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花》 第1页 [悬疑惊悚] 《夜之花》作者:夏日狂想【完结】 一所豪宅,为什么坐落在层层包围的密林深处? 一位作家,为什么宁死也不让别人读他的作品? 一个美女,为什么只有在夜晚才悄然现身? 一间密室,究竟隐藏了如何悲惨的过去? 现在,我们一起回到2006年,看看那个夏天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 引子 时间指向午夜12时45分。外面已是万籁俱寂,但我的世界依旧灯火通明。 那时我正在和8个人同时在线聊天。我一直觉得和陌生人在网上东拉西扯是一种浪费生命的行为。互相不知道性别、不知道住址、不知道年龄、不知道职业、不知道国籍甚至不知道是人是狗的两个傢伙,就那么坐在电脑屏幕前,通过电话线或者数据线相连,天南地北的乱侃一气,想想也是一件无聊透顶的事。 更加麻烦的是,如果你是男人,就必须负责提供话题。女人们只想听男人们的观点,欣赏他们的文采,或者他们的幽默,但是一提到自己,往往就推三阻四,或者支支吾吾。如果是女人,还要躲避网络色狼的骚扰,那些人的聊天程序往往如下所示―― 第一句:hi!这时女人一般会友好的回应一句。 第二句:你在哪?这样的问题大部分女人也会回答。 第三句:我们聊聊性吧。 一般说到了这一句的直接都被拉入了黑名单。 正是因为深知和陌生人上网聊天的种种弊端,我一向只和熟人对话。那8个和我聊天的人有3个是兄弟姐妹,4个是同窗好友,唯一的例外,是个叫小山子的网友。他比我小一岁,来自遥远的西宁(对于北京的我来说,那是足够够遥远的了),性格像我一样内向。他热爱文学,经常写一些诗歌散文之类的文章群发给我们这些网上的朋友。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在现实中很缺乏朋友,这让他非常苦恼,网络也就成了他排遣郁闷的最佳途径。 小山子的嘴很甜,没聊几句就开始“哥、哥”的叫我。在家里,我的弟弟妹妹很少,所以这个“哥”显得格外亲切。由于生在农村,他好像什么都不懂,经常会问一些在我看来很可笑的问题,不过每次我都很有耐心的回答他。认识一个月,我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好了,回到那天晚上的12点45分。那时小山子问了我一个问题:“哥,今天是阴历十五,我们这里阴天看不到月亮,你帮我看看,今天的月亮圆不圆啊?” 我笑了,这傻小子又玩新鲜的。我发给他一个“ok”,就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打开窗户,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家在郊区,晚间清新的空气可不是城里的乌烟瘴气能够比拟的。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月亮,果然又亮又圆,像个银盘似的挂在天幕上。任务完成了,我回到电脑前,迅速的打下一行字: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 “那你能不能给月亮照张相啊,我想看看。”小山子回復到。 奇怪的要求。按理说来他们家住在山区,晚上看月亮看星星的应该都是常事。不过我还是打算满足这孩子的小愿望,哥不能是白叫的。 我拿起家中的数位相机,站在窗口对着天空拍了几张月亮的照片。一会传到电脑上挑张好的就可以交差了。 可就在我准备关上窗户的一剎那,她,出现了…… -------------------------------------------------------------------------------- 偶遇 我一向不擅于形容别人的相貌和穿着,只能说说自己的第一感觉。我当时的感觉是:仙女下凡。我不知道如果一个女孩身着白衣白裙,披着过肩的长髮,迈着轻盈的步子在你的窗前缓缓走过时,除了仙女你还能想到些什么。 当时的我有些呆住了,一手放在窗台上,一手伸出去拉着窗把手,完全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不知道有多少小动物飞进了我温暖的家。 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但这并不能掩盖她美女的身份。我从未见过步履如此轻盈的女孩,不,那根本不是人在走路,是仙子的舞步。 就在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一个新的情况发生了:几个醉醺醺的酒鬼从路的另一侧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这种事说起来并不罕见,有时候他们不单要过路,还要“激情咆哮”一番,其中演唱次数最多的莫过于那首描写了几只翩翩起舞的小飞蛾的歌曲。 然而今天情况不同,有个大美女在他们眼前啊!他们会怎样面对面前的这个人呢?十秒钟以后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出我的所料,这几个酒鬼对眼前出现的美女显得很有兴趣,他们充满热情地和她打招唿,并且径直朝着女孩走了过去。这时他们和她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而女孩显然对眼前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 危险。该是英雄挺身而出的时候了。虽然我家在三楼,但是我也可以通过吸引他们注意力来为美女争取逃跑的时间。说是迟,那是快,我大吼一声,先吸引住了几个酒鬼的注意力,然后抓起红外线钥匙链(就是几年前学生常玩的那种能发出雷射的小工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朝着他们的眼睛一通“扫射”,照得那几个酒鬼纷纷用手挡住眼睛,开始破口大骂。
第2页 我知道胜利是属于我的。美女利用我制造的这个间隙跑开了,临走前不忘对楼上的我报之以“蒙娜丽莎的微笑”。那个微笑给予了我无穷的力量,哪怕后来酒鬼们在我窗下破口大骂了半个多小时,我都毫不畏惧。 关上窗户,我这时才想起了小山子交给我的拍照任务。我看看表,已经10分钟过去了,怎么这么久?我走到电脑桌前,发来的信息已经有几十条了,小山子的信息混在其他人中间显得格外醒目:“哥,照片拍没拍好啊?”信息一共重复了7、8遍。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心情考虑他的问题了:“我的相机没电了,明天再说吧。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这个人只要心里有事就得失眠:出去玩的前一天晚上,兴奋的失眠;考试之前的一晚,紧张的失眠;当天看到一件值得注意的人或事,晚上就莫名其妙地失眠。我反覆回味着刚才的一幕一幕,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一样:慢镜头、回放、快进、定格、局部特写…… 后来我终于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没做什么特别有意义的梦。 起床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紧闭的屋门外传出老妈喊我吃饭的声音。我坐起来,摸着脸,对昨晚的事是不是梦一点把握也没有。 等到我洗漱完毕,坐上饭桌的时候,同样休息在家的老妈的唠叨让我信心陡增:“昨天晚上那是什么人啊?骂的声音那么大,我和你爸这边都听见了。”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啊,几个疯子,喝多了。” 尽管有这一点证据,却并不能让我完全放心。因为有可能是我在睡梦中听到了酒鬼的叫骂声,就顺便把他们也写到了梦的剧本里。 忽然间,我想到只要看一下qq的聊天记录就可以确认了,只要记忆中关于满月的聊天发言都存在,那这件事十有八九也假不了。 我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调出qq聊天记录,结果是显然的,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我轻轻抽了自己一下:我这是干嘛呢?想找女朋友想疯了?人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又那么漂亮有气质,能看上一个向你这样整天像大姑娘似的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弱书生? [ -------------------------------------------------------------------------------- 约会 思来想去,我得出一个结论:我得出门。下午我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最满意的衣服,在老妈诧异的目光下出门了。临走前,我说:“嗯……我出去透透气。” 我心的中早就拟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她深更半夜的在我的卧室窗下出现,行走方向自西向东,最大的可能是小区的住户,所以我以小区的中心花园为基点,先以一公里为半径,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这一侦查耗费了我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可惜一无所获。所幸昨天刚下完雨,天不算太热,否则我非“牺牲”不可。我准备进一步的扩大搜索范围,将小区周边的饭馆以及其他娱乐设施也列为侦查对象。她也许是饭馆老闆的女儿?我思忖着。 当我完成了所有这一切的侦查活动已是下午5点多了。哪都没有白衣女孩的影子。不知是心虚还是肾虚,我扶着墙往回走,心里思考着刚才的这几个小时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决定由她去,我继续过我的生活。 对啊,我还有好多想做又没做的事呢。我要写小说,我要参加简讯文学大赛,我要学习计算机编程,我还……这些事都要靠这个暑假来实现,我怎么能为一个陌生女人浪费这么多时间呢? 晚上我继续一贯的生活作风:泡网。我参加简讯大赛,写了几个都没过初审,一问,文体不对,笑话错当成诗歌了;我在论坛上发言,针砭时弊,由于言辞激烈好几次都没发上去;我编c++的程序,编译6次次次出错,不是少个分号,就是多个冒号。 完了。我的生活已经被一个女人打乱了。 我不否认自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更是一个一见钟情的有力支持者。但现在的状况对我来说太不利了,除了期待那个女孩自己蹦出来,我毫无办法。 当你最郁闷的时候,就应该和朋友聊一聊。我打开qq,小山子在线。不理他,他一个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我隐身和朋友聊,旁敲侧击关于追女孩子的秘诀,他们似乎有所察觉,其中一个问“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对方是谁啊?你小子有女朋友也不说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我们还一直都以为你是性冷淡呢!” 真是乱七八糟,我想。这时候我看看表,12:45。我的心一抖。 又是那个时间。我突然想逗逗小山子。我问他:“今天你们那里不会又是阴天吧?” 等了几秒种,他发过来一句:“哥,你猜对了,我们今天又是阴天!” 我又是一抖。一种奇怪的直觉引着我走向窗边,我打开窗户,朝楼下望去。 她真的出现了,白上衣,白裙子,过肩的长髮被风吹拂着,让月光下的她平添了一丝妩媚。她正抬着头朝我笑。 很迷人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充满了魔力,我完全愣在了那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也许是我将近21年的岁月里发生过的最富戏剧性的一幕,比起现实,它更应该发生在梦境里。一个女孩,就这样闯入了我平静无澜的生活。我不知她从何而来,又要往哪去。
第3页 不,不管她往哪去,我现在就要抓住她。 我朝她笑笑。 她也朝我笑笑。 我朝她招招手。 她朝也我招招手。 我挠挠头。 她继续保持微笑。 我…… 该死!我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还是她主动打破了僵局:“明天晚上十点。”她用刚好让我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听清楚了,可还是不可置信地问:“嗯……你……你说什么?” 我这一句“你说什么”问的有些大声,她显然是不好意思了,就也大声回了句:“明天晚上十点!”就跑开了。 我想叫住她已然来不及了。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我嘆了口气,缓缓地关上了窗户。 我没有太费力就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应该是说明天晚上十点见面。虽然她没有说地点,可我猜想应该就是我的窗下没错了。 这时的我本来应该很兴奋,可我怎么也兴奋不起来。我毕竟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其实,我的内心充满疑问:一个女孩,约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孩见面,这正常么?我又想到:一个总是在深夜出现的女子,会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么?我甚至推测:她会不会就是一个幽灵?一个只能在深夜出现的女鬼?如果昨天我不阻止那几个酒鬼,她会不会灵力大发,将众人至于死地?而我的“英雄救美”,则纯属多余,甚至是“妨碍公务”? 这一连串的问号冲击的我的头脑,多半今晚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我要好好想想,这一切浪漫的情节之中是否潜藏着危机呢? -------------------------------------------------------------------------------- 迟疑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实际上一整夜我就没怎么睡。 我头一次在暑假中吃了早饭。这让老妈颇感意外,连连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我回答说:“啊,今天我去找同学玩,得早点出去。” 老妈更惊讶了:“平常也不见你出去找同学啊,我们劝你都不去,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回答说:“啊,我临时决定的,突然想他们了。” 我的确是临时决定的。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弄不明白,又不好意思和父母说,只能和朋友倾诉。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能和我分享这个秘密。他没有qq,我必须去找他。 我们就叫他小c吧。小c的性格和我差不多(物以类聚嘛),甚至可能更内向一些。他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在初中结成了深厚的友谊,但是高中以后却没有了联繫,直到最近我才通过别的同学得到了他的手机号。 和小c通上电话那晚我俩都很兴奋,追忆了许多初中时候的往事。我发现他一点都没变,其实我又变了多少呢? 我们这次的见面约在一家小饭馆。两个男人的会面不需要搞出什么情调来。小c接到电话显得有些吃惊,因为最近我们才刚见过面。可是我说“有事和你说”,他就一口答应了。这就是朋友。 大约上午11点,我终于到了约定地点(没办法,我们家离城区太远)。一见面,我就把一切向小c和盘托出。 他沉默了一阵子,显然在思考。他也没有谈过女朋友,我只想听听他对这件事的整体印象。 小c酝酿了一阵,说出了一句话,我喝了一半的可乐差点从嘴里喷出来。 “老孙,你这脸色不好,有鬼气啊?”他说。 我给了他一拳:“你说什么呢,她是人,跟你我差不多大的一个大姑娘!” 小c嘿嘿的笑了:“你这分明是遇到怪谈故事里的女鬼啊,要不是你这么正经八百的跟我讲,我还以为你这跟我编故事呢!既然你也知道人家是活生生的大姑娘,还跑来问我干嘛?” 我挠挠头:“我……我这不是心里没底么,这天上勐的掉下一个林妹妹来,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嗯,这事是有点悬,你说怎么就那么巧,你一往窗外看就看到她了,而且那几个酒鬼还就在你们家楼下……”,小c注意到了我的紧张神态,突然间话锋一转:“注意观察,注意观察。我觉得啊,你是多心了。” 我说:“人多一个心眼总不见得是坏事吧。” 小c笑了:“你呀,就好好和人家交往吧,发挥出你大文学家的魅力!征服她!” 后来我们又聊了些别的。临走前,小c拍着我的肩膀,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兄弟,保重啊!”后来我问他当时说这话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他说他也说不清。 和小c的这次会面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决定赴这个约。 我的这一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这件事有阴谋,是有人设计圈套害我,那无外乎是两种可能,为了钱或者为了报什么仇。我又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出身,这就排除了为钱的可能。至于为了报仇,那更是天方夜谭,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好人,特别是我爷爷,当年可是名震一方的老中医,救过许多人的命。 再往深一步想,我不过是去和一个女孩子见面,从性别上看也是我强她弱。我有什么好怕的?
第4页 晚上我给自己编了一个“非常充分”的出门的理由,我说我要写恐怖小说,夜里出去找灵感,12点之前肯定回来,然后就三步并两步的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刚刚9点三刻,我想提前下来看看她从哪来。 第一次我见到她,当时她在我家的窗下自西向东走,可这并不能证明她家就住在东边,也许她是去东边办什么事?我必须好好的确认一下。 可就当我从楼门绕到卧室窗下时,却着实吃了一惊。 她已经等在那了。 之前所有的背过的台词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她的提前出现让我自乱阵脚。 恍恍惚惚之间我问了一句:“嗯……你……你来了?”(这不是废话么?) 她笑着回答:“啊,来了。咱们走吧?” 我有点煳涂:“走?去……去哪啊?” 她笑的更厉害了:“遛遛呗,总不能在这儿傻站着吧?” 我也笑了:“也对哈,你瞧我这脑子,一看见美女就犯煳涂。” 我们开始在小区里散步。沉默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问:“你……你约我出来干嘛呀?” 她很快就回答我:“感谢你英雄救美的行为呗。” 我乐了:“我那算什么英雄救美啊,不过是个小把戏。真正的英雄应该是挺身而出,而不是像我一样在楼上施冷箭。” 她撅起了嘴:“反正你是把我给救了,当时要不是你吸引住他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爸说,人应该知恩图报。” 我略微有些吃惊:“你把这事告诉你爸了?” 她回答说:“对啊,就是他让我来谢你的,本来我还不好意思呢。” 话题由此一点点的打开。 -------------------------------------------------------------------------------- 紫凝 她叫陈紫凝,有点像琼瑶戏女主角的名字。 她问我名字里的“昊”代表什么,我说代表“广大的天”。她说那挺不错啊,挺 大气的。我说不错什么啊,我妈说我取了耗费的耗的谐音,结果天天磨蹭时间,吃饭 都比别人慢半拍。她大笑。 我问她父亲是干什么工作的,她说她的父亲是个作家,平时挣钱不多,身体也不 好,那天她深夜出去就是为了替他爸爸买药,结果出了那档事,吓的她直接跑回了家, 药也没买成。 药店确实是在我家东边,这让我心里又踏实了一分。 我又问她母亲,她说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得病去世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她夸我讲话风趣幽默,富于文化气息。我说她人长得漂亮又 温柔,观点也颇有见地。不知不觉就快到12点了,她说她要回去了,我也说时间不早 了,可谁都没有要说再见的意思。 我问她:“你……你现在也在放假吧,那白天我能不能找你出来玩啊?” 她有些失落的说:“嗯……恐怕不行。白天我要出去打工的,在市里的一家麦当 劳。” 最后我们仍然相约晚上十点见面,不过地点改在了小区的中心花园。 如果说,这是我第一次爱情的开始,那真是个梦幻般的开局,一切幸福来的水到 渠成。而她,陈紫凝,就像一朵娇艷的夜之花,绽放在我的世界里。 回到家里,我躺到床上,志得意满的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几乎天天见面。我们坐在小花园的一个角落里,谈人生,谈理 想。她说她本来想当一名白衣天使,结果却学起了金融财会,我说那我还想当作家呢, 结果不还是学计算机了么。她幽幽的说,有时候我们的理想和现实差距太大。 这话我不怎么爱听。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我把自己的这一“特大喜讯”告诉了几个亲密的朋友,他们纷纷发来“贺电”, 问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去给他们瞧瞧。小山子在获知这一消息后问东问西的,还说 “什么时候带着嫂子来西宁玩啊,我设宴款待你们”。我甚至想到在事情进一步明朗 化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父母,让他们也一起分享我的喜悦。 然而我还有一个疑虑:我不知道她家住在哪。她没提起过,我也忘了问。所以, 认识了大概一个星期后我向她提出了这个问题:“紫凝,你们家住哪啊?” “怎么,你想去?”她狡黠的一笑。 “不是,我……我就随便问问”,我连忙否认,“你看,你都知道我们家在哪了, 我却不知道你们家,这有点不公平吧?” 紫凝笑的有些诡异:“下次你和我一起回家,这样你不就知道了?” 我心里又犯嘀咕了:刚认识一个星期就跟着回家,这发展的也太快了吧?可是如 果我不答应,她看起来真的不会告诉我她家在哪了,那我对她的疑虑就不能完全打消, 这对我们今后的发展也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一点,我一咬牙:“行,我去。”
第5页 她似乎对我的坚决有些惊讶,瞪着眼睛问:“你……你答应了?” 我说:“啊,答应了。我打算提前拜见一下岳父大人。” 她狠狠捶了我一拳:“什么岳父大人啊,你想的到真美,我说过和你交往么?” 我反问说:“我们不是已经在交往了么?” 最后我们约在下个星期六晚上8 点的时候去她家。那天我父母正好要回一趟郊区 老家,我就可以彻底解放了。我问她为什么不能选在白天,难道她周末还要工作?她 说她周末去学英语,准备四级考试。 这丫头还真努力,我想。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没有见面。她不能每天晚上跑出来,家里还有很多家务。我 也不能每天夜里都熘出去,否则谎言迟早会被揭穿。 星期六来的真慢,那几天我几乎是掰着指头过的,真后悔当初怎么没要她手机号, 发发简讯也能减轻一些相思之苦啊。 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那天我穿了自己的标准行头,上身红色下身黑色的运动休 闲装。虽然夏天流行浅色的衣服,可我更喜欢黑色这种神秘的颜色,它给人一种睿智 的感觉,而红色也能让缺乏热情的我显得更有激情一些。 我见到了她,她依然白衣白裙,宛若天上的白衣仙子。 一路上我没多说话,就想看看她家到底在哪。 她也没说话,就在我的前面带路。 渐渐的,我感到有些不对了。 她带我走的方向,已经离小区渐行渐远。 我曾经说过,我家住在郊区,周围的空气很清新。这都是因为附近是一大片浓密 的小树林的缘故。那里是无人的禁区,偶尔会有些恋爱的男女在附近出没,也很少深 入。任何进出小树林的人,都会引起小区居民的注意,这里似乎是一个禁忌,尽管我 不知道为什么。 而现在,她,陈紫凝,这个我认识了将近半个月的神秘女孩,我心中的夜之花, 正带着我向这片黑漆漆的树林走去…… -------------------------------------------------------------------------------- 老宅 我的心情很紧张,心跳加速,唿吸急促,后背的冷汗一个劲的往外冒。 这不能怪我:试想一个刚认识不到两个星期的漂亮女孩,就带着你往这样的小树 林里面钻,你能不紧张么?你……能什么想法都没有么?如果真的没有的话那你真是 像天使一样纯洁了。 当时我的脑子里乱极了,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词彙:聊斋、女鬼、艷遇、野合… …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们已经来到小树林的近前。一条羊肠小道径直将树林一 穿为二。紫凝朝我微微一笑:“大英雄,进去吧。”大英雄是她对我的暱称。 我慌了:“紫凝,你……你别开玩笑了,你们家总不能住在这片林子里吧?” 她一字一顿的说:“我们家就住在这片林子里,你敢不敢进去?” 我虽然又惊又疑,可是为了男人的尊严,还是强压住自己的情绪说:“敢啊,当 然敢。” 我大踏步的朝树林深处走去,紫凝静静的跟在我后面。因为路实在太窄,我们不 能并排走。可她为什么让我走前头啊? 我从未深入探索过这片树林,而紫凝却像是对这里轻车熟路。每到一个叉路口, 她就在后面提醒我:左拐、右拐、直走、再左拐……几个回合我就转晕了,这片树林 简直就是一个迷宫!我想如果没有她指路,以我的路痴个性是决计走不出这片树林的。 我回过头去看,小区的楼房已经离我越来越远,只能看见些许从住家里发出来的 微光。我看到紫凝在朝我笑,树叶的影子打在她脸上,她的脸忽明忽暗。 我咽了口吐沫。 我分析这件事有四种可能:第一,她家真的在这片林子中,只不过我不知道。这 样当然最好,可我怎么也看不出来这里像有房子的样子;第二,她想和我在这片林子 里秘密幽会,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可她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么?还有就是如果真的是 幽会,接吻的话可以,进一步的身体接触我不会同意,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君子的;第 三,她是个坏人,或者是坏人派她来勾引我。现在坏人就潜伏在林子里,正伺机对我 下手。这种说法之前我早就提过了,由于我无利可图,这条应该不成立;第四,也是 最可怕的一种可能,她就是一个女鬼。她需要採集男人的精气来稳固自己的魂魄,所 以她就选择了涉世未深的我。她制造了一系列的巧合让我爱上她,然后把我带到这片 林子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想了半天,居然第四条最像是真的。 不,不对,经典鬼故事里,还应该有一所老宅。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紫凝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究竟哪一种可能将要实现,答 案即将揭晓。 她幽幽地说:“你从这条小路进去,就能看到我家了。”
第6页 我勐然抬头,乖乖,那真是很小的一条“路”。在我看来,那甚至不能称之为路, 说是一道缝还差不多。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硬着头皮上吧。我略低下头,沿着那道“缝”往前走。这 里几乎透不到一丝光线,全被两旁的树遮挡住了。只有前方,才有一线幽光,那大概 就是出口吧。 我从“缝”里钻了出来。 “老宅”出现了!“聊斋”的所有元素都齐备了! 那确实是一所老宅。虽然我看不出它的具体年代,但是岁月的痕迹是遮掩不住的。 这所老房子原本应该是红色的,但是墙壁早已斑驳,变成很多种颜色混杂在一起。整 栋房子有些西式的建筑风格,却又体现着东方的神韵。这所老宅给我的总体印象是, 当年它的主人显赫一时,现在却物是人非。 我正在感慨,紫凝捅了捅我:“嘿,傻啦,前进啊,前进!” 我不忘幽默:“没有鬼片的剧组来你们家取景啊?” 气氛终于变得融洽起来。我拉着她的手朝大门走去。 没走两步我又停了下来。 门口趴着一个东西。按照我20年的生活经验来看,大概是一条狗。 至少从身体的结构来看,它确实是条狗。一条黄狗。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家里养 着用来看门护院的狗。可眼前的这只却有着和普通狗截然不同的部分。 在它两只眼睛的上方,相当于人类额头的部位,打横长着第三只眼。两只正常的 眼睛和第三只眼在头上构成了一个怪异的三角形。 那种样子,让我想起了神话传说中的二郎神。 我惊惧万分,那狗就静静地趴在门前,既不抬头,也不吠叫。可它的眼睛,却直 直的盯着我。那目光流露出的分明是不信任的神色。 -------------------------------------------------------------------------------- 三眼 有两件事,让我落下了怕狗的毛病。这两件事都发生在小时候。第一次是我在路 边逗一只小狗玩,不知怎么的就激怒了它,它疯狂追逐了我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狗 主人替我解的围;第二次,我又忘了以前的教训,用脚去吸引一只看起来很温顺的京 叭,结果被它狠狠咬了一口,为此我还不得不打了狂犬疫苗。 人家都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可我似乎总是和它们处不好关系,狗怕我,我也怕 狗。更甭提眼前这个“怪东西”了。 我就那么站着,和它对峙起来。我在想,如果它朝我扑过来,我应该用左脚还是 右脚把它踢出去,或者干脆掉头就跑。 这时候,紫凝缓缓地走了过去。她走近“怪东西”的身旁,用手抚了抚它的怪脸, 很温柔地说:“阿黄,出去玩吧。” 那狗像是听到命令一般,“腾”地站了起来。从我身旁走过去的时候,还嗅了嗅 我的腿。接着就消失在树林深处了。 紫凝看着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我,笑着说:“怎么啦,大英雄,一条狗就给你吓 成这样了?” 我一边喘气一边说:“你……你们家养的这……这是什么狗呀?怎么……怎么长 得跟二郎神似的……” 紫凝沉吟到:“我也不知道,从我小时候记事起它就在我们家,那时它就是这个 样子,经常有人会被它的怪模样吓到。不过我和爸爸因为一直和它在一起生活,所以 一点都不害怕。” “那它……它活了有多少年了?”我疑惑的问。 紫凝“咯咯”的笑了起来:“怎么,你还真把它当成‘狗妖’啦?我告诉你吧, 阿黄可温顺了,你和它多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而且多亏了它,我们家都夜不闭户, 赶上康干盛世了。” 我实在不想再讨论这个恐怖的东西了,就转移话题说:“你和你父亲……住在这 里多久了?” 紫凝不假思索的回答:“没多久,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吧。” 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大门前,紫凝取出钥匙,捅开了门锁。那门是雕花的木门, 看起来古色古香。 我终于走进了这所古怪的、隐藏在树林之中的老房子。 屋子里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你们这屋……怎么这么黑啊?”我苦笑到。 “嘘……”,紫凝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爸大概在楼上睡觉呢,他把窗帘都拉了。” 我小声问:“你爸这么早就睡啊?” 紫凝回答说:“咳,他最近写作没灵感,心烦。” “啪”的一声响。那应该是紫凝开灯的声音。 奇怪的是灯并没有亮。 紫凝嘆气道:“唉,又停电了。” 我问:“你们这里经常停电么?” 她有些心烦:“是啊,你想一所空关了几十年的老房子,早就停水停电了,要不
第7页 是我们去找电力部门求了半天,人家才不管呢!可是接通了电还总是停电,没办法, 线路都老化了。哎,我去找蜡烛,客厅就在你右手边,你先过去找个地方坐会。” 我听着紫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接着是开关房门的声音。 紫凝看起来对这里已经了如指掌,而我却步履艰难。 “咣”的一响。有东西被我踢倒了。我在地上摸着,是个水桶。我把它扶起来。 地上有些湿湿的液体,大概是水洒了。 我继续向前摸索,忽然感觉腿上受到了某种阻力,俯下身子一摸,原来是个长条 的玻璃面茶几,上面还摆着几个茶杯。 绕过茶几,我终于摸到了沙发,那沙发应该是新置的,有一股很沖的牛皮味。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今天晚上也许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冒险。黑树林、老房子、恐怖的狗还有… …停电带来的无尽的黑暗。 我在黑暗中尽量调匀自己的唿吸,可唿吸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响。我感受着自 己咚咚的心跳,觉得和百米赛跑冲过终点的运动员差不了多少。 一道闪电。漆黑的夜空被闪电划破,却不足以给屋里提供足够的光线。 要下雨了?空气里瀰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我责备自己怎么没看天气预报,要是 雨下的实在太大,我肯定走不了。可是在这里过夜……我觉得不妥。而且老妈很可能 会打电话嘱咐我关窗户,如果发现我那么晚又下着雨居然还不在家,她肯定会发疯的。 电话?对了,我怎么没想起来,我带着手机呢!我从兜里掏出手机,那是一部索 尼爱立信k750c ,是一部非常好用的拍照手机。几个月前我的诺基亚7610在公交车上 弄丢了,只好买了一部新的。 我看了下时间,20:42 。从我和紫凝今晚见面到现在,已经过了40多分钟。 “啊,血、血、血……”我忽然抑制不住的叫了起来,因为我的手上沾满了血红 色的粘稠液体! -------------------------------------------------------------------------------- 紧张 紫凝走过来打断我:“小点声,我爸睡觉呢!唉,你,你这是……” 紫凝禁不住笑起来:“你……你看你笨手笨脚的,把我爸刷漆的漆桶给碰倒了不 说,还沾了一手,您在看看您那小脸,都成小花猫了……还不快去洗洗。好在桶里没 多少漆了。” 紫凝一边说一边笑,我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为了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我 问:“蜡烛找着了么?” “应该就放在楼下的,可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能是让我爸收拾到楼上去了。 你等会,我到楼上看看去。你快点去厕所把漆洗了,要不然一会干了想洗都洗不掉了。” 紫凝在一进门的转角处说着,那里有一个红色的旋转式楼梯直通楼上。她拿出手 电,缓缓向楼上走去。也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人踩在上面,梯子吱吱作响。 我终于忍不住问:“你们家厕所在哪啊?这里这么大,又这么黑,你让我到哪找 去呀?” 她呵呵的笑了:“哦,对,我忘了你是第一次来……你沿着我刚才出来的这间屋 子向里走,经过餐厅,再穿过过道进厨房,有扇门是以前的主人的下人住的,再往里 就是一间厕所,你有手机照亮自己过去找吧。” 我完全听晕了,可是嘴上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定能找到。 暴雨已经下起来了,打的玻璃窗叮噹作响,听的我心惊肉跳。 我硬着头皮向前走,寻找传说中的厕所。 这里的房间结构太乱了,如果再摆满家具,有迷路的可能。 奇怪的是这里的家具都是新的,而且数量也不多,完全不能充满整间大房子。紫 凝和她父亲干嘛要搬到这?清静?便于搞创作?是谁允许她们住在这的? 餐厅的空间很大,这里从前的布局应该放的是那种可以充满整个大房间的长条餐 桌,现在却被一个方桌和两把看起来坐上去会不太舒服的小木凳子取代了。 肚子里一阵绞痛,我的老毛病犯了。有的时候我会因为紧张,突然肚子疼起来。 看来没时间看风景了。我继续向前出门,进入了一个横向的过道,这也有通向二楼的 楼梯。可是这里实在太暗了,我只能借着手机电筒的光芒小心前行。我继续向前,进 入了厨房,这里显得更加混乱,一些废弃的锅碗瓢盆胡乱的摆放在积着厚厚尘土的桌 子上。我的正前方是一扇通往屋外的后门,侧面有一左一右两扇木门。我拧了拧右手 边那扇门的把手,没拧动,又转过头去开左面那扇门,总算打开了。这里摆着一张破 旧的小木床,好像随时都会塌掉的样子。地上有块毯子和食盆,看起来这里就是那怪 狗的窝。推开眼前的门我总算来到了老宅的厕所。 没错,就是这儿。这里有一个大浴缸,不过显然已经弃置了,新装上了莲蓬头。
第8页 洗手池有两个龙头,我拧了拧左边那个,居然直接给拧了下来。我手忙脚乱的把它安 上,又去拧右边的,总算有水出来了。 好艰苦的的环境。 处理完油漆,我继续向里走,里面有个封闭的小门,打开来引入眼帘的居然是传 统的“蹲坑”,沖水的那种,坑也是普通的陶瓷坑,只是不知道污水都排到哪。也许 是给周围的树林施肥了吧。 我关上小门,蹲在那,心里有些纳闷:看起来,紫凝和她父亲对这里进行了简单 的装修。可是他们为什么搬到这么个鬼地方?也许这所房子是她祖辈留下的遗产? 有可能。否则怎么会让他们住在这。 我一边想着,一边摆弄手机。先是给老妈发了条信息,说我门窗都关了,晚上太 困要睡了,然后刚想上网看看新闻,屏幕突然显示“电量不足”。 “damn it !”我小声骂了句英语(外国电影看多了),这手机没电也太是时候 了。虽然外面有玻璃,可除了打闪的时候有光从我脚下的门缝透进来,其他时间都是 一团漆黑。 我承认我怕黑,没啥了不起的。换你试试我的处境你也得怕。 我的手机背光关闭时间是15秒,所以我每隔15秒按一个键,时刻保持这个小环境 的光亮。我祈祷着,千万别关机。 一道闪电。一声炸雷。一个“电量不足”的提示。 我知道自己得抓紧了,可肚子还是止不住的疼。我觉得周围越来越热了,好像有 人在地下生起了灶台,而主料就是我。 一道闪电。一声炸雷。一个“电量不足”。 外面的雨依然又急又密,好像要永远这么泼下去了似的。我分析多半是用了催雨 弹。不,一定是。 一道闪电。一声炸雷。一个……不,手机关机了! 我惶然不知所措,连忙再次开机,没过几秒钟又关机了。完了,我要彻底被黑暗 吞噬了。 我咒骂着雷公电母,是他俩合伙把我的手机搞没电了。要不然,每次手机出提示 之前怎么都是一道闪电一声炸雷呢? 我等着第四道闪电和第四声炸雷。我倒是要看看它们之后会发生什么。 一道闪电。一声炸雷。一……一……一双高跟鞋! -------------------------------------------------------------------------------- 女鞋 我经歷的这个故事在启程前往紫凝的家之前一直像部情感悬疑剧,可此时,当那 双纯白色的高跟鞋出现之后,这个故事却有着向恐怖小说发展的趋势。 我不知道那双鞋是何时出现的,至少在我进来的时候它并不存在。刚才那一瞬间 的亮光,我清晰的看到它紧贴着厕所小门的隔板,脚尖快伸到隔板里面了! 一双鞋是不可能凭空出现的。 我印象中紫凝今天穿了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并不是高跟鞋。那么,是她换了高跟 鞋,跑过来吓唬我? 想到这里,我低声叫到:“紫凝,我知道是你,你别吓我啦,我知道是你在外面。” 我的声音有点颤。门外毫无动静,只有刷刷的雨声。 如果真的是她,我这么说,她就该出声了。难道不是她? 又一道闪电。这次雷不怎么响,八成是太远了。 我发觉那双鞋的位置改变了。刚才好像靠左,现在它靠右了。也就是说,更靠近 窗户了。 这个现象令我愈发的毛骨悚然。是我看错了?还是它确实在动? 第五道闪电。我诅咒这个雷雨之夜,它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了恐惧的滋味。这次的 闪电确定无疑的告诉我高跟鞋动了,它都快挪到墙根了! 那么,究竟是谁在驱使这双 鞋呢?她/ 它是穿在它上面,还是用手拖动它,还是用什么其他工具?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一个披头散髮看不清脸的女人,踩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脸 紧贴在厕所的隔板前,正阴恻恻的笑…… 我在黑暗中几乎都要笑了,自己一定是鬼片看太多了,脑子里才会有这种奇怪的 想法。也许,这……这只是一双鞋而已。 我被这个想法又吓了一跳:还有比一双自己会动的鞋更恐怖的东西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没有闪电,没有惊雷,只有雨水的叮咚碰地之声。我睁着眼 睛,眼前却一片茫然。 “你好了没呀,我进来啦!”传来了紫凝的喊声。我看到光亮,那是烛火。我赶 紧处理了“后事”,从厕所小门里冲出来。 出来时我不忘环顾四周,没有高跟鞋,紫凝依然穿着白色旅游鞋。 我满腹狐疑的望着她,她被我看毛了:“你怎么啦,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是个大 妖怪还能把你吃了似的。” 我就把高跟鞋的事和她说了。她“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有些生气:“你笑什么呀,我真的看见了。”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家没有高跟鞋。” 我和紫凝走到大厅,她已经在方茶几上摆了好几根红烛,好像要在这儿举行烛光
第9页 晚餐似的。 我和她一起坐到沙发上,沙发是围绕茶几设置的,很豪华。 我问:“你爸还在睡哪?” 她说:“是啊,我上楼的时候他醒了,我说你来了,他说他今天不舒服,让我替 他向你问个好。” 我说:“那我是不是应该上楼去看看他啊?” 紫凝摇摇头:“你别去了,他和我说完又睡了。” 我环顾四周,这么多烛火的光居然不能照亮远处的墙壁。我感嘆的说:“你们家 真大呀!” 紫凝撅起了小嘴:“大,大管什么用啊。就我和我爸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晚上 怪阴森的。没办法,遗产吗,拆了也怪可惜的。其实原来我们在城里住的好好的,就 是那天我爸非要什么故地重游,结果一到这里就不想走了,说什么写作有灵感,要待 一段时间。你看看这,哪像是人住的!” 我笑了:“那你应该感谢这所房子,要不是你来到这,还认识不了我呢!那你的 损失可就大了!” 接下去的两小时,我们开始聊天,内容涉及各类话题,从王菲李亚鹏的八卦小道 直到宇宙之外是什么的深奥课题,我惊讶于这小妮子懂得真是不少,连我这个自认博 学的都有些招架不住。 她就是我理想中的女人。美丽,睿智,温柔又不失坚强。我再次感嘆自己的运气 太好了。 那天我们接吻了,舌头之间的纠缠感觉竟是如此微妙。我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她, 而她似乎对我也有一种莫名的依赖。 时间又接近12点了,这时暴雨已停,理智告诉我,我得走了。我提出要走,紫凝 坏笑着说:“我要是不让你走,你也走不了。” 我连忙说:“可不,就你们家外面那片树林我就出不去。可我想你是不会那样做 的,你不会让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打开门,眼前的景象又让我吃了一惊:那“怪东西”就站在我眼前!它用三只眼 睛直直的盯着我。 -------------------------------------------------------------------------------- 回家 紫凝走到“怪东西”的身旁对我说:“本来下雨就应该让阿黄进门的,我看你那 么怕它,就没让它进来。你应该对它友好一点,阿黄很温顺的。” 紫凝的一席话让我感到有些愧疚,可让我对这只怪模怪样的三眼狗去表示什么友 好之情,打死我都做不到。 走到屋外的空场,紫凝笑着问我:“怎么样,是我送你,还是它送你?” 我又惊讶了:“它也认路?”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它要是不认路 怎么在树林里钻进钻出的。 我望着紫凝满含着挑战的意味的眼神,为了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不输面子,也有些 担心她这么晚出门不安全,我大义凛然的指着那三眼狗大喊:“跟它走!” 喊完我就后悔了,以前和狗接触有那么多不愉快的经验,这次和这个怪东西还一 起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我让怪狗走前头,我远远的在后面跟着,这样万一它朝我扑过来我还有个逃跑的 时间。 可是这只怪怪的三眼狗却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它始终和我保持一个相同的距离, 我快它快,我慢它慢。走远了它会回过头等我,走近了它会小跑着向前。 真是条通灵性的好狗,就是长得困难点。 在树林里七拐八拐好半天,终于又让我看到了小区的灯火,我加急了脚步,可是 三眼狗却停住了。 我的心顿时揪在了一起:它怎么了?不认识路了?还是终于要发作了?刚才它所 表现出来的温顺都是在演戏给它的主人和我看,现在,它的狗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么? 它它它果然是二郎神的化身么?还是哮天犬? 三眼狗异常缓慢地转过头,那情景像是在放慢镜。它低低的咆哮着。 我用两只眼看着它,它用三只眼盯着我。 我随时准备逃走,在密林中转向怎么也比被怪兽咬死好吧。 它突然不作声了。这是决斗的信号? 三眼狗转过头,步履轻盈的继续向前颠去。 我赢了?在第三次与恶犬的交锋中取得了胜利?还是它另有所图,准备待会再收 拾我? 算了,古语有云:既来之,则安之。我继续跟着三眼狗,看看它葫芦里卖的究竟 是什么药。 我终于走出了这片密林,那狗在我出来之后就“嗖”的跑进了树林,消失不见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这只听话的狗只是在完成主人的吩咐而已。 想想今晚上的旅程,我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那所被树林掩盖的老房子,现在 想想怎么都觉得很虚幻,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你永远都看不清它的真实面目。 我突然想到紫凝的爸爸始终没露面。没有这个爸爸,我还是不能确认她是人是鬼, 即便她是一个“好鬼”,那也是人鬼殊途啊!古往今来,哪个人鬼相恋的故事,不是
第10页 以悲剧告终呢。 下回必须得见到他爸爸。 第二天我们没有约会,因为紫凝说她要和父亲回家几天,取点东西。 我要了紫凝的手机号,这样我们就可以用手机继续这段地下恋情,直到我感到可 以公开的那一刻为止。 爸妈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内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她没有兄弟姐妹, 幼年丧母,只有一个病爹一条怪狗,病爹没准活不了几年了,那狗虽怪却也还算通人 性,她家还有一所大房子,虽然破的快住不了人了,可是,以后说不定还能升值…… 行,这买卖干得过。我这人最怕麻烦,要是她们家有上百口子亲戚,兄弟姐妹一 大堆,那还不把我给烦死了。我们家本来亲戚就够多了,有的和我什么关系我都搞不 明白,要是她们家再有那么多亲戚我头非得炸了。 正当我一边瞎琢磨一边偷着乐的时候,手机响了,有简讯。 是老妈用手机发过来的:“买报纸”。 买报纸这项活动我一般很少参与,可是今天等爸妈回来再买就晚了,天下大事又 不能不看,这个重大责任自然就落在了我肩上。 我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即使买报纸也得注意形象。 我出去办事通常是这样一个流程:家――办事地点――家,中间绝不拖泥带水。 这主要是由于从小我就被灌输了不要在外面瞎玩、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随便接受 别人的东西之类的外面很危险的理念。这直接导致了我现在这种“闷骚”性格的形成。 所以我在报摊付了钱拿起报纸就往回走。 这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转身一看,是周岚。 周岚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比我小两岁。她是那种性格大胆活泼的女孩子,有点像 男生。我们家从城里搬到这儿的头几年我俩一直关系不错,可是后来由于功课紧张的 缘故,见面的机会少了,也就逐渐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这次她主动和我搭讪,有什么事呢? -------------------------------------------------------------------------------- 周岚 她朝我笑着说:“你好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有很多年没说过话了:“你好。” 我们俩并肩走着,她家就在我们家楼下的一层。 虽然住得很近,可是这几年她一直住在寄宿学校,我几乎就没见过她。我用余光 打量着她,她的变化不大,梳着短髮,穿着牛仔裤,还是假小子的模样,只不过胸前 多了些起伏。 她终于开口了:“你……去过那片黑森林么?” 我没听明白:“什么黑森林?” 她大声地说:“就是咱们小区旁边那片小树林!” 我昨天才去过那片树林,还进了一所阴森的大房子,今天就有人知道了? 我矢口否认:“没……没有呀……我去那干什么?” 周岚似乎并不相信,语调继续升高:“去了就说去了,我都看见你了!” 我大吃一惊:“你……你在哪看见我了?” 她语速急促:“就在那片黑森林,我是想提醒你,别去那,那不好。你……” 周岚似乎还想告诉我什么,可是又犹豫了一下,结果还是选择了沉默。这时我们 路过一个菜摊,她似乎急于摆脱我:“那我去买菜了,你记住,千万别去了。”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愣住的我。 回到家,一直到爸妈回来,我还是觉得脑袋里晕晕的。我不明白周岚是怎么知道 我去了“黑森林”的(这名字到是挺贴切),更加搞不懂她为什么不让我靠近那片树 林,好像那里隐藏着什么天大的危机似的。 这时我想到一个细节:昨晚我在三眼狗的引导之下返回小区的时候,那狗突然停 下了。当时它还转过头盯着我,我以为它要朝我扑过来。现在这件事又有了新的一种 可能:它是觉察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周岚,未经辨认的陌生人的气味使它不安。 如果这种可能成立的话,那么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周岚那么晚跑到那片树 林干什么?总不会是为了监视我吧?也许,她在和一个男人在那里秘密约会? 我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我决定把周岚约出来,当面问清楚。 晚上吃过饭,大约7 点半,我敲响了周岚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周岚的父亲,我们经常在楼道里碰上,他对我很热情:“来来来,进来 玩,进来玩。” 我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我找周岚。” “啊,她不在家,和朋友出去了。”周岚的父亲似乎对自己女儿这几天的表现不 太满意,“这几天她老往外跑,经常是半夜才回来,我和她妈问她干什么去了她也不 说。你说一个女孩子要是夜里出点事可怎么办!” 接着,他死盯着我的眼睛问:“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在干嘛呀?”
第11页 “不知道。”我回答的很坚决。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 一个女人在跑,地点不详。 她不是在健身般的慢跑,也不是百米冲刺般的短跑,更不是马拉松式的长跑。 她是在拼了命的跑。 天下着大雨,她跑在泥泞的地面上,摔了不少跟头。这还不够,树木伸出的枝杈 还蹭着她的衣服,一道、两道、三道……把她的衣服擦破了好几道口子。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雨水和汗水混在她的脸上,让她很难看清前面的路,甚至周 围的景物都那么模煳而不真实。 看清楚又能怎样呢?她想。 她只要跑就可以了。 随着向前跑,她还要不时的回头。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么?看起来,那里只是 无尽的黑暗。 可是她知道,黑暗只是一种表象,她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她必须摆脱那东西,所以她只有跑。不惜一切代价的跑。 一直跑到哪呢?她不知道。也许她要一辈子这么跑下去了。 雨下的更大了。她迈着大步在雨水中奔跑,每跑一步,就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 她的裤脚满是泥泞。 她感觉那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闻到了它的气息,那气味就混杂在 雨水中。 那是一种死亡的味道。 但是她不能放弃。她要和命运抗争。她尽量选择一些根本不是路的地方跑。 然而那气息愈发的逼近了它。她不敢向后看,她知道它就在自己的身后。一旦她 向后张望,那东西就会彻底的把她吞噬掉。 突然,她看到了光。 是的,那光代表着文明,而背后的黑暗却如同史前一样野蛮。 她知道自己接近了胜利,就加快了脚步,雨水在她的脚下发出“踏踏”的声音。 渐渐地,她终于感受不到身后的气息了。她庆幸自己平时的锻鍊,终于在关键的 时刻得到了回报。 那东西是属于黑暗的,它见不得光。面对光明,它畏惧了。 从脚步上,她没有任何放松;可从心理上,她已经完全放松了。这是一种危险的 放松。 就在她快乐的几乎要唱出歌来的时候,从前面突然出现的黑影将她迎面撞倒。 是的,她还是输了。她也许会后悔,在最后的一刻,她的心里太放松了、太自信 了,她没有发挥出刚才的那种勐拼勐冲的精神。她终于自食其果。 -------------------------------------------------------------------------------- 失踪 我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手机。开机之后,上面显示时间为4 :08。 窗外大雨如注。雨势如同刚才的梦里一样。 我坐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的梦,让我感同身受般的经歷了一个女人躲避追杀的全过程。这种恶梦的结 局通常只有一个,那就是主角被怪物追上,甚至吃掉。据说,这种梦反映出了人们害 怕黑暗和孤独的心理。比如有时候会梦到自己从高楼上跳下来,都是同样的道理。 我只是觉得梦里的女人有些面熟。 当我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雨停了,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我 对这个时间不太满意,我绝对是有能力睡更久的,可是楼下的吵闹声打搅了我的好梦。 起床后我发现家里空无一人,这让我有些纳闷。虽然是周一,可是老妈应该24x7 小时在家啊。 我走进南边的阳台,想看看楼下乱闹闹的到底在干什么。刚看了一眼我就呆住了。 一群人(包括老妈)围着几个警察和一男一女。男的在和警察激动地说着什么, 手臂大幅度的比划着名;女的则失声痛哭,几个围观的人在劝解。整个场面十分混乱, 人声鼎沸,我在楼上只能听到乱闹闹的一团。 那对男女是周岚的父母。 我本能的感到:周岚出事了。 周岚在昨晚6 点多和几个女朋友出去玩,她们先是去网吧上了会网,紧接着几个 人又去附近的音像店挑cd,大约夜里21点30分,这些同在小区居住的女孩开始往回走。 她们先后分了手,周岚由于住的最远所以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因此也就没有人知道 她到底去了哪。另据她的朋友们讲,周岚昨晚的情绪很正常,没看出什么奇怪的。 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人却不见了,这本身就很奇怪。 我又想起了周岚昨天下午和我说的话:“别去那片黑森林,那不好。” 周岚的失踪,难道真的和那片诡异的迷宫般的树林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是应该把 这件事告诉他父母呢? 最后我决定先不说这事,试着自己找出结论。我还有一个私心:如果调查小树林 就难免把陈氏父女牵扯进来,那是我不愿看到的。 我这个人平常就喜欢玩侦探游戏,成为像福尔摩斯那样的名侦探一直是我儿时的 梦想。现在,一件现实生活中真实发生的失踪案就摆在我面前,而且失踪的人还是我
第12页 的童年玩伴。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这件事进行一定的调查。更重要的是, 周岚失踪的时间还没有超过24小时,从法律上还算不上失踪,我作为朋友去寻找一下 她的去向也没有什么不妥。 我分析着手头掌握的线索:最近周岚经常深夜外出;她去过“黑森林”;她警告 我不要去那里。这三条线索,指向了关键――“黑森林”。所以我必须假设周岚的失 踪和那片树林有关。 那么,我就有必要先了解一下那片树林,是谁,在什么情况下种下这片茂密的、 道路蜿蜒曲折的树林呢?为什么在它的深处就是那所老房子? 从直观的视觉判断,“黑森林”里的树木至少存活了几十年了,有松柏,也有国 槐,不过大部分都是那种身上长满“眼睛”的普通杨树。可是要想知道是谁种下的, 我就必须找几个在这个小区还不存在的时候就住在这附近的居民。 对,就这么办。打定主意的我刚拉开家门,就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小男孩。 我认识他,他是周岚的表弟,叫周涛,和着名的央视女主持同名。最近这几天, 他一直在她表姐家玩。 我关切的问:“是小涛啊,你怎么来啦?你姐姐找到啦?” “没有。”,上小学四年级的他还是稚嫩的童音,“姐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周涛把背着的手伸出来,我看到他手上有一个塑胶袋。 我问:“这是什么呀?” 接着我又补充了一个更重要的是问题:“你姐姐什么时候让你交给我的?” 周涛让我靠近他,然后附在我耳边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姐姐昨天出去之前 给我的,她不让我看,还不让我告诉别人。她说她不好意思当面给你,我还以为是什 么情书呢,可是看起来又不像。她还嘱咐我一定要在今天再给你。” 他说完话就“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我翻开塑胶袋一看,里面是一个报纸包的东西。我用手摸了摸,硬硬的,应该是 个塑料盒子。 关上门,我把塑胶袋往床上一扔,迫不及待的就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cd-r 的刻录光碟,用装电影光碟的盒子装着。 这时我已经迷惑到了极点:这是什么?周岚为什么不在当面交给我呢?为什么要 选在今天给我?我都这么久没和她打交道了,如果这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会把它交 给我,而不是她的父母? -------------------------------------------------------------------------------- 光碟 这让我对光碟的内容产生了怀疑。对,我得谨慎,万一周岚昨天童心大发,找了 一张空盘来和我开玩笑呢?按照她的性格,即使这是盘黄色录像我都不奇怪。 我决定在卧室用自己的笔记本好好的“审查”一下这张光碟。 电脑启动完毕,我把光碟放入光碟机。里面有四个视频文件,格式是很常见的avi 。 刚打开第一个文件,上来的图像就吓了我一跳: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紧接着那眼睛渐渐的远离了镜头,我看到了更多的细节:鼻子、嘴、耳朵、头髮 …… 那是周岚。这大概是他自己拍摄的dv片子。 从背景的陈设来看,拍摄的地点是周岚自己的卧室,尽管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 不过还记得个大概。 虽然刚才她用两只大眼睛盯着镜头的神情很是俏皮,可现在周岚的脸上却写满了 严肃。我猜她是把dv放在了写字檯上,不知用什么垫着,保持和她的头同一高度。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自拍dv之怪物,一。制作日期:2006年7 月10日。” 她说话的方式就像几十年前的报幕员,字正腔圆的,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却又显得 滑稽可笑。这真是简陋至极的片子,我想。 突然我想到了7 月10日,那个月圆的阴历十五,那……那不正是我第一次见到紫 凝的日子么?怎么这么巧? 周岚说的怪物又是什么呢? 经过短暂的停顿,正片开始了。 先是一轮圆月。我记得那月亮,那时候小山子问我月亮圆不圆,我从窗户向外看, 就看到的是那样的月亮。 镜头开始向下转。我判断这台dv是比较低端的手持dv,清晰度不是很高。 镜头停在一大片浓密的树林面前。好像有什么飞虫从镜头前滑过,由于摄像头快 门速度的原因,那些小虫儿的身影被拉成一条细长的小棍,整个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且慢,这不就是“黑森林”么?没错,就是这儿,前天晚上我才到过这里,自然 不会记错。尤其当我看到那条宛若迷宫起点般的“一分为二”小径,更对自己的判断 确信无疑。 周岚走进去了。虽然她始终没有出声,但是我能感到拿着dv的是她,而且只有她 一个人。 我回想着自己当时走进“黑森林”时的情景。无数的枝杈就像无数双手,遮蔽着
第13页 天日;脚下灌木丛生,稍不留神身上就被剐上一个口子;一些正在成长的树苗,它们 横在你的眼前,挡住你的视线,你不得不用手去摆脱他们;更讨厌的是无数的飞虫, 总是朝着你的身体横冲勐撞。 那绝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即便有美女相伴。 周岚进入这片“黑森林”,就是为了寻找怪物? 我正这么想着,喇叭里传出“啪”的一声响。那像是树枝被脚踩折的声音。声音 传出的方向大概是在周岚前方的某个位置。 屏幕里没有露面的周岚已经判断出了声音的大致方位,她开始斜穿小道,脚步也 加急了。看来她对这里的地形已经很熟悉,应该前期作了一些准备工作。她究竟想在 镜头中捕获什么呢? 周岚的脚步飞快,镜头也在剧烈的抖动。这让本来就很模煳的画面更加难以辨认。 坐在屏幕前的我只有干着急,眼前是一团高速移动,模模煳煳的绿颜色,耳边是唿唿 的风声和践踏草地的声音,还有就是周岚的喘息声。 终于,画面的抖动渐渐平復了。似乎是,“猎手”已经接近了她的“猎物”。周 岚的喘息声更强烈了。 远处,模模煳煳的有什么东西在动。目标太远,光线又暗,根本看不清楚,只是 一团黑影。 周岚在缓慢的接近它,那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她似乎很有耐心,脚步声几乎 听不到了。 这时候我萌生了一个怪念头:一般的怪物都有着敏锐的感觉,即使像周岚这样小 心翼翼恐怕也不足以让它察觉不到。那么,是它在等她? 光线,这个时候最需要光线。那个模煳的东西隐藏在暗影中,始终无法看清。 终于,在周岚与它还有不到20米的距离时,它动了。它开始向着一块有些开阔的 草地前进。就好像要展示自己似的,它把自己暴露在月光下。 与此同时,周岚适时的将镜头向前一推。这一推绝对是个大手笔,是这部dv迄今 为止最大的亮点,它将怪物完全暴露在镜头下。 它用三只眼睛望着我。 是那只三眼狗! 视频结束了,画面定在开头周岚卧室的场景。 我必须好好消化一下刚才的情节。 我反覆重放了那段视频,力争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尤其是最后三眼狗出场那里, 足足看了有10多遍。由于画面模煳,最大的收穫也就是最后那一个“亮相”。 原来周岚追踪的怪物就是这条狗。看样子后面的内容也是关于它的。那么,周岚 的失踪与它有关么?如果周岚的失踪和这条狗有关,那么,会不会和陈氏父女也有什 么关联呢? 我的心一紧。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毫无联繫,或者是怪狗单独作案。 -------------------------------------------------------------------------------- 怪物 还是接着往下看吧。 “自拍dv之怪物,二。拍摄时间:2006年7 月12日。”和第一次拍摄隔了两天。 这一次没有那么多情节的铺垫,刚一上来我就看到了那只狗,还是在“黑森林” 的夜色里。 它在撕扯什么东西。然而那绝不像是在吃东西的样子。三眼狗似乎在那东西身上 倾注了所有的愤怒,它把那个看起来粗粗长长又有些软绵绵的东西咬在嘴里,脑袋开 始奋力的左右摇晃。这样持续了一会,它又把那个东西抛向空中,在还没落地的剎那 又一口咬住,那情景就像是在做着某种游戏。 看了几分钟,三眼狗都是在重复着这***作,似乎还很享受。 终于,经过反覆的撕扯,那个细长的东西被咬碎了。 三眼狗大概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它叼起被残剩下来的一部分,向一旁踱了两步。 这样它就又被月光捕捉到了。 随着镜头的推进,我看到它叼着的,居然是一只人手! 哦,天哪!那真的是一只人手,有五根手指头,其中的三根已经被咬断了,只连 着些皮肉。它……它是在吃人么?! 等等。如果真的是人手,怎么会没有血呢? 我突然发现了问题,连忙把视频往回倒,仔细的观察那只手,不错,没有血,也 没有人手的那种质感。 那应该是一只假手,只不过做的过于逼真,勐的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三眼狗为什么要撕咬一只假手呢?这只假手是哪来的呢? 树林里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像是某种哨音,可是又无法断定是用什么 东西发出来的。 三眼狗好像听到了命令一般,叼起残手和残臂,隐入了黑暗之中。 画面再次切换到周岚家的卧室。 我觉得自己有些看懂了。 这一段不到五分钟的视频传达了一个信息:有人,在训练这只“怪物”。这个人, 一定不是紫凝,因为根据画面表现的时间,她应该和我在一起。那么,会是那个我上 次未曾见过的父亲么? 不管是不是,我都觉得这种训练方式很有问题,简直和训练警犬一样,甚至手段
第14页 还要更残忍,在将对手至于死地之前,还要玩上半天。您下载的文件由.2 7 txt .c o m (爱 去 小 说 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我急于看下面的内容,可是随着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老妈回来了。 我不得不关上播放器,煞有介事的假装上网。 老妈走到我身边说:“周岚失踪了,你知道么?” 我说:“刚才我看见楼下那么多人,大概猜出来了。” 老妈唏嘘到:“好好一个大活人,说丢就丢了……” 我“嗯”了一声。 老妈有些生气:“我跟你说周岚失踪的事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啊,你们俩以前不 是老在一块玩么!对了,前几天你也经常夜里跑出去,以后你晚上就老老实实在家待 着。现在外面治安太差!” 我反击道:“没事啊,我是男的。” 老妈有点急了:“男的也不行!” 老妈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别人的事经常让她感同深受。 我也不是不关心周岚失踪。我当时心烦意乱。 晚饭过后,我开始上网,准备磨蹭到爸妈都睡了,继续看那盘“怪物电影”。 我逛论坛的原则一直是“只潜不灌”,各大论坛bbs 几乎都有我的註册帐号,却 很少有我发表文章甚至是跟贴的记录。我这人说话有点“损”,尤其体现在文字上, 所以为了少挨骂,我一直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在论坛里“潜水”。 偶尔我也会挑头在论坛上写些好玩的。那天晚上,我在一个知名论坛里开贴,玩 了一个游戏:仿写从前有座山的故事。 从前有座山的故事相信大家应该都耳熟能详: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 个老和尚讲故事。讲的故事是什么呢?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如 此构成一个无限的循环。 我的游戏规则是:后面跟帖的人要一人写一段不同的故事,其形式必须和从前有 座山相同。 我为自己的这一创意感到沾沾自喜。不久很多人就发来了贴子。有不少是认为这 个游戏很无聊的,说简直是在侮辱大众的智慧云云。也有的干脆用故事来说明我的无 聊:从前有个无聊的人,贴了一个无聊的贴,贴子讲了一个从前有个无聊的人,贴了 一个无聊的贴,贴子讲了一个……就这样循环往復。看得我一脸苦笑。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严格贯彻执行了我的游戏规则,有写“从前有条河”的、 “从前有个坡”的、“从前有片田”的…… 看起来,网上像我一样的无聊人还真不少。 我觉得这个接龙故事一点也不简单。因为第一句一定是描述一个自然景观的,而 第二句必须是描写一个人为建筑的,第三句则用人物讲故事构成循环。我看了几十个 回贴,没有一个特别令人满意的。 忽然我看到了一个署名地狱男爵的人是这么写的:从前有片小树林,林子里有所 红房子,房子里住着父女俩讲故事。讲的故事是,从前有片小树林,林子里…… 我震惊了。 恶魔 这……这会是巧合么?我家附近就有片小树林,林子里面就有所红房子,那房子 里就住着父女两个人…… 这个叫地狱男爵的究竟是什么人?我连忙点击他的名字,结果他一点有用的资料 都没填。他的id註册日期是在两个月以前。 我看着这个叫地狱男爵的傢伙回復的内容,看着他那个丑陋的魔鬼的头像,感觉 一个看不见脸的傢伙正躲在电脑屏幕后面沖我露出可怖的微笑。 这个地狱男爵,他认识我么?知道红房子、小树林和我的网名的人有几个呢? 一个都没有。即便是紫凝也不知道我在网上叫什么,因为电脑全让他爸爸写作占 用了,她很少上网,我也就没怎么和她提过网络的事。 巧合。绝对是巧合,否则这件事根本就无从解释。 我决定把它事忘了,转而去邮箱看看有没有新邮件。 果然有一封新邮件。标题是“游戏”。 游戏?什么游戏?我点开它,里面的内容看得我头皮发麻:你好,刚才在论坛玩 了你的仿写游戏觉得很有趣,就自己也编了一个发在贴子主题下面,不知你看到了没 有?如果没看到,我就再告诉你一遍,我的故事是――从前有片小树林,林子里有所 红房子,房子里住着父女俩讲故事。讲的故事是,从前有片小树林,林子里…… 整个故事写了一大篇,重复了至少上百遍。地址栏里没有邮件地址,署名是地狱 男爵。 关机。睡觉。再也没有心情看周岚的光碟了。 这个恶魔,居然又把那东西发到我邮箱里来了!我后悔自己为什么填论坛资料时 公开了邮箱,给了这个傢伙可乘之机。 最奇怪的是,我完全想不出是谁在这样恶作剧。我没把“黑森林”的细节告诉过
第15页 任何人啊。 难道,在知道“黑森林”的人和我的网友之间,还有一个被忽略的点? 第二天中午,我用手机给紫凝发简讯,问问能不能白天去她们家拜访一下。 我想见见她爸爸。 紫凝说她和她爸还没回来,还在原来住的地方。 我只好暂时放弃了去她家的计划,转而问她这几天在做什么。她说打工呗。我说 你不能休息一天啊,她说学生打工老闆本来就不怎么爱接收,要是她再三天两头的请 假,那人家还不把她给辞了。我说辞了就辞了呗,大不了不干了,你又不指着这个吃 饭。她反问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指着这个吃饭啊?我爸最近没灵感写不出东西,我 们家现在正面临着经济危机,在麦当劳打工好歹也能挣点钱。 我好奇的问:“你爸是写什么小说的?这么费劲。” “恐怖小说,我都不敢看。他平时一向很有灵感的,最近不知怎么的,老是写不 出来。”紫凝看起来很担心。 灵感是作家的生命,哪个作家失去灵感都得着急。 我想起他们家那条怪狗,就问:“你们家那狗呢?也和你们回去了?” “没有。一开始我们本来打算就去一天的,结果我爸说他还有些事要处理,还要 耽搁两三天。不过阿黄很聪明的,我把狗粮放在固定的位置,它自己就会取。” 我的心中一动。我记得上回紫凝说他们家是夜不闭户的,后门总给三眼狗开着, 它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如今,我是不是也可以趁着他们不在家的机会, 去那所古老的大宅里探索一番呢?这样做算不算私闯民宅?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反正也不会有人去那个鬼地方,不会有人知 道。如果红房子真有什么邪门,他们不知道我去了,也就没有了准备的时间。至于那 片树林,我不相信大白天自己连一片树林子都穿不过去。 虽然我觉得自己对紫凝和他爸爸的怀疑有些毫无道理,可我必须对对方的家庭有 一个深入的了解,才能踏实的交往下去,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这时候我感到一丝迷惑:紫凝的父亲应该知道我们在一起,可他并没有表示任何 的反对,也没有主动提出来见我,甚至我主动去拜访他们家,他都没露面,这说明了 什么? 他对我放心?就因为我的“英雄救美”?或者是他根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是紫 凝自己偷跑出来的?甚至我还想到一种可能,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个父亲,连那所红房 子都是幻化出来的…… 我愈发感到这位未曾谋面的“岳父”身上披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 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参透它。 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把那盘光碟看完,那盘记录着也许和周岚失踪有关的光碟, 现在对我的吸引力更大。 提起周岚,听说她的父母已经报案了,大概很快就会有线索了吧。我一面这么想 着,一面把光碟放到光碟机里。现在老妈在另一间卧室午睡,不会有人打扰我。 -------------------------------------------------------------------------------- 秘境 我第三次听着周岚清脆的“报幕”声:“自拍dv之怪物,三。拍摄日期:2006年 7 月16日。”每次看到这个环节我都想笑,周岚真的是不太会使用电脑,否则不应该 连一个标题字幕都搞不出来。比起网上那些高手…… 我突然想到,周岚会不会把这张光碟的内容发布到网络上呢?看起来,她是准备 这么做的,否则也用不着装模作样的在镜头前说什么“自拍dv”了。 那么,她究竟有没有发布这部奇特的dv呢?我马上暂停了视频,在百度上搜索了 一番,结果没有任何发现。我猜想她大概还没来的及这样做就失踪了,可是,她却把 刻好的光碟交给了我…… 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那时我们都很热衷于“探险游戏”。雨后的清 晨,我们走在“黑森林”附近的乡间小路上,用砖头搭成石桥过小水洼,把蜻蜓当成 直升飞机,管巨大的金龟子叫坦克……现在听起来是多么幼稚啊,可当时我们却玩的 不亦乐乎。那时候我和她也喜欢讨论一些神秘的东西,幽灵啊、飞碟啊,我总是告诉 她,我是一个能接受任何怪异事件的人,所以,不管她遇到什么怪事,都可以来找我。 难道这就是周岚把这张光碟交给我看的原因么?也许是的,她觉得我可以接受光 盘里描绘的这个“怪物”。我猜如果她把这部dv发布到网上,或许三分之二甚至更多 的人都会认为里面的怪狗是电脑合成的。 那么,她不让我靠近“黑森林”,一定也是有原因的,也许接下来的dv片子里我 就能解开这个疑问。 这次的画面由模煳到清晰,我看到了“曲径通幽”。 自从上周六第一次到达那个地方,我就觉得这是最适合它的名字。它就是我曾经
第16页 说过的那一道缝,只有找到并且通过它,才能到达红房子。 现在画面里表现的正是这到达红房子的唯一途径。之所以说它唯一,是因为“黑 森林”里的树到这儿陡然变得更加茂密了,只留出了这唯一供出入的通道,在外面你 甚至无法看到红房子。这绝对是有意为之的结果,那情形,像是在保守秘密,或者是 保护什么东西。 我的思路被画面的活动打断了。周岚开始向里面深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把 拍摄时间选在晚上,难道是因为夜间拍摄更能调动观众的情绪?或者怪狗只在夜间出 没? 周岚在试探中前行。由于路面很不平整,画面随着人走的起伏左摇右晃。 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了周岚拍摄的艰辛,她一方面要隐蔽在暗处不惊动拍摄对象, 一方面还要选取有价值的镜头。我猜想她一定还拍过其他东西,只不过由于不够典型 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给删掉了。 我看到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大,她大概接近终点了。可是,红房子四周空无一物, 她如果想继续拍摄她的“怪物”,靠什么来隐蔽自己呢? 就在我在这样想的时候,周岚已经走出了“曲径通幽”。她哪也没躲,居然径直 朝着红房子走了过去!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站在大宅子的前面,试图用自己的手持dv将整个红房子的 细节一一呈现。可惜她的设备的精度太有限了,其效果一点也比不上我那晚亲眼目睹 来的有震撼力。 三眼狗并没在看门。它大概又去树林乱窜了。可这究竟是什么时间呢?我回想着 那个周日,那是我和紫凝约定下周六去她家的日子,那天我们分手的时间大概在夜里 23:30。从画面里一点也看不出是在那之前或者之后。 画面动了。周岚似乎在贴着红房子的墙根走。她一直走到尽头,绕到了红房子的 背面。我明白了,她是想顺时针绕着红房子走一圈,好给观众呈现出整个房子的全貌。 这让我对周岚有些肃然起敬了,虽然设备简陋,可是她的拍摄所提供的内容是充 实的。第一部,她描绘了“怪物”的出现,一开始似乎平淡无奇,结尾却令人印象深 刻,这部分可以归结为“发现篇”;第二部,她居然拍到有人训练“怪物”的场面, 而那条假手臂足以令人大吃一惊,这部分可以归结为“训练篇”;第三部,她又找到 了“怪物”的巢穴,对其进行一番彻底的描绘,而且我估计还会有更加精彩的内容在 后面,因为这一段后面还有10多分钟。 红房子的侧面和背面我是没有去过的。尽管拍摄不是很清晰,我还是看见了那斑 驳的红颜色、脱落的砖瓦、点缀地面的花草,等等等等。 这里有些像一个隐者为自己做的庇护所。 -------------------------------------------------------------------------------- 疯狂 周岚在绕到红房子正面左侧拐角时突然停下了,镜头开始下沉,似乎是她蹲下了, 隐蔽在红房子的暗影里。画面定格在“曲径通幽”的出口。 有狗吠声。那声音有些拉长音。 我看到镜头在晃动,也许是周岚在颤抖。她的唿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远处有个黄色的模煳东西出现了,周岚把镜头拉过去,是三眼狗。 且慢,它的后面似乎还跟着什么人。白色……白色的上衣和裙子!oh,mygod ! 我几乎忘了紫凝是怪狗的小主人了! 如此说来,这一段视频的内容发生在我们分手之后。那么,究竟紫凝和怪狗是一 起走的呢?还是他们半路碰上结伴而归? 这个问题的确有点可笑。 紫凝和三眼狗在快到红房子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她俯下身,抚摸着那怪东西, 嘴里似乎还说着什么。也许是从小就在一起的缘故,她和怪狗的感情出人意料的好。 周岚把镜头拉近紫凝,似乎想让观众看清她的脸,但是设备的粗陋使她无法完成 这一任务。不知为什么,我在内心很不希望紫凝的样子暴露在镜头下。 紫凝终于站了起来,和三眼狗一起走进了红房子,关上了大门。我一直认为,这 里用不着一只看门狗,谁会大半夜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图谋不轨呢? 从画面上看,一切已经归于平静。可是这段视频还剩下五分钟的时间,所以肯定 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按照前两部的趋势,那一定是个出人意料的结尾。 我听到画面里红房子大门传出一些动静。有人拧动了门锁,三眼狗率先跑了出来。 我正寻思紫凝的父亲会不会跟着三眼狗出来,这样我就可以一睹“老丈人”的庐 山真面目了。可就在这时,我发现那怪狗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之前,不管是在紫凝家或者是前两部dv中,三眼狗都表现的极其温顺,哪怕是它 在进行“训练”时,都没超过一条正常的狗应有的神态,可现在,它的样子兇狠的像
第17页 是一头狼。 是的,就像一头狼。它从红房子里出来就开始绕着房前的空场狂奔,一边跑还要 发出类似狼嗥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极其痛苦,令人不寒而慄。而且,我感保证自己 曾经在夜里听过那声音。周岚也被这种景象吓傻了,她似乎在极力把自己的身体“压 缩”,此时她一定希望自己比纸片还薄。然而三眼狗醉心于狂奔,一点也没感到周岚 的存在。 终于,怪狗有些跑累了,它奔向“曲径通幽”,在那里的灌木丛前撕咬起来,那 是比撕咬假手臂更加疯狂的举动。就像一个精神病发作的疯子,要摧毁眼前的一切。 终于,画面暗了下来,自拍dv之怪物三结束于怪物的疯狂之中。 我,也算体会到周岚不让我踏入小树林的良苦用心了。那个“怪物”果然具备了 极其惊人的能量。刚才视频中的一幕,如果周岚被“怪物”发现,其后果是不堪设想 的。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尽管意识到如此危险,周岚似乎还是对研究这只“怪物”很感兴趣,不然她也不 会一次又一次的深入“黑森林”去拍摄了。这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只剩下最后一部dv短片了。我打开它,竟然没有了周岚的报幕。上来就是“一分 为二”小径,而且背景是白天,知了放肆的在树上大叫着。镜头先向周围扫了一圈, 看起来拍摄时间是中午,不远处的小区街道冷冷清清的。 镜头最终回归到“一分为二”小径,周岚开始向里走,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 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最后一部和前三部有着明显的区别,既没有报幕,也没有 交待拍摄时间,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看着周岚轻车熟路的在“黑森林”中前进,白天的光线比夜里好多了,她走的 很从容。 我始终紧盯着屏幕,生怕突然发生的状况被自己遗漏。 然而始终都没有任何事发生,这一段长达10分钟的视频最终截止于“曲径通幽”, 其间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件。 为什么?为什么第四段视频如此特殊?如果这是个系列dv作品,那么它的第四作 无疑就是一个败笔,大大的败笔。它没有和前面很好地衔接,也缺乏最基本的主题, 只是将从“黑森林”的入口到红房子的路线进行了完整的描绘…… 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第四部可能是专门制作给我的。正因如此,周岚不必再例 行公事的“报幕”,她的系列作品已经在前三部有了完整的表现,一只隐藏在树林中、 长着三只眼睛的会发狂的怪物生动的呈现在观众眼前。而第四部,是周岚特意留给我 的。 -------------------------------------------------------------------------------- 故事 我和三眼狗一起回来的那一晚,周岚一定也在树林中。她肯定对我和“怪物”在 一起感到万分惊讶,她认为我此时身处险境,于是就善意的提醒我远离“黑森林”, 远离那只怪狗。但是,周岚也很了解我的性格,在没有搞清楚问题之前,我是不会善 罢甘休的,我肯定会对这片密林的秘密进行更深一步的探索,这时,从“一分为二” 小迳到“曲径通幽”的路线图就成为了我迫切需要的东西。 我感嘆着周岚的“深谋远虑”,这个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姑娘,内心还是很细 腻的。她知道可能无法阻止我,就拍了第四部dv设法帮助我。但是看起来她还是想劝 我放弃,不然就不会在那个下午和我讲那些劝阻我的话。她在失踪的第二天让他弟弟 把光碟交给我,难道说她早就预感到了前一天的危险,提前做好了准备,让我在她出 事之后想办法帮助她? 无论如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小树林的行进路线记录下来。我找出一支笔,从 周岚走进“黑森林”开始,一点点的画着草图。 我的美术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废了十多张草稿纸才把这条线路记了下来。我惊讶 于这条行进路线的复杂性,这里面有分支、有死角、有不知通向何处的岔路,还有需 要折回一小段路的部分。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老妈那传来了动静,我看了看表,已经15:16了。外面的天色灰暗,晚上大概要 下雨,乌云们正暗自纠结到一起。 我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红房子。 第二天早上我是9 点钟出发的。听说紫凝和她父亲明天回来,这样一来我就没有 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只要小心那条三眼狗就行了。 我径直朝着“一分为二”小径走去。白天的“黑森林”失去了些许神秘,反而看 起来像个美丽的花园。 有人在背后叫我的小名。那声音听起来很苍老。 我转过身去,原来是郑奶奶。她朝我挥着手,表情说不出的诡秘。 我笑着朝她走了过去。这个老太太,是小区有名的故事王,也是在这里土生土长
第18页 的。我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和小朋友们围坐在她身边听故事的情景。那些故事都和小 区附近一些地方的歷史有关,每次都让她讲的神乎其神,什么龙王啊、天庭哪都出来 了,大家也就是听过就算罢了。今天她把我叫住有什么事呢?总不会又要给我讲故事 吧,我早就过了听故事的年纪,再说现在我还有“要务在身”。 郑奶奶一把揪住了我的手:“孩子,你干嘛去?”听她的口气,好像我正要前往 鬼门关。 我吞吞吐吐的说:“没事……我……我就是去唿吸唿吸新鲜空气。” “别和奶奶打马虎眼,说,你进到那片树林到底想干嘛?” 我反问说:“奶奶,我说过我要进那片树林了么?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周围随便 转转啊?再说了,那不过就是片林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老太太一时语塞,但随即马上开口说:“你呀,就别蒙我了,你就是要进那片林 子。好,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讲完了我看你还进不进……” 我这时候忍不住笑了:“奶奶,您还讲啊,我记得您那几个故事我都听了好几遍 了。怎么,您又编新的了?” “我的故事都是由真事改编而成。”老太太一本正经的说,“而且这个故事你肯 定没听过。” 看她这架势,不听是不行了。我所幸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只盼着她不会给 我讲什么海龙王治水之类的神话故事。 郑奶奶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那是人回忆时特有的神情:“这个故事发生在 抗日战争初期,那是一个动盪的年代。” 我对这种千篇一律式的开场白表示不满,略带讽刺的说:“那时候您几岁啊?” “我现在都80多了,你说我那时候几岁?你小子别老打岔!”老太太有些急了, 我只得点头称是。 “有一个很有钱的大富翁(我晕,大富翁能没钱么),厌倦了城市里喧闹的生活, 跑到咱们这养老。那时这里还是个小乡村,周围都是种地的。他买下一块地,建起了 一所当时可谓最豪华的大宅子。” 听到这我的心一动,这栋大宅,莫非就是“黑森林”里的红房子?可那周围的树 林又是怎么回事呢? -------------------------------------------------------------------------------- 疑惑 老太太没看出来我的神态有异,继续讲述着:“后来日本鬼子来啦,烧杀抢掠的, 咱们这个穷地方他们也不放过。老百姓东躲西藏,还是有不少被杀死的。那所大宅当 然也逃脱不了被洗劫的命运,可奇怪的是,日本鬼子在里面什么都没找到。他们那个 气啊,就把宅子的主人和众多的僕人都一起给杀了。” “他们没有放火烧房子么?”我有些奇怪的问。一般说来,气急败坏的日军是不 会在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搜到的情况下还让这样的豪华别墅保存下来的。 “没有。可能是他们觉得不甘心,认为值钱的东西还在房子里,还想以后再来搜 查吧。可是后来八路军来了,把他们都打跑了。” “那么这所大宅的主人还有没有后人呢?”我又问。 “有,当然有。一个年轻的女佣人带着唯一的独苗逃走了(我不是故意挑老人家 的毛病,可是这“唯一的独苗”也太搞笑了),大一点孩子的全让日本鬼子给害死了 ……”说到这,老太太有些激动了,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也许是那个年代给她留下的 伤痛太深了。 后来,这个唯一的孩子几经磨难,他带着新婚的太太回到了故居,把老宅子修葺 一新。可那时的人们仇富心理很重,那个太太觉得住在这个满是穷人聚居的地方很不 安全,可是她又不想放弃这个世外桃源,就让丈夫把周围的地全买了下来,雇了几个 工人,让他们按照自己设计的图纸种下了那一片树林。”老太太用手一指。 我一直听的很投入,自然不会放过细节上的问题:“您说那个大富翁很有钱,可 是日本人不是什么都没搜出来么?还有那个男孩是不是也发迹了,不然种下那一片树 林得花多少钱啊?这事也太不可思议了,我怀疑那个太太有自闭的人格倾向。”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老太太接着说, “这片林子长成以后,有好多人在 里面晕头转向,所以自然而然就有了各种各样的传说,什么狐狸精作祟啊、神仙护法 之类的,往那片树林去的人也越来越少。可是富翁的儿子并不满足于这种隐居生活, 他经常以经商的名义出去,其实是到各种声色场所里面找乐子。” 听到这,我终于忍不住了:“奶奶,您都神了,这事要是真的,您知道的也太详 细了吧!就好像您亲身经歷过似的。” “唉,让我怎么说你……”郑奶奶一脸自豪的神色,“你还不了解我么,每个故
第19页 事我都能讲的跟亲身经歷似的,这就是讲故事的最高境界!” “知道您厉害了”,我笑着说,“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了?” “后来?什么后来?没有后来了。”老太太一脸莫名奇妙。 我急了:“您这个故事有头没尾啊!” 老太太问我:“那你想听什么结尾啊?” 我说:“那孩子和他太太的结尾啊,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后代,他们 的后代现在又怎么样了?” “很遗憾,”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就好像评委宣布选手被淘汰了似的,“他们没有 后代,那个女人有不孕的毛病。至于夫妇二人的行踪,谁也说不清楚,有人说是死了, 有人说是搬走了。” 我真想大叫一声“不可能!”,因为就在几天前紫凝还告诉我,那所大宅子是她 祖辈留下的遗产,难道是她在骗我? 我决定採取旁敲侧击的方式:“那……那这所大宅子现在还在这片树林里?一直 没人住?” 老太太斩钉截铁的说:“对。” 我又问:“那您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进入这片森林呢?” 她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没有地图,你只要进去就出不来。我从来不给你们讲这 个故事,就是不让你们这些爱冒险的小孩子对这片树林产生兴趣,一般的大人是不会 对这树林感兴趣的。” 我仍不死心:“您怎么能保证没人到那里来散步或者干别的什么呢?” 郑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以前发生过有人在里面走失的事,你大概不记得 了。好了,厉害关系我都告诉你了,我也不管你进这片树林是干什么,总之你要想清 楚再去做。” 老太太走了。脚步有点乱。 我愣愣的站在那,半天缓不过神来,脑子里面全都是问号:紫凝明明说那是她们 家的遗产,可郑老太太却说这家人已经没有后代了,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说如果没 有当年的设计图纸,根本没人能从“黑森林”走到红房子,那周岚是怎么做到的?紫 凝是这家的后代掌握图纸还可以说的通,周岚可就完全说不通了。难道是她天赋异禀, 认路能力很强?我更加奇怪的事居然还有人走不出去的树林,这又不是武侠小说,有 什么五行八卦。再难走的树林也敌不过人的智慧。 关于人在“黑森林”里面走失的事,我真的是没有什么印象。我在脑子里反覆回 忆着,却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其实我并不了解这里。平时我在家足不出户,根本不了 解这个小区里发生什么事,在饭桌上我和父母谈论的大都是学校里发生的事或者是新 闻里的播报的国家的大小事件,反倒是这个我一直生活的小区成了我最不了解的地方。 那么,我到底是进不进这片“黑森林”呢?其实在心里我早就做出了决定,因为 我的脚步已经在前进了。是啊,我有“黑森林”到红房子的路线图,还有什么可怕的 呢?在了解了红房子过去的事之后,我对这所神秘老宅反而萌生了更大的兴趣。 -------------------------------------------------------------------------------- 借钱 当我义无反顾的第二次踏入那片“黑森林”时,在这座古老城市的某个角落,黄 一民正窝在一个街角里抽菸。 黄一民是很少这么一根接一根的抽菸的,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曾经给自己立下 过一个规矩:可以一天抽上好几根,但绝不一次性把它们都抽完,否则吸菸的乐趣也 就大大减少了。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黄一民的心情烦躁、慌乱,只有一 根又一根的抽菸才能缓解他的这种的紧张情绪。 现在,他面临一个选择。不,其实他本应该还有其他的选择的,可是他却只给自 己留下一条路。 在那通要命的电话打过来之后,黄一民就陷入了痛苦的、进退两难的境地。电话 的内容很简单:“交出三万元现金,否则你的兄弟罗强性命不保。”然后无外乎是让 他听了听自己的弟兄在别人毒打之下发出的惨叫声,紧接着对方说,等他筹到足够的 钱会再给他打电话。一切都操作的如同电影里的人质交易一般。 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是强子和他开的一个玩笑,故意逗他黄一民开心。可后 来他发现罗强的手机关机了,到他住的地方找也没有人,黄一民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 性。 不知道罗强招惹了什么人,是二胖?老丁?还是大龙那一伙人?从电话听起来都 不像。黄一民不明白,昨天晚上他才和罗强一起喝的酒,怎么今天人就被绑了? 想到绑架,黄一民的心里一抖。虽然他从初中辍学就在这片街面上混,可绑架这 种事可他可从来没遇上过。他喜欢用手里的棍子、砍刀来解决一切问题。7 、8 年的
第20页 磨练,他已经练就了一身很好的打架的本领,他常常教导强子,打哪个部位会让对手 感到疼痛而屈服,哪个部位会打出人命千万不要轻易下手等等等等。难道强子没听他 的话,把人家给打坏了,现在人家找人把强子绑架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坐视不管。罗强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们从初中辍学以后就认识 了,两个人一见如故。尽管后来他又认识了不少好兄弟,可哪个也不如罗强和他的关 系更“铁”。 在黄一民的词典里,“仗义”这个词占据了很大的份量。这是他“雄霸”在这一 片地区至今屹立不倒的制胜法宝。他广交“道上”的朋友,和他们称兄道弟,为他们 “出生入死”,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倚靠这些兄弟让他迈进“成功人士”的行列。 “英雄莫问出处”,黄一民深知这一点,别人才不管你是白手起家还是从初中二年级 起就以收小学生的保护费为生的呢。 现在,黄一民23岁了,正是发展事业的年龄,他感到自己的机会就要来了。果不 其然,就在前不久,有人介绍给他一笔“大买卖”。那件事会让他从一个小混混走向 一个真正的罪犯,也会给他带来大笔的财富。那将是他为自己事业发展淘的第一桶金。 可是,就在这个较劲的当口,罗强,他的好朋友,他“队伍”中的“军师”,却 不知被什么人绑架了,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可是急归急,三万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他不能报警,因为警察一定会查到他身上。他策划过不少次聚众斗殴,还有一次 还把人家开了膛。如果这些事被查出来他肯定少不了在号子里蹲上几年。唯一的出路 就是花钱消灾。 思来想去,他只能去和父母要。这是一个最保险的方法。和别人借都牵扯一个还 的问题,如果偷或者抢又太危险,父母的钱不给自己花又给谁花呢?他知道自己的父 母存了一笔可观的、原本是用来给他娶媳妇用的钱。 打定了注意,黄一民扔掉了烟屁股,摇摇晃晃的朝家走去。说起来,他大概有三 年没回过家了。他记不清和父母吵过多少次架,只记得最后一次的吵架让他的父母彻 底对这个儿子失去了信心,而他,也彻底的脱离了那个家。他曾经几次想回去看看父 母,可是最终又像大禹治水一样三过家门而不入。他原本打的主意是让他们看到自己 飞黄腾达之后再风风光光的回家,然而现在的意外却迫使他不得不提前“回家探亲”。 -------------------------------------------------------------------------------- 生日 在家门口,黄一民掏出钥匙,他不知道父母是不是早就把家门钥匙给换了,如果是那样,他就不得不敲门进去了。 如果开门的是妈还好,如果是爸非得把我轰出去不可。他寻思着,犹豫地把钥匙捅进了门锁。 “喀嗒”。门竟然开了。黄一民有点傻眼,然后随即想到,也许这对老人还对自己的儿子报有一线希望?他的心陡的一紧。 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了。迈进家门,黄一民左右看了看,家里没人。这可真是天赐的良机。现在他只要找到存摺併到银行输入密码就可以得到救强子命的三万块了。 他一边翻箱倒柜的找,一边小心地把所有物品在事后恢復原状,还要随时注意房子外面的动静。黄一民想,一个人在自己家里也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这大概是天下最可悲的事了吧。可他从未考虑过这种可悲是怎么造成的。 黄一民把父母的房间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他又搜索了客厅、厨房、阳台,甚至连花盆的底座下都看了,哪都没有存摺的影子。 现在只剩下自己的房间了。在黄一民心中,那是最不可能放存摺的地方,可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这里。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环顾着四周的陈设。 这里一点都没变,还保持着他最后一次离开的模样。 黄一民开始四下寻找起来。这是一个枯燥而乏味的过程,他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接近极限了。可一想到兄弟身处险境,他的身上就又陡的升起了一股责任感。 终于,几张存摺在一个相簿里出现了。黄一民翻着这个相簿,里面都是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多好啊,虽然他经常因为欺负小朋友或者同学而被父母责骂,可至少不像现在这样过的提心弔胆,成天被警察追的东躲西藏。 在所有的存摺里,有一张正好是三万元的活期。虽然对父母存着一张如此大数额的活期存款有些纳闷,可黄一民还是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他把其他的存摺放回相簿,快步的走出了家门。他要赶紧解决这件事,以便赢来他的“大生意”。 九点刚过,黄一民来到了建设银行门口。他推开玻璃门,随便排到了一个取钱的队伍里。 有点生活经验的朋友一定都取过钱,都应该了解取钱的“艰辛”。往往是排队时你给取钱的人施加压力,等到取钱的时候别人又给你施加压力。现在黄一民就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在咒骂着前面取钱的那个胖女人,而那个无辜的可怜女人也好像是被诅咒了一样,连续按错三次密码,三振出局。
第21页 轮到黄一民了。这是一场比拼智力与心理承受力的较量。一方面,他感受着后面一个个焦灼的目光,隐约还听到了他们不耐烦的嘟哝声;一方面,他要自己保持冷静,以便全心全意的思考这该死的四位密码。 他首先想到的是母亲的生日。生日是最容易想到的密码,而且绝不会忘记,除非是人民公僕或者地道的白痴。存钱取钱一直是母亲的事,所以用她自己的生日做密码再自然不过了。 黄一民按下了那四个数字,不对。他觉得手心有些冒汗了。难道是他爸的生日? 他又按下四个数字。还是不对。这下麻烦大了。如果再按错一次今天可就甭想取出钱来了,之后面临的可能就是强子被撕票……想到之后有可能发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黄一民的后背凉了半截。 不行,这个时候要镇定。还有什么日子是值得纪念的呢?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他不记得。姥姥姥爷或者爷爷奶奶的生日?他更不知道了。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对亲人的关心太少了。 等等……自己的生日……对啊!他责问自己怎么没想到自己的生日呢?可是,已经对他几乎绝望的父母,会以他的生日作为银行帐号的密码么? 无论如何,黄一民觉得这个险还是值得一冒的。他颤颤巍巍的按下那四个数字“0……4……2……3……”。 黄一民顺利的取出了三万块。他的眼里有点湿。 -------------------------------------------------------------------------------- 探索 就在黄一民紧张的筹措三万块钱的时候,我正心情大好的在“黑森林”里漫步。 这里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和夜里看起来完全是两回事:地上散落着叫不出名字的五颜六色的花草,蝴蝶就在这些花朵间翩翩起舞,高大的树木虽然遮挡了天空却也消退了一些暑热,再加上最近接连的降雨把这片树林浇灌的生机勃勃,我则一边哼着王菲的小调一边按照画好的路线图前进。可谓惬意之至。 我就那么毫不费力走到了“曲径通幽”跟前。我感觉接下来的行程也会顺利的,毕竟开了个好头。 走在“曲径通幽”里还是感觉怪异,这个人为制造的小径,只有不到2米的高度,宽度则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普通人,郑则士或者姚明那样的肯定进不来。 快到出口的时候,我把脚步放慢了。我想先确认一下三眼狗的方位,那怪东西要是又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恐怕我脆弱的神经要提前下岗了。 三眼狗不在。至少房前看起来没有。它又去树林里乱窜了?可我刚才也没看见它呀?难道是在房间里?如果这个怪东西进入小区或者其他地方,恐怕会被惊恐的人们乱棍打死。 这是我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红房子的全貌。我希望自己能用笔墨将它很好的表现出来,结果却证明是徒劳的。这栋老房子虽不能说是壮观,但绝对称的上精緻。 我朝着红房子的后门走去,果然,那门是虚掩着的。虽然并不意外,可还是让我对红房子的安全产生了怀疑:会不会有其他人,抱着不同的目的,潜入这里呢? 经过厨房的时候,我小心地推开了三眼狗的房间,地上摆着一个装着残剩骨头的食盆,看起来它出去了。这使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这真是一所不折不扣的红房子。从里到外,红色都是绝对的主色调,甚至包括家具:红色的壁橱、红色的沙发、红色的长条桌子,还有红色的楼梯…… 辗转来到大厅,我发现对面的餐厅旁边还有个房间,就推开门进去。 这一间里面东西不多,比较惹人注目的是一个大的红色写字檯,紧靠在窗边。看起来是以前留下的旧东西。我打开抽屉,里面都是一些居家常用的小东西:手电筒、剪刀、胶水、米尺……看来紫凝把常用的东西都放到了这里,包括上次找了半天的蜡烛。另外还有一个小桌,上面摆着几个咖啡杯,看起来都是新买的。 我从这间屋子的另一扇门出来,来到另一个房间。这里显得空空荡荡的,不过我发现每个房间几乎都有壁炉,建筑风格很像西方的洋房。我闭上眼睛,幻想着建成之初,这里的富丽景象。 我把一层的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这里的确像是曾经被洗劫过,不是空无一物,到处积着厚厚的尘土;就是堆满破烂:破损的书柜、被虫蛀过的板床,还有零零散散的叫不出名堂的东西。 我决定上楼去看看。那里肯定有紫凝和她父亲的卧室。 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我迈上了二楼。 这里铺上了红地毯,从走廊这一头延伸那一头,有点像明星走秀时踩的“星光大道”。 走廊不算很长,只有正对着的一间和它左右两侧的房间被收拾了出来,其他的都横七竖八的放着一些破烂和纸箱子。 我走进位于楼梯左侧紫凝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头巨幅的周杰伦海报,在它两边是谢霆锋和古天乐的海报,看来女孩子都对帅哥感兴趣。空气里流淌着一种女孩身上特有的气息。 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搬家时运过来的新家具,柔软的双人席梦思,红色的书桌等等。我坐在床上,一边捋着巨大毛绒玩具熊身上的毛一边想:紫凝他们是怎么把这么多家具送到红房子来的呢?请搬家公司?搬家公司愿意搬着这么多东西在树林里转半天么?他们是从哪进到这片树林的?
第22页 我忽然想到,“黑森林”也许还存在着第二条进入的途径。 -------------------------------------------------------------------------------- 邮件 在尽力的把一切归于原貌之后,我离开了紫凝的房间,进入了“星光大道”正对着的房间。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客房,经过了简单的清扫,一张单人小床贴在房间的一侧。窗户曾经被更换过,远处的树林看的很清晰。 我来到楼梯另一侧,走进另一间卧室。 这就是“传说中的岳父”的房间,我一直没能与他见面,不过现在通过他的房间,我至少能够从侧面了解一下这位神秘的父亲了。 这里依然摆着一张双人大床,我奇怪这家的两个大小光棍为什么都睡在双人床上,难道是“未雨绸缪”么?从我进门以来看到的新家具,看起来都是为这里添置的,而且价格不菲,紫凝的父亲就凭写作就能挣这么多钱?那我真的要好好认识一下这位大作家了。 走过双人床与安放笔记本的电脑桌之间的狭小过道,我来到了这间卧室的书柜前。这个柜子还带着新鲜的木头味。我打开来观察,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小说,言情的、侦探的、科幻的、恐怖的、传记的、武侠的、甚至是网络流行的奇幻文学,可谓无所不包。我特别观察了那几部恐怖小说,都是我曾经看过的,作者也都知道,没有一个会是紫凝的父亲,难道他有自己的书柜不放自己小说的习惯么? 算了,既然作者不愿让人随便看自己的着作,那我们也不要强求了。 我转而把目光投向电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那是一台ibm的迅驰2代本,ibm向来以一流的质量和稳定性着称,用来写文章再合适不过了,当然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由此看来,紫凝的父亲确实是一个赚钱的作家。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连笔记本都不带走,而且就这么明显的摆在这呢。 我这人有一个毛病,不管到谁家,只要这家里有电脑,我就得玩上一会,不然心里会很不舒服。看到这台ibm我的手又痒了。我先向窗外望了望,又去那一侧的房间窗户向下看了看,再仔细的在走廊里听了听,确认各处都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我搬了椅子在笔记本电脑前坐了下来。 不出所料,这台机器有密码保护,这让我有些扫兴。尽管只是简单的windows开机密码,可是我手头又没有什么破译工具,鬼知道密码是什么啊。 我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把我知道的有关这家的唯一数字信息:紫凝的生日填上去。乖乖,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通过了。 看来今天适合摸彩票,好运气都赶到我头上了。 进入系统之后我更加认为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这台笔记本功能完善,甚至还接着移动的无线网卡。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我双击ie图标,开始浏览网页。 在几个经常光顾的论坛浏览了一会儿,我又去邮箱察看了一下邮件。输入帐号密码进入邮箱,果然有一封新邮件在等着我。我满怀欣喜的打开它,邮件的内容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个脾气很坏的男孩,他的爸爸给了他一袋钉子,告诉他:“每次发脾气或者跟人吵架的时候,就在院子的篱笆上钉一根。第一天,男孩钉了37根钉子。后来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每天钉的钉子也逐渐减少了。终于有一天,他一根钉子都没有钉。爸爸说:“从今以后,如果你一整天都没有发脾气,就可以在这天拔掉一根钉子。”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最后,钉子全部被拔光了。爸爸带他来到篱笆边上,对他说:“儿子,你做得很好,可是看看篱笆上的钉子洞,这些洞永远也不可能恢復了。就像你和一个人吵架,说了些难听的话,你就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伤口。无论你怎么道歉,伤口总是在那儿。” 你的朋友是你宝贵的财产,告诉你的朋友你多么爱他们,告诉所有你认为是你朋友的人,你的行动可以从邮寄这个小小的故事开始。有一天,当这封信回到你的信箱里时,你会发现你有一个很大的朋友圈。 不要找藉口,静心地看完这篇古老印度来的故事,然后决定为你的朋友们做一些事,就从寄出这封信开始。当你说‘你是我的好朋友’时,请认真地说出来。当你道歉时请看着对方的眼睛。永远不要嘲笑别人的梦想。不要随便给一个人定性。打电话的时候请你微笑,对方一定能够感觉到。 -------------------------------------------------------------------------------- 锁链 这封信看到这,估计所有人的心情都会向我一样,充满了感动。虽然我不知道作者是谁,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发来的,都觉得内心涌起一股暖流。可接下来信的味道就变了: 千万别扣压此信,你必须在96小时内将此信转发给10个人。请注意下面事实:在菲律宾的简尼维接到信后没将此信周转,他失去了妻子,在3天以后照办了,妻子的意外去世让他得到7785英镑;1937年康斯坦丁接到这封信,他让秘书复印2o份并寄出,几天后他得到一笔8万英镑的彩券;英国首相年轻时,收到信后他忘记发出,他再度失业,后来他接到该信,立即复印80份寄了出去,三天后他获得了党内一个高级职位,最后他成了英国第一号人物;苏联的费尔柴尔接到后,不予理睬,将信丢弃,不久以后他就死了……请记住:不要寄钱!不要不理这封信!此举决非迷信,他蕴含着一种超自然的力量。
第23页 我收到的是一封“金锁链”。相信正在看这篇小说的读者肯定也收到过类似的东西,还有可能和我收到的这封一模一样。这种流传以久的、最早以书信为载体的充满着巫术色彩的信件,现在也披上了高科技的外衣,开始以电子邮件或者手机简讯的形式传播。不管信的开头写的多么温情脉脉,让你感动的痛哭流涕,最后都是要让你转发给多少多少人,否则你将大难临头,反之则能遇难成祥。 我们没有必要来探讨金锁链的可信度,因为根本就没有可信度。虽然这种信件的最后都会写出几个没有转发的人的下场,可谁都知道那是作者凭空杜撰而来的。 那么,作者是谁呢?如果每个接到金锁链的人都向上追查下去,总得有一个作者吧。我们不妨来想像一下:你在明,他在暗,他可能是你的朋友、你的邻居、甚至是你的亲人!白天他道貌岸然,也许是个白领,西装笔挺或者美丽动人;可是夜里,他却在书桌旁,或奋笔疾书、或狂按手机,编写着花样百出的金锁链。他不会忘记註明自己是被逼的,你问他他也会说是别人发的。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看到这,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但你不能否认这种可能的存在。这种东西就像流感,在人群里蔓延着,传播着。也许哪天,作者本人就会收到他当时发过的金锁链。无论如何,那都不是对别人的祝福,而恰恰是一种对社会不满、对别人的幸福仇视的心理的体现。 在此,我想表明自己对金锁链的态度:一是坚决不写,二是坚决不发。 我之所以能把这个问题看得如此透彻,完全是由于那天我转发之后不但没有吉星高照,反而在日后给我带来了无穷后患,令我追悔莫及。 是的,没错,我把收到的这条金锁链转发了十个人。因为自己的地址簿里联繫人很少,所以我用的都是outlook里面紫凝父亲的联繫人地址。这些人也许都是他的好友,不知他们会怎样处理这封金锁链,也许会咒骂我这个寄信人吧。 转发完毕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关闭了机器,我转头向房间外面走。这是一幢三层的建筑,我想看看那最上面的一层是怎样的。 刚走出屋门,我就看到走廊的一侧有双久违的眼睛在盯着我。 那是我最怕的三只眼。 这只如同鬼魅一般的三眼狗,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的?! -------------------------------------------------------------------------------- 埋伏 黄一民刚取完钱出来,就感到了手机的震动。 对方反应很迅速,好像他的行动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下。 他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待会儿你去网吧上网,按我指定的帐号註册一个邮箱。之后会发来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并不重要,你只需要找出那封邮件最后一段重复出现最多的两个阿拉伯数字,那就是交货地址的提示。” 黄一民真的有点火了:“你他妈玩我是不是?你就和我约个地方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从此以后两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还上网猜哪门子谜啊?”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不急不躁:“你要是不玩也可以,那你就只能等着给自己的兄弟收尸了。” 黄一民痛苦的思考着:强子啊,强子,你到底惹了谁啊这是!他意识到电话里的对手是个狠角色,所以不得不把语气平和了下来:“行,行,那就按你说的办。你告诉我交货时间。” “没有具体时间,以你到到达交货地点的时间为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耐性不是很好。”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深不可测的声音说话始终不急不徐,令黄一民不寒而慄。他活的这23年来被谁这么支使过啊?想到这儿他愤愤不平,恨不得把手机摔在地上,再踩上几脚,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人踩碎了似的。 黄一民平时很少上网,更少在网络上发言。这并不奇怪,没有一个“大哥”的级人物(或者以“大哥”自居的人)会在网上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最近的“丰功伟绩”,发言的大都是只会用口“对喷”的小混混而已。 最令黄一民迷惑不解的是,这些底层的混混往往聚集在几个地区的论坛里,义无反顾的疯狂透露着自己的信息,什么qq号码啊、最近在做什么啊、有什么最新动态啊、家里存款多少啊(这条貌似没有)统统一股脑的贴到网上,好像生怕出了事警察抓不着他们似的。 更有意思的是,有一次黄一民亲眼看到一个人用两个註册id导演了一出闹剧:第一个号先向该地区某稍有名气的小混混进行挑衅,痛陈该人是如何如何将他朋友乱砍三刀并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之下逃脱的,字里行间流露出该人武艺高强的信息;紧接着没过两分钟,那个被挑衅者就以真名在下面发言(造假也得有个专业精神吧?):其内容无非就是“我砍了你朋友三刀怎么了、你来找我我随时恭候”等等藐视对手、好像他是全宇宙功夫第一的内容。黄一民看完这段论坛发言真是又气又乐:气的是现在的混子出了许多这种没有技术含量,只是想尽邪门歪道提高自己声望的傢伙;乐的是这哥们自己玩的还挺愉快,估计本人也就是在网上发发牢骚了此残生的小角色。他甚至为警察有了一个便捷的了解这些小混混的途径感到高兴:救救这些孩子吧,多大了还过家家呢。
第24页 黄一民觉得自己和那些人有着本质的不同。他是真的“大哥”,一是够仗义,二是有勇有谋,三是够狠。他总是把仗义排在第一位,他觉得这是他安身立命要遵循的唯一真理。 思绪万千的黄一民坐在了一家网吧的电脑前。虽然不常上网,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上网。他很快就按照对方的要求註册了一个指定帐号的邮箱,紧接着就不停的刷新页面,等着那封神秘邮件的到来。过了大约一刻钟,邮件发来了。 心烦意乱的黄一民没有心情去看邮件的具体内容,他只是盯住最后一段,想找出有哪两个阿拉伯数字出现的次数最多。最后他发现,这一段里一共有9串数字,其中有两个数字重复出现了三次。 这他妈什么玩意啊?黄一民心里止不住的咒骂着。 然而他迅速恢復了冷静,他不能拿强子的命开玩笑。黄一民想,这个神秘人一定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等着他,很有可能这两个数字就是附近某个地方的门牌号码,或者是街道的名称。 黄一民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也是附近唯一能对上这两个数字的地方了。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临走之前,黄一民看了一下发件人的地址。那个人没有把邮件地址隐匿,好像根本不在乎对方查出他是谁似的。黄一民把邮件地址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他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这个发邮件的人揪出来,他要让他付出代价。 办完这件事,黄一民迅速的走出网吧,朝交货地点走去。那里应该是个大杂院,为什么要选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交易呢? 穿过了几条街,黄一民走进一条胡同。他看着门牌,走进了一个大杂院。今天是周三,大人们应该都出去上班了。院子里有几个正在追逐嬉戏的小孩子,见到面色铁青的黄一民都吓的跑出了院子。 黄一民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去,只能先四处转转。他朝院子的深处走去。 这是一个向内纵深很多的院子,相反的是住户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各个角落。走到最深处,黄一民发现有一家看起来没人住的房子的门是虚掩着的,就偷偷摸摸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凌乱不堪,一辆自行车停放在墙边。看起来是原来的居民搬走了,这里成了其他人储存杂物的地方。 黄一民突然注意到眼前的墙上有一些小字,不是特别注意根本发现不了。那是一个地址,指向附近一个废弃的工厂。他记得自己曾经组织弟兄和别人在那干过架。 这时,黄一民的手机简讯铃声响了,内容很简洁:去那。 他勐地环顾四周,四下并没有什么人。黄一民觉得电话里的人是在和他玩捉迷藏。现在对手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在和他周旋,并且在暗中监视着他,也许是在考验他的耐心,又或许是看看他有没有报警。黄一民摸了摸背包里的三万块钱,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什么巨大的阴谋里。 无论如何,他决定继续把这个游戏玩下去。他想看看对方的底牌。 走进废弃旧工厂的大门之前,黄一民在腰间按了一下,那是他放匕首的地方。现在只有这个东西能给他一点安全感了,他想像不出一会将要面对怎样的对手。也许对方是真正的“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的成员呢?如果他或者他们有枪怎么办? 黄一民有些后悔自己单枪匹马来救人了。也许,他应该偷偷带几个弟兄在暗中伺机而动,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心里没底。 走进厂房的大门,没出几步,黄一民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该去哪了。纵目四望,不远处是几个生产车间的大房子,车间的外围荒草丛生。这里过去是家钢铁厂,现在厂子顺应民意搬到了郊区,厂房也就被弃置了,据说不久会在这里新建一个百货大楼。 还是先找找看吧。黄一民走向一间虚掩的厂房,刚走进去他就感到不妙,可惜为时以晚。对方看来已经在被遮掩的半扇门之后恭候他多时了。 只一击,黄一民就陷入了昏迷。 -------------------------------------------------------------------------------- 对峙 我曾经在网上谘询过为什么狗不敢和人对视的问题,网友回答的很圆满,他说狗的本能是陪伴和服从人类,接受人的命令和工作,与人对视会让他们感到紧张不安,甚至认为自己受到了某种威胁。当时我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满意, 可是现在看来,这也不是没有例外的。 如今我与三眼狗的对视,就以我的再次失败而告终。我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于眼睛的数量不同。三只对两只,它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在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一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首先想到的是老辈有关“开天目”的说法。据说那是一种开发特异功能的初级功法,练成之后不但可以通晓过去未来之事,听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而且不管多远的事物都可以清楚的出现在眼前。这种迷信的说法自然是不足为信的,可眼前这只奇怪的三眼狗似乎就掌握了这种能力。它沉着冷静,遇到人不慌不忙;它行踪诡秘,经常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最可怕的是,它似乎对你的心中所想了如指掌。 难不成,它是一头得道成仙的神犬?陈氏父女是它手下的两大护法?或许我可以证明,人的天目开在脑门里面,狗的天目就长在脑门上?
第25页 我赶紧打断自己的奇思怪想,试着往前挪了挪。三眼狗纹丝不动。 是我的动作幅度太小它没看清?我又往前挪了一步。 三眼狗没有任何要让步的意思。 完了。今天它要和我“决一死战”。这让我想起网上流行的一个笑话―― 当你在路上遇到狗的时候请不要惊慌,要勇敢地与它搏斗,最多会有三种结果:一是你赢了,你比狗还狠;二是你输了,你连狗都不如;三是你们打平了,你和狗一样。 从这个笑话上我们可以看出来,人与狗搏斗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而我对自己战胜三眼狗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算了,豁出去了。我心里想着“人固有一死”的古训,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那情景,和江姐就义差不多,至少狡猾的反动派同诡异的三眼狗一样可恶。 也许是被我的气势所折服,三眼狗开始向后退。我的劲头更足了,甩开大步向前迈着,很快的走出了紫凝父亲的卧室。 来到走廊我慢慢的贴着墙前进,一点点的朝楼梯蹭。三眼狗自始至终的盯着我的眼睛,看得我浑身发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招胜有招吧。 我的手终于触到了楼梯的扶手,我就这么背对着楼梯开始像楼下退去。三眼狗也活动了起来,它与我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跟着我。这使我紧绷的神经无法放松下来。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我总算下到了一楼。我向着门口退去,三眼狗依然与我保持相同的距离前进。 我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到了大门口,我轻轻将门带上,这时如果三眼狗没有反应那样当然最好,如果它朝我扑过来我就马上冲进树林里。虽然我不是长跑健将,但危及关头人的潜力是不容小觑的。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三眼狗停住了。这一变故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也停下了脚步。 我听到一个声音,低低的,尖尖的,像是三眼狗发出来的,又好像不是。 我发现它的表情在变化,由之前的木然变得很愤怒,它的咆哮声越来越大,它终于狂吠着朝我扑了过来! 真应该有人替我记录下那个场面,这样我就可以向朋友证明,我不是那个看起来呆板木讷,连走路都慢慢吞吞的傢伙了。当时我的两耳生风,脚下健步如飞,其速度大概不比那些“飞人”什么的差。 很多年前我被一只小狗狂追了一路,最后被“及时”赶到的狗主人救下。这次四下无人,我只有靠自己了。 我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快,简直就要摆脱地球引力的束缚了。与此同时,后面三眼狗的吠叫声却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听不到了。 总算摆脱它了。我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大口的喘气。这次的“秘密行动”可以说完全失败了,不但没有任何发现,反而被三眼狗给发现了。 我摸摸裤兜里的手机、钥匙还有“黑森林路线图”,还好都在。于是我把图拿出来,准备用这个走回家。 刚刚把图展开我就傻眼了:我的图是以“一分为二小径”为起点,“曲径通幽”为终点的一份地图,其间并不包括任何其他路线的图解。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恰好在“黑森林”主要路线之外的一条岔道上,我就没法通过这个地图回家了。 这完全是拜三眼狗所赐。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成了红房子的男主人,先把三眼狗煲汤喝!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我望着树林里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致,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 我漫无目的向前走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同一方向,不至于走回红房子“送死”。可是“黑森林”里的道路曲折异常,转角特别多,很容易迷失方向。 走了半天,还是看不到小区楼房的影子,这里的树实在太高了,遮挡了视线。 我气闷的拍打着树干,却忽然发现树上有些特别的记号。 那是用类似小刀的工具刻出来的三条斜槓,就像是某种动物的利爪。 我的心陡的升起了一股希望。不会有哪个孩子跑到这来乱刻乱划,这一定是某种记号,也许就是认路的记号。 我在附近拔了一些草,在树下堆成一个草堆作标记,这样会更加明显一些。接着我就开始在附近的树干上寻找类似的记号。 我的运气不错,这种记号果然是规律出现的。每走上一段路,树上就会出现这种类似兽爪的标记。这是谁作的呢?是周岚? 有可能。她也许为了不在树林中迷失方向,特意做了这样的记号。可是这并不能解释她是如何发现红房子的。我记得小时候,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现在面对这迷宫般的树林她反倒能够从容应付了?我无法想像。 陡的,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是跟踪三眼狗找到的红房子。可是这样就回到老问题上来了,狡猾的三眼狗居然会在后面有人跟踪的情况下毫无知觉,这可能么?除非……除非它希望周岚跟踪它。 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浑身发冷,这个可怕的怪物究竟有多高的“道行”?它的目的是什么? 带着纷乱的思绪,顺着树干上的标记,我顺利的走出了“黑森林”,那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我回望了一眼身后宛若迷宫一般的树林,感到自己再也没有进入的勇气了。三眼狗诡异的三只眼,似乎就在树林的某处直直地盯着我。
第26页 -------------------------------------------------------------------------------- 圈套 黄一民慢慢撑开了眼皮。他发现自己还在那个旧车间里,落日的余晖正从污浊的玻璃窗外透进来。他试了试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了。 黄一民此时彻底的清醒了,他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正朝他走过来。一个人带着奇怪的面具,那造型他不太熟悉,有点像魔鬼。另一个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正是他的好兄弟罗强。 黄一民真的有点煳涂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否则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解释呢? 面具男在他身前站定:“你醒啦?”那不冷不热的语气正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黄一民还是有点发傻,只是死死盯住罗强的脸。 罗强却不愿和他的目光接触,把脸扭向了一旁。 “还不明白么?”面具男发话了,“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你,绑架罗强不过是个幌子,是用来吸引你上钩的。” 黄一民其实已经隐约明白了一些,可是听到面具男的话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罗强,你出卖我?!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把我给卖了?!你说啊!你这个王八蛋!” 罗强此时面色很难看,他依然不回答黄一民的问题。面具男阴冷的说:“我们首先找到了罗强,给了他两条路选择:第一,与我们合作,演出戏把你引出来,之后他拿钱走人;第二,不和我们合作,我们自己去找你,在这之前会让他和他的家人好好吃点颜色。我想,只要是聪明人都会作出正确的选择,而罗强显然是个聪明人。” 黄一民不理面具男的话,继续责问罗强:“你接了他们多少好处?咱们两个人同生共死的日子你都忘了么?!混蛋!” 罗强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大哥,兄弟出卖你是兄弟的不对,如果他们只对付我,兄弟肯定帮你把事抗了,可是……可是他们拿我爸妈的命要挟我,我真的怕我爸妈出点什么事,那样……那样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而且他们说了,只是……只是想给你点教训,不会伤你性命,所以,我就……” “所以?所以你就出卖了兄弟!!现在你的良心就他妈安了!”黄一民此时心中充满了怒火,他想不到绑架罗强是一个陷阱,更想不到这个陷阱是他最好的兄弟亲手帮他挖的。他觉得自己曾经的信念在这一瞬间全都崩塌了,什么兄弟、什么义气,全是狗屁! 面具男看到黄一民一脸的怒容,似乎很满意的冷笑了几声。他转过头对罗强说:“拿上你的钱走吧,最好去外地躲一段时间,省得这只疯狗找你的麻烦。放心,你的家人我们也会帮忙照应的。” 罗强从面具男手中接过黄一民带来的包,又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黄一民在背后破口大骂:“孙子你等着,以后要是再让老子碰上老子废了你!总有一天我会报这个仇的!” 虽然看不到面具男的脸,可黄一民从那话语里就听出了一丝狰狞:“哎呀,干嘛那么责怪你的兄弟,只是假装被绑架,在电话里哭几声就能得到十万块,这样的美差谁不愿意做呀?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先付了他两万,你那三万,是事成之后的奖励。” 面具男又在狞笑了。区区五万,黄一民就被好兄弟给出卖了。 黄一民注意到面具男和罗强一直在用“我们”、“他们”一类的词,这么说来眼前的这个人可能只是一个执行者,而更高的“首脑”隐藏在背后。他恶狠狠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我?” “那你就得问你自己了,我只是听从上头的安排行事而已。说白了,我也是个跑腿的。” “那谁是你的上级?”黄一民继续紧咬住问题不放。 “这个我只能告诉你一点:他就是给你发邮件的人。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找他算帐好了。剩下的,我会用这个告诉你……”面具男挥起拳头,重重的给了黄一民的肚子一拳。 接下来,拳头像雨点般的落在黄一民的脸、胸口、肚子上,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就像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其出拳之勐、下手之狠都是自己从前未曾遇到过的。 黄一民终于被无情的拳头击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了椅子,没有了捆绑的绳索,没有了面具男,只有黄一民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外面似乎还下着雨,一些雨滴透过厂房的屋顶落在他的脸上。 黄一民奋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感觉天旋地转,几乎又要跌倒,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扶住墙才勉强站稳。 血债血偿。此时此刻他发了毒誓,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让他付出比自己惨一万倍的代价。 他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旧车间,隐入了雨幕之中。 走在荒无一人的街道上,黄一民第一次有了无助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还能相信谁,还能做什么。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地方还是他能去的。 不知走了多久,黄一民终于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的一剎那,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27页 -------------------------------------------------------------------------------- 失忆 这几天北京一直在下雨,据说7月有雨的日子达到了27天。可是就在这个阴云密布的日子里,我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周岚回家了。 那不过是在她父母报警的之后的第四天,她被列为失踪的第三天,她就自己一个人熘熘达达的回家了。 警察在调查后发现,周岚的身体没有遭受任何损害,她的衣服上干净的找不到一点污渍。可是,当问及她这几天的行踪时,她却说不知道。经过医生的诊断,她得了一种选择性失忆症,失去了失踪经歷的那部分记忆。 那么,什么是选择性失忆症呢?简单的说,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在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物。 也就是说,周岚在某种巨大的刺激之下造成了神经的崩溃,忘记了自己不愿去想的一段经歷。 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呢?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如此坚强的女孩精神崩溃呢? 我想不出来。我决定亲自问问周岚本人。 趁着下楼买晚报的功夫,我在周岚家的门前大声咳嗽了几声。我也吃不准她能不能明白我的意图。 在楼下等了一会,周岚从家里走了出来。她满脸倦容,看起来这几天过的很疲惫。 “听我妈说,你失忆啦?失踪以后的事全不记得了?”我问。 “是啊……都不记得了,而且一想就觉得头疼。”她回答的有气无力。 我又问:“那你都还记得什么呀?” 她想了想说:“我记得那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回家,然后就是一片空白……之后我就到家了,可是离我出去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周岚苦笑着,我也开玩笑地说:“你这不是……跟让人洗脑了一样么?你不会是被外星人绑架了吧?我记得所有被外星人绑架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忆,之后或者通过自然恢復或者经过催眠都唤醒了沉睡的记忆,才知道他们被天外来客绑架了。至少他们自己是那样认为的。” 周岚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发挥您的想像力了,没准过几天我就都想起来了,到时候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我笑了:“嗯,也对。哎,你给我的那张光碟拍的不错啊?以前练过摄像啊?” 周岚看起来对我的话一头雾水:“光碟?什么光碟?” 我说:“就是你让你弟弟给我的那张光碟,里面是你拍的‘怪物’啊?” 周岚的表情更加诧异了:“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光碟、怪物的?” 我惊讶了。周岚的表情绝不像是在伪装。那也就是说,她的失忆内容比我预期的还要多一些,甚至包含了拍摄光碟的事。那么,三眼狗她大概也不记得了。 我突发奇想,也许三眼狗就是导致她失踪的原因。她“选择”的失忆内容非常耐人寻味。可是还有很多问题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周岚这几天到底在哪生活呢?她遭遇了怎样的恐怖事件?当时她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虽然内心充满忧虑,可我表面还装的挺高兴:“回来了就好,失踪的事……想得起来就想,想不起来就算了,就当是被外星人接去遛了一个弯呗!” 那天晚上我想了好多,其中就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周岚是被三眼狗吓的失去记忆(尽管我觉得不太可能),那么我就要让她从看她的自拍视频开始逐步恢復记忆。当然,一定要找一个好的时机。 接下去的几天风平浪静。由于周岚的平安回家,老妈对我的夜间出门封锁也解除了,我继续秘密的和紫凝幽会。 7月31日,七夕节。那天晚上,我向紫凝提出了一系列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疑问。 我首先问了她关于在红房子如何解决吃饭的问题,因为上次的“秘密行动”中我发现她家没有厨房。 紫凝的回答不出我所料,她说她和父亲或者出去吃,或者把饭菜买回来。 我又问:“那‘黑森林’里有几条通向红房子的路啊?” “有四条,四面各有一条。” 我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说出了有关她祖辈修建红房子的故事,那情节和郑老太太的描述如出一辙,最后她说自己现在已经把“黑森林”的路线图背了下来,为了强化记忆她坚持了半个月每天早晚在树林中带着三眼狗认路。 我想像着紫凝穿着白衣白裙带着三眼狗在“黑森林”里探路的情景,如果被普通人看到不吓死才怪,整个一个聊斋故事。 -------------------------------------------------------------------------------- 问题 我继续提问:“你们搬来的时候,搬家公司是怎么把家具运来的啊?这么多家具,路又这么难走,他们愿意来么?” 紫凝迟疑了一下:“那天我上学,是我爸带着搬家工人来的。后来他告诉我,他们就是顺着连通大街和红房子的南面那条路把家具运过去的,为了这个,我爸给搬家公司额外加了不少钱呢,就这样他们还怨声载道的。” 我笑着说:“你们家可真有钱啊,你爸就只靠小说赚钱么?”
第28页 紫凝的表情也有点迷惑:“嗯,我们的生活从来也没拮据过。我也有些奇怪,爸爸写那些恐怖小说,竟然能赚那么多钱。可平时也不见有什么记者之类的採访他,他也很少说自己创作的事,也不让我看,说是怕吓到我。他经常出去採风啊什么的,这几天他就出去了,说是5号才回来呢。” 这确实有些奇怪。我很少听说作家不让自己的亲人看自己小说的。除此之外,我心中还有一个巨大的疑问,那就是郑老太太坚持说富翁的儿子没有后代,可陈氏父女明明就是他的后人,为什么郑老太太要向我撒谎呢?也或许,她根本不了解这件事? 我没有向紫凝提出这个问题,我怕太多问题会让她觉得我对她不够信任。 我们继续谈论起一些平常的话题。我忽然问了一句:“哎,你用过你爸的笔记本么?” 紫凝怀疑的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有台笔记本啊?笔记本在二楼我爸的卧室里,我记得,上次你去的时候没上二楼啊?” 我急忙解释,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像个小偷一样的偷偷的去了他们家:“我……我猜的呀,一般作家都有笔记本电脑啊。” 紫凝想了想说:“那到是。本来我们家还有一台台式机,可是我爸老说红房子里接不了那么多电器,所以就没把台式机带来,他自己的宝贝机子又不让我碰,搞的我好长时间都没上过网了。” 我终于忍不住说:“你爸也真是的,非让你到这受苦来,夏天没空调,冬天没暖气的。” 紫凝说了一句话让我吃了一惊:“也许,还没到冬天我们就已经回去了……” “回去?”我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我爸说他已经在这所老房子里找到了灵感,预计8月底小说就可以写完了,到时候,我们就回家了……” 这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一件事,我想到了他们父女会走,可是没想到他们走的如此之急。我嘆了口气,抚摸着紫凝飘逸的秀髮说:“看来,咱俩的事还得抓紧哪……” 陈氏父女准备8月底回家,我要是还想继续和紫凝交往就必须在他们搬走之前向她父亲和我的父母摊牌,否则我感觉这段感情将很难维繫下去。可是,遇事优柔寡断的我这时又有些犹豫了,面对着这份天降的爱情,是抓住还是放弃,这是个问题。 我决定按照自己的一贯作风,上网谘询朋友,听听他们的意见。 朋友们大多是发了一些鼓励的话,什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爱像手中的水银,放松地摊开手掌,便能把它留在掌中;紧紧地抓住它,它便从指缝间流走”、“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等等等等,我奇怪他们怎么都变得附庸风雅,玩起爱情格言来了。我又给小c发了一条简讯,他回给我两个字“批准”,好像他是我的上级领导似的。到是小山子一副江湖老手的样子对我说,这种事有阻力一般都是女方的家长施加的,男方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只要先把女方的家长“搞定”也就成功了一多半。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应该以紫凝的父亲为突破口。种种迹象表明,紫凝的父亲对我俩的交往是持默认的态度的,现在只需要我去捅开一层窗户纸了。 可我发觉自己还有些犹豫。 为什么会犹豫呢?因为紫凝她们家的神秘色彩?因为那个没见过的父亲?还是因为那只三眼狗呢? 我说不清楚。可我知道我必须抓住来之不易的爱情,这种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那天是8月1日,建军节。晚上我忐忑不安,心中祈祷着解放军同志能够保佑我一切顺利、旗开得胜。 晚上8点,我在小区里离家较远的一栋楼前等着,那是我们新的见面地点。我发现父母已经察觉我夜晚出行的蹊跷,有时会偷偷的从楼上向下看甚至以和我遛弯的名义进行“贴身跟踪”,幸好我可以和紫凝偷偷进行手机联络,我们像特务接头一样经常更改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不过,这种偷偷摸摸的情况就快一去不復返了。我打算一见到紫凝就和他说关于去她家和她父亲摊牌的事。 紫凝到了。她换上了牛仔裤,笑吟吟的向我走了过来。 老远的还没等我开口,紫凝就说:“我爸说他想见你。” 跟踪 左琳这几天老是睡不好觉。 她觉得最近总有人在窥视她,这让她感到极度的不安。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上周四,她和朋友出去玩,在一个人回来的路上,她就感觉自己正被一双陌生的眼睛注视着。 她被色狼骚扰也不是头一次了,在学生时代就被公认为“校花”的她,现在又值20岁的青春年华,自然吸引了无数男子的注意,其中就有一些不怀好意想占她便宜的。 她经歷过公车骚扰、沿路尾随、甚至还碰到过露阴癖,可每一次她都顺利的摆脱了她们。她引以为傲的三样武器:尖叫、鞋跟和坤包里对付色狼的电击棒,每每都在“危急关头”拯救了她。 可是这次,她感觉有些不同。因为连续几天,她都感到了同一双眼睛的目光,这让左琳有些不知所措。她最怕对方不出手,她甚至希望那个人能突然从人群之中朝她扑过来。
第29页 可是那个人只是注视着她。每天去宾馆上班下班的路上,周末和朋友出去玩回来,甚至是闲暇时从楼上向下望,她都能感到一股逼人的目光,那目光叫她不能直视,却也不能迴避。 左琳是天生敏感的女孩,再加上后天的长期“训练”,她自认为可以发现任何一个在暗中窥视她的男人。然而这次看起来却没那么顺利,无论她如何的集中注意力,如何发挥自己女性第六感的直觉,她还是不能在人群中发现那个人。 这让左琳感到很诧异: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种目光,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自己还不能把他从人群里揪出来呢? 她开始分析,那目光里包含的信息。她调动了自己所有的直觉,所有的意念,去解析那里面隐藏的奥秘。终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那是一种充满怨愤的眼神,倾注了一个人所有的仇恨。 左琳感到不寒而慄。她想不出来是谁会这样仇视自己。她唯一招人恨的,就是她的美丽,吸引了无数20出头的帅小伙或是年轻有为的实业家,将周围的其他女性比的黯然失色。 难道,那是一个由嫉妒转化到愤怒的女人的目光? 左琳不是神仙,她无法揣测一个人最阴暗的心理。然而就在昨天,她发现了新的变化。可怕的变化。 她感觉有人进了自己的屋子。 昨天下午下班回到家,左琳就感到气氛不对。她与生俱来的敏感提醒她,有陌生人曾经进来过。 最明显的,就是屋子里一股若有若无的菸草气味。这是左琳一个人在外面租的房子,钥匙除了她只有房东持有一把。房东是她的亲戚,最近全家飞到马来西亚度假去了,所以房东是绝不可能跑到这儿打开她的门的。 更可怕的是,左琳发现屋子里的陈设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她清楚记得,书桌上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一直是微微偏向左放着的,可现在却偏向右了;她书柜里的那本郭敬明的《幻城》一直是紧紧贴着书柜内壁的,现在却向外疏出了一段距离;她还发现自己书桌前的椅子也比她早上离开时向后退了半米。 左琳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行为诡秘的人偷偷地打开她的房门,走到她的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摆弄她桌上的东西,然后来到书柜前,拿出那本《幻城》翻了几页,又随手放了回去…… 左琳感到毛骨悚然,她肯定这个房间里布满了那个人的指纹。不,如果是狡猾的犯人,也许所有的指纹都已经被擦掉了。 她跑去问邻居的老太太,邻居说没听见她的房子有什么动静。可左琳认为这一点问题都说明不了,老太太的耳被,经常连自家防盗门的动静都听不见。 左琳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不在大把的追求她的男人中间赶紧选择一个,这样既可以找个人保护自己,又可以让追逐他的男人、嫉妒她的女人们偃旗息鼓;她更后悔早早的离开父母,追求所谓的独立,过早独立的结果就是过早面对来自社会四面八方的危险。 左琳把自己最近的经歷告诉朋友,结果大家无一例外的说,是她太敏感了,假想出了一个监视她的人,还有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很专业的说这种情况是她自我陶醉的一种外在表现,说白了就是顾影自怜,她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太出色了,所以就会假想出一些坏人来迫害自己。 左琳觉得朋友的话多少也有些道理,她觉得可能是班上的工作太忙,紧绷的神经把她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可她的娜丛趺匆蔡な挡幌吕础?br>  虽然知道现在睡觉为时尚早,可左琳就是静不下心来干些事。看电视,她会觉得里面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上网,她会觉得里面的文字都若有若无的提到她;出去玩她更不敢了,那个人可能隐藏在任何阴暗的角落,甚至就在她家里…… 左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赶忙起身去确认门窗关没关好,又在屋子里所有可以藏人的角落里搜了一遍,确认屋子里没有人之后,她才又回到了床上。 左琳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只要睡着了就不会有这些困扰了,她一定是这几天太累了,周末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好好聊聊。 左琳採用了最原始的方式自我催眠――数羊,这个方法她屡试不爽。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左琳在脑中想像着一只只小绵羊从羊圈里跳出来的情景,嘴角上露出一丝笑意,也逐渐有了一些困意。 终于,在数到了第234之羊的之后,一阵强大的睡意袭来,将左琳带入了梦乡。 左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一个男人在一条周围都是树的小路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她在后面远远的跟着。那个男人似乎和她不是一路的,而她像是在跟踪他。 左琳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不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她反而会去跟踪一个男人。可是,梦中的左琳比现实要大胆的多,她很快适应了这个角色,她觉得在梦里做些刺激的事情对现实无害。 月光如水。左琳还在梦中平静的月光下跟踪着一个只看得见背影的男人。那个人走路的脚步很平缓,这让走在后面的左琳心里也很踏实。她平时睡的就很轻,经常在梦里就可以思考问题。此时她就在揣摩这个梦的含义以及它接下去的种种发展。
第30页 忽然,男人的脚步停下了。左琳也停下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呢?左琳心里很兴奋。 男人始终没有转过头来,只是把一个东西向后一抛,左琳稳稳的把它接住了。 是一部手机。 铃声大作。 左琳从梦中惊醒。原来真的有电话打过来了。 她赶忙起身去接,迷迷煳煳的还碰到了茶几上,膝盖被狠狠的磕了一下。 左琳揉着被碰痛的膝盖,一瘸一拐的去接电话。都这么晚了,会是谁打来的? “喂,您好,我是左琳。”左琳拿起听筒友好的说着。 对方不说话。 她又“餵、餵”的叫了几声,对方还是不作声。 左琳的耐性终于到了极限:“喂,请您说话,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听筒那边始终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微微的电流声。 左琳把电话挂了。这时候她完全清醒了。 是电话出了故障?还是哪个朋友恶作剧? 她接了一杯水,一个可怕的想法让她狠狠地呛了一口:是那个窥视她的人。 凭着左琳超强的直觉,她感到那是一个男人。现在,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已经在她的生活中无孔不入:在她上班时尾随在身后,到她家去“串门”,现在又给她打来骚扰电话……他除了没有去单位找她,几乎无处不在,而左琳却看不见他…… 一个看不见的男人。 左琳被心中的恐惧震慑住了,她僵硬的走向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把头蒙在了被子里。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 回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问紫凝:“你说什么?” “我爸要见你,就在这周六。他採风一回来就见你。”紫凝一字一顿的说。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老人家不是现在不在家么?” “是啊”,紫凝笑着说,“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把咱俩交往的事和他都说了,他就说他想和你见见面,想看看女儿男朋友长的什么样。” 我也笑了:“真有意思,本来我今天还打算和你商量这事呢,你都替我办完了,真乖!” 事情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我计划着周六与紫凝父亲的见面成功之后就把这一“特大喜讯”告诉老爸老妈。 然而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是我不放心的。那就是周岚失去的记忆。 警察对周岚失踪的事看起来没有投注多大的热情,看到她完好的回来也就以一般的离家出走结了案。这些天我也见到了她一两次,每次都问她有没有记起来什么,可每次她都是摇摇头。这让我很失望,周岚的记忆不能恢復,关于三眼狗的谜团就无法解开,我心中的不安就不能消除。 我终于还是决定用那张光碟“刺激”周岚恢復记忆。我打算把她请到我家,这样我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她的反应。也许她恢復记忆之后会跟我装煳涂呢?我要尽力当面挖掘出有用的情报来。 4号那天中午,我把周岚约了出来,我说我要帮她恢復记忆,她问我有什么好办法,我说你别问了,到我们家去就知道了。她同意了。 周岚和她母亲藉口说去我家借小说,就和我一道上了楼。那天老妈刚好出门,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打开电脑的时候,我信誓旦旦地对周岚说:“待会让你看个东西,保准你记忆至少恢復一大半。” 周岚对我的话不怎么热情:“唉,我呀,也不指望恢復什么记忆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那怎么行,万一你发现了什么坏人的犯罪活动,你想不起来不就耽误大事了么?” 我把光碟放进了光碟机,周岚问我:“里面是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说:“你自己拍的大片。” 视频开始播放了,周岚看得很仔细。我注意着她的神情。 她似乎很紧张,拳头紧握,额头析出细细的汗珠。 第一段播放结束,我问周岚:“想起什么没有?” 周岚却催促我道:“快点让我看后面的!”我觉得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我把完整的四个视频给她放了一遍,周岚的后背几乎湿透了。这可是在开空调的房子里,她肯定是记起了什么。 物品拍了拍周岚的肩膀,她“啊”的大叫了一声,把我也吓了一跳。 我连忙问:“你怎么了?记起什么来没有?” “跑……”周岚咬着嘴唇,低低的说。 “什么?” “我在跑……周围都是树,很黑……我拼了命的跑……”周岚闭上眼,痛苦的回忆者。 我听着她的话,感觉有些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天在下雨,我摔了很多跤,树枝把我的衣服蹭的一道一道的……” 周岚的话我越听越熟悉,我觉得其中的场景好像在哪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必须向前跑,因为后面有东西追我……可是跑着跑着,我就撞上了……撞上了……”周岚的样子可怕急了,就像被催眠的人在说话一样。
第31页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撞上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了……对不起,我要走了。”周岚起身就要走。 我拦住她:“你别这么这么快就走呀,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可以帮助你回忆啊!” 周岚想了想,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说:“刚才你说的情景,我好像在哪见过。” 周岚乐了:“你能在哪见过啊,除非是做梦!” 我恍然大悟:“哎,对,还就是在梦里,而且就在你失踪的那天晚上!” 周岚笑的更厉害了:“你没逗我吧,难不成我的思想传到了你那儿?” 我说:“你还别不信,人在最危急的时刻发出的脑电波是最强烈的,没准我做梦的时候正好把你的“频率”给接收了。” 周岚没好气的说:“您歇会吧,还脑电波呢,要真是心灵感应我干嘛不告诉我父母告诉你呀?” 我说:“可能你当时就是想告诉我什么呀?”接着我就把最近一段时间我有关三眼狗、红房子、黑森林的种种经歷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 周岚听的津津有味,还不忘时不时的发表一下评论,比如什么“你和你老婆认识的还挺浪漫、这黑森林有那么难走么、这三眼狗可够神的”如此之类的话。从她的话里,我还是听不出来有记忆恢復的意思,除了刚开始的那段回忆。 我问:“我说了这么多,你别光听一乐,记起来什么没有?” 她说:“没有。看了这视频觉得有点印象,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印象。就是脑子里不时闪现出我在雨中狂奔的情景。” 我说:“你在雨里狂奔那段也不对啊,你看你回来的时候,脸上身上都干干净净的,哪有什么被雨淋的迹象啊?你的衣服上也没有被树剐的道啊?” 周岚很认真地说:“无论如何,那就是我的记忆,信不信由你。” 本来我还想问周岚很多问题,可是看起来她的记忆还是处于尘封的状态,不过多多少少有些松动了。 我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要不,过几天,我带你在‘黑森林’里转转?没准在那你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周岚很痛快的答应了。那符合她爱冒险的性格。 我一直在期待的那个日子到了。这个周六,我终于要和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岳父大人”见面了。 约定的时间又是晚上,21点。紫凝说她父亲今天要出门一整天。离开家之前,老爸问我去哪,我说“去相亲”。 紫凝就在“黑森林”的外围等着我,见到她,我的心跳的更剧烈了。 走在树林里的时候,紫凝和我说了很多话,我都没听进去。我的意识已经不知游离到哪去了,套用一个成语就是“六神无主”。 “你是不是特紧张啊?”紫凝关心的问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看出来了?没办法啊,谁让你们家这么神秘呢?去两次我都没见到你老爸。” 我发现自己又一不留神说走了嘴,可紫凝似乎并未察觉:“你紧张什么啊,我爸人可好了,你见到就知道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来到了红房子跟前。看到大门前空荡荡的,我笑问紫凝:“咱们家那‘门神’呢?” “你呀,什么时候都不忘油嘴滑舌。阿黄出去玩了。” 这时我才想起阿黄是那只狗的名字,如果紫凝知道我一直管它叫“怪物”、“三眼狗”,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走进红房子,紫凝向楼上大喊:“爸,他来了!” 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伴随着大门的吱呀作响,我终于见到了紫凝的父亲。 -------------------------------------------------------------------------------- 电话 那一晚,左琳家的电话至少响了7、8次,都是那种没有人说话的古怪电话,逼的她只好把电话线拔了。 第二天,左琳请假了。她和领导推说自己患了感冒,要在家静养一天。领导很开明,不但马上就同意了,还关切的问需要不需要他来看望她。左琳委婉的拒绝了,她深知这只老狐狸的意图。 左琳其实并没得什么感冒,她只是严重缺觉。其实前几天她就已经开始有些神经衰弱了,昨晚的电话更是闹的她几乎一夜没合眼,现在她头痛的好像要裂开来一样。她太需要利用白天的时间补充睡眠了。 关了手机,拔了电话线,把大门紧锁,又把自己的屋门插上。左琳想要彻底切断和外界的联繫,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再去想那些烦心事。 就在左琳睡的正香甜的时候,她模煳的听到家里的门铃响了。是的,那肯定是她家门铃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特别,像猫叫。 左琳赖在床上不想起。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过了一会儿,门铃声停止了。 那绝对是漫长的一觉。左琳醒来的时候发现天都黑了。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从上午8点睡了12个小时。 恢復了“和外面世界的联繫”之后,左琳为自己煮了一袋方便面,那是她这一整天唯一的食物。 满足了食慾,左琳开始打电话。先是给父母家打,问问他们最近的情况,身体如何之类,然后又说自己最近工作生活一切顺利,要父母不用担心。她没有提到那个在暗中侵入她生活的男人。她怕父母替她担心。
第32页 左琳接下来给单位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主要是询问宾馆今天有没有什么事。其实她也知道即使少了一个前台接待人员宾馆也不会解散了,可不打一个电话她总觉得不踏实。 然而就是这通电话出了问题。朋友告诉左琳今天有个男人到宾馆来找过她。左琳问那个男的长什么样,朋友说年纪大概有40多岁将近50岁,中等身材,好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朋友说她以为那个人是左琳的父亲,对他还挺热情,后来才知道是搞错了。 左琳放下了电话。她的朋友圈里没有这么大岁数的人,她的长辈亲戚之中也没有这么一个人。那么,这个一来到宾馆就指明要找她的人,究竟是谁? 左琳想不出。她开始怀疑那个人就是这几天一直在跟踪她并且可能还进过她的房子、给她打过电话的人。 对,就是他。他看到今天左琳没有按时出现,就先找到她家,然后又去了她的单位……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恶作剧?这样的恶作剧未免太过火了。那是为什么? 左琳觉得自己可能被一个变态给盯上了,这让她感觉后背发冷。她是否应该让警察来保护自己呢? 仔细想想,左琳又觉得事态还没有她想像中那么严重。也许这几天被注视的感觉都是她的错觉,也没有人进过她的房间,那个电话无非是她某个朋友的无聊玩笑,包括在她睡觉时的恼人门铃,而今天找她的人也就是个她记不起来的一个远房亲戚而已。 会是这样么?左琳有点说服不了自己。 晚上,左琳怎么也睡不着了。这也难怪,她白天几乎睡了一天。左琳无法可想,只能爬起来上网。 左琳是不大喜欢熬夜上网的,因为她听说熬夜对女孩子的皮肤不好。她在网上漫无目的的逛着,浏览一些有关时尚的信息,还有一些明星的八卦传闻,不知不觉她竟然有了一些困意。 “你发如雪悽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床上的手机突然唱了起来,吓了左琳一跳。她马上把手机拿过来,上面显示的是一串莫名奇妙的数字,根本不像是电话号码。 左琳没有接。她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接了就扣500块钱的陷阱号码?可她记得那个号码开头是0491和0591啊,眼前这个号码却是4815162342这么一串数字。 无论如何,这个电话不能接,左琳按下了挂断键。可没过一会电话又打来了,还是那个号码。左琳所幸把手机关了,关了总不能再响了吧? “铃……”左琳家的电话又响了。她本能的认为手机和电话的前后作响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繫。左琳陡的站了起来,快步来到电话面前,颤抖着拿起了听筒。虽然心存恐惧,她还是不忘礼貌:“喂,您好。” 她没指望对方回话,对方也好像很配合的默不作声。 -------------------------------------------------------------------------------- 现身 “喂喂喂,你说话啊,你到底是谁?昨天的电话是不是你打给我的?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骚扰我我就报警了!我……我……” 左琳还没有说完,听筒里面传来了女孩子哈哈大笑的声音,那笑声无比畅快,就像是听了郭德纲抖了一个很响的包袱似的。 “小杰?是你?你要气死我啊!”左琳听出了电话里的声音,是她班上的好朋友。 “我……我……”朋友似乎还沉浸在欢乐之中不能自拔,“我就是听说了你的故事,想和你开个玩笑,瞧把你给吓的!哈哈哈……” “这事有那么好笑么?”左琳没好气的说。 “有啊,有啊,太有意思了。唉,我就是一想起你刚才那口气,恨不得要把我杀了似的,我就忍不住想乐啊!”朋友还是止不住笑。 左琳也笑了,她很容易被气氛感染,无论欢乐还是悲伤。 她和朋友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接了这个电话,左琳觉得轻松多了,好像一切的烦恼忧愁都化为乌有了。 这一晚她睡的很沉。 第二天,左琳去上班,又详细问了关于那个来找她的中年男人的事。可得到的细节并不比她昨天电话里听到的多。 左琳觉得有必要晚上给父母打个电话,看看她们家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亲戚或是朋友。 一整天都没有人再找她。下班时走在街上,左琳并没有感到那种灼人的目光,她有种感觉,犯人已经厌烦了这种毫无意义的骚扰行为,彻底收手了。想到这儿,她顿时感到说不出的轻松。 她像往常一样乘地铁回家。行到某一站,几个卖无聊小报的人涌进了车厢,一进来就高喊着“刘德华死啦!” 对这种情况左琳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只是纳闷,为什么这些傢伙要死死咬住刘德华不放,有名的艺人又不止他一个,完全可以换一个嘛。 那个卖报的从左琳的身旁走过,特意提高了嗓音:“刘德华于昨晚在香港某宾馆被暗杀,身中三枪,当场死亡,享年……”左琳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胡说八道厌恶透了,她把头扭到了一旁。 暗杀?要是暗杀也是先暗杀你们,你们早晚叫刘德华的“粉丝”暗杀了!左琳心中忿忿的想。
第33页 这时左琳听到有个人和卖报的搭讪:“兄弟,你们这报卖的怎么样啊?” 卖报的也挺实在:“别提了,一天也卖不出去几份。” 那个男中音笑着说:“你们这样胡说八道,不怕被刘德华的影迷‘暗杀’么?” “唉,我们也是没办法。”卖报的看起来也很无奈。 左琳心中一怔。她慢慢地转过头,想看看那个有着和她相同想法的人长得什么样。 那个男人没有看到她,转到车门口准备下车了。 左琳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男人。 她终于找到那个人了。 那个一直在暗中窥视她、在电话中骚扰她、按她家的门铃、上单位去找她,甚至有可能偷偷潜进她家的男人。他似乎无所不在,但是又无影无踪。 但是现在他却现身了。 毫无疑问,那就是他。无论从单位同事的描述,还是自己的感觉和分析来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变态的跟踪狂,国外管这种人叫stalker。 那么,应该怎么办? 打110报警,拦住这个男人等警察来把他抓起来?先不说左琳能不能拦住这个男人,就算拦住了,她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就是那个跟踪她的人?也许她的同事能辨认出这个男人曾经找过她,可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那个男人可以找出很多藉口来解释,左琳感觉他就是那样的人。他去过她家,可是谁能保证他把指纹留下了呢?万一他就像那些小说、电影里那样,很小心的把指纹擦掉了呢?万一她的感觉是错的,这个人根本不是那个跟踪者呢?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即使把警察找来也无济于事。 那么,就让他这么走了?左琳不甘心。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对这个跟踪他的人毫无办法,她感觉的到他,却发现不了他,这让她的生活陷入了一种极度痛苦、极度恐怖的境地。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那个神秘人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不管是他出于自信还是另有目的,左琳终于能够在现实中捕获他的气息了。 车站快到了。 左琳看了一眼手錶,时间刚好是下午5点40分。 -------------------------------------------------------------------------------- 陈默 紫凝的父亲很和蔼。 他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很普通的长衫,身高和我父亲差不多,但是头髮却与年龄不符的白了许多,身子也比较清瘦,这大概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 他把我让进门,由于无法判断他的年龄,我只好叫了一声“伯父”。紫凝的父亲友好的和我握了握手,给我的感觉是我们在拍一部蹩脚的三流电视剧。 我们在沙发前坐下,我和紫凝的父亲面对面坐着,紫凝坐在谁也不靠的另一侧。如果紫凝的母亲依然健在的话,这里就会上演一出三堂会审的好戏。 接下来我们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原来紫凝的父亲叫陈默,很奇怪的名字。这时紫凝正忙着为我沏茶倒水,而她父亲就坐在我的对面,眯缝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我,而我则紧盯着他那算不得红润的双唇,随时准备接受各种问题的挑战。 “岳父”终于发问了:“小伙子,多大了?” 天花板上的吊灯忽闪了一下,估计是电压不稳。 我有些侷促:“啊,我今年二十。” “上什么学呢?”第二个问题。又闪了一下。 “大学,本科。”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信息透漏太多就会使自己陷入被动。 “在哪上呢?”我发现紫凝父亲就是屋顶吊灯的开关,他以说话它就闪,而我也被这一下下的闪烁搞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岳父”的问题咄咄逼人,他可能是想问我上的哪所大学。我上的不是什么名牌学校,考虑到如果直说给他的印象可能会变差,所以我将计就计:“在北四环那边。” “岳父”点了点头,不知是满意还是对我的“狡猾”本性有所觉悟,突然话锋一转:“家里有几口人啊?” 这时在一旁的紫凝坐不住了:“爸您别跟查户口的似的行不行?我还以为您和别的父亲不一样,不会这么婆婆妈妈的呢!” 紫凝想错了,只要是负责任的父母都会对自己子女的终身大事非常谨慎小心。 我赶忙说:“紫凝别打岔,伯父问我几个问题怎么了。我们家就三口人,我和我的父母。” 紫凝的父亲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他进一步的问:“那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么?我是说,你爷爷这一边?”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太细了,我不禁皱了一下眉。不过我还是回答:“有啊,有几个哥哥姐姐,我是最小的。” “岳父”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暂时停止了提问,转而热情的让我喝茶。 第一回合,我没让他占到“便宜”。 茶是很普通的花茶,用纸杯装着,唿唿的冒着热气。我小心的抿了一口。 “小伙子很‘秀气’啊。”紫凝父亲的这句话显然是对我刚才喝茶时的小心翼翼发表的评论,这让我对这位“岳父”的警惕程度陡然增高,他是一个很会观察别人言行举止的人,我可不能让他抓住什么不好的把柄。
第34页 “你喜欢我们家紫凝?”经过短暂休整,紫凝的父亲向我提出的问题也提高了难度等级。 紫凝这时也在看着我的反应,我知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必须小心应对。我不紧不慢的说:“在我的眼中,她是最完美的。我喜欢她的纯洁,她的美丽,她的善良,她就是我心中的天使。”这段话我后来回忆起来归结为两个字:肉麻。 “那么,你呢?你怎么样?”紫凝的父亲忽然变得目光如炬,眼神透过金丝眼镜依然灼的我的脸颊发热。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语气诚恳地说:“我身上还有很多缺点和毛病,不过我会在今后努力的克服。我相信爱情会使一个男孩成长成为一个男人。” “那么,你们现在都在上学,现在就谈恋爱难道不会影响你们的学习么?”又是一道难题。 “我不敢说一点没有,”我沉吟到,“但我想这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动力。我上大学的第一年,一直过的浑浑噩噩,就是缺乏一种动力,现在,这动力来了,就是为了我和紫凝将来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也要努力学习。我是这样想的,我想她也是。” “好!”紫凝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彩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看来我闺女没有选错人啊。小伙子,你的思维很敏捷,而且不会说假话,是个有思想的好孩子呀!我很欣赏你。”紫凝的父亲很感慨的说。 我如释重负,在我的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似乎通过了初步审查。 我环顾四周:紫凝朝我竖了一下大拇指,许是对刚才我一番慷慨陈词的肯定;“岳父”正在喝茶,茶水的蒸汽在他的眼镜上腾起了一阵薄雾。 现在的气氛,非常适合做一次愉快的交谈。我打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心头的疑问化解。 “伯父”,我小心翼翼地问,“这所大房子,真的是您的祖产么?” 我觉得这个问题虽然不太礼貌,但也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是啊。”紫凝父亲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情,“我知道你一定会对这里感兴趣的。这很正常,一所隐藏在树林深处的红房子,很好的故事题材,不是吗?哈哈。” 紫凝的父亲笑了起来,那笑容很和蔼,令人如沐春风。 很有亲和力的一个人。 “不如让紫凝带你先在这里参观一下吧,上次你来的时候停电了,一定没有把这里看清楚,对吧?” “对……对。”我答的不太自然。 紫凝拉住我的手,开始带我在一层的各个房间里穿梭。那些屋子里的陈设和我上一次“暗访”时别无二致,但是我却还装的像是第一次来一样,看看这,摸摸那,好像什么都很新鲜。 “喂喂喂,”紫凝假装很生气似的问我,“你没搞错吧,就这些破烂东西你还摸来摸去的,也太没见过市面了吧?” “是啊,”我将计就计,“你们家曾经也是煊赫一时,怎么会一点‘好东西’都没留下呢?” “你又不是没听过这所房子的故事,当时日本人把这里的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大概是让我的祖辈给转移了。”紫凝漫不经心的回答。 “等……等一下!”紫凝忽然叫了起来,“你该不会是为了我们家的遗产什么的才接近我的吧?” “不……不会,当然不会了,”我连忙解释,“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么?” “你呀……像!”紫凝俏皮的说。 -------------------------------------------------------------------------------- 机会 紫凝带我上了二楼。走在楼梯上,我看到“岳父”正悠闲地看着一份晚报,看到我正在注视他,他很自然的朝我招了一下手,然后继续全神贯注的看报。 很有风度的一个人。 来到紫凝的房间,这里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天蓝色的窗帘,橘黄色的床单,一只巨大的泰迪熊斜靠在卡通抱枕上。 我笑着说:“这个大傢伙你从哪弄来的啊?” “上次去嘉年华,同学玩投篮帮我赢的。” “男同学吧?”我忽然一问。 “是啊,怎么了……好啊,你别的没学会,到学会吃醋了!” 我话题一转:“我看了这么多房间……你们家也没多少东西呀!” “是啊,”紫凝点点头,“我们就没打算在这常住,我爸经常白天出门寻找写作素材,然后晚上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写恐怖小说。” 那样一位和蔼的父亲,竟然是写恐怖小说的作家,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随即想到一个新问题:“你爸为了写作还真是肯下功夫啊,不惜大老远搬到这儿来,干什么都不方便。” “那是,我爸工作可认真呢。就是这两年他身体不太好,我真怕他哪天吃不消倒下了。”紫凝若有所思的说。 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岳父”的房门前。紫凝推开门,我俩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这是我爸的房间,平时他就在那台电脑上搞创作。”紫凝指着一旁电脑桌上的笔记本说到。
第35页 “嗯……我能不能看看你爸的作品啊?是不是放在那个书柜里了?”我明知故问。 紫凝摇摇头:“没有,我爸说女孩子看恐怖小说会吓的睡不着觉,尤其是他写的小说,反映都是人性丑陋的一面,年轻人看完了也没什么好处。所以他把自己写的小说都藏了起来,至于藏在哪……我也不知道。” 听到紫凝的一席话,让我感受到了这位父亲的用心良苦。 在二层的楼梯口,紫凝开始向楼下走,我指着上面问:“不是还有一层么,怎么不上去了?” “上面那层我们还没来得及收拾,都是土和破烂,也没什么好看的。” 我和紫凝回到楼下,“岳父”的报纸似乎是看完了,正对着窗外的天空出神。听到我们下楼的声音,他转过头,很亲切的说:“哎呀,你们看这个天色也不早了,小伙子要不要住在这里呀?” 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夜里10点多钟了。紫凝父亲的话分明是在向我发逐客令,再想到以为我只是随便出去逛逛的父母,我连忙推辞:“不,不了,我该回家了。” “噢,是这样啊。小孙啊……你和紫凝交往的这个事,是不是还没和你的父母讲啊?” 紫凝父亲的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支支吾吾的说:“啊……是,还没来的及告诉他们。” “岳父”拍着我的肩头说:“找个机会告诉他们吧。我想,他们应该会高兴的。” 我点点头,又试探性的问:“对了,伯父,我挺想看看您写的书的。不知道您能不能借给我一本。” “那好啊,不过这次太晚了,下次你来,我肯定拿出来让你看。” 紫凝父亲答应的很痛快,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可是,下次……下次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回去的时候,紫凝送我。我们在迷宫般的树林中穿行,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很快就见到了小区的街道。 依依惜别之后,我一边往家走,一边寻思着下一部的“作战计划”:现在“岳父”这边基本已经被我拿下了,而且这位很有风度的中年绅士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许他还能指导一下我最近写的、完全由我最近这段时间亲身经歷改编的悬念小说也说不定……剩下的,就是我父母这边了。 对于他们,我倒是并不担心。我的父母属于那种很开明的一类,我已经上了大学,他们应该不会干涉我交女朋友的。当然,前提是不耽误学习。 回到家,老爸坐在饭桌前看电视,老妈拿着电话听筒像是要给我打电话。我赶紧坐在电脑前假装忙活了起来。 刚打了几个字,老妈就沉不住气了,走过来问我:“你最近在干嘛?一天到晚往外跑,肯定有问题,以前怎么轰你你都不出去。” 我感到老妈的语气不善,我沉着应对:“没跟您说么?我在写悬念小说,需要找灵感,夜里出去就是为了这个,白天纯粹就是为了散心。” “我也没看见你写啊,你写了多少,先给我看看。”老妈对我紧逼不舍。 “等我写好了,自然会给您看的。”我不知道自己还在犹豫什么,还不打算把我的“喜事”告诉父母。 我还有什么疑虑呢? 正当我眉头紧锁思考问题的时候,老爸突然又给我了一个“刺激”:“下星期我们单位组织去海南玩,只能带一个家属,我打算和你妈一起去。” 我的心中简直是放了鞭炮了,他们一走我不就可以更自由地去幽会了么!但是,我表面却显得很不高兴:“干嘛不带我去啊,海南我还没去过呢!” 老爸语重心长:“你也大了,也该学会独立了。我们走这一星期,就是你自己锻鍊的最好机会。钱都给你预备好了,到时候饿了你自己出去吃。” “那好吧。” 看到我一脸悻悻的神色,老妈揭穿到:“不对吧?我看你巴不得我们俩赶紧走呢!指不定是在哪认识了小女朋友,我们走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笑着说:“那哪能呢?” 老妈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不可能啊?一切皆有可能。我先给你打好预防针啊,你要是认识了那些社会上乱七八糟的女孩子,到时候来咱们家别怪我给她轰出去。” “您对您儿子的眼光还没有信心么?我认识的那肯定是大家闺秀。”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天晚上我抑制不住心情的激动,偷偷给紫凝打了电话,把这一喜讯告诉了她。 紫凝倒是没有像我这样欢唿雀跃,在电话中我听到她和她父亲小声嘀咕的声音,接着她忽然说:“你等等啊,我爸要和你说话。” 这个时候,“岳父”要和我说什么呢? -------------------------------------------------------------------------------- 重复 那个男人下车了。 左琳没有勇气追上去,她害怕那是那个人为她设的一个圈套,一个局,就等着她往里钻。她让自己相信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一切都是自己的敏感在作怪。 是的,一定是这样。
第36页 下了地铁,左琳享受着那种自由的空气,那种自由唿吸的感觉她已经有段时间没体验过了,但是现在,一切都重归于宁静了。再也不会有奇怪的目光注视她。 这一晚左琳睡的很安稳,也没有奇怪的电话打过来。 第二天她来到单位,焕然一新的面貌让同事们很吃惊,前一阵的满面愁容被灿烂的微笑取代,好几个女同事都悄悄问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左琳笑而不答。 那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黑暗的小插曲,没有必要告诉别人。现在云开雾散了,她感觉自己已经懂得了如何更加积极的面对人生。 这一天很快过去了。左琳表现的很活跃,她希望领导能够赏识她的才能,提升她做领班,而不是因为觊觎她的美貌而整天对她“嘘寒问暖”。 又到了下班时分。在地铁站等车的时候,左琳看着四周过往的人群发呆。那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可能是赶着回家做作业;那个拎着菜的中年妇女可能是打算回家给孩子做饭;那个拿着鲜花的老爷爷没准是准备回家给老伴一个惊喜…… 他们各有各的去处,各有各的归宿。 而她没有。 自从两年前和父母做了“独立宣言”以后左琳就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了。父母对她18岁就离家的行为并没有给予足够的理解和支持,身为美女的那种自视甚高又让她变得很难和身边的男性融洽的交往。 有时深夜她会一个人默默的流泪:她看不到前面的路,看不到自己的归宿。 地铁来了,左琳跟在众人身后上了车。那一站人还不是很多,她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百无聊赖之际,左琳拿出手机,准备用游戏来打发坐车的这段无聊时光。 现在的手机游戏可不是当年贪食蛇、俄罗斯方块那般简单了,不但画面水准大幅度提高,也具备了很强的游戏性,而且好多都是专门为女孩子开发设计的。左琳最喜欢的就是类似宝石方块这样的游戏。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抵挡宝石的诱惑。她在不知不觉间就玩的入了迷。 四周唯一能让她感觉到的,就是人群的密度在逐渐增加。左琳有时候会因为玩游戏过度出神而听不到报站,这时候周围站着的人数就成了她判断到了哪一站的唯一参考。 似乎有很多人下车了,左琳的四周都空了。她抬起头,把手机收到坤包里。再过几站她也要下车了。 这是一个换乘站,下的人多,上的人也多。左琳忽然在上车的人群中看到了昨天卖报的那几个人,没错,就是他们。左琳还记得为首的那个带着破帽子的人从她身边经过的情形。他们每天都坐这趟车么?为什么自己以前没遇到过他们? 那些人进了车厢,又开始像昨天一样高唿:“刘德华死啦!”这让左琳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她居然连续两天碰到了这帮傢伙,同样的时间,同一个地点。 那个带着破帽子、留着奇怪八字鬍的像是这伙人的领导,他缓缓的从左琳的身旁走过,并且特意提高了嗓音:“刘德华于昨晚在香港某宾馆被暗杀,身中三枪,当场死亡,享年……” 左琳有点不舒服了。一片片乌云在她的心头开始生成、扩散。她觉得这场面和昨天越来越相像。 接下来听到的对话对左琳有如晴天霹雳。 “兄弟,你们这报卖的怎么样啊?” “别提了,一天也卖不出去几份。” “你们这样胡说八道,不怕被刘德华的影迷‘暗杀’么?” “咳,我们也是没办法。” 地铁这时候有点颠簸,车身晃动的很厉害。 左琳的心里翻江倒海。 她几乎不敢相信刚才看到和听到的一切。一切都和昨天如出一辙。 从那些人上来,到为首的那个八字鬍从她身边走过,再到刚才她听到的那几句对话,都是昨天的翻版。无论是每个人的情态,说话的语气,一切的一切都与昨天别无二致。 左琳吃力的把头转了过去,那个被她怀疑是跟踪狂的男人刚好转过头,这一次她又没有看到他的脸。 可是身高是不会变的,体形是不会变的,关键是,那个人连穿着都没有变化。 现在,左琳最渴望的就是变化,哪怕一丁点与昨日的不同,也能让她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然而现在,整个情节像排剧本一样,每个环节都是一致的,左琳甚至感觉周围站着和坐着的人也变得面熟起来。这个老头是不是昨天出现过?那个……那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呢? 可疑男人下了车。 左琳感到阵阵的眩晕。她头一次坐地铁晕车了。挨到下车,她勐跑进厕所大口的呕吐起来。 混混噩噩的走回家,左琳一下躺倒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这算什么呀?撞鬼?时空穿梭?开往昨天的地铁? 左琳最终还是把这件事归结于两个字:巧合。绝对的巧合。不然根本就无法解释。 第二天。下班时间。 怀着忐忑的心情,左琳坐上地铁。同样的时间,也许还是同一辆车。 她必须确认这件事究竟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到了换乘站,左琳握紧了拳头,紧盯着车门…… --------------------------------------------------------------------------------
第37页 诅咒 那些人果然又出现了!同样的人,同样的着装,同样的话语!为首的那个八字鬍,在左琳身旁还是特意加大了嗓音! 左琳盯着坐在身旁的乘客,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像是昨天遇到的人。 接下来…… “兄弟,你们这报卖的怎么样啊?” “别提了,一天也卖不出去几份。” “你们这样胡说八道,不怕被刘德华的影迷‘暗杀’么?” “咳,我们也是没办法。” 左琳崩溃了。她像是丢了魂一样逃回了家。 她觉得自己被诅咒了。对,这一定是某种咒语。她想起了自己听过的故事:一位侦探的学生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他的老师被枪杀了,找他协助调查。在开往事发地点的列车上,学生看到报纸写着关于他自己的死讯,而那份报纸竟然是第二天的!下了火车,那个学生在警局附近的树林里,遇到一个黑影朝他奔来,就举枪射击。黑影倒下了,学生走过去一看,那个死人居然就是他的老师!后来这个学生才发现他和他的老师都被诅咒了,在他死后,另一个他自己又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现在左琳觉得自己也在经歷相同的故事,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这种无尽的重复给人的恐惧感比什么都强烈。或许不久之后,她的整个生活都要被这种可怕的重复吞没了。 不行。她必须反击。即使明知不可能,她也要挣扎一下,不能让隐藏在整件事背后的力量轻松得逞,不管那是什么。 利用周末的时间,左琳好好放松了一下心情,和几个闺中密友看了场电影,然后一起去吃饭。在这种轻松心情的影响下,她忽然又感觉前些天的经歷变得不是那么恐怖了。 她仔细的回想整件事,越想越觉得不那么简单。会不会有人煞费苦心为她做了一个局呢?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一个单身女人,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现在漂亮女孩这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 左琳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破坏他们的剧本。原来她还考虑是不是要改乘公交,但是现在她决定和那些人、包括疑似前阵子跟踪他的那个男人来个正面接触,当场揭穿他们的鬼把戏。 星期一很快到了。这一天左琳过的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她像往常一样来到地铁站,左琳看了看表,17:20。时间刚刚好。 车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左琳迈进了车厢。 自从上了车,左琳就显得很紧张。今天车上的人有些多,她没能坐上座。 这样就会有所不同了吧?左琳心想。 到了换乘站。很多乘客下了车,左琳特意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紧张的注视着车门。 那些卖报的上来了。他们没有朝左琳走过来,还是朝车厢中部的方向走去,口中也无外乎是那个虚假的头条新闻。 左琳这次注意到,那个可疑的男人是和他们一同上来的。 果然是一伙的。 左琳站起来。她为他们准备了一个惊喜。 左琳径直走向每次和可疑男人说话的卖报人,她的想法是,由她来说出那些人串通好了来吓唬她的经典台词,这样这个局也就不攻自破了。虽然这样做可能有些冒险,但是考虑到地铁上人这么多,想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左琳的手就要拍到卖报人的肩上时,她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段落: “兄弟,你们这报卖的怎么样啊?” “别提了,一天也卖不出去几份。” “你们这样胡说八道,不怕被刘德华的影迷‘暗杀’么?” “唉,我们也是没办法。” 左琳僵硬的转动着头颅,看到可疑男人背着身和另一个卖报人搭着讪。 她呆住了。左琳目送着那些人下了车。 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揭穿他们了……可是最后一刻,左琳失去了勇气。她感觉自己跳进了一个无穷无尽的轮迴,再也跳不出去了。 星期二。左琳制定了新的计划。她要陪他们玩到底。 左琳注意到,每次到站的时候,卖报人和可疑男子都会从她乘坐的这节车厢的两侧进入,然后卖报人会走到车厢另一边的尽头,接着可疑男子上来搭讪。昨天,她试着坐到偏僻的地方,想看看那些人是否针对自己而来,结果那些人却不为所动。而她刚想上去阻止他们的时候,可疑男子却和另一个卖报人搭了讪。 今天,她决定自己就坐在车厢中央,等着那些卖报人在自己的身边经过时自己来破除“诅咒”。 又到了换乘站。很多人下了车。空出了大量的座位。 上车的人鱼贯而入,把一个个空座填满。左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卖报人分成两拨从两侧车厢门进来了!可疑男人也跟在其中一侧上了车。 左琳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四五十岁,穿着长袖汗衫,还带着奇怪的大墨镜。他自从上了车就把脸背朝着左琳这边。 左琳真想跑过去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但是又没有这个勇气。算了,她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要破除“诅咒”。 几个卖报人纷纷朝车厢的中央靠拢。左琳决定一旦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走过来,她就和他们说出那段“经典台词”,看看他们作何反应。
第38页 就在一个卖报人距离左琳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间,那些人全部向反方向走过去。还没等左琳反应过来,那个为首的已经走到了可疑男人的面前,两个人又开始那段相同的对话。 左琳惊愕了。她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难道这一切真的有某种莫名的力量在操纵着?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破除这一切么? 等到左琳缓过神来。卖报人和可疑男子都已经下了车。又一个机会错过了。 -------------------------------------------------------------------------------- 公交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思索,左琳还是觉得有人在监视他。如果没有人监视他,怎么会一上来卖报人就分成了两拨呢?就在她坐在车厢中间的这次? 左琳想出了新方法,即使有人监视他,对于她突然间做出的举动想必也会措手不及,所以她只要装成没事一样的坐在车箱靠门的地方,然后等着那些卖报人上来再一把揪住他们就行了。只要破除了这个“诅咒”,她就不会再害怕那个跟踪他的男人。 可是,地铁一节车厢有三个车门,她守在哪个好呢?左琳觉得无论自己选择哪个门那些人都会从其他的车门进来。她必须找两个帮手。 由于近些天的一系列怪事,让左琳感觉家里已经不安全了。于是她跑到邻居家,藉口说自家的电话欠费停机了,在邻居家给好朋友小杰打了一通电话,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小杰毫不犹豫的答应和男朋友一起帮她。 星期三的下班时分,行动开始了。左琳让小杰和她的男朋友在换乘站之前的一站等着,而左琳会在自己乘坐的车快到站之前给他们发简讯提醒他们上车。因为地铁列车行驶的时候没有信号,所以这条简讯必须在列车停在站台的时候迅速的发出去。 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接到简讯的二人分别从车厢两侧的门走近来,而左琳就守在中间车门的旁边。他们三个人装作不认识,左琳和小杰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想来可疑男人应该也不认识她。 左琳为自己设计的这一计划感到十分自豪。她简直成了中国的阿加莎?克里斯蒂了,那些毛贼的小把戏马上就会在她的面前真相毕露。 终于到了换乘站。左琳幻想着,一会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人抓住卖报的,和他们说出那段台词,那个可恶的跟踪狂会是怎么样难看的脸色……她更进一步想到,他们三个人围住跟踪狂的情景。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天真。 地铁进站了。没有卖报人。没有可疑男子。上来的都是普通乘客。 左琳迅速的和两个好朋友交换了一下眼色,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真的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失望,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竟然扑了空。 三个人来到车厢的尾端,七嘴八舌的交流了起来。 左琳说:“奇怪啊,他们今天没来……” 小杰说:“不奇怪,他们是心虚了……” 小杰的男朋友说:“八成他们感觉你早有准备,不敢来了……” 这时候旁边一个乘客说:“你说那些卖八卦小报的,多讨厌,挨个车厢窜,幸亏上了对面那节,要是上咱们这节,非得烦死!” 三个人迅速回过头,朝对面的车厢望去,透过车窗玻璃,左琳看到跟踪狂正在和卖报人说着什么,那拍肩膀的动作看起来很熟悉…… 左琳傻眼了。他精心设计了这个“请君入瓮”的计划竟然被识破了,对方进了另一节车厢,继续折磨她的神经…… “他们哪站下车?我们直接追上去质问他们!”小杰的男朋友情绪很激动,脸上的青筋暴起。 “理由呢?”小杰却一脸平静,“咱们有什么理由质问人家?就因为他们每天在同一时间做相同的事,说相同的话?” “他们是在威胁左琳,这你还没看出来?那个穿白汗衫的男人……” “那都是左琳自己推测的,证据呢?我们根本没有证据!”小杰也有些激动了。 三个人垂头丧气的分了手。 回到家,左琳狠狠地把自己“摔”到床上,仰望着天花板,突然发觉身边的人都变得不可信了。会不会小杰给可疑男人通风报信?会不会小杰的男朋友有问题?会不会他们俩就是幕后主使?会不会……会不会这就是他们给我下的毒咒? 左琳快被这些问题折磨疯了。她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女人。这还是我么?这还是那个充满活力,魅力四射的左琳么? 她再也不想跟这些人玩下去了。她必须逃走。只有远离地铁,她的噩梦才会停止。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左琳改坐了公交车。虽然这样会让她多绕一大段路程,但是如果能够摆脱那些人,那她的努力就算没有白费。 望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再想想地铁那个窄小潮湿的环境,左琳有一种逃出地狱般的感觉。她甚至轻轻的哼唱起小曲。 公交车受地面交通的影响,不能像地铁列车行驶那么快捷。而且车站又设置的特别多,往往是还没走几步就又是一站。这也是左琳不爱坐公交的原因,尽管它很便宜。 前面到的这一站,也是地铁的换乘站,以前左琳坐地铁只要十分钟就能到,现在却足足花了三十分钟。
第39页 那些傢伙不会在这等着我把?左琳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可是随即她又马上打消了:这怎么可能嘛!除非真的有诅咒。 可是就在公交车缓缓的开进站台时,左琳赫然在人群中发现了那几个卖报的,那个为首的,留着奇怪的八字鬍的傢伙已经迫不及待的吆喝起来:“刘德华于昨晚在香港某宾馆被暗杀,身中三枪,当场死亡,享年……” 一个发疯般的女人的挤出了人群,冲下了车。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这个脸上写满惊恐的女人亡命似的的向前跑。 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在追赶他。 这一天是2006年8月3日,星期四。 -------------------------------------------------------------------------------- 入住 我怎么也没想到紫凝的父亲会邀请我去他们家住,这等于是百分之百的认可了我们俩的关系。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小孙啊,你不是想让我给你的小说做参谋么?反正下周你父母也不在家,我们家房子也很富裕,不如你来我们家住几天,好不好?” 我表面推辞,内心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多厚道的“岳父”啊。 周一的清晨,送走了老爸老妈的我,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照镜子。 我指着镜子中的自己说:“哎呀,你看看你,既不高也不帅,家里也没钱,怎么就有那么好的运气交了那么好的女朋友?” 然后我开始自问自答,摸着脑袋傻笑着说:“嘿嘿,谁让……谁让咱这么有魅力呢?” 我用自己的亲身经歷证明了恋爱会导致人的智商降低的说法。 在紫凝的陪同下,我再次踏上了通往红房子的路。天色有些阴沉,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我的愉快心情。这次由于要小住一段时间,我还特别带上了洗漱用具和日常换洗的衣物,还有我的宝贝笔记本电脑。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转头问紫凝:“你们平时穿脏的衣服怎么处理啊?” “洗衣店。”紫凝回答的很干脆。 “那岂不是很麻烦?” 紫凝笑着挽着我的胳膊说:“这些事都是我去做的,不会麻烦少爷您。” 我配合她说:“啊,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红房子的近前。我再次审视着这座结合了西方和东方双重建筑风格的曾经的豪华别墅。想到它过去的种种故事和传说,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住进去,我的心中就说不出的兴奋。 紫凝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我略感意外:“你爸呢?” 紫凝的语气中透着不高兴:“我爸最近特忙,白天一天都不在家。晚上回来就一个人憋在屋子里写小说。据说最近小说的进度很不错,可是每天都没什么时间和我说话了。知道你要来,今天他特意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去了,还说要在附近的餐馆订餐宴请你呢。” 我笑着点点头,紧接着又问:“那咱家那‘神犬’呢?” 紫凝“咯咯”的笑了起来:“你就不能好好叫它的名字么?我们一般都不怎么管它,估计是在林子里遛弯呢吧。” 我“哦”了一声,跟着紫凝进了屋,走到大沙发之前坐下,把随身背着的包随手扔在了地上。 “你呢?不去打工了?” “人家……人家不是想陪着你么,我爸整天不在家,也不能让你整天一个人在家里啊。”紫凝嘟起小嘴说,“哎,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我不也是关心你么?好了好了。”我竖起食指,“我就再问一个问题,咱们家有电话么?” “没有。你不是带了手机么。” 我点点头。果然,住在这里,干什么都不方便,可是紫凝的父亲却还是坚持住在这,为了搞创作。不过这里确实是一个写小说的好地方,安静,并且神秘。 这时候紫凝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着手机屏幕对我说:“是我爸发的简讯。我得出去一趟。我爸买东西忘带钱包了。其实买东西这些事一直是我做,可是他非得说‘你多陪陪小孙,买东西的事就交给我好了’。你看,这就是交给他的结果。”紫凝摊开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我说:“那你赶快去吧,别让你爸等太久。” 我目送着紫凝走出红房子,隐入了树林深处。 现在这里又剩下我一个人了。虽然紫凝的离开让我有些失望,但是想到可以继续在这所大房子里探险,我又变得兴奋起来。 我的目标是三层。也就是一直没有能够上去的一层。说实在的,自从来到这所大房子,我就一直是失望多于惊喜,原本我以为,在这种年代久远的大宅中,应该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可我目前看到的除了破烂还是破烂。所以我把希望全寄托在了三层,还没来得及打扫的那一层,或许那里有什么玄机也说不定。 我顺着吱呀作响的旋转楼梯一路来到三层的楼梯口。这里甚至连最简单的清扫工作也没有进行过。地上积着厚厚的一层土,一些凌乱的脚印在上面交叠着,显然紫凝他们也曾经上来过。 我刚要迈步,忽然被角落里一个很特别的脚印吸引了。
第40页 那是一双女性高跟鞋的脚印。 我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在厕所遇到的那双高跟鞋。 我想起了紫凝跟我说过她们家从来就没有高跟鞋。 那么,眼前的这个高跟鞋的脚印是否就是那天晚上吓唬我的那双鞋留下的呢? -------------------------------------------------------------------------------- 脚印 我看着高跟鞋脚印的走向,在众多凌乱的脚印里,它显得如此与众不同,以致于我能够很清楚的辨认出来。我看着它一直延伸到过道的拐角。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看看那双鞋去了哪。 我小心翼翼的踩在积满尘土的木地板上,沿着高跟鞋的足迹向前搜寻。 拐过转角,我跟着足迹来到一扇门跟前。门的上半部分是花玻璃,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我试着转动把手,门纹丝未动。看起来是锁上了。 我有些郁闷,俯下身来从那个门的锁孔向里面张望,里面竟然是漆黑的一团。 我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会不会这间屋子是反锁的,钥匙就挂在门上呢?可是如果这样,那高跟鞋的主人怎么出来呢?难不成真的是女鬼? 为了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我从地上捡起了一张破报纸,垫在门下面的缝隙上,又从裤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从里面挑出一把带有锋利刀尖的小刀,尝试着把锁孔里的钥匙捅出来。 大概折腾了六七分钟,还是没听到钥匙落地的声音。 这把小刀还是太粗了,不能深入到锁孔内部。 我无可奈何的放弃了进入这间屋子的想法。以后找到更顺手的工具再来也不迟。 走到三楼的尽头,我发现这里有架木梯子通往阁楼。梯子是新的,看起来前不久曾被用过,上面有清晰的皮鞋印,想必是紫凝父亲的。 在我的印象中,阁楼一直是是神秘事件发生的源头,不少恐怖电影的神秘事件都发生在那。 我感觉自己握着木梯的手微微冒着虚汗,深吸了一口气,我慢慢的向阁楼爬去…… 阁楼的陈设依然混乱,想必当年洗劫的时候,日军连这里也搜查过了吧。 这里的灰尘气味很重,呛的我有些喘不过气。这个阁楼应该是存放杂物的地方,地上有个破破烂烂的八音盒,看起来绝无再发出声音的可能。一盏煤油灯斜靠在墙角,旁边是三四个大纸箱子,堆满了废旧报纸。 我拉了拉墙上的灯绳。不出所料的没有亮。 我走过去,吹了吹报纸上的灰尘,拿起来一份仔细一看,竟然是1965年的北京晚报。怪不得纸脆的像是随时要化成粉末一样。 正当我饶有兴致的研究四十年前的报纸时,我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紫凝给我发了一条简讯:“我和爸去订餐,一会拿回来吃。你把行李放在二楼最里面的那一间。” 完全是自己人的口吻。 我小心翼翼的从梯子上下来,走到三楼的转角时,顺便看了看楼梯对面的两间屋子。还是没有任何值得兴奋的东西。我又去开楼梯旁边的一扇门,可惜打不开。 下楼的时候,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我这是怎么了?跑到人家的房子到处搜查?好奇心未免也太重了吧?” 拿起了行李,我直奔二楼最里面的那一间,也就是客房。把背包和装笔记本的包随意放在一张桌子上,就躺到了小床上。 这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是周岚发的简讯。 “红房子有鬼。千万别回去。” 莫名其妙。我真想告诉周岚,自己现在就在红房子。我开始觉得他是被三眼狗吓的有些神经兮兮了。 我放下手机,并没有理会她的警告。 仰望着天花板,上面的华丽花纹印证着这里曾经的辉煌。我萌生了一个念头,把这里的景象拍下来,发到博客上,题目就叫“鬼屋探险”。 这个主意很不错。虽然没有带相机,可是我的k750c也是很好的相机替代品,自动对焦、微距、防红眼这些数位相机的功能一个都不少,拍一些普通的风景照片毫无问题。 说干就干。我拿着手机,把每个房间的屋门都打开,然后对着自已认为最有特色的地方逐一按下快门。 大概拍了有七八十张,屋子里的陈设都让我拍的差不多了,我又跑出了红房子,准备再拍几张全景。 这部手机的镜头有些广角的特徵,视野很开阔,我拍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我对着正面拍了几张特写,又跑到屋后拍了那里的情况。正往房前走的时候,看到紫凝正在朝我招手,旁边是她的父亲拎着大包小包,三眼狗也跟在他们身后。 我的幸福人生开始了。 吃过午饭,紫凝的父亲回到楼上开始午睡。我把笔记本拿下楼,接通电源和紫凝一起看最新的美国电视剧《越狱》。紫凝很喜欢那个英俊的男主角scofield,甚至他一出场也会引起她的阵阵惊叫。这让我有些后悔给她介绍了这部剧。 -------------------------------------------------------------------------------- 作家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我听到了紫凝父亲下楼的声音,就大声说:“叔叔,我正等您呢!” “等我?等我做什么?我这个老头子,除了防碍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还能干什么?”紫凝的父亲,也就是陈默,缓缓的从旋转楼梯上下来,脸上带着招牌似的笑容。我曾经说过,那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第41页 “怎么会呢?我们年轻人还有许多要向您学习的地方呢!”这话我自己听了都有点噁心,紫凝在一旁偷偷笑个不停,但是我接下来很严肃的说:“我……我最近写了一篇悬念小说,就是用自己最近的亲身经歷改编的,想让您看看,给我挑挑毛病。” 紫凝的父亲看起来格外高兴:“好啊,我就喜欢看年轻人的文章,有活力,不像我们这些上岁数的人,写起文章来都那么死气沉沉。” 我把保存好的word文档调出来,然后起身让开位置。 紫凝的父亲端坐在笔记本前面,架起老花镜,很认真的读起来。 他的表情很严肃,和刚才开玩笑时的样子判若两人。我看着他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心理也跟着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的作品遭到恶评。 看完我的小说,陈默同志大概沉默了有5分钟,才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不错。” 我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但是……” 我刚放下的心陡的又提了起来:坏了!怎么才说了一句夸奖的话就但是了? “你这个作品啊……太平铺直叙了你知道吧。”陈默同志不再沉默,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条路,一直这么往前走,缺乏应有的起承转合,说白了,就是吸引不了读者。” 我点头称是,“岳父”的评价很犀利。 “还有啊,你这个章节啊,搞得太多了……你看看,还没几页,就又是一章,而且还是第一章、第二章这样的记法。你知道真正的章回体小说每章的字数是怎么限制的么?” 我摇摇头。我让他说的有点蒙了。 “所以啊,我建议你别这么写,你想分层次,就写上一、二、三、四就可以了,不要用什么第一章、第二章之类的……” 从这句话开始,我就没听清楚紫凝父亲后面的发言,但是心中却陡然升起了一股敬畏之情。 不愧是专业作家。说话句句在理。 在他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将我的作品批的一文不值后,我笑呵呵的问:“能不能让我看看您的作品?我也好从中吸取一些经验。” “这个嘛……你看,时间也不早了……”陈默同志晃了一下腕子上的欧米茄,“咱们先出去吃饭吧。” 这老头子,一说到自己身上他就打岔。 我暗下着决心,说什么也要在住在这的这段时间看到他写的小说。 晚饭吃的很轻松。我们回去的时候,天还都没有暗下来。由于餐馆在路边,我们走的是“黑森林”通往外界的另一条路。看起来紫凝父女已经把这里整个都摸透了。可是,不会有人奇怪么?几个人总鬼鬼祟祟的往小树林里钻。 陈默同志很沉默的走在前面带路,我和紫凝走在后面说悄悄话。 我忽然又想起了三眼。这是我对那只怪狗最后定下的名字。 “阿黄呢?”为了讨好紫凝我不得不这么叫它,“它平时都待在哪啊?” “白天一般都让它在外面,晚上睡在屋里。” “嗯……那你们家二楼没有厕所么?”我想到三眼的房间就在厕所外面,这等于就是剥夺了我夜里起来上厕所的权利。 “没有。能把一楼的管线接上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的情况是,一楼二楼都有电,但是随时可能断电;只有一楼有水,我们主要用来洗澡和充厕所,饮用水全靠饮水机;至于三楼以上,没水没电。”紫凝像新闻播报一样把他们家的水电情况告诉了我。 “唉,只是临时住所嘛,凑合凑合呗。” “那倒也是。”幸亏我晚上很少起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夜晚的红房子从外面看来更像是一所阴森的鬼宅,充斥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可是谁又能想到,我正在里面享受着甜蜜幸福的生活。 当然,条件是艰苦了点。 -------------------------------------------------------------------------------- 沉默 这里的电压不是很稳,尽管安装了稳压器,灯泡还是偶尔会忽闪一下。 我和紫凝继续看着电视剧,虽然我已经看过了一遍,但是能和女朋友一起,哪怕再看一次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陈默同志自从回来以后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搞创作。 我小声对紫凝说:“你爸也太小气了吧,连个小说都不给看,每次一和他说就推三阻四的。” 紫凝听了也有些无可奈何:“我爸就那样,我也拿他没办法。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有点生气,哪有女儿不能看自己父亲写的小说的道理啊?有一次我为了看他写的小说,跟他大吵了一架,还威胁他说‘要是不给我看我就不去上学了’,那次我爸也真急了,你猜他说什么?” 我摇摇头,实在想不出来后面的发展。 “他说他从来就没写过什么小说。”紫凝一字一顿的说。 “不……不会吧?你爸肯定说的是气话。要是他不写小说,你们父女俩靠什么生活啊?还有你看他点评我小说的时候,哎哟那个专业的样子……”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写小说。”紫凝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第42页 我越听越奇:“不会吧?他连打字都背着你?” “可不。”紫凝吸了一口买回来的饮料,“从来没见过。每次他都把自己关在书房,我在外面听,也什么都听不到,不知道还以为里面没人呢!” 我向楼上张望了一下,用舌头润了润嘴唇:“你想不想,想不想揭开你爸的创作之谜?” “想啊!”紫凝的情绪明显也被我调动了起来,“怎么,你有什么好主意?” “你跟我来就是了。”我拉住紫凝的手,两个人偷偷摸摸地上了楼。 二楼走廊的灯是关着的。我们贴着墙壁缓缓的前行,大气都不敢喘。 来到陈默同志的房门前,我示意紫凝等在一旁,自己则拿出事先在楼下准备好的玻璃杯,把杯子贴在门上,自己的耳朵贴在玻璃杯上,模仿着电影的情节搞起了窃听。 听来听去,还是一片沉默。莫非这个方法不好使?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看着脚下门缝透出的微光,看起来像是那种书桌上的小檯灯用的,按照正常的理解是陈默坐在电脑桌前,开着桌上的檯灯,在笔记本上打字。 为了验证这一点,我想了一个对策。由于年久失修,门的下面有一条大裂缝,我俯下身子,透过裂缝像屋子里面看。这时如果陈默同志突然冲出来我肯定是尴尬死了,但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看到了一双鞋。不是高跟鞋。是普通的皮鞋。它很好的堵在门边,挡在了我的视线前面。 我怀疑这是故意的。 我不动声色的拉着紫凝下了楼。 到了楼下,紫凝迫不及待的问我:“怎么样?看到没?” 我有些失落:“没有。” 看着紫凝失望的样子,我自己也觉得很不甘心。 “这样,”我抿起嘴,手在空气中比划着名,“你去敲门。” “啊?”紫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这不是害我么?我爸最烦搞创作的时候有人打扰了。” “他是你爸,还能吃了你呀?你去敲门,你就说……就说我想问他一些关于创作上的问题。” “这样行么?”紫凝怀疑的问。 “应该……应该没问题吧。等他出来,你就藉机会进他的房间看看他到底在干嘛。ok?” 紫凝同意了我的计划。看着她上楼,我向紫凝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为这么点事费这么大力气,我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 我听到紫凝敲门的声音,那声音逐渐的加强,最后简直是在拍了。可我始终也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不一会,紫凝从楼上下来了,表情说不出的诡异:“他……他不开门……” 事情变得愈发有趣了。我开玩笑的说:“陈默同志还真是沉默啊!” 紫凝却自顾自的说:“他……他会不会不在屋里……会不会不在这所房子里……” “有这个可能。”我推理到,“你们家这所房子呀,有两个楼梯,还有一个前门和一个后门。当时我和你是看着你爸从门厅的这个转梯上去的,但是没有看到他下来,可是他可以避过我们从厨房过道的楼梯下来再从后门熘出去。” 紫凝被我逗乐了:“我爸为什么要这样做?有病啊?” 我摊着手说:“我怎么知道啊,我只是分析有这种可能性而已。” “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了。”紫凝扫了一眼手机,“你看现在都十点多了,我爸总不会这么晚还一个人遛弯吧?” 我眼睛一亮:“你们家狗呢?它在哪?怎么听不到它叫唤?” 紫凝指着大门:“我们家狗平时比较安静。应该就在门外转悠呢。”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沉默的主人养了一条沉默犬。我继续道:“我看你最好确认一下,按照我的推理,它可能是和你爸一起出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的样子就像大侦探波罗,就差叼个菸斗了。我十分肯定陈默是偷偷熘出去对三眼进行秘密训练了,紫凝也太马虎了,居然连他爸在家不在家都不知道。 紫凝打开大门,张望了一下,突然笑着朝我招手:“你来看。”说罢走出门去。 我意识到不妙,可还是不想承认自己推理错误。 三眼正很悠闲很悠闲的在草丛上漫步,那打横长着的第三只眼在月光的渲染下显得炯炯有神。紫凝走过去抚摸了它一会,看得我心生嫉妒。 “它也不怕让蚊子给叮死。”妒火攻心的我冒出这么一句。 我刚走出红房子半步,就听到楼上向下喊:“怎么?又要出去散步啊?” 我的推理彻底失败了,紫凝的父亲在楼上友好的朝我俩招着手。 我仍不死心:“刚才您是不是不在屋里啊?紫凝敲半天门都不见您回应。” “哦,刚才我抽空去了一趟厕所。走的是厨房外面的楼梯。” 我朝紫凝看了一眼。那意思是我的推理并没有完全错误。 我们一起回到了屋里,陈默同志也下了楼,又和我俩天南地北的侃了一通,大概晚上十二点,我们互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
第43页 大概是从小睡惯了双人床的缘故,躺在略显窄小的单人床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觉得不适应。 要是能睡在紫凝的双人大床上就好了。我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邪恶的念头。 我睡觉之前有个特别的习惯,要用手机上网看会新闻,这几乎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我翻看着国家的大事小情,社会的奇闻轶事,不知不觉的就产生了困意。 就在我半梦半醒之间,一种奇怪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那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好像是有人在挠墙。 看来今天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 恢復 在我入住红房子,过上甜蜜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把一个人完全忘在了脑后。那就是周岚。 我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帮助她恢復记忆,要带她去红房子,我本来还打算介绍她和紫凝认识的。可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却把这件事忘了个彻底。 事后周岚也对我的这种重色轻友的行为提出了批判。不过我知道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是那种独立意识很强的女生,如果在古代,大抵就是“女侠”一类的人物。所以我知道即使没有我的帮助她也会有所行动的。 在我给周岚看完她自己拍摄的dv录像之后,事实上,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黑森林”一探究竟了。尽管她满口答应要和我一起去,尽管她对那个地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心理,可是这些都无法让她退却。 傍晚时分,周岚在小区旁隔着马路远远的望着“黑森林”,这时的天色尚早,“黑森林”看起来还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可是周岚知道,到了夜晚,这里又是一番光景。 最近几天,那只恐怖的三眼狗总是在周岚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她屡次做着被它追逐的梦,在梦里,下着瓢泼大雨,她在雨中发足狂奔,后面则是三眼狗紧追不捨。每次,周岚都是在她感觉已经摆脱三眼狗的追逐之后,迎头撞在什么东西上把自己吓醒的。整件事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魔咒,一个未解之谜。 周岚知道,去除魔咒的唯一办法就是,探究自己失忆的真相,探究三眼狗的真相。 下定了决心,周岚朝着马路对面走去。可是刚走了一步,她就停了下来。 马路的对面,有两个人正一前一后的走着。前面的那个男人,走路不紧不慢,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在散步,后面的女孩显得紧张得多,不时用余光扫向前面的男子,好像正在跟踪他。 这唱的是哪出啊?周岚寻思着。她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怎么都觉得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倒是后面的年轻女孩,她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 在“黑森林”的入口,那个男人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下,他走了进去。 周岚迅速转换着思维:这个男人,难不成就是现在红房子的男主人? 那么后面这个女孩又是谁?周岚首先排除了情人关系。看起来,前面的男人的年龄都够做他父亲了。那么,她就是――“夜之花”? 不对。周岚回忆自己在dv中看到的“红房子小姑娘”长得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尽管拍摄的不是很清晰,但是大概的轮廓还是有的。从气质上说,“红房子小姑娘”显得更清纯一些,而眼前的女孩体现更多的是一种成熟之美。 那么?她到底是谁? 周岚看着那个女孩脚步迟缓的朝着“黑森林”的入口移动,突然有了一种想要阻止的冲动。是的,那里是地狱的入口,天知道三楼的那个傻小子是不是已经被魔鬼吞噬掉了。 那个女孩在我所谓的“一分为二”小径前站立着,周岚在远远的后面盯着她的背影,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周岚想她会不会是红房子男主人的另一个女儿。 这个时间,正是晚上下班的高峰期,小区的人熙熙攘攘,可是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那个在黑森林面前颤抖的女孩。 她到底在干嘛?想进去?可是又不敢?周岚反覆猜测着女孩的心理。 终于,那个女孩在经过反覆的心理斗争之后,缓缓朝着来时的方向退了回去。 周岚微微松了口气。她目送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嘆道:“快走吧,离开这,这不是你该来的。” 可是接下去的一幕让周岚更加吃惊:那个女孩,本来已经走出很远了,却突然折返回来,一头扎进了“黑森林”的深处…… 周岚惊住了,她迟疑了一会,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思索了几秒钟,周岚还是觉得自己有义务阻止她。那个女孩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是一定会迷路的。在这个树林里迷路,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就这样,周岚迅速的穿过马路,在众人奇怪目光的注视下隐没在树林深处。 等到周岚跑进“黑森林”的时候,女孩已经不见了。她像是融化在了空气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岚有些进退维谷。她不知道自己当初凭藉了什么样力量在“黑森林”中进出自如,可是现在,无论如何她都记不起这里的迷宫一样的道路了。她猜测那个女孩应该是去找树林深处的红房子了,也许他还想继续跟踪那个男人。
第44页 周岚想到了我手上的“黑森林”路线图。可是如果现在去我那取,可能一切都来不及了。 周岚决定冒险进入“黑森林”,她觉得关于“黑森林”的种种传闻都是那些退休后日子过得太悠闲的老大爷老大妈自己编出来找乐的。 怎么还会有让人迷路的树林呢?又不是桃花岛的桃木林,难道这些树也能自己移动不行? 想到这,周岚内心的恐惧感削减了一多半。她调整了一下唿吸,然后脚步轻快的开始朝密林中央的方向走去。 周岚很快的就注意到了树干上的印记。那个像兽爪一样的痕迹是她在小时候看的一个动画片里看到的,给了她很深刻的印象,后来她就习惯性的在自己身边的一些物件刻上这样的记号。她觉得这记号是一种野性的象徵,她喜欢这感觉。 有了这样的印记,周岚在“黑森林”中穿梭自如。她推测那个女孩八成没注意到这个印记。这让她更加担心,也更加焦急。她隐约的感觉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天色逐渐的暗下来。周岚此时已经站在“曲径通幽”之前。她回想着录像中的情景:自己拿着家中的手持dv,缓缓地沿着这条小路中前行…… 周岚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通往红房子的唯一通道。这里是连接外界与红房子的四条通道的汇集点,是她曾经来过的地方…… 周岚感到一阵阵的头晕。她的记忆似乎有所松动,几个凌乱的画面展现在眼前,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 周岚望着红房子。红房子也像是在看着她。 没有奇怪的三眼狗。可是不确定屋子里有没有人。 不管那么多了。周岚决定偷偷的潜入这所老宅,如果屋子里有人,她就说自己以为这里是无人看管的空屋,是为了找到失散的朋友才进来的;如果屋子里没人,她就可以很自然的搜索一番,看看这到底有什么古怪,顺便调查一下那个女孩的下落。 周岚觉得刚才那个女孩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那目光与她当初第一次遇到三眼狗时的神态如出一辙。 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周岚朝着红房子的屋后迅速走过去,由于听过我的描述,她知道在这有一个小小的后门。她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直接从后门进去。 不出所料。后门是虚掩着的。周岚很兴奋的一闪而入,其潇洒程度不亚于电影里的女飞贼。 这里是后厨。 一进来,周岚就注意到了一扇半开的房门,里面露出的是一节节向下的楼梯。 她的头又疼了起来,越来越多的线索在她的脑海中浮现着。 周岚穿过了那扇门,这里直接通向红房子的地下室。 下面漆黑一团。 周岚来到地下室,这里阴暗、潮湿,并且充满了腐败的气息。 她把手机屏幕的光线打在地下室的墙上,试图寻找灯绳一类的东西。 就在这时,周岚看到一个东西挂在墙上。 尖叫。记忆的滚滚洪流霎时间涌入她的脑海中。 她记起来了,那些天发生的一切。 -------------------------------------------------------------------------------- 怪音 奇怪的声音持续不断的从我头顶的墙壁里传出来,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我的神经。 我的后背和脑门都渗出了一层冷汗。我躺着的这张床紧贴在客房最里面靠左侧的墙壁上,也就是说,墙壁的对面就是紫凝父亲的卧室。现在,那种类似用指甲挠着墙面的声音正连绵不绝的从他的卧室传出来。 那么,是他在挠墙? 我几乎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这一结论。我甚至怀疑他被三眼传染了狂犬病。 我又开始怀疑三眼。是它趁着自己主人熟睡,跑到他的房间装神弄鬼吓唬我? 无论如何,在这种奇怪声音的影响下,我是决计无法入睡的。而且,我对于声音的来源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穿上睡衣下了地。为了不弄出响动,我赤着脚,拿起屋子里的一个玻璃杯,蹑手蹑脚走出了屋门。 我发现自从认识了紫凝,自己一直在经歷平生未曾有过的刺激事件。 来到陈默同志的卧室前,我像刚才一样,用玻璃杯进行“窃听”,里面传出的是一阵均匀的鼾声。我试着拧了拧门把手,是锁着的。 奇怪。我又回到自己卧室,那声音分明在继续。 太奇怪了。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不时向全身传递。 究竟是谁在捣鬼? 如果不是“岳父”,会不会是紫凝呢?是她在和我开玩笑?潜入了她父亲的房间? 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还是来到了对面紫凝的房间。脚下有光,看起来她还没睡,我故伎重施,听到了一阵翻书的声音。 她大概在看小说。和我妈一个习惯。 如果是这样,那么唯一可疑的就是三眼了。三眼为什么会在紫凝父亲的房间? 我努力回忆着临睡前互道晚安时的情景:那时我们三人都在楼下,紫凝把三眼“请”进了屋,我在上楼的时候看着她带着三眼向餐厅走了过去。从正常情况来说,紫凝应该是带着它回自己的窝了(尽管这窝有点大)。可是……
第45页 不入犬穴,焉得犬子。我决定亲自下楼追查三眼狗的行踪。 回到房间穿上拖鞋。我重新返回二楼的走廊。这里漆黑一团,我用手扶着墙勉力向前摸索。为了不暴露自己,我没有藉助手电一类的工具。这时候,如果前面突然窜出一个人或者什么怪物,恐怕我会向女孩子一样尖叫起来。 我摸到了楼梯扶手,这里总算有一些光亮了。每下一级台阶,我的心就跟着“咯噔”一下,好像就要面临什么大灾难似的。 不过是一条狗而已。长几只眼也是一条狗。我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 从旋转梯上下来,我走进了餐厅的大门。虽然称作它餐厅,也只是以前的功用罢了,这里原先的破餐桌已经被送到三楼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现代的方桌。 穿过餐厅,我进入了厨房外的走廊。这里还是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拉开了走廊一侧的窗帘,温暖的月光总算让我的紧张心情平復了一些。 借着月光,我发现窗帘后面的墙角里有个破破烂烂的小瓷罐子,里面隐约有什么东西。 我把手伸了进去,掏出了一把很普通的铜钥匙。 这是哪的钥匙呢?我没有多想,随手放进了睡衣口袋里。 进入了后厨,面对着三眼的房间,我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向了门把,微微的拧开了一道缝…… 三眼很安详的睡在地上。听到动静,它警觉的站立起来,并且开始低低的咆哮,像是随时要像我扑过来。 我迅速的关上门。 太刺激了。 我躲在门后听了一会,三眼的咆哮声消失了。我的心也踏实了下来。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那么,究竟是谁,或者什么,在我的卧室隔壁的房间里作怪呢? 莫非,是陈默在梦游? 有这个可能。我曾经看过一个关于梦游的真实案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早上起来总是看到家中的一个娃娃正睡在自己的床上,但是他明明记得每天都是把他放在窗台边的。这种异常的现象令他感到十分惊恐,夜不能寐。为了解开这个谜,他买了一台dv机,每晚录制自己房间的影像,终于他发现是自己在晚上摇摇晃晃的起来,到窗台边拿起娃娃,再回到床上睡觉。路过摄像机的时候,他还朝着镜头阴恻恻的笑。 既然梦游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么,爬起来挠墙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我对自己的这个猜测将信将疑。 回到客房,挠墙的声音已经停止了。我又贴着墙仔细的听了一会,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此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疲惫了一整天的我终于没能抵挡睡意的侵袭,倒在床上,唿唿大睡起来。 试探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我赶紧翻身下床。 我可不想给未来老婆和岳父留下一个懒汉的形象。怎么也得装到结婚之后再恢復原状。 下楼的时候,我看到紫凝正在擦着湿漉漉的头髮。她换了一条牛仔裤,衬托出线条的玲珑。大概是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紫凝的脸色红扑扑的,很好看。 我问:“你爸呢?” “出去了。”紫凝平淡的说。 “出去了?他整天都这样,你就没问过他去哪?你就不觉得奇怪?你就那么相信他那些所谓的採风之类的理由?” “你今天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咄咄逼人。他是我爸,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就算这是件怪事,当一件怪事天天发生的时候,也就称不上是怪事了。快点去洗漱,早餐我都给你买好了。” “是,老婆。”我占便宜没够。 这是我住在红房子的第二天,从上午9点一直到晚上6点多紫凝父亲回来,都没有人打扰我和紫凝甜蜜的二人世界。我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在那几天的快乐,紫凝于我,就像是一直在寻找的一件珍贵瓷器,一个我心目中的完美情人,我二十年平淡生活的崭新一页。 紫凝正在加紧看越狱的进度。她靠在我的肩头,点评着电视剧中的一对兄弟:“哥哥很强壮,弟弟很智慧,这两个人真是最佳组合。” “咱俩不也是最佳组合么?男才女貌。”我惊讶于自己的油腔滑调,平时沉默不语的我怎么会变成了这样?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紫凝听了我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的笑笑。我猜她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 看到主角一行人第一次越狱以失败告终,紫凝问我:“她们什么时候才能逃出来啊?” “还有七八集吧,”我开玩笑的说,“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在想,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逃出来啊,到时候……还不都挖到中国了!” 紫凝又笑了,笑的很灿烂。当时的我觉得,能博得美人一笑,让我做什么都值得。 说起挖暗道,我忽然想起了昨晚的奇怪响动,就试探性的对紫凝说:“这几天你是不是看越狱看得入迷了,晚上学着主角在墙上挖洞啊?” 我明明知道声音是从陈默的房间传来的,可还是忍不住要试探一下紫凝。 “没有啊?我晚上睡觉不老实么?”紫凝一脸惊慌,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那就怪了,昨天晚上我听到一种类似指甲挠墙的声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总不会是房子里的女鬼吧?”
第46页 “别提女鬼。上次你说什么高跟鞋的故事,我就害怕了好一阵子,夜里恍恍惚惚老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这次我可不上你的当了。”紫凝假装生气似的说到。 我有些严肃了起来:“我是说真的。真的有挠墙的声音。我怀疑是不是你们父女俩谁有梦游的毛病,或者两个人都有,因为我听说梦游遗传。” “我向你保证,我和我爸都没有梦游的毛病,因为从来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紫凝也是一本正经。 “不如我们到楼上去,看看你们两个人屋子里有什么痕迹好不好?”我提出建议。 紫凝突然沉默了。我以为她生气了,连忙问:“宝贝,你怎么啦?” 紫凝满脸通红,一字一顿的说:“你……是不是……想和人家……才编个故事……” 我大笑起来:“天哪,你想到哪去了,我……我即使有那种想法也用不着费这么大週摺吧?来来来,和我上去看看嘛。” 紫凝有些不情愿的和我上了楼,看起来还是对我不太信任。我在两个房间内检查了一番,看起来哪个房间的墙面都没有半点抓挠过的痕迹。 紫凝看着一头雾水的我,笑着说:“满意了?肯定是你昨天晚上做了有人挠墙的梦,就把这件事当成真实发生的事了。” 会是这样么?我心里也吃不准。 中午饭也是紫凝提前买好的,细心的丫头。我只是有些奇怪她为何不和我去外面吃,而是一大早就都买好,放到中午,饭菜都有些凉了。 吃过饭,紫凝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我说:“下午我带阿黄出去熘熘,你好好看家啊。” “你怎么对那怪……怪可爱的狗狗这么好啊?”我差点就说成“那怪物”了,幸亏本人反应及时,没有铸成大错。 “它从小就在保护我。”紫凝平静的说,“小时候我被家附近的男孩子欺负,都是它替我出头。” 我想像着当时的场景:几个小男孩正在合伙欺负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一副要哭不哭的可爱表情。这时,一只三目神犬从天而降,将众小色魔杀得片甲不留…… 我狂笑不止,完全被脑海中的景象徵服了。紫凝一脸的诧异。 我笑了大概有半分钟,才勉强捂着肚子说到:“那……那些男孩子现在是不是都住进安定医院了?嗯?” 紫凝却有些生气了:“每次一提到阿黄,你不是开玩笑,就是一副厌恶的样子。告诉你,要想和我在一起,你就必须接受它,明白么?” “明白明白,”我尽力止住了笑,“我会把它当成自己儿子看待的。” “去你的。”紫凝朝我大施粉拳,“你才是小狗呢。” -------------------------------------------------------------------------------- 有鬼 紫凝和三眼出去后,我的探险活动继续进行。 我拿出昨天夜里捡到的钥匙,准备挨个屋子去试,看看到底是哪的。 这里的房间每一间都设置了门锁,我的工程稍微有点浩大。 我首先上到三层,试了锁着的两个房间,全都打不开。郁闷的我从三层开始向下逐一房间去试,一直走到一层厨房外的走廊,还是没有发现和钥匙匹配的房间。 会不会,是地下室的钥匙?我知道厨房里有扇门是通向地下室的,如果这把钥匙真的是这个房子里的某个房间的,那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地下室。 我进入厨房,缓缓的将钥匙插入锁孔。 “喀哒”一响。门开了。 我刚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我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打开手机的手电,踩着一级级的台阶向下走去。 这里的潮气很重,像是很多年都没有打开过的样子。尽管在手电的照射下我看到了屋顶的灯泡,但是对它能点亮却一点也不报希望。 终于下到了最底部。出乎我意料的,这里的陈设格外简单,地面上零散的放着一些破烂,一个大火炉摆放在角落里,上面有管道接到地面,想必是红房子的採暖设备,不过现在显然失去了功用。 真令人失望。原本我以为,会在这里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结果这却出乎意料的干净。 我一步一步的踩着石阶向上走,每走一步,就觉得离人间更近了一步。这里的气氛简直像地狱,特别是那个大火炉,有一种很刺耳的空气流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就在我离地下室的门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我隐约的看到门外有个人影在晃动。 “谁?谁在那?”我的心陡的缩紧了。 “是我。周岚。”那声音很平静。 我立刻走出了地下室,关上了门,奇怪的问:“你怎么来了?” 周岚显得心不在焉:“你都看见了?” “什么?”我不明白。 “下面的东西。” “下面……下面什么也没有啊?只有一个大火炉。”我更加疑惑了。 “你撒谎。”周岚竟然吐出这三个字,令我始料未及。 “我有必要骗你么,下面就是什么都没有。”
第47页 “我不信。你跟我来。”周岚一脸的严肃,拉起我的手推开地下室的门就往里走。 我不在多说什么,任凭她拉着往地下走去。 “你看看这里……这里……”周岚拿着看起来像是从家里带来的手电筒向着红房子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扫去。接着,她的脸色突然大变。 “不见了……”她喃喃的说。 “什么不见了?”我紧张的问。 “什么都不见了。”周岚的样子很吓人。 我怀疑周岚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明明前几天她还乐呵呵的要我帮她恢復记忆呢,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上了楼。周岚一言不发。 我将地下室的门锁好,这时周岚又开始喃喃自语:“我明白了……是他们转移了。” 此时的我已经是一头雾水:“什么他们,什么转移啊,周岚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周岚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她急切的对我说:“你必须和我离开这。” “为什么?” “这有鬼。” 此时我对周岚的心理状态更加怀疑了。她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以前她还笑谈即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也会被她打跑。现在,她却相信了鬼神之说? 周岚看到我一脸不信任的神态,就继续道:“上周五下午,我来过这一趟。当时地下室的门虚掩着的,我就走了进去……结果……我就看见……我看见……” 周岚的吞吞吐吐令我感到有些不耐烦,我催促道:“看到什么了?你快说啊?” 周岚这时候却直勾勾的盯着我的后面看,眼神中透出恐惧的神色。 我咽了口吐沫,顺着周岚的目光把头慢慢的转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紫凝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身后。 对于眼下的局面,我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这位是?”紫凝望着我,露出徵询的神色。 “她……她是我的朋友,楼下……楼下的邻居,叫周岚。”我结结巴巴的介绍着。 “你必须和我走!”周岚几乎尖叫了起来。 我有些火冒三丈了:“你到底想干嘛!” 周岚不紧不慢的说:“我已经把一切都回忆起来了。我清楚的记得,我失踪的那几天,就被禁锢在这个地下室里!那里有许多折磨人的器具!还有一个……一个幽灵!我虽然不确定它是男是女,但是它肯定存在!” -------------------------------------------------------------------------------- 推理 我冷冷的说:“你真的是疯了。刚才你不也看到了么,这下面什么也没有!” “那是因为他们把东西全都转移走了!我那天来的时候明明都在的!”周岚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 此时我和周岚紫凝的关系就像老公老婆情人一样,乱作一团。 我勉强镇定着自己的神经,帮着周岚分析:“周岚,你听好,我不知道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管你的记忆是不是恢復了,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没有什么鬼,只有一对很普通的父女。至于你说的被禁锢的事,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也很有可能是别人在这里做的案,因为紫凝和她父亲那几天根本不在家,他们回自己原来的家了,明白么?我会把这件事搞清楚的,好不好?现在你别在这闹了,乖乖回家去,ok?” 周岚看起来採纳了我的建议,但是临走之前,她还是冷笑道:“十几年的朋友,竟然还不如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我好心好意来劝你,你却当我是神经病!你想想,你所知道的事,不过都是这两个人告诉你的,他们的话就都是实情么?你好自为之!” 门“腾”地被周岚一脚踢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转过头看着紫凝,她的眼泪正在眼眶中打转转。 我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安抚着说:“好啦好啦,周岚的脾气就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可是……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万一这里真的有坏人怎么办?”紫凝迟疑的说。 “放心吧,如果真有什么古怪,我也会查清楚的。再说还有你爸呢,他可是个小说家,脑子很活跃的。”我安慰着紫凝。 我之所以如此信任紫凝,一方面是因为我对她的爱,一方面是因为在我秘密潜入红房子的那天,一切确实如她所说,他们父女都不在家,只有三眼在看家,我还被那个可恶的东西追了好一路。 至于周岚,她是在我密探过红房子的那天下午回到家的,如果她之前一直被禁锢在红房子的地下室,不应该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想起周岚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似乎并不打算把她失忆这段时间的全部经歷告诉我,可是如果她不说,我又怎么做接下来的判断呢?我想她回来以后医院对她做的全面检查,说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可是这些都只是我从老妈那里听说的,也就是说,是她的父母对外宣称的,我看到的,也只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周岚……
第48页 我不敢再接着往下想。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陈默同志总算回来了,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我却想苦笑,都快饿死了。 我们一起出去吃了饭,陈默同志为了补偿我们,特意点了水煮鱼,总算是让我痛痛快快饕餮了一番。 回到红房子之后,我继续向“岳父”讨教有关写小说方面的问题。虽然知道自己又会被批驳的一无是处,可是每次也都学到了不少东西。 “小孙啊,”这是陈默对我的标准称唿,“你这个文章有太多你自己的影子喽!这可是作家的大忌呀!我知道你就是在写你自己的故事,现实中的故事,可是你知道小说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什么?就是其独特的世界观,越是架空的背景,现在的读者越爱看。尤其像你这个年龄段,社会经验还很不丰富,想写那种纪实题材的也很难,这时你就需要发挥自己的想像力,要插上想像的翅膀!” 我看着陈默的手在空气中舞动。没错,他确实插上了。 我点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意见。陈默继续说:“还有啊,你这个文章里,这个男女主角的关系,你应该好好把握一下。你看,他们都爱到这份上了,你却还让他们停留在拉手、接吻这个阶段……”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陈默也在笑:“你看啊,现在的读者,喜欢所谓的‘可读性描写’,也就是一些男欢女爱的东西,你要是加入了这些内容,书就会好卖一些,你要是不加,可能这书就卖不出去。现在的社会是很现实的,即使是作家也不得不为了生计作出一些妥协……” 我丝毫不怀疑,他妥协了。 我又在想,他是想让我书中的男女主人公更亲密,还是在暗示我应该和她女儿更亲密。 得,又胡思乱想了。 陈默同志大概是看到我的样子有些灰心丧气,就鼓励我说:“其实,你这个小说,如果好好的改改,应该也是一篇不错的青春文学。不过,你一定要用心,要用心去挖掘,要挖掘……” 他又在做手势,那动作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用铲子挖蚯蚓的时光。 我旧事重提:“您说过要给我看您的小说……” “哎,紫凝这孩子说是出去找同学玩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这老头子,又开始和我打岔。 -------------------------------------------------------------------------------- 舞步 我听从陈默的意见出门去看紫凝回来没有。 打开红房子的大门,我一下愣住了。 月光下,仙子在独舞,一只三目神犬伏在她脚边。 我揉了揉眼。 不对,是紫凝在跳舞,旁边趴着三眼。 我曾经说过紫凝走路的样子像是仙子的舞步,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跳舞。那舞蹈灵巧、生动,充满着活力与女性的柔美。 红房子前面的空场成了紫凝的舞池,她在这里跳跃着、旋转着,我甚至听到了悠扬的乐声,从某个遥远不可知的地方传过来。 我深深的被眼前这种景象徵服了。我席地而坐,静静的欣赏起这别样的风景。 时间在此时仿佛静止了一般,世界只剩下我和紫凝……还有该死的三眼。 不知过了不久,紫凝停下了舞步。我下意识的走过去,紫凝的脸红红的,她低声说:“这支舞是我专门为你跳的。” 月光如水。我们拥吻在一起。 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是什么让我和紫凝走到一起。我们是同一种人,活在自己的理想国度里,我们相信缘分,相信一见钟情,相信纯纯的爱情。如是而已。 她是我的夜之花,我命中注定的女人。我是她的大英雄,她的守护天使。 后来想想,或许我们都错了。因为从那以后的发展,远远的超乎了我们的想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开着手机的录音软体,等着挠墙怪音的出现。 可是直到我坚持不住沉沉睡去之时,再也没有奇怪的动静出现。倒是夜里的一个梦,又让我不大不小的震撼了一下。 在这个梦里,我来到了几十年前的红房子。那时这里还是一所豪华的大洋房。 梦开始的时候,我就站在红房子前面的草地上,仰视这所豪宅。我在梦中思考着它的建筑风格,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维多利亚、哥特”一类的词语。 我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在梦中既像是各种行为的实施者,又像是一个纯粹的观察者。 接着,我向着大门走了进去,发现上面的雕花居然是金的。 在推门的时候,我能看到自己的手,那感觉就仿佛是正在玩一款主视角的冒险游戏。 里面是一派富丽堂皇,和现在的红房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门口有一个大座钟,正在滴答作响。餐厅前面的那一间小厅,看起来像是一个接待室,一部很精緻的古董电话摆放在漂亮的檀木方桌上。 就在我观察那部电话时,它忽然响了起来。 奇怪。这种事我在梦里还是头一回遇到。 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在梦里接了电话。反正也是做梦,不怕不怕。 里面有个奇怪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你想想……你所知道的事情……不过都是这两个人告诉你的……他们的话就都是实情么……”
第49页 我在梦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话不都是周岚和我说的么? 然而那声音还在继续:“你再想想……为什么……只有夜里……为什么……不在白天……” 我把电话挂了。可是脑子里还有声音在盘旋:“你想想……为什么……” 我在梦中似乎没有深度思考的能力,于是我继续向前走,进入了餐厅。如我所料,这里摆放着那种外国电影里常见的长条大餐桌。餐桌两侧的玻璃柜里,摆满了古玩一类珍贵器物。两个人正在餐桌相距最远的两侧面对面的坐着吃饭。他们各自面前放了几个盛着食物的盘子,因为没有下人照顾,为了吃到彼此盘子中的不同食物,两个人分别把自己的盘子从餐桌的这头向对面推。而有的时候,两个人的盘子会碰撞在一起,停在桌子的中央,那情形就像在打沙弧球…… 梦中的我被这种滑稽场面逗的乐不可支,不知道现实中有没有笑出声来。 我像是一个幽灵一样穿梭在梦境中的红房子,没有人和我说话,好像我根本不存在。我走进厨房,里面有很多人正在忙活着做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走进现在被三眼占据的房间,有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女人正在给一个小婴儿餵奶,半个乳房都露在外面。 我赶紧把门关上,不好意思再向里走去。 推开地下室的门,和外面的热火朝天比起来,这里就像一个冰冻地狱,那种阴冷潮湿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切,令我在梦中也觉得后背泛起森寒之气。 地下室的灯是亮着的,这使我一眼就看到了被固定在墙上的周岚。她的手腕和脚腕被墙上的四个铁环死死的套在那里,正在痛苦的呻吟。 -------------------------------------------------------------------------------- 梦境 这里摆满了折磨人的刑具,有的看起来像老虎凳,地上还有大号的铁钳,周围零散洒落的像是女人的指甲…… 我在梦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跑上前去:“周岚,你怎么了,是谁把你关在这?” 周岚浑身都是血污,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冷笑着说:“不就是你吗?别再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了,我知道,整件事都是你一个人策划的,都是你一个人干的……哈哈……” 周岚突然狂笑了起来,那笑声令我感到极度的恐惧。我快步离开了地下室,向楼上跑去。 二楼看起来一片寂静。 我打开紫凝住的那间卧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窗台上摆着一盆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可惜已经凋谢了,花瓣落了一地。 我又去开紫凝父亲卧室的门,可是怎么也打不开。我很生气,用力摇晃着那扇门,最后竟然把整个门拆了下来。可是里面竟然是堵墙,上面有个很熟悉的痕迹,是“黑森林”里我见过的兽爪标记。 我想去自己住的房间看看,可是那扇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即使我在梦中使劲的摇晃它也无济于事。 无可奈何的我继续向楼上走。来到三楼,我惊喜发现锁着的那两间屋子在这个梦里都是打开的,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推开其中的一扇…… 原来两扇门都是一个房间的。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目光完全被地上的事物吸引了。 地上摆满了白色的高跟鞋。一排排整齐的高跟鞋,从房间的这一头一直延伸到那一头。 我直直的盯住其中的一双,看着看着,竟然觉得它动了起来。 不对,它确实在动。 不仅这一双在动,房间里所有的鞋都在动。 它们有的像在原地踏步,有的像在跳高,有的像在表演踢踏舞。它们在地上踏着、跳着、扭着,似乎都被赋予了生命。 我大吼一声:“别闹了!” 所有的鞋停止了活动。 突然,一双鞋开始向我的脚边挪动。 接着,第二双、第三双、第n双……所有的鞋都朝我涌了过来! 我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后面跟着的是潮水一般的高跟鞋阵。 总算下到了一楼,可是走廊里挤满了人。全是刚才在厨房里忙活的那些下人。 “你不该来这。”其中一个说。 “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他走了。”另外一个说。 “干脆把他关起来,和其他人一样。”又有人提议。 眼前的这些人朝我步步逼近,楼梯上的鞋阵也在蚕食我的退路。 对付这种恶梦,我通常有一个绝招:找个窗户跳下去,这次也不例外。我拉开走廊的窗户,从红房子的二层跃了下去,不知为什么,原本的三层公寓一下变成了万丈高楼,我在空中不停的挣扎,却始终什么都抓不住…… 有时候,人在清晨醒来的一刻会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好像一夜之间经过了四季,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天的我就是如此。哪个逼真又诡异的恶梦让我的脑子有些错乱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喝掉了昨晚剩下的半杯水,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我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了这样一个梦。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们做恶梦,通常也是对现实中恐惧的事物的一种内在反映。我在红房子的这段时间,和紫凝在一起,不可谓不快乐,我的内心应该是充满喜悦的,难道说,在我的潜意识里,对红房子感到恐惧?
第50页 我说不清。从那个雨夜,我来到红房子的第一天起,这里就有一层看不清的薄雾。那种古怪的感觉并不来源于过去的传说或者是什么人,而是某些深层的东西。我说不清的东西。 我一边回想那个梦一边向楼下走去。我的早起计划再次落了空,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紫凝在楼下叫着:“你总算起来了,小懒猫。” 我看着紫凝,我真的熟悉这个女孩么?虽然看起来我们已经如此亲密,可是我真的了解她又有多少?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我想起了周岚的话。你所知道的,不过是别人告诉你的。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至少,还有我自己看到的。可是,如果这些都是假的怎么办? 我想到那个梦。那个电话里有这么一句:“为什么……只有夜里……为什么……不在白天……” 什么意思? 紫凝看到我在愣神,就催促道:“快点去洗脸,午饭我都买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这时候,我突然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 出门 我从来没见过紫凝白天出过门。 一次也没有。 无论是最早我们的相遇,到后来的约会,直到一同来到红房子,还有后面的几次见面,我从没见过她在白天的时候在红房子外面出现过。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和我待在红房子里,每次的早餐、午餐她都是已经买好的,唯一有一次她说白天要去遛狗,我也没有看着她亲眼出去,我是在楼上和她分手的。晚上沉默通常要很晚才回来,等到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为什么紫凝只能在夜晚出去,为什么她从来不在白天和我光明正大的出去? 由于我本人不爱外出,所以这种白天两个人一起出去的机会是比较少,但是一次都没有也太奇怪了。我又想到每次紫凝都是把早饭和午饭一起买来带回红房子,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等到中午的时候,饭已经凉了,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思索了半天,又想到了那个可怕的结论。鬼。如果紫凝是鬼的话,一切就都说的通。红房子是她的地盘,她在这里拥有无穷的力量,自然可以不分白天黑夜的活动,而到了夜晚,正是阴魂野鬼出没的时间,所以她也可以到外面去。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她在白天不能出去…… 我突然对自己的这种猜测感到一丝好笑:一个大学生,也算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整天张口闭口的鬼啊神的,像什么样子。 我转念又想到,她会不会是有什么病,不能接触阳光。 可是也不像。紫凝看起来是那么健康活泼,不像有什么身体上的疾病。 我打断了自己的思考。这是一个无聊的大学生闷在家里的无聊异想。如果真的想知道真相,下午和紫凝一起出去转一圈不就ok了? 就这么办。中午吃完饭,我就主动提出,要出去转转。理由是在屋子里待烦了,想白天出去透透气,让紫凝作陪。 紫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穿上了我从来没见过的漂亮衣裳。她说我早就该出去了,老在屋子里待着都快长毛了。 在我们走出红房子的霎那,阳光打在紫凝灿烂的笑脸上,霎那间我明白了:这个女孩所作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我。 我们在大街上手拉着手向前走。说实话,我不太习惯这样,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紫凝倒是一副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 我们来到附近的一家超市,准备买几张影碟回去看。 刚走到超市的门口,紫凝忽然使劲拽了我一下:“你看,那不是我爸么?他怎么在这?” 我抬眼望去,陈默同志正聚精会神的蹲在一个卖盗版光碟的小贩前面翻看着。 紫凝疑惑的说:“他说今天採风,要出去一天的,怎么会在这?” 我说:“可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採风取消了。” 说着,陈默站了起来,似乎没有看到我们,朝着红房子的反方向走去。 事情愈发有趣了。我和紫凝耳语:“咱俩偷偷跟着你爸,看看他到底在干嘛。” 紫凝似乎有些犹豫,但是我已经拉着她前进了。 陈默在前面晃晃悠悠的走着,时不时的朝两边看看,我和紫凝很小心的跟在后面。 我的心中满腹狐疑:关于陈默写作的事情,始终都是一个谜。他拒绝让别人看自己的作品,甚至包括自己的女儿;他自称去採风,却跑出来熘大街。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真的在搞创作…… 那么,他们家的经济来源是什么?红房子里的高级家具哪来的?他连一个暂住地都花大价钱买来崭新的家具,而且夜不闭户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他的钱是哪来的? 我很自然的想到了红房子的歷史。如果郑奶奶告诉我的都是真的,当年日本鬼子在这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那么那些财富究竟去哪了?转移了?还是就藏在红房子的某个地方? 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陈默根本就没写过什么小说,他一直在欺骗她的女儿,事实上,一般单纯的靠写作维生的作家都是比较拮据的,除非是那种大卖特卖的当红作家,但是陈默看起来也不像这类人。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掌握了红房子的财富,知道那些宝贝藏在哪,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变卖那些东西换的。
第51页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位先生在我心中的形象可着实打了一个大折扣。现在想起来,他对我小说的点评,文学素养稍微高一点的人就能做出来,不一定非得就是作家。 我看着身边的紫凝:她一直以为她的父亲躲在屋里是在闭门创作,也许某一天在书店里看到一本好书还会欣欣然的以为那是他父亲的作品;然而,她做梦也想不到她的父亲也许每天晚上偷偷地坐在书桌前面发呆,不,也许是在抠脚趾头缝里的泥…… 这并不可笑。我只是感觉到可悲。 现在我还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紫凝,我怕刺激到她。原本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高大的,如果让她知道她父亲不过是个靠吃老底过活的无业游民……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我认为自己有必要帮助紫凝证实这件事,揭开她父亲的创作之谜。 -------------------------------------------------------------------------------- 谜踪 陈默还在前面闲逛,那脚步要多悠闲就有多悠闲。我停了下来:“咱们回去吧。” “为什么?”紫凝不解,“不是你说的要看我爸到底在干嘛么,怎么又不跟了?” 我信口雌黄:“你爸可能发现咱们了,故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咱们再跟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回去吧。” “可是,我的好奇心已经让你勾起来了,”紫凝有些不情愿,“咱们都走这么远了……” “那行,你继续跟,我回去了。”我假装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我觉得这样跟踪你爸也挺没意思的,我们应该相信他。” “是你说要跟踪他的,现在你有又好人了。” 虽然不情愿,可是紫凝终究还是没能拗过我,我们一同往回走去。为了缓解不愉快的气氛,我把买影碟的事重新提上日程,并宣称所有费用由我个人承担。 这招还真灵,天气马上多云转晴。 在回红房子的路上,我和紫凝提出要回家取东西,她问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我让她回红房子等着,她问我迷路了怎么办,我说我的认路能力很强,早就把那片树林摸透了。 其实我是一个“路痴”。小时候有一次去上补习班,第一次是大人开车带着去的,路线没记住;第二次去的时候也是人家开车送我,但是司机不认路,我也不认识,结果半路看着眼熟就下了车,走了很长一段才到了上课的地方;第三次,我又迷路了,到了补习班人家课都快讲完了。所以后来我死活都不去了。不够跟路较劲的。 我之所以能够在“黑森林”中畅通无阻,完全归功于周岚制作的“秘密图纸”。不过,就在昨天,我还把这位制图功臣气得摔门而去…… 又扯远了。 我目送着紫凝消失在“黑森林”的深处,转身朝小区外面走去。 该做正事了。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10:40分。我们买东西的时间大约花了20分钟。陈默现在指不定都走到哪去了。 可我早打定了主意,要看看陈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这一方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方面也是为了紫凝。她关心她的父亲,我也应该关心她关心的人。 更重要的是,财宝这两个字,对每个人都是有诱惑力的。对我来说,比起金钱本身的价值,宝藏本身的神秘意味更能吸引我。 我沿着原路寻找紫凝的父亲。如果他还是那样摇摇晃晃、左顾右盼的话,应该也不会走出很远。我的脚步很快,希望能够弥补刚才的时间差。 我一面观察路人,一面加快自己的步伐。 这条路几乎没有什么分支,按理说,如果陈默真的是在马路上闲逛的话我应该能够碰上他。可是,直到马路的尽头,我都没看见陈默的影子。 再往前走就是城市交通的主干道了,那可不是遛弯的人常去的场所。 我站在路边擦汗。明晃晃的太阳似乎在嘲笑我又做了件蠢事。 我正准备原路返回,一只苍白的手搭住了我的肩膀。 “小孙啊,你在这干嘛呢?”陈默一脸笑容地出现在我身后。 我完全搞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出来走走。天天在家里待着,该憋坏了。”我也是一脸笑容。 “那紫凝没陪着你么?”陈默搭着我肩膀的手正在缓慢的施加压力。 “本……本来是我们俩一起出来的,后来她说她走累了,就先回去了。”我把目光转移向别处。 “哦……”陈默故意把这一声拉的很长,“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我应了一声,跟在陈默的身后。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气氛很诡异。陈默一言不发,我也不敢贸然行动。一时之间,气氛很尴尬。 走到“黑森林”的深处时,我一直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前面的陈默就像一个看不清的谜,似乎随时都会朝我这个闯入他们家的不速之客扑过来…… 陈默停下了脚步。一根树枝刚好在他的脚下折断,发出脆裂的响声。 我也停了下来。一只甲虫莽撞的冲到我的手背上,然后落到地面。
第52页 他到底想干嘛? 陈默回过头。走到我身边。 我下意识的退了一小步。 陈默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我希望你能带紫凝离开这里。”他一字一顿的说。 他说的很清楚,我听的很煳涂。不,是完全不明白。 “您说什么?让我带紫凝……离开哪?” “那里。”陈默指着红房子的方向。 “为什么?如果您觉得她住在这不好,直接带她回你们原来的家不就行了么?” “你不明白。”陈默摇着头,表情忽然变得很沉重。 “这是一所死亡之屋。” -------------------------------------------------------------------------------- 歷史 “死亡……之屋?”那一瞬间,我竟然先想到的是那款着名以消灭殭尸为目的的电子游戏。 “这里曾经死过人。很多人。”陈默的声音愈发的低沉。 我想起了郑奶奶和我讲的关于红房子的过去:“您说的那些人,是抗战时期住在这所豪宅里的富翁和他的家人吧?” 陈默并不理会我的提问,他自顾自的说:“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么?他们在红房子门前的空地跪成一排,后面站着一排日本兵,然后就是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从枪响到气绝还不到三秒钟。” 陈默说的声情并茂,好想那些事都是他亲身经歷过似的。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眼前的陈默之多不过45、6岁,怎么可能目睹四十年代发生在红房子的惨剧呢? “从那以后,这所房子就被诅咒了。” “诅……诅咒?”我越听越奇。 “死去的怨灵占据了这里,惨剧接二连三的发生。1954年7月的一天,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跑到这里试胆,第二天就失踪了,警察到这里搜查了很久,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找到;1958年3月,一个逃跑的犯人把红房子当成了自己的庇护所,可没过多久就自杀死在了马蹄下;1963年5月,有关单位打算拆掉这所不吉祥的别墅另建新房,可是就在他们打算开工的前一天,施工单位的领导人遇刺身亡,兇手至今都没有被抓到……” “这……这些事都是真的么?”我不可置信的问。 “大部分是我从老人那里听说的,为了调查这些事的真伪我还特别去做了一些调查,结果是……”陈默咽了一口吐沫。 “结果是,传闻都是真的。” 我越听越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后来呢?不是说富翁的小儿子带着妻子回来了么,他们也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即使真的有怨灵,也不应该害自己的后人呀?” “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所房子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支配了,所有人,在里面待的时间太久,就会发生不幸的事件。甚至是和他沾边的人,也会厄运缠身。这就像是……像是一种病毒。” 我无法相信陈默的结论。 “富翁的小儿子其实是个还不错的商人,他继承了父亲在商业领域的聪明头脑,白手起家,也算是干出了一番事业。他刚和妻子回到这里的时候,把这里装修一新住了下来,也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但是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到处沾花惹草,欠下不少风流债。特别当他知道他妻子得了不孕症以后,更加的肆无忌惮,甚至整晚的夜不归宿。” “妻子对他的行为非常不满,两个人总是吵架。但是丈夫的行为变本加厉,终于有一天,他对自己的妻子说,自己已经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而且,他还要让那个孩子和他母亲搬来和他们一起住。富翁的儿子来了一个先斩后奏,他在那对母子来的前一天,才把真相告诉他妻子。而就是在那天晚上,她的妻子用剪刀扎死了丈夫,自己也上吊自尽了……” 我抬起头,盯住陈默的眼睛:“那对母子……” “就是我和我的母亲。” 这实在应该是电视剧中才有的情节,我现在到是有些相信陈默真的是一个小说家了。 “我的母亲是幸运的,也可以说是不幸的。认识富翁的儿子之前,我的母亲不过是个街边的卖花少女,无依无靠,但是自从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之后,她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男人为她准备好了一切,生下我以后,还说要让我们搬过去住,要和她现在的太太离婚。”陈默说这段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似乎他对自己的生父的充满了某种仇恨。 “惨剧发生之后,我们无依无靠,只能住在红房子,那时候这里已经种上了这些树,因为诸多传说,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我和母亲辛苦度日,每天靠外出卖菜维生……”说到这,陈默动了感情,我清楚的看到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向下滑落,直到打湿地面的落叶。 “后来,我的母亲再婚了。那是一个在科研所搞研究工作的好人,他不嫌我们家贫穷,也不忌讳我们住的地方不吉利,而且对我特别好,他把我当成了亲儿子一样看待,我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就在……就在我们一起生活了近一年的时间之后……惨剧再次发生了!”
第53页 陈默的脸面如死灰,好像可怕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 不幸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是1970年8月24日,我上小学一年级,放暑假的一个多月我都住在奶奶家,虽然我不是奶奶的亲孙子,可是奶奶家的人对我也都非常关爱。本来说好那天要母亲和父亲要回来接我,可是我们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后来还是叔叔把我送了回去。我们刚走进家门,就觉得气氛很异常,屋子里像是没有人……” 陈默几乎是抽泣了起来,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样哭。 “最后,在母亲的卧室,我见到了只剩下一口气的母亲……她的身上有一些很奇怪的伤痕,我和叔叔都搞不清是怎么弄的,问她父亲在哪,她只是一个劲的哭,说什么‘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呀’之类的话。我们也来不及多想,就把她送到了医院,结果就……” 陈默看起来真的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我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他对自己母亲的爱,这对母子之间的感情应该是非常深的,否则不会事隔多年陈默提起来还会这样失声痛哭。 这个故事给我的震撼是巨大的,红房子果然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歷史,而且这歷史是如此的悽惨,如此的恐怖,甚至,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恐惧的,就是不可解释的事件,当这种事件逐渐累积时,恐惧也随之成倍的增长。 陈默渐渐恢復了平静,我知道这个故事肯定还没有结束,所以耐心的等着他的下文。 “到了医院,四个大夫为我母亲的病进行会诊,可最终也没能得出一个结论。没过几天,我的母亲就过世了。而父亲,我从此再也没见过他,他也像那些在红房子里失踪的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可怕的是,我的叔叔,竟然也在来过我们家不久后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他只去过我们家一次啊,就那么一次!” 陈默变得激动起来,挥舞着拳头拍打着周围的树干。 “后来我再也没回奶奶家。母亲死了,父亲失踪,连叔叔都不见了,我和那个家的关系也算到头了。那个家里面的人不再爱我,而是怕我,觉得我和我母亲都是灾星,是我们给他们家带来了灾难。” “我成了一个流浪儿,后来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当了红卫兵。我隐姓埋名,埋葬了自己的过去,谁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只知道我是一个孤苦无依的流浪孩子,这种情况在那个时候无疑是最安全的,没有复杂的背景就不会招致灾祸。和大伙在一起,我也有了依靠,吃住的问题也基本解决了。” “我知道这场浩劫总有结束的一天,所以我一直在为自己的未来做着打算。我想学习,但是当了红卫兵整天去造反、抄家,根本没有时间学习,后来我想出一个主意,每次去抄家,我都从那些人家里带几本书出来,说那是禁书,要烧掉。其实都是让我藏起来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熘出去借着月光偷偷地看。白天,我是一个造反卫士,总是跑在‘革命’的最前线;晚上,我却在如饥似渴的读着那些被冠以反动恶名的禁书……” “所以,您成为了一名作家。”我已经被这个故事迷住了。 “没错。我体会过这个世界的各种苦难,我了解人性的丑恶,所以我才写小说,那是我向这个世界宣洩的唯一途径。” “文革结束以后,我改头换面,给自己找了一个钢铁工人的工作,一方面我也开始写小说。在那家钢铁场,我认识了紫凝的母亲。” “紫凝的……母亲……”我有关紫凝母亲的唯一记忆就是她在紫凝小时候就去世了,难不成,又和红房子有关? “紫凝的母亲,也就是我妻子,是一个非常善良、温柔的女人,如果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喜欢在小事上斤斤计较。我们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感情迅速的升温,不久就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可她的家人对我的孤儿身份有些顾虑,总是千方百计的阻挠我们在一起,最大的藉口就是结婚以后,我们住在哪,说如果没有住的地方,就不同意我们结婚。” 我隐隐的感到了一些不安:“难不成,您……” “我犯下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错误。我和她的父母说,我在郊区有所大房子,是祖辈留下的遗产。起先他们不相信,后来他们和我一起来到这以后才信了。文革期间,这所老宅曾一度被红卫兵占据,但是最后因为接二连三的怪事,最后又成了一间空屋。因为妻子的父母住的离那个地方很远,所以他们不知道这里的传说。” “您就这样……和妻子结婚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我再次把我太太带入了不幸的深渊。” -------------------------------------------------------------------------------- 深渊 “黑森林”里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树上的蝉鸣验证着时间的存在。我无法想像这所有的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而不幸的根源竟然是一所房子。 陈默沉吟了一会,继续道:“不久以后,我们就有了孩子,也就是紫凝。那个时候,紫凝的母亲已经从单位退了出来,在家里做全职太太。而我的创作并不顺利,连一本小说都没有完成,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靠在钢厂上班。不过那时候我因为工作努力,已经被提升为段长了,挣来的钱倒也足够养家餬口。”
第54页 “就在紫凝出生的第二年,奇怪的事件再次发生。紫凝的母亲一天比一天的衰弱下去,面容憔悴、脱髮,整天打不起精神。那时我几次劝她去医院,她都说没事,还说我挣钱不容易,去医院花钱太贵,说自己随便吃点药就好了。我也没太在意。直到……” 我紧盯着陈默的双唇,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在妻子的身上看到了和母亲身上相同的痕迹。有一段时间,她带上了手套,当时我就有些纳闷,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她的手不好,怕沾水和受潮,最近的雨水又太多,加上红房子里的潮气大,所以不得不带上手套。我竟然蠢到相信了这个说法。可是当我看到她连睡觉都带着手套时,我预感到了不妙。有一天晚上,我趁她睡觉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摘下了手套,我在妻子的手上,看到了和我母亲临死之前出现的相同的痕迹。那时候我恍然大悟,为什么她在夏天还要穿着长袖的衣服……其实那时候她身上也有这种类似伤痕的东西。” “我叫醒了她,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坚持不肯告诉我。后来我说第二天带着她去看医生,她勉强同意了。可是……第二天的早上……我看到妻子已经气绝身亡了……” 陈默再次哽咽了。说实话,我的眼睛也湿润了。为什么?为什么灾祸会接二连三的降临在这个不幸的家庭? “我无法解释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把妻子的尸体送到医院后,医生曾经问了我一些问题,问我妻子生前是不是接触了什么放射性物质,我当然说没有,她白天待在家里,晚上和我在一起,家里的每件东西我都熟悉,每个角落我都去过,要是真有什么放射性物质,我比妻子死的更快!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什么医生了,这些‘所谓’的白衣天使,太多拿着人民的钱不干事的混蛋!” 说着说着,陈默居然骂了起来。我觉得他是太偏激了。 “好在女儿没有出事,当然我也不敢再让女儿住在这了,我用自己攒下的一些积蓄,在外面租了一套房。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痛苦和自责中无法自拔,我觉得是我害了妻子,为了和她在一起,把她带到了这个鬼地方……” 陈默揪着自己已经有些花白的头髮,神情非常痛苦。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保持沉默。 “后来,我的创作灵感终于在痛苦之中爆发了。是的,在重重的打击之下,我把一切都寄托在了女儿和小说之中。我把自己童年的不幸经歷,和对人类劣根性的理解,全都倾注在小说中。我不能把这些东西给紫凝看,我不能污染女儿纯洁的心灵。” “所以,您不给女儿看自己写的小说。您怕她过早的体会这个社会的人情冷暖,更加重要的是,您不想让她知道您乃至这个家过去的悲惨经歷,您只想一个人承担这份痛苦。”我把陈默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对。你说的很对。”陈默嘆息了一声。 我被这位父亲深深的感动了。他把所有的苦难揽在了自己身上,为女儿遮风挡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紫凝找到了我和妻子以前在红房子前面拍摄的老照片,跑来问我这里是不是我们以前住过的地方。我实在拗不过她,就告诉了她。” “她马上就说要来这里看看。起初我死活不答应,于是她就天天和我闹,紫凝这个孩子,你别看她平时看起来很温柔,但是很有主见,凡是她认定的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陈默看起来对她女儿这一点很骄傲,他挺着胸脯,一副自豪的样子。 “后来,我和她约定,来这里看一次,但是只是来看看,看完之后马上就走。她同意了。其实当时我也有些想来,你也知道,人都有怀旧的心理,毕竟离紫凝母亲去世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一些情感上的因素在復甦,而那些不幸的记忆却在逐渐消除。” -------------------------------------------------------------------------------- 责任 “我终究还是回来了,带着女儿,回到了这个被诅咒的地方。时间已经把原来的红房子侵蚀的不成样子,可是我,作为这里诸多事件的见证者,这的一草一木对我来说都再熟悉不过了。”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紫凝来到这就不想走了。她说暑假想就住在这里避暑,还说这里是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她想在这里寻找一些过去的回忆。” 我有些吃惊的问:“可是她和我说,是您要来这里写小说找灵感啊?” “她是在骗你,不想给你一个任性丫头的形象。我想,你在她的心目中,应该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听到这,我的脸有些发热,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太爱这个女儿了,所以满足了她的要求。最近我确实在创作一部长篇恐怖小说,但是不时会出现卡壳的地方,你应该了解写不出东西来对一个作家来说有多苦恼。所以我经常出去,说是去採风,其实只是在熘马路散心而已。” “但是,女儿我不能不管。原来她每天出去打工还好,现在她天天在家,随时可能发生危险。幸好……幸好你的及时出现。”
第55页 “我?”我指着自己问。 “对。从和你第一次见面,不,是听说你的事开始,我对你的考察就开始了。我对紫凝和朋友的交往一向是非常谨慎的,对她男朋友的选择更是慎之又慎。通过对你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你这个孩子还是可以信赖的。” 我呵呵的笑了。被人认为是可以信赖的,怎么都是件愉快的事。 “我希望紫凝未来的丈夫是成熟的,对这个世界有足够的见解,不一定有远大的志向,但一定要有足够的聪明,能够认清这个世界的本质。同时,他还要幼稚。” “幼……稚?” “我所谓的幼稚,只是相对成熟而言。完全成熟的男人,会看透一切,会游戏人生,我不能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只有对这个世界还满怀信心的,还相信童话故事般爱情的,才是理想中的人选。” “您把这个叫做幼稚?” “你可能无法理解。我所见到的,我所听到的一些东西,你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想到。”陈默的语气很沉重。 “刚才,你一直在跟踪我,对吧?”陈默一脸严肃。 “我……我……”突然的话题转移,我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就是这次跟踪,彻底打消了我的顾虑,让我可以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你。我能了解你的心理,你完全是在为她思考。一方面,你对我的一些日常行为感到奇怪,怀疑我是否真的在写小说;一方面,你不想破坏她心目中父亲的形象,所以自己偷偷跑出来跟踪我,对吧?”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陈默忽然走到我身前,重重的按住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现在,我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了,我希望你能负起保护紫凝的责任,无论她发生怎样的危险,都要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尤其,是在这里……这所红房子,似乎对女主人‘偏爱有加’,我不能总陪在紫凝的身边,所以我希望这段时间,你能够时常来照看一下她。” 我本来还想问他一些问题,但是现在的情形我只能重重的点头。 陈默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好了,都大中午了,紫凝八成也在家等急了,咱们回去吧!” 我们并排向前走着。现在,我和陈默这位“岳父”之间似乎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除了他的书。 下午,又下起了小雨。一如既往的,紫凝用我的笔记本看美剧,我陪在他身边,陈默回来吃了饭就闷在屋里写小说……如果,他真的是在写小说的话。 我对自己的无端猜疑有些恼怒:人家已经如此信任你了,连自己的女儿都託付给你了,你却还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纠缠不清。 我转而去想红房子本身的谜题:那么多人,全都葬身或者消失在这所老宅里,难道真的有诅咒?真的是怨灵在作祟? 我思考着上午陈默对我说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清楚的,可是仔细想想又感觉没有。或许是这两天的“情报”来的太过集中,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电脑屏幕上,女律师正在为兄弟俩四处奔走,高跟鞋踩的叮噹作响。 我想起了昨晚的“鞋阵”。在那个梦中,三楼锁着的房间铺满了整整一层的高跟鞋,它们在地上踏着、跳着、扭着,最后一起朝我扑了过来…… 现在想起来,这种情景显得很可笑,可是在那个真切的梦境中,我却着实被吓了一跳。 有没有办法,能进到那个房间看看呢? -------------------------------------------------------------------------------- 密室 我和紫凝谎称说去厕所,然后就从厨房的过道蹑手蹑脚的爬上了三楼。 这里好像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地上全是凌乱的脚印,而且大概是由于这几天没有人上来的缘故,那些脚印的上面又积了一小层浮土。 我下意识地用余光望向墙跟处,上次发现高跟鞋印的地方。 除了厚厚的尘土,什么也没有。 奇怪。上次我来的时候,那脚印就在墙根处向前延伸,一直到前面的转角,然后消失在巧榷伦诺哪久徘啊?墒窍衷谀墙庞∪聪y奈抻拔拮倭恕?br>  是它自己不见了?还是有人把它处理掉了?或者根本就是我看错了? 我站在原地发了一会愣,尽管这样做对解开眼前的谜题毫无帮助。 算了,还是先想办法打开三楼锁着的房间吧。 上次,我用瑞士军刀在锁眼里捅了半天都没能把堵着的东西捅出来,我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于设备的精度。那把小刀还是太粗了,用起来很不顺手。这一次,我在厨房里找来了一把细长的小锥子,准备再试身手。 一边捅着门锁,我一边想如果紫凝父女知道我此时此刻的行为,也许我会立刻从“准女婿”降级成“不速之客”。 但是好奇心却驱使着我不断探索着、发现着、怀疑着。也许这就是我的天性,我天生就是一个没有多少安全感的人,经常怀疑自己遭受着某种力量的迫害。这种人活起来的确比较辛苦,但是无形之中也降低了大难临头的风险。 这把细长的小锥子果然派上了大用场,我只是轻轻的捅了几下,就听到了一个小东西砸在我预先铺好的报纸上的声音。
第56页 我俯下身,把报纸取出来。一柄精緻的小钥匙就落在上面。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美的钥匙,和从前我见到的红房子地下室的钥匙也大不一样。钥匙的主体是金黄色的,在钥匙柄的部位还有一颗看起来像是红宝石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通往红房子财富之门的钥匙? 我把钥匙伸向锁眼,可是那只手却有些不听使唤,一下下的抖动起来,以致于我对了几次都对不准锁孔。在巨大财富的面前,即使那与自己毫无关系,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更何况,这些财富与我今后会不会产生某种关系,还很难说。 可是,这后面真的是那些财宝么?当年鬼子洗劫了这里,即使没有钥匙,他们一样也会破门而入的。想到着,刚才一瞬间的激动消去了大半,我顺利的把钥匙捅进了锁孔,打开了那扇门。 一把摇椅,有节奏的前后摆动着。它的后面是一扇窗,没有窗帘,窗户半开着,外面的雨丝都飘到了屋里。 那扇窗,是在什么时候打开的呢?我没有印象。这里是红房子的背阴面,我除了在周岚的视频里见过一次以外,自己几乎都没有来过,更加没有往上面看过,当然无法断定那扇窗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但是我可以肯定,有人来过这里。这里窗明几净,地上没有灰尘,摇椅也没有。而且这里还有我在其他房间没有见过的保存良好的旧家具。 我迅速的审视着眼前的一切。窗边放着一把扶手椅,一张双人的的木床放在靠墙的一侧,另一边的墙角立着一个旧书架,还有一张小木桌摆在房子正中央。 那张木床上铺着颜色很朴素的床单,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我走到那个旧书架的前面,从上面随便取下了一本皱皱巴巴的书,那是张爱玲的《半生缘》。这本书虽然已经发黄了,页面也有破损,可令人惊讶的是上面也是纤尘不染。 我又来到那个小木桌的前面。上面摆着围棋的棋盘,一桌下了一半的棋局展现在我眼前。白棋已经把黑棋吃掉了一多半,眼看着黑棋的形势岌岌可危。 这里给我的感觉是,就在我打开房门之前的几秒钟,这里还生活着什么人。 可我同样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里完整的保存着原来的模样,或者说是一种完整的生活气息,这是为什么? 我更加奇怪,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就如同我在梦里预见的那样,这是一间宽敞的大房子,有两个房门。我走到上次锁着的那个房门前,发现上面的锁头被破坏掉了,根本无法打开。 那么,唯一进入的途径就是刚才我进来的这扇门了。可这就有了一个问题,钥匙是插在门上的,而且是在房间里,那么那个照看屋子的人是怎么出去的呢? 我很自然的想到了半开着的窗户。三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低却也不低,如果没有绳索一类的攀爬用的东西,想要在这里上下绝对不可能。关键是,谁会费尽心思去做这些事呢? 是陈默?如果是他,那直接从屋门进来不就好了么,干嘛从窗户爬进爬出呢? 一个接一个的谜题,却又无从解释,这不但令我感到懊恼,也愈发的恐慌起来。 -------------------------------------------------------------------------------- 追问 我打算从紫凝那寻找一些线索。 我并没有把那柄精緻的小钥匙插回房门,而是放到了钱包里。我可不想下次进来还费这么大力气。 踩着三楼混乱的足迹,我满腹心事的下了楼。 紫凝还在那饶有兴致的看电视剧,越狱八人组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一场精彩的好戏即将上演。 我不忍心打扰看得正投入的紫凝,就坐在她身边静静的等着她看完那一集。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美丽,聪明,优雅,上进,处处散发着吸引我的元素,她是我心目中的夜之花,她的出现,她和我的相识与相恋,她在月光下的独舞……这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一种童话般的色彩,一种命中注定般感觉。就好像,我们在合伙演出一部电视剧,我是男主角,她是女主角。 我打断了自己的无聊联想。如果真的是在拍电视剧,那谁是观众呢? 电视剧结束了。紫凝并没有急于去看下一集,而是转过头来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啊?” “你怎么猜到的?”我笑着问。 “因为你坐下来以后一言不发。要是往常你就会对着电视剧的内容大加评论。”紫凝自信满满的说。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呢。我就是想知道,关于红房子的过去,关于你们家的过去。我想了解有关你的一切。我很早就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了你,可是你的过去我并不了解。你的这个家,有很多我看不清楚的地方。” “比如说哪方面?” “比如说,关于你的母亲,还有你的爷爷奶奶的事,你就很少和我提起过。” “有些事,爸爸很少和我提起,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这些事都是爸爸告诉我的,应该不会错。”紫凝意识到了我的严肃,也认真的说。 “我的爸爸,其实是个私生子。他是原来住在这的有钱的男主人男主人和外面一个卖花少女生下的。当然,那个女人就是我奶奶,至于那个男的,姑且……姑且可以说他是我的爷爷。”紫凝低着头缓缓道。
第57页 “为什么说是姑且呢?”我疑惑不解。 “因为我恨他。而且,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我真正的爷爷。”紫凝一字一顿的说。 我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奶奶……不止和那个男的一个人……” “对。这些事都是我爸在我18岁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虽然都是过去的旧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毕竟是家丑……所以才没和你提起过。” 这些事,陈默都没和我说起过,他果然还是有所隐瞒。 紫凝继续道:“我的奶奶,其实是被那个有钱的大少爷强姦了。” 我一时语塞。怪不得……怪不得陈默提到他生父的时候会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的奶奶其实当时已经有了一个男人,那段时间出门在外,结果……让那个大少爷钻了空子……” 紫凝的话断断续续,她无法承认那个禽兽不如的大少爷就是他爷爷,可是事实却又残酷无情的摆在她面前。 我把紫凝揽入怀中,她很是伤感的接着说:“后来,爸爸出生了,那个大少爷很自然的就把孩子当成了自己的,这是他唯一的孩子。因为他的妻子,也就是这所房子原来的女主人,有不孕症,生不了孩子。” “大少爷准备把我奶奶接到红房子一起住,可是他妻子不同意,俩人扭打到一起,大少爷被妻子用剪刀扎死了,而她自己也因为害怕上吊自杀了。” “那……那你父亲和你奶奶呢?他们怎么样了?”我明知故问。 “我奶奶自觉没脸再见他丈夫,就搬出了原来的住所。为了让自己和孩子有个安身之所,她住进了红房子。” “那里不是死人了么?她还敢去住?”我不明白。 “你想想,她和有钱的大少爷睡觉了,不管是被强迫还是什么的,都是对自己的丈夫不忠了,你应该知道在那个年代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她之所以没有自杀,完全是为了照顾她的儿子,我的父亲。你再想想,红房子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个充满灵异传说的地方,一个没有人敢轻易踏进半步的隔世之所,只有在这里,奶奶才能好过一些。” “是啊。失去贞洁,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父亲和奶奶辛苦过活,后来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你的奶奶改嫁了,对吧。” “对。奶奶一定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太苦了,无法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的生活,才又嫁了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个人对我奶奶非常好,对我父亲更是关怀备至。在我眼中,他才是我真正的爷爷。” “那后来呢,后来他们怎么样了?”我追问到。 -------------------------------------------------------------------------------- 失常 “很不幸,我的奶奶染了肺病,不久就去世了。我的后爷爷,也在文革开始以后,被打成了反革命。我的父亲,从那以后,独自一人,踏上了流浪的生涯。” “等等,你说你奶奶得了肺病?你后爷爷成了反革命?这些都是你爸告诉你的?”这些事和陈默说的可完全不一样啊,难道是她为了让女儿安心? “对啊,都是爸爸告诉我的。你知道,我从小都一直想知道关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事,可是当我真的了解了这一切,我真的是无法接受……” 紫凝的眼中又溢出了泪水,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帮她擦拭着眼泪,心中还是充满疑惑:今天紫凝父女的和我说的话明显的不一致,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相呢? 我切入了正题:“你爷爷奶奶的房间,是不是在三楼啊?” “是啊,那还是爸爸告诉我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推理啊,你想,你爸那么怀念他们,肯定会把他们的房间空出来,保持原来的样子,以此来缅怀他们,而一楼二楼又没有类似这样的房间,自然就在三楼喽?” “就你机灵。那间房子似乎被反锁了,钥匙在里面,取不出来,我爸想了好几次办法都打不开。” 这绝对不可能。如果陈默打不开房门,那屋子里的那种干净整洁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呢? 紫凝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她接着往下说道:“我们家过去的经歷,足够拍一部长篇电视连续剧了,而且,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悲剧。” “文革结束不久,爸爸再次回到了这里,毕竟,这有他的记忆,而且,有痛苦,也有快乐。他在这组织了自己的家庭,我的母亲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把这个家管理的井井有条,而父亲就在外面忙工作,日子虽然辛苦,也是其乐融融。” 我忽然有些奇怪:“我来到这,可从来也没见过你母亲的照片啊?” “照片都放在原来的家里,爸爸只带来了一张,放在他的卧室里,还有奶奶的相片。” “那你母亲后来怎么样了?她是……她是怎么去世的?”我急切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并和上午陈默告诉我的进行对照。 “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是病死,而且是急症。”
第58页 原来如此。这大概是陈默为她女儿编织的谎言,所有无法解释的、可疑的段落都被他遮掩过去,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生活在怀疑和痛苦之中。 “原来是这样。”我嘆了一口气,“既然这里都是痛苦的回忆,你们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其实……是我我向你撒了谎,是我主动提出要回到这里看看的。几个月之前,我注意到爸爸,经常拿着过去的旧照片发呆,而且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也看不见他关着门写小说了。我想,他大概是太怀念去世的亲人了,所以我就主动提出,要来这里看一看,他就同意了。” 我点了点头。陈默是个很重情意的人,无论是对母亲、太太还是女儿。 “你不会……不会不理我了吧?”紫凝小声地问,“我们家的过去很复杂,而且不是很光彩……” 我大笑起来:“怎么可能?那些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过去,但是我们却可以选择现在和将来。” 紫凝被我的话打动了,她把头侧了过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们的脸很自然的越贴越近。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吼从楼上传来,那声音充满了爆发力,是我从来没听过的。 我和紫凝迅速分开,楼上的陈默三步并作两步的从楼上跑了下来,还是怒气未消的样子:“你们在干什么!” 我和紫凝异口同声:“没什么。” “没什么?”陈默居然冷笑了一声,“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不要脸,认识一天就亲嘴,认识两天就想上床!” 陈默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令我和紫凝都吃了一惊,紫凝很委屈的抽泣起来,气氛变得糟糕异常。我想不通,一向温文而雅的陈默同志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暴风骤雨呢?他一直都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父亲形象,对我和紫凝的关系也是认可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接下来的发展更令人摸不着头脑。陈默很生气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突然脸上又恢復了那招牌式的笑容。他走过来和我们说:“啊……我……我刚才的话,可能有些太重了,我其实……其实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要太着急,是吧,还是应该保持一定距离……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对吧……不要急于一时……” 他咳嗽了两声,那样子很是滑稽:“我啊……我刚才写小说,写的有点走火入魔了……没事啊,紫凝,爸爸错了,不应该和你们乱发脾气……那……那我再上去再写一会,然后咱们一起去吃饭,好吧?那……那你们继续……继续,我上楼了。” 陈默这一前一后短短数十秒间的巨大变化令我和紫凝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陈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以后,我忍不住问紫凝:“你爸……你爸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他好久……好久都没这样发过脾气了。”紫凝的嘴噘的老高,还是很委屈的样子。 我嘆了口气:“我看啊,咱俩在家还是老实点,别惹你爸生气。” 紫凝点了点头,又开玩笑的说:“是你先勾引我的,都是你的错。” 我笑着说:“咱俩谁勾引谁啊?” 在爱情里,只有相互的付出,从来就没有谁勾引谁。 晚饭之后,陈默看起来又恢復了常态,依然兴致勃勃地说,要给我讲关于如何写作的事。说实话,我对他的长篇大论已经有些感到厌倦了,可是又怕惹恼了这位“岳父”,到时候来个棒打鸳鸯,那我的损失可大了。 我决定洗耳恭听,看看他今天又打算讲什么大道理。紫凝跑到楼上背英语去了,在我看她就是想躲个清静。 -------------------------------------------------------------------------------- 主题 “小孙啊?”我对这个称唿已经有些腻味了,可还是一脸笑容的答应了一声。 “我第一天给你讲了关于写作的技法问题,第二天是关于一些细枝末节上的处理,今天我们说说小说的主题。你先说说,你这部小说的主题是什么?” “我……”我思索着,没找到结论。 “你看看,你连小说的主题都没定下来,你怎么写下去,怎么收尾?一部好的小说,一定要有一个个性鲜明的主题,要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要能吸引读着看下去。你看看你写的,你是在照搬自己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唠叨,可能你自己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大家并不这么认为,这种神秘美女和古老荒宅的搭配,读者们看多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我几乎没有辩驳的余地,被陈默说的一愣一愣的。 陈默同志仍然没有沉默下去:“还有结尾。结尾通常是一部小说的灵魂所在,好的结尾令人回味无穷,即使中间的过程不是那么精彩,读者也不会再计较什么,反而觉得这部小说写的很有水平,有二次阅读的愿望。你的小说呢,你想好结尾了么?” 我摇摇头。我是在记述自己的故事,天知道后面会怎么发展下去。
第59页 “所以我说啊,你必须要提前做个打算,不能写一点是一点,编一点算一点,更不能全盘按照现实生活中写,要有自己的想像,要想像!” 陈默越说越激动,我越听越疲惫。 陈默看出了我的不耐烦,他语重心长的说:“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是看到你有写作的愿望,才给你讲这么多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懒于动脑,懒于动手。想当年我和我恩师学习的时候,我不但把他的话铭刻在心,还记录在本子上,认真的体会……” 陈默同志的意思是让我也把他的话都记下来,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位平时看起来一团和气,一说起文学来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大作家的恩师是谁。 我抓了个空档问:“您还有老师?您不是说您是自学成才么?” “自学成才?你说的到容易。我从小就没怎么读过书,就靠着文革时候偷书看,哪那么容易自学啊?我有一个恩师,是他带在帮我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陈默的神态,看起来确实对这位恩师充满了敬佩之情。 我打断了他的思路,冷不丁问了一句:“叔叔,三楼是不是有个您父母原来住的房间啊?” “你这臭小子,我跟你讲写作,你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又是紫凝这臭丫头告诉你的吧?”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陈默继续说:“那个房间,是我的一块心病。我一直都想进去看看,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里面变成什么样了。可是钥匙被锁在里面了,大概是我小时候离开的时候太伤心了,把钥匙忘在门上了,现在遭了报应,想进都进不去了。” 我不相信的问:“您就没想过什么办法?” “怎么没想啊?我就是手上没有好用的工具,不然早就把那个房间打开了,没有称手的工具,你总不能让我从窗户爬进去吧?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这么折腾……” 陈默的话我不是很相信,可又不得不信。但是这里面就有了一个大大的矛盾:那个房间,明明是有人在近期打扫过的样子,怎么会谁都进不去呢? 陈默同志继续高谈阔论着他的写作心得,我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一直以来,所有在这所古怪的老房子里发生的事,都还可以做出解释,但是今天,一件无法解释的事发生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钥匙反锁着,谁都说进不去,按理说那应该是灰尘遍地,兴许书刊之类都风化了,但是我进去了,看到的是保持的完好无损的一个房间,没有灰尘,没有风化,就好像还住着什么人一样…… 还有眼前的这位“岳父”,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全部相信他上午和我说的话,看起来他讲的都是真的,态度也很诚恳,可我总是觉得里面有些奇怪的成分,一些说不通的地方。还有就是,他依然对自己的小说讳莫如深,坚持不让我或是紫凝看他的作品,这个怪癖让我怎么都不能理解。 我暗自发了誓,无论如何也要在我住在红房子的这段时间里,搞清这些谜题的真相,这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紫凝,或许,也为了这位父亲。 幻觉 2006年8月10日,星期四,是我在红房子住的第四天,也是我认识紫凝一个月的日子。 大概是昨天晚上心事重重的缘故,那天我8点刚过就醒了。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遇到了正准备出门的陈默,他和我说他的小说已经创作到了最关键的地方,现在每写一段都要谨慎思考。然后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熘大街就能写好了?我哭笑不得。 紫凝还没有起床,我也不好意思去敲她的门。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糯巴獗汤兜奶炜眨4簟?br>  有时候一个人坐下来发呆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顾虑,也不受场地的限制,有个地方能坐下就行了。要是别人问起你在做什么,你就告诉他在冥想。 我当时就“冥想”了一会。把身体深深的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两只手随便的搭在身体两侧,眼睛睁开一半,整个人保持一种松弛的状态。不过,这时候如果身边有人,那造型估计也能吓死几口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冥想持续了多久,可毫无疑问的是,我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的。 那是一种很空洞的,类似撞击金属的声音。像是从屋子外面传来的,又好像就在这所房子里。无论如何,这声音都和这里的环境很不协调。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仔细地分析着声音的来源。 我首先走出了红房子。那声音消失了。不是这里。 我回到红房子,上了二楼。那声音变微弱了。也不是这里。 我走进餐厅,穿过过道,进入厨房。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强烈。 是地下室。那撞击声就从那传出来,声音不是很响,但是很清晰。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生成:有人在里面。我清楚的记得地下室里有个很大的金属火炉,也许,是有人在里面敲那东西? 这怎么可能呢。门是锁着的。紫凝在屋子里睡着。陈默我眼看着他出去了。这所房子里应该没有别人了。 可是现实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此时此刻,那声音就从我眼前的木门里面传出来,一下一下的敲在我心里。
第60页 地下室的钥匙自从被我意外发现以后我就把他装在了口袋里,我还特意把它和其他的钥匙别在一个钥匙链上……我也一直以为这个地下室从来就没被打开过,因为发现钥匙的位置非常的隐秘,是在窗帘背后一个打碎的罐子里。所以后来周岚跑来大吵大闹,自称自己被绑架了,关在红房子的地下室,我就想当然的以为是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但是,现在却出现了新的情况,这个锁着的地下室里,出现了奇怪的声音。 我从兜里取出自己那一串钥匙,可刚一看我就傻了眼:地下室的钥匙不见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这串钥匙一直就在我的裤兜里,而这条黑色的休闲裤这几天我一直都穿着,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丢了其中一把呢?而且还唯独地下室的那一把不见了。 只有在夜里,我才会把那条裤子脱下来,放在客房的椅子上。会不会是有人趁着我睡熟的时候,偷偷潜进我的房间,拿走了那把钥匙? 对,有可能。那把椅子就在靠近房门的地方,偷起来非常方便,而且我这个人晚上睡觉虽然经常做梦,却不容易醒过来。如果有人偷偷潜进房间,我完全可能毫无察觉。 可是,还是有很多地方说不通。关键是,是谁干的。陈默根本不知道我下到地下室这件事,那时候只有我、周岚和紫凝。那么,是紫凝?且不说我有多信任她,单说动机在哪呢?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的脑子里越来越乱,越来越煳涂,那撞击声却未曾停止,一下一下的就像打在我的脑袋上。 我下意识走出了厨房,来到了外面的过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出来,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顺从的跟着自己的脚步。 我站在发现钥匙罐子的那扇窗帘前面。 我一把拉开了窗帘。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也让我看清了脚下的罐子。 那把钥匙,就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似的躺在那。 这个结果,是我能想像出来的最可怕的结果。很不幸,它却实现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或者说,正逐渐走向疯狂。 来到红房子的第一夜,我就看到了莫名其妙的白色高跟鞋,可实际上这所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高跟鞋;我在夜里听到挠墙的怪音,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人在挠墙;我在红房子的三楼看到了高跟鞋的足迹,可没过两天它就自己消失了……而现在,我又以为自己发现了地下室的钥匙,并且认为自己还曾经进去过,还在那和周岚大吵了一架…… 然而,现在,钥匙却还躺在在原来我发现它的地方。 究竟这一切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发生?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当幻觉和现实交替出现的时候,你甚至无法分清楚哪一部分是现实,哪一部分是幻觉。 我拿起了那把钥匙。无论如何,我都要用它打开地下室的门,打开这所老房子隐藏的秘密。 -------------------------------------------------------------------------------- 开关 我缓慢的拖动着自己的脚步,像个行走的幽灵。 我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恶梦,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唯一解脱的方法就是让情况变得更糟糕,在极度的惊恐中结束这一切。 那时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我来到地下室的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就把拿钥匙的手缓缓伸向了锁孔。这个时候,里面的撞击声依然在继续着。 也就是在我的手准备顺时针用力转动门锁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我的身后。 三眼毫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背后。它看起来面无表情,或者说我看不懂它的表情。 这傢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想起了上次“暗访”红房子的经歷,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三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背后。似乎是只有它想让你感觉它的存在时,你才能够感觉的到。 我看着它的样子,似乎很平静,尾巴摇晃着,好像在表示友好。这让我的心踏实了一多半,手上的活也就继续了起来。 可随着我拧动地下室的门锁,三眼的表情迅速的变化起来,又呈现出了那种狰狞的神态。我赶忙把转动的部分又拧了回去,三眼也跟着恢復了平静。 我又试了一次,每次我顺时针转动的时候,三眼就会显得很暴躁;逆时针转动的时候,它就马上恢復平静。 我还是不死心。我用身体挡住三眼的视线,让他看不到我拧动门锁,可是它马上把身体转到另外一侧,继续观察我的行动。 真是活见鬼了。这间地下室的门锁成了引爆三眼怒火的开关,顺时针是发怒,逆时针是温顺。 也许你们觉得这件事很可笑,可当时我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骑虎难下:让我因为这头畜牲而放弃继续探索,有损我作为男人的尊严;但是,我却又不得不忌惮这个怪物,毕竟之前已经了解了它不少丰功伟绩。 我决定冒险一试:我迅速的顺时针转动了门锁一圈,我自信的以为这样快速的转动会让三眼产生判断上的失误,它也许会反应不过来,也许有反应但是不强烈? 然而我错误的低估了这条“神犬”的眼力,三只眼睛,它本身就在视觉上占据了优势,我却还打算在它面前使障眼法?!
第61页 三眼迅速的“狂暴化”,在我的面前大声的吠叫起来,那声音震天动地,令人不寒而慄。我想不出来我要是把门打开了会怎么样。 我只能手忙脚乱的把门锁又拧了回去,为了让三眼看得明白,还特别加大手上的力度和动作的幅度。 三眼终于被我安抚了下来,但是它依然死盯着我,保持着警惕。我扯下钥匙,用自己的两只眼看着三眼的三只眼,无可奈何的站在原地。 紫凝从厨房外面的过道走了进来,他看着正在和三眼对峙的我,上来就问:“怎么了?你又怎么惹它了?” 我本来想照实说,后来转念一想这又牵扯了不少红房子里的怪异事和我的感觉,恐怕会越解释越煳涂,搞不好还得和紫凝闹别扭,所以我只好装起了无辜:“我不知道啊?我本来是打算去厕所,谁知道在这碰上了它,死活都不让我去!” 紫凝被我逗笑了:“你就编吧!阿黄从来不随便乱叫的,肯定是你欺负它了。” “我冤死了,你看它那样,像是被被欺负的么?是我被它欺负了。”我大言不惭。 紫凝笑的愈发开心,她上来摸了摸三眼的头,那狗很温顺的离开了,边走边摇晃小尾巴,看得我一脸诧异。 紫凝上来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大英雄,这一下给你压压惊,如何?” 岂止是压惊,我简直是幸福的要晕过去了。 紫凝看着我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就没好气的问:“怎么啊,这么还不满意啊?” “我……没……不是……”我全面进入逻辑思维混乱状态。 “我再回去睡会去。”憋了半天,我说了这么一句。 乱七八糟的一个早晨。 临走的时候,我听到地下室的声音已经消失了。这件事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但是在经歷了三眼的“狂暴化”和紫凝的温柔一吻之后,我的心里已经不能做出很有逻辑的思考了。 紫凝已经把越狱第一季看完了,我推荐给她我笔记本里装的另外一部热门美剧《迷失》,可是她看了几集就看不下去了,说情节太拖沓,总是回忆,故事也是故弄玄虚,无病呻吟。我说闪回是这个片子的一大特色,这些人物因为闪回才变得更加有血有肉,至于情节是不到最后绝不告诉你真相,多有意思啊。 结果她说她上楼看书去了,让我一个人随便看。 有时候,你不能太强求女朋友和你的爱好完全相同。 -------------------------------------------------------------------------------- 解释 中午,陈默回来和我们一起出去吃了饭。我突发奇想,他是不是因为常年的消化不良,所以总是要出去遛。 饭桌上,我还是对早上地下室发出的怪声耿耿于怀。 陈默似乎看出了我神态有异,关切的问:“小孙啊,你怎么了,是不是这饭菜不合口味啊?” 我赶忙说:“不、不是……我……”我在心里斗争了一番,最后决定说出心中的疑问,“伯父,今天早上,我一个人路过地下室门前的时候……听到一些……一些怪声……” “是不是,一种撞击声?”陈默和颜悦色的笑着。 我吃了一惊:“对,就是一种撞击金属的声音……您知道,那是什么?” “是我在里面。” 这句话对我简直就像一个晴天霹雳,连紫凝也跟着吃了一惊。 “您?您不是……从前门出去了么,我亲眼看着您……出去了。”我有些喘不过气。 “是啊。我是出去了,走了老远又发现忘了做一件事。” “一件事?” “对。地下室里有个旧火炉,已经没用了,我就想把它卸下来,卖给收废品的。那个地下室我想腾出来放东西,那个大火炉太碍事了。” “您……您是从大门回来的?” “对啊,我干嘛要走后门,舍远求近呢?回来的时候我还看到你,正在沙发上坐着睡觉。” 陈默所谓的睡觉,正是我在冥想的那段时间,说白了和睡觉也差不了多少。我大概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而陈默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这么说确实说的通……关键是,那把钥匙。 地下室的钥匙明明在我的手里,陈默是怎么进去的,莫非门没锁?然后陈默进去了又把门锁上了?这样的举动未免太奇怪了。 我吞吞吐吐的说:“我过去看的时候……门是锁着的……也没有人出声……我还以为有什么坏人呢……” 陈默开朗的大笑起来:“哎,小孙啊……你的想像力,实在是太、太丰富了……哈哈……” 陈默的大笑把我搞得很“被动”,我只能挠着头附和着他笑,旁边则是听的一头雾水的紫凝。 陈默摒住了笑声:“我用钥匙开了地下室的门,怕发出的噪音太大打扰你们休息,就随手把门给锁了,接着我就用工具想把那个火炉卸下来……唉,费了半天劲,最后也没成功。后来又听到阿黄在叫,接着你们小两口说悄悄话,你说说,我总不能这个时候出来吧?”
第62页 紫凝满脸通红,可我却有点迷惑:“昨天……昨天您不是还说……让……让我们要我们别太亲密,要注意影响么?” “有这样的事?昨天什么时候啊?”陈默看起来就像头一次听说这件事。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吧,当时您看见我们在一起,发了很大的火……紫凝也可以作证。”我回忆着。 “听你一说,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呢?你们看,这人一老啊,记性就不好了。要是我昨天真的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们也别往心里去,年轻人么,敢爱敢恨,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 陈默又笑了起来。 他的解释完美无缺,我根本就没有一点置喙的余地。 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关于地下室钥匙的问题。那钥匙究竟有几把?我究竟有没有用过它打开地下室的门? 午后。陈默关在屋子里写小说。紫凝关在屋子里看英语。我关在屋子里无聊。 这里一不能上网,二没有电视,关键是紫凝不在身边,我也不能总去缠着她。 思来想去,我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 从红房子的正门走出来,回头看去,不知怎的,我的心中竟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是啊,那里的陈旧和神秘都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屋里屋外无处不在的红颜色,就像是鲜红的血液,让你不由得会浑身颤抖起来。 长时间待在这样的地方,人说不定会精神失常。 往返于“黑森林”和我住的小区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了。甚至不用那张路线图,仅仅凭着下意识也能来去自如。 也许,我就是这里命中注定的主人? 又胡思乱想了。 转眼之间,我就走到了道路的尽头,眼前,就是小区的人来车往。 是不是,应该回家看看了呢? 可是,家里没有人。 但是,万一这几天有什么人到我家有什么事呢? 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人什么事,我还是决定回家看看。 我给紫凝发了一条简讯,告诉她我的去向,接着就向家的方向走去。 -------------------------------------------------------------------------------- 文陌生 我走在熟悉而陌生的街道上。 这里是我住的小区,却鲜有我熟悉的面孔。 并不太刺眼的阳光,把所有人都照得懒洋洋的。几个老大爷在路边的树荫下棋,一对青年男女在长凳上谈情。 一派午后的悠闲景象。 我懒散的向家的方向走着,目光游离在每个经过我身边的人上。 很快的,我注意到一个人。 他的背影很魁梧,个子至少有一米八五,比我大几岁的样子。他走在我前面,脚步踉跄,看起来是喝多了。 值得注意的是,他的拳头是紧紧攥住的。 这个人肯定有什么心事,也可能是怀着什么强烈的恨意来的。借着酒力,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这样的人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我本能的减缓了脚步,但是眼神却一直没离开这个青年人。 他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了一下头。 我马上把目光移开,顺便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一张愤怒的、似曾相识的脸。 是小区的居民,以前见过? 我搜索了一下记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这个人似乎和我走的是一条路,我直走他也直走,我拐弯他也拐弯。 走到我们家楼下的时候,他摇晃着向前走了。 快步走进楼道,我的心也踏实了一些。从刚才开始,我的心头一直像压着块大石头,堵的我喘不过气来。我说不清那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那股杀气。 回到家。这里一切如常。我检查了一下电话的来电记录,没看到什么特别熟悉的号码。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沙发上。 我到底回来干嘛来了?是在红房子待腻烦了?还是忍受不了那的诡异气氛了? 我说不清。 下意识的,我走进阳台,想看看楼下的风景。 刚才的青年人,就坐在离我们家不远处的小花园里,朝我所处的方向看着。如果不是因为我及时缩回头又隔着纱窗,我和他的目光就要对上了! 我必须对这个人重新进行评估了。 我跑到自己的房间拿来望远镜,回到阳台上,找了一个我能看到他而他又很难发现我的角度(这个角度确实很难把握),仔细的观察起来。 我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是一双喷了火的眼睛。那个人的心中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他怒目圆睁,身体笔直的坐在小花园的一把木椅子上。夏日的午后,整个小花园没有一个人,这个人静止的像一尊雕塑。 最令我疑惑不解的是,他的头始终注视着我所在的这个方向。 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我调节了一下镜头的焦距,努力的想把那个人看的再清楚一点。他上身穿着白色的紧身t恤,胸前的肌肉一块一块的,下面是洗的褪了色的牛仔裤。警匪片里的打手都是这个样子的。
第63页 我越是看,就越是觉得在这个人在哪见过。可究竟是哪呢?总不能真的是在电影里吧? 突然,望远镜中的愤怒男人‘腾’地站了起来,他开始大吼大叫叫:“你给我出来!” 谁?他叫谁出来?不会是看到我了吧?我在心里打着鼓。 “我知道你在那!我都、都找你找了好久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不管你是谁,都他妈给我出来说话!” 我当时的感觉是:这个人是在撒酒疯。他的话毫无逻辑可言,你不知道人家是谁,可是又让人出来说话,这不是抽疯这是什么? 愤怒的男人还在继续咆哮着,不时的还要挥舞一下拳头:“你们不是找我么,我来了,老子来了!爷今天就站在这,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躲在暗中的我是越听越煳涂:怎么又成你们了?刚才还是让一个人出来,这会又变成一伙人的事了。 陆陆续续有几个人从酒疯子的附近经过,无一例外的都是加快脚步小跑过去。他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朝着我们家阳台的这个角度狂吼:“快出来!老子在这等着你!” 真是恐怖。原来愤怒可以把一个人变成这样。我突然想起了视频中三眼狗发狂的情景。现在看来,发狂的人和发狂的野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这个愤怒的男人却突然“哎”的一声叫了起来,并且快步的朝着我们家楼下疾走过来。 “你!别他妈看了,就说你呢!”愤怒男人手笔直的朝前指着。 我低下头看去,原来是二层的郝哥。郝哥是个实诚人,平时为人低调,对周围邻居也都很友善,怎么看也不像是招惹这等人物的。 愤怒男人指着郝哥的鼻子问:“你是哪的?哪、哪层的?”一脸的流氓样。 郝哥看起来被他问的有些蒙住了:“我?我干嘛告诉你啊?” “你甭、甭废话!你告诉我,你们这门,都、都住的什么人?” 他果然是来找我们这个楼门的人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二层到四层的。不然,他干嘛一直朝我们家这个方向看呢? 或许是来找四层的什么人?四层原来的住户把房子出租给了一些外地人,那些人经常彻夜喝酒打牌,和一些这样的人物牵扯上关系也并非没有可能。 “我们这楼有什么人关你什么事啊?你是谁啊我就告诉你?”郝哥一点也不示弱。 “哎,臭小子,跟我这臭来劲是吧,我出来混的是时候你还挨家活泥呢!别他妈找不自在!”流氓抓住了郝哥的衣领。 郝哥一把推开他:“咱俩谁大还不一定呢,别借着酒劲在这抽疯!说,你到底要找谁!” “我找谁?我找谁?你们这个门,三层,都有谁?” 我的心“咯噔”一下。3层就两家人,我们一家三口,还有一对老夫妻,谁会惹上这样的麻烦呢? -------------------------------------------------------------------------------- 突围 “三层?三层肯定没你要找的人。”郝哥大概是想赶紧把这个人打发走,他边说边向后推搡着酒鬼。 “你跟我说,三层都有什么人。你不说,不说我就不走了!”酒鬼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但是嗓门仍然很大。 “一家三口和一对老夫妻,有你要找的人么?没有吧,走吧走吧!”郝哥边继续把酒鬼向外推,看起来他是“早有预谋”才下楼应付这傢伙的。 “三口?”我看着酒鬼的口型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惜声音太小没听清。 郝哥乘胜追击:“行啦行啦,这没有你要找的人,赶紧回家吧,别心里有点事就跑出来撒泼。” 酒鬼似乎被郝哥说服了,又或者是彻底醉了,没有了开始的怒目圆睁,顺从的让郝哥架走了。 我在阳台上松了一口气。真没想到,这个酒鬼竟然是来找3层我们这两家麻烦的。 究竟是哪家惹了他?还是他自己喝多了乱闯?我心里没数。 估摸着酒鬼让郝哥打发远了,我从家里出来,准备回红房子。 刚到楼下,迎面就碰上了刚才“见义勇为”的郝哥,还没等我说话,郝哥就大叫着说:“哎呦,我说老弟啊,你怎么还在这呢?你没和你爸妈去海南呀?” “没有啊?他们俩去了,我、我这几天住在同学家,今天是回来拿点东西。” “那你今天最好先别出去了,就好好在家待一晚上吧。”郝哥的表情显得十分紧张。 “为什么?”我一脸疑惑。 “刚才那酒鬼,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 “我看他呀,是沖你们家来的。” 我有些吃惊:“他刚才不是说是三层么?也没说是哪户啊?” “你不知道,”郝哥润了润嘴唇,“刚才我把那人架走的时候,他和我说了,他就是找那一家三口的,还问我你们在不在家。” “那、那你怎么说的?”我赶忙问。 “我当然是说不在啦,但是那酒鬼特执着,他说他这几天都会在这等着,什么时候你们家有人什么时候算。我把他送到小区的岔路上,他就不让我扶了,你看他这晃晃悠悠的,没准一会又跑过来了。我说啊,你今天就别出去了,别一会再碰上他。”
第64页 “可是……可是我也不认识他呀?”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不认识他,他未必不认识你呀。反正我跟你说了,你自己加点小心没坏处。我这还有事,先走了。” 郝哥走了。我走不走呢? 走?有流氓。 不走?紫凝怪罪。 还是得走。 我打算从小区里“突围”。他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人数上他不占优势,再说他喝的醉醺醺的,没准眼下已经找地睡觉去了,早就顾不上找我们家麻烦了。 我小心的朝着“黑森林”的方向走去,一路随时注意周围的动态。这样就算万一见到了那酒鬼,我也可以及时做出反应。 一边走,我一边回忆着到底在哪见过这个人。从他刚开始一出现,我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的感觉,好像是曾经认识的某个人。 他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找我们家的麻烦? 我在脑海中迅速的为我认识的所有人进行了一次身份匹配,就像是在做一道连线题,左边是各色人物的头像,右侧是他们对应的身份…… 我把每一个脑袋和他们的身份连在一起,唯独这哥们的脑袋没有着落。 或许是思考的太过出神,我差点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个跟头。 “没长眼睛你!”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吼道。 我赶忙回过头一看,心里别提多苦了:是他。 原来这酒鬼喝多了,跑到长凳上躺着打盹,腿却很不老实的伸出来一条,正好把满腹心事的我给绊住了。 我和他四目相对,憋了半天,我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似乎并不认识我,不耐烦的摆摆手说:“哎,走吧走吧,下次注意点。” 我却一步也走不动了。 我想起了这个人。在和他四目相对的一剎那,我记起了那双眼睛。 能杀死人的眼睛。 五年前。 昏黄的路灯。 窒闷的车厢。 闪烁的银光。 鲜红的血水…… 不,不。我不该回想这些的。我曾经发过誓,要一辈子忘掉它。 那不是真的。 那都是我的梦。 我要离开这,我必须马上离开这。 我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密林深处,或许只有那里才能让我远离这一切。 -------------------------------------------------------------------------------- 陷阱 左琳没有疯。 她也不再惊慌。 她仔细的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这伙人很明显是有目的的针对她而来的。他们监视她,骚扰她,恐吓她。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让她崩溃。 她不会让他们得逞。可是,她却也拿这些人没有办法。他们太狡猾了,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改变策略。如果找来警察,兴许这伙人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警察走之后,谁又知道会不会有更大的灾难呢? 左琳咬破了嘴唇。她决定接受这个挑战。噩梦总会它有醒过来的一天,既然无法自然的清醒,索性就让整个世界彻底坍塌。 第二天下班,左琳一如既往的来到地铁站。 这里是噩梦的起点,那么,就让它在这终结吧。 深吸了一口气,左琳踏上了她每天下班都要乘坐的那辆地铁,下午5时30分的地铁。 这是一辆致命的地铁。 一上车,她就看到了他。这个神秘人出现的时间、地点,总是那么毫无规律可循。他现在正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把帽檐压的很低,拿着一份京华时报专心致志的看着。 左琳知道他在装,他一直都在装。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他的伪装就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这个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的中年男人,这个看起来和她毫无关联的陌生人,其实就是一个恶魔,一个符号,一种邪恶的象徵,他每天都在她面前重现着相同的镜头。如果不採取措施,总有一天,她会被他逼疯。 左琳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要和他玩到底,她要彻底粉碎这个诅咒。哪怕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她也不想再继续这个噩梦了。 17:34。卖报的一干人等准时出现在车厢里,看起来,今天还会上演相同的好戏。 算了,就让他们继续表演吧,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左琳在心中思忖着。 她冷冷的看着那些人表演,不时的还要在心中点评一下他们的演技,哪个卖报小贩的叫卖水准比昨天有所提高,哪个还需要继续磨练,哪个相比从前演出了新意,哪个还在停滞不前。您下载的文件由.2 7 txt .c o m (爱 去 小 说 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你们这样胡说八道,不怕被刘德华的影迷‘暗杀’么?” 左琳第n次听到了这句话,请注意,这个n绝对大于等于10。左琳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周围的人看起来都面无表情,难道他们都是聋子、瞎子?难道他们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这一幕?难道只有自己才能听到这句话,才能看到这一切? 神秘人走到了车门前,他又要下车了。 左琳无端的颤抖起来。她紧紧的抱住双臂,想控制住这抖动,可是几次都失败了。身旁的一位大婶关切的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艰难的朝着大婶笑了笑。
第65页 左琳勉强控制了情绪,她站起身,朝着神秘人所在的车门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心里都像在敲鼓,周围嘈杂的说话、笑骂、列车行驶的隆隆声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那鼓声,清脆、激烈、荒凉而野蛮,像非洲部落的打击乐。 左琳走到离神秘人不足一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她缓慢而坚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神秘人转过身,左邻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是真面目。 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年龄大概在40多岁,也许快到50了。他笑吟吟的看着左琳,口唇微动着,似乎在酝酿着要和眼前的这个陌生女孩说些什么。 左琳抢先一步说:“嗯……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上前搭讪的目的只有一个:她要看清他。 中年男人把身子转了过去。他要下车了。 列车缓慢行驶入站。左琳望着车窗外站台上那些等车的人,总觉得他们的脸比每天都显得更苍白一些。他们漠然的表情,似乎只是一群行尸走肉,一群没有被注入灵魂的躯壳,甚至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木头模特。 左邻又望向四周:卖报人似乎正在朝她逐渐靠拢;那个被母亲抱着的小孩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而那个母亲也不时用余光朝她这个方向扫过来;一个穿黑风衣的傢伙正在怀里摸索着什么;镜子的反光中,一个青年人正在朝她狞笑着…… 究竟是她疯了,还是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车终于停了。神秘人率先走了出去。左琳随即也跟着走了出去。 左琳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既然这个傢伙一直在跟踪她,那么,就让他也来享受一下被跟踪的滋味吧。为了打破魔咒,左琳决定铤而走险,但是究竟会遇上怎样的险境,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 圆圈 左琳一路跟在神秘人的身后,既不能跟丢“目标人物”,又不能被其发现,还要注意身后随时可能出现的“黄雀”,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很刺激的感觉。 这种感觉唤起了左琳儿时的一段记忆:那时候她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整天被大人灌输着“不要一个人上街”、“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之类的“警世恆言”,不仅上下学靠大人接送,没有父母的许可更是绝不能走出屋门去。她对这种生活的不满积怨已久。 然后,就在一个炎热的午后,她破戒了。 左琳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上街了。很不可思议,不是么。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第一次在没有大人许可的情况下独自一人上街。面对着空旷的街道,左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紧接着,她却做出了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 她跟踪了一个人。一个陌生人。 她在每一个电线桿的背后露出小脑袋,死死的盯住那个人的背影,和那个人保持着统一的步调前进着。恐怕谁都说不清她这样做为了什么,包括她自己。 在左琳的小脑瓜里:有个问题在不停转动着:这个人到底从哪里来?又要往哪去? 这场无厘头式的跟踪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 后来的事则更为传奇。左琳跟着跟着,渐觉口渴难耐,这种鬼头鬼脑的行为也不再对她产生吸引力。于是,她停了下来,在附近的一家小卖铺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不出半个小时,一辆松花江在小卖铺的门前华丽的急剎车,家里人像绑票一样从面包车里冲出来,拉上她又疾驰而去。 左琳清楚的记得,那通电话的钱她还没有付。那时候店主告诉过她,电话费是2毛钱。 从那以后,乖乖女左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颇具冒险精神现代女郎左琳。她画过浓妆,染过各式颜色的头髮,交过若干男朋友,其中不乏让她想都不愿想起的烂男人。无论在哪所学校,她都是着名的话题女郎。 可能谁都无法相信,她从来没有真的学坏过。她从来不抽菸,甚至讨厌烟味;也不喝酒,她说自己喝酒会起疹子;她对自己的身体更是爱护有加,那些男人从来没有在她这得到一丁点好处。 左琳告诉我,她那次惊险的跟踪(虽然我怎么也看不出哪里称的上‘惊险’),让她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定位。她要做一个探索者,一个敢于尝试的女人。 她说,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圆。圆的外面,是别人的世界。而相交的圆,就是互相产生关系的两个人,比如母子,比如朋友,比如情人。刚出生的时候,这个圆的中间是空白的,随着年龄增长,经歷的事越来越多,圆的中间也逐渐被充满。但是,事实上,没有谁的圆能够真正圆满,很多人至死都留着大片的空白。 而她,是一个想尽量填满空白的人。圆的外面与她无关,所以她不会做那些与她无关的事,结交与她无关的人。她清楚自己的圆里面都有什么,都需要什么。她用五彩的笔,为自己的圆画出每一笔色彩。 在听左琳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是有些激动的。从某种角度说,我佩服她。当时我就在想,即使勇敢如周岚这样的女生,也不可能像左琳活的这般洒脱。我们大都被世俗的框框圈着,忽略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18岁以后,高中毕业的左琳华丽转身,卸下浓妆,与从前认识的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断绝了一切来往,从家里搬了出来,在一家宾馆找了一个前台服务员的工作。她最新的设想,是从底层做起,逐渐进入宾馆的管理层。
第66页 在困扰左琳的跟踪狂事件持续一段时间后,她的内心从之前的恐惧逐渐调整到了一种挑战的心态,她体内的探索因子再次被激活了。她对自己说,也许这就是她的圆中必须经歷的一笔,她必须要画好这一笔。 于是左琳义无反顾的从地铁走了下去,并且一直沿路跟踪着那个神秘人。 她绝不会输给他。 左琳跟着神秘人上了一辆车。车子是开往市郊的。这让左琳多少有些在意。 他是不是想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突然转过身,朝着我扑过来?左琳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不知过了多少站,汽车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停了下来。神秘人下了车,左琳也从另一个门挤了下来。 神秘人径直朝着附近的一个小区走了过去。左琳抬头望去,一个硕大的牌子写着三个大字“xx园”。 望着陌生的人流,左琳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小时候的那次出走:是不是该收手了?这样无意义的跟踪,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 追踪 这是一个悠闲的午后,我和左琳坐在一家咖啡馆里,静静的听她从头到尾的讲述她的奇特经歷,从她一开始被跟踪,讲到那个无法打破的“诅咒”,又说到她为了打破诅咒所做出的努力。她的坚强和特立独行都让我产生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还记得刚一开始和左琳联繫的时候,她是颇不愿和我见面的,并且还抱怨我破坏了当初的约定。我则是一边向她道歉一边大诉苦水:“你看,你也是这部小说的主要人物之一,有关你的情节总不能全让我自己凭着想像杜撰吧,还是你自己讲出来我才能更清楚的了解事情的经过……” 左琳最终还是没能敌过我的软磨硬泡,勉强同意了我的请求,但是嘴上却依然是不依不饶:“唉,写不出来就不要写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万一让人认出来了,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呢。” 我“花言巧语”的消解着左琳的顾虑,并且向她担保有关她真正的信息一定会严格的保密,她才一点一点的把整件事说了出来。这的确是一个相当离奇有趣的故事,比我的经歷更加具惊悚特质。 在讲到跟踪神秘人来到“xx园”时,我第一次打破沉默,提出了一个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会反过去跟踪那个人?你就不怕遇到点什么危险?” “我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对我来说,那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按照我个人的理解,在那一刻,左琳深深地感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她的退缩,只能够换来对方更加的猖狂。现在,只有这样走下去,或者才能逃离这场噩梦。 左琳跟着神秘人进了小区。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背着手,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心里一阵阵的反胃:谁能想到这个外表儒雅的像个学者的傢伙会是个跟踪狂呢? 天色逐渐的暗下来。左琳看了一眼手錶,已经快到新闻联播的时间了。她抬起头,看到神秘人正站在小区对面的一大片树林前发呆。 他这是要干什么?走进去?一个人大老远的跑到这么一片看不到头的树林里做什么? 那个男人只迟疑了一下,就朝着密林深处走了进去。 左琳也跟着走过去。眼前是一道笔直的小径,通向未知的彼处。她颤抖着,突发奇想到,如果若干年前,她一直跟踪那个男人,会不会最终也来到这里。 突然间,左琳退缩了。她的脚步逐渐的向后退去。 她怀疑这都是阴谋,她所经歷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这一刻,她的面前,就是地狱的入口,而这个男人,或者若干年前的那个男人,都是吸引她坠入地狱的恶魔。 可若干年前她逃离了险境。 现在,她还做的到吗? 密林的入口,像是个无形的黑洞,让左琳既害怕,又好奇。很难说当时是什么驱使着她,让这个既勇敢坚强又敏感脆弱的女孩朝着里面沖了进去。 在那一刻,左琳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大喊着让她不要去,可是身体却已经不能接受大脑的命令了。 左琳像一只发狂的猎犬,凭藉本能的力量搜索着一切可疑的踪迹,努力的弥补着刚才那一刻迟疑同神秘人落下的距离。 她同时还感觉到,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人跟在她后面。这是让左琳始料未及的。之前她一直小心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并没有感到什么危险的气息,然而就在冲进树林后,“黄雀在后”这四个字就始终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有一个人,正在后面不远的地方,搜索她的行踪。而且脚步很快。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左琳愈发加快了速度。她要摆脱后面的“黄雀”,还要追踪前面的“蝉”。 只是,这片树林的路径实在太复杂了,太多的转角,支线,很快就把左琳搞晕了。她穿的高跟鞋也为她的追踪制造了不少的麻烦,有好几次,她几乎被树枝绊倒了,然后又赶快爬起来接着跑。 “黄雀”的气息在身后逐渐远去,可是,“蝉”又在哪里? 天色愈发的阴沉下来,树上的蝉鸣时断时续。左琳心中不免恐慌起来,她已经完全迷失在这片诡异的树林之中了。
第67页 左琳停下脚步,无力的敲打着树干。极目四望,周围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致,在这个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鬼地方,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就在近乎绝望之际,左琳看到了火。一小簇火光在稍远的地方亮起来,微弱而飘忽,就像是传说中的鬼火。 仿佛是迷失在海上的航船看到了明灯,左琳小心翼翼却又脚步极快的朝着那火光走了过去。 -------------------------------------------------------------------------------- 地狱 是那个男人。 他点了一根烟,悠闲地吸着,脚下像是散步般的熘达。刚才发出的火光,就是他点菸的时候打火机发出来的微光。 真的是太巧了。 左琳一面继续跟踪,心里一面想。或许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或许他就是想把她引到一处地方,然后再为所欲为。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前面是狡猾的“蝉”,后面是神秘的“黄雀”,完全不熟悉这里环境的“螳螂”想要在这全身而退,只怕比登天还难。 月亮升起来了,周围的树影在微风的拂动下,夸张的挥舞着。前面的男人脚步很平缓,左琳的心情也跟着变得踏实了下来。她似乎完全找到了小时候跟踪路人时的那种乐趣与智慧,全心全意的投入了这场跟踪与反跟踪的游戏之中。 忽然,前面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左琳在后面一不留神,鞋跟踩折了一段树枝,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左琳的心跳加速,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跟踪被发现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他要停下来呢? 此情此景,让左琳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个梦。 在梦里,她就是像这样跟踪着一个男人。最后,那男人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朝后抛过一个东西,左琳接住了一看,原来是一部手机。她甚至还记得上面印着诺基亚的徽标…… 那是一个梦。可是谁又能证明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呢? 左琳僵持着,等着那个结果。前面的男人狠狠的吸着烟,就好像和那根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紧接着,他把菸头弹在地上,用脚狠狠的捻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左琳看的清清楚楚。她更加感兴趣的是,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神秘的跟踪者,现在是被跟踪的男人,缓缓的转了身。左琳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的左右两旁,全是密的无法通行的树林,他在这停下来,能做些什么呢? 在向右转过90度角之后,神秘人一下扎进了树林里。 左琳看傻了。这个人疯了么?还是他已经知道了左琳在跟踪他,故意用这种方式逃走?他难道不会扎到自己么? 左琳被自己的奇思怪想逗笑了。等了一小会,眼看着没有任何动静,左琳的胆子变大了起来,径直朝着神秘人消失的地方走了过去。 她太靠近那片树林了。冰冷的双手突然从漆黑的树林伸出,捂住了左琳的嘴,紧接着她就被拖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尖叫。 尖叫的声音让左琳从昏迷中醒来,那尖叫当然不是她自己发出来的,她甚至无法辨认那声音的来源,只能确定是一个女人的尖叫。 左琳费力的挪动着身体,结果却很徒劳。她已经被死死的绑在一张木椅上了,这完全是厚胶带的功劳。她的眼前一片黑暗,脑袋上像是罩了一个罩子,沉重的她抬不起头来。事实上,她的眼前一片漆黑,黑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瞎了。 左琳唯一没有被剥夺的就是听觉,否则她也无法听见刚才那一声尖叫了。那叫声无比的悽厉,只有绝望的、彻骨的恐惧才能让人发出这种声音。 左琳也想像那样大叫,她想大声唿喊别人来救自己,无奈嘴上被厚厚的胶布束缚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左琳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明知道会发生危险却还一意孤行,结果把自己逼进了如此的险境。那个跟踪狂,现在已经升级为绑架者,此时此刻估计正在磨刀霍霍,算计着如何折磨她。 想到这,左琳愈发的感到恐惧,甚至忍不住要嚎啕大哭。可是嘴被封住了,她唯有默默的流泪。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了?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左琳在黑暗中绝望的挣扎着,她扭动着身体想站起来,结果却只是让椅子挪了一小步。这令她沮丧,但是却没有打消她求生的意志,她一步一步的蹭着,向想像中门的方向前进。 碰撞。剧烈的疼痛让左琳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膝盖撞在什么物体上,也许是写字檯,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家具。左琳很快调整了唿吸,又朝着另外的方向努力。 她想探出禁闭她的这间屋子的大小。 “哗啦”一响。有东西被左琳碰倒,摔在地上粉碎了,听起来像是花瓶一类的瓷器。左琳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一声巨响会为自己招来什么灾祸。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嘆息。 这一声并不长,可是对于左琳来说,仿佛过了一万年。 屋子里有人。或者说,至少有一个人。 他可以做到绝对的安静,以至连左琳这样敏感的人都无法感知。 他静静的看着她,隐蔽在阴暗的角落。 左琳一时无法想像,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对手。
第68页 -------------------------------------------------------------------------------- 宝藏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根本就不可能。 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在“黑森林”里狂奔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了。 等到我发觉自己跑了很远的时候,我己经失去了方向感。傍晚的天色暗了下来,想找到太阳根本就不可能。 我摸摸左裤兜,钥匙一串。右裤兜,手机一部。上衣左兜,钱包一个。上衣右兜,卫生纸半卷。唯独少了红房子的路线图。 路线图丢了。估计是我刚才狂奔的时候丢的。 真该死。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树干的标记上,可是搜索了半天,一点收穫都没有。看起来,这里是一个未经“标註”的区域。 我彻底放弃了,索性找了一个地势平坦的地方坐下来,看天。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是我一贯奉行的信条。与其到在这到处乱窜,还不如找个地方静下来好好想想对策。 尽管我一点对策也没有。 我静静的在那坐了一会,不知不觉就有了困意。恍恍惚惚之间,我好像看见一个人正向我走过来。 我腾地站了起来四下张望,结果什么人都没有,只有知了在树上无休止的叫着。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17:50了。我几乎在这坐了20分钟。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我正思考着怎么才能走回红房子,无意中却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躺着一个小本子。 我走过去,弯下腰拾起那本子。是个黑皮夹式的小记事本,里面似乎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掂起来还挺有份量的。 这大大的刺激了我的好奇心,我迫不及待的翻开来仔细观瞧。 里面写的东西,可以说是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上来的第一页,就是完整的红房子路线图。这张图的详实程度,不知道比我参照周岚视频制作的那张草图详实了多少倍,很精细的标註了树林里的每一处转角、支线、岔路,还有可供作为记号的标志物。正中的红房子,被一个大大的红圈圈着,就像是枪靶子的红心。整张地图都挤在左右两面巴掌大的纸上,紧密却不显的凌乱,看的出作者颇有些手绘的功底。 翻开下一页,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前面地图的风格完全不同,字体很潦草,写的也很随意,像是随看随记的。 我勉强辨认着上面的字迹,越是看,就越是心惊。 作者首先分析了红房子里出入的各人,还为每个人起了独特的代号,比如“中年男人”明显是在说陈默,“花季少女”是紫凝,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代号却是“幸运小子”。 令我感到恐慌的是,笔记里详尽的描述了有关我们日常起居的所有细节。比如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睡觉,几点几分谁从红房子里走出去了,又是几点几分回来的,还有对出去目的一些预测和判断。 更加让我吃惊的是,这个人对红房子的内部了如指掌,笔记的一页,画着整个红房子的内部结构图,每一间屋子都收录在内,一些重要家具的摆放清晰的标示在地图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陈默的卧室里,有一个红色水笔标志的大大的问号。 接下去的一页只写了五个字:宝藏在哪里。 我陡然间明白,这个人是冲着红房子的财富去的。 没错,就是那笔传说中的财宝。我听郑老太太说过,陈默的故事里也提过,日本人当初就是为了寻找它才屠杀了红房子里的所有人,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但是仍然有人相信,这笔财富一直就藏在红房子的某个角落里…… 我之前也一直在怀疑,陈默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但是他看起来又不像是个赚钱的作家,难道他早就找到了红房子的财富,并且一直享用至今? 这个问题不是想一想就能弄明白的。我继续翻开笔记的下一页,顶头的几个字写的很模煳,我费劲了力气才看清楚: 有关第四个人。 我咽了下口水。什么第四个人?哪来的第四个人?在红房子里还有第四个人吗? “女人。身份不详。”上面只有这简单的两句描述。 我勐然间想起了那双白色的高跟鞋。它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但是它为数不多的出场,却每次都让我印象深刻。 第一次,是在我头一回来到红房子,它跑到厕所里吓唬我,那时候我还以为是紫凝在恶作剧,结果她却告诉我这间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高跟鞋…… 第二次,我在三层的地板上看到了高跟鞋的鞋印,后跟的小圆点清晰可辨,鞋印一直延伸到那间打不开的房间前面,等到后来,我再次回到三楼的时候,那鞋印却又不见了…… 我又想到三层的那个房间。我打开它的时候,窗户是半开的,到处都纤尘不染,很明显是最近才有人打扫过,但是陈默却告诉我那房间空置很久了,因为没有钥匙,一直就打不开…… 现在,这本笔记里又提到了红房子的第四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我忽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
第69页 女人 是不是,陈默在红房子里,养了个女人? 有可能。如果这样想,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完整的设想是这样的:这个女人,是陈默的情人。陈默不想让紫凝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两个人就在红房子的三层私会。陈默平时所谓的採风,不过是他为了外出和这个神秘女人约会所找的藉口。他大概也不是什么恐怖作家,而就是一个靠吃祖先老本过活的“啃老族”罢了。说不定,那个女人也是因为他的财富才看上他的。 难怪紫凝吵着要来红房子陈默会不同意,因为这样,他们俩的事就有可能暴露,估计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紫凝十有八九会和她起冲突,而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陈默希望看到的。 我甚至怀疑起了陈默给我讲的,有关红房子过去那些事的真实性。这难不成都是陈默为了女儿尽早离开这瞎编的,那些失踪案、离奇的死亡难不成都是他在给我讲故事?而他告诉我这一切的目的也正是为了让我去劝他的女儿回家,以免妨碍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好事? 我又想起了那双高跟鞋,如果它的主人就是这个神秘女郎,那么,她为什么要在那个雨夜跑到厕所去吓唬我呢?难道也是为了让我和紫凝离开?后来在三层先出现后消失的足迹却不难解释,那大概是陈默为了掩盖神秘女郎的踪迹把那痕迹消除掉了。这段时间,他们或许趁着紫凝白天打工的机会仍然天天在红房子私会…… 还有地下室的异响……难不成,那是他们偷情的又一场所? 我真的不愿这样去想,因为这位慈父给我的印象一直很不错,何况他还为我的小说指点迷津,虽然有点唠叨,我却也是受益匪浅。 这样的一个人,会如我想像的那般不堪么?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证明这件事:偷偷的潜入陈默的房间。在这本掉落的笔记中,陈默的房间是打上问号的,这说明神秘的寻宝人对这个房间有疑问。 红房子平时几乎是夜不闭户的,因为谁都不相信有人会跑到这个鬼地方图谋不轨。只有陈默出门的时候,才把他自己的屋门锁上,就是为了防止我或是紫凝去偷看他所谓的“着作”。他曾经和我们开玩笑说,这个房间是整个红房子里最值钱的。这本笔记的主人想必在偷偷潜入红房子的时候也在陈默房间前面吃了闭门羹?而那个玩笑,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什么玩笑。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我不能再让那些若隐若现的怪事继续困扰着我。既然陈默不想告诉我实情,那么,我只能用自己方式把它搞清楚。 参照着“黑森林完全手册”,我顺顺利利的回到了红房子。一进门,紫凝就嗔怪着跑过来:“你去哪啦,这么晚才回来?” “我不是给你发简讯了吗,我回家看看有没有什么事。” “那,有事吗?”紫凝唿扇着大眼睛。 “没事。”我笑着说。 其实这里头事大了。不,简直就是噩梦连连。 我和陈氏父女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饭,之后紫凝在楼下看书,陈默则回到他的房间继续“创作”。 我必须想点办法,把陈默从他的房间里骗出来,而且最好是能保证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他不会回到楼上,并且又不能让他走的时候锁上门。也就是说,不能走的太远。 只有紫凝才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我走到紫凝身边,坐下,故作神秘的说:“你不是一直想搞清楚你爸每天究竟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干什么吗?我有个妙计。” “哦?什么妙计,说来听听。”紫凝似乎一下就被我点燃了兴趣。 “你把他叫下来,拖住他,然后我去他房间里搜查一番。” 紫凝刚才的兴奋劲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摆摆手说:“哎呦,我……我还打着是什么妙计呢!就这招,你以为我爸是傻子啊?以前我就和朋友配合着这么干过,没用。他把东西都藏起来,电脑也打不开,你没办法的。上次你去偷看不也失败了么。” “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呢?上次是因为我对困难的准备不够充分,你要充分的相信你男朋友的聪明才智,别人或许不行,但是我,十拿九稳!”我就差没把胸脯给拍漏了。 紫凝忽然坏笑起来:“如果这次还不成功怎么办?” 我咬牙切齿的说:“就不能不成功。不成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紫凝笑的更欢了:“成。那就这么办。” 我不知道在她的小脑瓜里憋了什么惩罚我的坏主意,不过可以肯定,那对我绝不是什么有趣的经歷。 我正色到:“先别坏笑了,先想想怎么把你爸骗下来吧。” “那还不容易,你瞧我的。”紫凝看起来倒是很有把握。 -------------------------------------------------------------------------------- 寻宝 “爸!快下来,出事啦!”紫凝忽然大声嚷起来。 我在一旁不知所措:“姑奶奶,你这是干嘛啊?我是让你把你爸骗下来,不是让你闹事!” 紫凝不理我,仍旧自顾自的大喊:“爸!快下楼!再不下楼你就见不着你闺女了!”
第70页 我听见楼上“砰”的一声开门声,紧接着是“咚咚咚”仿佛小鼓般的脚步,陈默就这样像变魔术一般的瞬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我在陈默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样子,而且还不时把眼神瞟向我,好像怀疑是我欺负了他女儿似的。 “您一点都不关心我!”紫凝嘟着小嘴。 “何出此言啊,闺女?”陈默一脸的无辜相。 “您看您每天不是出去就是在屋子里写东西,连跟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您还说您关心我?我刚才可听您‘姑爷’说了,人家的家庭关系特和睦,三口人没事就在一块聊天,您说您什么时候跟我聊过天啊?我一说什么您就‘嗯、啊、好’,就这么敷衍我!”紫凝的双臂在胸前环抱着,气鼓鼓的样子着实可爱。 我说不清这丫头是真有演技,还是早就对她爸心怀不满,想藉机发泄一下。 “咳,我这不是忙嘛,没时间,你看看,把闺女给忽略了……”陈默走到紫凝身边坐下,我很自然的起身,退到了楼梯旁。 紫凝把手偷偷地伸到她爸背后,朝我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我则向她一抱拳,那意思是“你太有才了”。 我满以为不可完成的任务,没想到被紫凝轻松的用亲情化解。 我蹑手蹑脚的上了楼,留下陈氏父女在楼下亲切会谈。 陈默的房间四敞大开着,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来到写字檯跟前,我发现笔记本的上盖是合着的,但是电源指示灯亮着,明显是正处在待机状态。陈默同志即使像刚才那般心急火燎的下楼都不忘把笔记本合上,足见其中的资料对他有多重要。 翻开上盖,屏幕显示输入密码。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现场破解显然是来不及了,我只能试着猜几个数字组合。我输入了紫凝的生日,还有从紫凝那打听出来的陈默的生日,还有一些普通人常用的密码,甚至是123456,结果却全是错的。 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了。 我又拉开了写字檯的抽屉,有几个几乎是空的,还有一个堆满了小工具,总之是没有一点重要的东西。 我打开墙角的衣柜,里面只有三四件样式差不多的外套。 书柜是我的下一个目标。记得我一个人偷偷跑到红房子的那一回,也在这个书柜前面仔细观察过,里面的书倒也有几本是恐怖小说,但那不是外国的恐怖大家,就是中国有名有姓的恐怖作家,没有一本像是陈默的作品。 不过,上次我疏忽了一处地方,就是书柜下半部分的双开门储物柜。那里面也许装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也说不定。 我把手伸向储物柜的门,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那手不住的颤抖着。 耳边传来一阵阵陈氏父女的欢声笑语,这多少让我的心安定了一些。 我拉开柜门,里面是一摞摞厚厚的杂志。和我家的那些it杂志不同,这里大都是读者、格言、艺林一类的文学刊物。我拉开储物柜的另外一扇门,同样如此。 我有点奇怪,如果只是为了来红房子小住,有必要把这么笨重的书柜也搬到这来么? 不死心的我,把手伸向储物柜的内部胡乱的扒拉,我坚信这里面肯定会有点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手上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我使劲的一抽,是一本相簿。 相簿的封面是淡雅的紫色,封面的背面写着一串很潇洒的英文字: givestoidearestn. 献给我最亲爱的n。 什么意思?n是谁? 我迫不及待的开始翻看这本相簿,里面无一例外的是紫凝从小到大的照片,偶尔有几张是同她父亲一起拍的,但更多的是她的私人照。这些照片从她刚出生开始一直延续到大学,内容可谓丰富多彩,但是现在的我却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些。 我继续把手伸进储物柜摸索,里面还有两本相簿。 我拿起其中的一本。同样的紫色封皮,背面写的英文字是: givestoidearestn&x. 献给我最亲爱的n和x。 这回又多了一个x。凝的拼音开头第一个字母是n,所以n可能代表紫凝,这些英文字大概是陈默写上去的。可是这个x又是谁呢? 翻开相簿,我发现里面的照片和刚才那本没什么不同,还是紫凝的个人照,间或出现零星几张和她父亲或者同学一类的合拍照,但是只有半本就结束了。 我又打开第三本相簿,背面的英文是: givestoidearestx. 这回只有x了。按理说,这应该代表着这是有关x这个人的个人相簿,可是我翻遍了全册,竟然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这完全说不通。写了n的相册,是紫凝的个人相册;写上n和x的相册,仍然是紫凝的个人相册;写上x的相册,索性连一张照片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关于x的照片被抽走了? 陈默大概不希望别人或者自己看到x,所以就把这些照片拿走了。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这个x既然从前出现在这本相册里,就应该是陈家的一个成员,至少也是一个重要的亲朋,可是我怎么从来也没在陈默或者紫凝的口中听说过他呢?
第71页 本来是解谜的探索之旅,现在反而更加迷雾重重了。 -------------------------------------------------------------------------------- 小说 我把那些相簿一一的放回书柜的下层,关上了柜门,转身面对着屋子里的大床。 床很宽阔,淡蓝色的床单上整齐的放着枕头和被子,反映出了主人爱干净的性格。 我感兴趣的是,床屉里有什么。如果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是需要隐藏的,那么,还有把它垫在自己身子下面更能让人安心的么? 我先回到楼梯走廊里听了听楼下的动静,看起来亲切的会谈还在继续。紫凝正和陈默聊着什么小时候的回忆,父女俩不时的开怀大笑。 我必须立刻完成自己的侦查行动加入到这场会谈之中,否则陈默肯定会起疑心。 回到房间,我把屋门虚掩,开始行动。 把整个床垫挪开是来不及的,而且那样做的动静也太大了。我只是把床垫挪开了一个小的角度,然后扒开下面的床屉盖板……令我意外的是,里面是空的。 没关系,这张大床有四个床屉,我现在打开的只不过是左下角的一个,还有三个,还有希望。 我改变了床垫的角度,又打开了右上角的床屉。还是空的。 红房子里没有空调,又是8月初的天气,加上我刚才的一番搜索,此时的我已经是汗流浃背了。那个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种恼怒的感觉。从头至尾,我都像是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我的推测,一次次的落空,我的努力,一次次的成为泡影。 我开始抽疯的拉扯着,把床垫从床上拉下来一大截,然后去开左上角的床屉。里面是另一床被子。 只剩下最里侧的床屉了。由于床是紧贴着墙壁的,我只好脱掉鞋,上了床,拉开了最后一个床屉上的盖板…… 里面平铺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我拿出了其中的一个,是一个报纸包着的纸包。 我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本书。 我读过这本书。 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有一次在车站等车的时候,闲来无事翻看路边的书摊,就发现了这本书。我记得摊主还告诉我这本书卖的的很火,是一部系列小说,买书的大都像我这般的中学生。 我经不住摊主的诱惑,就花钱买了一本。看完以后,我坚信这是一本盗版小说,因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故事中的情节能够通过祖国大陆的严格审批,而得以出版。 一本书中就涉及了同性恋、异教徒、杀人魔、人肉包子、偷窥狂、乱伦等等刺激青少年眼球和心灵的东西,这怎么可能是合法出版物呢? 然而现在,它就拿在我的手中,和我家里那本一模一样。 我又拿出其他的纸包。一本又一本相同作家的小说呈现在我眼前,我随便翻看着,里面的情节一部比一部更加的变态,我无法在这里加以描述,否则会有荼毒青少年心灵的嫌疑。 难道这就是陈默的“着作”?还是说这些书是他的“特别嗜好”?写或者经常阅读这些小说的人,心里难道就没有那么一点“变态”么? 我的思路被房门的喑哑声打断,陈默出现在我眼前,一脸的严肃。 我并没有逃避他的目光,相反的,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掂了掂手里的书,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陈默嘆了一口气,喃喃地说:“我早猜到,你会发现这些的。” 他突然是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到门旁的凳子上,一脸的颓废。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他不愿意拿出来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更何况人家是长辈,将来还有可能是我的“半个爹”,我这个“准女婿”难道就这么对待他老人家? 我默默的把书一本本的包好,放回床屉下,然后把整个床恢復原状。 “那些书,是我的书。”陈默突然打破了沉默。 我一时有点迷煳:我的书,可以是我写的书,可以是我借的书,也可以是我买的书。陈默究竟是哪一种意思? “你看了,对吧?”陈默抬起头看着我。 “嗯。”我小声的回应了一下。 “有什么感想?” “我……”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些书,是我写的。很噁心,是不是?”陈默竟然笑了一下。 我也沉默了。陈默用“噁心”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小说,是我没有想到的。 “你知道么,我母亲去世以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待在这所大房子里。”陈默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说起过去的事。 “我成了一个乞儿,却有所大房子,没有人敢接近的大房子。”陈默苦笑着。 “那时候我每天做的事,除了外出乞讨,就是在这所大屋里,想事。想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想我后爸是怎么失踪的,想我亲爸是怎么死的,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做了很多的假设,而且一个比一个恐怖。随着年龄的增长,阅歷的丰富,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醉心于这种假设,而且假设的情形也越来越离奇,越来越……残酷。我想,这就是我成为恐怖作家的原动力吧。那些童年的噩梦,是我体内的毒,而创作这些小说,就是为了排毒。”
第72页 “排毒……?”陈默的一席话听得我如坠五里云雾。 “对。排毒。这都是师傅教我的。他是一个善良的老人,没有他,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陈默再次提到他的师傅。 “所以,你明白了,我的写作,与其说是写作,不如说是治病,那么,我有什么必要,让我女儿看到我治病时的痛苦神情?我有什么必要,让我的女儿分担我的痛苦?我又有什么必要,让我女儿看这些我排毒留下来的副产物?”陈默最后用了三个掷地有声的反问句,驳的我哑口无言。 我下了楼,紫凝问我:“怎么样?我爸没难为你吧?” 我摇摇头:“你要相信他。他始终在为你着想。我们不应该怀疑他。”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是真诚的。 -------------------------------------------------------------------------------- 逃跑 出乎左琳意料之外,神秘人不但没有伤害她,还餵她饭吃。 左琳当然拒绝了他的“好意”,她甚至还冒着生命危险大声的辱骂那傢伙,可是那个男人始终一声不吭。大概是看到左琳的意志坚定,他把椅子推到了靠墙的地方,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左琳继续无声的饮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哭多久,是哭到泪腺干涸,还是哭到她重见天日之时。 自从左琳被囚禁的那天晚上开始,神秘人已经为她送了10回饭了。如果计算无误,那么,现在的时间就是2006年8月7日星期一的晚间,她已经整整被关在这里三天了。在这期间,她曾经试图逃跑了一次。那是在她第5次绝食之后,神秘人把她从椅子上解了下来。 左琳满以为自己的斗争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神秘人总算不像以前那样完全限制住她的自由了。 左琳被绑住手,头上戴着奇怪的挡住眼睛的面具,被神秘人拽着向前走。 左琳故意走的东倒西歪,想藉此摸清周围的环境。但是神秘人很快就发觉了她的心思,把绳子拉的很紧,不给她探索的机会。 但是敏锐的左琳依然获得很多有关周围环境的有用情报。这里很安静,像是一处宽敞的大房,也许是别墅什么的。空气里有股潮湿的气味,也许是那种年头久远的老宅子。 左琳一步一步的被牵着下了楼,感觉自己像是走了很久,她意识到整个别墅的面积应该相当可观。 来到一处房间,神秘人帮她推开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接着,左琳的手被松开了,一小卷卫生纸被强塞到她手里,然后她就被推进了一个小门。 左琳开始疯狂的揪扯脸上的面罩,她想把这个挡住她视线的邪恶玩意从头上摘下来,可是折腾了半天,这个东西却纹丝不动,仿佛是已经和她的头颅融为了一体。 左琳摸到了脑袋后面的一个锁头。这让她陡的想起了从前一个男朋友给她看的关于sm的电影,那里面的女主角就带着这样后面有锁头的面罩。男朋友那时候还开玩笑说要不要她也来试试,可左琳只觉得很噁心。难不成,现在她头上带的就是这样的玩意? 难道,这个绑架她的神秘人果然是个变态狂? 左琳拼命去推前面的小门,但是门已经被死死的抵住了,她四下的摸索着,这是窄小的卫生间,左琳只是有点奇怪,这居然还在用着一般公共厕所的陶瓷坑。 解决了生理需求,左琳的心情多少变的放松了下来。她顺从的被神秘人绑住双手,两个人向着房间的外面走去。 经过了漫长的走廊,左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才的楼梯前面。 她摸到了楼梯的扶手,下面没有路了,这里是一层。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左琳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神秘人撞了过去,她摆脱了绳索,转身朝着另外的方向跑过去。 她摸索着,寻找别墅的大门,期间她几次撞到了不知名的物体上,但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终于,左琳摸到了大门,她使劲的敲,拼命的拽,往死里踢,但是那门却纹丝不动。 左琳不知道神秘人现在在哪里,但是她要尽可能的延长自己“自由”的时间。 她开始转身向楼上跑,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跑。 原来这还有三层!左琳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跑上了三楼,神秘人在后面似乎并不急于追赶她。 左琳贴着墙向前摸索着,她摸到了一个门,就拼命的拽,可是似乎这里所有的门都是向她关闭的。 她转过一个转角,去拉最里面的门,结果还是白费力气。 左琳一点点瘫在了地上,她第一次感到这么绝望。 神秘人最终还是发现了她,又把她带回了那个牢笼。打那天起,左琳就不在绝食了。她要活下去,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更何况,除了行动不能自由,她现在至少还没有受到更大的伤害。 左琳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好几次她尿湿了裤子,这让她感觉屈辱万分。 一些微小的动静,从墙的对面传过来,打断了左琳的思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是人,也许是动物,也许,只是她的错觉。 可是,万一是人呢?万一这里还有别的什么好人呢? 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她不能放弃这个万一,她必须要向他发出信号!
第73页 左琳真的太幸运了。尽管她的手被缚住,但是手可触及那一段墙面就有一根细细的圆铁管。 她用指甲,奋力的挠着铁管。那铁管紧贴着墙面,声音一定能传到对面的房间。 已经没有比现在更糟的局面了,左琳现在只需要一点希望。 她奋力的挠着,那原本她引以为豪的美甲,想必已经变的丑陋不堪了吧。但是,想到自己可能因此而获救,左琳就感到一阵阵的兴奋。 等待。左琳推测自己用指甲挠了一个多小时的铁管,但是他期待的营救仍然没有出现。 现在是夜晚,对面的人也许睡死了吧。不过,明天还有机会。 就在左琳自我安慰之时,她感到有人进入了这个房间。她开始奋力的挣扎,嘴里含混不清的哼哼着。 “啪”。左琳感到左侧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有人抽了她一巴掌。接着,绑住她的椅子被向前挪了挪。 左琳再次陷入了绝望。 也许她错了,刚才的声音就是神秘人发出的。 -------------------------------------------------------------------------------- 转移 在这个无比黑暗的小空间里,左琳经常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她睡过去几次,然后又勐地惊醒。 有一次,她梦见了家里柔软的大床,她在上面打着滚,然后滚着滚着就滚不动了。那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还被绑在那张椅子上,身处不明的危险之中。 一阵颠簸。左琳从昏睡中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被人扛着,似乎正在朝楼上走。 这是为什么?左琳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难道原来囚禁她的地方对于神秘人不再是安全的了? 电光石火之间,左琳马上联想到了昨晚的事。或许,她挠水管的方法奏效了?或许,在这栋大房子里,真的还有其他人出没?或许,这个人,和神秘人真的不是一伙的? 想到这一点,左琳的希望之火再次被点燃了。她开始顽强的挣扎,激烈的扭动着身体。神秘人也并不是什么粗壮的男子,在左琳挣扎之下,他在楼梯上左摇右晃,步履艰难。 神秘人把左琳放了下来。他揪住她的两肩,像拖尸体一样一个一个台阶的把她往楼上拖。左琳的挣扎一下就成了无用功。 神秘人把左琳拖上三楼,转过一个转角,停了下来。 左琳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看起来,她的“新家”到了。 左琳被粗暴的拖进了屋里。她的眼前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漆黑,空气里还能嗅到外面花草的香气。看起来,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而且,窗户是开着的。 左琳再次被绑在一把椅子上。有所不同的是,这是一把摇椅,而且是一把“顽强”的摇椅。无论左琳如何在上面挣扎,它都只是在原地晃动,间或发出轻微的异响。 自从左琳被转移到新房间以来,神秘人对她的看管更加仔细了。她的吃喝拉撒,都被严格的限制在这个房间内,在神秘人的监视下进行。 最让左琳受不了的,是在自己上厕所的时候,神秘人就站在她身旁。虽然他一言不发,但是那气息始终存在。左琳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灼人的目光,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有一件事让左琳感到十分在意:神秘人来的时候,总是无声无息的,听不到他开关门的动静。他经常突然出现在左琳的身后,把毫无防备的她吓的一哆嗦。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幽灵。 还有一个情况更加令左琳感到不安:这个神秘人,除了每天监控她的饮食起居以外并没有做出其他伤害她的举动,也没有像一般绑架犯那样提出条件,交换人质。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么?没有人知道左琳在这里,他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左琳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害怕。神秘人害怕这间屋子的其他人。他在等待其他人消失,然后再下手。 对了,就是这么回事。 左琳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只要她抓住一个时机让其他人发现自己,她的噩梦就结束了。接下去,就是正义战胜邪恶的大团圆结局。 左琳只是没想到自己的机会这么快就来到了。 那只是她被转移到新房间的第一个下午。左琳那时候正在午睡,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朦胧中她还以为房间里进了老鼠,仔细听过去,好像是房门发出的动静。 那声音很奇怪,不像是在开门,倒像是,在门上搞破坏。就好像有一个小偷正在门外面,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撬门一样。 此时的左琳,哪还管对方是小偷还是别的什么人,只要不是那个绑架她的混蛋,是谁她都愿意! 左琳拼命的摇着那把摇椅,尽可能吸引来人的注意。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小偷先生,行行好,快把门撬开吧!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过一会,疑似撬门的声音就停止了,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左琳哭了。这些天她已经留了不少的泪水,但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委屈,明明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到最后却是功亏一篑。她开始在心底咒骂那个小偷,做贼都这么缺乏专业精神,早晚让警察抓起来! 若干时日之后,当左琳在咖啡馆为我重述这段经歷的时候,我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笑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整个咖啡馆的人都奇怪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外星生物似的。
第74页 我一边忍着笑,一边示意她继续。美女对我面露微愠:“有那么可笑么?我当时真的是那么想的!” 我连连摆手:“我理解,我明白……哎,你要是知道外面那小偷是谁,你肯定也得像我这么大笑起来。” 左琳当时被我说的很是莫名其妙。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还是让我们回到她的故事中去吧。 绝境 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话说熘门撬锁的“小偷”刚走不久,左琳就听到了吵架的声音。具体的内容她听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吵架的双方是一男一女。 左琳当时忽然产生了一个怪念头:是不是这家人的门没锁好,招了小偷进来,结果丢了东西,现在男女主人正在互相埋怨对方呢? 左琳自己都被这个怪念头逗乐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绑架她的就是两个人,应该叫“雌雄双煞”或者“夺命鸳鸯”了。 然而事实并不如想像那般有趣。在神秘人第14次送餐结束之后,左琳再度被“转移”了。 左琳用心体会着神秘人带她走过的路径。 二层……一层……开一个门……又开一个门……再下一层…… 一股阴风扑面而来,空气里瀰漫着潮湿腐烂的气味。 这里是别墅的地下室。绝对不会错。 左琳只是盼着这次坐上舒服的椅子。前两个都硌的她浑身难受。 仿佛听到了她心中所想,神秘人死死的用厚胶带绑住左琳的手脚,让她蹲坐在墙角,便离去了。 这傢伙的防备越来越松懈了。左琳心中这样想着,并且一个新的逃亡计划已经在她的心中成型。 只要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她就有希望。 在这个地下室里,偶尔能听到上面有人讲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内容,但是左琳本能的感到,这些人都和绑架他的人没有关系。 她还记得神秘人的声音,他在地铁的那段经典台词左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尽管这傢伙现在沉默不语,但是一旦他讲话,哪怕这个人把自己整成汤姆克鲁斯的样子,左琳还是能一下把他从人群中揪出来。 现在她只是需要一点运气,一个逃出去的机会而已。 左琳无端的感到,无论是什么在阻止神秘人实施他的计划,这种好运气已经快到头了。 左琳的最新逃亡计划于神秘人第17送餐结束后全面展开。昨天,她已经把整个地下室的大致情况基本搞了个一清二楚:整个房间只有一硕大金属物,状似圆筒,后面接着扭曲的管道,除此以外,别无他物。令有台阶通向楼上,但是坡度太陡,攀爬不易。 这些全都是左琳“滚”出来的成就。她像是滚动的肉虫一样在地上翻滚着,测量地下室的每一寸土地,通过捲曲的身体测试物体的大小。还有一点让左琳十分欣慰,地下室的地面是普通的水泥地,如果是石子遍布的土地,她少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搞不好还要被神秘人发现她逃跑的端倪。 左琳就这样向着金属物笔直的前进着。普通人可能无法想像,在这种完全丧失视觉的情况下,如何才能畅通无阻的前进。左琳当时的做法是这样的:当她前一天探索完毕,从目标地重新返回墙角的时候,她就把身体的方向朝着她返回时的方向,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一整夜。直到第二天的早晨,神秘人离开之后,她尽量以脚为圆心,把上半身转过360度,就开始了她艰苦的爬行之旅。 再听左琳讲述这个“惊人”的逃亡计划之时,我一直在拿自己作比对。换做是我,想必早就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任由神秘人宰割了。但是顽强的左琳,却始终没有放弃过逃生,这个女孩子的坚强意志让我由衷的敬佩。 再说到达了目的地的左琳,已经是气喘吁吁,几近脱力。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量,把自己的头向着巨大的金属物上撞去。 她只剩下这最后一招了。这个金属物后面的管道,也许能够通到楼上的某个地方。如果这里还有其他人,她就能被发现。如果不幸这里只有神秘人,或者其他人都是神秘人的帮凶,左琳毕竟也尝试过了,她只能顺从天意的安排了。 左琳就这样一下下的,用自己脸上的面罩撞击着巨大的金属物,而且一下比一下发力,一下比一下兇狠。她假想着眼前的东西就是神秘人的身体,这令她感到动力十足。 这种玩命似的撞击大约持续了100余下,已经濒临昏厥的左琳恍惚间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伴随着狗的吠叫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左琳只觉得眼前亮起一阵白光,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渴。 口好渴。 好想喝水。 眼前全是模煳影子,耳边阵阵清澈的雨声。 烛光。 灵台。 遗像。 一个声音响起来:“还记得五年前吗?” 五年前?五年前……五年前…… 那不关我的事。 是他逼我的。 全是他的错。 -------------------------------------------------------------------------------- 病变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陈默的创作之谜总算是揭开了,可是我的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还有三个悬而未决的谜题,让我怎么都放不下心来:一,是神秘的寻宝人,他究竟是谁?会不会对住在红房子的我们不利?二,是第四个人,她又是谁?是不是我见到的那双白色高跟鞋的主人?
第75页 还有就是第三个谜,我在相簿里看到的那个x又是怎么回事?她会不会就是那第四个人? 仔细想想,唯一有可能马上搞清楚的就是第三个谜。如果我去央求紫凝,她一定会把x是谁说出来。 打定主意之后,我起身下了床,穿上衣服就去敲紫凝的房门。 整个楼道里一团漆黑,看起来大家都睡下了。 我小心的控制着自己敲门的力度,力求在紫凝能够听到的前提下又不会惊动陈默,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紫凝似乎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屋子里传出嗒嗒的拖鞋声。我想像着她睡得朦朦胧胧摇摇晃晃的跑来给我开门的样子,不知不觉的就有了笑意。 门开了。紫凝穿着一件性感的粉色睡衣,小脸睡的红扑扑的,不住的打着哈欠:“怎么了?有事吗?都这么晚了……” 我无缘无故的紧张起来,竟然捂着紫凝的嘴走进她的卧室,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干吗啊你?偷情呀?”紫凝小声地抗议着。 “我问你,x是谁?”我没头没脑的问。并且,脑门流汗。 “什么x啊y的,你是不是睡蒙了?”紫凝显得一头雾水。 “刚才我在你爸卧室书柜下面找到三本相册,一本写着‘献给我亲爱的n’的英文字,里面全都是你跟你爸的照片;一本写着‘献给我亲爱的n和x’,里面还是你的照片,可是只有半本;还有一本,写着‘献给我亲爱的x’,里面却一张却照片也没有。所以我就想问问你,这个x,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他的照片全都不见了?”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希望紫凝能给我一个圆满的答案。 “没想到,爸爸竟然到哪都带着……”紫凝把头转向一旁,看起来很伤感。 “告诉我真相吧,我想知道。”我把双手按在紫凝的肩上,以示我的态度是认真并且真诚的。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除非你发誓,否则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我立马发了一个毒誓。随即我就想到,誓言这玩意,尤其是男人讲的,的确是不能当真。 “有时候我真是觉得,我们家从一开始就被诅咒了。”紫凝喃喃的说。 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诅咒”这个词了,看起来陈氏父女都相信,这所大房子里死去的亡魂,是导致一切不幸发生的根源。 “那是自从我母亲死后,家里最灰暗的一段时间。大概在七年前,爸爸经常感到浑身发热,骨头也酸痛的不行,身上还经常出现紫色的淤青……结果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得了白血病。” “白……白血病……”我不可置信的重复着。陈默看起来确实像是有病的样子,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得过如此的绝症。 “那时候他的压力特别大,我也是。当时我才12岁,还在上小学六年级。我们这个家,本来就是靠爸爸写作支撑着,现在他也无法工作了。尽管他总是告诉我家里还有积蓄,可当时我还是感觉生活很绝望,学习也一落千丈。每天下了学,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去看爸爸,每天唯一的愿望就是他早日康復。”紫凝回忆着,眼中噙满了泪水。 她真的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万幸的是,有人和爸爸骨髓的配型成功了。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大约过了一年,爸爸的身体就康復了。只是,没过多久,弟弟就又出事了。” 我第一次在紫凝的口中听到了“弟弟”这个词。他竟然还有个弟弟?怎么从来都没有人和我说起过? “我们家的不幸,似乎是接连不断的。五年前,我的双胞胎弟弟死在了一场车祸里。那时候我在外地上学,等到我赶回家,弟弟的尸体已经火化了。我问爸爸是怎么回事,他只是默默的流泪,不说话。”紫凝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再回忆起那段往事。 “从此以后,弟弟的死,乃至他这个人,都成了我们家一个不能说的话题。每次我提起弟弟,爸爸就会莫名的暴躁,轻则摔东西,严重的时候……还会打我。其实,自从他得病之后,我就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他很慈祥,经常和我谈天说地,对待别人也很热情。可是得病以后,他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像今晚那种聊天简直……简直就是一个奇蹟!不过,他对你倒是挺不错的。” “你弟弟,他叫什么?”我忽然问。 “陈紫山。大家都管他叫小山子。” 五年前?! 小山子?! 唯一不同的是车祸。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紫凝关切的问我。 “没事……我没事。你接着说吧。”我摆摆手。 天底下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何况车祸这一点也不符合。 [ -------------------------------------------------------------------------------- 日记 “爸爸把所有弟弟的照片都烧了,就连我自己偷偷保存的仅有一张我俩的合影,也被他发现给抢走撕掉了。我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可是他每天那么疯疯癫癫的,我真的是……” 紫凝越说越激动,几乎无法再进行下去。我只好把她揽在怀里,不停的抚慰着。
第76页 紫凝终算勉强止住了哭泣,继续讲述着那段灰暗的岁月:“后来,我们家的大救星出现了。” “大救星?” “真的是大救星。是他把我父亲从崩溃的边缘拯救回来。这个人也是搞写作的,而且学过一些心理学,可以算得上半个心理医生。爸爸从他那受益良多,两个人可以说是良师益友的关系。” “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你爸经常提到的,他的‘老师’?”我问。 “没错,就是他。他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就像是我爷爷。” 我笑道:“你见过你爷爷吗?” “见是没见过,可他是就是那种感觉。而且后来爸爸认他当了干爹,她就真的成了我爷爷,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又是一个离奇而且曲折的故事。我看着眼前的紫凝,她才20岁呀,却经歷的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命运对于她,对于这个家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那一晚,我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紫凝说她害怕,说她一闭上眼就会想死去的母亲和弟弟。我就一直抱着她,直到两个人都沉沉的睡去。 清晨的光线,从厚重的红色窗帘之间射进来,直打在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低头看着沉睡的紫凝,她的眼角还带着些许的泪意,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昨晚的痛苦回忆中解脱出来。 我翻身下了床,悄悄的来到走廊里。 陈默已经不在了。 回到客房,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九点过三刻。 已经这么晚了。不知道陈默起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我不在自己的屋里,如果他看到我和紫凝正在一张床上睡着,不知道这位父亲会作何感想。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仰望着天花板,思维一片混乱。 原来陈默还得过白血病。原来紫凝还有个弟弟。原来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更令我疑惑的是,紫凝的弟弟小名叫小山子,竟然和我一个网友重名。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我极力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理出一个头绪,却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以为自己的了解的人和事,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 但是无论如何,我已经知道x的身份了。而且他也不可能是第四个人。首先,他死了;其次,他是个男的。 那么,接下来,就剩下寻宝者和第四个人这两个谜了。这两个人全都是我在“黑森林”里拾到的笔记本里发现的。我想,如果我再认真仔细的研读一下这本笔记,或许还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我从外衣兜里掏出那本寻宝笔记,认真仔细的辩读着每一页的每一个字,突然间,有两个字刺痛了我的眼球。 密室。 下面的文字模煳不清,那都是因为在露天的情况下招了雨水,我只能在上面依稀的认出几个字:衣柜、书桌、日记、烛台、戒指、谋杀。 谋杀。这两字令我感觉惊心动魄。是谁谋杀谁?是已经杀掉了,还是正在进行中?这一切,又和陈氏父女有什么联繫?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立刻找到密室,否则也许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 我看了一眼第一个词:衣柜。 红房子有几个衣柜?我印象之中是三个。三楼锁着的房间一个,二楼陈默的房间一个,一楼的杂物室一个。 这三个衣柜,看起来哪一个也不能和密室联繫到一起。三楼的那一个贴墙放着,墙外就是“黑森林”;一楼的那一个斜躺在地上,后面根本什么都没有;至于陈默房间的,放在墙角,墙的对面就是我所在的客房……这里面似乎没有一个可能通向密室的所在。 等一等。 电光石火之间,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走进楼道,对着左右两侧的门仔细端详着:楼道尽头是我睡的客房,靠近客房正对着的是陈氏父女的房间。 我悄悄的走进紫凝的房间,她还在安详的睡着。我静静的从房子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计算着自己的步数。 八步半。 我又走进陈默的房间,按照相同的步伐从左至右走了一遍。 六步。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每次进入这个房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这是一个“缩水”的房间。 不,不仅是“缩水”,而且是“别有洞天”。 我转身拉开墙角衣柜的门,里面的空间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在衣柜的最深处,我仔细地寻找着每一个可疑的线索…… 密室。 日记。 谋杀。 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可我不能说。 这太残酷了。 -------------------------------------------------------------------------------- 报復 黄一民悠悠的从黑暗中转醒,眼前是两个他无比熟悉的面孔:他的父母。 他成功的爬回了家,总算捡了一条命回来。凭藉着强健的体格,他很快就復原了。 父母不敢多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劝他不要再出去惹事。 黄一民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他要报復。 是的,这口气无论如何他也要出!从小到大,他黄一民从来也没输得这么狼狈过,他跑了弟兄,又无缘无故的遭人一顿毒打,直到现在他还都不知道这些是为什么。
第77页 好像打官司的秋菊,黄一民也要为自己讨个说法,就用自己这双拳头。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他要确定对方是谁。 目前他手里只有一个线索:邮件地址。靠他自己的能力想要仅凭这玩意就摸到对方的老巢,可以说比登天还难。 黄一民决定去找一个黑客。他一直觉得,这些人通过邮件地址查出一个人的真实信息,就好像普通人翻电话簿一样容易。 这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黄一民在网上的一个黑客论坛里与他进行了长时间的“磋商”,最后双方商定黄一民以五百元的价格买下有关这个邮件地址背后的所有情报,黑客先进行前期的资料收集,然后双方约定一天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资料。 用不着怀疑黄一民是否真的会出这笔钱,对于他来说,当务之急的是找到对他痛下黑手的混蛋。只要能让他出了这口恶气,不管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交易当天,黄一民满以为对方会为自己带来厚厚的一打资料,内容丰富到那孙子的上下五千年,可结果接到的却是小小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几行字,外加一个地址。 黄一民有点后悔了:这几行加起来恐怕连二百字都不够,就这点内容,老子就得出五百? 黑客似乎看出了黄一民的顾虑,连连解释说:“哎,哥们,你别看字少,这可全都是重要情报。你看啊,这里面有你让我查的这个人的qq号、他的真实地址、邮箱地址、另外一个邮箱的地址……” 废他妈话。邮箱地址是我提供的。黄一民在心中咒骂着。 “你想不想听听我是怎么查着的?”黑客又试探着问。 “嗯。”听听长点见识也好,这钱就当是学费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人肉搜索?”黑客满脸堆笑。 “不知道。”黄一民以前从来没听过这个词,听起来总让人联想到屠宰场什么的。 “人肉搜索就是依靠人的力量,人工甄别搜寻引擎得出的结果,寻找有用资料,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黑客讲的头头是道。 “那按照你这么说,那会上网的人都会人肉了,你看我也经常上网搜个毛片什么的……”黄一民反驳道。 “你那个算什么人肉搜索啊,我说的是搜个人信息,搜隐私,你行吗?”黑客嘲笑道。 黄一民突然后悔那么快就把钱给他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黑客系统而条理的讲解了他是怎么从区区一个邮件地址,查到qq号码,再查到另一个邮件地址,再查到某网站的个人信息,进而查到该人的真实地址的。整个讲座下来,黄一民发现自己以后可以考虑改行干人肉搜索:5分钟就把信息给调出来了,别人还得付他500块,这是什么?这是暴利! 拜别了黑客,黄一民开始了復仇计划的第二步:直接杀向对方的老巢。从黑客提供的信息显示,对方今年20出头,貌似是大学生,近期应该正在家中放假休息。黄一民想破头也不明白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干嘛找人对付自己,所以他必须问个明白。 但是就这么直接硬闯是行不通的。万一对方是某富翁之子,家中保镖数十名外加狼狗若干,那他岂不是要吃大亏?思来想去了,黄一民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他开始喝酒。不喝啤的,只喝白的。一边做公交一边抱着小二对瓶吹。等到站了,他也半醉了。 下了车,已经有点迷煳的黄一民看到眼前的大牌子上面挂着三个字,由于喝的实在有点多,焦点也都对不上了,那三个字是什么总也看不清。不过他仔细想想又觉得错不了,就开始往里面走。 一边走,黄一民一边在心里拱着火。他想着自己被打的经歷,想着弟兄是如何出卖他的,越想越气,不知不觉的身体就绷紧了,拳头也攥到了一起。 路边的人看到他这样全都绕着走,黄一民心里面寻思着:别害怕,好戏在后头。 -------------------------------------------------------------------------------- 同归 根据黑客提供的地址,黄一民顺利的来到了涉嫌僱人殴打他的“嫌疑犯”的楼下。他在附近的小花园找了个石凳坐下,就死死的盯住嫌疑犯家的窗户。 由于“对焦模煳”等原因,他始终看不清那家阳台的具体位置,只能对着大概的方向死盯。 等了一会,他开始骂。他要先在声势上吓倒对手,而且这样做能够吸引路人的注意,对方即使人多势众也未必敢轻易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黄一民的算盘打的很好,效果也很明显,很快就有人从楼门里出来跟他谈判。 他和来人周旋了半天,最后却因为酒精彻底征服了大脑而败下阵来,被人给打发走了。 后面的事,黄一民有些记不清楚了。他模煳的记得自己躺在一个长凳上睡着了,至于他是怎么躺上去的,之前都遇到哪些人,说过什么话,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黄一民有点懊丧。他觉得自己刚才这招不但是不灵,整个就是添乱。他还想,如果黑客能查到疑犯的照片就好了,那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思考了半晌,黄一民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慢慢地寻找线索。 他在小区马路对面的招待所租了间小屋,一天50,还不算太贵。他觉得10天以内他肯定能摆平这事,这样总成本就控制在了千元以内,这对于正在面临经济危机的黄一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第78页 他本来是计划当老大的,结果现在混得比街头串子还不如。最近他的这班兄弟全都对他有些爱答不理,他在“队伍”里已经失去了威信。而所有这些,都是拜那个带着奇怪面具的傢伙和他主子所赐。所以,他必须想法子出了这口恶气,重新树立他的威严。 他摸了摸腰间别的匕首。这些年来,每当他面对危险,就要摸摸这把匕首,然后就会像打了鸡血般的勇敢。 这是一把真正见过血的匕首。 想到它的过去,黄一民也隐隐觉得不可思议。越到这几年,他越是怀疑那件事的真实性,仿佛一切都是他的一个梦,那些晃动的画面,现在想起来,难道不像是在做梦么? 黄一民在招待所一住就是五天。期间他每天都要去嫌疑犯楼下的隐蔽角落偷偷的观察。为此,他还特意买了一个小型的军用望远镜,假借着眺望远方的间隙,朝着对方的阳台一通搜索。 黄一民开始怀疑黑客提供的消息是假的。自从他在这蹲点以来,就没看见那家的阳台上出现过人影。他们是外出了?还是这地址压根就是错的? 黄一民决定干脆上去直接敲门算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前进一步又有何妨? 说干就干。黄一民先是从附近的水厂顺手牵了一件送水工的服装,又拿了个空瓶接满了自来水,就只身上楼来到了“疑犯”所在的房间跟前。 站在楼道里黄一民多少有些心慌。屋里会不会突然冲出二十几个彪形大汉,围着他又是一通暴打? 黄一民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这让他再次充满了力量。 砰砰砰。黄一民一面大力的拍着防盗门一面喊:“送水的!” 他的如意算盘是,等到这家开门之后,首先摸清对方的实力,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然而不幸的是,尽管敲的很用力,结果这家没有开门,反倒是对面的门开了。 “别敲了,这家人出去好多天了。你走错了吧?哎,不行你把水搬我们家里吧,我们家正好没水了。”一个胖女人跳出来说,满口的天津味。 黄一民完全无奈了。他的做法再一次被证明是失败的。 把凉水送给对面的胖女人,黄一民蔫头耷脑的往楼下走。 这什么事啊。还真成送水的了。 快到楼下的时候,他和一个小个子擦肩而过。 黄一民突然感觉到,那小子有点面熟。他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可就是觉得熟悉。 黄一民刚回过身,那小子噔噔噔的窜没影了。 “嫌疑犯”就是他,黄一民想。如果不是他,他干嘛见了他就跑?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他看着这么眼熟? 说不定是以前的仇家,某个被修理过的小角色,现在寻仇来了。 行。孙子。总算让我找到你了。我到要看看你是什么来头。黄一民在心里发着狠。 他要像个幽灵一样跟在“嫌疑犯”的身后,直到他暴露出所有的秘密。 黄一民大概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将是致命的。 就在那个阴沉的晚上,黄一民眼看着“嫌疑犯”借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像小区对过一片树林走去,黄一民边在后面跟边在想:“这孙子黑灯瞎火的往那跑干什么呀,该不是会妞去吧?” 想到自己久未沾腥,黄一民的心中不由得一乐。他感觉这次要双丰收。 可是眼前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像是那么回事:那小子好像使了一套谜踪步,带着他在这片林子里穿来穿去。黄一民越来越分辩不清方向,心里也越来越没底。 该不是着了这小子的道吧。是不是他早就算计到这一步了?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伴随着一声炸雷,黄一民大喝一声,朝着前面的小子直冲而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重重密林中发足狂奔。黄一民追的兴起,也顾不得许多,对方跑到哪,他就追到哪,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大房子,小个子跑了进去,他才停下脚步。 乖乖。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个豪华别墅。破是破了点,可气势犹在。 黄一民慢慢的走向大房子,怀中的匕首也出了鞘。 这时候天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瞬间就把黄一民打成了个雨人。他小心翼翼走进别墅的大门…… 一抬眼,黄一民就看到了屋子正中摆着的相片,手中的匕首勐然坠地。 报应。 这全都是报应。 -------------------------------------------------------------------------------- 吸引 周岚简直是气疯了。 她觉得,作为一个朋友,她算是仁至义尽了。她做出了最严厉的警告,提醒我红房子的危险。而我却被爱情沖昏了头,不仅把她的警告当成耳旁风,甚至还把她当成了疯子。 有那么几天,她决定再也不去管我的事了。 本来么,是我谈恋爱,跟她周岚有什么关系? 可是仔细想想,她又觉得不能这么放任不管。 现在周岚已经能够清楚的回忆起自己被囚禁在红房子地下室的那几天。没错,肯定就是在那。她害怕回忆起那个地方,害怕那里的潮湿气味,害怕那里的幽暗环境,害怕那所有的一切。 周岚强迫自己忘却的记忆,在我和她自己的双重启发下被找了回来,却使她愈发的痛苦。
第79页 她真的后悔,那天为什么要追着那女孩,跑到那林子里去,又把这该死的一切重新拾起呢?还有那女孩,是否也和她遭遇了同样的经歷? 周岚一度想到了报警。她想让警察去搜查红房子。可她又怕结果什么都查不出来。那样的话,没准大家就真的以为她的精神出问题了。 周岚又想到了我。想到我这个时候,也许还在红房子里,过着自以为的“天堂般的生活”,就替我捏了一把汗。 直到现在,周岚也不能确认,红房子里的那对父女到底和她亲歷的恐怖事件有没有关系。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在那所荒凉破旧的大宅中,有某种邪恶的力量潜藏着。 周岚有好几次都试图给我发简讯,但是每次写好了内容,在点发送的时候她就犹豫了,然后又把刚才写好的文字一个个的删除。 想到上次被我骂的那么狠,现在却还要低声下气的主动道歉,周岚觉得怎么也抹不开这个面子。自己毕竟是女生,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道歉啊? 矛盾重重之下,周岚来到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想藉此摆脱这些天来紧张忧虑的心情。 站在马路对面,周岚遥望着“黑森林”,落日的余晖正洒在这片密林的上空,为所有的树叶都抹上了一笔金黄的色彩。 自从上次和我吵完架,已经过去一周了。周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担心这小子的安危呢?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自己不是发了誓,一辈子不理他了么? 尘封的记忆再度被掀起。周岚想起了五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夜……这让她勐地打了一个哆嗦。那件事,几乎已经成了她心中一个永远的疙瘩,一个死结。而所有的这一切,全是拜我所赐。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发誓再也不理我了,我们的关系也从青梅竹马直线降低到冰冷路人。尤其是在她高中住校以后,我们彻底断绝了联繫,直到周岚暑假回家,发现我在“黑森林”出没之后…… 周岚的思路被打断了。眼前的树林里,一又二分之一双探照灯般的眼睛迅速的晃过她的眼前,消失在阴暗的树丛里。 是三眼狗。就是这个怪物,一步一步的带着周岚,跨进噩梦之中。现在它再度出现,难道又是吸引她进入另一个圈套么? 仿佛是接到了某种命令似的,周岚不由得迈动了脚步,向着马路对面的“黑森林”走去。 实际上,她一直在内心斗争着,要不要再去红房子看看。这不仅是为了我,更是为了她自己。她想和屋子里的那对父女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最好是能够解决她心中所有的疑问。 天空阴沉着,也许一会就要下雨了。周岚跟在三眼狗的后面,那畜生仿佛有灵性一般,一步步的引导着周岚向着“黑森林”的深处前进。 周岚想起当初第一次发现三眼狗的经歷。也是那么无心的一瞥,造就了那部她引以为豪的个人dv处女作。她原本大概是想,让我这个学计算机的,为这部dv做后期,并藉此解冻两个人的关系。没想到…… 周岚又回想到那个雨夜。她拼命的跑,脚下溅起无数的水花,四周的树就像是活了一样,它们用树枝向她的皮肤深深的刺,用树根做她的绊马索……她一次次的跌倒,然后一次次又顽强的爬起来,直到……直到她撞倒在那个影子上…… 满怀着心绪的周岚抬起头,红房子赫然就矗立在她的眼前。在重重阴云的掩映之下,整栋老宅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的压抑而诡秘。 房子里黑着灯。三眼狗正在大门前的脚垫上蹭着,见周岚走过来,它不慌不忙的挤进了屋子,尾巴摇摇晃晃的。 周岚的心中一阵发紧。为什么这个时候屋子里黑着灯?为什么三眼狗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把它引到这? 一切都来不及了。周岚已经走入了红房子,她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真相么? 黑暗中,有人点起了烛火。火光摇曳,照在一个人的背影上。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对不起,这停电了。” 原来如此。 我早说过,会有这么一天的。 可是他不听。 -------------------------------------------------------------------------------- 焦虑 在发现了红房子最大的秘密之后,我就和睡醒的紫凝说父母要提前返京,准备回家为他们接风,顺便说说我和她的事,然后就离开了红房子。 其实这都是我瞎掰的。老妈告诉我,由于受到颱风的影响,父母回京的事不仅没有提前,反倒被推迟了,旅行团计划在海南多逗留一两天,等到天气比较稳定的时候再回来。现在,旅行团的成员们正在就这一两天耽误的时间和功夫怎么算在和旅游公司进行商讨,而公司显然更关心的是怎么才能从这些旅客的口袋里掏出更多的钱。 这时候的我也是焦虑重重,那当然是因为我在红房子密室的巨大发现造成的。 在陈默卧室的墙角,那个衣柜的最深处,我发现了一个滑动机关,它的位置巧妙的隐藏在一般人很难察觉到的衣柜顶部。 我触动了机关,眼前的衣柜挡板瞬间移向了一旁,露出了雪白的墙壁。 有点奇怪。我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发现密室了,结果面对的竟然是一堵墙。
第80页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死心,我耐心的在墙面上摸索着,发觉它竟然顺着我的手施加压力的方向,向着一边滑了出去。一个黑漆漆的入口出现在我的面前。 衣柜是固定死的。柜顶有机关。后面是可以向一侧滑动的墙壁。这一切都预示着,我即将迎来红房子的最大隐秘。 藉助着手机电筒强烈的光芒,我终于走进了“密室”。 也许谁都会以为,里面一定摆满了古玩字画,珠光宝气射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可实际的情况却是,里面不但没有一件值钱的物件,甚至可以说是,空空如也。一张破桌子,一把破椅子就是整个房间的全部内容了。 宝藏呢?是被寻宝人搬走了?还是早就失踪了? 书桌。这是寻宝笔记上有关密室的第二个关键词。不出意外,日记就应该放在那。尽管我不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内容,但是,那肯定是无比重要的。 我由上至下的打开书桌的每一个抽屉。空的。空的。空的。还是空的。 所有的抽屉竟然都是空的。日记呢?还是我的理解错了,日记根本就不放在这? 会不会有暗格?我蹲下去,用手电照书桌的底部。果然,我发现了一处明显的不自然的接缝。我用手推开那暗格,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旧的日记本子,封皮上什么都没有写。 回忆到此结束。现在,这本笔记就放在我的上衣口袋里。至于里面的内容,的确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我不知道陈默有没有看过这本笔记,我也不知道寻宝人是如何发现这东西的,我更加不知道如何处置它。 我在家里待了足有四天。其间,只出去买了一次充值卡。回来的时候,半路碰上的送水工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是我几天前遇到的那个人。 我已经草木皆兵了。这都是由于,我的手中掌握了有关若干年前的一起谋杀案的关键证据。不,可能还不只一起。这件事让我困扰不已。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处理它:把它交给警察?涉案的人可能全死了,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像紫凝和陈默说出真相?这太残酷了,陈默也许会彻底被这件事逼疯。 我决定把它藏起来。永久的。这样大家都会好过一些,有些秘密还是永远都不要浮出水面的好。 2006年8月15日。 晚上八点刚过。突然接到简讯。 我是陈默。急事。快来。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紫凝出事了。这个结论是可怕的,我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心也仿佛揪住了一般。 我冲出家门,防盗门也来不及关上,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楼下跑。 到了楼下,我稍微镇定了一下自己,就朝着“黑森林”的方向快步走去。 当时的我,心里真的乱极了。那些纠缠在脑海中的回忆,在此时此刻全都迸发了出来:从我第一次在自家窗口见到紫凝,到我们第一次约会,到我去她家,再到我见她爸爸,到她在月光下跳舞,到我们的浪漫接吻,到我们睡在一起的那一夜……这一幕一幕,仿佛过电影一般的在我的脑海中划过。 我第一次也是最好一次没有凭藉任何帮助的穿越“黑森林”。那完全是一种本能,也许我可以称之为“爱的本能”。此时此刻,我不能思考,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感觉,眼前全是过去一幕幕幸福的情景,耳边全是那一句句的温软的情话…… 是的,我是一个一旦投入其中就註定万劫不復的男人。 简讯又来了。 我是陈默。他快不行了。谁来救救他。 炸雷在我的头顶轰然响起。 我开始跑。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跑,不停地跑。 我想着我的紫凝,我的夜之花,她在夜间开放,难道,也註定在夜间凋落? 我一口气的跑到了红房子,“砰”的打开门。屋子里黑着灯,蜡烛的火光被外面的风吹得动摇西晃。 我刚想大喊,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地上。两个女人绑在那。一个是周岚,一个我不认识。 后面。一个人走进红房子。他被外面的大雨浇的湿透,但是我看清楚了,他就是五年前的那个人。他面无表情的从我眼前穿过,嘴里不听的说“报应、报应”。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屋子正中的……灵台。 灵台上面,摆着鲜花,水果,还有漫画书。一张大幅的遗像挂在墙上。 我认识他。 这时候我勐然想起陈默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简讯: 他快不行了。谁来救救他。 是他。 不。不是我干的。 我没杀人! -------------------------------------------------------------------------------- 帮凶 五年前。 那是一个无比炎热的夏天。虽然已经过了立秋,可是天还是下了火似的热。 那一年我15岁,周岚13岁。我们俩正处在关系最微妙的一段时间。从小就在一起玩的青梅竹马,到了青春期,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周岚虽然性格有点像假小子,可平心而论,她长的还是挺好看的。再加上我们是邻居,父母间的关系也不错,这种相对而言的亲密关系,可以说,是建立在牢固的现实基础之上的。有时候,长辈们会拿我们开玩笑,说干脆现在就把亲事定下来算了。而我们,也在大人开的这些玩笑之间关系越走越近。
第81页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本来没有的事,说说就成了真的。 8月15号那天,我们一起去了一趟动物园。我记得我们俩玩的都很尽兴,周岚最大的乐趣就是给猴山的猴子餵东西吃。 等到我们想起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个时候我们才想到,家里的父母可能已经等急了。 我们飞快的跑向车站,正好来了一辆公交车,我们就坐了上去。 那一天,车上的人特别多,好像有很多家长都带着孩子到动物园来玩。我和周岚幸运的坐在远离人群的最后一排,周岚靠着窗户,我坐在他外面。 汽车开动了,一个看起来比我小一两岁的男孩挤到了我面前。我看了他一眼,小孩长得很干净,眉清目秀的,但是个子比同龄人略显矮了一些。 这时候的车厢里漆黑一片,到处都是嘈杂的说话的声音。只有到站的时候,售票员才会把灯打开,熟练的张罗着乘客买票、验票。 也许是白天玩的太累了,那个时候,我和周岚都没有说话。她把头靠在我肩上闭着眼,我望着窗外看风景,俨然就是一对小情侣的样子。 车子开的很快。我望着车窗外的路灯,它们发着昏黄的的光,在我的眼前一个一个的闪过,给人一种亦真亦幻般的错觉。 车厢里太闷热了。尽管有好心人把车顶的天窗打开,可还是于事无补。我看着眼前的男孩,他背着沉重的书包,豆大的汗滴正从他的脑门向下滑落,我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把他的包接过来。毕竟,我也是从小开始挤公交的,深知挤车的辛苦。 我关心的问他:“嘿,哥们,累不累啊,把包给我吧?” 男孩摇了摇头:“算了。你也挺累的,还靠着一个人呢。” 我呵呵的笑了,和男孩没头没尾的聊了几句。原来今天是他们学校的返校日,下午他到学校交完作业又做值日,所以才耽搁到这么晚。 我拿他的个子开玩笑,说看你的样子,像个小学生哦。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说自己该上初中了,只不过发育有点晚,还没变声。 恐怕谁也想不到,和我拉家常式的这几句话,竟然成了这孩子生命中最后的遗言。 不知不觉的,我也渐渐有了困意,和周岚互相靠着睡着了。 朦胧之中,就感到有人正在踢我的腿。 我睁开眼,那一幅画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个男孩,瞪着惊恐的眼看着我,两只手挣扎着向前伸着,似乎在寻求我的帮助。我循着他的身体向上看…… 一把雕着龙纹的匕首,直直的插在他的胸口。一个高大威勐的年轻人站在男孩的身后,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正在男孩背后的书包里翻着什么…… 当时的我完全傻了。我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兇残大胆的歹徒,敢在公交车上对孩子下毒手! 我把目光望向周围的人,后排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打瞌睡,一个民工打扮的青年口水流的老长。再看前面,人们都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彼此亲切的交谈,还有两个人因为谁踩了谁一脚在吵架,旁边的很多人跟着劝架。因为快到市郊了,站与站的之间的距离拉的特别长,车厢里黑着灯,这段路又是着名的“三不管”地区,很多街边的路灯都坏了……这个兇残的歹徒,就借着当时这种混乱的情形在黑暗中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那男孩。 我和那男人对视着。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出了两个字:疯狂。只有疯狂的人才有那种神态,那是一种对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态度,也就是说,即使再扎死几个人对他也不算什么。 歹徒的高大身躯,加上后排座位与公交后门之间的挡板,把我们四个人,生生的隔离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空间。我不敢出声,我害怕那男的会疯狂起来连我一道扎死。 周岚忽然醒了。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失去活力的男孩。孩子的胸口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了,那血正在一滴一滴的向着车厢的地面流淌。 周岚想大叫,却被我死死的捂住了嘴。 不能这样。这样会害死我们俩。 她开始强烈的挣扎,用手打我,用脚踢我,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看着那歹徒,他露出的得意的笑,缓缓拔出了男孩胸口的匕首。一小股血流喷涌而出,直溅在我的大腿和袜子上。 我至今还记得那匕首发出的寒光。我无法想像,当这个可怕的东西,扎在我的胸口上时,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在那一刻,我成了歹徒的帮凶。 我不但不声张,还阻止周岚发出警告。我用腿别住她踢我的腿,用手拦住她不断挣扎的身体,最后索性用嘴去堵住她的嘴…… 不知过了多久。周岚停止了挣扎,任凭我吻她。湿湿的液体打在我脸上,分不清楚是汗,还是我俩谁的泪水。 我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发现那男孩,能抓住那坏人。可是没有。 到了下一站,刚开门的时候,歹徒就下了车。男孩瞬间像是提线木偶的线的被扯断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一个女人尖叫起来。 跑。我拉住周岚,飞一般的下了车。 我听到后面车厢里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山子!” 不是我干的。和我没关系。我没杀人!
第82页 我感到有人在追我,可我不敢回过头去看。 周岚拼命的想摆脱我的手,但是我却越拉越紧。 我们越跑越快,开始穿小胡同。哪越难走,我就带着周岚往哪跑。 终于。我们借着夜色,摆脱了后面追逐的人群。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我和周岚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周岚走到我跟前,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我只是不说话。 周岚朝我喊:“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是在犯罪!你明白吗?车上那么多的人,你大喊一声,大家一下就把他制服了你明白吗!”周岚一边喊一边哭。 沉默。 好一阵子抽泣之后,周岚低声说:“你想过吗,你究竟要长多大,才能像个男人一样?你究竟要长多大,才能明辨是非?” 我无言以对。 从那天开始,周岚再也没有和我讲过一句话,直至红房子事件爆发。 -------------------------------------------------------------------------------- 亡命 “爸,今天返校,老师没收钱,说等正式开学的时候再收。我把钱都放书包里了。” “嘘,知道了。” “您说这唐老师怎么这么死心眼啊,这回就把钱都收了不就完了么,害得我背着这么多钱到处瞎跑。” “老师那也是按规矩办事,你把钱收好就行了。” “爸,我想去最后边,这太挤了。” “嗯……行,你过去吧。到了站爸叫你。” 黄一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正是这几句看似普通的父子对话,使得他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他原本的计划很简单: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拉开男孩的书包,拿到钱后下车开熘。而这笔钱,将成为他的“第一桶金”。 黄一民太自信了。他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偶尔收收初中生保护费,不时会被警察“家访”一下的小混混,而不是什么妙手空空的通天大盗。 在被那孩子发现的一剎那,黄一民简直是崩溃了。那个时候,他的脑海中也许依次闪现出了如下的画面:被捕。判刑。然后就是在劳改农场抡大锤。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黄一民捂住男孩的嘴,不让他出声。可是孩子仍然在不停的扭动着身体。 这样下去迟早被发现。 黄一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他摸出了腰间的匕首。那玩意只是他平时吓唬中学生用的,现在却真的要用来杀人,他做的到吗? 黄一民的手颤抖着。他眼看着男孩的脚正在踢面前睡着的乘客。 不能再等了。 一阵颠簸。 黄一民深深的把刀插进了孩子的胸口,他甚至还在那里面拧了一下。血,瞬间从伤口涌了出来,把孩子的胸前染的一片殷红。 就在这个时候,黄一民面前坐着的乘客醒来了。 四目对视。 黄一民知道,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像是中学生的小子随时都有可能大叫起来,紧接着车上的乘客就会齐心协力的把他擒住,他的这辈子也就算到站了。 现在黄一民唯有赌一把,吓唬吓唬这小子,如果他是个怂包,自己就还有化险为夷的机会。 他赌赢了。面前的小个子不仅被他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声,甚至还拼了命的阻止身边的女友大声疾唿。 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唯一的遗憾,是钱没能拿到手,孩子放的太深了。 到了下一站。黄一民第一个就沖了出去,售票员甚至都没来得及喊他验票。他把匕首收回腰间,径直朝着路边的树林里飞奔过去,车上的人都还没搞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现在摆在黄一民面前的只剩下一个问题:血迹。虽然他当时站在孩子的身后,可是拔出匕首时喷溅出的血液却无可避免的粘在了他的手和衬衫上,接着又被他擦汗的时候随手涂在了脸上。 可想而知,当时他的样子一定像是个魔鬼。表里如一的魔鬼。 黄一民迅速的在脑海里排查着住在附近的朋友,冷不丁却想起来,他现任的女朋友就住的离这不远。那小妮子是附近一所中学的校花,人挺疯的,也算是个问题少女。虽然现在两个人的关系的进展还很缓慢,但黄一民有信心把她搞定。 对,就去她们家。他听那女孩说过,她爸妈最近都出差了,只有一个又聋又瞎的奶奶陪着她。 黄一民在黑暗的巷道中穿行。一路上,不时有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这个一直气喘吁吁、身上隐约现出红色血迹的青年人。黄一民仿佛感觉有千万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他只得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更深处。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黄一民摸到了女朋友的家里。 他大力的按着门铃,却不敢敲门,因为敲门只能引起邻居的注意。 门开了。一个涂抹着浓妆的时尚少女迎了出来。 少女惊讶的看着,他新认识的男朋友身上血迹斑斑,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逃出来的狼狈。她赶忙把黄一民迎进屋,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黄一民当时只说了三句话:我要洗澡,给我准备换洗的衣服。让你奶奶放心,别让她看见我。给我准备点钱,我要出去躲几天。
第83页 黄一民洗澡的时候,少女的内心忐忑不安:她的初中,是出了名的暴力学校,原本她和这个男人交朋友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保护伞……可眼下看起来,这个男人是在外面惹事了,反到需要他的保护了。 无论如何,只要给点钱把他打发走就好了。不管他以后是被抓还是怎么的,那都和她没关系了,她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被胁迫的就行了。 黄一民就这样,安全的度过了他人生中的一次重大危机。临走之前,他还不忘绅士般的对着女朋友深情一吻。 少女望着远去的黄一民,一脸的茫然。她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样做,会为日后种下多大的祸根。 没错,这个愚蠢无知的少女,就是左琳。 -------------------------------------------------------------------------------- 真相 所有的人还没有从回忆中甦醒过来,一个声音已经在幽暗中响起:“你们可曾记起了,自己所犯下的罪恶?” 陈默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穿着一身奇怪的黑袍,活像古代的巫师。 “为了这一天,我实在等的太久了。” 我们全都沉默着,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实在是不知从哪说起。 “五年前,我的儿子死了。就死在你们四个手下。”陈默一字一顿着。 “不,不,不是我干的,跟我没关系!”我大声解释着。 “不是你干的?”陈默突然提高了音量,“或许吧。可你是从犯,是比主犯更可恨的无耻之徒!当时你只要喊一句,大家就会一起上来把歹徒制服,但是你却选择了沉默,你眼看着我的儿子血流不止,你却一声不吭!” “都,都是他,我是被他给吓住了,都是他的错!”我拼命用手指着黄一民,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他的命我取定了。可是,你同样也别想走出这个房间。” 陈默大步流星走向绑住的左琳和周岚:“这两个女人,就是你们这两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的陪葬品。他们或是因为爱着你们,或是因为惧怕你们,都成了这起兇案的同案犯,没有她们,这个案子早就破了!” “你是怎么发现是我干的?”黄一民出奇的冷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花了很长时间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你们四个身上。你们是不是以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不可能有人再追究?的确,警察早就放弃调查了,因为找不到证人。可是,我却找到了,找到了能证明你们犯罪的证人!” 我的心勐地一颤。当年竟然还有人目睹了一切?这怎么可能呢? “你把我们全骗到这,还真是费尽了心机。”黄一民又说,同样的听不出一点语气。 “这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作品。即使是用来谢幕也值了。”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欺骗了。 “我的恩师曾经交过我,如何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来分析他的性格。这就是我策划整件事的原始基础。我是写恐怖小说的,说起来,也就是个三流的作家,没多大出息。但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却是最好的剧本。” 陈默开始夸张的比划起来,就像他平时给我讲写作技巧时的神态一模一样:“一个天真的少男,巧遇从天而降的少女,从此开始了一段危机四伏的爱情之旅;一位佳丽,总是被半夜莫名的电话声惊起,成天疑神疑鬼,最终精神崩溃,落入了别人布好的陷阱;一个黑社会的小混混,无故被人暴打,只有一个邮件地址能够查出幕后主使;一个敢于冒险的女孩,追拍深夜出没的鬼怪,却不幸被怪物抓住……这四个故事,通通的出现在我的剧本里,只有世间最伟大的导演,才能精准的把握好这齣大戏!” 疯子。只有彻彻底底的疯子,才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为了拍好这齣戏,我费了多大的心血?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搭进去了,就是为了钓上你这个小色狼……”陈默指着我,一脸的奸诈。 “所有的一切……都……都是你安排好的……”我颤抖着说。 “对,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范围内。我雇了几个人,在你的阳台下面演了一齣好戏。你这个人生性内向懦弱,平时走路的时候都不敢去看周围的女生,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你内心对女人的渴望就越大。你的性格比较天真,满脑子还都是纯洁爱情的幻想,又自以为是正义的卫道士,所以,我也要找一个个性天真的女孩子与你相配,还给了你一个费不了多大力气就能英雄救美的机会……虽然让我自己的女儿出演这个角色风险很大,但是为了我的復仇大业,为了我的伟大剧本,这点牺牲根本就不算什么。” 红房子陷入拉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外面的雷雨声配合着陈默的疯狂演说。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你们自己心甘情愿的到这来向我儿子忏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是煞费了苦心啊。内心敏感的左琳,我偏偏要让她感觉自己受到了监视,又不让她知道是谁在监视她,因为只有如此,她体内的叛逆因子才会甦醒,她才会想到反过去冒险跟踪那个跟踪她的人;周岚,喜欢探索发现,这太容易了,有什么比一只隐藏在密林中的三眼怪物更能吸引人探索的欲望呢;而黄一民,你不过就是一个草包一样的流氓小混混,却还整天以大哥自居,平日里你最最重视的就是所谓的‘江湖兄弟情’,那么好啊,我就是要让你遭到兄弟的背叛,才更能激发你追查谁是幕后的操纵者……”
第84页 “那邮件……”黄一民在嘴里嘟哝了一声。 “邮件的事,是我剧本的一大亮点。我算准了这只小色狼会趁着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的跑来查看,那太符合他平时谨慎小心的风格了。所以我就故意开着门,等着他上门。唉,你竟然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不在的时候,有哪次不是把自己屋子的门锁的好好的才走的?”陈默指着我,一脸嘲弄的样子。 “这件事需要相当高的配合度,并且要在熟悉当事人的生活习惯的前提下才能完成。那封诅咒邮件是我提前发的,打手也是我雇的,一切都在天衣无缝的情况下进行。只要黄一民记住了邮件地址,日后他一定会凭藉这个线索,一步步的找到这里。我只是没想到,甚至都没用我太多的设计,你们就在这一天都来到了这。这真的是天意啊,天意!”陈默开始放肆的大笑起来,发泄着他内心的无限畅快。 “但是,这个局,也出了些小差错。准确的说,我对两位女士精神状态的预估,并没有想像当中那么准。结果直接导致她们的提前造访。左琳曾经被我几度转移,看似坚强的周岚,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在我的一点小小的惊吓当中失去记忆了。” “小小的惊吓……”躺在地上的周岚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我知道,那是我们的小秘密,对不对?” 陈默一脸的坏笑,随即又突然转向我说:“小色狼,你放心,我没对你的女朋友怎么样。说起来你还真是艷福不浅,有这样的女孩子为你死心塌地,就连我女儿也被你哄得服服帖帖的。你不想想,我怎么可能把她交给你,我怎么可能把她交给你这个为了保命什么都可以做的废物!有好几次,你和紫凝在一块亲密的时候,我都恨不得要冲出来要把你干掉,但是每一次我都忍住了,甚至是你们俩睡在一起那一晚……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招不慎,整个计划就都失败了。”陈默说道最后的时候,简直是在咆哮了。 “我之所以要把周岚放回去,也是为了让你对红房子这里产生更大的兴趣。你是我选中的主角,因此我给你的‘戏份’也是最重的。高跟鞋?地狱男爵?三层的房间?地下室的钥匙?这都是我的剧本里提升恐怖氛围的一个个小道具而已,而周岚拍摄的dv短片,更是把我的故事推进了一个高潮。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你们都一步一步的,按照我为你们写好的剧本,出色的完成了这次伟大的演出。” “至于现在,该是到观众退场,演员谢幕的时间了。”陈默突然现出了狰狞的面容。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柄花纹钢刀。 我迅速把头转向门口,三眼狗早就恭候在那了。那狰狞的三只眼,似乎随时都准备扑过来把我撕碎。 我哆哆嗦嗦的说:“你不能这样,我错了,我认错,可杀死人的不是我,是他!我是真心爱你的女儿,我将来还要和她结婚,我死了,她会伤心一辈子的!紫凝在哪,我要见她!” “我骗她说,要请你和你的父母去我们家城里的房子做客,让她先回去准备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编个最好的理由,让你消失在她的生活中的。那肯定是史上最佳的负心汉形象。” 陈默一步步的向我走了过来,此时此刻,地上的两个女人已经被绑住动弹不得,而黄一民一副决心一死的神态…… 天哪,我该怎么办? -------------------------------------------------------------------------------- 抵抗 陈默真的是疯了。 一切的一切,全是这个疯子一手策划的。为了给他的儿子復仇。 在他看来,我们这些或是不作为,或是知情不报的人,都是该杀的。这完全是疯子的逻辑。 他几乎成功了。我们都在这个完美的剧本中迷足深陷,按照他的思路一步步的走向万劫不復。 可是。我不会让他完成这最后一幕。故事是我的,只有我才有权决定如何结尾! 是他逼我的。别怪我心狠。如果我真的是个卑鄙小人,那就让我卑鄙个彻底吧。 此时此刻,我投下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赌注,赌本就是我们四个“罪人”的生命。 我掏出口袋里的那本日记,随便翻了一页,就开始大声的念起来:“四月二十八日,晴。一转眼,已经在这住了十几天了。环境很好,默待我也不错,只是时间长了难免寂寞。尤其是一人在家的时候,感觉这里就像个鬼屋。好好的种这么多树干什么,真是不明白。” 陈默停下了脚步。他的口唇微张,看起来有话要说。我却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读着:“五月十三日,晴,有风。今天听外面的人议论这里,说这不干净,以前死过人。我不信,就去问默,结果他支支吾吾好一阵。真奇怪。” “六月二十八日,小雨。经过我再三追问,默终于说出了实情。他说这是一间凶宅,抗战期间曾经被日本军人血洗过。唉,真可怕,现在几乎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总觉得背后有人看着自己。” “七月三日,阴。最近妊娠反应还是很厉害,吃不下东西。想想自己怀了默的孩子,总觉得像是在做梦。默对我更好了,一天到晚什么都不让我做。虽然亲人们并不祝福我们,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幸福的。”
第85页 “别念了!”陈默突然怪叫起来,“这个东西,你是在哪找到的?说,你从哪找到的!” 陈默说着就朝我扑了过来,我一个箭步冲到了楼梯口,上了二层。在日记上翻过几篇,我又念了起来,整个红房子都响彻着我的声音:“三月十五日,晴。孩子们出生半个多月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福气,能够生下双胞胎。两个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女孩先出生是姐姐叫紫凝,男孩后出生是弟弟叫紫山。默似乎对紫山的名字不太喜欢,说山怎么还紫色的,显得不够硬气。可是看我总是这么叫他也就认了,哈哈。” “八月八日,雷阵雨。带小孩可真辛苦,我算是深有体会了。一下多了两张嘴,默的小说写的也不顺心。唉,真发愁啊。” 十二月二十三日,雪。意外的发现了这间密室,可惜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看来不是传闻是假的,就是宝贝早就被人拿走了。唉,总觉得很遗憾,要是真有这些宝物,家里的日子会好过的多吧。打算先不告诉默这个地方,就把它当作我的秘密基地吧。” 借着烛光,我紧张的看着陈默的表情。他站在灵台前面,似乎若有所思。 “二月五日,多云。没想到这里还藏着好宝贝,竟然放在烛台下面这么隐蔽的地方。是个挺沉的小盒子,里面放着很漂亮的一颗戒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戒指,上面的石头是翡翠?咳,管它是什么,偷偷带上再说。先不要让默和孩子知道,自己臭美几天再说也不迟。 “二月十二日,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手又痛又痒,带动的全身都觉得不舒服。家里的母狗这几天要生产了,我偷偷把它接到这间小屋里,祝她生个健康的宝宝。” “二月二十日,晴间多云。母狗生了,孩子……孩子竟然有三只眼睛!我跟默都吓傻了,默坚持要把小狗摔死,说它是怪物,我觉得母狗挺可怜的,就阻止了默,还给小狗起了名,叫阿黄。” “三月二十日。最近手真的是越来越疼了,头也晕的不行,身上起了很多像伤痕一样的东西。再这么下去,我会不会死啊?为了不让默发现,只好戴上了手套,可这么瞒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 陈默听到这,一个箭步冲上了楼,他疯狂的从我手中夺过日记,迫不及待的要看下面的内容。 我从楼上下来,缓缓的说:“别看了,后面只剩下一句了。” 三月二十三日,有大风。是戒指! “是戒指。”我沉声道:“你妻子被戒指所杀。还有你母亲。三眼的畸形也是它造成的。” “恐怕这些都是你继父的阴谋。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是计划要夺取红房子的财富,而不是和你们好好的在一起生活。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继父是在科研所工作的,那么搞点放射性物质也就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有可能,他在普通的戒指里,掺杂了放射性物质。我推测的情形是,就在你放暑假去你奶奶家的这段时间里,你的继父用这样的戒指给你的母亲带,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我自信的推理着,刚才在钢刀面前的狼狈样一扫而空。 “是她的笔迹,竟然真的是她的笔迹!”陈默不可置信的重复着。 “也许是无心的,在搬完了红房子的所有财富之后,他把那个致命的小盒子顺手放在了烛台的下面。若干年之后,相同的悲剧再次上演,你的太太,因为女人都有的那么一点爱美之心,一点小私慾,再次带上了这枚戒指,于是……” “够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戒指,那个房间我进去过无数回,从来也没见过什么戒指!”陈默咆哮着,像一头髮狂的狮子。 “有没有戒指,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镇定的说。 陈默果然如我所料的向着自己的房间疯狂跑去,而我则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给地上的两个女孩松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总算解开了两人身上的绳子,可是陈默的脚步声也从楼梯上传了下来。 毫无疑问,那个盒子是存在的。当我进入密室时,发现它就藏在烛台的下面。但是我却没有勇气打开它,因为它是死亡的纪念品。 陈默用手攥着那盒子,我看到他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嘴里还嘟哝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对我们这么好,这怎么可能?” 想要从这里全身而退,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我要彻底摧毁眼前这个男人。 -------------------------------------------------------------------------------- 残局 “你不是不相信么?你不是不信是这个盒子,是你的继父杀了你母亲么?好啊,你把它打开,你把那戒指吃下去,然后我们就在这等着,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朝着陈默大叫着。 陈默的手哆嗦的更厉害了,他的面容几近扭曲,身体晃的像筛糠一样。我知道,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这就是我的“终末作战计划”。 陈默分析我,我也在分析他。他是一个对亲情极度看重的人,幼年时亲人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不然他也不会一路走到这一步。既然他还一直不知道母亲和妻子是怎么死的,我就用这件事来刺激他,一直到他完全丧失理智或者失去斗志为止。
第86页 这的确是一步险棋,也是很卑劣的手段。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要想活命,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看着陈默一点点的把那个小盒打开了。不知是我眼花还是怎么的,竟然觉得盒子里的戒指正在发出奇异的光。 陈默颤颤巍巍的拿着戒指,慢慢挪到烛光下观瞧。我和周岚左琳一点点的朝着大门的方向后退着,只有黄一民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是个雕塑。 蜡烛的火苗,被外面暴风雨带起的阵阵狂风吹的左摇右晃,陈默在烛光下眯着眼,仿佛要把那颗戒指看穿一样。 “我不吃。”陈默突然恢復了常态。 我大惊失败。我的计划失败了?! “给你吃吧。”陈默径直走到黄一民面前,直接把戒指塞进了他的口中! 这个傻子,难道从一开始就不想活了吗?! 红房子中,全身黑衣的陈默开始发疯一般的狂笑,那笑声无比可怖,根本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简直是地狱里的恶魔的尖叫。 快跑。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拉着两个女孩转身跑出了红房子。 身后。陈默的狂笑一下比一下更加响亮。 狂奔之中我回了一下头。三眼狗没有动。它在红房子的门口张望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从我们在红房子逃出来,到我开始提笔写这部小说,大概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有三件事,值得一提。 一是有关红房子。不管你们信不信,红房子最终毁于火灾。一场神秘大火把一切都燃成了灰烬,但是没有任何关于里面发现人的尸体的传闻。陈默和黄一民就这样消失了,至今生死不明。 更怪的事还在后面:几个月以后,整片“黑森林”都被一场巨大的灾害破坏殆尽。那是一种我从来也没见过的黑色肉虫,它们吃光了树上所有的树叶,然后在地上成群结队的爬行,并且一步步的向着我们的小区前进。幸亏后来小区方面请来了林业专家,才把这些害虫剿灭。 从此以后,我家对面的“黑森林”和“红房子”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日益累积的生活垃圾。 二是关于周岚。显然,我一次次的“卑鄙”行为已经让她失望透顶。我们至今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包括一同逃出红房子的那个雨夜。所以,至今我也不知道,在她消失的那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关于紫凝……这几乎成了我一个不能提的隐痛。除了我和少数几个好友,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把她介绍给父母,她就在我的生活中完全彻底的消失了。去红房子找她已经不现实,打手机先是停机后是空号,无论怎么给她发qq信息她就是不回…… 难道这就是上帝对我的惩罚?也许吧。但我愿意等。我不敢说自己能等一辈子,起码我能等上三年五载,至少等我能慢慢地淡忘这件事,这些人。 有时候我会作出很多假设:如果当年在公交车上,我喊出了声会怎样。也许陈紫山就会得救,但是这样我还有机会认识紫凝吗?或许有,因为如此我就成了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如果我没有最终把陈默逼向疯狂,而是劝住他放下屠刀,紫凝会不会不这么记恨我而和我联繫?或许会,但是她能原谅我当年犯下的错误么? 脑海中的无数可能,待到现实中却都被击成了粉末。 我变得消沉,身体也日益消瘦起来。家人不明缘由,纷纷怀疑我得了什么内疾。 只有我自己明白这是因为一个人,因为一个终身无法弥补的错误。 就在我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一个重大的事件发生了。它几乎把我推进了深渊。 那一天是2007年7月10日,一年以前的这一天,就是我和紫凝相识的日子。 这一定是那个人提前设计好的。 晚上,我像平时一样,开着网页,开着qq,开着迅雷,听着略有些抑郁的音乐。然后,忽然就听到了qq好友上线的“噹噹”声。 尽管知道不会是紫凝,我还是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提示。 “小山子”上线了。 我有点讶异,这小子这么长时间不出现,怎么今天忽然蹦出来了。我再看一眼时间:12点45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难道,要让一切都重演么?! -------------------------------------------------------------------------------- 算计 小山子主动给我发来信息,接下去,就用我们的聊天记录,作为这篇小说的结尾吧。 小山子(以下简称‘山’):哥,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马马虎虎。你呢,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老看不见你 山:学习啊。再不努力要退学了 我:有那么严重? 山:没有,骗你的,你还真信,呵呵。就是有点忙 我:哦 山:嫂子怎么样?身体可好? 我:…… 山:怎么了?吵架了? 我:没有 山:……分手了? 我:……是 山:为什么啊?你们关系那么好? 我:有点误会 山:什么误会啊? 我:唉,别提了,一言难尽
第87页 山:那我猜猜,你看说的对不对? 我:别逗了,这哪猜的出来啊 山:别小看我哦,同学们都说我有第六感 我:我还真不信 山:我猜,一定是你犯什么错误,惹她不高兴了,对不对? 我:算对吧,不过这谁都能猜出来 山:具体的原因,是因为你伤害了她的家人,是不是? 我:可以这么说吧……你还真能蒙 山:嘿嘿……我还知道具体细节呢,想不想让我说出来? 我:你就编吧 山:不是编,是我经歷的。我被人杀了,你却见死不救;爸爸想杀你,你又把爸爸逼疯了。所以姐姐就不要你了 我:你……你……你是什么人……?! 山:我是小山子啊? 我:你……你是陈紫山?! 山:就是我。你没想到吧 我:这不可能!!! 山: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我死没死?你又没看见 我:我听你爸说的,还有你姐姐!你姐姐她不可能骗我 山:是啊,可是姐姐也没有看到我死啊,姐姐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火化了 我:所以你还是死了…… 山:你怎么那么笨啊,火化是假的。其实我没死 我:…… 山:怎么不说话了,无法接受现实了? 我:你撒谎 山:怎么说? 我:如果你没死,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早就长成一个大孩子了,又经歷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哪还有刚才这些天真无邪的话语? 山:所以我是鬼喽? 我:你非人非鬼……你是我疏漏的一个细节 山:想通了? 我:我早该想到你有问题。你从我这套出了这么多的有用的情报,还一步步的引导我和紫凝走到一起……你是陈默的手下? 山:哈哈哈……你的思路还不够宽阔哦,小朋友 我:小朋友? 山:我可比你的岁数大多了,你管我叫爷爷正合适 我:…… 山:你以为自己是主角,陈默以为他是导演,你们把我这个总导演置于何处啊? 我:你…… 山:是我,当年目睹了陈默儿子被杀的惨剧;是我,引领着他导演这部戏,并且在背后给予无条件的帮助;也是我,造出一本假的寻宝手记,引导着你找到那本日记,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救我们的大主角一命…… 我:你是陈默口中的“老师”…… 山:回答正确。你的脑子也够笨的,无缘无故跑出一本寻宝笔记来,也不觉得奇怪,还如获至宝的看起来。不过也多亏这样,你才捡回一条命。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我:……不知道 山:你当然不会知道了,如果我不来为我们的大主角排疑解惑,你肯定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我:你究竟是谁?? 山:我给你个提示啊。陈默的復仇计划,其实也是我向他復仇的计划 我:你……向他…… 山:准确的说,是我向他们一家 我:我不明白 山:是他们家,让我遭受了奇耻大辱,让我在左邻右舍眼前抬不起头来。我恨那个女人,恨她的姦夫,恨她的孽种,恨她孽种生的小孽种…… 我:你……你是陈默母亲的原配丈夫! 山:你总算明白过来了 我:那……那些惨案…… 山:哎,我可声明啊,自始至终,我都没杀过一个人。我最多算是个目击者 我:目击者…… 山:我目击了一切。从姦夫的妻子谋杀丈夫然后上吊自杀开始,到那个贱女人被她的新欢欺骗死在床上,再到孽种的妻子因为相同的缘由死去,红房子里上演的好戏接连不断……还有六年前那件事,我也是目击者 我:不可能!我当时根本没看到一个人注意到我们 山:为什么不可能。当时我一直想藉机认识一下这个小孽种,跟踪他好长时间了。爷爷我身体锻鍊的好,比你们现在这些整天窝在家的小伙子都强,那么挤的车爷爷都上去了。当时我就站在那一直看啊,你们就又给我演了一齣好戏。我这辈子啊,戏院是没进过几回,戏到真是没少看 -------------------------------------------------------------------------------- 破绽 我:…… 山:又无话可说了?那就听我说吧。原本啊,我看到这个贱女人混的这么惨,觉得她也挺可怜的,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吧,就打消了报復的念头。可是当我无意中再度见到那小孽种的时候,心里的火就止不住的往上涌。我就想啊,老张啊老张,你这一辈子,不知道让人背地里骂了多少回王八?这口气,你能忍么?你能让姦夫淫妇的孽种这么舒坦的过日子么? 我:你……你简直就是心里变态!你这么大的岁数,难道还不知道不要把上代的恩怨带到下一代这么浅显的道理吗!陈默的母亲,那也是无可奈何才走到那一步的。 山:小子,别这么教训我。这些我比你清楚。我所做的,不过是帮助陈默完成一个梦想,一个復仇的愿望而已。
第88页 我:可是你却为他设下重重圈套! 山:笑话,如果没有这些圈套,你还能活下来么?没有那本日记,你今天还有机会坐在这打字么? 我:如果没有你在背后策划,这些都不会发生! 山:一度,我还曾经怀疑过,怀疑那孽种是我的孩子,从时间上推算,这个可能还真不能完全排除。为了这个事,我还偷偷带着那孽种的血去化验,结果医生告诉我,一个ab型血的父亲,不可能生出一个o型血的孩子来! 我:所以……你就开始了自己的復仇计划…… 山:陈默说这是他的剧本,其实应该说是我的剧本才对。六年前陈默的儿子死后,大家都跑下车去追兇手,一部分人在追真兇,一部分人在追你小子和你的小女朋友。我和陈默都在这个队伍里。后来我还帮着他把儿子送去医院……我就是这样一步步的取得了陈默的信任,还成为了他的良师益友。 我:你……你真卑鄙 山:不比你做的过分。其实,如果没有我的精神治疗,陈默早就疯了。他儿子死了以后,他的精神状态变得非常的不稳定,呈现出一种极度抑郁的状态。是我,耐心的开导他,还把多年所学的心理学知识传授给他 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让他走到这一步 山:唉,就你这个智商啊,做演员还凑合,做导演可就欠点火候了。我说了,陈默当时已经濒临崩溃了,是我把他拯救了过来,他对我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一种信赖关系,对我的话言听计从。我,成了他的精神支柱。我一直有个梦想,完成一部小说,并且完美的执行它。陈默给了我这个机会,他是我最完美的执行者 山:我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你们这些人的行踪,没想到你竟然住的离红房子这么近,真是天助我也。于是故事的雏形架构就出来了,陈默是復仇者,你们四个人是復仇的对象。我告诉陈默,杀他儿子的人和帮助歹徒犯罪的人都已经找到了,接着我们就开始共同制定復仇计划……我发现在这方面我们都相当的有天赋,哈哈 我:你利用我,利用了我…… 山:没错。我的隐藏剧本中,在这四个人里,会有一个人站出来,为陈默送上最后一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是胜利者。陈默杀掉你们,他成了杀人犯,法律必将会严惩他;陈默彻底疯了,那也是被你们逼的,警察就是再怎么调查也查不到我这来。因为,自始至终,我什么坏事都没做 我:你居然敢说……那戒指,那戒指不就是你的杀人工具么! 山:小子。陈默说你天真,我还要送上一句:太天真。你所了解的一切,有哪一样不是别人告诉你的,有哪一样是你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一本日记,一个戒指,这些东西是真是假,你敢确定吗? 我:那戒指是假的?日记也是? 山:是真是假,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即便我告诉你又如何,你能够改变的了什么? 我:我……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 山:什么意思? 我:你知道么,陈默得过白血病 山: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这么简单的背景调查对我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你也说过,从时间推算,不排除他是你儿子的可能性。所以,他仍然可能是你的亲生儿子 山:我说你这么个小娃,脑子怎么就这么差呢?爷爷不是跟你说了,我验过血了,我是ab型,陈默是o型,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是我儿子 我:不,不对。有可能,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有可能 山: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你知道么,得了急性白血病以后,经过放化疗,人的血型是可能改变的。你当时应该化验dna,而不是简单的测试血型 山:你说什么? 我:我听紫凝说,陈默病好以后,性情有所变化,当时我就有怀疑。你可以在网上搜搜这样的病例,也不算很罕见 山:你胡说!放屁!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那孩子长的根本就不像我!!!!!! 我:像不像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的是,紫凝和他爸爸,都和你一见如故,这像不像是血亲之间的吸引力? 山:这都是你凭空瞎猜的! 我:你也说了,只有亲眼所见亲耳听到的才是确定无疑的,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你就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你,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过,如果他还活着,你或许还可以找到他,弥补你犯下的罪过 山:弥补……弥补……年轻人,不是每件事都可以挽回的……或许真的是我错了…… 山: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居然会被你逆转出另外一种可能,而且是最最致命的可能…… 我:毁了的房屋的可以再建,断了的桥可以再搭,沙漠的居民可以迁走,可变了的人心又如何回到以往……这场游戏里,没有人是真正的赢家,我们全都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自己骯脏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