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 第1页 《欲盖弥彰》作者:跨过愤怒的河【完结】 文案 胡扯八级专业摸鱼气急败坏学渣攻 × 教科书式傲娇懒癌怼癌晚期学渣受 四个人,一对情侣一对基。 周科和白玄,一个污言秽语,一个怼天怼地。 林容予和江柔,一对学霸情侣,两个超神助攻。 校园恋爱小白文。 内容标籤: 花季雨季 青梅竹马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科,白玄 ┃ 配角:林容予,江柔 ┃ 其它:全体教职员工 第1章 (1) 空气中还存留着夏季那种独特的潮湿感。大片灰色的积雨云从几千米的高空俯冲而下,浩浩荡荡地在城市上空蔓延开来。连续几天的低气压为本就燥热的屋子里平添了一份郁闷。周科使劲抽了抽鼻子,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推开纱窗,往外伸了下手,又戴上眼镜,将信将疑地探出头去寻找楼下那个煎饼摊——好傢伙,就这点毛毛雨,摊煎饼的大爷撑了好大一把伞。“大爷!”他笑着沖人喊,“下雨了没呀您就撑伞!” 大爷从伞下面冒出头瞅着他笑。“没下!千万别带伞啊!” 周科笑着拉上窗子,光着脚跑到衣柜边上翻腾。 “妈——要下雨了!我能不能不去上学啊?您跟老师请个假呗。”周科一边嚷嚷着,一边心口不一地找出校服套上。果然,清晨六点半,尚在睡梦中的楚女士并没有回他,哪怕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周科也没什么意外,老老实实地洗漱完,回到屋里收拾书包。 “钥匙。公交卡。铅笔盒。眼镜盒。语文书。数学书。英语书。地理书。化学书。物理书。生物书。歷史书。政治书。笔记本一二三四。漫画书一二三四。小说一二……我先拎拎……靠!这也太重了,算了,今天先不拿小说了。” 希望歷史老师能把课讲得跟小说一样。 想到这,周科嘆了口气,背上书包。 “……”还是沉。 主要是课本太多了,但课本不能不带,楚女士昨天晚上千叮咛万嘱咐,新学校新气象,好说歹说上了高中,就算学不会,但态度还是要端正的。 带着端正的态度,周科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家。 “叮咚。” 三秒钟后,楼道里的另一扇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面相温和的女人,见是周科,便闪身让他进来。 “刘姨。” “快进来,你叔叔刚做好饭,哎呦,白玄还没起呢!” 白玄房间的门没关,估计是已经叫过他一次了。隔着五米,周科就通过地上的枕头、衣服和卫生纸感受到了对方的起床气。他关上门,捡起地上的东西扔回床上,然后不怕死地往人身上一扑。“黑哥——起床!” “滚!”白玄愤怒地踹他。 “装什么装啊,知道我来了还不起,赶紧赶紧,开学第一天,你想迟到我可不想。”周科伸了个懒腰,拿过白玄的书包跳下床开始收拾。“快点儿啊,我装好书包你就得穿好衣服,听到没?” 白玄皱着眉又坐了一会,嘟囔了一句“真烦”,然后慢吞吞地拿过周科递给他的衣服开始穿。 “谁不烦啊,”周科一边收拾笔袋一边搭话,“哎黑哥,你说咱俩去了班上还能坐一块儿吗?” “为什么不能啊。”白玄搓了下脸,趿拉上拖鞋往卫生间走,只听周科在他身后说: “我怕照你这速度,咱俩去了都没座位挑了,正好左右护法,一边一个……” 周科说完,就听到卫生间一通叮叮咣咣。他回过头,没过一分钟,就看到白玄神清气爽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白玄若无其事:“怎么还没收拾完?” “这就完,”周科笑了笑,“你过来看看还缺点啥?” 白玄蹭过去,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压着嗓子叫道:“你特喵装这么多书干什么!” 周科举手示意清白:“哎哎哎这些可都是课本,你自己看看,我真的一本多余的都没装。” 白玄:“那你装那么多课本干什么?” 周科无语,指了指白玄和自己身上的校服。“哎,哥,咱是去上课的,稍微装装行吗?这才第一天,趁着新同学们对咱俩还没什么智商上的误解,咱得抓紧时间,多装两天好学生的比。” “那你就更不应该带书了!”白玄一把夺过书包,兜着底就往地下一倒,完事儿还抖搂了两下。周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挑了好半天的书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啥叫更不应该,不带书怎么装比!”周科哭笑不得。 白玄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笔袋放回书包,慢条斯理地说:“唉,不懂了吧,白哥告诉你。第一呢,这些书就算带了,你上课也不会看,就算看了,你也看不懂,就就算看懂了,你也记不住,除了给你的肩膀增加负重,没别的卵用。” “……”周科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自己沙发上的大书包。 “这第二呢……”白玄又塞了两张白纸进去,拉上书包链,“开学第一天不听课,以咱们俩的硬体条件,那就是无形装逼。唉,新一代的学神,今天,诞生了。”说完,白玄把手放在胸前,对着周科露出了“不好意思,正是在下”的迷之微笑。
第2页 学神?周科心想,我学你个大葱炒鸡蛋。 白玄:“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说不过我心里生气,你肯定在想,我学你个葱花炒鸡蛋。” 周科深吸了一口气。 “白玄。如果你再不出屋吃饭,那你今天都别想,再出这个屋。我,保,证。” 周科平常说话,语调一直是欢快的,上扬的,好像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纵然现在还带着些变声期的低哑,但总是好听的,让人会不自觉地跟着雀跃起来。 但此时此刻,他收起了声音里所有的温柔,变得冷漠十足,好像还带有一点点的调笑和玩味。 白玄飞快收起了他那得意洋洋的目光,以拳掩口,转身熘走。 刘若云和白锐对这哥俩见怪不怪,早已坐在桌边吃早餐了。白玄拉开椅子坐下,竖起耳朵,只听周科的脚步声响起,但却没往这边来。他端着豆浆好奇回头,只见那人径直从沙发上拿过自己的书包,脚步一转又进了房间。 刘若云问他:“科科干什么呢?” 白玄翻了个白眼,刚想说“我哪知道”,就听屋里“哗啦——”一声。 一口豆浆差点没把白玄呛死,捂着嘴强迫自己咽了之后飞快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周科,没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紧接着咳了个惊天动地。 第2章 (2) 背着俩瘪瘪的书包,一路上插科打诨。 白玄听着周科念顺口熘似的给他介绍最近的院线电影,随口问了一句:“那个什么丘什么的,是不是英国的?” “邱吉尔,二战时期英国首相,《敦刻尔克》就是他任期内的事。”周科说,“想看吗?导演是诺兰,拍过《盗梦空间》《蝙蝠侠》,我还挺喜欢他的。” “随~便~”白玄打了个哈欠。周科听见响儿,也跟着打了一个,打完狠狠拍了下大腿。“哎呦我这脑子,忘带伞了。” 好不容易磨蹭到学校,两位学神并排走进教学楼,被阳光晃了一下眼,四只手心不约而同地冒汗。 “这什么情况啊……”周科推了下眼镜,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敞亮的走廊。 原本应该是墙壁的走廊全改成了一扇扇推拉式的玻璃窗,上与门框平齐,下抵课桌,白玄和周科一路走过,阅兵似的把隔壁几个班里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而同时,他们俩也暴露在几个班女生的视线中。 两个手长腿长的男孩子,虽然都穿着夏季校服,但走在人群里,都是引人注目的类型。 一个又瘦又白,头上扣着个浅蓝色的棒球帽,半长的头髮被撇到耳后,露出了流畅的下颌线条,眼睛滴熘熘乱转,不时借着身边人的掩护往这边瞄来,好奇又有点羞怯。 另一个离窗户更近,一直在扭着头和身边的人小声说着什么,与身边人相比,他的肩膀略宽一些,从挽着的袖口可以隐隐地能看到劲瘦的肌肉,等他扭过头来,才看到他戴着副细框眼镜,头髮短短,眼角弯弯,眉目神情好像一直在变,但那温柔宠溺的神情又好像从来没变。 ——餵你看你看,好帅啊,他俩是哪个班的啊? ——戴眼镜的这个看上去好温柔好宠啊~~~啊他看我了看我了,啊他对我笑了对我笑了! ——他旁边那个也好帅好吗!哎?怎么捂脸了,哎哎哎!走得那么快干什么嘛…… “黑哥,”周科往下压了压白玄的帽子,“我怎么觉得这设计跟动物园看猴似的……” 白玄崩溃:“……我特喵现在觉得我是猴。” 周科咧嘴笑了一下,低着头无比欠揍地向后挥了挥手,只听身后一片尖叫。白玄吓了一哆嗦,回过神来之后也捏着嗓子在周科耳边压着声音喊:“易烊周科!你好帅!我的妈呀!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帅!哈哈哈——你是不是就想要这种效果的?” 周科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掐了他腰上的痒痒肉一下,白玄嗷的一声,红着脸瞪他。 “还敢不敢了?”周科压着嗓子说。 “切,白哥不跟你一般见识。”白玄转头一看,“高一五班”的字样和一个熟悉的面孔同时冲进他的视野。 江柔从窗边探出头来,沖他俩急急招手。“你俩快点!” 如果要问,上了初中之后,周科和白玄最感激的人是谁,周科恨不得捏个林容予和江柔百年好合的泥人供在书桌上明志。这几年,为了能和江柔分在一个班,周科可是没少费工夫。生的晚了点,没赶上林神的车,林神媳妇的车哪还能再错过。 不得不说,林容予作为一个合格的学霸发小,充分贯彻落实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思想指示,不但免费帮忙补习功课(虽然没什么鸟用),还培养出一个江柔,时刻救兄弟们于水火之中。 不但自己学习好,兄弟还能闭眼考。 周白二人匆匆跑进班,没注意到坐在窗边的江柔,反而先看到了坐在后门边上一脸想杀人表情的林容予。后者见到他俩进门,拎起旁边座位的书包,站起来给这二位腾地方。 周科眼泪都快下来了,隔着大老远就张开手臂要和林容予激情拥抱。可能这就是兄弟吧。 结果白玄抢先一步过去,大力握住了林容予的手。“林神,林神辛苦了,别急着走啊,坐坐,好久不见了,咱们叙叙旧。”
第3页 林容予皮笑肉不笑:“我没有留级的习惯。你俩周末请我吃饭奥。” 白玄拍了拍周科的肩膀,爽快答应:“没问题。” 林容予让过他俩往外走,转眼看到江柔正往他这边望来,圆圆的眼睛里全是撒娇似的小情绪,不由勾起嘴角,沖她扬扬下巴。江柔赶忙点点头。 “啧啧啧……”周科和白玄不约而同地砸吧嘴。 林容予和江柔好了这么久,这股腻乎劲可是一点没过,现在虐狗都虐得旁若无人了。学习好真好,老师管都不带管的。 “我可真是心疼那些学渣情侣啊。”周科感慨一声。 “你直接说心疼你自己就得了呗。”白玄漫不经心地拿出白纸垫在桌子上,拿胳膊比划了一下位置,准备干大事了。 “我又不早恋。”周科单手托腮看他折腾,“第一节课是数学,你不得听听啊哥?” “昨天晚上翻了两眼书,”白玄做了个“嘘”的手势,“低调。” 上午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下了第三节课,白玄才迷迷煳煳抬起头。周科正和前排一个叫“石磊”的哥们聊得火热,还约好下午体育课一起打篮球。白玄清了清嗓子,隔着几排叫江柔。 “海带——数学作业留的啥?” 外号一叫就叫了这么多年。江柔扬了扬刚发的练习册。“前三节——”想了想又补了句,“语文发了张卷子。我还没写呢。” 白玄沖她比了个ok,胳膊拄了下周科。“数学练习册。” 周科翻翻抽屉,抽出四本给他。“物理也写了吧。” 白玄根本不搭理他那茬。“你这动作不是写物理,是写周科。我不写啊。你自己写。” “行行行,我自己写自己写,”周科惹不起,向目瞪口呆的石磊介绍白玄,“这是黑哥,原先我们班第一。” 白玄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适时地反驳。“别听他瞎掰,他才是第一。” “你是。” “你才是。” “上次你是。” “那平常大部分时候你是。” “……”周科说不过他,就转移阵地,“哎石磊,你看,黑神睡了一上午,数学物理,闭眼做题。这水平,这速度,这理解力,不是第一是什么呢?” “是第二是第二。”白玄微笑着坚持,同时在心里给周科这个万年倒数第一来了一套素质八连。 石磊不明所以,满脸崇拜:“第二也行啊,大佬求罩。” 白玄正算到一个关键数,随口答应:“看心情吧。” 曹。周科在心里骂了一句。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第3章 (3)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歷史。 周科摊开白玄上节课写的物理和数学,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了四十五分钟,不时还抬头和老师确认下眼神。白玄则两眼发楞地盯着前排同学的手錶指针,堪称度秒如年。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歷史老师把教室大灯打开了。周科笔尖一顿,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这才觉出屋里刚刚暗了不少。“阴天了……一会打车回家吧。” 白玄“嗯”了一声,又补充:“你出钱啊。” 周科点头,说:“这个可以,主要这事儿赖我,早上还问了那个摊煎饼的,想着带伞,结果想着想着就忘了。” 白玄:“可不呗,光想着怎么装比了。” “……” “哎,我今天没收拾你是不是?”周科本来想直起腰来,结果余光瞥到老师又一秒怂,低头躲在石磊的背后,目光从白玄脸上慢慢下移,不怀好意地盯着某个部位看了两眼,“欠这个是吧?” 白玄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周科的视线,脸立马就红了,身体也僵硬了起来。“谁、谁欠了!离我远点啊,武术警告。” 周科反而凑得更近。“还警告……白玄你跟我说,你学了这么多年武术,哪次打架打得过我?” “我那是怕伤着你!”白玄的脸更红了,压着嗓子沖周科叫,“白神出招,非死即伤,懂不懂?” 这时,周科突然扭头看了眼老师,然后趁着白玄也跟着他抬头的瞬间,飞快欺身上前。 白玄瞬间明白自己被骗了,紧接着整个人一抖,扭过头憋出一个无声的“我靠”,然后抓住他手腕就往外拽。 只是哪里拽得动。周科甚至挪了下凳子,在前排同学的掩护下直把白玄逼得靠到了后门上,手上也不老实,摸到他腹间的痒痒肉,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白玄瞬间破功,马上矮下头,拿胳膊挡着脸。周科见他还不服软,又不依不饶地捏了一下。白玄跟着抖,要哭不能哭,要笑也笑不出,全身绷着劲,紧张得汗都要下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分钟,最终,抓着周科的手松了劲,又屈起两个指节,轻轻在他手腕上磨蹭了两下。 “还警告吗?”周科挑挑眼皮。 白玄脸埋在臂弯里,呆了很久之后,才微乎其微地摇了下头。
第4页 周科撤了手,恨不得跳上桌子向台下的观众们挥手致意。而这时候,下课铃声也终于久违地响了起来,就像在怒斥他欺负发小威胁同学的恶行。 大雨说下就下,而且下了一中午,一点面子都不给,连带着下午第一节的体育课也改成了自习。 周科上午临放学时积攒的好心情几乎被这个噩耗一扫而空,趴在桌子上唉声嘆气了半节课。白玄则在一边悠悠地说,这叫善恶终有报,还让周科自罚两张语文卷子。 从初中开始,两个人的作业基本就是周科一手包办。白玄脑子转得快,就是懒得动笔,一般看看题就能出答案,周科则负责往上填空。为了能写得快点,他还主动向楚女士提出要去学行楷。 结果到了初三,作业多的实在写不完,别说行楷,行草都没用。这时,白玄就以自己是脑力劳动,周科是体力劳动为由,逼着周科先给他写。周科左说右说,始终说不过白玄,最后坐在教室里,怎么想都觉得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更高级……于是第二天上课前,周科欲哭无泪,自觉地站到走廊上吹了一天的风。 “你干嘛呢?”找出卷子来,周科不经意间一瞥,发现白玄在那边悉悉索索的,好像在写什么。 “无聊。问点事。” “问谁啊?”周科一脸茫然,“什么事,怎么不问我,我什么都知道。” 石磊马上回过头来:“那你这次月考能考多少分?” 周科噎了一下,怒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趁着两人斗嘴的功夫,白玄已经把纸条递给了前面的女生,周科连纸条长啥样都没来得及看到。 十几秒后,江柔打开纸条:海带,林神有没有跟你说过周科有什么把柄? 回信来得很快。白玄打开,只见纸上只写了两个字。 没有。 ——是没有跟你说过还是没有把柄? ——没说过。你问这个干吗? ——我想报復。 ——报復……他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这样不就行了? ——不行!!!我打不过他!!! 您学武术是为了什么呀。江柔无奈地看着那六个力透纸背的嘆号,想了想,又重新裁了一个小纸条,提笔写了几个字。 “我感觉周科很少生气吧。不过暑假同学聚会那天,他们调侃你成绩他是真的发火了,可能你没注意。” 白玄翻了个白眼,写道:他还很少生气?他天天…… 写到一半,白玄想了想,虽然自己每天怼完周科,周科都会对他“恶语相向”,但周科真的生气了吗?好像没有。 那“调侃成绩”又是什么?白玄挠了挠头。他还真没注意。 关于同学聚会,他只记得,吃完饭,大家说去ktv唱歌。他觉得没意思,就和周科说他没去过酒吧,想去酒吧看看。周科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出门了…… 一开始,他还认真看着地图,后来周科说自己认识路,他求之不得,就开着外放开始放歌。 结果俩人走了半天,不但成功迷了路,手机也给浪没电了。酒吧没见着半个,倒是找到了个派出所。白玄又累又气,说你特喵不是认识路吗?周科看着派出所直发愣,说没错啊,我记得酒吧一条街就在这啊,不信你自己搜。 “我不管,我就知道我现在一滴酒也没喝上。你一路痴瞎领什么路?” “什么?我路痴?我特么认东西南北的好不好!这就是酒吧一条街!” “行,那我要点一杯威士忌。” “你……”周科让他气笑了,原地转了两圈,之后闷着头就往派出所里面走。 “干啥,”白玄叫他,“自首去啊?” 周科也不搭话,进去找了个值班的民警连说带比划的,没过一会儿,屁颠屁颠的出来了。“人家说这条街之前就是个酒吧街,后来市区重新规划,都拆了,改成派出所了。我没带错路!” 白玄:“所以你带我坐了这么久的11路上个倒闭的酒吧来干嘛?见证我们市酒吧一条街的歷史兴衰?” 周科:“……” 白玄感觉自己把周科当时的表情都记了个一清二楚,但对江柔说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在他绞尽脑汁地回忆中午吃饭情形的时候,周科突然探头过来:“黑哥,你撒什么癔症呢?写的啥啊,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刚注意……耍了个流氓就被锁了,明明都没出现什么关键词,呜呜,阿晋真的很严格。 反正你们懂周科摸的其实是哪就行了哈哈。 第4章 (4) “黑哥,你撒什么癔症呢?写的啥啊,我看看。” 白玄让他吓了一激灵,连忙把纸条团在手心。“秘、密。” 所幸周科也没在意,拿着石磊的语文课本,看了看古文注释就往卷子上填空。白玄定了定神,凑过去看了两眼。 周科的字不属于那种规整方正的,从远处看就像是鬼画符,但凑近了之后,就会发现他的字极具气势,运笔顿笔行云流水,一撇一捺锋芒毕露。就像他的人一样。 初中时,周科去参加学校里的辩论队,结果没过多久就从三辩变成了一辩,成了队里的主力。他总能在对方出现纰漏的一瞬间发现,然后趁其不备攻其要害。
第5页 白玄之前去听过一场,回来后就一直围着周科转圈。周科觉得好笑,问他,怎么,不认识了?白玄摇摇头。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人面对别人的时候就滔滔不绝,但一碰上自己就被噎得脸红脖子粗的呢? 白玄看着周科的笔尖,又看看他的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周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强行笑笑说:“怎么了,不认识了?” 白玄一愣,然后摇摇头。 周科觉得他不太正常,问他怎么了。 白玄没话找话:“你的坐姿不对。” 周科往他这边偏了偏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白玄继续胡说八道:“你眼睛离桌子也太近了,怪不得近视呢。我感觉你很快就会四五百度了,摘了眼镜人鬼不分。” “人鬼不分怎么了,”周科满不在乎,“我认识那么多人干什么,认识你就行了呗。” “那、那你摘了眼镜黑白不分,到时候来了个黑玄,你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家跑了。” “快得了吧,就是白玄他本人亲自来,我也从没有屁颠屁颠跟着他跑过。” 白玄没想到他接得这么快,不知怎么就开始笑。周科看他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白玄的笑声越来越大,引得他也低声笑了起来。 “你,哈哈哈……你特么有毒吧,笑个屁啊!” “嘿嘿嘿……嘿哈哈哈……” “有病。”周科笑着总结,“你、你你离我远点啊,别把我传上。” 白玄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周科想再补充两句,谁知刚说了一个“哎”,就听到后门“吱呀”一声,班主任老赵把门推开一条缝。“站起来。” 周科认命地站起来,拿了语文书开始用功。 “还有你。”老赵又指指没事人一样的白玄,“给我站到下课。” “哎林,你是不知道啊,我站起来的时候,黑哥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真的是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呀……”下午放学的时候,周科拉着林容予连比划带说的,白玄则凑到江柔旁边说悄悄话。 林容予笑:“就你们俩这样还怎么装学霸啊,是不是啊,黑哥?” “不不不,我们怎么会在林神面前装林神呢。”白玄摇头晃脑的。 林容予无语:“装林神……哈哈。” 白玄继续吹:“林神这么多年的年级第一真金白银,绝不是我们装~能装出来的。” 林容予连连点头:“全靠黑哥培养,多亏了黑哥,我才能从一个冲动易怒的人变成现在这样,给黑哥讲题,是我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经歷。” 周科、江柔:“哈哈哈哈哈哈!” “是么——我还以为林神最刻骨铭心的经歷是追海带呢~” 江柔笑着捶了白玄一下。林容予也笑:“这不一样啊。海带这个,我可以每天追她的。但给黑哥讲题,是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 “哈哈哈哈!”白玄笑得脸都抽抽了,“不就多问了你两遍嘛,林神是真的夸张~” “一个公式问两遍,还得带推理证明的,一道几何体题三个公式,还不算解题步骤,我光讲公式他妈的讲了一上午!” 最可气的是这傢伙明明会做!就是故意消遣他玩! “黑海无涯,”周科痛心疾首地拍拍林容予的后背,“……及时止损。” 白玄在一边笑得嗓子都哑了,连连咳嗽起来。“笑死我了……我特喵嗓子好疼,有水吗?” 周科赶紧从书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递给他。白玄灌了一大口,看看瓶子,问他:“哎你什么时候买的水?” “一会不是要去看电影嘛,我怕爆米花吃着干,下课去买的。” 江柔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他们:“看什么电影来着?” 林容予说:“《敦刻尔克》,战争片。” 周科补充:“我感觉可能又是《拯救大兵瑞恩》《火星救援》那种视点和套路的电影,以小人物的身份切入事件,一个人陷入绝境,另外的一群人去拯救。美国主旋律就是这种东西吧,捍卫人权……之类的。” “不过敦刻尔克大撤退不涉及美国吧,”林容予想了想,“主要是英法联军。” 周科点头,说:“不过你想啊,希特勒向来忌惮美国,如果是一个美国人被刻意地安排到了欧洲战场,甚至被安排在敦刻尔克呢?是不是就有点意思了?‘嘿我说伙计们,我们是不是该救救那个倒霉的可怜虫?’就像这种感觉的。” 白玄把鸭舌帽往后一扭,眼睛发亮:“那个那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我的上帝!哦……我是说,我们确实应该救救他,这实在太让人难过了!’” 江柔掏出手机:“我觉得应该先让精神病院的过来救救你俩。” 三人闹来闹去的,林容予站在最边上,准备随时提醒几个没心没肺的人看车,不时插一句嘴。但听着听着,他突然有点奇怪。 今天的白玄有些反常。
第6页 “哎,你们发现没有,”林容予又听了一会,忍不住开口,“今天黑哥居然没怼周科奥?” 江柔想了想,也说:“对对对,白玄你今天怎么不怼他啦!” “嘿——你俩跟我有仇是不是,还有念叨这个的!”周科又好气又好笑,说完勾过白玄的脖子,嬉皮笑脸的,“黑哥,你是不是发现我身上的闪光点了?没事儿,俗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学会珍惜,懂得爱护,像我这样的模范发小真是不多了。” 白玄看他一眼,拍拍他的手背。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傻子总会犯病的。不是金子就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做完啦,明天刷电影院副本 第5章 (5) 因为听说电影的音效不错,周科和白玄特地订的杜比厅,想着好好感受一下战争片的氛围,按理说这操作没毛病。但影片开始十分钟后,从江柔的反映来看,林容予还是默默决定以后不带小女友看这种电影了。 一个堪称肃穆的开场,青天白日下,士兵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负枪而行,原有的环境声被刻意地处理过,整个场景中只剩下劝降单簌簌落下的声响。绝境中的静默让人产生了一种别样的压抑感。 白玄看到一个士兵弯下腰从橡胶水管里找水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压得有些难受,那是一种濒临窒息的恐惧。他本能地看了周科一眼。周科瞥见他的目光,凑过来,小声说,你知道他们背的是什么枪吗。白玄眨眨眼。周科马上以一种混合着“不知道了吧”和“我厉害吧”的语气说道,是98k。 白玄不知怎么又有点想笑,但刚弯了弯眼睛,周科就吹鬍子瞪眼地指了他一下,做了个“看电影”的口型。 大屏幕上,那个士兵伸手从一扇开着的窗子里捡了一个菸蒂轻轻放在嘴边。这时候,枪响了。 江柔手指冰凉,林容予安慰似的握得更紧了些。而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这所有寂然的镜头,人物迟钝的动作,都好像催逼着观众去想去注意——这突兀的第一声枪响。 “卧槽,都火力压制了,这货还想着拉枪栓呢,卧槽卧槽,涩住了。对啊,赶紧跑啊,还打什么打,”周科忍不住急道,“这特么的跟缩小版二战似的。英法联军可不就是被人打成这鸟样了吗……” 他在一边自言自语,这边的三个人都看得入了神。 江柔已经完全听不进周围的响动,耳朵里全是重机枪和□□交火的嘈杂,杜比音效让她好似身临现场,海风的唿啸,轰炸机的轰鸣,爆炸的巨响,沙土四散飞落,水鸟惊叫,伴随着低沉紧迫的弦乐,一齐压上她的心头。 昏暗的光线中,林容予的侧脸时隐时现,她盯着他眼角的那颗痣,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唇。 林容予没有看她,他仍然盯着前方的屏幕,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甚至很久才眨一下眼睛。他认真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他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那么专注,那么迷人。只是,他终究还是分了神。 江柔感觉到,林容予用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指缝。 “敌机,十一点方向。”“散开。” 白玄盯着屏幕中骤然散开的三架飞机一头雾水:“这是哪国的?” “应该是英国,英国皇家空军吧,”周科小声说,“我记得这个是英国喷火战斗机……好像是叫这个名。你看他后面这个,这个是德国的图斯卡……还是斯图卡来着,锁定目标后一炸一个准,不过就是到了海上不行,一个俯冲下去,回不了头,就成了人家活靶子了。陆地作战还是很厉害的。” 白玄连连点头。“闪袭波兰是不是就用的这招?” “差不多吧,闪电战考虑的因素有很多,”周科凑在他耳边,“你还知道闪袭波兰呢?” “那是~” 周科看到白玄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 屏幕上,一位英国将军到达了撤退的前沿海岸。指挥官向他报告,英法联军已经被逼到临海,德军停止了坦克推进,而是选择了更加便利的空袭,准备在这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法国人怎么办?”指挥官问道。将军神情复杂地回答道,邱吉尔是这样说的,手挽手肩并肩,一起离开这里,而实际上,他只要我们的人回家。 “他们想撤回多少人,将军?”“邱吉尔想要三万人,拉姆齐想要四万五。” 指挥官骤然回头,他看了看人头攒动的沙滩,急促地喘了口气。 “可是这里有四十万人。”他说。 没过多久,德军就开始了新一轮轰炸。 在防波堤上,密密麻麻的英国士兵原地抱头俯身,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爆炸的巨响。他们无处可退,只能守在原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林容予好像感觉到了自己耳膜深处的震动,他被那种在战争面前的无力感震慑住了。无数的血肉之躯,在冰冷的炮火声中,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面对庞大的恐慌,承受自己即将死去的悲惨现实。 江柔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林容予嘆了口气,侧过身来,把两人中间的爆米花放到自己右手边。看这片子买爆米花纯属多余。他一边腹诽,一边把两人之间的扶手扳上去,伸手搂了搂江柔,女孩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
第7页 “害怕吗?”他问。 江柔的睫毛颤了颤,上面闪着晶莹的光。她摇摇头。林容予把手指插进了她的头髮,安抚似的摸了摸。 白玄注意到他俩那边的动静,悄悄看了一眼,又拿手拄了拄周科。 “怎么了?”周科盯着屏幕,飞行员的油表坏了,正靠时刻来计算飞机的燃油速度,周科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数学,他看了半天数字,居然不知道这飞机还能飞多久。 “海带都哭了。你看你选的这片子,一点也不温馨甜蜜。” 周科伸过头看了一眼林容予的方向,震惊道:“这还不温馨甜蜜?都搂上了还想怎么着?你那意思他俩得激情拥吻呗?”他不怀好意地盯着白玄笑了笑,“那还看啥电影啊,直接看a……” “闭嘴。”白玄崩溃地打断他,“看电影看电影。” 周科在那边十分不严肃地“嘿嘿”笑了起来。我怎么这么没素质,他一边捂着脸一边想。 “喷火战斗机,加油!” 白玄看到这句台词,眼睛一亮,拍着周科大腿转移话题:“哎哎哎,你看,还真是你说的喷火战斗机!” 周科清清嗓子,拿过爆米花吃了两口,递给白玄,自己又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口。白玄刚吃了一□□米花,转眼看他直接对嘴喝水,差点喷出来。 “你特喵怎么对嘴喝!我都喝过了。” 周科推了推眼镜,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我又不嫌你脏。” “不是脏不脏……再说我又不脏!我每天都吃口香糖的!”白玄强调。 周科眨了眨眼,电影演的什么他已经完全不知道了。“那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又不是没用过你杯子。” “啊?”白玄脑子里电闪雷鸣,“什么杯子?我是说……” “你俩小点声。”林容予伸手戳了戳白玄,又指指后面。白玄偷偷回头,只见后排的几个阿姨一脸不耐烦……他吐了下舌头,闭上嘴安心看电影了。 一边气氛庄重哭天抹泪,一边连吃带喝顺便解说。 同一场电影,四个人倒也都乐得其所。 时间过得很快。 影厅大灯亮起的时候,江柔都哭成了泪人,躲在林容予怀里一直不抬头。周科还在纠结为什么白玄不让他喝水。白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不耐烦了,说自己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他。 周科爆笑:“怕传染给我?黑哥,这不对啊,不是你风格,你应该是生怕没传染给我才对。” “哈哈哈!”白玄也觉得自己纯属扯淡,却还是嘴硬,“瞎说,我什么时候这样了。” “哎,不说这个了,”周科看着林容予和江柔在前说悄悄话,拉过白玄问道,“你下午到底跟海带说什么了?我憋了一天了,你俩什么时候还有共同秘密了。” 白玄一愣。“啊?” “啊什么啊,快快快,快说,你俩偷偷摸摸说什么了?” 白玄看着周科,心里突然闪过很多个念头,但最后,最强烈的那一个却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问一下吗? 他咳嗽了一声,说:“奥,其实吧……也没啥。就是那个……” 周科:“说重点。” “…………就是我问海带你生没生过气或者因为什么生气海带说你脾气挺好的基本不生气除了初中毕业聚会那天你好像因为有些人说我成绩不好生气了但我不记得了可你为了我生气我不记得了我感觉不太好所以不想让你知道!” 白玄一股脑说完,狠狠地喘了口大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周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气氛有点尴尬。 半天,周科才抬起手搓了搓额头:“这个……说出来有点尴尬。我其实,也搞不清楚我当时为什么生气……就是觉得……啊,这个……” “说重点!” 周科嘆了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脸居然有点红了。 “就……就是当时老白他们问小学班上一共多少人,这谁还记得啊。然后周宇翔就起闹,说,这得问白玄啊,问问他考多少名不就知道了吗。然后他们就嬉皮笑脸地去问你了。你还回了,说四十九。我当时就……就有点生气了。” “你生什么气?”白玄完全不记得这茬了,也没懂周科的点在哪,“问我怎么了?” “我能说你是倒第一他们不能说!”周科瞪眼,“我说归说,但我知道你不笨,他们说你是嘲笑你!你是不是傻?” 白玄“啊”了一声。 周科连忙又补充:“我是有点莫名其妙的,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就火了,卧槽,现在想起来还生气呢,恨不得再揍丫一顿。哎呀,你、你就当我犯病吧……” “谢谢。” 周科一愣。“什么?” “谢谢,”白玄说,“谢谢你,周科。” 作者有话要说: 黑哥动心啦 第6章 (6) 看完电影回来后有点累,白玄借着屋里那盏落地灯的光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漫画,周科则躺在床上戴了耳机听歌。
第8页 结果听着听着,周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好多小时候他和白玄刚认识时候的一些事。 …… “您好,我们是刚搬过来。我爱人在公安局上班,我在二幼当老师,啊这是我儿子,白玄,来,跟阿姨打个招唿。” “哎呦,还害羞呢,来,快进来坐吧。” “阿姨好。” “你好~多大啦?” “告诉阿姨。哎呀,这孩子……他属龙的,生日小,快十岁了,上三年级。刚转到实验小学,以前在光明上的。” “哎呦,这不跟我们家那个差不多吗?我们家这个属蛇的,也上三年级。嗯……这会儿出去玩了,等他一会回来,俩孩子一起玩玩就熟了,到时候早上还能一块上学去。” “听到没。光点头了……哎你别动人家的东西!” “哎呀没事,玩吧玩吧,给,乖宝,拿着。唉,你看看这折腾的一地,天天把这些玩具往地上摆,还不让我收拾,一收拾就跟我急……” “都这样~!” 白玄蹲在地上,拿着一辆小汽车端详。虽说是个小玩意儿,但哪哪都是好的,雨刷、座位、方向盘,排气管一应俱全,红色的车漆在阳光下耀武扬威地反着光。好看极了。他把小车放到地上,试着往前一送,小车“唰”地一下就熘了出去,白玄忙跟过去,捏住之后转身,向着刚才的地方,“唰——” 来来回回很多次。 直到大门处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周科抱着滑板进门,刚喊了一声“妈”,就发现家里来了客人,还有一个瘦瘦白白的小男孩,手里捏着他最喜欢的一辆小汽车。小男孩见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连忙放下小车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 周科看着他稍微有些捲曲的黑色头髮,和那张白嫩的小脸,第一个反应是:完了,这傢伙肯定比我学习好。 白玄拿后脚跟蹭了蹭地面,他刚刚偷偷看了一眼周科,发现对方全身都是汗,短袖短裤下的胳膊和腿都黑黢黢的,像刚从泥里滚了两圈似的。想到这里,他摸了摸鼻子,有点想笑。 楚岳西忙过去招唿周科。“哎呦!还愣着呢,快去洗洗去。该让人看笑话了。” 周科忙放下滑板换上拖鞋,简单跟刘若云打了个招唿,往楼上跑去,刚迈了两阶台阶,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扒着旋转楼梯的扶手蹲下来沖白玄喊了一声。 白玄应声抬头。 “上来玩吗?我这儿还有好多。”周科拿拇指比了比身后,表情酷酷的。 白玄刚搬过来的时候学校正在放暑假。周科整天和林容予、王坤逸出去踢球、玩滑板,却总也不见白玄出来,以至于他们都觉得他是那种闷声学习的好学生,还和林容予开玩笑说又来了一个学霸…… 周科躺在床上,偏头看了白玄一眼,心想:呵呵,狗屁的学霸。 后来有一天下了好大的雨,雨停了之后,周科突然想去捉蜗牛。谁知几个电话打过去,林容予在家里写读书笔记,王坤逸去上朗文还没回来。周科想来想去,穿上衣服跑到对门去叫白玄。结果白玄开了门,见是他,还有点惊讶,听他说要去捉蜗牛,更是瞪圆了眼睛。 “那东西怎么抓?”“哎呀你跟我出来就知道了。” 由此开始,周科慢慢发现,白玄可能只是和自己不熟而已。因为只要他去叫,白玄就一定会出来,而且渐渐也会来敲自己家的门。只是他来,也不像自己似的,是想去干点什么。他好像就是单纯的无聊而已。 无聊好办啊。别说十岁,就是五年后的现在,周科也不知道什么叫无聊。 他永远有想玩的、感兴趣的东西,比如滑板和足球,比如乐高和汽车模型,又比如各类棋牌。杂志小说、诗歌画册也是拿来就看,有时候心血来潮了还会画画。 只要别让他学习,干啥都他都美滋滋的。 因此,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就在屋里教白玄下棋,一起拼乐高,或者玩电脑,看漫画。天气好的时候,他又拉着白玄出去踢球,玩滑板,捉瓢虫…… 白玄充分地弥补了林容予和王坤逸学习的时候,周科在双人娱乐项目上的空白。暑假一天天地过去了,开学后,两个人也一起上下学,感情越来越好,最终,这份感情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到达了一个顶峰。 周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看到白玄成绩的那一刻,激动地都要哭了。 “哈哈哈哈,玄儿,你说你小学,怎么就那么争气呢?”周科摘下一个耳机,侧过头去跟白玄说话,“真的啊,你来之前,我考了三年的倒第一。亏我还一直以为你不言不语的,跟林容予他俩一样是年级前几那种感觉的呢。” 白玄看他一眼,说:“你特么带我疯了一暑假我连课本长啥样都不知道了,考得好才怪。” “哎哎,甩锅是吧,现在我可没带你疯了啊,这次期中考试,老规矩,谁考倒第一谁请吃饭。”人家都是谁考得好谁请吃饭,他俩这儿直接倒过来了。 白玄不置可否。 周科来劲了,翻身下床,凑到白玄面前,说:“哎,我回来的时候听林容予说,咱们还有月考呢。好像月考成绩在选文理的时候都做为参考。就比如说你政治歷史考的太低,就不让你选文科。”
第9页 白玄应了一声:“所以呢?” 周科笑了笑,说:“我去。还‘所以呢’,你特么也太淡定了,你自己品品你的中考文综成绩,满分120,你考60,怎么说60分都是及格是吧?” 白玄丢下一句:“我又不学文。” “啊?”周科笑不出来了,“你不学文学什么?” 白玄漫不经心地说:“废话,学理呗。学文,语文政治歷史,三科都要不起,地主都没得当。” “可我怕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四科给我来个□□,我直接gg了。”周科一脸纠结地说。 白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周科是要学文的。 第7章 (7) 周科学文这件事其实不难理解。 像是语文、歷史、政治这一类科目,周科仗着自己闲书看得多,往往旁徵博引,一番东拉西扯之后没准真的能蒙对不少知识点。但一到数学就凉了。 周科从小就对数字这类东西不感冒,极度偏科,楚岳西为了这个,不知道给他报了多少兴趣班,但周科的数学成绩还是回回个位数…… 想到这,白玄不禁提醒他:“你可别动学理的念头啊,我怕楚姨让我对你的数学成绩负责,我是真的教不会。” 周科笑了笑,说:“知道啦,就你,还教我呢,黑哥您解题过程都不屑往卷子上写,我心里还没这点笔数吗?” 白玄大笑了几声,继续看漫画了。“你知道就好。” 周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突然伸手挡在书上。 “玄儿,你说学理是认真的吗?” 白玄抬头,周科没戴眼镜,落地灯的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让人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的眼睛——有光的一只是金色的,而隐藏在暗处的另一只则是黑漆漆的。 他看着那对眼睛,突然没来由地慌了一下,心脏一下子跳得好快。 “哈哈,我随便说说的。” “没事,”周科把手拿开,放到白玄的膝盖上搓了搓,“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你聪明,但是懒得写字,字母数字多的科目一向拿手。呃,我只是……只是……” 周科皱了皱眉。 他想表达给白玄一些东西,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是……只是什么呢? “……没啥!睡觉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白玄“嗯”了一声,翻了翻漫画剩余的页数。“我把这点看完吧……奥兹怎么变成染血黑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特喵一直以为他是杰克。” “对,他好像是爱丽丝的那个玩具兔子。”周科挠挠头,“唉,这个《潘多拉之心》最后挺迷的……我是没看懂,数学课上逼着自己看完的。” 这个说法白玄真是没脾气。“数学更迷是吧。数学都不是最后迷了,从娘胎里开始迷到现在。” “……”周科本来都准备往床上躺了,闻言又折回来,“你说什么都能扯到数学是不是?告诉你我正烦着呢,你瞅着,今天非得给你干一顿。”说完就朝白玄扑了过去。 白玄火速扔了书,手脚并用地往门外爬。“哎!有话好说!哈哈哈~” “你还笑……”周科抓住他的脚腕往回一拉,白玄趴在木地板上也找不到东西抓,直接就出熘回去了。周科把他按在地上,笑着扑上去挠他身上的痒痒肉。 白玄骨架小,看着瘦其实身上全是软乎乎的肉,偏偏还哪里都痒,腰上腿上肚子上全都碰不得。 从小闹得多了,周科早就把规律摸得透透的,逮着机会就专挑这些地方下手。白玄一边笑一边骂,没一会儿就叫着“哥”向周科求饶。 周科一边抓一边问:“错了吗?” 白玄眼泪都笑出来了,气也喘不匀,只得连连点头。 周科:“错哪了?” 白玄抓着周科的手腕直躲,叫道:“以后不说了。真不说了!我、我没放屁!” “我还没说你放屁了呢。”周科松了手,坐到地上也喘气,白玄毕竟也是16岁了,对着他一直反抗,想完全控制住也是挺累的。 白玄缓了半天,坐着往周科身上一躺,俩人顺势就倒在了地上。 “唉。” “……累死我了。” “嗯……” “还回去吗?”周科勾起手拍了拍他的头。 “不回了。”白玄趴在周科肚子上直揉眼睛,“困了。” 俩人直愣愣地躺在地毯上,心跳声和唿吸声在静寂的暖黄色灯光中此起彼伏。 过了一会,周科忍不住开口:“别跟我这儿耍赖啊,我不会帮你铺床的。” “……”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大人们总喜欢做一些自欺欺人的事。比如让内向的孩子去练演讲,比如让身体不协调的孩子去学拉丁舞,比如让五音不全的孩子弹钢琴,比如让数学不好的孩子去上奥数班。 再比如,让天性懒散的孩子去学武术。 想到白玄这么个懒得出奇的人居然真的练了这么多年的武术,林容予就觉得十分搞笑。
第10页 “你还在练啊?”江柔也震惊了,“我们都以为你早就金盆洗手了。” “金盆洗手还行,哈哈,”周科拍白玄的肩膀,“白叔叔还让他以后考警校呢。” “警校?!”林容予哭笑不得,“考警校?开玩校差不多。” 白玄懒得连字都不想写,要是上了警校,每天又跑操又训练的不得把孩子折磨疯了吗? “哎呦,快别提警校这茬了。晚上武术课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我这周都没怎么练动作,现在差不多都忘一半了。”白玄愁眉苦脸。 “没事儿,”周科安慰他,“再过一会,你全忘了才好呢。你看张三丰教张无忌,‘不错不错,忘得不慢。’我看你们教练也是这个套路,你没忘干净没准他还不高兴。” 白玄十分不屑。“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啊,背物理公式背一个忘一个,背两个忘一双?我就纳闷了,老李怎么忍得了你,居然还让你当了物理课代表?” “你还说!”提到这事儿周科就来气,“还不是抄你答案抄的,害我考了个全班第一。你写那么对干什么,你就不能写错俩数吗?” “那你抄那么全干什么?你就不能抄错俩数吗?” “我……!” 林容予的手搭在江柔肩膀上,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的颤抖,不禁失笑:“至于笑成这样吗?没见过小学生奥?” 江柔从窗口把胳膊伸出去,笑着搂住林容予的腰拿脸蹭了蹭。“我也是小学生,不行吗?” “嗯~行——”林容予拉着长音回答。 周科看不下去了:“我想吐。” 白玄:“我也是。” 林容予大笑。 江柔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指着他俩:“等你俩有了女朋友,我绝对第一个吐!我跑到你们面前吐!” 大课间,过道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其中不少都在好奇地往一年五班这边看。一个穿着高二年级校服的男生挨着窗子站着,不时低下头听坐在窗边的一个女孩子说了些什么,像是一对情侣。而另外两个男生像是本班的,靠在过道的另一边墙上,时而勾肩搭背展眉大笑,时而怒目而视扭打一团,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就会跟那对情侣搭话。 四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聊着天,在神色匆匆的一众学生中显得格外瞩目。 作者有话要说: 周科:你知道为什么春天开花吗?因为它们禁yu禁了一个冬天了,迫不及待地想搞事。哈哈。 白玄:那菊花桂花秋天开,梅花还冬天开呢。 周科:菊花桂花那是闷骚,春天人家都开的时候它不开,到了秋天开起来比谁都香,比谁花瓣都多。梅…… 白玄:跟你似的呗,平时不写作业,到了临开学抄得比谁都快。 周科:承让承让,比你什么都不抄让老师罚站的好。 白玄:我那是嫌教室太热,走廊凉快,你坐教室里一样考倒数。 周科:…… 白玄:听了也白听。 周科:…… 白玄:想睡觉都睡不…… 周科:你再diss我一句我就干死你。 白玄:…… 周科:一张小嘴嘚啵嘚嘚啵嘚的,你下面那张嘴也这么浪吗? 周科看着白玄面红耳赤地跑远,直接笑醒了。 第8章 (8) 开学几天,虽然班上的同学还都处于相互熟识的阶段,但繁忙的高中生活已经按部就班地进行了下去。班长、学委、体委、各科课代表也陆陆续续地被一一指定了,江柔学委,周科物理课代表,林容予那边是一路的副班长,算下来,四个人里就数白玄没有班干部包袱,堂堂课都名正言顺地趴桌子上睡觉。 虽说周科上课从来不睡觉,但他要么抄作业,要么听听歌,练练字,看看漫画书,总而言之是有自己的事干。这下好了,当了个物理课代表,每天感觉四周都有眼睛盯着,稍微走下神就有点心虚。 强撑着听了几天的课,周科终于忍不下去了。 “可算放学了……”周科摘下眼镜,伸长手臂趴在课桌上,看着白玄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玄儿,你可把我害苦了啊。” “关我~什么事~”白玄一边穿衣服一边看他。这两天下了场雨,温度马上就降下来了,刘若云已经给他捎上了秋季校服,但周科还是一件半袖闯天下。 白玄背上书包,伸手拍拍周科的背。“我今天去训练,不等你们了啊。” 周科一愣,反应过来他要去学武术,“啊”了一声,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白玄小声念了一句,也没理他,跟江柔打了个招唿就出门了。周科在后面“哎哎哎”地叫着,胡乱抓了两本练习册塞进书包,拎着脚下的篮球就追了过去。 “你也不跟我们走啦?!”江柔在身后喊道。 周科跑着挥手:“啊。你俩走吧!” 他着急追白玄,出了门在楼道里就是一通跑。但正值低年级放学和高年级出去买晚饭,楼梯间人头涌动,周科挤到楼梯口就再也挤不动了。
第11页 一眼望去,都是黄皮肤黑头髮,想找的人早就走没影了。 周科暗暗嘆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想跟着白玄去训练,明明他这几天累得要死,每天回家只想扑到床上躺尸的…… 他就这么一边跟着人群下楼一边走神,一不注意,手里的篮球包就被人挤开了。 “哎!我的球!”周科大叫。 人群一阵骚动,周围反而更加拥挤,周科的手让个什么东西狠狠地磕了一下,他用力一抽手,只听“刺啦”一声,装球的网袋不知挂到了哪儿,让他扯了个大洞,篮球马上落了地,在混乱中扑簌扑簌地往楼下滚去。 周科心里又急又气,一边高喊着“借过”一边使劲扒开人群往前追去。那个是今年他过生日的时候白玄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可千万不能丢了。 这时候白玄已经出了校门。他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街头巷尾的小吃餐车挤作一团,占了半条马路,一辆轿车被学生们卡在路中间急得直鸣笛。身着秋季校服的男生女生推着自行车,三三两两地走出校门。就是看不见那个穿夏季校服的傻子。 估计没追上吧。白玄转身继续往教馆走,心里有点纳闷。 也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跟我去训练了。 找到篮球的时候,周科已经在人群密集的楼梯上闷出了一身的汗。早知道会一直滚到一楼,自己就不这么费劲地往下沖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周科捧着这个灰头土脸的生日礼物,从兜里翻出一块眼镜布,撇撇嘴,跑到一楼的茶水间里沾湿一点,托着这个宝贝擦了起来。 说来奇怪,他越着急的时候,人群越挤不动,等他闲下来了,教学楼反而一会就清空了。周科好歹擦了两遍,又拿纸抹了下,确定不脏了,才抱在怀里往外走去。但当他慢慢悠悠地路过男厕所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呜咽。 “……”周科站住脚,扭头一瞥,正好对上一双遍布惊恐的眼。 一个头髮、眉毛甚至瞳孔都是白色的男生正被两个高三的学生堵在厕所里,他靠着窗户和暖气,微微蜷缩着朝这边看来,惨白的左脸上除了细细的血管,还有一个明显的掌印。 那两个高三男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正好看到愣在门口的周科。 “那个高一的!看什么看!”其中一个大个子皱着眉沖他大吼。另一个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啪”地点燃,吸了一口,然后扭头冲着那个白髮男生的脸喷了出去。 等烟雾散去后,周科发现抽菸这人生了一副吊眼,下巴尖尖,颧骨突出,活像是一只狐狸。他本能地退后了一步想要离开,但转瞬间又对上了那个白髮男生的目光。 只见他抓着暖气,微微摇头,脸上充满了惊慌和无措。 恍惚间,周科好像又回到了他和白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玄听到门响,匆匆忙忙站起身,放下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玩具车…… “你们在干吗?”周科听到自己这样问道。 “嘿呦?岁数不大,管的挺宽。”大个子转过身冷笑一声,朝周科走来,但刚迈开步子却被狐狸拦下了。狐狸拍了拍身边的人,抬眼端详着周科又抽了两口烟。 周科看着他从鼻孔喷出烟气,定定神,继续说:“你们有话可以好好说,不要打人。” 狐狸笑了笑,把菸蒂随手丢进小便池。然后就在周科错目的一瞬间,一把薅过白髮男孩,伸手又是一个清脆的巴掌。 “哎!”周科火了,把刚擦好的球往外一扔,抬脚往厕所里走去,他站在狐狸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我刚刚说了,好好说话,不要打人。你听不懂吗?” “呵呵,小少爷,”狐狸朝周科脚上的aj篮球鞋努了努嘴,又抬头对上周科的眼睛,笑笑,“不好意思,我只会这一种谈话方式。” 话音刚落,抬手又要打,周科抿着嘴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而与此同时,大个子的拳头朝着周科的脸就抡了过来。周科下意识一闪,眼看拳头就要砸在他的锁骨上。周科避无可避,只得咬紧牙关准备硬抗。 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周科身后突然伸出一个拳头,就那么硬生生地和大个子的拳头直接对上了。 骨肉相接的闷响在耳边响起,周科大惊回头,还没来得及喊出对方的名字,白玄已经甩下书包,错步拧身,自下而上全力挥出了第二拳。一切几乎就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论身手速度,大个子又哪里快得过白玄,一个不注意,左眼处就狠狠地挨了一拳头,又退后两步,差点撞到墙上。而白玄收了拳之后,又立刻弓步上前,回肘向右狠狠撞在了狐狸胸口,紧接着伸手一推,几下就把胶着的三个人分成了三个独立的区域。 “别动。”白玄挡着周科站直身子,伸手指了指起身就要冲过来的大个子,又指了指意欲上前的狐狸,白玄压着眉眼,淡淡地说道,“刚刚打你俩的是右手,但其实,我是个左撇子。” “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狐狸咽了口唾沫,又看了一眼大个子乌青充血的眼眶,啐了口,招唿对方。“我们走。” 听着两个人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周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狠狠地唿了一口气。“卧槽……黑哥,你还是左撇子呢?我跟你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
第12页 白玄没回答,他看了那个畏畏缩缩的男生一眼,发现对方居然哭了,也懒得说教,沖他扬扬下巴:“你也走吧。以后小心点。别再遇到了。” 白髮男生一边抹眼泪一边跟二人道谢,也扶着墙慢慢离开了。 而就在男生和白玄错身而过的一瞬间,白玄脸上那种酷酷的表情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痛楚。周科愣了,低头一看,白玄右手的关节处通红肿大,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神特喵的左撇子,你什么时候看我用过左手?”白玄抬起右手看了看,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周科捡起白玄的书包,扶着白玄往外走,跟着说:“黑哥,你……” 白玄挣扎着甩开他,无语道:“我又不是腿断了。” 周科让他一岔,满肚子的话都不知从何问起,梗了一会,挑了个最白烂的。“……你刚那招叫什么啊?太帅了。” 白玄没搭话。 周科跑到远处捡回篮球,又凑回来,问:“玄儿,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都走了吗?我下了楼连你人影都看不到了。” 白玄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皱眉说:“我走到半路,怎么想都觉得你是有话要跟我说,才要跟我一起去训练的。然后就想回来看看,结果刚进楼道就听你嚷嚷。” 周科嘆了口气:“谁想到能碰上这种事。” 白玄感觉自己这手且拿不了笔了。“……所以你要说什么?” “嗯?” “你没话要跟我说吗?”白玄扭头看他,“没话说为什么要跟我去训练啊?” 周科背着俩人的书包,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篮球,在白玄旁边不紧不慢地走。白玄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道顺着风飘了过来,钻进他的鼻腔。 有点痒。 “我就是,”他低着头,吸了下鼻子,有些迷茫地开口,“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啊。” 白玄盯着自己红肿刺痛的右手,沉默了一会。 “哦。”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白玄只会这两下子,忘一半了不是开玩笑的,教练根本不想承认他学过武术。 第9章 (9) 如果不是这次,周科一直认为白玄去学武术纯属浪费钱。这人懒得突破天际,初中时元旦晚会让他代表班里上台表演个太极他都懒得去,更别提其他时候了。但现在看来,这位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英雄无用武之地”。 周科看着白玄,后者正拿着两把短棍与教练练习快打,顺带着复习之前学过的动作。他脸上还是惯常的那副懒散神气,但身形扭转变化,出手击打格挡都别有一番凌厉之感,就像完完全全换了个人。周科听到短棍相击的脆响,看着表默默数着,最后发现他们短短一分钟竟然打了七十多下。 “黑哥,你一个人最多能打几个啊?”在白玄练完三组过来喝水休息的时候,周科好奇问道。 白玄倚在周科身上一个劲地打哈欠。“一个都够呛。” “那你们教练呢?”周科扒拉着看了看白玄的手,“手还疼吗?” “早不疼了。”白玄毫不在意,那天去教馆找教练请假,顺便拿了点跌打损伤膏,回去敷了敷就没什么事了。教练正在指导师兄,白玄看了眼,犹豫着说道:“老钱……估计打仨没问题,要是占了先手,四个也能打打试试。再多就不行了。别说老钱,神仙都不行。” “不会吧,要是练家子,打十几个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周科从包里翻出药膏,往手心挤了点,往白玄右手的关节处涂去。 “十几个……你、你当拍电影呢?”沾着药膏的指腹划过手背,冰冰凉凉的,白玄下意识抖了一下。 周科马上看他一眼:“疼啊?” “不、不是,”白玄慌乱回答,犹豫了一下又改口,“不是不是,就是疼。” “真行,疼不疼自己都不知道……”周科嘆了口气,“你不疼我疼……” 白玄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周科继续说道:“你说你这好几天没写数理化了,我都没地方抄作业,成天站着,后背站得疼。” ……我去,我到底怎么了,怎么总对自己发小意淫些有的没的?白玄在心里默默吐槽。他这几天着实被自己惊到了,先是电影,然后是打架,细分起来,他几乎每天都有那么一两次因为周科的话或者动作走神。他坐直了,看着给自己涂药的周科,脑子里好像有一团乱麻,又实在不知道从何理起。 而此时的周科心情也轻松不到哪去。他刚刚本来想说自己怪心疼白玄的,可是话说了一半又感觉不对味,连忙剎车打转向。“我怂什么啊我?”周科皱着眉,不明白自己为啥连一句普通的关心都说不出口了。 “……关我什么事。” 一句话把周科拉回了思绪,抬头一看,白玄已经起身压腿,准备开始下一组练习了。周科跟着他站起来,说:“你先练着,我出去买瓶饮料。” 白玄回头看他。说:“没多久了,一会回去的时候买吧?” “出去转转,屋里怪闷的。”
第13页 周科丢下这句话就落荒而逃,也没注意到白玄奇怪的眼神。 他走到教馆外,靠着路灯站定,摘下眼镜揉了揉干涩的眼皮。一场秋雨一场寒,夏季的余热终于在这一个毫不起眼的深夜散去了,身边的梧桐树落了一片叶子,正好掉到他的脚边,发出一声轻盈的脆响。周科戴上眼镜,捡起那片干黄的叶片,慢慢捻动叶柄,叶片随之缓慢转动着,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昏暗的光。 在那片光里,若隐若现的是一个人影。 他捏着蜗牛炫耀,他盘着腿坐在地毯上,他趴在窗口往外看,他笨拙地踩上滑板,他跑到远处捡起篮球丢回来,他趴在白纸上睡觉,他拿着笔做题,他窘迫地退开半步,他漫不经心地反驳,他捧着漫画书抬头,他闭着眼不自觉地撅嘴,他笑着往楼梯上跑,他一拳挥过去,他嘆了口气。 他黑色的t恤,淡蓝色的帽子。他流汗的脸,微眯的眼。头髮软软,声音软软。 他说,谢谢你,周科。 树叶轰然坠地。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人影渐渐走近,身形和五官渐渐与身后教馆中的人重合。周科紧张地摸了摸脖子。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脑子里想得全都是白玄,但他又明白自己为什么记住的部分全都是白玄。 他猝然转身,紧紧地盯着教馆的大门。空气中的灰尘在路灯投下的光束中无所遁形,就那样静静地浮沉。 不知过了多久,白玄推开门拎着包走了出来,抬头就看到了路灯下的周科。 “你不是去买饮料了吗?”白玄走过去,在周科眼前挥了挥手,“喝什么了你?眼都发直了。” 周科嗓子发干,转过身,说:“红牛。” “你有毛病吗,大晚上喝什么红牛?”白玄看了他一眼,也懒得纠结,“走了走了。困死我了,回家。” 一路无言。白玄不明所以,全程拼命回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被对方察觉到了。好不容易快到家了,周科却突然开口。 “但是我那天看过一个视频……” 白玄一愣。“什么?” “一个人出国旅游,被堵在一个黑店里,十几个人来堵他,那个男的是练散打的,就是迂迴着,一直后退,有人过来,距离合适他上去就是一拳,且战且退,总是在最有利的位置,最后十几个人都被他打趴下了。” “……” “……所以我说,练家子出手快的话,一个打十几个也是没问题的。” 白玄感觉自己眼皮跳了跳,他没想到周科居然还想着这茬。“不是一回事,一个人同时打,最多打四个。你就想吧,五个人,别的不会,一个人抱一个胳膊一条腿还不行吗?” 周科摇头,说:“不能,近不了身的,抗击打能力也不一样啊。” “你说的那种情况,十几个人都是挨个上的,如果一起上,车轮战,那人累也累死了。” “十几个人怎么一起上?站不开的……” 白玄摆摆手。“那就四个四个一起上,总有办法耗死他的。” 周科说:“那我把那个视频找出来给你看你信吗?” “你找出来也说服不了我。” “你……” “一个人周围的空间是有限的,他前后左右最多站四到五个人,假设他两只手一只脚全在对付人,同一时间也只能对付三个人,不占先手根本不可能打过。一对十几个,你简直在逗我笑。” “对面不是他那么专业的。体能比较差。” 白玄不依不饶:“你这个说法应该是建立在体能身手都是常量的情况下,或者一定范围内的变量,如果都是无下限变量,那还讨论个屁,我一个人还能打17个小学生呢。”说完,又笑了笑,“你也能。” 话音刚落,周科就一把揪住了他的书包。 “哎!我去,你干啥!” 周科没说话,抓着书包带,又推又拽地把他带到了旁边的小巷里,然后转身走近,盯着他的脸,低声问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讲理呢?” “我没不讲理。” 周科气鼓鼓地走了两圈,然后抬手抓住白玄的胳膊。“为什么我特么说个什么你都要怼我?怼得我说不出话来你很开心是不是?” “你错了还不让人说吗?”白玄的脾气也上来了,“你今天发什么疯?跟个幽怨的小媳妇似的……别挡道,我要回家睡觉。” 说完,白玄就气沖沖地过去推周科,结果周科挡了一下,纹丝不动。 白玄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推动他,气得直笑:“怎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真以为自己能打十七个是不是?想跟我动手?” 周科皱眉,伸手想去按白玄的肩膀,结果白玄却会错了意,抿着嘴一把打开他的手,接着盪步向前,伸脚卡在周科脚边,抬起手掌按在周科肩膀处往后一推。周科立马重心不稳,趔趄了一下。白玄看也不看,仰着头就往外走,谁知还没走到巷口,手臂又被拉住了。 一而再再而三,白玄的耐心终于被周科磨了个一干二净。他转过身,被拉着的手挣不开,就用空着的右手,像几天前对付大个子一样,朝周科的脸挥了出去。谁知周科反应神速,白玄拳头还没到,就被他拿手掌包了个严严实实。
第14页 周科没给白玄任何继续攻击的机会,架着他的两只手就把人压到了墙上。 “松开。”白玄冷冷道。 “生气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生气。”周科盯着他的眼睛。 “我最后说一遍,给我松开。” “你知不知道你怼我的时候有多招人恨?你一定要怼我是吗?”周科淡淡地说。 白玄两手一用力,挣开周科的束缚,揪着周科的校服领子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周科被打得头偏了过去,再回头的时候嘴角都带了血。白玄发泄完了,看着周科的嘴角突然又有点后悔,刚消肿的右手也在此时隐隐作痛。 他想开口道歉,却见周科又上前一步。 “你特喵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是,我疯了,”周科低声说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白玄一愣。 周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道:“白玄,我喜欢你。” “现在,你可以怼我了。” 第10章 (10) “现在,你可以怼我了。” 白玄瞪着眼睛看着周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让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想过周科会发疯,他想过是周科会看出自己的那些小心思,他也想过周科会噁心他会嫌弃他会讨厌他,可是他唯独没有想过,周科会像现在这样看着他,对他说,白玄,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这是什么捉弄人的新套路吗?”白玄艰难地咧了下嘴,这个微小的面部表情几乎耗尽了他此时此刻全部的力气,他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像平常一样,殊不知,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自己的耳朵尖就已经悄悄地红了。 周科没搭话,他静静地看着白玄这个堪称可爱的反应,忍不住去捏了一下他的耳廓。 “干嘛干嘛!”白玄几乎是反射性地打开了他的手,然后挤开他向胡同外走去。周科看着对方的背影,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 指尖那片薄薄的皮肤好像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混合着那几句细声细气的话语,正缓慢地侵蚀着他的心脏。什么胆大包天,什么无所畏惧,在那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周科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一只刺猬,对着未知的恐惧紧张地竖起了全身的刺。 他害怕白玄的嘲笑,害怕白玄的愤怒,害怕白玄的一切坚硬与冷漠,好像白玄稍微大点声说话就能轻易地把他击溃。 但所幸白玄是柔软的,他没有流露出除却震惊之外的任何情绪,就连他惯常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气也没有出现。白玄也不是冷漠的,周科想,甚至可能是炽热的——至少,他的耳朵是。 他没有接受,却也没有表现出十足的抗拒。 周科看着砖块间连接的缝隙,悄悄地笑了一会,然后转头小跑着追过去,嘴里也不闲着:“你走那么快干嘛——等我一下啊,我没带家门钥匙!” 白玄有意逃避,周科装作无事发生,这天晚上,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到了家,周科也没再提这事,跟着白玄进了家门就自己去换衣服准备洗漱了。楚女士最近在工作室忙画展的事,晚上经常不回来,周科没带钥匙就进不去门,所幸就窝在白玄家里蹭吃蹭喝蹭睡。 他在一边收拾,白玄坐在床上,看上去是在玩魔方,实际上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在转个什么东西。周科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余光里,脱衣服,翻衣柜,走过去,刷牙,弯腰,洗脸,拿毛巾,走回来……为什么就不能停一会呢?白玄转了一下魔方,郁闷地想。 “去那边坐着,我铺床。”周科拍了他一下。 白玄一激灵,回头怒视对方:“我靠!吓死我了!” 周科一头雾水。“我说什么了?” “谁让你突然说话的!” “我特么、我特么说句话……我说句话都不行了吗!你想憋死我吗?” “谁管你……” “我死了谁给你抄作业?我死了谁帮你铺床?我死了谁叫你上学,我……” 白玄崩溃:“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 周科笑着凑过来,说:“你都不管我了,我要那么吉利有什么用?” “那不行,”白玄挑着眼角看他,“我管不管你你都得吉利。” “心疼啦?” “谁、谁心疼了?!白哥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从来不知道心疼人!” ……说得好像多光彩似的。周科又捏了捏他的耳朵,说:“没事,我知道就行。” 话音刚落,周科就看到白玄的耳朵又以惊人的速度烧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周科都没有再提那件事。无论是课间跟林容予和江柔开玩笑,还是放学时候大家一起回家,他都像平常一样,他的话还是那么多,他的手也还是会搭在白玄的肩膀上。白玄一开始的时候还会紧张,但后来渐渐地就觉得周科那晚只是喝了红牛一时冲动,才会跟他说了那些没头没尾的话。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五班正在上体育课,周科和石磊约了两周人,终于如愿以偿地打上了球。白玄坐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含着玩。
第15页 他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却也把自己砸得生疼。 篮球场附近围了很多女生,除了五班的,还有其他班的陌生面孔,但都无一例外地牢牢盯着场里那个戴眼镜的高个子帅哥。周科今天手感不错,十五分钟之内接连进球,引得阵阵欢唿。 白玄看着周科运球在人群里左晃右突,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为什么告白的是他周科,现在没事儿人一样的也是他周科?凭什么自己就要在这里心烦意乱的!白玄看着周科撤步跳投,越看越觉得生气,直接从草地上爬起来,招唿也没打就回了教室。 下课铃响了不久,周科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你怎么提前走了?我找你找半天。”周科从白玄书包里翻出包面巾纸来擦了擦脸。 白玄生闷气:“困了。想回来睡觉。” “那你这不也没睡吗?”周科觉得白玄这语气像撒娇似的,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这么吵你给我睡一个看看。” 现在不像撒娇了,像发火。周科默默了一阵,皱眉道:“你沖我嚷嚷什么。” 白玄倚着门没理他。突然,他听到从外面传来几个女生的声音。 ——哎哎,你觉不觉得周科身上有一股奶味? ——哈哈哈什么啊,你还去闻人家身上的味吗? ——花痴死你得了。 ——哎呀没有!他今天不是去打篮球了嘛,刚上楼梯,他从我旁边经过,哇,他身上真的不是那种汗味,就是一股奶哄哄的味道,哎呦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你这都形容半天了。 ——好了好了,我信了,反正你男神360度无死角的帅啊,放个屁都是香的。 ——哎呀,你们怎么不相信我…… 白玄愣愣地旁听完整个过程,有些诧异地看了周科一眼。奶味?真的假的,他怎么从来没闻到过? 周科注意到他的眼神,挑了挑眉。“怎么了?” 奶味?白玄俯身扎进周科怀里,结果还没来得及抽鼻子,周科就一把把他推开。“你干什么呢!” 白玄被他一推,后背猝不及防地磕到了桌角上,立刻疼得“嘶”了一声。 周科马上皱眉:“撞着了?撞哪了?疼不疼?唉我的错我的错……”说完就去揉他的背。 白玄心里顿时有点委屈。 这一委屈就委屈了一下午,连放学路上都没和周科说话。林容予都啧啧称奇,说最近白玄转性了,都不怼周科了奥。林容予不提,江柔,周科,甚至白玄自己都没发现,这一阵子,他真的没怎么怼过周科了。 到家吃了饭,白玄就一头钻进屋里,周科跟着进门,拿出两人的作业开始默默地抄。白玄听着笔尖沙沙的声响,倚在床头频繁打着哈欠。周科抬眼看他一眼,张嘴想说句什么,但碍于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最终还是闭上嘴继续做大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玄迷迷煳煳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睁眼一看,周科已经把床都收拾好了,让他躺下睡。 “抄完了吗?”白玄又打了个哈欠。 周科摘了眼镜,答应了他一声,说:“我收拾一下。” 白玄蹬掉拖鞋,钻进被子。两分钟后,周科关了檯灯也爬上床来。 刚要重新进入梦乡,只听周科小声叫了他一声。 “干嘛?” “你今天怎么不理我?” 周科一句话,白玄就清醒了,心里这气不打一处来。 “……她们说你身上有股奶味,我就闻闻,你这么大劲推我干什么……” 周科听着语气不对,赶紧低头凑到人耳朵边上小声解释:“我这不是刚打完球回来嘛,身上都是汗,什么奶味,就是汗味!你突然扑上来,我怕你觉得臭啊。” 白玄没说话,过了一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悠悠问道:“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周科想了想,说:“今天周五,她周日应该就回来了。” “嗯,”白玄揉揉眼睛,“不说了,睡吧。困。” “晚安。” “晚安。” …… …… “周科!”白玄忍无可忍,“你到底睡不睡啊!你怎么翻过来调过去的,不睡就下床自己玩。” “我睡……”周科小声说,“我也困。” “困就别动来动去的了。” 周科沉默了一会,然后又翻了个身,对着白玄的后脑勺。 “黑哥,我睡不着。” 白玄嘆了口气,犹豫了一会也翻过身,看着他,问:“怎么了?” 黑暗里,周科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头乖顺的小鹿。 “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我好紧张。” 白玄没想到这人还会失眠,奇道:“紧张什么?” 周科顿了顿,说:“你就睡我旁边,让我怎么睡。” 白玄还没说话,周科就又凑近了些,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碰着他的鼻尖,四目交汇,唿吸相闻。白玄有些晕眩,原来周科身上真的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奶香。
第16页 “黑哥。” “黑哥,”周科低声说,“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第11章 (11) 抱……抱你妹!我靠我靠这货怎么这么不要脸! 白玄羞耻心爆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地上凉,我不介意你睡地上冷静一下。” 周科也没在意,“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仰面躺平。也是,要是我,我也很难接受自己的髮小竟然对我有这种意思。周科看着天花板,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 “晚安。”慢慢来吧。他想。 “晚安。”白玄飞快地答道。 过了好一会,周科突然感觉到白玄轻轻地往他肩膀处挪了挪,嘴里唿出来的气息喷到了他的脖子上。周科不敢扭头,只能用余光偷偷看去,白玄闭着眼睛,两只手松松地蜷在胸前,看上去安静又可爱。 白玄其实从长相上来说,并不算那种乖巧可爱的男孩子,那对细长的眉眼中反而有一股锐气,他的鼻子又高又挺,嘴唇有些薄,抿起来的时候看上去严肃又漠然。但白玄非常白,下颌处几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人说一白遮百丑,周科有时候觉得,正是他的白,削弱了他身上原本的冷硬气质,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听着身边人渐渐均匀而平缓的唿吸声,周科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过身悄悄把手覆在白玄的手背上。 那一刻,装睡的某人心如擂鼓。 “怎么了,不说话哦?”林容予倚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还有一周就要月考了,他昨天刷题刷到半夜两点钟,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上下眼皮一直着急见面。 江柔正揉着他的指关节出神,听到问话微微摇头,也没注意到林容予闭着眼根本没看见。江柔的手不怎么出汗,掌纹浅,手心干燥顺滑,林容予平时喜欢把自己的手指搭在她的手心,觉得像是搭在一块温和的鹅卵石上,踏实又安心。 见对方没有回话,林容予动动手指,把她的手握住捏了两下。他精神疲倦,其实也无意追问,但只是不希望对方因为琐事烦恼。 江柔回握住他的手,犹豫了片刻,说:“容哥,你觉不觉得最近他俩有点怪?” “嗯?谁啊?”林容予长长地出了口气。 江柔把手抽回来,有些懊恼地点了一下林容予的头。“还能是谁!周科啊……!白玄啊……!你傻啦?” 林容予让她一戳,转转睁开眼,笑着问气鼓鼓的小丫头:“他俩怎么了啊?” “不知道,”江柔有些赌气地回答,不过她确实不知道这俩人中间究竟有什么不对,“就是感觉怪怪的……你看嘛,最近他们都不吵架了,这个说那个听,那个说这个又听,和谐的不得了!” 林容予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说:“人家不吵架你还跟着着急啊。” “哎呀不是!”江柔拍他腿,“你仔细想想,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是不是有点怪……” “不就是两个心心相印的基佬么?”林容予不以为意,“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哈哈哈你!你嘴好欠啊,让他俩听到打死你~”江柔大笑。 林容予伸手从江柔腋下穿过,搂着女孩的背,让她贴近自己。江柔闭上嘴,躲开林容予炙热的目光,偷偷瞄了一眼在前面一本正经开车的司机。 “干嘛……”她小声嘟囔一句。 明知故问。林容予贴着她的脸,几乎碰到她的唇,他低声说:“敢打我一下,以后都别想抄我老婆作业了。听到没?” 他的声音温润柔和,语气却不容置疑,尾音拖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飘飘地钻进江柔的耳朵,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江柔羞得抬不起头,索性躲到司机的视线死角,往林容予怀里钻去,一边轻轻打他,一边闷声道:“谁是你老婆啊……” “还嘴硬?” 江柔的后背在他怀里随着唿吸起伏,最后丢下一句“你好坏啊”。 林容予见好就收,笑了笑就转移话题:“今天周五了,周科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这周末请我吃饭呢,到时候我帮你观察观察,好不好?” “为什么请你吃饭?”江柔抬头问道。 “这不是之前开学时帮他俩占座位吗,忘了啊,前两周我周末都有课,没去成。哎对了,你跟他俩一个班啊,看着奇怪都说不清楚,你都干什么了你,啊?” 江柔“哼”了一声,有些不服:“宝宝要学习的好吗~” 林容予一副瞭然的表情。“那考不了第一打屁股哦。” 江柔刚要反驳,车停了。司机通过后视镜向林容予点了点头。 “走啦。”林容予拍拍她的手。 第一节课是政治,讲古代朴素唯物主义哲学。政治老师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在念经,一大早的就催人入梦。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这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老师还没说完一句话,白玄的脑袋就垂了下去。他真的不是不听课,他只是不想听经。
第17页 老师念完例文,开始不慌不忙地给大家诠释这其中蕴含的道理。周科打了个哈欠,看着课本下方的注释继续小声念道:“此二者同出而异名,同为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玄之又玄:形容道的微妙无形。后多形容非常奥妙,不易理解。 周科盯着这个注释看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才碰了碰白玄的胳膊,说:“玄儿?” 白玄一脸不耐烦地抬头瞪他。“干嘛?” “你看你看,原来你名字是这个意思啊?白叔叔希望你玄妙无双,是不是?” 白玄嘆了口气,赶在睡意完全消失之前说道:“不是,我这个‘玄’是黑的意思,我爸我妈当时不知道到底起什么名,想了想,觉得和白相对的就是黑,就叫白玄了。我觉得有阴阳的意思,但我觉得他俩没想这么多……” 那你怎么不叫白黑。周科笑了笑,又返回去看了看注释,补充道:“阴阳……那我也没说错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二’不就是阴阳吗?道是玄妙,阴阳也是玄妙。玄儿,你……” 扭头一看,周科下意识闭了嘴。那个玄妙的人已经趴在桌子上,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第12章 (12) 下午又下了场小雨,说不上是到底是凉快还是冷,反正周科下了课就拉着白玄跑去楼道里吹过堂风了。白玄有时候挺佩服周科的,他好像总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似的,随时都能找到出教室的理由。 “玄儿,咱国庆出去玩吗?”周科双手撑在窗台上回头问道。 白玄倚着楼梯扶手,过堂风带着雨水的潮湿味道和楼宇间水泥的清香扑到脸上,他盯着周科的脸,突然想知道周科嘴里的气息是不是也是这么湿润好闻……靠,我干嘛呢。白玄按了按眉心,感觉自己有些羞耻。 “不知道,看月考考得怎么样吧。” 周科难以置信:“就咱俩这水平,月考不是毫无悬念的事吗?” 课间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少,听到周科的话,不少人都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悄悄地交头接耳起来。白玄扭过脸清了清嗓子,马上月考了,他们俩的学渣身份很快就会暴露。有点紧张。 周科倒是看得开,也不嫌丢人,凑到他跟前揶揄他:“哎?黑神还会不好意思呢?黑神,黑神开学第一天不带课本的气势吶?” 白玄太清楚周科这种“人民翻身做主人”的心理了,好不容易让他抓住一次尾巴,那得往死里挤兑啊。他不看周科,也不接他的话茬,就自顾自地笑着哼歌。周科说了一会自己也觉得搞,扶着白玄的肩膀自己也开始笑。 江柔从老师办公室拿着作业回来,正巧撞见这一场景。周科远远看到她,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脸上的表情,抬起手笑着和她打招唿。 江柔愣了愣,马上抬起手里的卷子大喊:“过来帮我拿这个!快点,边上这摞要掉了!” 早上的时候,她怕引起林容予的反感,因此和提到两人关系的时候说得比较隐晦,“怪怪的”,她用的这个词,但林容予瞬间就洞察了她的心思,笑着说了句玩笑话。江柔表面上笑着,心里却怎么都放不下这件事。周科和白玄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些什么呢? 他们两个沉默着并排走在一起,脸上的表情都算不上轻松,一个动作侷促,频繁眨眼,一个面上带笑,连连走神。可当他们说起话来,那种尴尬的气氛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句子,每一个词都让人觉得自然无比。 江柔宁愿是自己想错了。 和林容予在一起的这些年,他们都没少承担来自学校的压力。几乎每一个知道他们关系的老师,都会用各种方式对他们进行说教,身边的同学也不免有别有用心的,有的用谣言中伤,有的向老师告黑状。但林容予喜欢她喜欢得光明磊落,他从来不藏着掖着,也从来不怕老师和同学。因为他足够好。 江柔知道,如果她当初遇到的不是林容予而是随便任何一个其他人,她都不会有现在这份直面自己的感情的资本和勇气。 但周科和白玄是不一样的。江柔的心中充满了不安。纵然周科的家庭环境和林容予相差无几,但他和白玄都没有傲人的成绩,更何况与“早恋”相比,“同性恋”还会遭遇更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江柔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通过林容予认识了周科,四年级的时候通过周科又认识了转学来的白玄,初中三年,三人又是同班同学。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这两个人早已成为了她最亲密的伙伴。 她比任何人都不愿意他们遭受那些无端的指责与冷眼。 回过神来的时候,周科已经跑过来单手接过她手里的卷子拿回教室了。江柔空着手站到白玄旁边,透过窗户往班里探了探头,只见周科放下卷子后不知听到前排同学说了个什么,马上兴高采烈地坐到人家旁边讨论起来。 “白玄,”江柔收回目光,“你跟周科说你要学理的事了吗?” 白玄低着头踢自己的后脚跟,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哦,之前聊天提过一嘴。” “他说什么?”
第18页 “……忘了。”白玄撇撇嘴,“不过反应挺大的。他没想到。” 江柔想了想,说:“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白玄正踢得起劲,没留神让自己给绊倒了,千钧一髮之际抓了下江柔的手臂才没摔个嘴啃泥。 “走一步看一步吧。月考完跟他说说,又不是见不到面了,”白玄狼狈地起身,拍拍裤子,“分个班而已。” 说着,他抬眼往周科的方向看了一眼。江柔跟着望去,周科在胡侃的间隙瞥见他俩,还冲他们笑了一下。江柔偏了偏头,正好注意到了白玄的眼神。 周科在班里笑着笑着,突然看到江柔急切地抓住了白玄的胳膊,说了句什么。 白玄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咔。 林容予合上打火机的盖子,捏着烟放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菸叶在火光中快速地燃烧,发出“嘶嘶”的声响。 这是今天的第二根烟。林容予不自觉地皱眉,他侧身站在卫生间的窗口处,偷偷向窗户对面的教学楼瞅了瞅。那边是高一的教学区,他数了三层楼,找到江柔班级的大概位置,视线停留了一会,然后背过身去,抬手又吸了一口。 按理说,他来的是高三这边的厕所,熟人少,不太可能会遇到,就算江柔从窗口张望,也不太会看向这个方向。但林容予还是有些心虚,他不太想让江柔知道他抽菸的事。其实他的瘾也不大,只是这段时间准备考试太累了,不抽菸感觉根本学不下去。 上次他在家里抽菸,被过来找他打游戏的周科撞见了。周科倒是没说别的,只是劝他少抽点,还让他藏好了,别让江柔知道。 不过就算周科不说,林容予心里也是有数的,江柔向来不喜欢烟味,每次抽完烟,他都得在风口吹好久才敢去找她。再者说,林容予也不希望自己给江柔留下一个“辛苦”的印象,毕竟现在的程度还好,稍微刷刷题,保持住年级第一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想着,就听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说笑声。林容予一惊,连忙走进隔间,把烟按灭丢进纸篓,又按了一下沖水才走出来。果不其然,只见他们班的张孟尧正和两个隔壁班的人正说说笑笑地往里面走。 四人打了个照面,对面的说话声立刻停了,张孟尧是他们班的“千年老二”,经常明里暗里和他过不去,关于林容予的百分之五十的谣言都是从他嘴里传出去的。但林容予觉得对方很幼稚,从来不予理会。 二人擦肩而过,目不对视。 林容予本打算回操场等着体育老师点个名就回班上了,却听隔壁班的人小声和张孟尧议论起来。 “就是他吧?” “嗯,你看他那个德行还看不出来吗?眼睛长在头顶上似的。” “哈哈,不是说他还有个小女朋友吗?我听咱们班女生说他俩都好了好几年了。” 林容予停了一下。 “嗯。” “哎呦尧哥,你见过吗?听说学习也很好啊。” 水声响起。 “远远看过一眼,”张孟尧想了想,“长的一般吧,勉强能给个六分,身材倒是不错……” “嘿嘿,哎,你说,他俩干过吗?” “我上哪知道去。”张孟尧翻了个白眼,“但我上次撞见他们俩晚上去看电影了,那看完电影,哈哈是吧……” “哈哈哈,可以可以。” 林容予站在走廊拐角处的阴影里,感觉两边的太阳穴位置都在突突地跳,从小到大受过的所有教育都在劝他过去问候这三个人的祖宗十八代。 过了一会,那三个人从厕所出来,小声议论着往操场的方向去了。林容予在原地又站了很久才平静下来,他走到窗口,看着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楼下,轻轻笑了一下。 第13章 (13) “白玄,你不会喜欢周科吧?” 白玄感觉过了很久,自己才挤出一个笑容。“什么啊,怎么可能呢?” 江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周科就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扑到白玄的背上。“海带,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江柔在周科灼热的目光里放开了手,退了两步,转身回了教室。 预备铃响了。 周科就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手臂勾着白玄的肩膀站在他身后,白玄的衣领被他带歪了,纤细的锁骨和浅色的皮肤毫无遮掩地闯进他的视线。周科动动喉结,不自然地移开目光,问道:“海带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要上课了。”白玄挣开他的胳膊往后门走,谁知周科一把拉住了他。白玄勐地抬起头想瞪他,但气势上却先弱了一半—— 他脸红了。 该说的话没说出口,该有的反抗也在手掌的摩擦触碰中化为乌有。 周科大步跑下楼梯的时候,白色的校服中鼓盪着风,好像一只迫不及待逃离笼子的鸟。白玄被他拉着一路奔跑,来不及思考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哑了,他瞎了,他聋了,他走在迷雾中,所知,所想,无外乎两人交握的双手,以及那隐约跳动的脉搏。 周科感受到楼梯在自己的视线中不断后退、远去,他闪到楼宇的阴影里,攥着白玄的手转身,少年躲闪不及,仰着脸直直地撞进他的怀抱。
第19页 “我再问你一遍,”白玄听到周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海带跟你说什么了?” 白玄垂着眼睛,感觉自己处境艰难。周科这种语气他再熟悉不过,换做以前,他再怼回去的话,对方十有八九就要开荤腔了,可是现在周科表白也表了,手也拉了,抱也抱了,睡也…… 没睡!那不叫睡!怎么着也得白哥睡他吧! 总而言之,这些都做过了,再怼他,没准这个不要脸的除了开荤腔之外还会…… 周科搂着人站在阴影里,眼瞅着对方的脸越来越红,心里越发感觉不妙,终于决定开口催问:“她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白玄一愣。“啊?” 周科皱眉,环着白玄的腰紧了紧手臂。“不是吗?我总感觉这段时间你俩的关系突飞勐进,看电影都要坐一起,你是不是背着我……和林容予,跟海带好了?” “你放……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白玄一把推开周科。还以为这回终于矇混不过去了,结果这货居然闲着没事还吃海带的醋! 周科也气唿唿地瞪眼:“我没胡说!我都看到了,海带抓着你手跟你表白,说完你表情就变了,混合着……害羞,惊讶,窃喜还有……总之,不是表白你说是什么!” “……” “你特么喜欢谁不行喜欢海带!林容予对你那么好!你们对得起他吗?你又对得起我吗?” “……”白玄震惊地发现周科眼圈红了,“真的不是跟我表白!” “那你说,是什么?” 白玄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你怎么每次都对我和海带说话这么敏感!上次我特么传个纸条你也追在我后面问东问西!” “你跟我不比跟她亲?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要跟她说啊!”周科不服气,说完又补充,“别转移话题。” 白玄想发火,可话到嘴边突然有些想笑:“周科你……哈哈哈哈,你特喵有病吧你。海带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满意了吗!你是小学生吗!” 周科瞪着眼想了一会,看白玄笑得几乎蹲到地上了,也绷不住咧了下嘴。“……让你气死我得了。” 白玄冤枉:“哎哎哎!你自己误会的!关我什么事?” “谁、谁让你那个反应了!跟特么两情相悦似的……”周科说完忽然回过神来,“那你为什么那个反应?” “我……” 周科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说,为什么那个反应?” 白玄笑不出来了。 “嗯?说话呀~玄儿?黑哥?”周科低头故意看他脸色,一脸促狭。 白玄躲开他的目光,小声嘟囔:“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周科笑嘻嘻的。 这人是狗吗!刚才还怒气沖沖的呢! 白玄也笑嘻嘻的:“知道我好,知道我帅,知道我唱歌似天籁。” “……” 不知为何,周科突然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刚才问的是什么了。 白玄嘴角勾起,细长的眼睛里透着一点狡黠的光,但脸颊上还留着些许将退未退的红。他向前走了几步,背着手,在楼前的瓷砖地上缓缓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摇摇晃晃停住。抬头一看,却惊讶地发现楼门口空无一人—— 周科刚才站的地方只有两片枯叶在风中静静地打着旋坠落。 有人擒住了他的手腕,白玄诧然回头,一个“周”字却断在喉咙里。 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唇。 周科的亲吻来得突然,让人晕眩,白玄只感觉自己失去了焦距,一个没站稳,差点滑倒。周科託了他一把,然后又推着他走到角落里,微微喘着气叫他的名字。 “白玄。” 白玄呆呆地答了一声:“嗯?” “白玄,”周科声音很低,很轻,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看着周科的眼睛,白玄突然想起了周科家的那条名叫“71”的小西高地梗,周科的眼神,和犯了错后求人原谅的小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鼻樑上的眼镜有些滑落,让他这个表情显得更加滑稽。 周科感觉自己等跨年倒数的时候都没这样煎熬过,不知道跨了几个年,白玄终于抬起手,扶了扶他的眼镜。 他说,嗯。 周科张张嘴,他想问,嗯是什么意思?但白玄没有给他出声的机会。 白玄慢慢地搂住了他,他垂着眼,放任自己的嘴唇迳自找到了周科,然后贴了上去。 “喜欢。”他说。 周科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他一动也不敢动,任由白玄搂着他,而后艰难地开口:“哪种喜欢?” 白玄似乎是笑了一下。“……想睡你的那种。” “这么巧,”周科笑了笑,“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翘了一节班主任的课,被罚站到月考(。 第14章 (14) 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像是一团火焰,一旦把它抛到了明面上,它就会迅速点燃它周遭的空气,蒸腾着持有者的血液和体温,一路引吭高歌似的,生怕别人察觉不到。周科和白玄在拐角处的阴影里耳鬓厮磨了好一阵,等到下课铃响起,这两位怕被出了楼门的人看到,才恋恋不捨地放开勾着的手指,避开班主任的路线回了班。
第20页 石磊听见后门响,惊恐地回过头看着这两位大神:“卧槽你俩上哪儿去了!老赵都发火了!” 周科坐回座位,一脸茫然地看着石磊,觉得他有点反应过度。老赵算哪根葱,老赵能有周哥的终身大事重要? “我靠,上节是老赵的课?”白玄脸还有些红,但已经完全顾不上害臊了,老赵是他们的班主任,“我特喵以为歷史呢!他说啥了?” “他让你俩站到月考……” “那不是得站一星期吗!” 预备铃响了。石磊直面白玄的目光沉重地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地:“从这节课开始。” 周科看看石磊,又看看白玄,再看看石磊,又看看白玄,终于在目睹白玄震惊的表情后恢復了记忆。虽然听起来是个噩耗,但仔细想想,这下他俩也有了月考发挥“失常”的藉口了,要不是白玄脸色难看,周科甚至想烧包地吹声口哨。 白玄震惊过后就是满肚子的牢骚,周科发春也不挑挑时候挑挑老师!他扭头盯着那个还稳稳坐在凳子上的罪魁祸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挑刺:“你还坐着干嘛?稍息!” “这还没吹哨列队呢……”周科慢吞吞地站起身,还不忘小声反驳。 白玄耷拉着眼冷冷地看他:“预备哨。” “啧,”周科趁人不注意抓了一下白玄的屁周科是流氓股,沖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某只小兔子笑笑,“你特么欠啊?”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白玄脸上一抹微妙的红,眉眼间多了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拍开对方不安分的手,丢下一句:“白教官宽宏大量,不会跟你这新兵蛋子计较。” 谁知周科反而更进一步,摸着他的后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那我想观摩一下教官的蛋子。” “你!” 周科刻意压低的嗓音带了些沙哑,气息从唇齿间唿出来,喷到他的耳廓上,上面的绒毛很快就在气息中战战兢兢地竖了起来。白玄急匆匆地看了眼前排同学,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勉强平復了一下狂跳的心脏。 周科看着对方的反应,得意洋洋地从书包里翻出一本漫画书。 这段时间,他为了名正言顺地去白玄屋里呆着,每天连作业也不想抄了,就等着晚上去白玄眼皮子底下干活,省的他俩独处的时候尴尬,有时候抄着抄着,都感觉自己有受虐倾向了,呆在一起的理由那么多,他为什么偏要找抄作业这么痛苦的理由呢,搞得每天晚上都像是在玩调周科是流氓教。 周科随便翻开一页,看着似曾相识的剧情,突然想到现在他们俩好像算是确定关系了,随之就完全没了看漫画的心思,放下书开始天马行空起来。今天晚上回去,他还用抄作业吗?不抄作业干点什么好?白玄呢?还会像之前那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吗?还有…… 周科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这边浮想联翩,白玄那边却在忙着和人打太极。刚一上课,江柔的纸条就传过来了,对他俩的感情生活表达了组织上的关心以及高度重视。白玄捏着纸条,直起身往江柔的方向看了看,心想,如果林容予知道他们家江柔被他俩折腾得课都不听,专门传纸条,非得过来好好收拾他俩一顿。 然而此时,林容予正准备全力收拾别人,实在腾不出手收拾他俩。 每年,随着新学期的开始,校学生会主席等一批骨干也进入了高三,按规定,校学生会将重新举行竞选,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者还会在大会议室演讲,并实时广播,最后由全校投票决定主席人选。为了不影响月考的复习,学生会将这次竞选的时间定在第一次月考之后。 林容予原本对于学生会这种虚拟权力不是太感兴趣,但某个人在成绩上被他打压后,就频繁藉助学生会在老师眼中刷存在感,从高一混到高二,好歹当了个副主席。这次主席卸任,他更是踌躇满志,话语间甚至好像已经把主席之位纳入囊中了。 “麻瓜。”林容予转了转笔,看了看贴在课桌一角的两张课程表,有些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江柔现在在做什么。 每周五的下午,堪称一周里最舒心的时光,好像就连自习课的铃声也好像变得温和动听起来。在马上到来的假期里,大家没有作业的烦恼,也没有校服和跑操,需要操心的只有这两天去哪玩,去哪吃,和谁玩,和谁吃。 而林容予连需要操心的事都没有,明天周科请客,他已经点名要吃解放路上那家新开的私房菜,吃完了饭四个人回他家打会游戏,聊聊天,吹吹牛,晚上再让家政阿姨给做顿糖醋鱼,生活乐无边。 …… “看出来了吗?”江柔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林容予正在专心夹面前的白灼丝瓜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啊?” 江柔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帮我观察一下吗!周科和白玄啊……” “哦哦,差点忘了,”林容予顿了筷子,扭头沖旁边正在咬耳朵的两个人说,“哎哎,别说悄悄话了,你们俩这两天怎么一直交头接耳的,说什么呢?” 周科坐直了,往嘴里塞了口肉,“没什么,我刚问他电影院的时候干嘛不让我喝水。”
第21页 白玄马上踢了他一下。 “你俩去看电影了?”江柔的目光立刻就扫过来了。 “没有没有,”周科揉了揉腿,开口解释,“就看《敦刻尔克》的时候。” 白玄夹了两条蛋黄焗南瓜,煞有其事地开口:“哎呀,有些人就爱翻旧帐,不知道过去多少天了,还惦记着呢。林神这种人千万不能惹,你惹了他,他记仇记一辈子的啊。” 周科夹走了最后一个南瓜条。“记性好没办法,再说这怎么能叫翻……” “再好也记不住时区计算公式。” “……” “再好也记不住指数对数幂函数的图像性质。” “……”还特么押韵的呢? 林容予眼看着周科被白玄怼得要掀桌子了,有点好笑地看江柔:“你看他俩这不是挺正常的吗?周科真是白在辩论队呆那么多年,还是说不过白玄。” “辩论队有什么用,”江柔不屑,“你也呆过,不也是说不过我吗?” 林容予挑眉:“什么?我说不过你?我为什么说不过你你自己不知道原因吗?我那是让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江柔捂着耳朵摇头。 第15章 (15) 周科见林容予那边热闹,连忙竖着耳朵听起了墙角。白玄有些吃饱了,撂下筷子看了他一眼,周科正借着擦嘴的动作偷笑,白玄都对比了一下昨晚上的这人的表情,感觉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想起这个,白玄有点不自在地偏过头。 昨天他俩一到屋里,周科就甩了书包把他压在墙上狠狠地亲了一顿,手指搓着他的脖子,描摹着他的下颌和跳动的血管。而他握着拳,掐了半天自己的手心,最后还是忍不住勾上了对方的背,勒着那个不知轻重的人转身,把他也压到了墙上。 周科微微喘着气,屋里没有开灯,他的黑眼睛和这屋里的一切融为了一体,白玄不敢抬头,周科的视线仿佛从四面八方透了过来,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我喜欢你。周科小声说。 我也是。白玄摘下周科的眼镜,把自己整个人都贴过去,额头蹭着他高高的眉骨,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也是,我也喜欢你。 周科抱住他,低头又叼住了他的嘴唇。他说,我知道。 他们都失去了焦距,谁也看不清谁,但他们又都确定自己喜欢的这个人就在这里,在这个熟悉的小屋子里,在这片让人莫名紧张的黑暗里,在他们自己的怀里。他们的唿吸声在笨拙的、本能的亲吻中悄悄逃逸,惊起了周遭的一小片尘埃。 周科几下就扒下了白玄的外套扔到床上,手掌从下摆中伸进去,慢慢抚不可描述摸他的背嵴。而白玄的舌头绕过他的唇不可描述齿,抵住他的口腔上颚轻轻往外勾动,周科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占不可描述有面前这个蓄意犯罪的傢伙,甚至身不可描述下某个部不可描述位已经有了抬头的态势。 在白玄又一次把舌头伸进来的时候,周科毫不犹豫地咬住了这块作恶的软不可描述肉。 “你……你别煽不可描述动我了。”周科松开嘴,把脸埋在白玄的肩窝里,艰难地说着违心的话。 白玄出了一身的汗,他磨蹭着周科的头髮,无奈地喘了口气:“……可是我也想了。” 三言两语间,周科的那里已经隔着松垮的校服裤子顶在了他身上相同的部不可描述位,白玄低头看着同样精神抖擞的自己,突然嘴贱道,“你看,微微一硬,以表尊敬。” 周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抬头骂道:“放你的屁。” 白玄刚想说怎么就放屁了,就感到周科的手试探似的覆了上来,唿吸蓦地一滞。校服裤的布料柔软而轻薄,周科手心的温度很快就传了过来,白玄在摩擦的快不可描述感中梗了下脖子,难不可描述耐地靠在了周科身上。“周……” “嗯。”周科亲了亲他的耳朵,手掌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贴着白玄的小不可描述腹滑进了裤子里面,白玄急促地喘了一声,他的前不可描述端已经湿透了,随着周科的动作不断跳动,顶到周科温热的手心里,没过多久就忍不住了。 一声呻不可描述吟被周科完完整整地堵在嘴里,化做一阵甜腻的余韵,把白玄从上到下沖刷了一个遍。隐约中,他竟然还记得周科这边还在忍着,便也伸手过去,握住那里上下磨蹭起来…… 想到这里,白玄忍不住闭了闭眼。 他一个连自己的需求都没解决过几次的人,干什么非要冒充老司机啊! “怎么了?”周科结完帐回来,看白玄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有点莫名其妙。 他这一问,林容予和江柔也顺势看了过来。“什么怎么了?”“怎么了?” 白玄顿时有种秘密被撞破的感觉,尴尬地捂住脸:“没什么。” 林容予没在意,穿好衣服,顿了顿,突然没来由地问道:“哎对了,周科,你爸是不是快回来了啊?” 周科点点头:“嗯,他广州那边的分公司最近没什么事,说国庆要带我妈去义大利旅游。估计之后一块就回来了。”
第22页 “你呢?你也去吗?”白玄问。 “我可不去,”周科连忙否认,“每次都拉着我疯狂照相,疯狂假笑,烦都烦死了。” “哦。” 这时,周科注意到白玄发红的耳根,灵机一动,突然明白了点什么。等林容予和江柔往外走的时候,他凑到正在穿衣服的白玄身边,悄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在为自己稚嫩的车技羞愧难当呢?哎呀,我又没怪你,本来我自己弄也是一样的嘛。” 他说得飞快,声音又小,白玄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已经拉着白玄的胳膊去追林容予他们了。 周日,楚岳西终于办完画展回了家,周科也没有了继续赖在邻居家的理由,恋恋不捨地跟着妈妈回了家。当天晚上,重新获得整张床使用权的白玄,人生里第一次失眠了。 说来奇怪,临近考试的时候,时间好像总会以二倍速流逝,双休像是单休,一周像是半周。开学后,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复习,江柔林容予这种大学霸自然不必说,就连石磊也天天倚着桌子长吁短嘆,觉得时间不够用。 只有周白二人,咬牙切齿地活动着又痛又麻的两条腿,盼着月考快点来临。 反正復不复习,他俩最后成绩都差不多。 周科还好,站了一天回去就能躺着了,白玄放了学还要去练武术,回到家时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楼梯都爬不上去,每每都要周科下来接。 但和江柔比起来,白玄觉得自己这都算是皮肉之苦了。 不知为何,林容予突然让江柔去报名竞选学生会副主席。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位动不动就说人家是麻瓜的天才选手为什么突然对学生会这么感兴趣了,但江柔也没多问,她平时的学得都比较扎实,就算临时加了别的任务,复习起来也不太费力。 对此,白玄表示自己宁愿再去练俩小时的武术。 考试前的那个深夜,有的人在熬夜看nba,有的人在桌前发呆,有的人在紧张地背公式,有的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这是他们三年高中生活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夜。 而三年后的白玄,翻身看着熟睡中的周科,怎么也想不到在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对这个人的体温产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了。 第16章 (16) “谢谢师兄。” 林容予和上任学生会主席握了握手,对方微笑着点点头,又把手伸向了他身后的江柔。 “好好干。”“谢谢师兄!” 林容予主席的脸上还挂着面对老师同学时经典的假笑,他扬着嘴角,无比欠揍地欣赏着张孟尧干事脸上的表情,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他想起昨天自己走进大会议室的那一刻,张孟尧惊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林容予觉得好笑,他觉得张孟尧就好像马戏团里上蹿下跳的小丑,于是理都没理,直接回头去看江柔。 “过来。”他朝江柔伸出手,并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和他的女孩十指相扣。这一次,江柔没有害羞,她刚刚来时换了一套深蓝色的jk,百褶裙下是过膝的黑色长筒袜和一双小皮鞋。林容予拉着她走的时候,皮鞋和地面摩擦,发出了欢快的哒哒声…… 交接仪式很快结束了,团委老师和学生会的成员们循序离开。林容予护着江柔走下讲台,抬头发现张孟尧还坐在座位上,直直地盯着他看。 “你先走。”林容予拍拍江柔的肩膀。江柔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个坐在座位上的张干事,点点头。林容予双手插兜,靠在会议室的桌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等人都走完了,张孟尧才站起身来。他走到林容予面前,一把揪住了林容予的衣领,林容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故意的是不是?”张孟尧双眼发红,“你他妈就是故意的!” “谁让你成绩没我好的?现在知道了吧,大家眼熟的永远都是年级第一。”林容予迎着他的目光看了回去,“你在班上是第二,年级里呢?除了你爸妈,有谁会注意你考了年级十几名呢?” “为什么?”张孟尧揪住他的衣领,勐地向前一扯,“你自己来还不算完吗?拖家带口的,给谁看呢?!” 林容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是他的眉眼生得极其柔和,不笑的时候常常容易令人不辨喜怒。“你自己志得意满,没竞选副主席,还不让别人选吗?” 张孟尧咬牙切齿:“你们这对狗……” 话没说完,林容予就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 “张孟尧,”他随意地挡开抓在自己领子上的手,同时手指微微用力,紧紧按着对方下颌处跳动的血管,“我告诉你,你是赢不了我的。你以为你之前搞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吗?我只是懒得理你。” 张孟尧努力扳着他的手指,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但无论怎么说,你再怎么考不过我,我再怎么看不上你,那都是你我之间的事。从你扯上别人的那一刻,你就死定了。”林容予卡着他的脖子往外一推,张孟尧立刻狼狈不堪地摔进旁边的椅子里。 林容予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按在椅背上,低头注视着连连咳嗽的张孟尧,轻声说:
第23页 “家长会我看到你妈了,长得一般吧,最多给个五分。毕竟生了你这么个便宜货之后,身材也就那样了。” 张孟尧全身的血液随之一凉,随即暴起,对着林容予的脸就是一拳。林容予挡都没挡,吐了口唾沫,抄起一旁的椅子就朝张孟尧的头砸了过去。 这场斗殴发展到最后,演变成了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单方面的殴打老资格干事。林容予上任一小时就被迫卸任,成为了一中歷史上任期最短的一届学生会主席。仓促之间,团委又不想浪费时间重新选举,便把毫不知情的江柔扶了正。 周科和白玄听完整个故事之后都要给林容予跪下了。 “狠还是林神狠啊,听说您一上来就抄傢伙了。”白玄凑在林容予的病床前拖着个凳子比划,“得亏他拿胳膊挡了一下,只是骨折……要是不挡,折的估计是头。” 林容予头上缠着纱布,吊着个胳膊看江柔削苹果,随口接道:“对,就像我这样。” 周科听不下去了:“你特么那是出门的时候自己磕门上了!” 林容予大笑了两声,刚想说话就被江柔拿苹果堵住了嘴。江柔拢了拢果皮放到垃圾篓里,没好气地拿过纸来擦手:“吃饱撑的。” “你说什么?!我给你出气你跟我说这个?”林容予不满意地嚷嚷。 “谁要你给我出气了,不会打架还学人家打,以暴制暴,你是黑社会的吗?” 林容予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白玄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哎哎海带,打架也不一定就是黑社会啊!” “对对对对——”周科抑扬顿挫地帮腔,“一般人那是黑社会危害治安,但是黑哥打架那叫伸张正义。” 白玄摊了摊手:“就是这么帅~” “就是这么帅哈哈哈……呃咳咳!咳咳咳……”林容予一口苹果差点卡在嗓子里。周科和江柔笑倒在床上,半天起不来。 林容予顺过气来,意犹未尽地感慨:“幸亏我不是肋骨骨折,要不这个病房恐怕不欢迎你们俩。” “当这儿什么好地方呢……我们还不乐意来呢。”周科站起来拉拉白玄,“行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就别等着林轰了吧?” 白玄从周科手上接过外套,嘆了口气:“重色轻友。” 正当两个人笑着往门口走的时候,只听林容予幽幽地接了一句:“五十步笑百步。” 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周科反应的快:“哎,怎么就五十步了?”但白玄脸上藏不住事,眼瞅着耳朵就烧了起来,有些可疑地往周科背后藏。 “哎呀还说,好了好了,快走吧,病号需要休息!”江柔连忙给他俩找了个台阶下,伸手把人往病房外推,然后费劲地合上了门,转身看着林容予笑了出来。 林容予把苹果核往垃圾篓里一丢,评价道: “欲盖弥彰。”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爱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他让你流泪,让你失望,但他站在那里,你还是会走过去牵他的手。在围脖相册里开车,默认专辑,给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重新开始。艾迪是愤怒的河河,你的选择就是你的人生,自己选择,你的决定就是你的今生。 第17章 (17) 快分科的时候,周科拼命学数理化,上课举手,下课问题。 结果一考试还是不行。 期末考试之前,周科每天心情都十分爆炸,干脆破罐子破摔,连作业也不抄了。白玄本来也懒得写作业,于是两个人上课就一起去教室后面罚站。周科见他也来站着了,横竖也是无聊,便从桌上拿了张白纸,画上格子,和白玄下五子棋。 白玄下着下着就开始小声逼逼。 什么“学什么都是学”呀,什么“文科班也没多远”呀,什么“还是看自己喜欢什么”呀,周科听了也不说话。 其实他都明白。只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他们就一直在一起了,如今骤然分开,不免有些难受。 结果分科两个月后,白玄也学了文,转到了周科的班上。周科美得不行,跟江柔一个劲显摆白玄有多捨不得他。后来江柔原话转述给白玄,白玄对此嗤之以鼻,解释自己是嫌理科班天天做题,算数,写公式,烦得很,才不是想那傢伙。 江柔表示,你们开心就好。 转眼,初夏将至。 白玄又怕冷又怕热,每天早上出门看着头顶的太阳都愁眉苦脸的。周科却又早早地换上了夏季校服,冬季校服太丑了,他实在不乐意穿,一整个冬天统共穿了不到十次。 “你不是嫌热吗?怎么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周科看着白玄外头罩着的小褂,伸手捻了捻。 “我这就两层,”白玄正在扒拉盘子里的肉,“外面这个防晒的。” “防晒?”周科震惊了,“你还怕晒黑了啊?那你抹防晒霜不行吗?我看着都热。” “物理防晒懂不懂?再说防晒霜黏黏煳煳的,我不乐意抹。” “那别抹了呗,我又不嫌你黑~”周科笑着拄了白玄一下。 “你倒是想嫌,自己不照照镜子吗?”一到夏天,天天中午顶着大太阳出去打球的周科就黑得像只猴。白玄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嘴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问道:“哎,江柔他们问你生日想要什么?”
第24页 周科“哦”了一声,皱眉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放下筷子喝了口冰可乐。“不还半个月呢吗?着什么急……”他想想,又凑了过来,“黑哥,你送我什么礼物啊?” “游戏?”白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想要塞尔达吗?” 周科的脸可疑地红了,他四下看了一眼,回过头摸摸鼻子,说:“那个……那个我可以自己买。” 白玄指着周科书包里的switch陈述事实:“这一个月的饭都是我请你的。” “咳。”周科拿起筷子夹菜,“真香。” 其实生日年年过,随着人的渐渐长大,那种和过年一样的仪式感也越来越浓重。周科早就过了那个期待礼物和生日蛋糕的阶段,不过今年的生日,因为白玄的存在,多少还是有点不一样。 虽然白玄几乎每年都在。 晚上,周科躺在阁楼的地板上发呆。他没有兄弟姐妹,奶奶家在南方,姥姥又只有妈妈一个女儿。往年他过生日,都是叫上白玄一家人,两家聚在家里吃点饭,说说话。小时候他会叫上林容予和江柔,反正家里宽敞,吃完蛋糕他们就上阁楼玩了。不过这几年他们四个都大了,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和家里人过一次,再跟朋友在外面过一次。 不过和家里人过的时候,他总会叫上白玄一起。 周科戴上耳机,听着轻音乐闭上眼睛,默默地想,原来白玄一直是家里人啊。 生日当晚,白玄真的给周科买了塞尔达传说。 “林容予他俩送了你什么?”白玄坐在椅子上转圈。 周科正坐在床上拆礼物,江柔和林容予的礼物是一个大盒子,外面套了好几层包装。“乐高呗。” 林容予送周科的礼物万年不变,从小学一路送到高中,周科房间里的大部分乐高收藏都是出自林容予之手,去年,为了祝他考个好成绩,林容予甚至给他买了“我的世界”系列。 周科撕开最后一层包装,看到盒子笑了笑,递给白玄。“你看,我说吧,没创意。” “那是,”白玄摇头晃脑,“还是白哥对你好吧,礼物年年不一样,一年更比一年棒。” 周科把礼物放到一边,弯下腰,把手肘支在膝盖上,笑着沖白玄勾勾手指。白玄坐着椅子滑过去,清了清嗓子,说:“那什么,生日快乐啊。” 周科撇撇嘴,不太满意:“完啦?” 白玄的眼神有些躲闪,周科刚想直起身子抱他,白玄却伸出手,拿下了周科鼻樑上的眼镜,勾过他的脖子,探身亲了亲他的嘴唇。 “这下行了吧……哎哎!啧,眼镜眼镜!” 这么蜻蜓点水的一下煳弄谁呢?周科搂住他的腰往床上一带,拿过眼镜扔到旁边桌上,压着白玄重新亲了上去。 白玄仰面躺着承接这个汹涌而来的吻,周科嘴里还存留着可乐的甜味,他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贪婪地汲取对方口中的气息。周科喜欢他的回应,他一手撑在白玄头侧,把他过长的头髮拂到一边,露出微红的眼角和细长上扬的眉,白玄眨眨眼睛,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慢慢下滑,摸到了他的喉结。 情不可描述欲的来临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周科艰难地离开白玄的嘴唇,侧过脸,扒开他的衣领,在他肩窝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彻底变了。白玄静静地看着他,胸不可描述膛起伏,似是邀请,又像是手足无措地抗拒。周科犹豫了两秒,俯下身,顶着他的额头喘息。白玄的睫毛很长,几乎扫到了他的脸上。 白玄撑着床直起上身,开口叫他的名字,嗓音有些沙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都硬了。” “……”周科跪坐在床上,有些委屈地搂着白玄,把头埋在他脖子旁边。“我想要你……” “然而上次并没有……”白玄回想了一下上次他们俩在床上纠结了一晚上谁在上谁在下的问题。周科比白玄高半个头,白玄比周科大七个月,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这个问题不了了之,两个人照旧躺在床上给彼此撸了一发。 周科认命地嘆了口气。 “要不石头剪子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拉灯了。周·三局两胜·科干了个爽。 围脖上的诶比偶肉大家看得开心吗? 5.20的车放在围脖相册里,艾迪是愤怒的河河,记得点相册专辑中的欲盖弥彰。感谢喜欢。 第18章 (19) 又是一年毕业季。 周科拿着拖布,扒在窗口前看着高三部的学生们撕卷子往楼下抛去,无数白色的碎片在天井里旋转着落下,仿佛代表着主人龇牙咧嘴地向学校宣战,又好像仅仅是一场肆意妄为的狂欢。 他探出手,捞了一把试卷碎片看了看,感觉不像是林容予的字。 “哎,海带,你说林现在在干吗?” 江柔正在做值日,听到他说嗤笑了一声,拿着嗓子说:“在看麻瓜。” 林容予小时候跟着父亲在南方生活过一段时间,有时候说话会带些口音,江柔最近像是后知后觉地找到了新乐趣,总是故意学他说话。 周科顺口评价道:“是挺麻瓜的。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想替林告诉他们,这样浮躁的行为对几天后的考试没有任何好处。”
第25页 “省省吧,明年你一定是第一个撕的。”江柔把垃圾收了倒进垃圾桶里,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也说不好,没准是白玄,我看他被歷史老师折磨地快死了。” 一提白玄,周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他兴致勃勃地转过头,刚要搭话,却看到门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舒展的眉头又轻轻拧在了一起。 “怎么了?”江柔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门口。 “嗨——”一双狐狸似的吊眼飞扬跋扈地闯入视线,拉长的声调中透露着十足的慵懒和玩味,“小少爷,好久不见啊。” 江柔有点诧异:“你朋友?” 周科打量了狐狸一眼,转开目光,暗自捏紧了手里的拖布:“你来干什么?不对,你怎么还没毕业?”他记得当时这人就上高三。 狐狸没理他,转而看向江柔,走近了些,抬手去摸江柔的马尾辫:“哟,妹妹盘儿挺顺啊,怎么之前没见着你呀?” 周科眼见不好,拿着拖布就沖狐狸抡去,谁知狐狸心里存着挑衅的意思,动作带了力道,江柔没躲开,头髮被他狠狠抓了一把。 “你他妈……” “啊,哦。”狐狸松了手急急忙忙退开,看着怒目圆瞪的周科和江柔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摸一下。你看,小少爷,要不是你莽莽撞撞冲上来,本来这是挺和谐的一件事。” “谁他妈跟你和谐!”周科爆了粗,拎着拖布刚要上去却被江柔拽住。 狐狸冷冷地笑了一下,说:“当时也是一样。要不是你,我打他一顿,出出气,事儿也就过去了。偏偏你要多管闲事。” “……”周科盯着狐狸,只感觉一阵恶寒,他突然不想听狐狸下面的话了。 狐狸一瞬不停地观察着周科的脸色,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气。他走到窗边捏起一片碎纸,背对着周科,笑了笑:“今天几月几号来着?” 五月六日。周科记得很清楚,早上白玄还说起过,距离自己的生日还有不到一个月。 有什么地方不对。周科感觉自己的两只手心都在疯狂地冒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什么意思?这个时间是什么意思? 而就在这时,从窗外一个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刚刚他和海带听到的那些欢唿声好像就变成了惊恐的唿喊。江柔冲到窗边,看到每一个教室窗口都塞满了惊慌的面孔,所有的人都仰着头向天井上方看去。而那些人里,也有皱着眉头的林容予。 狐狸转向周科,抖了抖手里的碎纸片,嘴角上扬:“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如果有人只是去了个厕所,回来后,就发现自己的所有复习资料都成这样了,哇哦……” 纸片发出轻薄的声响,歷史课本上那一抹醒目的黄色随着他的动作不住颤抖着。 ——你说,他会怎么办啊? “周、周科,”海带惊慌回头,“楼顶站了个人!” 周科额头上青筋暴起,扑上去抓住狐狸的衣领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你找死!” 狐狸反而放声大笑:“哈哈哈,打得好!来啊,继续继续,你最好打死我,我倒要看看,他俩还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 白玄。 周科瞳孔急促地收缩:“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说啊,说啊!”狐狸不回答,就只是挑着眼皮,静静地和他对视。周科问不出来,转身抓着江柔向门外跑去。 狐狸直起身来看着两人的身影,嗤笑一声,抬手摸了摸破裂的嘴角。 “海带!去找林,让他想办法!”周科把江柔往相反的方向一推,自己飞快地向楼下冲去。江柔扒着楼梯扶手沖他大喊:“周科你去哪儿!” “我去找白玄!” 校服衣角几个起落,很快消失在楼梯间里,江柔定了定神,回身准备跑去高三部,却撞上了一个人的肩膀。 她悚然抬头。 狐狸似的笑眼带着危险的弧度,正静静地朝她望来。 - 在哪里? 脑海中的声音盖过了心脏的跳动。 在哪里?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平时这些胡同你不是张口就来吗?现在怎么瘪了?周科你他妈想啊! 五一假期刚过,初夏的傍晚热度渐渐上来了,就连鸟儿也无精打采地飞回巢穴,哑着嗓子叫个一声半响,对这闷热的天气表达自己的抗议。幼儿园里的小孩已经穿上了半截袖,一个个从开放的院门里跑出来扑向父母的怀抱。 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的少年大口喘息着从树下掠过。 周科停在十字路口,跺着脚焦急地看着马路对面的红灯,校服外套早就不知道被他脱下来丢在哪里了,身上的白t恤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四十七。四十六。四十五。四十四……周科望着跳动的计时器,脑子乱作一团。他想起自己上个星期其实是见过狐狸的。那时候,狐狸正在和大个子缩在一个胡同口抽菸,见他来了,还冲他笑了一下。他应该警惕的,狐狸这种人吃过了亏,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算了。他早该想到的。 可就算这样,为什么要是白玄?人是他拦的,祸是他惹的,为什么不沖他来呢?
第26页 二十一。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一个人最多能打几个人呢?这个问题他之前和白玄讨论过,还因此吵过架。他说且战且退,一个人打十几个是没问题的,但白玄说,就算占了先手,也最多最多只能打四个……还是五个? 能打几个?五个?那么对方有多少人?听狐狸的语气,他们是去堵白玄了,那么……是六个?一个人打六个,能打过吗?该怎么打?会不会受伤?如果跑,跑得掉吗?又要往哪里跑?万一人再多…… 二十七八度的天气 ,周科出了一身冷汗。 绿灯亮了。 周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两条腿的,他像是一只仓惶的鸟,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扇动翅膀,拼命飞往那个早已认准的方向。从学校回家的路不是很长,走路二十五分钟,骑车子只需要十分钟,从初中到现在,这条路他和白玄已经走了五年。 五年来周科第一次觉得这条路是这么漫长而煎熬。他想快点跑到家,确认白玄没有被他们追上,但他更怕自己错过白玄和那群恶徒,怕自己到家后看到的是白玄伤痕累累地躺在床上。 在跑过一条死胡同的时候,突然,周科神使鬼差地停了下来。他刚刚什么也没听到。这周围太安静了,就连起风的时候,身旁的梧桐树也是悄无声息的。胡同里什么也没有,然而周科退后两步,盯着胡同尽头那片用青砖垒成的高墙,然后义无反顾地沖了过去…… 白玄一边缓慢地抵挡着对面密集如雨的拳头,一边在心里念叨着:周科我信了你的邪,神他喵的一个打十几个,你倒是过来给我打一个看看。谁知这“看”字还没落地,就听头顶有风声传来,白玄被打得歪了下头,却不偏不倚,正好看到周科飞身从墙头跳下的一瞬间。长长的阴影瞬间笼罩在白玄身上。 “你他喵的怎么这么慢!当初我跑回去救你的时候一下也没让你挨!”白玄哀嚎。 周科不知从哪里抄了一把铁锹出来,挡在白玄和一群五颜六色的头髮中间,灰头土脸的,很是狼狈:“这墙太高了,我试了好几次,实在爬不上来……跑去找了个工具……” 白玄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我记得之前某人说,一个人能打十几个。好,现在机会来了,科神,请开始你的表演。” 周科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立刻比刚刚难看了好几倍。白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身上被衣服遮着,还不知有多少伤。 “黑哥,对不起。我……” “废什么话,”白玄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疼得直咧嘴,“知道拿工具还只拿一个……这才是你最对不起我的地方!” 周科没绷住,非常不合适宜地笑了一下。 以大个子为首的混混们刚才被从天而降的周科吓了一跳,现在回过神来,发现这俩人竟然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了,不由怒火中烧,冲着他俩就扑了上来。 白玄一激灵,沖周科大喊:“你左边,我右边!”说着就要往前沖。 “右什么右!”周科一边挥舞铁锹一边怒吼,“你以为铁锹白拿的啊!过来跟我走——” - 此时,高二五班门口。 江柔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狐狸一摊手:“没什么意思,实话实说而已。我就是看不惯他多管闲事,给他点教训罢了。不用这么紧张。” 江柔越过狐狸的肩膀向窗外的天井看去:“那、那刚刚那个人是……” “那个白毛的小王八早就转学了,我随便找了个人去喊的。”狐狸撇撇嘴,“小少爷气急败坏的样子太有趣了,随便骗骗就上钩。” “那白玄……” “妹妹,”狐狸嬉皮笑脸地凑上去,“一码归一码,姓白的打了我兄弟,这笔帐怎么着都要算的。谁让他俩先招惹我们的呢?” 江柔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狐狸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得了,回头替我告诉那位小少爷,没事儿少他妈充大头。这回惹得是我,呵,我这人脾气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换了别人,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得了,我走了。回见啊,妹妹。” 江柔刚想说话,却见狐狸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沖她一笑:“我当时真的只是想摸一下的,没想到他手这么欠。对不起啊。” 说完,狐狸回过头去,一边走一边朝后摆摆手。 江柔犹豫了一下,还是沖他喊道:“……他不是手欠!也不是故意出风头!” 狐狸一愣,然后难以置信地笑了笑。他想说,虽然如此,但不是所有事都像你看到的那样。 就像你只看到了我打他,却没问我为什么打他,只看到了我伸手,却不知道我只是想摸摸这个女孩漂亮的头髮。 但他最终没有说。 关我屁事。他心想。 - “轻点轻点轻点!!!”白玄痛唿。 “哎呀海带你轻点!”周科心疼极了。 “嘘!”林容予端着药箱皱眉,“你们两个,想被我妈听到是不是?给你们上药还这么多毛病,再叫都出去。”
第27页 江柔拿着棉球,一边往白玄脸上擦,一边担忧:“这……这算不算毁容啊?” 周科:“嗯……玄儿,要不你明天上课带个口罩吧?” 林容予:“我那个帽子借给你吧。” 白玄:“……你们,知道这个小说题目叫什么吗?” 周科、林容予、江柔:“知道啊,叫……” “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故事讲完啦,但是他们的故事一直在继续。 感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