,众人又是胡乱躲避,已经不认得路,自然不好再赶路以免又遇上埋伏。 「小姐,王爷,不如您们先行一步?」小桃犹豫着出声,「奴婢不会武功,跟着你们也是连累你们,不若奴婢现在回去军营里,你们先回京?」 「既然知道我们回京的消息,肯定也会封锁了我们来时的路。」凤羽弈摇头,「我们先走出这片树林,到时候找个小镇安置你。」 席雨桐瞧见小桃还想说什么,摇了摇头,「就听安宁的。」 小桃心下感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席雨桐哭笑不得地捏了把小桃肉嘟嘟的小脸蛋,「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和安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凤羽弈点头。 说是商量计划,但她们不清楚埋伏的黑衣人究竟有多少人,幕后人又是否安排了一路的埋伏。 若只是在这边设置埋伏还好,若是回去京城的路都给设了埋伏,那她们就难以回去了。 二人凭藉记忆拼凑着画了骅扶回京的路,发现有不少处可以设置埋伏,心中更是烦乱。 「若是陆上走不得,我们倒是可以尝试别的。」凤羽弈瞧对面人疑惑的眼神,笑了出来,「我们可以走水路,就是得绕着走,时间上要多费一两天。」 席雨桐眼前一亮,「他们肯定不会想到我们走水路。」 回京救人这般重要的事自然是越快越好,谁会想到她们放弃近路走了远路? 说是远路也不然,毕竟现在她们在被人追杀,必然要躲躲藏藏,到时候回到京城的时候未必能比走水路要快。 这么一想,席雨桐更是贊同走水路这一个途径。但很快就有新的问题,这走水路要去何处坐船?又得往哪边走? 听见她的担忧,凤羽弈但笑不语。 * 次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凤羽弈便出去寻找果子给二人填饱肚子,随后带着二人离开山洞。 这一路也不是没遇上黑衣人,但都被凤羽弈雷厉风行地给解决掉了。为了省时间,几乎是剑剑封喉,一剑致命。 直至下午,三人身形狼狈地出现在分叉的马路上。 席雨桐回头,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树木,心中对凤羽弈的佩服更深几分。 凤羽弈辨认了下方向,带着人往右边走去,「如果没记错的话,前面有个茶肆。」 在她话语落下的时候,茶肆的身影已经渐渐出现在几人眼中。 大概是地处荒凉,茶肆并没有什么人,门口拴着好几匹马,里面只有一位老闆娘在算着帐目。 听见声音,那老闆娘抬起头,瞧见三人模样以及打扮不由得眼前一亮,摇曳着纤细的腰身走了过来,「三位客官,可是要喝茶的?」 「来一壶热茶。」凤羽弈放下手中长剑在桌上,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再做点小菜,顺便给备点干粮。我们时间紧急,还请快点。」 「好的嘞,请稍等片刻。」老闆娘笑着接过银子,对着凤羽弈抛了个媚眼才扭着离去。 席雨桐「啧」了声,偏头看着那老闆娘,十分不爽地开口,「瞧着都能当小桃的娘了,还对你搔首弄姿,难不成是想老牛出嫩草不成。」 无辜中箭的小桃抬头,替自己母亲辩解,「奴婢娘亲才三十有二,瞧着可比她年轻多了。」 听小桃认可自己说那老闆娘年纪大的话,席雨桐心情舒爽下来。 坐着无事,席雨桐便无聊地打量着四周。 「小姐,这茶肆生意真的差。」小桃也跟着她打量,没一会儿便打小报告,「您瞧瞧,这别的桌子都还有灰尘。」 席雨桐看过去,发现这茶肆还真的是布满灰尘,这么多桌子也就她们这一桌是干净的。 「可能是生意不好,所以就不想打扰吧。」凤羽弈插话,瞥见那老闆娘端着茶水过来,她摸了摸怀中,偏而后「咦」了声。 席雨桐有些担心,「你受伤了?」 凤羽弈摇头,解释道:「我好像丢了一百两银子。」
第214页 「一百两?」席雨桐和小桃顿时皱眉,「可是打斗的时候掉了?」 「应该是出来路口的时候掉的。」凤羽弈面不改色,「不如你们帮我去找找?」 小桃自告奋勇:「奴婢去找吧。」 席雨桐看了对面人一眼,也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吧。还有,安宁你确定掉在路口了?」 「应该是。」凤羽弈点头。 席雨桐点头,带着小桃离开店铺。 瞧着她们离去,凤羽弈右手摸上剑柄。 过来的老闆娘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微蹙眉,但也就一瞬间便恢復正常,给三个杯子倒上茶水,「那两位公子怎么不在了。」 凤羽弈:「掉了些东西,出去找找。」 「这样啊,那应该很快便能回来吧。」老闆娘笑道,「这茶水凉了就不好喝了。」 「是凉了不好喝,还是加了东西便不好喝了?」凤羽弈长剑一挥,桌上的茶杯被横扫坠落溅了一地。 老闆娘脸上的笑容凝住,气氛一瞬间也随之凝固住。 第99章 好一会儿, 老闆娘才嗔笑着道:「公子, 你这是何意?奴家做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 可不是那黑店的买卖。」 凤羽弈摇头,「店外的那三匹马, 是在我们之前的人的吧?」 老闆娘一愣,而后捂嘴笑, 「客人说笑了, 只是奴家那位喜欢马,就买了几匹放——」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随后脖子处方才传来刺疼感,低头一看,才发现凤羽弈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放在她脖子边。 「不用说废话, 把人叫出来吧。」凤羽弈起身,踢开桌子, 「我数三下, 你再不出来,我就把她杀了。」 老闆娘感觉到脖子处的危机感,试图伸手推开但是惹来的就是凤羽弈更加用力的按压, 连忙求饶:「这位公子, 有话好好说,我也逃不了是不是。只是这剑无眼,您一手滑就不好了。」 凤羽弈岿然不动。自顾自地数数,「一, 二,三。」一气呵成,不过眨眼便说完三下。 见没人出来,凤羽弈毫不犹豫地加重手中的力道,一瞬间那脖子上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伤口扩大成小指般长短。 见凤羽弈这样,老闆娘心惊胆颤,但更多的是生气,气得一把推开脖子处的长剑跑过去旁边的木门一把提开门拽出里面的男人,「你个冤家还不赶紧出来,是不是想老娘被杀了换个年轻貌美的不成!」 「诶哟,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换什么换。」那男人大概四五十岁,身材魁梧,脸上还有一道划破鼻骨到右脸,看着凶神恶煞的,但此时被老闆娘拧着耳朵却又不敢还手,只能嘴里喊着求饶的话,「耳朵要掉了,你轻点。」 「掉了就掉了,反正也是个没良心的冤家!」老闆娘摸着脖颈上的伤口,越想越气,又踢了两脚,「我都要被人杀了你都不出来救我!」 男人反驳道,「我正准备出来,你只是抢先一步。」 凤羽弈看两人说着说着又要打在一起,举起手中的长剑在桌子上一划。 「嘭——」木桌瞬间裂成两半,倒在地上。 「我不想管你们的感□□。」凤羽弈看着两人,「之前那些人呢?」 「中了蒙汗药,在后面放着。」男人没骨气地下跪求饶,「我们就是想求点财,没想过要人命的。」 凤羽弈也没怀疑这话。若是真的杀人的,血腥味应该会十分浓郁,可这里只有灰尘的发霉味,并没有什么血腥味。 「把这里清理干净,然后去把人叫醒。」凤羽弈看向老闆娘,「另外,给我准备点水和干粮。要是再多加什么东西,我不介意你们少点东西。」 「是是是。」老闆娘摸着脖子处的伤口,再看那碎成两半的,对凤羽弈已经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凤羽弈:「还有,把敲诈的银子还回去。」 老闆娘顿时苦着脸,但事到如今也没反抗的余地,只能点了点头。 「他们应该也不是你们第一波客人。」凤羽弈眯起眼,「既然这样,应该有不少银子吧。」 老闆娘下意识捂住钱袋,「都是小本生意,加上此处荒凉,并——」话还没说完,那令人害怕的长剑又横在她脖子上。 对上凤羽弈冰冷的眼神,老闆娘只能苦着脸掏出钱袋放在桌子上,「都在这里了。」 凤羽弈手上用力。 「等,等一下。」老闆娘连忙改口,「我想起来还有些在房间里。」 凤羽弈收回剑,「带我去拿。」 「是是是。」老闆娘抖擞着身子带着人往后面走去。 * 席雨桐和小桃二人找了几圈都没瞧见钱袋便回来了。 然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位置。她看向一边抱剑站着的人,「我们的桌子呢?」 「柴火不够,拆了烧了。」凤羽弈面不改色。 小桃看她这样,顿时道,「小姐,奴婢找块抹布给擦擦,您等一下。」 席雨桐点头,等小桃去拿抹布,才看向凤羽弈绑着绷带的手,上面渗出一丝血迹,「方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凤羽弈抬眸看她。 「也就小桃这傻丫头才信这种荒诞的藉口。」席雨桐指着她手臂上绷带的血丝,「你右手又用剑了,可是又遇到危险了?」 凤羽弈左右手都擅长,右手受伤后都是左手用剑。现在右手绷带溢出血来,应该是用剑用力造成的。
第215页 见瞒不过她,凤羽弈只能把方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席雨桐吃惊,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遇上了传说中的黑店。 不过想到凤羽弈已经制服那夫妻俩,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而后想到什么,问:「这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应该打劫了不少次吧?」 凤羽弈已经猜到她想问什么,眼中顿时有了笑意,「嗯」了声。 「那……应该抢了不少银子了吧?」席雨桐眯起眼睛,「这些都是不义之财,我们可不能就这么不管,你说对吧。」 凤羽弈点头,「对。」 「既然这样,那我们把抢、不对,我们去要回来吧。」席雨桐坏笑,「然后再济贫,你看怎样?」 「自然是妙哉。」凤羽弈捏了捏她的脸,看向不远处走过来的老闆娘,「听见了?」 老闆娘哭丧着脸,将手中的木盒递了过去,「这是全部的银子了。」 席雨桐凑过脑袋看了眼,发现有银子有钞票,还有些金银珠宝,看起来估计几百甚至上千两。 「就这么点?」这数目和席雨桐想像中的几万两十几万两有些差距,不信地看着那老闆娘,「话本里不都说山大王有一座山的宝藏?你该不会看我们年纪小就煳弄我们吧。」 老闆娘听着席雨桐饱含嫌弃的话,也有些委屈,「世道不好,大多过路的都只有几两几十两。还是楼上昏迷的几人富了些,不然也就一两百两席鸿博。」瞧见二人狼狈却不掩富家子弟的气质和衣裳,她小心翼翼地道,「既然两位爷也瞧不上这些银子,不如——」 「啪——」席雨桐勐地夺过盒子,护犊子一般抱了个满怀。 银子虽少,但好歹也有好几百两,可以供不少灾民填饱肚子了。 凤羽弈失笑,看向老闆娘,「去给我们准备点吃食,我们还要赶路。」 老闆娘听见这煞星要走,也就不心疼这点银子了,连忙应了下来去准备。 席雨桐抱着盒子,有些疑惑,「这老闆娘知道我想说什么不成,居然主动将银子带过来。」 凤羽弈但笑不语,并未将功劳揽在身上。 * 老闆很快带着昏迷的客人下来,刚好是三个男人,应该就是外面三匹马的主人。 从老闆口中得知事情经过,这群人打了老闆一顿后后怕不已,急忙过来和凤羽弈道谢。 凤羽弈不好用真名,便用了先前的假名「席安宁」,和席雨桐成了兄弟,然后知道了这三人的名字。为首的叫冯卫华,旁边两个则是其结拜兄弟,身材高大的杜壮,一股书生气的王简。 互相认识一番后,冯卫华问了出来,「不知席兄弟想去何处?」 凤羽弈并未隐瞒,「听闻京城繁华,想去见识一下。」 「京城确实繁华,尤其如今过年,更是热闹不已。」提起京城,杜壮话语间满是惊嘆,而后挤眉弄眼的,「尤其是那姑娘,更是一个个水灵的,完全不比江南的姑娘差。」 他看着就是个直率的,言语间也没有那种猥琐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感慨,故而凤羽弈倒也没反感,点了点头岔开话题,「不知冯兄弟你们又打算去何处?」 冯卫华:「倒是不凑巧,我们要去福临。」 从这里出发,福临和京城是两个想到的方向。只是凤羽弈并未打算从陆地过去,走水路还得去福临,闻言顿时笑了,「我们三人正是要去福临,而后坐船去京城。」 三人一愣,但只有杜壮口直心快问了出来:「直接往这边走不是更快些?」 凤羽弈解释:「因为某种缘故,不好走这个方向。」 冯卫华轻咳了声,而后体贴地道:「既然席兄弟你们也要去福临,不若我们一起?」 「对啊,席兄弟。」杜壮道,「你要坐船到京城,没有比冯大哥更容易的了。」 席雨桐看过去,想起什么,问:「难道是冯家最小的那位公子?」 福临靠近河道,主要以船业为主,其中最大的商家有三家,其中便有冯家。 先前她也没想起来,但杜壮这么说了,她才想起来冯家小儿子好像就叫冯卫华。 「席小兄弟认识冯某?」冯卫华看着席雨桐,并未想起相关记忆。 席雨桐摇头,「只是以前听别人提起过。」 「那倒是冯某的福气。」冯卫华笑道。 这时候老闆娘也给准备了一些饭菜让老闆端过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担心凤羽弈不满意又找茬,老闆娘可以弄得十分丰盛,藏在窖里的鱼肉都给拿一些准备了,弄得十分丰盛。 「这一桌子的饭菜喝茶倒是不合时宜。」冯卫华皱眉。 杜壮听了就看向老闆,最后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酒瓶子,「老闆,上酒。」 老闆想说没有,但看见凤羽弈的手已经放到佩剑上,脑海中浮现被一剑噼成两半的茶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胆怯地应了声,「诶,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 一瓶又一瓶,仅存的两瓶酒都被喝没了,老闆心中已经在滴血。 估计也没有比他更倒霉的歹徒了,非但没能抢到银两,结果还得将以前弄来的银两给倒赔进入,现在连他珍藏的酒都给赔了。 真是世道艰难。 第100章 时隔三日, 三人方才回到京城。
第216页 如崔青瑶所说, 现在京中防备更加森严, 从入城门到里面街道,几乎目光所及之处都有士兵在巡逻。也不知道是不是士兵们多了, 连着百姓们感到了害怕,街道上小摊子都比以前少了许多。 到了闹市口, 席雨桐便停了下来, 「安宁,你先回王府吧,我回去一趟。」 凤羽弈点头, 「那你们小心点,我回王府问清楚情况便过去找你。」 席雨桐点头,而后带着小桃离开。 然而情况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糟糕, 太师府门上竟然贴了封条,而且附近还有士兵巡逻。 大概站得久了, 守卫的士兵看见两人, 顿时凶神恶煞地出声:「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在他身边的士兵这时也说道:「不会是太师府的人吧,要不要抓了再说。」 席雨桐听得煳里煳涂的, 但也知道情形不妙, 正准备反驳,响起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相公,你怎么这么慢。」席雨桐疑惑地回头,看见崔青瑶一脸惊喜地提着裙摆小跑过来, 「人家都等了好久了,再不去买那家糕点铺子就要关门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席雨桐一愣一愣的,瞥见对方挤眉弄眼才反应过来,「只是走多了有些累了,现在就过去买你喜欢吃的。」 几人帮忙离开,一路过去崔府。 崔青瑶给二人倒了杯茶:「小姐,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刚好经过那边觉得这男子身形有些像你,你就要被抓进去了。」 「方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席雨桐现在满是疑惑,「我爹爹不是被连累的?为何现在都贴了封条了?你可知道我爹爹现在如何了?」 「太师确实是被连累的,但前两日被找出和邬邦首领来往的信件,如今被判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崔青瑶担心地解释道,「至于太师的身体,小姐还请放心,我已经让人安排每日都会去给太师送饭菜,太师现在精神还不错。」 听闻爹爹身体还好,席雨桐倒是松了口气,但崔青瑶说的,又严肃起来,「这通敌叛国是怎么一回事?我爹爹衷心为国为民,怎么会通敌叛国!」一想到爹爹被人污衊,她心中就悲愤不已。 「据暗七调查,就前两日,有人奏了太师一本,而后搜索太师府,士兵们找出好多封邬邦首领写的书信。故而太师府暂时被」崔青瑶瞧她悲愤的模样,安抚道,「不过我相信太师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被污衊了。毕竟那时候人多手杂,想要污衊实在是太过容易了。何况邬邦首领又不在此处,就算说是他的书信,谁知道是真是假。」 席雨桐摇头,「那些信应该是真的。」 崔青瑶顿时吓了一跳,「真的?」 席雨桐点头:「确实有人通敌叛国,和邬邦有书信来往,但却不是我爹爹。」 崔青瑶皱起眉头:「谁?」 「太子和丞相。」席雨桐瞧见崔青瑶不可置信的神色,反倒是笑了出来,「想不到吧。」 崔青瑶点头。她知道席雨桐不是空口无凭的人,「但……这贤王已经是太子,不出意外凤朝都是他的,为什么要和邬邦联繫?还有姚丞相也是,不是已经位极人臣了吗,为何还要对国家不利?」 「人心不足蛇吞象。」席雨桐摇头。 * 在崔府待了会儿,弄清楚现在的局势,席雨桐便打算离开。 崔青瑶挽留道:「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住上几天的。」 「多谢好意,不过我在这里出入容易连累到你。」席雨桐摆手,「我过去找王府便可,你就送到这里吧。」 崔青瑶点头,想起什么,又叫住她:「小姐,若是有何用得上我的,还请吩咐。」 席雨桐心中一暖,并没拒绝她的好意,「知道了。」 崔青瑶看着她神情有些犹豫,被看出来了。 席雨桐停下脚步:「有事?」 崔青瑶鼓起勇气,眼中闪烁着什么,「先前王爷不是给我安排了一位暗卫?我想要她,可以吗?」 席雨桐看着她的神情,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没办法答应,「那是安宁的人,我会转告她的,若是那暗卫和安宁都没意见,那便让她一直跟着你。」 这答案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崔青瑶已经满足了,笑着点了点头,将人送出府。 席雨桐一出来,就看见熟悉的马车停在崔府面前。 马车旁是王府的管家,看见她便笑着走上前:「王爷得知王妃的事情,派属下过来接您去王府。」想起什么,他递过手中的暖炉,「这是王爷吩咐的,说是可别让您受风寒了。」 席雨桐十分受用,笑着接过来,再次想见到才分开不到半个时辰的人。 明明看着是那么冷淡的人,却偏偏照顾得这般全面,让她无时无刻都会被对方的一些小举动给感动到。 马车内已经放了大的暖炉,十分暖和,而且还飘着淡淡清香,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让人舒心。 这一路折腾,加之先前走水路一直提心弔胆,这时躺在温暖的马车里,倒是起了困意。 想着到王府也得好一会时间,她便闭眼小憩起来。 醒过来还是被凤羽弈捏醒的。力道虽然不重,但她也没熟睡,自然便醒了,一睁开眼便对上凤羽弈那戏嚯的目光。 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快醒来,被抓了个当场的凤羽弈神色难得愣住。
第217页 她笑着拿下对方还放在脸上的手,又揉了揉脸颊,「安宁,你方才是在做什么?」她自然知道对方做什么,但就是想瞧瞧对方难得窘迫的神态。 只是她低估了凤羽弈厚脸皮的性子。回过神后,凤羽弈已经恢復往常的神情,靠在她旁边的被子上:「方才你脸上沾了头髮,给你弄下来而已。」 席雨桐侧过身子,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出来。最终她也没拆穿对方的话,笑着接了下去,「那下次动作轻些。」 凤羽弈瞥了眼她泛红的脸颊,记在心中,「嗯」了声。 这点小情趣过后,席雨桐便问起正事。 * 「我听青瑶说我爹爹被安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你可知道此事?」席雨桐看向身边人。 凤羽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此事我已经听管家说了。」也正是这样,她才会猜到席雨桐回府会出事,又因自己要忙着处理王府的事情,急忙派人过来接人。 席雨桐抓住凤羽弈的衣袖,皱着眉道,「你也知道通敌叛国的是谁,我爹爹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的,雨桐,你先冷静下来。」凤羽弈抬手抱住她,「人肯定是要救的,但如何救人这件事,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 席雨桐自然知道是这么个理,但一想到爹爹可能在牢中受苦受累,她心里就十分心痛。 凤羽弈知道怀中人的心情,又道:「我这一路上一直在想一件事。」 席雨桐抬头看她:「何事?」 「陛下不是已经将贤王册封为太子,如今太子也还没做出上一世的荒唐事被废了,为何会这么着急便动手拿太师等人开刀?」凤羽弈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按照常理来说,太子日后是要继位的,他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出可能让皇帝失望甚至废太子之位的种种举止?」 一监国,便拿朝中大臣开刀,更是无中生有地设计诬陷太师通敌叛国。太师在皇帝的心中为人如何皇帝心中必定是知道的,就算是证据确凿也不一定会相信,那么凤羽琪的行为就显得十分可疑,完全是百无一利,可对方偏偏还大张旗鼓地做了。 席雨桐这一路都在担心爹爹安危,并没有心思思考这些,如今听凤羽弈这么一说,倒是觉得确实可疑。 「可是发生什么让他不得不採取这番行动的事情?」她不大确定地看着对方,「比如说不做此事便会威胁到对方的位置之类的。他不是想要那个位置,肯定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那个位置。」 凤羽弈一愣,低头沉吟起来,而后笑了出来。 席雨桐煳涂了,「你笑什么?」 凤羽弈偏头看她:「我笑你这脑袋瓜子有时候还是挺好使的。」 席雨桐还是不大明白:「我刚刚说什么了?」不就说了贤王想要那位置的事实? 凤羽弈瞧她迷煳的模样,更是笑开怀:「你说了贤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位置。」她嘆气道,「先前我一直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做这些,倒是忘了最根本的问题——贤王一直都想要那个位置。就算是做了这些可能让皇帝废太子之位的事情,也是为了那位置。所以……他做的这些,必然是为了拿下那位置,也就是说不得不做出这些事情确保以后能拿下那位置。」 席雨桐已经听得煳涂了,什么叫做为了拿下皇位,又不得不做出这些可能废了太子之位的事? 凤羽弈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明白,笑着摇头:「我的意思是说,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而那件事情威胁到对方以后登上那位置,所以现在不得不採取行动剷除异己,然后借势上位。」 席雨桐顿时明白:「你的意思是他想造反?」 凤羽弈一顿,摇了摇头,「我只是说——」她灵光一闪,「你说得没错。他现在大张旗鼓地剷除异己,京城又被他弄得守卫森严,我怎么没想到这是想造反呢。」 席雨桐疑惑,只是还不等她问什么,就见凤羽弈起身,疑惑问:「怎么了?」 「我得入宫见陛下一面,才能确定凤羽琪的用意。」凤羽弈拉她起身,又拿过一边的披风给她披上,最后拿起暖炉放在其手上,扶着人下了马车,「你在王府等我。」 席雨桐点头,「你小心些。」凤羽弈应该在骅扶那边的,若是被人发现秘密回京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凤羽弈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下,而后才回马车上。 第101章 席雨桐便在府上呆着, 和小桃下去换了身舒适的衣裳, 而后便到小院子坐着。 管家担心她饿着, 已经准备了糕点,也就搬过来到院子的桌子上。 「小姐, 你说筱禾现在怎么样了?」小桃吃着点心, 突然有些惆怅地问, 「筱禾在那里都没几个熟人, 肯定很无聊。」 席雨桐闻言,抬头看她:「那你要不要回去陪她?」 小桃顿时摇头:「哪里也没什么好吃的, 也没什么好玩的, 奴婢去了也只是一起无聊。」 席雨桐失笑:「我跟筱禾说过让她找机会回京, 估计过几天就能见到人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 「奴婢才不担心。」小桃愤懑地拿起一块糕点丢进嘴中, 「反正她就会和小姐一起欺负我,不回来才好呢。」 席雨桐知道小桃也就是口是心非, 但也没拆穿对方, 敷衍地「嗯」了声,心中想起入宫的凤羽弈。
第218页 按照外边士兵的巡逻程度, 宫中巡逻的力度必然是只强不弱。 虽然凤羽弈武艺高强,但宫中士兵众多, 万一真的被发现了…… 「小姐,小姐。」 席雨桐回神, 拍开小桃挥动的手,「怎么了?」 「奴婢才要问小姐怎么了。」小桃嘀咕, 「奴婢问您问题呢,结果你都没反应。」 席雨桐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尖,「我方才跑神了,没听清你问什么,不然你现在再问一遍?」 小桃狐疑地看着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没问出来,「只是小事,既然没听清就算了。」说着,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席雨桐,「小姐,这枣泥糕味道不错,你试试。」 席雨桐接过来,放在一边,看着她:「当真是小事?」 小桃被看得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而后垂着头又拿起一块枣泥糕吃起来,含煳不清地说着「好吃。」 看她这样,席雨桐也没再过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若是小桃解决不了了必然会问她。既然没开口询问,那便是还没严重到那种程度。 瞧小桃一眼,她又拿起一块枣泥糕入口,发现味道着实不错,不由得又多吃两块。 * 到了申时,凤羽弈回来了。 席雨桐听到下人传话,准备出门去迎接,不曾想才走出院子就看见对方迎面走来,脚步顿了一下,而后继续上前,将手中手炉递过去:「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可是事情不顺利?」 凤羽弈点头,「比我想像中的要森严许多。」 她潜入宫中,却发现宫里的士兵几乎是三步一个,五步就有一小队巡逻,完全不给潜入的空隙。也是这般,她呆了小半个时辰便放弃了。 「你不说得见陛下一面才能确定什么事情?」席雨桐瞧了眼四周无人,压低声音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不给夜袭的机会,那我就光明正大地进去。」凤羽弈待手暖和之后,就将暖炉塞回席雨桐手中,「皇帝重病,朝中大臣探望,这总能见上一面的。」 席雨桐闻言,想起那可以伪装的人/皮面具,顿时瞭然。 「只是……」席雨桐有些犹豫,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人,「安宁,你可还记得上……先前皇帝重病的缘故?」 凤羽弈一愣,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思索了会儿,才问:「你之前不说是旧病復发,加之被凤羽琪囚禁累了身体,才不治身亡?」说完她就摇了摇头,因为她想起了先前和席雨桐交换记忆的事情。 「其实并非是旧病復发,而是二殿下对他下了毒。」席雨桐握着她的手,「陛下担心你知道了会影响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觉得他失败到连儿子仇恨还要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便让我隐瞒了此事。」 凤羽弈沉默。 「对不起。」席雨桐有些愧疚,「那时陛下生命垂危,又——」 「没事。」凤羽弈打断她的话,抬手摸着她的头髮,「那时人已经没了,说不说都没何影响的。如今你提起此事,倒是更加让我确定我的猜测。」 席雨桐抬头看她:「何事?」 「陛下在我们出发去骅扶前身体还算康健,如何会在短短这几月便得了重病还管不了政事?」凤羽弈反问道,「很有可能是凤羽琪等人做的,目的便是要一步步夺取权势,甚至是那个位置。」 「可他不是已经是太子了?为何要做这些。」席雨桐不解,「上一世他动手脚是因为被废了太子之位,如今他才初封为太子,做这些只会让他丢失太子之位。」 「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凤羽弈笑着曲指弹了弹她的眉心,「先是突然册封太子,随后便皇帝重病,由太子监国。」 席雨桐顺着她说的想了下,仿佛让人打通任督二脉一般,「你是说……这册封太子一事是太子弄出来的?难道他下毒威胁了?」 凤羽弈点头,「可能是,也可能是,」 席雨桐皱眉:「他为何着急当上太子?」 「谁知道呢。」凤羽弈牵住她的手,继续往院子的方向走,「不过他本就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着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席雨桐一边走着一边抬眸看她:「那你呢。」 凤羽弈对这试探只是勾唇一笑,「以前确实十分想要那个位置,那是我想要向……证明自己,现在再重复一次就没意思。」 她都这么说了,席雨桐只能将快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轻轻「嗯」了声,思绪却有些散了开来。 凤羽弈察觉到她的跑神也没多想,只当是还在思考凤羽琪的事情。 * 既然是以朝中大臣的身份去探望,凤羽弈自然不能露出马脚,便找了较为熟悉的一位大臣,换了其装扮之后便早早入宫。 只是并未有她想的那般顺利,在养心殿前提出见皇帝的时候被拦截下来了,好说歹说都没能见上皇帝一面。 为了不露出马脚,她只能先离开。大概是老天终究还是眷顾她的,让她出来时瞧见了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李德。只是对方的情况好像不大好,竟然拿着扫把在洒扫,旁边还有好几位太监在盯着,偶尔还会拿着鞭子甩上几回。回回用力,太监服都被划破了。 见不了皇帝,见见贴身太监总是可以的。 看了眼,凤羽弈便收回视线,从袖中掏出钱袋,笑着朝那两甩鞭子的公公走了过去。
第219页 好说歹说,这一袋子好几百两才换回一刻钟说话的时间。 时间紧急,凤羽弈也不拐弯抹角,表明身份后便询问皇帝生病的事情。 李德没想到弈王居然回京了,顿时又惊又喜,还是被提醒不能露出异样才稳住心神,低声回答凤羽弈问的一个个问题。 不过半刻钟,先前那两太监便过来催促。 凤羽弈想问的事情已经问完,顿时道谢离开。 待出了宫门,冷风一吹,她紧绷着的情绪方才放松下来。回头瞧了眼森严威严的宫门,她嘆了口气,转身上了马车回府。 席雨桐琢磨着她该回来的时间,早早就带着小桃在门口候着。 故而凤羽弈回来,她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捧着暖炉上前,「见到了?」 「没有。」凤羽弈道,「但是见了李德。」 席雨桐眼神微闪。李德既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也是凤羽弈安排的人。见了对方,肯定也能了解到皇帝的情况。 只是府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只能按捺住好奇,待进了王府,这大门关上了方才敢问具体发生了何事。 凤羽弈并未隐瞒,将询问李德事情一一说清楚。 她一开始就问了皇帝的病情。就如她所想的,皇帝重病还真的和凤羽琪有关,只是这下的不是毒,而是蛊,还是子母蛊。 所谓子母蛊,分为子蛊和母蛊,服用子蛊之后的人会对母蛊之后的人言听计从。若是不从,那服用子蛊的人便会七窍流血而亡,但服用母蛊的人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皇帝无意中被下了子蛊,其中母蛊被凤羽琪服用,只能顺从凤羽琪的意思册封太子,被囚禁在宫殿里,不得不对外宣称「病重」,由太子监国。 而刺激凤羽琪下字母蛊的源头,是皇帝册封凤羽弈为太子的圣旨。 圣旨已经书写好,但未能等到昭告天下的那一刻便被凤羽琪带兵入宫拦截,而后皇帝中了子蛊,更是不得已改了圣旨。 席雨桐有些惊讶:「陛下册封你为太子?」她记得上一世皇帝对凤羽琪有很大的期望来着,还是册封对方为太子后,看穿对方做的糟心事才将皇位给凤羽弈来着。 凤羽弈解释道:「李德说是皇帝调查,知道了凤羽琪暗中和姚丞相做的事情,对其失望透顶。」 席雨桐又问:「陛下的子母蛊可能解了?又或者说那先前册封你为太子的旨意还在不在?」 若是能把皇帝救出来,将蛊解了是最好的。但宫中戒备森严,带走皇帝不易,这解蛊更是不易。 若是不能救出皇帝解蛊,那先前的旨意就十分重要。 凤羽弈摇头,「得先问过老师看看才知这蛊能不能解,至于那圣旨,李德说是陛下藏起来了,他也不知道藏在何处。而且现在皇帝被隔离开,谁也不允许觐见,也无法得知在哪。」说着,她弹了弹席雨桐眉心,「你关心这圣旨作甚,反正如今太子已定了,我拿出去众人也会说是假的。」 席雨桐先前确实不愿再次耗费时间在那繁华的皇宫中,想凤羽弈随她一般自由自在。 但不可能事事顺心,尤其这段时间的经歷已经让她明白一件事——就算凤羽弈放弃那个位置,小心眼的凤羽琪也不一定会放过凤羽弈,这从对方一直派人刺杀凤羽弈就可窥见一二。 一想到凤羽琪这段时间的刺杀,席雨桐便有些按捺不住。 待踏进院子,她停了下来,抬眸看凤羽弈,鼓起勇气:「安宁,若是我不再反对,你可愿再坐上那个位置?」 第102章 「你——」凤羽弈顿了下, 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你不是不想再长久居于宫中?」 「确实不想。」席雨桐伸手握住她的手, 「可我先前没明白一点,你就算是不争那个位置, 凤羽琪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相比让你不断被刺杀,相比将这个国家交给凤羽琪这般的人, 我情愿选择让你坐那个位置。」 凤羽弈抽出手捏了把她的脸蛋, 「我明白了。」 席雨桐思绪复杂,抬手环抱住她,「万事小心。」 「好。」凤羽弈回抱着她。 虽然席雨桐这么说了, 但凤羽弈也没太着急行动,毕竟现在京城的情况都在凤羽琪掌控之中,她若是轻举妄动很容易引起怀疑。 又过两日, 凤羽弈给准备了新的□□给她和席雨桐换上,而后去了官狱。所谓官狱, 其中收押的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 身为太师官居一品的席鸿博正是被关押在那处。 二人花了许多银子方能进去送饭,探望片刻。 除去席鸿博之外,此处还有不少大臣被抓到此处, 大多是和凤羽琪不和或者说曾经有过矛盾的官员。 席雨桐和凤羽弈先前也知道有不少官员被抓到这里来, 但亲眼瞧见了远比先前只是知道来得更加直观。 这样的人如何能当帝王。席雨桐嘆气,偏头看向身边人,伸手拉过对方的手握住,而后捏了捏。 凤羽弈和她心意相通, 自然感受到她的情绪,只是一手被握住,一只手提着饭篮子,不好动作,只能捏了捏对方的手以示回应。 席鸿博身为重要犯人,门口一直有狱卒在盯着。 拿了银票后,狱卒小声提醒,「送完饭就赶紧走。」 「谢谢大人了。」凤羽弈压低声音,又塞了枚银子,而后拉着席雨桐速速入内,「席大人,小的们给您送饭菜来了。」
第220页 看了他们一眼,狱卒才拿着银子离开。 先前送饭的都是崔青瑶的人,而且每次都是那一人。这回瞧见送饭的人不一样,席鸿博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接过饭菜后不经心地问,「先前送饭菜的那位小哥呢?」 「先前那位小哥不舒服,就由我们来送了。」席雨桐小声回答。 席鸿博自然听出这是自己女儿的声音,顿住,而后开始打量着其身形。身形瘦削,手如柔荑,完全是娇生惯养的姑娘家才有的。 心中有了猜测,席鸿博神情有些激动,和席雨桐担心的目光对上,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席雨桐看了圈四周,那狱卒已经走远,才小声唤了声「爹爹,您受苦了。」 「我没事。」席太师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端起饭碗掩人耳目般地吃起来,含煳不清地道,「等我吃完饭,你们就速速离开,不要再进来了。」 「为何?」席雨桐问道,「爹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席鸿博速速咽下口中饭菜,给二人讲了大半个月前的事情。 下了早朝后皇帝突然召见他,过去后才知皇帝还叫了另外几位大臣,说想立太子,询问诸位大臣的立场。 席鸿博虽支持凤羽弈,但知道皇帝属意二皇子,故而并未表态,只是言明遵循皇帝之意。谁知待诸位大臣离开后,皇帝竟和他道想立大皇子为太子,并将席雨桐册封为太子妃。 然而中间不知出了何差错,次日皇帝居然册立凤羽琪为太子,并称病不上朝,由太子监国。 席鸿博以及不少都察觉到不妙,提出觐见皇帝,却都被驳回了。皇帝谁都不见,每日都居于殿中不出门。 而后太子监国,对先前有过冲突的各位官员大动干戈,抓的抓,杀的杀,如今闹得人心惶惶。 太子监国几日后,席鸿博正值休息日,结果清晨还没醒来便有士兵过来。 而后入了官狱,又听说在府中找到和邬邦首领来往的书信,随后就被压在此处,说是要秋后问斩。 * 这些和李德说的都差不多,席雨桐和凤羽弈二人相互看了眼,而后问:「可知道陛下言明要册封弈王为太子的原因?」 「我记得陛下那时说是对贤王十分失望。但具体的并未说明。」席鸿博一边说着一边吃下大半碗饭,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席雨桐身边的人,「我想起一事,在皇帝召见大臣们说要立太子之前,骅扶传来捷报,其中大力夸奖弈王。难不成和此事有关?但应该不是,陛下说过是贤王太让他失望了。」 只是贤王究竟怎么让他失望了,谁也不知道。 「爹爹,你可知道陛下先前写了立弈王爷为太子的旨意?」席雨桐想起这事,见他点头又急忙问,「那你可知道在何处?」 席鸿博皱眉,「具体何处我并不知道。」看着二人皱眉的模样,他又问,「你们想要圣旨为了做什么?」 席雨桐瞧了圈,压低声音,并未回答,而是直接反问:「爹爹可知道陛下被下蛊了?」 席鸿博一顿,而后听完席雨桐说的话,恍然大悟之余又忍不住暴怒,「陛下待他百般宠溺,更是父亲,如何能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 席雨桐也不好说上一世凤羽琪也是这般,只能好生安慰一番。 还不等三人再多说一会话,狱卒就过来赶人了,「时间差不多了。」 席雨桐瞧着席鸿博也差不多吃完了,连忙应着收拾饭盒。 席鸿博小声提醒,「二皇子一直想要抓住你们,以后就不要过来了,让先前那位小哥继续送就好了。」 席雨桐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狱卒催,只能将话咽回去,「我知道了。」 提着饭盒起身,席雨桐还想说些什么,但当着狱卒的面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沖对方点头,而后和凤羽弈一同转身离开。 虽然得不到圣旨的消息,但瞧见爹爹精神状态还算可以,席雨桐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但想到若是不能洗脱爹爹的罪还得秋后问斩,一颗心又再次悬起来。 凤羽弈注意到她一直回头看,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太师会没事的。」 席雨桐点头。 * 「我们还要去找圣旨吗?」席雨桐偏头看着身边人,「子母蛊无解,陛下该怎么办?」 询问过老大夫,又查找了各种蛊的资料,其中都说子母蛊无解。而且子母蛊比情蛊还要厉害,也不能像给凤羽弈服用情蛊那般让皇帝服下情蛊而解蛊。 不能解蛊,皇帝除了听从二皇子的话之外毫无办法。而在这个前提后,他们就算是找到圣旨,只要皇帝出面反驳,那圣旨依旧没用。 她能想到的,凤羽弈自然也能想到,想了会儿答道:「还是得进宫见一面,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你先前不说戒备森严?」席雨桐有些担心,「不如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这是唯一的办法。」凤羽弈摇头,「我会小心些,就算见不到人也不会抓住的。」 话随虽是这么说的,但席雨桐还是担心,毕竟那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是戒备森严、士兵众多的皇宫。 凤羽弈拉着人好生安抚:「你不是不知道我武艺高强,就算被发现了,也——」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嘴巴。 席雨桐抿着唇:「别乌鸦嘴。」
第221页 凤羽弈笑着拿下那手指握在手掌心,「我真的会小心的。」 「知道了。」席雨桐也知道见到皇帝询问清楚的重要性,只能按捺住心底的担心,「只是你得带上些暗卫,瞧见不对了就赶紧跑。」 「是是是。」凤羽弈笑着点头,扶着人上了马车,而后看向旁边的小桃,「你先送公子回去。」 席雨桐一愣,「你不回王府?」 凤羽弈摇头:「我去安排一下今晚的事情。」 席雨桐顿时瞭然,「你万事小心。」 凤羽弈点头,叮嘱好小桃和车夫便让开到一边,目送着马车离开。 马车里,小桃见席雨桐一直掀开帘子瞧着窗外,拿过一边的暖炉放在其手中,「小姐,外边这冷风吹的,您可小心别感冒了。」 席雨桐笑着放下罗纱,偏头看她:「小桃,你现在越来越唠叨了。」 小桃看了她一眼,而后嘆起气来:「小姐要是能成熟点,奴婢也不用这么唠叨了。」 席雨桐失笑,抬手戳了戳对方的脑门:「你这丫头,胆子变大了,还敢排遣你家小姐了。」 「奴婢不敢。」小桃讨饶地笑笑,凑着上前,「我家小姐这般聪明机智,那什么肚子里能装船来着,才不会和我这么个小小奴婢计较,是不是。」 「那话说的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席雨桐失笑,「不是什么肚子里能装船。都说叫你跟着筱禾好好学习,你又不肯,现在连这话都不会用了。」 小桃瞧她开始说教,吐了吐舌头,老实认错。 看她这样,席雨桐也跟她道歉:「你也是为我好。我方才想着安宁的事情,倒是迁怒于你了。」 小桃虽不知道凤羽弈要去做什么,但是也知道她们现在的情形不大好,顿时安慰道:「小姐,王爷方才已经让您放宽心了,您就信王爷的,总不会有问题的。」 席雨桐想起什么,笑了出来,「也是,若是我连安宁都不信,还有谁能相信呢。」 小桃看她打起精神,也松了口气,顺着应和:「对啊。虽然奴婢不怎么了解,但也能猜到王爷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所以小姐您就放宽心吧。与其有时间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别的。」 席雨桐摇头:「我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小姐怎么就没有想的了。」小桃摇头,「老爷肯定会救出来的,到时候小姐的婚事也快了,难道小姐不该抽空想想这婚事该怎么办?」 席雨桐还真的忘了此事,瞥见小桃怀疑的眼神,连忙点头,「那我现在好好想想。」 小桃这才作罢。 第103章 在派暗卫观察几日, 加之插了探子在宫中, 凤羽弈很快便拿到了各位士兵们的当值表, 找到其中的空子。 到了丑时,凤羽弈带着一群黑衣人隐入夜色中, 偷偷潜到皇宫外墙。 每一个时间的当值士兵中都插了人手,待那群巡逻士兵过来, 凤羽弈在夜色中速速和最后面的士兵调换了位置。 事情比想像中的还要顺利, 一直潜伏到泰禾殿殿前,也没人发现。 「喵~」 守在泰禾殿门前的将领偏头,但之后也没听见什么, 只能看向对面的同僚:「你刚刚听见什么了没有?」 另一人不以为意:「不就是猫叫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大冬天哪来的猫?该不会是刺客吧。」 「宫中防备怎样你还不知道?刺客能混进来?得了,你要是怀疑自己去看, 我冷死了,才不要过去。」 被他这么一说, 先前那人想想也是, 这宫里戒备森严,哪有刺客敢来。这么一想,他也就不动了。 这大冬天的, 泰禾殿里面烧着暖炉, 这门口还能稍微没那么冷,走远了得冷死了。 这两将领刚嘀咕完,就看见泰禾殿有人推门出来,一路小跑。 先前说话的人不耐烦地拦住人:「这是做什么, 赶紧回去。」 「两位大人,咱家这不是睡前喝多茶水了,起来如厕么。」那太监捂着肚子,一脸焦急,而后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小瓶子,「两位大人,咱家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陛下先前喝剩下赏赐的半两酒,还请通融一下让咱家出去,很快就回来了的。」 皇帝喝的酒自然是好酒,这大冷天如果能喝上两口热酒,那岂不快哉。 嗜酒如命的将领很快就接了过来:「快去快回。」 另一人有些犹豫:「这样被太子发现了会不会不好。」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不过是个太监,能翻了天不曾。」那人说着就扒开酒瓶塞灌了口,而后将剩下一半递过去,「你喝不喝。」 「喝。」太监都出去了,不喝白不喝。 一盏茶之后,太监回来了,朝着两人鞠了一躬而后又一路小跑回去。 * 泰禾殿里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对外称病的人此时正坐在皇椅上。 凤羽弈一顿,停下脚步,而后反应过来,急忙跪下:「见过陛下。」 「你来了。」皇椅上的人起身,走下台阶,扶起凤羽弈,「朕还以为你还得再晚些才能进来的。」 凤羽弈拿下人/皮面具,「你知道我要来?」 皇帝失笑:「朕这么多年皇帝总不能一个亲信都没有。」言外之意就是知道了她买通士兵们的计划。
第222页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人带你逃走?」凤羽弈问完,就知道自己废话了。毕竟中了蛊,就算逃走了,也逃不出凤羽琪的掌心。 皇帝瞧她这样,也知道她反应过来,就没再解释,直入正题:「你来可是为了圣旨。」 凤羽弈在旁边椅子坐下,「是。」 皇帝早就有猜测,但在听见她准确回答时还是有些感慨:「我果真没看错。」他以为自己看清楚自己这个大儿子,因为察觉到其野心,加之其母妃的事情,也就更加偏爱二儿子。可是到头来,最优秀的反倒是被他放养的大儿子,而那个被他宠溺的儿子却野心勃勃想要弒父上位。 凤羽弈沉默,并不给自己解释。 皇帝早就习惯他冷淡的性子,笑着问:「认真说来,你比琪儿更聪慧、更文武双全,可你知道当初朕为何不属意你当太子?」 凤羽弈想了想,想说「偏爱」,但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愤懑,便摇摇头。 「因为你性格冷酷。」皇帝看着他那双眼,「在以前,你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就算努力展示自己的优秀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比琪儿差。」 凤羽弈垂眸,并不否认,毕竟这就是事实。她并非是贪恋权势,只是一直对皇帝偏爱凤羽琪而心中有怨,更是不服输自己弱于对方,才想着争夺那个位置来证明自己。她本就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人,在喜欢甚至爱上席雨桐之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随时捨弃身边的人。 「可某一日,你的眼神变了。」皇帝并未看他,陷入了回忆中,「看着雨桐的时候,你眼中的情绪变得十分柔和,朕就知道你心中有了柔软的地方。」 凤羽弈抬眸看着面前的人,「所以呢。」 「你确实比琪儿更适合这个位置。」皇帝嘆气,「你比琪儿更冷静、更有魄力,甚至更加仁慈,最重要的是——不会受人摆布。」说到后面四字,语气已经变得凌冽起来。 「所以,是对他失望了,才不得不选择我?」凤羽弈抬眸看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不。」皇帝摇头,「朕从来都不觉得琪儿是位合格的君王,只是相比一个残暴无比可能毁了凤朝的帝王,我更能接受一个受人控制的傀儡帝王。」 凤羽弈没想到自己被放弃是这么个缘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隔了会儿,凤羽弈才开口:「你可知你是中了子母蛊?」 皇帝挑眉:「什么东西。」 随着凤羽弈解释越深入,皇帝的脸色就越难看,「怪不得先前朕浑浑噩噩的,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重新写了册封太子的旨意,之后更是无法拒绝其提出的要求。」 凤羽弈:「老师正在翻找古籍,未必没有办法,还请忍耐一下。」 皇帝哪知道这不是安慰的话,但也没说出来,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 凤羽弈点头,起身。 「对了。」皇帝叫住她,「若是没有办法,那你也无需顾及朕。」 凤羽弈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你怎么办?」 「朕年纪也大了,该好好休息了。」皇帝起身,「更何况,帝王的尊严不允许朕沦为自己儿子的傀儡。」 凤羽弈沉默。 * 席雨桐担心凤羽弈,一宿没睡。 卯时,天蒙蒙亮,房门被人推开,惊喜地坐了起来。结果看见的却是端着水盆的小桃,而非离开了一宿的凤羽弈。 小桃端着水盆进来,瞧见她坐着也有些惊讶:「小姐,您醒了。」 走近了,她才看见席雨桐的神色,不由得皱眉:「小姐,您该不会一宿没睡吧。」 席雨桐点头:「你可看到王爷?」 「没有。」小桃放下水盆,拿旁边手帕浸湿递过去,「王爷不是和您一起吗,怎么问起奴婢来了。」 席雨桐不好解释安宁潜入宫中的事情,摇了摇头,「昨夜她说有事出去,至今还未回来。」 小桃这才明白,但不以为意:「可能王爷昨夜去书房看书信,一不小心就在那里睡下了,您别担心,奴婢这就派人过去瞧瞧王爷在不在书房。」 「不用了。」席雨桐叫住她,「先伺候我洗漱吧。」 小桃收回脚,应了声「是。」 直至辰时,席雨桐正准备用早饭,就听见下人禀告说王爷回来了。头一抬,人已经到了院前台阶上。 叫退下人,席雨桐过去拉着人坐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不顺利?」 凤羽弈摇头,「已经见到人了。」 席雨桐看她神色郁郁,不由得皱起眉头:「可是陛下有何问题?」 凤羽弈并未回答,而是说起他们的谈话。 「我并未隐瞒子母蛊的事情,他说若是真的无解,那么让我该如何便如何。」凤羽弈先前以为自己能对对方的生死视若无睹,如今听着对方存了死志的话,心底还是会难受,「他可是皇帝,如何能说出这些轻生的话来?」 席雨桐抬手抱住她:「陛下也只是不愿受人摆布,不愿意做出危害凤朝的事情。」 凤羽弈自然知道对方的苦衷。若是置身处地地想,她中了子蛊,受凤羽琪控制,她也会为了不伤害到身边的席雨桐而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是她不甘心。明明重来一世,有了改变,为何对方还是要如上一世那样因凤羽琪而丢了性命。
第223页 席雨桐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松开人:「你应该还没吃饭,刚好一起吃了,然后去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信先生就能找到解蛊的法子了。」 凤羽弈揉了揉眉心,接过席雨桐的筷子,但看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她依旧没什么食慾。 席雨桐看她迟迟没有动作,起身盛了一碗粥,拿起旁边的勺子勺了满满一勺子,吹凉了些再递到凤羽弈唇边:「多少总得喝点粥。」 都餵到唇边了,凤羽弈自然拒绝不了,顺从地张嘴。 注意到席雨桐面前干净的碗筷,咽下这一口之后,她夺过席雨桐的碗:「你也别只顾着我,自己也吃点。」 席雨桐等了一夜,也确实有些饿了,由着她去了,自己也拿起碗去盛了一碗粥。 凤羽弈没什么胃口,故而喝完一碗粥以及席雨桐夹的饭菜便放下碗筷。 席雨桐速度慢些,只吃了半碗粥,瞧见了不由得停下来:「不多吃些?」 「吃饱了。」凤羽弈换了双筷子给她夹菜,「你多吃些。不用着急,我等你一同回院子。」 席雨桐点头,斯条慢理地用完早饭,而后以饭后饱腹为由拉着人走上一圈。 席雨桐本想带凤羽弈看看那花花草草开转移注意力,却发现入了冬后院子里的植物都干秃秃的,并没什么好看的。 待她想走第二圈的时候被凤羽弈拉住了:「我心情已经好些了,回去吧。」 席雨桐点头。 凤羽弈看着她眼底的青色:「你昨夜一宿没睡,一会儿和我一起睡会儿。」 席雨桐摸了摸眼睑,点了点头。 第104章 确定皇帝的状态之后, 凤羽弈并不打算留在京城, 当天就趁着夜色降临的时候带着席雨桐出府邸, 打算回骅扶。至于小桃则是留下来当丫鬟。 她没告诉席雨桐,皇帝将先前收回去的兵符还给她了, 还给了她调动骅扶等地的兵符。 如今京城守卫都是凤羽琪的人,她凭藉兵符也不一定能调动, 故而打算放弃, 直接回骅扶召集人手再回京。 天色刚黑,马车便从后门出发。 与此同时,正门处来了许多士兵, 出示太子的令牌之后就将整个弈王府给围成一圈。 王爷不在,自然是管家掌事。 管家刚送走二人回来就听下人说了,急得一路小跑过去。 找到带领士兵的官员, 管家一下子就认出来人是二皇子身边的人。不过也是,二皇子这段时间一直剷除异己, 不可能任用不是自己的人。 管家上前行礼, 而后不卑不亢地问:「曹大人,不知大驾光临弈王府可是有何事?若是找王爷的话可能还需要等些时候,毕竟您也知道王爷现如今还在骅扶打那邬邦呢?」 「还在骅扶?本官怎么听说有人见王爷出入弈王府呢?」曹光宗似笑非笑, 从怀中掏出金色的令牌, 「太子有令,让本官严查弈王究竟有没有从战场中潜逃,还请管家配合一下。」 管家面色不变:「这都是无中生有的时候,曹大人尽管搜查便是。」 他这么冷静, 但是出乎曹光宗的意料,但想到太子不可能让他白走一趟,只当管家这是强弩之末强撑着罢了,于是又理直气壮地往里走。 他带了上千士兵过来,将这弈王府包围得水泄不通。 「分散开搜查,一只苍蝇都不能漏了。」曹光宗安排下去,而后就直接让管家带路去凤羽弈住的院子和书房等地。 王府很大,搜索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找到凤羽弈的身影。 听了士兵们的报告,曹光宗的脸色一瞬间就黑了,尤其注意到旁边管家一直盯着的眼神,更是气得踢开那报告的士兵:「就这么点地方,连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大人,已经翻来覆去找过好多次,实在是没找到弈王爷。」那士兵急忙解释,「就算是只苍蝇我们都抓了,依旧没瞧见王爷的身影。」 曹光宗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厨房之类的找了没有,水池子呢,有没有藏在里面。」 「找了,也捞了,还是没人。」 旁边的管家一直听着二人对话,这时笑着插嘴:「曹大人,我们王爷对陛下忠心耿耿,如何能在战场上逃跑呢,估计是哪个不长眼的看错了而已,辛苦你们白跑一趟了,实在是愧疚,不若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 曹光宗得了吩咐,兴师动众地带人过来,哪想过会是这么个结果,尤其他回去了如何跟太子交代? 这时候,管家瞥见有士兵跑过来,到曹光宗耳边说了什么,而后对方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不担心,原来人早就走了。能离开王府,未必能离开京城。」曹光宗冷笑,掏出手中令牌丢给传话的士兵,「快马加鞭去给京兆伊传话,今明两日禁止百姓出城。」 管家不动声色:「本就是谣传,曹大人封城也于事无补,之后太子问责起来,曹大人可就遭了。」 「本官需要你个下人教导?」曹光宗甩开袖子,收兵离去。 * 所幸凤羽弈看见士兵们包围住王府之后,就猜到她们心中暴露,最后放弃马车,直接骑着马离去,早在封锁城门之前就出去了。 连着赶了两天的路,两人才到军营。 尹丞军并未认出带上人/皮面具的凤羽弈,只是认出席雨桐,不由得有些纳闷:「王爷呢?」
第224页 席雨桐看向身边人,而后道:「我们进去再说。」 凤羽弈点头,进到军营里方才撕了人/皮面具。 「王爷。」尹丞军出声,「大事不妙。」 凤羽弈神色淡定,「可是发现我的身份了?」 「倒不是。」尹丞军给二人倒茶水,解释道,「您离开之后,邬邦那边安静了一日便开始试探,发动战争。先前扮演您的暗卫在混战中受了伤,因对方剑上抹毒而中了毒,功力废了大半才勉强留下小半条命。」 凤羽弈皱眉:「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 尹丞军摇头,而后想起什么,问:「臣听闻陛下重病,不知情况如何了?」 皇帝中蛊无解若是传了出去,那必定得引起打乱。 故而凤羽弈也不能直说,只是回答道:「如今精神看着还算不错。」 「那就行。」尹丞军一颗心放了下来。 凤羽弈点头,带上□□后跟随在席雨桐身后,出了帐篷。 「可要先去瞧瞧王爷?」席雨桐想着二人舟车劳顿,又小声询问,「还是先回去休息片刻稍后再看?」 「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凤羽弈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身份究竟有没有被人识破,拉着席雨桐转了个方向往自己帐篷走去。 伪装成小厮的筱禾在伺候着王爷洗漱,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对上席雨桐的视线有些喜出望外,「小、公子,您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确定了一些事情就回来了。」席雨桐拉过她,看向床上昏迷的人。虽然知道对方不是凤羽弈,但是瞧见那模样这般憔悴,她仿佛看见了凤羽弈苍白无力地模样,也有些担心,「他怎样了?」 「大夫看过了,只是勉强压制住毒性扩散。」筱禾小声解释,「虽救回半条命,但体内还有毒素,这一日比一日虚弱,大夫说不过半月救回没命。」 她们来来回回加上在京城耽搁了那么一两日,那也就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 凤羽弈想了想,「筱禾,你跟他一起回京。」这里地处偏远,需要的药材完全没有。先前知道皇帝重病,老大夫就已经回京了,这受伤的暗卫回京了信先生还能给瞧瞧如何解了这毒。 筱禾看向席雨桐:「那公子怎么办?」 「本王会好生照顾的。」凤羽弈保证,而后给这暗卫伸手把脉,「时间不等人,你们今夜就出发。」 「是。」如今已经是未时,距离天黑也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工夫。筱禾又道,「那奴婢现在就去收拾。」 待筱禾离开,席雨桐方才出声:「筱禾只是一弱女子,如何能带着他安全回京?」 凤羽弈拉过她坐下,安抚道:「我会安排暗卫暗中随行,你无需担心。」 席雨桐还是皱眉:「暗卫都走了,谁来保护你?」 「你啊。」凤羽弈逗她,惹了个白眼才恢復正经的模样,「我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而且打起仗来暗卫在不在并无多大影响。」 席雨桐还想说什么,但被凤羽弈食指给按住嘴唇,只能看着对方叫了暗卫吩咐下去。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为了方便,筱禾等人本该是骑马离去的,但暗卫中了毒无法骑马,只能坐马车离去。 来来去去自然会引人注目,故而凤羽弈安排了尹丞军带着些许士兵偷袭邬邦,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给筱禾她们争夺了不少时间。 毕竟不是想真正打起来,试探半个小时之后双方也就退兵了,而探子也将有人离去的消息传到了衡尤耳中。 「确定是坐着马车离开的?」衡尤因小败的试探心情不爽,听了探子的消息之后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大王,凤羽弈先前中毒丢了大半条命,肯定是坚持不住回京解毒了。他们先前偷袭,肯定是我了转移我们注意力给争取时间离开。」坐在下方的官员建议道,「大王,现在正是我们大举进攻的好时机。」 其余官员纷纷附议。 「不用着急。凤羽弈那人诡计多端,肯定不可能简单就离开的。」衡尤摆手,「明日试探一番,若是凤羽弈真的不在或者受了重伤,我们再发起进攻也不迟。」 「那要是离开的是弈王,可是要通知那位?」 衡尤思索了会儿,并未点头,「确定再说。」 「是。」 暗卫离开了,凤羽弈只能自己亲身上阵假扮病人。 为了不让人瞧出端倪,凤羽弈打算在暗卫受伤的地方围上纱布。只是这受伤的地方在后面肩胛骨的为之,她一个人弄也不方便,只能由席雨桐帮忙。 席雨桐还是第一次给人包扎,动作有些笨拙,好一会儿才给弄好。 瞧着那白色的纱布,她看向凤羽弈的手臂,伸手摸索上上面的疤痕。疤痕就手指这么长,瞧着也不恐怖,完全想不到这是抹了毒甚至足以致命的伤口。 凤羽弈注意到她的神情,伸手拉下衣袖掩去疤痕,「老师给的药果然不错,这才几日就快好了。」 席雨桐抬眸看她:「日后多注意些,不然我会心疼的。」 凤羽弈点头:「知道了。」 席雨桐本想说不能觉得不致命就不躲避,突然想起什么,定眼瞧她:「先前的刺客抹了毒药,邬邦派过来偷袭你的士兵也抹了毒药。」 凤羽弈听明白了,先前她们怀疑刺客是凤羽琪给邬邦的人,只是并没有太确切的证据,如今这证据倒是自己出现了。
第225页 「马车离去,众人肯定会以为是我离开,说不得得过来试探一番。」凤羽弈脑子快速转动起来,躺上床,拉过被子,叮在手腕处点了几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雨桐,你去叫大夫过来。」 席雨桐看明白了,转身去叫大夫。 第105章 待大夫把脉出去后, 弈王爷毒素更深、活不过三日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知道真相的只有凤羽弈本人和席雨桐以及尹丞军, 也配合地听闻消息后传了大夫过去问话。 「前不久你不说有半个月时间?」尹丞军微皱着眉, 「怎么又只剩下三日了。」 「是草民低估了那毒。」老大夫解释道,「先前王爷有内力护着, 也就撑下来了,但如今内力紊乱, 没法压制体内的毒素, 草民把脉后发现气息微弱,确实撑不过三日。」 「那可有挽救的法子?」尹丞军有些焦急地问。 大夫摇头:「将军可以带王爷回京询问御医,草民实在是无能为力。」只是路途遥远, 王爷的身体也不一定能撑到京城见到御医。 凤羽弈虽然吩咐要封锁消息,但军营中还有探子,自然就传了出去, 传入邬邦的耳中。 「首领,这不过三日就没了, 我们可要等到三日后?」 「不可。首领, 如今弈王虚弱,正是我们一举进攻的好时机。若是拖到三日后,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现在听闻凤羽弈倒下, 众人中不再有反对进攻的声音, 但却又因进攻的时机开始争执起来。 衡尤听着众人的争吵,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席雨桐身为「娈宠」,自然揽过照顾凤羽弈的活儿。 到了中午,就端着饭菜进帐篷, 刚好瞧见凤羽弈挽了个剑花收起佩剑,不由得摇头:「好歹还在病着,您这么生龙活虎地练剑也不怕被人瞧见了。」 「我听得出是你的脚步声。」凤羽弈笑着放下佩剑,而后走过去接过篮子,「外面现在什么动静?」 「都在传你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到邬邦那群人的耳中了。」席雨桐跟着过去,帮忙掀开盖子,拿出里面的饭菜,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恢復了吗?」 先前那一手还真的把她给吓到了。虽然知道凤羽弈不会自残,但瞧着那神色还是有些担心的,即使大夫离开后对方吃了药丸调理过来了。 凤羽弈点头:「本就是锁住筋脉一会儿而已,不碍事的。」瞧见席雨桐不大赞同的神色,她笑着拿起一碗饭塞入对方碗中,「下次我和你说一声再做,你就别生气了。」 「还做?」席雨桐抬眸看她,直把人看心虚了才移开视线,「不许做了。」 「是。」凤羽弈想都不想便答应了,夹了些菜到席雨桐碗中转移话题,「衡尤疑心病很重,肯定还会派人过来试探,赶紧吃完还得继续演戏呢。」 席雨桐一听,点点头。 * 邬邦和凤朝这场战斗已经打了大半年,凤羽弈已经不打算再僵持下去。毕竟京城中局势不好,她没时间和邬邦慢慢消耗下去,那样子也中了凤羽琪的计谋。 吃完饭之后,凤羽弈便让尹丞军召集士兵,打算明日发动最后的攻击。 「这会不会太过着急了?」尹丞军没想到他这么大胆,「邬邦有了支援,如今人数比我们也少不了多少,强上的话就算胜利也只能是惨胜。」 「就算不强行开战,你觉得我们能大获全胜?」凤羽弈不以为然,「他们有人支援,我们的士兵只会被消耗得越来越少,等到一定程度,就是他们拿下我们的时候。」 尹丞军自然知道这个事实,但相比惨胜那种结局,他更想等着看看有没有别的结果。 凤羽弈看他犹豫不决,从怀中掏出金黄色的令牌,上面写着「御」字。 尹丞军看了一眼就急忙跪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凤羽弈又掏出兵符:「尹将军应该认得这是什么吧?」 「兵符?」尹丞军十分震惊,此时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凤羽弈身为皇子,有如皇帝亲临的御令算不得什么,他也不觉得惊讶。但这兵符可不一样,尤其凤羽弈手中拿的是三枚兵符,那几乎是凤朝所有的兵力。 「这是——」凤羽弈停顿了下,「父皇给我的。」 尹丞军脑子依旧转不过来:「陛下不是立二皇子为太子?为何……」 「因为太子之位不是他原意。」凤羽弈本不想说的,但想着尹丞军为人,还是将其中的缘由给说明白了。 尹丞军听完,久久反应不过来,「他疯了不成。」他知道凤羽琪不是当皇帝的好人选,那是因为对方骄纵自大,却不曾想对方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真真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他本就是疯狂的人。」凤羽弈早就看透凤羽琪的为人,毕竟上一世对方被废了太子之位后可是做出了差不多的事情试图登上那个位置。想起一事,他又道,「对了,邬邦的援军便是他的人。」 尹丞军面色又是一变。弒父夺位是滔天大罪,这通敌叛国更是。 思索许久,尹丞军颓然嘆气:「那就如将军所言,下官现在便去准备。」 凤羽弈点头:「我稍后就派人拿兵符去召集士兵,约莫凌晨便能赶到,到时候想必也能有几万援兵。」 几万士兵已经不少了,毕竟凤朝并非只有此处,还有驻守在别的地方的,路途遥远,并不好调动。
第226页 尹丞军点头,而后想起一事,问:「若是打赢了,王爷打算带兵回京?」 凤羽弈点头。 「那……陛下怎么办?」尹丞军皱着眉,「王爷不说陛下如今正受太子掌控?」 凤羽弈一顿,沉默下来。 从他沉默的反应中,尹丞军读懂了一二,嘆气:「陛下和你心中有隙,但他终究是你父亲,也是你母妃爱了一辈子的人,若是可以,还请救陛下一命。」 「我知道。」凤羽弈经过先前和对方那一番谈话,加之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她心中对对方的那一分芥蒂已经算是没了。 只是这本就是无解的题,怎么做都不可能如所有人的意。 * 暗卫动用轻功,来回也不过两个时辰,而这时候才到戌时,天色刚暗淡下来。 「如何?」凤羽弈问。 「都答应了,但奴才瞧着有几个未必会发兵。」暗卫如实禀告,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呈了上去。 旁边席雨桐瞄了眼,最上面的就是那都督的名字——林毅之。 「这人果真是凤羽琪的人。」她感慨道,「想必先前被你威胁一次已经记恨上你了,不可能出兵帮忙。」 「我本就没想让他帮忙。」凤羽弈瞄了眼名单便摺叠好收起来,看向下面的人,「都安排好了?」 「人有些多,暗六说需要些时间。」 凤羽弈摆手:「不用着急,在天亮之前带兵过来就行。」 又问了几件事,确定没出什么纰漏之后,便让暗卫下去。 「不说不同意出兵?」席雨桐问了出来,「怎么又说天亮之前带兵过来了?」 凤羽弈笑着指了指她的脸:「他们不愿意,但是我的属下自然是愿意的。」 席雨桐抬手摸着脸颊,摸到有些冰凉的人/皮面具,顿时反应过来凤羽弈的意思。 这是要将不配合的官员都换成自己人,让他们带上人/皮面具替换身份,而后带着士兵支援。 不得不说,凤羽弈这个计划十分疯狂,但却不是不可行,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这种办法。 「但会不会被人识破?」她还是有些担心,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或者会不会有人知道人/皮面具?到时候识破了会不会有影响?」 凤羽弈摇头:「你放心,我听老师说这人/皮面具的制作方法早就失传了,如今只有老师才会。而老师也只传授给暗六,连我也不知道方法。」 话虽是这么说,但席雨桐觉得还是不大妥当。毕竟万一以前的人留了法子或者人/皮面具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现如今这是最好最省力的办法,她也不好给凤羽弈泼冷水,只能点头,「那样就好。」 「估计今夜不大平静,你先去洗漱入睡。」凤羽弈拍了拍她肩膀,「对了,你出去的时候叫士兵去叫尹将军过来,我想和他聊聊今夜的安排。」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洗脸,而后脱下外袍上/床. 席雨桐点头,给她掖好被角,再转身离开。 她一出去就重重地嘆了口气,看向右边的士兵,没什么精神地道:「王爷说有事要叮嘱,你速速去叫将军过来商谈。」 士兵刚想应下,就听她改口,「算了,我去叫好了,反正也没几次机会了。」 说着,席雨桐便耸拉着脑袋离开。 那两士兵看着她略带悲凉的背影,完全没有以前的嚣张,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担心。 在凤朝,凤羽弈是犹如战神一般的存在,如果没了,那肯定会影响士气。尤其先前士兵们被邬邦的偷袭扰得烦了,此事更是烦上加烦,乱上加乱。 席雨桐一路走来,不少士兵瞧见她的模样,第一时间都是想起重病甚至活不过三日的凤羽弈,一个个面色都不好看。但其中模样是真是假,也只有本人才知道。 入了尹丞军的帐篷,席雨桐整个人就恢復正常。 尹丞军对她一个人的来访有些好奇:「有事?」 「王爷想找你谈谈今夜的事情。」席雨桐压低声音,「你也知道王爷的身体不好,只能让将军跑一趟了。」 尹丞军瞭然,「下官现在就过去。」 席雨桐点头,转身离去,干净利落得让尹丞军有些哑然。 从帐篷出来,席雨桐又换上那忧愁的样子,耸拉着脑袋一路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凤羽弈说了今夜不平静,估计就是邬邦会派人过来试探。凤羽弈如今「重病」,倒是为了不露出马脚肯定不能反抗,她必须得贴身候着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这么想着,她便速速收拾好,点了炭火,而后和衣而躺。 想着今夜的事情,她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106章 实际上席雨桐想得有些多了, 这里可是军营, 如何能让敌人来去自如。 尹丞军也想到这个问题, 给安排了不少士兵在帐篷外候着。邬邦来人的时候,她在帐篷里只听见刀剑相见的碰撞声, 完全没偶尔有一两个突破进帘子的,也被旁边候着的尹将军给斩杀掉。 持续半个时辰, 这场试探方才停歇下来。 帐篷里躺着好几具尸体, 伤口流出的血液闻着十分刺鼻。即使席雨桐看过不少次这画面,但是瞧着那血肉模煳的尸体还有些不适应,下意识便皱着眉。 尹丞军瞧见了, 挥手叫士兵进来搬走尸体。
第227页 躺在床上的凤羽弈从怀中掏出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吃下去,苍白的脸色瞬间恢復红润, 看向尹丞军:「他们试探完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主场了。」 「是, 王爷。」尹丞军握紧手中的长剑, 「只是王爷,那些救兵赶得及吗?」 凤羽弈也不清楚,但她相信自己的下属, 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 下官便先去准备了。」几十万士兵可不是小数目,尹丞军还得安排下去以免出现意外。 凤羽弈点头,「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下官明白。」 到了寅时,才有了消息传来, 支援的士兵们已经到了附近,还差半刻钟便能到达指示的地方。 人数不多不少,正好八万。这还是因为□□材料难得,数目不够,故而有些地方的士兵没办法调动过来。 得知援兵到了,凤羽弈顿时不再迟疑,和尹丞军兵分两路,各自带领队伍向两边往邬邦驻扎的营地赶去。 凤羽弈恢復寻常的模样,士兵们都十分吃惊,尤其得知今夜是要偷袭邬邦发起最后一击的时候,更是士气高涨,个个都扫去疲倦,精神抖擞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凤羽弈带领的队伍和尹丞军的对方均到了邬邦营地两侧。 邬邦营地火光闪烁,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并未发现隐藏在夜色中的敌人。 时机一到,两边队伍齐齐接近营地,而以暗卫为首的突袭队伍则是悄悄过去解决巡逻的队伍。 巡逻的士兵们还未反应过来,便一个个被扭了脖子,连出声警示也做不到。 直至两边突袭的士兵赶到,邬邦的士兵才发现袭击的他们,急忙敲响钟声。 此时正值深夜,不少士兵都夜梦周公中,被叫醒时候已经蒙了。 甚至最靠近边沿的士兵们还没被叫醒,已经被凤羽弈带人抹了脖子。 很快,两国士兵就混战起来,而暗卫带领的士兵们也支援到了,从后面突破,邬邦一下子就成了瓮中之鳖。 凤羽弈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安排好下属带领着士兵们突袭,便提着剑往中心处走去。 衡尤能在凤朝的士兵中安插探子,她自然也能在邬邦的士兵里安插探子,更是在先前拿了这里的地形图,故而站着图很快便找到了衡尤所在的帐篷。 门口守着两个士兵,都不是她一剑之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帐篷里空无一人。 跑了? 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衡尤这人虽然残暴了些,但却不是这么容易就逃跑认输的。 就在她思索着的时候,突感一道风吹起,下意识便举起长剑,一举挡住侧砍过来的长剑。 偷袭的衡尤才认出她来,十分震惊:「你不是中了毒?」先前士兵通知说敌人偷袭,并未言明带兵之人是凤羽弈,只当是尹丞军一类的,并未放在心上,出去和将领们商量事宜。因落下东西,回来找寻,瞧见门口士兵死了,便察觉到了什么。 凤羽弈手上用力,挽了个剑花挥开脖子处的长剑,才道:「中了,也解了。」 衡尤摸了摸被震疼的手腕,自然反应过来先前所谓的不久于世、活不过三日只是一个幌子,让他沦为傻子的幌子。 不等他再问,凤羽弈的剑已经扫了过来,他只能仓皇抵挡。 * 为了不影响到凤羽弈,席雨桐并未跟随,一个人提心弔胆地呆在营地,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为对方祈福。 直至辰时,她才听见嘈杂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亲眼看见为首的人,她一颗心漏了几拍。 凤羽弈猜到席雨桐会出来迎接她,故而见到人也不惊,只是瞧着席雨桐一动不动的模样,她倒是笑了,拉着马匹走过去,而后撑着马身跳下席雨桐的身边:「我回来了。」 话刚说完,席雨桐便扑入她的怀中。 「让你担心了。」凤羽弈知道席雨桐一个人留在后方的心情,抬手摸了摸其头髮,「不过事情结束了,你不用担心。」 席雨桐「嗯」了声,想起现在是什么场景,连忙把人推开,果然瞧见了不远处尹丞军等人看戏的眼神,只能清了下嗓子,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抓到邬邦首领什么的了吗?」 凤羽弈点头,指了指马背上挂着的一个盒子,被黑色纱布挡住,并未让席雨桐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席雨桐联繫前因后果也猜中那是什么,微蹙眉头,但终究没说什么。 凤羽弈注意到她的神情,解下那纱布盒子,拿过去给尹丞军,而后才带席雨桐上马背一同骑马回去军营里。 虽然获得胜利,但终究是大战一场,士兵们也十分疲倦,故而凤羽弈让尹丞军安排下去,清点好死伤的士兵便休整。 回到帐篷里,席雨桐感想问什么,就瞧见凤羽弈脱下外袍,扯开领口,肩膀处处一道血痕十分引人注目。 「你受伤了?」席雨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衣袍,「我去叫大夫。」 凤羽弈叫住人:「不过是被那傢伙划伤而已,撒点药就好了。」 待她擦干血迹,席雨桐发现这伤口不长,却十分深,无视对方的话,转身去叫大夫。 大夫很快就跟着过来了,给处理了伤口,叮嘱不可碰水,留下要敷的药酒离开了。 席雨桐看着穿衣裳的人,问:「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回京了?」
第228页 「士兵们但打完战,得休整两日。」凤羽弈道,「两日后我们再回京。」 席雨桐点头。 * 到了二月初,天气渐渐回暖,但依旧十分寒冷。 舟车劳顿,足足赶了五日,凤羽弈和尹丞军方才带着众多士兵抵达京城。 先前凤羽弈就派人快马加鞭送衡尤首级入京禀告,故而凤朝上下都知道弈王爷剷除了邬邦的首领,并驱逐了觊觎多年的邬邦人,一时之间在凤朝的威望还要高过太子。凤羽琪也因此事在上朝时迁怒朝臣,惹得那些个大臣心中都哀声怨道,只是又碍于某种理由不敢违抗。 如今她带着士兵抵达城门,守城兵并不敢让其通行,毕竟先前就得了命令。 尹丞军和凤羽弈早就有心理准备,故而也未如何,只是后面的士兵们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只觉自己捨身为国打仗却被人轻视,一时之间抱怨声、不满声四起。 尹丞军挥手止住士兵们的抱怨,而后朝着城墙上的士兵大喊:「此乃弈王爷,速速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太子有令,近日有刺客偷袭暗杀陛下,故而不得随意开城门以免放走刺客。」守门的将领是凤羽琪的人,得了吩咐,以此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 都说皇帝重病在皇宫中修养,实则是被囚禁起来,如何有刺客能突破偷袭还能全身而退? 不说凤羽弈二人,尹丞军也听明白了这是敷衍的话,偏头看向凤羽弈:「借王爷令牌一用。」 凤羽弈从怀中掏出御令递给他。 只是片刻后,尹丞军一脸气愤地回来了,双手奉还令牌。 席雨桐问:「将军,他们还是不肯开城门?」 尹丞军点头,虽然极力掩盖,但还是难掩面上的气愤:「简直是欺人太甚,竟敢说这令牌是假的。皇帝谕令谁敢造假,怕不是嫌九族活得命长了?」 相比之下,凤羽弈倒是淡定,因为她早就猜到了,看向城墙上的人,后面的弓箭手显然有些蠢蠢欲动。 「若是不开,强开就是。」凤羽弈早就做好了被人扣上「逆反」的名头,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毕竟流传下去的是胜利者的话。 尹丞军没想到她这么果决,但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颓然接受。好不容易赢了敌人,回来却又得开始内战,尹丞军这位为凤朝艰苦拼搏打仗多年的人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只是抬眸看向前面挺拔的身影时又恢復光彩。 没给凤羽弈轰炸城门的机会,在她下令之前,城门就开了,渐渐露出后面的人。 为首骑着马的正是凤羽琪,在其身后,是凤羽弈见过的左右卫等将领。 凤羽琪整个人瞧着和以前不大一样,穿着变了不说,精神上更是意气风发,大概是当了太子又得以监国的缘故。 他骑着马出城,来到凤羽弈面前,笑着打招唿:「本太子来迟,倒是让皇兄久等了。」 对她熟络的反应,凤羽弈表现得不咸不淡:「本王也不是等你,太子还是别自作多情为好。」若不是杀了凤羽琪,服用子蛊的皇帝也要没命,她早就一剑划破对方那脆弱的喉咙,哪还有心思和对方客套。 凤羽琪笑容一滞,只是看见她身后的士兵们,那点不喜只能压回心中,「父皇想念皇兄得很,如今皇兄回来了,想必父皇会高兴得很,不如皇兄现在就跟本太子入宫见见父皇?」 「劳烦太子,只是这舟车劳顿,本王需要回府简单洗漱一番,才能有了好模样去见父皇。」凤羽弈拒绝了对方的请求,拱了拱手,「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叨扰太子了,请转告父皇,改日本王再入宫復命。」说着便带着席雨桐越过凤羽琪入了城门。 凤羽琪当了太子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顿时气得脸都青了。 尹丞军瞧见了,只当看不见,拱了拱手便离开去安抚士兵们。士兵众多,不可能都跟着京城,尹丞军主动留下来做安排。 第107章 再回到府上, 席雨桐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仿佛昨日才重活一次, 然而不过半年, 如今已经进展到上一世两三年后凤羽琪逼宫的事情。 虽然上一世凤羽弈胜利的,但再来一次, 中了子蛊的皇帝更是受凤羽琪掌控,事情并未一定能如她们所愿。就算胜利了, 皇帝也许会…… 席雨桐回神, 瞧见凤羽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凤羽弈抬手抚平她眉心的小山丘:「你在想什么,连我说话都没听见。」 席雨桐不想在这个关头还惹对方烦心, 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要不要入宫。」 「入宫自然是要的。」凤羽弈拉着人坐下,「只是不是我们, 而是我。」 席雨桐顿时皱眉:「你又打算一人涉险?」 凤羽弈知道席雨桐最在意什么,就道:「凤羽琪肯定会设好埋伏, 我一个人也好脱身, 但你跟我一同过去,会让我分心,而且两个人也不好脱身。」 席雨桐不得不承认凤羽弈说得对, 但每次都被凤羽弈以相同的理由留下来, 而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赴险,她心中还是不痛快。 凤羽弈感知到她的情绪,安慰道:「你也无需担心,我到时候会和尹将军联繫, 不会让自己出现问题的。」 席雨桐想起城外的几十万大军,心情稍微平缓下来。 入宫復命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在凤羽琪一再催促,第三日凤羽弈便应了去上朝。
第229页 朝堂上都是凤羽琪的人,成群扎堆的,她独自一人显得有些突兀,但她往日也是独来独往,倒也算是正常。 因为一小部分反抗的官员被收押,故而朝堂上瞧着也有些空旷。 凤羽弈正思索着一会儿凤羽琪会有的刁难该如何应对,就看见被人群簇拥的姚丞相朝她走来,顿时提起精神。 「王爷倒是胆大,失职后还敢过来上朝,怕不是仗着城外的那几十万士兵?」姚丞相笑看着问。 凤羽弈面色不变:「丞相还请说清楚些,本王何时失职。至于城外的那几十万兵,只是暂时无所安置,不得不带回来听候发落而已。」 姚丞相摇头:「王爷,希望你一会儿也这么牙尖嘴利。」 凤羽弈:「本王会的。」 两人针锋相对,其余人完全插不上嘴,也不敢插嘴,就怕惹了哪一位生气。 没一会儿,太监喊了声「太子来了。」 旁边官员齐齐下跪,但凤羽弈和姚丞相併没动作。 如今已经快撕破脸皮,凤羽弈也没必要维护面上的君臣关系。 太子身边的太监想说什么,但被凤羽琪抬手阻止了。 凤羽琪心中也气凤羽弈的目中无人,但想到接下来的安排,那点愤怒就没了,摆摆手便在皇椅上坐下。 旁边太监适当地说了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如今邬邦战事已定,正常来讲应该是凤羽弈等功臣加官进爵的时候,但如今这个局面,凤羽琪自然是不可能给她加官进爵的,故而上完早朝都没得奖励的圣旨,凤羽弈也不觉得惊讶。 凤羽琪道:「皇兄,你拿下邬邦此乃大功一件,本太子为你备了酒席,到时父皇也会出现,故而还请移至御花园,诸位大臣也请一起吧。」 这鸿门宴以皇帝为诱饵,凤羽弈不得不去。 * 如今虽是冬天,但御花园里依旧繁花锦簇。在中间的空地上,摆着许多桌椅,四周有宫女侍卫。 最上面的皇椅自然是皇帝的位置,而凤羽琪则是在其手侧。下面是朝臣的位置,凤羽弈和姚丞相分别位于两侧的首位。 皇帝此时模样并不好,面色瞧着十分憔悴,而且还一直在咳嗽,惹得大臣们议论纷纷。 「今日天色正好,可惜来的人少了些。」皇帝突然出声,惹得众人惊疑不定,毕竟被剷除的官员大多是凤羽弈的人,但也有不少是皇帝的人。 「父皇。」凤羽琪借着倒茶的缝隙打断皇帝的话,「先前您不说想念皇兄没能回来过年?如今皇兄回来了,您不多说两句?」 「自然是要说的。」皇帝看了他一眼,而后便咳嗽起来,旁边太监适时地递上手帕。 凤羽弈起身作揖:「父皇,龙体为重,还请保重身体。」 子母蛊就是如此,稍微不如母蛊的意,体内的子蛊便会开始反噬,轻则血脉逆流,重则没命。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加之兵符不在手,凤羽琪不会要了皇帝的命,却也能略施惩罚。 皇帝听着这个称唿,难得愣了下,而后回神便笑了出来。只是他还没出声,不远处的凤羽琪也起身,「父皇,太医说了要心情平和,您这般倒是让儿臣担心了。」 「你这担心朕可受不起。」皇帝神色顿时恢復冷淡,着凤羽琪的目光并无往常的宠爱。 「父皇。」凤羽琪当太子这么大半个月,早就习惯了别人顺从的模样,此时隐隐有不悦。 下一刻皇帝再次咳嗽,拿手帕擦完后嘴角隐隐有血迹。下面大臣们瞧见了,也只是低下脑袋,完全不敢说话。他们都十分了解皇帝的状态,说出来也只是连累自己罢了。 凤羽弈瞧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嘆了口气,道:「父皇,若是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去休息,顺便召个太医瞧瞧。」 皇帝摆手:「无妨,只是天气干冷有些咳嗽罢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故而也不想再拖下去,放下手帕,道,「弈王此次做得不错。 」 凤羽弈拱手:「父皇过誉了。」 瞧着二人父慈子孝的画面,凤羽琪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明明以前父慈子孝、被夸奖的、被期待的人是他,可如今他走到了对立面,而凤羽弈却和父皇在同一战线。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凤羽琪心想,想着一切貌似是由凤羽弈送亲开始。明明是顶着滔天大罪替换真假公主,可父皇非但没有惩罚对方,反而还赏赐金银。从那之后,就仿佛有什么变了。 皇帝继续道:「往常重大功臣者必定要加官进爵,可如今你已是弈王,更高一级那就只能当太子了。」 凤羽琪回神就听了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心底那点愧疚顿时被嫉妒淹没,咬牙切齿地拍着桌子,「父皇,这可不能随意开玩笑。」 他心中一不满,中了子蛊的皇帝就得遭罪,咳嗽比方才还要激烈。一口血吐出来后整个人弓着腰身,仿佛要将肝脏咳嗽出来一般。 凤羽弈第一时间动用轻功把人接住,卡住手腕给输入内力。 在身边伺候的李德慢了一步,急忙上去扶着皇帝,「陛下,陛下,赶紧传太医。」 皇帝昏迷来得突然,打乱了后面瓮中捉鳖的计划,身为让皇帝吐血昏迷的罪魁祸首凤羽琪还不能个发泄的对象,气得只能踢开面前的桌椅,惹得旁边伺候的宫女们瑟瑟发抖。
第230页 * 负责把脉的是宋太医,部分太医被收押之后,这段时间负责皇帝身体的便是他和另一位太医。 把完脉之后,宋太医的神色并不怎么好。 皇帝还在昏迷,他们只能移到外殿说话。 凤羽弈抢先一步开口,「父皇怎样?」 宋太医看了脸色阴沉的太子,抖着身体跪了下来,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陛、陛下身体可能不行了。陛下身体虚弱,但并无疾病,可偏偏血脉贲张甚至逆流,下官以及陈太医把脉也无法查明是何原因导致其吐血,还请太子和王爷见谅。」 「不行?」凤羽琪一愣,「如何个不行法?不只是吐血而已?怎么就不行了!枉费你是太医,连这点咳血都治不了要你何用。」 凤羽琪虽然给皇帝服用子蛊,又时常威胁,但终究念着父子关系没痛下杀手,如今听对方撑不下去,顿时气急败坏地走去抽出旁边侍卫的剑一把砍向宋太医。 凤羽弈踢了宋太医肩膀一脚把人踢开,免了被砍下脑袋的命运。 对着满脸愤怒的凤羽琪,凤羽弈神色倒是淡定:「太医院现在就只剩这么几位太医,你都杀了想害死父皇不成。」 凤羽琪气得全身颤抖,但终究是丢开了手中的剑。 「铮——」佩剑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凤羽弈看了眼,眼底的神色晦涩难懂,而后甩了甩衣袖,「如今不是责骂太医的时候,最主要的是查明父皇吐血的缘由。」 身为罪魁祸首的凤羽琪身形一顿。 「若是太医不行,不若让本王师傅进宫里瞧瞧?师傅对一些疑难杂症有所研究,也许遇上过父皇这等情况。」凤羽弈看向他,「太子觉得如何?」 凤羽琪自然不可能同意。若是真的这么厉害,看出皇帝吐血的问题,那他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太医都没办法,皇兄师傅又能如何。」凤羽琪眼神闪烁,「多谢皇兄好意了,不过本太子会想办法的。」 凤羽弈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坚持:「既然这样,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凤羽琪一顿,叫住他:「父皇病重,你不陪着?」 凤羽弈神色不变,「本王留下来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回去找找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至于父皇,不是还有太医?」 话虽这么说,但凤羽琪心中却不是滋味,正准备说什么,那边凤羽弈已经没了人影。 凤羽琪看向宋太医:「父皇……还有多少时日?」 宋太医匍匐在地,「若是这般咳血下去,活不过三日。」 凤羽琪神色变化莫测,最后挥挥手叫他下去。 「可陛下……」宋太医还想说要不先下点补血的药给陛下服用,瞥见凤羽琪不耐的眼神急忙咽了回去,「那下官告退了。」 「下去吧。」 第108章 凤羽弈回府, 瞧见外面围着许多士兵, 问过管家才得知是席雨桐一大早去带回来了, 说是她所有不测就带兵打进去,要凤羽琪偿命。 听完她就笑了, 直接过去院子找席雨桐。 她到的时候,席雨桐正在和尹丞军交谈如何救人, 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 抬手揉了揉眼睛。 「是我。」凤羽弈失笑,看向尹丞军,「劳烦将军白走一趟了。」 「王爷无事最好。」尹丞军又问, 「太子如何能放王爷回来?」 虽然凤羽弈平安无事是最好的,但他想不明白凤羽琪为何会错过这么个好机会。 「因为御花园的宴会上父皇吐血昏迷了。」凤羽弈简单将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和宋太医的话复述了遍。 尹丞军因为要处理士兵的事情,加之入宫也见不到皇帝, 故而并未过去,完全没想到这么跌宕起伏。 回过神来, 他有些担忧:「真是这样, 那陛下可要怎么办?真没有法子了嘛?」 「没有。」凤羽弈摇头,「如今能救父皇的人只有一个。」 子母蛊一旦服用,就不可能从外部解除子蛊, 唯一的法子是母蛊下命令让子蛊离开或死亡。 皇帝情况并未有那么糟, 但随着时间流逝终究也会有这么一天。为了避免落入被动,凤羽弈选择主动出击,将局势掌控在自己手中。 尹丞军听明白了,不由得心生佩意, 弯腰拱手:「王爷英明。」 「此乃父皇的意思。」凤羽弈并不居功。 听闻是皇帝的意思,尹丞军一下子便沉默下来,甚至觉得有些心酸。 皇帝此举,能不能成功取决于太子对他这个父亲是否有旧情,又是否比那个位置更加重要。只是这赌注太大,一旦凤羽琪选择的是那个位置,皇帝便…… 虽然危险,但确实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席雨桐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哪里英明了?刚好有些跑神的人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凤羽弈摆摆手,让尹丞军先离开,而后拉着席雨桐往院子里走。 「你哪里英明了?」席雨桐不懂就问。 凤羽弈停下来看她,看她眼神澄澈,神色不似作委,倒是笑了。 席雨桐不解地看她,「你笑什么?」 凤羽弈摇头,恢復一本正经的模样,给她说了自己的计划,这才瞧见席雨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席雨桐没想到凤羽弈会让皇帝假装病重,不过如今想来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凤羽琪身为儿子,若是还没有泯灭最后一丝人性,那就很有可能解了皇帝体内的蛊。
第231页 但想到凤羽琪的为人以及为了那个位置能给皇帝下蛊的事情,她又不大确定凤羽琪会不会救皇帝。毕竟若是皇帝好了,威胁皇帝才登上太子之位的凤羽琪以及后面的一大群人都会没什么好下场的,凤羽琪以及那些人肯定也会想到这一点。 「你有把握吗?」她偏头看向身边人,「若是他不救人,那陛下会怎么办?」 凤羽弈摇头。看她这样,席雨桐也反应过来了,心情有些沉重。 * 皇宫,殿内站着的只有凤羽琪一人以及躺在床上的皇帝。 「你也听见太医说的。」凤羽琪放下手中空白的圣旨,「你将皇位传给我,那我便解了你的蛊,你还能风风光光当你的太上皇,这样有何不好?」 皇帝并未说话,也未曾睁开眼看他一眼。 凤羽琪心中有些愤懑,砸掉圣旨,「我究竟哪里不如他了?他究竟哪里值得你用命来守住这个位置吗?!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吗!」 皇帝此时才睁开眼,眼底没有丝毫波澜,「起码他不会为了这个位置做出你这种事情。」 凤羽琪顿时被踩了痛脚一般,「你将太子之位给他,我以后如何自处?我若是不这样,到时候就任他宰割。我做出这些事都是你逼的。」 「我逼的。」皇帝轻笑出声,带着无尽的嘲讽,「难道是我逼你和邬邦往来,将真假公主的事情告知对方?还是我逼着你借给邬邦士兵,拿来打我们自己的士兵?」 凤羽琪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愤愤地甩了衣袖,「既然你要护着这位置,那就护着吧,反正最后登上这位置的必然会是我凤羽琪,而不是凤羽弈。」 「不会有那么一天。」皇帝刚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 凤羽琪气急败坏地出了殿,瞥见门口守着一脸焦灼的李德时更是烦上加烦,「你知道父皇如今情况,若是想活命,赶紧劝他退位。」 李德唯唯诺诺地应了,而后待他离开后才入内。 * 凤羽弈每日都会入宫看望,凤羽琪对此也没说什么。但她每回来的时候,凤羽琪总会第一时间赶来,像是防备着她会做些什么一样。 随着时间流逝,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引得宫中的气氛越来越奇怪,明显到连洒扫的宫女太监都察觉到天要变了。 第三日,凤羽弈请假并未上朝,但凤羽琪派太监以及禁军过来,说皇帝不行了。 凤羽弈一直和宋太医有联繫,对皇帝的病情了如指掌。所谓活不过三日后,只不过是想刺激凤羽琪解了子蛊的法子罢了。 如今听凤羽琪以这个为理由,她就知道对方约莫是要动手了。而且过来通知的是禁军,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这样看来凤羽琪是打算在皇帝弥留之际,将她一併解决了,而后登上那位置。 凤羽弈并未拒绝,和席雨桐侧耳交流一会儿,便跟着出府。 席雨桐在他们离开以后,找管家要了一匹马,而后从后门离开赶往东城门。 然而一出门,她就发现不大对劲。好歹是修炼大半年的人,还是能隐约感觉到不对,回头一瞧,隔着人群的远处一群士兵正在四处拉着百姓,手中拿着画像在比对。 距离太远,她瞧不清楚画的是谁,但心底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便下马隐入人群之中。 隔着距离,她认出画像上的人是自己,还是女扮男装后的自己,和现在的模样一模一样。 她四处看了圈,到处都有士兵在查人,想了想,并未按照原来的计划去找尹丞军,看了眼直接调转方向入了小巷子。 从凤凰酒楼出来,她还未上马,就被一群士兵拦截下来。 「席姑娘,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那士兵拉着她,见过其他同僚,「人找到了,去找太子復命。」 席雨桐神色自然地跟着,不经意间抬头,对上酒楼上一对明亮的眼眸。 * 凤羽弈并未知道席雨桐被捕,这边警惕着跟着传话的太监一路来到泰禾殿,皇帝修养的寝宫。 收了他的佩剑后,太监推开门,「弈王爷,请。」 凤羽弈抬步入内,脚跟刚落下,身后的门便被那太监合上。 她拉了拉,门被紧紧拉着,完全拉不开。不过毕竟是木门,她若是真想出去也就一掌的功力。 收回手,她往里走去,走近了能闻到空气中瀰漫着一阵阵血腥味,而且越来越浓,急忙跑过去。 床边丢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顺着垂在床边的手臂往上看,皇帝面色苍白地闭着眼,腰间处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留着血。 这画面印入眼帘,她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而后才惶恐地上前,颤抖着手伸到鼻尖,虽然微弱,但气息尚存。 她又惊又喜,解下披风包扎住对方腰间的伤口,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外走,试图通过声音唤醒对方,「父皇,你醒醒。」 然而无论她怎么叫,都没能得到回应。 一脚踢开殿门,凤羽弈对上几十双眼睛。 凤羽琪手持长剑站在人群最前面,让她两侧,是姚丞相和皇后等人,在他身后,是朝中大臣。 大概是确定能抓住他,故而一个个都要来参与这最重要的时刻。 四周还有许多士兵,甚至城墙上还有许多弓箭手在对着这边。 凤羽琪面色止不住得意:「皇兄,放下父皇束手就擒吧,本太子念在兄弟一场,可以给你留一条命。」
第232页 凤羽弈看着他:「父皇是你刺的?」话语虽平淡,但却如暴风雨前的平静,让人不敢轻视。 凤羽琪沉默,并未回答,挥了挥手,「来人,两人带上来。」 看见被束缚住的席雨桐,凤羽弈脸色一变。 嘴巴里被塞了东西,席雨桐最多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故而不着痕迹对对方眨眼。 「皇嫂不大听话,所以下人粗鲁了些。」凤羽琪看他终于变了脸色,心底十分痛快,「本太子再说一次,放下父皇,束手就擒。」 「父皇伤势有些重,若是再不传太医,难免有生命危险。」凤羽弈抱着人走向凤羽琪,下一刻瞧见凤羽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底闪过不屑。 凤羽琪方才是下意识的动作,此时回过神来也有些恼怒,示意身边的士兵上前接过皇帝。 这吩咐犹如一个信号,旁边的士兵蜂拥而上将凤羽弈包围住。 看着被重重包围的人,凤羽琪心底十分痛快:「你输了。」 「你确定?」凤羽弈双手负在身后,并没有半点惊慌,「凤羽琪,你好歹跟着父皇这么久,为何没学到父皇半点?」 凤羽琪最恨的就是他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此时更是被激怒了,提着剑就想上前。 旁边姚丞相拉住他,「如今大局已定,弈王估计是在拖延时间,太子你可别中了他的激将法。」 凤羽琪回神,笑了出来,「你难道还想等着尹丞军那老匹夫过来救你?估计他现在还被人拦在东城门呢。」 他早就知凤羽弈的依仗就是尹丞军那几十万大军,故而早早调动兵力去守着东城门的城门。 就算拦不住,也足以阻拦一阵子。到时候大局已定,尹丞军带兵进来又如何?若不想被安上造反的名头,只能乖乖听话。 然而他话音一落,就有士兵仓皇进来禀告,宫门外有几十万大军在攻进来。 这人刚报告完,就有另一个士兵进来禀告,「大军已经入宫,正在往泰禾殿这边赶来。」 接连两个消息传来,别提凤羽琪又惊又惧,身后那群大臣也开始坐立难安。 为了拦截京城外那几十万大军,宫里就留下上万士兵以及原本的禁卫军等,若是那几十万大军真的过来,他们所有人都别想安全离开,又如何能不害怕。 凤羽琪完全想不明白那几十万大军是如何突破进来,还支援得如此之快,几乎下意识就想转身就走。但事到如今,要让就这么放弃快到手的位置,他也不甘心。 「太子,先带皇帝走。」姚丞相小声道,「只要皇帝在手,他们不可能对我们怎样。」 这话提醒了凤羽琪,只要皇帝在手,凤羽弈如何都不可能越了去当皇帝,甚至还要顾及皇帝的命而放过他们。 这么一想,他急忙让围着凤羽弈的士兵们动手,而后和姚丞相等人带着皇帝和席雨桐往旁边离开。 第109章 因为皇帝在手, 凤羽琪等人确实保了一条命, 但尹丞军等几十万大军已经包围整个皇宫, 他们完全出不去,最后一路退到永和宫, 也就是凤羽琪住的宫殿。 无论如何言语威胁挑衅,尹丞军都不让他们出去。他们原本是设计抓凤羽弈的, 完全没想到一下子自己就成了瓮中之鳖。 朝臣们被羁押走了, 留在凤羽琪身边的就皇后和姚丞相以及贴身照顾的太监和嬷嬷。 看了眼外面的士兵,皇后一向雍容淡定的模样就维持不住,「琪儿, 这外面这么多大兵,我们可如何是好。」 不让他们离开,就算他们有皇帝在手, 也如囚中鸟一样,任由凤羽弈掌控。 凤羽琪也不知道怎么办,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让他又惊又惧,想起了以前无论无何都会被凤羽弈不着痕迹压一头的场景。 不等他多想,旁边的就传来「唔唔唔」的声音, 顺着看过去, 发现是席雨桐在挣扎,顿时不耐烦地上前把人敲晕。要不是为了威胁凤羽弈,他早就一剑杀了席雨桐。 收回手,他就看见不远处倒下来的皇帝。 姚丞相也注意到了, 上前把脉:「陛下好像不行了。」 因为太医说皇帝撑不过三日,故而直至最后一日,也就是今日凤羽琪就坐不住,再次到泰禾殿威胁着让皇帝写下传位的圣旨。 在争执间,他被激怒就掏出了身上匕首威胁,结果争夺间失手刺了一刀。 看父皇宁死也不肯将位置传给他,他也没了期待,直接伪造圣旨,而后召凤羽弈入宫试图给凤羽弈套上弒父上位的罪名。 这伤口不深,但伤在要处,加之一直没有止血,只有凤羽弈前不久简单点了穴位止血,加之皇帝中了子蛊身体本就虚弱,此时早就没了意识。 「要是他死了,我们现在必然要赔命,不能让他死,最起码不能死在这时候。」姚丞相看向凤羽琪,「最根本还是子蛊的问题,你给下令让子蛊自杀,然后我让外面的士兵准备些止血的药。」 事到如今,凤羽琪已经没有选择,只能点头,听从姚丞相的意思。 对于姚丞相的请求,士兵并未拒绝,传话上去后,甚至凤羽弈还派了宋太医过来。 宋太医年纪渐长,并没什么威胁,也能更确切地做出诊断,故而姚丞相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将人带了进去。
第233页 有了宋太医在,给皇帝清理伤口又给上了药之后,皇帝苍白的脸色已经渐渐缓和过来。 「天气渐冷,陛下身体又虚弱,还请注意好保暖。」宋太医叮嘱道,「另外,下官每日都会煮好药送过来。」 「下去吧。」凤羽琪不耐烦地摆手。 宋太医出来之后,直接找上凤羽弈:「陛下的伤已经止住了,而且体内的蛊已经被没了,只需要好好调理便可。」 「做得不错。」凤羽弈神色稍微缓和。 宋太医又道:「另外,下官瞧见王妃被打晕了,但并没有何别的伤口,想必也无大碍,下官也没敢多问以免惹怒他们。」 凤羽弈微蹙眉头,挥挥手让她下去。 * 凤羽弈虽然担心席雨桐,但也没强行入殿抓人,而是交给尹丞军,自己去处理政事。第一件便是放了席鸿博等朝中肱骨大臣。 那些个大臣一出来就听到凤羽琪下蛊逼宫才当了太子的消息,一个个都十分震惊。 凤羽弈体谅他们无辜遭受牢狱之灾,身体虚弱,故而让他们无需多想,好生休息。 席太师没看见女儿,问了才得知被抓去当了人质,顿时给晕了过去。 凤羽弈还有国事要解决,给传了太医,得了没什么大问题的结论才让人送席鸿博回府。 永和宫本是不小,但凤羽琪几人日夜相对,就连送过来食物都得间隔着吃以免发生意外,导致几乎吃的都是冷淡冷菜,还得分心盯着席雨桐并照顾皇帝,心情越来越急躁,甚至皇后和丞相开始互相推诿起来。 你言不该造反,不然就不会失去荣华富贵,他们还是皇后、王爷和丞相,他言不该不该造反,不然不会落入这等局面,任人宰割。 你一句,我一句,听得旁边凤羽琪烦躁不已,直接一巴掌拍在旁边桌椅上,「吵死了。」 两人被他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们在做什么,难道是我提议的吗?」凤羽琪铁青着脸,「是丞相你们被父皇查到了通敌叛国的把柄,不得不送了蛊过来。你们都说有了子母蛊就可以万无一失让我登上帝位的,现在呢,我不仅仅当不了皇帝,更是要人头不保。」 皇后吶吶,气焰也没了,眼底顿时湿润起来,「是本宫对不住你。」 姚丞相:「琪儿说得对,现在我们吵来吵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思考一下怎么脱身。」 凤羽琪强忍着不耐,「外面都是凤羽弈的兵,我们还能怎么脱身?」 姚丞相看了昏迷的二人一眼,叫二人伸过脑袋,「我曾听先帝说过,宫中有密道,可以直达城郊。」 「密道?」凤羽琪迫不及待地问,「在何处?」 姚丞相道:「在义和殿。」 义和殿就是上早朝的地方。 知道有密道,三人就开始琢磨起来,如何过去义和殿,如何脱身。 制定好计划以后,三人以及太监们开始抓着席雨桐和皇帝出门。 皇帝在他手中,士兵们都有顾忌,所以都不敢上前,就这么一路围着他们到了义和殿外面。 凤羽弈得了消息就立马过来,至于尹丞军则是被他安排去别的地方抓人。 「吱呀——」 凤羽弈右手摸着剑柄,推门进入,发现里面果然空无一人。或者是不是空无一人,那些宫女太监都口吐白沫,无一生还,而主要的三人却没了踪影。 皇帝担心以及解不了蛊,故而在之前的见面时就说了一切,甚至包含了宫中有密道的事情,以防以后凤羽弈出了什么事情也能安全离开。 虽然不知道凤羽琪等人是如何知道这个密道的,但一说他们来了义和殿,凤羽弈第一直觉便是他们要走密道,也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回想着皇帝的话,来到皇椅后面的墙壁上摸索,不经意间触碰到什么,就听见「咔嚓」一声,转身一看,墙壁上露出一个一人高的石门。 凤羽弈没有迟疑,瞧了圈找了个夜明珠,提着剑进入其中。 视线朦胧,凤羽弈看得并不清晰,只能摸索着墙壁往里走。 「唔唔唔——」 突然听见声音,凤羽弈一顿,仔细倾听认出是席雨桐的声音,急忙加快速度。 在一拐弯处,她找到了在挣扎的席雨桐以及昏迷的父皇。 看了圈并没看到凤羽琪等人,她才拿下席雨桐口中的东西,一剑砍断绑住她们的绳索,「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们觉得我们会拖累他们速度,加上以为你不知道这里,才打算将我们丢在此处让我们慢慢窒息而亡。」席雨桐拿来绳索,想起什么,连忙道,「他们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你赶紧去追他们,陛下交给我照顾就好了。」 凤羽弈摇头,「会有人拦截他们的,我先带你们出去。」 听闻她派了人去拦截,席雨桐松了口气,然而并未起来,吶吶道,「我好像崴到脚了。」而且不是一只脚,而且两只都崴到了。方才也是这个缘故,她才没办法蹦跳着去求救。 凤羽弈一愣,给皇帝伸手把脉,确定暂时没问题便作势要背席雨桐。 席雨桐连忙摆手:「你先背陛下出去吧,之后再背我出去。」 凤羽弈有些犹豫,不等她回復,旁边昏迷的皇帝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在她们注视下扶着墙壁起身,「背雨桐吧,我还能走出去。」
第234页 作为主要的人质,加之身体虚弱,故而待遇比席雨桐好了许多,方才凤羽琪等人扶着也小心翼翼的,没有对席雨桐时候的粗鲁。 他都这么说了,凤羽弈也就顺着背起席雨桐,三人缓慢地摸索着道路往来时的路走。 「如果可以,给他留一条命吧。」黑暗中,皇帝的声音有些沧桑。 沉默许久,凤羽弈才应了声:「好。」 * 在凤羽琪等人出来之前,骑着马的尹丞军已经先一步带领着士兵候着。 三人中只有凤羽琪懂些武力,但在众多士兵围剿下,终究是没支撑太久,一同被押回宫中。 皇帝身体还虚弱,将事情全权交给凤羽弈。 凤羽弈答应了留一条命,自然就会做到,但也仅仅是留了一条命,亲手废了凤羽琪筋脉以及丹田,从此以后凤羽琪连行走都十分艰难。最后,将他囚禁到宗人府,永世不得出来。 至于皇后、丞相以及相关的人员,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凤羽弈毫不手软。 * 待事情平淡下来,一切都回到正轨上,便到了三月份中旬。 本来二人婚期是定在九月份的,但被皇帝和太师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干脆直接在三月挑了个喜庆的日子来成亲,顺便沖一下晦气。 此时皇帝已经重新立了太子,只是新帝并非凤羽弈,而是从宗室里挑选的合适人选。 凤羽弈还了兵符,更是以准备婚事为由请了长假在家陪着席雨桐。 二人成亲这日,天气难得暖和下来,甚至植物也冒了绿芽,一切都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画面。 崔青瑶等人也过来送上祝福,顺便带来了其余人的消息。比如柳清莹没了孩子以后失心疯,后来抱着为孩子准备的衣裳自杀了,柳老爷等人被流放,估计以后也见不上一面。最重要的是,告诉二人她和崔初在一起了。 如果没有二人,她想必得如柳老爷的意思定亲成亲,成为联姻的筹码,更没办法遇上崔初,从而有了新的追求。 对于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席雨桐在崔青瑶提出要人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故而也不吃惊,只是笑着祝福二人。 凤羽弈倒是没想到,但还是祝福她们。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就位。」司仪高声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凤羽弈威严在这,闹洞房的人并不敢太过,意思意思一下便撤退了,将时间留给新婚夫妇。 新房弄得十分喜庆,红艷艷的让人瞧着就十分欣喜。 凤羽弈拿过旁边的喜秤,挑起席雨桐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一张娇艷欲滴的脸蛋。 凤羽弈眉目含笑,「我们先来喝合卺酒?」 席雨桐点头,起身过去桌子边,拿起其中一只陶瓷杯子,由凤羽弈倒了小半杯酒。 饮下合卺酒,凤羽弈便抬手弹点点燃的灯芯,一把抱着人上了床。 随着走动,衣裳落了一地,夜色朦胧,隐隐有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出。 作为新婚夫妇,二人该早起入宫觐见,故而小桃和筱禾掐着点敲门入内。 筱禾心细,一眼就注意到旁边的窗户开着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果然,掀开罗纱后,床上并无一人,仅留下一封信,信上写着几个大字。 ——週游天下,无须担心。 筱禾再看,其中还有她和小桃的卖身契,眼睛顿时湿润,低低呢喃了句「小姐。」 小桃看她神情奇怪,问了才知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又喜又怒,瞧着这卖身契,有些不甘心地道,「小姐居然想丢下我们,这可怎么行。」 筱禾也回过神来,和她对视,难得这么心有灵犀。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週游天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