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归路》 第1页 [bg同人] 《(十二国记同人)[十二国记]归路》作者:懒蛋滢【完结】 「王路漫漫」 「第三人称练手,谢绝扒榜」 来收藏我专栏嘛= ̄ω ̄= 内容标籤: 少女漫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昭阳 ┃ 配角:小松尚隆 ┃ 其它: ====================================================================== 第1章 日落之兆 柳国郡和州内 已是黄昏之时,太阳也早早落下半身,只是发出的光芒更甚了,像是要将自己最后蕴藏的所有力量发挥出来一样,将天空染成橙红色一片,大片大片桃红色的云彩倒影在路旁的涓涓流水上。 这时,视线的尽头,远远有个人背对着夕阳跑来。 “玉叶,玉叶。”挥手唿喊着的是年少的男孩,正处于活碰乱跳的年纪,没一会就跑到眼前。 而被唤做玉叶的女孩,突然伸出手指在男孩脑门上弹了一下:“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叫昭阳姐姐。” “疼疼疼。”男孩手捂着额头叫唤着,随后又嘟了嘟嘴,“玉叶多好听的名字,你偏偏要改成昭阳。”抱怨完,又朝着昭阳身旁的男子张嘴一笑“英漓哥哥好。” 英漓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下一秒,昭阳就揪着男孩的耳朵直道:“好啊,我与英漓同岁,你却只唤他哥哥,你还要不要我这个姐姐了。”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男孩立马双手合十求饶道:“我的好姐姐,我最最亲爱的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见目的达成,昭阳松了手这才问起正事,“你这么急急忙忙跑来是为了什么事?” “闾胥说他有件好事要与你说,让我赶紧找你回去。” “好事?能有啥天大的好事轮得到我们。”昭阳皱了皱眉头,也不怪她这么想,她和达也都是孤儿,打小寄住在里家,相依为命长大。寄人篱下的日子总会让人多了一份心眼,更别说居住在这具身体中拥有成人灵魂的她。 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日子都是平平淡淡的,突如其来的好事的确让昭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就赶些回去吧。”英漓在一旁说道,“定是有要紧的事情才唤达也来找你。” “你说,会是什么好事?”英漓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挚友,仅仅十三岁的他能与加上这辈子已经活了33年的昭阳相谈甚欢,还是多亏了他那远远超越同龄人的智商和成年人的思维。 英漓笑了一下:“我若是猜中了,可有什么好处?” “你若猜中了,我便亲你一下咯。”论脸皮厚的程度非数昭阳第一,其实说到底是昭阳不知道该允些什么承诺,索性就耍起无赖来。 一听这话,英漓顿时哑口无言了,好半天才又道:“你一个姑娘,应该矜持点。” 矜持?跟她一个做了那么多年的女汉子还能谈什么矜持,昭阳笑嘻嘻地凑近英漓:“你害羞了?”要是不仔细瞧还瞧不出英漓耳根处微微泛起的红色。 本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真的想讨个好处的英漓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咳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我猜许是为了升学的事情找你。” 但不幸的是刚才一直安安静静的达也突然开口:“姐姐,你这是在调戏英漓哥哥么?” “哈哈哈,是啊,我就是在调戏英漓。”昭阳承认的异常爽快。 这下,英漓更加无措了,慌忙揖手:“家父还在家中等我,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罢,便想跑为上策,昭阳哪能让他得逞,几步上前就一把抓住了英漓的手臂,然后踮起脚就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先支付了,要是猜的不对,你在吻回来好啦。”昭阳手指自己白皙的脸蛋笑着说,眉宇间尽透着得意,“那我就先回家了,明天见。” 昭阳朝着呆愣在原地的英漓挥了挥手,便牵着达也往里家走去。英漓什么方面都像个成熟的大人,却唯独这个方面像个毛头小孩一样羞涩,清纯。昭阳也就只能在这方面体会到她多活一辈子的优越感了。 闾胥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是昭阳的恩师,对昭阳也很是照顾疼爱,然而尽管如此,昭阳与老师之间始终隔着些距离。昭阳敬重他,却无法像个孩子般亲近他。曾经的昭阳或许也有过期盼,然而当另一个长他几岁的小孩哭着将石头砸到她的额头上说着“凭什么因为你成绩好,父亲就偏爱你,我才是他亲生的。”时,昭阳就清醒了。 她像个第三者一样插足着别人的家庭…… 鲜血从额头顺流而下,浸湿她的眼眶,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孩,那时候她四岁,而他七岁,是什么让一个七岁的小孩以这样一种仇恨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是因为她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而她的亲人至始至终仅有达也一个而已。 昭阳将达也送到屋门口,才向主屋走去,在外廊拐了弯,就在交叉口遇上了一个人。 “元哥哥好。” “昭阳妹妹好,父亲刚才在找你,正巧我也有事,一道去吧。”说话的这个男孩姓裴,字元。 昭阳点了点头,便跟着裴元一併向主屋走去。 “昭阳你来啦。” 闾胥坐在主位上,一脸喜色,“去芝草升学的名额有你一个。” 英漓果然猜的没错,芝草是柳国的首都,进入芝草的少学,学成之后便有机会进入国府。可如此的好事,昭阳却只是抱拳弯腰:“还请老师讲这个名额让给别人吧。”
第2页 “胡闹!”闾胥拍桌而起,“如此好的机会,你却要拱手让于他人,让为师太失望了。” “达也还小,我不能离开他。”昭阳继续说道。 “他已经十岁了,在我这还会被欺负不成,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的考虑一下,我不希望在听到这个回答。” 闾胥气愤地甩袖离去,连裴元的事情也未过问半句。 “昭阳妹妹何必惹父亲生气呢。”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的裴元这会才开口。 “元哥哥抱歉,耽误你的事情了。” 裴元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昭阳先回房了。”这么说完,昭阳便往房门走去,却在听到裴元好似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后脚步微顿。 “为什么要放弃呢,能去的人不想去,而想去的人却不能去。” 裴元比昭阳年长了3岁,却留在了这个乡里的少学上学。因为是芝草,如果没有靠山的话,是很多人想进却不能进的,裴元就是其中之一。 也恰恰是因为这点,昭阳才更不能离开达也。 “姐……姐……玉叶……昭阳!” “恩……啊?”达也连着换了几个名字叫了几声,昭阳才回过神来,眼神还略带着迷茫,“达也,你刚才说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回房后就频频走神。” 表情严肃的达也像个小大人一样,昭阳摸了摸他的头:“没什么大事,老师布置给你的作业做完了么?” “早就写好了。” “那就早点睡觉吧,明天还得去上课。” 昭阳催促着达也上了床,顺便替他捻了捻被子。 达也从被子里露出小脑袋,直勾勾地看着她:“姐,闾胥是跟你说了升学的事情了么?” 昭阳的笑容僵了僵,随即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这件事情不用你管。” “这是好事啊,姐,去芝草吧。” “不去”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去。”昭阳转过身,背对着达也开始铺自己的被褥。 “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十岁了,不会有人再能欺负了。” “姐,你就去吧,芝草多好,如果你进了国府那就更好了。你不是一直想到各个国看看么。进了国府才能成为仙人,成为了仙人,你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到时候我还可以跟别人炫耀我有一个仙人姐姐。要是因为我,姐姐你才放弃的这个机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一时间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达也的声音。 许久,昭阳才嘆了一口气:“我会好好考虑的,早些休息吧。” 昭阳的成绩在小学里仅仅排第二,排在第一位的是英漓,既然连昭阳都得到了名额,那更不用说英漓。 以往,芝草都只在他们所在的里乡收取一个学生。今年却不知道为什么破格收了昭阳入学。这是难得的机会,昭阳的确心动了,她想去,想出去看看,而不是一事无成的老死在这里。 可她放不下达也,所以才会咬牙拒绝了闾胥。 “你是担心裴元?”英漓对裴元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因此私底下都直唿其名 昭阳点了点。 “有裴乙老师护着,裴元再怎么样也不能对达也太过分吧。” “可是……我很担心。” 英漓沉默片刻后说道:“昭阳,在你的保护下,达也会永远长不大。你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你不是说要让达也过上好的生活么?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的确,入朝为官,是她咸鱼翻身的唯一机会。 “而且,我……想你跟我一去。”英漓说到最后的声音几乎轻到听不见。 但昭阳依旧听清楚了,这样浅显而羞涩的话语,顿时在昭阳心中划过一丝暖意。似乎是被那羞红了的脸所诱惑,所有的顾忌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她扬起一抹笑容,点点头答应了:“好,我们一起去。” 第2章 日落之兆 坐在马车里,望着使劲朝着她挥手的达也越来越远,昭阳眼眶忽然一热,好似下一秒眼泪就会掉下。这还是十年来,她第一次将离开达也如此之长的时间。 不过很快她的湿润双眼就在寒烈的东风中风干了,昭阳瑟缩回马车内,放下帘布,连连打了几个大喷嚏。 芝草的开学在年后的一个月,也正值冬天最寒冷的时候。更别说柳国的冷还闻名于十二国之间。这种在路上露宿绝对会被冻死的天气中,她却要赶往芝草,偏偏她还是畏寒的体制。 “柳国的冬天还真是冷,唉,真羡慕延国和庆国,至少冬天没那么冷。”这么说着,昭阳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都生活了十多年了,你还没能适应过来么。”看着昭阳将自己裹成粽子一样,英漓笑了起来,“说起来,庆国的女王去年已经登基了。” “啊,你说那个叫赤子的女王么?”昭阳懒声懒气的声音从被窝中传来,“据说她是个胎果呢。” “恩,她的初赦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呢,倭国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家呢。” 倭国,也就是现代的日本,昭阳对此并不陌生。她其实很能理解景王的初衷,毕竟景王所生活过的是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没有伏礼和跪礼,她也来自于那里。
第3页 然而本质上的形式都如同穿越的她与景王却又着天壤之别。景王在努力地改变着国家的本质。而在这十多年里她却学会了如何下跪,学会了如何向人俯下头, 不过昭阳并不以此为耻,也不会以生活所迫为藉口,她只是一个想要保护着自己和自己所在意的人活下来的无名小卒而已,她并没有错。 “也不见得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去过一样。” “对于我来说,不管生活在哪里,还是依旧会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烦恼,不是么?”昭阳擤了擤鼻涕回答道。 “说得也是呢……” 连着赶了几天路,终于在开学之际赶到了芝草,来不及观赏芝草繁华盛况,放下行李后,昭阳捧着一咯书就急急地出门了。 开学的第一天学校里必定是人满为患,应接不暇,一个没注意昭阳就撞上了一个人,书掉了一地。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了。”与昭阳撞到一块的男人连忙也跟着蹲下帮着捡书。 “不碍事,是我自己没注意。”昭阳从男子手中接过书。 “咦,你也是要去松伯老师的课堂么?”看到了昭阳手中最上面那本书的名字男子语气略带惊奇。 昭阳疑惑道“怎么了?” 男子笑了起来,指着与昭阳完全相反的方向:“松伯老师的课在那个方向。” “啊,完蛋,我好像搞错东南西北了。”昭阳不算路痴,却也总搞不清东南西北。 “我跟你一块去吧。” 有人愿意带路,昭阳自然是欣然答应了,“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昭阳。” “啊啊,我叫吴青衫。” “吴青衫”听到这个名字昭阳显然了一愣,在这个与中国古时候有些相像却又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人们也只有在郑重的时候才会用名来介绍自己“那字呢?” “你可以叫我青衫,我的字即是我的名。” 然而昭阳却又是轻声念了一遍全名:“吴青衫……”真是带着令人熟悉味道的名字 “恩?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昭阳勐地抬起头,“青衫,对了,你也是你们学校的第二名么。” 似乎她所在的这个班都是以第二名破格收入的呢。 提起这,青衫别开头,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隐晦不明的光芒,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又如同刚才一般,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小学的第一名,不过因为是半兽,所以……。” 青衫没有在说下去,半兽并不是特别受欢迎是一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柳国虽然不像巧国那样厌恶,憎恨半兽和海客,却也不像延国那样能公平的对待半兽和海客。刚巧夹在中间,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因此有这种偏见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不起……”昭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青衫显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乐呵呵地说道,“你跟我道什么歉啊。” 昭阳没有接着上面的话题,而是问了另个她在意的问题,“这个班上似乎都是破格收入的,今年还真是奇怪啊。” “你难道不知道。” “什么?” 青衫望向远方,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又缥缈:“柳国的海域上出现妖魔了啊。”柳国快要变天了呀。 也正因为这句话,昭阳整整走神了一天的课,上完了课告别了青衫后就急忙去找了英漓。 “谁跟你说得这件事情?”英漓面色一沉,出现妖魔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那意味着柳国正在走向衰败,王已经开始失道了。 “一个刚认识的朋友。”昭阳顿了顿,又说道,“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什么不可能,之前市井上不也有流言说边境上出现妖魔了么,只是我们住的离芝草近,所以没有什么影响。” “虽说是这样,我们也得让家里人提防着点。” “等会我就回去写信叮嘱达也。不过寄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道这,昭阳就有些郁闷了,这个世界没有邮局,更别说是电话,唯一的方法只能让人托信,出门在外,联络变成了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当然也有一种可以转述人话的鸟,飞得很快,但也不是像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所能养得起的。 “不过也不必太担心,既然学校都有在破格入取学生,也说明了上面已经有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要预防,或者说是希望改变。柳国也许还不会那么糟,即使真的发生了,至少也不会荒废的太厉害。”英漓联繫之间的问题一一分析者。 “可是玉座上没有王的差距终究是大了点了。”昭阳嘆了口气,“看来我要趁着还没走向终点之前早一点当上国官,再不行我就带着达也去王宫当天官去” “你啊,就这么想成为仙人么。”英漓失笑,一脸“无可救药”的摇了摇头。 “那可不是”昭阳挺胸收腹下巴一抬“我那么貌美如,死了岂不可惜。” “若是我做了国官,就把你当做我的家人一併写入仙谱好了。” 很多结过婚的人入朝为官都会让自己的妻子或者丈夫做个挂名的小官来使得她们入仙籍,这是长久以来都默认的事情。 然而此时此刻的昭阳并不知道这个,她开心地一把圈住英漓的脖子:“好哥们,我爱死你了。”
第4页 学习的时光总是走的那么快,接到达也回信已经是两个月后了,昭阳也完全适应了芝草的生活,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读完达也的回信,昭阳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不在,裴元也并未对达也做出什么来。不过又想到即使真的有了,达也也不会对她说些什么,又有些苦恼。 “你在想什么呢。”麓林用书挡着脸,悄声地问她。 “啊,没什么大的事情。”麓林是她在这里唯一一个女性朋友,昭阳将信收了起来,“怎么了?” “恩……”麓林有些犹豫不决:“我就想问问。” “想问什么,你就直说吧。” “你和英漓是青梅竹马吧。” “是啊。”昭阳点了点,有些奇怪,但看到麓林有些羞涩的样子,立马反应过来,“你喜欢他?” 一下子就被戳中心事的麓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昭阳你不要误会。” 昭阳脸色一变,赶忙开口:“你……” 然而她的话并未说完,就传来了老师的怒吼:“麓林,昭阳,你们两个既然不想上,那就出去罚站吧。” 于是她两只好并排的站在教室外面。 “昭阳,你不会生气了吧。”麓林有些手足无措,“我嘴笨,我不会跟你抢英漓的。” 昭阳却笑了起来,拍了拍麓林的肩膀:“你喜欢你就去追啊,我帮你。” “你难道不介意。” “我能介意什么。”好朋友喜欢自己的闺蜜,她当然会帮忙撮合她们。 “我以为你喜欢他。” “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我喜欢他了。”昭阳想了想,解释道:“我把英漓当做我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的朋友。我们的确是青梅竹马,但他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麓林瞪大了她那双十分英气的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可是看起来你们两个就像是恋人一般。” “怎么可能……”昭阳突然一愣,停了下来,她从来都只把英漓当做好闺蜜,也渐渐地忘了英漓和她原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调戏他,逗弄他,都只当是好朋友之间的玩笑。却不知道在别人看来,是另外一种意思。 也不知道,英漓是怎么想的。 看到昭阳沉默,麓林也沉默了下来,或许她不该喜欢上英漓,试图想要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可自从她第一次见到他,那个在树下温柔地笑着的白衣少年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对不起,我不该……”麓林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昭阳打断。 “说什么对不起,就算我是喜欢他,我们之间也是公平的,感情这件事情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更何况我跟他只是单纯的朋友,所以请你不要有愧疚之感。”昭阳笑了起来。 “那……你会帮我么?”麓林眼神中带着期许。 “我会帮你,可毕竟我不能左右英漓的感情,还是得靠你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昭阳心中莫名地划过一丝怜惜,她避开麓林的视线看向远方。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段恋情是没有结果的。 第3章 日落之兆 随着“咻”的破空声,利箭射出,正中红心,等站在靶那边的考官登记喊出满分后,昭阳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才将持弓的手放下擦了擦汗。周围也勐地响起了一片鼓掌声,麓林从身后扑了过来,一把抱起昭阳,兴奋道:“天哪,昭阳你太厉害了!百发百中,几百年了,你是第一个与那个人相当的。” 麓林口中的那个人,是几百年前的一个出名的武将,史卓,他以精湛的剑术和高超的箭术出名,也是他开创了昭阳所在学校的箭术考试方式。一共20箭,只有射中红心才能接着射下一箭,而靶子也会越放越远,这不仅严格要求了箭术的精准度,更考验了射箭者的心态和毅力。 一直以来除了史卓,没有人能拿到满分,如今昭阳做到了。 “啊啊啊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昭阳,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明明看起来那么弱小。” 昭阳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可能算是她穿越唯一的福利吧,外表看似像个柔弱的小女孩,力气却要比一般成年男子都要大上许多,这也是为什么她将箭射得那么远。 总算这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经此一事,她至少能轻轻松松地挤进国府了,在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能捞到仙籍了。 很快这件事情便传遍了私塾,昭阳在去食堂的路上不断有人上来贺喜,这下,昭阳可是成为了少学的名人。 “成为名人的感觉如何?”英漓端着饭,坐到了昭阳的面前。 “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一进学就被冠上了文张之名。”昭阳拿着筷子虚点了两下,抱怨道,“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称唿我的么。” “史卓之后第一个,史一么?” “对啊,你不觉得……”昭阳放低了声音,“这个听起来就感觉像是在叫我屎呀。” “哈哈哈”英漓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在昭阳的额头一戳:“不管怎么样,也是别人对你最高的赞赏,你就好好收下吧。” 被点了额头的昭阳愣了愣,英漓略带宠溺的表情深深印在她的眼中。她也彻底地意识到了英漓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对待一个应有朋友的感情,她略带僵硬地低下了头。
第5页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抬头,就见青衫顺势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恭喜你啊,成为……” “停停停”昭阳及时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你可别叫我那个名字了。” “好好好,既然你不喜欢我就叫了”青衫掩嘴笑了笑,“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是要进国府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呢?” “没有意外的话,我也是,总是要在柳国倾倒之前找个安身之地。”青衫顿了顿,转头又问向英漓,“英漓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继续上大学吧。“ “也是,以你的文张之名一定能顺利的完成学业成为国官的吧。” 英漓端起了茶饮了一口没有再回答。 与英漓和麓林还有青衫约了晚上一起去好好庆祝一下,昭阳一下课就等在了少学门口。等了半天没等到要等的人,却等来了两个素未蒙面之人。 “你就是那个史一吧?”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昭阳朝着这两位拱了拱手“敢问两位是?” “在下是泰和,这位是贺溯。”泰和向昭阳简单的介绍了下,随后又拱手回礼,“听闻百年以来你是第一个达到史卓成绩的人,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看起来如此娇嫩的女孩。” “难不成武将都必须长得比较粗狂。”昭阳回道,“不知道二位是怎么认出我的。” “眼睛。”一直未说话的贺溯突然开口,“据说你有一双乌黑亮丽让人难忘的眼睛,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说这话的贺溯直直地看着昭阳的眼睛,看得昭阳心里直发毛,她别扭地别过脸,错开视线。正巧这时英漓和青衫赶来,才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相互行完礼后,英漓开口道:“麓林说叫我们先别等她了,昭阳,可以走了么?” 昭阳点点头,随后又转头:“若两位没其他事的话,就容我们先行告辞了。”说罢,揖了手,不等回答就跟着英漓和青衫离开了。 青衫:“这两位是?” “不知道,泰和和贺溯估计不是他们的真名。”昭阳顿了顿,接着又说,“不过看他们的谈吐和穿着,由其是泰和腰间佩戴的那把剑。应该是两个大人物。”那样的冬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 英漓沉思了会,“在未搞清楚他们真实身份之前,还是不要接触的太过。” “虽然料到这个名号会给我带来麻烦,却没想到来的那么快。他们的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点。” 青衫拍了拍昭阳的肩安慰道:“这可是皇都芝草,消息快也很正常,再说了,这也并不一定是个坏消息。” “也是,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在已经开始倾倒的柳国内部正发生着什么。”昭阳甩甩头,深唿一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些,左右各圈起英漓和青衫的手臂:“走走走,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事实证明,昭阳的确想多了,这边,昭阳前脚刚走,泰和和贺溯也就离开。 “哈哈哈,真没想到能跟我打成平手的竟然是小姑娘,今天果真没有白下山。”泰和大笑两声,为了终于有能一较高下的对手,激动地握紧了腰间地佩刀:“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和她比试比试。”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贺溯再次问道。 “我的太子殿下,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三遍,既然刘王已经无心管理朝政了,你这个做太傅的就干脆劝说他主动退位吧,让麒麟赶紧找到下个王,好让柳国免受妖魔天灾之祸。” “你忘了,我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贺溯摇了摇头,“而且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越是到了刘王的这个年龄,越是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也就越难改变他的想法。” 泰和摆了摆手,满脸都是“你真麻烦”的嫌弃:“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舞文弄墨地整天在想什么,柳国都要变天了,你叫我一个武将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贺溯的脸色一下沉重起来。 泰和楞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你……不会是要效仿芳国的月溪吧。” 贺溯嘆了口气:“这是下下策。” “别别别,你可别找我,我头脑简单,可担不起这样的重责。”那可是弒君,不是任何人都有这个觉悟的。 “我知道,你一直隐居山上就是不想躺朝堂内的浑水,今天要不是以见她为由也无法诱你见我一面。但我也是无可奈何,这是为了柳国,还请你若到了没有选择地步,帮帮我。”贺溯低下头,郑重拜託道。 泰和快步向前扶起贺溯,“你这一拜我可承担不起,希望赶在这之前,你能成功劝服刘王退位吧。” 昭阳最喜欢吃便是地道的中国菜,这家由山客开的客栈做出来的菜便地道的很。说起这个山客也算是个厉害的人。明明是异地他乡,语言不通,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克服一切困难,并开了家芝草数一数二的客栈。 所谓山客,也就是山那边来的人,而山的那边便是昭阳的故乡。不过此故乡非彼故乡,对于这个老乡,昭阳也没什么兴趣认识。 昭阳给自己倒上酒,刚端起,就被英漓夺去酒杯:“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十五了,还有半年我就满十六了!”昭阳瞪大了眼睛,加上她心里年龄她都是35的阿姨了好嘛!
第6页 “你还没满16呢。”英漓无视昭阳使劲装可怜的脸,果断地将酒倒掉,用煮开过的温水洗了洗,接着倒上水,塞到昭阳手里,真真是一点酒味也不给留下。 “这不公平,他们两……”本着同甘共苦的精神,昭阳果断地想把青衫和麓林拉下水。 只可惜,青衫饮了一口酒,说道:“别看我,我去年就满16了,再过半年我就17了。” 麓林伸手将昭阳面前的酒瓶拿了回去:“对不起啊,昭阳,我也满16了。” “也就是说,这里我是最小的!”昭阳愤愤地喝着自己酒杯中的白开水,心如绞痛,她的酒啊。 “你刚知道么?也是,你从来不关注这些。”青衫给昭阳夹了口青菜,接着补刀:“乖,小孩子多吃菜。” “……” 一顿饱饭之后,昭阳感嘆道“说起来离我们认识已经两年多了啊,时间可过的真快。”接着又兴起地拿起杯子,“来来来,我以水代酒咱们来干一杯。祝我们友谊长存,不管将来身在何处,都不会忘了彼此。” “祝友谊长存” “友谊长存” “友谊长存” “叮”四个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一声就像四个年轻人许下承诺的见证,盖章封存在每个人的记忆里。十年之后,当他们再想起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是否还是与此刻一般的心情。 英漓和昭阳住在一起,便一道回去了,麓林以“你胳膊还没有我结实”拒绝了青衫的护送独自一个人回去,青衫在道别后也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麓林的家就在芝草,所以她都是住在自己家的,而青衫因为和室友不和而在外面租了房子,也只有英漓和昭阳住在私塾里。 街道上一片寂静,两个人并排地走在一起,出奇地安静。 “昭阳”英漓突然开口。 “啊?”昭阳立马反应过来,“你不生气啦。” “昭阳”英漓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昭阳,表情极其认真,“我喜欢你,所以别再撮合我和麓林了。” 昭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给愣在原地,她没想到英漓会就这样说出来,让她毫无防备。两年的时间,英漓似乎变了许多。 “我……”昭阳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些什么来。 “我知道你只把我当朋友,一直都明白,但这跟我喜欢你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 “我知道麓林对我有好感,我会找时间跟她说清楚,我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朋友。”英漓一把将昭阳搂入怀里,“昭阳,我想对你好,所以别拒绝我。” 不远处,麓林望着相拥的两个人,终于没忍住留下眼泪,死死地拽紧了手中的属于英漓的外衣,咬着嘴唇才没发出声音,那句不喜欢彻底破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似乎……所有的不幸都从今天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bug,贺溯为上一任刘王的太子,非现任刘王太子 第4章 日落之兆 不管多少年过去,昭阳都会想如果她当时按部就班地进了国府,勤勤恳恳地工作,为了变成仙人而努力,她的人生会是怎么样一番不同情景。 如果当时她没有做出那个决定,她和英漓又会走到哪一步。 如果那时候噩耗没有传来,她……又会过上怎样的幸福人生。 昭阳满脸震惊地勐地站了起来,偌大的食堂安静地好似只能听到,翻到的杯子滚动和茶水滴落到地面的声音。 “英……英漓。”颤抖的声音完完全全地暴露昭阳此刻内心中的恐惧,“你……说什么。” “昭阳,达也死了。”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昭阳几步上前,抓住英漓的手臂大喊出来。不可能,不可能达也怎么可能会死,他还只有12岁啊。 “昭阳!”英漓拔高了声调,再次说道,“达也死了,他死了。” “不可能,你不要骗我,英漓,你不要骗我。”早已泪流满面的昭阳,紧紧地抓着英漓哀求道,“求求你,英漓,求求你,跟我说你是骗我的,是逗我玩的。” “昭阳。”英漓深唿了一口气,平稳了自己的情绪,昭阳倒了,他不能倒,“达也他已经离开我们了。” 从惧怕接受事实到悲痛地接受这噩耗,昭阳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千万遍,疼痛到无法唿吸,她松开手,任由自己跌落在地面,愣愣地看着前方,视线无法焦距,经过的路人仿佛被按了快捷键,在她面前匆匆而过,只有她这里,时间如同静止般。 “昭阳,昭阳,你说话啊,你别吓我们。” “昭阳,听见我说话了嘛。” “昭阳,昭阳。” 任由别人如何唿唤,昭阳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被英漓一巴掌打醒,才机械地抬起头。 “昭阳,你怎么这么懦弱,达也已经死了,生活还得继续,你这般要死要活是闹给谁看!”英漓厉声呵斥,“别人给你的只会是同情和怜悯,你能靠这个让达也死而復生么!别让我们看不起你,也别让达也死了都为你而内疚。” “如果你想随着他去。”英漓从袖口中掏出他一直贴身带的匕首,哐当一声扔到昭阳面前,“那就现在来个痛快,让我跟你一併去了。”
第7页 昭阳捡起匕首,扒开鞘,手却始终颤抖着,英漓蹲下身子握住昭阳的手,将匕首送到昭阳的脖子旁边,“要死就赶紧死个痛快,不敢死的话就赶紧给我振作起来。” 一直都蹲在昭阳身边的麓林,看到这个情况,急忙开口想要制止:“英漓……”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青衫从昭阳身边拉开。 “麓林,你不要担心,英漓这样做有他的道理。”见麓林不相信的样子,青衫又说道:“他们可是青梅竹马。” 是啊,他们可是青梅竹马,还有谁能比他们更了解对方。麓林有些苦涩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垂下眼眸。 就如同青衫说的那样,英漓太了解昭阳了,他一直都知道她想要的,也知道她所害怕的。昭阳害怕死亡。昭阳曾经死过一回,然而正是因为体会过死亡,昭阳才更加惧怕,那种绝望,那种无助,那种空气慢慢剥离的痛苦,那种被黑暗吞没的孤独。 她不敢自己动手了解自己,没有那个勇气。昭阳扔掉匕首,抱着英漓,嚎啕大哭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坏,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说出那些话。”昭阳捶打着英漓,宣洩着心中的哀痛,“你怎么可以那么地,那么地……”了解我 “只差2个月,只差2个月啊!我就能进国府了,我就能有工作的,我就有钱了,我就能接达也来芝草了。英漓,只差2个月啊。” “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我呢” 昭阳哭着,喊着,英漓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 当人宣洩自己的所有悲痛时,心也就没有那么痛了。等昭阳彻底冷静下来,英漓就带着昭阳踏上回家的路。 达也的死,并非妖魔,也并非意外,而是人为,犯人已经被关押起来,审判很快就会下来。昭阳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才知道英漓为何那么急的用那种方式让她打起精神。因为对于当时处于悲痛状态下的她一定会紧紧抓住復仇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的人生可能会就这样陷入仇恨当中。 然而一路的快马加鞭都没能赶在审判下来之前,等他们到的时候,处决已经下来了,关押六年,黥面。 “六年,六年!”听到结果的昭阳直接愤怒地摔了杯子,“达也的命难道就这么不值,只判他六年。” “昭阳,你冷静点。”英漓抓住昭阳的手,想阻止她。 昭阳甩开英漓的手,“你别拦我,我要去问明白。” 可当昭阳到了群司寇的官邸时,却被一句“唯大辟不用”给赶了出来。 在昭阳原来生活的世界,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不是故意杀人也是要判很重的刑罚的。然而在这里,在这国家是不能执行死刑的,只因为刘王在发了一道初赦“唯大辟不用”,初衷是想给所有人改过自新的机会,重新启用黥面来让罪犯时刻谨记自己的罪行。 这样的方法出乎意料地反而让柳国的犯罪率低于其他的国家。昭阳原本对这个也并未做多想,但真的轮到自己身上,她才体会到了,那些痛失亲人却不得不遵守律法的悲哀。这样的律法是错误,凡是过犹不及,它终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昭阳“扑通”跪在群司寇的官邸,不管未来如何,现在,她要让杀人犯一命抵一命。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跪到都感觉不到双腿是自己的,昭阳依旧没有见到群司寇。她的心渐渐冷下来,没有人会为她站出来说话,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审判是正确的。 “昭阳,起来吧。”英漓弯下腰,想要拉她起来:“你再跪下去也没有用。” 可昭阳却一动不动,英漓嘆了一口,也跪了下来。 就在此时,昭阳忽然说话了:“英漓,我想见那个杀人犯一眼。” 英漓转过头望着昭阳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已经失去以往的色彩,以前昭阳的眼中总是带着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光芒,她自信,她有自己的目标,从未迷茫过。而现在她却那么地不知所措,似乎是失去了一切的希望。他已经无法明白此刻的昭阳在想什么。 失去达也,对于他也是件难以接受的事情,达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而看到现在的昭阳,他更心痛,却不能表达出来,如果连他都给于悲悯了,昭阳会不会就这样认为自己果然是最可怜的,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命运,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个她。 “好,我帮你。” 柳国已经开始衰败,出现腐败这种事情已经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在贿赂了看管犯人的衙役后,昭阳见到了那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年纪大约在二十岁前后,瘦削的身材,中等的身高,黑髮黑眼,并没有什么特徵,隐约从髮丝之间看到其额面有几个字。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男人疑惑了几秒,接着跑到牢房边上,仔细打量了昭阳,“啊,你是那个的姐姐啊,果然长得很像呢。” “我再问你为什么。”昭阳再次问道。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男人勾起嘴角,那面容简直可憎至极。 昭阳愤怒得目眦欲裂,“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理由你就杀了他!” “杀人需要什么理由。”男人随意地说道,那语气就像是在跟你谈今天吃什么一样,“啊,真要说什么理由,就是他手里头有点小钱。”
第8页 “这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他!” “不然嘞。” “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之心么!他还是个孩子” “那又怎么样。”男人冷哼了一声。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昭阳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冲到他面前,如若不是隔着木柱,她一定会掐死他。 “好啊,我等着你来杀我啊,哈哈哈哈。”男人放肆地大笑起来。 对于这种不知悔改,不将人命看在眼里的人,“唯大辟不用”的律法根本没用,原本昭阳是打算给自己一个选择,也给这个人一个机会。现在看来根本别无选择,昭阳将包裹里的弓箭拿了出来。 “你是想毁了你自己嘛!”一进门,看见昭阳拿着弓箭的英漓就知道了她要做什么。 “那种禽兽还让活着干什么!”昭阳大喊道,“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 英漓几步上前,抓住昭阳的肩膀,迫使她看向他,“你不是还有我嘛,难道你就这样地捨弃我而去。” “英漓,我对你只有朋友的感情,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还有麓林她一直喜欢你,你其实可以试着给她一个机会。”昭阳推开英漓的手,与英漓擦身而过,“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别拦我。” 昭阳知道她说了很过分的话,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英漓的受伤的表情,但她不得不这么做,达也的仇她必须报,而英漓,她绝不能将他扯进来。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只能由她一个人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的开头是根据原着小说的一章节联想展开的。但因为看这小说时间蛮长了,会有bug,如果有就请无视吧,大纲没法改了哈哈哈哈【其实是你懒吧 ps:打滚求留言,嗯哼,感觉高冷惯了都不知道怎么卖萌了= ̄ω ̄= 感谢纲君好棒~好舒服啊~扔了一个地雷——pp你最好了,爱你 感谢思无邪扔了一个地雷——么么哒,昨天看到这个地雷感觉跟打了鸡血一样哈哈哈哈 修bug,好大一个bug,吐血,能改的都改了……不能改的只能这样了/(ㄒoㄒ)/~~ 第5章 日落之兆 昭阳计划过,明天是她下手的唯一机会,这几天她将杀人犯转移所要经过的路线都踩过点,也只有一个地方最容易下手也最容易让她全身而退,她不傻,为了这么个禽兽而让自己的大好年华在牢狱中荒废不值得。 其实昭阳心里很明白,她这样越过律法私自处置犯人的行为说好听点是情有可原,但事实上也躲不过犯罪这两个字。可就让她这么算了,她不甘心,也不情愿。她是个心很小的人,没有胸怀天下的胸襟,也没有博施济众的情怀。她只是一个普通不能在普通的人,她有欢乐也会有痛苦。她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可她却任由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明明知道这是错的,却还是要这样做,她就是如此愚不可及的人。 昭阳握紧了手中早已冰冷的茶杯,眼神坚定地望着英漓:“我不同意。” “这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英漓抿了抿嘴,“我明天会在下城巷接应你,不管有没有成功,你都必须立马离开。” 英漓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昭阳,昭阳能明辨是非对错,但她依旧决定这样做,他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来劝解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帮她,然后跟她一起离开。 可这样一来就毁了英漓的大好前程,他本是可以顺利地进入大学,以他的资质一定能结业,然后进入国府,从此平步青云。 昭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不管她怎么说,英漓都没有动摇想要跟她一起逃离的念头,有时候英漓固执起来也是一根筋到底,简直跟她一模一样。为了不影响到明天的计划,昭阳低下头嘆了口气,终于松了口,“好” 第二天一早昭阳就只身来到了原定计划好的客栈,将一切准备就绪后,昭阳就站在窗口边上等着押送队伍经过。 一直等到晌午时刻,街道的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押送犯人的队伍才从街道那头出现,昭阳缓缓地拉开了弓,将弓箭对准了那个杀人犯,此刻的杀人犯右太阳穴已经刺上了字。一瞧见犯人可憎的面容,昭阳心中怒火噌地冒了上来。她放下弓箭,直接将脸上的面罩扯了下来,就算她遮住又怎么样,从身形和动机就足够认定她就是兇手。她就是要让杀人犯看见,就是要让他知道,是她杀了他。 没有丝毫犹豫,昭阳再次拉开弓,就这么一箭射了过去。 随着杀人犯捂着胸口应声倒地,街道上的人下意思地都尖叫着慌乱跑开,一时间,混乱无比。押送犯人的官员立即抬头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确认了昭阳的位置,指挥着手下捉拿昭阳。只不过慌乱的人群给他们增加了不少阻碍,也给昭阳争取了时间。 昭阳收拾了东西,正准备离开,却瞧见那个杀人犯慢慢爬向墙边,然后撑着地坐了起来,对着她笑。 他没死!他竟然没死!昭阳震惊到睁大眼睛,按理说,被一箭射中心脏的人应该很快就毙命,根本没有能再起身的力气。 昭阳拿起弓箭想要再补上一箭,而也就在这时,她才发现她的右手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是她射偏了!她竟然射偏了! 客栈中混乱的脚步声提醒着昭阳官兵临近,杀人犯面前人来人往,昭阳已经没有时间再射出一箭,她愤怒地捶了一下墙,该死的!该死的!
第9页 可不管结果如何,昭阳都已经没有机会了,再怎么悲愤,她都必须离开,她拿上东西立即转身开门出去,闪身进入另一件房间,接着从早早就准备好了逃生窗户握住着绳子一路向下,跳进小巷,走进主街,混进人群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离。 到下城巷的时候,英漓早就备好马车等在那里。 昭阳一见到英漓崩溃到不能自已了,“英漓!我射偏了,他没死,他没有死!”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英漓一手驾着马车,一手温柔地将昭阳搂进怀里。 “英漓,我害怕,我好害怕……”昭阳双手颤抖地抓着英漓的衣襟,窝在他的怀里说道。因为自己害怕了,所以才会射偏,可当知道射偏的同时,心中明明依旧愤恨着,内心深处却好似有个声音再说‘他没死,太好了’。那一刻似乎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又陷入自责当中,他该死!自己却没有杀死他。 “昭阳,你是对的,如果你对杀人真的毫无感觉,那就不和那个人一样了。”英漓摸了摸昭阳的头柔声安慰着,“乖,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过了许久,昭阳才闷声回了一个字“恩” 英漓一路驾着马车回了他和昭阳一块长大地方,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时间他们也无法离开柳国,再加上柳国边境上有妖魔出没,他们必须有冬器防身才行,而冬器并不是一般人都能买到的。最熟的地方才最容易搞到冬器。至于均州那边,想要大范围地抓捕昭阳也需要一系列的文书,也不会因为昭阳一个犯人封城严查。 昭阳讽刺地笑着说:“没想到通晓律法和知办事流程竟然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也算个用处。”英漓将他的一些衣服从柜子里拿了出来,“你将就一下,里家那里你是不能去了,女扮男装在外面行事也方便一点。这是我父亲的旌卷,你先拿着。”说着,英漓递过来一个旌卷。 这个世界的旌卷就等于昭阳原来世界的身份证,不过它并没有身份证那么多的功能,只能代表国记和性别。 昭阳伸手接过:“那你的父亲?” “不碍事,到时候去官府报失就行了。”英漓接着又拿着清水,纱布,还有药膏过来,拉着昭阳的手一边处理伤口一边交代道,“明天我会城里弄两把冬器回来,你就先待在房间。” 顺着绳子滑下来的时候因为来不及做防滑伤的措施,因此昭阳的手心都磨破了,英漓一点点仔仔细细地用清水将伤口处理干净。 烛火摇晃,橘黄色的烛光照在英漓的脸上,柔和了所有的稜角,显得极尽温柔。 昭阳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她是何其的幸运能与英漓为友,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的话,或许她终有一天会选择和英漓在一起。 可这註定是不可能了…… 英漓替昭阳处理伤口,抬头就见昭阳眼中闪着的泪花,一句“怎么了”没问出来就被堵住了嘴,温软的触感清晰地传来,就这么轻轻触碰,没有任何深入,浅尝则止。这是他一直所期望的,可他此刻的心情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欢喜,因为他感觉到了昭阳的眼泪。 那种悲伤,化成泪水流入他的心中。 直到后来昭阳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不起时,他才明白,那个晚上的吻,是吻别。 等英漓弄到冬器回来后昭阳趁着他不注意,控制好力道,打晕了他。将失去意识的英漓放到床上,把早已准备好的书信放到他身边。 她不能就这样毁了英漓,她毁了自己人生没有关系,英漓本该有的,不能因为她而失去,不然她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漂泊他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不定哪一天她会遇上妖魔,会遇上天灾,会穷困潦倒,会客死他乡。她只有她一个人无牵无挂,而英漓却还有家人。 所以,对不起,英漓,原谅我骗了你…… 昭阳弯腰在英漓额头落下一吻,希望我们还有能再见面的时候。 当走过熟悉的小路时,昭阳回过头再次望向这个她从小住到大的地方,这个她曾经热爱的国家,心中的感情复杂到难以形容。太阳渐渐落下,夕阳洒在大地上,整个世界仿佛穿上了新装,简直美极了。泪水不知不觉地润湿了她的眼睛,她仿佛看见世界的尽头有个人正跑过来,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傍晚,达也也从那头跑过来,还调皮地叫着她“玉叶”,她身边站着英漓。可现在那个人却停留在远处,没有再向前一步,只是朝着她挥着手,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空无一人。 如今的她孤身一人,背着犯人的名号,背井离乡…… 如今的她又该何去何从…… 昭阳伸手擦干眼泪,提了提肩上的包裹,握紧手中英漓的旌卷,转身离开。 后记—— 英漓醒来的时候,昭阳已不见身影,枕边是昭阳留下的信。他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一言不发地将昭阳的旌卷和信塞进怀里。 母亲唠叨着许久未见,既然已经请假了就多住几日,父亲虽嘴上说着男孩子应该学业为重,眼中却带着期盼。 不忍母亲伤心,英漓多留了两日。临走前将昭阳没带走的冬器交给父亲,交代了几句便上路了。 回到学校已是秋分之时,麓林得到消息便急忙地跑了过来:“英漓,你怎么都不拦着昭阳一点,竟然做出这样的傻事,现在满城都是昭阳的通缉令,说是她私自处置犯人,妄图启用大辟,违逆了王的意愿。”
第10页 一同过来的青衫也问道:“昭阳现在人呢?安全么?” 英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也就是说没有被抓住,麓林听到松了一口气,可突然间心中又莫名地有些开心,昭阳走了,英漓的身边就只剩下她了,不!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昭阳是我的朋友啊。麓林努力地想把这个念头抛开,可它这么地在心中生根发了芽。 “对了,英漓,那个犯人叫什么名字?”青衫开口问道。 英漓眸色忽然变得深沉起来,“叫何趣。” 日落之兆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凡尘扔了一个地雷——(づ ̄ 3 ̄)づ么么哒爱你 感谢纲君好棒~好舒服啊~扔了一个地雷——pp,你这个小妖精爱死你了 终于把前奏给写完了,其实这是一篇嫖文啊!!!!真的!!!!!男主快出现了,应该【望天 第6章 天降大任 越是到了柳国边境,越能明显地感觉到人们之间瀰漫着一种过于乐观的气氛,反倒是没有了暴风欲来的紧张感。 真是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相信国之将倾的事实,昭阳摇了摇头,随后又急忙往回看了一眼,似乎已经甩掉追兵了。 这一个月她白天赶路,晚上只能睡在冢堂里,躲躲藏藏总算是到了午城。幸好还未入冬,不然她非得冻死在街头不可。只要从午城坐船到了峡坤城,她就不用担心追兵问题了。 峡坤城位于黄海,它不像雁国的坤城和恭国的干城一样离临岸那么近,而是正好相反,距离非常的遥远。一般船夫为了安全都会沿着海岸绕道到恭国或者雁国再行往峡坤城。峡坤城表面上是属于柳国的土地,但实际上都基本处于自制的状态。它又是是坤城和干城来往中间站,人流众多,鱼龙混杂。再加上现在妖魔渐多,官员更没有空余的时间来抓一个小小的犯人。至于雁国和恭国是不敢去了的,保不齐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了。她只能待在峡坤城直到她的通缉令堆积成灰时,再去别的国家。 这样打算着的昭阳混着人群趁机熘到了码头,悄悄熘进了一艘开往峡坤城的船。这是一艘货船,原本昭阳是想躲到船底的货仓偷渡过去。然而不幸的是,还未进入货仓就被船家逮个正着。 “前面那个小子,给我站住。” 周围空无一人,不用想就是再叫自己了,昭阳扯起一个无害的笑转身道:“这位大哥帮帮忙,我想去峡坤城,能不能通融一下。”说着,掏出些钱币塞进船家手里。 眼前的船家中等身材,圆圆的脸,一双眯眯眼贼兮兮,他掂了掂手中的钱币,拖长音好像很难为的样子:“这恐怕不够吧,姑娘你女扮男装,是因为有人再追你吧。” 昭阳个子娇小,扮起男装来像个还未发育的白面小生,很少有人能一眼就认出来。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昭阳心中想道,面上却依旧笑着,几乎将钱袋里的钱都塞到船家手里:“这是我所有的钱了,您行行好,我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 “这还差不多。”船家数着手上的钱币,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走运,这是今天唯一一艘开往峡坤城的船,现在海上时有妖魔出现,大家都不愿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昭阳赔笑应和道:“真是太感谢您了。” 因祸得福的是昭阳不用待在阴暗潮湿的货仓里,能坐在夹板上吹着海风,欣赏大海波澜壮阔的景象。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算得上身无分文,到了峡坤城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昭阳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上一世,昭阳生在一个虽不算非常富裕的家庭,但也是衣食无忧,偶尔也能买几件奢侈品。二十年的来,她除了在学校里学习,就是待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就算到了这个世界,她变成了孤儿,却也从没有为衣食烦恼过。如今独自一人在外,才知生活不易。 不过再怎么样,都必须得活下去,船头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昭阳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船头划开海面,浪花拍打着船身朝后涌去。沿着海岸绕到雁国,一连几天的行驶都没有遇到妖魔,平安地到达雁国的临边的小镇上。船员的脸上都挂着笑脸,至少接下了几天都不会再有危险了,毕竟雁国可是治国长达的500多年之久的大国。 “咚咚”有人敲了两下门,随后在门外说道:“玉叶姑娘,我们到雁国了,要休整片刻,到傍晚才开船,你要是有什么要买的可以现在下去看看。” 这几天,昭阳和船员们混还算不错,有什么事,都会有人愿意来通报一声。 “知道了,谢谢你。”昭阳回道。 门外脚步声渐远,昭阳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衣,拿上佩剑走出去,她不能去街道上逛只能在船的夹板上看雁国一眼。 等她站到夹板上,看到雁国时,却被震惊到久久不能言语。 落入眼帘先是耸立的城墙,城门立于中间,城门上面竖立着朱红的柱子,中间有一扇小门,这扇门没有门扉,门的上端有一副黑地金字的匾额,苍穹有力的写着“和城”两个大字。越过城墙往里看是鳞次栉比的楼阁和房屋,碧绿的瓷瓦,朱漆的柱子,整整齐齐地坐落在城镇里。从城门中看去是街道两旁热闹的店面,叫卖声此起彼伏。 仅仅只是雁国临边的小城镇而已,就能如此的繁华,以前只是听别人说雁国的盛况,如今亲眼一见,真的不得不让人佩服雁王起来。雁国并不像泰国那样有矿石之类的特产,有的仅仅只农作。
第11页 没想到,就靠农耕行商就达到这种程度,可见雁王不一般,真想见见这个治世500多年之久的雁王,昭阳望着眼前的景象出了神。 直到日落西头,船只渐行渐远,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站了一下午。 “玉叶姑娘,开饭了哦。”身后传来唿喊,昭阳最后看了已经到视线尽头的雁国一眼,开口回道:“来了来了。” 世界的中央是黄海。 这块堪于一国匹敌的广大土地是无水的海洋,妖魔跋扈的世外之地,既不属于人也不是神的领土,只是位于黄海中央的五山是西王母等神仙的庭院。 昭阳记得少学的学导曾这么说过。 黄海的四周环绕着金刚山,金刚山的山壁之上重峦层叠的山峰如狼牙般屹立着,远远望去,近乎垂直的陡峭断崖不断向上延伸连成一体,最终没入巨大的山脉中直指云霄。 行驶到近处的时,视线已经早已目及不到山峰,只能瞧见雾蒙蒙深蓝色的一片,天地就如同被巨大的屏风隔成两半。 等船靠岸的时候,顺着大道笔直向南望去,隐约可见城市的样子。昭阳下了船,道了别,就直接奔向临近的城市。处在黄海岸边,晚上要是找不到落脚处就等于对妖魔说,快来吃我快来吃我啊。 好在身上还有一点钱,足够在舍馆上住上一晚。奔波了一天,实在累的不行,洗漱完毕,昭阳早早地就躺到床上睡了过去,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眼下这个世道工作并不好找,即使在这个男女算是非常平等的世界,也很少有人愿意僱佣一个女孩子,干不了粗活不说,还没男子来得爽快利落。就算是扮成了男孩,展示了箭术,作为杖身来说,也不如高达威武的成年男子给人感觉来得更加可靠。 也有人愿意收昭阳为家生,但家生说好听点是佣人,实际上就是签了死契得奴婢,后代世世都将为家生,且噼开旌卷就等于成了浮民,再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这是昭阳绝对不会去做的。 一连被好几家拒绝了的昭阳有些垂头丧气走在大街上,身上的钱已经不够再住舍馆了,露宿街头时刻有被妖魔袭击的危险。生活比想像中的要艰难,昭阳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从包裹里拿出干粮。一边啃着硬馒头,一边抬头望着天。因为金刚山的存在,在黄海的城市,夜晚要比白天更长,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她不得不找个隐蔽一点途城的建筑来度过这一晚。而所谓途城就是用来躲避妖魔的建筑,在峡坤城内到处可见。 这时,不远处,坐在舍馆靠窗边的几个成年男子正打量着昭阳,待昭阳离去后便出声讨论起来。 “一个小女孩,恐怕不行吧。”其中一人摇了摇头,“黄海那地方,可不是谁都有胆量去的,再说带着她不是累赘么?亦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的箭术你们也都看过,我们这之中没有人能达到这样程度吧。”被叫做亦信的一位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的男人回答道“只要干成这一票,我们就再也不用进黄海了。至于敢不敢,到了绝境,人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就这么办吧,丘吉你就别担心太多了。”剩下一人出声说道。 “那就这么办吧。” 几天后,昭阳手里的钱也花完了,干粮也吃的差不多了。正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手快速地握住了剑柄,警惕地回头,站在她面前的是三名陌生的男子,她谨慎地开口:“不知三位找我有何事?”峡坤城里的坏人可不少,昨天她才刚刚领教过,所以她不得不当心。 “我叫亦信,这两位是丘吉,汕全。”亦信指着他身边的两位介绍道,接着又说,“你怕不怕死?” 昭阳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怕!” “愿不愿意去黄海?” “去!”没有丝毫的犹豫,昭阳回答道,死在黄海总比做家生要来的好。 “过几天就到秋至了,到时候令坤门就会开启,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黄海吧。”亦信从衣兜掏出一个钱袋给昭阳,“这是定金,如果你活着出来,会有令一半。” 想要进入这妖魔跋扈的黄海除了升山者便是黄朱之民,如今蓬莱山并没有黄旗升起,昭阳不确认地问道:“黄朱之民?” “小姑娘,你猜对了,我们是朱氏。”汕全对着她一笑。 昭阳倒吸了一口凉气:“猎尸师!?”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开启新副本 第7章 天降大任 朱氏的工作就是进入黄海捕捉妖兽,但因为经常只能抬着同伴的尸体走出黄海,所以被讽刺地叫为猎尸师。 亦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我只是有点惊讶。”昭阳摇了摇头,“不过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呢,我可是从来没有去过黄海的,更别说捕捉妖兽了。” “你的箭术很厉害吧,我们需要你将妖兽驱赶到我们设下的陷阱中。” “但是?” “妖兽虽然不主动攻击人,但不代表它不会吃人,一旦你被它发现或者因为射偏惹怒它,那么后果……”死路一条 亦信没有再说下去,昭阳也能明白,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你应该知道,黄海是妖魔的地盘,所以我们不可能保证你的安全。”亦信顿了顿,又补充道,“至少我们不会让这钱白花。”
第12页 也就是说让我时刻做好被抛下当诱饵的准备啊 昭阳将钱袋放入包裹,接着问道:“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一早到城门口等你然后出发去坤城。” “好” 峡坤城到坤城不过半日的路程,昭阳没有骑兽,只能与亦信共骑。亦信的骑兽是一头白色的豹子,性格十分温顺,亦信给昭阳普及了一下基本知识,这种骑兽叫做孟极。 像这种骑兽,骑在上面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颠簸,前面又有一个结实的靠背,舒服到要死的昭阳飞着飞着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坤城。 迷迷煳煳地从孟极身上下来,眼前就有一道黑影飞来,昭阳下意思就接在手上,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听亦信说:“这是进黄海的必备东西,还有这个箭,你换一下。”说着便递来一个箭筒。昭阳的箭并不是冬器,对妖兽根本没有杀伤力。 昭阳都一一接下,总之一切听指挥就是了。 因为没有升山者,坤城种的人并不是很多,来往都是一些行商者和黄朱之民,昭阳跟着亦信三人走进了一家舍馆。 今晚可能是她能睡得最舒坦的一觉,也不知道能不能从黄海里活着走出来。 昭阳点亮灯,打开亦信给的袋子看了起来,包裹里放着一些她没见过的干粮和一堆石头,研究了半天,也不清楚石头能干些什么就放回袋子,打开自己的包裹整理起来。 除了带必要的武器、食物和盛水的容器以外,也就一套以防万一的衣服,昭阳将其他不必要东西拿了出来,再把亦信给的东西放了进去。 倒时候跑都来不及,拿那么多行李不是找死么 事实证明昭阳的想法是对的,第二天和亦信他们见面的时候,汕全甚至还夸了昭阳一句:“还是蛮聪明的。” 坤城的申门是通向黄海唯一的门,在它的旁边有一座寺庙,里面竖立着一座雕像,因为屋檐罩着,视线有些昏暗,远远看过去看不清模样,但可以知道它身上披着皮甲,身上围着披巾一样的腰带。 昭阳学着亦信他们朝着它拜了拜,这大概是保护进入黄海的人的仙人吧。说实话,这些仙人只存在书上,她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存在,不过有些信仰总是好的。 祭拜完以后,汕全就拿着祭坛旁边水桶中插着的桃秧往自己和昭阳的身上洒了洒,接着又往自己的骑兽上面洒了洒,最后将柳条插在了骑兽的鞍具上。 桶边的石壁上挂着无数小木牌,丘吉站在石壁旁边对着昭阳招手:“玉叶,过来一下。” “这是护身符么?”石壁上很多小木牌都旧到连上面的字都已经模煳不清。 丘吉点了点头:“随便挑一个吧。” 昭阳扫了一眼,伸手拿了个看起来非常旧的挂脖子上,这种东西越是旧,就越说明带着它活着出来的人越多,她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哪位仙人?” “犬狼真君。”回答她的是亦信,他翻身骑上孟极,“上来吧,要开门了。” 申门前等待的大多是黄朱之民和士兵,申门一开,队伍就井然有序地向前移动了,门的后面是高耸入云的峡谷,峡谷面前立着一道巨大的石门,沿着石门往上崖壁越来越突出。 大门看起来向内侧倾斜,不过这是因为它过于巨大才让人有这种错觉。门有两层,一层由一块巨大的岩石穿凿而成,中间有人身高数十倍的朱漆门扉紧紧关闭着。第二层挂着一牌匾,上书“令坤门” 令坤门远远比不上金刚山要来得高,对于有骑兽的人来说,一跃就能飞过去。然而传说中,一旦有人想要飞过去,就会被令坤门守护的神兽用雷给噼下来,因此至今也未有人敢尝试。 昭阳从未见过任何神兽和妖魔,虽然心中害怕,但眼下还是不免有些激动。 人群安静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天空中突然传来低吼声,那声音如同撼动天地一般,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虽有声音,然而眼前并未出现任何身影,又过了一会,声音渐渐转成像是在呜咽一般。 终于在这声音停息后,在那个不可能通行的门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起初只能看到一个很小的黑影,人影站在门扉的一边巨大的岩石顶端,然后轻飘飘地降落下来。很缓慢地、像物体在水中下沉一样降落到门扉中断时,终于能看出来那是一个老人。这个看起来随处可见的老人,在人群的注目下缓缓降落,然后落在朱漆的门扉前站定了身形,他就是天伯,是天伯转化后的姿态。至少人们这样传说。那老人手足上缠着的黑铁般的绳索就是证据。(此段摘抄自原文) 老人降落在大门中央,没有特定目标地拱手轻轻一礼,然后转过身,手按在门扉上。这扇重量令人难以想像的巨大的门扉被轻巧推开。门缓缓打开的同时,从门的另一边吹来温暖的风,捲起了人们的衣角,吹散了人们的头髮。这便是来自黄海的风 等门扉完全打开后,老人停下脚步,朝着门对面拱手施了一礼后就突然间消失了。 队伍开始行动起来,沖在前头的是守护城塞的士兵,于此同时,黄海内侧的士兵也朝这边赶来与赶去的士兵汇合在一起。他们分享着这一年内的经歷,交接着誓死守卫城塞这一重要的任务。 紧接着亦信驱赶着□□的骑兽擦着步墙飞过,穿过隧道直接飞出城塞,一刻不停地朝着黄海深处飞去。
第13页 温暖的风在耳边唿啸而过,昭阳探出头,视线越过亦信的肩膀向前看去。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森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遮盖在头顶之上,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中间仅有一条通向蓬莱山的道路,那是无数深山者和冈氏经歷相当长的时间踩出来的,世上本无路,人走多了便成了路。 他们沿着这条道路紧贴着地面低飞着,跟在他们后面一併飞行的都是来黄海狩猎的朱氏,没过多久,后面的人各自分散开来不见了。他们都有自己特定的狩猎场地。 亦信他们也如此,拉着缰绳转了个弯,便离开主道直直窜进森林里去了。又飞了一会,终于在视线有些空旷明亮的地方停了下来。 刚从孟极身上跳下来,不远处的丛林中就传来窸窣的声响。 “嘘”汕全朝昭阳做了个静音的动作,表情严肃地做好了防备的动作。 昭阳站在后面也紧张地屏住唿吸,不一会,就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窜了出来,踩上高处的突起,警惕地盯着昭阳他们一行人。 “原来是孟极啊。”汕全松了口气小声地说道,从包裹里拿出食物递给昭阳,“你还没有骑兽吧,试试看。一直跟亦信同骑的话,亦信的骑兽负担会很大。” 来黄海之前,昭阳就向他们请教过各个妖兽的特性和样貌,孟极属于那种给点食物就可能会与人亲近的温顺妖兽。 昭阳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摊开手朝着眼前这头孟极伸过去,白色的豹子往后退了几步,在原处来回徘徊了几步,见似乎没有危险,才一步一步慢慢靠了过来。 正当孟极舔舐着昭阳手中的食物时,趁着它不注意,昭阳另一只手抓上了扣在背后早已准备好的绳索。 对不起啦,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昭阳心中抱有歉意地想道,下一秒,就动作干脆利索地将绳索套了上去,紧紧抱住孟极的脖子翻身坐了上去。 孟极意识到危险剧烈地挣扎起来,横冲直撞得想要把身上的昭阳给甩下去,然而任它如何颠簸,身上的人像是黏在上面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一怒之下,踏上高处一蹬脚就想飞到空中,可不知道何时脖子上的绳索就被拽在另一个人的手里,根本无法挣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昭阳的整个手臂都麻掉,孟极才渐渐停止了挣扎。柔顺地躺在了地上。 我成功了!我竟然成功了! 昭阳激动地亲了亲孟极的后背,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先前的紧张在顷刻间消散了,完全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 我有骑兽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有骑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是小松尚隆,雁王,我想嫖他很久了哈哈哈哈哈! 在两三章就出现了。 第8章 天降大任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亦信当头一盆凉水泼下来:“别高兴的太早,这里可是黄海,随时都会有妖魔出现的。” “对不起。”在亦信冰冷的注视下,昭阳收敛起了笑容,从孟极身上跳下来。 “好啦,亦信,别吓着人家姑娘了,难得开心一下。”汕全拍了拍亦信的肩膀。 亦信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牵着骑兽抬脚向前走去。 “走吧,刚才动静有点大,我们要换个地方休息。虽然黄海的妖魔喜在夜晚出没,但还是小心点为好。”汕全好心地解释道。 昭阳一边跟着走一边学着他们在能见的地方捡些柴火,把捡好的柴火放在骑兽上面。她虽然没有他们生存于黄海的经验深,但在上一世也有不少的野外生存的经歷。不用他们解释也能知道在妖魔遍野的黄海,夜晚是绝对不能单独行动的,更别说是捡柴火了,所以这一路上能拣多少是多少。 说起来也奇怪,黄海的妖魔喜在夜晚出现,但他们的视力却不好,很难分辨静止的事物。汕全告诉她只要在暗处贴着物体不动,或许就能逃过一劫。 昭阳疑惑道:“那岂不是自相矛盾么,明明视力不好,却喜欢在晚上出来觅食。” “要是不这样的话,对于我们这些进黄海的人还有什么活路可言。”汕全笑着说。 “说的也是。” “不过,我很意外的是,你说你从来没有进过黄海,却好像对这些并不陌生,完全不像一个初次进入黄海的人。” “恩……”昭阳顿了顿,有些含煳地回答:“有人教过我一点点。”贝爷算不算? “原来是这样。” 好在汕全没有刨根问底地问下去,不然昭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世界上,除了妖魔以外就没有杀伤力非常强的牲畜,所以根本谈不上野外生存这么一说。她总不能说看《野外生存记录片》《跟着贝爷歷险》和《行尸走肉》等等美国片学来的吧。 随太阳西落,夜幕渐渐降临,黑暗吞噬着光芒袭来,周遭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她们这一行的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开始各自忙活着。 烧完饭后,昭阳抬头望了望天空,随手就把火灭了。 “为什么把火灭了?”说话的是亦信。 “难道不需要么?”昭阳反问了一句,火光会容易引来妖魔,既然晚上有月光,就不需要点火。相反,若是没有月光,灭火的话反而会使自身陷入危险之中,那时候就需要点小火,放在远处。这种逻辑推理和分析,对于昭阳这种读完大学的人来说很简单。毕竟她处的那个世界网络那么发达。很多杂七杂八的知识都在无形被记入脑海。
第14页 再来昭阳也并不想隐瞒什么,她不想拖他们的后腿,更不想被抛下,所以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 “教你的人是黄朱之民?”亦信一路默默地观察着昭阳,只觉得这绝非是一个普通的人能教出来。 昭阳沉默了一会,将骑兽牵到身边坐下,才又开口:“不是。”如何在黄海中生存可以说是朱氏和冈氏的看家本领,他们靠这个来养活自己。如果连这些都教了,又岂会不教骑兽类别。这一路上昭阳露出的破绽太多。 “我听以前的升山者讲过他的经歷,然后再根据他的经验推测出来。” “雁王在位已经500年了,刘王在位也有120年之余,就算是恭国也已经有将近90年了,但你并不是恭国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 “从恭国绕道到雁国,再来峡坤城,我想没有船家会这么做吧。” 见昭阳不回答,亦信接着说道:“按照你的年龄来算,要是教你的是仙人,你也不会落魄至此。” “所以说,你从我下船起就盯着我了?”她转过头直直地看向亦信,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他黑色的眼眸中却未见任何波动。 “只是恰巧路过看到你背着弓矢就留意了一下。” 昭阳忽然笑了起来:“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我们毕竟只是僱佣关系。我懂得多,对于你们来说不算坏事吧。” “只是好奇而已”亦信淡淡地说道,“你知道什么时候该生火,什么时候该灭火,也知道靠着骑兽睡觉。这些东西若是没有人教的话,那只能说明你太聪明了。那么聪明却走投无路,实在让人有些不解而已。” 这下,昭阳算是有口难开了,眼瞧着气氛沉闷起来。汕全插了一句,:“算了算了,亦信,玉叶不想说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丘吉也劝导道:“只要不影响我们计划,她是从哪里学来的都没有关系。” 亦信皱了皱眉头,枕着骑兽躺下闭上了眼,没有再逼问下去。 这个问题也就算这么过去了,昭阳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理解亦信的做法,当初似乎是他提议带上她来黄海。但却不料她的表现远远超出他的想像,这不免让他担忧起来。若是她并非外表看起来那样的无害,搭上的可能是他们三个人的性命。 不过昭阳也因此提防起来,从她下船就开始注意到她,不得不令她怀疑他们早已看过通缉令,等着利用完她再杀了她。毕竟人头也是有赏钱。 昭阳眯了眯眼,握紧了腰间挂着的剑。 大不了,鱼死网破。 幸运的是几天下来都平安地度过,没有任何妖魔出现,然而却也不见驺虞身影。换了好几个地方,终于在靠近蓬莱山的一块比较宽敞的地方找到了驺虞的脚印。 亦信站了起来,“附近应该有驺虞,就在这里搭陷阱吧。” 这么说完,汕全和丘吉就忙活起来,昭阳不懂这些,只能在旁边看着,偶尔帮着传递一些工具。只消一上午的时间,陷阱就搭建成了。 亦信随意拿了根树枝插在地上,阳光照射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影子,“快到觅食的时间了。”说完,一脚踢倒了刚才插在地上的树枝,对着昭阳指了指他身边的一棵大树,“玉叶,会爬树嘛?” 昭阳当场就愣住了,千算万算,根本就没想到,还要爬树,她根本不会爬树啊。长嘆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我试试。” 事实证明,昭阳没有一点爬树天分,脚蹬了许久,始终还停留在原始的高度,还以四肢环树的极为不雅姿势僵持在树上,上不来,下不去。 “哈哈哈。”汕全笑了起来,伸手站在树下,“跳下来吧,我接着,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擅长呢。” 闻言,昭阳闭上眼朝后倒去,稳稳落入一个怀抱中。 “我先上去,等等拖你上来”亦信说完,几下就爬上了足有三人高的树杈。惊得昭阳目瞪口呆。 “傻看着干嘛,赶紧上来。”亦信从上面放下绳子来,半托半拉总算是把昭阳给拉了上来,“就在这里等着,箭该往哪里射,不用我教你了吧。” 昭阳点了点头,又望了望脚下,心有余悸,这要是摔下去,那得有多疼。 在树间一动不动地站着,约莫站了一个小时多,终于有了动静,在视线不远处窜出来一只黑白条纹相间的老虎,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警惕地环绕了四周以后,才慢悠悠地开始寻觅起食物来。 是驺虞!昭阳站在树上,紧张地心都悬到嗓子口了,手心直冒汗,生怕一箭射伤驺虞惹怒了它。到时候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驺虞来回几趟都未接近陷阱所在之处,就在昭阳以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驺虞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凶神恶煞地朝着一个方向跳去。 那是汕全躲藏的地方!千钧一髮之际,来不及等亦信发信号,昭阳一箭就朝着驺虞落地的方向射去。突如其来未知的危险,生生地止住了驺虞前进的步伐,昭阳找准机会,又一连射了几箭。 慌乱躲避弓箭改变方向的驺虞一个没注意就跳进了在它旁边的陷阱。这时,躲藏在丛林中的三人迅速拉了绳索,陷阱中的木条呈锥形把驺虞困在其中。 驺虞狠狠撞击着周围的木栏几次无果后,便低吼着看着他眼前的三个人。 见驺虞落入陷阱,昭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放下绳子,顺着绳子踩着树干下去。
第15页 “谢谢你啦,玉叶。”汕全走了过来,“那一箭还真是险啊。” “不客气。”昭阳问道,“我们要继续留在这里么?” “恩,等亦信把驺虞驯服我们再离开这里,只要在夜晚之前离开就行了。你还真是我们的福心啊,不说这几天没有遇上妖魔,还那么快的就抓到了驺虞。” “实在感谢我的话,就多给我发点工钱好啦。” “哈哈,那你可得问亦信,他才是老大。” “好吧,那看来是没有希望了。”昭阳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 等亦信将驺虞驯服已经是傍晚时分,驺虞虽然还露有兇相,不太听人使唤,却能从笼子里放出来,牵着走了。 销毁了一切工具后,昭阳一行人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到下一个地方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可以点火了时间,只能草草吃了点干粮就睡下了。 总算是完成任务了,终于可以离开黄海这个地方了。这样想着的昭阳沉沉地睡去 第9章 天降大任 经此一事后,昭阳与他们三人的关系无形中更近了一步,亦信虽未说什么,却没有再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昭阳了。 更幸运的是,在返回的途中竟然又找到了驺虞的脚印,亦信他们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再设一次陷阱,要是能抓到就好,不能抓到也就算了。 昭阳想了想,反正是顺路也就答应了:“不过,你可得给我涨工钱。” “要是能抓到,这头驺虞算上你的份。” “成交,击掌为誓。”驺虞是很贵的骑兽,就算是四分之一,也足够昭阳无忧无路地生活几年了。 按照之前分工,格外顺利地又捕获了一只驺虞。昭阳看着这只驺虞两眼直冒光,这可是钱啊。 “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汕全拍了拍昭阳的头,“趁天还没黑,赶紧去打点水来。” 经过几天的紧急培训和理论知识的灌输,昭阳已经能分得清什么水能喝什么水不能喝,什么果子能吃,什么果子不能吃。成长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就连亦信也说,她比他们更适合做朱氏。他们哪一个不是学了好几年,然后又在黄海摸滚打爬几年才达到这种程度。 好歹她也是在高考的层层选拔下冲进大学的,学习能力还是有的,再经过四年的‘一学期所有课程都能在考试前一星期之内搞定’的歷练,掌握新知识的速度简直快到飞起。剩下的就需要靠实践的磨练和经验的积累。 不过这些昭阳都不能说出口,如果她是山客,倒是没有关系。但她并不是,也就不想多生事端。只好虚心地默默地接下“天才”这个称号。 她曾经也有想过跟英漓坦白,但试了几次也未敢说出口,后来想想自己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又何必将已经过去的事拿出来提,惹人心烦,也就不了了之。 想到这,昭阳心情又有些低落起来,不知道英漓现在过得怎么样。按时间算的话,应该已经毕业了吧,到底有没有顺利地读上大学。记得离开的时候,她留了一封信给英漓,就写了一行字。 我待你当上国官,予我一个容身之所。 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昭阳并不知道,她只希望这封信能让英漓不自毁前途就足够了。 正感伤着,一不小心就踩进了一个深坑,歪了脚,疼得昭阳直流眼泪。昭阳扶着树干,顺势坐到露在地表外面的粗壮的根上。 眼前一片朦胧,勐然间似乎看到河流对面的暗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她赶紧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时什么东西都没有,是我的错觉么?昭阳低头一看,手上一小点黄色的分泌物。 “……吓我一跳,原来是眼屎啊。” 昭阳的脚扭伤得很厉害,就算休息了一阵,每走一步都钻心得疼。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免让人觉得害怕,昭阳忍着脚痛,加快了脚步。但没走多远,额头就直冒冷汗。这里离他们驻扎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 昭阳开始有些慌了,要是天黑以前她赶不回去,她都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没有骑兽,没有弓矢,身边只有一把冬器。妖魔要是来了,她根本无处可逃。就算没有妖魔来,没有食物和满翁石她也无法活过三天。 黄海中的水大多都是不能直接饮用的,只能用满翁石将其净化了才能喝。 如果说他们将她抛弃,那么等待她的只能是死路一条。昭阳咬了咬牙,又站了起来,都已经可以离开黄海了,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去。 就这样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实在忍受不了就抬起扭伤的脚爬着走,没有力气就坐在倒下的树干上休息。 天色越来越暗,忽然从前方传来树枝被踩踏的声音,昭阳立马躲到树后面,紧贴树干,屏住唿吸。 声音越来越近,就像是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昭阳有些绝望地闭上的眼睛。就在她以为她要被吃掉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你不回去,躲在这里干什么!” 昭阳惊讶地睁开眼睛,看到站在眼前亦信,感动地都要哭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来找她。心中顿时就升起了一股暖意,低着头说:“我脚扭伤了。” “坐下,我看看。”亦信半跪昭阳面前,脱掉昭阳的鞋子和袜子,来回摸了几下,“没什么大问题,忍着点,我帮你安回去。” 昭阳低头看着亦信的脸庞,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一张冷冰冰的脸,平时也没有什么表情,说话也很冷漠,却没想到在某些方面意外的温柔。
第16页 当初也是他说若是她成为累赘,就会抛弃她,所以昭阳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人来找她,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关系不错,却没有好到交心的地步。就像昭阳,也根本没有告诉他们她真正的名字。她怕他们知道她是通缉犯后会出卖她。而他们也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她,比如说那个昭阳只见过一次处于黄海之中奇怪的建筑。 就算念这将近一个多月相处的情意,汕全和丘吉来找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万万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人会是亦信。 “怎么扭伤的?” 昭阳“啊”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亦信就把脚掰正了,以至于昭阳想说的话都变成了“啊”的痛叫声。 只不过刚叫出声,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昭阳立刻反应过来,紧紧地闭上了嘴。 “起来走走,试试看。”亦信伸手把昭阳拉了起来。 一阵痛楚过后,昭阳的脚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也能来回地走路了。 “谢谢你。”昭阳由衷地感谢道。 亦信没说什么,转身向前走去,却突然又折了回来,在她的面前蹲下,语气颇有些无奈,“上来吧,我背你。” 亦信很快就把昭阳背回了驻扎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汕全问道。 “扭伤了脚,已经好了。” “那就好,给,赶紧吃东西吧。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恩” 夜晚终于降临,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中的缝隙照射下来,昭阳躺在大白身边,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何,在河边的那一幕总是浮上心头,越来越觉得诡异。昭阳惊得坐了起来。她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着。 越想越觉得害怕,如果那不是错觉,如果真的是有个东西正看着她呢。 她伸手摇醒了离她最近的亦信。 因为只是浅眠,亦信立马就醒了,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有东西,但我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说这话的时候,昭阳自己都觉得不可相信,连妖兽都未感知到危险,她区区一个人类,又如何能感知到呢。 但不说不安心,河边的那一幕在脑海中越发的清晰起来。 昭阳以为亦信不会相信,却没想到他立刻将汕全和丘吉叫了起来。解开骑兽的绳索,骑上骑兽立马贴着地方向前飞去。 就在他们冲出去的那一刻,后方突然传来很大的动静,有什么东西似乎从远处追来。昭阳不敢回头看,只能使劲驱赶着胯-下的大白紧跟着亦信他们往前飞。 因为在树木中穿行,所以速度远没有后面追赶的妖魔来得快,只能听见后方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人往往越是恐惧,就越会想要回头看,昭阳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是那么一眼就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头虎躯狼头的妖魔,红色的毛髮,珍珠般的黑瞳,张大淌着口水的嘴,朝着他们扑来。眼瞧着距离越来越近就快要赶上了。 亦信忽然骑到还未完全顺服完毕的驺虞上,将他原先的骑兽缰绳随手套在了路过的树杈上。追赶着的妖魔勐地扑了上去,啃食起来,身后传来骑兽阵阵的惨叫声。 不过也因此牵制住了它的行动。让昭阳他们飞离它的视线之内。 就当昭阳刚要松口气的时候,森林旁边突然间窜出来一巨大的红毛猿猴勐地向昭阳的方向扑了过来。 惊叫如痉挛一般从腹腔低部冲上来,冲过胸膛又通过喉咙,但终究被昭阳给咽了回去,她趴在大白身上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疼痛并未袭来,只听得见自己身边发出的惨叫声。这一巨大的红毛猿猴竟然越过,直直得向着丘吉扑去。事出突然根本来不及反抗,丘吉连着骑兽都被扑翻了过去,丘吉的骑兽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仓皇地窜进森林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而丘吉却难逃魔抓。 昭阳都不忍心往后看,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她会死去,差一点,差一点就是她了。 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再加上夜晚凉风将血腥味吹得更加的远。昭阳他们只能不停得往前飞。 似乎所有的运气都在之前消耗尽了,还没飞出多远,头顶就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昭阳惊恐地看到地面上有巨大的影子飞过。 汕全曾经教过她,要是地上有影子飞过千万不要抬头往上看,立马躲到树下或者灌木中。可他们现在就在树下啊,还能往哪里躲啊。 昭阳一时间陷入了绝望中,她绝对会死在这里的。 “玉叶,你还在愣什么,赶紧把剑-拔-出来”汕全并行到昭阳的旁边,压低声音厉声说道,说完便如同亦信之前做的那样,将自己的骑兽套在了树叉上。 一庞大的身躯从空中俯身而下,翅膀颳起的飓风贴着后背唿啸而过。 但地上的影子却未消失不见,是两只,是有两只妖魔。 昭阳只觉得背嵴发凉,恐惧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颤抖抖地拔出剑,这么大,根本打不过得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就在眼前俯身飞下,巨大的尾巴直接掀飞了昭阳。 昭阳眼前一黑,下一秒,脑袋被狠狠地一击,失去了平稳。她紧紧地抓住缰绳,加紧了双腿,以免自己掉落下去。一旦掉下去,就绝无生路可言。 她感到自己的脸上湿了一片,额头传来阵阵疼痛,鲜血混着泪水流了下来。 可笑的是,她竟然哭了。
第17页 昭阳刚稳住身影,就见亦信已经跟妖魔撕斗起来,只是力气终究抵不过妖魔的力量,被撞落在地上。 “玉叶接着”汕全将顺手接住亦信骑兽的缰绳扔给昭阳,“不要往回看,接着飞” 对,不要往回看,昭阳,你们只是僱佣关系,自己逃命就好,千万千万不要往回看。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留言是我最大的动力,感觉这文冷得掉渣。 ps:留言的亲记得登入哦,不然过节发红包就发不了了(づ ̄ 3 ̄)づ 第10章 天降大任 “玉叶!你疯了!”身边突然没了动静,汕全回头望去,只见昭阳拉住了缰绳,泪流满面地望着他。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昭阳哭着说道,明明心里害怕的要命,明明已经劝说自己他们只是僱佣关系,他们的死活根本与她没有关系不下数十遍。可身体还是不受使唤地拉住了缰绳。 她做不到!她就是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人死去!她就是做不到明明还有机会可以救他一命,她却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走! 她不想余生都背负着一个人的命而活着。她虽然自私,却不是冷血动物。 “汕全,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应该早就逃脱了吧。比如说黄海之中黄朱之民的里木。” “你……” “别那么惊讶,我猜的。”看到那些奇怪的建筑纯属巧合,就连亦信都没想到,都已经故意绕道了,却还是被昭阳意外看到。虽然他们把话题跳了过去,但昭阳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昭阳将腰间的旌卷扯了下来扔给汕全,给了他一个笑:“如果我没回来,就帮我把这个带回故土吧。”说罢,昭阳扯着缰绳掉头往回飞去。 真是操蛋了!要不是傍晚他背着她的那一幕场景总是在脑中浮现,挥之不去。要不是他在绝望中给过她希望。她又怎么会那么内疚自责,又怎么会为一个仅认识一个月的人豁出去性命! 等昭阳回去的时候,就见地上躺着一具妖魔的尸体,亦信摇摇欲坠地站在旁边,而另一只后赶上来的妖魔沖了上去,锋利的爪子抓住亦信一下子飞上了空中。 昭阳急忙把弓矢拉开,对准妖魔的眼睛一箭射了过去。正中目标,妖魔吃痛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与此同时,松开了爪子,亦信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下一秒,就被迅速飞来的昭阳接住。 “还活着么?” “为什么回来!”亦信声音虽然虚弱,语气却十分严厉。 “因为我他妈的疯了。”昭阳回头望了望已经被惹怒朝着他们疯狂冲来的妖魔,开口说道,“还有力气骑骑兽么?” “有。”亦信调整了位置,接过缰绳。 “那就交给你了。”昭阳背过身去,拉开弓矢对着妖魔就是一箭。 妖魔的皮很厚,一箭根本对它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她就不信了,在同一个地方连续射那么多箭,还射不死它。别忘了,她可是少学骑射课的第一名! 昭阳眼神凌厉,一箭接着一箭地射了出去。大概是因为抱了必死的决心,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竟次次命中目标。 终于在箭筒中的箭快射完的时候,妖魔忽然垂直而下跌落到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它死了!我成功了!昭阳激动得差点欢唿起来。 “你的箭术还真是……” “出神入化是么,别夸我,我会骄傲的。”昭阳扬起一个得意的笑,死里逃生后心情也好了起来。 亦信转过头去,不想看那张闪耀到刺眼的笑脸,只觉得伤口的血流得越来越多,意识越来越模煳。 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冢祠里的老师教导他们,如果同伴被妖魔抓住的话,千万别回头,赶紧逃吧。 那时候他总是会追问着说,为什么要抛下同伴,为什么不去救他呢。 老师摸着他的头说,因为无数次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回头的话只可能是再搭上一条命。而你的同伴也一定希望你能活下去,带着他们的旌卷回家。 他们被这个理念灌输长大,他也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妖魔在他面前啃食他的同伴,他却毫无办法,只能不停的向前跑,用同伴的命换来自己的活路。 所以当他被妖魔推落至地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活路可言。拼死与妖魔一搏,只希望能拖延时间,让自己的同伴能逃得更远。 然而就算是再勇敢的人,在临死之前仍然会升起“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的念头。 他也不免如此,就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她回来了。明知道会死,却还是回来了。让他又能苟延残喘一会。 真是个疯丫头! 一直飞到离妖魔的尸体足够远的地方,昭阳才停了下来。扶着亦信下了骑兽靠在树旁边,极为彪悍地撕开了亦信的上衣,只听到“嘶啦”一声,衣服就变成两半。 亦信抬手制止了昭阳:“把药留下,你赶紧走吧。”他受了伤,血腥味终究会引来妖魔,这也是为何要抛弃被妖魔抓住的同伴的原因,就算你把他救回来,还是会死在下一个妖魔手里,并且连累同伴。 “不!老娘好不容易把你救了回来,怎么可能说走就走。”昭阳拒绝道,从包裹里拿出了药撒到了亦信的伤口上,接着咬着布的一端,将布撕成一端端,呸了两口嘴里线头。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咒骂着:“真是日了狗了!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一点都不好撕,牙都要断了,真是失误,下次该备点纱布。”
第18页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 “这么粗鲁?”昭阳笑了一下,将布条打了一个结,“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还讲那么多繁文缛节干什么?”其实昭阳原本性子没那么得斯文,只不过到这里十多年,受环境的影响,也就变了。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她每说一次脏话,英漓都会在她耳边唠叨一句“姑娘家说脏话不好”。久而久之,她也就没有再说过脏话了。 今日疯狂的举动和险境的逼迫又将她上辈子的性格给激了出来。她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呢,才能抒发她此刻的心情。 “你走吧,带着我,你也活不了。”亦信再次劝道。 “是因为血腥味么?” 亦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昭阳垂下了眼帘,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神就变了。她牵着大白走到旁边的一棵树。蹲下身子,顺了顺大白头上的毛,大白乖巧地在昭阳的手上蹭了蹭。 对不起,大白,希望你下辈子能找个好主人。 昭阳一把圈住大白的脖子,拿着剑就捅了下去。耳边传来大白的一声悲鸣,没过多久,大白就没了动静。 将大白平放到地上,昭阳把自己和亦信带血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到地上,“这样,血腥味就足够大到遮盖你的血腥味了吧。” 亦信楞了一下,才说道:“我欠你一条命。” “我们扯平了。” 昭阳找了一个不远处的可以隐藏他们两个人的山洞,只要过了今天晚上,他们就能活着回去。为了防止亦信昏睡过去,她不停地找着话题:“为什么黄海里没有妖兽的野木,要是有的话,也不用你们豁出性命去抓妖兽了。” “那你得问天帝。” “亦信,你生来就是黄朱之民么?” “不是,我出生于巧,因为家里太穷了,所以被卖到了冢祠。” “这样啊,这么说来,我要幸运点,我虽然是孤儿,却能寄住在里家。” “那你为什么会来黄海?” “因为我犯了罪,我其实叫昭阳,昭和的昭,阳光的阳。” “……很好听。” “喂喂,你的重点是这个么,我可是个犯人啊。” “跟我没有关系。” “之前还害怕你们是故意接近我,现在自己竟然就这么坦白了。”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你犯了……犯了什么罪。” “有个人杀了我弟弟,然后我就杀了他。” “恩” “说起来真是糟糕,我的旌卷给了汕全,出去以后你还能找到他么?” “恩” “你累了么?等等啊,你可别睡着啊,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想办法跟你说话。” “恩” “我是认真的!要不我给你讲笑话吧!从前有个小姑娘她拿着篮子去拔萝蔔……我呸,我脑子怎么只有黄色小笑话” “亦信啊!……” “亦信……” …… “亦信,天亮了” …… “恩。” “我就说我是幸运星吧。”骑着骑兽,天一亮就冲出森林,顺着大道一口气飞到了城塞门口。城塞外的广场上堆砌着妖魔腐烂的尸骨,血腥味夹杂着腐臭在鼻尖萦绕。昭阳拍响了大门,不一会,就有人开门将他们放了进去。 城塞是防卫妖魔飞出黄海的一道屏障,经过年復一年的搭建修筑,固若金汤。只要不是遇上大规模的妖魔袭击,就不用在担心有生命危险。 不过要等令干开启还要近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昭阳也会帮着士兵射杀妖魔,或者干一些活来抵消食宿的费用。经过一年的歷练,昭阳的箭术越发精进。以前她射抛掷的铜币,十次有2.3次能射中小孔就已经很不错,其余都只是擦到,或者碰到。而如今,十次里面竟有7.8次都是命中的。 “哈哈哈,今天是我赢了吧。”昭阳射出最后一箭,对着弦疆施一礼,“承让,承让。”说完,便拿起了放在桌上作为赌注的酒。 “要是比剑术,我定不会输你。”弦疆是一名旅帅,可以说是城塞里的头头,当初听闻昭阳箭术了得,便非要与她一较高下不可。 结果当然是一次都没有赢过,不过弦疆从来不气馁,反而屡败屡战,越战越勇起来。这么一来,两人便认识了。 “我一个女孩家,你跟我比剑术,岂不是欺负人。”昭阳双手一摊,一脸委屈的样子。 弦疆麦黄色的脸一红,“哼”了一声,留下一句“明日再战”便甩袖离去。 亦信见昭阳拎着酒瓶朝他晃了晃,就知道她又欺负弦疆了。 “这不叫欺负,这叫智取,你要这么说的话,有本事就别喝我的酒”昭阳辩解道,谁叫自己的剑术并不出众,就算这一年里有亦信的提点,但终究还是起步晚了一些,比不过那些剑术精湛的人。毕竟人各有所长。 亦信的伤已经痊癒了,闲来无事他就会普及一些黄海的知识给昭阳,昭阳也知道了当时虎躯狼头的妖魔叫褐狙,后来出现的红毛猿猴叫朱厌,大鸟叫蛊雕。 一般来说,妖魔都有各自的领域,一连遇上三只妖魔,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刚好在领域的交界面上。
第19页 “能活下来,真是大幸。”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昭阳依旧觉得头皮发麻。 “过几天就是春分了,你有什么打算么?” “不知道,应该回峡坤城吧。”旌卷不在手里,也只能回去了吧。 “昭阳” “恩”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别的国家看看。” “可是我的……”昭阳话还未说完,就见亦信扔来一样东西。昭阳看着手中黄朱之民的旌卷,笑着说道,“好” 天降大任完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动画里讲得也不是非常详细,原着小说我也没有全部看完。所以我觉得一般普通人遇上妖魔只能是逃命了,不会想着正面较量。像亦信和昭阳这种有一技之长的人,一次对付一头妖魔已经很厉害了。但由于没有真正打过,刚开始的想法肯定也是逃,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至于像雁王他好歹活了500多年,又是仙人,能轻松对付妖魔应该是正常的,更不用说开了挂的阳子。 接下来是日更,一天只更一章,如果看到有更新了,那一定是在改错字。 看到留言感觉动力十足啊,么么哒(づ ̄ 3 ̄)づ 第11章 初升之阳 三年后 蓬莱山上升起了黄旗,巧国的麒麟成年了,秋分时节金刚山脚下巽城里来往的升山者络绎不绝。 巽城中的一条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围着一群人,而人群中央站着一个身高仅有五尺半的女孩,牵着兇悍无比的驺虞,竟单手将一个成年男子撂倒在地。 “敢打我小白的主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小女孩从怀中掏出一叠纸,“看好了,这种东西我也有的是。” 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男子只觉得自己倒了大霉,今天在城门口找人下手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这个女孩,因为长得娇小,穿着又朴素,牵着她不可能买得起的驺虞。就以为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家佣。通知了同伴,找准了机会准备下手。结果还没说到两句话,就一拳被打倒在地。 被官兵带走的时候,男子才意识到他犯下人生中最大的错误,那就是万万没想看起来那么软萌的妹子竟然如此彪悍。 人不可貌相,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会对妹子有阴影。 这几年来,昭阳和亦信游走于各国,往返于黄海。这样的人碰到的多了,他们通常都是对有骑兽并且弱小的人下手,先不明是非的说一通,然后利用骑兽的凭证和被忽悠过去的人群强行夺走别人的骑兽。 对付这种人就需要先发制人,打得他说不出话来。 “为了你啊,我可是操碎了心,现在都还穷的叮噹响。”昭阳挠了挠小白的下巴,小白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三年前,与亦信一同出了黄海以后,他们就起身去找了汕全。因为丘吉死了,两只驺虞也就变成他们三人平分,但亦信又将他的一小部分让给了昭阳,说是赔她的大白。因此这只驺虞也就留给了昭阳。 原本把它卖掉,昭阳可以衣食无忧地满世界游玩。然而城塞里的那一年陪伴,让昭阳对它萌生出了感情,最终还是没捨得卖掉。以致于昭阳至今都还在为生计奔波。 为了捕捉妖兽赚钱,黄海也出入过不少次,但都不像第一次那样留在黄海之内那么长时间。而是在四令门开启到关闭的一日之内深入黄海并返回。捕捉的也都是像孟极那样极为温顺的妖兽。 “昭阳!”身后传来唿喊声,昭阳转过身看去。就见几男子正在不远处对她招手。 昭阳走上前去,施一礼,一一向他们打招唿,拖亦信的福,昭阳认识了不少朱氏和冈氏。 “哟,今日怎么不见亦信,他不是一直都跟着你的么?”其中一人吹着口哨打趣道。 “朱暨,你要是不想吃亦信拳头的话,最好闭上你的嘴。” “近晟,别那么严肃,好不容易亦信这个榆木脑袋不在。” 因为这几年,昭阳和亦信算得上是形影不离,哪里有昭阳,哪里就有亦信。所以大家都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一腿。而事实上,亦信和昭阳的关系并不是他们想像的那样,他们两共过生死,就比别人多了一分情意。亦信把昭阳当妹妹照顾,昭阳把亦信当大哥看。昭阳曾经解释过,但没什么效果,反而越描越黑。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昭阳干脆就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昭阳可是要生气的。”站在朱暨旁边的长得比较矮小的男子开口说道 “昭阳这么可爱,才不会生气的,是吧,昭阳。” “你说呢?”昭阳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得,我住嘴。”朱暨见好就收,转头与其他人打闹起来。 “这次亦信不来么?”近晟问道。 “来,因为有点事情耽搁了,晚一天才到,怎么不见黄姐。”虽然这个世界女人也可以当官,出来工作养家。但主外的依旧是男人居多。 而冈氏和朱氏也大多为男人,黄姐是她唯一认识的女性冈氏。 “黄姐在家照看孩子呢。”近晟笑了起来,“所以这次升山她就不来了,总不能两个大人都在外跑。” “这么快,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年年初,说起来你也有19了吧,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也该考虑成家了。” “停停停。”昭阳连忙摆了摆手,“你可别提这事烦我,亦信最近也老是跟我说这个。”
第20页 “你两就真的没有什么嘛?也不考虑考虑。” “我两之间可是很纯洁的!”昭阳觉得再待下去,又要扯个没完,“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明个黄海见。” 告别了朱暨他们,昭阳就朝着舍馆的方向走去。然而却只在舍馆门口驻留了几秒,既而转了个向窜进了一旁的小巷中去了。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昭阳双手环胸审视着眼前的少年,他穿着一身简朴的白衣,黑色的头髮用髮髻干净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一双黝黑的眼睛格外明亮,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少年对着昭阳躬身施礼:“在下禄清。” “恩?然后呢?”昭阳挑起眉梢,尾随了她一路不是就这么介绍一下自己那么简单吧。 “想僱佣姑娘作为杖身。” “你想升山。” “正是。” “这种事情你应该找冈氏。”昭阳靠在墙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他们更有经验,比我更可靠。” “我没足够钱僱佣冈氏。”说这话的时候,少年脸上没有一丝窘迫。 “抱歉,我对这份工作没有兴趣。” “打扰姑娘了,告辞。”禄清再次施礼,没再纠缠,很干脆的转身离开。 “等等”目送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的昭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喊住了他。 禄清回头疑惑地看着昭阳,只见她笑靥如花:“我接了,这个活。” 等亦信来的时候,昭阳就跟他说了这件事。亦信没说什么,只是一脸“你开心就好”的表情望着昭阳。 “亦信,你就原谅我吧,谁知道我当时着了什么魔。”昭阳做忏悔脸,“看到他那双眼睛我就想起了以前的我,然后就冲动的答应了。” “还有呢?”四年的相处让亦信知道昭阳不是那么乱来的人。 “我想回去看看。”昭阳声音低沉了下来,四年了,她都没敢回去看看,就算是有着黄朱之名的旌卷,回去,终究还是太冒险了点。几次她在柳国界线处徘徊,却没能踏出那一步。 “你觉得这个少年能成为王?” “赌一把而已。”昭阳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运气一向很好。” 就如同验证了昭阳所说的那般,升山的路途意外顺利了点。在一个长满苔藓的倒木形成的小山背后,一群人正聚在那里,昭阳和亦信也在其中。 “所以说这次的升山者里又鹏。”朱暨开口说道,“我们算是乘上鹏翼了,不然不可能那么顺利。” “巧国还真是幸运啊,才第一年就能选出王了。”近晟接嘴道。 大多数麒麟需要3年或者4年才能选出王,运气差一点,7.8年。当然也有到死都没有选出王来得。所以对于巧来说,仅一年就能选出王来,不得不说是幸运的。 “昭阳,你觉得鹏雏会是谁呢?” 听到近晟问自己,昭阳转过头,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的禄清。 “你就这么肯定会是他。” “那是。”昭阳自信地一笑,“你什么时候赌赢过我。” “你还真是……”近晟无奈地摇了摇头,“总之大家还是小心点,别让鹏掉下来,不然欠下的厄运会一口气到来的。” 离蓬莱山越近,遇到的危险也就越多。这是天帝的考验,即使有鹏在,升山的队伍中也已经死了不少人。 再怎么熟悉黄海,也难免会遇上妖魔。昭阳拿着剑与亦信合力捅死了一只蛊雕,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抬头看了看盘旋在头顶上正蓄势待发的另一只蛊雕,冲着亦信喊道:“你先带禄清走,我随后赶上来。”要是跟大部队走散了,那就不好了。 “你走,我留下。”亦信不容置疑道。 “别废话,赶紧走,禄清要是死了,说不定我们这一群人都得死在这里。”昭阳骑上小白,催促着亦信赶紧离开。昭阳擅长用弓箭,所以对付这种飞在天空上的妖魔再好不过。 亦信知道事情轻重,留了一句“赶紧回来”便驾着骑兽追向大部队。 见亦信离开,昭阳也驾着骑兽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她觉得蛊雕跟她简直有仇,没来几次黄海,都要槓上那么一两次,搞得她都已经杀出经验来了。昭阳拉开弓箭瞄准蛊雕的眼睛狠狠地射了过去。 被射中眼睛的蛊雕发出一阵嘶鸣,横冲直撞地朝着昭阳勐飞过来,本想躲开的昭阳一个不小心从小白身上跌落了下去,“噗通”一声掉进了河水了。 好在有河水的缓冲,昭阳才没有摔的那么惨,只是弓箭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她刚游上岸,蛊雕看见目标就直直地沖了过来。 昭阳回头望了一眼,连滚带爬地跑到掉落的弓矢旁边,急忙拉开弓箭。 今天是什么运道,好不容易就要到蓬莱山了,难道要死在这里,心中愤懑不甘的昭阳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你妹啊!” 随着话音落下,弓箭破空而出,然而不幸的是这一箭并未阻住蛊雕前进的趋势。眼瞧着蛊雕越来越近,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昭阳伸手抱住了头。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一股热血喷洒在了身上,随后一个略带戏嚯的声音传入耳朵:“你一个小姑娘家,竟一点也不斯文。” 昭阳睁开眼,就见一个身着锦衣,腰佩宝剑,披着月光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
第21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男主快点出现,已放大招。终于可以写的色色的事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更新晚了感觉写的好卡,错别字等等改。 第12章 初升之阳 因为太过浪荡,利广已经被兄长利达禁足在清汉宫已有一个多月了,利广看着书桌上的奏章嘆了一口气,放下笔,望向窗外。 窗外头是广阔的露台,再望过去是一望无际的云海。 “看来得想办法逃出去麻烦顽丘再帮忙抓一只驺虞了。”利广极其轻声地喃喃自语。就在这时窗户外突然露出一个脑袋,是他的么妹文姬。 “兄长,巧国的里祠已经升起黄旗了呢。” “你这是在怂恿我出去么?”利广笑道。 “被你发现了。”文姬趴在窗台上,吐了吐舌头,“反正兄长你也一定熬不住了吧,早晚都要逃掉的。不如欠我一个人情,放心吧,我一定会帮兄长你保密的。” “你这次又想要什么?”利广含笑着看着文姬,他这个妹妹一向古灵精怪。 “现在还没想好,等你回来了再说吧。” 在文姬的助纣为虐下,利广轻轻松松地偷熘出了清汉宫,自云海之上一口气飞到了恭国的霜枫宫,拜访了供王晶珠。又向晶珠借了曾经是朱氏的顽丘后,便飞往了巧国。 在巧国的边境恰巧遇上了同样偷熘出来的风汉,两人算是相识已久,各自都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却从来没有明说过。 “巧国已经荒废了六年了,看这样子,日子不好过啊。” “奏国的压力很大吧。”风汉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还好,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庆国的女王才刚起步没几年,负担要比我国更大吧。” 风汉“恩”了一声,“阳子这几年的确很辛苦。”既要将本国流落在外的难民接回去,又要承担从巧国来的难民,相比较来说,奏国要轻松许多。 “希望塙麟能尽快选出新王吧。”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么?” “想去黄海捕捉一只驺虞,也顺便看看这次升山者中是否有鹏雏出现。” “所以才带了同伴是么”风汉指的是顽丘。 利广点了点头,笑着说:“总是要有行家带着才行,不然说不定一不小心会死在黄海。怎么样,风汉你有兴趣吗?” “你是想要我帮忙才邀请我的吧。” 利广站起来拱手道:“总之还要仰仗你的威光,让玄君不要对我们的冒然前往生气才好。”因为路上出了一点意外,错过了令巽门开启时间,就只好出此下策了,不然下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去捕捉驺虞。 “也好,我还从来没有自己捕捉过骑兽。”风汉轻声说道“不过回去大概又要被某人唠叨了。” 隔日,利广和风汉便出发去了蓬莱山。好在玄君不但没有生气,还好心地帮他们开了门放他们进入了黄海。 而就在狩猎的途中,意外救了一个女孩。 “这两位是利广和顽丘。”风汉向昭阳介绍了下随后赶来的两个人。 黄海虽然温暖,夜晚却还是带有些凉意,把湿掉的衣服换下后,仅披了一件风汉给的外套的昭阳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搓了搓有些冰冷的双手。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条有力的手臂环过腰肢,下一秒身子一轻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性特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在其中。 噗通,噗通,心跳加速。昭阳惊讶地抬头看去,而在与风汉双目对视后又有些不知所措地错开视线。 在一旁的顽丘看到这一幕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本来他是想脱了外套给昭阳的,利广大概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他们是仙人,不会生病。然而风汉的举动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利广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开口问道:“昭阳是巧国人?” 昭阳“啊”了一声,显然还没缓过神来,随后摇了摇头:“不是,恩,我是雁国人。” “那真是可惜了。”利广嘀咕了一句。 “雁国人?”风汉饶有兴趣的问道,昭阳躺在他的怀里甚至能感受他说话时胸口的起伏,“怎么跑到黄海这种地方来了?” 雁国治世长达五百年,国泰民安,繁荣富强,不呆在自己的国家,偏偏跑到黄海这种地方来。 “因为生活□□定平凡了,就想出来看看,结果在路上被骗光了钱,流落至此。后来被好心的朱氏收留,便生活在这里。”昭阳说的故事是真的,但主角并不是她。她双手摩挲着身上的衣服,这种衣料绝非是普通人能穿的。尽管外表看起来很低调,触感却是粗布麻衣完全无法比拟的。 普通的富贵商人一般不可能来黄海,那么只可能是身居高位官员,而且绝对是在内朝之上。毕竟驺虞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骑的。 顽丘:“这次来黄海捕捉妖兽?你的同伴呢?” “我是跟着升山队伍来的,被人僱佣护送他上蓬莱山。” “那么,昭阳,你觉得升山的队伍上有王么?”利广来了兴趣。 昭阳点点头:“我们乘上鹏翼了。” “那你觉得会是谁?” “一个叫禄清的少年。”昭阳几乎是脱口而出。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肯定地样子。”这次说话是风汉。 “因为……”昭阳顿了顿,决定还是把那句自恋的话说出来,“因为他遇到了我。”
第22页 顽丘听了之后差点一口水卡在喉咙,这句话简直太熟悉了。 “先不说禄清没有骑兽怎么到的巽城。”昭阳继续解释道,“你们知道的,没有冈氏的护送,一个人想要升山,这段路绝对是凶多吉少。除非他本身是练过武,然而禄清并没有习过武。他也没有足够的钱僱佣冈氏,却恰恰找到了我。我本来不想冒这个险,所以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却突然因为某个原因临时改变主意。” “而我的同伴恰恰是朱氏,能把朱氏当成刚氏僱佣的这种巧合,只能说是王的器量了吧,把他人——把一个国家都捲入的强运。再加上这次升山遇上的困难明显减轻数段。也就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想。怎么说呢,有句话,叫‘天的安排’” 昭阳刚一说完,三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我说错什么了么?” “你跟他太像了。”顽丘指了指利广,这一幕跟晶珠升山的时候实在是太像了,就连说的话都一样,“真是了不起的自负,却让人无法反驳。” “昭阳,觉得禄清是个怎么样的人。”利广接着问道。 “聪明,有手段,品性也端正。”昭阳跟禄清没有足够深的接触,也只能大概说出她自己的感觉。 看来这次也不是没有收穫,利广的视线碰上了风汉的目光,心领神会。虽然没有捕捉到驺虞,却意外听到一个好消息呢。 等到蓬莱山后,也该回去准备庆贺的贺礼了。 接下来几天昭阳就和风汉他们一起结伴前往蓬莱山。因为迟到了一天,他们到的时候塙麟已经选出了王。 亦信远远地就瞧见了在门口的昭阳,急匆匆地就赶来了:“你没事吧。” 昭阳原地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毫髮无伤,平安归来,“哦,对了,这几位是风汉,利广和顽丘。”她一一介绍道,“是风汉救了我。” 亦信朝着风汉抱拳以示谢意。昭阳也跟着再次拱手再次谢道:“风汉,真的谢谢你。”其实昭阳已经感谢过很多遍,但她不知道除了说谢谢还能怎么报答救命之恩。如果她不是罪犯之身,她大概就能其他的方式报答他吧。 “你要是真的感谢,如果下次再遇到,就替我做事吧。”风汉哪能看不出昭阳难言之隐,在他和利广两个活了几百多年的人面前,昭阳终究是嫩了点,那种谎言一眼就看穿,只是他们都没有点破。 下次再遇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昭阳抬起头看向风汉,郑重地说道:“好” 禄清果真成了王,被仙女接入内宫,就等吉时接受天命。像昭阳和亦信这种身份的人是没有资格留下的,只能跟随着队伍早早下山。昭阳环视了四周一圈,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不见风汉他们三人的身影。 “昭阳,走了。” “恩好。” 蓬莱山的另一边,一位金色头髮个子矮小的男孩从使令上跳下来,对着站在前面的风汉噼头盖脸的就是一通抱怨:“真是的,你又丢下我一个人熘出来,你不知道我天天对着朱衡那傢伙有多辛苦。” “哈哈,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带你一块熘出来。”风汉笑道。 “每次都说下次,你哪次带过我了。” “下次一定。”风汉骑上驺虞,牵起缰绳。 “听说已经选出塙王,不用去见见么?” “已经没有见的必要了呢。”风汉回道,“应该能撑到庆国走上正轨,等塙王登基的时候,再正式拜访好了,走了,六太。” 五日后,巧国发出鸣报,白雉一声,塙王即位。 “章清五十一年,燕寝晏驾,同年,蓬山结塙果。章清五十二年,蓬山塙果孵,号塙麟。五十六年,里祠升黄旗,五十七年秋,禄清自巽入黄海,台辅迎之缔约,禄清入神籍,塙王践祚。”《巧史相书》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没有存稿,所以更新时间不定,亲们最好是第二天来看呢,早点睡觉不要熬夜。留言的都是小天使么么哒爱你们(づ ̄ 3 ̄)づ 苏的来了哈哈哈哈。 第13章 初升之阳 昭阳待在舍馆里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无聊的叩着桌子,现在是开春之际,又是一年过去。人们正忙碌着为新的一年做准备。 五年啦,她终于回来了。 五年的时间,柳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跟她离开的那时候一模一样。但昭阳的心情却是大变,五年前,她是带着恨离开的,如今回来却多了一丝怀念。这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不能否认她留恋着故土,这里对她来说终究是不管她走得多远,都会愿意给予她休憩之地的家。 她出生于柳,她是柳国人。这一点是怎么都抹不去的。 耳边传来开门声将昭阳的思绪拉了回来,亦信从屏风后面绕了过来。几步走到桌前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等亦信喝完,昭阳才开口问道:“打听得怎么样?” “能打听的地方我都帮你打听了。”亦信坐到昭阳的对面,“只能知道英漓和吴青衫都进了国府,至于麓林,她父母说她进了军队就再也没什么消息了。” “国府啊。”昭阳嘆了一口气,“那个地方可不好混进去。” “用塙王给的旌卷也不行么?” 昭阳苦涩地一笑:“毕竟是假的。”当初昭阳对禄清开出的条件就是,如果禄清当上了王就给昭阳写一个旌卷。
第23页 然而每一个旌卷都对应一个户籍,昭阳手中空有旌卷没有户籍。她能靠着这个旌卷在柳国自由的通行,甚至都能用它面见刘王。却不能用它混进国府,别的国家或许能行,但柳国却是万万不可以的,那对于昭阳来说就等同于自投罗网。 昭阳在柳国有户籍,又留有案底,故意杀人加上逃逸,罪加一等,再加上被扣上的妄图启用大辟,违逆了王的意愿的帽子,少说都得8.9年。一旦被发现,追查起来,就算是禄清亲笔写的旌卷都救不了她,不得干涉他国政治是太纲条理之一。这个险她冒不起。 与其说冒不起险,不如说她对英漓的感情始终停留在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一阶段。她知道英漓对她好,却始终无法敞开自己的心扉,英漓给不了她所想要的安全感。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昭阳摇了摇头,亦信沉默了一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原本想着昭阳能找到同伴,他也能安心离开,但眼下的情况让他难以开口。 “你要离开了么?”看到亦信欲言又止的样子,昭阳主动提了出来,她早就想到亦信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他有他自己的生活,也将会有自己的妻子,有自己的孩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几年他能陪在她身边,她已经很知足了。 亦信“恩”了一声,闷头喝着水,离别时的心情总是沉重的。 “别愁眉苦脸的,又没事,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昭阳扯起一个笑,试图让气氛欢快起来“你老说我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现在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你年龄比我大,按理也应该比我早成家。”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找也找过了,对这里也没什么遗憾了,大概会去雁定居下来吧,顺便找找风汉,把恩报了。”虽然风汉的意思是她不需要报答他对她的救命之恩,但昭阳不想欠着。反正这几年週游各国没停下过脚步,她也有些累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也好,早点安定下来,早点结婚。” “知道了知道了。如果遇上合适的人一定会跟他好好过一辈子的。” “别再熬夜看书了。” “恩,这个,我尽量尽量。” …… 与亦信在柳与雁的边境道别。黄朱之民居无定所,漂泊不定,就算是回黄朱之里,那里也是昭阳这个外族人无法踏足的地方。传说一旦非黄朱之民的人触碰了那里的里木,里木就会枯萎。所以如今这一别,不知能否再相见。 望着亦信离去的背影,昭阳心下涌起一股冲动,跑上前去喊住亦信:“亦信!” 亦信回过头:“恩?” “我能不能叫你哥哥。”昭阳张开了一个笑。 亦信回以一个笑:“好。” “恩,那,哥哥再见。” “再见。” 目送着亦信离开,昭阳又望了柳国一眼后,转身骑上小白朝着雁国的首都关弓飞去。 她想,她大概和英漓没有缘分吧 玄英宫内 正寝东边的一间房间里面整齐排列着许多朱漆的柜子,那些柜子足有两人之高,嵌在柜子上抽屉面朝着大门,这里是摆放王衣服饰品的地方。 昭阳随意地将一个抽屉打开,入眼的就是几块品质上乘,通透无暇的乳白色玉佩。她其实不懂玉的好坏,但想想一个王能佩戴的一定是最好的。她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玉石的冰凉之感。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催促声:“昭阳,你还在干什么。我们要赶紧把这里打扫了。” “马上!”现在她只是一名打扫卫生的小官。昭阳将抽屉推了回去,认命地拿起木桶里的抹布开始擦起地来。就在两星期前,她靠着禄清给的巧国旌卷通过官员的间接推荐,在玄英宫里谋得这一工作。 这个工作虽然辛苦点,但好在非常的低调,可以选择是否入仙籍,这也避免了调查户籍的危险。她还特地与打扫外殿前落叶的小官交换了工作,为了就是能从进出外殿的官员里找到风汉。只是她扫了两星期的落叶,跪了不下数十次。都未能找到风汉的身影。 莫非风汉是飞仙?那可就麻烦了。她只知道风汉是雁国人,天下之大,上哪里去找一个化了名的飞仙。 昭阳嘆了一口气,将抹布扔回木桶里。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把这里打扫干净了。 “昭阳,好了么,该去吃饭了。” 昭阳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拎起木桶跟着一同来打扫的小官去了饭堂。说起来,玄英宫内的伙食还算不错,住宿条件也还行,但唯一要她命的就是要不停跪来跪去。 昭阳一边咬着馒头,一边考虑着接下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把这里的工作辞了,去找找飞仙之类的人。还是就这么算了,在关弓找个不错的工作,然后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她不是仙人,所以她的生命有限。是否要继续寻找一个她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人让她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昭阳,昭阳,你在想什么呢。” “啊”昭阳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在发呆。” “今天早上谢谢你了,下午还得再麻烦你。”坐在昭阳面前的女孩双手合十拜託道。 “谢什么,我都没有感谢你跟我换了工作。”昭阳是与这个叫青乔的女孩一同入的宫,当时分配给昭阳的工作在路寝,也就是王起居的地方。而青乔的工作恰巧在外宫,为了能找到风汉,昭阳立马就跟青乔商量了一下,换了工作。今天青乔因为临时有私事,昭阳才临时代了她的班。
第24页 “说起来,你见到过王没?”昭阳兴致勃勃地问道。 “哪能见到啊,我负责的那个位置,每次还不见王的身影就要跟着其他人早早地跪下了。只能偷偷瞧一眼背影。”青乔的语气里是满满地失望。 “别气馁,总有一天会见到的。”昭阳安慰道,其实她也挺想见见延王的,不过听青乔这么一说,估计自己是没机会见到了。 吃完午饭休息过一段时间后,昭阳拎着木桶跟着青乔的朋友去完成下午的工作。擦地刚擦到一半。前面的人就如浪般一个接着一个跪了下来,不用想,一定是王来了。昭阳停下手头的工作也急忙地跟着伏下身子。 尚隆这会正与六太准备回正寝,目光无意中瞟到一个跪伏在地上的背影,只觉得甚是熟悉,又往前走了几步才想起,这不是上次去黄海遇到的有趣的姑娘嘛,没想到竟然找过来了。 “怎么了?”见尚隆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六太出声问道。 与此同时,正打算偷偷瞄一眼延王的背影的昭阳悄悄地抬起头,当视线触及到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人时,整个人都震惊了,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延王,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 风汉!?卧槽!? 她想过风汉可能会是冢宰,大司马或者是大司空,甚至是三公,所以才会换了工作,但就是从来没有想过风汉会是延王。 因为哪个王会潇洒到就带着两个人自己亲自去黄海抓骑兽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登入的亲,红包都发了,应该没有漏下,蟹蟹祝福,好爱你们=v= ps:你们希望女主赶紧成王呢,还是希望多嫖下男主呢? 【抱大腿时间】 感谢滢滢是猪扔了一个地雷——(ノ`Д)ノ你才是猪 感谢战火旌旗扔了一个地雷—— 么么哒,蟹蟹你的喜欢 感谢噼里啪啦★扔了一个地雷——蟹蟹地雷【抱住 感谢绵錵糖扔了一个地雷——(づ ̄ 3 ̄)づ代表我的心情 第14章 初升之阳 “昭阳,你在干什么,怎么敢未得允许就抬头仰视主上。”青乔的朋友见状急忙低声说道。昭阳这才中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风汉竟然是延王!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远处的尚隆只是站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六太好奇地问:“你认识?” “恩,上次去黄海的时候认识的姑娘。” “唉!你到底有木有身为王的自觉,竟然一个人偷偷跑去黄海!” “也不是一个人,等会在跟你解释吧。”尚隆回答道,现在他倒想看看昭阳知道他是王后会怎么做,会不会跟其他人有所不同。 就如他所预想的那样,接下来昭阳所做的果真没有令他失望。 昭阳深唿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不顾别人的劝阻,从跪伏着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尚隆面前,双眼注视着尚隆,“风汉,上次你说的如果再遇到,就替你做事的话,还算不算数?” 尚隆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算数。” 昭阳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微笑,再次跪了下去,俯下身子,深深叩首。 几天后,昭阳就被调到尚隆身边,负责端茶送水。天官长对她的来歷也并未多问,只交代她说因为她没有户籍,所以官职只能是小官,但既然在主上旁边伺候了,衣饰就照着宫侍的来。之后还特意嘱咐了一句“看好主上。” 昭阳起初还不太明白,直到有天-朝议之前她照例去正寝,前脚才迈进正殿的大门,迎面就冲过来几个还捧着衣服负责王穿戴的司裘。 “昭阳,你赶紧去露台看看,如果见到主上,请务必把主上给带回来!”为首的司裘长这么说道。 闻言,昭阳撒开腿就往露台跑去,等她赶到的时候,尚隆正牵着骑兽走过出来,瞧见昭阳还十分高兴的打招唿道:“早安,昭阳。” 昭阳喘了几口气,大步上前:“主上,请您回去参加朝议。” “如果我说不呢?”尚隆翻身坐上驺虞。 昭阳挑了挑眉梢,抬手将刚刚早已握在手里的缰绳晃了晃:“您别忘了,我可是师承朱氏。”宫廷里驺虞都是受过训练的,不像她的小白完全是生人勿进。只要缰绳不松手,驺虞就不可能飞起来。 “看来是没办法了。”尚隆嘆了一口气,听起来像是放弃了。但下一秒昭阳就被他单手抱了起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昭阳就已经坐在驺虞上面了。尚隆从后面环过昭阳牵起缰绳,语气一转:“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昭阳还来不及说什么,驺虞一跃而起飞向空中。 “诶!!!等等啊!!!!” 剩下的话都消失在凌冽的风中,驺虞一路朝着关弓以北的方向飞去,停落在某一郡的一条小巷中。昭阳跟着尚隆从骑兽上面下来,穿过静谧的小巷,走过还未热闹起来的大街,最后在一家露天的店前站定。 尚隆娴熟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店家,来两碗面。” “好嘞。”热情的店家回应道。 此情此景简直让昭阳觉得不可思议,一国之君竟如此不拘小节,特意逃了朝议下山来这样一家店吃早饭! “你要站在那里发呆到什么时候。”尚隆侧过头看着还处于楞怔中的昭阳笑了起来。 之前去黄海抓骑兽的事情已经让昭阳大开眼界,今日之事再次刷新了她对尚隆的认识,她搬开凳子在尚隆的正对面坐下。
第25页 刚一坐下,店家就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面:“风汉啊,好久没见到你了。” “上次偷熘出来,被某人板着脸说教了好几天,只能乖乖地待在家里一段时间。” 这说的是秋长官大司寇朱衡吧,看着和店家熟络攀谈的尚隆,昭阳笑了起来,眼前的这位延王意外地让人感到亲近。 王在昭阳的记忆中一直都是高不可攀,遥远的存在。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国家的王叫什么,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出生。这些东西从来都只是记入史册而不被所有人知晓。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只要知道玉座上有王在,不会有妖魔侵袭,不会有天灾降临就足够了。王失道了,自由天会惩罚,然后接着选出下一任王。在位时称唿为刘王,退位时称唿他的谥号。随着时间的齿轮不停息地转动,岁月的洪流滚滚流动,一代又一代的人交替,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也只有治世长远的王才会被口口相传下来。 曾经的昭阳也是这样想的,只要有王在玉座上就好了。努力地升学,努力地挤进国府,为得从来都不是要去改善这个国家,又或者是流芳百世。她只求能改变自己寄人篱下的生活,让自己和达也能过上好的生活。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幼稚至极。 她突然有些羡慕起来,有这样一个王在,雁国的百姓一定很幸福吧。 早饭过后,昭阳跟着尚隆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逛着,似乎是来过很多遍,有不少认识风汉的人与他打招唿。昭阳大概能想像到玄英宫的围追堵截自家王的日常,和得知王又熘走后的无可奈何。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间里舍门口,庭院内的篱笆下,几位老人正躺在摇椅上聊着家常。尚隆抬脚走了进去。 其中一位老奶奶瞧见尚隆,眯着月牙弯的眼对着他招手:“风汉来了啊,快过来坐。” “婆婆身体好多了么?现在去医馆还方便么?”尚隆坐到老奶奶旁边。 “好多了”老奶奶拉起尚隆的手,轻拍两下,像是对着自家的孙子那样,笑得慈祥,“风汉这是娶了媳妇啊。” “是啊。”尚隆拉着昭阳坐到他的身边,搂过她的肩膀,“娶了个漂亮的媳妇。” 老奶奶高兴地伸出手,“来来来,让婆婆瞧瞧。” 昭阳配合地蹲到老奶奶身边,老奶奶双手捧起她的脸,仔细地端详一番,连说了三声“不错”:“是个漂亮的媳妇,你们说是吧?” “是啊,是个漂亮的姑娘。” “风汉有福了。”老人们夸赞道。 昭阳觉得脸上一热,低下头,只听到尚隆哈哈地笑了起来。 与老人们唠了许久,直到中午时分,他们才起身告辞。并排走在路上,尚隆忽然开口:“你看起来像是有好多话想问。” “本来是有的,现在倒是没了。” “中午想吃什么?” “你熘出来那么多次,应该吃过很多吧,有什么好推荐的?” “哈哈,想喝酒么?” “好啊。” 午饭选在一家叫庭轩阁的酒楼,小二很快把点的菜和就酒上齐了,昭阳拿起瓷做的酒壶先给尚隆满上,又给自己倒上,正要饮,就听到旁桌传来一句话:“听说了嘛,柳国的内境出现妖魔了。” 昭阳端酒的手微微一顿,又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过去。几年前还只是海域上,现在竟然连内境都出现妖魔。柳国真的是要倾倒了啊。 尽管昭阳尽可能地遮掩了她一时的失态,却还是被尚隆收入眼底 一猜就猜到了,柳国人啊。 “在王朝的存续过程中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节,最初的关节是十年,可以过关的话王朝可以保持三十到“五十年,这时就到了第二个关节,此处存在一座大山。”尚隆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这第二个神秘的关节就是那个王的“死期”。” “因为到了如果没有加入仙籍的已经是死去的年龄了么?”昭阳接道,她不明白尚隆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 自己在下界的熟人都死去,只有自己还在不知止境地活着,花了一生的岁月,终于做到的事和没有完成的事,此时,或回忆过去涌起强烈的虚无感,或遥望未来感到恐惧。王想要辞职是很难的事情,这意味着死亡。但就算面对寂寞和恐惧也不能结束自己生命。然后就开始荒废政务,让天来做出决断吧。 尚隆点点头“过了这一山之后,王就能渐渐端正自己的态度,寿命也将格外长,下座山在三百年左右。” “也不是所有跨过一山的王朝都能持续到三百年吧?” “在越过一山的时候就大致能看出了,柳似乎很顺利地越过了。” 昭阳微微皱了眉头,“为什么跟我讲这些?” “看你似乎很在意的样子,就讲给你听。”尚隆笑了起来,“还想继续听么?” 昭阳下意识蜷起了手指,捏紧袖口,“那么为什么只有120多年就开始倾倒了。” “刘王露峰开始破坏自己做成的体制,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也只能问他本人了。” “风汉,认为柳国的律法是正确的吗?” “这个,我只能说在三权协作上,柳做得不错。” 没有再说话,昭阳端起酒一口饮了下去 一直到了黄昏时刻,他们才准备回去。尚隆站在山坡上,眺望着下面灯火逐渐亮起的群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6页 他体验百姓的生活,倾听百姓的烦恼和抱怨,绝不是单纯玩乐和不负责,该思虑的时候思虑,该行动的时候行动,只是没有在人面前表现出来。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王却让雁成为治世五百年的大国。 昭阳牵着骑兽静静地站在后面,看着在夕阳照拂下伟岸的背影,四周安静地只听得到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那背影像是有魔力一般,看着看着,昭阳的心也平静下来。这一刻,昭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这个男人在,大概天塌下来也不会怕的吧。 就算是生活得再困苦,都会抱有着希望,因为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有人再努力地改变这个国家。你可以放心地就这么交给他,再他说好之间闭上眼静静地等待。 昭阳看向远方,只觉得雁国还会走得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学车回来累得不行本想着睡一会再起来码字结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哈哈哈哈哈 尚隆算是昭阳的启蒙老师了,后期受尚隆很大影响的,恩,又会有一个会经常逃朝议的王出现了。昭阳的思想也从这里开始改变了吧,算上上一世的20年和这一辈子她都觉得自己过好自己的就行,很多事情离她太远了,她改变不了,王好不好自由天定夺,也与她无关。 尚隆算是无意中get到女主的好感了吧。 第15章 初升之阳 入夜之后,昭阳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午时的不安与纠结悬在心口,有那么一个声音一直徘徊在脑海。 承认吧,其实你早就明白了不是嘛。 昭阳坐起身子,披了件衣服,拎着一壶酒朝着燕寝走去,燕寝位于路寝的后方是王后和王亲贵族居住和王礼拜的地方。延王没有妻子,也没有王亲贵族,一到了晚上,燕寝就一片寂静。 漆黑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银月,像是黑暗中一盏明灯,洒下无限清辉。月色柔柔,心事沉沉。昭阳抬头看着天,一杯又一杯饮着。 忽然余光瞥见尚隆的房间还亮着灯,喝得迷迷煳煳的昭阳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叩响了窗户。很快里面就传来窸窣的声音,不一会窗户就开了。 一股暖流扑面而来,热得昭阳的脸更红了。昭阳傻笑着晃了晃酒瓶:“主上,要不要再喝几杯?”随即又收敛的笑容,眼眸中流露出请求的味道,“或者陪我聊聊。” “好啊。”话音刚落,尚隆手一撑窗台,利落地跨了出来。 两个人背靠着墙壁,随意地坐在地上。昭阳将酒递给尚隆,淡淡地说道:“你一定已经猜到了,我是柳国人。” “恩?” “我不光是个柳国人,还是一个杀人犯。”深唿气了一口气,昭阳才又说道:“我的弟弟死在一个没有人性的人手里,然而官府却只判他六年的□□。我觉得不公平,便自己动手了。” “然而那个人却没有死。”尚隆大致也能猜得出来。 昭阳苦涩地一笑:“是啊,他没死。然后我就逃了,流落至黄海,到现在靠着塙王的旌卷混到玄英宫里。” “一直以来我恨着柳国,恨着那个制定律法的王。可我恨的同时又清楚地明白,柳国本身没有错,王制定律法的初衷没有错。这几年,我去过很多国家,而这个想法也越发地清晰起来。” “不存在完美的律法,它会随着时间流逝出现许多漏洞,只能不停地填补这些漏洞。而这期间的牺牲是不可避免,没有不流血的王朝是吗?” 尚隆摇了摇酒壶,“王终究不过是压榨屠杀百姓的存在,百姓死的越少,王就越被称为贤帝,但是绝对不会有没有百姓死。” “但是我怨恨,凭什么要我们成为牺牲的那一部分!我将所有的愤恨迁怒到自己的国家上,迁怒到王上,等着看柳国的衰败。我总以为那个时候我的心中的憎恨就有了宣洩之处,会有‘你看,你的做法是错误的,所以你落败了’的安慰感。” “可当柳国真的倾倒了,我的心中却是无限地失落,到头来受苦不都还是我们这些百姓。面对断壁残垣的柳国,我还能恨什么。” “错的最终不过是那个杀人犯和我自己。就算是柳国的律法再完备,也阻止不了这件事情发生,达也也回不来。”昭阳抬起头,努力地不让眼泪掉下来,现在的她还能恨柳国什么,都已经倒了啊。 “昭阳。”尚隆轻唤了一声,“如果是你在那个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昭阳楞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说:“真是一个可悲的事实,我应该也会选择那样做吧。”宁可现在杀一百,也不愿到最后不得以杀一万。 这就是王啊。 “那么,尚隆,你的手上死过多少人?”昭阳趴到尚隆肩上,贴着他的耳朵低喃道。她想她真的是喝煳涂了,竟然敢这样说话。 “大概……数不清了吧。”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疯疯癫癫地说了不少话,还一边唱歌一边乱转圈,最后昏昏沉沉地靠着尚隆的肩膀睡了过去。 尚隆侧过头看了眼已经睡过去的昭阳,低声笑着喃喃道:“真是个,疯丫头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脸上,昭阳揉了揉眼睛,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睛,脑袋一阵疼,酗酒的后果一下子就上来了。 “醒了?”
第27页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昭阳立马坐直身体,一转头就瞧见尚隆眼中的揶揄,说话都变得结巴:“主……主上。” 正当昭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僵局时,房内传来司裘们的声音:“主上又不见了,赶紧去找找。” 昭阳即刻镇定了下来,伏下身子,行了跪礼:“主上,下官就先行告退了。”也不等应答,起身急沖沖地就跑开了,身后传来尚隆爽朗的笑声。 真是丢死人了。 入秋之际,自助露峰即位后就不再用大辟的柳国突然间死刑滥用,再加上妖魔横行,大量荒民涌入雁国。 玄英宫内一时间也忙碌起来,虽然早有在柳国与雁国的边境布置警备,也做好了开放义仓的准备,但总有些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再加上还有不少巧国和庆国的荒民驻留在雁国的边境,戴国的荒民大部分也都还在东北边境,面向戴的虚海上妖魔依旧很多。 这几日,尚隆也一直呆在玄英宫内。昭阳将冷掉的茶水换掉,将新的茶水放在榻上的小茶几上。这时,六太面色沉重地从外面走来,坐到桌子上。 昭阳行了礼:“台辅。” “回来了啊。”尚隆抬头看了一眼随即视线又回到奏章上。 六太“恩”了一声:“柳国血腥味很重呢。” “见到刘麒了?” “已经闭门不见客了。”六太摇了摇头。 “病到这种程度啊。”尚隆语气平静,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沉默了片刻,六太才又开口:“不过奇怪的是遇到了柳国太傅。” “在芬华宫内遇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他好像是刻意在等我一样。” “哦?”尚隆停下手头的工作,单手支起下巴,“他跟你说了什么。” “还请贵国做好准备,柳国还需要麻烦贵国几年”六太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复述道。特地等着他就说这么一句话让他很是费解。然而他一说完,就见尚隆和昭阳两人同时神色一凛。 “有什么问题吗?” “六太,麒麟从出生到选出王需要几年的时间。” “少则6年,多则30年。” “但如果王先死了,麒麟就会活下来,可以继续选择下一任王。这样的话,说不定几年之内就能选出王了” “你是说……”六太惊讶道。 尚隆点点头,接着说道:“恐怕是要发生内战了。”一旦发生内战,流入雁国的荒民就会更加多,柳国太傅是想提醒他们早早做好准备吧。“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很快就会有新的刘王出现了。” “但是如果发生内战的话……” “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尚隆打断了六太的话,“现在柳国内死刑滥用,就算不是为了快点选出新王,他们也急需要建立伪朝控制形势。” 伪王的话至少比一个国官的话更有分量与威慑力。 六太没再说什么,尚隆也继续看起奏章来。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昭阳站在一旁不知不觉地发起呆来。 尚隆偶然间抬头看到呆呆地望着前方的昭阳,笑了起来,抽出还未看过的帐本朝着昭阳的方向推了过去:“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帮我把这些看了。” 昭阳“啊”了一声,看了一眼榻上的帐本,站在原地并未动作:“这个,怕是不合礼吧。”以她的身份和职位是碰不得这些东西的。 “我把你调到身边来,可不是就为了让你端茶送水的。”瞧出来昭阳的犹豫,尚隆笑着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六太也说道,“既然尚隆说了,就没有关系。” 昭阳只好点点头应下,捧起帐本,正犹豫着该是去六太坐着的桌上还是站着看时,尚隆往旁边坐了坐,把小茶几搬到中间:“上来坐着看吧。” 既然主上都发话,昭阳也就脱了鞋上去,盘起腿看了起来。一般来说,帐本都是由负责的人核对过再呈上来,王只需要大致浏览一下就行。可尚隆没说什么,估摸着时间还长,昭阳也就拿了白纸和笔再次核对了起来。 等昭阳核对完的时候,六太已经离开了。昭阳刚放下笔,尚隆就把纸抽了过去。 “你核对的方式倒是跟阳子很像。”尚隆一张一张翻看着,他记得阳子跟他说过这个叫做表格。 “阳子?” “庆国的女王,说起来她跟你的年龄差不多大,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俩认识,你们一定能有很多话可以说。” “但是……” “不用担心,阳子不会在意你的身份。”尚隆将纸收了起来,放在一旁,从榻上下去,穿上鞋子,“好了,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恩。”昭阳说着就要起身,然而刚一动,就哀嚎了一声,倒到榻上。 “怎么了?” “我,我,我腿麻了。”昭阳龇牙咧嘴地说道,眼角甚至挤出了泪花,盘腿太久了,忘了换姿势,这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哈哈哈。”尚隆笑了起来,蹲下身子替昭阳穿上鞋子,一把将昭阳从榻上拉了起来。昭阳一个腿软就直接扑进尚隆怀里,鼻尖围绕着的都是他衣服特有的味道。腿上一阵阵的麻,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昭阳干脆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尚隆,头埋在他的胸口,不敢抬头看。
第28页 尚隆带着她走了一会后,她的腿才恢復正常。 “还麻么?” 昭阳摇摇头不说话。 “害羞了?”尚隆略带戏嚯地开口。 “没有!”昭阳立马回答道,但怎么都有欲掩弥彰的感觉。 尚隆大笑起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声让昭阳羞得把头埋得更深,闷声说道:“别笑了。” 为什么老是在他的面前丢脸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腿麻最难受了= = ps:过新年了,又要面临男朋友找了没的询问了【深沉脸 pps:最近太忙了,所以更新不定【跪键盘 感谢战火旌旗扔了1个地雷——(づ ̄3 ̄)づ╭#10084;~爱你 第16章 夜幕将近 一连忙了几日,在新的关于物资运输、发放和安置柳国荒民的方案正式落实下去后,尚隆又清闲下来。 这时就要感嘆一句,多亏了有得力能干的部下,后续工作完全不用操心。 昭阳伸手接住尚隆扔过来的衣服,翻看了一眼:“男装?”自从跟亦信一起后她就再也没怎么穿过男装了。 “这样比较方便。”收到昭阳疑惑的目光,尚隆回答道。 昭阳眼珠一转,一副瞭然的样子:“妓院?” “你倒是清楚。”尚隆笑着拍了拍昭阳的肩膀。 “上岗之前我可是好好的上了一堂《如何正确快速地找到主上》的课呢。”昭阳忍不住吐槽了一番,“自从我助纣为虐帮主上您逃跑以后,天长官每次见到我都是一脸恨不得把我左迁的样子。” “下次再见到他,你大可以摆出一副我上面有人的架势。” 昭阳笑了起来,冲着尚隆揖手:“这可是您说的啊。”她大概能想像得到要是她真的这么做了天长官头疼的样子了。 “赶紧去换衣服。” “谨遵诏令。”昭阳笑嘻嘻地回了一句,绕过身后的屏风去换衣服。 衣服像是量身定做一般,穿在身上正正合适,昭阳对着镜子来迴转身,几年没穿男装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换好了么?”屏风后传来尚隆的声音。 “好了,马上出去。”昭阳应了一声,又定睛一看镜中的自己,勐然间发现,似乎是因为自己的胸变大了,记得上一次穿男装的时候她还是个没发育的丫头。 以前倒是没怎么在意过这种事情,因为奔波忙碌,也没像这样仔细地打量过自己,再加上衣服本身就宽松,一时间也瞧不出,但有胸没胸还是有视觉上细微的差别。 昭阳伸手捧起自己的胸将衣服沿着弧度下压勾勒出胸型,好像真的是变大了呢,已经不是小馒头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昭阳也不例外,看到自己的胸变大难免高兴得忘乎所以,以致于有人进来了也没发现。一抬眼视线就撞进镜中尚隆含笑的眸子里,没想到尚隆会进来的昭阳诧异得一时间没能转过脑子来,保持这个姿势足足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立马放下手,错开视线,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换好了?”尚隆又问了一遍。 明知故问!昭阳深唿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瞪了尚隆一眼:“没想到主上竟然又偷窥别人的癖好。” “真是冤枉啊,我刚才可是有好好的打过招唿。”尚隆几步走到昭阳面前。 昭阳一时语塞,无力反驳,只好转移话题:“主上怎么进来了?” 尚隆指了下昭阳的头髮,将手中的髮带递给昭阳,笑着问:“要我帮忙么?” “不劳主上费心。”昭阳连忙摇头拒绝,推搡着尚隆出去:“还请主上在外面等等,我一会就出来。” 出去前,尚隆调笑着说:“反正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个女的,也就别太折腾了。” “知!道!了!”昭阳涨红着脸憋出三个字,明明她能脸红心不跳地各种调戏英漓,却在尚隆面前节节败退,难道是因为他比她多活了五百年。昭阳拍了拍自己余热还未散去的双颊,苦恼地蹲下身子,真是想不通啊。 到最后,昭阳也只是把头髮束了起来就跟着尚隆熘出了玄英宫。 所谓的妓院倒是与昭阳想像中的不同,红墙亭台楼阁水榭,庭院迴廊曲水小楼,尽数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只露出一星半点的飞檐转角,假山怪石、繁花绿叶点缀其间。朱红色的轩窗边坐着或是端庄或是妩媚的女子,有对着路过的客人莞尔一笑的,也有热情招手的。没有宣□□烂的气息,反倒显出一些雍雅的格调。 一进门就有穿着华丽的白髮老妪迎上前来,后面跟着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风汉大人,您回来啦,还是老位置么?” 尚隆点点头,随后就跟着在前面带路的老妪上了楼,穿过长廊最后停在一间房间前。年轻的姑娘上前开了门,尚隆抬脚走了进去,昭阳也紧跟着进去,绕过门前的屏风,入眼的就是窗外庭院的景象。 尚隆坐到窗边,招唿着昭阳过去。等昭阳落座后,就有姑娘替他们两个倒上了酒。 “风汉大人,还有什么需要么?” 尚隆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不一会,房间里就只剩下昭阳和尚隆两个人了。 昭阳抿了一口酒,享受着吹来的微风和飘来的花香,舒服得眉眼弯弯:“风汉,我还以为你会左拥右抱。”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风流成性。”尚隆失笑道。
第29页 “有那么一点点吧。”昭阳比着手势,“不过现在看来,你大概是想到这里来静静,顺便享受一下生活,我说的对么。” “八九不离十。”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喝着小酒,看着美景,昭阳只觉得这个午后格外的宁静,心情也跟着舒畅了。 但很快这份宁静就被隔壁传来的激烈的叫喊声给打破了。 “这是在赌钱?” 尚隆放下酒杯:“要一起去玩么?” “好啊” 这么说着,两人便加入了隔壁的摇色子大战中。昭阳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尚隆玩,然而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尚隆的赌运和赌技烂到家了,没过多久,就输的连衣服都不剩了。 眼看着尚隆就要把他自己压在这里还钱,昭阳忍不下去了,拍了拍尚隆的肩膀:“让我来吧。” “哈哈,昭阳,别把自己的衣服也输进去了。”尚隆让了位置。 “小姑娘,你拿什么赌啊,拿自己么?”坐在对面的男人调戏着说,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闹笑。 “我不是还有这身衣服么,赌不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当然赌,不过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谁哭还不一定呢。” 这里的赌钱规则很简单,各自摇色子,谁的点数大谁就赢。昭阳以前和亦信还有一些认识的黄朱之民玩过,基本上没有输过。这倒不是真的因为昭阳的运气好,而是她上一辈别的特殊的本领没学会,摇色子倒是摇得一等一的好。而学这个的原因也不过是偶然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觉得很帅,便下苦功夫研究了一番。 但昭阳从来都没想过靠这个来吃饭,只是偶尔用来娱乐,她知道那个度。她没输过只是恰巧没有遇到比她厉害的人罢了。 十几局下来,昭阳就连本带利的都给赢了回来,好心得给那个男人留了件衣服,拎着一大袋钱和尚隆走出了妓院的大门。 “你以前学过这个?” “恩。”昭阳承认得很爽快,“风汉有兴趣么?” “我就算了,总是要给自己留点乐趣。”不然生活就太枯燥了点,等他厌倦的时候,雁也就走到了尽头了吧。 昭阳似乎也想到这点,五百年的寿命要是想学早就学会了,跟本不需要她教。这样想着昭阳也没就没再说什么。 既然赢了钱当然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也没在意自己还穿着男装就在卖簪子的铺子前停下,昭阳接过老闆娘递过来的镜子,美滋滋地照了起来。镜中映出她的面容和一直走在她旁边尚隆英俊的脸庞。一时间她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那张脸上。 五百年的岁月没有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模样。然而她终有一天会老去,会华发苍颜、步履蹒跚,最后消失在时间这片洪流之中。 她一生却只能是他生命中短短一瞬。 胸口像是突然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得令喘不过气来,昭阳垂下眼眸,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和簪子。 “没有喜欢的?”尚隆察觉到昭阳心情的变化,却没有直言。 尚隆的声音将昭阳的思绪拉回,她到底再乱想些什么,不是仙人不也能过得好好的,她这一生还长,又何必去纠结以后的事情,昭阳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笑着转头:“恩,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可一直到结束,昭阳也没买什么。太阳已下半个山头,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对了,风汉,你刚才不是说作为我把你赎回来的奖励,可以让我提一个要求。”走在路上的昭阳忽然开口:“真的任何要求都可以?” “只要我能办得到。”尚隆停下脚步望向昭阳,只见昭阳露出一脸得逞的窃喜。 “那就背我吧。”昭阳指了指远处突起的小丘,“从这里到那里。” 尚隆一愣,似是回忆到很久以前的事情,随后轻轻一笑,蹲在昭阳面前:“上来吧。” “我是不是你第一个背的人?”昭阳把头搁在尚隆的肩膀上,想想敢让延王背的人也没几个吧。 “不是。”尚隆的语气中透露着怀念的味道,“我第一个背的是六太。” “台辅?”昭阳有些惊讶,六太虽然外表看起来像小孩,但以六太的性格是不会说让尚隆背的。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是他唯一一次撒娇。” 昭阳“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我是不是你第一个背的女人。” “我第一个背的女人是个头髮花白的老婆婆。”尚隆哈哈地笑了起来。 “……” “风汉,你让我得意一下会死啊。” “不过。”尚隆停止了笑,语气一转:“背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倒是头一遭。” 低沉的声音像羽毛般拂过心底,那一刻,昭阳如同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久久未语。等到尚隆将昭阳放下来,她才轻声嘀咕了一句:“你真会哄女孩子开心。” “是么,哈哈哈” “风汉,能不能跟我讲讲六太撒娇那一次发生的事情。” “那是我即位20年后发生的事情了……” 尚隆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听到最后,昭阳重复了念了两个字“天意”:“风汉,真的有上天存在么?” “那要看你自己愿不愿意相信。”
第30页 “我不知道”昭阳抬起头望了望天,“风汉,你相不相信人可以活两辈子。” “我上一辈子是个生活在山那边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20岁那一年,我死在一个陌生人手里,我被掐着脖子窒息而死。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我带着前世的记忆活着。起初我以为是上天的安排,让我来到这里,是想让我干点什么。可在我挣扎了两年后,我明白了,我其实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然后我认命地去适应这里的生活。” “对着别人,我能自信地说出‘有天安排’。可对着自己,却怀疑着上天是否存在,它是不是也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呢?” 尚隆并没有回答昭阳的问题,没有人正真的见过天,所以天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能由她自己去体会,去理解。 回到玄英宫后,昭阳拜别了尚隆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了一盆水开始洗漱,双手磨蹭,抚过手指上厚厚的茧子时,她停了下来。 她的手乍一看很纤细,但仔细一瞧却能看到很多伤痕,更别说摸起来一点也没有光滑感觉。那是长期练箭和训练骑兽拉紧缰绳所留下的。 或许是因为天赋问题,以前不管她怎么用功读书,她写的文章只能堪堪处于中上流。距离前几名还有一大截的距离。后来她发现自己在射箭方面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她比男生更有耐心,比女生力气更大。从那之后她便没日没夜地练习,握箭杆支撑箭的手指被飞射出去的箭磨出血,就用布缠起来继续练。 那时候达也就会心疼着姐姐,吹着她的伤口,哭着叫她不要再练了。但这是她唯一能翻身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弃,咬咬牙也就坚持下来了。 里家其实不富裕,开销都用在平时的吃穿住行上,没有多余的钱去买别的东西。后来裴乙老师疼惜她,拿了一些积蓄替她订做了指环。只是当裴乙老师将指环送给昭阳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了,那里已经长起了厚厚的茧子,感觉不到痛了。 再后来她就靠着箭术,把自己的成绩拉到小学的第二名。 回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些年轻姑娘细长嫩白的手,昭阳不由得心生羡慕,如果当时指环带的再早一些,她的双手会比现在更好看点吧。 但很快昭阳又皱起眉头,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这么得在意起自己的外貌来了。 昭阳有些烦躁地撩碎了平静的水面,望着脸盆中因泛起的涟漪而模煳不清的面孔,她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话。 女为悦己者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ooc就ooc吧哈哈哈,我只能说再糙的女汉子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有柔情的一面。 再两章就成王了 第17章 夜幕将近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到了入冬的时节。梧桐宫供养的凤终于带来柳国新的消息:“刘王自蓬莱山退位。” 正在内殿与尚隆议事的官员皆是一顿,退位对王来说就意味着自我了结,剩下的寿命不会超过一年,所以很少会有王愿意这么做。竟然连内战都没发生就成功的让刘王自行退位了,这个太傅还真是有手段。 “据臣所知,这个柳国太傅是前任刘王的太子贺溯,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身居冢宰之位,名声和声望都很高。但自现任刘王即位后就自行退居太傅之位了。”春长官朱衡说道。 “这么说来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啊。”尚隆饶有兴趣的开口,“不过,听说助露峰的儿子担任着柳国的大司寇,贺溯想要建立伪朝恐怕还是要花点功夫吧。” 站在一旁的昭阳听到贺溯的这个名字,只觉得无比耳熟,默默地念了两遍,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跟他见过一面。 瞧见昭阳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尚隆问道:“昭阳,你认识他?” “只有一面之缘,那时候我刚刚取得了少学箭术满分的成绩。和他同行的是一个叫泰和的人。” “泰和!”尚隆和左将军成笙同时出声。 “是你们的熟人?” “是也不是。”尚隆笑了起来,“两百年前在雁国边境遇到过。当时觉得他身手了得,又在柳国无官职,就起了挖墙脚的念头。谁知他说‘只要射箭比得过我,我就去雁任职’,盛气凌人的很。” “然后你就不服输的跟他比了?”昭阳想想也猜到了。 “不光是我,成笙也跟他比了。” “那结果呢?” “自然是都输了。”尚隆说,“昭阳,你身为柳国人,应该是知道他的名字的。” “你是说……”昭阳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确信,“他是史卓” 尚隆点点头,“几百年前他就成飞仙了,你不知道他的字也很正常。” “以他的性格,是不愿意被牵扯进朝堂的纷争中的,贺溯去请他估计也是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发生内战,他就需要一个将领。” “他身为太傅应该对助露峰的所作所为看得很清楚,也就很早预料到了柳国会发生死刑泛滥的情况。” “那他会成为下一个刘王么?”昭阳问道,如果说之前是因为连续两任王不能同姓,现在的贺溯应该有资格了。 “这很难说,他善于权谋,又心繫百姓,这点毋庸置疑。但昭阳你要知道,有些人适合做谋臣却不一定适合做王。”
第31页 “而有些人看起来完全不是做王的料,却也在玉座上呆了五百年。”六太插了一句。 尚隆“哈哈”大笑起来:“六太,你这是在夸我么” “谁夸你了!” “恕臣直言,经常逃朝议的主上您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吧。”朱衡也说道,“这个月您上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听到这昭阳偷笑了一声,还好天长官帷湍不在,不然尚隆会被左右夹击地批评一通吧。但听到朱衡的下一句,昭阳很快就笑不起来了。 “昭阳你笑什么,你也同罪,身为女官竟玩忽职守,跟着主上一起偷熘出去。”朱衡将视线转到昭阳身上,表情严肃。 昭阳赶紧低下头表示自己有好好反省。 “既然昭阳都有认错了……”尚隆一副事不关己样子,可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朱衡和成笙充满杀气的眼神,立马缴械投降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接下一段时间我会乖乖呆在玄英宫里。” 得到尚隆的保证,朱衡和成笙这才放过他,继续讨论柳国的事情。 就如同尚隆所猜想的那样,柳国并没有顺利地建立起伪朝。以太傅贺溯为首的一党力举贺溯暂代伪王一职,而以大司寇渊雅为首的一党以贺溯谋逆犯上的罪行反对贺溯成为伪王,双方在这一点上争论不休,僵持不下,迟迟未能选出伪王。保持中立的冢宰一党却拒绝接任伪王一职。 柳国的临国恭国与雁国都没有任何表示,以尚隆的话来讲‘只要刘麒还在,就没我们什么事情,柳国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好’。一个王给另一个王做后盾可以算是帮助他国,然而一个王给一个伪王做后盾,还是在麒麟健在的情况下,就有干涉他国国政的嫌疑了。 总之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尽可能地接受荒民和援助钱和粮食就行,然后好好过个年,静静等待下一任刘王出现。 “主上,新年快乐。”一进门,昭阳就对着坐在圆桌前的尚隆行了跪礼,叩了首。接着抬头,手向前一伸。 尚隆投来疑惑的目光,昭阳乐呵呵道:“红包呀,长辈可是要给小辈压岁钱的,这可是习俗。” “我倒是忘了这件事。”尚隆摸索了一会,从腰间扯下玉佩,递到昭阳面前,“就先用这个代替吧。” 昭阳接过玉佩,笑靥如花:“谢谢主上。” 这时,六太抱着枕头睡眼惺忪地走进来,“不就是过个年,还守什么岁。因为尚隆你的缘故,害得我这段时间也跟着要早起,被逼着阅览草案和上奏。” “好像某人也没有安分地待在玄英宫里吧。” 我那是有正事,本想反驳的六太,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跳到了桌上,一脸憔悴的样子。 “台辅,新年快乐。”昭阳轻声说道。 “恩,昭阳,新年快乐。”六太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守岁本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熬夜迎接新的一年。但等待的期间除了聊天就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尚隆和昭阳两人又是坐不住的人,没过多久就熬不住了。于是尚隆就提议去天台比试剑术。 “六太,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不了,你们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六太把枕头往桌上一放,就躺了下来,“别忘了等下叫我。” “好” 昭阳听闻尚隆的剑术厉害,本想着自己大概只能接下二十招,却不料十招之内,剑就“哐当”掉落到地上,虎口震地发麻。 “主上,您还真是不留情啊。”昭阳捡起剑,真是没想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既然这样,那接下我就怜香惜玉点好了。” “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可信呢。” “你这是在怀疑王的温情吗?” “因为以我对主上的了解,您要不就是认真的跟我比试。”昭阳举起剑沖了过去,刺,挑,砍,躲,依旧是在十招以内剑就飞落出去,只不过这次尚隆突然伸出左手拉住昭阳前倾的身子,往回一扯。 “要不就是调戏我。”话音落下的同时,昭阳正巧倒入尚隆的怀抱。 昭阳抬起头望着尚隆近在咫尺的脸,目光灼灼“我猜的对么?” “哈哈哈,这可是王的温情。总要讲点信用。” 天台上流泻着冬日里清冷的月光。天台一侧是一望无际的云海,波浪冲击石壁,传来海潮的夜风和波浪的声音。 昭阳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尚隆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他披着月光以耀眼的姿态出现她眼前。是不是自己从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沦陷了。 她不知道,昭阳从尚隆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捡起剑摆出姿势,她只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人。自从那天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她有好好地考虑过,她清楚地明白他们註定不可能长久的在一起,但她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就算是只能得到一瞬的幸福,她也要试一试。 “尚隆,如果我哪次比剑比过你,你能认真的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尚隆爽快地颔首答应了。 以昭阳的剑术,耗尽她的一辈子也不可能比得过尚隆,但她想赌一把。她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她的一生本就不长,黄土已经盖过膝盖。她怕她等不到那个时候,怕自己的容颜老去,无颜站在他的面前。 她做不了陪伴他岁月的那个人,只能选择惊艷他的时光。
第32页 昭阳拿起剑再一次沖了过去,在两招之后突然直直冲向尚隆的剑,尚隆急忙收住了剑势,而就在尚隆露出破绽的那一瞬,昭阳抓住机会,勐地往前,就把剑架在尚隆的脖子上。 昭阳喘着气,唇角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赢了,我赢了!” 尚隆倒是一点没有介意昭阳以这种方式赢了他,“你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尚隆。”昭阳站直着身体,注视着尚隆黝黑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我心悦于你,你呢?” 周围像是被按了禁音键一下子安静下来,昭阳只听到自己碰碰的心跳声和紧张急促的唿吸声,这一刻似乎变得特别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下一章就答应了,会不会进度太快啊哈哈哈哈哈。我发现我码字总是会缺字,心好累。 ps:过几天等我把科目二过了,就能恢復日更啦,祝我一次性通过【双手合十 第18章 夜幕将近 尚隆慵懒地靠在软枕上,手持着一纵捲轴,好笑地看着站在离他两米开外紧跟在六太身边的昭阳,这丫头,自从那天以后就离他远远的。说得时候挺有勇气,过后马上就怂了。也不是他不回答,只是刚巧六太就出来。 倒是苦了六太夹在中间,六太不自在地坐在桌上,看了看昭阳,又对着在一旁乐得清闲的尚隆无声的抱怨道:“你还不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尚隆在昭阳看不到的地方摆了摆手,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六太嘆了口气,心中是无比的后悔,那天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没注意到气氛,就走过去说:“尚隆,不是说好叫我的嘛。”他真是没睡醒才会那么做的! 当时的尚隆和昭阳皆是一愣,望着他都不说话,弄得他也是一脸茫然。紧接着昭阳向他行了礼,低着头匆匆离去了。 六太不明所以望向尚隆,“发生什么事了么?” “刚才昭阳跟我说她喜欢我,我正要回答,你就出来了。”六太和尚隆互为半身,所以从来不会瞒着对方什么事。 “这样啊。”六太下意思回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拔高了音调:“唉!?你是说,昭阳她……” “恩,你没听错。”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跟昭阳说清楚。” “既然已经被打断了,那就再过一段时间吧。”尚隆笑着补充道,“昭阳可是很害羞的。” “你是想拿我当挡箭牌么!”六太立刻明白了尚隆的意思。 “偶尔也替主人分一下忧吧。” “谁要替你分这种忧啊!” 就这样,后来的几天只要他出现,昭阳就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真不知道尚隆这个笨蛋在想些什么,王虽然不能结婚,但没有规定不能有情人,私通这种事讲得是难听了点,也不能搬到明面上来。可真要在一起了,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再怎么样,王原来也是人,即使成了仙,七情六慾该有一个都没少。尚隆之前的五百年也不是没有过喜欢的人,只是没有跟着成仙的。 六太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介意,有时候见到尚隆和其他的女子在一起也会调侃一句‘你要娶老婆啦。’他甚至也有点希望昭阳能跟尚隆在一起,毕竟他这个主人已经是打了五百年的老光棍了。例数歷史上有多多少少的王是有妻有子的。 至于昭阳的仙籍问题,虽然麻烦了点也不是不能解决,怎么说刘王都已经不在了。 不过前提是尚隆得答应才行,六太无奈地抬头:“昭阳,我真的不喜欢喝茶。” “台辅,多喝茶对身体好。”昭阳微笑着说道,打死她都不会到尚隆身边去,真是羞死了人了。她是个女汉子没错,可终究还是挂着个女字,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也会脸红心跳。她没有办法当那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昭阳轻嘆一声,看吧,告白一时爽,事后没脸见。 六太一个哆嗦,只觉得昭阳笑得渗人,他还是赶紧逃的好。六太从桌子上跳下来:“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朱衡找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昭阳。 然而六太前脚刚跨出门,朱衡迎面就走了过来,同来的还有天长官帷湍。 朱衡与帷湍行了跪礼后就问道:“台辅这是要去哪里?” “……”被啪啪啪打脸的六太。 “……”突然明白过来的昭阳。 “……”努力忍着不笑的尚隆。 在朱衡和帷湍例行报告完一系列事情后,尚隆与他们几人又闲聊起了柳国的事情。柳毕竟是雁的邻国,雁国虽然富裕,但要是刘王三四十年不出现,对于雁来说,也是一种负担。所以总是要关心一下什么时候会出现下一任刘王。 “有消息说,有一个人的唿声很高,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刘王。”朱衡说道。 见尚隆只是听着没有说话,帷湍问道:“你是说那个州候是吧。” “是,均州州候英漓。” 闻言,昭阳楞了一下,没想到英漓竟然成了州候,一年前他不是还在国府么? “哦?那不是昭阳的青梅竹马么?”尚隆这才开口,“这个年龄做到州候这个位置,倒是个有才能的人。” 昭阳跟尚隆说过很多事情,包括英漓的事情。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偶尔会在闲聊中提起几句,没想到尚隆记了下来。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昭阳只好说道:“我与英漓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不过他的人品我敢保证,如果他成为王,一定会是个好王。”对于英漓,昭阳自然是无条件相信的。
第33页 六太转头问向朱衡:“那刘麒去过了么?” “还没有。”朱衡摇摇头,“这段时间估计会去看一下的吧。” “如果是就好了。” 聊了一会后,朱衡和帷湍就告退了,房间里又只剩下尚隆,六太和昭阳三人。想起之前的事情,昭阳一时觉得尴尬不已。 这时,尚隆突然提议说:“昭阳,想不想去看看你的青梅竹马英漓。” “真的可以么?”昭阳勐地抬起头,却在触及尚隆的目光时,又微微侧过脸。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让六太替你写封信就好了。”尚隆接着说:“倒是你,想不想去?” “想。”昭阳点了点头。 “那即刻就出发吧。” “现在?” “对啊,早去早回嘛。”尚隆笑着说道。 几句话的时间,六太就写好了信,盖上了私印,交到了昭阳手里,效率高的不行。明明是她自愿的事情,却有种赶鸭子上架的错觉。 昭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上了必要的东西,牵出大白准备出发。临行前尚隆开口说道:“昭阳,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赌。”昭阳回头望过去。 “就赌英漓会不会成为王。” “赌注呢?” “谁输了谁就伺候赢的人一天。” 昭阳想了想,这个赌注她一点都不亏,本身她就是伺候尚隆的,输了不过是加上早上更衣,晚上的就寝和三餐而已。反过来尚隆伺候她,怎么想都是她赚了。可尚隆又为何会下这么一个明显他吃亏的赌注呢,思来想去想不通的昭阳不打算再想下去,尚隆总不会把她卖了,便一口答应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说完便骑上大白一跃飞到空中。 目送着昭阳离开后,六太才问尚隆:“你这是在打发昭阳出去么?” 尚隆语气平淡地说道:“被你看出来啦。” “我说你就不能早点跟昭阳说么?”六太抱怨着,“又不是不喜欢,干嘛老拖着,害得我也跟着受罪。” “总要让她再好好想想和一个王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尚隆顿了顿,又说道:“或者是两个王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六太停住脚步,一脸诧异。 尚隆笑了起来:“连你也以为那个赌注是我亏了么?” “那倒也不是,以我对尚隆你的了解,觉得你不会下那样的赌注,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所以说昭阳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有为王的潜质,如果意识到了,就不会简简单单认为这就是一个赌注了。” “因此你就打发昭阳去了柳国。” “只是顺带,反正她早晚都是要去柳国看她的青梅竹马的。柳和雁虽然是邻国,交往却不多。总不能因为我没有把握的猜测,就让他国麒麟白白跑一趟,只好让昭阳自己送上门。” “可柳国现在妖魔横行,不太安全。”六太担忧道。 尚隆拍了拍六太的肩膀:“这你就放心吧,她可是在黄海打滚了五年的人,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 昭阳自天上一口气飞到了雁国边境,再过去就是柳国了。现在柳的空中时不时有妖魔出现,为了安全,只能下地步行了,她驱赶着大白降落到地上。 朝着边境大门走去的路上,看到的都是从柳逃难而来衣衫褴褛的荒民,昭阳心中一沉,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玄英宫内帮着处理一些事务,没有下界看过。她知道荒民很多,但一个数字和亲眼看到时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可她的这些怜悯救不了这些荒民,只能期盼着刘王赶紧出现,如果英漓是的话就好了。 用六太所写的信昭阳很容易就通过了边境的审查,昭阳深唿吸了一口气,踏上了柳国这片故土。等待她是满目的荒凉与颓废。 边境是落败最快的地方,因为妖魔出现的最多,很多里家和村庄都已经廖无人烟。到处可见因急急忙忙插起而倒在地上的梓木,连坟冢都来不及堆。 以前虽然和亦信週游各国,却从来没有去过没有王在的国家,因为危险,他们没有必要白白搭上性命。总听人说王不在的国家有多么悽惨却从来没有亲眼瞧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原来这就是没有王在的样子,到处都充满着死别的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 科目二已经满分通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天开始要日更了~ 第19章 夜幕将近 “妖魔来了!快跑啊!” 刺耳的尖叫声在耳旁炸开,此起彼伏传遍了城外的每个人。昭阳被后面涌向城门的人狠狠撞了一下。踉跄着还没站稳就被慌乱拥挤的人群挤到前面去了。手中的缰绳也被迫松开。 昭阳在人群中动弹不得,连箭筒里的箭都无法取出。这样的拥挤只怕没被妖魔吃掉也会被人踩踏而死的吧。昭阳艰难地回过头望了一眼。远处是只如同野猪一般的妖魔,身形要比一般的野猪大上几倍,头顶上顶着巨大的尖角,这是勾玉,常以尖角将人拱起,以此捕食。 勾玉比起穷奇和蛊雕那些飞行在空中伺机而动的妖魔要好对付的多。只是现在的昭阳根本腾不出手来。 余光瞥见一个小女孩跌倒在地她却没有任何办法,昭阳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后面赶上来的人活生生地踩死,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
第34页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在心中蔓延开来,“别挤了!别挤了!”昭阳扯着嗓子喊道,但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救命”唿喊声中,起不了一点作用。 城内的官兵也因为妖魔的出现急急忙忙地关上城门,将想要进城避难的人都关在城门外,前面的人拍着城门求着里面的人放他们进去,而身后的人怀着如果开门了他们就能进去了的侥倖不断地挤上来。昭阳只觉得自己的唿吸越来越来困难。 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里,而且是死在人的手里。 “小白!小白!”昭阳高唿起来,现在她只能祈求小白没有跑远。 妖兽的耳朵要比人的耳朵灵敏很多,在人群外没有离开的小白很快分辨出了昭阳的唿喊声,一跃而起飞到空中把人群中的昭阳叼了出来了,往自己身上一甩。 昭阳趴在小白的身上大口唿吸着新鲜空气,缓过来的她摸着小白的头夸奖道:“果然没有白宠你。” 昭阳本不想这么引人注目,但如果她就这样走的话,能活下来的人恐怕没几个。也管不着那么多了,昭阳拉开弓箭瞄准勾玉射了过去。她现在用的弓箭是尚隆给的,上乘的冬器,比她以前用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三箭之后勾玉便倒地不起了。 人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终于分散开来寻找与自己同行的人。昭阳一眼望去倒在地上的大都是因拥挤窒息而死或者是被他人踩踏而死的。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可昭阳还是感到了失落。 “我还以为赶不上了。”突然有声音从背后响起,昭阳转头看去,眼前是一位长相甚是熟悉的男子。 “泰和?”昭阳犹豫出声。 还没等他回答,不远处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昭阳快步走上前去,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人群中央是一位抱着大概有十五、六岁男孩坐在地上的妇女,她痛哭流涕着。昭阳蹲下身子,掀开男孩大腿上遮挡着伤口的碎布。男孩的大腿被勾玉的尖角所割开,隐约能看见掩藏在肉下的白骨,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流出来。 血不是喷洒而出,也就是说没有伤到动脉。昭阳立刻把自己的髮带解下来绑在男孩的大腿上侧,减缓了鲜血的流出的速度。 妇女突然抓住昭阳的手:“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抱歉,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你赶紧找个大夫让他把你儿子的伤口缝合起来,或许还有一救。” “你在开什么玩笑!”妇女甩开昭阳的手,抱紧了自己的儿子,“他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折磨他么!” “我没有,如果不把伤口缝合起来,你儿子会……”昭阳解释道。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妇女的话打断:“缝合!怎么缝合!你是想让他疼死么!” 昭阳一下子被这句话给骂醒,沉默了片刻,说了句“对不起”便起身离开了。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了,思维想法却始终带着现代的色彩。虽然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有些东西与这里是格格不入的。她怎么就忘了这里的医疗技术远没有她以前在的世界先进。 泰和看向昭阳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个姑娘想法倒是跟山客有点像。他曾经遇见过一个山客,那个山客跟他说,他漂泊到这里之前是个西医,但到这里后一身本事却没有了用武之地。因为这里没有足够的设备来支撑他的医疗方法,光是伤口缝合这一项,也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坚持的下来。 他仍然深刻地记得那个山客最后感嘆了一句:“现在才知道,我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可昭阳不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么? 泰和安静地跟在昭阳身后,见她把一个女孩的尸体抱了起来,向城外的冢堂走去。替女孩堆了坟冢,竖起梓木,插上梓苗。昭阳双手合十默哀着,刚才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认领这个女孩的尸体,也就是说与她一同的来人也未倖免于难。 “这不是你的错。”泰和开口说道。 “我知道。”昭阳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我只是觉得不能让她的尸体就这样烂在荒野。” “人们对妖魔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也不能怪他们这么做。” 昭阳扯起一个笑:“我都说我知道了,以前我跟他们一样,见到妖魔也只会拼命地逃。”不想再说这些,昭阳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飞仙么?怎么到这里来了。”她知道飞仙大部分的都是有自己的府邸的,那些地方妖魔是不太会出现的。 “你也说了我是个飞仙,好歹也是个武将,现在柳国妖魔这么多,怎么可能就待在家里什么都不管。就下来走走,见到一只妖魔就砍一只。” “既然这样,你又为何不回去,只靠你一个人的力量又能救多少人。” “你觉得现在的军队还能调动得起来抵抗妖魔么?就算是仙人也是会死的。”泰和意味深长地说道,接着耸了耸肩,“所以我只好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正好你也讨厌官场的虚伪狡诈。”昭阳接着说道。 泰和裂开嘴笑了起来,拍了拍昭阳的后背:“你怎么知道的。” “风汉跟我说的。” “哦,原来是他啊。” 泰和与昭阳不同路,于是就在城门口道别了,昭阳也继续赶往均州。终于在五天后到了均州州候府的门口。将信交给门口的小吏后,等了一会就有人把她迎接到内堂里,并上了茶,叫她稍等片刻。
第35页 六太的信中并没有写昭阳的名字,只是写了代表雁来访。英漓还在想无缘无故雁怎么会派使者来拜访他时,瞧见了内堂里坐着的身影,只需一眼,他就知道了,是昭阳!他加快了脚步走了进去。 “下官昭阳,拜见州候。”听到动静,昭阳放下茶杯起身,对着面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跪了下去。 英漓连忙把昭阳拉了起来,替她掸掉膝盖上的灰,“你这不是与我生分么。” “我毕竟是代表雁来的,还有人看着呢。”昭阳低声说道。 英漓也意识到他这样做不合礼制,松开昭阳,板着脸挥退了他人。 昭阳噗呲笑出声来,“英漓,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严肃的表情。” 英漓温柔地笑了笑没有接话,拉着昭阳坐下来问道:“你这几年过得还好么。” “你看我这不是毫髮无伤的站在了你面前了么?”时隔六年的见面,昭阳有好多话要说,“对了你一年前不是还在国府么,怎么就成了州候了?麓林和青衫怎么样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有机会再好好跟你说,麓林现在在禁军,青衫还在国府。” “都平安就好。” “倒是你,怎么就成了雁的使者了。” “我现在在延王的手下做事。” 英漓“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重要的是让昭阳回来:“昭阳,你在均州的案底已经消掉了,虽然国府还有留案,但是青衫和麓林会想办法的。” 昭阳一点都不意外英漓会这么做,有白就有黑,有光就有影子,没有完全清廉的官场。尚隆跟她说过,他们能做的只有把坏的一部分尽可能地减少而不是除去。权利这东西,该利用的时候还是得利用。而英漓又不是那种古板的人。 “你这可是滥用私权。”昭阳开玩笑着说。 “人活着,总要有些私慾。”英漓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眼眸中是昭阳看不懂的神色。 毕竟他们各自错过了对方成长中最重要的几年,人都是会变,昭阳和英漓也不例外。 “抱歉,我开玩笑的。” “不是你的错,我只想起一些事情。”英漓接着说道,“昭阳,回来吧。” “……”昭阳顿了顿,才又开口:“英漓,我有喜欢的人。” “是么?”英漓下意思攥紧了手,“那就把户籍搬出去吧,我能问问他是谁嘛?” “延王小松尚隆。” “延王!”英漓提高了音调,“昭阳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我知道王不能结婚,也不能生孩,更不能……” “我说的不是这些。”英漓打断了昭阳的话,语气严厉,“昭阳,你知不知道,王可不是因为喜欢就能随随便便在一起的,你担得起……” “我知道,英漓,我做好准备了。”昭阳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在其位,谋其职。” 这些她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木有人会对英漓的做法有意见,我只能说女主也好,英漓也好,他们都不是什么圣人,所以有私慾很正常,会抱怨权利不公平,但自己有权利的时候,也不会傻傻地放着不用。 ps:抱歉各位等的亲,我昨天应该说得清楚一点,因为没有存稿所以都是现码的更新时间是不定的。建议第二天来看,但日更是肯定的,先放上来,有语句不通错别字我等等再改 第20章 夜幕将近 “台辅,天色这么晚了,明天一早再出发也不迟啊。”师帅祝章跪伏在刘麒面前,跟随的人也一同跪了下来。 刘麒站在中央有些进退两难,他从跨入均州界线后,就看到了来自均州凌云山的王气,但一路的舟车劳累,同行的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疲倦。他决定独自一人前去,却受到了祝章的阻拦:“你们都留在这里,等休息好了再赶上我好了。” “台辅,下官知道台辅您有使令。可夜路难行,万一出了意外,下官只能以死谢罪了。”见血就晕是麒麟最大的弱点,左将军和大司寇以此为由上奏,以强硬的态度派人跟在刘麒的身边。 而仁慈也是同样是麒麟的弱点,祝章都这么说了,刘麒也不忍心让人为难,只好点点头:“我知道了,明日在与你们一同出发。” 也就一日的路程,如果均州候英漓是王的话,总不会一天的功夫就跑没影的。 待刘麒睡下后,师帅祝章立马招唿了个人过来,在那人的耳边嘱咐道:“赶紧用青鸟传信给大人,就说台辅已经看到王气了,八成就是英漓,务必请大人尽快想出应对的法子。”当初给英漓下套的事他也掺了一脚,英漓真要是王的话,恐怕他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另一边,凌云山上的州府内,天还未亮,昭阳就收拾好了该带的东西。 “昭阳,真的不再多住几天。”英漓再次挽留道。 “我已经逗留了好几日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昭阳朝着英漓一礼,“来日方长,日后我一定以自己的名义正式拜访你。” 英漓知道自己留不住昭阳,六年的时间,他们都经歷了许多,他变了,昭阳也变了。昭阳的心野,是他这个州候府束不住的。 可不管怎么变,他的初心未变,英漓柔声嘱咐道:“路上小心。”
第36页 “恩。”昭阳冲着英漓灿烂地一笑。 趁着夜晚的妖魔休憩,白天的妖魔还未出来觅食,昭阳心情舒爽地一下子从空中飞离均州朝着雁飞去,总算解决了一桩在她心头积压已久的事。 而在舍馆驻留了一日的刘麒怎么也想不到,一觉醒来王气就不见了,火急火燎地带着随从赶到了州候府。 “下官英漓拜见台辅。”英漓稽首道。 “均州候起来吧。”刘麒被簇拥着坐到上位。 “不知道台辅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你可知道今日是否有人离开州候府。” 刘麒这么一说,英漓立刻就明白了,今天离开的只有昭阳:“是臣的一位故友。”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她去了雁,在玄英宫内当值。”英漓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站在刘麒身边的祝章,补充道:“名叫玉叶。” 几日后,昭阳就回到了玄英宫。 趁着昭阳不在,六太赶紧喝了口水,告诉尚隆他打探来的消息:“朱衡旁敲侧击过昭阳了,昭阳她根本就没见着刘麒。” 尚隆语气平淡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然后呢?”六太瞪圆了眼睛,就没有其他的话了么? “什么然后,既然没碰着,只能说天註定,你总不会想让我再把昭阳赶到柳国去吧。”尚隆一副‘要干你干,我可不干’的表情摆了摆手,“我还能找什么理由,昭阳又不傻,要是再来一次她肯定就知道的了。” “啊啊,真是麻烦,就不能直接跟昭阳说么?” “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成为王,所以绝对不会去的。” “要不由我出面,把刘麒请过来。”虽然交情并不多,但好歹有着同族之情,随便找个理由请过来坐坐还是可以的。 “用不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不需要强求。” 尚隆的话刚一说完,昭阳就灰熘熘地从门口走了进来。她才刚回来两天,朱衡就告诉她刘麒去过均州府了,英漓不是王,那个赌是她输了。 她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愿赌服输,明日就由我服侍主上您一天。” “哦?那我可以期待一下你的厨艺么?”尚隆笑着说道。 “一定会让主上您大吃一惊的!”昭阳哪会做什么美味佳肴啊,前世有家里宠着,后来又有裴乙老师宠着,再后来跟着亦信要不是在舍馆吃,要不就是随便弄点干粮填饱肚子。厨艺一点长进都没有。但既然答应了,明天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二天早上,昭阳就从司裘长手上接过尚隆要穿的衣服,在司裘长眼神的鼓舞下推开了内寝的门。 把衣服挂到衣架上后,昭阳转身去叫尚隆起床:“主上,主上,起床了。” 尚隆挣扎了一番后憔悴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昭阳啊,虽说是让你伺候,但没想到你还真的这么早就来了。”潜台词是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再睡一会。 随着尚隆起身的动作,他胸前的衣裳尽数敞开,露出因长期练武精壮的肌肉。 昭阳盯着尚隆的胸口,咽了咽口水,立马背过身子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主上!我服侍你更衣。” 替尚隆一件又一件的穿上衣服,昭阳这才松了口气,总算轻松地过了一关。 “没想到你还挺熟练的。”尚隆上下打量自己一番。 “总不能让一国之王衣冠不整,司裘长有好好教过我了。”昭阳端着水过来,把毛巾沾了水,挤成半干后递给尚隆:“早餐我也准备了好,主上洗漱完了后请出来享用吧。” 昭阳厚着脸皮把自己做的早餐端到桌上,托盘只放了一碟酱菜和一碗加了水的饭。 果真是让自己大吃一惊,尚隆忍着笑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泡饭,中华美食!”昭阳清了一下嗓子,强行解说道。比起尚隆以前常吃的那些是简陋点,想想谁敢给延王吃水煮的过夜饭啊,昭阳还记得她煮泡饭时御厨们惊骇欲绝的表情。不过说真的昭阳觉得它味道还是不错的,这可是她以前吃的最多的早餐,省事简便。 “中华?” “就是山的那一边。” “原来是这样。”尚隆拿起筷子很给面子地品尝起来。吃完还点评了一句:“味道还不错。” “我就说吧,这可是中华美食!”昭阳略得意地挑了挑眉,完全是一副给颜色就开染缸的样子 “什么东西味道还不错?”六太一进来就听到尚隆说这句话。 “昭阳准备的早餐,怎么样,六太,中午要不要一起?” 直觉告诉六太绝对不能答应,可转眼看到昭阳一脸高兴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也行。” 不过好在昭阳烧的午饭也没有难吃到要吐,味道还行,就是素了点,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六太如此评价道。 午饭蛋炒饭,晚饭清汤挂面,昭阳总算把一日三餐给搞定了。只要服侍完尚隆就寝,这一天也就过去了。然而昭阳万万没有想到,在就寝之前还有一步叫做沐浴,接过浴袍的时候,昭阳整个人都懵逼了。 “怎么?怕了?” “怕什么!”被这么一激,昭阳把浴袍往旁边一放,气势汹汹地就冲到尚隆面前,她好歹也是个女汉子,也是看过成人片的,怕什么!!!!!!
第37页 可心里虽然是这么吶喊助威的,但到了最后昭阳还是怂了,内衣的腰带解了半天都没敢扯下来。尚隆倒也没有难为她,自己转过身子脱了衣服下到水池中。 昭阳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想起来她也不能干愣着,就急忙拿了毛巾、木盆和洗浴用品跪到池水旁。 黑色的长髮飘在水面上,昭阳一声不吭地打理着。突然想到司裘们是不是也是这样伺候尚隆的,话不过脑就爽熘熘地来了一句:“主上以前沐浴是不是由司裘她们几个人伺候着的?” “好像是这样的。” “……哦” 尚隆轻笑了两声:“你吃醋了?” “没有,绝对没有。”昭阳一紧张手中的皂角就挤飞出去,急忙伸手去接,却没顾及到身体的中心。“扑通”一声掉进池中,溅起一池的水花。 从头到尾都湿透了,被尚隆扶起来的时候,昭阳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 这一晚上她的智商都到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完全不知道这章在写什么。预计没错的话下一章就成王。成王之后尚隆的戏份就少很多,所以这几章在稍微甜一下吧。 除了瑛庚,率由,合翕,知音,蒲月,天官长逸林,春官长月清,地官长苏玉,秋官长谭熙这几个没出现,后面该出现的重要人物前面都已经出现了,有兴趣的亲可以猜一猜到底谁是幕后boss,我在文中会写到一些疑点的,猜中说对理由的亲奖励红包一个~ 第21章 昭阳升起 到最后不得已只能把澡也洗了的昭阳仅穿着一件原本是给尚隆披在外面的衣服站在门口,犹豫着是进去呢,还是就这样逃回去。 正寝离她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即使她翻窗出去,途中也一定会遇到巡逻的队伍,要是被人看到她就穿成这样,明天她绝对会被八卦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的。玄英宫的女官们平日里看起来都很严肃的样子,私底下却也很喜欢磕着瓜子聊一聊春官长真是一表人才诸如此类的话题。 经过片刻的深思熟虑后,昭阳决定还是躲到明天早上再拜託尚隆帮忙找件衣服来吧。既然都留下来了,就顺带把最后一项任务完成吧,也算是有始有终。这么想着的昭阳推开门,几步走到床前,极为小声地说了一句“暖床。”便脱了鞋子,钻进被窝。 半靠着在床头的尚隆放下手中的书,疑惑地开口:“谁告诉你要暖床的?” “难道不需要么?”昭阳诧异地望过去,电视剧里的皇帝不都有暖床的宫女么?但仔细一想司裘的确没有交代她要暖床的事情,完全是她自己想多了。 “以前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很早就禁止他们这么做了。” 昭阳低下头“哦”了一声就打算起身,然而还未有所动作,尚隆就制止了她,“穿成这样,你怕是不敢回去了,那就继续吧,也让我体验一把有人暖床的感觉。” “恩。”昭阳回了一句便没了声音。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尚隆翻书的声音,昭阳来回握紧拳头,纠结了许久,才又鼓起勇气问道:“尚隆,你会和我在一起嘛?”说话的时候昭阳紧张的不行,手心直冒汗。 此时此刻昭阳的内心既是激动又是害怕的,这一回没有人能打扰到他们,她会得到答案,只是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她所期盼的。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敢再问起这个问题。”尚隆忽然笑了起来。 “啊” “你可想好了,王不能结婚,也不能有孩子……” 尚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昭阳哪能不明白,又是气愤又是兴奋地直接翻身跨坐到尚隆身上,扯住尚隆的领子十分霸气地吼道:“我都想清楚了,你就直接跟我说会不会。”这个混蛋,既然早就有答案了干嘛还要吊着她,害她白白苦恼了好几天。 “你都这样了,我敢说不么。” “那就憋说话。”昭阳也是豁出去了,“吻我。” 刚说完,一个天旋地转,昭阳就被压在下面,吻也随之落下。 喘息之间,尚隆性感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昭阳的耳畔说道:“把户籍搬雁吧。” 尚隆说话时的唿出的热气吹进昭阳的耳朵,昭阳只觉得一阵酥麻,迟钝了几秒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问过大司徒这件事情了。” 昭阳眼神朦胧,环住尚隆的脖子,“好” 腰间衣带抽落,衣衫尽数褪去,帷帐中春光旖旎,一夜温存。 第二天,天刚亮,昭阳就准时醒了,一睁开眼睛就惊得坐起身来,糟糕,她差点忘了,司裘们马上就要来了,被那么多人看到还不羞死她,她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下一秒就被尚隆伸手拉了回去,如墨般的黑髮滑落至昭阳的胸前,还未完全清醒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怕什么?” “被司裘们看到的话,怕是不好。”她伺候着伺候着,怎么就伺候上了床。 “你是真的觉得不好,还是因为害羞。”尚隆一语道破昭阳的心思,“放心吧,她们知道该怎么做,你总不会想以后都偷偷摸摸的吧。”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昭阳想了一会,也不急着起身了。可真当司裘们鱼贯而入的时候,昭阳还是羞得拿被子遮住了脸。 “哈哈哈,你们把衣服放她床边就好了。”
第38页 等昭阳穿好衣服出去,六太已经来了,见她从内寝出来,惊讶地长大了嘴:“你们两个……” “如你所见。”尚隆从容地回答道。 “那要把昭阳安排去燕寝么?”六太好歹也活了五百年,很快就镇定下来。 “睡在这里也没事。” “你也太随便了点吧。” 正说着,有女御跪在门口说:“主上,刘台辅到访。” 接待他国使臣按理昭阳是该迴避的,“我就先退下了。” 尚隆点了点头:“去吧。” 一到玄英宫,刘麒就已经清楚地看到了王气,朝着王气的方向还没走几步,祝章就拦在前面:“台辅,延王还等着,不能让延王觉得我们柳无礼。等拜访完了延王,再去找王也不迟啊。” 刘麒收回脚,颔首道:“走吧。” 昭阳出来没多久,女御就从后头追了上来,“昭阳,昭阳。” “怎么了?” “主上让你去天台等着。” “主上有说什么事情么?”昭阳疑惑道。 “那我也不知道,总之主上是这么吩咐的。” “好,我知道。” 虽然不知道尚隆为什么让她等在天台上,但等着总归没错,与女御分别后昭阳就去了天台。 昭阳整个人爬在护栏上,探出身子望着这波澜壮阔的云海,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可思议,它到底是为什么能浮于云端而不落下。 不过既然这个世界上连神仙都存在,不过是片云海而已,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快昭阳便不在纠结这个问题。正巧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不少人声,以为是延王他们来的昭阳刚想转身,后背突然勐地受到一股巨大的推力。还未来得及反应,昭阳整个人翻了出去,“扑通”一声跌落云海之中。海水咕咚咕咚淹没整个身体,剎那间,脑海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模煳,只能隐约的看见一个人影离开。 回过神来的昭阳立刻挣扎了起来,然而由于过大的惯性,短短几秒内,昭阳整个人就穿过云海,接着便开始快速下沉。 “啊!!!!!!!!!!!!!!!!!!” 耳边狂风唿啸,昭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大声叫了出来。开什么玩笑,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一定会摔死的。 可不管昭阳再怎么喊叫,也阻止不了身体的下落,恐惧与绝望的情绪占据了整个脑海,没想到她没死在妖魔手下,却要以这种可笑的方式死去。 罢了,达也,姐姐马上就来陪你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有只麒麟突然从云海中沖了出来,闪着耀眼美丽的星光,踏着风朝着她的方向奔过来。与此同时,她的身边凭空出现了一只长着翅膀外貌类似人的生物,一把拉住了她,减缓了下降的趋势。 使令?女怪? 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昭阳就已经被救了上去,刚一着地,立马围上来一群人,关切的问候着。周围一片喧譁,昭阳惊魂未定坐在地面上,连一旁“主上”这个称唿也没注意到。 等昭阳彻底从死里逃生中缓过来的时候,才想到刚才救自己的是一只从未见过的麒麟,以她的地位,见着他国麒麟是要行伏礼的,更别说是他现在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么想着,昭阳调整了姿势,由坐变成了跪,正要朝着那只麒麟俯下身子,一旁的尚隆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手稍用力一带,就将昭阳从地上的拉了起来。 收到昭阳疑惑的眼神,尚隆难得严肃地开口:“昭阳,这位是柳国的麒麟,刘台甫。” 昭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孤高不恭的麒麟会在她面前俯首称臣,也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也会站在那个云端高处的位置,担负起一个国家的命运。她怎么可能会是王! “对不起,让我再考虑考虑。”昭阳及时出声制止了刘麒接下来的动作,不顾刘麒的叫唤,转身仓皇而逃。 “主上”刘麒想要追上去却被站在一旁的延王拦下。 “给她一点时间,若是她愿意,柳会得到一个好王。” 见身后没有人追上来,昭阳这才停下脚步,她其实很清楚自己逃避不了这一切,上天选着了她,然后刘麒就来到了她面前。但她总觉得能够逃避一时便是一时。如此懦弱的她,如此愚昧的她,成为一个王真的好么? 尚隆说过,能成为自身的王,便具有一个王该有的品质。 可她依旧深刻地怀疑着自己,她到底能带给这个国家什么。以前她憎恨着自己的国家,因此流走他国,后来柳国倾倒了,她面对这断壁残垣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只不过迁怒,给自己的错误找个理由罢了。她释怀了,决定重新生活。而这之后也找到了新的目标。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将国家的重任交付于她,让原本清晰的未来又变得一片迷茫。 昭阳重重地嘆了口气,一旦接受了玉座,之后的道路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没有永远不落的王朝,她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抱怨的声音传来,六太走了过来与昭阳并排站立:“尚隆那个笨蛋也不说。”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原来只是这样啊。”六太明显地松了口气。 “只是这样?” “昭阳心中有想要建设的国家么。”
第39页 “大概有吧。” “那就在达到这个目标之前一直走下去吧,等登上了玉座,就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国库啊,税收啊,建河堤啊各种大大小小的问题。到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想自己能坚持多久的事情了吧。” 听到这,昭阳掩嘴轻笑了几声:“六大,你这是变相地抱怨自己得政务太多了么。” “啊啊,还不是尚隆那个笨蛋总是逃走。” “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昭阳顿了顿,又接着问,“你刚才是在担心刘麒么?” “被你发现啦。”六太摸了摸后脑勺,随后收敛的笑意,“麒麟啊,都很可怜。” “说实话,面对刘麒的时候我还是会想到死去的达也,不过”昭阳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头髮别到耳后,转头看向六太,眼神中透露着坚定,“放心吧,我会接受赦命,成为刘王。” 有些人,总是在还未开始去实现自己的目标,就会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实现自己所定的目标。一旦路途上困难重重,目的地渺茫,就会退缩。但是不做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做不到呢,一步一步走下去,一定会离目标越来越近的。 就像六太说的那样,到时候,哪还会有空去想这些。 这条路再怎么孤独也会有人陪着她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_→终于成王了,至于啪啪啪什么的,哈哈哈为什么好想写啊! 第22章 昭阳升起 再见到刘麒时他已经变回人的模样,一头长又卷的银髮披散着,秀气如女子般的叶眉毛下是一双棕色的眼睛,皮肤白里透着点红,完全是一副美人儿的样子。 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柔弱,他跪在昭阳的跟前,郑重地说出誓言:“谨尊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昭命,誓约忠诚。” “我宽恕。”昭阳一说完,就觉得内心深处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她和刘麒连在一起,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互为半身。昭阳弯下身伸手把刘麒扶起来,“给我一天的时间,我把这里事情了结,就跟你回去。” “是,主上。”刘麒低眉顺眼地说道。 既然已经接受了誓约,自然不能再住回原来的地方。尚隆把昭阳和刘麒等人安排到掌客殿。到了晚上,昭阳就屏退所有人,吹灭了灯。又等了一会后,才打开了内寝的窗翻了出去。 脚刚落地,一抬头就看到笑着侧靠在墙上的尚隆。 “吓死我了。”昭阳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你怎么过来了。” “玄英宫我要比你熟得多。我猜你晚上一定会来找我,就先过来了。” 昭阳“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老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我与上任刘王并无交情,刘麒会来访也只有一个原因,而玄英宫内出生柳的也只有你一个。所以不难猜。”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次。”昭阳今天终于想明白了尚隆之前与她打的赌,王对王,那个赌注他一点都不亏。 尚隆伸手安慰似地轻拍了两下昭阳的头:“生气了?” “没有。”昭阳摇摇头,“尚隆,我只是有点难过。”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当了王以后能见面的次数就会少很多。 “又不是不能见面了,玄英宫到芳华宫不过一日的行程。”尚隆一副哄自家媳妇的口吻。 “你是想把芳华宫巡逻队的路线也给摸透么。” “到时候还是要靠你这个刘王给我指条明路,免得我被当做刺客抓起来。” 昭阳噗嗤笑出声来,也只有尚隆真的会干出那种事情来。正笑着,尚隆突然抓起她的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去哪?” “为了感谢刘王让我能在芳华宫自由通行,我也要略表一下自己的诚意。” 昭阳跟在尚隆的身后一路躲着巡逻的队伍来到了太庙,太庙中央是一株巨大的路木,上面长着谷物的卵果,一个又一个有序地排列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是整个国家里木的来源,若是路木结实,下一年整个国家都会有卵果产生。 突然一根红色的绸带垂在眼前,昭阳愣愣的看了几秒,才眼眶湿润地把它接在手里。在这个世界夫妻若是想要一个孩子,便会在里木上繫上绸带,然后向天帝祈祷。 昭阳明白尚隆的意思,这是他的一个承诺,一个她一直想要的承诺。天帝不会给他们孩子,却不一定不会给他们祝福。昭阳踮起脚,在路木的枝桠上繫上绸带,与尚隆并排站立,闭上眼,双手相握在胸前默默祈祷。 天帝,我不奢求有个孩子,只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像是真的受到了天帝的祝福,这根绸带在雁与柳相扶相持走过不知道多少岁月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颜色,不管后来的雁国换了多少王,那一抹红色始终飘在王宫的路木上。而延王与刘王的故事也成为了一段佳话,被一代又一代地人传颂着。人们也不再称其为私通,而代之以良结。 “啊,等下,玄英宫的路木不是只有你才能祈祷的么,我这样就挂上去天帝不会生气嘛?”刚才太过感动了,昭阳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条规定在。 “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尚隆不在意地说道,“要是天帝真的生气了那就再拿下来好了。” “……”昭阳一脸‘你也太随意了点吧’的表情看着尚隆。
第40页 尚隆哈哈笑了起来,抬脚往来的方向走去,“放心吧,天帝不是心胸狭窄的人。” “说的你好像认识天帝一样。”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都这么夸奖他了,他要是真的生气,岂不是显得他更小气。” “延王好手段,在下甘拜下风。”昭阳快步跑到尚隆面前抱拳弯腰,接着又笑意妍妍地环住尚隆的手臂。 “昭阳” “恩?” “回去以后一切小心。”昭阳的处境要比他当初的处境艰难得多。在这个天帝下命,麒麟选王的世界,敢这么弒王的人没几个,而且这个隐藏在背后的人又与那些因为王昏庸而不得已杀之的人完全不同,他肆无忌惮,毫无罪恶感。昭阳在柳国也没什么根基,再加上身上的罪名,前十年会过得很危险。 “恩,我知道。对了,刘麒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嘛?” “这件事是应该由你来对他说的吧。” “我想暂时先瞒着他。” 连刘麒都瞒着,是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尚隆侧头看了一眼昭阳,心知她肯定是有了计划,“我会让六太装作跟你不熟的。”接着又说道,“要是真的过不去,就别硬撑着了,怎么说我也得给自家媳妇撑腰。”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我可是一早就打算着找你做靠山的。” “那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就提点你一句。既然做了王,就拿出王该有的架势,什么都能输,可千万别输了气势。” “然后把所有问题都抛给麒麟么。” “哈哈,你要是这样想就对了。”尚隆笑了起来,“说起来,你以前的名字叫玉叶?” 昭阳楞了一下,“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谁告诉你的?” “这你就得问问你家麒麟了。” 看来事情要比她想像的还要复杂,昭阳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等回到掌客殿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昭阳脱去外衣正打算上床睡觉时,突然一道浑厚底沉的声音响起,像是穿透大地自下而来。 “主上,台辅很担心您。” 昭阳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她身上的王气就跟几千瓦的照明灯一样,刘麒要是不知道她出去那才奇怪了。 “所以他叫你跟着我了?” “台辅明白您是有想要做的事情,但他实在很担心,所以就让我远远地跟着。” 昭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管你有没有听到我跟延王的谈话,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你都不许告诉刘麒,这是命令。”并非她不信任刘麒,只是他们认识不过才一天,刘麒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完全不了解。而且六太能接受的事情,并不代表刘麒也能接受。眼下也不是说这个好时机,至少也得等到她把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换掉。 “你替我转告刘麒,叫他别担心,有些事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他的。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角祝,主上。” 第二天,昭阳便和尚隆他们一行人道别,与刘麒一同飞往蓬莱山。看着昭阳的身影变成圆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六太伸了个懒腰,把手放在脑后,愉快地说道“总算不用再担心柳国的事了,也该是时候去准备一下昭阳即位的贺礼了” 尚隆跟着六太一併离开:“我看你是因为终于有了能正大光明出去玩的理由才高兴吧” “别把我跟你想的一样!” “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就呆在玄英宫里吧。现在柳国血腥味这么重,万一娇弱的延麒倒了,叫我这个做王的可怎么办呀。” “……” 春官长朱衡目送着这对活宝离开,又转头望向远处,突然开口说道:“看来我们也该写封道贺信给柳国的官员。” “又没有认识的人,写什么道贺信。”帷湍不解道。 “恭贺他们也将会有一个经常逃朝议的王。”朱衡一本正经地说着,“同甘共苦的情分,怎么能不写信分享一下。” “哈哈,说的也是呢。”他怎么能忘了昭阳可是他们那个不靠谱的笨蛋主人一手带出来的。 与此同时,芬华宫那边也有人收到青鸟带来的刘王即将即位的消息,匆匆忙忙地赶往凌云山上的一处府邸。 “大人,刘王已经与刘麒结契,现在恐怕在去蓬莱山的路上了。” 坐在书桌后的人手一顿,接着把手中的毛笔放在一旁,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待下人离开后,随手就将因墨汁绽开而毁掉的字帖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废篓里,低声骂了一句:“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出去和同学吃大餐,回来不知道几点,总之先补齐。 收藏刚好停在二百五上_(:3ゝ∠)_ ps:稍稍自荐一下自己的专栏,喜欢我就收藏我一下吧【星星眼! 第23章 昭阳升起 来到蓬山后,昭阳和刘麒就被蓬莱的管理者——玄君安排住进了丹桂宫,等待吉日进行天赦仪式。 与上次来蓬山不同,昭阳这次是以刘王的身份前来,女仙们自然不能怠慢。沐浴之后,便由女仙们伺候着换上了华服。 昭阳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伺候过,半悬着手干站在女仙们的中间觉得变扭极了。不仅要被看光光还要被人上下其手,这种伺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折磨。但不适应也得适应,谁叫她已经与刘麒结缔成为了刘王了呢。做王就该有王的威严,昭阳沉着脸目视前方,默默地在心里开始数豆豆。
第41页 终于等昭阳数到490颗豆子的时候,为首的女仙为她佩戴好了最后的玉佩。昭阳心中松了一口气,收回手问道:“刘麒呢?” “刘台辅在您的隔壁。” “哦。”昭阳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仙女们都退下后,昭阳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景象无聊地叩着桌子。这是她唯一能清闲的几天了,接受天赦以后,等待她还不知道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每天都要过着提心弔胆的生活,就怕哪天会突然跳出一个要取她性命的人。芬华宫里没有一个是她的人,唯一能信任的英漓却在均州,而她一时半会还不能把英漓给调回来。昭阳嘆了一口气,这日子可真难过啊,怎么就碰巧遇上了个随随便便就敢弒王的人。 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了,昭阳转头一看是刘麒。他朝着她行了礼后开口说道:“玄君说,吉日在五天后。” “恩,我知道了。”昭阳点了点头,忽然想到还有件事情没有问刘麒,便接着说:“对了,刘麒,是谁告诉你我叫玉叶的?” “是均州候。”刘麒低着头回答道。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昭阳觉得刘麒的性子太弱些,她问什么他就乖乖答什么,不多说一句话,态度极为恭顺。与经常跟尚隆没大没小的六太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不知是他原本的性子就是如此,还是因为他是属于慢热型的那种跟她不熟才这样的。昭阳也不好意问他以前是怎么跟刘王相处的,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就只好先保持这样。 昭阳“恩”了一声,闲着无聊又随口问了一句“刘麒你有别的名字嘛?”昭阳也是无心一问,总觉得叫他刘麒怪生疏的。她喜欢尚隆和六太相处的方式,随意无拘束,像朋友,像家人那般。却没想到话刚一说完,就见刘麒露出了甚是诧异的表情,而诧异之中又带着一些害怕的感觉在里头,那种微妙的情绪让昭阳觉得她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抱歉。”昭阳侧过头去:“当我没问过。” 刘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放弃了。王会赐名给自己的麒麟来表示自己对其的喜爱,他的确是有一个名字,那是前任刘王所赐的,这个名字跟了他将近70多年。他实在没想到主上会这么快就问他这个问题,他对前任刘王有感情,也对这个名字有感情,所以想暂时留着这个名字。可他又害怕自己这么说了以后会惹主上不开心。 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一片静谧中,只剩昭阳一下又一下的叩桌声。 过了一会后,昭阳实在无趣,便站了起来:“出去走走吧。” “是。” 丹桂宫没有什么好逛的,与凌云山上的王宫并无多大差别,昭阳早就看腻了这些花花草草。她也非儒雅之人,对这些美景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后,就倚着廊上的栏杆不动了。看来这几天都要数着豆豆过了。昭阳望向一旁的刘麒,从刚才他就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她虽然不喜聒噪的麒麟,但刘麒也太过安静了一点吧。 实在熬不住的昭阳,再次找了个话题:“刘麒,你出生后是住在哪里的?” “在蓬庐宫,主上。” “带我去看看吧。”昭阳直起身子,反正也闲着无聊,去看看总比现在站在这里强。 “是。” 蓬庐宫离丹桂宫并不远,昭阳和刘麒很快就到了那里,一进门,就有女仙迎了过来:“刘台辅,您好久没来了。” “蓉可,这是刘王。”刘麒介绍道 闻言,名叫蓉可的仙女朝着昭阳跪了下去:“失礼了,刘王。” 昭阳点了点,待蓉可起身后说了来意:“我让刘麒带我来看看他以前住过的地方。” “刘王,这边请。”蓉可退到一侧,在前面带了一段路就离开了。 蓬庐宫里的路跟迷宫一样,要是没有刘麒带着,昭阳想她恐怕一进来就迷路了吧。听刘麒说这是为保护麒麟而设计的。刘麒性子弱了点,但却实在的很,还就真的带着昭阳把所有的他到过的地方都走了遍。每到一处就解释一句,就这样一直走到一条河边。 昭阳弯着眼,打趣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这是你洗澡的地方对不对?” “恩。”刘麒略显害羞地偏过头。 “哈哈哈。”昭阳笑出声来,刘麒这一点倒是挺可爱,她原本只是打算随便逛逛的,没料到他连他洗澡的地方都给她介绍到了。 昭阳沿着河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就见有个披着头巾的男子蹲在河边取水。在蓬山昭阳除了玄君和女仙没见到过其他人,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觉得此人甚是眼熟。 男子也注意到了昭阳与刘麒,在取完水后,起身向他们行了见面礼。也只有仙君不用向昭阳行跪礼,昭阳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更夜。” 昭阳曾经好奇地问过六太,黄海之中是否真的有犬狼真君存在。六太回答说尚隆不是给你讲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个叫做更夜的少年,他就是犬狼真君。六太还抱怨说他去蓬山很多次,一次都没碰过到他。昭阳没想到今天会让她给碰到了。 才第一次见面,就直接喊了真君的名字,昭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急忙道了歉回了礼:“犬狼真君。” 更夜没有在意:“想必你就是刘王吧。”
第42页 “正是。”昭阳回道,觉得遇到更夜实在难得,便上前几步,提议道:“真君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一起走走。” 更夜没有拒绝,一路上聊了不少事情,包括如何认出他,又如何知道他的名字,还顺带向他转告了六太的抱怨。 “六太还是老样子。”更夜笑了下,“昭阳,你既然身为王就不必对我这么恭敬。” 可能是因为以前经常出入黄海的原因,昭阳对更夜一直有着敬重之情,一时半会还改不回来:“有些习惯了,对于以前的我来说,你可是保护我们的神啊。” “可事实上,被称为保护黄海旅人真君的我真正遇到的人却很少。”更别说救的人了。 “但这么多年了,你仍然在不是嘛?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对于那些人来说,你就是希望。”有希望才敢踏入这兇险的黄海。昭阳当初也是这么慰藉自己过来的,有真君在保护着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把更夜送到门口,昭阳才跟着刘麒回去。五日后便到接受天赦仪式的时候,换了正装的昭阳和刘麒一大早就被女仙带到了云梯宫。在云梯宫的深处,有扇朱红色的门,门后是绿色的岩壁和一段高耸入云的石阶。石阶似乎是用类似水晶的材料制成,透明的阶梯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在那阶梯的上端,正停留着一直类似乌鸦的白鸟。(此段摘抄字原文) 玄君站在门前朝着昭阳和刘麒一礼:“祝刘王及刘台辅永享安康。” 从这扇门进去,她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昭阳深吸了一口气,定下心来,抬脚走了进去。当她踏上阶梯的时候,一个庄严的声音响起。 “最初天帝见有九州最初天地间有九州四夷。百姓不知条理,天子知理而不遵。蔑天地之理,疏仁道,轻纲纪,烽烟四起,战火燎原,血流成河,天帝欲解道正理,然人溺乐而不自制。天帝悲嘆,决心患。吾,现夷九州四夷,还盘古之态。尊条理,创天地,理纲纪。”。 “天帝拓十三国,中为黄海,蓬山之田。托王母使之安泰。余十二国配君王。各赐予枝,以此为国之基业。降一虫,天受之以意。降三果。一果落而得王,一果落而得地,一果落而得民。以此开天闢地。” “太纲之一日:当以仁德治天下。不可虐民,不可妄起战事,不可苛重税……”(以上摘自原文) 直到走到最高处,这个声音才消失。还真是净说些理所当然的事情,昭阳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沿着石板路,她来到了一座壮丽的庙宇前,这里面供奉着天帝的塑像。给天帝上完香,仪式才算正式结束。 昭阳走进了庙宇,对着天帝的塑像发誓遵天意,施仁政。做完这些之后,脚下的岛屿突然动了起来,她有些惊讶得跑到外面,看到了石阶下翻涌的浪潮,他们这是在云海之上啊。 吹着海风,昭阳有种想要对着云海大喊的冲动,不过看了看在一旁的刘麒还是憋住了。她还是庄重点吧。 小岛载着昭阳和刘麒自蓬山朝着芬华宫的方向游去,在云海上留下七彩的印记。 “快看!是祥云!真的是选出王了呢。”地上的人们欢唿着,奔走相告着。 于此同时,芬华宫中二声宫内的白雉鸣叫:“即位。”柳国以外的十一国家也在同一时刻接到了梧桐宫凤带来的消息:“柳国一声,刘王即位。”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觉得那个祥云是岛屿下面那只龟放的屁【死鱼眼 这两日写得好没激情,流水帐似的,难道是因为男主不在了? 哎,撒鼻息~ 第24章 昭阳升起 清汉宫内 “刘王已经即位了。”利广一边说着一边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贺礼了” “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选出来了”坐在一旁的英清君利达接道,“这才一年的时间。”原本他们都以为至少要两三年的时间。 “这不是好事嘛,听说是个女王呢。”文姬越过桌子朝父亲探出身子,“我来做庆贺的使节,拜託您!让我去吧!” 宗王先新笑着没有回答,反而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小儿子利广。他这个儿子虽然浪荡了点,消息却很灵通,看他从容地坐在那里,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我听说,延王是打算亲自去了,景王也一併会去。晶珠似乎也有这个打算。还有就是连塙王也是准备亲自拜访的。” “好大的排场。”文姬惊嘆道,“刘王到底是什么来头。” “据说在成王之前是在玄英宫内任职小官。” 小官……听到这个,在场的人全都睁大了眼睛,那是燕朝里最低等的职位,说白了就是一个打扫卫生的。倒不是看不起这个职位,只是很惊讶刘王以前会是干这个的。 “延王我能理解,毕竟是出自自己的宫中,怎么说也得去庆贺一下。以晶珠的性子,大概是想跑过去先训一顿再说。”利达有些费解,“只是景王和塙王,我就不明白了。” “延王曾经帮助过景王,结伴而行也勉强说得通。”利广补充道。 “塙王呢?”这会开口的宗后妃明溪,“巧国离柳国那么远,塙王会亲自去,很奇怪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先新问利广。
第43页 “那倒不用,我是觉得昭彰能去就再好不过了。”利广停了下,继续说道,“不过考虑到昭彰的身体,还是由我和大哥去比较适合。” “你好狡猾!”文姬大喊不服,“明明我比你去更合适。” “父王在问我的意见。”利广双手一摊,“我当然是要推荐我自己。” 文姬“哼”了一声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狡诈的笑:“二哥,还记得一年前我帮你逃跑,你许诺过我一件事情吗?” 还没等利广回答,就见利达佯怒:“好啊,原来那次是你帮他跑出去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文姬吐了吐舌头,“反正也拦不住,我要是不帮他,今天怎么能拿到使节的这个差事。” “说的也是呢。” 看着利达和文姬俩兄妹一唱一和把利广堵得无话可说的明溪笑着点头:“既然答应了文姬,你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了,就这么定了。” “那真是可惜了。”利广低喃道 芬华宫内 “当初的那件事情其实并未掀起什么大波,除了大司寇,估计没几个人会记得,一下子也不会把你们两人联繫起来。就算是知道,顶多在背后议论。你的户籍在我这,也不会有人敢来查,你就放心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只是记得,诸事小心。”青鸟转达完英漓的话,啄了啄自己翅膀下的羽毛。 昭阳从锦袋里掏出银粒正要喂,就听见角祝的声音:“主上,有人来了。” “恩”昭阳将银粒抛回袋中,起身把青鸟关进笼子,接着坐到梳妆檯前。等她做完这些就有女官拉门进来,跪在一旁。 “主上,朝士青衫求见。” “叫他进来吧。”昭阳懒洋洋地说道。 一说完,就有人低着头从门后进来,在距离昭阳两丈远的地方跪下:“下官青衫拜见主上。” “起来吧。”昭阳随意地挥了挥手,随后就让女官退下了。等女官离开后,她才微笑着说道:“青衫,许久未见。”前两天刚到芬华宫,她面前就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将即位典礼的事情全权交给冢宰后,她就离开了,也没来得及找青衫和麓林。今天总算找到了机会。 “主上。”青衫毕恭毕敬地叫道。 “私底下就叫我昭阳好了。”昭阳语气一转,“还是说,因为我当了王,你就要跟我划清界限。” 青衫犹豫了片刻,最后朝着昭阳拱手施礼:“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昭阳。” “这就对了,这几年,你和麓林还过的好么?”昭阳上前扶起青衫,语气变得柔和。 “也就这样。倒是昭阳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我们都很担心你。”青衫面露忧色。 “马马虎虎吧,总之都熬过来了,现在活着站在你的面前。” 青衫点了点头,这才问起了正事:“我听说你把大权都放任给了冢宰,这样做恐怕不妥吧。” “英漓说你和他都在冢宰手下做事,你应该了解冢宰的为人吧。”昭阳瞥了一眼青衫,“英漓说可以信,我就信。”冢宰的能力强,品性也好,就是胆量小了些,所以他才不敢接受伪王一职。 “我不是担心冢宰会出什么乱子,只不过最近两天已经有些不好的传言了。” 昭阳不在意地问道:“什么传言?” “说你游手好闲,贪图玩乐。” “这也是实话,这两天我的确很闲,什么事情都交给冢宰做了。”刚说完,昭阳就见青衫抿着嘴皱起了眉头,她笑了起来:“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现在只不过装装样子而已。” 青衫立马反应过来:“你是想演一齣戏?” “恩”昭阳点点头,“所以还请你配合我,麓林那边暂时也要靠你联繫。” “好,我知道了。” 闲聊了一会后,青衫就起身告退了,一出门迎面就遇上太傅贺溯。 “拜见太傅大人。”青衫稽首道。 贺溯淡淡地扫了一眼青衫,“恩”了一声与他擦身而过。青衫回望了一眼,眸色微沉,这个男人,很难对付。 青衫前脚刚走,后脚女官就来报太傅贺溯求见。她还没找他,他倒先找上门来了,昭阳头疼地捏了捏鼻樑,要说她现在最怕的,也就这个太傅了,毕竟他可是把上一任刘王逼退位的。以前他藏锋敛锐退居太傅,现如今即已经暴露就完全没有必要再遮掩。这时候他要是再收敛锋芒,反倒让人觉得他居心不良。 百官至今对太傅的所作所为褒贬不一,有人说他谋逆犯上,也有人说他功大于过。昭阳倒是觉得太傅这份当断则断的魄力着实让她钦佩。如果他是站在她这边的,那就好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把自己放在一个能跟他平等谈判的位置。昭阳打起精神,让人叫太傅进来。 不多时,贺溯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如墨的头髮简简单单地束起,未着任何配饰,一身深黑色的长袍,腰间配有珠带。与昭阳当初见他的样子并无多大变化。他在昭阳面前站定,从容不迫地跪到地上,俯下身子:“臣贺溯拜见主上。” 昭阳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缓缓地开口:“太傅,起来吧。” 贺溯知道昭阳这是在给他一个下马威,只不过这种伎俩实在小儿科了点,他面色如常的站了起来。昭阳也没期望这样就能镇住贺溯,趁他还没说话,先发制人:“太傅来的正好,我闲来无事写了些东西,还请太傅帮着瞧一瞧。”说着,抽出压在最底下的一张纸推了过去。
第44页 纸上清清楚楚地列出了官职在大夫以上的人,冢宰的人显然已经标出来了。如今能参加朝议的,除了冢宰,就剩下他和渊雅的人,再有就是一些不站在任何人一边。这是在逼我把自己的人给划出来,贺溯扫了一眼并未动手,而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直直地望向昭阳。但昭阳却不像以前那样躲避他的视线,反而没有丝毫畏惧地回望着,似乎是在与他较量着。 这么多年未见,眼前的女孩变了许多。当初的她眼睛清澈明亮,一看就知道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现在,她也学会了掩藏,眼底暗光流动。这种棋走险招,直接却让人无可奈何的法子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他若不写显得他另有图谋,写不全,她大可以把剩下的人全部划到渊雅那边去。贺溯冷笑了一声,居高而下,气势凛人:“主上倒不像传闻那般无所事事。” “让你失望了。”昭阳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不,我反而更加期待了。”贺溯刻意地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主上,这么逼臣,就不怕我把你也逼下位么?” “怕,当然怕,你做太傅这么多年,手中却依旧握着实权”昭阳直起身子,双手相握放在桌上,“但你有后手,我自然也有后手。”否则她怎么敢这样的跟他叫板,她身后可是有雁做后盾的。 “还有,那件事情若是没有冢宰点头的话,你也斗不过大司寇渊雅的吧。”昭阳继续说道,渊雅和贺溯手中各自握着兵权,但武器调动权却在冢宰手上。这也是渊雅为什么反抗不了的原因,他不敢私自调用冬器,背上谋反的罪名。 贺溯走到桌边,修长的手指提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说道:“你想利用我。” “恩,利用你对付渊雅。”昭阳承认地异常爽快,若她苦守着冢宰一党对付他们两,难保他们两个不会联合起来。所以她在贺溯和渊雅之间选择了一个,至少现在看来,渊雅是无能,贺溯还有爱民之心。 贺溯浅浅地笑了起来,那一笑瞬间融化了他脸上的冰冷:“你就这么相信冢宰。” “我若排除了所有其他的选项,那么剩下的就算再不可思议,它就是真相。” 看着昭阳在他的压迫下,依旧淡定自如地坐在那里,贺溯觉得这个王在气势上绝不会输给别人,他放下笔:“主上,请看吧。” 见贺溯放下姿态,昭阳知道这个联盟算是达成了,她拿过纸粗粗看了一眼:“对了,明日的朝议,三公也会同在吧。” “是。” “那就请太傅提议‘杀人者以重罪’的初赦吧。”昭阳说道,“毕竟我是要装昏庸,等着别人上贡呢。”所以太傅你既然已经这么高调,就再过分点吧,把她的光芒全部掩盖过去,她才好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臣知道了。”贺溯拱手,“如果主上没其他什么事的话,就容臣先告退了。” 昭阳“恩”了一声,却在贺溯转身走了几步后突然开口问道:“贺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动助露峰退位的。”她相信,助露峰绝不是因为怕贺溯反了他才退位的,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他怎么会不放手一搏。 贺溯没有回头,只留了一句“等主上您到了那个时候,就会知道了。”便走了。 她可是还要活好久的,怎么可能给他机会,真是吊她胃口。说实话刚才昭阳其实很紧张,尚隆虽然也会有正经严肃的时候,但昭阳认识了解他,也就没那么害怕,贺溯跟他是不一样。不过越到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输了阵脚,她可是把能用的心里战术都用上了。电视剧还真是没白看,昭阳轻笑了一声,低头看起手中的纸来。 六官只中天官长和春官长是贺溯的人,冬官长是冢宰的人,剩下的都是渊雅的人。再往下就复杂多了,毕竟大夫以上官员调动是要直接经过王审批,大夫以下是要经过冢宰审批并上报的。就像秋官长以下的并不都是渊雅的人,英漓也曾在渊雅手下任职。禁军之中也有贺溯的人。 之所以将六官中重要的职位交给渊雅安排,只能说助露峰即使身为王也躲不过亲情俩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昭阳身上的罪名之后会解释的,现在基本还都处于观察期。 一般百姓不会知道王到底是谁,前文也有过解释。原着也有说道过,知道一个王的名字,已经是站在可以知道的高度了。比如说尚隆知道刘王助露峰的名字,利广就大致猜到他的身份了。 再来也不是只有昭阳叫做昭阳,所以英漓才会说一下子也不会联繫再一起。 很抱歉任性地断更了那么多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进入了倦怠期,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有好多东西想学,翻了几页就扔一边了,哎╮(╯▽╰)╭。这几天准备重新打起精神,就让榜单督促着我码字吧~ 第25章 昭阳升起 午后带着暖意的阳光透过窗洒进来,照在身上,舒服地让人想就这么偷个懒睡个觉。昭阳闭着眼眯了一会,直到女官通传司刑瑛庚求见,她才睁开眼睛。还有一堆麻烦的事情等着她处理,她点了点头,示意女官让瑛庚进来。 瑛庚是冢宰的人,也是当初判决杀害达也兇手的三司之一。暂且可以信任,昭阳招他过来也不为别的事情,于公于私她都得看看杀害达也兇手的处决书。昭阳伸手接过瑛庚递上来的案书低头翻看起来。何趣,又名狩濑,是助露峰即位来第一个被判决死刑的人,他也是柳国滥用死刑的开端。
第45页 昭阳合上案书,抬头看向低头站在那的瑛庚,淡淡地开口:“这件事情,你处理得很好。”不等瑛庚回答,她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来判决一下我吧。” 话音落下,瑛庚就面露惶恐,他不明白主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上午接到主上召见的时候他还一头雾水,不过后来知道主上让他带着何趣的案书时候,他就有些明白了,主上大概是想就这件事说些什么。毕竟这是导致柳国滥用死刑的罪魁祸首,而他又是做出这个判决的人之一。来之前他已经做好被主上批评一通的准备了,但没想到主上就这么夸奖了一句,之后的事情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了。判决,只有天才能判决王吧。 昭阳把案书放一边,“瑛庚,你没有听错。” 瑛庚迟疑地问道:“主上的意思是……” “字面上的意思。”昭阳特意停了一下,才又说道,“你审过何趣的案子应该知道,他第一次犯案被捕后,在审判结束转移至大牢的路上被人行刺,受了重伤。” 剩下的话,昭阳不用说,瑛庚也大致猜到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时这件事被归类成被害者家属復仇,对何趣的审判并无多大影响,因此他们也未深入了解下去。但就算知道了昭阳是那个復仇的亲属,瑛庚也不敢直说主上原来你就是那个杀人兇手。这一点,昭阳也明白,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何趣杀第一个的人是我弟弟,那时候,郡司寇判了他六年的牢刑。我觉得不公平,于是便自己动手了,之后逃到了黄海。 “故意杀人,逃逸,妄图启用大辟,违逆了王的意愿,这是对我的判决。”昭阳忽然自嘲地一笑,“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罪犯竟然当上了王。”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当上了王,不过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再退缩。 “主上……”瑛庚只知道王以前是玄英宫的小官,却不知道王还有这样的过去,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让他最担心的是主上特地对他说着些是为了什么。 “瑛庚,别紧张。”感觉到了瑛庚情绪的波动,昭阳宽慰道,“我叫你来不过是问问,你认为我应该判几年,照实说就行” “主上,这……”瑛庚犹豫了一下,“应该由三司一同会审才行。” “瑛庚,你是聪明人,你应该不会不懂我为什么只把你一个人叫来。”昭阳的话语里隐隐带着一丝威胁,她屈指叩桌静静等着回答。 瑛庚自然明白为什么,只是这并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可他不回答也不行,想了一会后,他谨慎地说道:“依臣看,主上是杀人未遂,加上逃逸。主上的年龄不在三赦之内,不过主上是自首且有悔过之心,可以算再三宥之中。至于三刺……”瑛庚说道这,停了下来。 三刺又称三问,问君臣、问群吏、问万民。昭阳即为罪犯又为君,这可就难办了。 “如果我说赦免的话,这个罪名是不是就不成立了?” “是。”瑛庚回道。 昭阳笑了起来,“还真是个便利的身份,那如果跳过我的话,需要判几年?” “一到两年。”无论是问群吏还是问万民,都不会请求加重刑罚,总不能真的把自己国家的王关进大牢,瑛庚是这样想的。 “王的特权?”这比当初昭阳所想的要少太多了,不过想想瑛庚估计也没碰到过这种事情,哪有会把自己关进大牢的王,她估计会是头一个。昭阳没再为难瑛庚,她重新拿起了何趣的案书“我知道了,今日之事要是有人问起,你只要说前面一件事情就够了。” “臣知道了。”瑛庚松了口气,他突然觉得也许眼前的这位王并不像传闻那般。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昭阳就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似乎也没有他们说的那般无心朝事。” 还没等瑛庚回答,昭阳接着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臣明白了。”瑛庚拱手。 没有其他的事情,昭阳就挥手让瑛庚退下了。她之所以为会叫瑛庚过来,是因为她知道她身上背着的罪名早晚有一天会成为那些人手中的利刃。她必须早早地做好整备,再来她的确是做错了事,既然做错就要受罚,虽然这也不过是形式,但却能平息民愤。 昭阳又把何趣的案子看了一遍,最后停在何趣第一次审判的那一页,原本判的6年牢刑,仅仅关了4年就放了出来。 “4年啊。”昭阳低喃了一句,她隐约猜到了是谁做的手脚,那正好是英漓进国府的一年。 她实在没想到她的离去对他的影响会如此之大。 昭阳望向窗外,发了一会呆后,突然想起自己从蓬莱山回来以后就没再见过刘麒。这几天她忙着与英漓联繫,理清朝中各方势力,一时也就没顾及到他。而刘麒也没来打扰过她。她真不知道该说刘麒太体贴还是太孤僻了,一点也不粘人,总是这么安安静静的。 考虑到他们还要相处一辈子,昭阳起身朝门外走去,她准备去跟自己的半身增进一下感情。 台辅是州首府侯,平时也是有要处理的事情,但这对已经活了120多年的刘麒一点都不陌生,他很熟练地批阅着这些上奏。昭阳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她极有礼貌地叩了叩门。
第46页 听到声音的刘麒抬起头,瞧见昭阳笑着站在门口,有些慌乱地放下笔站了起来:“主上。” “打扰你了。” “没有……我只是……”刘麒受宠若惊,“主上,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昭阳走到桌前,余光瞥见还摊着的奏章。刘麒写的一手好字,一笔一划,苍劲有力。不像她,都写了那么多年了,还是练不好。 不过,昭阳望向刘麒:“你的字看着不像是你写出来的,谁教你的?”都说看一个人写的字就能看出他的性格。如果两者不符,很大的可能就是后天刻意模仿。 “是……”刘麒仅说了一个字就又低下头沉默了。 是助露峰啊,难怪会写出这样的字,昭阳瞭然,也没再逼问下去,提议道:“要出去走走么?” 刘麒点了点头。 就这么一前一后地把几个宫逛下来,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 “刘麒,一起用膳吧。”昭阳说道,“一个人吃孤零零的,也就你能陪陪我。”麒麟和王并不在一起用膳,他们有各自的寝宫,也有各自的司裘和宫侍,吃饭都是分开来的。以前一个人吃饭也没觉得什么,可如今坐在空旷的长桌上就觉得格外寂寞。 刘麒从来都不会拒绝昭阳,乖乖地应下了。 傍晚时分,凌云山的一处府邸中,大司寇渊雅得到手下查来的消息。他想的果然没错,他们的这个王就是六年前杀人逃逸的罪犯。他刚知道王的名字的时候,就莫名地觉得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今天瑛庚面见王之前翻了案库,他身为大司寇自然是知晓的。王刻意绕过他召见一个小小的司典不能不让他起疑,于是就派了手下去查了备案,这一查就让他一下子想起来了。 今日之事别人可能看不出端倪来,但他却能,因为六年前正是他给昭阳加的刑。那个时候,他也是偶然听均州候说起这件事。 这种行为不是妄图启用大辟,公然违逆父王的意愿还能是什么,他怎么能容忍。当下就赶回芝草,在朝议上提起了这件事,可他连名字都没说到,就被冢宰以“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案子”为由给驳回了。父王看着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比任何人都更想要维护父王的辛苦构建起来的律法体制,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不抓起来严惩,将来就可能带动更多的人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后来他又私底下找父王说了好几回,父王终于松了口,说了一句“随你吧。”只是没想到,竟然让她逃出了柳国,六年音讯全无。 怪不得王要找瑛庚,她这是想掩藏自己的罪名,渊雅一拍桌子气愤道:“一个罪犯怎么有资格成为我们柳国的王。”不行,明□□议上他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决不能让一个罪犯坐在玉座上!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朝着渊雅一礼:“大人请稍安勿躁,她即已经成为了王,我们现在就算说出来也拿她没办法。不如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将这件事弄大,对我们才更有利。” 作者有话要说: 渊雅是个无主见的人,把他父亲的想法当做自己的想法,就算是错的,也会一直坚持,被称为刘王以上的刘王。 这几天被开题报告给弄的根本没时间码字,天天看文献。好在总算弄完了,开心~ 继续码字去了错别字明天再改~ 第26章 黑夜降临 清晨,天还暗着,昭阳就准时的睁开眼睛了,这是她做小官时养成的习惯。盯着床顶看了一会,算算这会司裘们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昭阳坐了起来。今天是她上朝的第一天,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没有害怕,也没有激动。总觉得接受玉座后,这已经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过多久,司裘们就捧着衣服敲门进来了,见昭阳已经起来了,叩拜后抖开衣服替昭阳穿上,接着服侍昭阳坐到梳妆檯前。 为首的司裘清露一边梳着昭阳如墨的长髮一边说:“主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前两天昭阳就算醒了,也会躺在床上装睡直到她们来叫她起床,昭阳看着镜中的清露开口说道:“我以前在玄英宫做小官,已经习惯早起了,既然睡不着也就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清露挑了几支素淡的簪子插在昭阳的髮髻上:“主上,这样可好?” 清露的眼光其实很好,昭阳更适合淡雅的妆容,显得她更有气质,不过就是看起来太柔弱了,昭阳指了指梳妆檯上另外几支看起来更绚丽的簪子:“用那几支吧,以前用不了,现在能用了,总要过过瘾。” 清露没说什么,替昭阳重新挽好发。就这样,昭阳顶着着一头明晃晃的髮饰,穿着厚重的华服在众人的叩拜下一步步走向玉座。 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昭阳懒洋洋地开口:“起吧。”百官是跪坐在玉座之下的,距离玉座又有些距离,昭阳一眼看过去,只能看清前三排人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还要提着气,也不嫌累得慌。 冢宰长夷闻声抬头就见昭阳以一种极为懒散的坐姿坐在玉座上,一点都没有一个王该有的威严。反观台辅倒是腰杆笔直,站如松柏。冢宰轻微地嘆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王对于柳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把所有事情交给他不说,还把连带的权利都交了出来。 虽然有些王在一段时间后也会对政事感到厌烦,但好歹也是认真的处理过几天,可昭阳连试都不想试,整天要不就是呆在房间里,要不就是带着一帮人在王宫闲逛看风景。他私底下求见过昭阳,结果昭阳只让女官带了一句“冢宰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听起来很敷衍的话。
第47页 长夷后来又问面见过昭阳的太傅贺溯,贺溯轻描淡写地说:“玉座有王在不就行了,只要不是施行□□,昏庸无能一些也无所谓吧。”大有架空刘王的意味在里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王昏庸无能,不理朝事,但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情,国家不出现太大的问题,天是不会降罪的。可长夷更希望柳能有个好王,带着他们走向繁华盛世,而不是像这样勉强支撑着,在原地止步不前。 这或许也是他和贺溯共事了那么多年,却还只是泛泛之交的原因。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说他是理想派,贺溯就属于现实派。刘王贤能则追之,残暴则杀之,无能则放之。那件事情,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也不会点头答应的。 看台辅的样子,是不会劝诫王什么了,以贺溯性子估计只会在一旁看着,他也不能当众指责王,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上,死刑滥用之事,还望您早日做决断。” “不知各位有何高见?”昭阳把问题抛了回去。 “依臣看,还需在原有律法上加以修改。”长夷料到昭阳会这么问,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恩?”昭阳示意冢宰继续往下说。 然而就在这时,太傅贺溯高声插了一句:“依臣看,不如将‘杀人者以重罪’作为初赦,将大辟加入进刑罚中。” 话音落下,在坐的人皆是大惊,的确作为初赦效果要比其他的方法好很多,但初赦是王对于自己国家未来的规划,是王自身的意愿。太傅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这个方法长夷是想都不敢想。 当然也有人不满贺溯的做法,大司寇渊雅立马出声反驳道:“臣反对,主上,你怎么可以相信一个有谋逆之心的人呢。” “大司寇说这话恐怕是有私心吧。”贺溯平淡地说道,“我对主上忠心耿耿。” “我能有什么私心,我不过是就事实论事。”渊雅还想接着说决不能动用死刑的话,却被贺溯打断。 “比如说杀父之仇。”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太傅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直白了,这种事情竟然直接拿到明面上来说。昭阳撩撩眼皮,望向贺溯,正巧与贺溯视线对上,那双黝黑眼睛似乎在说‘跟你学的’。 要不是还坐在玉座上,昭阳真想拍手鼓掌说句“干得漂亮。”反正逼位在众人的心中已成事实,贺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干脆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一来说明渊雅污衊他现在有谋反之心是因为私仇,二来假装表达他对昭阳的忠心,再来就是警告了,他既然能反了上任刘王,自然也能反了昭阳,王不能拿他怎么样,就算要罢他的官也要拿出正当的理由,他是逼位了,但并没有举兵,他大可以说成是劝退。 渊雅被踩到痛处,面红耳赤道:“三公只是公证吧,太傅所为似乎已经涉政了。” 三公是王的导师,隶属于台辅。他们能谏言却不能直接涉政,也就是没有实权。朝议以7日为一循环,前六日由六官长轮流主持,第七日由冢宰主持,三公作为公证同在。 “既然如此,敢问大司寇有何见解?” “主上,绝对不能启用大辟,我们应该教化罪犯,给他们一个机会。”渊雅转头对昭阳说道。 贺溯冷哼了一声:“即使已经出了个失败的例子,大司寇还要沿用以前的制度么?” “那只是个例外。” “大司寇,你也说了个例外,你怎么敢保证以后不会有例外再出现,想要在重蹈覆辙么?” “只要好好教化,他们一定能够……”渊雅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过这次却是昭阳。 “好了,别吵了,太傅和大司寇有什么想法私下去争论吧,最后有冢宰做决定。”昭阳揉了揉太阳穴:“冢宰,若是决定了用初赦,就拟了草案上来,我会盖上御玺的。” “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昭阳的语气透着一些不耐烦,众官面面相觑,沉默下来。 昭阳扫视了一圈,接着说道:“大家都没什么想说的,那就由我来说吧,以后朝议一律改成三日一朝。”刚一说完,就有“主上,万万不可”的声音传来。就连一直安安静静的刘麒也开口:“主上,这样做不妥。” 昭阳挥了挥手,意示刘麒稍安勿躁:“雁作为五百年的大国都施行三日一朝,我们作为临国难道不应该好好学习一下。” 可人家延王不一样啊!在坐的人心中都十分默契地冒出这句话。就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昭阳的语气一变:“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比不上延王!” 谁还敢说个不字,一下子安静下来。见没有人反对,昭阳继续说道:“所有上奏都交给冢宰,有什么非要经过我审批的事情,再由冢宰提上来。”她顿了顿,补上一句,“太傅监政。”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昭阳离开后,正殿里一片譁然。 “王不管政事也就算了,怎么连朝议都不上了。” “就是,哪有太傅监政的道理。” 长夷摇了摇头嘆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贺溯面色如常紧跟着离开了。 她根本不配做王,渊雅握紧拳头,深唿了一口气也离开了。 昭阳下朝后就直接回了寝宫,刘麒一直跟在身后,等女官退下把门关上后,昭阳才对刘麒说道:“刘麒,对我多点信任吧。”她知道刘麒一定会有很多疑问,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无法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思来想去,也只能这么说了。
第48页 刘麒望着昭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温顺地低下头。 长夷是英漓的恩师,所以昭阳相信,再怎么样,冢宰都不会反了天去,正因为如此她才放心的将所有的事情交给冢宰。她虽然跟着尚隆学过一段时间,但很多事情,她还很陌生,她或许能提出大致的方案,但很多东西会考虑的不周到。昭阳觉得有自己在反而束缚了冢宰,倒不如放权给他,他会做的比现在更好,她也可以趁此机会把该学地都学起来。而且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那个想要杀她的人找出来。 她决不能让这颗毒瘤在柳国扎下根。 玄英宫内 “据臣所知,刘王拿您当榜样,毅然决然把朝议改成三日一朝了。”朱衡有自己线报一点都不奇怪。 六太拿着桃子边啃边说:“榜样!我看是挡箭牌吧。” 尚隆“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说起来,是不是快到举行即位典礼的日子了。”六太问道。 “三天后吧,很快就能再见面了。”尚隆回道,“也许久未见阳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以上帝视角看的你们猜到幕后boss谁了么?我感觉排除法排一下好像就出来了呢→_→ 第27章 黑夜降临 昭阳料到渊雅一定说服不了冢宰,既已经出现了问题,那律法就必须要修改,渊雅的坚持不过是因为想要维持他父王所在时的样子,但一味地教化犯人而不从犯人本身的角度去想想,在这件事上根本就站不住脚跟。简单地说,一个疯子,你怎么教他变得正常。 第二日,冢宰就做出决断上书了,昭阳盖了了御印后便撒手不管事了。 听青衫说初赦确实有效的遏制住死刑的滥用,各州也开始实施新的律法了。 只能说绝不能低估玉座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 “这是道州呈上来的”青衫伸手将奏书递了过来。 昭阳忙着看手中的上奏,头也不抬地伸手去接,没接到奏书反而一不小心触碰到了青衫的手。 昭阳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她抬起头,接过奏书:“抱歉,没注意” “我不在意这个”青衫很自然地收回手。 昭阳的视线跟着青衫的手一同落下,低着头问了一句:“你习武了?”青衫掌心有茧,那个位置只有长期握剑才会留下。 青衫“嗯”了一声,“刚进国府的那会,比较清闲,空的时候让麓林教了我几招防身,后来也习惯了每天练几下” 昭阳点点头,说了句“会一点武也是好的”就没在问下去。 青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一坐下,就听见昭阳咦了一声,接着低声笑了起来,“怎么了”青衫问道。 “也只有道州老老实实的将死忙的数目报上了,不知道是那个道州侯太老实还是牧伯太厉害了。” 虽说长夷让各州统计了死亡数目报了上来,但由于死的人太多了,光是死在妖魔手上的就不计其数。为了在王心中留下好印象各州候都是减了数呈上来的。长夷即使知道却无可奈何,毕竟这个数字本就不好统计,他们大可以这个理由退脱掉。 而且说得难听点,死都死掉了,花人力和财力统计这些数字有何意义,难道对着数字默哀么?有这会子闲工夫,还不如去多救些人,帮助那些活在世上的人。 所以除了英漓在的均州,也就只有道州呈了真正的死亡人数上来。 “道州侯是贺溯的人。”青衫丝毫没有感到意外,端了茶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 昭阳敛了笑意:“你怎么知道的?” “不止我知道,只要是在国府任职的都知道,当时贺溯逼位,在他身后做后盾的就是道州侯,道州离朔州最近,道州一旦举兵,任何一州都来不及赶过来增援,再加上冢宰默认,均州和茅州拦在中央。大司寇也只有认命的份。”青衫见昭阳微皱眉头继续解释道,“英漓那时刚上任,再加上最后并没有真正的举兵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青衫知道昭阳现在所掌握的信息无非是来自英漓。所以难免会有遗漏,毕竟英漓在牢中关了一年,放出来后就立马离了内朝,赶去均州上任了。 也就是说道州侯不是老实而是有恃无恐了,他的后背可是有监国的太傅做靠山,不过州侯的事现在还不急着处理,昭阳放下奏章,手举过头,舒展了下身子:“道州侯算是三届元老了吧。” “他可不止是三届元老,有一件事昭阳你可能不知道,前任刘王曾经在和州侯底下做事”青衫道。 昭阳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侧头靠在支起的右手上:“难怪。”她要是助露峰的话,于情于理,都不会撤了道州候的。“说起来,祝章的底细你查清楚了么?” 她曾细细地问过刘麒,他从离开芬华宫到找到她一路上所发过的事情。她怎么都觉得她在玄英宫遇害的事情与祝章脱不了关系。但祝章有不在场的证明,那个时候他一直跟在刘麒身边,而她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他是大司寇的人。”青衫顿了顿,提议道:“需要我把他从台辅身边调走么?” “不用了。”昭阳摇了摇头,“免得打草惊蛇。” “好。”青衫点头应下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昭阳起身,望向窗外,“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第49页 青衫拱手:“臣告退。” 等青衫离开后,昭阳便招了司裘来,服侍着她睡下。明天就是即位典礼了,终于又能见到他们了。这么想着的昭阳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叫醒昭阳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揉了揉眼睛,刚掀开被子下床。司裘们就捧着衣服,端着洗漱用的东西推门进来了。 昭阳打了个哈欠,张开手,就有几个司裘上前替她一件一件穿上衣服。因为是即位仪式,所以要盛装出席。大裘是王的第一礼服,章灵是象徵最高地位的标志,黑色的礼服上绣着极尽奢华的刺绣—龙。里里外外也不知道套了多少件,昭阳只觉得穿了这么一身衣服,连唿吸都变得困难了,真是要命。 清露自个摸着昭阳的喜好,准备都是些绚丽华贵的首饰。昭阳看着在她身边一字排开的胭脂水粉王冠髮饰,估摸着没一个时辰是弄不好,就任由着司裘们上下忙活,盯着镜中发起呆来。 由俭入奢易,现在的她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开始各种别扭不习惯她人服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能淡定地接受了。原本养成的早起习惯,也因为时常熬夜颠倒时差而开始有赖床倾向了。 她以为她不会喜欢这一切,可事实上她已经享受上了,玉座带来责任的同时,也一併来的权利和金钱。她无法拒绝,也拒绝不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游走,若是一个不小心,会就此迷失自己吧。 “主上?主上?”清露的唿唤将昭阳的思绪拉回,昭阳回过神。 “啊?” “主上,已经好了。”清露退到一旁,跪在地上:“吉时已到,台辅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那是宫殿内长长的一条路,两边跪着侍卫,昭阳走在正中间,身后跟着刘麒,气氛庄严肃穆。 昭阳侧头低声道:“刘麒,走上前来吧。”见刘麒犹豫,她又重复了一遍,“上前点吧,刘麒。”直到刘麒往前走了几步,昭阳才微笑地转过头不再说话。 既然互为半身,怎么能不一起承担。走出宫殿的那一刻,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白石阶下整齐地列队而立的是穿着黑色铠甲的禁军,和穿着黑色官服的官员,黑色的龙旗随风飘扬。位于国府和举行庆典用的正殿中间的大厅广场上,挤满了人群,他们一看到昭阳出现,便高兴地欢唿起来,声音从远处传来,传到昭阳的耳朵里。 听到百姓的欢唿声,昭阳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完成即位仪式后,昭阳立马折回宫殿。看到殿中的几人,露出微笑:“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延王,延台辅,塙王以及景王。” 仅仅是问了声好,昭阳便要忙着去接见他国使臣,延王他们会有专门迎接贵宾的官员招待。只有等昭阳见完了所以使臣才能再去找他们。 奏国来的是奏国的太子和公主,公主是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女孩子,至于太子,他的样子让她觉得有点熟悉,却完全不晓得这种熟悉感是从哪来的。因为要接见的人很多,收了贺礼后,也没能多聊几句。 恭国来的是供麒,一个长相憨厚的麒麟,送了贺礼之后便告辞了,剩下的就是一些他国官员了。 延王一行人被安排在内殿,昭阳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喝着茶聊天。见她进来,起身向她打招唿。昭阳走上前去,一一回了礼,本着尊老爱幼的想法,对尚隆做了个请的手势“延王,请上座吧。” 尚隆站在原地未动,一板一眼道:“你是主,我是客,还是刘王你上座吧。” 昭阳也不客气,抬脚就坐了上去。都大家都落座后,尚隆才向昭阳介绍说:“这是景王,赤子。” 赤子?啊,她想起来了,尚隆曾经说过,景王是胎果,赤子是她在这的名字。人如其名,景王有着一头红色的长髮,看起来17.8岁的样子。听说她一人就平定了内乱,清理的内朝。不过是个高中生,能做到这种程度,着实不简单。 昭阳微笑以对:“景王,你好。” 阳子此次是受延王邀请而来的,延王的意思是想介绍刘王给她认识,说她们两一定聊得来。可她看端坐在上位的刘王,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从容优雅的气质,一副王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延王说的她两合得来产生了怀疑。 而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刘王挥手让侍女都退下了。紧接着她起身走到塙王面前,极为豪爽的拍了下塙王的肩膀,来了一句:“哟,禄清,好久不见啊!” 塙王丝毫没在意地回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转变也太快了点吧! 第28章 黑夜降临 没能聊几句,景王阳子便起身告辞了。 大家都不是自来熟的人,尤其他们还是这种身份,自然比别人多一份防备,没那么快就能交心,昭阳也不急,客套地挽留了几句:“阳子你这么急着就走么,怎么不留宿一晚?” 阳子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次也是挤出时间来的,被某人叮嘱了务必当天来回。” “那可惜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估摸着也得等到景王跨过十年这座大山吧。 刚一说完,禄清也站了起来:“我也不多留了,此次前来主要来看看你怎么样,现在既已看到,就先回去了。” 阳子和禄清一前一后走出了门,作为阳子朋友的尚隆自然是要送送她的,只是没走几步,就被站在原地不动的昭阳扯住了袖口,刚一侧头,就感到一片柔软贴上自己。
第50页 昭阳趁着阳子和禄清不注意,踮起脚就亲在了尚隆的嘴角上,一触既离,然后装得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快步追上了阳子和禄清。 尚隆浅笑着伸手擦掉了嘴角边上的口红,这小丫头,出其不意啊。 昭阳坐在玉座上听着春长官主持着会议,说来说去都是那些恭维的客套话,絮絮叨叨如同念经般环绕在耳边,听得她直打瞌睡。想来她在百官面前也没什么形象了,干脆掩嘴打了个哈欠。 昨晚她终究没忍住想要与他亲近的冲动,偷偷跑去尚隆房间。一直聊到三更天才回的正寝。白天不能光明正大的秀恩爱,晚上自然要抱着不撒手,尚隆还笑她说:“两个月不见,越发小女人起来。” 她“哼”了一声回答道:“那你可就错了,我这不是在撒娇,而是再吃你豆腐,要不是明日还要早朝,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尚隆轻笑出声:“求之不得” 虽然跑去看他的确任性了点,在这布满眼线的芬华宫里,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但也并非没有收穫。 昭阳的目光转向正跪在最前端的长夷,心中感嘆了一句,她又要做对不起英漓恩师的事情了。 她不告诉任何人她与尚隆的关系自有她的原因,毕竟是私通,朝局还未稳定,她不想惹非议,给自己添麻烦。再来这也是个诱饵,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 玄英宫那边,尚隆做事她放心,绝不会透露出一点关于她的消息来。本来认识她的人就不多,也没人会去玄英宫打探她的消息,毕竟玄英宫不是说进就进的。一旦被发现私下打探王的消息,不是心怀不轨还能是什么。昭阳相信那些人不会冒这个险。 游神了半天,春长官终于说到了九州州侯觐见。 昭阳眼睛一亮,终于打起了精神,九州除去刘麒管制的朔州,还剩下八州,他们是有王钦点的,直属于王。表面上看似如此,但事实上还是受到内朝官员的牵制。就连就坐的位置也是坐在内朝官员之后的,以至于到现在她连州侯们的样子都还没看清。这也是唯一一次需要州侯们亲自面见王的。在这之后除非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州候们都不会轻易离开自己属地。 州候觐见王的时候都会携带礼物以表恭贺,但也有人藉此来向王张显自己治州有方,久而久之,这就成了约定俗成的事情,献礼基本等同于上贡。 春官长月琴每报一个州,就会有人走上前来朝她叩拜,同时会有下人将贡品抬上了。昭阳都只是笑着点头,直到英漓上前,她才开口:“均州侯,近日可好?” “甚好”英漓微微抬头回道。 昭阳没在说什么,抬了抬手就让英漓退下了,并示意春官长月琴继续。 “青州州候,范牧觐见” 随着话音落下,从跪坐着的人中走出来一位身材魁梧,气势凌人的男子。在行完伏礼后,低沉有力地说道:“臣范牧叩见主上,祝愿主上健康长寿。”说完,下人们就将贡品拉了上来,足足有三大车,里面全都装着华锦与珠宝。 比起之前几个州的可值钱多了,昭阳不免多看了两眼,心想,这个青州侯可真有钱。 然而昭阳的这两眼落在范牧眼里,可就变了个味,他心中嘲讽的一笑,他打探来的消息果然没有错,这个无所事事的刘王十分喜爱珠宝首饰。 “青州侯远道而来,辛苦了”昭阳露出灿烂的一笑,待宰的羊终于来了。 散了朝后,昭阳就带着刘麒去找尚隆,延王是客,哪有不陪客的道理。 一边逛着芬华宫,一边说些有的没的,两个人客套来客套去,昭阳觉得自己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尚隆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冢宰,想起昨晚他的请求,轻咳了两声说道:“听说刘王你效仿我国将朝仪改为三日一朝,我并不是想说这样不好,而是觉得治国初期刘王你还是应该勤勉于政……”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昭阳毫不客气地打断:“延王,你似乎忘了,我已经不是玄英宫的小官了”她冷笑了一声,语气不悦,“这里是芬华宫,应该怎么做,还轮不到延王你来教我!” 事发突然,六太和刘麒都未能搞清楚状况,只知道两人聊着聊着就突然撕破脸皮了。刘麒走上前来想要劝说什么,却被昭阳呵斥道:“刘麒,你好好搞清楚自己的主人是谁!” 训完刘麒后昭阳又对尚隆下了逐客令:“延王慢走,不送!”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尚隆黑着脸,拉着还处于懵逼状态中的六太往外走,长夷见状,急忙赶了过来:“延王,请留步。” “冢宰你自己也看到了,我好意相劝,却被冷言嘲讽。恕我爱莫能助,就此告别,祝贵国安好。”也不等长夷说什么,尚隆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长夷站在原地,望着延王离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气,或许他就不该抱有期待,期待延王的劝说能让刘王改过自新。 骑在使令上的六太满肚子的疑问与担忧,但他不管问什么,尚隆都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就在六太放弃询问的时候,尚隆大笑了起来。 六太这才意识自己被尚隆和昭阳两人给骗了:“好啊,原来你们两都串通好了的,害我白白担心!”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昭阳就过来了,所以就只好连你一起骗了”尚隆解释着说。 言下之意是谁叫你睡懒觉。
第51页 六太语塞,只好嘀咕了一句:“昭阳跟你学坏了。” “我可没教她这些。”尚隆摸了摸下巴,回想到第一次见到昭阳的情景。她骗他们说自己是雁国人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眼神会出卖自己,便藉故自然而然地低下了头。但也就因为这一点,才被他和利光一眼就看穿了。 等她睡着后,利广还笑着说:“聪明的小姑娘,就是还差点火候。”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注视着别人的眼睛,神色自若地说出谎言。 也不知道昭阳什么时候学会的,刚才她毫不掩饰地看着他说出那些话,要不是提前商量好的,他都差点当真了。 “她好歹也跟在你身边快两年了。见的世面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六太顿了下,又问道,“昨晚,昭阳来找你了?” 尚隆“恩”了声:“她爬窗进来的,不过她来没多久,柳国冢宰就找上门来,拜託我劝诫昭阳。昭阳和我商量了一下就有刚才那么一出了。”见六太依旧疑惑着,尚隆继续解释道,“如果是只是州候叛变,昭阳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直接打就是,有我在,她怕什么。” “正因为敌人是看不见的,她不得不想办法引那个人出来。他想杀昭阳,无非是昭阳挡了她的道,所以就给他杀昭阳的机会。因为他知道一旦昭阳站稳的脚跟,他就越难扳倒昭阳。而同样对昭阳来说,时间拖得越长,她就越难揪他出来。” “这场较量比的不过是他先动手还是昭阳先找到他。” “可未必会成功吧”六太说道。 尚隆知道六太说的是他们演的这齣戏:“的确,有人上钩自然是好的。”他又想起昭阳说过的话,意味深长地接着说道,“但若是没有也未必是件坏事。” 在那么多人面前与延王闹翻,想瞒也瞒不住,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 范牧吩咐手下的人说:“去把另一车贡品给王送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于此同时另一边,有人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兴趣:“我知道了,祝章你先下去吧。” 待祝章离去后,他才慢慢放下茶杯,“这下可有意思。”刚说完,又勐地将茶杯扫到地上,只听“啪”的一声,茶杯碎成好几块。 昭阳啊,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等范牧的礼物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昭阳正准备午睡,清露快步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青州侯私底下给您送了东西过来。” 昭阳瞟了眼清露,淡淡地说道:“哦,是么,那就收下吧,替我好好谢谢青州侯,顺便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来国府任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实在低估做毕设时候忙的程度。。上章的留言简直打脸【跪键盘ing】 明天就答辩了,答辩完就开始日更【真诚脸 第29章 黑夜降临 青州侯婉拒了昭阳的邀请,昭阳听后露出惋惜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这也是在昭阳的意料之中,国府的官职虽好,却远没有做州候来的自在,毕竟天高皇帝远。与其为人奴,不如圈地称王。 范牧此番作为,不过是为了向她示好,以免昭阳罢黜他。怎么说他们都是助露峰留下来的人,用着别人的人总是有些膈应。但事实上,若是没正规的理由是不能随随便便罢免内朝之上的官员。越是位高权重就越要遵守法律,当然那些本身就贪权敛财的人要另当别论了。赫令虽然好用,可用越多,相对的王的威信就越低。看来她在外面的名声并不太好,以至于他们都怕她会无视法纪。 昭阳扫了一圈在她旁边伺候着的人,她身边的人果然不干净,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传出去说她喜爱珠宝的,连远在边境的青州侯都知道了。 想想就头疼,昭阳按了按太阳穴,挥退所有人,拉过被子翻身睡了过去。 原本只是打算小憩一会,等昭阳醒来的时候外头已是落霞满天,橘色的阳光为窗外的云海渡上了一层暖色光辉。睡太久以至于整个脑袋都是懵的,昭阳靠着枕头好一会才叫了人进来。 清露替昭阳披上外衣,说道:“主上,太傅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 昭阳微微一愣:“怎么不进来通报?” “是太傅不让通报,说等您醒。”清露回答道,又询问是否要换成正装。 昭阳看了看自己,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摇了摇头:“就这样吧。” 随便打理了一番,昭阳让清露传了贺溯进来。贺溯一如既往的一身深色的褞袍,头髮一丝不苟地用冠挽起。 昭阳赐座后开口道:“太傅来找我有什么事么?”自从她给了贺溯实权后,贺溯就很少来见她了。 “关于海客、山客和半兽的事情,还是要请示下主上您”贺溯望着昭阳说道。 没有王的允许,是不能直视王的,昭阳回望着贺溯,他还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昭阳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海客与半兽的事情的确要好好处理一下,只是重新制定相关律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冢宰的意思?”昭阳问道。 “都有”贺溯如实回答。 “看来你你们两个相处的不错。”昭阳笑着说,“那么可拟了草案?”
第52页 “未曾” 昭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诸事繁多,太傅还忙的过来吗?” 贺溯大概知道昭阳的意思了,顺着昭阳的话接了下去:“主上心中有人选了吗?” 昭阳“恩”了一声:“这件事先放在我这边吧,一时半会还不急。”说到半兽,昭阳第一个想到的就青衫,这件事由他来办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忽然又想到,她从来没有见过青衫半兽的样子,一直以来他都是保持着人形,就算是私底下与他们在一起也是如此。按理说,兽态才是半兽们最舒服的形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青衫如此厌恶自己与生俱来的另一半。 昭阳不说话,贺溯也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喝茶,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告辞。 昭阳有些惊讶:“太傅你就没有其他想问的事情么?”一开始她以为贺溯来求见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上午的事情,可他却只字未提,昭阳不免有些好奇了。 “主上指的是贿赂的事情还是延王的事情?。”贺溯上前了几步,居高临下,昭阳微微抬起头,只见他一双黝黑的眼睛如一池深潭,深不见底。 “我以为你会质问我。” “大不了,我再反一次,相信主上是不会给我这个机会。”贺溯不慌不忙地说道。 昭阳笑了笑:“既然太傅没什么想问的,就先退下吧” 自从有青州侯带头向昭阳行贿后,陆陆续续有些原本按耐不动观望的人也开始私下献礼给昭阳。昭阳来者不拒了一併收下了,甚至还提拔了不少献礼的人上来。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上昭阳的当,有仍旧持怀疑态度的,也有根本不为动容的。 冢宰长夷为此求见了她好几次,但都被她找了理由推脱掉了。贺溯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会插手。渊雅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有青衫跑来说了她一顿,本来昭阳招他来是为交代关于半兽制度的改革,结果没想到青衫一见到她就十分气愤地指责她说:“昭阳,你怎么能这般儿戏,身为王竟然受贿。我原以为你只是想煳弄一下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面对青衫斥责,昭阳并没有生气,青衫说的对,她的确不该这么做。 昭阳亲自给青衫倒了茶,好好认了错才解释道:“青衫,你说的都对。可我若是直接说筹款赈灾的话,会有多少人能把钱吐出来?”那些真正腰缠万贯的人大概都会跟她哭穷吧。 “这个法子虽然不怎么好,但确实有效果不是么?”昭阳在青衫旁边坐下,“大不了就让史官记上一笔。” 青衫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说道:“昭阳,这件事情你其实可以慢慢来,何必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污点,而且你的步子迈得太快些。” “我知道,可是青衫,我能等,他们却等不了。”昭阳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眺望云海之下的点点微光。 她不是没想过向尚隆借钱和粮食,但她潜意识里却不想依赖尚隆,她想知道只靠自己能不能解决问题,再来尚隆能借给她的钱和粮食,与她现在受贿的钱财相比差不了多少。而且她也不光光是为了筹资才选择用这个方法的。 青衫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昭阳的做法。百官虽然私底下讨论昭阳的所作所为,却都没有在朝议上当面指出来,就连冢宰长夷也没有这么做,昭阳知道长夷是在给她留面子。 随着献礼的人多起来,有些人开始不确定了。几个人围成一桌讨论起来。 “我们是不是也该给主上送送礼?”其中一个人说道。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主上是真的昏庸么?” “你不敢就算了,我可不想看到往日在我们之下的人一个个都踩到我头上去。” “可我们也只能拿私库出来吧,太傅和冢宰还在上面看着呢,谁敢受贿。罢免我们这些小官根本用不着主上点头。” 某人嘆了一口气说道:“真羡慕那些州官,可以……”正说着,突然有一个严厉的声音插了进来,“羡慕什么,你们还真以为王是在受贿么!好好警醒着,大司寇说了,谁要是敢送礼给王,就别怪他不顾往日的情分。安生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让那群蠢货去当替罪羊吧。” 围坐在桌边的几个人赶忙站了起来,朝来人一礼:“多谢左将军提点。” 光有奇珍异宝是解决不了赈灾救济的问题,还是需要把这些东西换成钱财和粮食才行。昭阳用青鸟传信给了尚隆,拜託他作担保从其它国家那里换购钱和粮食。 尚隆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运输交接一系列的细节得当面详谈。昭阳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跟尚隆谈,左右自己这段时间也清闲着,便与尚隆约了时间在柳国和雁国交界边上的一个小群县中见面。 昭阳打开窗,刚把青鸟放出去,青衫就走了进来。 青衫越过昭阳,看着飞远的青鸟开口道:“英漓吗?” “恩,也该找个理由把英漓调回来了。”昭阳关上窗子,转身坐到桌前,“多一个人,你们也能轻松点。” “也很久没有跟英漓好好说过话了,即位典礼的时候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青衫感嘆了一句。 昭阳笑了笑,“再见到,大概会被他骂做事胡来吧。” “不说这个了。”想起正事,昭阳抽出一张纸,递给青衫,“这上面的人帮我稍微查一查。”
第53页 青衫粗粗扫了一眼手上的名单,“你是打算罢免这些人么?” “暂时不会,罢免了他们我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人顶替他们的位置。”昭阳双手交握,“这些人也不是完全不做事,还是有点用处的,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未必不可。有把柄在我手上想来他们也不敢再犯事了。” “那为何还要查他们?” “如果只是收小惠小利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若涉及到私吞赈灾款项的就直接让冢宰革职查办。” “我知道了”青衫点头应下,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关于半兽的律法,草案已经拟的差不多了。只是,柳国以前并没有与海客和山客相关的制度。” “完全没有么?”昭阳有些惊讶,柳国以律法完善严明闻名于诸国,她很难想到柳国竟然没有关于如何对待山客和海客的政策。 “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处理方法。”青衫瞧见昭阳眼中的不解,接着说道,“山客和海客一直处于灰色地带,各国对他们的态度都各有不同,有人认为海客和山客带来灾难,是祸。也有人能以包容的心接受他们,毕竟他们也是无辜,但与此同时不可置否的是,他们的到来确实伴随着蚀。” “所以没有这方面的律法并不影响他国对柳国的评价。”青衫顿了顿,“我听老师说过,事实上,前任刘王,确实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放弃了。” “有人曾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说到底,王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百姓而存在的。”不被王支配,穿过天帝的意志,黄朱是妖魔之民,他们的故国是黄海。 昭阳往后一靠,垂下眼帘,可怜海客,既不是浮民也不是黄朱,处在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若不是她本质跟海客有些相似,她也未必会考虑这些。 “效仿雁国吧,据说他们这方面律法十分完备。”昭阳说道,有现成的东西在,不拿来借鑑一下,岂不是可惜。 还没等青衫回答,只听到“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拉开,贺溯大步走了进来,一副风尘僕僕的样子。清露一路小跑跟了进来,喘着气说道: “主上,太傅他……。” “没事,你先下去吧。”昭阳脸色微变,挥了挥手。她并不是恼太傅的行为,而是知道,若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绝不对不会这样做。 不出所料,贺溯连礼都未行,就直接上前,将手中的摺子呈给了昭阳。 昭阳翻着奏摺,面色越来越沉重,雨季将临,清河却突然决堤了。重点是,摺子从半个月前就寄出了。算算时间离雨季来临的日子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这已经不是人多力量大就能完成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 第30章 黑夜降临 顾不着查为何半个月前就寄出的摺子,竟然到了今天才到手里的原因。昭阳握拳抵唇,沉思了片刻,立马做出了决断:“青衫,麻烦你叫麓林来一趟。” 青衫知道势不容缓,急沖沖地就出去了。 昭阳拿起笔也赶忙写了起来,事到如今,想要在雨季来临之前修建完堤坝是不可能了,时间紧急,工程又太过庞大。清河是柳国仅次于淮河的一条横穿过均州的大河,辽州紧靠着均州处在清河的下流。为今之计,只能让均州派遣在两州边界的士兵帮助辽州疏散百姓。治理河水的权力一直都在王的手上,没有王的御印,州候是不允许随意修堤建坝的。 昭阳大概能想像到,不管她是否做出补救了举措,这件事过后,百姓多多少少都会对她有抱怨。波涛汹涌的河水倾斜而下,所有的东西都将毁于一旦。 温饱问题还没解决,家又没了,真是雪上加霜。 在纸上盖上御印,昭阳仔仔细细地把它叠起来放进信封里,又抬头问贺溯:“太傅以为辽州候此人如何?” “主上大可以信任他的为人。”贺溯一直站在她的前面,看着她写完书信,才到一旁坐下。 听了贺溯的话,昭阳又拿了一张白纸写了起来,她信任英漓,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英漓,又因为清河下流是在辽州的边界上,所以从均州派兵决对不会比辽州慢。 正写着,贺溯突然开口说道:“这件事情,绝不是什么意外。” 昭阳提笔的手一顿,“太傅何出此言?”见贺溯抿着嘴不说话,才笑道,“太傅的眼线够多的啊。” 贺溯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昭阳猜的没错,辽州候虽不是他的人,但辽州牧伯却是他的人。即位典礼结束后,辽州候回到自己的属地知道了清河堤坝决堤的事情后,立马拟了摺子让人呈了上来,但迟迟未得到回应。后来又呈了几次,都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回音也没有,眼看着雨季将近,牧伯才冒着危险,私下写信给他。之后他就直接让人去了辽州,将摺子带了回来。 像他这样心有城府的人,是十分不愿暴露自己的底牌,他喜欢留有后手,这是他的保障。就像昭阳并不是十分信任他一样,他也不信任昭阳,至少现在是这样。 没过多久,青衫就带着麓林来了,麓林如今在中将军手下做事,官职并不大,暂且没有参加朝议的资格。这算是昭阳做王以来第一次正式的与她见面。几年未见,麓林变了不少,脱去了年少时的稚气,多了份女人味在里头,眉眼之间又带有身为武将独有的英气,穿着干净利落的便装,叫人眼前一亮。
第54页 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麓林一见昭阳,便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行了礼,叫了一声:“主上。” “你这不是与我生分么?”昭阳扶起麓林,“与青衫一样叫我昭阳就好,之前为掩人耳目也没能见你,希望你不要与我生气。” “青衫都有跟我说过。昭阳,好久不见。”麓林给了昭阳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样一对比就有差别了,贺溯看着眼前上演的姐妹情深,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三个人之中也只有他还叫着她主上,自己人和其他人立马就区分开来了。他记得当年见到昭阳的时候,她的身边跟着两个少年,也就是青衫和英漓。两年后,他们纷纷入了国府,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拜入长夷的门下。如今一个做着州候,一个在国府中任职小司徒。 而当初了为了引诱泰和与他见面而去见的少女,转身一变就成了他的主上,世事无常,真是奇妙的缘分。 昭阳也知道现在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她把信交给麓林,嘱託道:“这封信拜託你亲自送给英漓,你去均州的事情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路上一切小心。” 麓林郑重地点了点头,便和青衫一同离开了,书房里只剩下昭阳和贺溯两人。昭阳把另一份信给了贺溯:“太傅,辽州候那边就拜託你了。” “拜託这个词,我可不敢当。”贺溯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昭阳递来的书信,“主上若没有其他事情,下官就先告辞了。” 清河决堤的这件事情昭阳是让青衫他们暗地行事,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採取了措施,还以为她拖着不处理。终于有正直的官员忍不住了,顶着被革职的危险,在隔日的朝议上当着百官了恨铁不成钢地痛骂了昭阳一顿。文绉绉地一堆话,不带一个脏字。大致意思就是以前她受贿他们也就当没看见算了,但现在涉及到几个郡县的人命,她怎么还能这般悠闲不做事,简直就是昏君,有她还不如没有。 昭阳认认真真地从头到尾听了下来,一直等着她骂完,才站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人群中唯一站着的女子,被昭阳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问得微楞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有些不情愿地回答道:“下官婉明。” 婉明本以为王要招唿着士兵拖她出去又或者把她直接关进大牢,毕竟王的威严不容侵犯,但她不怕,既然她敢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了。但却没想到,王突然鼓起掌来,她惊愕地抬头,只见王一脸幡然悔悟的样子:“婉卿这番话,真是犹如醍醐灌顶让我认识我以前的作为有多么不堪,我痛定思痛,决定改过自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让王悔改,他们何苦纠结挣扎那么久。当然能在朝为官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意识到,王其实至始至终都在耍着他们玩。会着了王的道,完全是因为谁会想到昭阳会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王。她不在意名声,也不在意史官是否会给她记上昏君的头衔。 长夷惊讶之余看了眼贺溯,只见他淡定自若地坐在那里,似乎早就已经知晓这件事情了。他回想起即位典礼那天,英漓见到他后,向他深深地一礼:“还请老师莫要生王的气。”他一开始以为英漓的意思,是让他不要生王不管朝政的气。却没想到,原来他是这个意思,王连他也骗了。 不过想想,确实骗他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他的失望和无奈,是最好的证明。 渊雅倒是一点都不惊讶,他比长夷要更早知道些,但他仍然不满昭阳,她这算什么做法,朝政岂是儿戏。而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王是一个罪犯,罪犯怎么可以成为王。 昭阳站在高处,俯瞰石阶下跪着的百官,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继续说道:“所以我决定将我的私库贡献出来,作为赈灾的钱财。至于那些向我进贡的人,念在你们是初犯,我也一併给你们悔改的机会,不过你们最好回去算算手上还有没有不义之财。” “筹资的事情交给冢宰你来办。至于清河的事情,我已经让人着手处理,婉卿你也不必担心了。”昭阳对着婉明露出一个微笑。 婉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王完全是在顺在她的台阶下,她的这些话也不知道骂的是对是错了。 有均州候和辽州候两人通力协作,终于赶在雨季前,将清河下流群县的人全部撤离出来。大雨连绵不断地下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渐渐停了下来。 灾后重建的事情忙得昭阳焦头烂额,人手不够,只能暂且搁置半兽和海客的事情了。雨季过后,秋季将至,又到了收穫播种的季节,祭祀的事情也提上了行程。 “主上您需要在太庙的路木前向天帝诚心祈福,这样来年天帝才会庇佑柳国……” “我知道了”昭阳头疼地摆摆手让大宗伯苏玉停下来,“祭祀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来办,我相信你的能力。”昭阳最烦的就是这些了,各种礼节,还要穿厚重的礼服。 昭阳刚一说完,门口就有声音传来,“主上,你又在偷懒了。” 来人一身官服,头戴官帽,眉眼温润,是昭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英漓!” 清河决堤事件过后,昭阳就以均州候办事有功调来国府,就任小司寇一职,并将婉明调去了均州。
第55页 待苏玉离去后,英漓微笑着在她面前坐下:“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关于在国府任职的人的资料我都细细看过一遍了。”昭阳低声说道。 “结果呢?”英漓收起笑容。 昭阳摇了摇头:“或许是没有记载在册子上的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这样一来,想一下子把他抓出来是不可能了,我会让人去仔细查查渊雅身边的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我也是看了之前的官员调动才知道的”昭阳想了想决定还把这件事情告诉英漓。 “什么事?” “因为半兽的原因,有两次原本是属于青衫的职位都给了你。” 英漓听后却表情淡淡的:“然后呢?你想让我跟他去道歉吗?”说这话的时候英漓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不悦。 昭阳忽然意识到,英漓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错:“抱歉,我下意识就站在弱者的一边了。” 英漓摸了摸昭阳的头,他明白她的意思:“放心吧,老师当面与我们说过这件事情,青衫也是知晓的。对了,之前我见了延王,他让我转告你,有空就去见他一面。” 本来是昭阳约了尚隆的,但因为清河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忙不过来就只好让英漓去跟尚隆详谈物资的事情。 昭阳大概也有点不好意思,她明知道英漓喜欢自己,却还是让英漓去见了尚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英漓是唯一知道她跟尚隆在一起的人。 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补齐了1000多字。。。 是不是要我放大招才会有好多好多留言出现【看着你们】 错别字什么的明天在改。。。 第31章 莫过如是 柳国某一郡县 秋风吹起遮掩着的窗帘,午后的阳光从缝隙中挤进来,昭阳挣扎了片刻,才揉揉眼睛半撑着起来,下意识要喊人进来,但陌生的房间却让她勐然间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芬华宫了。渐渐回想起昨日的情景,昭阳红着脸嗷了一声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而后又突然一脸很不甘心地抬起头。 太丢脸了,好歹她也是王,怎么能说求饶就求饶了!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为了讨饶变着法子叫他,老脸都要红了,亲亲老公,尚隆哥哥是什么鬼! 也怪她自己作死,好端端的开什么黄腔,这下好了吧,活该下不来床。是不是还得庆幸下第一次他手下留情,第二天她就能活蹦乱跳地下床了。 正想着,门口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昭阳立马翻身正躺好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尚隆走到床边,把饭菜放在矮桌上后,转身看到紧闭着双眼,唿吸却紊乱的昭阳,就知道她在装睡。也不戳穿她,自顾自的脱了鞋爬上床。手伸进被窝,划过纤细的腰肢,顺势而上。 “啪”的一声,昭阳拍这只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睁开眼睛,扯过被子,坐了起来。 “不睡啦。”尚隆笑着说道。 明明是疑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昭阳瞪着他不说话。但又觉得这样显得她更加娇气,只好开口道:“饿了”然而这一开口,让她觉得更羞涩了,从醒来到现在她还没喝过一口水,以至于声音听起来还沙哑着。 她昨天晚上才没有叫很久好么! 说啥都解释不了了,昭阳披上尚隆递来的衣服,坐到床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一下喉咙,才又镇定地开口:“你吃过饭了?” 尚隆“恩”了一声,站了起来,从卧榻上拿了本书过来。 这是柳国国库的帐本,也是昨日事情发生的起源。昭阳翻看了一下,已经细细核对过了,有问题的地方也用硃笔标註出来了,她还真是肉偿了啊! “这些东西交给手下人去做好了,你何必自己来?” “他们都忙着,就我一个人闲在那里,想帮忙也插不上手。所以就只能看看这些了。”昭阳一边吃着饭,一边解释道,“这么对比起来,我还是比你要勤奋吧。”昭阳得意地挑了挑眉。 “到头来,还不是我帮你做的。”尚隆失笑道。 “我!我也是有出力的!”昭阳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 “是是是,你可出了不少力。”尚隆低声笑了出来。 不过调情归调情,正事还是要谈的,昭阳盘起双腿与尚隆面对面坐着:“你昨天想跟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尚隆倒是不是不急着说,而是反问了一句:“我听说,最近辽州的百姓对你多有不满?” “恩,清河的那件事情大概都以为是我拖着不管才会这样的。”昭阳回答,“不过这也不是我去解释一通就解决的事情。” “想要杀你的人找到了么?”尚隆接着问道。 说道这,昭阳大嘆了一口气:“完全不上钩啊,我都把我底牌爆出来了。”自从她跟百官摊牌后,他们要是还以为她和尚隆闹矛盾,脑袋一定是被门夹了,尚隆在筹资的方面了帮了不少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隐忍不发,私底下做这种手脚,想让我输了民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是想用这种方法对付昭阳。 “你要是真的输了民心,就毫无挽回之力了。”尚隆看向窗外,“和州这边也很不安定。” 尚隆在各国都有眼线,毕竟只靠他一个人,想要及时地获取各国的情报是不可能的。他活了五百年,自然这些眼线藏得很深。这都是国与国之间默认的事情,反正天罡里规定的不能侵占他国,放个眼线也无所谓,说不定哪天还能帮到自己,就像昭阳现在。
第56页 “和州侯看起来不像是会造反的人。”昭阳回忆着,“而且就现在的情势来看,谋反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谁说他要造反了。”尚隆身子往后一靠,懒懒散散地说道。 “不是他?” “你昨天来的路上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昭阳仔细想了想:“似乎有些安静些。”街上依旧是嘻嘻闹闹的一片,但空气中好像瀰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越是热闹,就越让人觉得寂静。 “收购武器的是普通人,有很多冬器偷运到了和州的都城。”尚隆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昭阳,“这个数量的话,恐怕会死很多人吧。” “真是好计谋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若不是尚隆的话,她估计都不会知道这件事请,清河决堤只是诱饵,难怪麓林能够一路通畅,毫无阻碍地到达均州。不管她有没有做出了补救的方法,都已经动摇了她在百姓们心里的地位,所以他又何必冒险出来。 这件事情传到和州,人们大概都觉得王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到时候一旦造反起来,在她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她是该帮着州候镇压百姓,还是帮着百姓造反,两难的选择。想到既然对方已经出手,肯定也考虑到了,昭阳可能会提前知道。所以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就能解决呢。 “那么缘由呢?”想通了这些,昭阳继续问道。 “重税加私吞赈灾款项。”尚隆顿了顿,“不过都是些市井百姓的流言蜚语,虽然不可小觑,却也做不了呈堂公证,你要罢了他就必需有正当的理由。看你的样子,他的帐本是做的极好的了。” 尚隆猜的没错,和州交上了的帐本,没有一点问题。她不能仅仅靠百姓说的话,就罢免和州侯。这样会引起其他几州的不满和恐慌,如果几州联合起来反了她,她也就只能束手无策了。她在内朝中的形象虽然已经改回来了。但之前不好的名声却不是一下子就能覆盖过去的,万一他们利用这个来举兵造反,再加上自己身上的罪名,他们简直就成了正义的使者了。 她先出的招,却被反将一军,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也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毕竟谋反要准备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把和州侯办了,不但能阻止谋反的事情发生又能挽回民心。 昭阳赤脚跳到地上:“我写信给英漓。”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疑惑地开口:“这件事情,你这么不直接告诉英漓。” 尚隆想起之前跟英漓见面的场景,哈哈地笑了起来:“我觉得还是亲自告诉你好。” 昭阳不疑有他,提笔给英漓写起信来。信由使令角祝带了回去,她则留在了这里观察动向,以防意外发生。 两天后,英漓就到了和州,原本昭阳是让他直接去和州侯府,可他却鬼使神差地让角祝带他到了昭阳在的地方。 他喜爱的女人正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他明知道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可他还是想去看看,他想知道他们在一起时的昭阳是怎么一个样子。 绕过门前的屏风,英漓就看到昭阳坐躺在窗边,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描绘着面前女人的侧脸,她白皙的皮肤像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他眼里美得不像话。 他怎么可能不嫉妒,怎么可能不吃醋,这是他从小喜欢到大的女人。英漓一直都是冷静的人,他基本没有冲动过,他一直很好的控制着自己,但当这种情绪上来的时候,连他都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竟然走上前去,低头亲吻昭阳的唇。只是浅浅地触碰后,他就马上清醒过来,正要抽身离去,却突然被环住了脖子,拉着他向下。 昭阳感觉到嘴唇上的触感,迷迷煳煳地醒来,以为是尚隆回来了,就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一口,然而没想到的是等她睁开眼,眼前出现竟然是英漓。 尴尬地保持这个动作时,从门口传来一声轻咳,昭阳松开手,与此同时英漓也站直了身子,他视线转向站在门口的延王,行了一礼后,便什么话都没说的离开了。 昭阳从窗口向下望着英漓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是没试过撮合英漓和别的女人,毕竟她已经选择跟尚隆在一起了,只是英漓不愿意,她也无可奈何。 直到不见英漓的声音,昭阳才收回视线,看向尚隆,也不解释,直接问道:“你站在那里多久了?” “从他一进来,我就在了,想着留空间给你们聊聊,没想到啊。”尚隆勾起嘴角,“爱情让人昏了头脑。” 昭阳坐到尚隆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上一辈字我只谈过一次恋爱,谈了半年,后来分手了。英漓跟我一块长大,小时候总是一起玩,我大概也没注意界限,等我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我也不是没想过跟英漓在一起的。他喜欢我,又对我那么好,我的心再冷,也有被捂热的一天。达也出事后我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能平安地回去,就跟他在一起。谁知道,我回去了,却找不到他。再后来我就爱上了你。” “说句不地道的话。”尚隆搂过她的肩,“也幸好你没找到他。” 昭阳微楞了一下,笑了起来:“这可是你为数不多的情话。”尚隆看起来风流成性的样子,经常出入妓院,接触的女人多,也会随口调戏几句,但很少这么正经的说过这样的话。
第57页 昭阳甚至都还没听到过,他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但她不在意这个,她的红丝带都已经绑在雁国的路木上了,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的了。 他是王,她也是王,他们身上肩负一个国家的命运。爱情这东西本就很奢侈,能有人陪着自己,昭阳已经很满足了。为爱情而丧失理智,他不会做,她也不会做。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就好,何必纠结那么多。 “说起来,你以前有喜欢的女人么?”昭阳侧头问道,“我都跟你坦白我的情史了,你要是不说的话就太不公平了。” “我吗?”似乎回想起高兴的事情,尚隆爽朗地笑了起来“有啊,以前我经常偷熘出宫,朱衡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女的,让她做了司裘长。然后她每天盯着我,不让我熘出去,就连晚上都睡在我窗外守着。可执着了。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朱衡跟她说,只要她能让我每天都乖乖地上早朝,雁就会走得很远。” “这也太单纯了点吧!”昭阳瞪大的眼睛。 “但也很有意思不是吗,很久没碰到这样的女孩了,后来可怜她每天睡在窗外头,我就让她睡到房间里面来了,在床边搭了一张床。” “那你呢,有每天上朝么?”按昭阳对尚隆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就这样乖乖地听话。 “后来我就把朝议改成三日一朝了。” “噗哈哈哈哈,朱衡他们一定被你给气死了。” 想起当时朱衡他们三人的脸色,尚隆点了点头:“不过我也是抗争了许久。” “后来呢?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昭阳收起了笑。 “她说她担不起这个责任,做了王的女人,不是吃吃喝喝就好了的,她也要负担起这个国家的另一半。这个你应该很清楚,享受的同时,承担义务。她害怕,没有勇气,然后她就走了。” 昭阳点了点头,她也曾经认真想过这一个问题,这个担子很重,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的,尤其是像她一样单纯的女孩,简简单单活着才会更快乐把。 “其他呢?没有了么?” 尚隆摸了摸昭阳的头,好笑地说道:“我哪里有那多心思去谈感情,光是让这个国家富裕起来,就让我精疲力竭了。” 昭阳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那阳子呢?” “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到阳子?”尚隆有些不解。 “很像呢,我和她很像呢。”昭阳低喃了一句,见到阳子的第一眼,昭阳就觉得她们两个有点像,同样来自海那边的世界,同样又是豪爽的性格。昭阳知道她跟阳子是不一样的,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一个让她感觉和自己很像的人,又在她前面遇上尚隆,所以她很想知道,尚隆对她是怎么样的感情。 “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人。”尚隆大概明白昭阳为什么会这么说,人对自己的定义总是很模煳的,觉得自己善良,但有可能在别人眼里并不是。昭阳大概不知道自己跟阳子的区别在哪里。 “那你说说,我和她哪里不一样了?” “你比阳子更有心计,更有城府。”尚隆实话实说,“若是阳子和你位置换一换,她未必能做到你这种程度,像这样的敌人不适合她去对付。” “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优点。”昭阳不要脸地接道。 尚隆伸手戳了昭阳的脑袋:“阳子也不会像你这般随性,她比你要认真多了。她不适合我,因为她不会跟你一样,随随便便就跟着我一起跑去妓院,跑去赌场,更不会去赌了。” “哎”昭阳嘆了一口气,“我感觉你都在说我的缺点了。” “哈哈,你的适应性要比阳子强,这算不算优点。”尚隆笑着说,“不管是在学府也好,在黄海也好,或者是芬华宫,你都能马上适应过来,单从这一点来讲,你要比阳子厉害的多。” “总算有点安慰了。”昭阳抬头亲在尚隆的侧脸上,尚隆顺势压了下来,手也不安分起来。 “等等唉,现在可是白天!”昭阳按住解她衣带的手。 尚隆不在意地说道:“偶尔白日宣淫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那也不行!”昭阳十分强烈地拒绝道。 “为什么?” “谁叫你上次欺负我来着,好歹我也是王,太不给我面子。” 尚隆认真思索了片刻,然后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这次我让你。” “让我什么?”昭阳随口就接了下去。 “让你在上面。”尚隆揶揄道。 “……” 那样她只会更累,投降得更早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改错的。。。。→_→好晚了睡觉去了 第32章 莫过如是 英漓去了和州候府后,直接以有人匿名举报和州候私吞赈灾款项为由,带着王的口谕,命令和州候即刻启程去芬华宫面见主上。 “这种事,小司寇派人通知我一声就行了,又何必亲自来。”和州候墨景带着英漓进了正堂,做了个请了的姿势,又叫人看茶。 “州候府,暂时有我接管。”英漓也没绕弯子,直说道。 墨景听后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地开口:“那就有劳小司寇了。既然王要我即刻启程,我也不耽搁了,小司寇尽管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人,一定全力配合小司寇调查此事。”
第58页 英漓点了点头,端起茶便没有在说话。 昭阳在英漓到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和州,回了芬华宫,让和州候来见她,不过是为了争取点时间,而留英漓在那里,是希望他能在那里查到些什么。考虑到英漓的安全,昭阳让使令角祝跟在他身边。 一回到芬华宫,迎面就遇上了刘麒,想到也许久没跟刘麒好好说过了,就叫了刘麒一起走走。刘麒如同以往那般安安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没说几句,昭阳就觉得无趣,走了一会后就独自一人回了书房,让人叫了青衫,麓林,贺溯以及长夷他们几人来。 她现在实在没什么精力去弄明白刘麒为什么会这样,扶手按了按额头,看来下次得带着他去见见六太,同族之间应该更能倾诉心声。 赶了一天的路,昭阳累得不行,等着等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清露带着太傅冢宰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景象,转头让太傅他们几人稍等片刻后,几步走上前去在昭阳耳边轻声唿唤道:“主上,主上,冢宰太傅他们已经来了。” 本就浅眠,昭阳很快就醒来,见太傅几人站在门口,便招了手让他们进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头上的髮簪低低地垂了下来,一撮头髮滑落在耳旁。 清露赶忙提醒道:“主上,您的头髮乱了。” 昭阳这才意识头上的簪子正摇摇欲坠,估计是刚才睡得时候压乱了。不过既然都叫他们进来了,昭阳干脆就抽掉头上髮簪,摘掉了所有发钿,吩咐清露道:“去拿梳子和髮带过来。”随手捋了几下头髮,转头对冢宰几人说道:“都坐吧。” 等他们都坐下后,昭阳继续说道:“叫你们来是为了和州的事情,有消息透露说和州候压榨百姓,私吞赈灾银两,引起了民愤,有一批人正密谋着造反。” 这往细了想,可不是一件小事,长夷正要开口说话,却让贺溯抢在了前头。 “既是密谋,主上又是从哪里知晓的?” 料到贺溯会这样问,昭阳淡淡地一笑:“太傅,信与不信都随你,你只要做好我吩咐你的事就行了。” “不知道主上听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忠言逆利于行,主上您这样一意孤行可是会犯大错的。”面对昭阳的不客气,贺溯冷笑道。 然而这句话在昭阳听来却颇有一种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本宝宝的意思在里头。昭阳本来十分琢磨不透贺溯这个人,他时而对她冷言冷语,对她充满敌意,时而又对她毕恭毕敬,昭阳吩咐的事一件也没有含煳过。 尚隆比她活得久,自然阅歷也比她多,看人的眼光也与她不同,听她这么一说,便哈哈大笑起来:“你不必防着他,你不信任他,他自然也不会信任你,可他不信任你的同时又想替你做事,所以才会让你有这样的感觉。” 当时昭阳还很不相信,尚隆却说道:“他想要做什么早就做了,干嘛还帮着你做那些事情。不过你也不需要对他改变态度,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吩咐他做就好了。”毕竟信任是要慢慢培养起来的。 昭阳听尚隆这么一分析,现在再听贺溯说的话完全就体会出另外的一个意思来了。她微笑着说:“那调查和州候的这件事,太傅还愿不愿意帮我做?” 贺溯眉头微蹙,别过脸便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昭阳接着说道:“帐本的事情就麻烦冢宰和青衫一起在覆核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点问题来。至于如何安排守卫和州候在芬华宫时的士兵,就拜託麓林你了。” 正说着,清露拿着梳子和髮带过来,昭阳颔首让她进来,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大司寇这个位置也该换个人了。” 渊雅的无能众所周知,换掉他是早晚的事情,但有碍于他手握大权,在国家还未稳定的情况下就这样换掉他,恐怕会引起渊雅的反抗,从而导致谋反,因此并没有人提起过此事。 如今的长夷知道昭阳并非昏君,她所做的一切定有她的道理,没有反对,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主上,可是眼下渊雅并没犯什么大错。” “冢宰,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大不了就跟他打一场,我有雁做后盾,又有什么好怕的”这还是第一次昭阳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她与雁王有着联盟关系,“渊雅身居要职,却固执己见,墨守成规,现在律法要改,海客半兽的改革也提上了日程,他一个人拖慢了我们多少进度,不用我说你们也很清楚吧。至于理由的话,赫令在这种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见昭阳铁了心要撤了渊雅的职,长夷便没有再说话,交代完近期的事情后,太傅和冢宰起身告辞了,随后麓林也挽礼离去了,只有青衫留了下来。 昭阳挥手让清露退下后,挑了挑眉:“怎么了?青衫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昭阳,你想撤了大司寇,并不是因为他拖慢了改革的进度吧。”这样的做法太过激进,按照昭阳的性子,若不是有其他理由,她是不可能选择这样的方法,也不可能这样平静地说出大不了就开战这类话。明明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昭阳望着青衫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能骗过你们” “冢宰和太傅或许还会相信你,但我不会,因为我知道你比我们更不希望出现政治的牺牲品。”就像达也的死。 昭阳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她低头翻着手中的书良久才又开口:“青衫,你错了,人都是会变的,站在我这个位置,这种事情都已经不再考虑范围内。”就算她心存不忍又能怎么样,该牺牲的还是得牺牲。
第59页 青衫沉默着不说话,静静等着昭阳的回答。 过了一会,昭阳揉了揉太阳穴,再次开口说道,语气也一如平常那般“不过你猜得没错,我的确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才想撤了渊雅的。” “是想揪出躲在渊雅身后的人吗?”青衫接道。 “是啊。”昭阳回答地很快,丝毫没有想要隐瞒的样子:“既然他拿着渊雅做挡箭牌,我就把渊雅撤掉,看他还能躲到哪里去。不过”昭阳顿了顿,双手合十,“青衫怎么连你也这么确信是渊雅身后有人呢?” 青衫微楞了一下,随后立马反问道:“如果不是,那你又为何要这么做?” “你不觉得大司寇的嫌疑也不轻么?这样不就一箭双鵰了。”在没有万分的把握之前,大司寇也在怀疑的对象中。 和州候只比昭阳晚到一日,当天昭阳就单独召见了他,随便客套了几句,就以一定会洗清他的罪名,还请和州候安心待在芬华宫打发了。不知道以这个理由能扣留和州候多长时间,只能指望英漓他们能查出些什么来。 原本罢免渊雅的事情昭阳是打算在隔日的早朝中提出,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屁股还没捂热玉座,大司寇就朝她发难。 “臣今日得知了一件令臣大为所惊之事,臣觉得有必要让众百官知晓。” 昭阳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麻烦要来了,果然渊雅的下句话就验证了她的想法。 “如今的主上是柳国府记录在册逃逸在外的杀人犯!”渊雅咬字清晰,声音高昂激烈,加了重音的杀人犯三个字,清清楚楚传进在座的所有人耳朵里。“虽然说,只要麒麟认主,王不论出身,但让一个杀人犯坐在玉座上,这是要将柳置于何处。若是让杀人犯带领着我们,柳走向的必定灭亡之路。” 渊雅一番话下来,下面的人都面面相觑,的确渊雅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王是天帝选的,他们还能怎么做,难道反了不成。 这件事瑛庚早就知晓了,他坐在最后面,看了看在最前方的大司寇渊雅,又看了看一旁窃窃私语起来的同僚,轻嘆了一口气。 王早就有准备,恐怕某些人是要遭殃了。 长夷和太傅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虽然有些惊讶,却也很快的冷静下来,长夷厉声说道:“大司寇,你提及此事是为何意!”这一句话立刻表明的冢宰的立场,他在维护王。 渊雅冷哼一声:“冢宰难道不觉得,杀人犯成为王,太过荒唐了么!还是说,您一点都不在乎柳国的将来了么,她能给我们柳国带来什么,只会是杀戮!” 长夷提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他现在做不出任何保证,昭阳到底能为柳国带来什么,就算他相信王,相信柳会越走越好,可是证据呢? 而昭阳是杀人犯的证据如今就摆在众人的眼前,人们会相信哪个,不用想也知道。 刘麒站在昭阳旁边,嘴唇翕动,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早就知晓这件事情了,从他见到昭阳以后就知道了,包括昭阳是如何成为杀人犯,又是怎么流落他国的事情,祝章都统统告诉他了,他曾经想过要是有人质疑昭阳,他一定会熬不犹豫地再次跪在她面前以表自己的决心。可真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他望着下面正义正言辞声讨着王,步步逼近的渊雅,不免有些心痛。不知何时,这个在一起生活了120多年亦臣亦友的人已经站在了他的对面。 昭阳侧头看了一眼刘麒,事实上,她很能理解刘麒现在的心情,毕竟感情难以割捨,更何况还是有仁慈之心的麒麟。 渊雅分明是有备而来,他知道她要罢免他,所以先下手为强。王没有户籍,所以从没有人会去管王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她之后的所作所为只会由史官写入史册。但这是成为王之后的事情了,她的曾经依旧还是被记录在档案中的。 看着渊雅从袖口中掏出那本熟悉的案书,昭阳不承认也得承认了。深唿了一口气,昭阳对上渊雅眼睛:“那么大司寇想要我怎么做?” 渊雅稽首,大义凛然“为了柳,还请主上去蓬莱山退位。”在他之后,立马有几个人磕头附和道。 昭阳忍不住大笑出声,“是不是我拒绝,大司寇就会以此为由向我开战了,这的确是个不错的理由。”昭阳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十足。 “臣并无此意。” “我听说王自行退位后寿命只剩下1年不到的时间。”昭阳缓缓起身,“大司寇这句话就等同于在对我说去死吧,主上。” 昭阳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以睥睨一切的气势,一字一句说道:“可是你别忘了,就算我是杀人犯,我也是柳国的王。只要我在玉座一天,我就是王,你就得恭恭敬敬地跪在我面前。有什么委屈你只能往肚子里咽,有什么不满你也只能得忍着。想要指责我什么,你没那个资格。不服气的话,有本事你就举兵造反,我等着你。若是没那胆量与其在这里跪着求我退位,还不如好好回去想想怎么才能让我不罢黜你。” 一时间,朝堂上安静得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听得见。站在高处的昭阳气势凛人,一改往日和善的面容,像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压迫着人抬不起头来,漆黑的瞳孔中如有闪耀的碎星般,她站在那宛如神邸。 似乎是被这样的昭阳所震撼,刘麒终于迈出了那一步,他再次郑重地跪在昭阳面前,亲吻脚尖说出那庄重的誓言:“谨尊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昭命,誓约忠诚。”
第60页 第一次说出这个誓言时,他心中想的是这个王给柳带来的一定会是毁灭。可这一次,心里突然有另一个声音冒出来。 或许…… 或许她会带着柳走向鼎盛。 很久很久以后,刘麒与昭阳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昭阳正吃着葡萄躺在太妃椅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她眉眼弯弯笑着说:“其实你第一次想的并没有错,我终有一天会毁了这一切,但是……”剩下的话,昭阳并没有说下去,她坐了起来,对着远处缓步走来的人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毕业加找工作的事情任性的断更半年,我错了!!!!!!!【跪倒】 现在开始会把它更完 第33章 莫过如是 这件事情有长夷和贺溯处理,昭阳不担心它会传到市井之中。毕竟这时候谁要是把它传出去,就真的有谋反的嫌疑了。 只不过州候那里是瞒不住的了。麻烦事真的是一件接着一件来,和州候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帐本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明知道他做的是假帐,却找不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英漓那边也没传来消息,和州候这边她拖不了几天了。 渊雅暂时也动不得,她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赫令罢黜了他,反而有种公报私仇意味在里面了。她现在可是进退两难,寸步难移了。 越想越烦,昭阳将奏本扔到一边,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就在这时,清露低着头走了进来,还不等昭阳说什么。清露“扑通”跪在地上,一连叩了几个头。 昭阳倒是没有意外,渊雅会知道她要罢黜他的事情,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这件事情,一定会有一个人要站出来。 “自己说吧。” “下官爱慕大司寇已久。”只需一句话就解释了所有的事情。“大司寇还是太子的时候,我便在他身边伺候,直到他就任大司寇,下官才被调到了路寝。” 昭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话说完,叫了人进来,让人找青衫过来。 清露就这么一直跪到青衫跨门进来。 青衫见清露跪在那里,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她做错什么事情了么?” “罢黜大司寇的事情是她透露出去了,人就交给你处理了,再帮我找一个得力的人过来吧。”昭阳平淡地说道。 青衫挥手让随行的人带清露下去后,问昭阳:“你想怎么处理她?”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如今成了弃子,也没有什么威胁了,去了仙籍,打发到下面去吧。” 青衫“恩”了一声应下了,“和州候好像求见你好几次了。” 昭阳嘆了一口气:“是啊,我都找了理由推脱掉了,不过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青衫沉思了片刻,才又说道:“最坏的打算,就是派禁军随和州候一同去了吧。” “的确如此,至少要避免双方开战,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失去了大部分民心了。”昭阳眯起眼睛,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处境就更危险了。 大司寇府邸 祝章从大司寇府出来后,在回去路上啐了一口,“真是个胆小鬼。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在意那些名声干什么。” 不过是昭阳在朝堂上那么讽刺的说了一句,就连造反的胆量都没有了,生怕别人说他表面上是打着主上是杀人犯旗子实则是预谋造反。这些虚名有什么好在意的,胜者为王,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祝章越想越看不起渊雅起来,没胆量,无主见。要不是他的父亲是前任刘王,这个位置早就该换人了。 走着走着,迎面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人而来,待祝章看清楚站在正中间的人的样子时,便停下脚步,朝着他恭敬地一礼:“和州候。” 墨景冷冷地看了一眼祝章,“祝帅,许又不见,别来无恙啊。” 祝章回了笑,“不知道到和州候这晚了是要去哪?” “闲来无事去大司寇府坐坐”墨景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我就不打扰和州候您了。”祝章再次作揖,侧身走到一边让路,然而没走几步耳边就传来墨景有些冰冷的声音。 “告诉你主人,此事过后,我欠他的一笔勾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和州候的事情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眼看着和州候就要到了回去的时候,昭阳不免也有些烦躁起来,处于这样被动的情境,她没有任何可以出击的机会,再这样下去,她输定了。 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英漓终于送来了消息。然而英漓也就只让使令带了一句话,召见和州州司徒。昭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司徒管理土地户籍和财政,这个她知道,但是召见她就能举证和州候贪污吗?以和州候的精明,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不过既然英漓这么说,昭阳当即让人召了和州候过来。 墨景年龄并不大,看起来要比英漓还年轻的点,但他真实的年龄却不得而知了。柳国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昭阳清了清喉咙:“墨卿来芬华宫不少日子了吧。” 墨景撩了撩眼皮,:“主上,的确不少日子了。” “帐本我这边查的差不多了,本该放你回去的,但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询问下和州司徒,不如等和州司徒来,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再同你一道回去。”昭阳顿了顿,有补充了一句:“和州那边有小司寇看着,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你大可以放心。”
第61页 墨景低头挽礼:“那就多叨扰主上几天” 从墨景的神情,昭阳看不出什么,他没有丝毫的慌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真是老狐狸,昭阳心中感嘆了一句,悻悻然收回视线,让和州候退下了。 两天后,和州司徒就到了芬华宫。她穿着一身深色云锦的官服,黑色的长髮用髮簪挽起,进门后就朝着昭阳行了大礼。 “起吧”昭阳抬了抬手。 闻言和州司徒抬起头,昭阳这才看清楚了她样子,脱口而出:“山客?” “回主上,正是。”女子回答道,那种淡然冷漠的样子就跟墨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昭阳问道。 “苏素” “本名?” 苏素眸光微闪,她低下头恭敬地回道:“是” 昭阳一手抵下巴,另一手翻着帐本,闲聊似得问道:“你跟和州候多长时间了?” “回主上,已有100余年了。” “这么多年你也倒是忠心,替他做这些。”昭阳口中的这些自然是指她做假帐,帮和州候倒手贪污钱财的事情,昭阳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苏素手中舍馆遍布在各个州,曾经她喜欢的那家有故乡味道的饭馆也在她的经营之下。 那时的自己虽对这个山客有好奇之心,却也没有结交的想法,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兜了一圈,机缘巧合下就这么的相遇了。 “臣的这条命是和州候救。”苏素自然知道昭阳指的是什么,她也知道,她所做的事情是建立在百姓的疾苦上的,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可她又能怎么办,和州候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向她伸出手,将她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那一刻,她就知道,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一辈子,她只能跟着他走。 苏素回答的那么直白,倒是叫昭阳更加琢磨不透英漓的意思了。苏素显然没有投诚的意思,在聊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随便说了几句,变藉由带她去芬华宫四处逛逛。不得不说昭阳起了挖墙脚的心思,尽管这个难度很大。 昭阳与苏素一前一后的走出大门,书房门外两侧侍立的女官们,一见昭阳出来,行了礼,便上来伺候,余光穿过女官们交叠的空隙,昭阳瞥见跪伏在一侧的几个人,起初倒是没怎么在意,但当她正要转过头去时,忽然觉得其中一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他们是?”昭阳问了问身边由青衫安排过来的新的司裘长荷莲。 “只是下官的几个随从。”苏素抢在荷莲之前回答道。 “哦?”昭阳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挡在前面的女官立即向两旁散开,这下看得更清楚了。昭阳在离他们只差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缓声说道:“把头抬起来。” 跪伏在地上的几个人缓缓地抬起头,在看到其中一张熟悉的脸时,昭阳嘴角微微上翘:“元哥哥,真是好久不见啊。” 裴元有些震惊地看着被女官们簇拥在其中,一身华服的昭阳说不出话来,她不是潜逃在外了,怎么会成为了刘王,怎么就会成为了刘王了呢!忽然间,他只觉得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从前比不过她,原以为现在的他至少比她这个逃犯要好得太多,在父亲面前也能抬得起头来。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刘王,站在了他一辈子都无法触摸的地方,而他却只能满含不甘的跪伏在她的面前。 喉咙发紧,裴元试着张了几次嘴,却终究只能说出“主上”这两个字。 “元哥哥你怎么跟我这么见外,好歹我们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昭阳亲自上前,把裴元扶了起来,“像以前一样叫我昭阳妹妹就好了。” “主上,这恐怕不合规矩。”裴元推脱着。 “怕什么,按理来说你算的上我的哥哥了。”昭阳不顾旁人在,环起裴元的手臂,乐呵呵地说道:“说起来裴乙老师怎么样了?也是许久未见了。” 裴乙不找痕迹地往苏素那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说道:“家父一切安好。” “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忙完,一起去看看裴乙老师可好?元哥哥。” “好”此时此刻的裴元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只能应下。 逛了一会芬华宫后,昭阳便让人好生招待裴元和苏素歇息去了。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昭阳笑容减淡,也不知道英漓从哪里知道裴元的存在,看样子,裴元并不知道英漓此时正在和州。要是知道了,他绝对不会来芬华宫。见到裴元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英漓的意思,也顺着英漓的意思演了一出,因为她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说来可笑,她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亲切地对待过裴元,虽然对不起裴乙老师,但她决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夜女官长阿朱推门而入通报有人求见的时候,昭阳就知道,这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 次日,根据裴元递交的和州候贪污的罪证,定下和州候的罪行后,昭阳即刻派了左将军前往捉拿墨景,并革去其州候官职,除去仙籍,其余相关人等一律关押天牢。 然而没想到的是,等左将军到达墨景休憩的宫殿时,早已人去楼空。 “是下官无能,求主上惩罚。”左将军邬海跪在昭阳面前认错道。
第62页 “在眼皮子低下的人都能让跑了,你这个左将军是怎么当的。”昭阳气愤地一拍桌子,“我真怕我哪天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是下官无能,还请主上惩罚。”邬海不断地重复这句话说道。 昭阳听着甚烦,揉了揉脑袋:“滚出去,自己去向冢宰领罚。” 邬海跪在原地微动,犹豫道:“那主上,是不是要加派人手……” “去了仙籍,凡人一个,还能翻了天去么?”昭阳不耐烦说道:“由着他自生自灭去吧,好好守着芬华宫,再出什么事,就拿你问罪,滚吧。” “是,主上。”邬海这才站了起来,委身退了出去。 “昭阳,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一直没开口的青衫说道。 “连犯人都抓不到,真是一个废物。”昭阳骂了一句。 青衫能体会昭阳的心情,竟然让一个在芬华宫里的犯人跑了,真是要笑掉大牙了:“我听说,这段时间,墨景与渊雅过从甚密,左将军又是……”青衫欲言又止。 “我知道。”昭阳抬头看向青衫,“可是没有证据,我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一切还是等英漓回来再议吧,至于裴元,就以举证有功为由,让他任职和州候吧,总要有奖有罚。其他人暂时收押。等以后再说吧。” “明白了” 有王直接钦点,几天后裴元就风风火火去和州上任了,等英漓交接好一切事物,安排了几个得力人手填补空缺职位后,回到了芬华宫已是半个月后了。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昭阳有些意外,亲自去迎接了来。 裴乙老师一见到昭阳便行了大礼,说什么都不肯让昭阳扶他起来,昭阳只好作罢,岁月不饶人,几年未见,裴乙老师苍老许多,两鬓已有白髮。 事实上,从昭阳即位后,就写信请过裴乙老师,裴乙老师虽然学问不如太傅,却是昭阳的恩师。利用王的权利,给裴乙老师一个闲官还是可以的。但裴乙老师回信明确拒绝了,意外的是她即位为刘王的事情,老师并未告诉裴元,也不知是为何原因。更奇怪的是,英漓竟然知道这件事情。 “恳请主上任命卑身为和州牧伯”回到大殿,昭阳刚一坐下,裴乙老师又行了大礼。 昭阳有些犹豫了:“老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卑身明白。”裴乙低着头回答道,“卑身毕竟是他父亲,父亲的话他终归还是愿意听一听的。” 裴元若是安分守己,则一生荣华富贵,但他要是图谋不轨,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知子莫如父,裴乙知道以裴元的性子,想要让他就这么一辈子在昭阳手下做事,决不可能,他不甘心也不认命,昭阳这么做等同于在逼死裴元。 可他又能说什么呢,孰轻孰重他分的清,要怪只能怪裴元那该死的嫉妒心。要是达也还在,裴乙大可以义正言辞地指责昭阳,然后让昭阳留裴元一命。可达也不在了,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一脸冷漠地从小巷子里走出来然后转身离开,裤脚上还沾着血迹。 而等他赶到的时候,他看到达也静静地躺在巷子里,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他答应过昭阳要好好照顾达也的,可他的儿子却成为了杀害达也的间接兇手,如今的他又有什么脸面来指责昭阳。 裴元与他大吵了一架,也就在那时,裴乙才真正看清了他这个亲身儿子温和微笑下的真实面孔。 “不就是死了个达也,你就这般打我骂我,昭阳她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那么费力讨好。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的亲生儿子。” 当时的他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看着裴元摔门而去,从此了无音讯。 昭阳嘴唇翕动,却最终没说出一句话,就算是迫不得已,但利用裴元,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是她心狠。她很愧疚,因此不想把裴乙老师再拉扯进来。可老师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担起了这个令昭阳头疼不已,难以抉择人选的职位。牧伯夹在王与州候之间,不管他做哪种选择都会有生命的危险。 良久,昭阳深深地嘆了一口气:“老师起来吧,我答应就是了。” 裴乙老师叩谢了恩典,起身后,没再说一句话,伛偻着身子,一步步退出了大殿。自此一别,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昭阳想的出神,英漓连叫了几声她才反应过来,面带迷茫地“啊”了一声:“英漓,你刚才说什么?” “裴乙老师自有自的打算,你也不必太在意。”英漓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昭阳淡淡一笑:“我没在想这个。” 昭阳说没说谎,英漓一眼就能看出,却没有揭穿她,再怎么说,裴乙老师都养育她那么多年,不可能因为一个裴元就连往日的情分都不念。 瞧着英漓不说话,昭阳急急忙忙地转移话题道:“说起来,裴元是怎么一回事。” “他早已与老师断了联繫,道州是我管辖的地方,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然不会屈居我下。我听说他往南边了走,没想到投靠在了墨景门下。之前在州候府远远瞧见他一面,旁敲侧击的问了下人也就知道了。运气好的是,他刚巧是替苏素办事的。” “他与老师怎么了?”昭阳好奇道。 英漓看着昭阳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便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第63页 昭阳点了点头,没有怀疑:“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不过是件小事,告诉你也只是让你徒增不快罢了。”英漓显然不想再说下去,便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和州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眼下暂且也没什么事情,不如你带着宰辅去雁国吧。” 昭阳迟疑了一下:“还有渊雅……” “这件事有我和青衫在,你不必担心,这些陈年往事,我们自然是比你清楚的多了。”英漓顿顿,见昭阳还有忧虑,又补了一句:“比起这个,你和宰辅才真正叫我们担心,你们可是互为半身啊。”关系却如此的不亲密。 说起这,昭阳就有点闹心,大嘆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也没做错什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少吃点肉不会胖、汘落投的雷,么么哒~ 第34章 莫过如是 既然英漓这么说了,昭阳第二天就收拾了行李,带着刘麒出发前往玄英宫。从云海上走不过一日的行程,昭阳到的时候,尚隆还在上早朝。碍于礼节,女官长领着昭阳在偏殿歇息下,随行的还有几个司裘。 这还是昭阳第一次以刘王的身份来到玄英宫,不过好在,几个相熟的女官深知昭阳的本性,在行礼后,便应了昭阳的要求与以往一样,围坐成一圈,磕着瓜子唠起家常来。 司裘长还开玩笑的抱怨着,自从昭阳走了以后,她们的王往外跑的更勤了,可害苦了她们见着天官长就想跑。 能跟在尚隆身边那么多年,自然都懂得把握分寸,聊得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只字不提关于昭阳现在在柳国的情况。这么说说笑笑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尚隆倚在门框上轻咳了两声,“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见尚隆来了,围坐着的司裘们很识趣地起身,向尚隆行了礼后便退下了,临走前还不忘留给昭阳一个暧昧的笑,顺带关上了门。 尚隆身上还穿着朝服,显然是下了朝就过来了。昭阳眉眼弯弯,幸灾乐祸道:“难得见你那么勤勉。” “这还不是託了某人的福,再这样逃下去,六官可就要辞官回乡了。”尚隆没好气地伸手点了一下昭阳的额头,在她一旁坐下,接着又问道:“事情都解决了?” “差不多了。”昭阳点了点,“想必等我回去的时候就有结果了。” 尚隆给自己添了口茶,说道:“接下来的事情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我暂且还能应付。”昭阳靠在桌上,单手撑着下巴,望着尚隆,“放心吧,我不会强撑,实在不行了,一定会告诉你。” 尚隆这么说倒不是不相信昭阳的能力,只是世事无常,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朝着预想的方向去,总会有意外发生,他这样说,也不过是想助她一把,去掉不安定的因素。她若想靠自己,他也不勉强,这也算是个歷练的好机会。 还没聊多久,六太就推门大步走了进来,昭阳往后看了看不见刘麒身影,正想开口,便被六太噼头盖脸的问道:“你和刘麒是怎么回事?” 昭阳满脸疑问:“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除了他不太爱说话,我们相处的也还可以啊。” “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了,一个自以为相处的很好,一个什么都不说。”还没等昭阳说什么,六太紧接说道:“你是不是问过刘麒他有没有名字?你知不知道名字对于麒麟来说有多么重要。那是一个王,为了表示对麒麟的喜爱才会赐给麒麟名字。” “我……” “你好歹也在玄英宫待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不说,你也……”六太还想再说下去,却被尚隆用严厉的语气制止了。 “六太,注意一下你这种无礼的说话方式。”按礼来说六太不该用这样的口气与昭阳说话,怎么说昭阳都是柳国的王,不该被他国的麒麟指着鼻子骂,虽说他们相熟,不计较这些,可这次六太确实有些过分了。 六太被尚隆那么提醒,也醒悟过来,的确,这件事不是昭阳一个人的错,刘麒同样也有错,只是他的同族之爱让他站在刘麒的那一边,才会冲着昭阳这般发火。 “昭阳,对不起……”六太垂下头,道歉道。 昭阳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我知道你定是气急了,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原以为赐名就是赐别名,不知道麒麟是没名字的,还以为他跟你一样生来都是有名字,是我忽略了这一点。这样想来也就明白了,他是害怕我因为助露峰而恼他,以为我因为助露峰不喜他吧。” 尚隆笑着说道:“麒麟就是这么心思敏感,所谓的仁慈之心。” “也怪我,我不提助露峰是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是我没有好好表达清楚,才会让他这么误以为。”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六太又说道。 “那还因为什么?”昭阳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了。 六太顿了顿,“这件事还得他亲口跟你说。” “我知道了。”昭阳点了点头,也多亏了六太,不然她和刘麒永远走不出这个死胡同。 昭阳问了六太刘麒在何处,便起身告辞。她与刘麒是该好好的谈一谈了。 在昭阳去找刘麒的路上,刘麒正来回在房间里踱步,别看六太外表像个小孩,却也是比他多活了300多年,本是谈心,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六太逼问出了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王现在一定是已经知道,对他肯定也是厌恶至极了。他应该怎么解释,王会原谅他吗?
第64页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刘麒完全注意到昭阳已经来他的面前,险些撞了过去,刘麒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主上,你怎么来了”刘麒的声音略有些颤抖,他实在有些害怕主上这次过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昭阳显然感觉到了,她向着跪在地上的刘麒伸出手,笑着打趣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刘麒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犹豫了片刻,在握住昭阳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谢主上。” 昭阳了应了一声,便抬脚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见刘麒还杵在原地便说道:“过来坐吧。” 等刘麒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后昭阳才又开口说道:“我和延王私通了,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顿了顿,昭阳又补充的了一句:“希望你不要介意。” 做好被质问一通准备的刘麒完全没有料想的主上会对他说这件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干巴巴地回道:“延王是个好王。” 昭阳听了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尚隆在不经意间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但她的重点可不是这个啊。 “原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怕你接受不了,现在看起来是我多虑了。”昭阳说道:“那天问你的名字,是我的不对,我并不知道的名字对于麒麟来说这么重要。” 听到这,刘麒急着想要说些什么,昭阳却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说道:“我不提助露峰是怕提起你的伤心事,并不是厌恶先王,他赐给你的名字毕竟陪伴了你那么多年,难以割捨是正常的,如果你想,你可以一直用这个名字。我不介意你多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情,聊聊你和助露峰。至于不跟说我计划,也不是因为不信任你,只是怕你承受不了,怕你受折磨。如果你能接受血腥的话题,下一次我与英漓交谈,便不会再避开你了。” 昭阳无奈地笑了笑:“我以为这是为了你好,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了,让你误会这么深。”说完,昭阳突然转过头,注视着刘麒的眼睛,极为认真的说道:“刘麒,不管以前我们怎么样,我们现在互为半身,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信任你的。” 昭阳漆黑的瞳孔里倒影出他的面容,刘麒深深地感到了这句话的重量,也知道了这是昭阳的承诺。心中一番挣扎后,跪伏在了昭阳的脚下。昭阳也没阻止,就静静地等着。 “主上,当初如果我能劝诫明王的话,主上也不会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流落他乡。如果不是……”刘麒没有说完,昭阳就哈哈地笑出声来,她伸手将刘麒扶了起来。 “我说呢,你怎么会觉得我会不喜助露峰,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没错,如果不是助露峰在初赦上的一句唯大辟而不用,也不会放任那样的杀人犯在世间祸害他人,我的弟弟也许就不会死了。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做法的确将柳国的犯罪率降低了。”再谈及此事的昭阳已经释怀许多,“你也不必自责,我毕竟是杀了人的,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不过是多判几年牢狱而已。” 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刘麒松了一口气,露出久违的笑容。 彻底说明白了以后,昭阳觉得再与刘麒谈话,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说起来,你怎么会知晓这件事的?”昭阳问刘麒道。 “是朱帅告诉我的。” “是么,在见到我之前就知道了?” 在刘麒“嗯”了一声后,昭阳突然沉默起来,良久才又说道:“刘麒,可能很快就会有内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抱歉断更那么久,感觉脸好痛,立了那么多g。 不管还有没有人看,文一定会更完的,一定会,但我先找出我的大纲,捋一下我以前都写了啥。 先把以前写的发了。 第35章 莫过如是 天微微亮,玄英宫各处陆续地点上了灯,服侍王的女官们早早的起了床,在打理完自己的衣着后,便捧着王的朝服和洗漱用品,在司裘长的带领下,排成两行朝着路寝出发了。 路寝距离女官们居住的地方较远,等司裘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司裘长指挥着司裘们摆放好东西,屈膝在床前恭请主上:“主上,该起了” 然而帷帐却没有丝毫动静,司裘长习以为常,又重复道:“主上,该起了。” 一连说了3遍,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的司裘长起身走上前去:“主上,失礼了”说着,拉开帷帐。可谁知锦被中只有两个枕头。 王又不见了。也就在这时,有司裘匆匆跑了进来,朝着司裘长行了礼:“主上此刻在刘王所在的偏殿。” 果然如此,司裘长已经丝毫不惊讶为何昨日在路寝歇下的王,第二天会出现在偏殿,定是晚上偷偷爬窗跑了出去。要是被天长官知道,王又该被念叨了。 而另一边,被指派去伺候刘王的司裘都比较年轻,显然没有那些常年伺候在王身边的司裘那么老练。一拉开帷帐,就被床上莫名多出来的自家王给吓得立即跪伏在地。 尚隆醒得比昭阳早,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司裘们,笑着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为首司裘如临大赦,赶紧起身退到一旁,让人传话给司裘长。但看了下还在熟睡中的刘王,又看了眼坐在刘王身边的自家王,犹豫着是不是上前把刘王唤醒。
第65页 好在尚隆坐着也是闲,索性把一脸睡意的昭阳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招唿司裘把昭阳的衣服拿了过来。昭阳就这么半睡半醒,睡眼朦胧的靠着尚隆,任由他上下摆弄。 只不过女子的衣服向来要比男子的衣服要复杂的多,更不用说正式的礼服。尚隆从来没给女人穿过衣服,初出茅庐,缺乏经验,以至于等司裘长到的时候,尚隆还在与昭阳的衣服做斗争。穿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无法直视。实在看不下去的司裘长走上前去,一板一眼的教起自家的王。 也就在司裘长的“不不不,主上,您应该这样,然后那样”的声音中,昭阳的睡意去了一大半。看着为自己穿衣服的尚隆,咯咯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已经治世500年之久的延王竟然会被这种小事给难倒。” 尚隆哪会被昭阳的话堵到,认真地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为夫没想到这穿衣服要比脱衣服难上许多。”话里头的意思不言而喻。一旁的司裘们都捂嘴笑了起来,她们的王和刘王可真是恩爱。 昭阳自然是听得明白,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没好气的看了尚隆一眼。 好啊,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开黄腔,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以往这个时候,昭阳都应该已经穿戴整齐了,今天因为尚隆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刘麒和六太来的时候,昭阳才刚在洗漱。 六太倒是对此见怪不怪了,刘麒虽然已经知晓了昭阳和尚隆私通的事情,但看到只穿了一件内衬的延王与昭阳共处一室还是有不知所措。 六太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招唿着刘麒坐下:“习惯就好。” 话是这么说,可刘麒依旧觉得如坐针毡。 昭阳先一步出来,刘麒一见到便行了礼:“主上” “刘麒,你来的正好,和尚隆打声招唿,今日我们便启程回去。” 刘麒点头应下后,六太立马问道:“这么快?不再多待几日?” “昨日英漓传话来说,事情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我回去主持大局。” “这次回去可是要把柳国翻个天?”这时,尚隆也从内寝出来。 “自然是。”昭阳笑着回,有些话,不需要明说,尚隆自会懂。 与此同时,大司寇府被禁军重重包围。 渊雅站在内厅处大声斥责道:“这可是我的府邸,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这么做。” “当然是我给的。”话音落下,就有人从正门走了进来。 “是你!英漓。”渊雅言语中透着惊讶,随即又冷下语气道,“你竟敢趁着主上不在,私自调动禁军,你可知这是大罪。” “大司寇,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是知道的,没有主上的命令,没有冢宰的首肯,仅凭英漓又怎么可能调得动禁军。”青衫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人进来,朝后面比了个手势,就有人上前将渊雅扣下。 渊雅满脸的震惊,“青衫你……” 还没等渊雅把话说完,就被青衫打断:“大司寇,我奉劝你一句,现如今证据确凿,你不如早早地招供,也免得受皮肉之苦。”青衫摩挲着手中的珠链,又说道,“哦对了,右将军朱章已经招供,是你指使他趁主上还未即位暗杀她。” 暗杀主上?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荒唐的事情了,渊雅正想辩解,却瞧见青衫手中珠链,一时间面如死灰,嘴巴张了张,最终垂下头:“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查抄完大司寇府后,英漓与青衫结伴回去,一路上英漓沉默不语,似有心事。青衫把玩了一会手中的珠链后,将它带在了手上:“大司寇落马是件好事,可我怎么觉得你并不高兴。” 英漓扫了一眼青衫的手腕的珠链,没有回答青衫问题,反而问道:“以往也不曾见你带这串珠链。” “你说这个啊,心仪之女送的礼物,昨日刚送的。”青衫大大方方地将珠链展示了出来,丝毫没有避讳之色。 “那可得好好保管。”英漓说完这句便没再开口。 等昭阳和刘麒回到芬芳宫的时候,渊雅已被收押至大牢,并对犯下的罪责供认不讳,包括刺杀主上一事,而牵涉人员也一併关入大牢,就等着昭阳处决。 渊雅所犯下的罪过大大小小不少,但其中最为严重的还是刺杀主上的大罪,按理应赐死。然而还未等昭阳写下判书,就有人来报,太傅贺溯跪在了外头。 此时,英漓和青衫正与昭阳在书房内议事,刘麒站在一旁。 “刘麒,去问问,太傅是不是嫌自己太空了。”昭阳转头对刘麒说道。 刘麒应声出去,没过多久,又重新踏入书房,走到昭阳身边,附耳说道:“主上,太傅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渊雅一命。” “呵,太傅这是在要挟我呢。”昭阳冷笑道,她总算是明白当初助露峰为何会退位了。“叫他跪着吧,反正死不了。” 说着摆了摆手,继续与青衫他们商议海客之事。 太傅跪在殿外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芬芳宫,仙人没有生老病死,但也并非不痛不伤。可昭阳却置若罔闻,见太傅跪在外头也无动于衷,该吃吃,该喝喝,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对于仙人来说,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死不了。 太傅就这么嵴背笔直的在殿外足足跪了五天,才如愿的等来昭阳。 头顶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贺溯一抬头,就见昭阳被人簇拥着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没说话,昭阳便先嘆了一口:“行了,太傅回去歇着吧,你再跪下去,所有人都会觉得我这个王冷血无情了。放心吧,我会留他一条性命。”
第66页 昭阳口中的留下性命,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饶渊雅不死,渊雅成为仙人已经有一百多年,若除去他的仙籍,不出几年,他便会死去。而太傅所求的正是留下渊雅的仙籍,然而革去职位却保留仙籍之人等同于飞仙,因此昭阳才不能轻易地答应。 得到昭阳的保证,贺溯向昭阳深深叩首,一直等昭阳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才起身离开。 对昭阳此举,也有不少人表示不贊同,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怎么说渊雅犯得是大罪,这么轻易的饶过他未免也太便宜了他。 昭阳却是笑笑,拿着太傅做靶子说道:“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让太傅的跪死在殿外,如今正是缺人之际,渊雅虽有过,但这一百年来也算勤勤恳恳,功过相抵。而且饶了他一个,笼络太傅的心,也算他为柳国做的最后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了吧。” 昭阳说的有理有据,旁人想要反驳,也找不到更好的由头来,也只好作罢。 但昭阳煳弄得住别人,却煳弄不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英漓。 英漓认识昭阳这么多久,她什么德行,心里打得什么小九九,还能不清楚,打发了别人出去后,开口就直奔主题:“你留下渊雅,可不是为了太傅吧。”若昭阳想要杀掉渊雅,即便是太傅在外头跪上几百年,昭阳也不会改变心意。有的时候,昭阳撅起来跟头牛似的,谁也劝不动。依他对昭阳的了解,她定会先杀了渊雅,然后在安抚太傅。人既已死,随着时间的逝去,太傅总有一天会释怀。 自从成为仙人以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昭阳也知道自己瞒不过英漓,青衫他们姑且还能煳弄过去,可是作为看过她心底最阴暗一处的英漓,这一套说辞打发不了他,不过她也没打算瞒着英漓,干脆全盘脱出:“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点吗?从刘麒告诉我朱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就是那个逃犯开始,后面扯出来的桩桩件件都指向了渊雅,但就我对渊雅的了解,他没这个胆子,也不会那么做。” “确实,我也曾这样怀疑过,可现在渊雅自己亲口认了罪,咬死说都是自己做的,这条线也就断了。” “但原本该顶罪去死的人还活蹦乱跳在朝上,你说渊雅身后的人也该急得跳脚了吧。”等英漓说完,昭阳便接了下去。 “可有怀疑的人了?”英漓问道。 “自然是有了。”昭阳反问:“你呢?” 英漓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望着昭阳,一切不言而喻。 几日后,对渊雅一党的判决书便下来了,渊雅革除大司寇的职位,保留仙籍。其余人等全部去除仙籍。 如此一来,便有很多职位空缺。 昭阳召见了冢宰和英漓等人,商议了许久,才把空缺一一填上。只不过左将军的人选让昭阳很是为难,麓林资歷不够,只能暂且担任右将军一职,而剩下的禁军中也没有能担此大任的佼佼者。 这时,太傅贺溯提起了一个人:“泰和” “泰和?”昭阳摇了摇头,“尚隆都没能请动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请得动呢。” “主上,您的箭术超群,是唯一能与他一较高下的,只要赢了他,他一定会来。” “箭术?如今忙于正事,我可是荒废许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拿起弓箭了。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贺溯端起茶抿了一口,“反正主上心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结局已经写完了,但错别字还没改,明天晚上改完会一併发上了。 拖了这么久完结,实在是因为没啥动力,当初为爱而写,感觉现在也消磨的差不多,实在抱歉了。 不过好在还是写完了!没让它成为一个万年巨坑! 第36章 旭日东升 泰和虽不擅长政事,但论带兵打仗,确是一等一的好,是个难得的人才。 确实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作为行动派的昭阳第二天就派了人去泰和的府邸,给他下战书。 可作为飞仙的泰和,几百年里有几十年安安分分地待在府邸里算是不错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游歷十二国上。 昭阳派去的使者,几次都扑了空。想着不管怎么说,太傅都还欠着她人情,二话不说地找来贺溯。 贺溯听着昭阳的说辞,快被气笑了,这么没皮没脸的主上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岂会不知之前的事情是昭阳计划好的,不过是借坡下驴,做给别人看。 为了配合她演好这齣戏,在太阳底下跪着晒了足足五日的可是他。 看着眼前笑得跟奸商似的昭阳,贺溯只好说道:“下官即刻就写信给泰和。”贺溯和泰和有秘密的联繫方式,这是他人不知道的,为得是以防柳国突发变故。 贺溯给泰和写了信后,没过几日,使者就将战帖递到到了泰和的手上。 昭阳在战帖上写了类似于“老子一定会打的你妈妈的不认识你的,你不应战你就是龟孙子” 的豪言壮志。 当然,执笔的是英漓,曾经被誉为文章的他可不是说说而已的,通篇下来,不吐一个脏字。看得昭阳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都被人下了这样的战帖,泰和再不应下来,那岂不是真承认自己是龟孙子了,于是便约了昭阳在他府上一战。 择日不如撞日,昭阳得到口信后,就立马收拾了行李整装出发了。 不过真要和泰和一战,昭阳心中还是没个底,自从做了王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好好地练过射箭了,倒是剑术在尚隆的调//教下越发精进了。
第67页 也不知道她现在射箭的水准还能不能打得过泰和。 从芳华宫到泰和的府邸,不过半日的功夫。 泰和是个爽快人,又和昭阳认识,免了客套话,唤人给昭阳上了一盏茶后,便说:“主上暂且休息一会,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 昭阳坐在藤椅上,说是歇着,却一只手半举,闭着眼感受风向。 歇了半个时辰后,泰和站了起来,试着拉了拉侍从递过来的弓后,什么也没说,便一剑射了出去,百米穿杨,正中红心。 不愧是柳国史上第一人,果然名不虚传。 昭阳也站了起来,伸手接过弓箭,站定姿势,拉开弦,眼神一下就变得认真起来。 随着“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 昭阳那么长时间没有碰这玩意,技能生疏了不少,结果自然没能让她如意,不过这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结束比赛后,昭阳便回了芳华宫,刚下座骑,迎面就看到贺溯和青衫朝着她走过来。 昭阳一愣:“要出去?” “听下人说你回来了,便来接你,顺便问问结果。路上偶遇青衫,就一起来了。”贺溯解释完又问道,“如何?” 昭阳摇了摇头,“手生了,没打过。” “真是太可惜了,若是能将泰和请下山,必能成为主上的左臂右膀。”贺溯惋惜着说。 “虽然可惜,但柳国也并非无一将才之辈,主上还是早日将左将军的位置定下来才好。”青衫紧接着道。 左将军的位置当然不能一直空闲着,过了几天后便由冢宰几人商议着推了个人上来。昭阳看了看底子还算干净,便答应了下来。 一切看似又恢復了平静,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雷雨将至。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不其然,不到半年的时间,突然就有州候拿着证据将当今主上是杀人犯的事情暴了出来,举国譁然。 不仅如此,几个州以此为由正联手准备攻打州首府,言明要将身为杀人犯的主上就地正法,决不能让有此等大罪之人坐在玉座上。 半年的时间,足够他们招兵买马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昭阳正在和英漓下棋,平静地放下最后一颗棋子才问道:“带头的州候是谁。” “回主上,是和州候。” 昭阳沉默一会后,才对英漓说道:“看来以后是再也见不到老师了。”随后,叫了人进来,让人找瑛庚过来。 也是时候,把新仇旧帐一併算清楚了。 昭阳杀人未遂是事实,她赖不掉,既然赖不掉,那就大大方方的承认错误,接受惩罚,让三司审判。 早在半年前,昭阳就让瑛庚提前做了这件事情,这次叫他来不过是让他将准备好的东西公之于众。 判决主上服刑牢狱一年。 毕竟只是杀人未遂,再加上已经不想再体会一次妖魔遍地横行的经歷,罪己诏一出,大部分的百姓都纷纷倒戈。 但这也阻止不了内战的开始,内战爆发的第二天,英漓就自请前往前方战场。 昭阳应了下来,英漓离开前,她去送了行,她拍了拍英漓的肩膀,郑重地说道:“英漓都交给你了。” 英漓一去,麓林也想跟着一併前往,却被昭阳拦了下来,她对麓林说道:“如今这芳华宫里,就只剩下你和青衫是我信任的人,青衫并非武将,这最后的一道防线,麓林,我只能相信你了。” 听了这句话后,麓林即使心中再不愿意,也只能握紧拳头,垂下头回道:“是。” 这一打就是半个月过去,几个州联合的力量不容小觑,地理位置又刚好牢牢地形成了一道防线,易守难攻,英漓和左右将军几人在前线与他们僵持了许久,迟迟未能有结果。 内战的事情,也很快传到各国王的耳朵里,有的只是听过便罢,毕竟没什么交情相邻又远,再加上除非刘王请求,不能干涉他国政事是天帝定下的规定。 只有几个和昭阳还算相熟的,传话来问是否需要帮助,昭阳都一一回绝了。 唯有邻国供王珠晶,写来的信不是问昭阳要不要帮助,而是委婉地骂着说:“再打下去老娘的粮食都要被你的难民吃光了。” 昭阳笑着看完,将信摆到了一边。招唿人过来,换了常服,去了天牢。 原本三司以为主上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发罪己诏也不过是为了安抚民心,谁知道,主上还真每天定时定点去天牢,让人把她关到里面。 昭阳还特地让人把她跟苏素安排在同一件牢房里,想要挖墙脚的念头她是一天都没有放弃过。 这不,又来跟苏素联络感情来了。 昭阳在苏素面前坐下,拍了拍手,兴奋地说道:“来来来,今天你是想玩色子还是玩牌。” 以苏素的性子,昭阳害得墨景生死不明,是不愿搭理她的。 但昭阳跟她赌,只要她赢一局,她就能减刑10年,当然输了,也自然要加刑的。苏素这才肯跟她说话。 对此当然也有人觉得昭阳太过儿戏,怎么能拿这个当赌注,但却都被昭阳拿“我是主上,我说了算。”给堵了回去。 这种小事,文官们,骂骂过也就过去了,顶多在心中给昭阳记上一笔,却也不会做什么。 也只有这个时候,昭阳才能任性一回。 “啊呀,又输了。”昭阳丢了手上的牌,指挥着苏素,“再来再来,赢得的人洗牌。”这段时间,昭阳输了不少,苏素都快刑满释放了。
第68页 可苏素哪能看不出来,昭阳再故意放水,她淡淡地一笑:“你别想了,我是不会替你做事的。”她愿意跟昭阳玩,不过是为了能早一点出去,能早一点找到墨景,墨景被去了仙籍,没几年可以活了,又加上被全国通缉,凶多吉少,在这最后的几年了,她希望能陪在他的身边。 “那可未必。”为了防止腿麻,昭阳换了个姿势接着说:“你知道吗,我来之前,我们的那个世界,流行着一个词,叫做真香,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跟你可不是一个世界。”苏素回道,海客是不能当上王的。 “也差不多嘛。”昭阳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等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意思。来,接着玩。” 昭阳几乎把把输,一直玩到傍晚,苏素终于将刑罚全部抵免,她站起身来,自上往下看着昭阳说:“开门。” 昭阳仰着头看着苏素,却迟迟未叫人来。 苏素冷哼一声:“主上,莫不是要反悔吧。” “别着急啊,我说话算话。”昭阳手撑着地也站了起来,一边拍着衣服上的脏东西,一边说道:“你听完我说的这句话,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也不等苏素回答,昭阳上前几步,附在苏素耳边轻声说道:“墨景还活着,而且还活得风生水起。”说完这句话后,昭阳立刻往后退了几步,眉眼弯弯笑着说:“怎么样,现在肯愿意替我做事了吗?” 这一次,苏素没有再说出一个不字来,准确的说,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昭阳却知道,这事情,成了。她喊了人过来,开了门,离去前说道:“我说话算话,不过不是今天。哦,对了,忘了说,这就叫真香。” 第37章 旭日东升 昭阳算来算去,将一切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上,却唯独没有算到,英漓会死。 这天,昭阳刚处理完政事,正要出门,麓林却六神无主地沖了进来,一进来就噗通给昭阳跪下了:“英漓死了,昭阳,我求求你,看在我们相识几年的份上,让我带着禁军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噩耗传来的那一瞬间,昭阳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一片空白,就连唿吸都沉重起来,悲痛的情绪从心底翻涌上来,可她却哭不出一滴眼泪来。 昭阳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句话。她撑着桌子,缓缓地坐了下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了。脑袋快速地转动起来。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嚎啕大哭的孩子,现在的她身上肩负着一个国家的命运。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变得有多可怕,这么多年在陌生环境里摸打滚爬,在黄海里几次挣扎在生死边缘,她变得有多么冷漠。 见昭阳没有说话,麓林急了:“昭阳,我求求你。我这一辈子,只喜欢过英漓一个人,我只带禁军的一小部分,而且现在前方僵持着,禁军前往说不定能打破僵局。” 这话说得麓林自己都不信,若是就这么容易能打破僵局,内战又怎么会僵持到现在,可她现在只能这么说,找个正当的由头,并孤注一掷,赌英漓在昭阳的心中位置。 昭阳深唿了一口气:“你带一部分去吧,一定要找到他。” “好,我立马去。”麓林起身转头就走,可却在出门的那一刻迟疑了,“那……” 昭阳知道麓林担忧的是什么,宽慰道她说道:“别忘了,我身后还有延王。” 等麓林走后,昭阳就传了口讯给延王,并叫了刘麒过来问:“角祝死了没?”英漓走的那天,昭阳让叫角祝跟着英漓。 刘麒摇了摇头:“回主上,没有,是否要……。”刘麒知道英漓在昭阳心里有多少的分量,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昭阳给打断了。 “不用了,这几天你好好保护你自己,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昭阳走到墙边,将架在上面的剑取了下来。 尚隆教的剑术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刘麒一开始还不明白,昭阳的这句话是什么意识,直到麓林走的第三天,有人带着禁军包围了芳华宫。刘麒带着一小部分还未叛变的禁军赶往昭阳所在的寝宫,一进去就见昭阳抱着剑坐在台阶上,见他来还笑着跟他招唿:“刘麒,过来坐。” “主上!”刘麒急了,这叛军很快就会杀进来,他必须赶紧带着主上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乖,来这边坐。”昭阳脸色未变,语气却带了几分命令。 刘麒只好在一旁坐下,待刘麒坐定,昭阳举起剑开口说道:“你也厌倦了这场战争了吧,从今天开始,我会带你走向再也没有战争的繁华盛世。” 昭阳话音刚落,就有人带着禁军进来,高声说道:“好一个繁华盛世,不过昭阳你恐怕是看不到了。” 待来人站定,昭阳却没有丝毫的意外:“两队打来打去又得僵持许久,说不定还能让我等来援军,不如我们两打一场吧,你不是习了剑术了吗?青衫。” “援军?”青衫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以前那个如玉般温婉的少年,如今却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他招唿着让人提了传信青鸟的尸体上来,扔在了昭阳面前,“你是说延王吗?” 昭阳笑了笑,没回答,只是说道:“要比吗?还是你觉得这里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敢弒君,要知道我可是天帝选的。”
第69页 青衫沉默了片刻,拔了剑一步步地走了上来。就在快靠近昭阳的那一刻,提着剑就刺了过来,昭阳拿剑一挡,侧身就躲了过去。 比起尚隆来,昭阳的剑术差得远了,可她很多的招数却是在黄海里摸打滚爬歷练出来的,这一点青衫是远远比不上了,没几招下来,青衫就挡不住了。不过他并不傻,没必要在这里于昭阳死磕,拿下昭阳后也一样能亲手了解了她。他藉机一个躲闪,便回了自己的队伍。 “你以为赢了我,就能活着走出芳华宫了吗?”青衫说道,“不如早早投降,我好送你去与英漓见面。” “英漓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手脚。” “不然会是谁,我不这么做,能引得你和麓林调遣禁军去前线吗?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也足够我攻打下芳华宫了。” “是吗?”昭阳不慌不忙地说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刚一说完,就有人沖忙地跑了进来附在青衫的耳边说了几句,青衫顿时脸色一变,看向昭阳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昭阳大笑道:“这不,我的援军来了。” 青衫实在没想到昭阳还有援军,并来得如此之快,将他的人几乎灭的一干二净,原来从一开始,从昭阳进入芳华宫的那一天,就没有信任过他。事到如今,只能鱼死网破,青衫大喊道:“给我杀!”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们面面相觑,很快纷纷放下了武器,跪了下来。 大势已去,垂死挣扎也没有用了。 泰和赶来的时候,昭阳已经将青衫给拿下了,她收起剑,上前说道:“还好你赶来的及时。不过还要再辛苦你一下,带人赶去前线,将这战事早早了解掉。” 昭阳将青衫关入天牢后,又将苏素给放了出来,然后让贺溯带着一部人整顿后事。没过几天后,泰和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所有反叛的州候们已经全部拿下了。 昭阳高兴地一拍大腿,夸赞道:“泰和果然能干。” 但贺溯却是不信的,泰和再怎么能干,带的人再多也不能这么几天就将僵持那么久的战事给平定了下来,贺溯刚想问,却被昭阳那笑得跟假面虎似的脸给憋了回去。 他发现,他这个王远远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泰和胜利而归,顺理成章地坐上左将军的位置。州候的空缺也有之前商议好的人选顶上了,终于一切尘埃落定。 不过战后重建需要大量的资助,昭阳厚着脸皮去求尚隆帮忙。 “行了,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说完尚隆又问道:“英漓找到了吗?” 昭阳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等昭阳离开后,朱衡这才走了进来,在他心底老早就给昭阳算好了一笔帐。 尚隆自然知道朱衡为什么要等昭阳走了才进来,还没等他便开口说道:“放心吧,她这次把深埋在柳国的毒瘤拔得一干二净,至少能安安稳稳地过上三百年,倒时候在跟她好好算这笔帐吧。” 私情是私情,在国家与昭阳之间,作为延王的尚隆会选择前者,将自己的国家利益放在最前头。 他帮助昭阳自然有他的考虑在里面,当然不会全是因为他和昭阳的关系。 战后重建的事情忙得昭阳焦头烂额,短暂的遗忘了失去英漓的伤痛和关在天牢里的几个熟人,直到有人来报,裴元自杀了,昭阳这才想起来还有几个人没有处理。 裴元的死并没有引起昭阳太多的感伤,但却因为他的死,她抽空去看了一眼青衫。 即使在牢里待了那么久,青衫却还是坚持每天整理衣着,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的狼狈。 想到自己与青衫或许有好多话要说,昭阳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坐到了青衫面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选择这条路。” “因为我不甘心。”输都已经输了,青衫已经没有什么好瞒的了,“我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我以为我是特殊的,我是被上天选中的。在这个世界里将有一番作为,可身为半兽的我却处处被人欺辱,事事不如心意。我厌恶身为半兽的我,厌恶所有人。明明我是小学第一名,却因为半兽,沦落到与你同一班,我以为这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可现实一次又一次得让我失望。拼什么我拼死拼活,英漓却抢在我的前头,拼什么当上王的人是你这个杀人犯而不是我。所以我不甘心,不认命。可我最后还是输给了你。” 青衫:“明明我才是被上天选中的,明明我跟你们是不一样的。” 昭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同情青衫,若是她在他的那个处境,也未必能保持一颗纯粹善良的心,她比他幸运地多了,她忽然想起以前,若是那时候她不认命,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又会是怎么样呢。或许会跟他沦落到同一个下场。 等到青衫说完以后,昭阳招唿着人让人拿了东西上来。 那东西像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在黑夜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青衫见过,这是柳国的宝重。 昭阳却没解释,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裴元是怎么死的,谁给他的冬器。” “渊雅虽然被你撤了职,但却还有一部分人脉,这一百年来总有人欠着他的人情,虽然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波浪,但想点办法送把冬器进来还是可以的。”青衫解释道,还没等昭阳问,又接着说,“是不是还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听我,他就和他的父亲一样,永远躲不过“情”这一个字。”
第70页 青衫将手上的珠链摘了下来,扔到昭阳脚底下:“还记得这是什么吗?你不知道吧,你身边的清露可不是一厢情愿。怂恿渊雅弹劾你的人是我,泄密的人是我,要杀你的人也是我,可我却用了一些手段让清露顶了罪,又让渊雅认了罪,他们两个可真是相爱啊。渊雅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何必因为一点脸面而迟迟不肯娶了清露。哦,对了,当初还要谢谢你把清露交给我处理,不然我也没这么顺利的将渊雅掌控在手中。” 昭阳猜到青衫手上有渊雅的把柄,却没想到是自己亲手递给他的。不过现在追究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解开了最后的疑惑,昭阳让人将宝重和冬器放在了青衫面前。 “这是柳国的宝重,原以为没什么用,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他能让人忘却过去的一切,让你重新开始。要走哪条路,你自己选吧。”说完起身就想离开,却在青衫的下一句话中,停住了脚步。 “昭阳,你说的话十句里头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第38章 旭日东升 昭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替他解惑道:“那件事情我可没骗过你,我的确没有赢了泰和,可我也没说我输了,不过是打成了平手。好不容易棋逢对手,总要比出个输赢来,所以他就答应了我,内战一开他便下了山,他常年奔波在外,倒是成了很好的掩护,这不,连你都疏忽了。而我也从始至终没想过要找延王帮忙,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可是要被笑话死的。至于援军,早在你忙着让渊雅顶罪的那会,我就让太傅让他手下信任的州候调了一部分兵来,乔装打扮,隐于百姓之中。” “所以延王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幌子。” “是” 青衫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可笑明明我在暗处,你在明处,却被你步步紧逼至如此。” 昭阳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望着青衫说道:“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你错在野心太大,却没能从一开始杀掉我。你知道事情败露便立马着手抹去自己的痕迹,并通过刘麒将消息一点点地放给我,以便日后将一切罪责推在渊雅,你盘算得很好。可却不知道,我在踏入芳华宫的那一刻就开始谋划,后来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引你出来。” “你以为我兜着圈子收受贿赂用来赈灾是为了什么,不过是逼着你做出选择,要么折损大半羽翼,放弃渊雅,要么露出马脚。” “若是让我来选择,我肯定选择前者,毕竟只要不暴露自己,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你却选择了后者。我想一定是因为抽身没有抽干净,不得已才保住渊雅的吧。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渊雅背后的人,不是过于谨慎,就是认识我,了解我的为人,然后我就开始怀疑起了你和麓林。你当初若是念着一点旧情,没有找人杀我,说不定我已经被你骗的团团转,现在坐在里面的就是我了。”昭阳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刚走没多久,远远地传来青衫大笑的声音,明明是笑,听着却很悲凉。 第二天早上,就有人传话来说,青衫在牢里自杀了。 昭阳点了点头,抬头却发现传话的人慾言又止的样子,就猜到了:“说吧,他还说了什么。” “罪犯他说:‘昭阳,你想让我作为半兽活下去,我告诉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传话的人转达完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就噗通一声跪下,跪伏在地上,深怕主上一怒处置了他。 昭阳却笑了起来,挥了挥手:“下去吧。” 死了好,死了干脆。 早朝过后,昭阳将太傅,左将军等人叫了过来,其中还包括刚任职的苏素,几个人围成了一桌。这已经是惯例了,昭阳虽然将早朝改成人三日一朝,却还是每日将几个人聚拢在一起商量事情,在昭阳的观念里,处理朝政之事不能由她一个人做主,什么事清都得商量着来。而且对于这些,他们要比她擅长多了。早晚有一天,她也要学着尚隆的一样,把朝堂上的事情都丢给六官们去处理。 还没等昭阳先说,冢宰却向昭阳提出了辞呈,在经歷了这么些事情以后,他发现他已经老了,身体虽然还年轻着,可思想却已经腐化了,在这云端之上,他所能见的,所能看的也越来越少,在这场大换血的计谋中,他竟然都未能看清主上真正的目的。 “可现在柳国不能少了你。”昭阳苦恼着说:“不如这样吧,冢宰你和太傅换一换,由你来担任太傅,让贺溯来顶替你的位置,你觉得呢。” “就依主上。”比起冢宰,太傅这个位置可要清闲多了。 “说起来,今天要让你们见一个人,这个人你们也都熟。”昭阳朝着刘麒示意了一下,刘麒很快出去将人带了进来。 人刚一进来,苏素就惊讶地站了起来:“大人。” 墨景的出现,让贺溯也感到了意外,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这下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看吧,我没骗你。”昭阳对着苏素说完,转头又对贺溯说道,“这下可解了你的疑惑?”为什么泰和能这么快打了胜战回来,那是因为她早就安排了自己的人在里面。这内战可不能一直的打下去。 其实那天,比裴元更早一步来的是墨景,墨景如此的聪明,不可能任由着裴元告发自己,也不可能让青衫给利用,因此他先一步与昭阳见了面,做了一笔交易,既骗过了青衫,以为是渊雅帮助了他,又骗过了左将军,不让他怀疑。
第71页 而事实上,是昭阳把他放走的,芳华宫好歹也算是她的地盘,怎么说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让一个大活人给跑了。 裴元到死都以为是他救下了墨景,墨景看在这件事情上,才不计前嫌地帮助他,替他做事。说动各洲举兵是墨景,让联盟分解的也是墨景。 不得不说,墨景要比昭阳想像的要厉害多了。 商议完事情后,昭阳单独将墨景留了下来,十指交握缓缓开口道:“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你说伪王的事?”墨景端坐于下方,十分淡定地说出这句话。 “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帮我挑拨那些有异心的州候,我把苏素留下。” “你能给我什么官职?” “六官之中随便你挑。”昭阳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不觉得伪王这个位置要更有挑战性吗?虽然得等我死后,但这点耐心你总是有的吧。” 昭阳一直看不透墨景这个人,直到有一天,看到了记录他生平记录的册子,才发现这个人实在有趣的很,他这一生真的是丰富多彩,他当过商人,当过老师,当过客栈老闆,也当过谋士,每转换一次身份,都能做得十分出色,却又很快厌弃。 他从一名小官,做到州候,不过几年的时间。他也曾做过为官清廉正直的好官,可很快也厌倦了这个好人的名声。便开始了新的挑战,做一名彻彻底底臭名远扬的贪官,当然为了更有难度,他几乎做到了坏的彻底,别人却拿他没有办法的程度。这似乎要比作个好人难得多,也更加的刺激。 苏素遇到在这个时期的他,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辛。 “确实。”墨景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件事情,顿了一会,又说道:“主上,我在回来的路上看见英漓了。” 墨景的语气就好似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的平淡,可却在昭阳的心里掀起了千层浪花,她都激动地有些语文伦次,完全丢了往日沉着冷静的样子:“他还活着?那他怎么不回来?他有没有话让你带给我?” “主上别急,听我慢慢说。他还活着,麓林也还活着,只是断了一条手臂,英漓正在照顾她。他让我带话给你,叫你宽心。他答应了麓林,这半年都不会见你,所以也请主上,半年以后再去见他。”墨景不急不缓地说道:“话我也带到了,主上,下官就先告退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之前填满胸腔的愧疚之心,一下子消失无影无踪,许是喜悦太过突然,昭阳的眼角竟微微湿润,她逐渐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太好了,英漓没死。 从主上与墨景单独商谈开始,苏素就一直侯在宫外头,直到看见墨景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往前走了几步,出声叫道:“大人。” 墨景闻声转头,瞧见是她,便抬脚向她走来:“如今你我同为六官,不必再叫我大人。” 苏素以为大人这是责怪她替昭阳办事,急忙解释道:“大人,我只是……。” 还没等苏素说完,墨景抬手打断了她:“好了,我知道。你若是还想帮我,那就替主上好好办事。你对她越有用,于我帮助越大。”墨景朝着昭阳的寝殿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笑,这盘棋可得好好谋划了再下。 对于昭阳留下墨景,并给予六官之位的事情,不少人都表示不贊同。将墨景放在身边就相当于埋下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毕竟墨景之前罪恶昭彰,赐死他也不为过。 贺溯对此也很反对:“主上,下官说句不好听,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墨景这个人没那么好控制。” 昭阳不在意手一摊:“这不是还有你们嘛。”说完,瞧着贺溯快要发火,又想到自己给他挖下的坑,连忙坐起身来认真严肃地解释道,“冢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墨景他就是这样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而且,墨景能力有目共睹,不好好让他赎一下罪怎么行。”等她死了,贺溯最大的敌人可就是墨景了。 生怕贺溯再说什么,昭阳赶紧转移话题道:“之前我们讨论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昭阳不停地说着,可贺溯却一个字没有听进去,他深深地凝望着昭阳,像是在透过昭阳看着谁。 柳,这次是真的遇上了一个好王了。 第39章 旭日东升 半年以后,昭阳去见了英漓。 英漓穿着朴素的衣服站在小屋前,对她笑着点点头。 “麓林在里面?”昭阳压低声音说道。 “你进去见见她,她有话要对你说。”英漓说道。 “好”昭阳应了一声,拉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见麓林半躺在床上,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垂了下来。 麓林顺着昭阳的视线看了一眼,勉强地一笑:“好久不见啊,昭阳。” “好久不见。”昭阳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一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久,麓林才又开口说道:“我强留英漓在身边半年,还是留不下他的心,昭阳你赢了。我永远比不过你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从来没有和你比过,又何谈赢。” “也是,一直以来都我自己在与你较劲。”麓林楠楠道,声音小的几乎快要听不清,“英漓全部知道了,是我害的你没法回来,也是我害的你和他没能见面,当初你让人来我家找我,我明明就在房间里,却故意躲着没出去。让父亲骗他说我不在。让你们错过了彼此。也是我阻止了英漓替你销毁留在国府的案底,还害得他入了牢狱。”
第72页 “可我只是太爱他了,好不容易你走了,好不容我有了机会!昭阳你能原谅我吗?”麓林直起身子,紧张地抓住了昭阳的手,“对不起,昭阳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昭阳还是第一次知道,当初英漓锒铛入狱是因为这件事,她低头望着麓林微微颤抖的手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麓林,你我之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事情。你没有做错什么。若是真论起来,我可比你要坏的多了,我自打做了这个刘王以后,就从来没有相信过你,在不相信你的同时却还利用着你。在知道英漓死讯的那一刻,我做的第一件事就忙着算好下一步,想着怎么利用你去帮我找英漓,又想着怎么利用英漓的死讯逼青衫出来。” “我的心要比你狠多了。”昭阳拍了拍麓林,“我是个坏透了女人,不值得你向我道歉。” “以后的日子,你大可以过得潇洒一点。” 这是昭阳对麓林说过的最后一句,后来的一千多年里,昭阳再也没有见过麓林。 六太曾经问过昭阳,想要建立一个怎么样的国家。 昭阳一直未曾好好考虑过,怎么样的国家才是好的,这个问题,她的心中始终没有答案,有人觉得没有灾害,平平淡淡是好,也有人觉得大富大贵才是好。昭阳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突然有一天她就想明白了,无论是哪一种,只要国家再不断进步就是好的。管它朝着哪个方向去,没有一个方向能一眼望到头,说不定还没等她忘到头,她就已经死了。 “我们来建立最富裕的国家吧,不是普普通通的那种,我要让柳国成为十二个国家中最有钱的,让每个人即使不干活也能快乐的活一辈子。”昭阳说道。 起初有人觉得昭阳这个目标太不切实际,柳又不像奏国一样有宝石矿采可卖,仅仅靠木材能做富裕到哪里起。 可后来的柳国却狠狠打了那些人几个响亮的巴掌。 执行新政的柳国不过才五十年就初见富裕之态。 这五十年里,昭阳大兴商会,专门为商会设立了官职,地官大司寇手下任职的几乎都是商人。从古至今,还没有一个王敢这样做。虽然这种做法遭到了不少人反对,但六官都是昭阳的心腹,就算有反对,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对于商人来说,能长生不老,这是多么大的诱惑,与此相比,钱财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生带不来死带不走的东西,所以不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商会。再说了王的承诺,只要上交四成的利润。又能长生不老,有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但商会的竞争也极其的大,担任大司寇职位的是苏素,昭阳也算是人尽其才,让她最大地发挥出奸商的本质,不过短短几年就让国库充裕,也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赚钱的方法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几百年以后的柳国,富裕到让外人只能牙酸地说一句,人傻钱多。 昭阳不仅重商,还重医,有了钱,什么样的研究不能做。她至今还记得那个因为腿上被妖魔的利爪划伤,却只能慢慢等死的男孩。 不管是海客也好山客也好,只要医术足够好,昭阳就想尽办法找来,让他们埋头研究。 只要努力,她相信总有一天能建立完整的医疗体系。 柳国一天一天的变好,百姓们的脸上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 有着能干的属下,昭阳也慢慢清闲起来。一天她按例带着刘麒下去微服私访。 却在大街上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昭阳第一眼都没能认出来,直到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出声道:“昭阳。” 苍老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昭阳在片刻之后,想起了站在她面前这位老人的名字:“亦信。” “看样子,你过得很好。”亦信伛偻着身子,一边说着话,一边与昭阳并排走到路边。 “我过的很好。”昭阳回道,“你呢?” “我也很好,你看,这是我的儿子。他如今也成为了朱氏。”说起儿子来,亦信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他向昭阳介绍着跟在他身后的人。 昭阳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样子跟亦信年轻的时候有七八分像,夸赞道:“不错,有你当年的风范。哦,对了,这位是刘麒。” 能直唿一国麒麟为刘麒的除了刘王,还会是谁,亦信只是一瞬的惊讶,他早就想到昭阳到现在都容颜未变,定然是身份不同。柳国现在变得那么好,看来她做的很好。亦信欣慰地一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了,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聊了没几句后,昭阳就与亦信告别了,回去的路上,昭阳望着波光粼粼的云海,陷入沉思。 “主上,在想什么?”刘麒突然开口。 “啊?”昭阳回过神来,“我在想没想到时间过的那么快,不知不知中五十年就过去。”尚隆曾经说过,五十年为一山,没想到这一山,她竟毫无知觉的跨了过去。许是她本身就已经活了比五十年还要久的日子。 “对了,刘麒,你要不要改个名字。”昭阳也不知怎么忽然就提起了这件事事情。 这是王对他的认可,刘麒心下一激动,连声说好,他早就对前任刘王露峰释怀。 “不如叫单玉吧。”昭阳对单玉露出一笑。 以后的这漫长的时间,能一直陪我也就只有你了。 柳平平稳稳地走了六百年,而就在柳国百姓沉浸在庆典的喜悦中时,梧桐宫凤却传来消息:“奏国一声,宗王崩。”
第73页 这个维持1200多年之久的奏国从此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听说是宗王儿子亲手杀了他的父亲。现如今已经建立了伪朝就等着新王即位了。” “雁国那边。”长夷担忧道。 现在的雁国已经达到了鼎盛的时期,极盛必衰的道理昭阳还是懂的,不过昭阳并不担心:“放心吧,尚隆的性子我了解,他不把奏国比下去,是绝不会放弃的。” 就如同昭阳所说的那样,雁国一直撑到1300年才开始走下坡路。 再见到六太的时候,他已经得了失道之症,满身灰斑,躺在床上觉连说话也觉得费力:“看来要比那个笨蛋先走一步了,昭阳,雁以后就拜託你了。” “你啊。”昭阳无奈地说道,麒麟就是这么仁慈的生物,到死都还想着自己的百姓。可六太的嘱託她却不能答应,“再撑一段时间吧,六太。” 说完,昭阳便离开了。 这几百年里她和尚隆聚少离多,仅凭他们之间的感情,她留不住尚隆。唯有让他体验从未体验过的东西,才能让他再振作起来。 昭阳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孩子,往往最寻常的事情才能最能留得住人心。 等昭阳抱着孩子,走进正寝的时候,尚隆正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擦拭着手中的剑,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开口说道:“你抱个孩子来干嘛?” 昭阳把尚隆手中的剑往旁边一扔,把孩子硬塞到尚隆怀里,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反正你都快要死,我们好歹在里木上绑过红色绸带,我一直想要给孩子,但却碍于我们两个都有事情,一直没提,既然你已经不管事了,不如剩下的时间,就这样过吧。” 尚隆起初还不太愿意,但又招架不住昭阳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六太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昭阳也焦急,而就在她快要认命的时候,孩子终于在昭阳的千唿万盼中叫出了一声:“父亲。” 尚隆握着孩子的手愣了好半天,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无奈地抱起这个昭阳不知道从来捡来的孩子。 那一声父亲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的心底就涌出了一种从未拥有过又难于言语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的奇怪,明明这个孩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他却突然有了想看这她长大的,想看着她出嫁的冲动。 他抱着孩子,走到外面,看着已经颓废的寝宫,嘆了口气:“昭阳,你真的是坏到骨子里了。” “可不是嘛。谁叫你喜欢上了一个坏女人。”昭阳侧头对着尚隆笑,笑得贼眉鼠脸,奸诈的很。 就在所有人以为雁国就此要落下帷幕,邻国的庆都准备好接受大批难民的时候,雁国竟然起死回生了,还没见过落败成这样还能在起来了。 这让所有人都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应该说不愧是延王嘛? 恰巧领国的柳又富得流油,钱多到没处花,短短几年就帮着雁国重建了国家。 就在所有人疑惑的时候,雁国街巷里却传出了童谣。刘王和延王两人竟然早已私通。一时间这首童谣竟然一下子传遍了十二个国。 “我的天帝,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的。”昭阳脚上生风地大步走进六太寝宫,六太已经好的差不多,只不过这几天为了不上朝,硬是赖在床上。 “都在说尚隆这笨蛋娶了个好老婆,你有啥好气的。” “但这是私通啊私通啊!” “那又什么关系,别人不觉得就行,他们不都改成良结了吗?”六太啃着苹果说道,顿了一会才又开口:“昭阳,你为什么要强留下尚隆,其实我觉得已经够了,尚隆做得已经很好了。” 昭阳语气忽然就严肃了起来:“六太,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雁,你别忘了我是刘王,无论什么时候,柳国都排在前面。我不是一个当王的料,但柳之所以能走的那么远,是因为雁走在柳的前面,像明灯一样照着我前进的路,我能这么顺利,毫无阻碍的走到现在,一直以来靠的就是这个。一旦雁倒了。我也坚持不了多久,我这么说你懂吗,所以我很自私的让尚隆留了下了。为的是柳,而不是雁。这一点,你记清楚了。” 撂下这句话,昭阳就起身离开了,走得十分潇洒,她觉得她转身的姿势一定贼帅贼帅。 六太看着昭阳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什么啊,我看你比尚隆那个傢伙更适合做王。” 生命的年轮转了一圈又一圈,后来的柳国与雁国相互扶持着走了多久,只能说久到在十二国的史书上,再也没有一个王在位的时间能比这位延王还要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