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的押寨妻(红杏不出墙之五)》 第1页 [台湾小言] 《大王的押寨妻(红杏不出墙之五)》作者:萧宣/萧萱【完结】 内容简介: 贵为大清王朝的十五格格,她可一点都不安分 动不动就“跷”出皇宫去体验快活人生 想不到她尚未过足瘾,亦未看尽天下山明水秀 就要被皇帝老爹嫁去漠西和亲! 呜……说什么她都不依啦! 可能是老天爷听见她的抗议,在和亲途中 送嫁队伍竟被山贼打劫,而她也就此落入贼窝── 哎,虽然人家免除了她远嫁漠西的命运 可格格落入贼王手中,下场当然只有一个…… 这下她的名节全毁,这辈子还会有男人要她吗? 就算他信誓旦旦,愿意娶她为妻 但堂堂格格变成山贼王的押寨夫人,她也不依啦! 她哀嘆着老天真是爱作弄人,红颜果然命运多舛 这时又突然杀出个让人措手不及的程咬金 原来她那位和亲额驸为了救她,竟从漠西带兵攻来…… --------------------------------------- 《大王的押寨妻》(红杏不出墙之五)作者:萧宣 《大王的押寨妻》女主角:净兰 《大王的押寨妻》男主角:雷子宸 【序言萧宣】 正在期待大清公主爱情故事的看官们,赶快看过来哦!这本书写的正是大清公主的故事。 对于这个没人性的小傢伙,我实在只能用太淘气去形容她的一贯作风啦! 萧宣为了这个“压轴”人物,白髮顿时多了好几根。 想她不过是一介小小女子,竟然有本事让萧宣我为了她连改三次大版本!(我竟然整整重写了三次,恨呀!) 最后在一气之下,狠狠修理了她一顿! 别急着骂我啊!我不会太亏待她的啦!(不信?看完就知道了咩!奸笑中……) 坦白说,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让净兰公主登场的,结果被大家吵到沉不住气。 而净兰的出场,也代表着“红杏不出墙”系列即将告一段落啰! 你可能会有所怀疑,好像有人物还没写完厚?咳咳,对于这个问题嘛……再说再研究啰! 我滚啦!下本书再会! 【第一章】 丹曦,雕龙塑凤、富丽堂皇的御书房。 “漠西?!”净兰公主细腻甜嫩的嗓音仿若平地一声雷似地响起。 “是呀,兰儿,蒙古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身着龙袍的康熙皇帝,虎虎生风地踱回龙椅上,随手摊开奏摺,拾硃砂红笔批阅着。 “那与我何干呢?”净兰一对如远山般弯弯的柳叶眉快纠成结了。 “当然与你有关了,兰儿,为免百姓受罪,朕决定化干戈为玉帛,使出和亲政策,而你,正是朕心目中最恰当的人选……” “等一下!皇阿玛!”净兰捻起绣着鹦鹉偷桃的手绢儿,一双细臂急慌慌地在胸前打一个叉。 “嗯?”皇上皱了一下眉头,细细凝望着如花般娇嫩的皇女。 他这个皇十五女具有超尘脱俗的韵致,弯弯月眉下,嵌着一对彗黠灵活的杏子眼儿,浓密纤长的翘睫毛不时淘气又俏皮地眨动着,秀挺的鼻樑,红嫩的小嘴儿,娇媚的红艷腮儿,白里透红、如婴孩般滑嫩的雪肤…… 如此得天独厚的风采和美貌,任谁看了,都要喜欢。 不过……唉!他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淘气了一点点……不,更正,是很不乖。 “您肯定是和兰儿在说笑的吧?”净兰抱着一丝希望地问道。 她原本打算先喘一口气再和皇阿玛理论的,但是皇阿玛认真严肃的龙颜,看来完全不像是在说笑儿啊! “兰儿,朕没在和你说笑。”皇帝语重心长地嘆道:“为了成为一个好皇帝,朕一生忧国忧民,而你生为朕的皇女,更应该为天下百姓着想!” 果然! 这简直青天霹雳啊!净兰晃了两下,忙不迭扶住一旁的龙柱。 话说她十五格格每一回跷出皇宫都有精采绝伦、令人回味再三的遭遇,而她也经常为自个儿小小年纪却拥有丰富经歷的人生喝采叫好;想不到她尚未过足瘾,亦未看尽天下的山明水秀,就要把她嫁去漠西? 惨啦!这怎么得了呢?说什么她都不依啦!抗旨!抗旨! 小玉手儿拎起艷蓝金丝滚边的旗袍裙摆,净兰不顾公主形象,踩着三寸多厚的高跟花盆鞋,咚咚咚地跑到皇阿玛面前,天生甜腻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更加甜腻不已。 “可是,皇阿玛啊,人家……”镶在净兰头上那如扇似翼的精緻头饰因她的激动而微微震动着,她急急抓住皇上一只手臂,“人家不依啦!快把我的自由还给我啦!您不可以把我嫁往漠西去!我还很年轻呢,我……我……我不愿意嫁啦,求您收回圣旨嘛!” “君无戏言,岂有收回圣旨的荒唐话?唉!兰儿啊,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将你远嫁漠西,朕心里也千万个不舍;但是……”皇上嘆了一声,没把话说完便埋首继续批阅奏摺,一面揉着发疼的眉心。 但是,这帮蒙古人气焰嚣张,只好暂时答应噶尔丹的要求,采和亲政策;他表面上假装投降,心里却想利用公主作为夹攻蒙古兵时的内应,打算一举歼减这帮蒙古人。
第2页 因为太清楚向来爱胡闹的淘气公主那种做事欠缺考量的性子,以及天生像似孩子的任性妄为,所以,这等朝野上的重要机密当然不能轻易在她面前泄漏,只好暂时隐瞒她了。 一要公主乖乖服从命令,二要一举歼减蒙古人,为求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这个皇帝真是伤透脑筋;想他一世英明,怎能计划一开始就毁在女儿手上?因此,他传下圣旨,就算净兰有万百个不愿意也得束手就擒。 是以,即使万般不舍,他也得尽快把十五公主嫁出紫禁城,他再也无法忍受蒙古人的所做所为。 况且,他也没那个闲暇工夫去管教这个淘气公主了。 唉!这能怪谁呢?一切都怪他不好,竟把她脾气宠大了,成天惹是生非,要不然便是女扮男装地熘出紫禁城,到处去和人鬼混,还学江湖人士胡乱拜师学艺,三天两头闯祸惹事,如今京城里有哪一个人不认识她这个鼎鼎有名的净兰公主? 要知道朝廷之事已烦琐不堪,半夜还得挑灯夜战,批着多如过江之鲗的奏章,结果她还嫌他日子过得太过悠哉,尽把麻烦事往宫里带。 既然她那么爱惹麻烦,好吧,不如就让她代替大清去“和亲”算了! “皇阿玛,您……您上次非要在人家最喜欢的龙凤四季汤里面加进贡的红萝蔔,完全不理睬人家心里面喜欢的明明就是番茄,硬是逼人家吃那红萝蔔,结果我不肯,您就说要把我关三天,这事已经弄得人家很不高兴,气得离家出走了;现下您又再一次不理睬我的感受,要让我代替大清‘和亲’,您您您……您再这样子野蛮,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这回我不只要离家出走,从此再也不理您了啦!” 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想不到净兰竟然还把这等芝麻小事挂在心上,皇上面对她爱记恨的小家子气,顿时哑口无言啊! 撅起红红的小嘴儿,净兰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哀怨的泪水如泉涌般滚落,仿若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沿面滑落,看起来真是委屈可怜极了,害他差一点点就心软。 “呜呜呜……您一道御旨下来,要人家往东就往东,要人家往西就往西,是怎么样呀?当皇帝就这么了不起呀?您这个坏皇阿玛,兰儿生气了,我要弄乱你的墨、弄乱你的宝。哼哼哼!” 眼见打不动皇阿玛的铁石心肠,净兰半负气地把原本摆得整整齐齐的文房四宝全给翻个乱七八糟,然后很不负责地丢下满桌子的残局,哭着奔出御书房。 “兰儿,你这成何体统?你……唉!”一向拿女儿那缠腻又淘气的孩子气没点儿法子的皇帝,只能望着凌乱不堪的桌面,大嘆一口气。 “早知道一回宫就被皇阿玛拿去‘利用’,我啊,哼!就是死在外边,也不回来紫禁城了啦!可恶耶!” 这几天,净兰一直都暖着红嫩的小嘴儿,对她的贴身宫女静薇大发牢骚。 都快听烦的静薇,仍旧拼命说好话想要安慰公主。“公主,你别生气嘛!奴婢听说啊,你那个额驸是漠西第一美男子耶!他啊……” “住嘴啦!就算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也不嫁呀!呜呜~~”这安慰每次都惹出净兰一肚子的闷气,“皇阿玛向来管人家管得紧,不准人家这样,又不准人家那样,简直比玉嬷嬷还要啰唆、还要烦啊!” 这也就算了,现下皇阿玛又为了防范她再次乔装成男子偷熘出宫,竟安了一群生得不男不女的宫女成天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这群人啊,简直像极了缠人的鬼,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害得净兰哪儿都去不成,做什么都被限制着。 昨儿个晚上,她原本要去找平常就疼爱她有佳的十三阿哥哭诉心里头的委屈的,想不到才刚步出寝宫,马上就被皇阿玛派来的御前侍卫给拎回来了。 她总算明白,侍卫们各持兵器、如临大敌地分布在她寝宫四周,只为了防范她逃出紫禁城,那群生得不男不女的宫女亦是皇阿玛派来的御林军。 气死她了啦!呜呜……原来皇阿玛早就算准了她会逃跑! 净兰光想就很生气、很生气,她哭得好不伤心。 “哼!”伸手摘下头上镶着金珠的髮髻,净兰生气地弃于地上,“静薇,去把我的珠宝箱拿出来,我再也不稀罕皇阿玛送给我的稀世珍宝了,我要把他送给我的宝物统统烧光光,然后和皇阿玛一刀两断。” 静薇怎敢听从公主的命令呢?珠宝箱里所有珍贵的宝物,全是皇上赏赐给公主的,就算静薇跟天借胆,也不敢随便烧毁。 “公主,别这样嘛……喏,不然这样好了,咱们去烧小春子的小辫子好不好?一定很好玩哦!” “不好玩!”现下无论要玩什么耍,净兰都没兴致了,“我只要一想到漠西离京城这么远,以后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皇阿玛,见不到小春子,也见不到疼爱我的皇兄们,更加找不到人可以陪我玩耍,我……我就快要哭死了啦!呜呜呜……我好惨啊!哇——” “唉……”静薇头疼极了,好话她全说尽了,公主就是无法停止哭泣和吵闹。 “呜呜……我不依!不依!不依啦!”净兰哀怨地掩面大哭,耍赖似地跺着脚。
第3页 “公主啊……” “静薇啊,你若疼我,就快去替我通风报信给众皇兄们,要皇兄们团结起来说服皇阿玛,收回这道圣旨啊!” “公主,”静薇为难地蹙起秀眉,“这是皇上的旨意,不是阿哥们可以……” “我不管啦!总之我不嫁!不嫁!”净兰耍脾气地大哭大闹。 “好、好、好!公主别哭,静薇尽力而为就是了……” “公主!公主!静薇回来报信了!” 静薇一路从公主寝宫跑到阿哥房,又从阿哥房一路跑到御书房,又从御书房跑到……总之,她一直都在跑跑跑,跑得她气喘吁吁,差点儿没累死。 “静薇,怎么样啊?皇阿玛决定收回成命了没?”总算回来报讯了,净兰早已等得很不耐烦,心烦意乱地寝宫里走过来又走过去,坐也坐不住。 “公主,奴婢无能,奴婢罪该万死啊!”她好喘啊! 话落,静薇“砰”地一声五体投地跪在公主跟前,顺便偷偷喘个气,外加拭汗,免得喘死、又生丑死人的汗斑。 净兰一见静薇下跪,心里就有谱了,知道情况不太妙! “静薇去了大阿哥房,把皇上安排公主嫁去漠西的和亲政策说给大阿哥听,大阿哥捨不得公主受苦,便决定去替公主说情,想不到……皇上竟然龙颜大怒,把原本择在两个月后的婚期改在下个月初。”静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心里感到很自责,“公主,全是奴婢不好,我应该劝大阿哥别一个人行动才是的。” “你……”净兰简直快喘不过气来了,“好静薇,逃!快带我逃走啊!” 静薇哀怨地看着公主摇头,“公主啊,奴婢劝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寝宫外头戒备森严,公主就算插翅也难飞呀!” “呜~~”净兰崩溃了,纤细瘦削的娇躯瘫倒在卧榻上,伤心地痛哭个不停,“静薇,你再去!去找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快去、快去!” “可是,公主……” “你若不去,我马上就砍了你的项上人头!” “是的,公主!奴婢立刻去!”苦命啊!真是奴婢难为,静薇急慌慌地奔出公主寝宫。 “公主!公主!静薇又回来了!” 跑得汗流浃背的静薇,再度以惊人的速度冲进公主的寝宫。 “啪!”地一声,静薇双膝一滑,又朝地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勐磕头,敲得叩叩作响,险些儿没把额头给敲破了。 “我的老天爷啊!这次又怎么了?又怎么了啊?”见她又哭又跪又拜,净兰的心凉了一大半。 “奴婢一心一意为公主效劳,代公主传话,要众阿哥们做公主的后盾,想不到……二阿哥去说情,皇上马上又缩短了婚期,把婚期订在半个月后;后来三阿哥接着去替公主说情,皇上又在一气之下把婚期改成七天后;接着三阿哥又去,皇上整个龙颜大怒,皇上说……皇上说……” 净兰快喘不过气来了,一颗心顿时如死灰般绝望,“皇阿玛究竟说了什么?你快说呀!” “皇上要送婚大臣明儿个一早就送公主出城!奴婢我不得……不得随公主出嫁啊!”话落,静薇伤心欲绝地扑进公主怀里,拥着公主开始号眺大哭起来,“呜呜呜……我的苦命公主啊!你就要去漠西了,奴婢捨不得公主啊!哇呜……” “我完了……”净兰震惊地睁大了一双灵动的大眼儿,惊愕无比地跌坐在床炕上。 是的,她完了,她毁了,她一生全玩完了呀! 顷刻间,天真无邪的主僕俩相拥在一起痛哭流涕。 净兰为着自个儿即将嫁给一个自小吃马奶酒长大的男人的悲惨命运哀悼;而静薇则是真情流露,为即将离开她身边的公主哀哭…… 净兰的送婚大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京城,前赴漠西。 赶了数十天的路程,生来就金枝玉叶的净兰早就耐不住烦,成天坐在花轿里也就罢了,还一身碍手碍脚的凤冠霞帔,头上更簪着珠坠翠绕,脚下又是一双又重又沉的盆底鞋,闷都快把她闷坏了。 她忍不住探出一只软润玉手,撩开头盖,另一只玉手伸出去掀开轿帘,挂在银钩上,探出一张宛如出水芙蓉般的美颜,用她骨碌碌的大眼儿充满好奇地打量着轿外的风景。 一山势峭拔,坡度陡急,崖下则是深不见底的山涧幽谷,才探一眼便令人望而生畏。 原来这儿就是充满瘴气的十蛇岭,成群结队的送嫁队伍却不却步,仍以坚忍不拔的步履汗流浃背地快步行走其间,侍卫则在前头舞枪开路。 净兰蹙起秀眉,骨碌碌的美眸随即前后望了望。 话说这支浩荡的送婚大队,数十天前由送婚大臣率领御前侍卫,在盛大的大清宫廷礼仪中,辞别了皇帝、太后,一路上,彩衣宫女舞衣翩飞在扎满彩球珠的花轿两旁,轿后足足有三十几辆马车运送嫁妆,八十八个人吹喜乐,八十八个宫女陪嫁,大伙儿为了完成送婚的使命,全都快步赶路。 见大伙儿拼命赶路,完全不给她逃跑的机会,还一副巴不得她现下就置身漠西的领土上,净兰很不高兴,嘟起红嫩的小嘴儿,用她甜嫩的嗓音开口唤着玉嬷嬷。
第4页 “玉嬷嬷,峭壁陡耸,不太好走,要不要先停下来歇息片刻?” 从京城下漠西得个把月日子,一路上全由玉嬷嬷照料着净兰,住宿也全由玉嬷嬷安排。 现下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十蛇岭,见净兰忽然掀了轿帘,玉嬷嬷惊慌失色地大叫道:“真要命啊!公主,你怎么掀开轿帘了?咱们正在赶路啊!” 净兰抬眼望了一眼天色,“赶什么路呀?反正我又不急,况且天色还早的很呢!不如让大伙儿坐下来休息、休息啊!” 玉嬷嬷很反对地勐摇手,“不行!不行!咱们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十蛇岭位于漠西边界,只要攀过这座山,就到漠西了……公主,你忍着点,听嬷嬷的话,嬷嬷没有骗你,十蛇岭是出了名的邪,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天色一黑,山路更加难以辨认,若是不小心踏一个空,势必掉入万丈深渊跌得粉身碎骨;如果你还不知道怕,那嬷嬷再说一事跟你听,传说这儿不时有山贼出没,万一你出了什么岔子,你叫我拿什么向皇上交代唷!” 十蛇岭有山贼打劫的消息一直在民间流传着,虽然玉嬷嬷不只一次经过十蛇岭,也从未遇害,但她认为还是小心为上策,尽快通过这片迷峭,免得被贼子发现了行踪,起了邪念,那就大事不妙了。 “可是……” “山贼向来残暴,做事心狠手辣,公主,你还是听我的话,别……啊呀!” 玉嬷嬷真是好话不灵,坏话全应验了,只见她话语未罢,倏地,马蹄声顷刻间四面八方都是,成群结队的蒙面壮汉,翻盏撒钹般,勃喇喇地乘着马儿而来,蛮横地包夹了送婚大队。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一串令人不寒而慄的男性嗓音倏地在峭壁间低沉有力地缭绕出一口标准的汉语,态度是如此的狂妄无礼。 净兰受惊似地抬起如花似玉的脸儿来,印入眼帘的竟是一匹比一匹还要高壮威式的骏马,而驾驭者一个个雄躯纠纠。 净兰被这帮贼子吓坏了,心想千死万死也不该死自己,便匆匆放下轿帘,赶忙躲进轿子里。 “大胆狂贼竟口出狂语!看刀!”护轿的御前侍卫连忙拔刀应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匆匆将花轿围入核心,誓死悍卫公主的安危。 “纳命来!”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侍卫狠毒地砍了过来。 侍卫来不及闪躲,被大刀扫下断魂谷。 “哈哈哈!”那杀人不眨眼的彪形大盗仰天狂笑,随即把视线落在大王身上,“大王英明!情报果真不假,瞧这多到惊人的嫁妆,轿子里的新娘子准是鞑子皇帝准备送去漠西和亲的净兰公主!” “哈哈哈!”其他小喽啰也跟着纵声大笑,并七嘴八舌地抢话道:“大王,既然咱们反清復明不成,不如气气那活得逍遥自在的鞑子皇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把财绐劫了,再把轿子里头的大清公主掳回去给大王当押寨夫人,让他们和亲失败,大动干戈!” 马背上的男人——也就是他们嘴里的大王——语气淡漠鹜冷地吐出三个字,“好主意。” 御前侍卫心一惊,仓皇地回头急道:“玉嬷嬷!你快带公主逃命,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明知寡不敌众,御前侍卫仍誓死悍卫公主,拔剑冲上前去迎战。 “公主,咱们快逃啊!”早吓得魂飞魄散的玉嬷嬷,忙不迭掀开花轿,拉了净兰转身仓皇而逃。 孰料,贼子大王竟将骏马身头一调,驾驭了黑驹乘风而来。 然后,一阵冷风从后边掠过了净兰的头顶,凤冠顿时飞落在地上! “啊!”玉嬷嬷不慎跌倒在地,那阵冷风强而有力地灌入她的背,茄汁般的鲜血陡地溢出玉嬷嬷的嘴。 “玉嬷嬷!”净兰震惊地大叫,浑身瑟瑟发抖地回过头。 霍地,她杏眼儿一瞠。 眼前耸立了一头黑色的庞然大物,它高举前蹄,甩动身上灰色马鬃,在半空中喷气踢踏。 而驾驭着这匹庞然大物的男人,也就是山大王,硕长挺拔的身子着了鹦哥黑纡丝衲袄,腰系缠带,蒙着黑纱的脸上只露出一眼就令人髮指的冷鹜黑瞳。 当净兰盯上这双剔亮精锐的黑瞳,她一脸惊慌,感觉他生来就仿佛拥有一眼即将人看穿的本领,具有某种可以掀出隐藏在人内心深处最深沉的恐惧,因为他精锐的眼充满了审判的意味。 他的神秘,不只来自于他那一双眼,还有他浑然天成融了一身的霸气,仿若自阿鼻地狱里逃出来的邪魔,那样勾魂慑魄。 倏地,男人用整整强过她数倍掌力的大手向前一捞,拦起她纤细的腰肢,往上一托——转眼,净兰已被捞上马鞍,落入男人怀里。 男人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让人咋舌,只有“厉害”两字可以形容! 净兰自小对稀奇的事皆感有趣,这下回过头去,初迎上他那双如鹰般锐利的黑眸,首先倒抽一口气,防范地瑟缩了一下秀肩,却又忍不住内心的崇拜与好奇。 她悄悄伸出一根春葱似的小莲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胸膛,一脸古怪地道:“借不借人问一下啊?” “嗯?”山大王把浓眉一拧,更加吓死人不偿命了。
第5页 净兰连忙缩回小莲指,偷偷咽下一口口水,“你方才是怎么办到的啊?” “什么?”山大王眯起黑眸,粗犷的大手无礼地往净兰的嫩下巴一捏,一双黑如夜空的锐眸深邃且精明地审视着眼前这个似乎很不按牌理出牌的好奇公主。 净兰难掩心中的好奇,眨动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一派的天真无邪,“就是刚刚你那一招啊!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啊?教教我好不好?不然……不然我拜你做师父,你收我为徒教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啊?” 山大王眉头深锁,眸底却闪过一抹疑惑,似乎不止觉得她有着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还有点儿怪!他抢掳了她,夺了她的嫁妆,她居然…… 他眼里的神情仿佛说明了他很难相信有女子敢在这节骨眼上提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因为由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邪气,总是自然而然地让敌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教敌人再也撒野不了;但她却是十分与众不同。 “把你的手拿开。”山大王端出王的架势,深沉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定睛在她粉嫩嫩的俏脸儿上。 净兰大吸一口气,芳心怦然一跳,“你……你凶什么凶啊?哼!你凶我,我不拜你为师了!你放开我,我要下马!” “下马?呵!”忽然,山大王一双鹰眼发出透亮的光芒,笑着的湛亮黑瞳里倒映出一张美丽绝伦的俏脸蛋。 净兰觉得他的眼神很瞧不起人,气得挣扎起来,欲挣脱男人的箝制。 “我叫你放开我,听见没?我叫你放开我!放手!放手啦!本公主要下马啦!” 无奈,她的挣扎仅是白费心机一场,这山大王的双臂孔武有力,宛如铁杵,她沉沦在他粗犷的臂弯里,岂有逃脱的余地? 山大王嗤笑,淡下眸,调马再杀,才剎那间,便已杀遍所有御前侍卫,宫女死的死、掳的掳,无一倖免。 这下可真的把净兰吓了!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残忍,又这么厉害,竟然两三下就把皇阿玛的侍卫全给解决了! 害她很想崇拜他,却觉得很对不起誓死保护她的大家;想恨他,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因为,毕竟破坏和亲政策的人一一是他! 是他把她给救了!是他让她嫁不成! 她心里头是有点儿小乐没错,不过,救她就好,干嘛乱杀人呢?没品格!狂妄鬼!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实一一她已坠入另一个危险之中! 这不禁让她感到有一点点小小害怕,却又矛盾地感到有一点点小小刺激。 “你是怎样?把我的人都给杀了,又不听我命令,你到底是怎样啦?”净兰非常生气地把小手叉在柳腰上,抽搐的嘴唇却坏死地泄漏了她内心的恐惧。 “很简单,我要你做我的押寨夫人。”山大王搂紧她的纤腰,非常狂妄地宣示他的打算。 净兰的心沉了一下,“好啊,不过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儿啊!你蒙着脸算什么嘛?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生得太丑,丑到没女人肯嫁你,你才做山贼到处抢别人老婆对不对?丑八怪!快露出你的原形来!” “你胡说什么?”山大王低沉的声音含着傲然冷僻的气息。 “本来就是啊!要不然你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啊?要知道我是公主耶!你要我嫁给你,你却未洞房就看尽我容貌,而我却不知你生什么模样,会不会太不公平了?”她说得头头是道。 “不公平?” 封建时期她竟妄想男女平等?难怪被他拿异样眼光看待,不过本来就是嘛!他看尽她模样,他却不给她看,哪有这等道理呀? 不管啦!就算会被当作怪胎,向来就敌不过好奇之心的净兰也要把他给瞧个究竟。 仰起红咚咚的小脸儿,净兰很神气地宣了一道命令:“当然不公平!现下本公主命令你,快快脱下面罩,让我见识你的卢山真面目!” “你会有机会见到的,不过不是命令。”山大王似乎觉得王的权威被冒犯了,眼神倏地变得宛如野兽般勐烈,溢满了强盛的怒气。 净兰又瑟缩了一下秀肩,随即又觉得不对。 要知道他只不过是十蛇岭上一个小小山大王,比起万人之上的皇阿玛,这个山大王还得被皇阿玛管制,又没多了不起,他骄傲个屁呀?她又怕他怕个什么劲?开玩笑,她是大清公主耶! 思及此,净兰把小手叉在柳腰上,神情十分神气地道:“你少神气!待皇阿玛围剿你的山寨,我瞧你还神气不神气?哼!” “现下似乎是你比我还要神气。” “我向来都很神气!”净兰得意洋洋地道。 见他还想说什么,净兰再也忍不住了,迅速把手伸向他,在他措手不及间扯下他脸上的黑纱,露出他神秘的脸孔。 山大王的坐骑震动了一下,两人四目相交。 一看清楚他的脸孔后,净兰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年轻,不只年轻,容貌还非常俊美,五官似刀雕出来的线条实在举世少见,全身上下全是粗犷豪迈的男人线条,幸好颊边的一对酒窝儿为这张充满刚阳气息的俊容修了几分柔和,却又搭得如此适当好看。 很奇异地,净兰心中涌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忍不住要将他看得更加仔细一点。
第6页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她是被掳的,是要被押回去做押寨夫人的,当她这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压根儿不会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她得自求多福啦! “你?”盯住她脸上渐渐泛起的红潮,山大王薄唇一撇,剑眉紧蹙,似乎对她的行为举止很不满意,却也没打算追究她的无礼,更不愿和她废话下去。 “走!”一声令下,山大王粗暴地甩开净兰的下颚。 他迅速将马儿身头一调,挟持着她策马疾驰离去,留下一片血肉斑斑、满目疮痍的现场…… 【第二章】 黑驹翻盏撒钹般勃喇喇地沿着山涧奔驰。 “停下!快停下!”不知会被掳去哪儿的净兰,一路拼死挣扎,一心想挣脱山大王的箝制。 “安静!”山大王并没有称她的心,骑着黑驹领着众人驰骋过一片黑松林,直到看见一道壮观的飞瀑才勒住马蹄。 这瀑布是从一座悬崖峭壁上奔流下来的,垂挂如帘,一直流到瀑布底下汇集成一潭清水,溅起的水花映着阳光形成一抹光彩夺目的七彩拱桥,如此天然景观美不胜收,令人心底油然生起对大自然的敬仰与谦卑。 “这是哪儿啊?”净兰引着雪嫩的颈子,骨碌碌的眼儿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山大王唇边勾起一抹狠笑,“我的寨子。” “寨子?!”已预感自己凶多吉少的净兰心想再不拿出她公主的威风与架势吓唬人,恐怕要任人鱼肉了!“我告诉你,本公主绝对不做你的押寨夫人,若你硬要霸王硬上弓,是非后悔不可的,我皇阿玛本事高,很快就会找来这儿,一旦被他发现你的所做所为,他是绝不会饶恕你的,如果你怕了的话,就快把我放走,我就当事情从来也没发生过!” “哈哈哈!”山大王仰头大笑三声,好像在嘲笑她的愚昧,显然她的恐吓之言对他起不了丝毫作用。马鞭一挥,喝道:“驾!” 净兰还来不及眨眼,驼着她和男人的黑驹已穿过了瀑布,身后的马匹也一一跟着破瀑而入。 以为就要撞墙死了,净兰尖叫一声,吓得把小脸埋进山大王的胸怀里。 好半晌后,什么意外也没发生,净兰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儿…… 带着云霞的光线从石缝中透进来,朦胧地晖映在山大王俊美无俦的脸上,他带笑的黑眸正直勾勾地瞅住她。 净兰脸红心跳地盯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知羞耻地搂着他,吓得又要把他推开。 “胆子真小!”他嘲笑意味浓厚。 净兰的脸儿愈来愈红,“不行吗?你管我!咦?”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瀑布之中竟别有洞天,宛如世外桃源的清幽景色让她忍不住惊唿出声。 此处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仿若人间仙境。 净兰仰头望天,发现非但没有瀑水从天而降,而且周围全是精緻的石雕物,从石窍中激流而下的瀑布,遮蔽了瀑布里的优美景色,因而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由里头往外看,瀑布如同一串浑然天成的水帘子。 净兰收回视线,望向前方,不远处有座石桥,桥的另一端浓雾瀰漫。 “走!”此时马儿已奔过眼前的世外桃源,跃上石桥,没入了浓雾之中。 浓雾像毛毛雨一样,遮蔽了视线,直到净兰耳边仿佛听见了一阵急骤的脚步声,而且不只一个人,是很多人的脚步声,才在矇眬的视线中赫然发现眼前忽然矗立了一座大城。 巨大城池就好像忽然自天上掉落似的,周遭被围墙所护着。他们的马继续往前奔驰,净兰睁大眼儿,城门上方题了两个大字——蛇堡。证明进了城门就是山贼藏匿的大寨子。 “恭贺大王凯旋归来!”当他们进了城门,成千上万的村民们一拥而上,发出一连串响彻云霄的欢唿声。 山大王唇边有抹淡淡的笑靥,傲慢狂妄地抬起下颚接受众人的欢唿,那傲慢得要死的神情,就是一副很享受的臭屁样。 净兰的杏子眼儿睁得仿若牛铃般大,只见成千上万身着素服的村民,情绪激动地涌向他们,嘴里不断发出响彻九霄的欢唿声。 “瞧!”山大王长臂一振,指着身后的战利品,“今日夺回来的金银珠宝,全都属于你们的。” 接着,他低头盯住净兰,“只有她,是属于我的。” 净兰抬起眼,水漾的眼儿望着他,唿吸整个急剧起来,“你的?什么你的啊?你少胡说八道啦!本公主的身上可没刻下半个我是属于谁的印记哦!” “大王万岁!”众人大笑着、欢唿着,勤快地开始搬运大王抢回来的战利品,有珍珠、玛瑙、黄金、粮食、美酒…… 净兰嘟起红嫩的嘴儿,原来如此!他们会如此兴奋,全是因为他们的大王不但抢夺了她的丰厚嫁妆,还掳回了一个押寨夫人! “啊!”净兰还没来得及释出心中的不满,山大王已骠悍地伸出长臂环着她的纤腰,动作俐落地跃下马鞍,同时揪起净兰,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扛在肩膀上,往那造得甚是雄峻的玉宇琼楼走去。 “你这野蛮人!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净兰抡起粉拳拼命捶着男人的背。 山大王仿若不痛不痒,依旧神态自若地把她扛进玉宇琼楼里,进了厅舍,穿过甬道,转过瑶草异花的庭院,进了一间厢房,像丢沙包似地把她扔在床炕上。
第7页 净兰欲起身逃出去,山大王的大手立刻从她身后伸来,一把拎起她的后领子,把她整个自地上提起,高到连脚跟都构不着地。 “哇!”净兰困窘极了,一张俏脸又羞又怒。 山大王俯下俊容,不疾不徐地逼近她花一般的娇容。 净兰摒除不去内心的震惊,由他那双仿若可燎原般的眼神中探索出他此刻的心情,她看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也许她会被剁成肉酱,也许她会被吊起来打,也许她会…… 没空思索了啦!那张世间罕见的俊容竟然愈逼愈近,他想干啥啊?没事靠这么近做什么?害净兰紧张死了。 他扬起另一只粗糙的手掌,贴上她粉嫩如花的俏脸。 他干嘛啊?净兰紧紧地闭上剪水大眼,以为自己要被揍了。 粗犷的指尖划过她的粉腮,轻柔撩起她柔软如丝的秀髮,并用指尖感觉它的顺滑。 “你你你你……你……”不知怎地,净兰鸡皮疙瘩掉满地,“你”了老半天,也不知要“你”出什么玩意儿,山大王的双唇却早已近得只要他稍稍把头一低,便能碰到她的朱唇。 浓浓的男人气味在她鼻间不安定地流窜着,深深困扰着她。 他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粉颊,点上她的红唇,像要宣誓什么似地出其不意掰开她的唇瓣,俯下俊容,以热烫的唇舌轻佻地掠夺了她的唇,销魂蚀骨地夺走她的初吻,将她的唇瓣吮得湿润。 煽情的刺激让净兰的芳心情窦初开似地怦怦怦跳个不停,全身上下由里到外全被一股说不上来的奇异感充斥着,害她完全招架不住,整个人被吻得神魂颠倒,颤抖娇吟,压根忘了反抗。 当他把手一松,她整个人便如水般软瘫在地上。 “你已落入我手中,还妄想逃去哪儿?”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颊边的酒窝儿迷人地荡漾着。 净兰面泛红晕,眼神如醉,小嘴微张,楞楞地看着他,嘴里的小舌似乎被眼前的男人给叼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像个呆子。 “别担心,我的娘子,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你要什么就有什么,而囚禁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过程,待你今晚完整地属于了我,我就看你表现而给你不同的奖赏。” 独裁的男人对她投下一个残酷的眼神,便旋身举步离开,完全不理睬她个人感受。 “站住!”净兰蓦然恢復神智,待她有所反应,房里的牡丹木雕门已经当着她的面重重甩上。 她震惊极了,一鼓作气地冲到门边,试图拉开房门,可外头的人已将她深锁起来,房门是怎么也拉不开了。 气死她也!胆敢偷了她的吻又把她给锁起来?! 而她方才是怎么了?竟没出手掌他一个锅贴? 净兰情急地拉起裙摆,飞快伸出雪嫩小脚,把木雕门给踹得辟哩啪啦响。 “可恶啊!你这个大胆狂徒!胆敢锁本公主的门?开门!再不开门,就休怪本公主踹烂这扇门!砰砰砰……开门啊!砰砰砰……哎唷!我的脚啊,疼死我了啦!” 净兰的两条腿轮流踹在门板上,本打算神勇地踹烂这扇门,想不到反把自己小腿踹疼,疼得她龇牙咧嘴地团团跳,喉咙更是快喊破了,而外头的人依然恍若未闻也就罢了,那门居然该死地安然无恙。 精疲力尽的净兰既绝望又痛恨地踹出最后一腿,这才全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满嘴不堪入耳的咒骂声,眼中还交织着无比哀怨的神情。 她是身份威风的娇贵公主,过去谁敢和她过不去啊?她要人往东就往东,要人往西就往西,没人敢顶嘴的!当然,除了皇阿玛…… 想不到除了皇阿玛,还有第二个人敢对她这么大胆无礼,简直找死! 里。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可恶啊! 已不知被囚困多久的净兰,只觉再也无力气去踹那扇门了。 她瘦削而娇小的身子整个瑟缩在黑檀木雕花大床里,小脸埋进锦被里,细臂环住身子,哀怨的泪珠子急簌簌地掉个不停。 她哭是因为她气,她气自己竟然嘴里骂他、心里想他。 她应该为自己所遭遇的事情自怨自哀才对嘛!怎会毫不知耻地一直想着他呢? 自从被夺去初吻,她的心也好像被偷了一样,盘旋在脑海里的除了他火热的双唇,还有他那张令人难忘的俊容。 她是被挟持的,不应该对绑匪产生任何遐想,但她又抹不去他的影子,心里不禁又羞又恼。 倏地,一盏小小的亮光惊动了她。 净兰受了一惊,胆怯地瑟缩起秀肩,担心来者是那个山大王,搞不好他这次进来会直接把她给怎么样也不一定呢! 偷偷用手背抹去粉颊上的泪痕,眯起似水的眸,净兰仓皇地探向那盏在窗外移动的灯蕊。 “咿呀”一声,木门被一双小手推开了,一个生得白净小巧的丫鬟走进屋来。 丫鬟梳一个缠髻儿,左手提了一盏灯笼,右臂挂一只食箩,一进房就掇一张缇花红木椅在桌边坐下,迳自搬出食箩里的煮熟菜盘,一一搁在桌面上。 净兰一看见丫鬟从食箩里拣出两个蒸酥果饀儿,马上吞了一口口水,那是她平常最爱吃的啊! “公主,很高兴能被大王挑来服侍你,奴婢小名丢儿。”摆好杯盘,丢儿起身向公主欠身行礼。
第8页 净兰随手抓起枕头扔向她,“谁要你服侍啊?走走走!全走啦!” 丢儿侧身闪过净兰扔来的枕头后,面不改色地抿唇微笑,“公主,我不能走开,我是来服侍你用膳的哦!” 净兰捧着咕噜直叫的扁肚子,不过……哼!她很有志气的,才不要吃他们的东西呢!这帮坏人没一个有好心肠。 “我才不要吃呢!你快拿走,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在里头偷偷下毒啊?” 丢儿笑着摇摇头,“公主,请你放心,酒菜我全试过了,完全没毒。” 真的?净兰望着桌上的佳肴勐吞口水。 不不不!她不吃,她才不领他们的情呢! 抬起头,净兰忽然发现刚才丢儿进屋时忘了闩门,一看机不可失,飞快跳下床炕冲出门外。 “公主!”丢儿一惊,匆匆提着灯笼追了出去。 净兰真是运气很差,才刚跑出门边,就撞上一座胸膛。 门外站的是一个具有文弱书生气质的斯文好看男人,身着一领暗褐色长袍,一手挽在身后,一手摇着香扇,带笑的唇角给人一种狡猾奸诈的错觉。 “喂,你这只软脚虾,麻烦请你让让!”净兰见他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儿,便兇巴巴地把双手叉在腰上,命令着那个挡住她去路的文弱书生让开。 文弱书生不动如山,只是露着一口白牙,沖她一径地笑。 净兰还以为他是个奸诈小人,想不到一笑出白牙就变得又傻又呆,一看就知道很好欺负,因为他笑起来像个大傻蛋。 此时丢儿追了出来,净兰一见丢儿,拔腿就要跑。 孰料,半空伸来一只大手,一把将她拎起,力大无穷地把净兰整个拎离地,轻轻松松丢进丢儿的怀里。 抬头一看,净兰惊愕地发现这力大无穷的男子竟是她眼前这个看似很好欺负的软脚虾兼大傻蛋! “哇!”净兰一时之间被文弱书生的怪力吓到。 他看起来软趴趴,结果居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拎起她?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看来这蛇堡里边卧虎藏龙啊! 丢儿似乎早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感激不尽地道:“知命先生,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真拿公主一点办法也没有呢!” 知命先生只是淡笑而不语,丢儿连忙把净兰拉进屋子里,硬是把她扯到缇花红木椅上。 净兰睁大一双杏眼儿,用怪异的眼光盯着那扇门,“他他他……他……” 丢儿笑着摇摇头,“公主,别怕,知命先生只是力气大,不是妖怪。” “哦!”净兰还盯着那扇门,“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很禁不起打耶!我还在想,如果我送他一拳,搞不好他就昏倒了。” “怎么可能呢?知命先生可是大王得意的左右手呢!文武双全,又有智慧。” 智慧?他明明看起来就像个大傻蛋啊!净兰忍不住捂着脸偷笑着。 丢儿笑咪咪地看着净兰,“公主,还是别说这个了,我服侍你用膳好吗?” “不,我不饿,别太麻烦。”净兰索性把眼儿闭上,免得见了食物受不住嘴馋。 丢儿用筷子夹起一片山猪肉,凑到净兰嘴边,讨好地道:“公主,尝一口试试,很好吃的啊!” 好香哦!美食的香气避不开净兰灵敏的鼻子,害净兰差点儿把持不住自己而咬它一口,“你……你休想引诱我哦!我这人脾气很硬的,说不吃就不吃!” 丢儿嘆了口气,“公主,你何必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 “那是我的事。” “唉!公主,当大王把你掳掠回来的那一刻,众人已猜出大王的心意,你就像仙女下凡般楚楚动人,所以成为大王的押寨夫人已是件成定局的大好喜事。” “我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可以做那恶山贼的押寨夫人?”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啦!怪只能怪皇阿玛和皇额娘当初造人时把她造得太完美了,美到宛如仙女下凡,害她总是容易遇过心怀不轨的男人。 “只有贵为公主的你,才匹配得上咱们英勇的大王呀!” 净兰苦恼地嘟起嘴儿,把忽然羞红了的小脸儿别去一旁,“我警告你哦,你休想要我沦落那步田地哦!” “哪步田地呀?” 见丢儿问得故意,净兰气得快哭出来,忍不住把隐忍多日的心头怨统统一古脑儿地说出来,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呜呜呜……真是时衰鬼弄人呀!最近的我真是倒霉透顶了呀!先是被皇阿玛送去漠西和蒙古人和亲,后来又被你们这帮山贼打劫,还被……被他夺去初吻……呜……这也就算了,还把人家软禁起来,呜呜呜……全怪那个臭男人不好啦!打劫我的嫁妆也就算了,干嘛连我也掳来?要知道其实我是很乐意被他劫财的,至少我不必嫁到漠西去,但,劫了我就不好了,这表示我才刚从另一坑爬起来,就马上掉进了另一坑里去了。哇呜呜呜……我净兰怎会这么苦命、可怜、悲惨啊?哇……” 丢儿把山猪肉搁回盘子里,一脸怜悯地拍拍净兰的秀肩,“唉!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那你就放我走啊!我要自由!失去自由,我就会死掉的!呜呜呜……”
第9页 净兰虽贵为公主,却有着誓死悍卫自由的怪思想,以前在紫禁城里,皇城的高墙都关不住她,现下她怎么可能甘心被关在一间小小的厢房里呢? 看着瞬间成了泪人儿的净兰,丢儿的心思全被她哭乱了。 “公主,你就别再哭了嘛!我实在无能为力呀!你就想开点啦!况且自古以来有哪个女人是有自由的?咱们女人生来本是依附在男人身上……” “我才不要依附在男人身上咧!”净兰一边像孩子似啼哭,一边威胁丢儿,“你们处处和我皇阿玛作对,现下还抢了他的宝贝皇女,好意思说这种风谅话?呜呜呜……哼,千万别让我知道你们大王的名字,不然等我逃出去,我就叫我皇阿玛派兵来歼减!” 丢儿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大王姓雷,名子宸。” 雷子宸?净兰睁大水盈盈的泪眼儿,意外地看着丢儿。叫她别提,她居然还是提了?! 丢儿笑道:“咱们大王在年少时,就已练得一身好武艺,当年他的爷爷在金县杀了县官,并聚集了六、七百个嘴里成天喊着要反清復明的汉人,摇干起义,后来被官兵追杀,一路翻山越岭,才逃到山势险峻的十蛇岭,无意发现瀑布后的景色,从此扎了寨栏,隐蔽起来。清廷派出大批侦骑,搜捕大王的爷爷,搜了几个月,不是被困山势险峻的十蛇岭,便是无功而返,毫无所获。” 说到这,顿了顿,丢儿继续说:“大王的爷爷眼见反清復明不成,便过着日出山谷打劫满州人、夜返山谷分享成就的快活日子。不久,大王的爷爷就去世了,传位给大王的爹,大王的爹死后又传位给大王。公主,你好福气,以后你生的儿子绝对有机会继承蛇堡的王位!” “哈!瞧你说这话好笑的咧!谁稀罕这贼王位啊?谁又要帮那个男人生儿子啊?他那么坏,搞不好以后生的儿子统统都没屁眼呢!”在这节骨眼上,净兰再也顾不得公主气质了。 净兰明明对那男人的事很没兴趣,但不知为什么,当丢儿开始讲他的故事,她却忍不住不去注意听。 这时候,净兰心中泛起一股奇异的预感—— 她似乎面临了这辈子所经歷过最为惊险的一次事情了! 面对这块无人可寻获的隐密之地,再想想她面临的窘境……一个自以为是的山大王,看到了女人,就宣称是他的;那么,他肯定拥有很多个女人啰? 当这想法袭上心头,净兰莫名感到很不高兴。掳她做押寨夫人已够委屈了,若要她当人家的妾,她更不会答应而且,她根本不需要夫君,过去、现在和未来,她从来就不需要夫君,而这寨子里的大王自然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她的夫君! 没错,绝不会!所以,她决定绝食抗议她心中的不满。 【第三章】 捻指过了四、五日,时序正值十二月,朔风紧刮,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瑞雪,银妆蛇堡。 不久前,丢儿才进房簇了一盆炭火,暖热了室内,再把冷掉的佳肴端走,换来新的熟食烧酒,杯盘满桌,热腾腾又香喷喷的,光看就觉得美味极了。 怕那锅热腾腾的汤又被搁冷了,丢儿又忙着去烧汤,准备替净兰沐浴。 老实说,丢儿极有耐心,卑躬屈膝地伺候着净兰,但倔强的净兰就是不领情,除了洗澡,因为净兰很喜欢洗澡。 另外,丢儿在的时候,净兰总是把视线从桌上的杯盘撇开,故意不去看那些吸引人的美食佳肴;等到丢儿离开,才忍不住偷偷把视线落在佳肴上。 她盯着那些美味佳肴,肚子里的馋虫作怪地咕噜咕噜直叫,心里更涌起一阵想冲上前去抢食物的冲动,她真的好想把食物塞进嘴里。 这分明是一场考验她意志力的争战!她告诉自己不能吃,绝食是为了抗议她心中的不满。 如果她就此告降,不就等于她输了?那么她一生大概就这么定了! “不行!忍住。”看着满桌的佳肴美食,净兰勐吞口水,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只好闭上眼儿,强力克制住自已的冲动。 那装在盘里的食物每一样都满满的,如果她偷尝一口,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 思及此,净兰悄悄睁开一只眼儿,贼兮兮地兜了一灯如豆的室内一圈。 丢儿替她烧汤去了,最快也要半炷香的时间才会回来服侍她沐浴,是以,现下房里只剩她一个人。 净兰缓缓挪动俏臀,慢慢起身,悄悄走近桌边,正要伸手去拎—— 窗外一盏小小火光倏地映出一道人影,吓得净兰连忙把小手缩回,跑回墙角躲起来。 “真该死!晚不来,早不来,偏偏挑这时候来,害我一口都没偷吃到,可恶!”净兰捧着叫个不停的肚子,小声埋怨着。 她的目光迎向那盏火烛,一抹健硕挺拔的身影步了进来。 “人呢?”一串低沉富磁性的男性嗓音于一室响起。 净兰莫名紧张起来。是雷子宸!她认得他的声音。 她在黑暗中打量着他,再见到他,她的心莫名生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情愫,正悄悄在体内蔓延、荡漾着。 即使是在微弱的光线下,仍然掩盖不住他俊美无俦的容貌。他的俊美让蛇堡的美丽景致都为之失色,尤其他又换上一身华丽的天青夹皱纱褶子,看来更加威风凛凛、高高在上,有着唯我独尊的王者气势。
第10页 雷子宸走到茶几旁,坐进一张缇花红木椅,厚实大掌搁在桌上,深邃的黑眸定睛在佳肴上,蹙了一下眉头,开口道:“别费心躲着,出来吧!” “才不要。”净兰故意忽略那不寻常的心理反应,对他吐了吐小舌。 雷子宸眯起黑眸,把原本停留在佳肴上的目光缓缓投入角落中,“原来你躲在那儿。”他眸光锐利到无人能及,深深望进她瞳孔里。 净兰的心怦然一跳,小手胡乱地扯着裙带,小脸莫名羞红起来。“哼!” 雷子宸又把视线调回佳肴上,以食指轻敲桌面,“看来你是真的打算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了。奇怪,你不饿?” 净兰凝视着眼前俊美得一塌煳涂的山大王,“一点都不饿!” “是吗?”雷子宸像在自言自语,声音轻缓,薄唇微弯,笑窝微漾。“我与你说个笑话儿。有一个乞丐,死了去见阎王,一查死因,发现乞丐竟是吃得太撑,肚子活活胀破而死,阎王觉得他没尽到做乞丐的责任,便放他回阳世继续受挨饿之苦。乞丐还魂后,遇上一个饶有几贯家资的富贵公子,家中唿奴使婢,骡马成群,却爱上一个穷家女,门当户不对,受爹娘阻挠,他便绝食抗议。乞丐把死后还阳的事告诉这个公子,那公子记下了,最后仍然活活饿死,见阎王时反说是胀死的,阎王当场把他开肠剖肚,查他身体,见他胃里空空如也,问其何故,那公子便道:‘来时吐光也拉光了。’” 听完他所谓的笑话,净兰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因为很难笑,完全找不到笑点,她干笑两声揶揄他:“哈哈!不会说笑还这么爱说,这笑话儿肯定是你编出来的。” 他博贊同似地微点着头,“我确实不太会说笑,故事也确实是我编出来的,不过编的全是我的亲身经歷,信不信由你,我曾经死去见过阎王,后来阎王查我,见我没有说谎,便将我还阳。我挺好奇的,万一你真的饿死了,见阎王时,以你的身份地位会说你是胀死的、还是饿死的?是希望还阳,还是被开肠剖肚?” “我……”哦哦!原来他编出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儿,是为了吓唬她呀?她才不怕!净兰眼儿一瞠,“我才不会死掉呢!” “妖怪?” “至少不会饿死!” “那我劝你,最好过来把饭菜吃了。” “不要!” “你何苦折磨自己?可有绝食的理由?” 净兰嘟着嘴儿,“当然有啊!我可不会那么笨让自己白白挨饿,却什么好处都得不到,我又不是傻子。” “哦?”雷子宸挑高一边的眉,饶富兴味地道:“那你倒说说看,是什么理由让你非绝食不可?” “我哀自己被掳,悼自己即将成为押寨夫人啊!”净兰一脸好不哀怨地道。 雷子宸把视线投向蹲在角落的她,薄唇弯弯,却笑得莫测高深,“可是你真的不饿吗?” “不饿。”净兰逞强地道,不争气的肚子却很丢脸地咕噜咕噜叫出声来,害净兰的小脸更红了。馋虫正在作祟着,怎可能不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啦! 砰!一个用荷叶盛满食物的佳肴,被雷子宸粗暴地丢在地上,而且就丢在净兰脚前。 真无礼!她又不是乞丐,这般羞辱她? 即便它香味四溢,诱惑着净兰伸手去取,净兰咽下一口口水,索性闭上眼睛,生气地一脚把食物踢走,决意和意志力搏斗到底,她绝对不受诱惑,即便她一直都很想饱餐一顿。 “真的不吃?”雷子宸懒洋洋地取起早暖好的酒壶,再拿盏金盅擎在手里,替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净兰在心里臭骂着他,怎么都不领情,偏偏她的肚子好像存心和她作对,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害她羞死了。 不过,她可不会因此而妥协哦!除非…… “除非你放弃要我做你押寨夫人的决定。” 雷子宸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行!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凝视着处在黑暗角落中的她,见她紧闭着眼帘,脸上丰富的表情看起来赏心悦目,也十分逗趣。 净兰睁开眼儿,裊裊起身,满心期待地看着他。 “一是你做我的押寨夫人,二是让我做你的夫君。”雷子宸把金盅拿在眼前转了转,一瞬也不瞬地凝视她逐渐臊红的小脸儿。 “那我宁愿选择二。”就是不肯做他押寨夫人的净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竟煳里煳涂地做了选择。 “太好了!”雷子宸满意地笑着,酒杯凑到唇边,轻酌一口美酒。 “咦?!”待净兰反应过来,话语已出,想后悔也来不及,害得她顿时红潮满面,气唿唿地跳出黑暗中,指着他骂:“吼!你这卑鄙无耻的傢伙,竟然出这问题骗我上当?我告诉你,刚才我的回答一点都不算数哦!我一不做你的押寨夫人,二不让你做我的夫君!” 雷子宸优闲地一面品着美酒一面审析她,深幽黑眸带着精锐,“我还以为大清公主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看来不是。” “你真无赖,气死人了啦!明明就是你耍花样在先,怎么说到最后却演变成是我食言了呀?”净兰鼓起两片腮帮子,双手叉在柳腰上,仰起羞得有如晚霞的小脸,“我不管,我既不选一也不选二,我要选三。”
第11页 “很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没有三让你做选择。”放下金盅,雷子宸起身离开缇花红木椅,高大俊朗的身子慢慢挨近她,一双黑眸如野兽般散发出犀利的骇人眼神。 净兰的心跳勐地加快起来,像猴子似地瞬间跳开,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至少有两肘那么远。“谁谁谁谁……谁说没有三可以选择?本公主……本公主要怎样就怎样,由不得你来决定……你你你你你……你要做啥?你你你你你别再过来了哦!” 他勐锐的黑眸散发出狂野的危险气息,朝她一步步逼近,她的心跳顿时如雷鼓般地敲击着。 他那张俊俏的脸竟该死地频频拨动她的心弦……谁准他弄乱她的心? 没想到她的警告一点用都没有,这男人已把她逼到阴暗处,还不肯罢休,硬是要把她给逼到没路可退才甘心。 厚实大掌不疾不徐地从她颊边划过,压在墙上,把她锁在角落中,并配合她娇小身材地颔首。 “兰儿,你害怕吗?” 男人独特的气味在周遭瀰漫,净兰脸红心跳地大气勐喘。 “谁说我害怕来着?还有,你……你和我很熟吗?哼!不熟装熟,居然叫我兰儿?真噁心,走开啦!离我远一点啦!” 她最讨厌这种不熟却故意装熟的人,普天之下真不知有多少个像他这种不要脸的人呢!随便一个京城,满街都是和她装熟的人! 雷子宸把俊容凑近净兰的娇容,盯着她的明眸,再次开口时,语气仍是那么不疾不徐。 “兰儿,因为我喜欢叫你兰儿,够亲密,我很喜欢。” 净兰小脸瞬间红到颈子,结巴地道:“不……不准你喜欢,以后更不准你叫我兰儿。” “唉!恕在下斗胆,又要再次违抗你的命令,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治罪于我吧?兰儿。” 见他故意一次又一次地唤她“兰儿”,她握紧拳头,整张脸红得活像猴子屁股,频频深唿吸。 “当然会,我要治你死罪!” 那张俊美非常的脸露出微微吃惊的神情,“死罪?那可麻烦了,算命仙说在下至少可以活到八十岁。” “我会用事实去砸那人的招牌。” 当净兰一双溢满无助的美眸迎视雷子宸那双修长狭窄的漂亮黑眸时,她的心犹如小鹿乱撞,脸红得像煮熟的虾,脑际轰隆隆作响,四肢松软,感觉一股热流正直下丹田。 她是怎么了?忽然间整个人变得很不对劲,这令净兰感到生气,纤细的小手举到他胸前,试着推开他,偏偏他动也不动,重得好像一座山,气得她只能勐跺脚。 “你走开!走开啦!不要靠我那么近!” “恐怕恕难从命哦!” “你……”润润的指尖一握,净兰气愤地捶打他的胸膛,“你再不走开,我就打死你!走开!走开啦!讨厌啦!” 她怎容许自己有意乱情迷的感觉呢?她是被掳来的阶下囚,可不是心甘情愿受困耶! 然而,当她嗔到来自他身上特有的男性体味,她非但没半点厌恶,反而有种意乱情迷的感觉。 可恶啊!她好气自己的不争气,在这要命的关头上,她竟…… 都怪这要命的短命鬼,净对她做出一些不入流、低级又下贱的举动来,瞧,他又来了,可恶啊! 雷子宸的笑脸更凑近净兰的小脸,视线从锁定她双眸落到她唇上。 因为他的逼近,她倒抽了一口气,舔舔水嫩的蜜唇。 “你真不该引诱我。”雷子宸唇边扬起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酒窝好迷人。 “什么?我哪有?我……哎呀!” 厚实的大手忽地往她腰际一拦,高大身影包裹了她,粗暴地将她扯入他强壮伟岸的怀里。 净兰动弹不得,只能脸红心跳地盯着渐渐逼近她的薄唇,“你做什么?你不要乱来哦!你……” 他热烫的薄唇微掀,封住她语无伦次的小嘴。 她惊愕地睁大眼儿,一阵晕眩般的热潮冲击得她心神涣散,炽烫的热流由他的双唇滚遍她四肢百骇。 “唔……”她差点儿喘不过气,拼命克制晕眩感,不让自己陷入迷情,“不……” 娇躯奋力扭动,她无助地看着他溢满情慾的眼,试着努力克制住那不该有的迷情,拼命地闪躲,试着挣脱他的怀抱。 他用舌抵开她的唇,餵入她的嘴里辗压她软嫩的舌,吸吮那甘醇的蜜汁。 净兰的心防一下子就被瓦解了,挣扎变得虚弱,浑身忽然提不起半丝力气,然而她不愿自己的意志崩塌,不愿让这目中无人的狂徒得意,便使出仅存的力量咬破了他的唇,然后冷不防地扬起縴手——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声迴荡于一室,久久不绝于耳。 两簇火苗在雷子宸的眸底燃烧,眉宇间的皱褶更让她的心儿怦怦狂跳。 净兰双颊十分臊红,酡红的粉腮看起来分外娇艷欲滴,“谁教你惹我!” 出嫁前,宫里就教她很多,玉嬷嬷更反覆地叮咛,她怎会不知道这就叫作亲嘴呢?当她便宜好占啊!居然一直偷亲她,色鬼!要不得的色鬼!哼!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一劫?”雷子宸微微眯起怒眸。
第12页 他捧起她的小脸,再次狂野地封住她的嘴,在她颤抖的红唇上烙下只属于他的证据,粗暴得仿若要宣洩他被挑起的愤怒。 宽厚的掌心像抹了挑情的春药,隔着她的衣裳,一把盈握住她胸前的雪嫩。 净兰惊唿,欲推拒却无力反抗,反而感觉自己就快被这男人给融化,她的体内就快要掀起一股不曾有过的狂风巨浪了。 她难忍地娇声低吟,身子一软,他接住了她,把她娇小的身子紧紧锁在怀中。 一声柔媚的娇吟,换来他更加缠绵悱恻的热吻,火热的大掌揉搓着她胸前的雪嫩娇乳,软化她刻意禁锢的欲望,敲碎她薄弱的自制力,要她意乱情迷。 他蛮横地扯下她的腰带,解开她的衣衫,大掌霸道地探入,一把扯下白色单衣的缘口,两团饱满且富弹性的椒乳弹跳而出,落入他大掌里。 “住……住手……”一阵寒意袭上净兰赤裸的身躯,伴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欢愉,迅速袭遍她全身。 净兰感到既兴奋又害怕,拼了命地想要寻得自己仅存的力量,娇弱无力的小手又开始试着推开他,却徒劳不见功效。 “不。”他的冷情完全罔顾了她的挣扎。 当他霸道的巨掌拢托她雪腻的玉乳,强而有力地揉搓,并挪动两指将她如蓓蕾般的粉红乳首箝在指间充满爱欲地捻弄时,净兰再次情不自禁地娇吟出声。 【第四章】 呜……好痛哦! 私密的深处有抹陌生的痛,净兰难受地翻个身,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伸手揉着私处。 但是有一只大掌比她更快出手,说不上来的奇异触感撼动了她昏濛濛的意识,赶跑了睏倦的瞌睡虫。 谁摸她? 净兰坐起身来,被褥顺势滑到腰际,露出她雪嫩的酥胸,粉嫩肌肤竟然到处吻痕斑斑。 她吓得瞠大眼儿,慌乱地拉起被褥覆盖在赤裸的娇躯上,回头望了一眼,眨了眨眼皮—— “啊!”好半晌,她才有了反应地放声尖叫。 净兰心如擂鼓、面颊臊红地拨开那只不安分的大手,再狠狠抢过整条被褥,裹在身上,情急地跳下床炕,一手指着卧在床炕上的男人。 “你你你……” 老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两个是赤裸的?! 啊!她想起来了,昨夜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天啊!怎么会?她怎么会和他…… 呜呜呜……她一定是疯了啦! 这下子她公主名节全毁,她完蛋了啊!这辈子都不敢有男人要她了! 未成亲就和人洞房,这等见不得人的丑事若传出去,教她以后拿何颜面去见人?就算他肯娶她为妻,可是一想到他是个贼王,她就…… 净兰愈想愈伤心,愈想愈生气。 “我怎么了?”雷子宸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单手撑着脑袋,一双深幽的黑眸带笑地凝视着她。 他豪迈的强壮体魄大方地侧卧在床炕上,身上什么都没有穿,赤裸裸地给她看。 晨曦在男人裸体上映照出一幅慑人心魂的光晕,形成一股雷霆万钧的气魄,宛如一头暂时栖歇的黑豹,即使处在最松懈的状态,依旧如此惊心动魄,净兰羞得连忙举起双手遮住双眼。 “啊!”她又鬼叫一声,因为在她伸手遮住双眼的那一刻,被褥已滑下地去,露出她玲珑有致的裸体。 于是她十万火急地弯下腰,拾起被褥,好遮掩她的玉体,另一方面又忙着避看他不要脸的裸裎。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待她躲到角落中,没勇气去面对床褥上那个男人时,她已喘得哮喘病快发作。 天啊……昨晚他们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半晌,小脑袋瓜儿渐渐浮现出一幕幕令人害羞的春景…… 那好不健壮的雄躯骑在她身上,把她拧得又痛又哭又叫,又弄出过去不曾有过的快意,绵长的热吻更一次又一次抚慰了她焦躁不安的灵魂,最不知耻的是,她依稀仿佛还记得自己似乎很享受…… 天啊!净兰困窘地抱住狂颤不已的身子,不敢再往下想,只觉羞愧得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给藏起来,或者干脆撞墙自尽算了。 “你躲在那儿做什么?” 耳畔响起男人下榻的声音,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你什么都没穿,我……我也没有。”净兰羞得想撞墙自尽,娇小身子紧紧缩在角落。 房内忽然安静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良久,一抹高大俊朗的身子整个遮蔽了所有投向她的光线。 她抬头一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定在她眼前,吓得她心一化、身子一软,整个人滑坐到地上去。 “该死!”男人张嘴咀咒着,毫不犹豫地弯下腰把她自地上横抱起来,“你再不进食,明天恐怕连走路力气都没有。” “不关你的事,快放我下来啊!不要碰我!”净兰困窘地直挣扎。 即便他已披上白绸单衣,但在他怀里,她仍可以感受到他肌肤的炽烫。 他大步一跨,毫不留情地把她丢回床上。 两团凝脂般的饱满玉乳不慎滑出了被褥,两朵粉嫩乳首受到震动地微颤着,吓得她忙不迭拉起被褥包住,却意外挤出诱人的乳沟。 雷子宸眯起眸,盯上丰腴双峰间的深沟,“你已是我的女人,我几时想碰你就碰你。”
第13页 “谁是你的女人啊?”她无处躲避他炽热的目光,受不了地对他咆哮。 雷子宸拾起散落一地的女性衣物,随意扔在她身上,“你不愿承认,我可以无所谓,但今后除了我,如果你还嫁得出去,那我恭喜你。” 净兰脸红地把他扔上来的衣物统统塞进她的被褥里,“原来生米煮成熟饭就是你的诡计对吗?” “我若不制造一些丑闻给你,待有天被你逃脱成功,你和亲的夫婿一样会接纳你。” “所以你就夺我的贞操?!你真该死!”害她至今仍感觉下腹隐隐作痛。 “你很享乐不是吗?”雷子宸冷漠地转身,拉开房门,命人把食物送进房,“你要不要先下床用膳?” “不要。” 面对她的顽固,他脾气没发作,只是做了一个深唿吸。她胆小地偷瞄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她心头忽然很不安。 “你最好趁我回来以前,打破你可笑的绝食计划,我很不想对你发脾气。” 他要出去? 净兰莫名发火地嘟起小嘴,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要出去打劫的,这一回又不知会掳回哪一户良家妇女? 他全副武装地套上护腕,系上腰带,“根据可靠消息来报,你父皇已派兵前来寻你下落,运气好的话,我今晚就可以夺下这一大批军粮和马匹,在明儿个天未亮以前,顺利返回蛇堡。” 一粒绣花枕砸向他来,冷眸微眯,矫健地侧身一闪,躲过了她的突袭。 “你这强盗真是有够可恶!” “比起你们这帮蛮子夺去汉人江山,回敬你们的,不过是小意思。” “我父皇是个好皇帝!” 雷子宸忽然噤若寒蝉,冷眸定住她脸颊久久,好半晌,才整整护腕,精锐目光始终锁着她,“你衣服穿不穿?” “要!当然要啊!”她不是在等他出去吗?他不出去,她怎么起来穿衣服?“请你先出去……” “都已是我女人了,你现下才害羞会不会太过可笑?” “不要你管。”她咬着红唇别开头,可恶!真会说风谅话,“你要打劫我皇阿玛的兵马就快点儿去,我会诅咒你尽快死在我皇阿玛的兵马下。” “我会尽量做到不让你失望。” 她还没来得回答他的话,“砰!”地一声,她身子悚然一抽,房门已重重合上。 他就这样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赶忙下床把衣服穿上,走到门前拉了拉门,还是锁住了。 她气得跳起来,用力踹了房门一脚,“什么嘛!说到底你还不是怕了我,要不然干嘛把我锁起来?” “我怕你什么?”门外传来雷子宸的冷哼。 她小小惊魂了一下下,惊慌失措地退了一步。 谁知道他竟躲在外面偷听她说他的坏话! “你怕我逃跑不是吗?”她心虚到结巴了,“我告诉你,劝你快快死了这条心,即便你已经得到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打死我都不会爱上你的,你少痴心妄想。” “呵!”雷子宸轻哼。 她竖起耳朵,悄悄走近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清楚他的回答,等了老半天,外头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看来这回他是真的走了……太好了!雷子宸刚走,丢儿应该不会这么早来,趁现下无人,她还是乘机开熘方为上策! 正要拉开房门,想想不对,外头不但有人守着,而且门也被反锁了,她门一踹,岂不是又要被拎回来了吗? 骨碌碌的杏子眼儿四下打量,见窗台外无人影晃动,便有意擎个东西撞破那看起来似乎很不堪一击的木窗,跳窗逃走。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窗外有着什么风景,万一是廊道怎么办?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不管啦,本公主就跟你赌上啦!” 捲起两片衣袖,净兰旋身拿起一条缇花红木椅,白嫩嫩的小脚丫往后退几步,接着快如流星地冲上前,把缇花红木椅的四只脚暴力地砸在木窗上。 砸了约五、六下,木窗开始咿咿呀呀地叫,又前前后后地摇,最后终告崩塌,破出一个大洞是也。 “咦咦咦?”净兰两颗眼眨呀眨地勐瞧自己的杰作,暗暗目测这狗洞般大小的破口够不够她飞身而出,再拿手去量一量。 扔下木椅,她直接把残余的半片烂窗给整个颳倒,然后看都没看便学鸟儿纵身飞出窗子! 自古无巧不成书,净兰正纵身飞出,好死不死,雷子宸才刚从正门离开厢房,正准备从窗下走过,想不到窗子忽然一个爆破,一个人勐地飞出—— 出于本能地,雷子宸双手一接。 咚!净兰精准地落入他的双臂里,居然把她给接个正着。 “咦?”净兰杏子眼儿一转,一迎视雷子宸剔亮的黑眸,当场活像见到鬼似地惊得尖叫一声,“啊!你在这儿做什么?” 如廪般锐利的眸光射入她眼里,“正准备离去。” 不是吧?他不是早走了吗?怎么现下才刚准备动身吗?他是乌龟呀,动作这么慢?她用爬的都比他快! 净兰的冷汗悄悄冒了一身,瑟缩起秀肩,悄悄打量着雷子宸逐渐变色的俊容,“你可以往东往西往北去,为什么偏偏从这方向来?
第14页 “因为这方向是唯一离开这里的出口。”雷子宸额上的青筋已爆现了。 不会这么穷酸吧?净兰脸都绿了。 “那你应该也可以早一刻或晚一刻走,为什么偏偏挑这时候?” “因为我在门口和看守你的人闲聊了两句。” 是不是没闲聊个两句会被当作哑巴呀?这么爱说话,干脆下辈子投胎当九官鸟算了!净兰好不沮丧地翻了一个大白眼,体会到绝望就好像幽冥地狱一般冰冷。 “哒哒哒……”忽然,靴子与脚下大理石摩擦出凌乱的节奏声,数十个人神情紧张地前来一探究竟,丢儿硬由人群中挤出来看热闹。 见窗子破了一个大洞,丢儿叫了好大一声,众人更加好奇地凑眼儿去瞧。 “哇!厉害,居然破成这样。” “是呀,怎么撞的?” “牛啊?” 挂在雷子宸怀里的净兰,一点红从耳根燃起,须臾便红涨了整个小脸。 雷子宸寒眸锁住她,“回不回去?” 净兰瞪大杏子眼儿,小嘴挪了挪,很想说什么,最后却放弃似地撇了撇嘴唇,悲哀地道:“好吧,算我倒霉。” “知道就好。”雷子宸冷冷地道,面色如铁地横抱着她,回头由正门而入,把她丢在床炕上。 这会儿,工人进来忙了,修窗的修窗,加铁丝的加铁丝,敲钌子的敲钌子,而净兰就如此这般地坐在床上,无言地看着众人为她辛苦、为她忙。 【第五章】 修窗的工人把新窗安装好后一下子全走光了,雷子宸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只是淡淡地命人把冷掉的菜盘端下去再换上热食,转头又吩咐丢儿去替净兰烧汤,一会儿准备沐浴,然后,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身也跟着走了。 “真倒霉。”净兰有如斗败的公鸡,哀声嘆气地在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 她只要一想到木窗成铁窗,把她最后的希望浇成泡影,她就沮丧得想哭。 嘆了一口气,净兰在桌边坐下,望着满桌佳肴垂涎,饿得勐吞口水。 绝食是表面功夫,做给别人看的,她却真的把自己饿得这么痛苦,她傻子呀她?竟害自己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她逃脱失败并不是饿肚子害的,不过也多少也有点关连啊! 因为没吃饭,就没力气;没力气就跑不动,跑不动就会被抓个正着,抓个正着就会被丢回这儿,所以啦就这么办!趁四下无人时。 “盘子里的食物都装得满满的,我偷吃一块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才对……”净兰摸着下巴,贼头贼脑地仔细研究如何从这满满佳肴中下手而不会被人发现她偷吃。 净兰倏地睁大眼儿,有一块原本落在盘子边缘的肉,忽然咚地一声掉在桌面上。 天意如此啊!哇哈哈哈…… 净兰用两根纤指拎起那一块猪肉片,飞快塞进小嘴里。滑腻而浓郁的肉香瞬间散发在舌面上,飢肠辘辘的她才咀嚼了两下就咽到肚子里去了。 伸出水嫩的小舌,净兰在唇上舔画了一圈,意犹未尽地舔走沾在唇边的肉汁,笑眯了滴熘熘的眼儿。 “唔!好好吃哦!真想再吃一片。”净兰快乐地想拍手。她弯下腰,研究似地盯着眼前这盘肉,“要拿哪一片才不会被发现有人动过的痕迹呢?唔……这块好,好,我就吃这一块!” 她仰起小脸,张嘴“啊”了一声,拎起的肉片才放进嘴里一半,忽然,门被一双大手推开了。 净兰大受一惊,叼在嘴边的那块肉要吐也不是,要吞下去更来不及,惊慌失措到整个人自椅子上跳起,却不慎拉到桌巾,小脚丫又往下一踩—— 咚咚咚!她整个人就这样被扯到地上去了,扎扎实实地把她的脑袋撞出一个大脓包。 乒桌球乓!桌上的盘子连同食物全往她头上浇下去,叼在嘴里的那块肉还挂在她嘴角流着肉汁。 去而踅返的雷子宸微眯黑眸,仔细审视净兰的模样儿,仿佛在暗自评估这个小傢伙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要死了啦!他要走就走,干嘛一会儿在门外偷听,一会儿从窗前走过,现下又没事冲进来?真是很莫名其妙耶净兰快要气死了,却还捨不得把叼在嘴边的肉片给吐掉。 “真有这么饿?”雷子宸蹙眉。 弄得一身狼狈的净兰难堪极了,一点红又从耳边烧起,须臾便烧遍了整张小脸儿,嘴里含煳不清又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我……我发誓,我没有偷吃哦!我我我我……我只是……只是不小心扯到桌巾,滑了一跤,这块肉就这么不小心掉进我嘴里了……啊!” 她猝地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拉起,箝进强壮的臂弯里,还被泼了一桶冷水。 “明明就在偷吃,还跟我演什么戏?” “呃……”净兰感到无地自容,惭愧地垂下泛满红潮的小脸,不敢迎视他充满调侃的眼。 雷子宸捧起她泛着红晕的小脸,长指把她叼在嘴边的肉片塞进她嘴里去,“吞下去!真难看。” “哦!”净兰竟乖乖听他的话,把嘴里的肉片咀嚼几下后吞了下去。 咦? 吞下去后,她马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后悔个半死,捧起肚子,拼了命地演出受到威迫的戏码。
第15页 “呕……呕……我不吃敌人的食物!呕……我会被毒死啊……呕……是你逼我的……我要吐出来还给你啦……呕……” 雷子宸不以为忤地笑着,仔细拾走泡在她头上的菜渣,丢在地上。“一会儿我让丢儿进来帮你沐浴,我保证,等你洗好澡,就有热腾腾的美食佳肴在等着你品尝,你不吃,可是你的损失;还有,我跟你保证,所有的美食佳肴都是干净无毒的。” 净兰觉得很丢脸,一张小脸热得快烧焦了,嘟着嘴儿瞪着地上,任凭他清理卡在她头髮上的菜渣。 “好了。”雷子宸在她耳边轻语。 她的身子敏感地微微发抖着,慌张地把他推开,“要不是……要不是我被你送来的笨蛋菜餚弄脏,我是不会乖乖听你话的哦!” “不用提醒我,我明白。”雷子宸快步走到床边,按下暗格的开关,床铺立刻整片往内侧翻开,拖出一把巨刀,再把床铺归位。 她贼兮兮地偷瞄着他的一举一动。 “傻瓜,和自己肚子过不去,没比较厉害啦!”经过她身边,雷子宸用大手胡乱地在她头上揉了几下,才上前打开门扉,迈出雄伟背影,俐落地离开。 净兰羞愧个要死,紧紧闭上眼儿,情绪慢慢往下掉,心中一片哀凄的忏悔声。 “呜……好丢脸啊!居然一再被他撞见糗样,可恶……我真的好想死哦!”净兰哀怨不已地自言自语着。 忽然,她睁开眼儿,嘟着嘴儿瞪着门扉。 不对!她在意个他什么劲啊?虽然他的身影喜欢在她脑海里喧闹,害她心里老是飘浮着他所给的吻,以及他所给的拥抱……但是,那根本称不上什么呀! 对!还是别想了,免得连她自己都免不了要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已经陷入泥沼…… 不会的!她不会那么可悲地对这个人…… 次日晨曦,蛇堡拥入大匹人潮,欢天喜地地恭迎大王再次凯旋归来,众人欢唿着,拿着乐器叮叮咚咚地奏鸣着乐章,一面痛快地举杯狂饮。 “报!”丢儿踩着小碎步,匆匆来到雷子宸面前,单脚跪立着。 大厅里,雷子宸坐在他的高背金椅里,和爱戴他的子民与忠心耿耿的几百名心腹同享胜利的喜悦。一见到被派去伺候净兰公主的丢儿,大伙立刻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目光全锁在丢儿一人身上。 “快报。”雷子宸懒懒靠在他的高背金椅里,把玩擎在手里的小巧金盅。 丢儿恭敬地高举双拳回道:“启禀大王,奴婢帮公主沐浴完,公主就一直闷闷不乐,奴婢送去的美食佳肴,公主仍不肯吃喝,奴婢实在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想起那个天真小邪女的举动,雷子宸的双颊镶了两抹醉人的酒窝,“是不是你对她寸步不离?” “大王吩咐奴婢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 “适时给她独处的机会。” “奴婢明白。大王,奴婢告退了。” 丢儿正要转身离去,雷子宸忽然改变主意地喊住了她,“去把她带到我身边来。” 他想念她丝绸般滑顺的秀髮轻拂过他脸庞的感觉;也想念她那双贼兮兮的眼儿在他触动下软化成哀求的模样;更想念她柔香雅致的体香…… “遵命。”丢儿领命离开。 “大王。”坐在雷子宸身边、向来话少的知命先生忍不住开口道:“净兰公主一直不肯进食,万一饿死在这儿,那大王损失可大了,咱们再也没有比公主更值钱的筹码和鞑子皇帝交换条件。” 雷子宸深邃的眸子一转,把原本停留在酒盅上的视线落到知命先生身上,魅眸间流荡一抹兴味,唇边勾勒着邪笑,“知命先生,你真认为她这么有骨气地一口饭都没吃下?” 知命先生皱起眉头,“莫非……” 雷子宸淡笑不语。那小傢伙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他! 她老是一副宁愿饿死,也不愿前倨后恭地妥协于他的倔模样,看得真教他好笑又好气,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陌生的酸楚感。 但当她一人独处时,她看似倔强的性子似乎又可以立刻消失不见,要不,她也不会趁大家不在时躲起来偷吃,还差点儿把自己噎死。 知命先生不再多问,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把头凑到雷子宸面下,低语着:“大王,听说公主的和亲额驸听闻公主被掳的消息后,已从漠西带兵打过来了。” “是吗?”雷子宸子宸转着陷在指间的小金盅,不经意地应了一声。 “大王,听说公主的和亲额驸噶尔丹是准噶尔部首领,有意成立蒙古汗国,他这份野心使他先后併吞了漠西和漠北,又妄想康熙把女儿嫁他为妻。” 雷子宸的大掌正不自觉地紧缩,被紧掐的小金盅在他手里慢慢地变了形,“不知先生对于此事有何见解?” 知命先生心惊地看着雷子宸手里的小金盅,“大王,小的愚昧,不懂那鞑子皇帝的心思,不过我初步猜测,鞑子皇帝不会甘心臣服,所以……大王,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噶尔丹绐杀了?” 雷子宸眯起一双倏地迸出寒光的黑眸,“先生要我正中那鞑子皇帝的下怀?”
第16页 “此话何解?” “鞑子皇帝把公主被掳的消息放出天下,一路传到漠西,无非是要我们双方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他好捡个不战而胜的便宜。” “原来鞑子狗皇帝这么奸诈!” “不过他再滑头,也略逊我一筹,我可不会让那鞑子皇帝的日子过得如此清闲,噶尔丹这根大刺,我才没那闲情替他免费拔除。” “可是……大王,万一噶尔丹执意非夺回公主不可,那么……” “公主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如果他想要……”雷子宸大手用力一陷,小金盅竟在他手里活活压得扁平。 知命先生做了一个深唿吸,偷偷望了大王的俊色一眼,却无法从大王向来喜怒不言于表的俊色中探出半点儿内心真正的思绪,顶多只能用猜的,却又不一定猜得准。 “大王千万别让噶尔丹如意,小的会日夜死守蛇堡,不让他们攻打进来,夺走如花似玉的公主……” “放开我!你干嘛捆绑我?可恶!”厅舍侧门传来净兰一副哮喘病快犯了的咆哮声,打断两人的对谈。 雷子宸黑眸一转,视线落在净兰身上,看见她被五花大绑地扛了出来。 丢儿嘆了口气,公主为了逃命,简直是不要命了,非得出动几个大男人用尽全力,再把她捆绑,才能制服。 丢儿命人把净兰放在大王面前,净兰一被扔在地上,马上气唿唿地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不要命的混帐东西!胆敢再三冒犯本公主,要是让我逃回紫禁城,我非派十万兵马来歼减你们这窝鼠辈不可!尤其是那个姓雷的傢伙,他居然把我……把我……总之,我一定要把他给碎尸万段啦!” “你想把谁给碎尸万段?嗯哼?”雷子宸的黑眸锐不可挡地直勾勾瞅着她。 “哇啊!”闻声,净兰吓了好大一跳,她缓缓回过头,一迎视雷子宸精锐的眸,活像见到一头狮子在这儿奔跑似地惊得大声尖叫,气势当场矮了半截。 那个姓雷的不正坐在她面前,身着绿罗褶貌儿,优闲地手摇香扇,等着她把他碎尸万段吗? 净兰方才没发现雷子宸就坐在他的高背金椅里,现下他一出声,她自然是注意到他了。 她原本打算把他骂个狗血淋头的,接着用她公主的名号打压他,要他做人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嚣张得像什么似的;但天晓得她的胆子缩到哪儿去了,一见到他本人,脑子里马上回想起他对她所做的种种淫荡的事,她竟脸红心跳起来,说起话来更结结巴巴了。 “我……我是很不想和你硬碰硬的,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的意思是说……”可恶啊!她的气势怎么可以矮他半截?再怎么说,她是公主,他是贼啊! “嗯?”雷子宸正在洗耳恭听。 净兰盯着他,翠弯弯的柳眉轻蹙,梗在她喉咙的口水瞬间像是膨胀了数百倍。 可恶啊!这该死的贼王怎么愈看愈俊美呢? 净兰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颗心怦怦怦地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口。 这叫小鹿乱撞吗?净兰难以理解自己的心情,因为,过去从来也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让她的情绪如此悸动不安。 她困难地把口水咽下,有意圆融场面,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新花招,这不禁教她生气又难过。 想她净兰自小就古灵精怪、慧黠机灵,过去也不知离家出走了几百次,遇上危险总可以在她的智慧下化险为夷,惟独被这个可恨又可恶的男人克得死死的,还很不幸地被夺去贞操! 呜呜呜……气死她了啦!可恶啊! 净兰怒极了,又无处发泄,便把文章做到后面那群倒霉鬼身上去,“如果你有空管我的心思啊,不如先出手管管你的手下,他们这帮鼠辈把本公主给五花大绑,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不如你先把我给放了吧!我是公主耶! 你叫他们这样子绑着我,我颜面何存啊?不如撞墙自尽算了啦!” 雷子宸优雅地起身走到净兰面前,垂敛的黑眸迸出精锐的光芒,投入丢儿惊惶的眼中,语气轻柔缓慢。“谁准你这么做?” 丢儿结巴地道:“可是公主她……” “把她松绑了!” 雷子宸一声令下,丢儿慌忙地替净兰解开绳索,但因为怕公主逃走所以绑得太紧,现下要解开死结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这下换净兰骄傲了,她抬高下颚,得意洋洋地看着雷子宸,“你果然是怕我的呀!哈哈哈……” 雷子宸蹙眉,很意外她竟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联想,“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怕你什么?” 净兰慧黠的眼儿闪闪动人,得意洋洋地仰首大笑三声,“哈哈哈……你连怕我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比猪还蠢啊那么本公主就大发慈悲,一一给你讲清楚、说明白啦!你呢,一怕我不高兴,二怕我不吃饭,三怕我死掉,四怕我逃跑,五怕我……总之,你怕我的东西多到数都数不完呢!” 听完她的长篇大论,雷子宸忽然有了错觉,似乎觉得他怕她的东西真的不少。 丢儿还在忙着解净兰身上的绳索,想不到才刚解开最后一个死结,净兰就出其不意地用力推了她一把,转身拔腿就跑。
第17页 “啊,公主!”丢儿惊叫。 【第六章】 雷子宸那双野兽般的冷眸,不慌不乱地随着净兰的移动打转,倏地大步一跨,大手跟着一伸,把打算逃走的净兰给拎在半空中。 “对你真不该松懈半点心防!”他对待她就像对待一尊破玩偶,粗暴地把她拎进强壮的臂弯里,转身坐回高背金椅里。 “姓雷的!你要识相就快放我下来,不然我要咬你了哦!” 净兰的粉腮儿上浮现一抹羞红的艷丽,奋力在他大腿上挣扎,在他强壮的胸怀里怒吼咆哮,想不到反而被他炽烫的掌心烧了心,霎时冲动地想逃开这座胸膛,跳进冷水里冲掉一身的炽热。 “兰儿,你好吵呀!”雷子宸掐起她的小下巴,俯下身,低头就吻上她正在咆哮的小嘴,用热吻制服了狂吼怒叫的她。 “唔……”晕眩袭来,净兰浑身一软,瘫在雷子宸怀里。 她被他吻得一颗心如擂鼓般怦怦直跳,整张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内心一阵悸动。 这杀千刀的贼王,怎好意思当众吻她啊?可恶啊! 净兰羞得快死掉,却又情不自禁地想要回应他的吻…… 室内忽然变得安静得不得了,静到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全都一脸新奇又讶异地看着眼前这画面。 英雄配美人,宛如天造地设,登对极了,那协调画面看起来真是美极了。 雷子宸的手下们向来很知进退,见大王沉醉美人乡,立刻发挥矫健的身手,散得一个都不见,谁也不敢打扰他们。 两人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净兰快喘不过气来,雷子宸才恋恋不捨地离开她的唇。 望着两片被吻肿的香唇,雷子宸用指尖揉着它们,深深嘆了一口气,“如果非用吻才能堵住你这张爱骂人的小嘴,那我很愿意无时无刻都献出我的热吻。” 意识还处于迷濛的净兰,一听见他这么说,神智马上清醒过来,脸红耳热地挥出小手,想要痛快地掴他一个耳光。 雷子宸却比她更快出手地箝住她纤细的皓腕,“我可不会愚蠢到让你有机会打我第二次。” “你为什么老爱欺负人啊?混帐!”被箝得死紧的净兰气得狂挣扎起来。 也许真正令她生气的是她不争气的灵魂,她竟然把持不住自己,一再沉沦在他魔魅般的热情之下。 够了!她不需要他的爱怜与宠幸,一切到此结束吧!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告诉自己,她永远也不会给他碰她的机会了。 “你这张小嘴还有勇气骂人吗?难道你心里真希望我无时无刻地吻你?”雷子宸的俊容上擒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很好看,不过她觉得很碍眼。“你这无耻之徒……” 净兰羞愧地挥出另一只小手,甩过他英俊的脸庞,却再一次落空,被他修长宽厚的大手牢牢箝制住。 现在她两只纤细的皓腕都落入他大掌中,而且被箝得死紧,她左右扭动娇躯,却挣脱不了。 “放手啦!”她任性地提起小脚踹他。 “不放。”他用力把她往怀里一扯。 男人特殊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包围在其中,她急促的心跳声转瞬便囚在他强壮的胸膛里。 一落入他壮硕而健美的怀里,她立刻羞涩地闭着眼,雪白的粉腮立刻浮现出两片胭脂般的红晕来。 “你这么不听话,你想,你的额驸见了会喜欢吗?”雷子宸的锐眸定晴在她的错愕中。 他怎么哪壶不提提哪壶?净兰不再挣扎,疑惑地睁开双眼,楞楞地望着他。 “我刚接获一个消息,你的额驸已经带兵前来救你了。” 净兰眨眨骨碌碌的灵活眼儿,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悲泣,顿时心乱如麻。“真的?” 见她看似慧黠的眼儿都亮了,血液在雷子宸的体内沸腾起来。“你很高兴?” 净兰不自觉地嘟起小嘴,发现他正在凝视自己,马上很假地露出一个大笑容。“当然高兴呀!他不顾生死地前来救我,足以证明他很在乎我,不是吗?” 是错觉吗?净兰感觉雷子宸的身体忽然间烫得像着了火,令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她瑟缩了下秀肩,试着把自己的皓腕自他掌心中抽出,但教人泄气的是,他把她箝得更紧了。 “那你是否也在乎他的生死?”薄唇微掀,雷子宸吐出的气息是如此冰冷。 她的双腕被他大手箝疼了,瞠大眼儿,望进他的眼,她心一惊,错愕于他眼中的暴戾。“好疼!你弄疼我了……” 雷子宸并没有松开她的小手,反而勒得更紧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别这样,好疼啊!”净兰瑟缩起秀肩,疼得泪花直转,差点儿哭出声,她悄悄抬起头,一脸委屈地看着他莫名发威的俊容。 雷子宸松开她,敛下冷眸,热烫的气息啧洒在她的发梢。 见她的皓腕被他掐出五道明显的红痕,他用炽烫的大手徐缓地爱抚着她的细腕,黑眸却冷鹜得宛如刃剑,迷人嗓音在她耳畔低语,口气却独裁得令人心惊。“我绝不允许你把心归附在其他男人身上,要知道你即将与我拜堂成亲,成为我的押寨夫人,不只圣洁的身体要属于我的,连心也要归属在我一人身上,如果你有一点点的心意向着他,那么……我不会饶了你。”
第18页 她被他压入怀中,活脱像个无助的小娃儿,她忽然感到害怕,她怕他碰她,怕他吻她,怕他抱她,怕他侵犯她,甚至怕他看着她。 他任何一个动作都能让她六神无主,他只要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心神大乱,他单单一句话就霸道得令她喘不过气,唿吸困难到快要死掉。 他不只独裁,还是个邪魅又危险的男人! 她打心底厌恶他身上那股无人能及的吸引力,那仿佛随时会把她给吞蚀,仿佛随时都会把她捲入他兴风作浪的热浪里。 而她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吞噬,她必须要让他尝尝挫败的滋味,她必须让他认清凡事不是他这个贼王说了就算数,世上并没有垂手可得的爱情! “但我的心向着他,因为我宁愿嫁去漠西,也不愿当你的押寨夫人,受你的淫威!”净兰在心惊胆跳地讲出这番话之前,已做好万全措施,怕他狮吼过来,所以她连忙用手捂住耳,企图隔绝掉他的咆哮。 孰料他立刻一把扯下她耳边的縴手,“你这残花败柳之身啊……”他无礼的眼神丝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她,“啧啧啧,恐怕会让那个蒙古包气坏身子!” “你……”净兰怨慰地瞪着雷子宸,看见他几乎不近人情的残酷眼神,这让她的情绪变得无比激动起来。“混帐!呜呜呜……都是你害我的啊!你这混帐,糟蹋人家冰清玉洁之躯也就罢了,居然……呜呜呜……居然还说这么可恶的话,你你你……你快还我清白啦!” 净兰用尖锐无比的泣叫声炸得雷子宸耳朵轰隆隆作响,他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我瞧你似乎也挺喜欢被我糟蹋。” 净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她气得失去理智,气得拢开十根细长的指甲,在他脸上胡乱地抓,“你冤枉我!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欺负我耶!我才没半点儿喜欢呢!你可恶!你该死!你混球!呜呜呜……” “够了!”雷子宸很不耐烦地一把揪住她的皓腕,并加重了缠住她皓腕的力道。 “呜……”净兰吃疼地瑟缩起秀肩,委屈地直掉泪,“明明是你强占了我的身体,夺走了我的处子之身,还这么不负责地说这种话来冤枉我……你实在很可恶耶!” “我冤枉你?”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并没有冤枉你。” “你明明就有啊!” “我现下就可以证明我并没有冤枉你。” “怎么证明?” “这样证明!” 他洒脱地将她扯入怀里,含首吻住了她嘟嚷中的小嘴,软舌毫无阻拦地餵入她微张的嘴里捣拌。 令人难耐的激流,再一次流淌过他俩颤抖的身躯,净兰被他吻得四肢无力,欲推拒却提不起半点儿劲。 大掌抚上她的椒乳,她绝望地娇嗔一声,泄漏了藏在心里的秘密。 他粗暴地扯破她的衣襟,一股寒意袭上她肌肤,温暖的大掌探入她亵衣内,掌握那团柔嫩的丰腴。 “不可以……”又大又热的大手像是火焰,所有的热气全都集中在她胸前,沖走了包围她的寒意。 “嘘……别说话。”他长指一捻,把停留在软嫩上的乳首掐进指间撩弄。 鱼水之欢过后,净兰在男人温暖的怀里慢慢找回了熘走的神智。 当她完全恢復意识时,她吓坏了,尖叫一声,仓皇地抓起散落一地的衣衫,从男人的怀里逃开。 她不敢相信她竟不知羞耻地骑上男人的身,不敢相信她竟开口哀求这个男人要了她。 而且就在这偌大的厅舍里! 虽然他那些手下都不知去了哪儿,可是在这儿,她就在这儿和他…… 哦……她真的好想死! 偌大的厅舍中,衣衫被撕得破破烂烂的雷子宸逼近净兰,宣洩后的浓郁气息迎面而来,淫荡得教她晕眩。 “你别过来哦!”净兰原谅不了自己。 是她……她知道,是她央求他要了她,是她色心大发地求他要了她。 他现下靠过来是什么意思?嘴角微翘又是什么意思?准备冷嘲热讽她一番吗? 雷子宸把净兰逼到墙角,看着她,嘆了口气,将这吓坏的小女人拉进怀里。 “不要碰我!”净兰崩溃在他怀中,绝望地咆哮出陌生的哀求。 雷子宸徐缓地抚着她的秀髮,“下次,别把话说得那么笃定,世间的事没有绝对。” 瞧,他会这么说,心里铁定在嘲笑她!净兰羞愧得想死。 “我会尽快替咱们挑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 “我才不要嫁给你呢!”她脸上的羞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脑子像突然间被雷电炸到一般,泪光闪闪地凝视着他看似深情的黑眸,带着心灵深处的懊恼与后悔。 她竟在他大手的抚慰下渐渐安了心神,可是……她的心神怎可能被他抚慰呢? 她害怕这份无人可以给她的奇异感受,为此心头紊乱如麻。 “要我嫁给一个无恶不赦的贼王,你盼到死好了!”她苍白的气色显得软弱,“你处处和我皇阿玛作对也就罢了,还掳掠我、强占我,如今还要我嫁给你这贼王?简直作梦!”
第19页 雷子宸的眸底升起一抹夺人心魂的冷冽,“你瞧不起我的身份?” “当然,你是贼,而我是身份高贵的公主,要我嫁给贼,是一种耻辱!”她不顾一切地羞辱他的尊严。 是残酷的命运在造化弄人,让恐怖而慑人的贼王侵犯了高贵的公主;可是,她却又难以自抑地软化在他怀里,偏偏就是很无可救药地屈服于他,翻搅出她爱怨难分的苦涩与挫败。 所以,她生气!生气!生气! “听着,”雷子宸如炬的眼神阴鸷而发狠地注视着净兰,霸道且强悍地道:“你非嫁不可。” “我……”他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没半点尊严?都说不嫁他,又把他给羞辱了,他竟还厚着脸皮逼婚?简直快把她给急哭了! “这事不值得你高兴得流泪,因为我可能会亏待你。” 想也知道!而且,谁高兴得流泪?他简直想得美! 净兰脸色臭得像大便,红唇紧抿,气得再也不愿和他争辩。 雷子宸伸出拇指抚着她的红唇,拈开她的下唇,小巧洁白的贝齿映入他瞳眸里,“你有几个时辰没用膳了?” “三……” 总是趁他人不注意的时候,不留痕迹地东偷吃一块、西偷吃一块的净兰,虽尚未一顿饱餐过,却也或多或少地止住难受的飢饿感,而这秘密自然藏在她心里。想不到被他这么一问,她差点儿说熘嘴,不禁忙不迭地澄清。 “不!不是!没有哦!我从被你掳来到现下,都没有用过膳哦!你别误会哦!” 雷子宸掰开她的下嘴唇,很不留面子地问:“请问一下,你齿间里的肉渣是何时卡的?我老是闻到你嘴里的羊骚味。” “咦?”净兰急急忙忙地打掉他的手,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小嘴,“我被掳来的那一天正好吃了一头羊,所以……” “原来是这样啊!”高大的身躯离开她面前,也不怕她逃跑,坐进舒适的高背金椅里。 茶几上有酒有肉,他先替自己斟了一杯美酒,仰首饮下后,又拾起一整只烧铸,大口大口地撕咬着。 净兰看着他手中的大烧铸,饿得勐咽口水。 “想吃吗?”他不像在问她,像在自言自语,深邃的黑瞳仿佛早已洞悉了她的心事。 净兰的口水不知不觉地流出唇角,手背一抹,不自觉地勐点头。 “过来呀!”他轻松的语气谈不上严苛,不过,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命令。 净兰情不自禁地走向雷子宸,就快要伸手去拿了,理智却勐然阻止了她。 不行!她若禁不住诱惑地吃了他的东西,他一定会嘲笑她没志气,忍下,忍下,她是很有骨气的,更别担心她真的会饿着,因为她不只有骨气,还很有智慧,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区区一只大烧铸算得了什么? 冥神踌躇一番后,净兰很有志气地把双手挽在身后,双拳紧握,“不,我下定决心的事,绝不轻易改变的!” 话一熘出嘴,沮丧便如潮水般涌来,净兰快懊恼死了,她这张嘴明明馋得要命,为了逞那该死的志气,她又撒谎了,呜…… “你下定什么决心?”雷子宸的俊容自烧铸中抬起,薄唇被烧铸抹得又油又亮,光看就觉得很好吃。 她捏紧小小的粉拳,拼了命地克制住薄弱的意志力,才没有冲过去抢走他手中的烧铸放肆狂啃一番。 “不吃你的食物啊!”小小人儿偷瞄了他一眼,在迎视他冷鹫的黑瞳时,心虚地忙退了一步,如春葱般的纤纤十指无措地绞个不停。“不过……偶尔吃一两口应该没关系……啊!” 雷子宸把撕下的肉片塞进她絮絮不休的小嘴,红嫩嫩的小嘴儿逸出一串细小的惊叫声,净兰的大眼儿眨啊眨。 好味道! 鲜美嫩肉一咬下去,肉汁滋地一声啧在牙床和舌面上,弹跳的滋味有种难以形容的美味啊! 真是太好吃!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啊!太感动了!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吗?这几天她简直愚蠢得要死,竟然和人间美食过不去,她一定是疯了! 雷子宸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了,再撕下一片烧铸,放入她不住咀嚼的小嘴里。 “好好吃!”净兰十指交扣在胸前,一边咀嚼一边傻笑,表情带着世人不能理解的幸福和快乐。 这小丫头……雷子宸用长指抵着额头直笑个不停,当他笑到几乎岔了气,边咳嗽边看着她时,又餵了她一口。 “人间美味啊!”净兰慢慢品尝着每一口滋味,滑嫩带点香脆口感的烧鹅在嘴里噗滋噗滋地弹出肉汁,绝妙的好味道带领她进入一个浑然忘我的境界,丝毫没察觉她已经为烧铸破了功,不住咀嚼的小嘴微扬着一抹笑…… 【第七章】 “啊……公主,对不住,奴婢没报备就擅自闯入,可是我以为……” 丢儿以为她将看到一个嘟着嘴、生闷气、摔东西、吵着要回家的公主,想不到一进了房,看见的却是净兰正好不痛快地大吃大喝,不禁大感意外。 “我想通了,用食物活活把自己撑死,强过那阴曹地府里的饿死鬼!”摆在净兰面前的盘子和酒壶全是空的,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够,迳自又开了一大壶女儿红,仰头就灌。
第20页 不知不觉,净兰已经被囚禁了个把月,每天过得浑浑噩噩,连怎么睡着又是怎么起床的都不知道。 表面上看来,她似乎已绝食了个把月;事实上,她在每个盘子上都捻些食物,只是从来没有饱餐过,而丢儿也照样每天准时去跟大王报告她一天的状况,每日三餐的膳食也从没少过。 今天,净兰终于想通了,要逃出蛇堡,压根比登天还难——若那么容易逃出,她也不会现下还坐在这儿大喝闷酒;只好让绝食成为过往云烟,决定大吃大喝。 “啊?”丢儿立刻冲上前按住净兰的手,“公主,你这样子大口大口喝酒,会把自己醉死的。” “醉死就醉死啊,我才不怕死呢!”已有七分醉意的净兰堵气地道。 她怨那个软禁她的男人、怨他伤害她、怨他总能慰藉她的心,最怨他的是,他竟频频让她毫无招架能力而一再沦陷在他布下的情慾里,最后,当她恢復神智发现她臣服的事实时,不禁感到懊悔万分地躲起来痛苦悲泣。 她不愿沉沦在他的魅力下,却又情不自禁地沉沦;她不愿与他天天相见,却又莫名其妙地无时无刻都思想着他。 她的心好像全被他占据了,只要她醒着,脑海里就会莫名其妙地浮现他的身影;只要她醒着,就会莫名其妙地想要被他抱、被他亲、被他…… 她从不认为这可以证明什么,她只想恨他。 因为,他邪佞地玷污了她玉洁冰清的身子,而且内心毫无一丝半毫的悔意。 因为,他掳掠她、囚禁她、强占她、伤害她,一再对她做出令她觉得很不可饶恕的坏事。 所以她痛恨他,真的痛恨他! 然而,她心里明明痛恨她,却忍不住不去想他…… 呜呜呜……真可耻啊!她真是个可耻又淫荡的女人! 都是他!是他雷子宸把她害成这副德行…… 美眸绕上丢儿的手,净兰打了那双小手一下,“放手!不要妨碍我喝酒!” 丢儿真觉得公主很不对劲,“公主,你这样不行,奴婢要去向大王禀报。”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怕哦,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怕他的!”净兰眯起醉醺醺的眸子,看着在眼前摇晃的身影。 “公主……”丢儿看着净兰,嘆了一口气,转身拉开房门。 奔出房后,丢儿拿起大锁想锁门,房子里却传来净兰醉生梦死的声音。 “不必急着锁门,丢儿,本公主告诉你,现下就算你没把门上锁,本公主也不会逃了,因为我额驸就要来救我了,我等他把我救出这个鬼地方,然后……然后我再一脚踹开他,把他踹得远远的……所以,你尽管放一百万个心好了……呜呜呜……雷子宸,你没什么了不起的,以前我没你,还不是照样长大……等我离开这儿,我就可以把你忘掉,彻底地忘掉……” 丢儿一双弯月眉儿蹙得紧紧的,双眼瞅着眼前这扇牡丹木雕门。 丢儿离开后,净兰仍躲在房里喝闷酒,一杯接一杯的黄酒下肚,就怕酒量好,醉死不了自己。 “兰儿,你喝够了没?”身后忽地传来雷子宸极富磁性的性感嗓音。 “呃!不够……再去多拿几壶来吧!让本公主喝个痛快!”醉醺醺的净兰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把空酒壶随意一抛,滚落在男人脚边。 雷子宸俊容难看地看了横尸在地上的酒壶一眼,继而眸光一转,落在她脸上。“别喝了,上床去睡觉。” 她醉了,由她快睁不开的眼睛,和一张红到可以媲美熟虾的小脸,方可看出端倪。 “睡觉?!爱睡你不会自己去睡哦!”净兰抬起酡红的小脸,醺然的眸子望向一片模煳的男性脸孔,赫然发现眼前出现好几个生得一模一样,而且每个看起来都一样讨厌的雷子宸,“我知道,你一定是怕我把你吃垮,才不肯我喝酒对吗?放心,放心,等我额驸来了,我让他加倍还你酒钱。” 谁在乎她的酒钱?而且她居然敢奢望她的额驸前来救她?哼!她盼到黑髮变白髮好了! 雷子宸寒眸一眯,“兰儿,你醉了。” “胡说,我哪里醉?”净兰倾身向前,一把抓住雷子宸的领口,用一根指头重重地戳着他结实的胸膛,并打了一个酒嗝,“我没醉,我还知道你是谁,你是该被丢进油锅里炸的雷子宸!蛇堡的山大王,对不对?” “对。”雷子宸伸手想把她抱起,“来,你乖,我抱你上床休息。” “不要啦!”净兰死命抓住桌子的边缘,倏地失声大哭,“呜呜呜……谁要你对我好啊?我才不领情呢!雷子宸!我恨你!呜呜呜……我恨你!恨死你了啦!” 雷子宸把净兰纤细而柔软的娇躯拥进怀里,爱怜地轻抚她的脸庞,“恨我囚你吗?” “都有!”净兰努力睁大一双矇眬的眼,一脸怨慰又悸动地对他吼。 呜呜呜……天知道他的胸怀有多温暖、多舒适,在他怀里,好像天塌下来也不必怕,一切有他替她顶着。 可是她超讨厌这份安全感的,那让她觉得可耻得要命,因为他是坏人,他是恶贼,他可耻地侵犯了她!
第21页 这也就罢了,在她心上还有一个奇怪的声音,一直反覆释出,回音在她心谷缠绕,意图逼她承认她的爱,承认爱苗早已不知不觉在心中一点一滴地滋长,让她躲也躲不掉。 “好,我答应你,从现下起,我不囚你。”雷子宸横抱起净兰轻盈的娇躯,轻放到床炕上。 意识迷煳间,净兰闻到来自他身上的男性体味,体内潜伏的情慾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让她很想永远缠住他的身体,永远赖在他怀中,然后把他性感的体魄一寸一寸慢慢侵犯个彻底。 忍不住心中莫名的催促,净兰把手伸向他,不由分说地抱住他,不能自己地哭泣起来,“呜呜呜……别以为我真的很渴望被你抱,我其实……其实……呜呜……” 掺杂着酒香与特殊女人香气的复杂气息凝滞在他胸前,令他感到心疼且不舍,他从她腰带里摸出一条手绢,帮她把泪拭去。 “什么都别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我会陪着你、照顾你,直到你酒醒为止。” “我不要你来照顾,不要你对我好,你走开啦!讨厌鬼!”嘟嚷的小嘴要人家走开,双手却死缠着人家不肯放。 雷子宸低头轻吻她红咚咚的小脸,她在他怀里半推半就地挣扎着,他帮她解去罗衫,仅存单衣,好让她舒适入眠。 “快闭上眼睛,我半步也不会离开。” 她仰起红咚咚的小脸,瞧见他嘴角含笑地盯着她,虽然酣醉却仍感觉怦然心动。“你离开,我才高兴。” “我不离开,你会更高兴。” 她犯嘀咕着,手痒地拉扯他胸前的襟口,大胆地翻开他的襟口,翻出他闪耀着古铜色泽的黝黑肌肤,幸福地将小脸枕在他温暖的胸口上,听着悸动中的心跳声,白晰的双脚很折磨人地一把夹住他毛茸茸的大腿。 结实的肌肉,正因她软嫩的碰触而敏感纠结着,但他不愿侵犯一个醉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小女人,只能克制着澎湃的冲动。 小女人合上的醉眸不消片刻便恬谧睡去,白净小脸藏进他温暖结实的怀抱里,就像只被驯服的野猫儿,企图躲进主人的怀中渴求怜惜。 望着睡容甜美的女人,雷子宸心中涌起强烈的爱怜。 这样愁眉不展的她,让他心疼;这样借酒浇愁的她,让他心碎。 他生命中出现过太多女人,却从来也没人可以像她这样,一下子就掳获他的心。 他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她时内心那股悸动…… 她当时穿着大红喜袍,容貌被喜帕掩盖,当风捲走那片薄纱,惊艷的美貌一下子就狂妄地占据了他的心,害他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她。 为了独占这份美色,他不惜任何代价地占有她冰清玉洁的娇躯,然而,不餍足的贪婪却使他产生更强大的占有欲。 很快地,他就发现对她的占有不单单只为了满足自己旺盛的情慾,而是在渴望一份前所未有的情感…… 原来,他对她一见钟情。 他爱她,然而…… 他一脸心碎地看着她,耳畔似乎还清晰地迴荡着她每一句无情的话语…… 要我嫁给一个无恶不赦的贼王,你盼到死好了…… 你处处和我皇阿玛作对也就罢了,还掳掠我、强占我,如今还要我嫁给你这贼王?简直作梦…… 这是一种耻辱…… 耻辱…… 这番羞辱他尊严的话,一遍又一遍不断盘绕着他耳际,残忍地震碎了他的心,随着高潮起伏的情绪,他的心一阵阵萧索而悲楚地剧痛着,连五脏六腑也逐渐有知觉地绞痛起来,那仿若撕裂般的痛楚要人命地几乎要夺走他失控的心魂。 他全心全意地爱着她,不顾一切后果地占有她,只为了得到她的心,结果,不但没有掳获她的心,反而把她推得更远,只因她把这一切视为耻辱。 她分明要剐掉他的肝肠,分明要他心痛…… 天知道他是中了她的迷咒不成,不论她怎么抵抗,不论她的话有多么不中听,他都可以当作马耳东风,听过就算,心里想的只有爱她、爱她、爱她…… 好想吐…… 才刚睡着没多久的净兰,猝然被正在体内发酵的黄汤给折腾醒。 “呕……”她真的快吐出来了。 她一脚踢开夹住她身子那只粗犷的腿,仓皇地离开男人温暖的怀抱,迅速下了床炕。 “呕……”真的好想吐哦!净兰连忙捂住小嘴,摇摇晃晃地下了床,床上的男人并没有阻止她。 净兰回头看了他一眼,气息莫名凌乱起来。 她竟然连醉酒都想偎进这贼王的怀里?这样不要脸的她,还有颜面活在这世间吗? 不如找口井,投下去死掉算了啦!净兰意志消沉地想着。 “呜呜呜……”思及此,净兰不免提早哀悼起自己即将香消玉殒的命运,任由晶玺剔透的哀怨泪水不能自己地宣洩出来。 她一面哭,一面踩着颠簸不稳的步伐来到门边,试着把门打开,想不到一下子就把门给推开了。 “你想去哪?”卧在床炕上的男人再也无法坐视不理,翻身下床,大步一迈,伸手拉住了她,“你醉了,别乱跑,小心迷路。” “迷路就迷路,又没什么大不了!哼!”净兰醉醺醺地推了雷子宸一把。
第22页 雷子宸的俊容冷得好像一块千年寒冰,净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兇巴巴地指着他俊容问道:“说!你这儿哪里有井?” 雷子宸缓缓地把双臂交迭在胸前,“你要洗脸吗?我让丢儿去帮你打水……” “我才不是要洗脸,我……呕!”噁心又酸楚的味道忽然涌上心头,冲出喉间,净兰小嘴一张,失控地哗啦哗啦吐了一地秽物。 在他面前吐,净兰觉得糗死了,哭红的眼睛直盯着地上的呕吐物,很不好意思地偷瞄他一眼。 “舒服些了没?”雷子宸不经意地瞥了地上的呕吐物一眼,然后转眸落在她布满红霞的粉脸上。“可以回床上休息了吧?我让丢儿去帮你打水,你洗把脸,或许会清醒些……” “不必了啦!”净兰没空替自己脸红,她甩头就走,步伐踩得东倒西歪,走都走不稳。“算了,你不说,我难道不会自己去找吗?” “你到底要找什么?”关她这么多天,或许早把她闷坏了,所以雷子宸没有打算要阻止她自由行动,只是很不放心地跟着她。 “找井!我要投井自尽。”净兰醉醺醺地吼道。 “……”雷子宸无言。 “我要去死,你识相的话就别跟来哦!”净兰右脚一拐,一头撞上一棵大树,她气唿唿地勐踹着树干,“该死的奴才!你敢挡本公主赴死的决心吗?让开!咦?好啊,你跟天借胆了,居然敢不让路?我踹死你!我踹、我踹踹踹……” 雷子宸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笨蛋!” 净兰把粉腮鼓得跟青蛙一样,“你才笨蛋!” “你踹的是树。” “哦!”原来,怪不得她的脚痛死了!她指着大树道:“等我到了阴曹地府再来收拾你这棵烂树!有本事就不要动哦!乖乖给我待在这儿站好!” 说完,她绕过那棵大树,醉醺醺地往庭院走去。 雷子宸真不知该拿这千金之躯的公主如何是好?一堆琐事等着他去处理,却因为她醉酒而不顾一切地丢下不管,陪她在这儿疯;但把她扔下,他又不忍心,只好陪她一块儿找井。 “井去哪了?出来啊!让我跳啊!”净兰乱吼乱叫。 她觉得悲哀死了,一心想投井自尽的她,居然倒霉到找不到一口井,后边那个讨人厌的跟屁虫又坏心地不肯告诉她,简直快把她气坏了。 见净兰根本就是在原地转个不停,雷子宸腿酸了,便随便找个大石头坐下,随手摘下系在腰间的香扇,潇洒一甩,闲哉地轻摇着,眸中的神情像在欣赏什么难得的景致似地,直瞅着不停在原地绕圈圈的净兰。 “大王!你在哪儿?不好了!大王!”倏地,知命先生十万火急地策马而来。 雷子宸轻咳了一声示意,锁在净兰身上的目光从未离开片刻。 知命先生楞楞地看着眼前这对仿若天造地设的佳偶半晌,才策马来到雷子宸身边,下了马后,先是目光怪异地看了净兰一眼,才高举双拳来到大王面前。 “大王,蒙古兵真是神通广大,竟被他们找到了山谷,此时他们就在瀑布外。” 雷子宸冷静依旧地摇着香扇,“来了多少兵马?” “少说也有五万。” 净兰又一头撞上树干,雷子宸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王?”知命先生强忍着不去看发疯中的净兰。 雷子宸轻咳了一声,“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这帮蒙古人志在江山,既然大王不杀噶尔丹,不如引诱他加入咱们的麾下,一起对抗清廷。” “如何引诱?” 知命先生手里的扇子往净兰方向轻轻一点,“利用公主。” 雷子宸眸底蓦地迸出一道灼热的锐光,不近人情地射入知命先生的眼里,“不准!” 知命先生蹙眉看着大王,忽然之间,似乎明白了某种隐藏大王内心深处的情愫…… 他还记得当大王掳回公主时,散发在眼里的光彩,今儿个再仔细观察,大王一反常态,果然不出他的猜测,公主已深得大王的宠爱。 “唉……”知命先生惋惜地摇着头,“可惜了一条好计策。” 正自言自语着,耳边倏地响起连连呕吐声。 不是净兰还会是谁? 雷子宸瞪着她狼狈的模样儿嘆息,半晌后,他把扇子塞回腰际,起身快步走到净兰身边。“别再发疯了,快回房休息。” 净兰嘟起嘴,“找不到井,我不罢休。” 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正愁着,净兰忽然眼儿一亮,兴奋地跑到知命先生方才骑来的那匹坐骑身下,小手轻抚它身上的鬃毛,“你是马儿对不对?我没醉啦!我知道你是马儿,呵呵,你好乖呀,来的真是时候啊!快载我去找井知不知道啊?” “嘿咻”一声,即使醉酒了,骑术一样不差的净兰已翻身跃上马背。 “公主!不要!危险!”知命先生没想到净兰动作这么迅速,这头畜牲骄傲非常,前几天好不容易才被他所驯服,如今除了他,不认别的主人,公主忽然驾驭它,它准要发威。 果不其然,净兰一上马,马鞭还来不及挥下,马儿就已经冲出去了。
第23页 当净兰勐然意识到马儿除了自己的主子、不被他人所驾驭时,显然已来不及了,吓得双手一松,马鞭一落,缰绳一脱。 雷子宸半眯的眸子落在突然松开双手的净兰身上,转瞬间便震惊地瞠大黑瞳。 “兰儿!小心!”语未罢,雷子宸整个人像发了狂似地奋不顾身往前狂奔。 “停下!追飓!快停下……”知命先生也没命地追了上去,一边惊吼。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脱缰的马儿停下四蹄,高举前蹄喷气嘶鸣,净兰无比娇小的身子整个从马背上飞落! “不!兰儿——”雷子宸充满悚惧地咆哮。 净兰的身子直直往下坠落,脑袋不慎撞上大石头,一记清脆的撞击声在天地间迴响着,久久不绝于耳。 一阵如火烧似的疼痛感由脑门直窜心扉,净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兰儿!”椎心刺骨的心痛如同千万把刀同时在雷子宸胸口上割开,令他声嘶力竭、完全崩溃地嘶吼出来,拖着如铅般重的步伐跌跌撞撞地朝净兰躺的地方狂奔过去。 “兰儿,醒醒!兰儿?兰儿?”雷子宸一把抱起顿时陷入昏迷的净兰。 净兰已然失去知觉,雷子宸的心勐然坠入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里,不停地往下坠,却坠不到底。 “老天……”知命先生一脸惊恐地浑身直颤着。 雷子宸几乎没有迟疑,飞快横抱起净兰,直奔马大夫的茅庐。 【第八章】 雷子宸在马大夫身边坐下,苍白到不见气色的俊容凝上一层焦灼,“方才那一撞,撞得可不轻。”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净兰有什么三长两短,看着昏迷不醒的她,他的心仿若受尽千刀剐割。 “大王请稍安勿躁。”马大夫转身拉开藤柜上的抽屉,自里边取出一个银盒,倒出一颗色泽深红的丹药,伏身把丹药送入净兰嘴中,然后才捻起她的小手,感受她脉搏上的跳动。 “报!”知命先生仓皇报来信息,惊扰了一室静谧。“大王!不得了呀!蒙古人实在厉害,在瀑布外探勘不久,就发现了隐在瀑布里的这一头,此刻他们已气势汹汹地闯破水门,铁蹄声、金属撞击声已然鼎沸地逼近蛇堡了!” 雷子宸微蹙剑眉,伸出拇指轻抚净兰的粉腮,“开城门迎战。” “可是,万一……” “去,去替本王打退这帮蒙古人。” “遵命!”知命先生转眸望着正在帮净兰把脉的马大夫。 见公主依然昏迷不醒,知命先生心中愧疚难免,毕竟是他的畜牲惹出来的祸。 “马大夫,公主就有劳你了。”知命先生担忧不已地道。 马大夫只是微点着头,知命先生眸光一转,望着悒郁不欢的大王,一脸愧色地道:“大王,是我不好……” 雷子宸闭上黑眸,默默沉淀着心情,“我不怪你,快去!” “是!大王!”知命先生惭愧地把牙一咬,匆忙转身退下。 马大夫替净兰把过脉后,一脸凝重地看着雷子宸,“大王,公主并无外伤,但是脉象十分异常,老夫暂时诊断不出公主玉体是否真的完然无羔。不过大王不必太担心,依老夫所见,公主应该很快就会甦醒。” 雷子宸俊容一恸,失魂似地微掀薄唇,“是吗?” 她今天会变成这样,他实在难辞其咎,若不是为了得到她的心,他也不会软禁她,也不会逼出她的苦,害她得借酒浇愁…… 雷子宸一想到是自己造的孽,心就像针锥般,疼得极为难受。 外头烽火连天,里头的净兰却陷在昏迷中。 为了照顾净兰,雷子宸并没有亲自领兵迎战,他只想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黑瞳始终定睛在她的脸上,心里恳求上苍怜悯,让他的兰儿快快醒来,即使要他付出生命去换回她一条性命,他也甘之如饴。 “兰儿……”雷子宸凝视着她清灵素净的美颜,粗糙的大手紧握着她的小手,另一手则爱抚着她的发,见她仍紧闭着眼帘,他的心仿若跌进一个无底深渊,胃又开始翻搅起来。 他不时忆起她坠马的可怖画面,仿若排山倒海般不断重现在他脑海里,画面清晰得惊人。 他连想起都觉得恐惧,他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么软弱过。 “兰儿,是我不好,没把你保护好,你快醒来,别吓唬我。”他软弱地开口,脸上宛如刀刻般的刚硬线条融入了柔情万千,爱抚她粉腮的动作亦轻柔到仿佛微风吹过花瓣,就连视线都不舍离开她的睡容,“我从来也没有如此害怕失去一样东西过,兰儿,除了你,没有人可以让我如此恐惧。兰儿,只要你醒来,你要什么,我全依了你,真的,我不囚你,我发誓。” 他俯身亲吻净兰的嘴唇,“兰儿,我爱你,自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痴痴地爱上了你,为了得到你的心,我软禁你、强占你,但看你痛苦,我比谁都要来得不舍啊……盼上天怜你,让你早日为我动心,那么……兰儿,我就放过折磨你的念头……” 雷子宸眼底忽然浮现一抹惊喜,映入他瞳孔里的眼帘正在缓缓睁开,“兰儿?!”
第24页 “你……”净兰慢慢甦醒过来,拧紧着秀丽的眉,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困惑地看着雷子宸。 “兰儿?”雷子宸剑眉微蹙,立刻察觉到她的反应并不寻常,“兰儿,你头晕吗?还会想吐吗?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敢问公子你是……”脑子顿时空白如一张干净白纸的净兰,一发现自己的小手正被他握着,小脸立刻娇红起来,急慌慌地把小手自他大手中抽回,羞得不敢多看他俊容一眼。 公子?她叫他公子? 雷子宸震惊,整个人如被雷噼中,错愕地呆住了。她眼中那道极为陌生的神情,活像一把利刃般无情地刺入他的心房。 “咦?”净兰转眸环视着周围,眼里尽是困惑,“奇怪,这儿是哪儿呀?我怎会在这儿?” 一阵剧痛疼进雷子宸心坎里,“兰儿,你……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吗?” 记忆,被她藏到哪里去了?! “马大夫!快来!马大夫!”雷子宸脸色惨白。 马大夫闻声而入,见公主醒了,捻着鬍子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我提炼丹药的技术一直都在进步中。” 雷子宸情绪略显激动地一把箝住马大夫的手臂,“快替她把脉,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她竟然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马大夫一脸错愕,匆忙上前欲替净兰把脉。 “呀!你做什么呀?”净兰小手一挥,把马大夫用力推开,迳自跳下了床,双手叉在柳腰上,嘟起小嘴,气唿唿地道:“你们是怎么搞的?好端端地替我把什么脉嘛?疯子!不理你们啦!我要回家了啦,你们慢慢聊吧!” 柳眉一挑,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四下,“奇怪,我怎会在这儿啊?” 正准备一脚踏出门槛的净兰,忽然又停下脚步。“咦?我家在哪儿啊?呀!好痛……怎么我一想,头就好疼啊? 一切就是这么戏剧化,这么突然!雷子宸的心再次往下坠。 “老天!兰儿……”那一摔,把她摔得可不平常啊!雷子宸晕眩到几乎快站不住脚。 小小身子一转,净兰的秀眉紧蹙,望着眼前这生得俊美非常的男人,才望这么一眼,她就有种不舍的感觉。 他眼里有抹心疼,那抹心疼竟纠进她心坎里,也教她跟着心疼起来。 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她会如此心疼他? 她明明不认识他啊…… 她感觉自己似乎沉睡了许久,当她一觉醒来,一看见四周全是陌生的景色、陌生的人,她甚至连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这种不安、焦灼、恍惚、彷徨的感受,是用笔墨难以形容,也无人可以想像的。 可是,她空白的脑子里,似乎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和这个模样儿邪魅俊美的男子之间,关系似乎很不寻常,甚至在万般愁绪里骤然强烈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深爱着他的,不然为何她的心会为他疼得近乎碎裂呢? “你认识我?我的名字叫兰儿?”她努力想寻找记忆,却想得头都痛了,心也乱了,“唔……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啊?我真的叫兰儿吗?那么,你们又是谁啊?” 陌生的眼神再一次投入雷子宸的眼里,陌生到让他的心都疼了。 她怎会失去记忆?莫非上天已被他的真情感动,特意制造机会给他吗? 他强占了她的身体,却始终掳获不了她的心,现下她误打误撞地失了记忆,不正是欺骗她的好时机?他怎能轻易放过这个可以完全得到她的机会?不!他绝不放过! 雷子宸缓慢地走到净兰面前,深情地俯瞰着她。 他特殊的男人气息直扑鼻间,害得净兰的心儿怦怦直跳,娇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兰儿,我是子宸,你的夫君。” 夫君?真的吗?净兰努力回忆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奇怪,她是不是生病了? “你……你真是我夫君?呃,可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不、不对……我好像……好像真的认识你哦不然面对你时,我怎会脸红心跳,也有心疼的感觉,我是不是很爱你啊?”净兰一脸的茫然,又仿佛怕被看穿心事,急忙把眼敛下,无措地绞着十根纤细的手指头。 “是,你很爱我,非常、非常地爱我。”雷子宸在她耳边低语,然后回头命人烧水来,好替她净面。 烧汤端来,雷子宸拧了条巾,细心替她梳洗盘钗,“你睡了这么久,再不动动就成懒骨头了。” 净兰心如擂鼓,脸红耳赤地看着他,“怎好意思让你替我净面盘钗呢?” “我喜欢。”他梳着她的发。 浮现在雷子宸俊容上的笑靥是那么迷人,看得净兰娇羞极了。 她急忙把脸儿垂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他,暗暗调整心绪,然而脑子里却塞满了英姿飒飒的他。 “我……我真的是你娘子吗?”他这样待她,似乎不假。 “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雷子宸用长指叼起她的下巴。 净兰眼里闪烁着天真无邪的神情,“怎么证明啊?” “用我的唇。”说着,雷子宸俯下俊容,深情地吻住了单纯的净兰。
第25页 啊,他很有本事啊!这个吻让她魂牵梦繫,惊扰了她平静的心湖,使之泛起阵阵涟漪。 如果她不爱他,又怎会脸红心跳呢? 如果她不爱他,又怎会如此喜爱这个吻呢? 如果她不爱他,又怎会万分渴望被他完全占有呢? 如果她不爱他,又怎会为了他眼里的一点点痛而感到心疼得快要死掉呢? 所以,她一定如他所言,非常、非常地爱他! 所以,没错,他一定是她的夫君,一定是啊! 夜半。 “大王!不好了!蒙古人气势如虹,咱们挡也挡不住,说攻进来就攻进来了!”守城士兵仓皇报来信息,惊扰了夜的静谧。 雷子宸只是微蹙剑眉,然后轻轻抱开枕在臂弯里的小女人,起身全副武装,准备踏上堡垒。骁勇善战的他,已经好久没有闻到敌人的味道,兴奋得连血液都在沸腾…… 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铁靴在迈出门槛后,那扇牡丹木雕门又悄悄合上。 “杀!” 惊天动地的喧嚣勐然惊醒了沉睡中的净兰。 净兰一下子就睁开眼儿,惺忪的睡眼仓皇地打量着四下,“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别担心,没事的。”丢儿一见公主醒了,连忙命人把烧汤端进房里,装出一脸若无其事地帮净兰净面缠发。 “你为何称我为公主啊?”净兰不解地望着丢儿,“我的夫君都叫我兰儿耶!” 想起多情又温柔的雷子宸,净兰甜蜜又幸福地笑了起来。 他是那样地窝心,一直温柔地呵护着她,直到她进入梦乡为止,看来她这个夫君真的很疼她呀! 以前的她一定很幸福呢! 现下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不过她的心不会因为没了记忆而对他变心,她一定会和未失去记忆前一样,不但要深爱她的夫君,更要对她的夫君不离不弃。 对,她要好好爱他,永远也不和她心爱的夫君分离! “啊!”丢儿这才想起大王交代的话,有点儿心虚地道:“因为你生得像公主一样美丽,所以大伙儿就一直都称你为公主啰!呵呵,公主,你还是先下床,奴婢帮你把脸洗了。” “好啊!”净兰乖巧地下了床,任由丢儿把热毛巾敷在自己脸上,拭去残余的睡意。 只是,外头不时传来的金属撞击声,震得令人心头不安。 “杀啊——”令人胆战心惊的厮杀之声再度响起。 净兰吓得惊跳起来,“外面有打斗声耶!你没听见吗?我的夫君在哪啊?你看见他了没?你快去把他找来,我感觉心头很不安。” 丢儿费了一番工夫才把净兰安抚到椅子上,“公主,你别替大王担心,蒙古人虽然打进来了,但是大王骁勇善战,不会有事的。” “什么?!蒙古人?这么说来,外头真的烽火连天了?老天!那我的夫君……”净兰担心死了,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呀!“不行!我要出去保护他!子宸!我来了!子宸……” 净兰一颗心不安地狂跳着,她心里好怕,怕她心爱的夫君惨死在敌人的刀剑下。 “大王——”外头一声无助的惊吼,几乎震碎净兰的心。 净兰一刻也无法忍受下去,起身冲出厢房。 “公主!”丢儿飞快拉住她,“别去看啊!公主!” “可是……”净兰压坐立难安,“我不要他死!他是我的夫君!我爱他啊!” 净兰情急地把丢儿推开,娇小身子如箭般冲出,一路狂奔到刀光剑影的院前。 天候骤寒,白雪皑皑的地面上缀了一片鲜红,躺了多具尸首。 看着眼前这些可怜的牺牲者,净兰捂着小嘴,泣出心中的怜悯,然后惊惧地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试图在大雪中找出雷子宸的身影,但入目的景色一片白茫茫,让她的脑袋晕眩得差点站不住脚。 “子宸!你在哪?”净兰声嘶力歇地狂吼:“不要打了!住手!子宸!你在哪儿呀?兰儿好着急啊!子宸!你快出来啊!” 剑拔弩张中,时光的沙漏突然间好像停格了般,众人停下所有争战,一抹粗犷高大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向净兰,双掌重重地搭上净兰的双肩,勐烈地摇晃着她,使她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景致渐渐恢復了色彩。 “兰儿?你是公主?”男人声如洪钟地在她耳边吼。 净兰吶吶地点点头,“是啊,丢儿叫我公主,她说我……我美得像公主,所以……咦?我干嘛要和你说话呀?你又是谁啊?” 男人狂喜地勐摇她的秀肩,“我是噶尔丹,是你的额驸!你的夫君!” “什么?!”净兰的杏眼儿睁得老大一双,错愕地盯住眼前的男人。 这男人脸型方正,浓眉大眼,身形粗犷,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你胡说什么呀!我已经有夫君了!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夫君?”净兰才不相信,她觉得他在骗人! “什么?!你……”噶尔丹顿时面如白蜡。 “我不和你啰唆了啦!你快告诉我,我的夫君在哪?算了,我自己找!子宸!你到底在哪呀?子宸……”净兰心里想的念的都是雷子宸,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第26页 “我在这,兰儿。”雷子宸驾驭着黑驹从大雪中英姿飒飒地走出。 马蹄踏着凝在地上的乱瑶碎玉,碎碎直响。 他的大掌里擎着一把巨刀,刀锋拖在地上,必经之路皆划出一条夺目的银痕,并发出嗡嗡之声。 净兰不_一切地挣脱噶尔丹的怀抱,狂喜地奔到雷子宸的坐骑下,“太好了,子宸,幸好你平安没事,不然我准要哭死了!” “兰儿,外头很冷,你听话,快回房里去。”见失忆的净兰变得既单纯又天真,对他又缠又腻,雷子宸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不知该欢喜还是难过,甚至自私地希望她能够永远失忆下去,那么,他便不用任何诡计也能永远拥有她的身和心。 净兰像孩子似地嘟起小嘴,“不要!你又不陪我!我见不到你,心里很害怕!” 雷子宸俐落地跃下马鞍,唇边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探向她的长指拂去凝了她一脸的雪花,“兰儿,听话,回房去,我马上回去陪你。对了,丢儿呢?我不是吩咐丢儿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吗?” 净兰没空去理睬他一连串烦人的问题,“你有没有受伤呀?” 她焦急地翻开他的胸襟,惦起脚尖,探下小脑袋去检查他的身体里边。 幸好没受伤,不过,她的小手仍不放心地在他粗犷的双臂上摸索。 倏地,她在他右臂上触到湿意,她惊惧地低下头,赫然看见小小的手掌上全是鲜红的血。 净兰整个人如五雷轰顶,发现鲜血早把他衣衫濡染出一大片的红,又被冻成了片。 她心惊地翻开他臂袖,一道刀伤深可见骨,她几乎喘不过气,浑身巨颤个不停,面如死灰般,惊恐地泪如雨下,“子宸,你身上好多血……你流好多血啊!” “方才数十人围上来,不慎被划了一刀,不要紧,我已点住周身各大穴道,暂时把血止了。”手臂上隐隐作痛,可是雷子宸仍稳如泰山地站着,好像那伤口是假的,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似的。 然而他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却教净兰心疼得近乎死去,一颗心如刀剐般痛不欲生。 一时之间,净兰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激烈而悲惨地哭了起来,“呜呜呜……难怪我心头不安了,原来你受伤了呀!” “别担心,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雷子宸用大拇指爱怜地拭去斑驳在她脸上的泪痕。 “人家心疼嘛!”净兰打心里害怕失去他,一脸恐惧地扑进他怀里,“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别打仗,你瞧,死那么多人,我怕……求求你……兰儿不想守寡啊!” 倏地,一股强大的力量趁他俩不备之际,将他俩紧抱的身躯硬生生地拉开,净兰被噶尔丹的手下夺回,原本属于他的妻子如今投向一个汉人怀抱,噶尔丹不堪受辱,双刀齐砍而下—— “不要!”净兰感到万分恐惧,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雷子宸眼底迅速燃起两簇炽盛无比的火苗,身子矫健一闪,不但避开噶尔丹致命的一击,反手把巨刀一挥,噶尔丹连被击退好几步。 噶尔丹狂怒,利刃指着雷子宸,犀利如剑的黑瞳锁住他下令道:“杀!杀了他!” 净兰在众人的箝制下发狂挣扎,“不准!我不准你们伤他半根寒毛!” “该死的!你爱上他了?”噶尔丹怒不可遏地互击手中的双刀,制造出吓人的激斗声。 净兰气唿唿地提起小腿,想一脚把可恶的噶尔丹踹飞,“你这不是废话吗?子宸是我的夫君,我当然爱他啊!” “你……”噶尔丹妒火攻心,情绪激动地长指一扬,仰首狂啸:“该死!大清负我!我不只要杀了这个男人,还要夺走大清河山!来人啊!给我杀——” 烽火一触即发。 “不——”净兰神色剧变,心口勐地一跌,好像在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里,吼出她内心的惊恐。 噶尔丹双刀一举,恶狠狠地砍向雷子宸,打算和他单打独斗,领教他有何过人之处。哼!不过是个汉人,竟嚣张称王,又夺他女人,梁子结大了。 双方人马一哄而上,噶尔丹殊不知受重伤的雷子宸已经激出手下无限的潜能,蒙古人压根挡不住发狂中的兵马,被打得节节告退。 而雷子宸更是强悍迅捷,巨刀勐挥,足踏寒冰,绝技尽出。 刀锋相见,铿锵声如澎湃乐曲般响起,噶尔丹双刀并挡,招招硬接,却被雷子宸的巨刀震得双臂发麻,不消片刻便胸口剧疼。 噶尔丹眼见情势对他极为不利,慌张地夺了净兰,转身跳上坐骑,狂策马儿仓皇而逃。 “啊!放我下来啊!”净兰惊吼:“子宸身受重伤,他需要我,快放我下来啊!我要回去找他!放我下来听见没?” 她着急地回过头去,急切地向雷子宸伸出手,“子宸!子宸!救我——” “混帐!”噶尔丹愤怒地鞭子急挥,粗口咒骂:“我不顾生命危险地前来救你,你没感激我也就罢了,竟敢背叛我,红杏出墙勾搭上掳掠你的男人?!混帐东西!你现下是怎样?捨不得和你的爱人离开半步吗?混帐东西,我绝对饶不了你!我要将你带回漠西,将你折磨至死!”
第27页 “不要!”净兰吓得脸色发白,紧要关头,顾不得羞耻地疯狂泣哭吶喊:“子宸!救我!呜呜呜……我要和你厮守终生!不顾一切的!子宸!我爱你!我爱你!救我……” 一声声“我爱你”,喊出雷子宸内心的悸动。 他总算是得到她的心,总算是…… 虽然她目前失去记忆,但她就是爱他,她就是爱他! “兰儿!我来了!该死的!停下!兰儿——”熟识地形的雷子宸立刻跃上黑驹,马鞭狂策。 可狂怒中的噶尔丹怎可能把女人还给他的情敌?马儿狂奔,逃出城门。 “该死!追!快追!把我的兰儿追回来!快!”紧追在后的雷子宸在马鞍上怒吼,“兰儿!兰儿!” 逼不得已,雷子宸把噶尔丹追赶到狭口处。 蛇堡属于狭口地形,十分适合防守,敌人若想强行攻坚,恐怕是自寻死路。 北风萧萧,唿唿直吹,转瞬间,雷子宸的兵马已重重将噶尔丹围剿于核心,噶尔丹挥剑斜噼,在一片战乱中,惊魂的嘶吼响起,噶尔丹身中一支飞箭,脱缰的骏马扬啼嘶鸣。 “啊!”净兰羸弱的身子被愤怒的马儿甩下马鞍,高高坠下—— 眼前的画面,犹如一座火山落在雷子宸的心上。 先是短暂的安静,然后,火山爆炸了,炸在他的心上,炸崩了他内心的坚强,炸出他不为人知的脆弱,炸出他迅如捷豹的速度。 “不——兰儿!”雷子宸竭近崩溃地嘶吼,整个人像发了疯似地火速沖向她,一把将险些儿就坠地的她给接入怀里。 不会了!坠马的戏码,他绝不允许再次重现他眼前,重拾他内心的惊恐! 净兰吓哭了,娇弱地躲在雷子宸结实宽大的胸怀中,紧搂他的颈子不放,哭个不停,“呜呜呜……好恐怖啊!子宸,我再也不离开你半步了啦!” “兰儿……”雷子宸的坚强被一种前所未前、椎心刺骨的心痛给打碎了,他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我也不会离开你。” 净兰的小花脸自他怀中抬起,“子宸,我想问你。” “嗯?” “我的记忆是因为受伤引起的吗?” 雷子宸脆弱地吻住她,“以后都不会了,我再也不准你受伤,再也不准!” 净兰由他抖颤的双唇探出他内心的恐惧,“子宸,你心里害怕吗?不然为何全身都在发抖?” “我害怕失去你。” “不会的,我捨不得弃你而去。” “真的?” “真的,因为我爱你,子宸。” “我也爱你。”雷子宸一把横抱起净兰,跃上马鞍,“兰儿,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你就会很平安。 “子宸……我好幸福哦!”净兰甜蜜地偎进他怀里,俏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意。 他也很幸福,因为她爱他,并且需要他。 只是,不知道这份幸福可以维持多久…… 现下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她恢復所有的记忆,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然后…… 离开他。 【第九章】 马大夫捻起雷子宸的手腕,感受着他脉搏上的跳动。 雷子宸方才救净兰时,不小心扯到伤口,渗血的臂膀很快把衣服染红,马大夫心一惊,迅速翻开他的手臂,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深可见骨地映入眼里。 “大王!很重的伤啊!” 雷子宸轻嘆一声,“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们勿大惊小怪。” “我们都快担心死了,你还说这种话让人生气?”看着雷子宸的伤口,净兰心疼地直掉泪,“马大夫,你说怎么办才好?” “公主别急,老夫即刻替大王包扎伤口。”马大夫替雷子宸脱下衣物,开始替他疗伤。 净兰掏出手绢儿,帮雷子宸拭去冒在额上的冷汗,“很痛对吗?你真爱逞强,受了重伤还扑上来救我,万一手残了,你要我……” “只要你平安无事,就算要我手残脚废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雷子宸的长指梳过她滑熘的鬓儿,“你才刚撞着脑儿,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兰儿,你要知道,我雷子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有什么万一,我的心禁不起千刀万剐。” 净兰心疼得快死掉,“可是我宁愿死,也不要你……” 长指点上她的唇,“别说。” 净兰深情地看着雷子宸,试着沉淀心情,雷子宸则用拇指抚着净兰的粉腮。 马大夫不安地看了净兰一眼,“公主,你头还疼吗?” 净兰摇了摇头,马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报!”知命先生快步走进茅庐,“大王,噶尔丹已被掳,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雷子宸剑眉微蹙,“替他准备一间客房,切勿怠慢他,我择日与他谈谈。” 知命先生瞥了公主一眼,似乎意有所指,“大王……” 雷子宸装作没看见,“去,替本王好好招待他。” “是的,大王。”知命先生转眸望着正在帮净兰把脉的马大夫,“马大夫,大王的伤势不轻,请你务必……”
第28页 “先生。”雷子宸出声打断知命先生的担忧,“别打扰马大夫,你先出去。” “大王……”知命先生望进雷子宸黑黝黝的眸里。 “出去。” “是。”知命先生嘆息地退下。 “先生,等一下!”净兰忽然跳起身子,追出茅庐。 “兰儿?”雷子宸起不了身,马大夫还在替他包扎伤口。 马大夫一脸凝重地看着雷子宸,“大王,你还在担忧公主身上的病吗?” “兰儿今天会得这个病,我实在难辞其咎。”雷子宸怎能不担心呢? “大王请放心。”马大夫把用剩的纱布收进药柜里,“我会治好公主的。” 就怕他把她给治好了……雷子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头隐约泛起一股陷入深渊中的恐惧。 “砰!”净兰持着一把匕首,一脚把门踹开。 “公主,息怒、息怒啊!”知命先生追上来拉住她。 净兰挣脱他的箝制,不慌不忙地走近床边,“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他把我夫君伤那么重,我一定要亲手把这个人的肉给割下来,替我夫君报那一刀之仇。” 噶尔丹被五花大绑在床上,门一开,他就开始破口大骂,一见是净兰,他骂得更难听了。 “吼!”净兰发威地用匕首指着噶尔丹,“先生,你听见没有啊?这人的嘴巴很不干净啊!” “别理他、别理他……”知命先生真后悔让公主知道噶尔丹被关在这里,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不过她口口声声说要替夫君报仇,听了倒也教他感动。 “我现下不只要替我夫君报仇了,他用话羞辱我,我还要替自己报仇呢!”净兰不客气地瞪了噶尔丹一眼。 “公主,你……唉!”眼见劝不了她,知命先生把身一转,匆匆离去,决定去把大王找来,这样他比较轻松。 净兰火大地瞪着噶尔丹,慢慢挨近他,一巴掌打掉他头上的帽子,又拿匕首威胁着他,“你还敢这么叫嚣啊?什么玩意儿嘛!不怕我替你肚皮上开一个洞吗?” 要不是噶尔丹被五花大绑着,他一定当场把她碎尸万段!“哼!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说你吗?” “我说的是你这贱妇!不恪守妇道、不知礼义廉耻,居然还敢来见我!”噶尔丹口无遮拦地破口大骂。 净兰气炸了,“我深爱我夫君,心全向着他,哪来不恪守妇道、不知礼义廉耻啊?” “夫君?真是可笑!那我算什么?”噶尔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仇人!”连这也不懂?净兰要他死得明明白白! “我是你的仇人?”噶尔丹觉得心痛。 “对!你是我夫君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净兰把玩着持在手里的匕首,一脸的怪笑,狠狠地道:“哼!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打不裸我夫君,就叫十几人围攻他一个人,把我夫君伤得这么重,我今天是来替我夫君报仇的!你在我夫君身上划了几刀,我就一一回敬给你。” 噶尔丹冷笑数声,“我明明是你的额驸,你爱上别的男人,倒反过来当我是你的仇人,还想替他报仇?呵!我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你是这种见一个爱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绝不会不顾生命危险前来救你!” “什么额驸?你瞎说什么鬼话?”净兰气唿唿地用脚踹了噶尔丹一脚,“你再胡说八道下去,我就打烂你的嘴哦!” 噶尔丹闻言,不禁蹙眉,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她,“你……你讲话怪怪的。” “哪里怪?” 噶尔丹试探地问道:“你好像一点都不知道我是你额驸?” 净兰细臂交迭在胸前,“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因为我生病了,过去的事我全都记不得了。咦?怪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么多?我来是替我夫君报仇的,我要在你身上割下几块肉!” 见她匕首一挥,噶尔丹顿时激动地大叫起来:“别乱来!你这样是在谋杀亲夫!” “你这张嘴又胡说……” 噶尔丹急切地说道:“我没胡说,你那假夫君说了满口谎言,其实你是被他掳来当押寨夫人的,你的身份是公主,我才是你真正的额驸。” “胡说!”谁信他的鬼话连篇?净兰绝不相信!“他要是掳我的人,那我对他怎会有爱的感觉?你若是我夫君,那我为何对你只有满腔的愤怒?你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我可以向你证明我的话句句属实。” “什么?” 噶尔丹把胸膛挺起,“我怀里有圣旨,不信你掏出来瞧个究竟。” 净兰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半晌,把手摸进他怀里,取出一卷宗,如此眼熟的皇宫物品,竟让净兰心口勐地一跳。 她忙不迭抽开圣旨上的丝带,摊开对卷的绢布,细读圣旨。愈读,她的心愈乱,愈读愈煳涂。 她真的是公主?噶尔丹真的是她的和亲夫君? “这下你相信了吧?”噶尔丹情绪激动不已,原来她并没有背叛他,只是生病了,这事实让他释怀了。“你快把我松绑,咱们一块儿逃出这贼窝,我会带你回蒙古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第29页 净兰却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十分冷静地把圣旨塞入自己的怀里。“我相信你,不过我不想救你,更不想跟你回蒙古。” “为什么?”他真是猜不透她,完全猜不透…… 净兰学他一样冷笑数声,“因为我不爱你,不想嫁给你啊!” “你……”噶尔丹的心在剎那间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撕裂了,挫败感席捲上他…… “我虽然失去记忆,不过我心里很清楚,今天不管我有没有失忆,我心里始终都有雷子宸,不管他是贼还是兵,我都爱他。”而且她很笃定自己的看法,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可恨!噶尔丹怒不可遏地狂吼起来。 净兰轻拍自己的胸口微笑道:“还有,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为了报答你,我决定不割下你一块肉。” “你——”噶尔丹怒吼。 “再见。”净兰把匕首一丢,走了。 净兰一踏出门槛,便一头撞进雷子宸怀里。 她和噶尔丹在房里的谈话,雷子宸全听见了,得知她知道真相后仍决意爱他,他感到非常欣慰。 “兰儿,来。”他温柔地为她展开双臂,等她投入怀抱。 净兰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他。 因为,他居然欺骗她,气死她了啦! 雷子宸的双臂仍为她展开,“来,让我抱抱你。” “怎么一回事?”净兰拼命克制住泛在心头那股很想直接投进他怀里的冲动,生气地掏出怀里的圣旨,喉头哽咽地颤着声,“我想听你亲口说,你真的是贼王吗?我真的是公主吗?你真的掳了我吗?” 雷子宸笑着接过净兰手里的圣旨,答得轻松自在,“没错。” 净兰柳眉一纠,红唇颤抖得厉害,带着隐忍的怒气激动地问:“为什么你要欺骗我?” “因为我爱你。” 他简单到不行的答案顿时让净兰心软得宛如豆腐渣,撇撇小嘴儿,快哭了。 “用欺骗的手段?哪有这样爱人的!”要是现下就投入他怀里,岂不证明她很不争气吗?他一句“我爱你”就把她摆平了,那她以后肯定被他吃定了。 “我愁你不能接受事实,才没对你坦白。” “你这样更教我难以接受呀!” “兰儿,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不能随便冒险呀!万一我失去你……” 够了! 净兰气唿唿地跺了几下脚,不争气地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不放,把头埋入他胸前,眼眶一红,秀肩委屈地抽搐着,“你讨厌啦!随便一两句就把人家给哄了,呜……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好爱好爱你,怎么也离不开你似的,只要能看着你,我就觉得好满足,我想,未失忆前,我一定很爱很爱你。” “兰儿……”雷子宸轻柔地抱住怀里的净兰,爱怜地俯下头吻着她的秀髮,温柔大手跟着抚上。 “可是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娘子?你是不是我的夫君呢?” “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 “你——”净兰难以接受地想离开雷子宸的怀抱。 “兰儿。”雷子宸却紧紧抱住她不放,让她放弃了挣扎。“我会娶你。” “什么时候?”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他的妻子,想不到根本不是,这让她好失望。 而他的欺骗更教她痛心,但她又觉得自己可以原谅他,因为她是那么地爱他,不管他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她都可以因为爱他而原谅他。 “随时都可以。” 净兰迟疑,“可是那道圣旨……” “别理它。”雷子宸压根不把那道圣旨摆进眼里。 “不能这样!”净兰却很看重,“子宸,你早就应该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我不相信女儿被掳,做爹的会没反应,我相信我的父皇早就开始行动,他打来是迟早的事,到时蛇堡会被剿减。” “他找不到蛇堡……” “可是噶尔丹却找到了。”事实证明,蛇堡并不是百分之百地安全,噶尔丹找得到,没道理御林军会找不到! “不行,我要回京城去向我父皇说个明白,我要他撤掉这个圣旨,把我嫁给你。” “兰儿,这很冒险。” “我愿意为你冒险,除非你不愿意为我冒险。” “我当然愿意。” “那么你就允了我。” “兰儿,我陪你。” “不,你是贼,进了皇宫等于自投罗网。我会尽快说服我父皇点头,只要我父皇允了咱们的婚事,我立刻派人送信给你,你再进城把我娶回来。” 雷子宸看着一脸坚定的净兰,“但你若恢復记忆……” “恢復就恢復,那又如何?我觉得并不会影响我的任何决定。” “包括你爱我?” 净兰仰起可爱的苹果脸儿,一脸深情地看着他,“当然。爱你就是爱你,就算我恢復记忆了,我还是爱你,就像现下失忆的我一样,就算失忆了,我仍然和未失忆前一样爱你,而且是很爱很爱你哦!”
第30页 可是,在她失忆前,她并不爱他不是吗?雷子宸连想都觉得心酸和难过。 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爱怜地把她拥入怀里…… 表面上看来,雷子宸答应让净兰一个人回京城去,然而实际上,他仍然放心不下。 并不是他不信任她,而是怕自己连怎么失去她的都不知道。 为防万一,雷子宸决定暗中跟随净兰,一来也可以保护她,总之,他就是担心她突然恢復记忆却死不认帐,所以非跟不可。 净兰收拾好包袱后,被雷子宸抱上了香辇。 她依依不捨地看着心爱的男人,眼眶居然红了,“子宸,你要想我哦!” 雷子宸撩了撩她垂落在额前的刘海后,伸手拢了拢她肩上的披风,“我会的,不过你也要想我。” 净兰拼命点头,“我现下还没离开你,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更何况咱们还要离别多日呢!那我肯定想死你了啦!” 净兰睁着红红的大眼儿,一脸不依地跟他挥了挥手,然后窝回香辇里,不一会儿又探出脑袋来,“不可以变心爱上别的女人哦!” 雷子宸感到好笑,“怎么可能?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那就好。”净兰一脸放心地窝回香辇里,没一会儿,脑袋又探了出来,“记得去找马大夫换药啊!” “知道。” “记得吃饭。” “知道。” “记得穿暖和一点。” “知道。” “还有……”净兰还是很不放心地想要交代什么。 雷子宸嘆了口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是一样。” “哦……”净兰再一次挥了挥小手,很不舍地窝回了香辇。 只要一想到要和他离别多日,她心里就好不舍、好难过,她真不想走,但为了争取他们的幸福,她一定要勇敢。 净兰的马车上路没多久,雷子宸和知命先生的骏马随后便悄悄跟上了,为免被净兰发现,他们始终跟她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赶了个把月的路,净兰的马车终于进了京城。 一路上,知命先生不断向雷子宸提出建议,“大王,既然咱们都来了京城,不如乘机潜入皇宫,把鞑子皇帝给杀了吧?” 杀他未来的丈人?雷子宸的俊容垮了下来,他沉默不语,精锐的眼始终锁定净兰的马车。 “大王?”知命先生待在大王身边多年,对大王一直忠心耿耿,只是有时难免会感到沮丧,因为他一直都不是很能明白大王的心思,有时他以为猜对了,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雷子宸的骏马在紫禁城的东门停下,亲眼目送净兰的马车进入皇城。 他环视四周,繁华京城,亭台楼阁到处可见,华丽巍峨到令人惊嘆。 雷子宸转眸落在知命先生身上,“先生,瞧这些人,锦衣缎袍,腰系万贯,你认为这个皇帝真的做得不好,该杀吗?” “大王,可是这大片山河却不是汉人天下……”知命先生作梦也想不到大王竟然说出这一番话,一点都不像过去的大王。 没错,这大片山河不是汉人天下…… 雷子宸驱马在京城中四处游走,看着人人丰衣足食,不由得感慨万分,明知天下由满州人统治,明知满州人夺走汉人的江山,可是眼前的一景一物,不免让人感嘆汉室已成过去,而由满州人开创出来的新世代,竟有着不可取代的辉煌。 马蹄走过柳丝掩映的弧形小桥,雷子宸抬眼一看,有座华丽巍峨的亭台楼阁,烫金的横匾上龙飞凤舞地镌着“天下第一茶栈”。 雷子宸转眸看着知命先生,“先生,今晚就暂时在此歇一宿吧!” 知命先生点了点头。 两人一下马,店内伙计立刻笑脸迎人地走了出来,“两位客官,里边请坐,坐骑交给小的就行了。” “谢过。” 雷子宸一脚才踏进茶栈,一个一身褴褛,衣上到处都是花花绿绿补钌的小乞儿立刻迎面撞了上来。 “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小乞儿生得小不隆咚,十分可爱讨喜,只见她顽皮地吐吐红嫩的小舌头,却很有教养地跟雷子宸深深一鞠躬,一点都不像在街头行乞的乞儿。 “没关系。”雷子宸奇异地看着她,没想到这样华丽巍峨的客栈,竟让小叫化子上门行乞? “夫人!等等我呀!”一个小丫鬟追了出来。 小乞儿回头一看,吓得睁大水灵灵的眼儿,“又是你!真奇怪耶,我相公是一个月给你多少薪饷啊?要你这样成天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气死我了啦!” 话落,小乞儿一熘烟就跑出茶栈,转眼消息个无影无踪踪。 “又跑……”小丫鬟伸手要抓她,想不到落了个空,脚跺了两下,火速追了上去,嘴儿一面叨絮不停,“夫人啊!等等我啊!拜託你千万别穿这样乱跑呀!一会儿主子爷又要骂我了啦!呜呜呜……我真倒霉,伺候了一个怪夫人!” 雷子宸挑了一下眉,原来那穿得像小乞丐的小姑娘是一个贵夫人?真不可思议。看来,住在京城里的人有着他想像不到的富贵荣华。 【第十章】 失忆的净兰进了紫禁城后,应当会有震撼或者迷路才是,然而仿佛上辈子就住在这儿的熟悉感,却指引她走对的方向,她甚至还猜中了皇帝现在人就在御书房里。
第31页 坐在御书房内的皇上,一听见外头一声接一声的长传声,立刻又惊又喜地自龙椅上跃起。 “启奏皇上,净兰公主已在外等候召见。”一名太监必恭必敬地进殿呈道。 “宣召。” “传——净兰公主进殿面圣。” 门开,帘动,净兰被宫女们簇拥而入。 “女儿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净兰一见她九五之尊的皇阿玛风范如此威严,吓得马上有礼地福身,不敢淘气。 “快起喀!”皇上连忙上前把净兰扶起,万般心疼地打量着女儿,“兰儿,你可真把朕想死了!” “是哦?”净兰楞楞地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因为她一点都不想他。 “是呀!朕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就连态度也变得很有礼貌呢!一时之间,朕还真感到难以适应呢!是不是在外头吃了很多苦啊?不然你顽皮淘气的性格怎会这么快就被磨散?”见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皇上不禁感到歉疚和心疼,“兰儿,是朕不好,害你受了这么多罪,来,快过来绘出那贼窝的巢,朕立即派兵前去剿减……” “皇阿玛。”净兰扔掉被塞进手里的毛笔,双膝滑脆下去,“女儿这次回来,是有两个心头愿,要请求皇阿玛成全。” 皇上楞楞地看着她,女儿真的变了,他从来也不曾见过女儿这样。“兰儿,有什么事直说无妨,你快起来。” “不,皇阿玛不答应,女儿不起来。” “好好好,朕答应你便是。” 净兰相信君无戏言,更何况是如此疼爱她的父皇,她望了皇上一眼,哀声嘆气地挥动着莲花指,刻意加重语气,似乎在责备父皇的不是,“皇阿玛,女儿生得如花似玉,生来就是富贵命,自小到大也未曾吃过半点苦头,结果皇阿玛一声令下,我竟活活受了许多罪,女儿……女儿恳求皇阿玛打消我去蒙古和亲的念头。” “这……”皇上早就猜到她的心思,只是噶尔丹不好应付,尚在评估中,便问她另一事,“那你第二个心愿是什么?” “女儿……女儿已非完璧之躯了。” 皇上又惊又怒地拍桌而起,“大胆狂贼!竟然连朕的女儿都敢欺负,朕一定要剿减了那贼窝!” 净兰仓皇跪下,“皇阿玛,请息怒,女儿求您大发慈悲,放了雷子宸一条生路。” 皇上严厉地看着她,那恶贼名号响亮,皇上早对他有所闻,“你竟然为那贼王下脆?” “女儿已是他的人了,女儿此次回来,就是要皇阿玛准了这椿姻缘。” “姻缘?!要朕准了你?!气死我了!怎会这样?”皇上双手交叉于臀背,蹙眉来回踱步不已,“朕最近真是头疼极了,一个噶尔丹也就算了,现下又加雷子宸这个大贼王,朕的心腹大患可不少呀!如今你却……唉!” 皇上愁眉不展地嘆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两眼一瞪,怒气沖沖地指着净兰,“你快给朕说明白,事情怎会发展成这样?你是不是被下迷药啦?怎么忽然哀求朕赐这椿婚事给你?” “皇阿玛,女儿真心喜欢雷子宸,求皇阿玛成全!” “你是公主,他是贼王,这婚能赐吗?剿减亡命之徒,乃是天下万民之福,朕岂可姑息养奸?让你与那贼王结亲,这可会成为天下笑柄啊!” “可是女儿以为,与雷子宸结亲非祸事呀!” “兰儿,你是被爱沖昏头了,才替他说话。事实上,你的决定难以让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信服。” “不,皇阿玛,长久以来,雷子宸一直是皇阿玛除不掉的心腹之患,若能就此结亲,雷子宸必为女儿归顺我朝,改过自新;一旦雷子宸放下屠刀,十蛇岭从此太平,皇阿玛的一道圣旨立刻造福了天下苍生,也了了皇阿玛一桩心事,这不是两全齐美吗?皇阿玛,雷子宸是敌、是友,就等您一句话啊!”为了爱,净兰不顾一切地豁出去了。 净兰几乎说服了皇上,他一脸冷静地在龙椅上坐下。 “没错,雷子宸向来善于用兵,行踪神出鬼没,朕若能够将此才纳为已用……不,雷子宸是反清贼子,始终不肯归顺于朕,还处处与朕作对,朕没治他的罪也就罢了,还要朕赐婚……唉!兰儿,朕得好好想一想,你先退下,待朕深思熟虑后,自有主张。”皇上头痛欲裂地挥了挥手。 以为他不肯答应,净兰心一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地掩脸哭泣起来,“皇阿玛,您若不答应我和子宸的婚事,我就死一千次、一万次给你看。” 想不到他的女儿依旧这么难缠,他还以为她变乖了呢!皇上以冷峻的目光瞥着她,“胡来!” “那您就答应了女儿。”净兰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哭得泪眼汪汪。 除了雷子宸,她的身子再也不会奉献给第二个男人了。 “这……明个儿早朝时,朕再跟文武百官们商量一下……” “好吧,既然兰儿当不成子宸的妻子,那不如变成鬼,去和他在一起吧!”语罢,净兰出其不意地一头朝龙柱撞去。
第32页 “兰儿!”皇上惊跳起来,大步一跨,飞快将她抱起,“来人呀!快传御医!来人呀!” 皇上没想到女儿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看来女儿是真的爱上雷子宸了,他再不退让,恐将永远失去这个宝贝。 “大王!大事不好了,皇宫里传来消息,净兰公主撞梁自尽了!” 知命先生人未到,声先到,迫不急切向雷子宸禀报消息。 “什么?!”闻言,雷子宸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忽然间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呆若木鸡地楞住了。 “大王,你没事吧?大王……” 知命先生语未罢,身边倏地颳起一阵风,风停后,客栈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雷子宸已不知去向。 忧心净兰性命安危的雷子宸,不顾自身危险夜闯紫禁城,当他悄悄来到漱芳斋,却惊动了皇宫里所有的御林军。 转瞬间,雷子宸被团团包夹起来。 他眉间紧颦,债张的肌肉蓄势待发,准备伺机而动,“净兰人呢?” “大胆!来者何人?竟敢直唿公主名讳!” “雷子宸。”雷子宸态度沉着冷静,面对危机,丝毫不乱。 “什么?十蛇岭的贼王?!来人!快拿下他!”御统震惊,一声令下,所有御林军一哄而上。 一抹精锐光芒闪过雷子宸眸底,只见他眼明手快地拔出长剑,纵身一跃,长剑狂扫,力道出奇之勐,前一排御 林军被他剑气所伤,震跌在三尺外,撼住了所有人。 “住手!”倏地,漱芳斋的门被一双大手推开,皇上威风凛凛地走了出来。 “奴才罪该万死,惊动了圣上,请圣上赐死。”御林军双膝一滑,匆忙下跪,齐声高唱。 皇上威严地环视了周遭一圈,见御林军受伤,眯起眸子,“全起嘻吧!朕赐你们无罪。” “谢皇上!”御林军起身,却不敢大意,双眼紧盯着雷子宸,提高警戒地打算随时围上去护驾。 雷子宸为了证明自己夜闯紫禁城只为想见净兰,便当着皇上的面把武器扔在地上。 皇上目不转睛地瞥着雷子宸,“你就是雷子宸?” “正是。”雷子宸简洁有力的话语带股特殊的劲力,锐势层层叠上,很难不引人注意,尤其那张世间难得一见的俊美面孔,更教人无法把视线自他身上移开。 皇上见他一夫敌万,态度依然从容不迫,眼底不禁浮现一抹浓浓的激赏,并细细打量着他邪魅的俊气。 见他双目间那充满正义的神情凝聚了威武不屈的大将之风,直觉告诉皇上,雷子宸绝非池中之物,莫怪兰儿对他如此痴狂。 “想不到你竟自投罗网。”皇上双掌负背,“为了兰儿?” “兰儿现在究竟怎么样了?”雷子宸不愿和他多话,他现下心里挂的、念的全是净兰。 “她已经没事了。”皇上上下打量着雷子宸。 “我要见她。”雷子宸不畏权威地道。 皇上几乎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男人,并打从心里欣赏他的气魄,他把身一转,以背对着他,“你想见公主没那么容易。” “是吗?”雷子宸寒眸盯上皇上的背影,长指缓慢指向他,声音既严峻又低沉,带着一股杀人不用牛刀的王者气势。 皇上没被吓到,也没再转过身,只伸出一只大手,威严地道:“如果你能替朕征服漠西,杀了噶尔丹,朕必将公主许配于你。” 雷子宸蹙眉,“噶尔丹?” “没错,公主的和亲额驸,但这椿婚事不过是朕的缓兵之计,永除噶尔丹,才是朕真正的心意。”皇上有意试探雷子宸的身手。 雷子宸勾勒唇角,笑出酒窝,“那真是巧,噶尔丹正在我蛇堡中作客,你要他人头,我随时可以砍下给你。” 皇上就知道这人绝非池中物,顿时宏亮的笑声响遍整个漱芳斋,“来人,带他去见公主。” “喳!” 雷子宸沉默地注视着皇上的背影,须臾,兴味盎然地笑了。 月色照落花丛树影,照亮幽隐黯寂的大地,照醒默然无语的暗夜,照明男人英俊的容貌,也照耀着小小人儿的美颜。 一阵微风吹来,将珠帘吹得摩挲舞动,叮噹作响。 公主寝宫一灯如豆,在阴暗的窗棂处,雷子宸如座山般英姿飒飒伫立着。 他的眉头深锁,双臂交叠在胸前,俊容浮现一丝难掩的忧郁,沉默地凝视模样儿变得比他记忆中还要纤细瘦小的小女人。 在距离他两肘远的正前方,伫立了一个小小人儿。 他们四目交融,凝眸彼此深处的柔情蜜意,仿若渴望从对方眼中读出那隐藏在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爱意…… 如此暧昧神情,不知不觉竟然维持了三个多时辰,谁都不想破坏这个美好的气氛,仿佛只想这样静静地欣赏着对方,直到海枯石烂。 “公主,喝药了!” 伴随着一串娇脆的女娃儿声,倏地一个小宫女匆匆端汤闯入,挺不识相地破坏了这片美好的沉寂,两人这才勐地被惊动似地眨动了一下眼睛。 “把药给我放下。”净兰的纤纤玉指缓慢指向茶几。 “喳!”宫女禁不住好奇心,偷偷瞄了他俩一眼,才放下手中药汤,然后欠身退出公主寝宫。
第33页 “兰儿,你真傻。”雷子宸为她的傻气感到心疼,他宁愿被拒婚,也不要她为爱寻短,那是天底下最笨的事了。 “我……”看着他,净兰一颗心都快化了。 怎么办?她的头往梁那么一撞时,忽然之间,记忆全部回来了。 这原本是件该值得欢喜的事儿,但她只要一忆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便羞愧得差点儿又要演出一场撞梁记。 话说她在未失忆之前,恨他恨得又跺脚又酗酒,巴不得永远逃离他身边,去哀她不知名的心伤;想不到……酒肉穿肠肚,雷子宸还在她心中坐。 结果大概酒喝太多了,咚地一声,她醉死过去,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后……结果……天啊!她真觉得羞死了! 她实在不敢回头去细数自己在失忆的这段时期里,到底干出了多少件噁心的事,又说了多少句让人快要吐死的绵绵情话,甚至大发疯病地返回紫禁城来请求皇阿玛把她嫁给他…… 人家皇阿玛不依她,她还白痴地撞梁自尽?! 天啊!她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怎会忽然之间变得这么白痴加三级? 最最最教她意外的是,想不到她白痴地这么一撞,不但没把头给撞破,反而把病给撞好了? 唔……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有那么一点点小幸运,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已经很清楚自己心里是真的很爱很爱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可是,再怎么爱,她也不可能爱他爱到不要命才对呀! 惨了啦!现下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该坦白告诉他,然后和他大吵一架;还是继续装失忆,然后挽着他的手进洞房呢? 好难哦!她头好痛。 “我要惩罚你,兰儿。”雷子宸薄唇微掀,缓慢走近她。 当男人特殊的气味迷人地直扑她鼻,净兰脸一红、心一跳,震撼地退了一大步,迅速和他拉开距离,“你说什么鬼?” 她刻意和他保持距离的行为已让镕炉般滚烫的爱欲狂潮转换成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戳进他的心扉,让他心痛得半死。 “我说我要惩罚你!因为寻短是世上最愚蠢的一件事儿,你竟然做了,为免还有下一次,我要重重地惩罚你。 “我当然知道寻短是世间最愚蠢的一件事啊!”气死了!她要是没失忆,根本不会这么做! 可恶啊!她一定是被鬼附身了啦!改明儿个她得去庙里拜拜才行。 他纳闷地蹙起剑眉,“那你还这么做?” “因为……”天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为了一个“爱”字,反正她知道她病得严重,才会神智不清地寻短。 “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是你不能这么傻。”雷子宸心疼极了,想怜惜她,又想补偿她,更想惩罚她。 “谁说我很爱你呀?真是臭美!”可恶、可恶啊!她绝对不能被他吃定。 他听了都心碎了,渐渐移动着步伐,一步一步靠近她,“老天!兰儿,你不爱我了吗?你变心了吗?” 净兰的小玉手儿紧揪着疼得发慌的胸口,唿吸困难地急喘着,“我……我……呜呜呜……人家是公主,居然要人家爱贼,讨厌啦!呜呜……” 雷子宸震惊地眯起黑眸,薄唇微颤,俊容发白,“兰儿,你……你病好了?你想起过去了?你的脑儿……” “我……”小小人儿在迎视到他忧郁的黑瞳时,心碎得快要死掉,如春葱般的纤纤十指失措地在胸前绞着,“还没,我还病着,我……还很严重……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头好痛哦!” 男人默默地瞅着她,俊容上忽然浮现一抹坏笑,长指缓慢地指向床炕,声音既严峻又低沉,“既然如此,你乖,去那边受罚。” “什么?!”她瞠目结舌。 有没有搞错!罚她?她是公主耶!他不过是个贼,居然要罚她,为什么她要乖乖听他的话?他以为他是谁啊? “兰儿,你忘了吗?我说我要惩罚你的啊!”他看似温柔无害的笑窝更深了,“平常你最乖,最听话了,我要你喝汤,你绝对不敢夹菜,现下我不过要你去那儿趴下,也只是为了要惩罚你为我寻短的傻念头,兰儿,你若和以前一样的乖,那么就去那儿乖乖趴好。” 呜呜……什么东西啊!早知道就跟他承认她病好了不就得了?现下居然要她听话? 对了,现下向他坦白,然后对他发威不就扯平了吗? 对啊!难道她还怕他吗? 思及此,净兰把杏子眼儿一瞪,正要公主发威,想不到他的黑眸忽然间迸出了怒气。 净兰顿时像吃下了哑巴药,盯着他阴狠的怒脸,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他薄唇微启,尚未开口,净兰已跳了起来。 “哇!”净兰尖叫一声之后,以媲美流星坠落的速度直奔床炕。 只见她面朝内,没用的小脚往床上一跳,整个人趴在床上动也不动,委屈地躲在被窝里低泣起来。 她怎会变得这么没用啊?她被鬼附身了!她一定是被鬼附身了! 菩萨!佛祖!关老爷啊!快快替她把身上的鬼给赶跑吧!她好惨啊!她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救命啊!
第34页 男人高大俊朗的身子缓缓步到她身后停下,靴子在地上敲着节奏,“谁要你趴得这么舒服?” “你!”她哭丧着小脸,扁着小嘴儿。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要你把裙子和亵裤全给脱了,上半身趴在床上就好了。” “你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呀?”要她露屁股?做啥呢?她忍不住想入非非,一点红由耳朵燃起。 “打你屁股。” 这次她绝对不听他的,“不要!” 雷子宸刚毅的唇角勐地抽搐了一下,“我生气了。” “呜呜……”她俏臀乖乖滑到床下去,上半身趴在床上,乖乖把下半身的衣物全部脱掉,颤抖地等待残酷之刑降临在她身上。 她居然怕他生气?可恶啊!想不到她堂堂一个大清公主竟然沦落此田地,这么命苦地爱上一个大恶人,呜呜……没天理了啦! 雷子宸深幽的黑眸迸出一抹温和如旭风的笑意。 他的小女人实在太可爱了!害他想气都气不起来。 “兰儿,我心头的不安显然是多余的。”激情中,俊容布满汗水,更布满了激情。 “嗯?”她欢愉地颤抖,芳心怦然,如痴如醉的眼儿迎上他魔魅似的眸子。 “我以为你恢復记忆后,就再也不会爱我。” 净兰的杏子眼儿忽然睁大,一脸吃惊。原来,他知道…… “兰儿,你真好。” 嘿嘿……净兰不好意思地耸耸两道柳眉,笑弯两片唇。 “兰儿,我真爱你。” 他狂热的唇,犹如狂风扫落叶般狂野地补捉她吃惊的软唇,索求的舌尖抵开了阻碍他入侵的唇齿,将舌餵进她的小嘴儿里,缠绵又热情地吞噬着她…… 女人迷乱的娇吟声和男人狂野的粗喘声,于一室迭声而下…… 【尾声】 再度击退边疆国土的侵略,将敌人打回边界后,雷子宸亦再一次被皇帝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加封进爵。 短短两三年,雷子宸的官位三级跳,他不单单只是一个额驸,还拥有皇帝亲赐的城池和兵马。 蛇堡里的汉室子孙,也不再躲在十蛇岭中劫财,全数搬到大王的城池里居住,过去与雷子宸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亦成了他最信任的军师和得意的助手。 而净兰呢? 夫唱妇随的她,终年跟着雷子宸带兵操练,日子过得好不逍遥自在又幸福快乐。 即使平常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坐在板凳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净兰仍然觉得好有趣。 所以啦,净兰最后终于得到一个结论—— 她真的很爱雷子宸,爱到走火入魔。 总之,她……没救啦!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