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神工》 第一回 揽秀(1) 江南叠云山山脉,自东向西蜿蜒绵亘数百余里,群山叠翠,云蒸霞蔚,气象万千,其主峰叠云岭高耸入云,笔直耸立于群山之间,颇具领袖之风。在这叠云岭绝顶之上,有一座武林中闻名遐迩的百年庄院――揽秀山庄。山庄依岭而建,层层梯次向上,共由大大小小十几个院落组成,其中最顶处也是最大的一个庄院名为叠云阁,为建庄之祖――“四大公子”所创建,乃是江湖中人人仰慕的传奇圣地。 约百余年前,武林中出现了四位极负盛名的少年英雄,分别是史明、魏天一、常泽佑、岳华。史明擅使剑,以“沧浪剑法”独步武林,人称“剑公子”;魏天一惯使刀,独创了一套“断魂刀法”,人称“刀公子”;常泽佑风流倜傥,平日常以一柄折扇作为应手兵器,二十四路“追魂点**扇”神鬼莫测,被誉为“扇公子”;岳华则擅长弄乐,手中金笛既是乐器,又是武器,人称“笛公子”。四人惺惺相惜,结拜为异姓兄弟,合称“四大公子”。据说当年他们相约赏游江南,来到叠云山主峰叠云岭时,顿被这里的奇峰怪石、苍松云海所吸引,于是四人便决定在此定居,并联手建造了揽秀阁,开门纳徒,广收良才,并将各自的武功绝学传授给其中最具天赋和资质的弟子。后来,揽秀阁的弟子愈来愈多,庄院规模也愈来愈大,逐步扩建成了今时之模样,成为武林中人人景仰的揽秀山庄,而最初的揽秀阁,则改名为叠云阁了。 同是在百余年前,武林中还有一个大教派,名为威德教。威德教称雄武林,无恶不作,被武林正道嗤之为“魔教”。其教主金合欢武功高绝,当世无人能与之匹敌。而“四大公子”正值盛年,义气干云,遂与威德教成了冤家对头。终于在某一年中秋时节,威德教大举讨伐揽秀阁,众多武林正道门派赶来支援,正邪双方遂展开了一场殊死大战。“四大公子”与威德教教主金合欢激战五昼夜,最终,“剑公子”史明失了左臂,“刀公子”魏天一腹部重伤险些丧命,“扇公子”常泽佑被金合欢的“星月指”击碎一目,“笛公子”岳华的琵琶骨尽数被震断,几乎成了废人。而金合欢终不敌四人合攻,浑身重创七八处,被击落于叠云岭问天崖绝壁之下。 金合欢之死,直接导致了威德教的覆灭,从此,武林中迎来了近百年的清平盛世,各大正道门派生息发展,广传基业,开阔门庭。同时,每年都会有各大门派单独或联合举办的各种各样的武林盟会,广聚英才,切磋交流,而其中揽秀山庄的“揽秀大会”便是声名远扬的一个。 二十年前,自揽秀山庄沥剑堂大弟子闻录之接任庄主以来,每年中秋,也就是在“四大公子”击败金合欢的纪念之日,都要例行举办一次大会,选拔山庄内禀性纯正、根基扎实的弟子正式登堂入室,成为山庄的亲传弟子,由分别执掌“沥剑堂、灵毓堂、阅风堂、天鸣堂”四大分堂的庄主和副庄主亲自传授武功,修业出色者,更有可能成为未来庄主和副庄主的承继者。 是年八月,揽秀山庄又将迎来一年一度的盛会。各大门派掌门人、武林名宿、江湖侠士等皆收到了揽秀山庄的观礼贴,大多会应邀而至,共襄盛举。一时间,叠云岭上宾客盈门,人头攒动,热闹万分。 自叠云岭山脚处,有一条蜿蜒逶迤的山间小路直通揽秀山庄。山路虽然曲曲折折,狭峭难行,但每逢八月都会繁忙得紧,一路上总见前行赶路之人,他们大多是赶往揽秀山庄观礼的各界武林人士,其中也有一些是从各地赶回山庄的弟子们。这些山庄弟子不像那些武林人士那样轻松,一个个表情肃然,但个别弟子的眼神里仍然透出喜悦和兴奋的神情。毕竟,把握机会,登堂入室,成为揽秀山庄的正式弟子,说不定将来还有可能成为山庄庄主或堂主,都要看在这一年一度的揽秀大会上的表现了。 就在揽秀大会即将举办的前一日,也就是八月十四的正午时分,叠云岭的半山腰处走来了一老一少两人。老者年约六旬,身材瘦肖,面色朗润,一缕长须飘摆,步履不疾不徐,甚是从容矫健。而少年只不过十**岁上下,低头紧跟在老者身后,却略显疲态,不住地拂拭脸上的汗水,偶尔抬起头来,面对还有近半的漫长山路,不由皱紧了眉头,心内暗暗叫苦。但这少年似是对老者甚为敬畏,屡屡想招呼老者停下来歇息片刻,却总是欲言又止。 第一回 揽秀(2) “骆方,累了吧?”老者走在前面,背对着少年,却仿佛知道他的心思,忽地回头对他道,“这赶山路也如修习武功一样,欲速则不达,要踏下心来勤学苦练,才能有所成就。好了,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茶亭,我们可以在那里稍事歇息。” 那位叫骆方的少年听了这话,嘴角掠过一丝微笑,忙点头应道:“是,师父!” 原来,这位老人姓成名远,乃是揽秀山庄的副庄主。成远在武林中可谓威名远扬,他是“刀公子”魏天一的第二代入室弟子,深得魏天一绝学“断魂刀法”的真传,内外双修,武功已臻化境,而且,他还是揽秀山庄现任庄主闻录之的师叔。闻录之继任之前,庄主一位本非成远莫属,但成远生性散淡,每年皆会外出远游半载之多,自是无心打理庄内俗务,故而将其让给了闻录之。 骆方听了成远刚才那一番既训且诫的话语,按捺下心中的浮躁之气,信步调息,脚步亦渐渐地轻松了许多。二人再向山上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转过一道山梁,果然看见前面七八丈处坐落着一座不大不小的茶亭。茶亭虽为粗木和茅草搭建而成,但这在空旷的半山处,倚山傍水,临风把盏,粗朴中倒也不乏雅致。 “请问对面可是成前辈吗?”一个爽朗的声音自茶亭内发出,成远抬头看时,只见茶亭内坐着四人,均身着白衣,腰扎宽带,显得分外干练,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面色黝黑,体型壮硕,脸上露出豪爽地笑容,正向着自己招手致意。 成远立时认出此人,忙笑道:“我道是谁,一听这大嗓门,便知是天辉老弟到了,哈哈!金龙帮马副帮主大驾光临,令敝庄蓬荜增辉呀。” 那马天辉已长身立起,举步迎出了茶亭,一边向成远抱拳拱手,一边“哈哈”大笑道:“成前辈真是说笑了,揽秀大会群雄毕至,少林、武当、峨嵋等各大门派掌门哪个不是贵庄的座上宾,我老马区区一个副帮主,哪里够得上份量呀?” 二人说笑之间,成远与骆方已来至茶亭中。马天辉再度向成远施礼,又随即一把挽住成远的手,朗声笑道:“成前辈,自上次在曲临河畔一别,我们已有两三年未见了吧?” 成远亦笑道:“是呀,两年多了,天辉老弟豪气干云,风采更胜当年呀。” 马天辉连连摆手道:“过奖了,倒是成前辈看上去心舒气定,神闲意稳,当是武功更为精进了一大步吧。成前辈,我老马虽是练剑的,但对刀法也甚是喜爱,记得上次在敝帮之内,曾向你请教‘断魂刀法’,只不过前辈来去匆匆,未及细会,这次到了贵庄之上,成前辈可一定要抽空教我老马几招呀,到时候,我老马回到帮中,也可向弟子们显摆显摆,哈哈哈。” 成远微微一笑,却并未答话,这“断魂刀法”乃“刀公子”的平生绝学,只传山庄入室弟子,岂能轻易传与外人,马天辉此话不过是客套之言罢了。 这时,与马天辉同坐于茶亭内的另外三人也上前向成远见礼,马天辉指着其中一位英俊少年对成远道:“成前辈,我来为你介绍,这位便是敝帮陆帮主的公子陆承风。承风,还不快来见过揽秀山庄成远成副庄主。” 陆承风踏前一步,向成远深施一礼,道:“晚辈陆承风,见过成前辈。” 成远忙还礼道:“原来是陆少帮主,令尊一向可好?” 陆承风听他问及父亲,忙再度施礼,肃容道:“家父一向都好,多谢成前辈惦念。” 成远见这陆承风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面色红润,身材颀长,白衣如雪,一尘不染,端的是少年气度,英风四流,不由心中暗暗赞道:“好一个金龙帮少帮主,看来这次揽秀大会,陆中林派出自己儿子参会观礼,想必是要告知世人,他便是金龙帮未来的接班人了。”想到此,成远忙招呼骆方道:“骆方,过来见过马副帮主和陆少帮主。” 骆方早侍立在侧,听着成远和马天辉的对话,知道师父与金龙帮之间的关系定是非常熟络,他生性平和,不善言谈,乍见了陌生之人,正不知如何见礼,忽听成远招呼,忙向马天辉和陆承风分别躬身施礼道:“晚辈骆方,见过马副帮主,见过陆少帮主。” 马天辉也早见了成远身边这位年轻人,听他自称晚辈,忙问成远道:“成前辈,这位小兄弟是……” 成远淡淡一笑,介绍道:“他叫骆方,是成某在外云游时收的一位小徒。” 马天辉听了这话,大为讶异地张大了嘴,惊声道:“怎么,成前辈你终于肯收徒弟了吗?”随即又笑道,“看来这位骆兄弟一定资质不凡,我老马可要好好地和你亲近亲近。”说罢,上来亲切地拍了拍骆方的肩膀,接着道:“不过,骆兄弟自称晚辈,我老马可不敢当,你是成前辈的关门弟子,能与你平辈相称,都是我老马高攀了呀,哈哈。” 马天辉此言倒也不虚,成远乃是揽秀山庄庄主闻录之的师叔,而马天辉则与闻录之同辈相称,那与骆方自然也是同辈了。 第一回 揽秀(3) 既在茶亭中相会,双方畅饮了些甘茶,略作歇息,便并成一路继续上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成远与马天辉本是旧识,二人并肩而行,谈些往事逸闻,江湖风云,倒也闲中有趣。而骆方和陆承风年貌相当,又都是初出江湖,说不上几句话便觉熟络了许多。 骆方忽地指着陆承风衣领上的一条小金龙问道:“哎,你衣服上的这条金龙是什么意思呀,我见马副帮主的衣服上也有三条,不过却是红的,而不是金的。” 陆承风笑道:“你的眼睛到尖,告诉你吧,这衣领上的小龙可是有讲究的呢,这是我们金龙帮的标志。” 骆方一听,立时睁大了双眼,又伸手摸了摸陆承风衣领上的那条小金龙,好奇地问道:“是吗,是怎样的标志,为何每人身上龙的颜色和数目还不一样呢?” 陆承风便简略地将金龙帮服色上的绣龙图案讲与骆方听。原来,在金龙帮中,等级高低是以衣领处的绣龙颜色和多少来区分的,其颜色分为金、红、紫、黑、灰。金龙帮帮主陆中林的衣领上是三条金龙,乃是最高等级,也代表了帮中最尊崇的地位,而金龙帮的四位副帮主,依次是两条金龙、一条金龙、三条红龙和两条红龙,再往下分别是四大护法,皆是一条红龙。[.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帮内各分舵舵主、分坛坛主等,则按等级高低,分绣数目不等的紫龙,至于衣领上绣有黑龙和灰龙的,则属帮中辈分不同的弟子了。 骆方听了这番介绍,啧啧连声,说道:“真是有趣得紧,你们金龙帮中的规矩还当真大得很呐。”说着,又转头向跟在众人最后的那两名金龙帮弟子身上望去,果见他们衣领处分别绣了两条黑龙,看来是帮中位居中游身份的弟子。 一说起金龙帮,陆承风神情中不觉微露得意之状。这也难怪,金龙帮在武林中的声名与揽秀山庄可谓不相上下,其创帮不过四十多年,帮中弟子已达万余,分舵十数支,号称武林中第一大帮派。帮主陆中林据传年轻时曾得异人传授,自创了至刚至阳的“连环开天掌”和威猛绝伦地“龙吟剑法”,特别是“龙吟剑法”,以快捷、刚猛著称,曾连败武林中数位用剑高手,风头直逼当年“剑公子”的绝学“沧浪剑法”,只是揽秀山庄与金龙帮一向交好,陆中林与闻录之也是多年好友,故而这两套剑法从未真正一较高下。 众人一路之上有说有笑,山路仿佛也近了许多,不多时,便远远地看到前面矗立着一座宽大巍峨的汉白玉牌坊,牌坊拔地而起,壮观宏阔,顶部正书四个大字――“叠云胜境”。众人穿过牌坊,沿着石阶拾级继而向上,顿见一座气势恢宏、连绵而建的庄院呈现在眼前,庄外大门前立着一个三丈余高的大旗杆,杆上一面杏黄大旗迎风飘舞,猎猎作响,上书四个斗大的金字――“揽秀山庄”,字体苍劲豪迈,分外醒目。众人已到了揽秀山庄的大门。 山庄大门之外,分站着两列八位弟子,一个个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其中一位迎着众人快步上前,躬身施礼道:“揽秀山庄恭迎各位贵宾。哦,原来是成副庄主,沥剑堂弟子文重才见过副帮主,请问这几位是……” 成远笑着点点头,向文重才介绍道:“这两位是金龙帮的贵宾,少帮主陆承风、副帮主马天辉。” 文重才忙上前见过,说道:“闻庄主已经吩咐过,金龙帮的贵宾到了,可直接到迎宾馆暂行歇息,弟子先带各位过去,随后即去通报庄主。” 马天辉“哈哈”笑道:“成前辈,那我等就先随这位文兄弟过去,稍时再会。” 成远拱手道:“也好,稍时成某与闻庄主一同再去拜会,马副帮主与少帮主一路鞍马劳顿,早些歇息。” 在文重才的引领下,马天辉等人进庄直奔迎宾馆而去。成远又问另一位山庄弟子道:“庄主现在何处?”那弟子忙道:“庄主和吴副庄主、令狐副庄主正在叠云阁内议事,他老人家还说,若是成副庄主回来了,可直接去叠云阁相见。”成远点点头,对骆方道:“骆方,随我进去吧。”骆方恭声应是,跟在成远身后走进山庄大门。 二人穿过一条笔直的鹅卵石大路,来到一片宽阔平整的场地。成远指着此处对骆方道:“这里是山庄的演武场,平日庄内弟子便在此习武练功,明日的揽会大会就在这里举行。” 骆方举目望去,只见场地四周已搭设了数个硕大的帐篷,一些弟子正在紧张地布设桌椅,场地中央搭有一座丈余高的宽阔高台,台后背板上悬挂着一幅红绸,红绸上写着“揽秀大会”四个大字,而在这座高台左侧,还有一座略矮一些的高台,台上后身处摆放了九把高椅。骆方问道:“师父,中间这座高台便是演武台了吧,那左边那个是做什么的,怎的还有九把椅子?” 成远道:“那是得胜台。每年揽秀大会只选出庄内的九位弟子登堂入室,谁能坐上这九把椅子,谁就是入选者。” 骆方听了,特意再向那九把高椅看了看,又问道:“师父,那我明天也要参加比武吗?” 成远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我云游在外收的弟子,尚未正式拜师,能不能上台,还要庄主决定。不过,你明日若是上去比武,可千万别丢了师父的脸呀,嗬嗬。” 骆方忙道:“这个自然,师父你放心吧,你教过我的‘断魂刀法’前九式,我已使得滚瓜烂熟了。” 成远半斥半嗔地道:“这‘断魂刀法’乃是山庄魏先祖的绝学,一共三十六式,变化无穷,精深莫测,你只不过学会了前九式而已,根基还差得远哩,竟敢自称滚瓜烂熟,况且庄中弟子能人辈出,明日一战,岂是你想得那般容易,切不可大意。” 骆方一吐舌头,调皮地一笑,忙恭声答道:“是,师父。” 第一回 揽秀(4) 二人穿过演武场,转出了这道院门,继续拾级而上,又连续穿过了几个院落。骆方愈向上行,愈觉山风遒劲,而视野亦愈来愈开阔,最后来到了叠云岭的峰顶之上,一座典雅庄重的院落出现在面前。 院门外站守着两名山庄弟子,一见成远二人上来,赶忙迎上前来,向成远躬身施礼。成远摆摆手,便带着骆方走进院门。院子正中便是一座气势雄浑的大殿,青瓦流檐,古朴肃然。骆方抬头看时,见殿顶处有一个黑底金漆的匾额,上写着“叠云阁”三个篆书大字。 二人刚刚走到殿门外,早有一位身形敦实、体貌干练的中年弟子迎出门来,向成远恭身施礼道:“沥剑堂弟子安至刚见过成副庄主。” 成远点头问道:“安堂主,庄主在吗?” 安至刚忙道:“在,成副庄主请进。” 骆方随着成远迈步走入叠云阁内,只见阁中分为正副二厅,殿顶处皆是雕梁画栋,正厅宽敞明亮,正面墙上高悬着四幅巨画,从殿顶处直垂到地,极为醒目。每幅巨画上画有一人,这四人分别持剑、握刀、挥扇、吹笛,或站,或坐,或行,或舞,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而四幅巨副的前面则分别摆放着四个灵牌,正中直立着一个巨大的香炉,炉内燃着三炷巨香,烟气缭绕,弥漫着满室的烟香。 成远恭敬地在四幅巨画前深施一礼,骆方也忙随着他一躬到地,抬头时瞥了一眼那些灵牌,上面写着名传百年的“四大公子”的尊号。 成远在“四大公子”画像前行过礼过后,便带着骆方走进阁中右侧的副厅。厅内坐着三人,一见成远二人进来,皆同时站起身来,正中一位身材高大、面容清矍的中年人朗声对成远道:“成师叔,你回来了。”此人正是揽秀山庄庄主闻录之。 成远忙躬身施礼道:“成远见过庄主。” 闻录之紧走两步,上前一把扶住成远,笑道:“师叔不必多礼,这些日子在外远游,身体可安好?” 这时,厅中另外两人也走过来,向成远施礼问候。四人略寒暄几句,成远便指着骆方向三人介绍道:“他叫骆方,是我在外远游时收的一位小徒。骆方,还不快来见过闻庄主和吴仲达、令狐印二位副庄主。”骆方急忙上前,向三人一躬到地。 闻录之微露惊诧之色,道:“哦,是吗?师叔终于收了弟子,当真可喜可贺。” 成远道:“我见他根骨清奇,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便私自收下,不过正逢揽秀大会举办之期,特地带他回庄,好与庄中的其他弟子一起参会,以免有人说我为老不尊,坏了庄中的规矩,嗬嗬。” 闻录之亦笑道:“也好,那就由灵毓堂作个安排吧。” 揽秀山庄内共设有四大分堂,分别是沥剑堂、灵毓堂、阅风堂、天鸣堂。四堂亲传“四大公子”的绝学武功,闻录之作为庄主,除掌控整个山庄之外,还亲掌沥剑堂,成远掌灵毓堂,吴中达、令狐印则分掌阅风、天鸣二堂。这四大分堂之中,其他三堂的堂主皆为亲传弟子,唯灵毓堂较为特殊,因成远向未正式收过弟子,故而现任堂主徐春亦非“断魂刀法”的真正传人。 令狐印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对成远道:“恭喜,恭喜,没想到成师叔终于肯收徒弟,看来‘断魂刀法’后继有人了。来,来,小师弟,让我们好好亲近亲近。”说着,他走到骆方身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左肩。 骆方忽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被这股力道逼得一晃,忙将左肩向下一沉,欲将此力道卸去,却不料这股力道尚有后手,一波未平,一波又至,自己一卸未果,竟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令狐印也略显惊讶之色,刚才他轻拍骆方左肩,实以“拂云手”试探骆方功力,本以为这少年定是禁受不起,故而只使了五成功力,不料第一手却被骆方卸去,连续第二手已将功力加至七成,不过只将其逼退了三步而已,心道:“看来这位小师弟的根底倒甚为扎实,难怪成师叔会收其为徒。” 吴仲达也笑着走过来道:“我也与小师弟亲近亲近。”说罢,伸手向骆方握去。 成远见状,忙制止道:“好了,好了,两位师侄不要闹了,未得庄主应允,我尚未传授骆方武功,他可受不起你们的拂云手和开碑手。”吴仲达“哈哈”一笑,也便罢手。 成远又对闻录之道:“我这半年一直在外远游,未能顾及庄内事务,还望庄主见谅,不知揽秀大会准备得如何了?” 闻录之道:“师叔既已回庄,我们正好一起商量一下明日大会之事。”说着,转头向殿外高声叫道:“安堂主!” 沥剑堂堂主安至刚闻声进殿,向闻录之恭声道:“弟子在,请问庄主有何吩咐?” 闻录之道:“成师叔已经回庄,你将明日大会筹备情况报上来。” 安至刚朗声答道:“禀庄主,已有少林寺达摩堂首座苦远大师、武当派灵虚子道长、青城派掌门公孙月、峨嵋派掌门段浩天、华山派掌门铁卫英、赤霞宫宫主司马凤、青竹帮帮主杨司秀、金龙帮少帮主陆承风及副帮主马天辉等八大门派的掌门人或掌门委派的代表率弟子赶到庄中,另外五行观的木道人也应邀前来观礼,另有数十位江湖侠士也已进庄,奉庄主之命,弟子已将各路人马安排妥当。” 闻录之脸上略露惊奇之色,继而又笑道:“木道长也来了么?好,好,你且去知会一下木道长,稍时我与三位副庄主一起前去拜望。”说着,又指着骆方道:“安堂主,这是骆方,他是成师叔新收的弟子,你将他带到灵毓堂去,让徐堂主安排他明日参会。” 安至刚听了此话,心中也是惊讶万分,忙恭声答道:“是,庄主。”他上下仔细看了骆方几眼,说道:“弟子见过骆师叔,师叔请随我来。” 骆方忙道:“不敢当。”成远在一旁斥道:“有什么不敢当的,庄中弟子大多是你的师侄辈,明日要好好表现,不要让为师的失望。”虽是喝斥,但言语中却充满了关切与期望之意。 第一回 揽秀(5) 次日清晨,揽秀山庄的演武场上已是一派热闹景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各路群雄纷聚而至,旧友新交,畅叙故谊,一时间,演武台前人头攒动,谈笑声、问候声不绝于耳。 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则入座观礼帐篷,在正对着演武台的一个最大的帐篷外,闻录之、成远、吴仲达、令狐印四位早便恭候着了,依次相迎、问好。山庄的四位堂主安至刚、徐春、赵逢良、徐玉坤则接引着各位掌门进入帐篷内落座,并吩咐各堂弟子递送茶点不迭。 众人落座已毕,沥剑堂堂主安至刚快步走进帐篷,对闻录之道:“启禀庄主,揽秀大会一应事务俱已准备妥当,今年的大会,沥剑堂、灵毓堂、阅风堂、天鸣堂四大分堂各推荐九位弟子参与选拔,共三十六名侯选弟子,现已列队于场中。弟子请示庄主,揽秀大会可否开始?” 闻录之向在座众人微笑致意,又对安至刚道:“好,开始吧。” 安至刚朗声答是,转身出了观礼帐篷,快步来至演武台前,他的脚步不停,身体微微一晃便直拔而起,跃到了高台之上。这手轻功立时赢得了全场喝彩叫好之声,闻录之坐在帐篷内亦是微微颔首。安至刚是他的亲传大弟子,身法矫健,举止得体,自是让他这个既做庄主又当师父的脸上有光。 安至刚转过身来,直面台上各路群雄,朗声喝道:“诸位,在下乃揽秀山庄沥剑堂堂主安至刚,多谢各位光临本届揽秀大会,现在大会正式开始,请各堂弟子派出代表上台抽签。” 他的话音未落,坐在观礼帐篷内的成远突然心中一凛,面色微变。紧接着,闻录之、苦远大师、灵虚子道长等也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来,众人心中几乎同时闪过一念――“好强的杀气!” 闻录之身形一闪,已到了帐篷之外,随即在空中两三个起落,人已飘然到了演武台上。安至刚见闻录之突然站到了自己面前,忙退后两步,诧异地问道:“庄主?”闻录之沉声道:“安堂主,你先下去吧。” 安至刚见他表情肃然,语气阴沉,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大为纳罕,暗道:“我没有说错什么呀,怎的竟惹得庄主生气了?”但又不敢多问,便轻施一礼,飞身跳下了演武台。 此时,成远、吴中达、令狐印及其他几位堂主,与各路群雄也一起来到台下。闻录之向众人环视一圈,忽地转身面朝着叠云阁方向朗声道:“请问是哪位朋友大驾光临,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哈哈哈……”随着一声清朗的长笑,只见两条黑色人影从叠云阁殿顶之后飞掠而起,在空中急速前冲,又漂亮地折返向下,笔直地飞向演武台。 叠云阁和演武台相距约有十几丈远,这两人竟一掠而过,而且速度快得惊人,恰如两条黑线划过天际。闻录之心中一凛,他看出这两人的轻功似是武林中已绝迹多年的“移花照水”,施用此功者,不仅身法迅捷绝伦,而且自身内力更要极强。闻录之暗道:“他们是什么人?凭这一手卓绝的轻功,恐怕今日在场的众人中便没有一个能及得上的。” 转瞬之间,这两个黑衣人已经来到台上,正站在闻录之的对面。二人一高一矮,高者体态瘦肖,身形笔直,面容冷峻,嘴角微微上翘,双目半睁半闭,似是对在场群雄颇为不屑。矮者身后背着一支长弓,腰别箭囊,与高者的倨傲相比,则显得形态散漫了许多,他的嘴角还残余着一丝古怪的笑容,看来定是刚才发出长笑之人。这二人并身而立,浑身上下无不透出一股强大而阴森的杀气来,直令人不寒而栗。 闻录之心知来者不善,遂向对方抱拳拱手道:“今日揽秀大会,高宾满庄,群贤毕至,不过在场的各位皆是受邀而至,二位不请自来,请问高姓大名,有何贵干?若是前来敝庄大会观礼,闻某倒是欢迎之至。” 那矮者斜着眼看了看闻录之,随即又是一声长笑,笑声已不似方才露面时那般清朗,而是尖锐刺耳之至。笑毕,矮者道:“听你这么说,你就是这揽秀山庄的庄主闻录之吧,啧,啧,看来揽秀山庄真是后继无人,若是‘四大公子’还活着,恐怕气也要气死了,哈哈哈。” 闻录之本不愿值此揽秀大会举办之时多生事端,欲以礼相待二人,但听他出言不逊,竟辱及“四大公子”,不由勃然怒道:“二位好生无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况且今日各路英雄聚焦于此,难道二位想寻衅找茬儿不成?” 台下的山庄弟子们也是怒不可遏,群起哄之,有的高声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快快报上名来?”有的冷冷地道:“这两人真个不知好歹,竟敢欺负到揽秀山庄上来了,哼,真是不自量力。” 那矮者听了闻录之和台下山庄弟子的言语,倒也不恼,反而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告诉尔等也无妨,我乃天星教神弓使袁振,这位――”他一指那高者,身子微微下躬,语气也变得谦恭了许多,“乃本教传教尊者梁雄梁四先生,今日亲自驾临你这揽秀山庄,还不快快恭迎。” 第一回 揽秀(6) “天星教!”闻录之心中大震。(.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台下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和年纪略长些的弟子们,听了袁振的这番话,心中亦是惊骇不已。这天星教本是百余年前威德教的四大分教之一,自威德教覆灭之后,因与教内其他三支争夺教主之位未果,便远徙漠北,久不涉江湖,没想到今日竟于揽秀大会举办之机突然出现在揽秀山庄之上。 闻录之冷笑一声,直面二人道:“我道是哪个,原来竟是魔教余孽,尔等不安居漠北,跑到江南来做什么,难道是还想为了你们那个早已化为一堆白骨的教主收尸不成?” 梁雄和袁振听了此话,脸色骤变,袁振冷哼一声,叫道:“大胆,竟敢辱我先圣教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梁雄亦睁开本是半闭的双目,目光中寒星一闪,杀机顿现,冷冷地盯住闻录之。 闻录之又是一声冷笑,说道:“时隔百年,想必二位的已不晓得当年之事了,闻某倒是可以提醒一下,二位口中所谓的‘先圣教主’当年便是被本庄建庄之祖‘四大公子’击落于这叠云岭百丈问天崖之下,早已葬身狼虫虎豹之口,即使二位想为他收尸,恐怕连骨头也找不到了,哈哈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袁振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瞪着闻录之,却一时说不出话来。梁雄“哼”了一声,冷笑道:“本尊者来此,不是与尔等做口舌之争,叠云岭乃本教先圣教主飞仙之地,本尊者与神弓使奉圣教主之命,特来拜祭,顺便看看你这揽秀大会上,有没有资质不错的年轻人,若有合本尊者心意的,便可将之收录为本教弟子。若是归附本教,前途自是不可限量。”说罢,又微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闻录之听得明白,随即朗声大笑道:“拜祭?我看是寻仇来了吧,不过二位来得不巧,如今天下英雄共聚本庄,以你们两个,还想讨得什么便宜么?至于想从本庄弟子中选材,我看你是在痴人说梦,你想硬抢本庄的弟子么?笑话!” 袁振亦是仰头“哈哈”发出几声怪笑,忽地笑容一收,又冷冷地道:“闻庄主怕是这些年清闲得紧了,说起话来也真不知天高地厚,硬抢又怎样,笑话不笑话,试过才知道,哼,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当年‘剑公子’成名绝技,看看你这姓闻的会不会给你家先师丢脸。”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左手一伸探囊取箭,右手取下长弓,弯弓搭箭,对着闻录之便射出了一箭,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娴熟至极。闻录之刚刚反应过来,那支箭已到了面前。好个闻录之,临危不乱,身子向右侧微微一闪,让过箭锋,二指疾出,硬生生地便将箭羽捏到了手中。 台下观望的人群见袁振突然发难,本是惊呼出声,但见闻录之应变迅捷,立时又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来。有的高声叫道:“突施暗算,真是卑鄙小人!”有的赞道:“闻庄主好功夫,让这两个家伙看看,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闻录之他本可单掌抓箭,但为显本事以震慑敌人,偏用二指将其夹住,但只觉箭矢之上贯透着一股强劲的力道,竟欲穿手而出,直震得二指发麻。闻录之遂再反腕抓住此箭,心中亦暗叹这袁振的功夫委实了得。 袁振丝毫不去理会台下众人哄喝之声,对闻录之怪笑道:“闻庄主竟能单手接住我的这支神矢,功夫还算过得去,不过,接箭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哈哈哈。” 闻录之单掌用力,“啪”地将手中的那支羽箭折为两断,冷笑道:“什么神矢,在闻某眼里,如同草茎。”说着,将两根断箭甩手一抛,“唰”地直掷入演武台的硬木地板之上,透射而下,直钉入了台下的泥地里,这一掷,闻录之已使出了十成功力,着实惊世骇俗。 袁振“啧啧”连声,双手互击,说道:“好,好,这才有些‘剑公子’的风采,只不过,闻庄主不必将气全撒在那支箭上,你再试试我的‘七煞腿’。”他的“腿”字刚刚出口,人已飘身飞起,转瞬即到了闻录之面前,“呯、呯、呯”连出七腿,快如闪电,每一腿都踢向闻录之的胸腹等处要害。 闻录之怒喝一声,不闪不避,迎着袁振的七腿“啪、啪、啪”连拍七掌。二人以快打快,掌形腿影疾速相接,激起数道劲风。袁振身子一飘,又飞快地落回原地,闻录之则向后连退两步。二人身形一合即分,瞬间七腿对七掌,竟是难分高下。 这时,一条青色人影闪身纵上了高台,随即对闻录之笑道:“闻庄主,区区一个魔教神弓使,何劳你大驾,待贫道将其打发了,你再来接着主持大会不迟。” 闻录之看清来人正是武当派掌门灵虚子道长,他知灵虚子已看出自己与袁振功力悉敌,故意如此说,不过是谦虚之词罢了,心中暗道“惭愧”,忙向灵虚子拱手施礼道:“多谢道长援手,道长乃武当至尊,这厮还不配与道长动手。”他心想,“自己毕竟身为一庄之主,面对强敌,本应一力应之,灵虚子道长本是观礼而来,若是有所闪失,于武当一派可是不好交待。” 第一回 揽秀(7) 灵虚子淡然一笑,说道:“闻庄主过誉了,贫道多年未曾与人交手,怕是功夫早就生疏了,趁着今日大会,正好和这位神弓使比划两下,一来松松筋骨,二来也可为揽秀大会添彩助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闻录之见其意坚决,倒不便强阻,便道:“那就有劳道长了,千万小心。”说着,闪身退到了演武台的一侧,暗中凝神运功,以防灵虚子万一有失,自己便会全力助之。 灵虚子向着袁振行了一个道家的揖手之礼,说道:“威德教自金合欢败亡之后,贫道听说其天星分教便远遁漠北,还听说似是被漠北双鹰收留了下来,只不过天星教魔性不改,竟强占漠北双鹰的地盘,抢人财物,淫**女,桩桩恶行令人发指。斗转星移,转瞬已是百年,你们二位虽身在魔教,或许也会有漠北双鹰的血统吧。”灵虚子这番话可谓尖酸刻薄至极,谈笑间便将天星教的恶行一揭无遗,又将梁雄和袁振骂作了杂种。 梁雄和袁振一听此言,顿时勃然作色。袁振厉声喝道:“呸,你这个杂毛老道,竟敢以道听途说之言污蔑本教,看袁爷怎么教训你。” 灵虚子笑道:“那好,就让贫道来领教领领你这神弓使的神箭功夫吧,哈哈哈。”他故意说要领教袁振的神箭功夫,显然是以刚才闻录之的妙手接箭,讥讽袁振的偷袭未果。 袁振冷笑一声,说道:“袁爷杀你这些杂毛老道,向来无需用箭。”说完,腾空一跃,双腿疾踢,又是以“七煞腿”连攻灵虚子。 灵虚子见敌来势凶强,将两袖道袍“呼”地一展,两股大力随之振荡而出,直迎向袁振的连环腿。 少林、武当向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各自代表着外家硬功和内家气功的至高境界。灵虚子身为武当掌门,自是将本派绝学“七星流云掌”练得炉火纯青,其掌力一起,身体周遭顿时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强大气墙。闻录之站在台侧,饶是功力深厚,也感到一波巨力袭身而来,但他自恃身份,不愿退步闪开,只是强自运功抵御。 袁振也感到灵虚子乃是全力施为,他的连环七腿瞬间便全都踢到了这层气墙之上,竟如中败革般“篷、篷”作响,而自己的全身筋脉和骨骼也被这气墙压得竟发出轻微地“咯咯”声。 袁振暗道:“难怪这老道如此托大,功夫倒真是硬实的紧。”但他也当真了得,在灵虚子的内家真气包围之下,连续施展几个怪异身法,竟能脱身而出,就是身形倒退的同时,又是连环七腿踢出。这次则贯注了其全身功力,每一腿踢在气墙之上,那气墙立时有如气球般凹陷下去一块,但又立时弹了回来,如此往复,灵虚子已连接了袁振的十四腿。 灵虚子自出道以来,可谓对敌无数,还从未在首招便使出十成功力,原以为以此全力一击可将袁振困在其中,不料袁振竟然脱身而出,还反踢出七腿,心中不禁暗道:“怪不得这厮如此狂妄,果然功夫了得。只是不知这神箭使在天星教中是何等身份,但比起那传教尊者来,地位似是还低了许多。” 一忖之下,袁振的连环腿法又已攻到,灵虚子翻掌相迎。不料袁振这第三轮攻击乃是虚招,腿法尚未踢实,忽地在半空中掉转身子,转攻向闻录之。 闻录之刚才运功抵御灵虚子内家真气时,早已全神戒备,见袁振双腿踢到,沉声喝了一句“来得好”!随即又是连拍七掌,再度硬接了袁振的七腿。 袁振七腿踢完,疾速地向后连翻两个筋斗,飘身落到两丈开外,他虚虚实实,只在片刻间便攻击了武当、揽秀两大顶尖高手,并且全身而退,令在场众人无不感到震撼。 闻录之缓缓地舒出一口气,转头对灵虚子道:“道长,看来这位神弓使阁下今日是非要与闻某一较高下不可呀,既然如此,那就还是由闻某来会他,看看这闻名天下的‘七煞腿’到底高明到何等程度。” 灵虚子微微一笑,略作沉吟,说道:“也好,那贫道在此为闻庄主站脚助威便是。”说着,向外侧退出数步,却也如闻录之一般并未下台,是以提防那传教尊者突然出手。 闻录之双目微聚,直盯着袁振,右手则向后伸出,沉声喝道:“安堂主,剑!” 安至刚一直站在台下,听到庄主招呼,不及去取闻录之的望日剑,忙解下腰中佩剑,双手将之向上一抛,叫道:“庄主,接剑。” 闻录之并不回头,但身后却有如长了眼睛一般,右手在空中轻巧地一抄,便已将剑接在手中。他缓缓地拔出了长剑,对袁振道:“姓袁的,尔等今日不请自来,搅闹本庄揽秀大会,闻某也说不得要亮剑了,你还不用兵刃么?” 闻录之乃“剑公子”史明的第三代亲传大弟子,一套“沧浪剑法”出神入化,放眼当今武林,几难有出其右者,此番率先亮剑,可见对这场对决、对袁振的重视非同一般。 台下观战的揽秀山庄众弟子,已有数年未见过闻录之用剑,见他今日率先亮剑,顿时兴奋起来,不由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有的指着袁振道,“看呀,闻庄主用剑了,那厮恐怕凶多吉少。”有的则道:“是呀,闻庄主的剑法独步天下,岂是那厮可以抵挡得了的。” 第一回 揽秀(8) 闻录之冷冷地看着袁振,将长剑当胸,抱元守一,立时如渊亭岳峙,气度非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袁振本想再度讥讽两句,但张了张嘴,却未说出话来,遂也缓缓地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羽箭。原来,这箭既可作为远距离发射袭敌,又是他的应手兵器。一只站在演武台后部的传教尊者此刻也睁开了双眼,目光精华大盛。 成远站在台下,点手招唤徐春。徐春赶忙走过来问道:“副庄主,何事?”成远道:“将我的刀拿来。”徐春快步离去,片刻返回,手上已多了一把长刀,正是成远的秀玉宝刀。成远接过刀,手按刀柄,全神贯注盯着台上的动静。 袁振手中的羽箭忽地微微一颤,立时抖出数朵箭花,有如数支利箭同时疾射而出,分刺闻录之周身各处。 闻录之面对数道箭影,不闪不避,长剑斜向上挑,剑锋在空中划出数道寒光。剑箭相接,“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二人一攻一守,片刻之间,已连续互对了六七招。 袁振的羽箭与闻录之长剑一触即弹,一弹即返,二人周遭三尺之内,剑光箭影密布交织,一如风吹水面卷起无限波纹。这袁振的羽箭本非寻常兵器,故而箭法套路以奇、巧、灵见长,他刚才施展的“七煞腿”,乃是当年金合欢成名武功之一,虽不及“威德三绝”那般声名显赫,却也是一门武林绝技,但袁振的自身内力走得却是邪异一路,真正比拼起来,远非闻录之那般纯正绵长。闻录之的“沧浪剑法”施展开来,恰如行云流水一般,攻守有度,细密有致,将袁振裹挟到一片剑影光华之中。袁振再不敢有丝毫托大,凭借自身怪异的轻功和箭法与闻录之周旋,不断地冲破闻录之的剑圈,又复攻入,虽被闻录之的剑光逼得节节后退,但退而有余,始终不落下风。闻录之的剑圈愈来愈大,声势亦愈来愈强,却也始终无法将袁振真正击退。 此时,台下的苦远大师等各派掌门和台上的灵虚子道长皆已看出,闻录之的剑圈愈大,剑势愈强,所耗内力愈巨,二人照此相持下去,反而会对闻录之更加不利。 果然,双方战了五十多个回合之后,闻录之的剑圈开始慢慢缩小,而袁振的攻势却逐渐加强,起初他只是守五招才攻一招,渐渐地守三招便攻一招,后来变得守一攻一了。闻录之的剑圈愈缩愈小,但缩至周身半尺左右时,便不再变化,剑势又开始变得强盛起来。一时之间,二人打了个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相持了约有一百余合,闻录之愈打愈是焦躁,心中暗忖道,“没想到这厮竟如此难缠,旁边还有一个一直尚未出手的传教尊者,此人武功看来比袁振更为高深,自己这一方虽是人多势众,但真正与自己实力相当的高手也不过几人而已。一百多回合竟连个区区袁振也拿不下,我这揽秀山庄庄主的颜面怕是当真要扫地了。”剑由心生,心随意动,焦躁之念一生,闻录之原本流畅自如的剑法竟变得有些涩滞。 “不好!”成远在台下凝视观战,见闻录之渐露破绽,心知再打下去,恐怕败多胜少,不禁大为忧急。在此情形之下,闻录之身为揽秀山庄庄主,若不出言相邀,其他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倒也不便出手相助。 成远暗道,“看来此时也只有我能上去帮忙了。”闪念之间,他将手中秀玉宝刀抽出,身子一晃便跳到了台上,二话不说,挥刀横削,一道凌厉绝伦的刀光疾攻向袁振,一下子将闻录之与袁振二人分了开来。 闻录之轻吁了一口长气,刚才一战,使自己耗费了大量的内力,早已是汗透长衣。成远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将危局化解,心中不由暗暗感激这位师叔相助,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向成远微微点头示意。 袁振则连连后退,疾纵出几步,才避开了成远的刀光,遂与闻录之、成远站成鼎足之势。他心中凛然一惊,成远虽然只出了一刀,但这一刀所蕴含的修为,比起闻录之密不透风的“沧浪剑法”来,却要强盛了许多,以他自身的功力,即便未与闻录之大战百余合,恐怕也不是成远的对手。 第一回 揽秀(9) 台下众人鸦雀无声,只见诺大的演武台上,闻录之、成远、灵虚子分左中右站在台前,而袁振站在台中,传教尊者则站于台后,五人有如弩形之势,皆保持静立不动。 传教尊者梁雄突然冷笑两声,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他冷冷地道:“刀动人止,人刀合一,阁下不愧为‘断魂刀法’的亲传弟子,惹得本尊者手也痒了。”话音未落,他的身子竟径直向前平平地移动了丈余,已站到了成远的对面,而上半身却一动不动。 成远心中一惊,刚才他那一刀确为“断魂刀法”中的第三式“披风斩”,而自己与梁雄从未打过交道,没想到被他一眼便看出刀法出处,再加之此人所用的绝顶“移花照水”轻功,直令人叹为观止。 成远暗道:“看来这梁雄的当真是深不可测,自己可万万大意不得。”他心下虽惊,但表面上去平静如水,微微笑道:“阁下既想出手,成某自然乐意奉陪。” 台下忽地有个声音叫道:“师父,千万当心。”众人的目光立时集中到此人身上,大多皆不认识。吴中达、令狐印和安至刚、徐春却是识得,说话的正是骆方。他见师父准备应战,心中难免关切,不由自主地便喊了出来,但话一出口,方觉有些不妥,空旷的演武场上,众人皆是屏气凝神,唯有自己的声音发出,显得既响亮又脆弱。骆方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脸上不由微微一红,忙又低下头来。 成远转头对他微微一笑,说道:“不碍事。”说罢,再度转头看定了传教尊者,笑容已收。面对强敌,成远自是不敢托大,早将毕生功力运转周身,手中的秀玉宝刀轻轻一振,发出悦耳的嗡鸣之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此刻已渐近正午,日光炽烈,随着宝刀振动,其四周竟形成了一圈闪亮的光晕。 梁雄也不再说话,只将右手在腰中一摸,一柄白练般的细长软剑应手而出,立时寒光四射。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光环,微微一抖,已直如坚钢。 成远淡淡地赞了一声:“好剑!” 梁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冷笑道:“你的刀也不赖。”说着,长剑已于刹那间疾刺向成远,一道阴冷摄人的杀气随之而至。 成远不敢怠慢,挥刀相迎,刀锋挟带着“呜、呜”的破空之声,所及之处,直将周遭气流斩成了万千道如水的细纹,这些刀纹又幻化成一道道锋利的刀索,向着梁雄缠卷过去。 二人一出手便都使出了全力。然而,成远的每一道刀索都在传教尊者的剑影中化解于无形,梁雄的长剑却如游鱼般在刀索间自由穿梭,来去自如。他的剑法每次攻击只有三招,不断重复再重复,但每一次重复之中,皆蕴含着无穷的变化。 “三绝剑!”闻录之在一旁惊呼出声。原来,梁雄所使的剑法,正是当年金合欢的三大绝技之一,与“修罗刀”、“星月指”并称“威德三绝”的“三绝剑”。金合欢修习的武功甚为庞杂,所会不下十几种,但他天赋异秉,故而刀、剑、掌、腿皆有大成,其中最为高明的便是“威德三绝”。 成远的“断魂刀法”亦是当年“剑公子”的绝技,其要义便在于一个“断”字,三十六式刀法每一式皆以斩断对手一个攻势或退路为目的。刀法展开后,气势雄浑,连绵不绝,可令对手感觉处处是刀影,遍身是寒光,无论向哪个方向攻击或后退,都会被无情地斩断。 然而,今时一战,直令成远心胆惧寒,自己“断魂刀法”全力施为,却无法斩断梁雄的任何一个攻势,每一斩之下,反而总是被梁雄的剑芒所阻,受制其中,始终突不破、穿不出传教尊者的剑芒所及。同时,只要刀剑相接之时,成远便会感到一股极强的大力由剑及刀,再至自己的肩臂乃至全身,逼得他不得不运用十成的内力来抵御。 成远自出道以来,不知经历过多少阵仗,却从未碰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他打得辛苦,站在一旁观战的闻录之、灵虚子,以及台下的苦远大师等人更是惊心,魔教这位传教尊者的武功委实高得可怖。 第一回 揽秀(10) 闻录之与灵虚子相互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暗道:“看来今日一战,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需众人合力才有胜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想到此,二人相互一点头,掌剑齐出,同时加入了战团。闻录之与灵虚子一出手,成远顿时感到自己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三大高手合战梁雄,“沧浪剑法”、“断魂刀法”、“七星流云掌”三种武林绝学全力施为,有如掀起一阵阵涛天巨浪,将梁雄裹挟其中。但梁雄的武功委实了得,在这三大高手的合力夹击之下,手中的软剑依旧灵动如蛇,攻守自如。 四人愈打愈快,竟连续剧斗了半个多时辰。闻录之的头上渐渐升起淡淡的白气,攻势愈来愈少,已是疲于防守。成远的刀光也远不如开始那般凌厉,但他和梁雄之间的攻守尚能保持平衡。灵虚子的掌法却愈来愈猛烈,化柔为刚,武当内家真气所形成的气墙固守着周身方圆半尺左右的范围,与梁雄的剑气相互碰撞之时,便在空中击出“篷、篷”的巨响。梁雄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对阵三大高手合围,自己虽然一时不致落败,但若想击退三人,也是力有不逮,有心无力了。 时已正午,日光大盛,秋风起处,枯叶飘飞。台上的四人直打的天昏地暗,光影交错之间,一股肃杀之气袭绕在现场每个人的身上和心中,直叫人不寒而栗。特别是那三十六名本是跃跃欲试、准备在揽秀大会上一显身手的山庄弟子,做梦也没想到今日的大会竟变成了一场正邪大战,惊惧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兴奋,无奈里又平生有几分激动。 “无量天尊,妙,真是妙不可言,不想远涉几百里来参加揽秀大会,竟会碰到如此绝妙之事,真是让贫道开眼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台下众人之中忽地有人高颂道号,言语谐趣。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一位身材枯瘦的老道人正沿着演武台的台阶缓步而上,脚步虽慢,却极是稳健。众人大多不识得此人,只有苦远大师等少数几大门派的掌门认了出来,他正是灵梦山五行观的五位观主之一木道人。 木道人缓步走到台上,向着正打得难解难分的四人走去,似是对那些掌风、刀光、剑影浑然不觉。 袁振在旁怪笑一声,喝道:“哪里来的老杂毛,竟敢多管闲事。”说着,抬掌便向木道人拍去。木道人毫不理会,看也不看他一眼,袁振一掌正拍在他的前胸之上,却如同击入了棉絮一般,无声无息便被化解。袁振这一掌已使出了全力,即便对面是一块坚硬的大石,怕是也化为齑粉了,但拍在木道人身上,却是丝毫未起作用,他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下子呆呆地愣住。 木道人将袍袖轻轻一甩,袁振随之闷哼一声,身体向后踉跄着倒退出数步,脚下“噌”地一滑,险些一跤跌坐在台上。木道人又将宽大的袍袖在闻录之等人与梁雄之间一挥,一股强大无朋的巨力登时将四人硬生生地分了开来。梁雄怒斥一声,倒移平滑出一丈开外,闻录之、成远、灵虚子等三人则被这股巨力巧妙地送回了各自原本所处的三个方位,稳稳地站定。激战多时,三人早已累得通身是汗,气喘吁吁了。 梁雄目光骤敛,死死地盯住木道人,沉声问道:“请问道长仙居何处,道号尊称?”他被木道人一袖之力震开,已深知此人武功绝顶,非自己所能敌,故而言语间亦不再如先前那般狂妄无礼。 木道人微微笑道:“道号么,年深日久,贫道也不记得了,不过有人称贫道为木道人,便也随他们叫去。你自是不识贫道,不过你师父罗九幽可能会认识。” 梁雄浑身一震,惊道:“你是五行观的木道人?你识得本教圣教主?!” 木道人道:“多年以前,贫道与罗九幽倒是打过一两次交道,那时怕是还没有你们呢。算起来,他也称得上是个人物,既已远迁漠北,何不老老实实地在那里经营,又回来做什么,难道还想学那金合欢,再度在武林中称王称霸不成?你是他的徒弟吧,功夫倒也高明的紧呀。” 梁雄正欲答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长啸。这啸声激越飞扬,苍凉凄厉,夺人心魄。啸声未落,一条黑色人影已如鬼魅般飘落到演武台上。 第一回 揽秀(11) 刚刚被木道人袍袖甩开的袁振一见此人,立时大喜过望,赶紧快步上前,向来人一躬到地,朗声道:“属下袁振,参见护教尊者!”梁雄也忙躬身施礼,说道:“连师兄,你来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原来,木道人口中所说的罗九幽即是天星教现任教主。在天星教之中,地位仅次于教主的为左右护法,再次为四大尊者,分别是掌教尊者、护教尊者、兴教尊者、传教尊者,他们是罗九幽的四个亲传弟子,而四大尊者之下则是八大神教使,神弓使袁振便是其中之一。此时来人,正是天星教四大尊者中排位第二的护教尊者连仲。天星教等级森严,虽是师出同门,又共为四大尊者,但连仲在教中的身份却远高于梁雄。 连仲阴冷地笑了两声,说道:“就这么点小事,你们怎的还未办完?” 梁雄、袁振未敢答话,二人皆低头无语。连仲转过身去,看了看木道人,冷笑道:“这揽秀大会果真是藏龙卧虎,竟然还有道长这样的人物。不过,道长虽然武功高强,可也未必能与本教之势抗衡,本尊者奉劝道长一句,切莫引火烧身。”他这话听起来不轻不重,实则句句犀利,锋芒毕露。 木道人微微一笑,揖手道:“贫道何德何能,岂敢插手贵教之事。不过,贫道走了几百里路,受了闻庄主之邀前来大会观礼,本是乘兴而来,自不想看到刀光剑影,更不想见到杀戮陡生。贫道既然上了这演武台,又怎容尔等无端搅扰这清平之所,你们如无他事,还是趁早离去了吧。”言下之意,今日之事,木道人是非管不可了。 闻录之、成远等人心中大喜,以前只是听说五行观的五位道长武功深不可测,却从未有缘得见,今日一见木道人一袖甩开袁振、击退梁雄之势,方知传言非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袁振冷冷喝道:“老杂毛,你也忒大言不惭,本教两大尊者在此,岂容你在这里虚张声势,我看你是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 连仲怒瞪了他一眼,袁振立时噤若寒蝉,再次低下头去,不过还是恶狠狠地白了木道人一眼。连仲眉头微皱,盯着木道人道:“看来今日道长是非要插手不可了,那好,本尊者就来领教领教道长的神功。”他忽又转头向梁雄、袁振二人问道:“你等来了这长时候,可有人选了吗?” 梁雄忙恭声答道:“有了,两个。” 连仲点点头,说道:“那好,你们去办吧,我来陪这位木道长走几遭。”他的话音刚落,梁雄和袁振突然飞身而起,宛如两道闪电直向台下众人射去。 变故突生,台上的闻录之、成远、灵虚子一时竟未回过神来,但三人毕竟是一流高手,闪念之间,也如箭矢般飞射了出去,闻录之与成远追向梁雄,灵虚子则追向袁振。 台下苦远大师等各派掌门也被梁雄和袁振的举动惊得莫名其妙,不知其欲意何为。众人“呼啦”一声围了上来,身形俱动,顿时形成了两个包围圈,分别攻向二人。 木道人在台上双臂一振,卷起两道劲风,分别袭向梁雄和袁振,但与此同时,连仲也伸出二指疾点,“嗤、嗤”两声,两道指力与木道人的两袖劲风在空中相激,已解了梁、袁二人的身后之危。 梁雄和袁振疾扑向台下,却并非袭击众多高手,而是一人扑向一个年轻人。这两人正是金龙帮的少帮主陆承风和成远新收的弟子骆方。陆承风与骆方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肩头一麻,各自“呀”地大叫一声,已落入了梁雄和袁振手中,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梁雄和袁振分别抓住了陆承风和骆方,半步不停,又是直纵向上冲天而起,一跃两丈余高。他们虽然手中各自抓着陆承风和骆方,但动作丝毫未显滞涩。众人围攻上来时,他们已在空中划出两道黑线,飞一般地飘过众人头顶,掠到揽秀山庄的院墙之外去了。 连仲见二人得手,“哈哈”一笑,又向木道人连续点出数指,指力挟着数道劲风,飞刺向木道人周身要**。木道人袍袖连挥,将其指力一一化解。 二人攻守交错之间,连仲的身子已然向后疾退而出,他的身法比梁雄和袁振更快,边退边长声笑道:“道长果然好功夫,不过本尊者还有要事要办,日后有机会再行向道长讨教吧,哈哈……”笑音未落,人已飘过了叠云阁,踪迹皆无。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起身便欲追出。闻录之忙挥手制止,朗声喝道:“穷寇莫追!”其实他心里明白,以刚才那三个人的身手,追之恐已不及,即便能够追得上,怕是也难讨得什么便宜。 第一回 揽秀(12) 木道人走下演武台时,台下众人已是乱作一团,各大门派的掌门将闻录之、成远等四位庄主团团围在中间,其他各派和山庄弟子则围拢于外侧,大家议论纷纷,喧闹嘈杂之声不绝于耳。这其中,金龙帮副帮主马天辉的声音最是响亮,直在那里嚷嚷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怎的打着打着,这些人突然抢人了呢,闻庄主,你可要拿个主意,不然我老马回去可是没法向帮主交待呀。” 闻录之听着众人争嚷之声,头都大了一圈,却又不知如何制止.正在无奈间,成远在一旁道:“庄主,看来今日这揽秀大会是无法举行了,不如将各位掌门请到叠云阁内详细商议一番。” 闻录之顿觉有理,心道:“还是成师叔见地老道,遇变不惊,如此纷乱场面,实非议事之所。”忙对朗声众人道:“各位,各位,本庄揽秀大会举办之机,突生变故,闻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烦请各位掌门到叠云阁内商议此事,到底该如何处置,大家一起拿个主意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此话一出,众人齐声附和,纷纷表示赞同。于是,闻录之一边命令庄内弟子收拾演武场的残局,一边延请各派掌门前往叠云阁,各派同来弟子则各回归馆驿歇息。 众人来到叠云阁,落座已毕,闻录之刚要说话,金龙帮副帮主马天辉已抢先说道:“闻庄主,诸位,依在下看来,今日魔教妖人掳走本帮陆少帮主和贵庄的骆方兄弟,定是早有预谋。” 闻录之点点头,说道:“马副帮主言之有理,看来魔教复出,势必又将在武林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只不过今日一役连累了陆少帮主,令闻某深感不安。” 马天辉连声道:“闻庄主这样说就言重了,金龙帮与揽秀山庄同气连枝,谈不上连累不连累,况且魔教妖人也是有备而来,此中责任不在贵庄,这一点我老马还是明白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闻录之略作沉吟,干咳了一声,说道:“诸位,从那两个尊者和神弓使的身后来看,魔教妖人委实不容小觑,本庄今日一役,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魔教真正的目的,定然是欲谋图称霸天下武林。值此危难之时,还望我们各大正道门派能够摒弃门规所限,以一致对外、联合御敌为上。” “闻庄主说得极是有理,只这三个魔教妖人,便将揽秀大会搅闹得如此混乱不堪,若是魔教大举进攻,恐怕我们这些掌门、帮主早就葬身于这山庄之上了。”一位四旬开外的中年人插话说道,此人乃华山派掌门铁卫英,他接着道:“在下也有一议,不知是否当讲。” 闻录之忙道:“铁掌门有话尽管说。” 铁卫英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各大正道门派不妨举办一次武林大会盟,从中推选出一位武功、德行、威望齐高之人,以统驭各派之力,共同抗衡魔教势力。” 众人一听此言,纷纷点头称是。灵虚子说道:“贫道赞同此议。”苦远大师亦道:“阿弥陀佛,善哉,贫僧对此也无异议,但需回寺请示方丈苦心师兄。”其余各派掌门见少林、武当两派均一致同意,自是更无异议。 闻录之道:“既然各位都同意铁掌门的提议,那就各自回去筹备,我们暂定一月之后,还在本庄举办这次武林大会,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马天辉大声道:“这当然好了,就依闻庄主所言,我老马回去后即刻向陆帮主禀明少帮主与武林大会之事,各位掌门,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闻录之见大家均表示赞成,略顿片刻,轻声叹道:“本次揽秀大会,看来只得到此为止了。诸位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闻某未能尽地主之宜,反而给诸位带来不小的惊扰,实在惭愧得紧。” 铁卫英道:“闻庄主说哪里话来,铲平魔教,乃我武林正道之本分,何谈惊扰,既然大事已定,那在下这便告辞了。”随着铁卫英的话,众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闻录之见不便再行挽留,便与成远、吴中达、令狐印三位副庄主亲自将各派掌门和随行弟子们一一送至山庄之外。 送别木道人时,闻录之向他深躬一礼,说道:“今日之事,全仗道长鼎力相助,方能化险为夷,还望道长一月之后亦能屈尊前来,以道长的才智武功,定能率领我等一举击败魔教强顽。” 木道人微微一笑,说道:“贫道不问世事久矣,今日之事,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是否参加武林大会,贫道可做不了主,还要回观与几位道兄商议,告辞了,闻庄主请留步。”说罢,飘然下山而去。 第二回 神剑(1) 自叠云山向南二百余里,坐落着一座拒马山,山势平缓,鲜有起伏,比起巍峨高耸的叠云山来,自是相形见绌得很。拒马山以南便是放马镇,镇子紧邻饮马河,依山傍水,地势虽然平平无奇,但却是贯通东西交通,紧扼南北要道的一处汇合点,故而商贾云集,每日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甚是繁华热闹。这里也是众多武林侠士、江湖豪客的聚集之处,武林中凡是出了什么奇闻逸事,在这里总能打听到些消息,这些消息虽有真有假,但从一些好为此事之人的嘴里说出来,总会传得有模有样、有鼻子有眼。 这日正午时分,放马镇上又来了一位老者,这老者神情落寞,垂首端坐于马上,也不管自己所乘的那匹枣红马,任其信步缓行。此人正是成远,他因心中惦念骆方的安危,于揽秀大会当日便独自下山查访,连行了四五日,沿途多方打听,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他忽地想起拒马山之上便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紫衣门所在,而那紫衣门的门主紫衣侯厉则真正是自己相交多年的老友,其为人正派,风流高古,深得武林人士敬仰,被誉为“江南大侠”。成远外出远游之时,常常会到紫衣门小住几日,或切磋武功,或谈古论今,与厉则真相谈甚欢。这次揽秀大会本也邀请了厉则真前往观礼,可是不知为何,大会之上却不见紫衣门的半个人影。 成远本想直接去拒马山上探访,但又实在想打听一下天星教及骆方的消息,便策马先来到了这放马镇。他的那匹枣红马许是饿得紧了,也如主人般低垂着头,一边寻着路边的杂草,一边沿着镇中大路径直向前,直到了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店铺门前方才停下,似是嗅到了店中后院的草料香气,“稀溜溜”地仰头长嘶一声。 店伙计听到马叫,早忙不迭地迎了出来,对成远笑眯眯地道:“客官风尘仆仆,定是赶了许多路吧,小店备有现成的热水,快里面请,小的这就为你打水洗脸,来呀,快将这位客官的马牵去喂了,要用上等的草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客官,请问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看那店伙计好不殷勤,成远淡淡一笑,便翻身下了马,随他进店,边走边道:“住店,可有上房?”这时店中又跑出一名伙计,将成远的马牵着往后院去了,而这名正引着成远进店的伙计一听是来住店的客官,招呼声更为热情了,连声道:“有,有,本店有上房十几间,全都备有崭新的被褥,梳头洗脸、香茶果品一应俱全,客官你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还剩一间上房,若是再晚来一会儿,怕是要被别人抢先住下了。”说着,又对着店内大声吆喝道:“客官一位,上房一间,麻利点。”只听里面的伙计答道:“好嘞,客官一位,上房一间。” 成远受这伙计的热情感染,不知不觉间,自己身上的疲惫之感竟也减轻了许多,便微笑着点点头,对那伙计道:“先烫壶好酒,再弄两个拿手小菜来。”说完,径直寻了客栈大堂内的一处靠窗小桌旁坐下。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大堂内已坐了不少客人,成远的腹中也觉有些饥了,便想先用完酒饭再上楼歇息不迟。客栈内的伙计十分麻利,不消片刻,一壶烫酒,几碟小菜已端上了桌。成远坐在那里自斟自酌,透过窗户闲看街上的风景,倒也自在。 正自小酌间,邻桌的两人对话引起了成远的注意。他举目看去,只见这两人都是惯常的江湖人士打扮,其中一位年纪较长,正地微微摇着头,有些故作神秘地对另外一人道:“郭明老弟,最近江湖中出了两件奇异之事,你可曾听说了么?” 那位叫郭明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问道:“常大哥,到底是何等奇异之事,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小弟。” 常大哥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看四周,又放低了声音对郭明道:“这第一件奇异之事,就是在三天前,天星教大闹揽秀山庄的揽秀大会,听说,当时那山庄的庄主闻录之、武当派掌门灵虚子道长,还有一位少林寺的大和尚,叫作苦远,被天星教的一名叫什么传教尊者的,给打得落花流水,三个都没打过一个。” 郭明瞪大了双眼,讶异地道:“不会吧,大哥所说的这几位可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怎的会如此不济,我不信,这定是谣传的。” 常大哥神秘地一笑,说道:“信不信由你,我还听说,当时大会上去了八大门派的掌门,但那传教尊者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临走时又让两个手下掳走了各大门派的两个年轻弟子,最后全身而退,在场群雄想去追却连人影都没看到,啧大哥边说边咂嘴,一副错过当日精彩场面的遗憾模样。 第二回 神剑(2) 成远听到此处,不由暗自发笑,心道:“看来江湖中的传言果然不虚,这放马镇上的消息委实是十分灵通,不过多半是以讹传讹罢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听那郭明又问道:“常大哥,你可知这天星教是什么来历?” 常大哥道:“这个我也不很清楚,只是听说好像约莫一百多年前,江湖中有一个威德教,称霸一时,兴风作浪,当年正是被揽秀山庄的‘四大公子’所灭,据说这天星教可能是威德教的一个分教。” “那他们是不是向揽秀山庄寻仇去的?”郭明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有那么简单。”常大哥抿了一口酒,接着道:“如果只是寻仇,怎的只去了几个人,又没有在山庄之内大开杀戒,只是掳走两个人而已,而且听说其中一个还是金龙帮的少帮主呢。” 郭明脸上也满是不解的神情,二人对饮了一杯,他又小声问道:“对了,常大哥,你刚才说有两件奇异之事,那第二件是什么呢?” 常大哥轻轻捋了两个下巴上的短须,微微笑道:“这第二件么,就更加地奇异了。” 郭明忙凑上前问道:“哦,怎的个奇异之法?” 常大哥以更为低沉地声音说道:“郭明老弟,你可知道武林中有几件人人皆欲得之而不能的绝世神兵吗?” 郭明也以低低的声音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你所说的是不是三刀五剑?” 常大哥道:“老弟还算有点见识,正是三刀五剑,不过你可知是哪三刀五剑么?” 郭明摇摇头,说道:“这个……小弟倒是确实不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常大哥再次环顾左右,见周围无人注意他们,便道:“这三刀么,乃鬼斧刀、龙斩刀、逐日刀,其中这鬼斧刀号称天下第一宝刀,常言道,‘鬼斧一出,万兵臣服’。不过自古以来,鬼斧刀好像只是一个传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也有人说,凡是见过鬼斧刀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的。” 郭明听了这话,不禁发出一阵小声唏嘘,接着又问道:“那五剑呢?” 常大哥继续道:“五剑分别叫做神工、霸图、绝离、归心、沁月,都是旷世奇兵,尤以神工为上。” 郭明每听到一剑之名,便跟着认真地点下头,听常大哥讲完,由衷地赞道:“光听这五剑的名字,便知定是极为了不得的兵器。常大哥所说的这三刀五剑,是不是与第二件奇异之事有关呢?” “正是,最近有传言说,神工剑再现江湖。”常大哥说到这,忽地顿住,又抿了一口酒,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神工剑一出,恐怕江湖中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啦。” 此话对于郭明来说,好像并非什么奇异之事,但一旁的成远听到,却是心头大震! 对于三刀五剑之说,成远也早有耳闻。那位常大哥说得不错,三刀五剑乃武林中人人渴慕的神兵利器,但他对三刀五剑的来历也不过是一知半解。据传在上古时期,天降奇石,后来,在一个风雨交加、雷鸣电闪之夜,这块奇石被闪电一击而开,里面竟有两件刀形和剑形的器物,它们便是这三刀五剑中的鬼斧刀和神工剑,后为一代大侠穆承志所得。再后来,这两件旷世神兵流传于世间,数易其手,竟不知所终了。其余二刀四剑,则分别是由二百多年前两位造剑名家端木然和冥阳子所制,亦属世间难得一见神兵利器。大约十几年前,倚剑山庄庄主楼一笑曾偶得绝离、归心二剑,视为镇庄之宝,然而就在得到这两把宝剑之后的第三日夜里,楼一笑一家十七口竟尽数被杀,其山庄弟子数百余众均未能幸免,两柄宝剑也于当夜失踪,从此再无任何消息。这便是震惊武林的倚剑山庄屠庄大案,至今不知是何人所为。于是,江湖上流言四起,“谁得到三刀五剑,谁就将引来杀身之祸!” 成远一时沉浸于三刀五剑的遐思之中,忽地又被郭明与常大哥的对话打断,只听郭明问道:“常大哥,那你知道这神工剑现在何人手中吗?” 常大哥摇着头道:“唉,我也只是听闻而已,知之不详,但大约知道距此不远的紫衣门好像有些消息。” 成远心中又是一惊,暗道:“难道紫衣侯与神工剑有关?那这神工剑又是否与天星教再现江湖有关吗?自威德教覆灭以来,武林中已经波澜不兴一百余年,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竟出现了这么多奇异之事。”他忽地想到,揽秀大会紫衣侯受邀未至,其中缘故是否也与神工剑和天星教有关呢?以二人的交情,即便紫衣侯有事耽搁不能赴会,也会打发弟子前来相告的,但自始至终,都没有紫衣门和紫衣侯的任何消息,现在想来,委实奇怪的很。 “这位前辈,请问是否可以搭个坐?”一个温润清朗地声音打断了成远的沉思。 成远蓦地抬头,只见一位弱冠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此人头戴白色方巾,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着一件青色儒衣,正自笑吟吟地看着他。成远再向四周一望,此时客栈大堂之内已是座无虚席,只有自己这桌尚有空座。 见这少年身后还背着一个长方形的包裹,形容俊朗,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温文儒雅之风,成远不由得顿生好感,但以他的武功修为,身边忽地多了一人,直到开口说话时自己才发觉,当真令他有些吃惊,不过想到自己刚才一直陷于沉思之中,便也不太放在心上,遂道:“公子请便。” 那年轻人一边将包裹解下放在桌边一角,一边拱手笑道:“多谢前辈,在下穆少言,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成远并未起身,只略还了一礼,说道:“公子毋庸客气,老朽姓成,名远。” 穆少言坐在桌旁,一听成远之名,又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前辈是揽秀山庄的成副庄主,久仰,久仰。” 成远微一摆手,淡淡地道:“听口音,穆公子不像是本地人吧。” 穆少言笑道:“在下初到此地,是来访友的。” 成远因心中一直惦记着刚才常、郭二人所述之事,没甚心情与穆少言闲谈,遂道:“成某已经用好,公子请自便吧。”说罢,略一抱拳,起身上楼去了。 店伙计将穆少言所点的酒菜送了上来,穆少言望着成远的背影,也未着恼于他的失礼,只微微一笑,低头用起酒饭来。 第二回 神剑(3) 是夜,月朗星稀,秋风徐徐,自放马镇至拒马山的官道上,一人一骑疾驰而过,此人正是成远,他准备夜访紫衣门,以解白日里的未明之惑。 放马镇距拒马山只有五十余里的路程,成远快马加鞭,不消半个时辰便赶到了拒马山下,正欲弃马上山,突然,一个青色身影从路边飘然而出,径直来到他的马前。 成远一惊,忙低声问道:“什么人?” 那身影倏地顿住,对他道:“成前辈,在下是穆少言。” 成远飞身跳下马来,微微愠道:“你在跟踪我吗?” 穆少言忙道:“不敢,不敢,成前辈请不要误会,在所要访寻的友人就在山上,今夜特来探望,没想到在此巧遇到成前辈。” 成远盯了穆少言半晌,忽地问道:“你的友人是谁?” 穆少言道:“紫衣侯。” 成远一惊,说道:“是么?这么说来,你我要找的是同一人了。” 穆少言亦道:“原来成前辈也是来找紫衣侯的,真巧,那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 成远端详着穆少言,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颇有些神秘,他能无声无息地便来到自己身边,以自己的功力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的确有些匪夷所思。此人是敌是友,一时还无法判断。想到此,成远说道:“穆公子既是紫衣侯的朋友,我们结伴而行也好。” 于是,二人寻路上山。成远想试试穆少言的功夫,便运起十成功力,提纵之间,人若惊鸿。他于这里的山路亦驾轻就熟,不消片刻,已到了达半山腰,一回头,身后竟不见了穆少言的身影。 成远心道,“难道是自己走的太快,将他甩在了后面。”遂也不再去理会,继续快步前行,待到山顶时,东方晨曦微现,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成远轻拭了一下额头的微汗,抬头正见紫衣门的庄院,在一片寂寥的晨光中,紫衣门院门紧闭。他正想上前扣门,身后忽有人低声道:“成前辈,且慢。”穆少言的身影一闪而至,对成远道:“成前辈,这院子里有些古怪。” 成远一惊,忙问道:“你怎的知道?” 穆少言道:“诺大的庄院,怎的竟无一盏灯火?” 成远此时也发现,院内死寂沉沉,不见一丝光亮透出,心中暗道,“惭愧,怎的自己竟如此大意,如此明显的破绽竟未看出来。” 穆少言又道:“成前辈,不如由在下先行进去,如有异常情况,成前辈再来接应。” 成远见穆少言身手甚为利落,知其功夫绝不在自己之下,便道:“好,穆公子当心。” 穆少言轻轻推了一下院门,不料那门却是虚掩着的,应手而开,穆少言闪身便进入院中。就在院门打开的同时,二人几乎同时嗅到了一股强烈而刺鼻的血腥气息! 成远蓦然一惊,一步便跨进了院中,借着朦胧的晨光,只见院内东两个、西两个、左三个,右四个,竟横七竖八地倒卧了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身上散发出腐臭的气味,与血腥气息混杂在一起,甚是刺鼻难闻,而院内的各处地面被一滩滩的鲜血浸得发黑,看来这些人已死去了多时。 见此情景,成远和穆少言皆飞身冲向院内的正堂。穆少言屈指一弹,正堂的房门应手而倒,成远同时晃亮了随身的火摺子,屋内顿时呈现出一番更为惨烈的景象。三人挤倒在中间的太师椅上,胸前各有一个血洞,而衣服上血渍已然干了,脚下也黑乎乎地浸着一滩血,看上去皆为利器穿胸毙命。另有两个妇人斜靠在椅子上,双目圆睁,早已死去多时,但看不出有何外伤,其中一个妇人怀中还抱着一名只有一两岁大的幼儿,那幼儿的天灵盖已被击得粉碎。成远再看正面的那三人,其中一位年近半百,脸色惨白,身材魁梧,一绺长髯还在迎风飘摆,正是紫衣侯厉则真。 成远心中无比震惊,原来紫衣侯未能赶赴揽秀大会,竟是遇难了,而从院内情形来看,紫衣门上下竟无一幸免。他虽早就想过多种变故,却万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就尸体血渍干涸的程度来推算的话,紫衣侯可能正是死于天星教大闹揽秀大会之日。 “什么人手段如此狠毒,竟连妇孺都不放过!?”成远由震惊转为愤怒,愤扼之情一时难以自抑。 穆少言走到紫衣侯尸身面前,仔细地察看了一下,转头对成远道:“成前辈,这一剑从正面出手,正中紫衣侯的前胸,而紫衣侯的剑尚未出鞘,看来行凶之人武功极高。” 成远突然直视穆少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穆少言正色道:“实不相瞒,成前辈,在下在五年前曾与紫衣侯有过一面之缘,此次前来探望旧友,不料却遇此变故。” 成远半信半疑,但听穆少言如此说,倒也听不出有什么破绽,他心想,“此事或与天星教大有关联。”便对穆少言道:“既然如此,便劳烦穆公子与我一起将紫衣门众人先安葬了吧。” 穆少言忙道:“悉听前辈吩咐。” 第二回 神剑(4) 二人将紫衣侯厉则真及紫衣门的弟子们一一抬到了后山,掘土为坟,安石为碑,安葬妥当后,天已大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成远细数了一下,连同那幼儿在内,共有十七具尸身。 此时,拒马山上晨风萧瑟,寒鸦泣鸣,一片凄清肃杀之色。成远望着这些坟茔,默默念道:“厉兄,没想到别后不到一年,再见时已是天人永隔,成某无能,未将厉兄一家及门内弟子风光厚葬。不过请厉兄放心,成某有生之日,定当为厉兄查明凶手,报仇雪恨。”穆少言站在成远身边,亦是垂首默然。 过了一会儿,成远有些落寞地问穆少言道:“穆公子,你可曾听说过天星教之事?” 穆少言点点头,答道:“在下这两天住在放马镇上,略有耳闻。怎么,成前辈怀疑此事与天星教有关吗?” 成远道:“紫衣侯声名远播,侠胆义气,从未听说他与人有过什么嫌隙,更不会有下手如此狠毒的仇家不但如此,我看多半是魔教中人所为。成某昨日还听说神工剑惊现江湖,紫衣侯之死恐怕与这把剑多少有些干系。” 穆少言悚然动容道:“神工剑!就是那件上古神兵么?” “正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成某的一位弟子前几日被天星教掳走,紫衣门偏偏在这时候被灭门,江湖纷争,乱象丛生,天星教、神工剑恐怕都是祸端。成某看公子少年俊杰,武功高超,还望公子值此乱世之际,好自为之,切莫沾染了魔教。”成远一语双关。 “多谢前辈指教,请前辈放心,在下自会好自为之。”穆少言正色道。 成远望着拒马山的满山秋色,有些怅然地说道:“成某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陪公子,你我就此道别吧,穆公子请多保重。” 穆少言一愣,似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道:“成前辈多保重。” 成远走出几步,忽地又回头道:“九月十五,本庄将会集天下群雄,共同举办武林大会,商议抗衡魔教之事。穆公子如有兴趣,不妨到时参加。” 穆少言微微笑道:“多谢成前辈相告,在下一定准时赴会。” 回到放马镇悦来客栈时,已是晌午时分。穆少言忙了一夜,本想先去房中歇息片刻,但腹中早已饥肠辘辘,索性便叫了一些酒菜,在大堂门口的一处小桌坐下,边用酒菜边欣赏街边的风景。[.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正自小酌间,穆少言忽地嗅到一阵清淡的花香,芬芳淡雅,沁人心脾。他转头一看,只见客栈大门外正走进来一位妙龄少女,身着淡粉色裙装,容貌秀丽,举止大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雅妩媚之风。 这女子径直走到柜台处,问道:“掌柜的,还有上房吗?”声音甚是清脆甜美。 柜台后的店伙计似是从未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一时竟看得入了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忙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本店现已客满,请你另找别家吧,对不住了。” 那少女蛾眉微蹙,略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真的一间也没有了么?” 店伙计陪着笑脸道:“是呀,这几日来往的客人非常多。不过,昨天傍晚时住进来一位老者,但是一大早小的去打扫房间时,人和行李已经不见了,连后院的马都没了。他还没结帐,也不知是走了还是过后再回来,小的也不敢擅自作主将房间转让出去。” 听到这里,穆少言忽地想起,那房间多半是成远的,二人自紫衣门一别后,成远早就不知所踪了。想到这里,穆少言忙起身对店伙计道:“伙计,那房间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他已经离开本镇,特意嘱咐我来为他结帐。” 店伙计连声应道:“好转头对那少女道:“真巧,那间还是上好的客房,姑娘可是要住下么,小的这就去为你收拾房间。”见那少女点头,店伙计又对穆少言道:“这位客官,你先慢用,等小的前去为这位姑娘收拾好房间,再下来结帐不迟。” 少女转头看了看穆少言,淡淡一笑,轻声道:“多谢公子。”穆少言点头回礼,少女已快步随着店伙计上楼去了。 当日深夜,穆少言虽已感觉疲累之极,但却毫无睡意,一个人半倚着坐于床上,想起昨夜与成远探访紫衣侯,遭遇紫衣门被灭门之事,心中纳罕不已。这时,店外忽地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还伴随着“哐、哐”的脚踹。门外有人大声地吆喝道:“开门,快开门!” 穆少言忙披上外衣走到门前,他的房间正对着大堂通往二楼的楼梯,推门向外看去,只见一名店伙计慌慌张张从一楼侧房中跑出,一边跑一边穿着衣服。紧接着,客栈掌柜的也从另一间房中跑了出来,面露惊慌之色。 那店伙计边跑边叫道:“来了,来了,这么晚了,本店早就打烊了,是谁呀?” 店门大开,四个彪形大汉一阵风地闯了进来,随后又走进来一位衣着甚是华丽的年轻公子,嘴角微微上翘,满是不屑的神情。他手上捏着一把折扇,一边轻轻摇动,一边踱着方步走到大堂中间。此时,店内的住客均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打开门窗向外张望。 其中一个大汉对那掌柜的吼道:“怎么,马掌柜,连我家公子也不认识了吗?” 马掌柜见了那年轻公子,忙满面陪笑地走上前去,躬身施礼道:“原来是陈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这么晚了,请问陈公子有什么事吗?” 那大汉没好气地喝道:“没事我家公子到你这破店来做甚!告诉你,今日中午,我家老爷的一名婢女私自跑了出来,有人说看见她住到了你这店里,我家公子特意深夜前来查访。你这小店现在已经被我们陈府的家丁团团围住了,谅你也不敢私藏什么,快点让店里的住客们都下楼来,好让我家公子认人。” 马掌柜的一听,额头上立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忙又笑嗬嗬地道:“公子可吓死小的了,借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藏匿陈府的人呀。只是这夜深人静的,店里的客官们都已经睡下了,小的也不敢去搅扰啊。” 第二回 神剑(5) 穆少言在这放马镇上已经小住了几日,对镇上情形多少有些了解。他早便听说放马镇上有一家最大的商户,商户主人叫作陈世恭,家财甚丰,而且练有一身硬功,因舍得使钱,故而结交了不少各色人等,在江湖中颇有些名头。这陈世恭平日里在镇上作威作福,可谓放马镇一霸,他只有一个儿子,叫作陈秋元,仗着老爹的势力,更是飞扬跋扈的紧。 听楼下掌柜的称那少年为“陈公子”,穆少言心道,“看来此人便是陈秋元了,只是跑丢了府中的一个婢女,又何必劳烦陈府公子亲自查访呢,何况又值深更半夜,看来此事并不寻常。” 陈秋元见马掌柜推诿,微微一笑,对那大汉道:“既然马掌柜不便唤客,那我们就自己上去查吧,记着,可别惊扰了住店的客人。” 马掌柜听了这话,慌得连连摆手道:“公子且慢,容小的给你问问。”说着,转头问身边的那名店伙计:“阿良,今天午后可有陌生女子住进来呀?” 伙计阿良嗫嗫嚅嚅地道:“是有一位姑娘住了进来,就在楼上那位老者原来住的房间,小的起初并不想让她住,可是有一位年轻公子帮那老者结了帐……” 陈秋元一听,忙挥手制止了阿良的絮叨,说道:“少说废话,快带我上去看看。” “不必了!”一声娇叱从楼上传来。穆少言闻声一看,正是那位妙龄少女,只见她反手斜持一剑,肃立于楼梯拐角处,怒视着楼下的这些人,冷冷地道:“亏你还有脸来追我,羞是不羞,我难道是你家的婢女吗?” 陈秋元见这少女突然现身,按捺不住脸上的惊喜神色,忙高声叫道:“如月师妹,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为了找你,我都快把这放马镇翻个底朝天了,好了,快快跟我回府去吧。” 这位名为如月的少女又斥道:“跟你回去,亏你说得出口,师父真是瞎了眼,怎么收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弟子……”她越说越生气,早已是花容作色,娇躯轻颤。 陈秋元见她越说越多,急忙打断道:“如月师妹,这里面定有误会,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你随我回去,让我好好对你解释好吗?” 如月怒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告诉你,和你回去是不可能的,我明日就要回帮中禀明师父,看他老人家怎么收拾你。你有本事,就等见了师父再说吧。” 这时,只听刚才叫门的那名大汉对陈秋元道:“公子,何必跟她多说,依我看,直接拿了回去不就得了。” 陈秋元白了他一眼,斥道:“住口,不得对明姑娘无礼。”原来这位叫如月的少女姓明。 那大汉忙躬身退后,连声道:“是,是,公子。不过老爷吩咐过,务必要将明姑娘‘请’回府中的。” 陈秋元不再理他,只对明如月道:“如月师妹,不管有什么误会,你都先随我回去,可别让我为难呀。” 明如月冷笑道:“哼,我绝不会和你回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马掌柜和店伙计见势不好,早就躲到了柜台后面,他们心知陈府势大,自己是万万惹不起的。 陈秋元慢慢收起了笑容,沉声道:“师妹,我不想和你动武,但我爹吩咐过,今日务必要把你请回去,要不然,我也不会深更半夜地四处找你了。如果师妹你执意不回的话,说不得我也要用强了。” 明如月又是一阵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 陈秋元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冷笑,不再答话,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向身边的四个大汉一使眼色,那四个大汉会意,登时抢步冲上前来,两两一分,由楼梯两侧冲向了明如月。 他们的动作很快,但是明如月更快,她单手一撑楼梯扶手,身子飘于半空,飞腿连踢,只听“啊,唉呀”几声大叫,那四个大汉犹如四个沙袋般被踢得飞了出去,远远地摔在了地上,一时动弹不得。原来,明如月在飞腿踢出的同时,竟连中他们的胸腰等处**位,其认**之准,劲力之巧,穆少言在楼上看了,也不禁暗暗叫好。 “好,好!”陈秋元见那四个大汉被踢出,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嗬嗬”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如月师妹的武功竟如此精进了,看来平日里定是从师父那儿偷学了不少吧,那就让师兄也来领教领教。”说着,陈秋元脚步向前轻轻一滑,游身欺上,手中的折扇在空中虚晃两下,自上而下疾点明如月的双腿。折扇在灯光中映出几道白芒,穆少言这才发现,原来陈秋元的折扇是由精钢打制,乃是一件奇门兵器。 明如月踢倒四个大汉之后,也不理会陈秋元的嘲讽之语,见他扇子袭到,忙纵身而起,脚尖在楼梯扶手上一点,斜身飞出,人在空中,手中的长剑已返身刺出,剑尖划出一道寒光,直刺向陈秋元的前胸。 陈秋元一击未果,身形一摆,已是悠然避开了那剑。二人在空中一错而分,明如月落到了堂中的一个大桌上,而陈秋元则站到了明如月刚刚所在的楼梯拐角之处。二人遂成对峙之势,只不过变成了陈秋元在上,明如月在下了。 第二回 神剑(6) 陈秋元朗声喝了一声“好”,飞身而起,自上而下再度疾点向明如月的面门。明如月不躲反迎,竟不去闪避向自己攻来的折扇,而是顺势出剑,连挽数朵剑花,每一剑都刺向陈秋元的要害。陈秋元没想到明如月竟使出如此拼命的打法,心中不由骇然,他原本无心伤害明如月,不料明如月却拼着与自己同归于尽。他人在空中,收势不及,只得强行扭转身子,手中的折扇在明如月的长剑上一磕,借力向外飘出,“哧”地一声,他的身体虽然躲了过去,但长衣下摆处却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陈秋元脸上一窘,惊道:“师妹,你不要命了么?” 明如月冷叱道:“住嘴,今天我就要了你这恶徒的命,替师父清理门户。” 陈秋元的脸色由红转白,目光中闪露出一丝寒竟,愠道:“师妹,刚才我是让着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酒、罚酒,都留着你自己吃吧!”明如月长剑忽地斜向上挑,直刺向陈秋元的前胸。陈秋元折扇再挥,与明如月的长剑硬接,“叮当”两声,将明如月的长剑震得一颤,向外荡了开去。而陈秋元的招势陡然一变,由刚才的曼妙轻盈变成了迅捷凌厉,他的身法也越来越快。明如月被其挥出的十数道扇影逼得站立不稳,向后连跳,随即跳下了长桌。 明如月边打边怒叱道:“好大胆,原来你竟然偷学了师父的内功心法!” 陈秋元“哈哈”一笑,说道:“不是偷学,是师父传我的。师妹,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弃剑认输,随我回去吧。”他口中虽笑,但手上的折扇攻势丝毫不减。 “呸,休想!”明如月喝骂一声,长剑亦是一轮急攻。 “那就恕师兄得罪了。”陈秋元笑容一收,突地向前近身,避过了明如月的长剑,疾点向她的肋下。明如月长剑乱舞,在身前形成一片护盾般的剑光,同时抽身闪退,但她的身法不及陈秋元迅捷,很快就被逼退到了堂中墙角之处。 看到明如月明显落于下风,陈秋元突然将折扇在她眼前一晃,左手伸出二指,点向明如月右肩肩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明如月见避无可避,心中一横,迎着陈秋元的双指挺身而上,长剑同时在空中划了个半圆,疾速回收,横斩陈秋元腰部。然而,她还是慢了半步,长剑未及陈秋元之身,自己已被点中,自右肩向下,半个身子登时一阵酸麻,手中的长剑也把持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刚才被明如月踢中**道的那四个大汉此刻已能够动弹,纷纷站起身来,见陈秋元将明如月制住,不由连声喝起采来,“好!公子好功夫!”“这下你可跑不掉了吧,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们刚刚各自受了明如月一脚,自是对她痛恨之极,起先那个叫门的大汉喊的最欢。但是,他突然像是被鬼掐住了脖子一样,“啊……”地一声惨叫,猛地仰面摔到在地,一道鲜血从胸前渗了出来,身子在地上痛苦地扭曲成一团,只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陈秋元与其余三个大汉急忙向他望去,不知何时,那个倒地的大汉身边竟赫然站着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人手中持剑,剑尖微颤,两滴鲜血随之滑落下来,另一人则手持一张硬弓,身后斜背着箭囊。二人皆面带古怪的笑容,似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在场众人。 “杀人啦!”躲在柜台后面的马掌柜距离那倒地大汉外不过二尺之遥,看得最是真切,只觉自己的脑后凉风阵阵,心都揪作了一团,忙与店伙计抱头缩在了一起,再也不敢抬头观看。而那些正在楼上看热闹的住客们,亦是纷纷缩头关门,似是唯恐被那两个黑衣人看到。 穆少言站在自己的房内门边,心中一震,他原本凝神观看楼下的战况,见明如月不敌,正在犹豫是否出手相救,不料那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出手奇快,不打任何招呼,一剑便要了那大汉的性命。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紫衣侯死时的场景,也是一招毙命,正中前胸。 陈秋元点住了明如月,正自得意间,却被自己手下的惨叫声打断,见他无端死于这两个黑衣人之手,不禁勃然大怒,朗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出手伤人?!” 那名持弓黑衣人“嘿嘿”干笑了几声,说道:“你们这么多大男人,竟然欺负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真是好不要脸呀。” 明如月虽被陈秋元点中右肩,但陈秋元用的劲力并不重,趁着他与黑衣人对话之时,已运力冲破了被点的**道,随即反手轻轻一抄,将掉在地上的长剑拾起,却并不说话,只提剑当胸,冷眼看着场上形势。 陈秋元将手中的折扇一挥,示意其他三个大汉去看看倒地的那个大汉的伤势,但另外三个却迟疑着不敢上前。陈秋元怒“哼”一声,其中一个大汉刚要抬腿迈步,那名持剑黑衣人“刷”地又是一剑。这一剑刺出并不甚快,但那大汉却闪避不及,闷哼了一声,便重重地摔倒在地,胸前已多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这一次,穆少言在楼上看得真切,已然断定这黑衣人的武功远远高于陈秋元和明如月。 第二回 神剑(7) 陈秋元见这黑衣人一剑一个,片刻之间便料理了自己的两名手下,也不禁大吃一惊,但他自小养尊处优、颐指气使惯了,心中明知不敌,却不肯轻易认栽,遂飞身向前一纵,手中折扇疾速地点向那名持剑的黑衣人,口中同时喝道:“混帐东西,快快报上名来。” 持剑黑衣人也不答话,剑尖只微微一挑,“叮”地一声脆响,陈秋元手中的折扇便飞了出去,扇本无锋,却直钉入了客栈的墙壁之上。黑衣人左手顺势一抓,正中陈秋元的右肩,陈秋元痛得“哎哟”大叫一声,人已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那名持弓黑衣人怪声笑道:“薛老弟好身手,这个小姑娘长得这么可人,我看不如也一齐带回去吧,正好献给圣教主。”说着,他的身子忽地一晃,已然到了明如月面前。明如月见那持剑黑衣人一招之内便制住了陈秋元,正自惊骇间,那持弓黑衣人已伸手向自己抓来,心道不妙,急忙挥剑防挡,但哪里挡得住。持弓黑衣人巧妙地穿过她的剑影,一掌也扣住了她的右肩,明如月身子登时一麻,手中长剑再次落地。 那两名黑衣人相视一笑,持弓黑衣人对剩下的两个已经看傻了眼的陈府家丁笑道:“还不快滚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他的公子已被我天星教圣教主选中,收录于门下,让你家老爷摆酒三天,以示庆贺,哈哈哈。”说罢,二人挟持着陈公子和明如月,转身便欲出门。 “天星教!”穆少言身随心动,飘身下楼,还未待那两名黑衣人走出门去,已然挡在他们面前。 那两名黑衣人同时一怔,但见来人也是一位少年公子,一表人才,持弓黑衣人不禁怪笑几声,说道:“怎的又来了一个,这个也不错嘛,那我们就一起收了吧。” 穆少言微微笑道:“二位自称天星教,那紫衣门灭门之事,可与你们有关?” 持弓黑衣人盯着他,冷笑道:“这姓厉的本来就是本教的神风使,受我圣教主派遣,潜伏于武林之中,前几日得了个宝贝,竟欲私藏不交,嘿嘿,不交宝贝,就交性命,本教护教尊者亲自出马,不过是清理门户罢了。咦,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多年来,紫衣侯厉则真在江湖上向以为人正直、侠义热肠著称,被誉为“江南大侠”,没想到竟是天星教的神风使,其身份隐藏得如此之深,的确令人骇然。穆少言听那持弓黑衣人如此一说,又惊又怒,沉声喝道:“就算是清理门户,为何连手无寸铁的妇人和一两岁的孩子也不放过,如此凶残暴虐,直为世人所不耻。” 持弓黑衣人干笑了两声,说道:“小子,你知道的还不少,看来你是去过紫衣门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管你与姓厉的有什么关系,今天绝不能饶了你,我看你还是痛快点,束手就擒吧,哈哈。” “那你们为何要抓走他们?”穆少言又指着他们手中的陈秋元和明如月问道。 “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持弓黑衣人冷喝一声,将手中的明如月向地上一放,忽地腾身而起,在空中连踢七腿,每一腿都迅捷无伦,悉数踢向穆少言的周身要害。 穆少言的身子向后斜退一步,就在间不容发之际,已将这七腿全都避过,随即挥掌一切,正中那持弓黑衣人的小腿,反手再一抓,已将其小腿抓在手中。这一闪、一切、一抓,几个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穆少言恨这两人歹毒,直将那持弓黑衣人半抡而起,同时手上加力,只听持弓黑衣人大叫一声,小腿已被穆少言的劲力给生生地抓断了。 持剑黑衣人惊骇万分,急欲出手相救,却听那持弓黑衣人厉声叫道:“这家伙厉害的紧,薛老弟快走!”持剑黑衣人转身便走。穆少言将持弓黑衣人抛掷于地,抽身便追,谁知那持弓黑衣人倒真个硬朗,不顾自身腿折之痛,左手在地上一撑,翻身而起,右手的长弓疾砸向穆少言的后背。穆少言无奈之下,只得转身抄手抓住长弓,掌力一送一收,已将他手中的长弓夺了过来,但与此同时,那名持剑黑衣人已抓着陈秋元飞身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穆少言见追之不及,遂转身来到明如月身边,伸手扶住她的肩头。明如月只觉一股浑厚绵和的力道瞬间传遍自己的周身,说不出的舒爽,刚才的酸麻之感立时尽数消失了。穆少言见她已无大碍,又走到那名持弓黑衣人面前,他被穆少言抓折了小腿,又被他的内力所伤,此时已委顿于地,痛得大汗淋漓。 穆少言沉声问道:“你是天星教什么人?为何要抓走陈公子和这位姑娘?” 黑衣人喘着粗气,瞪着穆少言道:“老袁我看走了眼,真没想到……江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物,看来连圣教主也不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乃天星教神弓使袁振,本教圣教主正在搜罗一些武林中的年轻人,准备着力加以培养,以光大本教,重振圣教雄风……哼,今天算你厉害,我老袁栽了,可你别得意,早晚叫你知道本教真正的手段。” “那神工剑就在你天星教喽?”穆少言又问道。 袁振蓦地一惊,脸色微变,随即又怪声笑道:“那是自然,除了本教圣教主,哪个还有资格驾驭如此神兵?”他虽已痛彻心扉,但一提到所谓的“圣教主”,脸上还是现出了崇敬、傲然的神情。接着,袁振又猛咳了两声,问道:“公子武功卓绝,袁某佩服,还请留下万儿来,他日必当再行侯教。” 穆少言冷笑道:“他日?你觉得今日你还走得了么?” 袁振脸上肌肉快速地**了几下,哑着嗓子道:“好,好,就算公子今天要了我的命,也请说出个名姓来,别让我老袁死了也闭不上眼。” 穆少言正欲说话,明如月在一旁忽地叱道:“狗贼,那你就睁着眼去死吧。”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剑已疾刺向袁振胸口。穆少言忙屈指一弹,一缕指风将明如月的剑尖荡了开去。 明如月急促地叫道:“你做什么?” 穆少言道:“明姑娘,他已被在下重手所伤,现在不过是个半残之人,在下不想伤人性命,还是放他自去吧。” 明如月惊道:“放了他,岂不是放虎归山?” 穆少言朗声笑道:“他还算不得虎,顶多不过是只病猫罢了,放他回去,正好让他送个信。”说着转头又对袁振道:“你走吧,回去告诉你家教主,改日穆少言必将登门拜访。” 袁振听到“穆少言”三字,已是一字一顿地记地心中,点头道:“好,袁某记下了,回去后一定转告圣教主。天星教总坛就在九阳山,随时恭侯穆公子大驾光临,伤腿之赐,他日定当一并奉还!”说罢,硬撑着站起身,拖着受伤的小腿,一瘸一拐地出门去了。 第二回 神剑(8) 穆少言转身对愣在当场的陈府两个家丁道:“你们还不走么?”那两个大汉这才醒过神来,“诺诺”连声,仓皇地抢出门去。 明如月盯了穆少言半晌,幽幽地道:“那人如此歹毒,你为何一定要放他走呢?” 穆少言笑道:“在下自幼秉承父训,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伤人性命,我已用重手法断了他的腿骨,又何必再要他的命呢?” 明如月半嗔半愠地道:“唉,反正人是你抓的,你愿放自然随你就是,只是陈师兄被他们抓走了,还不知生死如何呢。” 穆少言道:“听那两人的口气,似是只是将你的陈师兄抓回教中,想必尚无性命之虞。对了,刚才看你们拼力打斗,却是未何,不知明姑娘可否赐告?” 明如月淡淡一笑,说道:“也没什么,都是我们帮中的事。” 穆少言又问道:“敢问姑娘师承何处?” 明如月明眸一闪,微微有些得意地道:“说起我师父,那可是大大的有名,他就是青竹帮帮主杨司秀。” 穆少言一听,忙道:“原来是青竹帮杨帮主,杨帮主乃南派剑侠领袖,在下仰慕久矣。” 听到穆少言夸赞自己的师父,明如月不由笑逐颜开,但她忽地想到,刚才天星教的那个黑衣人袁振的武功极高,自己连一招都抵挡不住,穆少言却只一招便制住了他,那这穆少言的武功岂不更加高明的紧了,便道:“少来了,你的武功这么高,恐怕比我师父还要厉害呢,你的师父又是谁呀?” 穆少言笑道:“在下没有师父,只是自小和家父习练了一点防身武艺罢了。明姑娘,你的师兄既已被那天星教之人抓走,不知姑娘下步作何打算?” 明如月略有迟疑地想了想,叹道:“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先回帮中禀明师父再说了。” 穆少言忙道:“正好,在下久仰杨帮主大名,早想前去拜望,既然姑娘要回帮中,不知可否让在下同行,一则可护送姑娘,二则想请姑娘向杨帮主引见一下。” 明如月心念一动,她知穆少言此话确属好意,自己刚才已然领教了天星教黑衣人的手段,这些人武功高强,神出鬼没,粗略算一下,从放马镇回到青竹帮约莫有三四天的路程,若有穆少言一路护送,定当无虞,于是笑道:“好呀,我师父自来乐意结识一些武林侠士,你愿意跟来,就随你好了。” 穆少言道:“那好,现在已过了午夜,天一亮我们就动身。姑娘刚才受了惊吓,就请早点歇息吧。”明如月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这时,客栈的马掌柜才敢走过来,他在旁边听到穆少言与明如月的对话,知这二人也是初识,见他们比之刚才的陈府家丁和那两个黑衣人要和善的多,忙满面陪笑地对穆少言道:“多谢公子刚才解围之恩,小的真是感激涕零。不过,这客栈中躺着陈府的两个家人,小的浑身是嘴也怕说不清呀,还望公子明日能暂留片刻,为小的作个证人。” 穆少言道:“刚才的情形掌柜的你也看得一清二楚,明日一早你自去报官就是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你这客栈里住了这么多客人,哪个都可为你作证,无需害怕。”说着,便转身上楼。 马掌柜嗫嚅一阵,不再言声,吩咐店伙计赶紧去找来两张白布单子,将陈府的那两个家丁草草盖住,又连声向其他住客问安赔礼,一阵哄乱之后,客栈之内又归于平静。 次日,穆少言和明如月用罢早饭,分别与悦来客栈马掌柜结了帐,穆少言又向马掌柜买了两匹好马。那马掌柜一大早便派店伙计前去报官,见穆少言和明如月要走,本想将二人拦下,但心知拦也拦不住,只得连声道谢不迭,并将二人亲自送出了客栈门外。 穆少言与明如月出了放马镇,一路向西而行,再折向南,晓行夜宿,连行了三天。这三天里,二人有说有笑,或赏玩江南秋景,或聊些江湖逸事,渐渐地熟络起来。 第四日正午,二人正前行间,明如月忽地指着前面欢快地叫道:“穆公子你看,前面就是我们青竹帮了。” 穆少言顺着她手指看去,果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大片青翠的竹林,林间缭绕着淡淡的青烟,点染着苍翠之色,虽已时过中秋,但那竹林的绿意丝毫不减,宛如仙境一般。 穆少言看得心神俱醉,赞道:“好一处所在!” 明如月抿嘴一笑,说道:“我们快走吧。”二人策马加鞭,不消片刻便抵达了竹林边上。 明如月忽地面露惊讶之色,轻声地“咦”了一下,穆少言忙问道:“怎么了?” 明如月微皱眉头,小声说道:“好像不太对劲儿呀,平常这个时候,师兄、师姐们总在竹林中练功,好不热闹好玩,怎的今天会如此安静呢?” 穆少言也察觉到情形有些不对,竹林中确实太安静了,甚至连鸟鸣虫语也听不到半声。 二人翻身下了马,走进竹林,登时被眼前的景像吓了一跳,只见大片的竹子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更有一些竹子是被拦腰斩断,看上去此地似是发生过激烈地打斗。 明如月脸色骤变,向着竹林深处飞奔过去,穆少言连忙快步跟上。穿过竹林中部,前面出现了一座由翠竹搭建而成的大竹亭,明如月刚要跑过去,却被穆少言一把拉住。明如月一惊,见穆少言向她轻轻地摇摇头,示意禁声,心知有变,忙随着穆少言在距竹亭约两丈远处伏低了身子。 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是在竹亭背后,透过一扇后窗可以看到竹亭之内的情形。只见亭内有两个黑衣人,一人端坐在竹椅之上,另外一人则单膝跪地,正向那坐着的黑衣人述说着什么,只是这两人声音都不高,穆少言和明如月又相距较远,故而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突然,那坐着的黑衣人高声地笑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大了许多,对那跪地的黑衣人道:“好,很好,看来圣教主的谋划很快就要实现了。薛礼,你刚才说袁振被那年轻的小子打伤了,后来可有他的消息?” 那叫薛礼的黑衣人正是悦来客栈中逃走的那名持剑者,他见那坐着的黑衣人发问,忙回道:“还没有。神刀使郑奇已将放马镇姓陈的那个小子接应上了山,属下特来这里向尊者禀报此事,然后便去打听一下袁振的下落。” 坐着的黑衣人点点头,说道:“好,那你去吧,本尊者还要在此地耽搁几日,看看这青竹帮里是否还有什么余孽。哼,杨司秀这个老家伙,骨头倒是硬的紧,临死也不肯说出沁月剑的下落。”薛礼站起身,又向那坐着的黑衣人躬身施了一礼,便从竹亭前门出去了。 第二回 神剑(9) 那坐着的黑衣人的最后一句话极大地震动了躲在竹亭之后的穆少言和明如月,尤其是明如月,顿时悲愤交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万没想到师父竟已遇难,同时又想起在客栈时穆少言居然放走了那名黑衣人,不由地怒视了他一眼。穆少言心中则凛然一惊,原来杨司秀手上竟然持有“五剑”之一的沁月剑,听那黑衣人的话,估计天星教是为了夺得此剑,已将青竹帮灭门了。 正思忖间,穆少言突然感到亭中有一股极大的杀气破空而出,直袭向自己身旁的明如月。原来明如月听到师父遇害的消息,一时心痛难抑,呼吸之声渐重,已然暴露了行迹。穆少言急忙伸手一拉,明如月猝不及防,猛地被穆少言拽了过去,一头便撞进他的怀中。 明如月以为穆少言突行无礼,登时又羞又怒,刚想开口骂他,耳畔忽地响起一声巨大暴裂之声,直震得自己耳鼓“嗡嗡”作响,而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已被一道强大绝伦的剑气所覆盖。 那剑气正是从竹亭之内发出,其势之强,当真是前所未见,竟将竹亭一劈为两半,并在竹亭外的坚实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约两丈多长、一掌余宽、半尺见深的大裂缝。 明如月慌乱地挣脱出穆少言的怀抱,暗道:“好险!”自是对穆少言的反应机警暗暗感激,却还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粉面已涨得通红。 强敌在前,穆少言来不及多作解释,急忙一把将明如月掩在身后,自己则与那黑衣人正面对峙。竹亭被那黑衣人一剑劈为两半,轰然倒向两侧,整个亭子下面只剩一个光秃秃的石台。那黑衣人冷冷地望着穆少言和明如月,嘴角犹自带着一抹尚未散去的笑意。他的手中握着一柄狭长的黑色剑形器物。这剑的剑柄与剑身看去竟是浑然一体,通体黝黑,毫无光泽,若不细看,就仿若一根铁棒一般,但是很明显,刚才的那道至强剑气确是由此剑发出。 “神工剑!”穆少言盯着那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不错。”那黑衣人怪笑一声,说道,“你还真不简单,竟然识得此剑。以本尊者的功力,刚才并未曾觉察出你的存在,想必你就是放马镇的那个小子吧?” 穆少言并不回答,只道:“据说神工剑已被天星教夺去,你就是天星教的教主么?” “哈哈哈……”那黑衣人发出一阵怪笑,笑声刺耳之极。笑毕,黑衣人双目精光大盛,说道:“圣教主通天彻地,岂是本尊者所能相比的,不过本尊者得了此剑,尚未来得及呈送给圣教主,今日倒可以在你身上一试其锋。哈哈,小子,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呀,受死吧。” 穆少言冷笑道:“笑话,区区一把神工剑,便想要了我穆少言的性命么。看来你就是天星教的护教尊者了,紫衣门血案想必也是阁下的杰作吧?” 穆少言判断的不错,这黑衣人正是天星教护教尊者连仲,正是他从揽秀大会救走了传教尊者梁雄和神弓使袁振,而在此之前,他已将紫衣门连同紫衣侯厉则真在内,全门尽诛。 “不错,连同这青竹帮,皆是本尊者所为,让你知道也无妨,反正你也是个快死的人了。不过能死在神工剑之下,也算你小子的造化了,哈哈。”连仲毫不犹豫地便承认了所为的一切,接着又道:“本尊者没听说过你的名字,不过看你的身手确实不错,倘若现在愿意归顺本教,本尊者倒可免你一死,并向圣教主好好推荐你一番。若你有幸被圣教主赏识,前途自是无可限量,你觉得怎样?” 穆少言冷冷地道:“我对加入你们魔教没什么兴趣。你们为了一己之私,无端杀戮良善,罪孽深重,看来穆某今日要有违家风,开杀戒了。” 连仲狂笑道:“好,好,既然你一意找死,那就别怪本尊者剑下无情了。”话音未落,已是一剑疾刺而出。 穆少言心下对神工剑确是有些忌惮,二人对话之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连仲,暗暗凝劲于掌,见连仲突然发难,左手忙将明如月向后一拨,右掌一立,直向连仲拍出。 明如月被穆少言轻轻一拨,只觉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但穆少言所使的力道极为柔和,自己随着这股力道斜斜地移出一丈多远,稳稳地站定。她刚才看到了神工剑的威力,知道自己绝难抵御,忙提剑当胸,屏气凝神观战。 就在明如月退后的同时,穆少言的掌风已与连仲的剑气在空中相接。穆少言这一掌不疾不徐,隐隐挟有风雷之声。连仲长剑直贯而出的同时,脸色亦是微微一变。 神工剑不愧为上古神兵,剑气宛如长河入海,汹涌澎湃,这一剑比之刚才从竹亭内刺出的那一剑更是有过之无不及。“蓬”地一声巨响,本已分为两半的竹亭竟被二人的掌风和剑气震得四分五裂,断竹、碎屑如花雨般漫天飞散开去。明如月“呀”地大叫一声,忙伏低了身子,只觉头顶上的碎竹如飞蝗般乱蹿。连仲则被这股相撞之力震得飞了起来,继而弹射而出,不待身子落地,在空中又是疾速地几个翻跃,已然远远地逃遁而去。 连仲边去边叫道:“好小子,果然有点本事,本尊者还有要事,不奉陪了,哈哈哈。”他的笑声中略有发闷,似已受了内伤。 穆少言也被这股巨力迫得向后倒退了数步方才站稳身形,只觉心头气血翻涌,全身一阵酸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仲遁走,无力再行追击了。而站在远处的明如月也感觉一时气短胸闷,心头“怦怦”一阵乱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掌一剑的对决,暗自惊呼道:“好厉害的剑!” 第二回 神剑(10) 过了好一会儿,明如月才缓过神来,一想到师父和同门已为天星教所害,不由得心内一阵痛楚交加,两行热泪如断线珍珠般滚淌而下。 穆少言调息已毕,见明如月如此情形,忙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明姑娘,你还好么?” 明如月轻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旋即恨声道:“穆大哥,我师父已经被那天星教的恶徒害了,师兄师姐们也定然凶多吉少,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穆大哥,你愿意帮助我么?” 穆少言突然被明如月唤作“穆大哥”,脸上一窘,但心中却对明如月顿生一份爱怜之意,柔声说道:“明姑娘,你别哭了。常言道‘恶有恶报’,那些魔教之人早晚必会自食恶果,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明如月听了穆少言这话,破啼一笑,稍稍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收养了我,又把我一手带大,师父这一去,我从此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穆大哥,以后我就跟着你好么?” 穆少言一怔,旋即便觉得不妥,但见明如月形单影只的样子,甚是惹人怜爱,又怕直言拒绝会更让她伤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嗫嚅道:“这……这恐怕多有不便吧。” 明如月微微一笑,柔声道:“有什么不便的呀,今后你就是我的大哥哥了,不过,你也不许再叫我明姑娘。” 穆少言窘道:“那……我叫你什么?” 明如月道:“我自小被师父收养,师父待我如父女,一直叫我月儿,你也叫我月儿吧。” “月儿!”穆少言脱口而出,却不由得脸上一红。 “嗯,这样不就方便多了吗。”明如月答道,随即又狡黠地一笑,如梨花带雨,娇艳不可方物。 穆少言看得心神为之一荡,忙转换了话题问道:“明……月儿,我听刚才那魔教尊者说起杨帮主临终前也未交出沁月剑,看来沁月剑可能还在青竹帮中,尚未被魔教夺去,你可知道此剑的下落吗?” 明如月摇摇头,微撅着小嘴说道:“我也不知道,师父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起过有什么沁月剑,不过……” “不过什么?”穆少言赶忙问道。 明如月想了想,说道:“不过,我见过师父曾将一件宝贝藏在了青竹堂内,他对此物甚是珍爱,从不让我们观看,不知道这件宝贝是不是沁月剑呢?” 穆少言又问道:“那青竹堂在哪里,你可知道吗?” 明如月一笑,说道:“当然啦,青竹堂是供奉本帮历代帮主灵位的地方,但是没有得到帮主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去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穆少言略作沉吟,说道:“现在青竹帮全帮都被魔教所灭,你便是青竹帮的唯一传人了,只要你允许自然就行了。” 明如月恍然笑道:“是呀,那好,穆大哥,你就陪我去一趟青竹堂吧。不过,我只知道师父将东西放在了里面,但具体放到什么地方就不清楚了,我们一起去找找看吧。” 二人穿过那座散破的竹亭,继续向竹林深处走去,约莫行了半盏茶时分,面前又出现了一座两层高的竹亭,规模比之刚才的那座竹亭要小了许多,但搭建得更为精致雅趣。 “这里就是青竹堂。”明如月指着那座竹亭对穆少言道。穆少言点了点头,留神查看了一番,发现青竹堂附近并无任何打斗痕迹和异常情况,看来魔教之人并未来过此处。 这青竹堂外表看起来虽然很小,里面却很是宽敞,堂内一层乃是一个正厅,正对着堂口处有一座香案,香案上摆放着四个灵位,其中一个位于上层,另外三个则并排位于下层。显然,最上面的便是青竹帮开帮祖师了,而另外三个定是历代帮主的尊位。 明如月伏身于香案前双膝跪倒,向这些灵位叩了三个响头,喃喃自语道:“列位帮主在上,青竹帮第六代弟子明如月在此恭拜。青竹帮第五代帮主,也就是如月的师父已为魔教妖人所害,各位师兄和师姐也不知所踪,列位帮主若是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如月手刃仇敌,为师父、师兄和师姐们报仇血恨,重振本帮大业……”说着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穆少言也走到明如月身边,躬身向青竹帮历代帮主的灵位深施一礼,然后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说道:“月儿,别伤心了,想必各位帮主在九泉之下,一定会护佑你和青竹帮的。” 明如月“嗯”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拭去了眼角的泪花,说道:“旁边侧堂里有一个暗室,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二人走入侧堂,堂中除了一桌四椅之外,再无他物。穆少言正纳罕间,明如月已走到墙边,轻轻在墙上一扣,只听“咯”一声脆响,穆少言只觉脚下微微一震,再看地面上,已然裂开了一个方形入口。明如月向穆少言点头示意,穆少言忙快步走到入口处,顿觉一阵潮霉之气涌了上来。他疑有机关,忙挥袖一拂,明如月笑道:“没什么的,只是总没人下去,阴湿寒潮罢了。”说着,便缩低了身子,顺着入口下方的台阶向里面走去。穆少言忙晃亮了随身的火摺子,跟在明如月身后进了暗室。 二人借着微弱的火光拾阶而下,走了一小会儿,便到了暗室之内。明如月接过穆少言手中的火摺子,顺手点亮了壁上的烛台。这时,穆少言已然看清里面的情形,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布置的却甚是简洁,一床、一桌、一椅,床头处有一个书橱,橱内却无书,只是在橱顶之上摆放着一件黑漆的方形木匣。 第二回 神剑(11) “穆大哥,你看是这个么?”明如月伸手从书橱上取下木匣,交给穆少言。 穆少言心头一热,心道,“这沁月剑乃武林中人人渴慕的神兵利器,多少人对之梦寐以求,倘若这木匣之中果真是沁月剑的话,月儿竟如此轻易地便将此物交与自己,可见对自己的亲近和信任。”他将木匣放在桌上,二指轻触匣上的锁扣,“嗒”地一声轻响,木匣便应手而开,一柄鲨皮鞘的细长宝剑立时呈现在二人面前。明如月登时面露喜色,左手按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唰”地一声抽出了剑。 随着长剑出鞘,一股冷气扑面而至。暗室内的烛光虽然微弱,但宝剑仍是清晰可见。这柄剑的剑身比普通的长剑要狭长了些许,却是又细又薄,掂在手中份量极轻,通体泛出冷月般的寒光。 穆少言接过剑来,四下看了看,忽地伸手抽出了明如月的随身佩剑,将两柄剑剑刃相接,轻轻一滑,明如月的长剑竟被毫无声息地拦腰削为了两断。 穆少言和明如月几乎同时将目光对准了刚刚得到的那把宝剑,只见它的上面却是毫发无损,连道印痕也没留下。穆少言惊喜地道:“月儿,就是它,看来这就是沁月剑无疑了。”明如月亦是又惊又喜,惊得是这柄人人绝世神兵果然就在师父的暗室中,喜得是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这里还有件东西。”穆少言见明如月沉浸在寻到宝剑的喜悦之中,忙指着木匣里面对她说道。 明如月忙低头看那木匣底部,果然还有一个由暗蓝色柔细绸缎包裹的事物。她伸手将绸包取出,轻轻打开,里面裹着的原来是一本书册,书册上还写有六个楷体小字。 “青竹心法要义”明如月逐字轻声念道,“咦!”她惊奇地叫了一声,自语道:“这不是师父的内功心法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没被师兄偷去?”说着,转手便将这本心法递给了穆少言,说道:“穆大哥,你的功夫这么好,一定看得懂,快帮我看看这本心法究竟是不是真的。” “这……”穆少言迟疑道:“月儿,这是你们青竹帮的内功心法,我是外人,看了恐怕不妥吧。” 明如月淡淡一笑,继而含情脉脉地道:“你刚才不是说现在青竹帮只有我一个传人了么,我让你看就行了,没关系,你看吧,我相信你。” 穆少言心中又是一阵感动,点点头道:“好吧。”便接过那本书册来,只略翻了几页已然看出,这确是一本上乘的内功心法,而在放马镇上陈秋元所用的也确为这套心法中所载的功夫,但其修习远未达至精深,不过是略懂些皮毛而已。 合上书册,穆少言对明如月道:“月儿,看来这确是你们青竹帮的内功心法,相信如果长期修习的话,一定能使你的功力大为提升的。” “是吗,太好了。”明如月高兴地叫道,转而又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可是我的武功根基太浅了,不知道能否修习的了呢?” 穆少言笑道:“不碍,如果你愿意,我倒可以帮你。” 明如月听他这样一说,不禁“咯咯”笑道:“好呀,穆大哥你要是愿意帮我的话,一定没问题。对了,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呀,看你的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武功怎么会这么厉害呢?” 穆少言道:“我没有师父,武功是家父教的,算不上厉害。” 明如月一努小嘴,说道:“穆大哥,你太过谦虚了,以你这么好的武功,恐怕连我师父都不是对手呢。唉……要是师父还活着就好了,你们倒是可以切磋切磋,可是……要不这样吧,你来教教我你的功夫好吗?” 穆少言一窘,忙道:“你现在是青竹帮的唯一传人了,重振青竹帮的重任落在你的身上,我看还是先学好这本青竹心法吧,如果遇到难解之处,我尽力帮你就是了。” 明如月想了想,又微微笑道:“也是,那好吧。”说着,将青竹心法揣入了怀中,又把沁月剑重新**了鞘内。 二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明如月抚着沁月剑对穆少言道:“那这把剑怎么办?” “它本在杨帮主之手,无论是何来历,都已属于青竹帮所有了。”穆少言道,“既然没有被魔教夺去,而你又是青竹帮的唯一传人,自然也就是它的主人了。” 明如月立时喜形于色,欢快地道:“真的吗?你是说,这把宝剑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了吗?” 穆少言看着她开朗的神情,心里也感觉轻松了许多,忙微笑着点点头。 明如月将沁月剑紧紧地抓在手中,说道:“真是太好了!不过……我的剑法不好,穆大哥,以后你要多指点我呀。” “好的。”明如月的率真可爱,令穆少言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怜爱之意,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了抚她的柔发。这下却让明如月面色飞红,羞低了头,好在屋内灯光微弱,也不知是否将娇羞之状遮掩了过去。 穆少言也感到有些尴尬,静了静心神,说道:“好了,月儿,宝剑和心法都已经找到,我们出去吧。”明如月点点头,二人于是沿原路返回。走出暗室后,明如月又在香案灵位前拜祭了一番,这才与穆少言一起离开了青竹堂。 此时,青竹堂外日影修长,夕阳如血,一抹残红斜照在竹林间,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明如月看着竹林残景,神情颇为落寞地对穆少言道:“穆大哥,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穆少言道:“现在既已查明魔教志在三刀、五剑,又借以抢掠各大门派年轻弟子壮大声势,而且神工剑业已落入魔教手中,这对各大门派来说可谓凶险至极,我们要立即通知他们做好防范为是。” 明如月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那我们应该先去通知哪个门派呢?” 穆少言略作沉吟,说道:“我在放马镇时曾听说,在被魔教抢掠的年轻弟子之中,有一位是金龙帮的少帮主,我想金龙帮对此绝不会置之不理的,我们就先去金龙帮如何?” “好呀,那我们就赶快动身吧。”明如月皓腕轻扬,挽住了穆少言的手臂,微笑着说道。 第三回 魔影(1) 曲临河自西向东徐徐入江,河阔水深,为东西水运的交通要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河水两岸山高林密,自古以来河霸水匪猖獗,他们或占领山岗、或盘踞河岛,抢掠河中来往商贾及河边市镇的百姓。在曲临河中段有一座大岛,名为金龙岛。传说上古时期,有一条金色巨龙自九天飞至,见此地山川壮美、河谷秀丽,遂遁入河中化身为岛,这便是金龙岛的由来。 四十余年前,江南剑侠陆逢春在金龙岛上创建了金龙帮,励精图治,潜心开拓,业绩显赫。传至其子陆中林时,分舵、分堂已遍及大江南北,帮众逾万,成为武林中人数最多的一个大帮派。陆中林治帮甚严,管理有方,同时还严令打击各路匪患,深得商贾百姓和武林人士敬重。 今年中秋,陆中林特地遣派副帮主马天辉和爱子陆承风率领几名帮中弟子前往揽秀山庄参加一年一度的揽秀大会,本想让陆承风添些阅历,长点见识,却不料风云突变,天星教搅闹大会,并掠走了陆承风。陆中林得到马天辉禀报之后,一连数日派出十几队人马打探陆承风的下落和天星教的踪迹,又命各地分舵、分堂彻查消息,却始终未果,只传来了紫衣门和青竹帮惨遭灭门的噩耗,直令陆中林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这日傍晚时分,陆中林正在帮中与四位副帮主、四大护法商议查探天星教之事,一名帮中弟子来报,“有两位年轻公子前来拜访。” 来人正是穆少言和明如月。为了行止方便,明如月已扮作男装,二人看上去皆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只是明如月身材显得瘦小了许多,顾盼流转间,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妩媚之态。陆中林见二人如此气度,料是不凡,忙吩咐看坐上茶。寒暄几句,穆少言介绍了自己和明如月的身份。 听闻明如月是青竹帮帮主杨司秀的弟子,大家便又说起杨司秀之死,陆中林想到爱子被天星教劫掠,不禁感同身受,便向明如月安抚几句,随即问起二人的来意。穆少言简略讲述了一番二人在放马镇及青竹帮的遭遇,以及自己对天星教抢剑夺人的分析,因不愿节外生枝,便隐去了自己与明如月寻到沁月剑一事。陆中林从二人口中得到紫衣门和青竹帮的消息,正与自己派人打探的一致,心下忧虑之情更甚。 穆少言对陆中林道:“陆帮主,魔教祸乱武林,其意已明。在下与他们的一位神弓使和一位护教尊者交过手,他们的武功非同一般,尤其是那位护教尊者。由此看来,想必那位魔教教主的武功更加深不可测。现在魔教已经得到了神工剑,这神工剑的威力委实无与伦比,如被魔教掌握,对武林正道来说,定然是后患无穷。” 陆中林点点头,说道:“陆某已听天辉说起过揽秀大会上发生的事,这魔教中的什么尊者武功确实了得,穆少侠与其中一人交手,对阵神工剑尚可全身而退,看来少侠真乃武林俊杰也。” “穆大哥才不是全身而退呢,”明如月插话道:“而是那个叫什么尊者的被穆大哥打跑了,若不是他手里拿着神工剑,说不定早就被穆大哥抓住了呢。” 陆中林以及在座的其他几位副帮主和护法闻听此言,立时面露惊讶和钦佩之色,特别是马天辉,曾经亲历揽秀大会那一场大战,看到眼前这位公子年纪轻轻,举止儒雅,不想竟有如此本事,在由衷佩服的同时,却也不禁有点半信半疑。 陆中林一挑大指赞道:“穆少侠年经轻轻,能有如此高深的武功,真是令陆某万分敬佩。” 穆少言忙微微摆手,笑道:“陆帮主谬赞了。在下家传的一些微末功夫,不值一提。对了,在下在放马镇放走那魔教神弓使的时候,他曾说天星教的总坛就在九阳山,陆帮主可知这九阳山在什么地方吗?” “九阳山。”陆中林面现疑惑,说道:“陆某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座山。”接着转头问在座的几位副帮主和护法道:“你们可知这九阳山么?” 众人沉默半晌,金龙帮第一副帮主、衣绣两条金龙的赵元奇忽地一拍脑门,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帮主,我曾听说就在曲临河的上游,距金龙岛约莫一百余里有一座小岛,相传是道家九羊真人的飞仙之地,故名‘九羊岛’。不过这‘九羊岛’是不是穆少侠所说的‘九阳山’就不得而知了。” 马天辉也道:“我老马倒是也知道这个九羊岛,确是道家圣地,前些年曾有小股流匪占据此岛,但岛子很小,物产极薄,交通不佳,故本帮也没将其放在眼里。如果此处当真天星教总坛所在,倒也奇了。” 陆中林万没想到自己卧榻之侧,竟可能是魔教总坛所在,暗中惊出一身冷汗,忙道:“这样吧,元奇、天辉,你们二人明天便带领一队帮中弟子,沿着曲临河前往查探,务必查清那里是不是天星教总坛所在。如果真的只有小股流匪盘踞,不去理会,随他们去便是。”因爱子被掳,陆中林哪里还要闲心去管流匪之事,故而如此说。 赵元奇、马天辉忙起身称是。穆少言也起身道:“陆帮主,在下也愿一同前往。” 陆中林微微沉吟,说道:“穆少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我看还是暂留在本帮休息,静待元奇他们的消息吧。” 穆少言道:“若这‘九羊岛’果真便是‘九阳山’,想必定然是龙潭虎**,在下既来向帮主报讯,又怎能置身事外,让贵帮二位副帮主前去涉险。还望陆帮主应允在下与赵、马二位副帮主一同前往。” 马天辉“哈哈”笑道:“这位穆兄弟敢情是信不过赵二哥和我老马呀。” 穆少言忙道:“马副帮主千万别误会,在下原本也是打算去探听九阳山的下落的,绝没有不信任二位之意。” 赵元奇淡淡一笑,说道:“天辉平日爱开玩笑,穆少侠别介意。”说着,转头又对陆中林道:“帮主,我看让穆少侠一路同去也好。穆少侠武功卓绝,机智过人,若是遇到魔教中人,倒也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陆中林本来便想答应穆少言,但他终究是客,况且此行或许会有风险,总要虚让一番才是。见穆少言坚持同去,便道:“也好,穆少侠既然一意愿去,陆某也不好强阻。元奇、天辉,你们一路之上一定要照顾好穆少侠。” 马天辉忙道:“放心吧,帮主,有我老马在,绝不会让穆少侠有所闪失的。”说着,他又拉住穆少言的手笑道:“穆少侠,我老马一向心直口快,说的、做的如有不当之处,还望多多包涵呀,哈哈。”穆少言也忙微笑表示无碍。 陆中林又道:“那九羊岛若真是天星教的总坛所在,你们切不可轻举妄动,速速回来报我,切记。” 赵元奇、马天辉一起躬身齐声道:“遵命。” 明如月忽地在一旁笑道:“你们说的这么热闹,怎的把我忘了,明天我也要去。” 陆中林笑道:“明公子既然也有如此兴致,那就都去吧。元奇、天辉,你们吩咐下去,做好一切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第三回 魔影(2) 次日一早,穆少言与明如月用罢早饭,来至金龙帮正殿时,陆中林和帮中的各位副帮主、护法早在等候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陆中林见二人来到,说道:“穆少侠,明公子,大船已经准备妥当,元奇和天辉精心挑选了本帮的三十名精干弟子,与二位一起乘船前往。沿河上溯,船行较为不便,估计要有两天的行程。” 穆少言忙道:“多谢陆帮主照应,那在下与明公子就告辞了。” 陆中林又向赵元奇、马天辉叮嘱了几句,便与其余副帮主、护法一起将众人送下岛去。岛边靠岸处已有一条大船扬帆待发。众人上船后,与陆中林等人挥手道别。在金龙帮众弟子的撑掌之下,大船缓缓启程,向曲临河上游驶去。 金龙帮的大船一路逆流而上,行速较缓,连行了两日后,众人坐在船上已然明显感到河道变得愈来愈窄,河水也清浅了许多,流速却愈加地湍急,原来大船已行至曲临河的上游。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河道两侧高山林立,峰回路转,林木葱郁。穆少言、明如月和赵、马二位副帮主伫立于船头,正自欣赏着河水两岸的秀丽景色,忽听一名金龙帮弟子高声喊道:“大家快来看,那是什么?”众人忙循声望去,只见大船左侧不远的水中,一处水花正急速地翻腾,水花旁还有一只已倾覆的小船,而水花之中,隐约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有人落水!”马天辉叫道。赵元奇忙命身边的弟子赶快下水救人。金龙帮的弟子们俱是在岛上生活惯了的,个个深谙水性,立时有两名弟子自告奋勇跳下水去。 河水虽然湍急,但已浅窄了许多。那两名弟子快速击水前行,不多时便游到了落水之人的身边。二人各自拉起那人的一条胳膊,那人想是已灌了不少水,昏晕了过去,也不怎么挣扎,任两名金龙帮弟子拽住,轻飘飘地浮于水面之上。 两名弟子快速返身游向大船,将落水之人托举上去。船上又有几名弟子将篙桨伸入水中,再将二人一一搭上船来。待落水之人被救上船后,众人这才看清,此人竟是一个年轻的道士。这道士因呛灌了许多河水,又惊又吓,早已昏迷不醒了。 马天辉很有经验,命两名弟子将之倒提了起来,然后在其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那年轻道士随之“哇、哇”地吐出几口污浊的河水,长出了一口气,悠然醒转过来。 两名弟子忙将这道士放在船上,道士慢慢地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众人,又瞧了瞧自己,这才明白自己获救了,顿时激动不已,挣扎着爬起身来对众人合揖施礼,连声谢道:“多谢船家相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道真是感激涕泠。” 赵元奇微微笑道:“道长不必多礼,我们正巧行至此处,见道长落水,焉有不救之理,也算是与道长结个善缘吧。请问道长尊号,此处河流湍急,不知因何落水?” 那年轻道士忙道:“小道乃游方道士,道号墨云,此处不远便是道家圣地九羊岛,小道每年此时都要前去拜谒,不料这次小船漏水,倾覆于河水之中,小道不识得水性,幸得有各位船家相救。无量天尊,愿各位善有善报,洪福无边。” 赵元奇见这墨云道士虽然满身湿渍,落拓不堪,但容貌端正,谈吐雅致,似是有道之士,便吩咐弟子取来一身干净衣服,说道:“墨云道长,此地风高水急,我看你也不必拘礼,先换过这身衣服吧。正巧我们也是准备前往九羊岛的,你的小船既然已被河水冲毁了,不妨就与我们同行可好。” 墨云忙又感谢不迭,接过衣服换了。赵元奇转头又对穆少言道:“穆少侠,你意下如何?”穆少言笑道:“与人方便,本是善举,在下自是没有意见。” 很快,大船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岛。金龙帮弟子将船停靠在岸边,众人纷纷下了船。墨云道士虽刚刚涉险,但一上岛便精神一振,率先走在了前面。 赵元奇吩咐四名弟子留下看船,对穆少言道:“穆少侠,这里便是九羊岛了。这岛子很小,估计走上半个多时辰便能抵达九羊真人的道观了。”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不知这岛上是否还有水匪流窜,但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人迹。” 赵元奇与马天辉对视了一下,马天辉对两名弟子道:“你们两个到前面去查探一下,有什么情况,速速回来禀报。” “遵命。”两名弟子飞也似地去了。穆少言、明月如、赵元奇、马天辉和其他弟子以及那位墨云道士便一起迈步向岛上走去。行不多久,派去查探情况的两名弟子返了回来,其中一个躬身禀告道:“弟子已经巡视了岛顶和四周,看不见什么人,岛顶上只有一座道观,但也没有道士居住。” “知道了。”赵元奇应了一声,对穆少言道:“穆少侠,看来这九羊岛并非九阳山呀。不过既然来了,我们便上山拜祭一下九羊真人如何?” 穆少言见他逢事便与自己商量,礼数甚是周到,微微一笑,说道:“也好。墨云道长的船既然毁了,不如拜祭完之后,还与我们同行返回吧。” 墨云忙道:“多谢公子厚意。” 众人得知这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岛后,心情立时放松下来。那些金龙帮弟子们也不再紧张,私底下开始有说有笑起来。虽然帮规甚严,但赵元奇、马天辉都是性情比较随意之人,倒也不对他们强加管束。 再走了一会儿,便看到前面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道观。或是长期无人居住的缘故,道观显得甚为破败,门楣上的匾额歪歪斜斜地挂着,遍结蛛网,透过厚重的灰尘依稀可见黑底的木匾之上写着“九羊观”三个白色大字。 第三回 魔影(3) 墨云道士抢步走到前面,来到观门外时对众人道:“这里过于偏僻,不过确是道家圣地,道家将九羊真人尊为南派之祖。”说罢,抬手轻轻拂了拂门上的灰垢,推开了道观之门。 一股潮霉之气扑面而出,其他人还不觉得什么,明如月却不禁捂住了口鼻,暗道:“什么道家圣地,不过是又霉又臭的一个鬼地方罢了。” 九羊观的正殿很小,穆少言、明如月、赵元奇、马天辉和墨云道士进入后,已将殿内站得满满的了,其他金龙帮弟子便候在殿外。殿内有一尊木制的道士座像,占了正殿一半左右的空间,穆少言心想,“看来这木像定是九羊真人了。” 墨云道士在木像前伏身跪倒,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穆少言等人也分站在两侧,向那九羊真人的木像躬身施礼。就在此时,一张黑色的大网无声无息地从正殿殿顶上方降落下来。穆少言何等敏锐,突然感到周遭气流有些许异常,心念一动,身形已飘然而出,直落到殿外。而其余众人却没有反应过来,忽见穆少言飞身而出,就在惊诧莫名的同时,已被那张黑色大网牢牢地裹绕于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举手投足,急欲挣脱,不料那网竟是越挣越紧,只挣了几下后,众人已被紧紧地裹在了一起,周身皆被网丝缠绕,再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穆少言赶忙从殿外跳回到众人身旁,伸手抓住黑网用力一扯,以他的功力,这一扯之下,怕也有千斤之力了,但那黑网却是浑不受力,随着穆少言的撕扯而延展开来,同时黑网身上似有一股黏力,几乎将穆少言的手掌粘住。穆少言惊骇之余,急忙撒手退后,低声对网内众人道:“莫动。”众人这时也已感到这张黑色大网的威力,哪敢再动。 明如月在网中与其他几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已是急得快要哭出声来,急促地对穆少言道:“这是怎么回事呀?穆大哥,快想想办法。” 穆少言警觉向周围看了看,却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看来,布网之人定是早将此网设置于九羊观大殿之上,只待众人前来叩拜时,那网便自动落下。此刻,金龙帮的弟子们也赶到了大殿门前,看到众人被困于网中,都是惊骇不已,但这些弟子平日训练有素,临危不乱,迅速各抽兵刃,在殿门外展开队形,围成了一个半圆,将穆少言和被困众人挡在身后,警戒着四周的动静。 “真不简单呀,没想到本教的‘天星神网’竟然困不住你,哈哈哈。”随着沧然冷冽的长笑之声响起,三条黑色人影从观外飘然而至。 这三人来得好快,如飞鸟一般越过道观围墙,直落到穆少言与金龙帮众弟子的对面。穆少言一眼便认出,来人居中的一个正是与自己在青竹帮交过手的天星教护教尊者连仲,左侧则是在放马镇逃走的持剑黑衣人薛礼,而另外一人从未见过,但看他的身法气度,其功力应不在连仲之下。 薛礼“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这一网捞了这么多的‘鱼’!穆公子真是好身手,可要想破了本教的‘天星神网’,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他一指连仲右侧那人,语气甚是恭敬地道:“乃本教掌教尊者封不周封大先生,这位乃本教护教尊者连仲连二先生,本人么,圣教神剑使薛礼。我们已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 连仲右侧之人原来是天星教四大尊者之首的掌教尊者封不周。穆少言心道,“自己在青竹帮与连仲交过手,他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功力之强亦属当世罕见,此刻又多了一个比连仲更强的封不周,再加上薛礼,三人合力,不知自己能否敌得过。而自己这边,除了一些金龙帮弟子外,赵元奇、马天辉已被困于网中,明如月的武功太低,即使没有被困,也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向连仲手上、身上仔细看了看,并未发现神工剑,当下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连仲见穆少言盯住自己,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发出一阵怪笑,朗声道:“穆公子,你在找神工剑么?不瞒你说,神工剑早已呈送到本教圣教主手中。不过,今天封师兄一来,即便没有神工剑,怕你也要去见阎王了,哈哈哈。” 赵元奇在网中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知道他们乃是魔教中人,立时勃然大怒,怒声喝道:“魔教妖人,你们将我家少帮主怎么样了,快说!” 薛礼冷笑道:“你说的是那位陆承风陆公子吧,啧,啧,倒真是一表人才呀,放心吧,我们不会难为他的,他早就成了本教圣教主的座上宾了,嗬嗬。” 马天辉也在网中大声喝道:“魔教妖人,偷袭暗算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将网放开,让我老马出去收拾你们。”封不周、连仲、薛礼三人相视一笑,并不答话,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之意。 赵元奇对那些站在殿外的金龙帮弟子们喝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些妖人拿下。”那些金龙帮弟子听到副帮主命令,顿时一拥而上。 穆少言急切地喊道:“慢!”但为时已晚,封不周与连仲站在原地未动,而薛礼已然迅捷地拔剑挥出,剑光及处,金龙帮弟子们纷纷倒地,有的竟连哼叫之声都未及发出。片刻之间,二十六名弟子就倒下了十二个,每人都是前胸中剑,倒地立毙,其他弟子挥刀出剑,乱作一团,可惜只见薛礼的人影晃动,却一下也打他不到。 赵元奇身为金龙帮第一副帮主,武功在江湖中也堪称一流,但却从未见过如此迅捷而精准的剑法,不禁大惊失色,张大了口说不话来。 第三回 魔影(4) 穆少言大怒,纵身而起,右手化掌为拳,直击向薛礼。薛礼忙挥剑回斩穆少言手臂。他的剑斩杀起金龙帮弟子来,显得迅捷无伦,但比起穆少言的拳头却慢了许多,剑光还未来得及斩至,自己的胸口处已“呯”地中了穆少言一拳。 薛礼只觉胸中一阵发闷,身子急速后退,欲将这一拳之力卸去,却哪里卸得掉。穆少言这一拳怒击而出,其软如绵,其坚似铁,蕴含了极强的内家真力,只一击之下,薛礼的胸口顿时瘪了下去,整个身子也如秋叶般飘飞而出,一下子委顿在地,“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手中的剑也把持不住,掉落在地上。 网中众人见穆少言一击得手,立时大喜过望。马天辉大声道:“好功夫,就这么打,穆少侠,别跟这些人客气,一拳一个让他们了帐。” 封不周与连仲的脸色同时大变,二人快速地对视了一眼,突然一齐出手攻向穆少言。对他们来说,两大尊者同时对付一个年轻人乃是前所未有之事,但眼前的这个穆少言武功委实高的可怕,二人也不再顾忌身份,齐下杀招,意欲一招便将穆少言毙于掌下。 封不周乃天星教教主罗九幽的大弟子,身居教内掌教尊者之职,武功深得罗九幽的真传,他所练的“威德三绝”之一星月指已至化境。而连仲也是自幼习练星月指,功力与封不周可称在伯仲之间,揽秀大会时,就是他以星月指力对抗木道人的百年道家内功,才使梁雄和袁振得以在群雄之中掳走骆方和陆承风。 两大尊者合战穆少言,被困在网中的众人以及剩下的那些金龙帮弟子们皆叫苦不迭。原来,三人的掌法、指法所及之处,杀气迸射,激得空中穿云裂帛之声鸣响不已。三人的周遭四外,树木、枯草、墙瓦皆被这三道杀气撕得碎裂如纸。这九羊观本是年久失修,积垢已久,一时间,满院之中烟尘弥漫,碎瓦、木屑横飞。 穆少言与两大尊者战了十几个回合,未见胜负,不由得心内一阵焦躁,忽然高喝一声“住手”!双掌一晃,连续变换几个身法,跳出了丈余远。 封不周和连仲同时一愣,他们二人与穆少言交手之后才发现,即便二人合力,用尽全身解数,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正自计无可施、强自支撑之时,却见穆少言突然住手,不知是何缘故,也忙抽身停手。 穆少言对封不周和连仲道:“在下的朋友还被二位困在网中,二位既称尊者,想必身份贵重,何必趁人之危,还望将他们放出来,在下再与你们一决胜负如何?” 对封不周和连仲来说,一个穆少言已经甚是棘手,又岂肯再放其他人出来,更何况薛礼已受了重伤。封不周对穆少言的要求置之不理,反而怪笑问道:“本尊者与公子斗了多时,竟看不出公子的师承何处,不知可否告知?” 穆少言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并无师承,自幼与家父习了一点功夫而已。” 封不周目光一闪,问道:“令尊是谁?” 穆少言道:“这个,恕在下不便奉告。” 连仲怒道:“师兄,何必与他多费唇舌,我们再一起上,将他了结了便是。” 连仲话还未完,穆少言突然出手,一掌便拍向他的前胸。这一掌凝聚了穆少言的十成真力,掌力至刚至阳,隐隐挟带着风雷之声,所及之处,一道刚猛绝伦的巨大气流将杂草、烟尘袭卷而起。 连仲万没想到穆少言竟会在说话之时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仓促间急忙出指相迎。“喀”地一声轻响,掌力与指力相接,连仲的食指与中指竟一齐被穆少言的掌力震断了。连仲顿时疼得大汗淋漓,咬牙沉声道:“师兄,这是混元金刚掌,这家伙在青竹帮时用过的。” 一旁的封不周面色大变,没想到穆少言会不宣而战,并使出了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绝学“混元金刚掌”,一下子断了连仲二指。他怪喝一声,双手齐出,两道指风疾点向穆少言。 穆少言一掌击伤连仲,见封不周凌厉反击,迅疾又拍出一掌,比之刚才掌力更强。封不周两道指风均被穆少言的这一掌击散,自己也同时感到一阵胸闷,暗道不好,身子一闪,形若鬼魅般地飘了出去。饶是他反应极快,但衣角处还是被穆少言的掌风带了一下。这混元金刚掌力有如削金断玉般,将他的衣角“唰”地斩下了一大片。 封不周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形势瞬息万变,连仲突然受伤,单凭自己的实力,已无法再与穆少言一战了,不禁怒声斥道:“臭小子,你竟然使诈。” 穆少言连出两掌,打得敌人一伤一退,见封不周怒不可遏,微微一笑,说道:“使诈?你们用这种卑鄙手段困住了我的朋友,难道不是使诈么?” 封不周突地怪眼一翻,怒极反笑,说道:“哼,小子,不要那么得意,使诈的本事,你还差的远呢!看看你的身后吧。” 穆少言一惊,急忙回头,发觉不知何时,那个年轻的道士墨云竟已从那张黑色大网中脱困而出了,正自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而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柄剑,却是明如月的沁月剑。再看网中其他众人均已昏迷不醒,显然是被人用重手法点了**道,九羊观外剩下的几名金龙帮弟子则已纷纷倒地而亡,颈中、胸前等要害之处皆有明显的剑伤。 第三回 魔影(5) 穆少言一看之下,已然明白,这名唤作墨云的年轻道士无疑也是天星教一伙的,刚才趁着自己与封不周和连仲恶战之时,悄然脱网而出,还杀了剩下的金龙帮众弟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心中关切明如月的安危,急切地问道:“你把他们怎样了?”说着便欺身而上,直逼向墨云,心中暗道,“若是月儿有什么损伤,管你什么天星教尊者还是神教使,我定将你等全都杀了!” 墨云见穆少言向自己攻到,心知不敌,仗着手中宝剑,劈空连刺数剑,同时疾速地飞身向后跳开,几个急纵,已躲到了封不周身后,随即双手递上沁月剑,说道:“神刀使郑奇见过尊者。” 封不周接过宝剑,长笑一声,说道:“好,你得剑有功,回山后自有重赏。连师弟,你带着薛礼速退,郑奇,你助连师弟一起走。”说完,又对穆少言道:“公子神技,本尊者今日领教了,现在宝剑已经到手,恕本尊者不奉陪了。”说罢,转身便走。 穆少言哪容他这么容易便走脱,身子一晃,已追至封不周身后。封不周也不回头,返手一剑刺出,却并非刺向穆少言,而是指向了网中的众人。他手中乃是五剑之一的沁月剑,剑气之凌厉,自是非同小可。穆少言不及回身,迅疾向旁一撤步,横空劈出一掌,浑厚的混元金刚掌力与剑气相撞,登时化解了网中众人之危。但与此同时,封不周等人也已跃出了九羊观的院墙,消失不见了。 穆少言见追之不及,忙返身回到殿中,只见那张黑色大网已然缩成一团,将网中的赵元奇、马天辉、明如月三人紧紧地裹挟在一起。三人依旧昏迷不醒。刚才那神刀使郑奇从网中脱身出来,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而那张网看上去却仍是浑然一体,丝毫未见有任何异样。 穆少言围着网中三人转了几圈,还是束手无策,心道,“若不是月儿的沁月剑被郑奇盗去,此时或许还可一试。”由于刚才领教过这张网的厉害,他不敢再以手触之,只得隔空运功,点出几道指力,分别为三人解了**。郑奇的点**手法尚属平平,但指力却非常深厚,若是解得再晚些,恐怕三人都要受内伤了。 赵元奇第一个反应过来,见金龙帮众弟子皆已倒毙,惊切地问道:“穆少侠,这是怎么回事,那几个魔教妖人呢?” 穆少言忙道:“赵副帮主,我们在河中救下的那个道人也是魔教中人,自称神刀使,在下刚才与那两个尊者交手之时,他出手偷袭了你们,又杀了帮中其他弟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赵元奇又惊又怒,恨得咬牙切齿,骂道:“这个混蛋,我们好心救了他,原来他竟早就算计上了我们。” 过了一会儿,马天辉和明如月也醒了过来。马天辉扯着嗓子喊道:“穆少侠,我老马还以为这次归位了呢,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唉呀,怎的这么挤,穆少侠,快帮我们想点办法吧。” 明如月也高声叫道:“穆大哥,你没受伤吧?快想想办法,放我们出去。” 穆少言忙道:“别动,这张网奇异之极,越动越紧。我没事,魔教之人已经走了,我正在想办法呢。” 明如月忽道:“对了,穆大哥,我以前听师父说起过,有一种用天蚕丝织成的网,坚韧异常,寻常刀剑是砍不断的,但是遇水即软。穆大哥,不知这个是不是天蚕丝网,你快取些水来试试吧。” “是吗,”穆少言心头一喜,忙道,“好,我马上去找点水来。” 出了九羊观,穆少言展开轻功,半盏茶的工夫便来到了岛边,只见来时所乘的大船还在,但是看船的四个金龙帮弟子已然不知所踪了,想必也遭了魔教的毒手。 穆少言此时已顾不了许多,忙飞身上船,找到一件盛水的木桶,见桶中还有些剩水。他怕魔教之人在桶里动了手脚,便将剩水倒掉,又在河中清涮了几遍,方才打了满满一桶河水,快速返回了九羊观。 回到殿内,见三人还在网中,促狭不安,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回来,穆少言忙道:“赵副帮主、马副帮主、明兄弟,我已取了些水,试试看吧。”说罢,双手从桶中掬起一些水,淋到了那张网上。果然,河水淋到之处,网竟然一下子变得松软了许多。穆少言与网中三人见状,皆是大喜过望。 明如月高声叫道:“快!穆大哥,多弄些水。”穆少言急忙将桶中之水撩起一片来,洒在了网上。随着河水洒落,那张紧紧缠绕三人的大网如有灵性般地松脱了开来。 明如月第一个挣脱出来,竟顾不得自己还是男装打扮,一下子便扑到了穆少言怀里,嘤嘤地啜泣起来。 赵元奇、马天辉先后出了网,看到此景倒也并不奇怪,其实他们早已看出明如月乃女扮男装,并查觉到穆、明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二人相视一笑,穆少言却十分尴尬,软玉温香在怀,况明如月又刚刚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忍将她推开,只得顺势轻抚着她的肩头道:“明兄弟,别哭了,没事了。” 马天辉为人自是爽快,哈哈笑道:“穆少侠,不要明兄弟、明兄弟的了,连我老马都看出来了,哪里是明兄弟,分明是明姑娘嘛,哈哈哈……” 穆少言与明如月同时一窘,明如月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赶忙从穆少言怀中挣脱出来,脸上红云顿现,随手抓了一下衣角,突然发觉身上的沁月剑不见了,惊声问道:“穆大哥,我的剑呢?” 穆少言轻叹一口气,说道:“唉,这都怪我,一时未能察觉,正和那两个魔教尊者打斗之时,宝剑已被神刀使郑奇盗走了。看来魔教在此设伏的目的,还是为了你身上的宝剑。” 第三回 魔影(6) 众人一时无语。赵元奇环视四周,忽然叫道:“不好,我们的船!”说着,一步便冲出门外。 穆少言忙道:“赵副帮主,在下刚才取水时已然察看过了,大船安然无恙,但是留守的四名弟子已经不见了,恐怕也已遭了毒手。” 赵元奇惊道:“船没事么?那就奇怪了。” 马天辉问道:“奇怪什么?” 赵元奇道:“如果说这些魔教之人是乘船而来,在此做好准备,倒也罢了,但我们来时已经察看过,这周围再无其他船只。魔教之人虽善于藏匿,但这岛上林疏草稀,一条船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呀。那他们逃逸之时,为何不用我们的船呢?” 穆少言心中对此也早有疑惑,如果说在陆地之上,天星教之人来去神秘,自有他们的办法,但在这孤岛之上,如果对方没有船的话,又是怎么离开呢?他对赵元奇道:“赵副帮主,你的意思是说,魔教之人此时尚未离岛?” 赵元奇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倒不敢确定,不过他们既然没用我们的船,也没有将它毁掉,显然只有一个用意,就是希望我们离开此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马天辉也点点头,大声道:“对呀,老赵你说得很有道理。穆少侠,你怎么看?” 穆少言道:“在下刚才与那两位尊者交手,发觉他们的武功确实很高,尤其是那掌教尊者封不周,虽然败走,但其真正的实力恐怕并不在我之下。以他的武功,即使无船,想必离开此岛也并非难事,但那护教尊者连仲断了二指,神剑使薛礼也被在下打成了重伤,封不周要想带走二人,即便有那神刀使郑奇相助,恐怕也无法轻易成行。所以,依在下看……”明如月急急地插话问道:“怎样,穆大哥?”穆少言接着说道:“他们很可能还在岛上,亦或是这岛上有什么机关暗道可以直通上岸。” 赵元奇、马天辉见穆少言年纪轻轻,心思却如此缜密,不由暗自佩服。赵元奇道:“穆少侠说得有理。可是我们刚才已经仔细察看过了,这岛上荒无人烟,树木稀少,只有这一座道观,还是空的,他们要想藏匿是绝不可能的。我想,或许真的会有暗道通往岸边,我们不妨再仔细搜寻一下吧。” 穆少言道:“好,那我们分为两路,赵副帮主、马副帮主,你们一路,多加小心,遇有异常情况立即出声示警。” 赵元奇道:“好,就听穆少侠的。穆少侠、明姑娘,那我们就分头行动,我与马副帮主去岛西,你们去岛东,然后还在这里会合。多加小心!” 穆少言与明如月自九羊观往西,一路之上,拨草问石,仔细搜查了一个多时辰。虽然秋风正劲,天气异常凉爽,但二人头上、身上还是见汗了,眼见从岛顶已搜到了岛边,却始终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明如月微微带喘,心中甚是气馁,对穆少言道:“穆大哥,我们歇一会儿吧,找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找不到。”穆少言点点头,二人于是在一棵枯树旁坐下。 明如月轻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忽道:“对了,穆大哥,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按说我们与金龙帮的人约好一起上这九羊岛上来,期间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呀,怎的魔教中人会知道我们来这里呢,而且还提前设下了圈套,害得我和两个大男人裹在一起,哼!” 穆少言皱着眉头,说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事儿,难道是我们身边有人将此事提前通知了魔教?” 明如月惊声道:“你是说,我们身边有魔教的奸细?” 穆少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魔教之人并非神仙,如果没有人通知他们的话,他们又怎能未卜先知,料定我们会来这里呢?” 明如月略一乍舌,说道:“要是真有奸细的话,那真是太可怕了,那我们的行踪不就全被魔教掌握了吗?” “希望是我判断的不对吧,”穆少言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看来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暗道机关,月儿,我们回去与赵副帮主他们会合吧,看看他们找到了什么没有。” 二人回到九羊观时,赵元奇、马天辉已经等在那里了。赵元奇见他们回来,忙迎出殿来,问道:“穆少侠、明姑娘,你们找到什么没有?” 穆少言与明如月一齐摇头,明如月嘴快,抢着问道:“二位帮主,你们呢?” 赵元奇与马天辉也是一脸的无奈。马天辉“哈哈”一笑,大声道:“哪里有什么机关暗道呀,找遍了整个岛,连个兔子洞都没找到,唉,幸好我老马腿脚还算利落。我看还是算了吧,死了这么多弟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向帮主禀明情况再说吧。” 穆少言与赵元奇点头表示赞同。这时,明如月走到九羊真人木像前面,跪倒叩拜道:“九羊真人,没想到你这位道家先圣,躲在这样偏僻的小岛上还不得清静。你在这岛上已经待了几百年了,要是真能显圣的话,就请赶快告诉我们,那些魔教妖人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啦。” 穆少言笑道:“月儿,不要胡闹了,趁着天色还早,我们赶紧回船上去吧,赶路要紧。” 第三回 魔影(7) 马天辉站在一旁,忽然指着九羊真人的木像底座叫道:“唉,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众人忙循声望去,只见木像底座的一角果然有些异样,比其他地方多出了一块凸起之物,因年深日久,再加上颜色深暗,若不仔细分辨,却是看不出来的。 马天辉说完便径直走上前去,伸手握住那凸起之物,回头笑道:“原来这里多出了一块木头。这九羊真人的圣像也不知是何人所建,怎的还没有修剪齐整便草草收工了,哈哈。” 他的笑声未落,九羊真人的木像突然发出了“吱”地一声轻响,紧接着,木像竟开始向后转动起来。马天辉一惊,急忙抽身撤步退到一旁,但见木像仍然在慢慢旋转,一直转到了背面方才停住,将脊背对着众人,而木像的底座之下,豁然露出一个一人多宽的大洞来。 穆少言、赵元奇、明如月忙抢步上前,与马天辉一起向那洞里察看。暗洞漆黑一片,却有阵阵的冷风吹拂上来。 穆少言心中一喜,忙道:“马副帮主真是福将呀,你这一推,竟将这个暗道推了开来。这洞里有风,说明那另一端定然有入风之口。” 马天辉愣怔了片刻,又大声笑道:“没想到这暗道竟然藏在九羊真人的木像下面,我老马哪里算得上福将,我看还是明姑娘祷告有功,九羊真人显灵了呀,哈哈哈。” 明如月俏皮地一吐舌头,说道:“马副帮主说笑了,还是马副帮主心细,才找到了这暗道的机关。” 赵元奇仔细在洞口看了看,忽道:“这也不对呀,刚才穆少侠说那些魔教中人分明是从观墙翻出去了,又怎么可能沿着此洞下去呢?” 马天辉大声道:“管它是不是魔教的暗道,既然找到了,总比什么都找不到强,我们下去看看不就清楚了,我先下。” 穆少言忙道:“马副帮主且慢,此洞到底如何,我们尚不知虚实,还是我先下去,二位帮主在后助我,月儿断后。” 马天辉深知穆少言武功精湛,自己远远不如,便也不再争强,只道:“也好,穆少侠多加小心,我和赵大哥跟在后面,明姑娘,你紧紧地跟住了我们。(.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明如月点点头,又关切地对穆少言道:“穆大哥,你在前面一定要当心呀。” 穆少言微微笑道:“放心吧。”说罢,点亮手中的火摺子,单手在洞口处一撑,便跳进洞中。 大家进洞之后才发现,这洞口处虽然只有一人多宽,但里面却宽敞了许多,而且洞的底部还修葺了一级一级的台阶,虽然有些湿滑,但走起来并不太费力。 在火摺子微弱的光亮照射之下,四人呈一字形排列,每人之间拉开二尺左右的距离,渐渐走到了洞内深处。走着走着,众人感到洞内通道变得愈来愈高,刚开始时需半猫着腰,后来直立起来也能走得顺畅了。 赵元奇跟在穆少言身后,说道:“穆少侠,这条暗道的工程可真不小,我们已经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吧,竟还没走到尽头,而且这洞里好像比刚刚进来时更为宽敞了。” 穆少言并不回头,只道:“是呀,看来这个暗洞不像是一个秘道,倒像是贮存什么东西用的。” 明如月在最后面也叫道:“我看我们又要白费工夫了,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到头,穆大哥,我们还要走多远呀?” 穆少言道:“既来之,则安之,应该不会太远了吧,我们再走快一点。” 正说话间,众人眼前豁然一亮。穆少言忙招呼道:“二位帮主,月儿,你们快过来看!” 三人急忙赶上前来,呈现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个圆形的大居室,方圆约有三丈,墙壁和地面全部由青石铺就,在火摺子映衬之下,显得异常空旷清冷。而就在众人对面的墙壁之上,还凿有两个石门,门是打开的,分别露出两条通道,看来应该是通往不同的方向。四人相视一笑,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又要兵分两路了。” 穆少言对赵元奇道:“赵副帮主,你还和马副帮主一路,走左侧这条通道,我和明姑娘走右边,如果通道不通或有敌情,可速回此处或者再进入另外的通道进行会合。” 赵元奇忙点头道:“好,就这么办。穆少侠、明姑娘,你们一路多加小心。” 穆少言向赵、马二人一拱手,说道:“二位也要多加小心。”随即与明如月进入了右侧一边的石门。 二人刚一进门,立时发现这条通道与来时之路大不相同。来时的通道乃是夯土挖成,而现在的通道与刚才大居室的墙壁一样,皆为青石铺就。石壁泛着冷幽幽的光,甚是阴凉。赵、马既不在侧,明如月便不在矫饰,早将小手伸到了穆少言的手里。二人携手前行,穆少言感觉明如月轻柔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通道内虽然阴凉,但她的手心里还是沁出了些许汗水。穆少言想到明如月丧师之痛,又要赴此荒岛冒险,暗道,“真是难为月儿了。”于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说道:“别怕,月儿,一切有我呢。”明如月“嗯”了一声,只将穆少言的手抓得更紧了。 又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二人忽然感到一股清凉之风迎面吹来,闷热潮湿之感顿时一扫而光。明如月声音微微发颤,惊喜地小声叫道:“穆大哥!”穆少言忙道:“看来前面不远就有出口了。” 禁地 果然,二人再向前走出约有几丈远,便见一道光线射在了通道口处,并在洞口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光环。 明如月欢快地“呀”了一声,撒开穆少言的手,紧跑几步向洞口冲去,边跑边叫道:“太好了,穆大哥,我们出来了。啊!你们是谁?!” 穆少言自是非常欣喜,却乍然听到明如月最后的尖叫之声,心头猛地一震,急忙飞身跳到了通道出口,只见明如月就站在通道外不远处,但人已呆立不动,而她的对面站着两个灰衣人,每人手中拿着一柄长剑。这二人分明是两个年轻的男子,年龄相差无几,衣着一般无二,连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也都一样,显得呆滞而毫无生气,猛地看上去竟有如僵尸一般。尤其是刚刚从一条阴森的通道出来之后,再突然见到这两个面无表情的灰衣人,委实恐怖之极。 穆少言不知明如月出了什么事,忙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这时,明如月也缓过神来,看到穆少言,一把便抓住他的手臂,惊声道:“穆大哥,我刚一出来,便见到了他们。”穆少言见明如月无事,略放下心来,轻轻点点头,将她掩在自己身后,又看了看四周,见他们正处于一个狭长的山谷之间,两侧壁立千仞,怪石嶙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穆少言对那两个灰衣人一拱手,问道:“在下自九羊岛而来,敢问二位尊姓大名,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两个灰衣人依旧面无表情,其中一人冷冷地道:“擅闯禁地,杀!” 二人突然同时出手,两道寒光闪电般袭向穆少言。穆少言无暇多想,急忙将身子向下一沉,迎着那两道剑气连拍出两掌。那两个灰衣人的长剑被穆少言的掌风一下子荡了开去,但这二人反应奇快,双剑在空中同时一收,划出两个半圆,分斩穆少言腰部和胸部,意欲将他一斩为三段。穆少言见这二人不容分说,出手便是杀招,当下凝神接战,向前踏出一步,避开了双剑合击,同时双掌反腕急抓,分抓二人手腕。那二人又一齐出掌相迎,长剑同时回收,再划出两个半圆来,这次则同时斩向穆少言的后背。 “呯”地一声,穆少言的双掌与二人各自对了一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那二人的身子猛然一震,两条手臂已被穆少言的掌力紧紧黏住。穆少言随即双手向上一翻,分别扣住了二人的腕脉,但这二人另外两只手中的长剑也已削到了穆少言的背后。 就在长剑沾衣的瞬间,穆少言双臂猛地一振,直将二人高高地举了起来,在空中抛出了两个半圆,分掷向左右两侧。他这一掷之力虽然极大,但这二人竟能借力消力,各自在空中翻转而出,稳稳地站在了左右一丈开外。 电光石火之间,穆少言与这两个灰衣人连拆了三招,这三招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了极为精深的武功。穆少言虽然将二人击退,却并未将对方制住。自出道以来,他还从未遇过如此强敌。 明如月在一旁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三人之间的动作太过迅捷,自己还来不及看清他们是怎么过招的,他们便已分了开来。穆少言倒并不乘胜追击,待两人站稳后,又抱拳问道:“请问二位究竟是什么人,怎的不由分说便要杀人?” 那两个灰衣人形如鬼魅一般,突然间平移换位,二人的身法快极,只一眨眼间便交换了一下位置。这时,穆少言发现两人不仅表情一致,连身法以及所用的招数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一人是左手持剑,一人右手持剑,而左右换位后,正好将两柄长剑对准了处在中心位置的自己。 刚才说话的那名灰衣人又冷冷地道:“擅闯禁地,杀!”话音未落,二人同时再次攻上。此次剑势更为强盛,顿时将穆少言笼罩在一片剑光之中。 穆少言心头大怒,端的是少年气盛,敌方愈强,倒是愈发激起了他的斗志。 喝了一声“来得好”,穆少言双掌一沉,快速拍出两掌,风雷之声顿起,正是武林绝学“混元金刚掌”。掌风与剑气在空中相撞,直激起两个巨大的气浪,两个灰衣人手中的长剑被气浪震得有如急流中的小舟一般,飘飘荡荡地旋转了几下便飘飞了出去,“唰、唰”两声,深深地刺入了通道出口两侧的墙壁上,直没入柄。 与此同时,这两个灰衣人也被气浪震得身形快速抖动,倒撞着飞了出去。这次二人未能再借力消力,而是各自重重地摔到了远处的地面上。二人显然受了内伤,各自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两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染了大量鲜血,显得更为血惺恐怖。 明如月见穆少言得手,高兴地叫了一声,抢步飞跑到穆少言身边,关切地问道:“穆大哥,你没事吧?” 穆少言长吁一口气,淡淡地道:“我没事。” 明如月看着那两个灰衣人,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呀,怎么见面就打?” 穆少言道:“我也不清楚,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被人控制了心智,但这二人的武功很强,所用的却不是魔教的功夫,不知是何来历。” 明如月做了个鬼脸,颇为不屑地“哼”道:“强什么强,再强也不是穆大哥你的对手。”她一指那两个灰衣人,问道,“他们怎么办?看样子好像不行了。” 穆少言无奈地道:“我只用了五成功力,他们受的伤应该不会致命。我看问也问不出什么,不用管他们了。他们既称这里为‘禁地’,看样子已不是九羊岛的范围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与赵、马二位副帮主会合,再行商量下一步的事宜吧。” 明如月撇了撇嘴,说道:“哼,算他们命大,那好,我们回去吧。” 混世天魔 二人转身向回走,刚刚走到洞口,正好见到赵元奇和马天辉从通道里面出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赵、马二人看到通道外的情形,皆是一惊,赵元奇忙问道:“穆少侠,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碰到敌人了?” 穆少言不置可否地道:“是敌是友尚不清楚,这二人神智不清,只说了一句‘擅闯禁地,杀’,一见面就下杀手,现在已被我打伤了。赵副帮主,你们那边怎样?” 赵元奇忙道:“我们那条通道走着走着就到了尽头,没有路了,故此马上回头,见你们没有回去,就又赶了过来。” 马天辉“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穆少侠,刚才你说这二人口中只说了一句‘擅闯禁地’,这里不过是一个山谷,看上去平平无奇,哪里是什么禁地呀?” 穆少言道:“这两人诡异的很,不知是何来历,所谓的‘禁地’又在哪里,在下也是不明不白。” 明如月忽道:“别管这么多了,既然看不出什么,这里也不是我们要找的九阳山,我们不如原路返回,尽早回金龙帮吧。” 赵元奇点点头,说道:“也好,既然九阳山未找到,我们还是先回帮中向帮主交差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穆少言道:“好的,不过,赵副帮主,马副帮主,这次查找九阳山一行,令贵帮折损了三十名弟子,皆因在下而起,实在对不住。” 赵元奇忙一摆手,说道:“穆少侠不必过于介怀,这三十名弟子乃是为魔教妖人所害,与少侠无关。本帮少帮主还在魔教手中,寻访魔教总坛也是本帮份内之事。穆少侠侠肝义胆,千里送信,本帮理应厚谢才对。” 马天辉也道:“是呀,我老马没什么本事,但向来眼光很准,我看魔教野心极大,这段时日江湖中又出现了许多怪事,像刚才那二人,竟说什么‘禁地’,这茫茫孤岛、荒山野岭之间,哪有什么‘禁地’呀,真是匪夷所思。” 赵元奇又对穆少言道:“穆少侠,你既出手伤了这二人,我看还是将他们了断了为好,免得留下什么后患。” 穆少言忙摇摇头,说道:“不,不,在下看他们似是已被他人控制,出手杀人并非本意。再者,这所谓的‘禁地’之内,不知是否有他们同伙,如果没有的话,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在下实不愿伤人性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赵元奇叹了口气,说道:“穆少侠真是侠义心肠。那好,我们就赶紧按原路回去,乘船回金龙岛吧。” “哈哈哈哈……尔等擅闯本座清修禁地,又出手伤我弟子,想说走就走么?!”伴随着一阵苍朗的笑声,一个声音宛若铜钟般地在山谷中响起。这声音在山谷四壁中回响不绝,直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穆少言倒还不觉得什么,赵元奇、马天辉却皆感到心神为之一荡,尤其是明如月,竟被这声音震得心头狂跳不已,双眉紧皱,慌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穆少言循声辨位,已察觉到声音发出的方位,正是在自己右侧的山谷石壁之上。他心道,“此人内力纯正雄厚,乃是正宗的纯阳内功,没想到这荒山野谷之中,竟有如此高人?”于是向右一转身,对着石壁朗声说道:“这位前辈,在下与几位朋友从暗道出来,的确不知此处乃是前辈清修之所,刚才不慎出手伤了前辈的弟子,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前辈见谅。” 穆少言的话音并不高,但字字清晰入耳,清朗之声远远地传了出去,与那铜钟之声在空谷之中交错,赵元奇、马天辉与明如月三人顿觉心中的焦躁之感一下子便消失了。 石壁之上的声音又道:“你这小子还算懂些礼数。不过,你们既然闯入了本座禁地,又伤了本座弟子,简单几句话便想为自己开脱么?小子,你的身手不赖,就让本座也来领教领教。” 声音还在回荡的同时,蓦然,空中惊现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犹如一只大鸟掠过山谷上空,眨眼间便飘落到众人面前。而这个黑色身影之后,还跟随着四个灰色身影,也如箭矢一般疾射而至。 五条人影几乎同时落到了谷底之处,站在了穆少言等人的对面。众人这才看清,那黑衣人身材颀长,年约六旬开外,须发皆白,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看上去神威凛凛,站在这苍山翠谷之间,宛若大罗金仙一般。而那四个灰衣人与刚才被穆少言打伤的两个灰衣人身着相同的服色,也是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各自持剑伫立在黑衣老者身后。 穆少言忙躬身施礼,说道:“在下穆少言,见过前辈,这几位是在下的朋友,如有冒犯前辈之处,实属无意,还请前辈多多包涵。” 那黑衣老者喃喃自语了一句,“穆少言?”双目突然精光大盛,问道:“穆云舒是你的什么人?” 穆少言身子一震,登时愣在当场,忙道:“前辈认识家父?” 黑衣老者又是一阵朗声长笑,笑声响彻山谷。赵元奇、马天辉与明如月均不由皱紧了眉头,只觉心神简直要被震散了一般,一阵恍惚,几欲跌倒在地。黑衣老者身后那几个灰衣年轻人却似浑然不觉,脸上麻木的表情依旧。 黑衣老者笑毕,脸色突然一变,说道:“真是机缘巧合呀,三十年前,穆云舒赢了老夫一招,三十年后,他的儿子又站在了老夫面前。老夫已在此清修三十年,三十年里,无时无刻不想那一招之恨。哼!父债子偿,既然老子找不到,那就让儿子来还吧。” 穆少言忽地想起父亲曾给自己讲过的一件往事,惊声问道:“前辈可是龙啸天?!”话一出口,一旁的赵元奇、马天辉亦是大惊失色。 原来,大约在四五十年前,武林中曾出了四位传奇人物,被誉为“齐天四杰”,其声势直追当年的“四大公子”。他们无门无派,特立独行,武功却是极高,一时声势如日中天。而这龙啸天便是“齐天四杰”之一,人称“混世天魔”。 赵、马二人万没想到在这样的荒山野谷中,竟会遇到“混世天魔”龙啸天,登时全都惊在当场。至于穆少言的父亲穆云舒,二人却从未听说过,但他竟能战胜龙啸天,足见其武功之高。 侠义之道 混世天魔龙啸天毫不理会众人的惊讶之意,只对穆少言道:“既然你认识本座,那倒不用再介绍了,今日有缘相遇,就让本座的‘天魔掌’再来领教领教你们穆家的‘混元金刚掌’吧。你们四个,”他向身后的四个灰衣人挥手示意道:“去把另外三个人杀了。” 穆少言听他如此一说,登时大为惊骇,刚才自己与那两个灰衣人交过手,深知赵元奇三人绝非他们的对手,忙道:“慢!龙前辈,既然是你与家父的过节,又何必牵连他人,就由在下陪前辈走几招,还请前辈放过在下的朋友。” 龙啸天冷冷一笑,朗声喝道:“任何人私自闯入本座禁地都要死,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他的话音未落,那四个灰衣人已经快速地冲上前来,将赵元奇、马天辉、明如月围在了当中。 赵元奇与马天辉分别抽出随身长剑,明如月的沁月宝剑因被天星教的神刀使郑奇盗去,此时别无兵器,只得空手迎敌。那四个灰衣人的身法和剑法与刚才被穆少言打伤的二人别无二致,而四人同时出手,声势要比刚才二人更为凌厉,四道剑光有如白练般将赵元奇三人罩在其中。 穆少言急忙转身出掌相助,但对面的龙啸天哪容他抽身,掌风如电,已封住了他的去路。穆少言将心一横,顾不得龙啸天的掌风自背后袭到,双掌疾速地向四个灰衣人连续拍出。情急之下,穆少言已将‘混元金刚掌’的掌力运用到了极致,一时间,漫天皆是掌影,虚实变幻,风雷之声不绝于耳。 空中“呯、呯”几声巨响,四个灰衣人的身子和他们手中的长剑霎时被巨力抛起,人在空中,剑已脱手,四人有如四只断线的纸鸢一般地飞了出去,远远地飞撞到山谷石壁之上。然而与此同时,龙啸天的掌风也已击中了穆少言的后背。这一掌直将穆少言打得向前连跌出数步,紧接着胸口一闷,一大口鲜血狂喷了出来。 穆少言只觉眼前一黑,体内的真气被这一掌震得上下窜动不已。饶是他内功精湛,也承受不了如此势大力沉的雄浑掌力,再也站立不住,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龙啸天也是一时怔住,他早知“混元金刚掌”的厉害,本以为穆少言会回身接掌,故而一击便用出了全力,却没想到穆少言竟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了救下另外三个人,宁肯白白受了自己一掌。龙啸天略一迟疑,站在原地并未再度出手。 赵元奇、马天辉、明如月三人惊魂未定,见龙啸天打伤了穆少言,三人更是面色大变。明如月抢步上前,跳到穆少言身边,语气中已带着哭腔:“穆大哥,你受伤了吗?” 穆少言一时之间不敢开口说话,只向明如月微微摇了摇头,坐定在原地不动,慢慢运功调息。他体内的真气在周身乱窜,只觉得一阵疼痛和恶心,“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明如月见穆少言口吐鲜血,知道他受伤极重,心知若吐出的是瘀血,反而会好些,不免更为忧急,却又不敢打扰穆少言调息,只扭过头来,恨恨地瞪着龙啸天。 过了好一会儿,穆少言才长吁出一口气,他的额头与全身已满是汗水,直透出长衣。穆少言缓缓地站起身来,明如月赶忙一把将他扶住。这时,赵元奇与马天辉也赶上前来。穆少言轻声对明如月道:“不碍事,别哭,我还死不了。”说完,便转身对龙啸天道:“龙前辈,在下重手伤了你的几名弟子,多谢前辈没有趁人之危。现在还是由在下再接前辈几招吧,如果在下不是前辈的对手,愿悉听前辈发落,但请前辈能够放过在下的这三位朋友。” 龙啸天站在原地,双目聚敛,盯了穆少言半晌,忽地朗声笑道:“哈哈哈,小子,你受了本座一掌,居然还能站起来,看来你比你父亲当年还要强。穆云舒,三十年前你赢了我,没想到三十年后,你的儿子又赢了我,算你厉害!” 众人听他如此说,均是一愣,明明是龙啸天一掌打伤了穆少言,怎的偏偏说是穆少言赢了他呢? 不等众人说话,龙啸天又仰天长叹道:“穆云舒向以侠义自居,老夫偏不服他。不过,今日这一仗,倒是看出你们穆家果然是一片侠义心肠,宁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朋友。穆云舒,你教出了一个好儿子,本座的确不如你。我输了。”说完这句“我输了”之后,龙啸天的神情忽然变得萎靡颓唐,原本英风凛凛、高大威猛,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众人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龙啸天又对穆少言道:“你们走吧。” 穆少言惊喜交加,忙道:“多谢前辈。” 赵元奇、马天辉与明如月也没想到龙啸天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也忙躬身施礼道:“多谢龙前辈。” 龙啸天又叹口气道:“谢什么,本座今日不杀你们,不代表他日也不杀你们。小子,等你养好伤之后,日后若是有缘再见,本座还会再与你比试一番,倒时候,本座决不会再留情的,你好自为之吧。”遂背转过身子,不再理会他们。 穆少言与赵元奇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敢再做耽搁,四人悄然地退入了来时的通道之中,犹自对刚才的奇遇和惊险一战心有余悸,心头乱跳不止。 回到九羊观正殿,已是垂暮时分。荒凉的九羊岛上,树影如画,残阳泣血。 想想来时还是一大队人马,离开时却只剩下四人,赵元奇慨叹一声,说道:“这魔教真个是来无影、去无踪,看来这条暗道也不是他们的秘密通道。真也奇了,这些家伙竟似在世间蒸发了一般。” 穆少言也是迷惑不解,但四人已几乎将这个小岛搜了个遍,除了刚才的那条暗道,再无别的痕迹了。马天辉干笑了两声,说道:“今天碰上了龙啸天,真个算我们命大,害得穆公子受了重伤,我看也别找什么魔教了,还是赶紧回去禀明帮主,再行商议对策吧。再不走,真的碰上魔教中人,恐怕我们几个都要报销在这里了。” 穆少言忽地想起一事,问赵元奇道:“赵副帮主,仅凭我等四人之力,如何驾驭得了那艘大船呢?” 赵元奇微微笑道:“穆公子心思委实缜密。其实这大船尾部还悬挂有一条小船,正好可乘四人,本来是为救生之用,现在看来倒真是派上用场了。” 明如月忙道:“太好了,那我们赶快下山吧。” 穆少言刚刚受过内伤,不便施展轻功,于是明如月和赵、马二人轮流搀扶着他下山。夜色渐浓之时,四人回到了来时的大船之上。 赵元奇与马天辉又在大船上四处查看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打斗痕迹,可见四个看船的帮中弟子被杀害或掳走之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船尾的小船倒也安然无恙。赵元奇与马天辉合力将小船放至河中,又在大船上搜寻到一些干粮,便招呼穆少言与明如月上了小船,趁着月色,驾船沿河而下。 由于回去时已是顺流,河道愈行愈宽,他们所乘的又是小船,故而比来时快了许多。本来两天的行程,只用了一天半便回到了金龙岛。 名门之后 见两位副帮主与穆少言、明如月驾着小船返回,帮中早有弟子禀报给了陆中林。四人来到金龙帮正殿门口时,陆中林已亲率几位副帮主和护法在迎接了。 赵元奇与马天辉紧走几步,上前与陆中林见礼,穆少言和明如月也分别施礼。见到四人情景,陆中林心中已然明白了大半,此番出行定然铩羽而归,于是略作寒暄,便将四人让进了殿内。 一进门,穆少言便看到殿内的客座首席上坐着一位老者,正是自己在放马镇结识的揽秀山庄副庄主成远,忙走过去见礼。 赵元奇、马天辉与成远都是旧识,纷纷上前打招呼,马天辉笑道:“真是稀客呀,成前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次来可要多住几日,我老马好多向前辈讨教几招刀法,哈哈哈。” 陆中林在旁也笑道:“这位是揽秀山庄成副庄主,原来竟和穆少侠是旧相识了。” 穆少言道:“在下在放马镇与成前辈有过一面之缘。成前辈侠肝义胆,在下钦佩之至。”说着,又对成远道:“不知前辈查访之事怎样了,可有眉目?” 成远起身颔首,说道:“穆公子过奖了。自与公子在放马镇一别,成某多方查访,始终毫无头绪,惭愧。” 穆少言又向成远介绍了明如月。成远一眼便看出,明如月虽是男装,却分明是一个明艳美丽的少女,笑道:“这位明公子好俊俏,老夫说得不错的话,定是穆公子的红颜知己吧,哈哈。” 明如月脸上一红,不好意思接话,羞得微微低下了头。马天辉却挑着大指赞道:“成前辈好眼力!” 穆少言忙岔开话题,向陆中林简要讲了一遍九羊岛的经过,谈及遇到混世天魔龙啸天之时,陆、成二人神色皆是一变。 “陆某倒也听过‘齐天四杰’以及龙啸天的传闻。”陆中林转而问道,“穆少侠,你的伤不要紧吧?” 穆少言道:“不碍事,只是此行折损了贵帮三十名弟子,皆因在下而起,在下深感不安。” 陆中林道:“此乃魔教妖人所害,与少侠无关,不必过于介怀。” 成远也点点头,问道:“对了,穆公子刚才说,混世天魔三十年前曾被令尊击败,敢问令尊的是……?” 马天辉心直口快,在一旁接话道:“穆云舒!不过我老马见识浅薄,倒没听说过,嘿嘿。” “什么?!”成远惊呼出声,瞪大了眼睛直盯着穆少言。陆中林等人见他如此情状,不免有些诧异,不知这“穆云舒”倒底是何许人物,竟让成远吃惊若此。 过了半晌,成远忽地大笑起来,笑容未止,竟又垂下泪来。 众人见他如此情状,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自惊愣间,成远突然长身而起,向着穆少言一躬到地。穆少言赶忙伸手相扶,问道:“不敢当,不敢当,成前辈,你这是何意?” 成远道:“难怪公子有如此的武功和胆识,又有这般侠义心肠,竟是穆云舒穆大侠之子。成某真是有眼无珠,还枉自担心公子会被魔教利用,还望公子恕成某不知之罪。” 陆中林早就忍耐不住,忙插话问道:“成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远脸上充满钦佩之情,说道:“陆帮主,各位,你们可知几百前年,武林中有一位传奇大侠穆承志么?” “当然,穆承志乃一代大侠,武林领袖,更是鬼斧神工的主人。”陆中林道。 成远点点头,继续说道:“刚才马副帮主提到的这位穆云舒,也就是穆公子的父亲,正是穆承志大侠的后人,也就是说,我们面前这位穆公子,就是鬼斧神工的真正传人。” 穆少言听到成远提及自己的先祖和父亲名讳,忙肃容长立。而其他几人听成远如此一说,心中一时惊喜交集,忙纷纷起身再次向穆少言施礼。 明如月虽没听说过穆承志和穆云舒的大名,但见众人对他们如此敬畏,知道穆少言的来历极不寻常,又听说穆少言乃上古神兵鬼斧刀、神工剑的传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竟不顾女儿家的身份,满面欢笑地上前拉住穆少言的手,笑嗬嗬地道:“穆大哥,原来你有这么大的来历呀,怎的不早告诉我?” 穆少言脸上略窘,忙从明如月手中抽出手来,躬身向众人还礼,说道:“成前辈过誉了。在下出来时,家父一再叮咛,切勿自显身份,因此之前从未向大家言明,还望诸位见谅。” 成远笑道:“公子不必过谦,以令尊的身份,足以号令天下,匡扶武林正义。不知令尊仙居何处,一向可好?” 穆少言再度施礼道:“多谢前辈挂怀,家父一向都好。只是他老人家不愿再惹尘世之事,故而所居之所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穆大侠一代天骄,绝非我等所能企及。”成远赞道,“也好,穆公子既为穆家传人,如能领袖群雄,成就武林正义大业,那也定是众望所归。” 穆少言忙道:“在下何德何能,愧不敢当。” 陆中林在一旁道:“以穆少侠的才智武功,确可称得上是当世奇才。成前辈,依在下看,在揽秀山庄武林大会上,我等不妨共同推举穆少侠为武林盟主,若穆少侠能够率众平魔,当为武林之幸呀。” 成远点点头,说道:“成某也深有此意。今日已是八月三十,离武林大会召开之日还有半月,到时,成某定会力荐穆公子为武林盟主。” “今天已是八月三十了么?”穆少言听到成远如此说,忙问道。 陆中林见他如此惊奇,不知何故,忙问道:“正是,怎么,穆少侠还有什么事情要办么?” 穆少言忙道:“在下与家人约好,逢每月初一,要在放马镇悦来客栈相见,没想到这一出来便忘记了时日,现在赶去怕已不及,这倒如何是好?” 陆中林略作沉吟,说道:“穆少侠不必着急,这事简单,本帮在放马镇设有分堂,平时联络常用飞鸽传书。陆某可立即传令本帮分堂堂主,在悦来客栈与穆少侠的家人会面,如有口讯,再用飞鸽传回来便是。” 穆少言一听,喜道:“太好了,多谢陆帮主,那在下这就书信一封,还请陆帮主尽快知会贵帮分堂。” 金龙帮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次日午后,飞鸽传书便已带回了消息。陆中林忙将穆少言、明如月、成远请至正殿,亲手将书信交给了穆少言。 穆少言看罢信件,对陆中林道:“陆帮主,家父有命,令在下即刻返回。” “马上就要走么?”陆中林、成远等人同是一惊。 穆少言道:“是,不知陆帮主能否借在下一匹快马?” 陆中林忙道:“这个自然没问题。” 成远道:“穆大侠既有召唤,想必定有要事,成某也不敢耽搁公子行程。不过,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还望穆公子能够及时赶回,老夫在揽秀山庄恭候穆公子大驾光临。” 穆少言道:“多谢成前辈、陆帮主抬举,不过,在下实在不敢领受武林盟主之位,如能赶得及,到时定当赴会,与各路武林前辈一起,抗击魔教,义不容辞。” 明如月此时已换回了女装,听到穆少言要回家,忙道:“穆大哥,我也要和你一起回去。” 穆少言想了想,说道:“也好,那就请陆帮主多借一匹快马吧。” 陆中林道:“没问题,陆某这就派快船护送穆少侠、明姑娘连同马匹出岛。穆少侠、明姑娘一路多保重,请代问穆大侠安好。” 归程 九月的江南,俊伟的山岳连绵不绝,青翠的河流蜿蜒流淌,波光潋滟,而大大小小的湖泊则如一颗颗明珠般镶嵌其中,秀美壮丽,画图难足。 穆少言、明如月二人双骑沿着通往东海的官道日夜兼程。因惦念家中之事,穆少言一路之上无心欣赏这如此多娇的江南美景。明如月一路行来,多次问及穆少言的家在何处,穆少言总是淡淡一笑,并不作答。她本想与穆少言边玩边走,但见他一直眉头紧锁,似是有重重心事,也便将满腹的游玩之兴藏了起来。 二人快马如飞,连赶了几天路,这一天来到了位于东海边上的一座大城。看到这座城池,穆少言连日来的急切心情不由为之一松,轻轻带住缰绳,指着城池对明如月道:“前面便是东华城了,严伯就在城里等我们呢。” 明如月笑嗬嗬地问道:“严伯是谁呀?” 穆少言道:“严伯是我父亲的一位老家人,一直跟随着穆家多年,我待他亦如父。” 进城之后,二人无心理会东华城内的繁华、热闹景象,虽不能策马急驰,但却也不下马,一直来到临海的一家名为“东华揽胜”的客栈。 早有店伙计迎出门来为他们牵马,穆少言向那店伙计询问道:“此处可住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 店伙计满面堆笑地道:“有,有,你是穆公子吧,有位老爷子已经在小店住了四五天了,每天都到柜台前叮嘱小的一番,只要见到像公子这样的年貌的人,小的便会代他问讯一声。这老爷子现在就在房中,公子,小姐,快里面请,小的这就为你去叫。”店伙计边说边将穆少言和明如月让进店中,又让另外一名伙计将二人的马牵到后院中去喂了,然后,一溜儿小跑的奔上楼去。 过不多时,只见一位年约七旬,头发花白的老者从楼上快步走下来,穆少言赶忙迎上前去。那老者向穆少言深施一礼,说道:“公子,你终于来了。” 穆少言忙将老者扶住,问道:“严伯,有劳你了,船已经准备好了吗?” 严伯点头道:“早就准备好了。”说完,他看着明如月,微微露出诧异的神情,问道:“公子,这位小姐是……” 穆少言忙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明如月明姑娘,这次她和我一起回去。” 严伯显得更为惊讶,忙放低了声音道:“公子,老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决不准带其他人上岛,你看这……” 穆少言微微一笑,说道:“没事,等见了父亲,我自有交待。” 严伯轻叹一声,又向明如月点点头,算是见过了。明如月也忙微笑着问候道:“严伯,我是穆大哥的好朋友,穆伯伯一定不会怪罪的,你老就放心吧。” 严伯无奈地摇摇头,对穆少言道:“天色已晚,那就请公子和明姑娘在这客栈中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回岛吧。” 穆少言略一摆手,说道:“不用了,严伯,我们即刻登船,连夜赶回岛上。” 严伯想了想,说道:“也好,老爷交待过,一见到公子便速请回去,小儿严烈这几日就住在船上,专门候着公子哪。那我们就简单用些晚饭,然后便与店家结帐,公子,明姑娘,请到里面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三人草草地用了些酒饭,穆少言便将马匹寄存在客栈之内,又给了店掌柜十两银子。那掌柜的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感谢不迭。 在严伯的带领下,穆少言与明如月来到海边码头。顺着严伯的手指望去,只见一条小船已经候在那里。微风拂过,小船在阵阵的轻波中微微摇摆,海面上霞光万道,暮色怡人。 明如月看着着实欣喜,高兴地对穆少言道:“穆大哥,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大海呢,原来你家住在岛上呀,那肯定是世外桃源喽,嘻嘻,住在那里想必舒服惬意的紧呢。”穆少言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三人走到船边时,舱中早已钻出一位灰衣大汉。大汉看上去粗壮威猛,样貌却甚是憨厚,他一见穆少言,忙躬身施了一礼,随即朗声笑道:“公子一向可好?” 穆少言也笑道:“很好,多谢严师兄。”接着又向明如月介绍道:“这位是家父的弟子,严伯之子严烈。严师兄,这是我的朋友,明如月明姑娘。”严烈也如严伯一般面现惊讶之色,却没有多说什么,只上前见过明如月,便去帮着严伯撑船了。 明如月随着穆少言上了船,俏皮地一笑,问道:“穆大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了吧?” 穆少言笑道:“家父久居在海外的乾明岛上,并不太远,我们乘船回去,顺风顺水的话,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明如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穆大哥,穆伯伯的门下有多少位弟子呀。” 穆少言道:“只有严师兄一个。” “那他的武功有你高么?”明如月好奇地歪着头问穆少言。 穆少言见她的样子很是可爱,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严师兄深得家父的真传,武功可比我要高得多呢。” 明如月被穆少言一刮,登时面色飞红,随即又调皮地一吐舌头,嘻嘻笑道:“我才不信呢!” 二人说笑之间,小船已扬帆驶出了码头,在严伯与严烈的撑掌之下,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也似地向海外驶去,没过一会儿,便远远地将东华城的万家灯火抛在了后面,没入了茫茫的碧波之中。 穆少言与明如月坐在船舱里,只觉舱外阵阵海风轻柔地吹拂着面颊,无比的清凉舒爽。周遭虽已是夜色沉沉,但海浪一波一波袭来,轻轻拍击在船舷之上,犹如乐音入耳。二人默默相对,虽然一时无话,却又胜似千言万语,皆沉醉在这清爽的海风夜境之中。 严伯过来在船舱里点上了灯,又对二人道:“夜凉了,还请公子与明姑娘早点歇息吧。明姑娘,小船简陋,委屈你了。” 明如月忙点头谢道:“多谢严伯,你老太客气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哪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呀。再说,我是第一次乘船出海呢,感觉很是舒服呢。”严伯笑了笑,又猫腰出了船舱,与严烈一起撑船去了。 借着舱内灯火的微光,穆少言看到明如月的脸上略带着一丝酡红,端的是秀美绝伦,笑靥如花,竟不禁看得呆了。 明如月发觉穆少言出神地盯着自己,不由羞得低下了头,柔声道:“穆大哥,你在看什么?” 穆少言一愣,略显尴尬地笑笑,说道:“没什么。月儿,你好美。” 明如月俏脸飞红,低声自语道:“呆子。”说完,又轻轻地笑出声来。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穆少言忽道:“月儿,不早了,你将就着睡一会儿吧,我倒舱外帮帮严伯和严师兄。” 明如月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好的。外面风凉,当心点。” 穆少言低头走出船舱,只见天上繁星点点,在星光映射之下,海面上波光粼粼,一片清幽宁谧。严伯正站在船头掌舵,严烈则在船中划桨。穆少言深吸了一口气,一阵清凉随之沁入肺腑,顿觉精神为之一振。他微微一笑,轻轻舒展了一下筋骨,朗声对严伯道:“严伯,我来帮你吧。” 严伯抬起头来,笑道:“不用了,公子你还是早点歇着吧,明天一早就到家了。” 这时,严烈在船尾问道:“公子,刚才在岸上时,我看你的脸色似是受过内伤,伤得重吗?” “没什么,已经大好了。”穆少言淡淡地道。 严伯却吃了一惊,忙道:“公子,你受伤了吗?怎么受的伤?伤在哪里?” 穆少言忙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大事,只受了一点小伤。” 严烈却道:“我看不像是小伤,能打伤公子的人,内力定是极强,掌法也颇为厉害,回岛后,要让师父仔细看看才是。” 明如月在船舱中听到他们的对话,心头不禁一跳,暗道:“难怪穆大哥说这严师兄的武功比他还要强,看来果然了得。” 天泽教 夜色愈来愈浓,连天上的星光也渐渐暗淡了下去。小船已行至深海,明如月在舱中抵挡不住睡意袭来,正自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舱外响起一阵喧哗声,忙坐起身子探头向外望去。 原来不知何时,这条小船的对面多了一条黑色的大船,大船之上灯火通明,人影憧憧,船头站立着几个身着劲装的黑衣人,正在与穆少言和严氏父子对面说话。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连夜驾船出海,不怕遇见海盗吗?”听他口气,倒似是官府之人。 严伯忙“嗬嗬”笑道:“我们都是居住在海岛上的平民,因家中有急事,因此才连夜赶回去。请问阁下是什么人呀,为何无缘无故地拦住我们的去路?” 那黑衣人“哈哈”干笑了两声,也不回答,只又问道:“你们船上是否有位姓穆的公子?若是有的话,还请站出来见见。” 严伯微一沉吟,穆少言已然踏前一步,说道:“在下便是穆少言,不知是否阁下所找之人。” 那黑衣人听到穆少言自报家门后,似是十分惊喜,说了句“你等着”,便返身走进了大船的舱中,另外几个黑衣人也跟着退了下去。 穆少言与严伯、严烈对视了一眼,正在疑惑间,忽听大船船舱之中传出一阵苍劲有力的笑声,笑音未落,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老者已出现在船头,其身后跟着十几个劲装黑衣人,分列于左右两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黑袍老者面色冷峻,直盯着穆少言,双目精光大盛,冷冷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神行使的禀报的不错,你小子果然在此船上。” 穆少言一听“神行使”三字,立时恍然,心道,“看来这些人定是魔教中人无疑了,但从他们的装束来看,分明与此前遇到的魔教尊者和神教使都不一样,他们又是什么来路呢?这黑袍老者难道又是什么尊者?”这时,明如月已钻出了船舱,快步走到了穆少言身边。 大船上的一个黑衣人看到明如月后,附在黑袍老者身边耳语了几句,黑袍老者听完,又是“哈哈”笑道:“没想到连这个青竹帮的余孽也在,今天正好一并将你们料理了,也好让本座还了罗九幽的人情。” 听到这句话,穆少言又是一愣,心道,“怎的这黑袍老者竟直称天星教的教主罗九幽的名讳,难道他不是罗九幽的属下?”想到这,他微微一笑,说道:“要想取在下的性命倒也不难,那就要看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阁下既然已然知道穆某,也不妨报个名姓上来,你们难道不是天星教的吗?” 那黑袍老者听了这话,仰天一声长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身后的另外一名黑衣人高声喝道:“小子,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天泽教圣教主都不认识。” “天泽教?!”穆少言一惊,有点摸不着头脑,暗道,“怎的又出来一个天泽教?” 其实,在当年金合欢的威德教中,本有天脉、天星、天泽、天轫四个分教,分教教主分别由金合欢的四个弟子担任。自威德教覆灭之后,四个分教起初犹如一盘散沙,各个教主为了吞并其他分教,争夺总教主之位,相互攻讦倾轧,纷争不断,但因各自实力较为均衡,争斗了二十余年后,皆无力号令其他分教教众。后来,第一大分教天脉教因教主卢鼎昏庸老迈,后继无人,日渐势微,从此便一蹶不振了。而天星教教主吕空侯率众远徙漠北,受到漠北双鹰的热情欢迎,但吕空侯看中了漠北双鹰的地盘,便伺机杀了他们,并网罗其残部,从而壮大了自己的势力,到了其大弟子罗九幽继位之时,天星教已经羽翼丰满,开始谋图中土武林霸业了。天泽教教主金夕明则是金合欢之子,深得乃父真传,是四位弟子中功夫最高的一个,但他不善经略,争位未果后便跑到了海上,其教众虽然不多,但在海上称霸多年,势力很是强大,因其不常到陆上行走,故而不怎么为江湖所知。天轫教教主聂步尘是金合欢最小的弟子,因本教实力不足,再加之感念师恩,倒是不怎么参与教中纷争,金合欢死后没多久便率领本教教众到了西南一带,已经久不履江湖,其踪迹也渐渐无人知晓。 而今日穆少言等人遇上的这黑袍老者,正是天泽教教主金无常,也就是当年雄霸武林的威德教教主金合欢之孙。穆少言初出江湖,严伯与严烈更是多年随穆云舒隐居海外,故而三人对天泽教的来历均是不知。 明如月却似是晓得一些端倪,悄声对穆少言道:“穆大哥,你要小心呀,这可是个大人物。” 穆少言会意地点点头,柔声对她道:“月儿,你先回舱里去。” 明如月“嗯”了一声,转身快步走进了船舱。穆少言又对严伯道:“严伯,你也和明姑娘到舱里去吧,这里有我和严师兄来应付就行了。”严伯点点头,也俯身进了舱。他与明如月均是极不放心,二人躲在舱内,还不断地向外张望。 金无常笑毕,忽地脸色一沉,冷冷地道:“小子,你真是不知深浅,竟敢插手天星教的事。本座今天让你死个明白,罗九幽的手下传来密报,说你这几日将到海上来。不管你是何来历,有何背景,今天既然遇见本座,只好算你倒霉了。记着,本座姓金名无常,凡是与本座为敌之人,均将化作无常之鬼,哈哈哈……”说罢,单手一挥,他身后的两名黑衣人立时自左右两侧飞身而出,宛如利箭一般直射向小船。 穆少言尚未动作,严烈在一旁低声喝道:“大胆狂徒,找死!”猛地将手中船桨一晃,舞动如轮,“呼”地向那两个黑衣人横扫过去。那两个黑衣人的身子还未落到小船上,已被严烈双双击中,两个人几乎同时“哎呀”大叫一声,便飞跌到了海里。 金无常怒“哼”一声,凌空一纵,直跃起两丈多高,犹如一只黑色的大鸟,人在空中挥指疾点,一道劲风直射向严烈。穆少言登时看出,金无常所用的正是“威德三绝”之一的“星月指”。这指法本是当年金合欢的成名绝技之一,金无常使来与天星教的掌教尊者封不周、护教尊者连仲却又大不相同,指法虽属同一路,但其威力强大了甚多。 这道劲风挟带着尖锐的啸音,如同在海天之间撕开了一条裂缝。随着“啪”地一声脆响,严烈手中的船桨已被金无常的指风击为两段,严烈自己也一下站立不稳,“噔、噔、噔”向后连退出三大步,直压得小船左右摇摆不止。而金无常也借这一击之力,落到了小船之上。他长身傲立,全然不去理会被击退的严烈,只牢牢地盯住了穆少言,嘴角犹自挂着冷冷的笑意。 万兵之祖 穆少言早已看出,以金无常的功力,绝不弱于自己在九羊岛暗道之外遇到的混世天魔龙啸天,甚至会更强一些。龙啸天亦正亦邪,虽敌友未分,但尚不致与自己性命相搏,而今天这金无常却实乃自己出道以来所碰到的最强最危险之敌!他心中暗道不妙,自己被龙啸天打伤尚未彻底痊愈,现在又逢强敌,况且还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自己这边的船小不得施展,还要顾忌严伯与明如月的安危,严烈虽可援手,但对方人多势众,此情此景,实乃绝境。 想到这里,穆少言将心一横,对严烈道:“严师兄,你保护好严伯和明姑娘,我来对付他。” 严烈生怕穆少言有任何闪失,忙道:“公子请退后,还是我来吧。” 金无常站在船头,“哈哈”怪笑道:“争什么,一个也跑不了。”随即一指点出,指风隔空击向穆少言胸前大**。穆少言微微一矬身,迎着那道指风劈空还了一掌,威猛绝伦的混元金刚掌力与霸道凌厉的星月指风在空中相激,碰撞出强大的气流,横空四射,直贯向小船两侧,竟将两侧的海水激荡得飞溅而起,如惊涛拍岸,打湿了船上所有人的衣衫。 金无常“咦”了一声,收指沉声道:“果然不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看来本座更是留你不得了。” 穆少言也冷笑道:“在下的这点微末功夫怎么及得上阁下,不过倒也用不着留情,阁下尽管出手便是。” 金无常闷哼一声,再度出指,身法却已变为轻灵一路,诺大的身躯仿如飞羽轻燕,围着穆少言旋转变幻。他的身法虽然轻灵,指力却依然凌厉之极。穆少言沉着应付,也展开轻身功夫,与金无常越打越快,渐渐的,两条人影几乎搅在了一起。明如月在舱中看得眼花缭乱,竟已分不清哪个是穆少言,哪个是金无常了。 二人转眼之间已打了五六十个回合,穆少言愈打愈是心惊,他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运转愈来愈不流畅,混元金刚掌力已无法全力施为。显然,这是当日被龙啸天击伤未愈所致。严烈在一旁也看出穆少言有些体力不支,有心过去帮忙,但此刻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就算自己出手也未必帮得了穆少言,更何况对面的大船上还有许多天泽教的人。 金无常本以为一二十合之内,完全可以拿下穆少言,万万没想到凭他六十余年的功力,竟然与这少年苦斗了多时不分胜负,不禁又急又怒。打着打着,他的身形忽地一沉,再度稳稳地站在船头。穆少言反应奇快,同时急速收身站定,二人连续剧斗,皆对对方的武功暗自称赞不已,但面对强敌,谁也不敢有须臾放松。 金无常的手腕忽地轻轻一抖,“唰”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弯刀来。这把刀与寻常腰刀之状大异,弯若半月之形,借着大船上的灯火可以看出,刀身之上隐有暗纹,锋刃处冷气森森,显然是一把宝刀。金无常弯刀在手,哈哈一笑,说道:“小子,看来今天若不杀了你,日后必成我圣教大患。本座不想再与你纠缠下去,速战速决,亮你的兵刃吧。”穆少言此前与敌交手,从未用过兵器,而此时,船上的严伯、严烈和明如月也都是身无长物。 见穆少言略有迟疑,金无常也不回头,向身后招了招手,立即有一名黑衣人飞身跳到了小船上面。金无常冷冷地道:“给他一把剑。” “是,圣教主。”那黑衣人旋即解下腰中长剑,连鞘飞掷给穆少言。穆少言却不接剑,只随手轻轻一挥,将那长剑飞带而起,远远地抛入了海中。 金无常微微一怔,冷笑道:“怎么,你想空手来接本座的修罗刀么?” 穆少言并不答话,转过身缓缓地对着舱中说道:“月儿,你将我的包裹拿来,就在舱内的边上。” 明如月一听,忙四处搜寻,果然在舱中一角看到了一个长方形包裹,忙拿出舱来递给穆少言。 穆少言将包裹接在手中,转身面对着金无常,口中却对明如月轻声道:“月儿,退到舱里去。严师兄,你也进去吧。”严烈一愣,正想说什么,却被随之跟出来的严伯一把拉住,拽入了舱中。 金无常不动声色,目不转睛地盯着穆少言。 穆少言缓缓地打开了包裹,露出一个木制的方匣。他的手在木匣上轻轻抚过,突然抬头对金无常道:“阁下既然让我亮兵刃,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二指微屈,在木匣上轻轻一弹,随着“叮”地一声轻响,木匣应声而开,一件看上去通体黝黑的长刀呈现在金无常面前。 一看便知,这把黑色长刀绝非寻常钢铁打造之物,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是一把刀形的器物罢了。刀身无柄,或者说刀柄与刀身连为了一体,刀锋则渗出沉沉的黑色,几乎没有一丝光亮,恰与金无常手中精光四射的弯月宝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无常乍然看到此刀,目光骤敛,死死地盯住了它。而他手中的那把圆月宝刀突然发出了古怪的“呜呜”之声,竟如婴儿啼哭一般,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入耳,让人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 金无常沉默了半晌,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刀!” “阁下的刀也是好刀。”穆少言一笑,淡淡地说道。 突然,金无常暴喝一声,如同半空中打了一记响雷。喝声一起,他手中的弯月宝刀已疾速飞斩,划出了一道冰冷彻骨的寒芒。这道寒芒快如闪电,在空中形成一个美妙的半圆,直向穆少言头顶劈下。穆少言既不迎击,也不躲闪,只是看着金无常的刀芒飞斩而至。 “啊!”明如月在船舱中看清清楚,大声地惊叫起来。然而,她的叫声刚刚发到了嘴边,还没有来得及脱口而出的时候,竟又戛然而止。因为,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明如月以手捂嘴,只觉得刹那之间,舱外的所有事物都已不见。穆少言、金无常、大海、星光甚至对面大船上的憧憧人影与辉煌灯火都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她的眼睛所能见到的,只有一道黑色的刀光,而她的心境也如同一下子遁入了空灵世界。 若不是亲眼所见,明如月怎么也不会相信,她所看到的竟然会是真的――这道黑色的刀光在刹那间幻化成为一柄通天彻地般的巨型黑刀,直将天地万物笼罩其中。与此同时,伴随着黑色巨刀的出现,她还听到了一声极为恐怖的叫声――“鬼斧刀!”这叫声既凌厉,又有些沙哑。明如月一听便知,正是发自那个不可一世的天泽教教主金无常。 就在明如月的目光与心绪皆沉浸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时,一切又都恢复了原状。而与此前有所不同的是,原来站在小船船头的金无常已经不见了,对面的大船正在飞速地驶离小船。大船的船头处已显得破败不堪,船上的灯火也均已熄灭,看上去,整个船头就如同泥塑的一般,然后又被一双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变得空空荡荡,支离破碎。而小船却安然无恙,穆少言依然背对着船舱迎风伫立,看着那艘大船仓皇离去,仿佛正在欣赏大海的美丽夜景。 乾明岛 明如月正自惊魂未定,严烈已一步蹿出舱去,伸手扶住了穆少言。穆少言转过身来,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嘴角处竟渗出一丝血迹。 明如月也忙飞跑过去,急切地问道:“穆大哥,你还好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穆少言没有答话,只轻轻点点头,在严烈的搀扶之下,缓步走到船舱边坐下,并将手中的那把黑刀放回到木匣中,转手递给严烈道:“严师兄,请帮我放好。”严烈忙将木匣接过。穆少言又对明如月道:“月儿,金无常已被我击退,不过我也受了点伤,需要运功调息。”说罢,闭目端坐,再不言语。 明如月已急得快要哭出声来,问严烈道:“严师兄,穆大哥不要紧吧?” 严烈面色严峻,轻声道:“公子之前受过严重的内伤,又与刚才那个魔头一战,耗损了大量真力,使原来的内伤更加重了。”说着,他又转头对严伯道:“爹,我们快些回岛吧,好请师父为公子疗伤。” 严伯重重地“嗯”了一声,便与严烈撑掌着小船,疾速地向乾明岛方向驶去。明如月坐在穆少言身边,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只得静静看着穆少言运功调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穆少言将真气运转了一个周天,渐渐恢复了些体力,周身上下已是大汗淋漓,感觉自己虚弱得快要晕倒。他慢慢睁开双眼,看到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焦虑不安的明如月,勉强笑道:“月儿,我没事,放心吧。” 明如月见穆少言开口说话,知他已无大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忙道:“穆大哥,外面的风大,你出了好多汗,当心别着凉,我扶你回舱里吧。”穆少言点点头,在明如月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身来,二人伏低了身子钻入了舱中。 穆少言刚刚坐定,明如月便问道:“穆大哥,刚才我好像听到那金无常叫了一声‘鬼斧刀’,但你们之间的打斗却什么都没有看清,你也打伤了他吗?” 穆少言道:“他也受了伤,不过我元气未复,没有使他受到重创,若不是他忌惮我手中的宝刀,再度出手的话,怕是我已活不到现在了。他那把刀也好生厉害,假如我猜的不错的话,应是三刀之一的‘逐日刀’。”说完,他长吁了一口气,又指着刚刚被严烈放在舱内那个木匣对明如月道:“这匣中便是传说中‘鬼斧刀’,那厮正是惧怕此刀的威力,故而才会逃遁而去的。” 明如月登时瞪大了双眼,盯着那个木匣兴奋地道:“真的吗?!这就是鬼斧刀,传说中的万兵之祖,原来穆大哥你一直带在身上呀,可以让我看看吗?”穆少言微笑着点点头。 明如月将木匣拿到手上,单手轻轻一摁上面的锁扣,“嗒”地一声轻响,木匣旋即弹开,匣中立时扑面传出一股莫名的杀气来。明如月噤得微微一抖,但她同时又感觉到这股杀气并非暴戾之气,初时稍显凌厉,继而便柔和起来,这股柔中带刚、纯粹而洗练的杀气,正是从眼前这把通体黝黑、毫不起眼的刀身之上发出。 明如月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慢慢地握住了鬼斧刀的刀柄,立时感到那刀竟似活了一般,直将一股强大的力量贯穿于自己体内。这股力量使她浑身上下异常舒爽,同时又升腾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刺杀的**。一时间,明如月仿入幻境,只觉得世间万物都将被自己所统驭,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不由自主地欢声叫道:“好神奇的刀!这就是鬼斧刀么,真的好厉害!” 穆少言伸出右手轻轻握住明如月持刀之手,左手则将鬼斧刀拿下,缓缓地放回了匣中,柔声说道:“这把刀杀气太强,月儿,以你现在的武功根基,根本无法控制它,不要再碰了。回岛后,我要将它交与家父保管。”明如月有些恋恋不舍看着穆少言将木匣收起,轻轻“嗯”了一声。 此刻,船外海天一线之处已露出了一抹晨曦,朝霞柔和地映入船中,穆少言与明如月的脸上都被染上了一抹酡红。只听严伯在船头喊道:“公子,前面就是乾明岛了,我们马上就要靠岸了。”穆少言和明如月循声向舱外望去,只见不远的海面上,已能清晰地看到地平线,呈现出一个小岛的轮廓来。 穆少言微微一笑,对明如月道:“月儿,你知道吗,家父从不允许外人上岛,这次带你回来,恐怕要受家父责怪了。” 明如月忙道:“穆伯伯很严厉吗,那他会不会把我赶下岛呀?” 穆少言笑道:“放心吧,家父虽然平日对我管教甚严,但他并不粗暴,相信我对他讲过你们青竹帮的事情之后,他会让你留在岛上的,说不定还会教你几招呢。” 听了这话,明如月“咯咯”笑道:“真的吗?太好了,要是能拜穆伯伯为师,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转眼间,小船已驶进了乾明岛的一处避风海湾。这座岛很小,但岛上林木葱郁,野花遍地,溪水潺潺,鸟鸣之声不绝于耳,仿如一座海外仙山。明如月随着穆少言走下小船,顿时为眼前的美景所陶醉。她不住地四下张望,欢喜地道:“穆大哥,这里可真美呀,简直就是人间仙境!”穆少言淡然一笑,此时他的体力已有所恢复,无需再由他人搀扶也能走路了。 对穆少言来说,这乾明岛本是自己生长之地,岛中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他驾轻就熟地领着明如月走在前面,而严伯与严烈则跟在他们身后两三丈远。四人不疾不徐,沿着一条曲折的小路徒步上岛。 一路之上皆有花香飘过,沁人心脾,这让明如月几乎忘记了昨夜经历的凶险,连蹦带跳地在穆少言身边跑来跑去,偶尔还伏下身子在路边采摘几朵小花。这种少女的天真烂漫也感染了穆少言和严氏父子,众人的心情逐渐地开朗起来。 走了约莫有一顿饭的工夫,又转过一条岔路口,渐渐走到了岛顶。四人再行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座由山竹、粗木搭建而成的房屋。房屋高大而简朴,一溜儿四间正房,两侧还各有两间厢房。房屋前面是一片空地,种着一些蔬菜、瓜果,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圃,而外面则是由矮竹围成的一圈篱笆,由此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 一眼看上去,这座小院再普通不过,不知内情者,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竟是一代武林大侠穆云舒的隐居之所,还以为走进了一个农家小院呢。 穆家家规 严烈抢先几步赶到众人前面,刚刚进院便躬身施礼,朗声说道:“师父,公子回来了。” “好,是言儿吗,进来吧。”正房中传出一个平和、苍劲的声音。 穆少言忙快步来到严烈身边,边走边道:“是我,父亲。”明如月也小跑两步,跟在他的身后。 这时,房中的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句,又接着问道:“你受伤了么?与你一起回来的还有谁?怎的竟敢私自带了外人上岛?” 连续三问,直让明如月听得心头突突直跳,着实吃惊不小,暗道,“这穆云舒足不出户,竟能从穆少言的一句话里便听出他受了伤,而自己还没说话,他已然知晓多了一个人。这等深湛的听辨功力,当真是匪夷所思。” 穆少言赶忙停住脚步,恭敬地答道:“我在外面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另外,还有一位姑娘和我一起回来的,她是青竹帮的弟子,全帮已悉数被……” 屋内“哼”了一声,打断了穆少言的回话,紧接着又道:“好了,你们进来吧。”穆少言向明如月轻轻招了一下手,示意她随自己进去,严伯和严烈则走进了大屋旁边的厢房中。 明如月悄悄吐了下舌头,微微一笑,随着穆少言走进房中,来到左侧的一间卧室内。室内的陈设极为简洁,居中一把木椅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六旬左右的老者,满头乌发,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身着一件青布长衣,显得甚为从容练达,想必此人便是穆云舒了。 明如月不敢造次,悄无声息地在穆少言身后站定。穆少言再度深施一礼,恭敬地道:“父亲。” 穆云舒看了看穆少言,表情肃然地道:“这两个月独自在外,无人管束,竟带伤而回,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不跪下,从实讲来。这位姑娘又是谁,难道你不知道为父定下的规矩吗?” 穆少言忙双膝跪倒,说道:“孩儿不敢,详细情形请容我慢慢禀告。” 穆云舒又略带愠色地“哼”了一声,沉着脸说道:“那好,你说。” 穆少言便将在放马镇悦来客栈偶遇成远,夜探紫衣门,搭救明如月,在青竹帮大战天星教护教尊者,在九羊岛力斗两大尊者,又在暗道外巧遇龙啸天,归程时被金无常拦截等事件一一向穆云舒禀告了一番。 穆云舒仔细听他讲述,并不打断,直到穆少言说完,才淡淡地道:“你起来坐下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位明姑娘,你也请坐吧。” 穆少言依言站起,然后在穆云舒身侧的一张椅子上半坐了下来,又以眼色示意明如月也坐。明如月没想到穆云舒家规如此之严,比之青竹帮尚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心中更加忐忑,规规矩矩地在穆少言身边坐了,垂下头去,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穆云舒等他们坐定,轻叹了一声,说道:“没想到魔教余孽居然重现江湖,此乃一大祸患,看来他们又要在武林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言儿,你刚才说是被龙啸天打伤的,这个老家伙,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念念不忘当年之事。把手伸过来让为父看看。” 穆少言忙卷起右袖,伸过手去。穆云舒伸出左手二指轻轻搭住了穆少言腕脉,穆少言顿觉一股深厚淳和的真气自腕脉处传开,直至自己周身各大经络,不消片刻,便感到浑身上下已是舒畅了许多,而自己体内的真气与穆云舒传至的真气相融之后,也流转得愈发自如了。穆少言心头一热,父亲虽然素来对自己要求苛刻,言语之间也甚为严厉,但一听自己受了内伤,便立即以自身内力为自己疗伤,舐犊情深一显无遗。 过了一会儿,穆云舒松开了手指,语重心长地对穆少言道:“言儿,你是自我穆家先祖以后难得的武学奇才,为父在你这个年纪时,资质也远不如你。江湖虽然险恶,但你独自外出闯荡,为父也不拦你。不过,务要切记,我穆家一门须以武林正义为己任,谦逊谨慎为宗要,切莫因一时大意坠入魔道,败坏了我穆家的三百年清誉,也使自己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穆少言忙肃然起身,恭声答道:“是,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穆云舒点点头,接着说道:“这位明姑娘你既然带来了,为父也不再责怪于你。青竹帮的杨帮主倒是也与为父有过一面之缘,杨帮主及全帮上下既已为魔教所害,那明姑娘当是青竹帮的唯一传人。不过,看上去明姑娘的根基尚浅,若想光复本门,还需不断勤苦习练为上。” 穆少言笑道:“我也正有此意,这次带明姑娘一起上岛,一是因她孤苦一人在外飘零,二是她的武功根底确实较浅,所以想请父亲传教她一些功夫,也算是为了告慰青竹帮杨帮主在天之灵。” 穆云舒沉吟片刻,淡淡笑道:“穆家武功历来传男不传女,倒并不是因为我穆家有重男轻女的门风,而是本门的功夫实在不适合女子习练。好了,明姑娘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吧,抽空我拣一些较为容易些的入门功夫教教你罢。” 穆少言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暗喜,忙对明如月一使眼色。明如月会意,赶忙站起身来,伏地便拜,说道:“穆伯伯,本帮自我师父上下,均被魔教所害。月儿自小被师父收养,视师如父。师门遭难后,月儿便在青竹帮历代帮主牌位前发过誓,一定要为师父、师兄、师姐们报仇血恨。但是……以月儿现在的功夫,实在是力不能及,还望穆伯伯能收下我,月儿定当谨遵穆伯伯教诲,为匡扶武林正道略尽绵薄之力。” 穆云舒叹了口气,随即轻轻一挥手,明如月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向上托起,这股力量绵柔淡泊,却余劲悠长,自己无从抗拒,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穆云舒看了看她,说道:“好了,我已知你的心意,你先去吧,让严伯为你安排一个房间。”明如月看了一眼穆少言,道了声“是”,不敢再多言,便蹑步退出了房间。 神兵之秘 穆云舒目送明如月出门后,对穆少言道:“言儿,你坐下。这次让你回岛,为父是有事要向你交待。” 穆少言见父亲的脸色凝重,心知必有大事,忙依言坐下。 穆云舒沉思了片刻,说道:“关于‘鬼斧神工’的传说,你早已知道,为父也就不必赘言。这鬼斧刀和神工剑本是我穆家先祖之物,后流落于江湖。为父于三十年前寻到了鬼斧刀,唯恐再惹风波,从此便隐居在这海外孤岛,再不问江湖之事。你上次出岛,是为父命你前去查探神工剑的下落,其实,若是神工剑能为武林正道所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并非一定要收回穆家。” 穆少言一愣,忙问道:“那父亲你的意思是……” 穆云舒看了看他,接着说道:“我穆家自先祖穆承志算起,传至为父已是第八代了,其间,‘鬼斧神工’多次流失于江湖,每一次出现,势必引起一番腥风血雨。江湖中你争我夺,为了这一刀一剑,哦,应该说是‘三刀五剑’,斗得是天翻地覆。可是,他们这般不顾死活的争夺,难道只是为了一把杀人的利器不成?” 穆少言不明就里,又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这其中还有其他的缘故?” “正是。”穆云舒道:“先祖穆承志在得到‘鬼斧神工’之时,曾经发现了一个绝大的秘密。据说,只有这一刀一剑合在一处之时,这个秘密才会破解。这个秘密由我穆家一代一代口口相传,外人绝不会得知其中真相,都以为抢刀夺剑之后,便会拥有绝世武功,其实不然。” 穆少言心头一凛,插话问道:“那这‘鬼斧神工’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穆云舒又沉吟了半晌,这才缓缓地说道:“这也正是为父今天要交待于你的。鬼斧刀、神工剑本乃天成,实非人力所能驾驭之物。据说在上古之时,天降奇石,又在三百年前,这块奇石被雷电劈开,而藏于石中的‘鬼斧神工’从此现于世间,恰巧为我穆家先祖穆承志所得。言儿,你可知三百年前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孩儿不知。”穆少言忙摇头道。 穆云舒的面色更加凝重,继续说道:“三百年前,武林中发生了一场极大的浩劫,群雄争霸,帮派厮杀,以至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而我穆家先祖穆承志得到‘鬼斧神工’之后,凭这一刀一剑一举灭魔道、平浩劫、消灾难,力挽狂澜,挽救了众多武林正道之士,最终扬正抑邪,惩恶扬善,不仅使武林重归承平盛世,先祖也成为一代大侠、武林至尊,为世人所景仰。” 随着穆云舒的娓娓道来,穆少言眼前仿佛出现了三百年前那场风起云涌的浩劫场面,身心不禁为之惊震不已。 穆云舒略停顿了一会儿,见穆少言听得入神,便接着说道:“先祖穆承志凭借‘鬼斧神工’成为武林至尊之后,却发现鬼斧刀和神工剑本身也有一种极强的魔性,那就是只要刀剑皆同时为一人所掌控时,这种魔性便会变得强大无比,以至能够控制人的心性,使之渐入魔道,以我穆家先祖的绝世奇功都难以控制。” “啊!”穆少言心头一紧,惊呼出声来,忙问道:“那先祖也堕入魔道了吗?”。 穆云舒摇摇头,说道:“我穆家先祖不愧为一代不世出的奇人,当发觉自己已被‘鬼斧神工’的魔性控制之后,心中尚存一丝清明之念。据说,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他将这一刀一剑分别掷入了灵梦山南北断崖之下。本想将之消弭,但终究还是被江湖中人得知了此讯。于是,对这一刀一剑便开始了周而复始、往复不绝的搜寻与争夺。而我穆家先祖表面上虽然摆脱了魔道,但‘鬼斧神工’合体的魔性早已浸骨入髓,因此,先祖终生都在正邪两念中苦苦挣扎。至其终老时,便传下绝秘之命,鬼斧刀和神工剑绝不可为一人所有,否则,此人必将堕入魔道,而且无人能够控制,将会再次掀起武林中的血雨浩劫!” 穆少言听到这里,额头上已冒出一层细汗,他不敢再插言多问,只静静地听父亲讲述。 穆云舒长叹一声,又道:“如今,鬼斧刀已回到我穆家,它的神奇之力想必你在海上已经试过。不过,这样一来,也暴露了它的行迹,怕是寻刀之人就快找上门来了。唉,这或许就是宿命如此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对穆少言道:“言儿,以你的资质和灵性,驾驭此刀应无问题,但你要切记,只要鬼斧刀在手,就绝对不可再去争夺神工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穆少言连连点头,忽地想到一事,问道:“父亲,现在神工剑已落在魔教手中,想必他们也定会觊觎鬼斧刀。假如有朝一日‘鬼斧神工’刀剑相遇,却又处在对立之面,那结果将会怎样?” 穆云舒双目猛地一敛,沉声道:“这个为父也不清楚,世事自有天命,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就要看天意如何了。言儿,你是我穆家第九代传人,也是自先祖穆承志以来,先天禀赋最高的一个,倘若一心向正,维护武林正义,当为一代大侠,但若不慎堕入魔道,亦必成为武林浩劫的祸首。假如你真的走入此途,到时为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不会放过你。你要切记!” 面对父亲的谆谆教诲,穆少言感同身受,忙肃然起身道:“请父亲放心,我自当刻骨铭心,绝不敢有违你的教诲,更不敢做出愧对穆家列祖列宗的事来。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将鬼斧刀交还与父亲保管,以免在外有失,再惹江湖争端。” 穆云舒想了想,说道:“也好,那就将刀留下吧。” 穆少言从身后解下木匣,恭敬地放于穆云舒身边的桌上,又道:“还有一件事想请父亲示下,九月十五日武林各大门派将在叠云岭揽秀山庄举办武林大会,共商抗击魔教一事,那揽秀山庄的副庄主,就是我在悦来客栈遇到的成远成前辈极力邀我去参加,不知父亲可否准许。” 穆云舒点点头,说道:“若能与武林同道一起共抗魔教,制止武林浩劫的发生,当然不失为一件好事。你尽可以去,但要记住,正邪虽不两立,但又牵扯不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是非非,孰正孰邪,有时仅凭肉眼是无法分清的,当以心眼去看。” “是,父亲。”穆少言恭敬地答道。 穆云舒随即摆了摆手,说道:“去吧,你本来受了伤,又赶了一夜的路,去歇息歇息吧。” 穆少言站起身来,正要出门,忽又折返回身问道:“父亲,那明姑娘的事……”穆云舒微闭双目,并不答话。穆少言不敢再问,再度躬身施了一礼,转身出门去了。 紫衣少女 穆少言与明如月在乾明岛上度过了两天。这两天里,他带着明如月将小岛转了个遍。乾明岛四面临海,烟波浩渺,仿如一座海中仙岛,而岛上除了穆云舒和家人之外,再无他人居住,实为一处安逸归隐的绝佳所在。 明如月是第一次来到海外,见到什么都感觉新鲜,尤其是每日傍晚时分,与穆少言坐在岛边礁石之上,凭海临风,听涛声阵阵,看落霞缤纷,二人真个是有如神仙眷侣一般,直令明如月喜不自胜。 穆少言早晚都要去向父亲问安,但见穆云舒绝口不提传授明如月武功一事,也不好多问。明如月倒并不在乎,每日只与穆少言在岛上游玩,心情格外开朗。她本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又一心只在穆少言身上,哪里去想学什么穆家武功。 两天之后,穆少言来向父亲辞行,他对穆云舒道:“九月十五的武林大会之期临近,孩儿准备出发了,请问父亲还有什么教训?” 穆云舒点点头,说道:“言儿,如今武林风云变幻,魔教重生,你这一去,想必更多了几分凶险,就让严烈与你同行吧。他一直随为父生活在这个小岛上,秉性纯厚,为人耿直,尚不识得什么江湖险恶,与你同去,也好让他历练历练。” 穆少言忙道:“严师兄与我一同前往,当然好了,他随父亲习武多年,武功不在我之下,这下可多了一个有力的帮手。只是严师兄离岛后,只有严伯留下来照顾父亲,我有些不放心。” 穆云舒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为父的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呢,哪里就需要忒多照顾,再说,不是还有如月姑娘吗。” 穆少言一喜,问道:“这么说,父亲是想把她留在身边了?” 穆云舒点点头,说道:“她若不留下,为父怎么教她武功呢?你去和她交待一下,待她武功略有小成,为父自会安排严伯送她出岛。” 穆少言笑道:“是,父亲,我这就去告诉她。” 刚一出门,便见到明如月正等在门外,穆少言忙将父亲的意思对她讲了。明如月也是又惊又喜,旋即眼圈发红,泪光盈盈地道:“穆伯伯答应我留下,自然是好,可是穆大哥,我们也要分开了,月儿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穆少言见状,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道:“不会太久的,月儿,过段时间我便回来接你。你知道吗,父亲既将你留在身边,说明已经把你看作是自己人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自己人!”明如月忽地明白过来,破涕为笑,调皮地一吐舌头,说道:“穆伯伯已经接纳我了吗,太好了!” 穆少言轻轻刮了一下明如月的鼻子,笑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也不害羞。” 明如月羞红了脸,心中却是暗暗欢喜,口中则连声说道:“穆大哥,你坏死了,不许这样说我。”说罢,一阵风地跑了开去。 在严伯的安排下,穆少言与严烈当日便乘船离岛。明如月将他们送至岛边,恋恋不舍地拉着穆少言的手叮嘱道:“穆大哥,一路多保重,早点回来呀。” 穆少言笑了笑,说道:“没事的,放心吧。好了,月儿,严伯,你们都回去吧。”说罢,转身跳上小船。严烈早已准备妥当,扬起风帆,划动船桨,小船便箭一般地飞驶而去。 顺风顺水,穆少言与严烈行了不到一天,便来到了东华城边。二人下船后,便到“东华揽胜”客栈投宿。次日一早,穆少言将寄存在店中的马匹取出,与掌柜的结了账,二人便弃舟乘马,一路向北,赶往叠云山揽秀山庄。 穆少言和严烈不疾不徐,一路上尽情饱览江南大地的壮美山川、秀丽河谷。几天之后,已是来到了放马镇附近。想到不久之前在放马镇巧遇明如月的情景,犹自历历在目,穆少言心内凭添了一份感慨,他转头对严烈道:“严师兄,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在前面的放马镇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镇上有家悦来客栈,之前我便是住在那里的。” 严烈一勒马头,说道:“好,那我先行赶过去,为公子提前打点一下。”见穆少言点头应允,严烈便扬鞭策马,沿着官道向放马镇疾驰而去。 穆少言见严烈不一会儿便去得远了,抬头看看天色,只见日已斜暮,一抹晚霞从天边透过云层,射出七彩的光芒,点染着大地和林木。他的心境极佳,便索性跳下马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又舒展了一下筋骨,牵着马信步前行,享受这份难得的轻松自在。 刚走了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车马喧嘶之声。穆少言转身一看,只见一驾马车从后面疾驶而来,车后扬起大片的烟尘。穆少言忙将马牵到路边,给那马车让出道来。 马车倏然便跑得近了,穆少言已然看清,驾车之人竟是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着紫衣,面容俊俏,一边赶车一边低声叱马,显得甚是英姿飒爽。那紫衣少女也看见了穆少言,忽地一抖手中的长鞭,“啪”地甩出了一声脆响。两匹驾车的高头大马立时稳稳地站住,而马车周围的大片烟尘也随之扑散开来。 紫衣少女对着穆少言微微一笑,脆生生地问道:“这位公子,借问一下,前方可有投宿的镇店?” 穆少言也还以微笑,将手向前一指,说道:“前方不远便有一座镇子,名为放马镇,镇上有几家客栈可以投宿。” 紫衣少女“嗯”了一声,说道:“多谢了。”又转头对车内道:“小姐,前方不远就有客栈了。” 车内传出一句“好的,英儿,那就快些赶路吧。”声音甚是悦耳动听。英儿转过头来,又向穆少言轻轻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只响亮地挥了一鞭,那两匹健马各自长嘶一声,奋蹄而起,驾着车子绝尘而去。 穆少言望着远去的马车略出了会儿神,心道,“看来这主仆二人不像是本地人,只是不知如此匆匆赶路,却是要去向何处?”忽地又暗笑道:“我这是怎么了,多管他人做什么。”于是也飞身跳上了马,疾向放马镇方向奔驰而去。 江南双虎 来到悦来客栈门口时,穆少言一眼便见到路遇的那驾马车也停在此处,显然,刚才车上的主仆二人也是投宿于此。[.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穆少言微微一笑。这时,早有店伙计迎上前来,将马了牵过去,口中唱个诺,满面堆笑地说道:“这位客官,一路辛苦了,可是到小店投宿吧,快里面请。” 穆少言点点头,走进客栈大门,只见大堂内已经坐满了人,三五一桌,正在高谈阔论。这些人大多是江湖人士打扮,估摸都是前往揽秀山庄参加武林大会的各门各派之人。 “公子,在这里。”穆少言循声望去,见严烈正坐在靠窗的一处小桌旁向自己招手。 这时,悦来客栈的马掌柜也迎了过来,笑容可掬地道:“原来是公子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公子快快请进。”上次穆少言在客栈与天星教两名黑衣神教使一战,给马掌柜留下了深刻印象,而陈府死了两个家丁,还差点让马掌柜吃了官司,是以此时穆少言进来,马掌柜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穆少言向马掌柜点点头,示意自便,走到严烈的桌旁坐下。严烈已叫了些酒菜,店伙计又递过一块温润的毛巾,穆少言接过擦了手。严烈轻声对他道:“公子,这里的人很杂,里面有几个高手。” 穆少言也早已察觉到了,便道:“没事,可能都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 严烈又道:“公子,中间那桌的两个老者,长得一般模样,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一直在那里高声谈话,很是旁若无人的样子。” 穆少言微微回过身去看了一眼,果然见大堂正中的一个宽大桌旁坐了两位黑衣老者。这二人似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容貌、衣着,甚至声音都完全一样,只是其中一个略瘦了一些。二人边吃边聊,大声地讲着话,时而发出“哈哈”的大笑声。他们虽是坐着,但仍可看出,身材甚是高大,筋骨也颇为雄壮,太阳**向外凸起,目光炯炯有神,显是练过一身过硬的外家硬功。穆少言淡淡一笑,说道:“别去理会他们,我们只管用饭便是。” 这时,只听那身材略瘦的老者大声说道:“哥哥,依我看,还要举办什么鸟大会,简直可笑之极。这天星教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竟让各大门派如临大敌,我看只要我们兄弟二人联手,便能一举将它灭了。” 另一老者“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我们江南双虎一出马,什么天星教、地星教,全都不在话下。”穆少言听到他们自报名号,当下已知,这二人便是在江南武林称霸多年的“江南双虎”公孙良、公孙正兄弟。 江南双虎在江湖中名头不小,尤其是在江南一带,可谓声名显赫。二人原来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均练就一身深厚的外家硬功,刀枪不入。成名之后,江南双虎常到各大门派挑战,二人出手极为狠辣,动辄致人伤残甚至伤及性命,被视为江南武林一霸。[.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但这二人禀性还算纯正,与人交手之时,绝不出手暗算,偶有落败,也自甘认输,因此,尚属武林正道之士。听着他们在那里夸夸其谈,穆少言心里暗笑,却也懒得理会他们,只与严烈低头吃饭。 忽然,客栈大堂之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连江南双虎的高谈阔论之声也停了。穆少言心中有些纳罕,抬头向四外一看,只见堂内食客的目光齐齐地聚到了二楼楼梯处,正有两个婀娜多姿的少女款步走下楼来,其中一位正是向穆少言问路的紫衣少女英儿。而另一位则是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看上去约莫有十**岁年纪,容貌端的是秀美绝伦。 穆少言一看之下,心头也不禁为之怦然一跳,暗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如果说,明如月的美丽为人间少有的话,那眼前这位少女当真可称得上是宛若天仙了。再看堂内众人,自这少女从楼上一步一步走到大堂中,目光竟始终未离其片刻,一个个均愣在当场,整个大堂之中变得鸦雀无声。 英儿走在那黄衣少女前面,显然对这样的情景见得惯了,“扑哧”一声轻笑,高声叫道:“掌柜的,还有空桌吗?” 马掌柜忙不迭地紧走几步,迎到两位少女面前,连声道:“有,有,有,二位姑娘这边请。”堂内众人此时方才回过神来,但目光仍然追随着两位少女的身影,心下均想,“要是坐到我身边来多好。” 马掌柜将两位少女引到了穆少言与严烈旁边的一个小桌前,立刻,无数的目光又瞅向了这里。英儿这时也瞧见了穆少言,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穆少言也忙向二人点头微笑示意。英儿附在黄衣少女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那黄衣少女转头看了看穆少言,轻轻地颔首致意,虽未出声,但顾盼流转之间,眼神竟有如说话了一般,直看得穆少言心神再度为之一荡。 两位少女坐下后,向店伙计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英儿对黄衣少女道:“小姐,这大堂里人声嘈杂,如此污浊不堪,真个是污了小姐的耳朵,还不如听我的,叫几个菜在房中用了多好。” 她的话音虽然不高,但吐字清晰,声声入耳,几乎堂内的所有在坐之人都已听到了。堂中众人大多是各门各派的豪强之士,闻听此言,顿感不快,有几位已是面露愠色。 黄衣少女微微笑道:“不妨事,就在这里吃吧。”声音好不甜美动人,甫一出口,那些心感不快的群雄立时感觉有如仙音绕梁,听在耳中,入心入脑,真个舒畅无比,那些不快也一下子化为乌有,一扫而光了。 有美在侧,穆少言本来就不错的心情此时更佳,普通的饭菜咽下去,也如珍馐美味一般。突然,他感觉身边气流起了些变化,对面的严烈也倏地抬起头来,只见江南双虎已走到两位少女的桌前。 那略瘦些的公孙正大声笑道:“好漂亮的两个小妞。哎,你这个小妞刚才说什么,这里的人怎么污浊不堪了,那就是说,连我们兄弟二人也算在里面喽?” 江南双虎身材高大,站在两位少女面前,简直有如两座黑塔一般。但见那黄衣少女依旧低头用饭,似对二人置若无物。英儿则抹了下小嘴,又是“扑哧”一笑,说道:“你们这两个老头儿好没道理,我自说我的,干你们甚事,倒来自讨没趣。谁认账就是说谁了,说了又怎样?” 公孙正一怔,看看公孙良,勃然怒道:“哼,在我们兄弟面前,向来还没人敢如此无礼,你也不打听打听,在江南一带,谁不卖我们兄弟几分面子。看你们小小年纪,怕是没听说过我们江南双虎的名号吧。” 英儿撇了撇嘴,甚是不屑地道:“江南双虎?还真没听过。看你们大大年纪,怕是也没听说过我家小姐的大名吧。不过,我家小姐的大名你们倒也不配知道,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好好用你们的酒饭,以免丢了面子,落个为老不尊,遭人耻笑。” 她字字如刀,尖酸刻薄,立时令江南双虎怒不可遏。公孙正忽地仰头哈哈大笑几声,伸手在桌上一拍,直将一个倒扣在桌上的白瓷茶碗一掌拍了下去,深深地嵌入了硬木桌内。而那茶碗却丝毫未损,这一手功夫倒也不俗。 血案 就在茶碗入桌的同时,公孙正的掌力将满桌的汤水菜屑震得飞溅起来,眼看就要溅落到黄衣少女和英儿的身上。黄衣少女身形微动,人坐在椅子上向后倒滑一步,轻轻巧巧地便躲过了四溅的汤水。 英儿却抽身跳了起来,对着公孙正叱道:“你这老头怎的如此无礼,坏了我们的饭菜,你赔。”随着“你赔”二字出口,英儿手腕一翻,掣出一柄黑色的短尺来,疾点向公孙正的胸口。 公孙正“哼”了一声,不躲不闪,任那短尺点向自己,口中大声道:“看不出,你这个小妞还有两下子。”英儿的短尺点在公孙正的胸口,竟如中硬革,一下子被反弹了回去。这一反弹之力甚强,英儿被震得“哎呀”低叫一声,短尺差点撒了手,身子也向后跌去。这时,坐在椅中的黄衣少女抬臂在英儿腰上轻轻一扶一送,立时将那股反弹之力卸去,英儿也便顺势站稳了身形。 公孙正又怪笑了两声,大声道:“怎么样,小妞,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 英儿眉尖一挑,“格格”笑道:“也没什么呀,只不过有点蛮力罢了。”话虽如此,但她刚才那一尺点中公孙正的胸前**道,竟然无果,还被公孙正轻描淡写地反弹回来,心下也暗自震骇这老头儿的硬功委实厉害。 黄衣少女站起身来,对英儿道:“好了,英儿,我们不吃了,回房吧。”说罢转身便走。 英儿又向江南双虎作了个鬼脸,不再理会他们,随着黄衣少女便要离开。一直站在公孙正身边没有说话的公孙良忽道:“说走就走,岂不是太不给我们江南双虎面子了。” 公孙正也道:“对呀,小妞,老夫不忍伤了你,就把你的那把尺子留下来吧。”说着,伸手便抓向英儿手中的短尺。英儿一惊,快速撤尺闪避,同时翻腕向上,反切公孙正的腕脉。公孙正依然不闪不避,在短尺切中自己腕脉的同时,反手一把将之抓住。英儿只觉手臂一震,短尺已然把持不住,被公孙正硬夺了过去。 英儿娇叱一声,腾身跃起,在空中连续踢出两腿,公孙正却哈哈一笑,竟背过身去,任凭英儿的两脚“呯、呯”地踢在自己背上。在踢中公孙正的同时,英儿也被倒弹了出去,直飘落到二尺开外,好在她身子灵巧,打了一个旋儿,稳稳地站住了。 公孙正得意洋洋地转过身来,笑道:“小妞,老夫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这两脚倒似是为老夫挠痒,哈哈哈……。”堂中除了穆少言与严烈,其余众人听了公孙正这话,也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啊!”公孙正的笑声戛然而止,换成了一声惊呼。他的眼前黄影一晃,还未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手臂已是一阵酸麻,刚刚夺来的那把短尺已经脱手,又被人硬生生地又夺了回去。 坐在一旁的穆少言却看得清楚,正是那黄衣少女在瞬间出手,迅捷无比的一切一抄,单掌切中公孙正的手臂,又顺势将公孙正手中掉落的短尺抄在了手里。黄衣少女的身法快得简直难以形容,是以连公孙正身边的公孙良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已然坐回了原位,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而手中所拿的赫然便是刚才自己兄弟夺到的那件战利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英儿则在一旁拍掌笑道:“好呀,好呀,老头儿,刚才我家小姐给你挠得痒如何呀?” 公孙良与公孙正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黄衣少女,公孙正的手臂犹自酸麻不已。他们兄弟二人的外家硬功已是炉火纯青,没想到被这黄衣少女的掌力轻轻一切之下,手臂一下子变得全然无力,满身的功夫竟也似瞬间消失了一般。而这黄衣少女看上去纤弱秀美,分明是一位大家闺秀,怎的会有如此精湛的内力? 黄衣少女见江南双虎愣怔怔地出神,又是微微一笑,说道:“二位老人家,我的这个小丫鬟不知礼数,如有得罪之处,还请二位见谅。”说罢,将手中短尺递给了英儿,说道:“英儿,我们上去吧。”英儿接过短尺,俏皮地一吐舌头,随着黄衣少女快步上楼而去。 江南双虎站在原地,哪里再敢出手拦阻,他二人俱是练武的行家,看到黄衣少女露的这手功夫,心知要比他们高出甚多,再行上前,只能是自讨没趣。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堂内众人大多也在看着那主仆二女的背影出神,大概也是惊诧于黄衣少女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一招。二人颇有些自感无趣,“哈哈”干笑了两声,讪讪地回到了自己桌前。 穆少言本来只是惊艳于这黄衣少女的美貌,却没看出她身具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不由得心中大奇。一旁的严烈似是看出了穆少言的心思,对他道:“公子,这女子的内功深湛,轻功也极佳,想必定是名家之后。”穆少言点点头,心中暗道,“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竟有如此功力,看来这江湖中真是藏龙卧虎呀。只是不知这女子所属何门何派,她的师父是谁,是正是邪?不过,看其举止,倒不像是魔教一派。” “不好了,死人啦!”次日凌晨,穆少言与严烈正在酣然甜睡之时,突然被窗外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惊醒。这叫声恐怖之极,立时将所有的住客全都喊醒了,惹得店内一片纷乱。大家均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各个房内的灯火几乎同时亮起。 穆少言与严烈迅速起身,出门向楼下观看,只见马掌柜和几个店伙计已站在客栈的门口,他们的脚下,赫然躺着两具尸体。穆少言与严烈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下楼来。此时,店里的其他住客也纷纷出来,围聚到了客栈门口。大家看得真切,那两具横躺于地的尸体正是白日里在店内高谈阔论、目中无人,又与两位少女发生过争执的江南双虎。 江南双虎并排躺在地上,兄弟二人均是圆睁双目,脸上的肌肉已经扭曲成一团。可以看出,他们死时定是感到极为恐惧,似是见到了什么奇异可怕之物。而他们高大的身体已蜷缩成一团,胳膊和大腿竟向着相反地方向扭转了过去,乃是被人硬生生地扭断了各处的筋脉和骨骼,全身上下都散了架。看到如此恐怖的尸身,住客们均是面色大变,胆小的早就呼吸急促,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严烈低声对穆少言道:“公子,看情形,是分筋错骨手,出手甚是毒辣。” 穆少言点点头,也低声道:“杀人者出手极快,江南双虎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已当场毙命。” 马掌柜站在江南双虎的尸身旁,此刻已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颤着声音道:“各位……各位客官,各位英雄,小店例来与人无争,和气生财,不成想不过才半月,竟接连出了两桩命案。这二人的死可与小店毫无关系呀,各位都是江湖大侠、武林英雄,可要与小人作主呀……小顺子,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还不赶快去报官!”那个叫小顺子的店伙计忙“哎”了一声,飞身跑出门去。 穆少言心想,这江南双虎白日里是何等地飞扬跋扈,言语间甚至不将天星教放在眼里,而这客栈之中龙蛇混杂,难免没有魔教之人,说不得这江南双虎便是遭了魔教的毒手。他环视四周,忽然发现人群中竟没有那黄衣少女及其婢女英儿的身影,忙问马掌柜道:“掌柜的,你可见过傍晚时住进店里的那两位姑娘吗?” 马掌柜摇摇头表示不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惊疑地看着穆少言,慌慌地问道:“公子,你的意思是……” 穆少言没答话,又问道:“她们二人住在哪个房间?” 马掌柜忙斜指着楼上一间客房道:“就是那间。” 穆少言看了一眼严烈,严烈会意,忙快步奔上楼去。两位少女的房门虚掩,严烈轻轻地敲了敲门,无人应声,推门一看,哪里还有黄衣少女和英儿的身影,早已是人去屋空了。 推选之法 九月十五,叠云山揽秀山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来自少林寺、武当派、青城派、峨嵋派、昆仑派、华山派、泰山派、崆峒派、金龙帮、赤霞宫等二十几个门派的掌门、帮主等齐聚于山庄之内,共同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共商抗击魔教之事。 距离上月揽秀大会已过去整整一月,自从有了上次防范不严而遭魔教突袭的教训,全庄上下此次如临大敌。庄内弟子几乎倾巢出动,从叠云山山脚直至山顶,由各堂弟子四下巡视,一般为六人一队,二人一组,各司巡查、示警、应变之职。尤其是在山庄周围,四大分堂堂主亲率本堂得力弟子日夜巡查。除庄主闻录之忙于接待各位来庄参会的贵宾之外,其余三外副庄主也时常到各处检视。 二十多个门派、数百余正道人士会聚于庄上,乃是山庄数十年来未曾有过的大事。庄内的几个迎宾馆早已住满,闻录之特派弟子又在山庄演武场空地之上搭建了十余个牛皮大帐,作为各大门派普通弟子的临时住所。一时间,僧、道、尼、俗各色人等充斥于此,使整个山庄俨然变成了一个五光十色、热闹喧哗的大集市。 当天上午,揽秀山庄演武台上早就红毡铺地,彩旗飞扬,台后更是垒起了一条三丈长、一丈多高的花墙,高悬着一条红底金字横幅,上书“武林大会”四个饱满苍劲的大字。横幅之下,一溜儿排开了八把楠木高椅,正中端坐着本次大会的召集人――揽秀山庄庄主闻录之,少林、武当、青城、峨嵋、昆仑、华山、金龙等七大门派的掌门人在两侧依次分坐。演武台下则按门派之别划出区域,站满了身着各色服饰各派掌门和弟子,其中还有一块混杂区,专门为各路慕名而来的江湖侠客、武林异士所划定。 各派弟子大多从未见过如此阵势,能有幸跟随掌门人参加如此规模的盛会,一个个兴奋莫名。有些弟子已然听说了上月发生的魔教侵扰之事,自是当作传闻逸事来炫耀,不厌其烦地讲与未闻者。众人听了,既是兴奋,心头又免不了多些忐忑。一时间,台下三五成群,交头结耳,议论纷纷,现场一片纷乱。 闻录之抬头望望天色,只见秋阳灿烂,天蓝似水,委实是个好天气,于是轻咳一声,向左右七大门派的掌门人微微颔首示意,一拂衣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演武台的正中央。(.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台下众人见闻录之起身,也随之慢慢安静下来。 闻录之向台下扫视了一番,双手抱拳当胸,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再无一丝嘈杂与喧闹。众人虽知此番召集武林大会的本意,但见闻录之肃容长立,不由皆抬头上望,等着他说出下面的话来。闻录之遂更加提高了声音,说道:“今日各位同道齐聚敝庄,共襄盛举,实乃敝庄之幸、闻某之幸,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这时,台下有个声音叫了起来,甚是宏亮,冲着闻录之高声道:“闻庄主不必客气,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何来招待不周之说。”随即又有人跟着喊道:“就是,就是,大家都来自名门正派,算起来也是兄弟同门,对抗魔教、惩恶扬善本是份内的事。今天既然是来选盟主的,不妨快些进入正题,想必闻庄主和各位掌门也不愿兄弟们一直在这里干站着吧,嗬嗬。”他的话立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闻录之听那说话的二人均是来自混杂区,知道这些江湖异士与寻常门派弟子不同,便微微笑道:“好!正如这位兄弟所说,大家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皆是兄弟同门,荣辱与共。本次武林大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共同推选出一位德能兼备之士,成为我武林同道的盟主,率领各位抗击魔教,惩恶扬善,匡扶武林正义。” 台下又有人高声叫道:“闻庄主说得好,那如何推选武林盟主呢?” 闻录之点点头,侧回身一抬手,虚指着身后所坐的七位掌门人道:“昨日经各大门派掌门人会议,现已推举出七位盟主侯选之人。这七位都是当今武林之翘楚,想必各位早便熟识了,不过闻某还是要介绍一下,他们是――少林寺方丈苦心大师、武当派掌门灵虚子道长、青城派掌门公孙月、峨嵋派掌门段浩天、昆仑派掌门桂永南、华山派掌门铁卫英、金龙帮帮主陆中林。” 每介绍到一位,对应那人便起身示意,台下众人遂报以掌声。凡介绍到自家门派的掌门人时,此派弟子便纷纷高声叫好,整个演武场的气氛变得更加浓烈起来。 逐一介绍完七人之后,闻录之向台下一招手,立即有一名山庄弟子端了一只香炉走上台来,并将之放到了台角。众人不解,闻录之随即朗声道:“各位同道,为示公允,本次武林大会特许现场再行推选,各位皆可推举盟主候选之人,或者毛遂自荐亦可。不过,若是大家推来推去,怕是没个头儿了,故而限定一炷香的时间。倘若此人德行武功皆为上乘,自可与这七位掌门人同场切磋,决出武林盟主。现在炉香已经点燃,就请各位开始推选吧。” 这下,台下立时沸腾起来。各派中的一些高手心头皆是一热,本以为此来不过是作壁上观,没想到竟还有机会上台夺魁,真个是天赐良机。但再瞧瞧台上,七位掌门人无一不是当今武林的顶尖人物,无形中又在众人心头形成了莫大的威压。有的门派弟子心道,“连我派的掌门都没能入选,自己上去岂不更是白给,未免还会落个让自己门派丢人现眼的结果。”大家议论了一阵,又都静默下来,眼见那炷香已燃去了大半,竟无一人响应。 混元金刚掌 这时,就见一位老者分开众人走到台前,仰头对闻录之道:“庄主,老夫想举荐一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闻录之早见了来人,正是本庄副庄主成远,忙道:“成师叔,有话请上来说。” 成远点点头,身子轻轻一晃,已跃上高台。他先向闻录之一抱拳,又对着台后的七位掌门人环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对台下众人道:“各位,老夫举荐的此人乃是我武林中年轻一辈之俊杰,更是名门之后,足有资格成为当今武林盟主。” 听了他这番话,台下立时有人高声问道:“成老前辈,别卖关子了,你要举荐的到底是哪位呀?”“是呀,武林俊杰,名门之后,听这话当真是来头不小,那就请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儿见识见识吧。” 成远淡淡一笑,向台下的一个角落招了招手,朗声叫道:“穆公子,请上台来吧。” 穆少言本是与严烈远远地站在台下混杂区里,没想到成远早瞧见了他们。随着成远招呼,众人目光顿时都向自己这边望来,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窘。他原以为成远此前说要推荐自己成为武林盟主不过是客套之言,不料却当了真,眼见推脱不得,只得依言走出人群。台上皆是武林前辈,穆少言自是不敢托大,并未施展轻功,只沿着台阶快步登上了演武台。 来到台上,穆少言与闻录之和成远见过礼,又向七位掌门人连连施礼。那七位掌门人中除了陆中林,皆不识得穆少言,当下微微颔首还礼。陆中林则站了起来,冲着穆少言抱了抱拳。 成远一把抓住穆少言的手臂,将他推到了自己与闻录之中间,又对台下众人道:“这位穆少言穆公子,乃是一代武林领袖穆承志的后人,当代大侠穆云舒的公子,请诸位说说,他可有资格参选?”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各派掌门人及年长些的弟子几乎都听闻武林前辈讲起过三百年前的穆承志大侠的故事,万没想到台上这位年纪轻轻、容貌清秀的少年竟是穆家后人。那些年轻一辈的弟子大多虽未听说过穆承志的掌故,但见成远如此隆重推荐,再看到本派掌门人和前辈们惊讶不已的神情,不由也对穆少言开始刮目相看。 忽然,一位身着淡黄色长衣的中年人冲着台上喊道:“成前辈,据在下所知,穆承志大侠正是武林神兵鬼斧刀和神工剑的真正主人。如今武林中传闻神工剑已被魔教夺去,那不知鬼斧刀是否还在穆家呢,既然这位穆公子是穆家后人,可否亮出鬼斧刀让我等开开眼呢?” 闻录之和成远循声望去,见这说话之人身着泰山派服色,却不认识,想必是泰山派的普通弟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成远遂微微一笑,说道:“这位泰山派的兄弟,还有各位武林同道想必对穆公子入选颇有异议。这也难怪,穆公子初出江湖,加之谨言慎行,灵秀内敛,各位均不熟识罢了。那就由老夫代为介绍一二。穆公子曾在青竹帮、九羊岛力挫魔教几大尊者,又曾大战混世天魔龙啸天,这等本事可谓惊世骇俗。论武功,绝不在在座诸位之下,论资格,身为穆家之后,成某认为完全可以担当盟主重任。至于这位兄弟所说的鬼斧刀,那是上古神兵,岂能说看便看。”说到这,成远的口气已有些加重,显然对那泰山派弟子有些不满。 那泰山派弟子又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却也不恼,反而笑道:“成前辈既如此说,我等也无话可说。不过,我等对穆公子并不熟悉却是真的。刚才闻庄主也说了,推选之人需德行武功皆为上乘,若要入选武林盟主,穆公子总要拿出一两手绝活来,让我等心服口服才是吧。”他这番话倒也入情入理,立时引得台下一片附和之声。 成远眉头微蹙,转头看了看穆少言。穆少言本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奈何成远力荐自己,深感其一片苦心,再加之少年心性,暗道,“也罢,索性试试也好,这也不违我穆家的教义。”想到此,便贴近成远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成远面露笑意,遂向台角处的四名山庄弟子一招手,说道:“你们几个,快去寻一块大石来。”那四名弟子不知何故,正彷徨间,成远又道:“还不快去,越大越好。”四名弟子忙齐声应“是”,迅即转身下台,一溜儿烟地跑进了庄内。过了一阵儿,四人合力抬着一块一人多高、二尺多厚的方形巨石慢慢地走上台来,“咚”地一声闷响,将那巨石竖放在了演武台中央。 台下众人均不知此举何意,那泰山派弟子又高声说道:“怎么,穆公子要徒手劈大石么?嘿嘿,这倒也平常。”他身旁的另外一名泰山派弟子也叫道:“是呀,单掌劈石,不过是外家硬功罢了,怕是在场的大多都练过吧。不过,这块石头倒也不小,若能劈开,也算有些本事吧,嗬嗬。”言下之意,即便穆少言劈开巨石,也未必能让众人心悦诚服。 成远也不理会他们,只微微一笑,招呼闻录之和四名弟子闪到了一旁。 穆少言仔细看了看巨石,接着走到了它的后面。由于巨石的遮挡,台下正面的观者已完全看不见他。有人喊道:“穆公子,不妨站到前面来呀,你在后面打,我们怎看得到?”穆少言微微一笑,转身又走到前面。 巨石与台边只不过二尺左右的距离,穆少言背向众人站定后,右掌一立,“呯”地一声便拍在石上。 台下众人本以为穆少言会运气良久,然后听到一声巨响,接着看到巨石四分五裂,却没想到穆少言说出手便出手,看上去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掌,触石之际,不过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脆响,站在远处的人甚至根本没有听清。 混元神功与混元金刚掌乃是一代大侠穆承志的独创绝学,掌力至刚至阳。穆少言自幼随父习武,深得穆家绝学的真传,加之天资聪颖,根骨清奇,功力已至化境,一掌拍出,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是刚猛绝伦。 众人见那巨石受了这一掌之后,起初纹丝不动,毫无变化,正自疑惑间,巨石突然发出一阵“噼噼啪啪”地声响,外层随之慢慢剥落,一片片、一层层地掉在台上。当这块一人多高的巨石变得约莫只有半人高时,“轰”地一声暴响,竟整个化为了齑粉。石粉借着秋风缓缓地飘散开去,扑簌簌地落到了台上。 就在巨石轰响化粉的刹那,穆少言则如浮光掠影般平移出丈许,长衣之上竟未沾上一丝一点。 美人名剑 台下众人初时毫无反应,静默了片刻,突然暴发出一阵雷鸣般地喝彩鼓掌之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大家被穆少言这一掌深深地震住了。适才那名一直叫嚷的泰山派弟子直看得张大了嘴,咽喉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发出“啊、哦”的声音。 台上所坐的七大门派掌门也纷纷站起身来,少林寺方丈苦心大师微闭双目,双手合什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一掌之力,当世之下恐怕无一人能当得起。”武当派掌门灵虚子道长一摆拂尘,高声赞道:“穆家的混元金刚掌确为当世第一,贫道今天算是开眼了。”听到少林方丈、武当掌门都如此说,其余掌门更是佩服不已。台下有人高声叫道:“穆公子好功夫,确可参选武林盟主!”“对,好功夫,穆公子绝对可以参选!” 闻录之与成远站在一旁,也都感到极为震惊。尤其是成远,自从在放马镇与穆少言相识以来,今天可谓首次看到穆少言真正出手,心中暗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穆家的武功当真是登峰造极,若是让我来接这一掌,恐怕……唉!”他见众人再无异议,虽然心悦,却也难免生出些许迟暮之感来,一时竟有些落寞,遂也不再多说什么,向闻录之和七大门派掌门一拱手,又向穆少言点点头,命那抬石的四名弟子将残石碎屑收拾了,便转身下台去了。 闻录之随即命人搬了一把椅子上来,摆放于华山派掌门铁卫英之旁,请穆少言入座。穆少言见推辞不过,便谢了座,与七大门派掌门人坐在了一处。七位掌门人皆向穆少言颔首致意,陆中林更是站起身走到近前,哈哈笑道:“穆少侠,金龙岛一别不过数日,看老弟风采更甚当时,日后我们可要多亲多近呀。”穆少言对其甚有好感,也忙起身还礼,说道:“少不得要向陆帮主请教。” 闻录之看了看台角的香炉,见那炷香已近燃尽,便再次向台下众人问道:“请问还有哪位举荐或自荐吗,一炷香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过时恕不恭侯。” “我来试试!”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人群中黄影一闪,闻录之的面前已多了一位黄衣少女。 闻录之微微一怔,见站在自己对面的乃是一位美貌绝伦的年轻女子,衣带当风,亭亭玉立,娴静若娇花照水,温婉妩媚里又有一股英姿飒爽的气度,真个有如九天仙子下凡一般。此时,台上台下皆是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皆被这位少女无与伦比的美貌所吸引,纷纷摒住呼吸,凝神注目。 穆少言自那声音一出,便已辨认出正是在悦来客栈中相识的那位黄衣少女,心中暗道:“她果然也来了。奇怪,刚刚在混杂区里竟没有发现。” 闻录之定了定神,问道:“请问姑娘是想举荐他人还是自荐呢?” 黄衣少女盈盈一笑,说道:“当然是自荐了,这么多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嗯,认识一个也被别人抢了先。”说着,目光仿若秋水般流过台间,似有似无地看了穆少言一眼,接着道:“我还举荐旁人做什么,只想自己试试,闲来当个什么武林盟主倒也不错。”她的言语之间,竟似这武林盟主之位已是唾手可得,全未将参会群雄放在眼里。但她的声音圆润甜美至极,仿若珠落玉盘,听得台下众人耳眩神迷,竟无人对她的话语有甚反感。那些定力稍差些的弟子见她貌美声甜,心头均是一阵“突突”乱跳,有的已是脸红耳热了起来。 闻录之却是有些愠恼,听她说是自荐,又问道:“那请问姑娘贵姓芳名,师承何处?” 黄衣少女道:“我叫聂雨荷,没有师承。怎么,不行么?” 闻录之深知一些江湖奇人异士行止往往与众不同,多不愿自报家门,倒也不足为奇,遂道:“那聂姑娘凭什么来当这个武林盟主呢?” 聂雨荷忽地一正容,向台下一招手,唤道:“英儿。” 随着聂雨荷的召唤,那个叫英儿的紫衣侍女早已分开人群,飞身跳上台来。她的身法虽远不及聂雨荷,却也轻灵曼妙。英儿的怀中抱着一个长长的锦匣,走到聂雨荷身边,双手将之递上,随即又颇为调皮地冲着台后的穆少言眨了眨眼。聂雨荷左手接过锦匣,右手在上一按,将锦匣打开,随后拿出一柄剑来。英儿也不说话,只笑了笑,又接过锦匣飞身跳下了演武台。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那柄出匣之剑上。但见此剑剑鞘乌黑发亮,隐有丝丝细纹,懂剑之人一看便知,此为上等的鲨鱼皮炼制而成。鞘身两面各镶嵌着一块莹润透明的羊脂白玉,而那剑柄要比普通长剑的剑柄长了一倍有余,看上去可双手合握使用,整个剑柄金光四射,竟为纯金打造。随着此剑出匣,一股王者之气也呼之欲出,竟令在场群雄皆感到一种莫名的威压之势。聂雨荷左手持剑,右手轻轻一抚剑身,随即缓缓拔出了长剑。 长剑出鞘,鸣若龙吟。此剑长约四尺,剑身薄如蝉翼,几乎通体透明,在日光下折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剑身的两面还各雕有一条五爪金龙和数朵祥云,金龙在祥云中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端的是叱咤风云,霸气纵横。 聂雨荷持剑在手,冲着闻录之嫣然一笑,说道:“闻庄主,你可识得此剑?” 不仅是闻录之,连同在座的七大门派掌门人,以及台下一些年长的掌门和弟子都已认出,聂雨荷手中之剑正是传说中的五剑之一、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霸图剑! 闻录之本是习剑之人,能得到一把绝世好剑,乃是毕生所求。乍然见到此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万没想到霸图剑竟会在此时此地出现。而这位貌若春花般灿烂的少女与这把绚丽夺目的宝剑几乎融为一体,显得无比和谐自然,一时之间,他竟被这罕见的景象震慑住了。 聂雨荷见他如此情状,“扑哧”一笑,又问道:“闻庄主,你说我能自荐参选么?” 闻录之一怔,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道:“霸图剑!能一睹此剑真容,闻某也不枉此生了。姑娘既持有此剑,想必定是大有来历,参选一事,闻某自无异议。”他转身对台上七大门派掌门和穆少言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苦心大师首先合什叹道:“阿弥陀佛,据老纳所知,霸图剑早于六十年前便不知所终,不料竟现身于这位女施主之手。女施主精华内敛,身手了得,参选盟主确也当得,老衲毫无异议。” 少林方丈既如此说,其他人更是均表同意。而台下众人早就对聂雨荷的美貌看得出了神,哪里还顾得上反对。其中有几位正是在放马镇悦来客栈见过聂雨荷及其身手的人,再次惊见美人,又赏名剑,一个个咂舌艳羡不已。 青城武当 穆少言看着聂雨荷,心中一阵纳罕,而聂雨荷也正向他望来,二人目光一遇,聂雨荷落落大方地一笑,穆少言却慌得避开,脸上微微一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闻录之见众人无话,遂命弟子再搬上一把椅子来。聂雨荷也不客气,款款入坐,正好坐在穆少言身边。聂雨荷轻声道:“穆公子,刚才我看过你的功夫,真是了得。一会儿若是与公子对阵,你可要让着我些呀。” 穆少言只觉得一阵馨香飘过,听着她的软语柔言,竟不知如何作答,亦不敢与她正面对视,低头嗫嚅道:“好,好的。”他原本想借机问一下聂雨荷是否知道悦来客栈江南双虎被杀一事,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竟说不出口来了。 香炉内的一炷香已经燃尽。闻录之于是转身对台下道:“炉香已尽,时辰已到,现在共有九位参选武林盟主者。下面,有请赤霞宫司马宫主与闻某共同主持此次武林大会,进行抽签对决。” 揽秀山庄的两名弟子快速地拿上一个签筒来,里面放置着九支木签。台下赤霞宫的方位里人影一闪,一位紫衣中年女子已飞身飘到台上。这女子容貌姣好,体态略显丰腴,正是赤霞宫宫主司马凤。 闻录之遂请她一起将签筒中的木签逐个检视了一番,然后对众人说道:“这签筒里共有九支签,每支签上已写上参选者的名字,当然,穆公子和聂姑娘的名字是刚刚加上去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现在有请司马宫主与闻某共同抽选,每次抽出二人,最后剩下的一人轮空。今天只进行首轮四场比试,明日再进行第二轮抽签对决。” 片刻之间,签已抽完,分成了四排放好,签筒中剩有最后一支。闻录之依次拿起所抽木签,高声唱道:“第一场,青城派掌门公孙月对阵武当派掌门灵虚子道长;第二场,少林寺方丈苦心大师对阵峨嵋派掌门段浩天;第三场,昆仑派掌门桂永南对阵华山派掌门铁卫英;第四场,金龙帮帮主陆中林对阵聂雨荷聂姑娘。”他又拿起签筒内剩余的那支签,接着道:“穆少言轮空。” 话音刚落,台下参选的各派弟子们早已兴奋起来,一个个神情振奋,翘首上望,皆盼望着本派掌门能够战胜对手,更有甚者,全然不将别派掌门放在眼里,认为本派掌门早已稳操胜券了。其余未参选的门派弟子们也是议论纷纷。这些弟子大多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能够参加此次武林大会已是平生首次,更能看到当世各大高手的对决,当真是大饱眼福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还有一些弟子私下议论道,“这穆少言真是好运气,居然首轮轮空。” 闻录之和司马凤分别将九支木签拿到台后向在座九人展示,待七大门派掌门及穆少言、聂雨荷均看毕,点头示意没错后,闻录之这才将木签装入了签筒之内。司马凤也飞身跳下了演武台。 闻录之再度走到台前,朗声道:“下面比武正式开始。本次大会本意为选出武林盟主,因此比武双方切磋武技,当点到为止,切忌好勇斗狠,伤了和气。首先有请青城派掌门公孙月和武当派掌门灵虚子道长。”说完,转身走回到台后坐下。 青城派掌门公孙月和武当派掌门灵虚子同时从椅中站起身来。来到演武台中央,公孙月向灵虚子一抱拳,说道:“在下久仰武当剑法大名,请道长赐教。” 灵虚子笑道:“公孙掌门过谦了,你我份属同道,何必刀兵相见。贫道以为,不如切磋一下拳脚功夫,不知公孙掌门意下如何?” 公孙月一怔,他对自家的三十六路青城剑法甚是自负,故而一开口便提出要与灵虚子比剑,不料灵虚子却提出空手对战,于是略显尴尬地一笑,说道:“也好,那在下就陪道长走几遭,还望道长手下留情。” 灵虚子站定身形,亮出七星流云掌起手式“云水如风”,以守待攻,示意公孙月出招。公孙月也不再客气,身子一晃,欺身向前跨出一大步,双掌分上下拍出,直取灵虚子胸腹。灵虚子脚步轻移,侧身闪过,同时收掌出肘,振臂撞向公孙月腰间。二人一错即分,战在一处。公孙月的身法愈来愈快,掌力也愈来愈强,不一会儿,满台之上尽见他的身影围着灵虚子快速旋转。灵虚子则以慢打快,沉着应战。 不过十余个回合,观战众人皆已看出,公孙月的身法与掌法虽快捷无伦,却始终无法突破灵虚子的周身半尺之内,每每二人双掌相对,公孙月便会向后跃开,显然不敌灵虚子的内家掌力。 转眼之间,二人已打了小半个时辰,公孙月感到灵虚子掌力雄浑,内力有如涛涛江水般绵延不绝,心中不由暗自佩服。灵虚子一战之下,也觉得公孙月的掌法又快又重,锋利如刀,对青城派的武功着实赞赏不已。二人头上、身上均渗出了汗水,依然不分胜负。 公孙月忽然变招,掌势一收,疾速出腿,势大力沉。灵虚子单掌接了他一腿,竟有些承受不住,随即又被公孙月的连环腿法攻破了自己的防御圈,连连倒退了数步。公孙月见有机可乘,心中一喜,身子腾空而起,掌腿齐攻,一下子连续击出八掌、七腿,欲将全力将灵虚子击败。 穆少言坐在台后,正自看得出神,身旁的聂雨荷忽然低声道:“这青城掌门怕是要撑不住啦。” 果然,灵虚子身子虽然向后退却,但步法丝毫不乱,连续变幻了几个身形,便将公孙月的八掌、七腿悉数化解。而公孙月的招势用老,人在半空还未及落下,灵虚子已是向前一纵,双掌轻拍,正中公孙月的双腿,又顺势一带一推。公孙月人尚在空中无处着力,被灵虚子一带一推之下,身子先是向前俯冲,随即又向后仰面倒飞而出。 这场比试本是以武会友,故而灵虚子未使全力,即便如此,公孙月还是飞出了一丈有余。但他毕竟是一派掌门,修为精湛,倒飞至半途时,便借着灵虚子的一推之力,在空中巧妙地打了一个旋儿,消去了灵虚子的掌力。他本想落到台上后站稳,哪知道灵虚子这一推之力正是七星流云掌的精妙所在,掌力一波未消,一波又至,公孙月刚刚落地却身不由己地再次退出两步,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台上。 灵虚子双掌一收,单手施礼道:“公孙掌门承让了。” 公孙月脸上一红,悻悻地道:“道长好功夫,公孙月佩服。”说罢,回归本座,已是认输了。 台下青城派众弟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慨叹,皆低头无语,而武当派的弟子们个个兴高采烈,神采飞扬。 认输 闻录之站起身来高声道:“第一场胜负已分,武当派掌门灵虚子道长胜出。下面有请少林寺方丈苦心大师和峨嵋派掌门段浩天。” 苦心大师与段浩天起身来到台中,二人互致礼数。苦心大师双掌合什问候道:“阿弥陀佛,段掌门,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段浩天哈哈笑道:“有劳大师挂怀,在下吃得饱、睡得香,无烦无恼,一切都好。”他这几句话甚是风趣,惹得台下响起一片笑声。段浩天又道:“没想到第一轮抽签便将在下与大师抽在了同一场,大师乃当今武林泰斗,少林神功更是天下第一,看来这场盟主之争与在下无缘了呀,哈哈。” 苦心大师摇头微笑道:“段掌门过誉了,峨嵋派武功内外双绝,天下闻名。老衲与尊师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对尊师风采记忆犹新,还请段掌门回山时代致问候。” 苦心大师在武林中辈份甚高,段浩天的师父、峨嵋派前任掌门岳镇南亦是当世大侠,二人曾于十多年前切磋过武功,未分胜负,一时传为武林佳话。六年前,岳镇南将掌门一位传与段浩天,自己闭关苦修峨嵋心法,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段浩天忙致谢道:“多谢大师,在下定当转达。不知大师准备如何比试?” “悉由段掌门决定。”苦心大师双掌合什,慈眉善目地笑道。 段浩天想也不想便道:“那好,那在下就与大师比比掌力吧。” 此话一出,台上台下皆是一惊。众人皆知苦心大师内功深厚,深得少林易筋经真谛,武学修为已至化境,一套般若神掌更是出神入化。段浩天虽也属当世一流高手,但内功修为比起苦心大师,定然还差着一筹,一上来却意欲与其比拼掌力,避易就难,直令人大为不解。 苦心大师袈裟一展,合什道:“峨嵋剑法以轻灵见长,心法尚以柔克强,段掌门何不一试峨嵋剑神技。”言下之意,希望段浩天以长补短,不必与自己强拼内力。 段浩天心知自己绝非面前这位大和尚之对手,即便用剑估摸也难以占到半分便宜,故而提出比试掌力,虽然难免强自支撑,但输了倒也不失面子。他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大师刚刚说过,如何比试听在下的,那就依着在下,掌力见高低。我们三掌定输赢,在下既是晚辈,也不与大师客气,就先出招了。”说罢,身子向前一纵,“呼”地便拍出一掌。 虽然有言在先,但说出手便出手,不待苦心大师做好准备,倒似有偷袭之嫌了。台下的少林众僧里有嘴快者,已是叫了起来,“怎么说打便打,这未免不讲规矩了嘛。” 苦心大师却微微一笑,从容举掌相迎。“呯”地一声,二人硬碰硬地对了一掌。苦心大师身体轻轻晃了两下,段浩天本是先发制人,但反被苦心大师的掌力震了出去,倒退了数步方才站定。 段浩天高声赞了一句“好!”,第二掌紧接着又打了出来,这一掌比第一掌更为沉猛,在空中挟着风声向苦心大师击到。苦心大师依旧如前般出掌相迎,又是“呯”地一声大响,这一次,苦心大师的身子连晃都未晃,而段浩天却比上次退得更远,脚下一滑,竟差点掉下台去。 段浩天站稳身形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大师神技,堪称无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依在下看胜负已分,这第三掌也不用比了吧,在下认输了,哈哈哈……”爽快地向苦心大师和台下众人一抱拳,径自走回了原位。 苦心大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段掌门如此胸襟气量,老衲佩服。”说罢,也转身回到座位。 闻录之见段浩天痛快认输,便道:“第三场,有请昆仑派掌门桂永南,华山派掌门铁卫英。” 昆仑派立派百年,远居西北,素与中原及江南武林来往不多,此次前来参会,实为揽秀山庄盛情相邀之故。昆仑派掌门桂永南年过五旬,身高体健,虎背熊腰,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他的昆仑日月刀在武林中可谓声名赫赫。而华山派掌门铁卫英身材瘦小,看上去如同一个弱不禁风的文人,二人站在一起,桂永南要比铁卫英高出了一个头之多,如此对阵的样子颇有些滑稽。 桂永南声若铜钟,对铁卫英道:“听闻庄主说,这武林大会乃是铁掌门提议举办的,铁掌门侠义热肠,令桂某折服。” 铁卫英笑道:“不敢当,桂掌门谬赞了,在下能与桂掌门抽在一起,有机会领教一下贵派的昆仑刀法,实在是荣幸之至。” 桂永南道:“素闻华山剑法举世无双,桂某难得一见,今天也正好向铁掌门讨教一二。不过,刀剑无眼,还望铁掌门剑下留情。” 铁卫英收了笑容,道了一声“请”,“唰”地一声抽出了长剑。桂永南则随手拔出了刀,刀一出鞘,光华大盛,显是一把宝刀。 桂永南横刀于胸,说道:“铁掌门,请进招吧。” 铁卫英道:“哪里,桂掌门客气了,还请桂掌门先进招。” 二人口中虽然客套,但俱已全神贯注,将自身多年的内功修为贯注于刀剑之上。阳光之下,一刀一剑闪耀着雪白的光亮,刀锋与剑刃均发出点点微颤。现场此时也已渐渐安静,前两场比试均为拳脚,这一场却动了兵刃,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桂永南忽地喝了一声“那桂某就不客气了。”身子向前一冲,手中宝刀斜劈而出。 他身高力大,这一劈更是气势绝伦,直在空中激起一道劲风。铁卫英知其所用为宝刀,不敢以剑硬接,身体向后疾速闪避,手中长剑同时点刺而出,“叮”地一声,正中桂永南的刀身之上。就在刀剑相接的刹那,铁卫英向前一纵,冲天而起,随即又头下脚上迅速俯冲下落,长剑直刺向桂永南头顶,正是华山剑法中的绝招“倒转乾坤”。 桂永南全身皆在剑光笼罩之下,却并不着慌,突然双腿支地仰面后倒,诺大的身子如一块铁板似的横躺下去,手中的宝刀则在胸前盘起一圈刀光,接住了铁卫英这迅捷的一剑。铁卫英身子自空中俯冲而下,加之多年的修为,其冲击之力可想而知,但这一剑刺到桂永南的刀身时,反被倒撞回来,刀煞之气比自己刺出的一剑更为强盛。 铁卫英之前从未与桂永南交过手,现在只一个回合,便已觉出此人不仅身高力大,更有一身极为深湛的内功,自己在这招“倒转乾坤”中已凝聚了六成的华山“元阳真气”,本以为一剑之下,怎么也能将桂永南逼退几分,没想到却被桂永南稳稳破解,当真吃惊不小。不过,他也的确了得,长剑被刀弹回,身子便借着一弹之力倒飞了出去,甫一落地,又是疾速跃上,连续三剑点刺而出,分别指向桂永南胸、腰、腿三处。这一剑,他已将元阳真气提到了九成,随着长剑刺出,隐隐有丝丝剑气呈现,凌厉异常。桂永南早已拧身而起,连挥三刀,“当、当、当”三声脆响,三刀对三剑,桂永南的刀后发而先至,在挡住这三剑疾攻的同时,又反手撩出,斩向铁卫英腰间。铁卫英急忙飞身闪开,直惊出一身冷汗来。 二人均是以快打快,刀剑相激之声不绝于耳。但因桂永南用的是宝刀,在兵器上占了便宜,铁卫英剑法虽然凌厉,却始终不敢以剑刃硬碰桂永南的刀锋,不得不施展轻灵的步法与之周旋,渐渐落于下风。 台上观战的聂雨荷对一旁的穆少言道:“穆公子,我看这桂掌门的刀法虽是很强,但毕竟是仗着宝刀才这么厉害。如若不然,恐怕二人也难分胜负。” 穆少言微微一笑,低声道:“也不见得,铁掌门已使出了全力,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桂掌门不过使出了六七成功力,即便没有宝刀,胜算也是很大。” 二人正说着,台上交手的桂永南与铁卫英忽然错身分开,停止了拼斗。铁卫英哈哈一笑,道:“桂掌门刀法绝伦,在下佩服,再战下去,在下实难取胜,还不如现在就认输的好。” 桂永南一抱拳,朗声道:“铁掌门客气了,华山剑法精妙之极,桂某今日领教了。”说罢,也是哈哈一笑,竟与铁卫英携手回归本座,全不似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绝对优势 铁卫英主动认输,倒是出乎在场众人意料之外。聂雨荷低头不语,忽地又展颜一笑,对穆少言道,“公子好眼力。” 穆少言忙还以微笑,刚要说话,却听闻录之在台上朗声说道:“好,第三场胜负已分,有请第四场对阵双方――金龙帮帮主陆中林与聂雨荷聂姑娘。” 聂雨荷站起身来,似是对穆少言说话,又似自言自语地道:“终于轮到我了。”说罢,起身来到台中。 陆中林一展袍袖,也走到了聂雨荷的对面。聂雨荷轻施一礼,问道:“陆帮主,可是要比剑么?” 陆中林笑道:“陆某虽擅长用剑,但我的剑可比不得姑娘手中的宝剑呀。”言下之意,聂雨荷的霸图剑太过强大,若是比剑,自己可是要吃大亏了。 聂雨荷何等聪慧,当即笑道:“那好,为了公平起见,我就不用这把剑了。”说着,转身来到穆少言面前,将手中的霸图剑递给他,说道:“穆公子,烦劳你替我保存一会儿吧。” 此举着实让台上台下众人大吃了一惊,要知道,这可是五剑之一的霸图剑呀,就这么轻易地交与了外人,连苦心大师、灵虚子道长等人也不禁动容。穆少言一怔,但聂雨荷的话竟似有股魔力一般,不容他置疑,忙伸手接过了宝剑。台下的众多弟子登时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聂雨荷回到台中,盈盈带笑,对坐在台后正中的闻录之道:“可惜除了霸图剑,我就没有别的剑了,请问闻庄主,能否从贵庄借把剑来用用呢?” 闻录之点点头,一招手,一名山庄弟子飞奔上台来,双手捧上一把普通长剑。闻录之对他道:“将此剑交与聂姑娘。” 名弟子答应一声,快步上前将剑递给聂雨荷。 台下一些门派的弟子又是一阵纷乱,更是有人小声自语道:“唉,要是用我的剑多好。”旁边的人讥笑道:“你本是用刀的,哪来的剑?”那人“啧啧”连声,说道:“以后我也不用刀了,改练剑!”直令周围的人发出一片讪笑之声。 聂雨荷接过长剑,看也不看,将剑反交在左手,对陆中林道:“陆帮主,现在可以了吗?” 陆中林心中确对霸图剑甚为忌讳,见聂雨荷主动换剑,倒也十分意外,但心头已是放松了不少,暗想,“看你这丫头年纪轻轻,没了霸图剑,还能有多大本事。”遂哈哈一笑,抽出随身长剑,说道:“聂姑娘好气魄。好,那我们就比剑,还请聂姑娘点到为止,请进招吧。” 聂雨荷也淡淡笑道:“彼此彼此,陆帮主可要手下留情呀。”话音未落,突然飞身而起。她的身法迅捷之极,众人只觉黄影一晃,聂雨荷已飞身到了陆中林面前,手中长剑一抖,直刺向陆中林面门。 陆中林先前已见过聂雨荷的轻身功夫,暗中早有防备,见剑芒刺目,忙抽身撤步,出手便是龙吟剑法的杀招“青龙戏水”,手中长剑化作一条青龙,在空中振荡而起,挟带着阵阵嗡鸣之声。 二人双剑相交,聂雨荷的身法灵动曼妙,在空中盘旋飞舞,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手中长剑却泻出一片银光,迸射无数道锐利的寒芒,将陆中林的全身笼罩其中。陆中林的龙吟剑法则以威猛见长,招招如巨龙长啸,大有咆哮四海之势。二人一刚一柔,一重一轻,一上来便是满天剑影,煞是好看,引得台下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陆中林的“龙吟剑法”乃苦研多年自创而成,几乎未逢敌手。然而,他这套威猛绝伦的剑法在聂雨荷的轻灵剑招中竟似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气势,每一招都未及使完,便被聂雨荷的长剑锋芒所化解。陆中林愈打愈觉得憋闷,好似浑身力气都使不出来似的,剑招、身法处处受制,被聂雨荷逼得一步一步后退不已,但被逼退数步,眼看就要落到台下之时,反又被聂雨荷抢了先机,以快捷无伦的身法攻到身后,遂再被逼回到台中,简直被动之极。 在场众人均已看出,无论是剑法还是身手,聂雨荷均占有绝对的优势,而陆中林在她面前竟如一个被戏耍的孩童一般。大家心中未免揣测,“这聂雨荷到底何许人也,且不说随身带有绝世神兵,剑法竟也高明至极。但此前江湖之中,竟全然没有听说过这等人物。” 打着打着,陆中林突然大喝一声,手中剑光大盛,长剑挽起一个巨大的剑环,剑环中央寒芒飞射。这一招气势绝伦,正是龙吟剑法的绝杀大招――“苍龙问天”。聂雨荷的身法亦随之突变,急速停步,竟直对着这招“苍龙问天”刺出一剑,只听“叮”地一声,两柄剑的剑尖准确地对在了一起。 聂雨荷这招以攻为守的反击用得甚是惊险,如若稍有偏差,必被陆中林的长剑穿胸而过,而陆中林也会被聂雨荷的长剑刺中,显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直令在场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大家震惊之余,也不禁暗暗赞叹聂雨荷胆大心细,剑法高超。 陆中林也是一怔,没想到聂雨荷以如此巧妙的一招破解了自己百试不爽的“苍龙问天”。就在他一怔之间,聂雨荷的长剑已再度出手,飞刺向他的腰间大**。陆中林仓促间闪身急避,如一只大鸟般飞纵而起,但还是慢了一步,“哧”地一声,长衣左侧的下摆处已被聂雨荷的剑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聂雨荷一招得手,并不追击,轻轻倒滑出一个曼妙轻盈的步法,回到了两人对阵站立时的原位,收剑微笑道:“陆帮主,承让了。” 陆中林尴尬地看了看身上的长衣,既怒且愧,闷声闷气地道:“聂姑娘好剑法,陆某输了。”说罢,将剑收了,掉头回到座位。 二人的斗剑比之刚才桂永南与铁卫英的激斗更为惊险,尤其是聂雨荷破解“苍龙问天”的那一剑,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铁卫英自忖华山剑法也为当今武林一绝,但看了聂雨荷那一剑,不由心中暗道:“若是陆中林那一剑刺向自己,还真个难以化解,怎的这小姑娘竟会使出这么一招,真是诡异中见神奇,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见陆中林主动认输,台下金龙帮的弟子们顿时变得垂头丧气。金龙帮乃江湖第一大帮派,帮众逾万,帮中弟子向来傲气十足,此时帮主却被一个无名的小女子击败,弟子们心中甚是觉得愤愤不平,有的已然面露愠色,窃窃私语道,“这姓聂的是以巧取胜,胜得并不光彩。”“就是,她哪里是我们帮主的对手,我看帮主是让着她了。” 聂雨荷对此毫不理会,笑意吟吟地回到座位。穆少言忙将手中的霸图剑还给她。聂雨荷接过宝剑,低声道:“多谢穆公子,你觉得我的剑法如何?” 穆少言忙道:“在下不擅使剑,不过姑娘的剑法确实精妙,在下佩服之至。” 聂雨荷又问道:“那公子擅长用什么兵器?” 穆少言道:“在下自幼与家父习得一些粗浅武功,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擅长。” “穆公子太过谦逊了。”聂雨荷微笑着说道。 这时,闻录之在台上高声宣布:“诸位,天色不早,今天的比试至此为止,获胜者将于明日再次进行抽签对决。今晚敝庄备有上等酒菜,请诸位同道任意享用。” 台下一阵喧闹,有人高声叫道:“多谢闻庄主盛情啦!”随即陆续散去,各回住所。 闻录之则返身邀请台上的七位掌门人及穆少言、聂雨荷一起回叠云阁共进晚宴。聂雨荷却不领情,淡然告辞,招呼英儿一同回馆驿去了。穆少言推辞不过,只得叫上严烈,与众人一同前往叠云阁。 深夜相约 入夜时分,揽秀山庄内灯火通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各大门派数百之众的弟子们以及那些武林异士、江湖豪强使山庄上下热闹非常,大家本就过惯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而揽秀山庄这几天的丰盛招待正合他们的心意,于是彻夜聚众欢宴不已。只有少林、武当等为数不多的几个大派和以女弟子为主的赤霞宫等门派,尚能约束弟子洁身自律,少饮慎行。 穆少言与各位掌门在叠云阁内用了一会儿酒饭,感觉不胜酒力,又没有什么谈资,便托辞出来,与严烈一起回到了下处。 他本是喜静之人,不愿多参与这份热闹,便对严烈道:“严师兄,我们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参加大会比武。” 严烈道:“公子,我看这些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就像是一盘散沙,你说他们真的能共结一心与魔教对抗么?” 穆少言微微蹙眉,叹道:“严师兄,这点我也看出来了,不过,如果当真能够选出一位德能兼备的盟主来,统领群雄,号令天下,倒也未尝不可一试。现在魔教气焰日盛,正道之士总不能坐以待毙呀。” “公子,你既不想做这个盟主,为何一定要参加比武呢?”严烈有些不解地问道。 穆少方苦笑道:“父亲命我要为武林正道之业出力,再加上成前辈的盛情难却,委实推脱不得。” 严烈也笑着摇摇头,随即又问道:“那明日一战公子有把握赢吗?” 穆少言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没有。今天在演武台上看了几位掌门比试,确实各有所长,尤其是少林方丈苦心大师,内外双修,功力深不可测。还有那位姓聂的姑娘,她所使的剑法我从未见过,若我推断得不错,今日与陆帮主交手,她只不过使出了三四成的功力而已。仅这二人,我就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还有武当掌门灵虚子道长、昆仑掌门桂永南,都是当世一流高手。” 严烈点点头,也道:“是呀,我也看出那少林大和尚的确了得,不过那聂姑娘虽然身手不弱,但内力远不及我们穆家的混元神功,以公子的修为,赢下她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灵虚子和桂永南,我觉得我上台便能打败他们,他们又岂是公子的对手。” 穆少言一笑,刚想说话,忽然感觉门外传来一丝异样的声响,忙对严烈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 严烈此时也听出,门外传来极为细小的脚步声音,他的神色猛然一敛,冲着外面低声喝道:“是谁?竟敢在外面偷听。”话音刚落,已起身拉开了房门,登时又怔在原处。原来门外竟站着一位笑嘻嘻的紫衣少女,正是聂雨荷的随身侍女英儿。 英儿俏皮地笑道:“好不吓人,谁偷听了,人家才刚刚走到门口嘛。”说着,也不顾呆立在原地的严烈,径直快步走进屋来。 穆少言见是英儿,心头一松,也随之笑道:“英儿姑娘说笑了,这么晚来有事么?” 英儿道:“当然有事啦,要不然,我一个小丫头晚上到你们两个大男人的房中来做什么。哎,那个大个子,明明是你吓到了我,你却还像个呆瓜似的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搬把椅子来。” 严烈转过身来,神情有些发窘,心知自己被这小妮子抢白,若是与其呈口舌之利,断然难以占得便宜。他平素领受穆云舒的教诲,端严知礼,虽然心中不悦,但仍伸手扯过一把椅子来,示意请英儿入座。 英儿“噗嗤”一笑,暗道,“好一个木讷的大个子。”口中一边道了声“谢啦”,一边对穆少言道:“我来是代我家小姐相请公子去住所一见的,估摸着你们已经用完晚宴了,这不,你们果然在。不知穆公子现在有空么?” 穆少言一愣,问道:“不知聂姑娘深夜召唤在下何事,英儿姑娘可否告知一二?” 英儿小嘴一撇,说道:“小姐的事,我一个做丫头的哪里敢多问呀,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穆少言想了想,便道:“既是聂姑娘相请,在下却之不恭,还请英儿姑娘带路就是。” 英儿俏皮地一笑,说道:“好,那就跟我走吧。”说罢,转身出门便走。 穆少言随之跟了出来,严烈也紧跟两步,英儿又回头道:“哎,你回去吧,我家小姐只请穆公子一个人前去。” 严烈再度一窘,站在原地更加尴尬。穆少言回头道:“严师兄,不妨事,你且在房间等我吧,我去去便回。” 英儿带着穆少言穿过几道回廊,沿着一条鹅卵石小路前行,走了约莫半盏茶时分,来到一座雅致精美的小院。院内有一正一侧两套房间,均是青瓦飞檐,雕梁画栋,此时虽已值秋深,但院内的各色花草依旧生长蓬勃,清香入鼻。 这里乃是揽秀山庄的赏月小住,本是庄主闻录之的一处别院,在嘈杂的山庄之内,别有一份宁静与详和。因聂雨荷今日击败了金龙帮帮主陆中林,一战成名,明日还要继续参加比武,况她又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因此,闻录之特意将之安排于此居住,以免闲杂人等前来打扰。 英儿指着正房对穆少言道:“到了,就是这里了,小姐正在屋里等你呢,快进去吧。”说完,做了一个鬼脸,轻笑着跑进了侧房。 穆少言自从在放马镇悦来客栈见到这主仆二人以来,一直深深震惊于聂雨荷的惊世美貌与高超身手,心中更是存着许多疑惑――江南双虎之死到底与她们有无关系?而今日在演武台上,聂雨荷亮出了绝世霸图剑,使她的身份、行踪显得更为神秘诡异。自己明日极有可能与聂雨荷同场对战,聂雨荷却相约今晚在居所相见,又是出于何意呢?这些问题让穆少言感到颇为费解,面对咫尺之遥的那间雅致小屋,一时竟进退两难,颇为踌躇起来。 解明 “穆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呢?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房中传来一句曼妙动听的轻问,打断了穆少言的沉思。 穆少言无奈地一笑,推门而入,只见聂雨荷端坐于房中一个圆凳之上,一身素衣,未施粉黛,有若出水芙蓉,惹人爱怜。 穆少言见她正自微微含笑望着自己,忙避过其目光,略施了一礼道:“不知聂姑娘晚来相邀,有何事相商?” “穆公子不要客气,快请坐。”聂雨荷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请穆少言坐在自己身边,微笑着问道:“穆公子,今天的比武你轮空了,将四场比试全看在眼里,依你看谁的武功更厉害些?” 穆少言听她如此问,暗想,“难道让我前来就是问这些?”忙道:“依在下看,少林方丈苦心大师当为最高,姑娘的武功也未完全施展,在下委实看不出姑娘的根底如何。” 聂雨荷笑道:“穆公子说的太过笼统了,不过我也觉得那少林大和尚确实了得,但依我看来,你的功夫怕是也不会输于他吧。嗯……”她略沉吟了一会儿,忽地盯着穆少言的眼睛问道:“不知明日抽签,不知公子最想与哪位对决呢?” 穆少言再度避过她的目光,微笑答道:“这个由不得在下,不过无论与哪位对决,在下倒也无所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聂雨荷秀眉一扬,说道:“好一句‘无所谓’,看来穆公子早已是成竹在胸呀。”说着,她的话音忽又放轻了许多,问道:“倘若明日你我二人被抽在同场,穆公子,你会赢了我么?” 穆少言面色一窘,忙道:“这个……这个,在下从未想过,以姑娘的武功,在下即便全力施为也未必能够取胜。” 聂雨荷似是对穆少言如此含糊的回答很不满意,幽幽地轻叹了一声,脸儿忽地一红,微垂了头轻声道:“穆公子,若明日你我真的被同场比武,还望穆公子能够让我一二,好么?” 穆少言没想到聂雨荷邀自己深夜相见,竟是想请自己明日让招,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以姑娘的宝剑和身手,在下未必是姑娘的对手,何来相让一说。请姑娘放心,如与姑娘抽在同场,在下绝对会点到为止的。” 聂雨荷见他说话滴水不漏,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忽地又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穆公子,你真是个实在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哪个要你相让了,你我各凭真功夫,自会分出胜负高下。穆公子,我是说着玩儿的,还请不要介意呀。” 神情、话语瞬间即变,真个让穆少言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抬起头来,正遇到聂雨荷投射过来的**辣的目光,心头禁不住一阵“突突”乱跳,急忙再次避开,不知怎的,脑海中蓦地闪现出明如月那俏丽的面庞与含情脉脉的眼神来,仿佛一瞬之间,二人的容貌竟迭印到了一起,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是聂雨荷,哪个是明如月了。 穆少言抬手轻拭了一下额头渗出的微汗,嗫嚅着道:“如此……如此甚好。”忙暗调气息,定了定心神,暗道,“今晚怎的会如此狼狈。”于是岔开话题,反问道:“对了,聂姑娘,在下尚有一事未明,想请教姑娘。” 聂雨荷听他说得严肃,便收了笑容道:“穆公子有事尽管直言。” 穆少言顿了顿,问道:“在放马镇的悦来客栈,江南双虎曾与聂姑娘与英儿姑娘发生了一些误会,当时在下也在场。不料当晚江南双虎便死在店中,姑娘与英儿也不见了踪影,请问姑娘是否知道当晚所发生之事?” 聂雨荷当下一愣,脱口而出道:“江南双虎死了么?”随即便明白过来,微露惊诧之色,问道:“听穆公子这么说,是在怀疑我和英儿杀的他们了?” 穆少言忙道:“哪里,哪里,在下绝无此意,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想向姑娘打听一下。” 聂雨荷反问道:“江南双虎是怎么死的?” 穆少言见她神色端正,不似说谎之态,心头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说道:“是被人以分筋错骨手扭断全身筋脉而死。” “是么?我们与江南双虎本来无仇无怨,只凭几句口角,难道就会如此残忍地将其害死不成。再说了,这两个草包又岂值得我们去杀,穆公子也太小看我们了。”聂雨荷冷笑道,“那夜我与英儿确是连夜出行,不过是想早早地赶路罢了。这么说不知穆公子可满意吗?” 穆少言见她有些动怒,当下更是手足无措起来,忙道:“既与姑娘无关,那是最好不过,那江南双虎言语甚是放肆,说不得是惹怒了什么冤家对头,故而被杀的。”略顿了顿,又接着道:“在下所问之事既已明了,姑娘如无他事,那在下便告辞了。” 聂雨荷见他如此尴尬,忽地“扑哧”一笑,说道:“那好吧,多谢穆公子今晚应约,刚才如有不恭之处,还请公子多多包涵。”说着,对着门外叫道:“英儿,替我送送穆公子。” 英儿应声走进房中,偷偷冲着聂雨荷一笑,说道:“是,小姐。穆公子请。” 穆少言忙站起身来,随着英儿走出了房门。英儿将穆少言送至院外,说了一句“公子慢走,恕不远送”,便转身返回。而房中的聂雨荷目送着穆少言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又是嫣然一笑,恰好英儿回身进屋,主仆二人更是相视而笑,继而笑出了声来。 英儿忽地止住笑声,轻声问道:“小姐,我看你是喜欢上穆公子了吧。” 聂雨荷面色一红,假意愠道:“多嘴的丫头,胡说什么,还不快去准备洗漱就寝。” “是,小姐。”英儿调皮地一吐舌头,飞跑着去了。 霸图雄风 次日,各大门派早早地便来到了演武台下,人潮如昨,但见演武台上原来准备的十把高椅已经少了四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不多时,闻录之陪着昨日取胜的四人以及穆少言登上台来。 待五人各自落座后,闻录之也不再入座,直接站在台口,向着台下众人扫视了一圈,朗声道:“诸位,武林大会继续举行,将在昨日胜出的五位参选者中再行抽签对决。为示公平,今日之签特请台下任意一位朋友上来抽取,请问哪位愿意上来呀?” 台下众人一听,纷纷高举手臂,大声叫嚷道,“我来,我来!” 闻录之指着台下泰山派的那位中年人道,“就请这位泰山派的兄弟上来吧。” 那人昨日倒也出了不少风头,听见闻录之招呼,顾不得答话,踮步拧身跃上台来,身法倒也干净利落,却引得台下众人发出一片嘘声和讪笑。那人丝毫不以为意,向闻录之及台上五人躬身施了一礼,说道:“泰山派吴生仁,见过闻庄主、各位掌门。” “什么,武圣人?他叫武圣人,哈哈哈……”原来这位吴生仁之大名倒与“武圣人”谐音,顿时惹得台下又是一阵哄笑之声,连台上的苦心大师、灵虚子道长等也不禁莞尔。吴生仁对哄笑之声却是置若罔闻,显然早已见怪不怪了。 闻录之初听他的大名,心下也是暗笑,但他平素不苟言笑,此刻又身为大会主持,不便露出笑意来,强自忍住对吴生仁道:“这位吴兄弟,那就请你来抽签吧,还是由闻某来唱名。” 吴生仁点点头,快步上前,拿起签筒用力晃了晃,此刻签筒内只剩下了五支木签。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吴生仁抽了两次,每次两支,剩下的便是今日轮空的那一人。 闻录之则依次拿起木签,唱道:“今日比武第一场由少林寺方丈苦心大师对阵武当派掌门灵虚子道长,第二场由昆仑派掌门桂永南对阵聂雨荷姑娘。”唱到这里,他心下一惊,暗道,“怎的会有如此巧事?”再次看了一眼签筒内的那支签,继续高声道:“穆少言轮空!” 话音未落,现场已是“哄”的一声,议论、品评之声如潮而起。有人高声叫道:“这穆少言真是好运气呀,两轮都不用比么?闻庄主,你没有看错吧?” 闻录之摇摇头,挥手示意吴生仁过来查看。吴生仁忙凑到近前,仔细看了看签筒中那支木签上的人名,果然是穆少言,遂向台下高声道:“闻庄主说得没错,穆少言本轮再次轮空。” 闻录之向吴生仁点点头,说道:“多谢这位吴兄弟,你下去吧。” 待吴生仁跳下台后,闻录之又向台下一拱手,高声道:“诸位,请安静,抽签决定对决人选,本是天意,既然穆公子本轮再次轮空,那就有请另外四位参选者先行比试吧。第一场,请苦心大师与灵虚子道长。”说罢,也不回座,转身站到了台边一侧。 穆少言坐在台后,心中也有些纳罕,用眼角余光轻轻看了看聂雨荷,只见她抿着小嘴,正自虚看着前方,好像有些出神,忙收了目光不敢再看。 苦心大师首先站起身来,向灵虚子合什道:“阿弥陀佛,道长请!” 灵虚子道长忽地一笑,起身还礼道:“大师不必多礼,以贫道的武功绝非大师的对手,贫道自甘认输,我们就不必再比了吧。” 苦心大师微微一怔,随即也笑道:“道长过谦了,以老衲之德能,怎当得起道长相让?” 灵虚子道长揖首道:“放眼当今武林,唯少林可执牛耳,贫道以为盟主之位非大师莫属。如今魔教猖獗,贫道深感非有如大师这等人物不能率我辈与之抗衡,还望大师莫再推辞了。” 苦心大师无奈地一笑,低颂佛号,二人重又坐回了原位。 灵虚子主动认输,虽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故而大家并未感到太过惊奇,除了武当派的弟子们有些失落之外,其他各门派弟子唏嘘一阵,也便作罢了。闻录之站在台侧高声道:“第一场胜负已分,苦心大师胜出。下面有请第二场对阵双方――昆仑派掌门桂永南和聂雨荷姑娘。” 昨日桂永南与铁卫英比武之时,两人身材对比甚是明显,今日与娇小的聂雨荷站在一起,更加显得高大魁梧,孔武有力。 桂永南手持宝刀,铁塔般地站定,周身上下无不透出一股威严的神气来,他对聂雨荷道:“聂姑娘,桂某这把昆仑刀乃是由昆仑山玄铁打造,削铁如泥,也算得一把宝刀。桂某早就久仰三刀五剑的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不知聂姑娘今日能否以霸图剑赐教呢?”他对自己手中的那把昆仑刀极为自负,昨天见了聂雨荷的霸图剑,虽也震骇于其威名,惊艳其神采,但总想试试到底是传说中的名剑厉害,还是自己手中的宝刀更强,于是一开口便要求聂雨荷以霸图剑应战。 聂雨荷盈盈一笑,说道:“桂掌门既如此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说着,又如昨日般招呼英儿递上剑匣来,取出霸图剑后,再快步走回到座位处,将剑匣轻轻地放好,忽地对一旁的穆少言低声道:“穆公子,你可见过此剑的威力?” 穆少言忙摇头表示不知。聂雨荷轻声笑道:“那今天就让你看看吧。” 桂永南独自站在台中,见聂雨荷将剑匣放回到座位上,竟与穆少言悄声谈起话来,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他性如烈火,不由得心生怒意,沉声喝道:“聂姑娘,不打算比试了么?” 聂雨荷转头微笑道:“桂掌门,急什么。”话音未落,霸图出鞘,光华大盛,并伴有嗡鸣之声,宛若龙吟。 桂永南见了如此气势,心头一震,暗道:“好厉害的宝剑,看来我这把刀未必能敌得住。”正自有些懊悔,聂雨荷已来到自己面前,说道:“桂掌门,我一个区区弱女子,就不和你这大掌门客气了,请接招。”说罢,手中的霸图剑已劈空刺出。 随着一声尖利透骨的长鸣,一道霸气十足、凌厉至极的剑气随之直射向桂永南。这道剑气如同一条巨龙破空穿云而出,瞬间又由一条变为多条,紧接着便化成一条宽阔的剑河,而在这剑河之中,似有万柄利剑被召唤出来,同时向敌方飞刺而去。台上台下众人,几乎从未有人见过如此华丽而又强大的剑势,一个个竟看得呆了。连与聂雨荷对战的桂永南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强大的剑气袭来,竟忘记了闪避或还击,眼看就要被霸图剑的凌厉剑气所吞噬。 就在桂永南性命攸关的刹那之间,一道雄浑的掌风平空而至,横穿过霸图剑的剑气,竟将剑气发出的万柄无形利剑拦腰劈断。而此刻桂永南才刚刚缓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骇得通身大汗淋漓,手中的昆仑刀竟有些把持不住,握刀的右臂微微发颤,心头蓦地渗出一丝恐怖的寒意。聂雨荷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刚才那一掌劈断了她的剑气,恐怕此时桂永南早已被霸图剑绞为了齑粉,那自己与昆仑派之间便会结下死结,再也解不开了。 聂雨荷、桂永南的目光齐向那掌风来处看去,只见穆少言正在微笑着看着他们。聂雨荷脸上一红,心知定是穆少言临危出掌,化解了自己这一剑,不由对他甚是感激。 穆少言坐在原地未动,距离桂永南与聂雨荷较远。聂雨荷出剑之快,气势之盛,已是迅雷不及掩耳,但穆少言的掌力后发而先至,并且掌风所及,力道丝毫不减,横断了聂雨荷那霸气至极一剑之后,方才化为无形。 桂永南收起宝刀,对聂雨荷道:“霸图剑名不虚传,桂某忒过托大了,多谢聂姑娘手下留情。”再转头向穆少言道:“多谢穆公子救命之恩,桂某终生不忘,日后穆公子若有何差遣,昆仑派与桂某定当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说罢,不待穆少言答话,也不回原座,掉头下台而去。 昆仑派名震西北武林,桂永南平生少有敌手,今日在聂雨荷一剑之下,竟毫无还手之力,还险些丢了性命,哪里还有脸再坐回原位。在场众人深知,虽然穆少言救下了桂永南的性命,但却无法挽回他的颜面,这昆仑派与聂雨荷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半步之差 本以为会有两场惊心动魄、精彩绝伦的对决,不料灵虚子主动认输,聂雨荷一剑致胜,没用半盏茶的时间,两场比武便宣告结束了。 闻录之一看如此情形,知道若是如此收场,台下群雄定然不愿,便快步走到台口,高声道:“诸位同道,今日两场比试均已结束,目前武林盟主参选之人仅剩三位,原本决定明日再行比试,不过现在时辰尚早,依闻某看便在今天一并进行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台下众人本来就没看过瘾,听他如此一说,无不随声附和。闻录之转身看看苦心大师、聂雨荷和穆少言,心道,“干脆也别再抽签了,不然再让穆少言抽中轮空,也实在是匪夷所思了。”想到这,便对三人道:“下面有请三位中的两位先行比武,请问哪位先来?” 聂雨荷笑意吟吟地站起身来,说道:“我先来吧,小女子想请教苦心大师几招。” 她的话一出口,顿时引得台下一阵喧闹,众人纷纷叫道,“这也太过份了吧,穆少言一场不打,竟然杀到决战。” “是呀,这穆少言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不行,不行,这太不公平了。” 听到大家议论,穆少言微微一笑,对正欲起身的苦心大师道:“在下自上台后,还一次未比过,早就有些手痒,不知大师可否相让一下,让在下先行领教聂姑娘几招?”苦心大师亦报以微笑,顺水推舟,又缓缓地坐了回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穆少言走到台中,对闻录之道:“闻庄主,两轮比武,在下一场未战,确有些不妥,依在下看,还是由我来与聂姑娘过几招吧。” 闻录之自然求之不得,忙点点头,对聂雨荷道:“聂姑娘,穆公子既然主动请战,不知你意下如何?” 聂雨荷娥眉一挑,抿着嘴看了看穆少言,忽地轻哼了一声,说道:“那好吧,既然穆公子技痒难耐,那小女子就领教了。请问穆公子,是想比试拳脚呢,还是兵器?” 穆少言一笑,说道:“拳脚、兵器都难免伤了和气,在下看姑娘身法了得,不如就与姑娘比试一下轻功如何?” 聂雨荷道:“好呀,那不知穆公子想怎么比呢?” 穆少言转身向远处一指,说道:“姑娘请看。”聂雨荷与台上、台下众人的目光一齐顺着穆少言的手指望去,只见他所指方向正是高大宏伟的叠云殿殿脊处。殿脊之上插满了红、黄、蓝、绿各色的小旗,迎风招展,煞是好看。 穆少言继续道:“聂姑娘,你我在此同时出发,到那殿顶之上各取一支旗子,谁先回来就算谁赢了,你看如何?” “好,那就听公子的。”聂雨荷应道。 穆少言遂对一旁的闻录之道:“那就请闻庄主发个令吧。” 闻录之目测了一下演武台与殿脊的距离,暗想,“少说也要十几丈,中间又无凭借之处,难道这二人会飞不成?”听到穆少言请令之语,遂点头道:“好,那就请穆公子与聂姑娘做好准备。” 台下众人本以为穆少言与聂雨荷之间将会有一场异彩纷呈的大战,说不定穆少言会拿出万兵之祖鬼斧刀也未可知,却不料二人竟是比试轻功,但见演武台比叠云殿殿顶要低了许多,从低向高,又是如此之远的距离,没有高妙绝伦的轻功自是万难办到的。略有失望之余,不由又是一阵兴奋,众人皆屏气凝神,俱都盯着聂雨荷与穆少言的动作,静待闻录之发令。 “开始!”随着闻录之一声令下,聂雨荷黄影一闪,已如一缕轻烟般地飘到了空中,飞掠过演武台上空,又随即轻巧地折了一个弯,迅急向上直纵而起,身子高度已与那叠云殿殿顶基本持平了,接着又疾速向前平直飞射过去。这一起、一折、一纵、一飞,动作无比连贯,一气呵成,身法轻灵曼妙,快捷绝伦,顿时博得了全场热烈的喝彩之声。 就在聂雨荷起身的同时,穆少言也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台上疾射而出,他并没有聂雨荷那样曼妙身姿,只是简单地一纵,由低至高,直向那叠云殿殿顶飞跃而去。 但一飞十几丈,常人委实难以办到,二人几乎同时出手,各自挥掌击向身后,“呯、呯”两声,两股掌力隔空击在演武台的花墙之上,二人借力再向前纵去,身法均是快得惊人,又几乎同时落到了叠云阁的院墙之上。 穆少言与聂雨荷相视一笑,继而再度发力,从院墙上腾身而起,如两颗流星般划过天际,直达叠云殿殿顶之上。只不过,穆少言所到之处要比聂雨荷远了几步。 聂雨荷向穆少言微微一笑,随手拔下身边的一支红色小旗,竟不转身,一下倒纵而出,身体在空中平滑向下,目光犹自望着穆少言。只见她黄衣飘飘,整个人宛若仙子入凡一般,虽是倒影,也令在场众人一时看得呆了。 在聂雨荷滑出的同时,穆少言已摘下了一支黑色小旗,身子亦是冲天而起,直掠起三丈余高,突然在空中一个折返,竟头下脚上笔直地射向了演武台。 二人这一去一回均使用了不同的轻身功夫,每个身法都是精妙无比,令人叹为观止。聂雨荷平滑而下,身形丝毫不乱,稳稳地落到了台上。穆少言直射而回,就在头顶几乎挨到台面的一刹那,又是一个轻巧的翻转,瞬间扭转了身子,亦是稳稳站在了台上,只不过堪堪比聂雨荷慢了半步。 台下轰然暴发出一阵喝彩叫好之声,连台上的苦心大师、灵虚子道长也不住地颔首微笑,显然对二人的轻功甚为欣赏。 穆少言向聂雨荷拱手施礼,笑道:“看来还是聂姑娘技高一筹,在下认输了。” 聂雨荷亦笑道:“穆公子,承让了!” 闻录之看着二人一去一回,心中大为震骇,暗道,“果然是青年才俊!唉,若是本庄出几个如此人才,重振‘四大公子’之雄风自然有望了。”想到此,心中竟生出些许落寞来,一时出了神。直到耳边传来聂雨荷的轻笑之声,闻录之才恍然惊醒,发现穆少言已经回了座位,而聂雨荷正微笑看着自己。 闻录之暗道一声“惭愧”,忙对聂雨荷道:“穆公子和聂姑娘二位轻功绝顶,闻某佩服之至。既然穆公子认输,那就请聂姑娘与苦心大师进行最后一战。请问聂姑娘,你可需稍事休息?” “不必了,”聂雨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有请苦心大师。” 决战 苦心大师低颂佛号,将外面的红色袈裟脱掉,放于座位之上,一展身上的灰色僧袍,缓步走到台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步履甚缓,但极为从容淡定,坐在一边的穆少言心道:“这苦心大师的修为当真是登峰造极,功力竟内敛如斯,丝毫看不出任何外化之象来,不知聂姑娘是否应付得了。”忽地又自嘲道,“我这是怎么了,没来由地竟担心起聂姑娘来了。” 这时,苦心大师已与聂雨荷相对而站。苦心大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聂施主剑法通神,轻功绝顶,老衲佩服。请问施主意欲如何比试?” 聂雨荷正容道:“大师谬赞了。在大师面前,小子女可不敢大意,我就用此剑领教大师的少林神功吧,不知大师用何兵器?”说罢,轻轻地抽出了霸图剑,剑尖斜指向下。 苦心大师淡淡一笑,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不尚刀剑,老衲素来不用兵器,即便有,怕也无法抵挡得住聂施主手中的绝世神兵,不如就空手接上几招吧。”言下之意,自己没有什么神兵利器可以与聂雨荷的霸图剑相敌,还不如徒手对阵。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聂雨荷与桂永南对战时那无与伦比的一剑,犹在众人心头回放不已,苦心大师竟欲空手对剑,直令众人为之捏了一把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聂雨荷神色微微一变,随即道:“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了,请大师当心。” 苦心大师微微一笑,淡若止水,依旧双目低垂,神情内敛,宛如入定了一般。 闻录之已远远地退到了台角,在场众人也皆屏气凝神,一时间,全场静得只听得见阵阵秋风的低吟。随着阵阵微风袭过,苦心大师与聂雨荷二人的衣袂轻飘,一僧一俗,一美一老站立在天地之间、演武台上,连空气也仿佛凝滞了一般,却又令人紧张得心头呯呯乱跳。 聂雨荷手中的霸图剑忽地轻轻一振,向前平平刺出,这一剑与刚才剌向桂永南的那一剑大不相同,不挟带任何风声剑气,只是无声无息地平滑而出。 苦心大师慈眉一扬,左脚轻轻向后退出半步,右臂一抬,缓缓地拍出一掌。这一掌比聂雨荷的一剑来得更为平缓,但众人却蓦然间看到一个巨大的掌影凭空而起,一股巨大的威压之势立时将整个演武台笼罩其中。 其实在场众人极少看到过苦心大师与人比试,即便平日有些急欲成名的好战者,也不愿无缘无故地去向少林寺挑战,也有的只因少林历来的威名而对少林僧人表示敬服,但此时此刻,看到苦心大师一出掌,心头皆为之感到一沉,既使如灵虚子、桂永南等少数顶尖高手也被这一掌的气势所震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穆少言当然也感觉到苦心大师这一掌的威力,心头登时一紧,暗中赞道:“好强的掌力,这或许便是少林般若神掌吧,果然名不虚传,不知自己的混元金刚掌能否与之一较高下。”其实,苦心大师所用的掌法倒并非般若神掌,而是少林普通的入门功夫——达摩掌,只不过因其修习易筋经的缘故,内力雄浑无匹,普遍的掌法使将出来,自也是威力巨大。 随着苦心大师的出掌,聂雨荷突然感到前方生出一股绝大的阻力,那道掌影以汹涌澎湃之势席卷了整个演武台,而自己不过是一叶小舟,连锋利无匹的霸图剑竟也有些刺不下去,而自己脚下也站立不稳,几欲向后跌去。 聂雨荷心头骇然,银牙一咬,瞬间将功力提至极致,不退反冲,宝剑向前再度疾刺而出,剑风遇到掌影,空中立时响起阵阵的“哧哧”之声。 霸图剑毕竟非是凡品,终于破空而入,突破掌影,转瞬即刺到了苦心大师的胸前。然而,就在苦心大师周身半尺之处,聂雨荷只觉有如刺到一堵无形的墙上,再难前进分毫。 苦心大师心中亦是暗赞一声“了得”,左掌拈成佛指,直点向霸图剑剑锋。聂雨荷轻叱一声,忽地腾身而起,长剑环绕着苦心大师的周身气墙,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美妙弧线,斜刺向苦心大师左肩,但依旧无果,被苦心大师的强大内力给弹了开去。 二人打了不过两个回合,苦心大师一步未动,看似轻描淡写的两掌,竟让聂雨荷不敢直接用剑来接。台下弟子多数不明其意,刚才聂雨荷刺向桂永南的那一剑,气势何等霸道,怎的现在却变得悄无声息起来,连宝剑的光芒似乎也聚敛了许多。但在场诸位掌门人物却俱是暗自吃惊,没想到苦心大师的内力竟是雄浑至此,周身半尺之内所形成的气墙,锋利如霸图剑也无法攻破。 聂雨荷心中暗暗叫苦,她绝没有想到,霸图剑无比的霸气与锐利竟被面前这位少林神僧周身与双掌发出的强大内力给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自己只得仗着轻灵的身法与之周旋,这样打下去必输无疑。想到这里,聂雨荷蛾眉紧蹙,身法立变,形如一缕飘渺轻烟绕着苦心大师周身气墙快速飘移,霸图剑寒芒大张,剑势更急,片刻间便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剑网,将苦心大师的整个身体和周围的气墙罩于网中。 这一变招,场面立时变得异常好看了起来。在聂雨荷暴风骤雨般地一轮强攻之下,苦心大师也不得不移形换位,连续出掌相迎,空中“哧哧”的剑气掌风交鸣之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二人一攻一守,转眼间已斗了小半个时辰。聂雨荷的内力虽然精纯,但不停地飞旋挥剑,毕竟难以持久支撑,身上早已汗意盈盈。更为令她气苦的是,无论如何变招,却始终攻不破苦心大师的内力气墙,偶有穿墙而过时,却又发觉苦心大师周遭的气墙竟似是有许多层,穿破一层,便会遇到另外一层,旋即又被挡回。更为可怕的是,这大和尚的气墙不仅外层坚如金刚,里层竟似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宝剑刺破外层气墙之后,竟有些把持不住,直要被里层的气墙吸了过去。况且苦心大师并非只守不攻,而是明守暗攻,看似若有若无的掌力,却令聂雨荷不得不全力应付。 聂雨荷真个是无比震骇,暗道,“难怪爹爹一直告诫我,武林各派藏龙卧虎,尤以少林为上,看来真是言下无虚,怎的这大和尚竟如此难对付。输了倒也无妨,却没想到连霸图剑都难占到半分便宜。” 其实苦心大师亦是十分震惊,他久习易筋经,功力登峰造极,若是换作旁人,怕是万难禁得起自己一掌,而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能与自己缠斗多时,虽然凭仗着霸图剑之利,但其身法、剑法以及内力均是高明之极。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以自己的修为和见识,打了四五十个回合,竟然看不出聂雨荷的武功和来历。 武林盟主 聂雨荷打着打着,忽地抽身撤剑,一个急速回旋,跳出了一丈开外。现场众人正看得兴起,见她突然停手,不禁均是一愣。苦心大师也不知聂雨荷是何用意,倒也不追击,只收掌而立,复又垂眉微笑。 蓦地,聂雨荷再度飞身而起,但并未跳起多高,只离地约有三尺左右,身子同时向前一扑,竟一下子平平地飞了起来,随即双手捧剑,身体与宝剑几乎化成了一条直线,人与剑刹那间合二为一,在空中疾速旋转,有如一道箭矢般向苦心大师疾射而去。 这一招委实太过匪夷所思,直看得全场众人目瞪口呆,穆少言心头亦是一震。霸图剑发出龙吟般地一声尖锐长啸,剑芒大盛,一道霸气十足、铺天盖地的强大剑气已刺在苦心大师所发出的气墙之上。 “呯”地一声巨响,气墙随之消散了开来,苦心大师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向后连退两步,遂又站稳,脸色已变得有些苍白。聂雨荷则如纸鸢般飞飘了出去,人在空中连续几个转身,手中的霸图剑在连续的转身中画出了几道光芒四射的剑影。 直待她落到地上,众人方才看清,聂雨荷已是面白如纸,娇躯微微发颤,显是受了内伤。她这最后一招,乃是两败俱伤的搏命打法,好在苦心大师一心向善,不忍徒伤无辜,在最后关头强行收了掌力,如若不然,聂雨荷恐怕早已受到重创,但这样一来,苦心大师自己也被霸图剑的锋利剑气所伤。 现场一片安静,众人皆瞧着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苦心大师和聂雨荷,尚自惊魂未定。 苦心大师长舒一口气,双手合什对聂雨荷道:“阿弥陀佛,聂施主神剑惊世,老衲领教了。” 聂雨荷定了定心神,将宝剑交到左手,说道:“大师神功盖世,小女子输得心服口服。武林盟主一位,当非大师莫属。”说完,神色黯然地返身走回座位。她的话里略带着一丝颤音,穆少言坐在台后听得明白,心道,“看来这聂姑娘伤得不轻。” 聂雨荷甫一坐定,穆少言见她面容苍白,神情落寞,忙轻声问道:“聂姑娘,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聂雨荷只淡淡一笑,并不答话。穆少言于不经意间抬手轻拂了一下聂雨荷的衣袖,二指掠过她的皓腕。二人肌肤轻接,聂雨荷微觉惊诧,忽觉一股柔和温润的力道顺着自己的腕脉直入经络,瞬间传遍了全身,一时说不出的舒畅之感。刚才自己与苦心大师交手时,被其巨大的内力压迫,内息已有如一团乱麻,此时不过是强自支撑,没想到穆少言借指力为自己疗伤,再想到刚才化解自己与桂永南比试时的那一掌,心头顿时漾起一股难以名状之感,不由得抿嘴微微一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穆少言也淡淡一笑,随即收回了手指。穆家的混元神功何等威力,只不过片刻之间,便将聂雨荷的内息调理顺畅,虽未使其内伤完全治愈,却也事半功倍,远比聂雨荷自己运功疗伤要强了甚多。二人指腕相接之时,心中竟不约而同地生出些微妙的感觉来,当然,外人却是全然不知的。 闻录之走到演武台台口,环视众人一遭后,朗声宣布道:“今日一战,少林寺方丈苦心大师胜出,恭贺苦心大师当选武林盟主!” 台下立时响起一片欢呼雀跃之声,众人高声喝彩,其他门派的掌门也纷纷跳上台来,一起上前向苦心大师祝贺。苦心大师一一还礼,低颂佛号不止。 现场除了少林之外,当属武当为尊,灵虚子走到苦心大师面前,施以道家之礼,朗声说道:“恭贺大师成为我武林盟主,以大师德智武功,必能率领我等一举荡平魔教,成就武林正道大业。” 台下各门派弟子亦是随之齐声高呼:“一举荡平魔教,成就武林大业!”万众齐声响彻云霄,振聋发聩,在峰谷间盘旋回荡,气概委实豪迈之极。 穆少言站在台上,耳中听着遍山回响的群雄呼喝之声,远望苍茫连绵的苍茫群山,一时间心潮澎湃,翻涌不止。他忽然感到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转头一看,只见聂雨荷正向自己微笑示意,两人目光一遇,旋即分开,各自会心地一笑。 闻录之分开众人,再次来到台口,高声说道:“诸位,武林盟主既已选出,下面就请苦心大师为大家训示。”众人很快便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苦心大师身上。 苦心大师一振僧袍,缓步走到台前,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本属方外之人,何德何能,竟深受诸位抬爱,领受这盟主一职,惭愧之至。”他略顿了顿,接着道:“自威德教陨灭至今,武林中已有百年盛世,天下承平,各派兴盛,然当今魔教重生,搅扰众生清静,以至生灵涂炭。我佛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值此乱世之秋,凡侠义之士皆应振臂一呼,老衲既虚受此衔,必当率领少林一派,集合各门各派之力与魔教抗衡,鞠躬尽瘁,誓必匡扶武林正道。亦望各门各派能够摒弃门户之见,协力同心,共创大业!”说罢,双目微闭,表情坚定而肃然。 “好!”人群中再度暴发出一阵欢呼之声,为苦心大师的一番坚定言语喝彩叫好。台上的各门派掌门也是频频点头,深表赞同。 闻录之见本次武林大会圆满结束,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在此期间,并无天星教教众前来偷袭或闹事,自己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于是,招呼庄中弟子收拾善后,邀请苦心大师、灵虚子道长等各大门派掌门至叠云阁议事。各派弟子则分别回到馆驿或帐篷内休息用饭。台上台下一阵纷乱之后,渐渐归于平静。穆少言与聂雨荷也被闻录之力邀到叠云阁,严烈、英儿二人也自然随同前往。 二十几个门派的掌门、帮主等聚集在一起,使得原本清静的叠云阁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待众人入座已毕,闻录之遂命弟子端上茶水、点心。这些掌门、帮主大多是旧识,大家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各个欲当武林盟主,这几天都绷紧了弦。此刻大会结束,盟主选出,结果皆大欢喜,便纷纷松了口气,聚坐于叠云阁中,相互热情地打着招呼,一时间,谈笑声、话语声充盈于大殿之内,回荡于四壁之间。 闻录之刚要说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似是有人发生了争吵。闻录之听出其中有揽秀山庄弟子的声音,以为他们之间发生嫌隙争执,心中大为不悦,遂高声喝问道:“门外什么人吵闹?不成体统!” 沥剑堂堂主安至刚闻声跑了进来,躬身向闻录之施礼道:“启禀庄主,本堂守在山庄大门的弟子文重才来报,有一位老者在大门外说有要事要见庄主。文重才擅自将这老者领到了叠云阁外,弟子怪其唐突,故而与他争执了起来。” 闻录之愠道:“没看到各大门派掌门在此会晤吗,不管有什么事,稍后再说。你且去告诉文重才,先将那老者带下去歇息便是。” 至刚应声便欲退出。 这时,苦心大师在一旁道:“阿弥陀佛,闻庄主,那位老施主此时来到贵庄,想必是有要事,人既然已带了过来,不妨见一下也好。在坐各位掌门皆是大度之士,不会为此计较的。” 听到苦心大师如此说,众人自是无话。闻录之便对安至刚道:“那好,就将那位老者请进来吧。” 安至刚点头称是,快步出了殿门,不一会儿,便带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进来。众人举目望去,只见这老者风尘仆仆,脸上尽是悲抑之情,头上、身上沾满了灰土,裤角上还有一两处划开了口子,步履蹒跚,走起路来都显得踉踉跄跄,显是赶了许多路,此刻早已疲惫不堪了。 闻录之等人皆不识得此人,尚不觉什么,但是穆少言和严烈早已惊得站起身来。严烈更是抢上一步,扶住了此人。原来,这位老者正是穆云舒的贴身老仆、严烈的父亲——严伯。 神秘匕首 严伯一见到严烈,又抬眼看到了穆少言,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一时难以抑制,加之一路奔波,身体疲惫劳乏已极,只觉眼前一黑,竟自晕了过去。 严烈惊呼一声,探手抚住严伯的胸口,穆少言也赶忙快步上前,与严烈一起将严伯扶到椅中坐下。闻录之见二人认识这位老者,忙命弟子端上一碗热茶来。严烈将茶水喂父亲服下,又急忙运攻为他推宫过血。过了片刻,严伯咽喉中“咕噜”地响了两声,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他一见到身旁站着的穆少言,立即用手撑着椅背,强自站起,翻身便跪倒在地。 此举着实令穆少言大吃一惊,心头突地一跳,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双手将他搀扶起来,问道:“严伯,你这是何意?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一个人到了这里?” 严伯抬起头,脸上已是老泪纵横,神色中满是愧疚之感,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对穆少言道:“公子,终于找到你了,老爷……老爷他出事了!” 话音未落,穆少言顿觉脑海中“嗡”地一声,双目一阵发紧,胸中似有千斤重石压下,一阵发闷,连连咳了两声,这才缓了一口气,又将严伯扶到椅子上坐下,沉声问道:“严伯,别急,慢慢说,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前各大门派掌门均已知晓穆少言乃当代大侠穆云舒的公子,听严伯如此一说,也不由得大惊失色,一个个早已聚拢上前,将穆少言、严伯与严烈围在了当中。 严伯此刻身心俱疲,但见穆少言面色大变,神情紧张,顾不得歇息,忙接着说道:“公子,你与小儿严烈走后不久,老爷便让我驾船出岛,到东华城里买些生活必需之物。没想到傍晚我赶回岛上时,发现院内竟然一片狼藉,连院子里的花草都被人摧残、践踏得破败不堪,屋顶上也被凿开了一个大洞。(.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吓坏了,赶忙跑进房里,发现老爷……老爷与明姑娘都不在了,屋内被人翻的乱七八糟,四处都是破损的物件。我四处寻找,连声呼叫老爷和明姑娘,始终没人回应。”说到这里,严伯又是声泪俱下。 严烈忙伸袖替父亲擦抹了一下脸,急急地问道:“爹,后来呢?” 严伯长叹一声,说道:“唉!后来,我寻遍了整个小岛,也不见老爷和明姑娘的半点踪迹,只是在岛西的树林之中,发现了这个……”说着,他伸出右手颤抖着放入怀中,掏出一把带鞘的匕首来。 匕首甫一出现,聂雨荷的脸色立时一变,众人的目光也齐齐地落在这把匕首上。只见这把匕首长约四寸,外鞘上嵌满了大小相等的细小珍珠,颗粒饱满,圆润光滑。首柄为红木所制,可能是因年代较为久远,已经有些红的发黑了,在首柄的两面还各镶嵌着一块晶莹通透的椭圆形白玉。在殿内灯火的照耀之下,珍珠与白玉交相辉映,流光异彩,甚是精致华丽。 穆少言伸手从严伯手中接过匕首,端详了片刻,轻轻一抽,那匕首微微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应手而出,立时光华四射,并挟带着一股寒凉之气,清心沁脾,端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刃。在场众人哪个不是一派领袖,见多识广,却几乎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呀”的惊呼,大家心中暗道,“好一把利器”,但却无人识得此物是何来历。 严伯又道:“我找了一天也未找到老爷和明姑娘,估摸他们已经不在岛上了。记得公子离岛时曾说要来揽秀山庄参加武林大会,我实在是没有其他法子,便想先找到公子再说。一路之上不敢作片刻耽搁,赶到这里时,听庄上的人说武林大会已经结束了,我担心公子已经离开了,便想求见庄主,打听公子的下落,不想正好在这见到了公子,我……”严伯一阵哽咽,说不下去了。 穆少言和众人已大致听明白了严伯所说之事,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委实让众人吃惊非小。穆少言深知以父亲的武功和智谋,即便有强敌来袭,也定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但父亲已长居乾明岛三十余年,从不过问江湖之事,此间也从未有过外人前来寻仇挑衅,此番突然无故失踪,定是发生了连父亲也无法掌控的大事。虽然父亲武功绝顶,想必不会有生命之虞,但明如月与父亲一同失踪,不知是和父亲在一起,还是单独遭了敌人毒手。想到此,穆少言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严烈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大声道:“公子,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回去看个究竟。”在场众人皆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物,此刻纷纷议论起来,有的当即提出要与穆少言一起回去查探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穆少言略作思忖,说道:“不要着急,严师兄,诸位,若是家父被贼人偷袭或掳走的话,此时想必早已不在岛上。再说,严伯已将整个小岛搜寻了一遍,只发现了这把匕首,我们即便去了也不会有太多线索。严伯此时太过劳累,闻庄主,烦劳贵庄多多费心,让严伯在此歇息一晚,等他恢复元气之后,我等再赶回岛中不迟。” 闻录之忙道:“小事一桩,穆公子不必客气。”遂命庄中弟子将严伯扶到穆少言所住的馆驿中休息。众人见穆少言处变不惊,遇事方寸不乱,条理清楚,心中不由暗自赞佩。 其实穆少言的心头早已心乱如麻,奈何严烈初出江湖,严伯奔波劳顿,自己也从未遇到过如此大事,没办法,只得强处镇定,又向众人拱手施礼道:“诸位掌门,在下家中突生变故,有劳诸位挂怀,穆少言在此深谢。诸位可继续议事,在下先行告退。”说罢,便带着严烈辞了出来。 二人径直走回馆驿,一路上谁都无话。正自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声音,“穆公子!”穆少言回头一看,只见聂雨荷与英儿远远地赶了过来。 聂雨荷走近后,对穆少言道:“穆大侠遭遇变故,我听了也深感不安,还望穆公子不要过于焦虑,以穆大侠的本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穆少言苦笑道:“多谢聂姑娘关心。” 聂雨荷又道:“穆公子,可否让我看看那把匕首?” 穆少言一愣,旋即将手中匕首递上。聂雨荷接过来细看,一旁的英儿嘴快,叫道:“小姐,这把匕首莫不是……”话音一起,便被聂雨荷的眼色止住。 穆少言心头突地一跳,忙问道:“莫不是什么?英儿姑娘,你可识得这把匕首的来历么?” 英儿欲言又止,严烈在一旁也急了,大声问道:“英儿,你知道些什么,还不赶快告诉我们。”英儿撅着小嘴,并不答话,只眼巴巴地望着聂雨荷。 穆少言知她不敢多言,便问聂雨荷道:“请问聂姑娘,你可知道这匕首的来历吗?” 聂雨荷微微一笑,将匕首递还给他,说道:“穆公子,我以前倒是见过一把匕首,和这个看上去有些相似,但细看之下却是不一样的,英儿刚才可能是看岔了。” 穆少言略感失望,又问道:“那聂姑娘是在哪里见过那把匕首,不知可否相告?” 聂雨荷道:“那是我爹爹的一位朋友的,那位朋友对它甚为喜爱,一直带在身上不离左右,相信绝非现在这把。” “原来如此。”穆少言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既是这样,那多谢聂姑娘了。” 聂雨荷见他神色落寞,便问道:“不知穆公子明日启程回岛,能否带上我和英儿一同前往?” 穆少言一怔,说道:“这……聂姑娘,家父曾严令在下,不得带外人上岛,现在家中突生变故,带姑娘前去,恐怕更是多有不便。” 聂雨荷轻轻一笑,说道:“家中既是突生变故,多带上一人,岂不是多了一个帮手。这把匕首虽然不是家父的那个,但想必是极为重要的线索,或许我还可以帮上公子的忙呢。公子难道是信不过我和英儿么?” 穆少言忙摇头道:“在下绝非此意,请姑娘不要误会。”他深知聂雨荷武功高超,又有旷世神兵霸图剑在手,自己眼下只有严烈一人,委实缺少帮手。面对父亲与明如月的失踪,尚不知是何人下的手,敌人到底有多强,如能有聂雨荷相助,确是如虎添翼。而且聂雨荷主仆二人行迹颇为神秘,刚才英儿见到那把匕首时惊呼出声,说不得这二人与这匕首之间会有什么干系。 想到此,穆少言道:“既然聂姑娘愿意出手相助,在下求之不得,感激不尽。” 聂雨荷嫣然一笑,盯着穆少言道:“穆公子太客气了。” 穆少言却不敢与她对视,微垂着头道:“聂姑娘刚才与苦心大师一战,受了些内伤,眼下定是疲乏的紧了,还请姑娘先去歇息,明日我们一同启程便是。” 岛西树林 次日一早,天光刚刚放亮,穆少言便向闻录之及各派掌门辞行。闻录之专门命庄上弟子挑选了五匹上等好马相赠,苦心大师等二十几个门派的掌门、帮主也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庄外。 山庄之外,晨风飒飒,旌旗猎猎。穆少言、聂雨荷等五人在众人的目送之下牵马下山。揽秀山庄副庄主成远和金龙帮帮主陆中林与穆少言的交情要比其他人多些,二人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山下的大路之上,话别时又说了许多宽慰之语。直到穆少言等人飞身上马,沿路南驰而去,二人方才返回了山庄。 穆少言、聂雨荷、严烈、严伯及英儿一路纵马疾驰,直到夜色深沉时才寻找客栈歇息,凌晨又即匆匆赶路,马不停蹄,兼程南下。连行五日之后,终于赶到了海边的东华城。 进入城中,穆少言看看天色向晚,便对聂雨荷道:“聂姑娘,大家这几天赶路已是疲惫不堪,我看我们不如先在东华城内歇上一晚,明天一早再乘船出海,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午后便可抵达乾明岛了。” 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那好,既然到了这里,一切听从穆公子安排就是。” 五人来到东华揽胜客栈歇宿。严伯与那客栈掌柜的熟络的紧,前去安排了三间上房,穆少言一间,聂雨荷与英儿一间,严烈与严伯一间。用罢晚饭,五人各自分头歇息,连续赶了几日的路,大家早已是身心俱疲,一夜好睡。 次日清晨,穆少言早早起来,又唤醒了严烈和严伯,让他们下楼去安排早饭,自己来到聂雨荷的房外招呼。轻敲了几下房门后,门倏然打开,聂雨荷已是素衣淡妆、春风含笑地走出门来,但却不见了英儿的身影。穆少言问道:“聂姑娘,英儿呢,叫她一起下楼用饭吧。” 聂雨荷道:“昨晚我让英儿回了趟家,我们不必等她了,直管去岛上便是。” 穆少言一怔,但又不便多问,只好陪着聂雨荷走下楼来。严烈与严伯也问起英儿,听说她已回转了聂家,严伯便道:“公子,聂姑娘,英儿姑娘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返回,若回来之后找不见我们,那可如何是好,不如我留下来等她,也好带她一起赶回岛上。” 穆少言转头对聂雨荷道:“严伯常在陆岛之间往来,对海路熟悉的很,不知聂姑娘意下如何?” 聂雨荷想了想,说道:“也好,那就有劳严伯了。” 于是,严伯便留在客栈之中等待英儿,穆少言、聂雨荷、严烈三人先行。三人来到海边码头,买舟出海,直奔乾明岛而去。 海面上晴空万里,风平浪静。穆少言站在船头,远眺这一望无际、烟波浩渺的大海,想起父亲在家中的遭遇,心头不禁又是一阵抑闷,久久无话。聂雨荷坐在舱中,见穆少言望着大海出神,知他心事重重,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也是默默无语。 小船入海后,顺风顺水,飞速前行,很快,三人就看到了远处乾明岛的影子。穆少言的心情更为迫切,他忽地想到上次回家时与明如月在船上的对话,还有与那天泽教教主金无常的惊险一战,仿如昨日才刚刚发生之事,历历在目,又想到不知明如月在这番变故中是否也遭到了不测,心中更加焦躁,忽然仰头长啸一声,一吐胸中闷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啸声在海面上飞传出去好远,宛若龙吟,激荡不已。 小船停在了岛边码头处,穆少言、聂雨荷、严烈离船登岸。聂雨荷看着岛上景致,对穆少言道:“穆公子,这里就是穆大侠隐居之所吗,真是个好地方。” 穆少言点点头,淡淡地道:“对,这里就是乾明岛,聂姑娘请随我来吧。” 三人展开轻身功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穆天舒隐居的小院。站在院门外,穆少言将周身功力提至极致,元气大张,无声无息地向院内探查开去,果如严伯所说,除了一片狼藉之外,不见有半分生气。院中蔬果、花木等物均已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由竹木搭建的正房和两侧的几间厢房都是房门洞开,屋内更是凌乱不堪。看到此情此景,想想自己离开时一切还是那么景然有序,穆少言心头一酸,几欲落下泪来。 三人顾不得收拾院中的凌乱,忙飞身进入正房之中。一进门,眼前的景像更为不堪,外间屋顶上有光线射入,残影斑驳,竟然露出了一个一人多宽的大窟窿。穆少言迈步来到里面父亲的卧房中,只见桌椅翻倒,碎纸、书页散落了一地,窗户早就散了架,窗台与床上都已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土。三人脚步虽轻,但仍然搅起一阵烟尘,满室之中顿时显得更加乌瘴。 “公子,你看。”严烈忽地指着屋内一角处叫道。 穆少言与聂雨荷急忙向那里看去,严烈手快,已捡起了一块带着尘土的绸布递与穆少言。穆少言接过一看,顿时愣住,原来这正是自己用来包裹鬼斧刀刀匣的那块绸布,心中着实一惊,暗道,“看来鬼斧刀亦被敌人搜了去,那父亲的处境势必更加危险了。” 聂雨荷见他看着这块绸布出神,忙问道:“穆公子,这是什么?” 穆少言面沉似水,声音略带嘶哑道:“实不相瞒,聂姑娘,此物乃是用来包裹鬼斧刀刀匣的,上次回岛,我已将刀交还给家父保管,没想到在此见到此物,想必鬼斧刀已然落入敌人之手了。” 聂雨荷也是一惊,但随即便收起了惊讶神色,对穆少言道:“这倒也未必,穆公子,裹刀的绸布虽然被弃于此,但未必便是敌人将刀夺去,或许是穆大侠仓促间取刀御敌呢,还有可能是穆大侠已弃此布不用,早就将刀藏起来了。” 穆少言想想也有道理,心道,“这姑娘的心思倒真是缜密。”不过担忧之心并未消散,又道:“看来敌人来此必是志在此刀无疑,只是不知家父现在怎样了,是落入敌手,还是……”一想到父亲可能已经遇难,他一时竟不敢再说下去了。 严烈在一旁道:“公子,你和穆姑娘且在此稍等,我去各处再仔细查看查看。” 穆少言点点头,叮嘱道:“好,严师兄多加小心。” “放心吧。”严烈应了一声,两步便跨出门去。 聂雨荷见穆少言神情甚是落寞,便走上前来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放心吧,以穆大侠的武功,谅那敌人再强,也奈何不得他的。” 穆少言被聂雨荷拉住了手,只觉柔夷在握,甚是滑软温润,心头有如一缕春风拂过,本来焦躁烦乱的情绪竟平和了许多。他本想抽出手来,但意念之中竟有些不舍。聂雨荷但见穆少言的手臂微微振动了一下,手却没有抽出,脸上不由微微一红,却也没有放开。两人就这样握手相对,看着这污乱的房内情形,一时皆是无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严烈一推门跑了进来,二人这才醒过神,慌忙分开了手。好在严烈行色甚急,神情紧张,并未注意到二人的尴尬神情,一进门便对穆少言道:“公子,我在岛西的树林外发现了一条大船,林中还有几名黑衣人,正在四下查探,好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穆少言与聂雨荷一听,也都立时紧张起来。穆少言忙问:“他们有多少人?” 严烈道:“林中有三个,都是一身黑衣,相貌看不真切。我怕他们察觉,没敢走得太近,不知那大船上还有什么人。” 穆少言与聂雨荷对视了一眼,三人几乎同时抢出门去,一齐飞奔向岛西的树林。 传教之刃 树林中古木参天,却并不甚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三人来到林边,只见林中果然影影绰绰地有三个黑衣人,正在低头在地面上仔细地搜寻,看样子像是在找什么物件。 三人凭借林木遮身,悄然逼近那三个黑衣人,只见这三人都是一样的服色,胖瘦高矮也差不多,其中两个距离较近,另外一个稍远。从他们的身形和步法来看,武功尚属平平,不过是泛泛之辈耳。他们只是一味地搜寻不止,那两个距离较近的黑衣人一直走到穆少言等人近前时竟也丝毫没有察觉。 穆少言心道,“是否将他们制住问个究竟呢?眼前这二人倒没什么问题,只是怕惊了稍远那人,若是他出声报警,反而会弄巧成拙……”正在思忖之间,聂雨荷突然从树后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掌疾削,一掌切中走在最前面那名黑衣人的颈部,那人连吭都未吭,顿时委顿于地。聂雨荷更不停顿,身子飞旋而起,仿如一只轻盈的飞鸟,人在空中又快速踢出一腿,正中另外一名黑衣人的后脑,此人向前一仆,旋即卧倒在地。 稍远的那名黑衣人这才吃惊地发现两名同伴眨眼间便都倒在地上,尚未回过神来,聂雨荷脚尖已在树上一点,飞旋到了他的近前,不待他呼叫出声,右掌已扣住其头顶百会**处。这名黑衣人早已惊得魂飞天外,心知聂雨荷只要掌力一吐,自己也便会如两名同伴一样立时了账。他张大了口,表情甚是惊骇,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来。 穆少言此前早已见识过聂雨荷的轻功与剑法,却见她的掌、腿功夫也是如此了得,眼都不眨一下,便连杀二人,并留下了一名活口,行事甚为果断机敏,不由顿生钦佩之情。 这时,聂雨荷向着穆少言微微一笑,穆少言与严烈赶忙抢上前去,严烈一把抓住那黑衣人后颈,二指疾点他周身四五处要**,直令这黑衣人再也动弹不得,接着转头低声对穆少言道:“公子你看,这三个黑衣人的打扮,倒是很像那晚我们在海上遇到的天泽教的人。” 穆少言也已看出,这三人的装束确实与那晚海上遇险时,天泽教大船之上的那些教徒一般无二,又忽地想到,自己在外只暴露过一次鬼斧刀的行藏,便是与金无常的对战,遂低声道:“正是,看来父亲和月儿的失踪定与这天泽教有关,只是不知他们在寻找什么。” 聂雨荷已放开手,环顾了四外一眼,轻声道:“我想他们可能在寻找那把匕首吧。”穆少言一怔,忙从怀中抽出了那把精美华丽的匕首。那名被制住黑衣人一见到这把匕首,虽然身子无法动弹,但眼睛里立时透出光亮来。穆少言看到此景,心中已然明白,这把匕首可能是天泽教之物,天泽教教众在与父亲发生争斗之时,将其不慎遗失在树林之中。此时已与出事那天隔了数日之久,天泽教居然不惜人力,派遣大船来此寻找,可见持有这把匕首之人,在教中地位甚高,或许它正是天泽教教主金无常的爱物也未可知。 穆少言低声对聂雨荷道:“聂姑娘,如何处置此人?” 聂雨荷眨了眨俏目,忽地向穆少言一笑,说道:“穆公子,我倒有一计,只是不知公子可愿冒险一试。” 穆少言忙道:“家父下落不明,在下心急如焚,若能救得家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何惧冒险。聂姑娘有何良计尽管明言。” 聂雨荷见他着急,忙止住笑容,说道:“穆公子你看,这三人的身材和我们差不多,刚才严师兄说起,岸边还有艘大船,我想定是这些人的接应之船。我们不如将他们的外衣解下,化妆成他们的模样,随那船离岛,直捣贼人的巢**,你看怎样?” 穆少言一听顿时又惊又喜,但略一沉吟又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既是同伙,那船上之人定然与这几人非常熟识,我们即便换了他们的衣服,也未必不会被他们识破呀。” 聂雨荷道:“我自小和父亲学了一些易容之术,手段还算过得去,公子若是相信我,那我们就不妨冒险一试。” 严烈在一旁道:“公子,我觉得聂姑娘说得法子可行,不入虎**,焉得虎子!” “好,就这么办。”穆少言用力地点了点头,旋即又道:“姑娘的手段委实高明,在下当然信得过,只是若被那些人察觉识破,反倒会连累聂姑娘,这让在下如何过意得去。” 聂雨荷笑道:“公子不必太过客气,我既主动要求相助公子,自不怕什么连累不连累。既然这样可行,那就麻烦严师兄去找些水来,不用太多,有一点便行。” “这个方便。”严烈应了一声,转身奔出了树林。 由于三人皆是男子,聂雨荷不便动手,便由穆少言将他们身上的外衣脱下。那名被制住**道的黑衣人眼睁睁看着穆少言从自己身上扒下衣物,不知下一步将会被如何处置,眼神里全是惶恐之色。聂雨荷伸手疾点,却不禁发出“咦”的一声,对穆少言道:“穆公子,看来你穆家的点**手法很是独特,你来解吧,我要审问审问他。” 穆少言微微一笑,在那黑衣人胸前连拍了两下,那黑衣人“哦”的一声长吐出一口气来,但是身子还不能动。 聂雨荷遂压低了声音对他厉色问道:“不准叫,否则马上没命。”黑衣人连连点头,不敢有半分声张之势。 见他还算老实,聂雨荷又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照实回答,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命,听明白没有?” 黑衣人忙又点头,聂雨荷低叱一声,扬手便是一拳打在黑衣人的肚子上,拳力虽然不重,但立时打得他痛断肝肠,头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来。聂雨荷双目一瞪,喝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明白没有?” 那黑衣人终于明白过来,强忍疼痛,小声道:“是……是,小的明白。” 聂雨荷狡黠地一笑。穆少言看在眼里,心道:“这聂姑娘还真是霸道。” 聂雨荷从穆少言手上拿过匕首,“唰”地一声抽了出来,指着那黑衣人的鼻子问道:“说,你们是什么人,都叫什么,来此为了何事?” 黑衣人“嗯”地略有迟疑,猛然间白光一闪,自己大腿上已挨了一刀,鲜血迸溅,疼得他“哎哟”一声,却又不敢放声大叫,苦于身体被制,想去摁抚伤处也是不能。他再也不敢迟疑,忙道:“我等都是天泽教的,我是周春生,他叫李龙,他叫杨明”他用眼神一一望向刚刚被聂雨荷杀掉的另外两人,说道:“我们都是跟随副教主来寻找这把匕首的。这把匕首本乃是本教传教之刃,失落在了岛上,圣教主有命,务必寻回,因此派副教主带领我等前来找寻。小的只是受命而为,还望姑娘、公子饶命呀。” 听到这里,穆少言心头一紧,忙在一旁插话问道:“你们教中的匕首怎么会失落在此,这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周春生瞅了瞅聂雨荷,聂雨荷冷笑一声,说道:“这位公子问你什么,你也要如实回答,快说。” 周春生忙对穆少言道:“是这样的,前几天本教圣教主亲自率队来到这个小岛,说是要夺取什么宝物。那日小的奉命守船,并未上岛。后来听教中的兄弟说,圣教主在岛上跟一位姓穆的老头动了手,那姓穆的好生了得,听说在与圣教主争斗之前就已经受了伤,但仍然和圣教主拼斗了多时,打得昏天黑地的。后来,本教副教主和两位护法一同上前,四人合力才将那姓穆的抓住,给生擒了回去。” 易容 听周春生如此一说,穆少言惊惧的同时又稍感安慰,父亲果然是被天泽教掳去,但金无常既未在岛上杀了父亲,想必父亲的性命一时无碍。 穆少言又问道:“还有一个姑娘呢,也一同被你们抓去了吗?” 周春生摇摇头道:“这个小的不知道。”聂雨荷一晃手中匕首,周春生登时吓得低声叫道:“小的真的不知道,没听说岛上还有什么姑娘,还请这位姑娘饶命!” 穆少言挥手止住了聂雨荷,刚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知明如月的遭遇如何,若没被天泽教掳去,难道是已经遇难了不成?他愠怒道:“那你们教主来此,究竟是为了夺取什么宝物?得手了吗?” 周春生道:“这个小的就更不知情了,小的在教中身份低微,不敢多打听,只是跟随听命罢了。”穆少言听他所言不似说谎,接下来却不知再问些什么,长出了一口气,看看聂雨荷。这时,严烈已转了回来,手中托着一碗清水,想是从小院中取来的。 聂雨荷见穆少言不再问下去,便冷冷地对那周春生道:“你们的副教主叫什么?你们三个在教中是何职位,此行总共来了多少人?” 周春生忙道:“副教主唤作韦天龙,是圣教主的师弟。小的三个都是隶属本教顺风堂下的小卒而已,无甚职位,我们这次返回来,是由副教主和顺风堂堂主赵化鹰带队,一共来了四十多人。” 穆少言暗赞聂雨荷心细,将周春生所言俱都细细记下。聂雨荷忽地向周春生冷笑道:“很好,你既讲了实话,我就放了你吧。” 周春生一听自己还有生还的希望,当真是喜出望外,忙连声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多谢公子,多……”他的最后一个“谢”字还未出口,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登时顿住,一抹鲜血从颈部飞射出来。聂雨荷手腕微动,早已一刀划出,取了他的性命。这匕首果然是一把宝刃,杀人之后竟丝毫不带任何血迹。 穆少言惊道:“聂姑娘,你既已答应放过此人性命,怎的又杀了他呢?” 聂雨荷将匕首归鞘,递还给穆少言,脸上转冷为笑道:“穆公子,你的心地太过良善了。放了他,怎么放?放到哪里呀?此时若不杀此人,放虎归山,必留后患,我们既要假冒他们,必须先将他们除去,此事可万万大意不得。” 严烈也在一旁道:“公子,聂姑娘说的有理,这四人乃魔教教徒,平日定然作恶不少,也算是死有余辜。”穆少言叹了口气,见人已经杀了,遂也不再多说什么。 聂雨荷变戏法般地掏出几个小巧精致的瓷瓶,各自倒出些用量不等、颜色各异的粉末来,然后倒入严烈端来的清水中,将之搅混成糊状,便对着那三名黑衣人模样在穆少言、严烈和自己脸上涂抹了一番。若说是给穆少言和严烈易容还算方便,给自己就要麻烦了许多,此处又没有镜子可以对照,但聂雨荷信手拈来,甚是自如,直看得穆少言和严烈惊叹不已,暗称神奇。 穆少言只觉聂雨荷应手之处,发出阵阵凉意,那些涂抹之物见风即干,只一会儿工夫,再看严烈和聂雨荷,分明已成了李龙和杨明的样子,相貌神情竟有如再造一般,那自己自然就是周春生了。严烈也在一旁打量了穆少言与聂雨荷一番,连声道:“像,像,真是太像了,聂姑娘好手段,当真出神入化!”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穆公子,严师兄,此物不怕水,却是遇酒即化,务必小心。” 三人将三名黑衣人的尸体简单地用落叶遮盖了一下,穆少言对聂雨荷道:“聂姑娘,你的宝剑太过显眼,看来是不便携带了。” 聂雨荷看看手中的霸图剑,点点头道:“对,那就将它暂且放在此处,我们回来时再取吧。”于是,三人在树林中转了转,找了一棵最为粗大的古树,将宝剑埋于树下,聂雨荷又用匕首在树干上划了个十字,做了个记号。 收拾停当之后,三人互视一眼,起身穿过树林,来到岸边,果然看到一艘大船正停靠于此。这船好不威风,船头雕龙刻凤,舱顶锦旗飘扬,中间一面黑色大旗,写着斗大的一个“金”字。整个船身俱是用上等实木打造,由红黑两色漆过,上红下黑,帮舷镶金,高矗着大大小小十几面船帆,两侧伸展出数十支长长的木桨,一看便是一艘常于海上往来的快船。 穆少言细看船上,只见黑影憧憧,不下数十人,看来那周春生所言倒确是属实。这时,船头已有人看到了他们,高声招呼道:“周老三,你们总算回来了,副教主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东西找到了吗?”显是已经把他们当成了那三名黑衣人,并未看出什么破绽。 穆少言忙拿出匕首向船头那人晃了晃,心里想着刚才周春生说话的样子和语气,硬着头皮道:“找到了,在这里。” 那人闻听此言,兴奋地大声道:“太好了,这下圣教主可以放心了。周老三,你们快点上来,我这就去禀报副教主。”可能是太过激动,丝毫没有去注意三人有什么变化。 船上放下了软梯,穆少言与聂雨荷、严烈眼神相遇,心中俱道:“这下可当真是要深入虎**了。”三人顺着软梯登上了船头,只听船舱里有人叫道:“周老三,快把匕首拿进来。”穆少言促狭间忙看了看聂雨荷,聂雨荷轻轻点点头,示意他进去。 穆少言走进舱中,顿觉一阵暖意袭来。他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舱内很是宽阔深大,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十分华丽富贵。舱内并不怎么明亮,穆少言斜目微视,发现舱壁两面均悬挂着半透明的软帘。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垂首肃立,双手恭敬地呈上了那把匕首,只觉有人快步走近,轻轻“哼”了一声,将匕首取了过去。 穆少言微微抬头,只见对面约有两丈远处,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红木桌子,桌后有一张檀木大椅,上面坐着一个年约四十开外,身材壮硕、浓眉虎目的中年男子,不用问,此人定是天泽教那位副教主韦天龙无疑了。而大桌两侧各有一排四个小桌,小桌后则对应放置着圆凳,临近里面的凳子上坐着三名黑衣人,另有一名黑衣人正将匕首交与韦天龙。穆少言心想,这韦天龙既是金无常的师弟,武功定也是极强,当下敛气凝神,不敢露出半点情绪波动来。 深入虎穴 这时,韦天龙左手的一名黑衣人高声喝道:“周老三,怎的找回了宝贝,架子也大了,见了副教主竟不施礼,看我回去怎么处置你!” 穆少言一惊,听他的口气,倒像是周春生口中的顺风堂堂主赵化鹰的。他哪里晓得这天泽教有什么礼数,想起周春生刚才自称“小的”,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向上施礼道:“小的见过副教主。” 赵化鹰又喝斥道:“什么小的、大的,你脑子进水了么,见到教中上司,应自称‘属下’,怎的连规矩都不懂了。” 穆少言给他一说,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忙道:“是,是,属下明白,只是刚刚找到了圣教主的宝贝,心中欢喜,一时说错了话,这……小的……不……属下无礼,还望副教主、赵堂主开恩,万勿责罚属下。”心中不禁连连暗骂周春生不止,忽又想起,周春生并非自己属下,故而才向自己自称“小的”,不由又暗自哑然失笑。 居中而坐的韦天龙忽地“哈哈”一笑,手中把玩着那把匕首对赵化鹰道:“好了,好了,和这小子置什么气。周老三,你们几个干得不赖,回到教中自有重赏。好了,快滚出去吧。” 穆少言恭声答道:“属下多谢副教主,多谢堂主。”忙起身掉头退出舱外,边走边听那韦天龙对赵化鹰道:“赵堂主,吩咐下去,可以开船了。” 化鹰答应一声,也快步来到了舱外,对着船头几名黑衣人高声喝道:“副教主有令,即刻开船返回圣教。” 那几名黑衣人忙传令下去。这些天泽教的教众显然平日训练有素,不一会儿,十几面大大小小的船帆便“扑拉拉”地张扬了起来,迎风猎猎振荡。负责划桨的教众们则整齐划一地喊起了号子,船桨随之划起,搅动得海水“哗哗”作响。大船的船身略晃动了几下,便悠悠地离了岸,离岛入海而去。 穆少言与聂雨荷、严烈躲在船尾的一角,不敢相互交谈,更不敢与那些黑衣教众搭话,好在这些人分头做事,并不搭理他们。大船渐行渐远,穆少言与严烈俱是自小便住在海岛之上,对海路很是熟捻,见这船乘风破浪,仿如离弦之箭一般,直驶向东南方向的深海里去。聂雨荷却是陆地上生长,哪里习惯这样的行船,她悄悄抓住穆少言的手,小声道:“有点晕!”穆少言忙将她的手臂挽住,亦是小声道:“你切莫向船边近海里看,闭目调息,我发功助你。”说着,将一股绵泊沛然之力传入聂雨荷体内。聂雨荷听了穆少言的话,靠在船帮处闭目调息,若不是易容成了杨明的模样,怕是已被穆少言看出自己脸上的一抹晕红来。 大船行了约莫三四个时辰,早已抵达了大海深处。穆少言和严烈远远的看到海面上浮现出一个岛屿的轮廓。这岛显然要比乾明岛大的多,陆海一线竟是望不见边际,岛上怪石嶙峋,奇峰陡峭,海浪被大风裹挟着不断拍向崖岸,伴着激啸之声,卷起阵阵的浪花,将崖岸边的石壁冲刷得甚是光滑。又过了一会儿,大船“咯噔”一声,似是撞上了什么物事,聂雨荷忙睁开双眼,发觉船已停住靠岸了。 顺风堂堂主赵化鹰招呼一干人等下船,几名黑衣教众忙着搭设踏板。这时,又有一位中年黑衣人带着几名教众从岛上迎着走了过来,边走边向赵化鹰笑着打招呼:“赵堂主,韦副教主也一起回来了么?看你这么喜兴,一定是东西找到了吧,哈哈。” 赵化鹰还未及答话,韦天龙已从船舱中出来,对那中年黑衣人道:“廖堂主,东西找到了,你与赵堂主随我一起去见圣教主吧。” 廖堂主面色大喜,忙躬身施礼道:“属下恭喜副教主寻到圣教宝物,这下圣教主定会高兴了。” 韦天龙哈哈一笑,说道:“是呀,师兄自从在乾明岛与那姓穆的老儿一战,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这下寻回了传教之刃,自然高兴了。”他转头又对赵化鹰道:“赵堂主,你叫上周老三他们,一起去拜见圣教主。” 赵化鹰躬身应“是”,扬手招呼穆少言三人,口中哟喝着:“周老三,没听见副教主的吩咐吗,还不快快跟上。” 穆少言与聂雨荷、严烈忙亦步亦趋地跟在韦天龙、赵化鹰和那姓廖的堂主身后,随他们去见天泽教教主金无常。穆少言心中暗想,“这倒也好,可以直达这天泽教的总坛所在,免得再去费力寻找了。只不过自己曾与金无常交过手,这魔头武功甚高,我们三人可别露出什么破绽才好。”想到此,又偷偷瞄了聂雨荷一眼,发现聂雨荷也正看向自己,目光从容镇定,当下也略放下心来。 三人跟在韦天龙等人之后,发现这座岛上没有多少树木,纯是一座石头岛,上岛之路极为险要,连续折了许多陡峭的弯道和直坡才渐渐行至顶部。岛顶处倒是有一处方圆约莫十丈左右的露台,露台背后是一块巨大的石壁,高高地矗立在众人面前。 穆少言抬眼望去,只见石壁表面光滑如镜,已然将前方的道路完全封死,心中大为疑惑,暗道,“已经没路了,难道天泽教的总坛就是这处露台不成?”却见韦天龙走到对面的石壁右侧,抬手扣住一块微微凸起的石柱,用力向外一拔,随着“咔”地一声轻响,石壁中间竟裂开了一道缝,紧接着便悄无声息地向左右分开,原来这里竟然是一道石门。穆少言与聂雨荷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暗暗称奇。 众人进入石门之后,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韦天龙又在石门内壁与外壁对应的位置,抓住另一凸起的石柱向内拔动,那道石门便又悄然合上。众人脚下是一条宽大的通道,一直向下延伸开去,而通道的两壁之上,每隔丈余远便燃着一支粗壮的火把,照得通道里一片光明。 众人沿着通道石阶向下走,愈走愈深,原来这天泽教的总坛竟是建在石壁的内部。穆少言悄悄伸手触了一下身旁的墙壁,只觉寒凉彻骨,偷偷回头看了看聂雨荷和严烈,三人相互轻轻点点头,不敢多言。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又拐过一个直弯,前面忽地豁然开朗,灯火通明,一个阔大的厅堂呈现在众人面前,而脚下的石阶从石厅中部穿过,尽头处又是一面巨大的石壁。在这石厅正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火炉,火苗蹿得老高,两侧各站立着四个劲装打扮的黑衣人,面无表情,束手侍立。正面石壁的下方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虎皮高背大椅,上面坐着一人。虎皮椅两旁还放有六把木椅,除了右手一把椅子上坐着一名黑衣人之外,其他五把都是空着的。 穆少言一眼便认出,那虎皮大椅上坐的正是天泽教教主金无常,只见他面色肃然,直盯着走进来的众人,双眸泛出冷冷的精光。而另一把椅子上坐的那个黑衣人却是黑纱蒙面,黑巾束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上去身材很是瘦肖,也正在目不转睛地望着众人。 神行使 韦天龙抢上一步,躬身施礼,朗声道:“师兄,我回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众人亦都随之跪下施礼。 金无常“哼”了一声,说道:“都起来吧,东西找到了吗?” 韦天龙忙从怀中掏出了那把匕首,笑容可掬地走到金无常面前,一边双手递上,一边说道:“师兄,找到了,你看。” 金无常立时面露笑意,急忙伸手接过匕首,拿在手中好一阵端详,忽地仰面大笑起来,对韦天龙道:“好!好!韦师弟寻回了传教之刃,真是劳苦功高。” 韦天龙忙道:“不敢当,这是师弟份内之事。对了,师兄,寻回这把匕首的是顺风堂下的周春生三个,师弟已经答应赏赐他们,你看……” 金无常看了看穆少言三人,淡淡地道:“这个你去安排就是了。好了,你们三个也坐下吧。” 韦天龙、赵化鹰、廖堂主等依言入座。穆少言与聂雨荷、严烈站在下面,见金无常没有命令他们退下,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得慢慢走到一旁垂首站定。 金无常又转头对那坐在右手的那蒙面黑衣人道:“神行使,老夫说得没错吧,韦师弟亲自出马,定能将这宝贝给寻回来。” 穆少言听他口中说出“神行使”三字,心头“咯噔”一下,又想起那夜金无常也说起过,得到神行使禀报的消息,才会在海上拦截他们,暗道,“看来这神行使定是天星教的神教使之一,只是不知为何又为天泽教所用,成了金无常的座上宾,难道天星教与天泽教已经联起手来。但是自己所见过的神教使,却从未有过蒙面之人,不知此人为何要如此隐秘。既然父亲已为天泽教所擒,那鬼斧刀多半也落入金无常之手了。”想到此,不免又是一阵焦躁烦乱,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神行使双手抱拳,对金无常道:“圣教主说的是,圣教主神功盖世,下属自也非凡,恭喜圣教主寻回传教之刃。”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又略带着扁哑之腔,似是拿捏着嗓子说话一般。 金无常哈哈一笑:“我天泽圣教久居海上,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一股海盗流匪罢了,怎比得了罗九幽,教众甚多,手下还有什么四大尊者、八大神教使,好不壮观。”他说这话,似是恭维,又似是讥讽。 神行使听了之后,忙又恭敬地道:“圣教主说笑了,本教虽在陆地之上,但现已处于各大门派包围之中,行止如履薄冰,哪里比得起圣教主远居外海,逍遥独尊呀。” 金无常听了这话,不无得意地哈哈笑道:“要说这罗九幽也忒过托大了,这些武林门派并非他所说的那般不堪一击。对了,那天本座在海上伏击的姓穆的小子,武功就着实不低,前几天本教从乾明岛上擒来的那个姓穆的老儿,是他的老子吧,此人真乃老夫平生所遇之劲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不过,多亏有你神行使,提前让那老儿着了道,如若不然,当真一对一的话,本座还未必打得过他。” 神行使忽地动了动身子,似是有些局促不安,对金无常道:“圣教主谬赞了,在下实不敢当。只是不知圣教主打算如何处置那姓穆的?” 听他如此一问,穆少言心头一紧,耳朵里传过一阵自己的“呯呯”心跳之声,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聂雨荷在一旁已感觉到穆少言神情紧张,忙悄悄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穆少言立时明白过来,这石厅之内所坐之人均是顶尖高手,自己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致使三人身陷险境,忙暗自调匀内息,目不斜视,凝神静听。 只听金无常恨恨地道:“哼,那穆老儿当真强硬的很,老夫软硬兼施也奈何他不得,始终不肯说出鬼斧刀的下落,真是可恼至极!” 一想到父亲定是受尽了折磨,不知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穆少言心头又是一阵大恸,但又听到金无常说至今并未得到鬼斧刀,不免大为惊奇。 神行使道:“在下也是奉本教圣教主之命,寻觅此刀良久,得知在那穆云舒之手,便想用计赚取,不料尚未得手,便遇到圣教主大举攻伐乾明岛,将穆云舒擒住。依在下看,圣教主若想从穆云舒口中得知鬼斧刀的下落,恐怕着实不易,不如另想他法。” 金无常当即问道:“哦,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神行使却摇摇头,说道:“在下也实无良策。穆云舒既已被擒,其子穆少言必定会千方百计寻找他和鬼斧刀的下落,此人武功卓绝,还望圣教主早做防范为上。” 金无常哈哈大笑道:“怕什么,连他老子都不是老夫的对手,这个毛头小子又能奈我何。” 神行使道:“圣教主神功盖世,以他一人之力自是不敌,但听说他前去参加了揽秀山庄的武林大会,若是被他当上了武林盟主,联合各门各派势力一举来袭,却是不可小视呀。” 这时,坐在一旁的韦天龙插话道:“这个神行使就有所不知了,本教的眼线来报,武林大会已然结束,那姓穆的小子输了,最后是少林方丈得了盟主。”他顿了顿,又对金无常道:“不过,据眼线报,大会刚一结束,姓穆的小子便离开了揽秀山庄,不知是何缘故,听说与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位叫聂雨荷的女子,难不成是知道了穆云舒被擒之事。可是,当日擒住穆云舒后,我已派人将整个岛搜了个遍,确实是空无一人,又是哪个为他报的信呢?” 金无常还未说话,神行使便道:“穆云舒身边还有一个老家人,他那日离岛去了东华城,定是回来时发现变故,前去送的信。韦副教主既得到如此讯报,想必那穆少言早已得知此事了。” 那日严伯驾船离岛,没有遇到天泽教到岛上洗劫,故而天泽教不知还有严伯其人,但这神行使却知之甚详,似是对岛上的情形一清二楚,难道他早就潜伏于岛上,但以穆云舒的功力,身边潜伏一人又怎会不知呢?穆少言听到此处,只觉得好不匪夷所思,身上直惊出了一身冷汗。 金无常道:“既便如此,谅那姓穆的小子也未必知道是本教动的手,就算知道了寻上门来,又能怎样,大不了本座正好将他和他老子一并抓了,正好问出鬼斧刀的下落,哈哈哈……” 神行使忽地站起身来,对金无常躬身施礼道:“天泽教远在海外,即便那穆少言知道此事,也未必能寻得到。圣教主既已擒住了穆云舒,在下的任务也已完成,该回本教向圣教主交差了。” 金无常点点头,说道:“既然神行使不愿多留,本座也不勉强,你且在此歇息一晚,明日老夫安排快船送你离岛。对啦,回去之后代本座向罗九幽问好,就说本座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哈哈,还真是有点想这个老家伙了。赵堂主,明天就由你顺风堂负责护送神行使。” 化鹰忙起身行礼。 神行使对赵化鹰抱拳道:“有劳赵堂主了。”说着又对金无常道:“请圣教主放心,在下定当转告。那在下这就先行告退了。” 金无常摆摆手,示意赵化鹰将之送出。赵化鹰陪着神行使向外走,一眼瞥见穆少言三人还站在旁边,沉声道:“你们三个怎的还不出去?” 穆少言三人一愣,随即陪着笑脸躬身退出,跟随着赵化鹰和神行使走出了这座石厅。 顺风堂 出了石门之后,赵化鹰又对穆少言道:“周老三,你们三个先回本堂去吧,稍后再行赏赐你们。” 穆少言忙道:“是,属下遵命。”他和聂雨荷、严烈站到了路边,目送着赵化鹰与神行使向山下走去。 待他们走得远了,穆少言才长吁一口气,轻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低声对聂雨荷道:“聂姑娘,看来家父果然在此岛上,只是不知被困在何处,这顺风堂又在什么地方?” 聂雨荷蛾眉微蹙,说道:“穆公子,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刚才那个神行使似是对穆大侠和你的行踪甚是明了,而且那天泽教教主还说,穆大侠先是着了这神行使的道才被抓住的,看来此人当真神秘的很。” 穆少言点点头,叹道:“在下也正在琢磨此事,委实想不明白。” 严烈在一旁道:“公子,我看我们先不要想这件事了,还是先想办法救出师父要紧。” 聂雨荷道:“严师兄说得有理,眼下我们先要想办法进入顺风堂,打听到穆大侠被困在何处,再行伺机搭救。”她看了一眼穆少言,见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微微笑道:“我们先抓个天泽教的人,一问便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三人快步向山下走去,行至半路,忽见一个黑衣人正捧着一坛酒向上走来,嘴里还哼哼着小曲,甚是惬意。那黑衣人也瞧见了他们,口中招呼道:“这不是顺风堂的周老三吗,听说你们寻到了圣教主的宝物,圣教主定然赏赐了你们不少好东西吧,我说,有好处可别忘记兄弟呀,嘿嘿嘿……” 穆少言与聂雨荷对视一笑,见四下无人,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也不答话,只待那人走得近了,穆少言突然出指疾点。那黑衣人哪里会晓得穆少言不是周春生,猝不及防,早被点中,顿时呆立在当场,手中的酒坛子也掉落下来。严烈手快,一把便将酒坛子接住,另一只手又顺势抓住此人的后颈,三人纵身跳到了一块大石后面。 穆少言左手扣住那黑衣人的头顶,以防他出声示警,右手再点,解了他的**道,低声对他道:“不要呼喊,否则要了你的性命。” 那黑衣人看看面前三人,反应还算快,已知是着了道,喝道:“周老三,你忒大胆了,难道要造反不成?” 聂雨荷在一旁“呸”了一声,叱道:“住嘴,再多问立时杀了你。快说,顺风堂在何处?” 黑衣人见这三个顺风堂的属下竟向自己打听顺风堂的所在,这才反应过来,料定三人必是假冒之人,心中恐惧大增,忙道:“是,是,三位好汉饶命。我说,我说,这顺风堂就在本岛的东面,有一片青瓦房的便是。” 聂雨荷又问道:“你可知前几日掳来的那个姓穆的关在何处?” 那黑衣人一怔,见三人紧盯着自己,忙道:“这个小的实在不知,此乃本教绝密,小的身份低微,无从知晓。还望各位好汉手下留情,饶了小的性命吧。” 穆少言听他如此说,正欲放手,聂雨荷突然单掌一切,正中那黑衣人的咽喉处。黑衣人闷哼一声,登时委顿于地,气绝身亡。穆少言也知此时容不得留下活口,无奈之下叹了口气,与严烈一起将此人的尸身藏入了大石的夹缝之内。 三人从大石后面出来,回到来时的路上,聂雨荷道:“穆公子,看来只好先去顺风堂查探一下了。”穆少言点头赞同。于是,三人翻过一道山梁,沿着一条岔路向岛东走去。 那黑衣人说得不错,三人来到岛东海边时,果然看到十几间青瓦铺顶,由石块建造的房屋。这些石屋依着崖岸临海而建,错落有致,连成一片,中间有一块向海面凸出的巨石,上面的一间石屋最大,屋外矗立着一根两丈余高的旗杆,一面腥红色大旗在旗杆顶上迎风飘摆,上书“顺风堂”三个白色大字。 三人仔细观察这片青瓦石屋,除了最大的那间门外两侧各自站立着两名黑衣人之外,其他并无守卫。周遭一片安静,远处传来阵阵呼啸的海风和海浪拍击岩壁的声响。 聂雨荷轻轻挥手,示意穆少言与严烈伏低身子。她悄声对穆少言道:“看来那间最大的石屋定是这顺风堂机枢所在。”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聂姑娘,虽然易容之后,别人认不出我们,但我们也不认识其他人,如果进去后有人和我们打招呼怎么办?” 聂雨荷无奈地笑笑,说道:“没办法,只有见机行事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走吧。” 三人起身径直走向那间大石屋,屋外的四个黑衣人看看他们,并未有任何异动,看来是没有瞧出什么破绽。三人刚要进屋,其中一人忽地说道:“周老三,你们终于回来了,还不赶快进去,堂主早就等急了。”穆少言点头“嗯”了一声,便与聂雨荷、严烈走进了堂中。 这里果然是顺风堂堂主赵化鹰的居所,堂内左侧是一间小居室,青帘垂地,显是赵化鹰的卧房。右侧的一间居室略大些,房门敞开,从外面可以看到其中摆放着一个大长桌和几把木椅,应是顺风堂的会议之所。中间乃是一个大厅堂,迎面摆放着一个长桌,顺风堂堂主赵化鹰正坐在长桌后面,略带怒容地看着进来的穆少言三人。 “不是说让你们先回堂中等侯吗,怎的这么晚才回来?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赵化鹰质问道,不待穆少言等人回话,又接着说道:“周老三,别以为找到了圣教宝物就可以居功自傲,就不把本堂主放在眼里了。哼,告诉你们,在本教之中,圣教主是天,在顺风堂内,本堂主就是天。” 穆少言给他这没头没脑地一顿训斥,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措。聂雨荷忙在一旁躬身施礼,笑嗬嗬地道:“堂主息怒,属下三个哪里敢对堂主不敬呀,是周老三在路上忽然说肚子疼,没办法,只好寻个避风处去方便,故而回来的迟了些,还望堂主明察。”穆少言心中暗暗称赞聂雨荷的急中生智,反应迅捷。 水牢 赵化鹰刚刚训斥了三人一顿,倒并非是要将这三人怎样,只是他向来与副教主韦天龙不和,自身脾气又颇为暴躁,平日里对堂中教众打骂惯了。今天穆少言三人在乾明岛上找到了匕首,受到韦天龙的夸赞,但韦天龙在金无常面前却丝毫不提及自己的功劳,故而憋了一口闷气,再加之自己奉命陪送天星教的神行使,令周春生三人提前赶回本堂,不料这三人竟比自己回来的还要晚,当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听聂雨荷如此一说,赵化鹰的怒气渐消,又想这三人毕竟是自己的属下,倒也没做错什么,便道:“哼,今天算你们运气好,过去之事本堂主也不再计较了。刚才韦副教主吩咐过了,赏你们每人二十两银子,明日到银库去领罢。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三人同声答“是”,正要转身往外走,只听门外高声报讯道:“禀堂主,顺水堂的梁超求见。” “叫他进来。”赵化鹰闷声闷气地道。 房门一开,一名身形干练的黑衣人走进门来,这人见了赵化鹰忙躬身施礼,朗声道:“属下顺水堂梁超见过赵堂主。” 赵化鹰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来我顺风堂何事?”梁超道:“赵堂主,属下是奉本堂廖堂主之命前来传信的,韦副教主安排看守水牢一事,今晚由顺风堂换防,请赵堂主派遣四名堂中兄弟与我一同前往水牢。” “韦副教主、韦副教主,什么都是韦副教主安排,那我们是听圣教主的,还是听韦副教主的,哼!”赵化鹰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那梁超目不斜视,依旧恭敬地施礼于前,像是完全没听见赵化鹰的牢骚话。赵化鹰眼角一瞥,见穆少言三人还在房中,便指着他们对梁超道:“正好,就派他们三个去吧,再加上宋老二,来人,快把宋老二叫来。” 穆少言听那梁超提到“水牢”二字,心头早已狂跳不止,心想,“说不定父亲就被关在那里呢。”又听赵化鹰指着自己这三人,命他们去看守水牢,不禁又是一阵狂喜,他悄悄看了看聂雨荷,见她眼神中亦是露出一抹喜色,知她与自己所想的一样。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片刻,门外闪进一个年纪略长的黑衣人,那人一进门便单膝跪地行礼,恭敬地赵化鹰道:“属下宋全见过堂主。” 赵化鹰鼻子里又“哼”了一声,说道:“起来吧,宋老二,你和周老三他们三个一起跟着梁超去水牢换防,记着,遇事机警些,别给顺风堂丢脸。” 宋全起身道:“属下明白,请堂主放心。”他回头看了一眼穆少言,挤了一下眼睛,穆少言忙轻轻一笑。 在梁超的引领下,穆少言、聂雨荷、严烈与宋全一起沿着一条狭窄的山路来到了岛西,只见一块高大的岩石之上有一个石门,虽然也较为隐蔽,但比之刚刚去过的天泽教总坛处要明显了许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梁超快步走到石门入口处,招呼站在两侧的三个黑衣人道:“兄弟们,顺风堂的兄弟前来换防了,我们撤了。”那三个黑衣人向穆少言等人打着招呼道:“好呀,走喽。兄弟们辛苦啊,哈哈。”说着,他们便随着梁超离开了此地。 夜色渐浓,天空星光闪烁,水牢旁除了穆少言四人之外,已再无他人。远处传来阵阵海浪拍岸之声,映衬得周遭更为寂静。四人分站在水牢两侧,一时无话。 宋全忽地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还让老子来守水牢,整个岛上都是本教的人,还守什么守,真是多此一举。” 聂雨荷与宋全站在同一侧,听他开口说话,抬头看看天色,故意搭声问道:“宋二哥,你可知这水牢之中关的是什么人吗?” 宋全瞪大了眼睛盯着她,冷冷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水牢里关的是那姓穆的老头,你不知道么?哼!” 穆少言心头一热,刚想再问,聂雨荷突然一掌击在宋全的肩颈之处,宋全的脸孔顿时扭曲成一团,身子一软便委顿在地,人已昏了过去。聂雨荷冲着穆少言和严烈微微一笑,说道:“严师兄,你在外照应,我与穆公子进去看看。”严烈点点头,一把扯过宋全,怕他突然醒转过来,又在其肩颈处狠狠地拍了一掌,这一下,宋全不死怕是也要半残了。 聂雨荷向穆少言打了一个手势,二人来到水牢石门前,几乎不约而同地想起韦天龙在天泽教总坛石门前的动作,仔细搜寻了一番,果然在石门右侧石壁之上约莫一人多高处,发现了凸出的一根石柱。穆少言抓住石柱向外一拔,水牢的石门随之缓缓向左右滑开。 不待石门完全打开,穆少言与聂雨荷已飞身闪入其中。进来之后,二人发现这水牢并不大,石壁之上虽然点着火把,却远不如总坛那般明亮通彻。 二人沿着一条石阶向下,行不多时便到了尽头,前面乃是一个又宽又深的水池,池底升腾上来一股浓重的湿气。穆少言借着微弱的亮光,顺着池壁向下望去,只见池底处水气氤氲,似有一个人影晃动,但看不真切。 “穆公子,你看。”聂雨荷指着水池正上方的石壁对穆少言道。 穆少言循声望去,见石壁上方悬挂着一个粗大的木制滚轮,轮上挂有一条手腕粗细的铁索,直坠入水池底部,铁索的另一端则绕在池边的一个大石柱上。穆少言点点头,说道:“聂姑娘,你在上面看着,我下去看看。”聂雨荷忙道:“多加小心。” 穆少言目测了一下铁索与自己的位置,脚尖在池壁口轻轻一点,飞身纵起,凌空抓住了铁索的顶端,顺势向下滑去。耳畔一阵风声掠过,人已到了水池的底部。穆少言觉得脚下触及硬物,急忙运功试探,原来正踩在一块木板之上。他睁大双眼仔细观察,发现水池底部横竖交叉着数条木板,将池底间隔出一个个方格,方格间水花起伏,想必下面便是池水了。 因为担心池底有机关埋伏,穆少言全神戒备,小心翼翼地缓步搜寻,但走了几步,却不觉有何异样,心道,“也难怪,正像刚才宋全说的,整个海岛都是天泽教的人,确无必要再设什么机关埋伏了。”遂加快脚步寻查。他已渐渐适应了水牢底处的黑暗和湿气,又找了一会儿,便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人影。这人的头顶浮在木板方格间的水面之上,不时地微微起伏。 穆少言抢步来到此人面前,见他被两根铁索交叉捆绑在木板上,胸部以下皆落在水中,须发散乱,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露在水面外的衣服已是破败不堪。 穆少言一看之下,胸口登时一闷,眼前一阵发黑,两道泪花直呛出眼眶来,低低地唤了一声:“父亲!”差点昏厥过去。原来,这牢底之人正是穆云舒 脱困 穆少言正悲恸间,身边人影一闪,原来聂雨荷也已沿着铁索来到了牢底。看到穆少言如此情状,聂雨荷已然明白其中原委,忙低声招呼道:“穆公子,这位就是穆大侠么?快,我们把他搭上来吧。” 穆少言一下子警醒过来,心中的悲恸化为无穷的愤怒,单掌一立,疾斩向捆住父亲的那两根铁索。这一掌凝聚了穆少言全身的功力,铁索应掌而断,“哗啦”一声掉落在木板之上。穆云舒的身子没有了铁索的控制,随即缓缓向水中滑去,穆少言与聂雨荷急忙一人一边抓住他的双肩,轻轻一提,便将穆云舒提到了木板之上。 穆少言强忍住心中悲愤之情,低声连呼道:“父亲,父亲……”但穆云舒依旧紧闭双目,毫无反应。 聂雨荷将手搭在穆云舒的腕脉之上,轻声对穆少言道:“穆大侠还有些气息,只是他受伤太重,又被这寒水浸泡多时,看来一时间难以醒过来,我们还是先把他救上去再说吧。” 穆少言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将穆云舒抱了起来,与聂雨荷回到铁索处。聂雨荷道:“穆公子,你先上。”穆少言点点头,反手将穆云舒背在背上,左手扶住父亲的身体,右手抓住铁索,身子一旋,借着铁索悠荡之力,飘到了水牢之上。随即身后一阵衣袂轻响,聂雨荷也已飞身上来。二人顾不得其他,快步沿着来路回到了水牢石门处。 刚一出石门,严烈已迎上前来,见穆少言身后背了一人,认出正是穆云舒,忙双膝跪倒,低低叫了一声“师父”,已是泪流满面。 聂雨荷忙道:“严师兄,穆大侠还没醒,我们救人要紧。”说着转头又对穆少言道:“穆公子,我看就用这宋老二换过穆大侠,将他沉到水牢之中,你看如何?” “好,此计甚妙!”穆少言赞道。 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严师兄,你去取些水来。”严烈忙转身去了,片刻返回,手中拿着一个杯盏形的碎石片,里面浅浅地盛着一些海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聂雨荷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倒出些粉末,与那海水混在一起搅拌均匀,便看着宋全的模样在穆云舒脸上涂抹起来,不一会儿,穆云舒已变成了宋老二。穆少言和严烈又将宋全的衣服脱下,给穆云舒穿上。夜风正凉,三人这一通忙活,竟都忙出一身汗来。 穆少言对聂雨荷道:“聂姑娘,我去将这宋老二放到水牢中去。” 严烈忙道:“公子,还是我去吧。” 穆少言摆摆手,说道:“里面的情形我更熟悉,还是我去,你与聂姑娘在此稍息片刻,待我回来后,我们就想办法连夜离岛。”说罢,他将宋全提在手中,闪身进了水牢。 严烈转头对聂雨荷道:“聂姑娘,此番涉险来岛,多亏有你相助。” 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严师兄客气了,这点忙算不上什么。” 严烈也笑笑,说道:“聂姑娘,刚才在顺风堂之时,我看那海边处有几条小船似无人把守,一会儿等公子出来,我们不妨返回去,乘机夺了小船如何?”聂雨荷一路之上,表现得甚是机智果断,直令严烈钦佩不已,此时更是虚心向她请教。 聂雨荷道:“我也看到了,如此甚好。” 二人正说着,穆少言已从水牢之中出来。严烈忙将夺船之事对他讲了,穆少言也甚是赞同。于是,穆少言在前,严烈背了穆云舒居中,聂雨荷断后,三人径直向顺风堂而去。 果然,在顺风堂不远处的临海岸边,有三四条小船停靠在那里,小船的缆绳捆在岸上石柱之上,在海面上摇摇摆摆,船上空无一人。穆少言抢先上了一条小船,确定无人把守后,便挥手招呼聂雨荷与严烈上去,三人俱是绝顶高手,离岛登船,均未发出半点声息。 上船之后,严烈将穆云舒放在船舱之内,对穆少言道:“公子,你与聂姑娘且去舱内看护师父,我认识来时的路,我来撑船罢。”穆少言点点头,与聂雨荷伏身进入舱中,见父亲已是那宋全模样,身子尚软,鼻孔中有些微弱的气息,显是离了水牢,已渐渐缓转了一些,但双目依然紧闭,昏迷不醒。 严烈站在船上,握住捆船的缆绳用力一振,登时将绳子震断,又顺手抄起船上的一支桨,点向岸边的石壁处。一点之下,小船船身轻轻晃了几下,“唰”地一声破浪而出,直投入到大海里去。 茫茫夜色之中,在严烈的撑划之下,小船迅捷地远离身后天泽教的海岛,向乾明岛方向驶去。 待驶离得远了,严烈回头向舱内笑道:“公子,没想到此行这般顺利,真是有惊无险呀!” 穆少言在舱中看看父亲,又看了看身旁的聂雨荷,一时间,悲恸、惊喜与激动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不由得感慨万千,两眼一酸,又自落下泪来。 故人之后 晨曦初照,天光乍现,穆少言、聂雨荷、严烈护送着穆云舒回到了乾明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一路之上,穆少言与聂雨荷轮番运功为穆云舒疗伤,上岛后,穆云舒神智已渐渐清明,便由严烈背了,返回到残破的小院中。 穆少言与聂雨荷简单地将房间收拾了一下,将穆云舒放置在床上。严烈找来一些水和食物,几个人草草地用了,又给穆云舒喂了些水。穆少言坐在床头,看着父亲憔悴的身形,再次潸然泪下。聂雨荷安慰了他一番,又让严烈去寻了些酒来,化去了几人脸上的易容药物,恢复了本来面貌。 又过了一阵,穆云舒的身子忽然在床上动了两下,喉头吞咽,长吐出一口气来,慢慢睁开了双眼。穆少言抢步来到床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强抑着内心的激动,口中叫了一声“父亲”,嗓音嘶哑而颤抖。 穆云舒亦是一愣,眼前情景如在梦中,缓缓地问道:“是言儿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穆少言哽咽着道:“父亲,孩儿不孝,让父亲你受苦了。” 严烈在一旁早已双膝跪地,唤声“师父”,亦是泣不成声。 穆云舒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又问道:“为父不是在魔教水牢之中么,言儿,是你救了我出来?”他强自撑起双臂,想要坐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聂雨荷忙在一旁伸手相扶,说道:“穆大侠,你尚未复原,先不要动。” 穆云舒看了一眼聂雨荷,问穆少言道:“言儿,这位姑娘是……” 聂雨荷不待穆少言回答,便微笑着答道:“穆大侠,我叫聂雨荷,是穆公子的朋友。”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是的,父亲,此番能从魔教中救你出来,多亏了聂姑娘和严师兄。”于是,他简单地向穆云舒讲述了一番严伯报讯、智闯魔教的经过。 穆云舒听完之后,又仔细地打量了聂雨荷一番,自语道:“聂雨荷……你姓聂?” “是,穆大侠。”聂雨荷微笑着答道。 穆云舒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再度睁开,看着聂雨荷说道:“像,真像,不知雨荷姑娘的令尊是……?” 聂雨荷一愣,嗫嚅了一会儿,面色有些尴尬。穆云舒见她略显为难,便对穆少言道:“言儿,你与严烈先出去一会儿,为父想与雨荷姑娘单独聊一聊。” 穆少言亦是一愣,不知父亲是何用意,正欲发问,聂雨荷却在一旁道:“穆公子,就让我与穆大侠说会儿话也好,你和严师兄去帮我把树林中的宝剑取回来吧。”穆少言见父亲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便点点头,与严烈出了门奔树林而去。 穆云舒睁开双眼,只见聂雨荷正自微笑看着自己,遂叹了口气,问道:“雨荷姑娘,不知令尊名讳可否相告?” 聂雨荷也轻叹了口气,淡淡地道:“穆伯伯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三十年前,爹爹曾受过穆伯伯的恩惠,一直念念不忘。他常对小女说,‘穆大侠乃一代人杰,为我辈中之龙凤’。正是受了你的感化,爹爹才痛改前非,但怎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只能独守清明,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穆云舒看着聂雨荷,忽地微微一笑,说道:“想当年,令尊少年风流,风采非凡,令穆某倾慕不已,转眼已是三十年不见,一切可好?” 聂雨荷神色略显黯然地道:“多谢穆伯伯挂念,爹爹一切尚好,只是六年前我娘不幸过世,令爹爹心忧神伤,现在早已是风采不复当年啦。”说到这,她又转忧为笑道:“今日有幸见到穆伯伯,我回去后一定转告爹爹,待穆伯伯的身体将养的好些了,一定要到我家去做客,爹爹一定会高兴的紧呢。” 她连说三个“一定”,逗得穆云舒也不禁莞尔,连连点头道:“好,好,一别三十年,倒是很想念我这位老朋友了。”略微停顿了片刻,又道:“所谓正邪,不过是由人而分,依人而定罢了。是正是邪,往往在一念之间,若能明哲自保,已是实属不易。现今魔教复生,还望转告令尊,切要从容淡定,万勿再堕其中呀。” 聂雨荷闻听此言,心头一阵感动,双膝跪倒在床边,眼中泪光盈盈地道:“多谢穆伯伯教诲,小女牢记心中。” 穆云舒忙挥手示意她起来,笑道:“我这位老友确是有福呀,竟生了你这么一个美丽聪明的女儿,雨荷,快快起来吧。”不经意间,他的话语之中已将“雨荷姑娘”改称为了“雨荷”,显然亲近了许多,更让聂雨荷心头一热,忙站起身来。她受到穆云舒夸奖,禁不住脸儿一红,羞涩地低头小声道:“穆伯伯,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呀。” 这时,门外传来穆少言的声音:“父亲,我们回来了。” 穆云舒收了笑容,说道:“嗯,你们进来吧。” 穆少言与严烈走进门来,严烈手中拿着聂雨荷的霸图剑。看到聂雨荷面带笑意,穆少言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也为之一松,忙笑着问道:“父亲,你与聂姑娘谈了些什么,还要避开和我严师兄?”他自来不惯与父亲说笑,本是想着开开玩笑,但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紧张,故而话一出口,倒像是有点责问的意思了。 穆云舒脸色一绷,轻声喝斥道:“为父与雨荷随便聊聊,还要与你禀报不成?” 听到父亲口称“雨荷”,穆少言心中更是惊讶,心想,“看来二人谈得甚佳,想必不会有什么坏事。”但见父亲愠怒,忙垂首道:“是,孩儿不敢。”哪里还敢再往下追问。 聂雨荷见穆少言发窘,忙在一旁微笑道:“好了,穆伯伯,不要责怪穆大哥了。对了,这是我出来时爹爹给的霸图剑。爹爹说,这可是神兵利器,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得到呢。”说着,从严烈手中接过霸图剑,又递到穆云舒手上。 穆少言与严烈出去不到半柱香的工夫,穆云舒已直称聂雨荷为“雨荷”,而聂雨荷对穆云舒直呼为“穆伯伯”,对穆少言竟也换了称呼,改叫“穆大哥”了。这些变化,连一旁的严烈也觉得甚是惊奇,更惶论穆少言了,二人都是瞪大了双眼,一时全都有些莫名其妙。 以一敌三 见二人如此情状,聂雨荷心中暗笑,也不去理会他们,只与穆云舒一同观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穆云舒接过剑来,叹道:“好剑!没想到聂世兄竟得了此剑。此剑名为霸图,本是冥阳子所铸四剑之首,意为持此宝剑,便可实现霸业宏图。雨荷,此剑乃绝世神兵,切要妥善护之用之呀。” 聂雨荷嫣然一笑,忙道:“多谢穆伯伯教诲,雨荷记下了。” 穆少言见父亲的气色和神情已比之前大为改善,心中也是大悦,听到父亲竟与聂雨荷之父相识,不由得更是惊奇,忙问道:“父亲,你认识聂姑娘的父亲吗?” 聂雨荷对他笑道:“好了,穆大哥,你莫要再问了,回头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让穆伯伯好好歇息歇息吧。” 穆云舒亦道:“此事你且无须多问,他日自会明白。” 穆少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严烈,严烈轻轻咧嘴一笑,也是一脸莫名状。 自从救了穆云舒出来,穆少言的心情已是好了许多,眼见父亲没有生命之危,忽地想起明如月还生死未卜,忙又问道:“父亲,你遇险的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姑娘怎样了,是不是也被魔教抓走了?” 穆云舒微闭双目,摇摇头道:“为父那日并未见到明姑娘,被擒至魔教岛上时也不知她去向何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便将当日发生之事讲述给了穆少言三人。 原来,穆少言与严烈离开乾明岛去赴武林大会,明如月送别穆少言与严烈后,当时尚未回到小院之中。穆云舒便派严伯到东华城去采买日常所需物品,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忽感身体有些不适,异常疲乏困倦,他内功深厚,本不该有此征状,心中虽是不解,却也并未放在心上,便回到卧房小睡了一会。 没想到,这一睡竟睡了大半天,直到被一阵吵闹之声惊醒。不知何时,院外竟来了许多人,其中不乏有绝顶高手,穆云舒不由大惊失色,急忙翻身下床,却突然感到双腿酸软无力,略一运功,知道已经中了毒。此毒甚为蹊跷,只是令人浑身肌肉麻软,但内力运行并无大碍。 穆云舒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外面已有三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乃是一位黑袍老者,一进门便哈哈一笑,伸手向穆云舒抓来。穆云舒在床上半坐半蹲,不及起身,只得迎面拍出一掌相迎。那黑袍老者“咦”了一声,笑容戛然而止,随即变抓为指,疾点向穆云舒前胸。穆云舒的掌风与其指力相撞,顿觉对手功力极为强悍,自己因中毒在先,无法使出全力,便借着指力强行腾身而起,整个身子直撞向窗户,破窗而出。 还未等他脚步站稳,身后又是一股劲风袭来,那黑袍老者如影随形般早已来到自己身后。穆云舒只得再次闪避,身子向前疾扑而出,堪堪扭转过来,劈空拍出两掌,将黑袍老者的身形略阻了阻。这时,与黑袍老者同时闯进屋中的另外两人也已跳了出来,与黑袍老者合力攻击穆云舒。三人将他团团围住,而小院里尚有十数名劲装黑衣人大声呼喝不已。 穆云舒感觉到敌人强大的杀气凌厉无匹,另外两人之中有一个的功力竟不弱于那黑袍老者,另一个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面对强敌,他强自提起十成内力,连续向左、右、前三个方向击出几记混元金刚掌,掌风挟着风雷之声,疾扫周围群敌,而自己则不断地向后退出。穆云舒本想凭借着地利摆脱强敌,但那黑袍老者的功夫着实了得,轻功甚至更强于他,始终贴身疾攻,就算自己之前未曾中毒,恐怕也难有胜算。 众人围攻了一阵,眼见穆云舒渐渐支撑不住,黑袍老者猛地贴身逼近,与穆云舒几乎脸对脸地挨在一起,连续出指点向他的周身要**,另外两人也同时加快了攻势。穆云舒被逼得一阵手忙脚乱,一个躲闪不及,被黑袍老者点中了腰部,登时全身一阵**。因来人不说不问,见面就打,且招招致命,穆云舒心中早已怒极,当即厉啸一声,瞬间便运功冲开了**道,还了黑袍老者一掌。 黑袍老者见穆云舒被自己点中,本以为登时便会倒地,万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还击,心中也是大骇,一个躲闪不及,险些被击中,仓促之间只得以指力硬接了穆云舒的混元金刚掌,二人同时被对方震开。就在此时,另外两人中的那名功力稍高者一腿踢中了穆云舒的后背。 穆云舒硬接黑袍老者的指力,只觉一股巨力霎时由掌至肩,然后传遍全身,隐隐还有一股阴寒之感,随即又被踢中,再也难以支撑,踉跄几步便扑倒在地。刹那间,又有一掌一腿击在自己的后背上,顿时动弹不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身陷囹圄,困在天泽教的水牢之中了。 听完穆云舒的讲述,穆少言、聂雨荷、严烈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穆少言心道,“想来那黑袍老者无疑便是天泽教教主金无常了,而另外两人中与其功力不相伯仲的,可能就是金无常的师弟、天泽教副教主韦天龙。”听着穆云舒的述说,当时情形犹如发生在眼前,真可谓惊险至极。 过了半晌,穆少言问道:“父亲,你方才说打斗之前中了毒,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感觉如何?” 穆云舒摇了摇头,说道:“这毒甚是奇怪,我也不知是何时中的,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然没有什么感觉了,或许已经自解,要么就是魔教之人给我解了毒罢。” 穆少言想起在天泽教总坛中金无常与神行使的对话,便道:“孩儿在天泽教总坛之中,曾见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被那天泽教教主金无常称作神行使,应该是天星教的神教使之一。金无常曾说,是他之前对你动了手脚。父亲,金无常等人来岛之前,你可曾感觉有何异样,是否还有外人来过岛上?” 穆云舒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摇头道:“没有,如有外人上岛,为父怎会不知,更何况他还要对为父用毒呢。” 穆少言与聂雨荷、严烈的心中更是纳罕不已。的确,以穆云舒的功力,区区一个魔教神行使又怎能在无声无息间对他施以暗算,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离岛避祸 穆少言忽地想起一事,从怀中拿出那块包裹鬼斧刀的绸布,递给穆云舒道:“父亲,我们从揽秀山庄回来时,在家中只找到了这个。” 穆云舒看到那块绸布,脸色顿时一沉,停顿了一会方道:“为父已知此事,但这鬼斧刀未必落入魔教之手,若不然,恐怕为父的性命早就不在了。” 聂雨荷插话道:“穆伯伯,我们用那宋全将你从天泽教的水牢之中换出,恐怕瞒不了多久便会被察觉。天泽教人多势众,势必会再来寻衅,我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早离开这里为上。” 穆少言忙道:“家父的身体尚未复元,此时太过虚弱,需要将养一些时日才好。” 穆云舒摆摆手,说道:“雨荷说得有理,若魔教之人发现为父已经脱困,想必此岛便是他们首要搜寻的目标,魔教高手众多,此时万不可与其硬碰,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严烈在一旁问道:“师父,你在此已隐居多年,哪里还有其他下处可去呀?” 穆云舒沉思了片刻,起初摇了摇头,随即又显出一种决然的神情,他望着穆少言三人,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事到如今,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严烈,你快去准备一只小船,言儿,你和雨荷一起再去查看一下,看看岛上是否还有什么重要物品需要带走。一切准备妥当后,我们即刻出发,前往灵梦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灵梦山!”众人皆是一惊,穆少言问道:“那里不是五行观的所在吗?” 穆云舒眉头微蹙,淡淡地道:“正是,当年为父曾与五行观的五位道尊有过一番交情,到了他们那里,自不必再惧魔教寻衅了。相信五位道尊也会收留我们的。” 穆少言略有迟疑地问道:“那父亲你的身体……” “不要紧,”穆云舒缓缓地坐起身子,说道:“你们快去准备吧。” 三人依言出门。严烈将来时所乘的小船划到了小岛南端,准备好应用之物。穆少言与聂雨荷则在小院周围仔细察看了一番,只见满院早已被魔教教徒翻得七零八落,哪里还有什么重要物品。秋风瑟瑟,海浪如咽,穆少言看着这院中情景,不禁黯然神伤。 聂雨荷见他神情落寞,走上前握住他的手道:“穆大哥,事已至此,你也不必过于伤心了。” 穆少言转过头,只见聂雨荷面带红晕,有若娇花照水,正自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心中不由一阵宽慰,但忽地又想起明如月来,酸楚之情又生,一个把持不住,眼角竟垂落下一滴泪来。 也就是眨眼之间,穆少言已觉出自己失态,忙抽出手拭去了泪痕,略显慌乱地对聂雨荷道:“聂姑娘,这一路之上多亏有你相助,才能顺利救出家父,如此深情厚意,在下实在是无以为报。” 聂雨荷轻声道:“穆大哥,你这是说哪里话来,搭救穆伯伯,我也是义不容辞。对了,你以后也不要一口一个聂姑娘了,显得生分的紧呢,我看就和穆伯伯一样,叫我雨荷吧。” “雨荷。”穆少言脱口而出,眼前又浮现出明如月那日在青竹林中让自己称呼她为“月儿”的情景,此时此刻,对面的人却换作了聂雨荷。明如月究竟是生是死,人在何处,竟不得而知,这茫茫人海之中,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期?想到此,更平添几分伤感,但他强自忍住,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聂雨荷见穆少言的表情忽而悲抑,忽而又变得郁落,知他心情定是极为复杂,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于是二人回转到屋中。严烈也从海边赶了回来,正向穆云舒禀告一切业已就绪。 四人简单地用了些食物,还是由严烈背负了穆云舒,登船离岛,向着东华城而去。穆少言将父亲安置在舱中,由聂雨荷陪着,自己则在舱外与严烈一起撑划小船。 小船在海上渐行渐远,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穆少言回头望去,远处的乾明岛已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海面之上雾气缭绕,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朦胧之间,小岛慢慢地隐没在了水天之外。穆少言长叹一声,与严烈对视一眼,继而低头用力划桨,再无他话。 当日黄昏时分,四人来到了东华揽胜客栈。严伯一见穆云舒,顿时老泪纵横。穆云舒忙劝慰了他一番,主仆二人略作寒暄,穆少言便向严伯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严伯听得又惊又喜,赶忙去让客栈掌柜的安排了几间上房,又对聂雨荷道:“聂姑娘,我一直在这里等着英儿姑娘回来,但一直没有等到。” 聂雨荷笑笑,说道:“没事的,放心吧,到时她自会来找我们的。” 安排妥当之后,因穆云舒行动不便,加之又要防人耳目,严伯便叫了些酒菜分别送到了各人房中。 用罢晚饭,穆云舒将众人叫到自己房间,说道:“我们先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再动身。大家都已经累坏了,早些休息去吧。”聂雨荷与严伯、严烈等人各自离去。 穆少言对穆云舒道:“父亲,让孩儿留下来陪你吧。” “不用,”穆云舒摆摆手,说道:“此处应暂无危险,为父要运功调息,你也累了,去歇着吧。” 穆少言只得依言退出,但还是放心不下,便守在父亲的门外。此时店内早已是灯火通明,楼下大堂内宾客已经不多,三三两两地围坐了几桌,有的还在用饭,有的在饮茶,一片平淡祥和的气氛。 穆少言正自望着楼下出神,忽觉有人走近自己身边,抬头一看,正是聂雨荷,忙轻声问道:“聂姑娘……哦……雨荷,你怎的还没歇息?” 聂雨荷展颜一笑,轻声道:“穆大哥,我来和你一同守护穆伯伯,好么?” 穆少言道:“雨荷,那天你与苦心方丈比武受了伤,可全好了么?” 聂雨荷道:“那点小伤早就好了,多谢穆大哥关心。” 穆少言道:“这些日子,为了家父一事,你也累得紧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没事的,你不是比我更累吗。”聂雨荷笑道:“对了,穆大哥,你能和我说说那位明如月姑娘吗?” 聂雨荷突然问及明如月,委实出乎穆少言的意料。想起自己曾在心中无意间将二人比较了一番,此刻竟有一种被聂雨荷识破的感觉,不由面上一窘,嗫嚅道:“这个……这个……哎,怎么说呢。” 聂雨荷“扑哧”一笑,轻声道:“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么?” “没有,没有。”穆少言忙道,“只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聂雨荷又微微一笑,指了指穆云舒的房间,又指了指楼下。穆少言会意,点点头,便与她一起走下楼来。 二人寻了一处既僻静又能看到楼上房间的长桌坐下,客栈的伙计知道今日严伯安排的这几人都是贵客,见二人下了楼,忙将茶水、点心端了上来,口中还碎笑着道:“二位客官请用,这是小店的一点心意,特意奉送二位的。”穆少言与聂雨荷笑笑,表示谢过。 猜疑 穆少言干咳了一声,便从在悦来客栈与明如月邂逅说起,后结伴到青竹帮、金龙帮、九羊岛、乾明岛,将一路之上的情形简要地向聂雨荷是讲述了一番,只是略去了与明如月暗生情愫、两心相悦的细节。 聂雨荷双眸闪动,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穆少言讲完,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穆大哥,你没觉得有的地方有些可疑吗?” 穆少言一怔,忙问道:“有什么可疑?” 聂雨荷道:“我觉得这位明姑娘好生厉害,青竹帮杨帮主的秘藏之物,也就是那把沁月剑与青竹心法,怎的被她一找便找到了,难道她是杨帮主指定的承继帮主之人?但听你所说,却是并非如此。还有,你们一起去金龙帮,继而又与金龙帮的两位副帮主前往九羊岛,按理说只要金龙帮的人没问题的话,是不应走露消息的,怎的又会被天星教之人未卜先知呢,居然还被那假道士暗算了?想必绝非金龙帮故意陷害你们,我想也没那个必要。再者,你们连夜返回乾明岛时,怎的又会那么巧,在海上被天泽教教主金无常拦截呢?” 一连串的问题直让穆少言听得心头大震,惊道:“你是说……不,这不可能!” 聂雨荷淡淡一笑,又接着道:“最为可疑之处,便是穆伯伯被擒之日,明姑娘本来也在乾明岛上,天泽教教主金无常率众来犯,怎的她竟会踪迹皆无,至今下落不明呢?如果是被天泽教擒获,那天我们抓住周春生后,想他也没必要刻意隐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再说了,穆伯伯身边只有她和严伯两人,严伯当日已经离岛,那么,谁又能偷偷对穆伯伯下毒而又不会被察觉呢,我想只有这位明姑娘方可办到。” 穆少言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些问题之前他从未想过,或者说从未去想过,若是按照聂雨荷的分析,明如月岂不就是那个蒙面的神行使了,那将是多么恐怖的事情!穆少言瞪大了双眼,直盯着聂雨荷,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道:“不,我还是不能相信,月儿不会是这样的人。对了,我与那魔教的神弓使、神剑使、神刀使都曾交过手,这些人虽不是我的对手,但武功绝非泛泛,若她是那神行使,那她的武功该不会低于这些人吧,但我明明看得出,她的武功根基很差,连家父都如此认为,她又怎能做得了那魔教的神教使呢?还有,那天在悦来客栈之中,我亲眼所见他的师兄陈秋阳被魔教掳走,这又做何解释?” 聂雨荷见他如此情状,知其方寸大乱,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穆大哥,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就是如此吧。不过,我也不希望刚才所说便是事实,但愿只是一种推测而已,等我们找到明姑娘之后,一切自然就会清楚了。只要她不是被天泽教掳走,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穆大哥,你也莫要多想了。” 穆少言愣怔怔地出神,聂雨荷坐在对面,二人都是静默无语。 次日,严伯早早起来打点行囊,备足了路上用的水和干粮,又在东华城内买了一辆单马小车和两匹骏马,由自己驾车,让聂雨荷坐在车上照顾穆云舒,穆少言与严烈则各乘一骑。五人一路出了东华城,向西北灵梦山方向而去。 为了行止方便,大家皆简单地化了化妆,聂雨荷亦换了男装。五人晓行夜宿,兼程赶路,愈向西行,山林变得愈密,渐渐来到了西部崇山峻岭之间。 一路之上,穆云舒每日调息运功,再加上聂雨荷的悉心照料,身体日趋复元,有时行至半路,穆云舒还会下车走走,呼吸一些山中的新鲜空气。每到一处投宿之地,五人都会听闻到不少消息,大多是少林方丈苦心大师当选武林盟主、一代大侠穆云舒被魔教所擒等等,更有甚者,已传出穆云舒在魔教遇难的说法。每当听到这些,五人皆一笑置之,不去理会。 连行了九天之后,这日天色向晚,前面俨然出现了一座市镇。严烈飞马前去打听投宿的客栈,穆少言等人信马缓行,等待严烈的消息。 穆云舒挑开车帘,抬眼望了一下四周情景,对一旁骑在马上的穆少言道:“言儿,此处已是灵梦山的地界了,若是为父记得不错的话,再走上三十多里路便可赶到灵梦山了。嗯,前面不远的镇子便是灵梦镇,三十年前不过十几户人家,罕见外物,不知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穆少言勒马问道:“父亲,严师兄已到前方的镇子里打点,我看今晚我们就在那里投宿吧,明日一早再赶往灵梦山如何?” 穆云舒点点头,说道:“也好,这一路风餐露宿,奔波劳苦,大家都累得紧了,今晚好好歇息,明天一早再赶路也好。” 正说着,严烈已赶了回来,飞身下马对穆云舒道:“师父,前面镇上有一家名为‘灵梦居’的客栈,我已经打点好了,只是房间不多,只剩三间了。” 穆云舒点点头,说道:“三间也好,出门在外不要讲究,我和言儿同住一间便是了。” 于是,五人加紧前行,来到灵梦居时,已是黄昏时分。早有两名店伙计侯在门外,一个将车马拉至后院安置,另一个则接引着五人来到店内。五人分别进房洗漱一番,歇息了片刻之后,便分别来到店内大堂用饭,点了些酒菜、米饭之类。大家连日赶路,均是疲惫不堪,故而也无多话,只各自闷头用饭。 忽然,严烈悄悄地用手捅了一下穆少言,低声道:“公子,你看靠窗那桌的三个黑衣人。” 穆少言也低声道:“我也看到了,看他们的服色,似是魔教中人。我们此时需处处小心,只要他们不注意我们,我们就不必理会。”其实在座除了严伯,皆是顶尖的高手,又岂能查觉不出。 临窗那桌坐着三名黑衣人,其中一人居中而坐,身形瘦小,鼻阔嘴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容貌甚是猥琐,另外两人身材都甚是高大魁梧,但对此人却是毕恭毕敬。他们亦是低头用着酒饭,并不多言,中间那名黑衣人偶尔抬头四顾,双目微睁之时,目光中饱绽精华,看得出武功不低。 穆少言等穆云舒和聂雨荷等人用罢酒饭,便招唤店伙计端上茶水来。正在此时,居中那名黑衣人也抬起头来,恰巧与穆少言目光一遇,旋即分开。穆少言心中一凛,因父亲重伤未愈,本不愿招惹是非,但他已明显感觉到这名黑衣人眼中的敌意。 果然,过不多时,这名黑衣人站起身径直向五人的桌前走来,另外两人也忙随之起身跟了过来。那人走到五人身边,略抬了抬手,甚是轻慢地“嗬嗬”干笑了两声,嗓音尖厉地对穆少言道:“看打扮,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穆少言也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道:“在下前来此地访友,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贵干?” 那人又是“嘿嘿”一笑,说道:“公子神形俊朗,相貌不凡,想必也是江湖中人。不瞒你说,本教之中正缺少公子这样的人物,不知有没有兴趣加入本教呢?嗯,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吧,不妨也一同入了本教吧。”说着,指点着聂雨荷道,“看那个小哥长得倒是蛮漂亮,入教之后,定会讨得本教圣教主的喜欢的,嘿嘿。” 元凶 听他如此一说,穆少言蓦地想起曾听成远提起,其新收的弟子骆方和金龙帮的少帮主陆承风在揽秀大会上被天星教掳走一事,又想到自己在放马镇悦来客栈中遇到的陈秋阳被掳那一幕。此刻,这个黑衣人口称“本教”,看来定是天星教中人无疑,没想到此时此地,自己和聂雨荷也成了他们所物色的对象了。 聂雨荷坐在一旁,早就听出此人话中猥亵之意,顿时脸色一变,“噌”地站起身来。 还未待二人答话,严烈已在一旁站起,对那黑衣人道:“听你自称本教,请问是哪个教派,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将我家公子收入你们教中?” 那黑衣人又是“嘿嘿”冷笑了几声,忽地笑容一收,沉声道:“本教乃当今武林第一大圣教天星教,我乃圣教主麾下神拳使鲍通。当今天下,众心归一,本教乃武林第一大圣教,兴盛已极,即将一统江湖,收你们几个入教难道还不够格么?” 穆少言、聂雨荷对视了一眼,而穆云舒正自低头品茶,似对身边之事丝毫不感兴趣。 严烈亦是哈哈朗笑了几声,对鲍通道:“什么武林第一大圣教,我看便是武林中人人唾弃不齿的魔教吧,亏你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我家公子可没什么兴趣加入。” 鲍通与另外两名黑衣人的脸色同时大变,没想到眼前这么一位衣着素朴、其貌不扬的大汉竟敢公然称天星教为魔教,这可犯了天星教的大忌。鲍通冷笑道:“好小子,你敢说本教是魔教,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另外两个黑衣人已同时出手,一左一右,一拳一掌向严烈打来。 严烈乃是严伯的独生爱子,自小便拜穆云舒为师,学了一身本事,自与穆少言外出闯荡以来,极少有出手的机会,见这两个黑衣人突然对自己出招,暗自冷笑一声,不闪不避,也是一拳一掌迎向二人。他本是后发出招,却先那二人而至,“呯呯”两声,拳掌相交,那两个黑衣人尚未觉出疼痛,身子早已倒摔了出去,各自直跌出了一丈开外。两人有些莫名其妙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才发现各自的右臂均已软软垂下,痛感方至,显是被严烈的拳掌之力一下子便震断了。 在这二人的痛呼声中,鲍通惊怔了一下,随即怪笑连声,喝道:“好小子,好大的气力。”说着,向前欺身一步,双手疾抓向严烈双臂。他这一抓奇快,掌上挟着劲风。严烈知其武功远高于那两个黑衣人,不敢怠慢,出掌反切鲍通的腕脉。就在二人四掌即将相对之时,鲍通忽又快速变招,化掌为拳,自下而上击向严烈小腹。严烈收掌下沉,自上而上迎着鲍通双拳,再度切他腕脉。鲍通身子一晃,已移到严烈左侧,左手变拳为掌,抓向严烈的左手小臂,右手则直扑其肩头,意欲反锁严烈的左臂。严烈竟不闪避,任由他抓了,但右掌已迅疾拍出,击向鲍通的前胸。鲍通也晓得厉害,忙收掌退出,堪堪闪过了严烈的一掌。 “分筋错骨手!”穆少言在旁低声喝道。此时鲍通见占不到严烈什么便宜,“呼呼”凭空打出两拳,跳了开去,“嗬嗬”笑道:“不错,正是分筋错骨手,你小子倒也识货。” 严烈刚要再度进击,穆少言忙一摆手止住了他,对鲍通道:“那日悦来客栈中,江南双虎可是你所杀的?” 鲍通仰头笑道:“什么江南双虎,狗屁的少林硬功,竟敢口出狂言辱我圣教,老子不费什么事便让他们变成了两条死狗,哈哈哈。” 穆少言强抑胸中怒火,又问道:“江南双虎并未招惹于你,只不过说了几句闲话而已,为何要对他们下此重手?” 鲍通翻了翻眼睛,冷冷地道:“哼,他们竟敢对本教大不敬,死有余辜!再说,这等货色,杀了也便杀了,有什么了不起。难不成你这小子还要为他们打抱不平么?” 江南双虎平日里虽称霸一方,但却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只不过言语之中对天星教有些不恭,当日深夜便被人以重手法的分筋错骨手打断了全身筋脉而死,以至穆少言与严烈当时还疑心是聂雨荷所为,没想到今日在这灵梦居里见到了元凶。穆少言后来向穆云舒禀告此事之时,穆云舒亦是极为愤怒,听到鲍通如此一说,也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鲍通正自得意洋洋之时,乍然被穆云舒一瞪,顿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这股寒意虽是稍纵即逝,却激得他从头到脚冒出一道冷汗来。还未等他从这种感觉中转过神来,严烈已是低吼一声,一掌便拍向他的面门。鲍通仓促间急忙侧身闪避,忽觉颈后一紧,全身顿时酸麻不已,再也动弹不得。原来不知何时,穆少言竟已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捏住了他的脖颈。严烈这一掌好不刚猛,立时直将鲍通的整个脸孔打得瘪了下去。在一瞬之间,鲍通甚至听到了自己面骨碎裂地声音。他惨叫一声,立时昏死过去,眼见已活不成了。 穆少言放开手,鲍通的身体顿如一堆烂泥般瘫软在地上。一旁断臂的那两个黑衣人早已看得呆住,怔怔地望着对面的五人,一动也不敢动。 严烈转身对穆云舒道:“师父,徒弟杀人了,请师父责罚。”穆云舒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淡淡地道:“这等货色,杀了也便杀了。” 聂雨荷在一旁听的真切,穆云舒的话正是刚才鲍通说江南双虎时的口气,不由“扑哧”一乐,说道:“就是,这等败类,留下又有何用,严师兄不必介怀。” 穆少言指着另外那两个黑衣人道:“父亲,这两人怎样处置?” 穆云舒道:“他们不过是魔教喽啰,放他们去罢。” 穆少言转头对那两个黑衣人道:“你们两个,抬了这个鲍通去罢,回去转告你家教主,他日穆少言必当亲自登门拜访。” “穆少言!”那两个黑衣人惊呼出声,再不敢迟疑,各自拖着折断的手臂,其中一人背了重伤的鲍通,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门去。 070 九阳消息 店内正在用饭的其他客人此前听到天星教之名,早已躲得远远的,见穆少言等人轻松地击退强敌,不由长出一口气,有人暗道,“好家伙,这几人不知什么来头,怎的会如此胆大,公然与魔教为敌。” 听到穆少言自报家门,有几位江湖人士打扮的客人皆是面露喜色,赶忙走上前来见礼。自揽秀山庄武林大会之后,穆少言早已声名远遍。这几人一齐躬身施礼,其中一位年纪略长的笑道:“在下峨嵋派弟子杨凤池,这几位是在下的师弟,见过穆少侠。” 穆少言忙还礼道:“原来是峨嵋派的杨大哥,久仰,久仰。” 杨凤池笑道:“岂敢,岂敢,在下自武林大会一睹少侠风采之后,一直念念不忘,没想到今日能在此相见,实在幸甚。刚才未能认出穆少侠,还望见谅。” 穆少言听他如此说,知是自己化了妆的缘故,忙摆手道:“杨大哥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不知杨大哥因何至此,武林大会之后,各大门派的情形怎样了?” 杨凤池微微笑道:“听说令尊穆大侠出事之后,各大门派均十分牵挂。少侠离开揽秀山庄后,新任盟主苦心方丈号令各大门派联手行动,打听令尊下落。我峨嵋一派回山之后,也派出弟子四处打探魔教所在,在下和几位师弟便被派遣至此,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客栈里竟也遇到魔教中人,幸有少侠与这位兄弟出手。对了,前些日子,在下听一些同门的师兄弟说,魔教总坛所在的九阳山似乎有了点消息,本派掌门已远赴中原,到少林寺会合各派掌门,共商抗衡魔教之事了。” 闻听此言,穆少言心头一震,正要再问,却听杨凤池又道:“穆少侠,在下曾听闻一些对令尊不利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少侠因何来到这灵梦山下呢?” 穆少言忙道:“多谢杨大哥挂念,家父已然脱困,杨大哥若是见到贵派段掌门之时,还望替在下代转谢意。在下与几位朋友来到此地,乃是拜会几位旧友。” 因穆云舒受了重伤,又加之魔教中人几乎无处不在,故而穆少言未敢向杨凤池介绍父亲。他继而问道:“杨大哥,你刚才说九阳山有了点消息,请问是哪方面的消息,那魔教总坛究竟在何处?” 杨凤池连连摇头,说道:“这个在下还不曾得知,只是接到本派之令,命在下与几位师弟速返峨嵋山,本打算在这儿用罢晚饭便连夜启程,正好碰上了少侠,倒真是有缘。穆大侠既已平安无事,真是可喜可贺,在下回去后一定转告本派段掌门及各大门派,这样大家也便放心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也请少侠转告穆大侠,好生调养身体,他日若是有缘,希望在下能够亲睹穆大侠风采。” 穆云舒听到这里,微微颔首,面露笑意。穆少言于是向杨凤池等人深施一礼,说道:“多谢杨大哥,杨大哥一路保重。” 杨凤池和他的几个师弟向穆少言等人拱手告别,便与客栈掌柜的结了账,动身回往峨嵋山去了。此时,这灵梦居的掌柜方敢来到五人面前,对着穆少言和严烈深鞠一躬,口中叹道:“唉,小的是本店掌柜,刚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各位客官,还望恕罪。” 穆少言一笑,说道:“掌柜的说哪里话来,是我们几人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那掌柜的忙道:“这位少侠,小的绝不敢埋怨各位,但本店店小利薄,素日里全靠和气生财,万万不敢多生事端。各位客官刚刚打伤了那个人,听他说是什么教的,小的想他们过后必会前来报复,各位明日倒是结了帐走人了,可小的一家老小全在镇上,委实走不脱呀。” 聂雨荷在旁“扑哧”一笑,说道:“你这掌柜的好生无礼,你没看到刚才是那三个人向我们寻衅的吗,与你又有何干系,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掌柜的垂头带着哭腔道:“这位小哥所言听起来是有道理,可是若那些人再回来,一怒之下砸了本店,那让小的该如何处呀?” 穆少言问道:“那掌柜你的意思是……” “这个……嗯……”掌柜的犹豫不决地嗫嚅,用眼角的余光瞟着穆少言。 严烈在一旁喝道:“吱唔什么,有话快说!” 那掌柜的打了个寒噤,忙道:“小店庙小,实在容不下各位江湖大侠,这就退还了各位的店金,这顿饭的饭钱也免了,算是小店请客,还请各位大侠另觅他处投宿吧。小二,快把各位客官的银子拿来。”旁边的店伙计忙不迭地跑过来,送上了严烈押在掌柜上的住店银子。 严烈恼了,喝道:“你这掌柜的也太过胆小了,你自开你的店,我们住店又不少你银子,凭甚要将我们赶了出去。我已打听过了,这个小镇之上,只有你们一家客栈,现在天色这么晚,你让我们往何处投宿去?” 掌柜的被严烈一喝,吓得浑身又是一哆嗦,一时不敢言语,他看出穆少言像是这五人中的领头之人,只眼巴巴地望着他。 穆少言看了看父亲,又对那掌柜的道:“掌柜的,我们即便此时离开,那些人若寻上门来,不见了我们,还要砸你的店怎么办?” 掌柜的听他如此说,觉得有门,忙陪着笑道:“只要各位客官不在本店留宿,若那些人回来了,小的倒还好说些,还望各位客官、各位大侠体谅小的的苦衷,谢谢各位了。”说着,眼圈竟有些发红,已是急得就要落下泪来。 聂雨荷见他又笑又哭,暗道,“这掌柜的倒会演戏。”随即叱道:“你是掌柜的好不糊涂,难道那魔教之人便会由着你不成,若是那么好说话,又岂会和我们打起来,哼!” 这时,一直都未说话的穆云舒叹了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穆少言和聂雨荷道:“算了吧,既然掌柜的有难处,我们也不必强人所难。言儿,我们就连夜赶路吧,夜路虽是难行了些,好在我还有些印象,倒也无妨。”说着,他又转头对掌柜的道:“掌柜的,那就请你将我们来时的车马备好吧,我们即刻离开就是了。” 那掌柜的听到这话,顿时如蒙大赦,连连鞠躬,忙命店伙计将五人的车马准备妥当,又亲自送至店门之外,口中一个劲儿地道谢不已。 071 五行观主 无奈之下,五人只得连夜赶往灵梦山。天气阴沉,山路崎岖,五人的车马沿着愈来愈窄狭的山路行进,委实艰难至极,所遇沟坎之处哪里能看得真切,有几次穆云舒乘坐的马车陷进了沟中,仗着穆少言与严烈武功卓绝将车弄出,虽并无大碍,却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三十多里的山路,五人缓缓前行,竟行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光渐亮、晨曦乍现之时,才来到了灵梦山的山脚下。这时,穆少言与严烈才发觉,全身的衣衫竟已经汗湿了。 灵梦山并不高大,也不险峻,倒可谓是一座小山包,从山脚至山顶不过几十丈高,比起周围的崇山峻岭来,显得小巧玲珑。山上也没有太多的树木,光秃秃的山坡上,裸露着早已风化多年的岩石,山风吹过,便会刮起层层的石尘粉屑,如同笼罩着一片云雾一般。 见到此景,聂雨荷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呀,居然叫什么‘灵梦山’,住久了,不做噩梦才怪呢。” 然而,就在这座毫不起眼、灰尘漫天的小山之上,却住着武林中的五位传奇人物。这五人常年在山上练功悟道,不问世事,几乎终年不下山去,简单的吃用之物亦全靠自产。但武林中人但凡一提及这五人,均是咋舌艳羡不已,有多少人想拜他们为师,以图修习一身震古烁今的绝世武功,有的人甚至干脆出家做了道士再上山来,但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回。武林中人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何时来此,因何固守于这山上的一座小小道观之中,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大年岁,历经多少人间沧桑。几乎每个武林中人自记事和学艺时起,便听到过他们的大名,但对他们的背景却一直无从得知。这五人便是灵梦山上五行观中的五位道人,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姓,只知他们自称金道人、木道人、水道人、火道人、土道人。或许这便是五行观的来历吧。 来到灵梦山山脚下后,穆少言见有一条小路直通向山顶,虽是狭小了些,但比起来时所经山路要好了甚多,尚过得马车,便对穆云舒道:“父亲,赶了一夜的路,你的身体又不好,不如我们赶了马车直接上山吧。” 穆云舒走下马车,望了望山顶处,摇摇头道:“不可,面见五位道尊,切不可举止不敬,我们还是徒步上山的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罢,又对聂雨荷道:“雨荷,你且去车中取些水来,我们去了妆吧。” 聂雨荷忙取来水,将几人脸上易的淡妆溶去。穆少言担心父亲身体,刚要再说什么,便被聂雨荷眼色制止,只得将话又收了回去,依言陪同穆云舒徒步上山。 穆云舒沿着山路径自向山顶走去,穆少言、聂雨荷、严烈与严伯一起紧跟在身后。穆少言与父亲走得最近,虽然山路不甚险陡难行,但由于穆云舒有伤在身,五人走得甚慢,约莫个把时辰之后,还未到半山腰处。 穆少言向上眺望山顶,并未见到道观的所在,知路程尚远,便对穆云舒道:“父亲,不如先让严师兄去向五位道尊报个信儿吧。” 穆云舒停下脚步,因连夜赶路,又走了一段山路,感觉体内所受的内伤又有些发作,胸口一阵发闷,他喘了一口气道:“也好。” 严烈听到穆云舒答应下来,忙提起一口真气,加快脚步纵身而上,这等走势甚缓的山路对他来说简直如履平地。不多时,严烈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了。穆少言、聂雨荷、严伯则继续陪着穆云舒缓步上行。 来至灵梦山山顶之上,已是正午时分。穆云舒等四人远远地便看到了山顶上矗立着一座青色道观,观门之外站着六个人,其中一人正是严烈,他垂手肃立站在台阶之下,另外五人则身着一式的青色道服,高矮胖瘦相差无几。待走得近些,穆少言看清了这五位道长的容貌,皆是形容清瘦、精神矍铄,正自颔首微笑注视着几人。 穆云舒不顾身子疲乏,忙抢上几步来到五位道长面前,一揖到地,恭声道:“云舒见过五位道尊。” 五位道长一齐迎上来伸手相扶,其中一位道:“今日一大早,本观外的老树上竟有喜鹊叫鸣,贫道还与几位道兄说,怎的有如此罕事,原来是有贵客驾临呢。来,来,快快请进吧。” 穆云舒一指穆少言等人,说道:“各位道尊刚刚已见过小徒严烈了,严伯一直跟随云舒多年,想必各位道尊还能认识。这是犬子少言,这是聂雨荷聂姑娘。你等还不快来与各位道尊见礼。” 听到穆云舒招呼,穆少言与聂雨荷忙向五位道长深施一礼,五位道长微笑着揖手还礼。聂雨荷仔细打量这五位道长,见他们看上去模样和服饰都相差无几,遂调皮地一笑,说道:“小女雨荷早就听闻过五位道尊的大名,只是从来无缘得见,今日一见,五位道尊真个如神仙下凡一般,风采非凡,可是小女却分不出哪位是金道长、木道长、水道长、火道长、土道长呀。” 穆云舒在旁哈哈一笑,逐一向众人介绍了各位道长,穆少言与聂雨荷又一一上前见过礼。寒暄已毕,在五位道长的引领下,众人走入了五行观中。 五行观不大,建筑得倒也有几分奇巧,分为前后两个院子。前院正中最大的一座房室为正殿,周围按五行分布有五座小屋,乃是五位道长的栖居之所。后院还有几间小屋,便是客房和厨房了。 五位道长将穆云舒等人引入正殿,殿内青烟缭绕,沉香扑鼻,摆设甚是素朴,只有简单地几张木椅,一条长桌。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道家始祖老子骑着青牛,形态端严,栩栩如生。 072 代子求师 待穆云舒等人坐定后,火道人和土道人出去忙络了一阵,端来了几盏清茶。金道人对穆云舒道:“云舒,一别之后,算算已有三十年未见了吧,三十年弹指一挥,竟仿如昨日。” 穆云舒忙道:“是呀,道尊,这三十年转眼便过去,云舒已然老了,各位道尊还是如此神清气朗,英风不减当年呀。” 木道人哈哈笑道:“哪里,哪里,我们这几个老东西都快老得不成样子了,哪里还有什么英风,即便有的话,怕也只是剩下土风了,哈哈。” 五位道长之中,木道人最为健谈,听了此话,引得聂雨荷格格一笑,连穆少言和严烈也不禁莞尔。 木道人又道:“云舒,贫道观你气色,似是受过极重的内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少言忙站起身来,将此前发生的变故简要地向五位道长叙述一番。五位道长听后,一时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木道人方道:“贫道当日也曾前去揽秀山庄观礼,与那天星教中人还交过手,回观之后向各位道兄讲起此事,没想到这罗九幽沉寂多年,竟又复现江湖,还搅闹得如此纷乱不堪。贫道五人已不问世事久矣,清淡自修,寂寞无为,自不想多惹是非,故而未再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不曾想又出来了一个天泽教,竟连云舒你也被卷入其中。唉,看来这太平江湖,势必又要风云作色,再无宁日了。” 火道人插话道:“我们五个老朽实在是老了,对世事纷争已是有心无力,任其自然,不过,若是有人敢上山寻衅,我们这五个老骨头倒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云舒呀,你且安心在此疗伤修养就是。” 穆云舒忙道:“这个自然,到了各位道尊这里,云舒早已身心平静如水,如各位道尊不嫌云舒叨扰的话,云舒倒想在此长住些时日,能与各位道尊一起清心修道,不问世事,也是云舒此生的幸事。” 火道人哈哈笑道:“云舒你太过见外了,只要你愿意,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只是令公子与这位聂姑娘,还有严烈,你们三个年轻气盛,若长久在此陪着我们几个老头子,恐怕难耐山中寂寞呀,哈哈哈……” 众人也随之一起笑了起来,穆少言与聂雨荷相视一笑,连日来抑郁的心情与赶路的疲乏倒被火道人的这几句话冲淡了不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笑了一阵,土道人问道:“云舒,你的伤势现在怎样了,若不嫌贫道几个老迈,我们倒还可以帮你恢复一二。”他的话语平缓而谦逊,但众人深知,五位道长的功力深不可测,若是能够得他们相助,自会对穆云舒伤情的恢复大为裨益。 穆云舒微微一笑,说道:“多谢道尊!云舒受得伤虽是不轻,但也算不得什么,慢慢疗养自可痊愈。倒是有一事想拜托各位道尊,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火道人大声道:“你与贫道几个还见外么,有什么事尽管讲来。” 穆云舒沉吟片刻,轻叹了一口气道:“云舒长居海外小岛三十年,亦早已不问世事,但犬子少言正值少年,血气方刚,理应有所作为,为匡扶武林正道尽一份绵薄之力,也不枉传承我穆家先祖高远之志。不是云舒妄言,犬子乃是自先祖穆承志以来我穆家难得的武学奇才,但以他时下的武功修为,恐怕还难以与魔教势力相抗衡,故而云舒想恳求各位道尊不吝赐教之,对他稍加点拨,不知各位道尊意下如何?” 五位道长静静地听完穆云舒所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下都沉默下来。众所周知,五行观从不授徒,穆云舒言下之意,分明是想让穆少言拜五位道长为师,这倒让这五位道长为难起来。穆少言听了父亲之言,深知以父亲的性格,从不会低头求人,今日为了他竟言辞恳切地请求五位道长传授自己武功,深挚的父爱之情溢于言表,心头忍不住一阵激荡。 过了一会儿,金道人干咳一声,打破了现场的沉默,说道:“云舒,正如你所言,令郎根骨清奇,内力精湛,实乃百年难见的武林奇才。穆家的绝技混元神功与金刚掌,乃穆承志大侠所创之独步天下的绝学,贫道几个自叹不如,令郎想必已深得你真传,又何需贫道几个再来教他呢?” 穆云舒淡淡一笑,答道:“道尊有所不知,穆家的混元功阳刚有余,绵柔不足,犬子此时正是练到了瓶颈,凭其自身修为,实难再有所突破。云舒想,若能得到几位道尊指点,修习一些道家的内功精髓,以柔补刚,刚柔共济,自会使其修为得到更大提升。还望各位道尊能通融一二。云舒以性命担保,犬子绝非为非作歹之徒,亦不会在人前卖弄,污了各位道尊的清誉。云舒在此大礼恳谢了。”说完,穆云舒从椅子中站起来,竟一下子跪倒在地,向五位道长行大礼拜谢。 五位道长慌忙起身搀扶,但穆云舒强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穆少言见父亲竟长跪不起,也忙翻身跪倒在地,接着,严烈、严伯、聂雨荷亦都跪倒。五位道长见到如此场面,忙着分别去搀扶众人,但穆云舒不肯起身,他人又怎敢起来。五位道长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木道人忽地哈哈一笑,拂袖退出两步。这五位道长的修为已达到心意相通的境地,一人心念一动,其余四人顿时感应,金道人、水道人、火道人、土道人也自哈哈一笑,各自退出两步。五人又相视一笑,已然明白其他人所思所想。 木道人对穆云舒道:“既然如此,依贫道看,也不必谈什么指教传授了,贫道几个可当不起。云舒,你今天刚到,不妨先行住下,若是不嫌贫道几个这点微末功夫太差的话,待有空闲时,贫道几个与令郎切磋一下便是。不过到时候,怕是我们也会偷学上几招你穆家的神功呀,哈哈哈……” 073 道家绝学 听到此言,穆云舒当真是大喜过望,忙对穆少言道:“言儿,还不快快叩谢五位道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穆少言也听明白了五位道长的意思,虽不明应,实已暗许,忙一一向五人叩谢。 五位道人一齐出手相搀,穆少言只觉五股极为柔和的劲力将自己包围起来,以至自己的头竟叩不下去,不仅如此,连自己的身体也险些被掀了起来。他心中暗道,“难道是五位道尊要考校自己的功夫不成?”端的是少年豪气,瞬息之间,他将体内的混远神功疾速运转,双手摁住地面,身体则强自与这股劲力抗衡。 聂雨荷在其身后,偷眼看得明白,只见穆少言的身体连颤五次,每次都是忽起又落,幅度并不大,虽然没能叩下头去,但也始终未被掀起。正自诧异间,五位道长已同时收了功力,相互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金道人笑道:“好了,云舒,快快请起吧,你不起来,他们也是不敢起来,再跪下去,贫道的这座小观怕是要被你们跪穿了呀。” 穆云舒这才站起身来,再度向五位道长拱手施礼致谢。穆少言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聂雨荷悄悄从背后拉住穆少言的手,低声道:“穆大哥,恭喜你呀,刚才是怎么回事?” 穆少言握住聂雨荷柔软的小手,回头一看,正遇上他含情脉脉地眼神,充满了热忱与期待,不由心神为之一荡,但当着父亲与五位道长的面,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捏了一下聂雨荷纤细的手指,又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拂。这一笑、一捏、一握、一拂,宛如一股春风吹进聂雨荷的心头,直令她的俏脸上顿时飞红一片,又生怕众人察觉,忙抽出手来,心头已如小鹿般地一阵扑通乱跳。 时光荏苒,穆云舒等人已在灵梦山上住了半月有余,经过五位道长的悉心照料与调理,所受的内伤已大有好转,身体渐渐痊愈。穆少言也时常向五位道长请教,五位道长则轮流传授了他一些道家吐纳入门的功法。穆少言领悟力本就极高,自身内力又强,半月之内,便已掌握了道家轻柔灵巧、以柔克刚的功法精髓,并能与自身的纯阳内力相互揉和,巧妙地将二者融汇贯穿,不知不觉间,内力已是精进了许多。 穆少言每日修习之时,聂雨荷便陪在一边,二人有时亦会共同研习,切磋几招。聂雨荷聪慧灵智,常常能将穆少言所修习的道家内功与自己家传的武功结合起来,穆少言略有小成之时,她也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竟也逐渐提升了一层。这半个月里,二人几乎每日在一起,耳鬓厮磨,情愫渐深,往往一频一笑间,便会心领神会,心意相通。 这日上午,碧空如洗,天清气爽。穆少言正在后山上练功,正自心若无物,吐故纳新,吸收天地之灵气,直入一片空灵之境,忽觉身后一阵衣袂轻响,却无须回头,便知是聂雨荷来了,遂收了功法笑道:“雨荷,今天你来迟了。”他转过头去,见聂雨荷站在离自己约莫一丈远处,神情竟有些落寞,不由一怔,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聂雨荷忽地一吐舌头,调皮地一笑,说道:“穆大哥,你这般关心我么?” 穆少言听了这话,不禁一窘,亦笑道:“你这鬼丫头,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聂雨荷收了笑容,正色道:“穆大哥,这些时日,你可曾想过明如月明姑娘吗?” 穆少言心头蓦地一惊,说也奇怪,在他的内心深处,本是对明如月万般牵挂,但这半个月来在灵梦山上与聂雨荷日日相伴,明如月的身影竟在他心中渐渐地淡了许多。经聂雨荷这么一问,穆少言双眉微蹙,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不知如何回答,二人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聂雨荷笑了,这一笑如鲜花绽放,由衷地释放出心底的快乐。她轻声对穆少言道:“好了,穆大哥,我们开始练功吧。” 穆少言也被聂雨荷的绝美笑容所感染,心中略感一宽,注视着聂雨荷道:“好,开始吧。” 正在这时,严烈飞跑而至,边跑边高声对穆少言道:“公子,五位道尊请你去正殿。” 穆少言忙道:“好,我马上就去。”随即转身和严烈一起奔向五行观正殿。 “我也去。”聂雨荷叫了一声,快步跟上了穆少言。 一进殿门,五位道长已然端坐于殿内,穆云舒也陪坐在一旁。金道人见穆少言三人进来,便招呼他们道:“少言,你到近前来。” 穆少言忙快步走到五位道长前面,躬身施礼。木道人道:“少言,这半月以来,你的道家内功大有长进,不愧是穆家传人,令我们这几个老头子也自叹弗如呀。” 穆少言垂首施礼道:“道尊过奖了,实在不敢当,不知各位道尊唤少言有何要事?” 木道人嗬嗬笑道:“非也,非也,当然当得起。”笑毕,又正色道:“这几日,贫道与几位道兄商量,以你的资质和功力,当下已无需再修练我道家入门的吐纳功夫了。贫道几个在这近十年来,无所事事,庸碌无为,闲下琢磨了一套小技,名为五行拳,今天便将这套拳法的要决传了你吧,或许对你的武功修为有所裨益,你可想学呀?” 穆云舒在旁听到木道人之言,顿时大喜过望。他深知木道人口中所谓“小技”不过谦逊之言,既是五位道长近十年来研习之功,必然融汇了其近百年的道家修行,实乃独创的道家绝学。这五位道长常年隐居于此,并不常与外人交手,即便有高手来访,相信亦绝不会轻易使出此拳法,更别说要传与外人了。而此时,五位道长竟欲将五行拳法传给穆少言,怎不令穆云舒惊喜交加。 穆云舒忙喝令穆少言道:“言儿,这五行拳乃道家绝学,连为父也未曾见过,今日竟要传了给你,还不快快拜谢。”由于异常激动,穆云舒的话音里竟有些微微发颤。 穆少言急忙跪倒叩头,意欲向五位道长行大礼参拜。木道人起身将他扶起,笑道:“毋需多礼。这套拳法既名为五行拳,顾名思义,当由五位功力相当的人同时使出,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布阵,方能发挥其最大功效,如传给你一人,那这拳法套路对你而言,却无甚大用了。不过,拳法套路毕竟是死的,其心法要诀才是真谛。贫道与几位道兄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分别修习,今日便将这多年来的心得都传授与你吧。” 听到此,穆云舒知道五位道长要向穆少言亲自口授心法要诀,自己在此多有不便,便站起身来对他们道:“那云舒就先行告退了。” 木道人挥挥手,笑道:“也好。” 穆云舒向聂雨荷、严烈一使眼色,聂雨荷与严烈均晓得利害,遂也同时向五位道长告退,三人一起走出了正殿。 074 五行真义 待穆云舒等人退出后,木道人招手示意穆少言上前来,对他道:“少言,贫道几个现在分别授你五行拳的各个分诀,最后再由贫道传你总诀,你切记好!” “是!”穆少言恭声答道,遂凝神细听。 金道人先道:“五行之中,金为首,温润流泽,销金成流,故金生水;金为刚,木本柔,以刚胜柔,故金克木。五行拳中的‘金’字诀为:金能生水,水多金沉;强金得水,方挫其锋。金能克木,木多金缺;木弱逢金,必为砍折。金赖土生,土多金埋;土能生金,金多土变。” 木道人道:“五行之中,木次之,木性温暖,火隐其中,故木生火;木为专,土性散,专胜散,故木克土。五行拳中的‘木’字诀为:木能生火,火多木焚;强木得火,方化其顽。木能克土,土多木折;土弱逢木,必为倾陷。木赖水生,水多木漂;水能生木,木多水缩。” 水道人接着道:“五行之中,水居中,以水滋养,乃有木生,故水生木;水为众,火为寡,众胜寡,故水克火。五行拳中的‘水’字诀为:水能生木,木多水缩;强水得木,方泄其势。水能克火,火多水干;火弱遇水,无不熄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水赖金生,金多水浊;金能生水,水多金沉。” 火道人接着道:“五行之中,火为四,烈焰焚烧,万物成灰,故火生土;火为精,金为坚,精胜坚,故火克金。五行拳中的‘火’字诀为:火能生土,土多火晦;强火得土,方止其焰。火能克金,金多火熄;金弱遇火,必见销熔。火赖木生,木多火炽;木能生火,火多木焚。” 土道人最后道:“五行之中,土为末,聚土成山,有山生石,故土生金;土为实,水为虚,实胜虚,故土克水。五行拳中的‘土’字诀为:土能生金,金多土变;强土得金,方制其壅。土能克水,水多土流;水弱逢土,必为淤塞。土赖火生,火多土焦;火能生土,土多火晦。” 五位道长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将这五行拳的分诀传给了穆少言,每位道长说完,穆少言便迅速默记于心,不敢有丝毫疏忽。待五位道长讲完,穆少言问道:“各位道尊,少言刚才凝神聆听,已将五行拳的分诀牢记于心,这每个分诀的首句其实便是另一个分诀的尾句,首尾相连,使五个分诀连成一体,似有融会贯通、循环往复之意。” 五位道长听穆少言如此说,均是面露惊讶之色,相视之间,笑意顿生。木道人哈哈笑道:“贫道几个只说一遍,你便能听出其中真义,真是不简单呀,看来贫道几个委实没有传错人,你既已悟出融会贯通、循环往复之意,那这五行拳的总诀也自能明了,你且听好。”穆少言恭声答“是”,木道人接着道:“这五行拳的总诀是:五行共存,相生相克;刚能胜柔,柔亦克刚;寓实于虚,虚中化实;周而复始,绵延不绝。记下了么?” 穆少言听了五行拳的总诀之后,心中默念这短短的三十二字,顿感杂念全无,一片清明,恍若醍醐灌顶,一时竟愣在当场没有答话。五位道长见穆少言如此情形,皆会心一笑,并未出言打扰,只静静地看着他。 穆少言站在原地,依着这五行拳总诀之义,意念已运转周身,只觉刹那间自己的全身真气澎湃而起,流畅自如,沛然不绝。他自幼随父习武,修练穆家的混元神功,内力早已当得上绝顶高手,但混元神功乃至刚至阳内功,每次运用,皆需消耗大量真气,而此刻与五行拳的道家真力相结合,二者竟于无形之间融为一体,共生互补,他的气海丹田之内似成飘渺之境,又有海纳百川、包容万物之势,既虚且实,既柔且刚,刚柔并济,万象空灵,真个是身心舒畅,受用无比。 五位道长看到穆少言的目光变得愈来愈柔和温润,神色亦是愈加淡定自若,不由得大为惊异,虽说早已了解穆少言的过人天赋,但这五行拳法毕竟是他们五人合力百年修为造化创出的武学精髓,没想到穆少言在片刻之间便领悟到了其中真谛,并能融会贯通于本门武功之中,直令五位道长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赞叹之情,眼前这位穆家后生当真是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工夫,穆少言轻吐一口气,从五行拳要诀中回过神来,看到五位道长正自微笑地望着自己,忙翻身跪倒,朗声拜谢道:“少言多谢各位道尊传功之恩。” 木道人笑道:“好了,不必再谢了,看来这五行拳定是与你有缘,贫道几个的多年修为之果,能在你身上结出润泽之实,也算是贫道几个的福气了。” “哈哈哈……”其余四位道人同时长笑几声。木道人又叮嘱穆少言道:“此功法比起你穆家的混元神功来,并无什么高下之分,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后你尚需勤苦习练,用心体味,他日必能有所大成。” 穆少言恭声道:“是,道尊,少言谨记于心。” 金道人亦笑道:“好了,贫道几个传功已毕,也算了了令尊的一个心愿,你且去吧。” 穆少言再次向五位道长施礼退出,来到殿外,只见穆云舒、聂雨荷、严烈都站在远处,正在等着自己。他忙紧走几步,来到父亲面前行礼。 穆云舒见穆少言目光中透出一股晶莹温润的光华,行止间气息更为内敛,知他已得到了五位道长的真传,半日之间,武功大为精进,心中不由大慰。 聂雨荷与严烈也感觉到穆少言的内外修为比之前提升了许多,聂雨荷欢喜地上前拉住穆少言的手道:“恭喜你,穆大哥,得到了五位道尊的亲传,你的武功要比半月之前更为精进得多了。” 在穆云舒面前被聂雨荷拉住手,令穆少言多少感觉有些尴尬,脸上微红,忙将手抽回,说道:“哪里,五位道尊说尚需勤加习练,用心体会才行呢。” 聂雨荷也是一时喜出望外,情不自禁,才贸然拉住了穆少言的手,恍然想起穆云舒就在旁边,顿感一阵羞涩,俏脸飞红,忙松了手避过头去。穆云舒倒不觉什么,只是哈哈一笑,招呼严烈随着自己去了。 075 不速之客 三天之后,穆云舒的身体已基本复原,穆少言心中的石头终于完全落了地,他想起在山下灵梦居时杨凤池所说各大门派会聚少林之事,便打算向五位道长辞行,准备下山前去打听一下武林大会之后,各大门派与魔教之间的战事如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临行前,穆云舒又仔细叮嘱了穆少言一番,并让严烈随同前往。五位道长见穆少言已悟得五行拳法的真义,心中甚慰,遂欣然允诺,并与穆云舒、严伯一起,将穆少言、聂雨荷、严烈三人送至五行观外。 大家正在依依惜别之际,突然从灵梦山脚下传来了两声长啸。这啸声一高亢、一低沉,一个有如朗声长笑,一个似是沉声低呤,悠远绵长,经久不绝,引得周遭群山回响和鸣,远近高低交织在一起,直惊得大批群鸟穿林、乱飞不止。 穆云舒与穆少言等人心中均是一惊,听声辩位,啸声乃是自山脚之下传来,力久而不衰,可见发出此声之人定是两位绝顶高手。穆少言自出道以来所遇到的高手之中,能有如此深湛内力之人,除了自己的父亲之外,不过混世天魔龙啸天、天泽教教主金无常、少林寺方丈苦心大师等三人而已,而这二人的内力虽不敢说更强,却显得更加持久。 五位道长听到啸声后却相视一笑,金道人道:“没想到这两个老家伙又来了,哈哈哈,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巧,贫道几个尚且担心少言此行的安全,这不,来了帮手了。各位道兄,你们觉得怎样?” 木道人几个会心一笑,均点头表示赞同。穆云舒不明就理,忙问道:“不知来者何人,听这啸声倒像是示威之意,不知他们与各位道尊有何渊源?” 木道人笑道:“这二人可不简单,他们乃是一对孪生兄弟,自号‘灵梦双鬼’,名字嘛,倒也古怪得紧,一个叫向来笑,一个叫向来哭。他们每年必来我五行观一回,向贫道几个讨战比武,却又总敌不过我们的五行拳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算来,我们彼此打交道也有十多年了。” “那他们是何来历?”穆云舒又问道。 木道人道:“这个贫道也不甚明了,只知他们天赋异禀,生就一身神鬼莫测的轻功,内力也是奇佳。” 聂雨荷在旁“扑哧”一笑,说道:“向来笑,向来哭,真是好古怪的名字。道尊你看,可是他们吗?”她向山下一指,只见自山脚下飞纵而来两条黑色人影。这两人来势迅捷无伦,真个形如鬼魅一般,从山脚到山顶约莫有七八十丈远,他们不过几个起落,便已来到了众人面前。众人细看时,发现他们果然长得一般模样,面目狰狞,虬髯豹眼,身材瘦高,看上去给人一种甚是恐怖的感觉。等二人站定后,众人方才看清,他们手中竟还提着一个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英儿!”聂雨荷惊呼出声。原来这灵梦双鬼手中的那人,正是聂雨荷的贴身侍女英儿。 英儿此刻也看到了聂雨荷等人,忙高声叫道:“小姐,是我,可找到你们了。你们这两个死老鬼,还不快把我放下来。”灵梦双鬼各自“哈哈”、“嗬嗬”一笑,随即将英儿放在地上。英儿冲他们调皮地一吐舌头,转身便跑到了聂雨荷面前。 灵梦双鬼长相虽然一模一样,但这一笑立时将二人区分开来,一个笑声如鸦,一个却似哭嚎。不消说,那笑的定是向来笑,哭的便是向来哭了。 英儿急匆匆地对聂雨荷道:“小姐,你在悦来客栈给我留得字条我看到了,一路找到这里,真是累死我了,没想到在山下碰到这两个死老鬼,他们说起话来一笑一哭,真是有趣,还说答应带我上山来……呀,好快的身手,就像飞一样,小姐你刚才看到了吗?穆公子你也在这里,穆大侠的身体好些了吗?这五位道长就是五行观的金木水火土道人吧?对了,听这两个死老鬼说,他们是来找你们比武的呢……” “好了,英儿。”聂雨荷见她异常兴奋,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忙制止道:“回头再说吧,快来向五位道尊和穆伯伯见礼。”英儿又是调皮地娇笑两声,忙向五位道长和穆云舒见礼,端的是伶俐乖巧,趣意盎然,惹得众人均是轻松一笑。 英儿一口一个“死老鬼”称呼那灵梦双鬼,这二人却并不气恼,反而有些欢喜地站在那里。他们一直注视着众人,斜肩歪头,眯眼扭身,看上去好不惬意。 木道人朗声对灵梦双鬼道:“两位老朋友,以往都是到了年关才来,今年怎么来的早了许多呀,我们这里可还没有备好红包呢。” 向来笑哈哈笑道:“我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又能奈我何?” 向来哭嗬嗬带着哭腔道:“对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能奈我何?” 不待木道人答话,向来笑扭头对向来哭道:“兄弟,这次我们来得真是巧呀。” 向来哭忙道:“哥哥,怎么个巧法?” 向来笑道:“带上来一个小丫头不说,没想到五个老家伙这里还有五个外人,好不热闹。” 向来哭道:“哥哥你说得对,确实很巧,以前总是只见到这五个老家伙,好不乏味,这次却是热闹的紧。不对呀,哥哥,那个姓木的说还没备好红包,怎么我以前没听他说过有什么红包,哥哥你见过没有?” 向来笑“哼”了一声,说道:“什么狗屁红包,他耍笑我们呢,呆会儿多给他两掌,看不把他拍成个红包。” 向来哭也随之“哼”了一声,恨恨地道:“这家伙竟敢耍笑我们兄弟,看来这次是仗着人多势众,底气足了,一会儿我再多踢他两脚。”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自顾自地在那说个不停,别人尚不觉什么,聂雨荷与英儿听了,直觉得有趣的紧,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五位道人对这二人的行止早已见怪不怪,只站在原地微笑不语。 向来笑接着道:“兄弟,你看到新来的那几个没有?” 向来哭道:“看到了,怎样?” 向来笑道:“那个年纪大些的,他的内力好不纯厚,但又有些运转不畅,看样子最近受过重伤。” 向来哭道:“哥哥你说的不错,那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倒不像是懂什么功夫,倒是那个女娃儿,长得还真不赖,看样子轻功不错,可比起我们兄弟来,还是差得远呢。” 向来笑道:“那是自然。你再看那个灰衣大汉,内力尚且不错,但轻功却差得多了,哈哈哈。” 向来哭也嗬嗬带着哭腔道:“嗯,另外那个年轻人长得嘛还算可以,不过武功么,我看倒也平常。哎呀,哥哥,你发现没有,他和那个女娃儿倒像是一对儿哟,看上去还挺般配嘛,嗬嗬嗬。” 这话若是放到常人口中说出,倒没有什么,偏偏是向来哭带着哭腔“嗬嗬”地说出来,直令穆少言和聂雨荷没觉出半分赞美之意,反而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聂雨荷更是又羞又恼,“呸”地轻啐一声,脸儿已然有些发烫了。 076 三局两胜 不过,灵梦双鬼之间旁若无人的对话,直让众人听在耳中,惊在心头。他们谈笑之间,便道出了穆云舒等人的武功修为高低,竟连穆云舒曾受过重伤也一语道破,却是没有看出穆少言的深浅。原来,穆少言自修习道家吐纳功夫与五行拳法要诀以来,内功修为已渐由实返虚,自真归朴,身形、举止、话语间皆入深藏不露之境,目光亦是光华尽敛,泽润其中,故而连灵梦双鬼也未能看出端倪来。 向来笑忽地一翻怪眼,向前踏出一步,对五位道长哈哈笑道:“五个老家伙,废话少说,今日我们兄弟又来讨教你们的五行拳阵了,怎么样,赶快列阵吧。” 向来哭亦随之踏前一步,与向来笑并肩站立,眦着双目道:“对,我们兄弟又琢磨出一个好法子还对付你们的五行拳阵,怕了吧?这次正好还有人观战,若是我们兄弟二人赢了,他们倒是可以做个证人呀,嗬嗬。” 金道人轻摆袍袖,笑道:“两位老朋友既然来了,贫道几个若不招呼倒也说不过去,不过这次我们换个打法如何呀?” 向来笑一怔,问道:“换个打法?什么打法,你倒是说说看。” 向来哭也面露诧异之色,口中道:“咦,有新点子,好,说来听听。” 金道人接着道:“二位也看到了,贫道观中来了这几位朋友,二位虽然看出了他们的武功深浅,但实际比划起来可又是另一回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样吧,不如贫道从中推选一人,与二位比上一场,若他输了,便算贫道几个输了,怎样?” 听了这话,向来笑和向来哭顿时哈哈、嗬嗬地笑个不停,穆云舒等人亦是一惊。穆少言暗道,“虽然不知这灵梦双鬼的来历,但他们能够年年来向五位道尊挑战且全身而退,可见武功之高,从自己这边出人比试,看今天这局面,怕是要让我出战了,想赢这二人委实不易,若是输了,照金道人的说法,岂不等于五位道尊认输了。” 他正暗自思忖之时,只听向来笑大声问道:“你这老家伙说话可算数?” “这个自然,贫道绝不食言。”金道人道。 向来哭道:“你说的这几个人里面,恐怕只有那个年纪大些的还算有些本事,不过他受过伤,未必是我们兄弟的对手,再说,我们兄弟从来也不会乘人之危。至于其他几个吗,嗬嗬,不比也罢。老家伙,你们难道是想主动认输不成,要是这样的话,岂不太过没趣。” 其他几位道长早知金道人此言何意,不待金道人答话,木道人便笑着说道:“刚才金道兄所说绝非戏言,贫道几个所要推选之人,便是这位年轻的公子,不知二位老友可敢与他比试比试呀?”他边说边用眼色示意穆少言。 穆少言一听,心道,“果然是选我。”心中倒也无惧,随即向前走出两步,来到灵梦双鬼面前,躬身施礼道:“晚辈穆少言见过二位前辈。” 向来笑与向来哭同时收住笑声,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穆少言一番,兄弟二人口中不时发出“啧啧”的声响。向来笑又对木道人道:“你们果然是要让他和我们打不成?”木道人点头表示肯定。 向来哭则对向来笑道:“哥哥,我看这次我们定然能赢了,不过赢得太过轻松,倒也没什么意思。” 向来笑点头附和道:“我看也是,这个小子确也有些资质,但远不是我们兄弟的对手。”说着,忽地面露怒容,质问道:“你们五个老家伙是甚么意思,难道是想羞辱我们兄弟不成,哼!” 他们二人本是相貌狰狞,这一变脸,更显得形容恐怖。英儿在后面看了,心中竟有些惧怕,身子向后缩了缩,躲到了聂雨荷身后。 木道人淡淡一笑,说道:“非也,非也,老友此言差矣,贫道几个怎敢羞辱二位,只不过这位小朋友乃是贫道几个器重之人,倒也有些本事,二位莫非是怕了?若是怕了,不比也罢,就请二位老友到观中饮茶便了。”他存心想让穆少言一显身手,故而语出激将之意。 向来笑闻言怒道:“哼,我们兄弟怕过哪个?你既如此说,那就让这小子过来比比吧。喂,小子,你想怎么打?告诉你,我们兄弟与人交手,从不单打独斗,但你一个人对付我们两个,恐怕更要吃亏,不妨再找个帮手吧。” 向来哭亦道:“对,再找个帮手吧,这样打起来也过瘾些。看你身后的那个女娃儿倒是不错,和你定是一对儿,就让她来吧,嗬嗬。” 向来哭此言一出,聂雨荷登时又红通了脸,心内暗骂这死老鬼多话,不过听他再次说自己与穆少言是一对儿,不禁又有些暗自开怀。英儿“呸”道:“你们这两个老鬼,怎的如此说我家小姐,我看你们就是不敢和穆公子比试,还兀自在那里胡找借口。” 严烈站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对穆云舒道:“师父,我和公子一起上吧?” 穆云舒也担心儿子比武有失,忙用眼神请示木道人,木道人却微笑摇头,示意不必,看样子甚是胸有成竹。穆云舒无法,只得对严烈道:“不用了,让言儿自己处置罢。” 穆少言再度向灵梦双鬼拱手施礼,说道:“既是道尊发话,少言自不敢违,少言乃是晚辈,如何比试还请二位前辈吩咐便是。” 向来笑哈哈笑道:“你这小子还算懂得礼数,那好,我们就来比比轻功如何?” 向来哭嗬嗬笑道:“好,就比轻功,我们从这里下山,到山下后再返回,哪个先回来,哪个就算赢了。” “不可!”木道人忙插话道。穆云舒等人亦是一愣,刚才灵梦双鬼上山时的身法众人全看在眼里,以穆少言的轻功,绝非其对手,如此比试显然是输定了。 向来笑与向来哭同时一翻白眼,齐声问道:“有何不可?” 木道人道:“二位老友的‘鬼影神形’举世无双,贫道这位小友的轻功哪里及得上你们,你们既是前辈,以众对寡也就罢了,还要以强胜弱,即便赢了,恐怕也有点胜之不武吧?” 向来笑“哼”了一声,怪声道:“你这老家伙也佩服我们兄弟的轻功么,哈哈,算你知道厉害。这个小子自己刚刚说了,怎么比试全听我们的,到底做不做数,难道又想反悔了不成?” 向来哭亦“哼”了一声,跟着道:“对呀,难道你们又想反悔了不成?” 木道人急中生智道:“那就三局两胜,第一局比试轻功,第二局比试拳脚,第三局比试内功,二位看怎样?” 077 鬼影神形 向来笑与向来哭对视了一眼,二人摇头晃脑、故作沉思状地在那里想来想去。聂雨荷与英儿见这二人喜怒无常,作派中颇多滑稽之态,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 向来笑猛地抬头喝道:“笑什么,你们既然提出条件,还不容我兄弟二人想想么?” 向来哭也喝道:“就是,有什么好笑的,比武乃是大事,当然要好好想想了。” 他们二人这一喝,声响着实不低,直令聂雨荷与英儿顿时收住了笑声,英儿轻声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笑笑也要管,自己长得好笑,还不许别人笑么?” 聂雨荷亦觉方才有些唐突,忙叱道:“英儿,不得无礼。” 其实灵梦双鬼年年来向五位道长挑战,倒也不是为了赢取什么声名,说到底,却是来得惯了,若是一年不来上一次,反倒有些失落,更何况每年交手都会输给五位道长,偏巧今年来得早了,好不容易抓到以二打一的机会,对手又是一个年轻后生,若穆少言当真是真人不露相,赢了二人,反而使他们更丢了面子,若穆少言不禁打,轻而易举地便被他们赢了,那也是极不过瘾。一时之间,二人竟有些踌躇起来。 二人挤眉弄眼地过了片刻,向来笑抬头道:“好吧,就依了你,那我们就先比试轻功。小子,别说我们兄弟二人欺负你,就由你先跑吧,我们兄弟数到十再追你。” 穆少言知他二人轻功太过强横,自己必输无疑,故也敢不托大,只道了一声“那晚辈就承让了”,随即身形微动,已是飞纵而出。他一上来就使出了全力。灵梦双鬼果然说话算话,站在原地看着穆少言向山下飞奔而去。 向来哭对向来笑道:“哥哥,还真个没看出来,这小子倒有两下子。” 向来笑哈哈笑道:“嗯,的确不赖,不过终究还不是我们的对手。数到十了吗?” “嗯……到了吧。”向来哭的这个“吧”字刚落,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二人已如两道轻烟般飞飘了出去。 众人看得真切,穆少言的身法本已快极,但灵梦双鬼真个有如两条鬼影一般,瞬间便超越了穆少言,又是三四个起落,已然到了灵梦山下,稍一停顿,随即返身而回。回程乃是上山,但这二人的身法丝毫不比下山慢,穆少言尚在下山途中,二人又已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只不过这次是返超了回来。等穆少言到了山脚处,灵梦双鬼早已站到了山顶出发之处,整整比穆少言快出一倍有余。他们的这身鬼影神形的轻功,五道道长早已看过多次,并不惊讶,但穆云舒等人却是瞠目结舌,心中震骇无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灵梦双鬼刚才上山之时,那如鬼魅般的身法已令众人折服,此时有了穆少言作对比,更是显出迅捷无伦,快得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灵梦双鬼站在原处,得意洋洋地看着众人。又过了好一会儿,穆少言方才返回,他走到二人面前深施一礼,说道:“二位前辈的轻功当真了得,晚辈佩服之至,这一局晚辈输得心服口服。” “哈哈哈……嗬嗬嗬……”灵梦双鬼仰头大笑不止,笑声裂帛撕云,震得遍山回响。 向来笑道:“哼,和我们兄弟比轻功,岂不是班门弄斧,自不量力,哈哈。” 向来哭道:“就是,小子,既然你已认输,那我们就比试下一局吧,比比拳脚功夫,若你再输了,那第三局也就不用比了。五个老家伙,那样的话,我们兄弟可就赢了你们了,你们刚才说的话可一定要作数呀,嗬嗬。” 木道人在一旁道:“这个自然。现在二位老友已然赢了一局,不过刚才比试之前,我们彼此并未定下输赢之后的说法来,没有说法,比武也没什么意思,若是二位此后的两局都输了,那自要有个说法才是?” 向来笑“咦”了一声,怪声怪气地道:“你这老家伙倒是自信得很,你想要什么说法,难道还要我兄弟叩头认输不成?哼,我们兄弟怎会输给这个小子,要是他输了呢?” 向来哭道:“就是呀,你想怎么办,只管划出道来便是。” 木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叩头倒大可不必,若是二位老友输了,那就答应贫道一件事,若是这位穆公子输了,那从此之后,贫道几个便永远服输,对外一致说二位老友的武功在贫道几个之上,你们看这样可公平?” 灵梦双鬼又沉吟了一会儿,向来笑道:“听起来倒还不错,只是你要我们兄弟答应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向来哭道:“对呀,先说来听听,若是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兄弟万万不会答应的,再说,我们也绝对不会输的,嗬嗬。” 木道人道:“贫道几个与世无争,又哪里敢让二位老友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过现在还不能说,二位须先行答应下来,贫道向二位保证,决不会是有违天道伦常之事。” 向来笑扭头看了向来哭一眼,说道:“兄弟,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答应就答应,我们兄弟还怕他们什么。” 向来哭道:“哥哥说得对,答应就答应,反正我们也输不了。” 向来笑便对木道人道:“好,我们答应了,让这小子来和我们比试吧。” 木道人向穆少言招招手,穆少言忙走到近前。木道人低声道:“少言,你穆家的混元金刚掌天下无双,绝不会输与这二人,不过他们长于相互配合,你以一敌二,切要小心了。”穆少言恭声称“是”,复又返身来到灵梦双鬼面前。 向来笑哈哈笑道:“怎么,还要临阵传授什么武功秘诀么,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吧。” 向来哭点头道:“就是,你们这五个老家伙今天输定了,小子,动手吧。” 穆少言抱拳施礼,朗声道:“二位前辈请。” 向来笑怪眼一翻,说道:“哈哈,小子你胆色不错呀,不过我们兄弟与人动手,从不先出招,小子,还是你先动手吧。” 向来哭道:“对呀,若是我们先出手,恐怕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嗬嗬。” 穆少言也不再客气,点点头,说道:“那就请恕晚辈就无礼了。”说罢,双掌一立,向前平平拍出,正是混元金刚掌的起手式“金刚怒目”。 掌风起处,隐隐挟有风雷之声,顿时将周围的气流凝聚成一团,再化为两道刚猛绝伦的掌力,分袭向灵梦双鬼。穆少言将这几日用心所悟的五行拳内功与自家的混元神功融会于一体,再使出混元金刚掌来,威力已非昔日可比。穆云舒在一旁看了,也是暗暗称奇,心中对穆少言武功的飞速提升感到快慰。 078 清明顿悟 灵梦双鬼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二人同时向左右一分,避开穆少言的正面掌力,顺势相互交错,换了左右方位,向来笑出左掌,向来哭出右掌,分别抓向穆少言的左右双肩。穆少言踏前一步,将灵梦双鬼的掌势化解,双掌向上一撩,使出一招“金刚举鼎”,同时击向灵梦双鬼的两肋。 混元金刚掌乃一代大侠穆承志所创独门绝学,共有十九式,每一式中又有十九种变化。自从学会五行拳心法之后,穆少言首次与人交手,便遇到了如此强敌,委实不敢大意,他将掌法灵活自如地使将出来,身子仿如游龙般在灵梦双鬼之间穿梭往来,每出一掌,都使出了十成真力,其威力自是可想而知。 随着混元金刚掌法的展开,穆少言只觉自己全身的真气不但运转流畅,而且源源不绝,沛然充盈,不由信心大增。灵梦双鬼则愈打愈心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竟有如此本事,自己这边以二敌一,竟占不到丝毫便宜,而且穆少言的内力似是比二人更胜一筹,掌中风雷之声愈来愈强,故而不敢和他强拼掌力,只能仗着迅捷的身法与之周旋。 三人愈打愈快,不知不觉竟打了二百余招,灵梦双鬼不断地变换身法,却始终无法逼退穆少言的攻势,反而是穆少言的掌力越来越强,他们自己的轻灵身法渐渐变得有些滞涩起来。 兄弟二人忽地齐声长啸,向来笑飞身而起,直拔起三丈多高。灵梦双鬼平时与人交手,都是兄弟齐上,从不落单,故而配合得异常默契,向来笑一飞冲天的同时,向来哭的身子突然平平地直拍向了地面。向来笑在空中一个折身,笔直地急速下冲,挥掌拍向穆少言头顶,向来哭则平贴于地面之上斜身而起,整个身子几乎向后弯成半月形状,仰头向上出腿疾斩穆少言双腿。 这灵梦双鬼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身法怪异,招式奇特,令周围观战的众人一阵惊心,连五位道长亦感到有些呼吸急促起来,直为穆少言的安危担忧。穆少言亦从未遇到过如此怪异的招式,一时不知如何拆解,赶忙缩头收腿,身子向后疾速弹出。但他快,灵梦双鬼的身法更快,二人瞬间已合在一处,向来笑毫无凭借之物,竟能在半空中兜转身子,一个轻灵曼妙地滑翔,绕着穆少言转了半圈,快速转到了他的身后,左掌斩向他的肩头,右掌横击他的腰部。向来哭则从正面折起身来,单腿飞踢穆少言的前胸。 灵梦双鬼前后夹击,攻势迅猛凌厉,聂雨荷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紧张得一把攥住了英儿的手。英儿也是正看得入神,自己的手却被聂雨荷一下子抓得紧了,顿时疼得咬牙咧嘴,瞪大了双眼,却又不敢叫出声来。 穆少言见这灵梦双鬼本已落于下风,可是突然变招之后,竟能将劣势悉数化解,还使出如此怪招占了先机,而此刻自己已是避无可避。电光石火之间,他的心头忽地一片清明――“五行共存,相生相克;刚能胜柔,柔亦克刚;寓实于虚,虚中化实;周而复始,绵延不绝”――五行拳法总诀有如茫茫黑夜之中的一道明亮的闪电瞬时划过脑海。若说此前穆少言只是在理论上领会了五行拳法的真义,那此时此刻,却正好令他于实战中得到顿悟。“寓实于虚,虚中化实”,穆少言左肩一沉,腰部微微一振,同时吸胸颔首,竟以自己的身体硬接了灵梦双鬼的二掌一腿。 “啊!”聂雨荷见状不由惊呼出声,身子一晃便欲扑上,却被木道人的袍袖一拂阻住。木道人对她轻轻地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而此时,穆少言的身上已被向来笑的双掌和向来哭的一腿同时击中。 向来笑“哈哈”与向来哭“嗬嗬”的笑声刚刚发出,又同时戛然而止,有如真的被鬼给掐住了脖子一般,“哈哈”与“嗬嗬”的笑声顿时全变成了“哎呀”之声。只见向来笑的身子一歪,似是被一道无形的劲力带着斜扑了出去,正要挣脱时,又被这道劲力一卷,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出数步,亏得他身手矫健才幸免摔倒。向来哭则更为不妙,他本是一腿踢中了穆少言的前胸,这一腿之力虽比不上混元金刚掌那般威力强大,却也非同小可,但击在穆少言胸上,竟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声息地便被卸去,自己的手腕却不知怎的被穆少言拿住,整个臂膀连同半个身子顿时一阵酸麻,又被穆少言顺势一甩,便直直地飞了出去,因身上的酸麻之感尚未消除,使得在空中无法运力,故而不像向来笑那样还能站定,而是“咕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场上战局刹那间便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穆少言不仅转劣为优,还一举将灵梦双鬼一个震出一个甩倒,直看得观战的众人瞠目结舌,又惊又喜。灵梦双鬼一个站在一边,一个仰面倒在地上,兄弟二人一动不动,亦是目瞪口呆地望着穆少言,犹自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竟是真的。他们不动,穆少言亦不动,周围观战众人也没有动,大家同时静止下来,似都在回味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又匪夷所思的打斗。 过了半晌,向来笑“哈哈”一笑,豪爽地道:“你这小子倒也真有些本事,看来是我们兄弟走了眼了。好,这第二局比试算我们兄弟输了。” 向来哭听到哥哥如此说,也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尘土道:“输了便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第三局呢,那我们就最后一局定胜负吧,嗬嗬。”以他们的年纪和身手,在一个后生小子面前说认输便能认输,不由令众人平生出几分敬佩之情来。 木道人微微一笑,说道:“这第三局么,贫道看就不用再比了吧。” 灵梦双鬼怔了怔,向来笑忽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哈哈笑道:“我们兄弟上了你这老家伙的当了,不比也罢,反正我们兄弟的内力也确不及他,我们输了。”其实二人的内力倒也未必不如穆少言,只是刚才穆少言以奇招对奇招,破了二人的精妙配合,令他们心中先是怯了几分。灵梦双鬼虽面相凶恶,性格却十分爽直,明知自己不是穆少言的对手,倒也不再厮缠下去,痛快地便认输了。 穆少言忙躬身施礼道:“二位前辈的武功高深莫测,晚辈不过侥幸赢了半招,多多承让了。” 向来哭“嗬嗬”带着哭腔道:“小子,我们兄弟输了便是输了,哪个让着你来,哼。”他又扭头对向来笑道:“真是奇了,刚才我怎的竟没看出他这么厉害来,早知道,还不如不答应与他比试呢。” 向来笑摇头晃脑地在那里想了想,又点点头道:“嗯,兄弟你说得有理,若是与那五个老家伙比试的话,未必我们便会再输。” 这二人自顾自地在那里聊了起来,全然不似刚刚吃了败仗,倒像是在点评他人的一场比试。见他们如此有趣,在场众人不由相视一笑,聂雨荷与英儿更是笑出声来。聂雨荷心道,“这灵梦双鬼的年纪虽已不小,却是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看他们凶神恶煞般地面貌,也不似起初那般吓人了,倒真是有趣的紧。” 079 超级保镖 木道人见他们爽快认输,便道:“既是二位老友输了,那么贫道刚才提出要二位答应的事情,想必二位一定不会爽约了。” 向来笑一皱眉,问道:“什么事情,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向来哭亦道:“对呀,既然我们输了,自然不会反悔的,你快说,是什么事?” 木道人与其他几位道长会意地一笑,随即说道:“贫道的条件很简单,二位老友既然输给了这位穆公子,那么今后就要听从穆公子的差遣,如何?” 灵梦双鬼同时一愣,二人面面相觑,木道人的意思自是再明白不过,便是让二人跟随穆少言,随时听候他的吩咐。 穆云舒乍听木道人如此一说,尚不明白,旋即醒悟过来,五位道长意欲让这灵梦双鬼助力穆少言闯荡江湖,以他二人的武功修为,若能成行,当真是如虎添翼,可以说是为穆少言平添了两个超级保镖。想到五位道长对爱子的一片拳拳呵护之心,穆云舒不由心头一热,眼圈微微泛红,喉头有些哽咽,想道谢却又觉得说出来太过苍白。 灵梦双鬼万没想到木道人要他们答应的竟是这样一件事,二人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若是答应了,岂不等于自降身份,变成了这年轻后生的手下,若是不答应,又等于失信食言,更不是二人的做派,而且也有违江湖规矩。向来笑对向来哭挤挤眼,向来哭对向来笑撇撇嘴,兄弟二人在那里踌躇扭捏、呲牙咧嘴地却又不说话,看得众人又是暗自发笑。 过了半晌,向来笑忽然“哼”了一声,说道:“听他的就听他的,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家伙,算你们厉害,自此以后,我们兄弟就听这小子的了,做什么随他吩咐罢了。” 向来哭亦“哼”了一声,紧接着向来笑的话道:“哥哥说得对,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小子本事大,我们兄弟倒也服气。不过,若是他让我们做些伤天害理之事,那自是断然不行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兄弟翻脸,嗬嗬。” 见他们如此爽快便答应下来,倒也有些出乎五位道长意料。木道人忙笑道:“这个自然,若是穆公子做了伤天害理之事,甭说二位老友翻脸,就是贫道几个也不会答应的,哈哈哈……”笑毕,他又对穆少言道:“少言,从此之后,这两位老友便尽归你差遣了,有什么事尽可放心让他们去做,勿需客气。” 穆少言忙恭声称“是”,心中暗道,“这二人性格虽然直爽,脾气却也太过古怪,不知此事是好是坏。”忙转身对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胸襟大度,倾力相助,实令在下感佩之至。” 向来笑一翻白眼,“哈哈”笑道:“什么倾力不倾力的,也用不着之至,我们兄弟尽听你的吩咐便是了。”他将穆少言话中的两个词拿来己用,自觉说得甚是巧妙,说完之后,竟有些自鸣得意起来,更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向来哭也便跟着“嗬嗬”大笑。虽然这兄弟二人的笑声听起来比哭声也好不了多少,但也惹得众人也为之会心一笑。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便在笑声中结束了。 穆少言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正准备下山之时,碰到了这么两个怪人,一场打斗下来,竟能将这两人收为己用,平添了如此两大绝顶高手为自己助力,心中对五位道长感激不已。于是,他和聂雨荷、严烈、英儿以及灵梦双鬼一起辞别五位道长和穆云舒、严伯,离开了灵梦山五行观。 因听峨嵋派弟子杨凤池说起过,各大门派已经有了天星教总坛九阳山的消息,正齐聚少林寺共商抗衡魔教之事。此时虽然距听到此事已过去了半个多月,不知进展如何,但穆少言还是与聂雨荷等人商定,先去少林寺打探一下情况再说。 有了灵梦双鬼向氏兄弟的加入,众人一路之上自是多了不少欢声笑语,尤其是英儿,本来就是精灵古怪,与灵梦双鬼甚是投缘,整日厮缠着他们要求传授轻功,再加上严烈初出江湖,没什么城府,也与这两个滑稽无状的老头儿很是说得到一块。他们四个每日谈笑风生,倒是给穆少言与聂雨荷留出了许多独处的空间与时间。穆少言在灵梦镇上买了六匹马,每日与聂雨荷并辔率行,严烈和英儿则与灵梦双鬼远远地缀在后面,也不上前来打扰。六人晓行夜宿,一路上倒也颇多趣意。 少林寺坐落于中原嵩山之主峰少室山上,离灵梦山路途遥远,六人又连行了半个多月后,才来到少室山下。穆少言看看天色已晚,便与众人商量,先在山下寻一间客栈住下,明日再行上山不迟,众人当下均表示同意。于是,穆少言便让严烈与英儿一起去寻找投宿的客栈,自己和聂雨荷、灵梦双鬼寻了一处避风的山石后面,下马暂作歇息。 这灵梦双鬼人老心小,哪里闲得住,二人初来少室山,一路上早被山中峰峦叠嶂、密林幽谷的景致所吸引,见停下来歇息,早已按捺不住,飞身而去,在山林之间追逐戏耍起来,一会儿跳到山石之上,一会儿跃到树木枝头,他们的鬼影神形轻功委实了得,竟视这幽谷林涧如若无物。一时之间,二人的嬉笑打骂之声在山谷中回荡不绝。 穆少言与聂雨荷已知灵梦双鬼的秉性,也不去理会他们,二人信步走到路边一块耸立的山石之上,在这儿正好可以看到一条直通山顶的宽大山道。但见这山道宽阔宏伟,漫漫长长,逶迤而上,在端顶之处远远地可以看见一座规模宏大的寺院,那里定是少林寺了。 080 情不自禁 穆少言看了聂雨荷一眼,聂雨荷也正自望着他,二人相视一笑。穆少言道:“雨荷,我有一事一直想问你,又怕你不肯说,所以一直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聂雨荷笑道:“穆大哥,你今日怎的这般吞吞吐吐起来,有事尽管问就是。” 穆少言亦笑了笑,说道:“在乾明岛上时,你与家父曾有过一番密谈,那时我和严师兄出去寻剑,不知你们谈了些什么,家父和你又都不肯告诉我……” 话未说完,聂雨荷便“扑哧”一笑,嗔道:“什么密谈呀,好像我和穆伯伯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似的。我就知道你要问的定然是我的身世来历,也好,那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此事也并非想刻意瞒你,倒是我不知应该从何说起才是。”略作停顿,聂雨荷慢慢收起了笑容,幽幽地轻叹了口气,缓缓地道:“穆大哥,想必你定然知道以前的威德教吧,也就是你们正道中人所谓的魔教。大约一百多年前,威德教教主金合欢殒命叠云岭问天涯,江湖中就很少有他们的消息了。前一阵子天星教重现江湖,再掀风雨,惹得江湖人人自危,谈其色变,其实这天星教不过是当年威德教之下的一个分支教派罢了。而那天我们在海外石岛上救出穆伯伯,那里便是它的另外一个分教天泽教的总坛所在。” 听到这里,穆少言插话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与你的身世又什么关系呢?” 聂雨荷将目光转向远处峰峦叠嶂的群山,继续说道:“你别着急,穆大哥,听我慢慢告诉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其中除了天星、天泽两个分教之外,威德教另外还有两个分教,分别称作天脉教和天轫教。天脉教本是威德教的第一大分教,势力远在其他三个分教之上,但因其教主卢鼎为人昏庸,独断专行,又不善传功授业,故而使得这支分教后继无人,日渐衰微,后来便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还有一个便是天轫教,自威德教覆灭之后,江湖中传言其下四大分教为了争夺总教圣教主,斗得你死我活,结果反而是自我毁灭。其实不然,另外三个分教的教主争夺大位不假,而天轫教教主聂步尘却不愿参与,他率领本教教众远赴西南清凉山,休养生息,自成一脉,并且渐渐少了与其他三教之间瓜葛。后来,天轫教新收的门众甚至根本不知道威德教之名了。这聂步尘本来也是胸有雄心大志之人,早想去邪存正,求得善缘正果,但是,天轫教既是威德教的一个分支教派,又怎能与之完全脱离得了干系呢,故而始终难以摆脱威德教余孽之名。他不愿再与其他三教联手,更不敢得罪他们,而当时的四大公子与武林正道气势正雄,于是只能在正邪两道的夹缝中求生存,终日郁郁寡欢,后来便无疾而终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聂步尘仙逝之后,天轫教教主之位自然落到了其子聂震寰的身上。” 说到这里,聂雨荷又停顿了片刻,见穆少言听得入神,便接着道:“大约在三十年前,有一位年轻人云游来到清凉山,与聂震寰不打不成交,二人更是结为了好友。这年轻人力劝聂震寰洁身自好,再勿与魔教往来。聂震寰便听从了此人之言,从此更加修身养性,绝不再与其他三教有任何往来,并约束教中弟子绝不可做有违江湖道义之事,此时的天轫教虽承袭原名,但实已非当年威德教下的四大分教之一了。穆大哥,说到这儿,想必你也明白了吧,这位年轻人便是令尊穆云舒穆伯伯,而聂震寰正是我的爹爹,我便是天轫教教主之女。”说完后,聂雨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是将深埋于心中许久的一股抑郁之气呼出,双目之中莹光闪闪,一眼不眨地望着穆少言。 穆少言一直静静地听着聂雨荷把话讲完,见她泪光莹莹、楚楚动人地望着自己,情不自禁生出一片感动与怜爱之情来,伸手一揽,便将聂雨荷揽在了怀中。聂雨荷本以为穆少言会埋怨自己欺骗了他,又担心会嫌弃自己是魔教妖女,万没想到穆少言竟会将自己拥在怀中。自从长大**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住,而且还是自己心中深深喜欢的男人,一时之间又激动、又羞涩、又委屈、又幸福,当真是百感交集,无以名状,原本在眼圈内打转的泪水早已扑簌簌地滑落了下来。 穆少言见聂雨荷流泪,忙用左手揽住她的肩头,右手则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花,柔声说道:“雨荷,你既有勇气告诉我真相,我当然也有勇气接受。其实你不说,我也有些感觉了,只不过不敢相信而已。再说,令尊与家父都能成为好友,我们又如何不能呢,你这个傻丫头。”说着,右手放在聂雨荷的背上,双手微微用力向怀中一收,聂雨荷轻轻地“嘤咛”了一声,粉面登时羞得通红,却又就势便将脸深深地埋入了穆少言胸前。 此时日渐西沉,西方天际处射出万道霞光,照得半个少室山都红亮了起来。几道霞光正好照在穆少言与聂雨荷所在的山石之上,使二人的全身如同披上了五彩的霞衣,煞是好看。穆少言与聂雨荷忘情地相拥在一起,几乎忘记了周围存在的一切,山风停歇,倦鸟归巢,时间亦如停止了一般,仿佛不愿惊扰二人的美好时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阵“咯咯”地笑声惊得穆少言与聂雨荷同时抬起头来,忙不迭地左右分开。只见山石下面,英儿正对着二人调皮地做鬼脸,犹自笑个不停,严烈在一边则是目视侧方,嘴角处也挂着些许笑意。 穆少言站在原地,一时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聂雨荷落落大方地一笑,对英儿嗔道:“鬼丫头,再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们寻到客栈了吗?”说着拽了拽穆少言的手,二人飞身跃下山石,来到英儿和严烈面前。 英儿一吐舌头,收了怪笑,忙道:“小姐,我和严大哥刚才四处转了半天,没想到这地方偏僻得很,哪里有什么客栈呀。不过,终于在山脚处发现了一处农家小院,里面只有老头老婆夫妇二人。我和严大哥央求了他们半天,好不容易才答应让咱们借住一晚呢。” 严烈也附和道:“是呀,英儿姑娘和他们说了半天好话,又答应付他们银子,这才让咱们住下。公子、聂姑娘,我们这就过去看看吧,那个小院虽然不大,倒是有几间空房可以借宿。” 聂雨荷点点头,又看了穆少言一眼,穆少言的神色还未从尴尬之境中出来,面色微红,对英儿和严烈道:“也好,我们这就过去,你们辛苦了。”说完一扭头,只见远远地一块山石之上,灵梦双鬼兀自在那里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也不知他们刚才是否看到自己与聂雨荷相拥的情形,心道,“但愿没被他们二人看见,要不然不知怎样编排我们呢。”遂朗声向他们招呼道:“二位前辈,我们找到歇宿之地了,快快下来吧。” 081 慧眼识魔 灵梦双鬼身形一动,一个轻快的起落,已到了众人面前。向来笑对穆少言道:“我与兄弟刚才打赌说,明明看到了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忽地一下竟变成一个人了,莫不是真的见了鬼。” 向来哭在一旁“嗬嗬”笑道:“我偏不信,定是他的眼睛花了。对了,穆公子,聂姑娘,你们刚才见到了吗,倒给我们兄弟做个公道。” 穆少言与聂雨荷同时一羞,知他们定是见到了刚才的情形,此时拿来说笑讨趣。穆少言嗫嚅地道:“想必是看错了,晚辈什么也没有看到。” 向来笑“哈哈”一笑,对聂雨荷道:“穆公子这么说,分明偏向我这兄弟,你这小丫头倒说句公道话来听听?” 聂雨荷羞红着脸,也不理他。向来哭又对穆少言道:“我说是哥哥看错了嘛,两个人怎么可能变成一个人,难不成是抱在了一块?”说罢,兀自“嗬嗬”怪笑不已。 英儿扬头笑骂道:“你们这两个老鬼,在那里浑说些什么,再要胡说,小心我家小姐割掉了你们的舌头。”说完一扭头,俏皮地一吐舌头,对聂雨荷道:“对吧,小姐?” 聂雨荷心中更是大羞,举手欲打,英儿却早已“咯咯”笑着跑开了。 严烈和英儿在前引路,穆少言、聂雨荷与灵梦双鬼跟在后面,六人沿着少室山下的一条小路前行,转过两道弯,便看到了一座建在向阳僻风处的农家小院。果然如严烈所说,院子不大,正中是两间正房,两旁还各有两间小厢房,院墙由竹篱笆搭建而成,院内堆放着一些柴草杂物。一男一女两位老者正在院里的一个小石桌旁闲坐饮茶,看见众人来到,那老头忙起身走到院门前相迎。 众人跳下马来,严烈赶在前面对那老头道:“老人家,我家公子和小姐来了。” 穆少言忙走上前对那老头躬身施礼道:“多谢老人家借宿,讨扰了。” 老头已是须发皆白,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忙向穆少言还礼,笑着连声道:“不讨扰,不讨扰,公子、小姐赶路辛苦了,快请进吧。” 穆少言心想,定是严烈与英儿不愿轻易暴露身份,便谎假称他们是哪家大府中公子和小姐。想到这,他扭头看了看聂雨荷,二人会心地一笑,随着老头走进了院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老婆婆此时也起身迎了过来,夫妇二人将穆少言等人让进正房之内,寻来几个小凳请众人入坐。老婆婆又出去忙活了一会儿,端上来几个粗瓷茶碗,里面的茶水黄澄澄地发亮,上面还飘浮着一些碎渣沫,显是劣质的茶叶冲泡而成。 穆少言并不口渴,微笑着起身谢过。聂雨荷与英儿见这茶碗与茶水看着甚是污浊,哪里喝得下。严烈虽有些干渴,但见穆少言不饮,自也不去先行饮用。灵梦双鬼倒是满不在乎,接过茶水,仰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下,喝完后还“哈、哈”地长出两口大气,显得甚为爽意。 那老头笑嗬嗒地问道:“各位还没用过晚饭吧,小老儿这就下去准备,请稍等片刻。”说着,便与老婆婆一起出去侍弄晚饭去了。 众人枯坐了半晌,只见老头搬着一个长条桌案,老婆婆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严烈忙起身接过长桌,英儿也上前帮着摆放碗筷。晚饭倒也简单,只有六碗大米饭和几个素菜。摆放完毕之后,老头和老婆婆便向众人告退,说是准备铺盖,出屋去了。 众人赶了半天路,早已是饿得紧了,灵梦双鬼立刻端碗夹菜,自顾自地大吃起来。穆少言正要动筷,聂雨荷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低声道:“穆大哥,你看这米饭。” 穆少言一怔,见米饭颗粒饱满、晶莹剔透,随着腾腾的热气,冒出一股扑鼻的清香来,忙问道:“这米饭怎么了?” 聂雨荷道:“米饭倒没什么,只是这中原地区以产麦为主,甚少产稻米,这座农家粗仆简陋,又深居在这山中腹地,远离市镇,怎的会有如此上等的大米?” 穆少言恍然一惊,这才发觉确有些古怪,心中暗赞聂雨荷心细如发。英儿在一旁也道:“就是,这几日赶路,凡是投宿的客栈,我们吃的都是馒头,我都快要烦死了,没想到在这样的农家院里竟能吃到这么好的大米饭呢。” 聂雨荷又道:“你再看那两个老者,虽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他们的身法却是轻盈得很呢,走路竟没有丝毫声响。” 穆少言心中更是惊讶,心想自己对这些情形竟然毫无察觉,看来自己的江湖阅历还差得远呢。他敬佩地看了聂雨荷一眼,正欲说话,聂雨荷却已知他心思,笑道:“穆大哥,你心地良善,面对这样两位老者,自不会多想,故而就看不出什么古怪来了。看这两人的身法路数,若是我判断不错的话,他们应是天星教的人,武功还不低,而且已经易了容。” 聂雨荷话音虽低,但围坐在桌前的其他几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严烈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穆少言忙一把将他拽住,轻轻摇了摇头,又低声问聂雨荷道:“你观察得真细,那我们要怎么办,将这两人拿住么?” “这倒不必,”聂雨荷道:“此处紧邻少林寺,我们尚不知天星教的人为何会在此,但想来不会是为了我们几个,我们不妨暗中观察,看看究竟再动手也不迟。” 穆少言道:“也好。既然这米饭没什么古怪,我们也赶快吃吧,吃饱了才有精神与这些魔教中人周旋。” 聂雨荷一笑,低头开始吃饭,不料桌上的那几碟素菜早已被灵梦双鬼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大半,见他们依旧吃得正香,穆少言与聂雨荷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作罢。 082 正面冲突 众人用过晚饭,那老头和老婆婆已将厢房收拾好了,大家心照不宣,分头休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不过,因聂雨荷判断这两人乃魔教中人,穆少言哪里还睡得实,以不便出入,只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约莫半夜时分,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极为轻微的脚步声,穆少言一惊,急忙翻身坐起,见严烈睡得正酣,便没有惊动他,自己悄声来到窗前。他不敢开窗查看,怕惊了外面的人,便将混元神功运到极致,隔窗探查细听,已然知道门外院子中来了两个人。这二人轻功很高,身法也极为敏捷,只一会儿便到了正房外面,轻叩房门,正房的门“吱哑”一声打开,那两人随即抽身进屋,门又“吱哑”一声关了。 确定院中无人后,穆少言轻轻推开窗户,身子一缩一纵,跳到了窗外,还未待窗扇落下,又疾转身扶住轻轻放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随即贴着墙边来到正房窗下。此时,只见对面厢房的窗户也跳出一个人影来,正是聂雨荷。二人对视一眼,皆屏气凝神,半蹲在正房窗外细听屋内的动静。 “不知二位神使驾临,属下有失远迎,还望神使勿怪。”屋内一个声音低低地道,虽然话音并不显苍老,但穆少言与聂雨荷立时便听出,说话之人正是白日里的那个老头。 穆少言向聂雨荷递了一个眼色,心道,“果然如此,看来这些人定是魔教中人无疑了,那老头既称来人为‘神使’,想必是天星教的两位神教使,难怪身法如此迅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听一个略带粗犷的声音对那老头说道:“无需多礼,本使前来是要通知你们,前日本教抓住的那个少林僧人已然供认,易筋经仍在寺中,是由苦心、苦远、苦慧三个大和尚轮流看管,一时难以下手。这几天,你们在此要密切注意少林寺的动静,圣教主已命四大尊者全部出动,务必将这三个大和尚引出少林寺。若是他们出寺,你们要马上通知教中其他接应的兄弟。” 穆少言与聂雨荷顿时恍然,原来那老头和老婆婆是天星教派驻在此地的密探,目的原来是要夺取少林寺的镇寺之宝、武学圣典易筋经。穆少言向聂雨荷点点头,做了个前挥的手势,示意冲进去抓住他们问个究竟。聂雨荷摇摇头,示意再听一会儿。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了“哈哈”与“嗬嗬”两声长笑,在寂寞的夜空之中传出好远,竟有如鬼哭一般,惊得二人一下子站起身来,扭头一看,不是灵梦双鬼又是哪个。 这两声长笑顿时也惊到了屋内的魔教之人,随着两声冷笑,四条黑色人影破窗而出,跳到了院中。 灵梦双鬼内力深厚,自是早就察觉到院中来人和穆少言、聂雨荷悄然出屋。他们兄弟行事古怪,也学着穆少言与聂雨荷的样子出了房间。二人轻功卓绝,加之穆少言与聂雨荷正在凝神细听屋内对话,并没有发觉他们站在了身后。灵梦双鬼看到眼前的情景,只是觉得好玩,本想出声吓吓他们,不料却将房内的四人也吓了出来,不禁也是一愣,但随即又大笑起来。 向来笑大声道:“你这两个小娃儿大半夜的不睡觉,怎的偷听起窗根来,哈哈。” 向来哭跟着道:“就是,有什么好事也不叫上我们兄弟,真不够意思,嗬嗬。” 灵梦双鬼的出现使双方已成正面冲突之势。穆少言与聂雨荷懒得与他们搭腔,但又怕他们说个没完,聂雨荷忽地灵机一动,对他们道:“二位前辈,这家小院里的人竟然是强盗,我们刚才在窗外听他们说,正准备趁夜晚动手,劫杀了我们呢?” 向来笑怪眼一翻,重重地“哼”了一声,怒道:“什么毛贼小盗,竟敢劫杀我们兄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向来哭也瞪大了双眼,“呸”了一声,“嗬嗬”怪笑道:“就是,普天之下,哪个能劫杀我们,不被我们劫杀就要念佛了,真是笑话。哎,你们几个,赶紧把此前抢掠的财物拿来分分,若是分得我们满意,说不定爷爷高兴,便饶了你们性命。” 穆少言见聂雨荷几句话,便让灵梦双鬼信以为真,想想这兄弟二人真是率真,不由得莞尔一笑,冲着聂雨荷点头表示赞佩。聂雨荷轻轻一撇小嘴,调皮地一笑。此时,严烈与英儿也听到了响动,纷纷冲出屋来。 那四个黑衣人正在房中议事,被灵梦双鬼两声怪笑,骇得直惊出一身冷汗,忙飞身跳到了院中,见对方兀自在那里说笑,不禁惊怒交加。其中一人低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深夜至此滋事?” 穆少言与聂雨荷听出,说话之人正是在房中向那老头训话者,借着房内传出的微弱灯光可以看出,此人年纪约莫三十开外,面色微黑,说话时双眸精华乍现,显是功力不弱。 那老头忙道:“启禀神使,这几个是傍晚在此借宿之人,说是打算上山敬香的。他们的来历,属下着实不知。”那黑衣人甩手便给了老头一个耳光,这耳光打得毫无征兆,“啪”地一声脆响,老头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哼,上山敬香的香客,能有如此高明的功夫吗,让他们在窗外偷听了,本使竟然丝毫不知。”黑衣人怒声怒气地说道,忽地一抬头,盯住眼前的众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说,本使手上从不杀无名之辈。”那老头挨了打却不敢言语,只是捂着脸站在一旁,满脸的委屈神色。 不待穆少言答话,向来笑怪眼一翻,说道:“你这家伙好生无礼,一点也没有家教,不怪也难怪,有家教又怎会去做贼。你一个劲儿地问我们是谁,那你们又是谁,也报个名儿来让我们兄弟听听,难道就叫‘本屎’,那是狗屎还是鸡屎呀?哈哈。” 向来哭道:“是呀,我们灵梦双鬼若是算无名之辈的话,那还有谁敢称有名呀,你这‘本屎’倒是说来听听,嗬嗬。”他们故意在“屎”字上加重了语气,引得站在一旁的英儿“咯咯”笑了起来。 “灵梦双鬼。”那黑衣人自语了一句,但看他的神情,确是不知这灵梦双鬼的来历。这倒也难怪,灵梦双鬼每日只在灵梦山的山洞之中修练武功,只图有一天可以斗得过五行观中的五位道长,在江湖中本就没什么名气,或者说从未真正涉足过江湖,天星教虽然势力庞大,耳目众多,对这兄弟二人却是无从知晓。 虽被灵梦双鬼以言语羞辱戏耍了一番,那黑衣人看上去反而并不再气恼,只道:“本使乃天星教圣教主座下八大神教使之首,神星使罗天羽,这位,”他一指另外一位黑衣人道:“乃本教神月使司空图。”罗天羽已看出眼下形势对己方不利,对方六人中至少有四个都是绝顶高手,若是真的打了起来,定是输多胜少,因而口气已缓和了不少,顿了顿,接着道:“本使与诸位素无瓜葛,不知刚才诸位为何要在窗外偷听,不过无论听到什么,只要诸位能够保证不说出去,本使也就不追究了,你们自去上你们的香,我们做我们的事,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083 夜擒敌寇 “罗天羽”聂雨荷听到这三个字,眼睛为之一亮,悄悄拉住穆少言的手,在他手心里快速地写了几个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穆少言立时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示意没问题。原来,聂雨荷写得是“此人重要,抓活的”。 穆少言于是对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这几人是魔教中人,还要劫杀我们,你们切不可轻易放他们走掉。” 灵梦双鬼因比武输给了穆少言,又向五位道长许诺从此听从穆少言的差遣,听他这么一说,向来笑便道:“这个自然,还从未有什么毛贼小盗能在我们兄弟二人手上跑掉呢,哈哈。” “对呀,“向来哭道:“既是公子发了话,那个什么什么‘屎’,呸,呸,说着都臭嘴,怎么会叫这么个绰号。算了,不管你叫什么,今天晚上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听候我们公子发落吧。” 罗天羽还未说话,一旁的神月使司空图早已按捺不住,低吼一声,身子一纵便扑了过来,双掌分袭灵梦双鬼。他在平日里自是横行的惯了,还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因此一出手便下杀招,掌势凌厉至极。 “慢”罗天羽惊呼了一声,可是话音未落,灵梦双鬼的身影早已飘到了司空图的身后,二人双臂齐出,同时捏住了司空图的两个肩膀。向来笑对穆少言道:“公子,刚才的那个留下,那这个呢?”向来哭也道:“是呀,是两个都留下,还是只留刚才那个,要是只留刚才那个,我们兄弟就将这个捏死了,嗬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谈笑之间,仿佛兄弟二人手中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只蝼蚁而已。 这司空图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古怪老头的武功竟如此之高,自己根本没有看清他们是如何动作,却已被对方抓住双肩提了起来,徒自在那里左挣右扎。灵梦双鬼虽未使出多大气力,可司空图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顿时从头到脚惊出了一身冷汗。罗天羽见此情景,本想上前帮忙,可是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又绝非灵梦双鬼的对手,一时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穆少言听灵梦双鬼问自己,忙看了看聂雨荷,聂雨荷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个不算什么,不留也罢。” 穆少言知她笑着便能杀人,但自己不愿多伤性命,便对灵梦双鬼道:“不要伤他性命,废了他的武功吧。” 向来笑与向来哭“哈哈”、“嗬嗬”地干笑了两声,手上略一用力,只听“喀喀”两声脆响,司空图的两肩锁骨处已被尽数捏得粉碎,登时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灵梦双鬼还不罢休,又是一人一脚,将司空图的两条大腿骨踢折,这才拍拍手,将之抛了出去,然后怪笑着望向罗天羽,意思是这回该轮到你了。 罗天羽的脸上已经淌下冷汗来,突然伸手一抓,抓住那老头和老婆婆的衣领,用力一提,又顺势向前一掷,将二人分别掷向了灵梦双鬼,自己则在掷出老头和老婆婆的同时,如冷箭般向后疾退而出,意欲逃离此地。 灵梦双鬼又是“哈哈”、“嗬嗬”地大笑几声,二人各自随手一引,便将那老头和老婆婆引得飞了出去,远远地摔在了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未能爬起。 向来笑转头对穆少言道:“公子,那小子想跑,追还是不追?” 聂雨荷急急地道:“不要让他跑掉,快抓回来。”向来笑与向来哭却是不动,只是望着穆少言,向来哭还撇了撇嘴,表情看上去仿佛是说,“你的话我们可不听”。 穆少言忙道:“快把他抓回来,但别伤了他。”他的话音未落,灵梦双鬼的身影已经倏然不见,仅仅过了片刻,二人又如两缕轻烟般飘回到穆少言与聂雨荷面前,手中各自抓着罗天羽的一条胳膊,罗天羽显然已无力反抗,垂着头任由灵梦双鬼摆布了。 灵梦双鬼将罗天羽向地上一顿,向来笑笑道:“想从我们兄弟二人手上跑掉,怕是这样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哈哈。” 向来哭道:“那是当然,这小子功夫还算不错,但可惜遇到了我们兄弟,算他倒霉,嗬嗬。”说着又一指另外三个魔教教徒,对穆少言道:“对啦,这剩下的三个如何处置?” 聂雨荷道:“他们留着对我们不利,干脆请二位前辈一并料理了吧。” 穆少言忙道:“不可,他们三人已无力反抗,还是饶了他们性命吧。” 聂雨荷道:“若是放了,岂不等于让他们回去报讯。” 穆少言道:“这两个老者是魔教安插在这里的眼线,另外两个神教使前来传令,即使没人回去报讯,想那魔教也定会马上派人前来查探,到时自然便知道这里出了事。再说,他们不过是魔教中的喽啰,我们又何必多伤人性命。” 聂雨荷轻叹了口气,微蹙着眉头道:“那好吧,就听你的。” 穆少言抬头望望天色,对灵梦双鬼道:“天快亮了,还请二位前辈将这三人送到山外去吧。” 向来笑与向来哭身影一分,一个抓起司空图,一个抓起那老头和老婆,发出两声怪笑,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穆少言对聂雨荷道:“雨荷,这个罗天羽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如此重要?” 聂雨荷看着罗天羽冷冷一笑,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此人就是天星教教主罗九幽的长子,不想武功却是如此差劲儿。” 罗天羽本来是委顿于地,听到聂雨荷的话,惊得抬起头来,嘴张了张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只死死地盯住了她。聂雨荷亦盯着他道:“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吧,哼,这你没必要知道。不过,今天你既然落在我们手里,就算你倒霉吧。严大哥,就把他交给你看管,明日一起带往少林寺。” 严烈忙道:“聂姑娘,放心吧,把这小子交与我,绝对跑不了。”说着,上前一把抓住罗天羽。罗天羽为灵梦双鬼所擒,却并未受伤,他虽是惧怕灵梦双鬼,却没把严烈放在眼里,见严烈上前来抓自己,急忙闪身避开,不料严烈这一抓看似平平,自己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被结结实实地抓住左肩,浑身登时酸软,心中更是一阵惊骇,“今夜所遇之人,怎的个个都是高手?” 穆少言知道罗天羽的身份后,亦是又惊又喜,没想到夜宿于这个农家小院,竟能抓到这样一条大鱼。他赞佩地看了聂雨荷一眼,说道:“既是罗九幽之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正好将他带上少林寺,交由寺中看管,让那罗九幽投鼠忌器,若是再发难少林的话,也要思量思量了。” 聂雨荷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至于如何处置,到了少林寺再说吧。我们赶紧稍事休息,待天一亮即刻上山。” 灰影如烟,灵梦双鬼已返回了院中。向来笑道:“好了,那三个家伙已被我们兄弟扔到山下去了,想必死不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家了,哈哈。” 084 三大高僧 少林开派千余年,至隋末唐初之时,十三棍僧救唐王建立殊功,后寺院始受皇封,遂成为中原第一大寺,香火鼎盛,万众景仰,更被武林中尊为泰山北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在少林寺卷秩浩繁的经书典籍之中,以颂扬佛法、普渡众生为宗要,另外,少林寺藏经阁中有七十二项武功绝学,其中内功心法以易筋经为首,外功拳法以般若掌、罗汉拳为代表。这七十二项绝技闻名天下,但少林僧人毕其一生,能够将其中一两项绝技修习到炉火纯青之境,便已是难能了。 据传,在少林寺历代高僧之中,曾有一位觉尘大师参破了易筋经、般若掌、金刚指、罗汉拳等十三项绝技,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被誉为一代武学大宗师。而传至本代苦心、苦远、苦慧等“苦”字辈高僧时,最多不过掌握两三项绝技罢了。寺院方丈苦心大师浸淫少林武学五十余年,才将般若掌练到化境;苦远大师苦参易筋经,虽造诣非浅,但终未能实现登峰造极,后又修练大力金刚指才有所大成;苦慧大师终身修习罗汉拳与龙爪手,一身外家硬功堪称当世无双。 次日一早,穆少言一行自少室山山脚拾级而上,前往少林寺。众人皆是高手,脚步轻盈,身法矫健,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山顶少林寺寺院之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放眼望去,少林寺寺院宏伟庞大,一排排庙宇鳞次栉比,黄墙碧瓦,琉璃生辉,端然肃穆,佛法庄严,虽然还相距甚远,但已闻寺中传出诵经祷佛之声,入耳传心,颇有一番醍醐滋味,令穆少言等人心中叹佩不止。 来到山门外,穆少言上前轻扣了几下寺门。过不多时,寺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名值客僧人探身出来,双掌合什问讯。穆少言自报家门后,说有要事求见方丈大师。那值客僧听到“穆少言”三字,眼光一亮,忙请众人稍候,自己转身跑进寺中报信去了。 众人在门外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灵梦双鬼已是心急难耐,向来笑怪声怪气地道:“这是什么少林和尚,怎的让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再不出来,干脆闯进去吧。” 向来哭亦是“嗬嗬”怪笑道:“就是,这难道就是少林寺的待客之道么,亏他们还自称名门正派、武林泰斗,真是怠慢的很呢。” 穆少言忙喝止他们道:“二位前辈,休得造次,稍安毋躁。” 正在这时,寺门“吱哑”一声左右大开,两名值客僧人走了出来,站在众人面前高颂佛号,躬身施礼,其中一人道:“敝寺方丈亲自率队前来相迎,各位施主请进。” 众人的目光越过这两位值客僧,只见从大门处有一条宽阔的甬道直通寺内,甬道不远处站着一队僧人,正在列队等候。这队僧人中为首的乃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高僧,身披大红袈裟,正是少林方丈苦心大师。他身后跟着两位同样身披大红袈裟的高僧,一位年纪略长,一位时届中年。再向后看,约有二三十位僧人,有的披着灰色袈裟,有的只着灰色僧衣。 苦心大师也已远远地看到了穆少言等人,口中高颂佛号,率众快步走了过来。穆少言、聂雨荷、严烈、英儿也忙加快脚步迎上前去,只有灵梦双鬼依旧大大咧咧地跟在后面,摇头晃脑地东瞅瞅、西看看,似是对寺中景物颇感兴趣。 双方走近后,穆少言向苦心大师深施一礼,恭敬地道:“在下见过方丈大师。一别月余,大师一向可好?” 苦心大师忙合什还礼道:“阿弥陀佛,有劳穆少侠惦念。自揽秀山庄一别之后,老衲无时无刻不牵挂少侠与穆大侠的安危,不知穆大侠现在可安好?” 穆少言为之一愣,想起在灵梦居时,峨嵋派弟子杨凤池曾说要将父亲脱险一事转告其掌门并转达给各大门派,以使大家放心,但听苦心大师如此一问,看来杨凤池的消息并未传到。他无暇多想,忙谢道:“多谢大师挂念,家父早已脱险,现在灵梦山五行观暂居一时。” 苦心大师微微一愣,随即道:“原来如此,这下老衲大可放心了。”他一指身后另外两位身披大红袈裟的高僧,向穆少言等人介绍道:“这两位是老衲的师弟,敝寺达摩堂首座苦远,罗汉堂首座苦慧。”原来,少林寺三大高僧全部前来迎接穆少言一行,这等礼遇甚是隆重,倒也难怪让众人等候的时间久了些。 穆少言忙招呼聂雨荷等人忙上前与各位高僧见礼,等介绍到灵梦双鬼时,三位高僧虽阅历深广,却从未听说过这二位的大名,但见二人面貌可怖,身形诡异,知是顶尖儿的高手,也忙问讯致礼。 灵梦双鬼既不作揖,也不抱拳,只干笑了几声,便算是还了礼。二人的笑声一如发狂,一如鬼哭,直听得在场的其他少林僧人头皮发麻,修为浅些的已觉一阵心浮气躁,心中均道:“好强的内力,这灵梦双鬼真个人如其名,果然像是恶鬼一般。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当下难免流露出厌恶之色。灵梦双鬼却不以为然,丝毫不拘什么礼数,对着那些和尚指指点点,自顾自地在那里品头论足。穆少言尴尬地一笑,却又毫无办法,只得任由他们。 在苦心、苦远、苦慧三位少林高僧的带领和众僧的陪同下,穆少言等人穿过少林前院,来到大雄宝殿,向殿中宝相庄严、拈花微笑的佛祖敬了香,随后又来到殿后的一处正室,是为方丈室。此时,那些跟随出迎的僧众纷纷退了出去,室内只留下三位高僧与穆少言一行七人。 紧接着,几名值客僧进来一通忙活,端上了香茶素果。众人落座已毕,穆少言这才说起来意,再度施礼道:“三位大师,在下曾在灵梦山时曾听一位峨嵋派的弟子说起,武林大会之后,各大门派已得到了魔教总坛九阳山的消息,眼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不知各大门派与魔教之间的战事如何?” 听了这话,三位高僧相互对视了一眼,皆面露尴尬之色。苦心大师苦笑了两声,说道:“少侠有所不知,你所听到的那个讯息,不过是魔教妖人传播出来的假消息罢了。当时,老衲与苦远师弟集合少林百余僧众,又会合了武当、青城、峨嵋、华山、泰山等十几个门派共千余弟子远征九阳山,结果……唉,却是空扑一场。那里并非什么九阳山,只是一座小山包罢了,哪里又有什么魔教总坛。于是,大家只得纷纷散去,待有确切消息之后,再行商议定夺罢了。” 穆少言与聂雨荷听到苦心大师此言,也是一阵惊讶,但一想到魔教行事向来诡秘,此事如此倒也在意料之中。想想各大门派千余名弟子汇集一处,其声势不可谓不宏大,却是无功而返,想必折损了不少士气。 085 托付重宝 众人唏嘘一阵,穆少言又问道:“三位大师,不知贵寺最近可曾发生非同寻常之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苦心大师一怔,点点头道:“说也奇怪,敝寺这几日竟接连失踪了五名弟子,其中一名还是老衲的师侄,戒律院掌刑僧智空。智空武功高强,绝非寻常之人所能敌,却也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踪迹,敝寺已前后派出十几名弟子查寻打听他们的下落,皆毫无音讯,令老衲与两位师弟着实地纳罕不已,却又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穆少侠既然如此问,看来是知道了一些原委,还请赐教。” 穆少言只简单问了一句,便被苦心大师察觉出端倪,不由得心中暗赞这大和尚阅历、城府之高深,遂道:“不瞒大师说,在下与这几位朋友昨夜便到了少室山下,本打算找家客栈暂歇一晚,却无处投宿,只得寻了一家农院借住,不料这个农家竟是魔教安插在少林寺外的一处眼线。昨晚半夜时分,两名魔教的神教使突然来到农院,在下见他们行踪诡异,便窃听了他们的谈话,原来他们的目的竟是意欲抢夺少林寺的镇寺之宝易筋经,还说前几日抓了一位少林僧人,那僧人供认易筋经是由三位大师轮流看管,难以下手,故而魔教派遣四大尊者悉数出动,准备将三位大师引离寺中,再来夺取经书。在下觉得事关重大,后来又被他们察觉了行藏,与之交了手,并拿住了其中一人,”说着,他一指严烈身边一直垂头丧气、默默无语的罗天羽,接着道:“此人名叫罗天羽,乃魔教教主罗九幽之长子,在下特地将其带上山来,听候三位大师发落。” 苦心、苦远、苦慧三位高僧听穆少言说完,均是面色大变,惊得站起身来。苦心大师道:“阿弥陀佛,难怪敝寺弟子接连失踪,竟是为魔教所擒。穆少侠,这易筋经乃敝寺至宝,始终藏于藏经阁之内,不过倒是并非如少侠所听闻的那样,由老衲三人轮流看管。”他转过头去看了看苦远、苦慧二人,忽道:“是了,想必这魔教之人口中所说的那位被擒弟子便是智空,他故意推说易筋经在老衲三人手中,以使魔教妖人不敢轻举妄动。智空师侄虽以诳语惑魔,实为大智护宝,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苦远、苦慧二位大师亦是频频点头,低颂佛号。 穆少言听了苦心大师这番话,停顿了片刻,又道:“三位大师,魔教既已起了歹心,意欲夺取易筋经,还望少林寺早做准备,守护好这武学至宝,以免使其落入魔教之手。” 三位少林高僧半晌无语,坐在那里手捻佛珠,微闭双目,口中低低地颂佛不止。坐在一旁的灵梦双鬼顿时急了,向来笑“哈哈”两声,厉声道:“你们这三个和尚,怎的对穆公子的话如此置若罔闻,若不早做打算,将那易什么经丢了,看你们到时如何是好。”向来哭亦厉声道:“是呀,到底是什么武学至宝,我们兄弟倒没听说过,不妨拿出来瞧瞧,也让大家开开眼,嗬嗬。” 穆少言知道三位高僧正在思忖,见灵梦双鬼如此无状,忙高声喝道:“二位前辈,休得对三位大师无礼。三位大师,这二位前辈玩笑惯了,出言无礼,还望万勿见怪。” 苦心大师站起身来,微微一笑,说道:“二位施主乃世外高人,言辞虽有些粗糙,说得却不无道理,老衲心领了。”说罢,向苦远、苦慧二位高僧一使眼色,二人会意,一齐起身。 苦心大师合什道:“阿弥陀佛,穆少侠,各位施主,老衲与二位师弟有事相商,去去便回,还请各位在此稍事休息,用些茶点。”说罢,向众人合什施礼,带领苦远、苦慧二位高僧走出门去。 穆少言等人不知他们是何用意,但又不便多问,只得坐在这方丈室内等待。 灵梦双鬼被穆少言训斥了一番,此时也不再吵闹,便抓起桌上的一些素果大吃起来,看样子吃得好不香甜。英儿被他们的吃相引得动心,便也学着拈起一块吃了,却又连连乍舌,说道:“呸,什么茶点呀,好难吃。” 向来笑道:“你这小丫头懂得什么,你没见刚才让我们在门外等了那么长时间,管他味道怎样,先垫饱了肚子再说,说不定这次又要等半天呢。” 向来哭亦道:“就是,这几个老和尚看上去神采奕奕的,脑子里却是一片浆糊,连穆公子的几句话都没听明白,便跑回去商议什么鸟事。哎呀,不好,哥哥,我们吃了他们的东西,不会脑子里也变成一片浆糊吧。” 向来笑闻言皱眉道:“应该不……不会吧。” 众人皆知二人胡搅,遂不去理会,只有英儿和他们一起说笑起来,又鼓动严烈也尝尝那些茶点。 当真被灵梦双鬼说中了,这一等竟又等了半个多时辰。众人实在是等得烦闷,纷纷站起身来松动一下筋骨,心中着实不知这苦心大师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灵梦双鬼与英儿、严烈则由开始时的小声说笑,变得越来越大声,因灵梦双鬼的笑声甚是奇异,引得不少僧人探头向方丈室内张望,但旋即又缩了回去,似是苦心大师已吩咐了寺中僧众,切不可打扰穆少言等人。 穆少言与聂雨荷也有些坐不住了,聂雨荷道:“穆大哥,要不我们出。” 穆少言点点头。灵梦双鬼听到了聂雨荷的这句话,见穆少言点头应允,二人身子一晃,早到了方丈室门口,旋即又飞身向后疾退,只听向来笑“哈哈”笑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正打算出去耍耍的时候回来。” 门外红衣一闪,苦心、苦远、苦慧三位高僧走了进来,灵梦双鬼同时向左右一飘,在空中兜了两个半圆,又退回到了座位处。 对于灵梦双鬼的举动,三位高僧并不以为意。苦心大师走在前面,双手托于胸前,手上放着一个薄薄的木匣,苦远与苦慧则分列于左右,三人皆神色肃然,径直走向穆少言。 穆少言忙起身迎了上来。苦心大师朗声道:“穆少侠,方才你的一番话,令老衲心中万分惊惧。易筋经乃敝寺重宝,如今竟被魔教觊觎,若是在老衲手中哪怕只有半点闪失,那老衲便成为少林千石罪人矣。老衲刚刚在内殿与两位师弟商议,魔教行事诡异,高手众多,若果然被其窃去,那老衲与两位师弟当真要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了。故而与两位师弟共同决定,将这易筋经托付与穆少侠。少侠乃穆家后人,为人磊落,武功卓绝,侠肝义胆,当是敝寺托经的不二人选,还望少侠万勿推辞!”说着,苦心大师将托在胸前的那个木匣郑重地双手举起,端送于穆少言面前。 086 突袭少林 穆少言惊得一怔,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何德何能,怎能担起如此重任,实在愧不敢当。” 苦心大师面带苦笑,说道:“穆少侠无需过谦,老衲深信,以穆少侠的品德武功,绝对担得起我少林全体五百余僧众的所托,还望穆少侠不吝护宝,若能保得易筋经平安度过此劫,从今而后,少林当唯穆少侠马首是瞻。” 穆少言还要推辞,突然眼前灰影一晃,只听向来笑“哈哈”笑道:“什么劳石子破书,值得如此大惊小怪,我看莫如让我们兄弟代你们少林和尚看管好了。” 苦心大师惊愣之间,只觉手上一轻,木匣竟被向来笑一把夺了过去。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不过,苦心大师确也了得,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口中低颂一声佛号,袍袖一展,一股浩大的劲力喷涌而出,直将灵梦双鬼与穆少言全部裹在其中。 向来哭“嗬嗬”笑道:“厉害,厉害,这老和尚倒也有些本事。”话虽如此说,但他脚下却丝毫不停,“啪、啪”两脚全部虚空踢在了苦心大师发出的劲力气团之上。向来笑左手挟着木匣,右掌早已拍出,“篷”地一声,如中硬革。兄弟二人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开得不是时候,出手抢夺少林重宝,岂能为三僧所容。这时,苦远与苦慧也快步抢上,包抄在了灵梦双鬼的后路。 眼看几人就要打成一团,穆少言忙高声叫道:“二位前辈,快快住手!” 灵梦双鬼心意相通,此时也知做得有些过火,二人怪笑两声,向来笑身子一旋,苦心大师只觉手上一沉,木匣又已回到了自己手中,他心头一松,瞬时也收了气劲。三位高僧与灵梦双鬼同时向后退出几步,穆少言则尴尬地站在原地,此情此景直令他哭笑不得。 “误会,误会。”聂雨荷在一旁忙从中打圆场,笑意吟吟地道:“这二位前辈平日顽皮得惯了,还望三位大师切莫当真。” 苦心大师何许人也,当即转惊为笑道:“二位施主的武功出神入化,老衲佩服之至。”他半句不提灵梦双鬼夺经之事,只谈武功,一句话便将刚刚发生的不快消之如芥,仿佛刚才不过是与二人切磋一番功夫,这等城府,直令众人暗生赞佩。 聂雨荷又道:“是呀,既然三位大师诚心所托,穆大哥,我看就不必推辞了吧,能够保护易筋经,怎么说也是莫大的荣幸呢。” 英儿在一旁也道:“就是,穆公子武功绝顶,智慧超群,保护这么一本经书,我看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严大哥,你说是不是?”严烈一窘,不知该如何回答。 灵梦双鬼与苦心大师交手之后,自知险些闯了祸,此刻站在一边倒也无话。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穆少言的身上。 穆少言低头凝思不语,心中百感交集,三位少林高僧能将易筋经托付于己,确是无比的信任。若是答应下来,自己便将担上一份莫大的责任,若是不答应,自己本是前来报讯之人,岂不成了袖手旁观,视少林于水火如无物。想到此,他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多谢三位大师如此信任在下,请三位大师放心,从今而后,在下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定会护得易筋经的周全,待平安度劫之后,定将经书完璧归赵,决不负三位大师所托。”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位高僧齐声高颂佛号。苦心大师舒眉含笑道:“穆少侠义薄云天,实乃我少林之幸。”说罢,双手奉上易筋经。穆少言忙伸出双手接过,看也不看便放入怀中,他自是信得过这三位少林高僧定不会欺瞒自己。三位高僧见他并不打开木匣细查易筋经的真假,这份胸怀磊落,也让三人感佩不已。 苦心大师见了却一桩大事,心情自然放松了许多,遂指着罗天羽道:“穆少侠,此人当如何处置?” “这……”穆少言微一沉吟,说道:“魔教觊觎贵寺易筋经已久,想必不日之内即会赶来,此人既是魔教教主之子,理当由贵寺处置。”苦心与苦远、苦慧相互对视,均是无奈地一笑,少林虽有戒律院,但极少看押俗家之人,故而三人有些拿不定主意。 聂雨荷在旁笑道:“这还不好办么,我看先将他捆了,找个柴房往里面一丢,派几外得力弟子严加看管就是了。天星教如果敢来寻衅,也自会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苦心大师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那就将此人交由罗汉堂严加看管,苦慧师弟,你且将他带下去吧。” “是,师兄。”苦慧大师应了一声,来到罗天羽面前,伸手一提,不由“咦”了一声,说道:“好俊的点**功夫。”说着,单手轻拂,已解了罗天羽周身的数处被点**道。 罗天羽被点重**过久,早已浑身酸软,**道一解,登时站立不住,软软地垂倒于地。不待他栽倒,苦慧大师探手一抓,拿住了他的肩头,如拎着一幼童般地向外便走。 就在这时,寺院内突然响起一阵钟声,清越激昂,急切异常,听得苦心、苦远、苦慧三位高僧神色皆是一变。原来,这乃是少林寺中的警示之钟,此时大作,必有要事发生。 苦心和苦远顾不得与穆少言等人解释,一齐转身便向殿外走去,苦慧也将罗天羽一丢,刚想叫人,严烈已伸手接个正着。苦慧略一点头,便随着二位师兄出了殿门。 三位高僧没走出几步,正碰上一个值客僧飞步赶来,那值客僧神色慌张,见了三位高僧竟不及行礼,只匆匆地道:“禀告方丈和二位首座,寺门外突然闯进来一群人,气势汹汹,见人就打,现在已经到了大雄宝殿,各位师兄师弟们拦不住他们,已经有十几个被打倒了,有的还伤的不轻呢。” 在三位高僧之中,以苦慧年纪最轻,性子也最为暴烈,听到值客僧如此禀报,勃然作色道:“哼,什么人竟敢擅闯少林,快带我去看。”说着,拔脚便跟着那值客僧向大雄宝殿处匆匆而去,苦心、苦远二位高僧也忙随后跟去。 穆少言与聂雨荷对望一眼,二人心中均道:“想必是魔教的人到了,这些人来得好快!”穆少言忙对严烈道:“严师兄,这罗天羽还是由你暂时看管,切不可让他跑了。” “公子放心,这厮绝跑不了。”严烈沉声应道。 穆少言又对聂雨荷道:“雨荷,我们也。”聂雨荷点点头,随着穆少言出了方丈室,英儿和灵梦双鬼也忙跟了上去。严烈唯恐有所闪失,又迅捷地连点了罗天羽周身上下七八处大**,将他紧紧地抓在手里。 087 一触即发 穆少言等人来到大雄宝殿时,苦心、苦远、苦慧三位大师已站在殿门外,身边团聚着几十名少林僧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些僧人个个紧束僧袍,手中大都还提着棍、刀等兵器,显然已经做好了交战的准备。 而少林僧众对面约七八丈远处,站着一群黑衣人,最前端则是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人面若冠玉,朗眉星目,身材颀长,显得颇为风流倜傥,正自微笑望着苦心大师等人。在这年轻人的身后,齐刷刷地站着四名黑衣人,气度极是不凡,穆少言一看之下,心头顿时一惊,其中两人正是与自己交过手的天星教掌教尊者封不周和护教尊者连仲,另外两人虽未见过,但见他们自左至右排在封不周与连仲之后,想必是另外两位兴教尊者与传教尊者了。这四大尊者在天星教中的地位仅次于教主罗九幽和左右护法,可谓举足轻重,没想到此时竟然同时出现在少林寺大雄宝殿之前。但看他们所站的方位,竟是成拱卫状护佑着那位年轻人,足见此人地位之尊崇。 “难道他就是罗九幽,怎的会如此年轻?”穆少言心中纳罕不已,扭头看了一眼聂雨荷,聂雨荷也正在看他,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却只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识得此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年轻人与苦心大师等少林僧众对峙了一会儿,忽地朗声长笑道:“在下罗天雷,见过少林方丈和众位大师。听说昨夜有人劫掠了本教神星使,并将他交给了贵寺,罗某今日来此,正是想请方丈大师行个方便,若是本教神使真的被贵寺抓了,还望高抬贵手,将之归还本教,在下感激不尽呀,哈哈。” 他的话音虽不甚高,但在场众人皆听得清清楚楚。聂雨荷轻轻“啊”了一声,随即对穆少言道:“他叫罗天雷,那他一定就是罗九幽的次子了,也就是罗天羽弟弟。”原来,罗九幽生有二子一女,但这罗天雷不似其兄那般不学无术、妄自尊大,自幼便甚得罗九幽的喜爱,深得乃父真传,武功、智谋都堪称一流,虽在教中并无职务,但自四大尊者以下,皆将其当作少教主来看待,故而年纪虽然比罗天羽轻了许多,但地位、声望却远高于他。聂雨荷身为天轫教教主之女,早便听父亲说起过罗氏一家,听他自报家门,不由得喜上眉梢,想了想,忙又对穆少言道:“这罗天雷比罗天羽更为重要,若能将他抓了,不啻折了罗九幽的一个臂膀。” 穆少言心中亦是一喜,看了一眼身边的灵梦双鬼,心道,“看眼下这种情形,大战一触即发,只是不知这罗天雷到底有何本事,说不得一会儿又得请这二位前辈出手,就算他再厉害,想必也逃不出灵梦双鬼的鬼影神形吧。”想到这里,便对聂雨荷道:“好的,我们先看看再说。” 大殿之前,苦心大师尚未答话,苦慧早已按捺不住,怒声喝道:“魔教小子,尔等竟敢擅闯少林,打伤本寺僧众,还敢张口要人,真是放肆之极。不错,你说的那个罗天羽现在就在本寺之中,尔等有何本事,今日尽管使了出来,若想将人要回去,先要赢了贫僧再说。”说罢,一振袈裟便要冲上前去。 苦心大师忙挥手制止,口中高颂佛号道:“苦慧师弟,且慢动手。”心中却暗道,“苦慧师弟怎的竟如此唐突,一下子便说破实情,唉,出家人不打逛语,可也要看看情势呀。”无奈间,只得对罗天雷道:“罗施主,你所要之人确在本寺,不过,本寺本是受一位朋友所托将他暂行羁押,更何况此人身上负有本寺五位弟子失踪大案,岂能说交便交。” 罗天雷“嘿嘿”冷笑了几声,说道:“不知是方丈口中说的是哪位朋友,竟然能够让少林寺甘为驱使,罗某倒是很想结识一下。”他身后的连仲忽地低身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罗天雷脸色微微一变,嘴角依旧带着一抹笑容,目光却疾射向穆少言等人所在之处,随即朗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穆家公子。穆公子,罗某对你的名声早已是如雷贯耳,心仪已久了呀,既然来了,就请近前相见吧,哈哈。” 穆少言淡淡一笑,快步走到了苦心大师等少林僧众一侧,冲着罗天雷抱拳拱手,朗声说道:“罗公子,罗天羽确是在下所擒,与少林本无干系,既便有关,想必少林寺亦绝非蛮不讲理之地,不会无缘无故随便抓人的。况且”他顿了顿,转头看了看苦心大师等人,又接着说道:“据在下所知,你们天星教曾于数日前强掳了少林寺五名僧人,在下出于义愤才将神星使擒获,交由寺中处置。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罗公子如此兴师动众大举来犯,还打伤了十数位少林僧人,如此堂而皇之地向少林寺要人,依在下看,恐怕倒有些无理取闹、仗势欺人之嫌吧。” 罗天雷干笑了两声,击掌说道:“着哇,穆公子说得真是入情入理,令罗某实在佩服得紧。”说着,笑意蓦地收住,左手向上一扬,他身后的那些黑衣教众立刻向左右一分,站成了两列。此时对面众人方才看清,原来这些黑衣教众之间竟还藏了五个人,苦心大师等少林僧众顿时认出,这五人正是前几日莫名失踪的寺中弟子,看上去皆是面色憔悴,张着嘴却不出声,想必是给人点了哑**。其中一位僧人身材高大,体格魁梧,僧袍已然破碎不堪,浑身血迹斑斑,显是受过重刑,正是少林寺戒律院掌刑僧智空和尚。 罗天雷又轻轻一摆手,几名黑衣人将五位僧人推搡着走到前面。罗天雷盯了智空一会儿,忽地转头对苦心大师道:“方丈大师,你口中所说的贵寺失踪弟子,可是这五位?” 苦心大师点点头,正欲回答,苦慧却已在一旁怒道:“魔教妖人,无端掳走本寺弟子,反而还有脸前来本寺要人,真是一群无耻之徒,还不快将本寺弟子放了。”他一口一个魔教妖人,直叫得罗天雷身后的魔教教众一个个怒容满面,尤其是四大尊者,目露寒光,直盯着苦慧,恨不能立时将其毙于当场,但因罗天雷尚未发话,自是不敢妄动。 听了苦慧的一番激辞言语,罗天雷却也不恼,依旧笑道:“看这位大师的装束,定是贵寺中的高僧无疑了,可听这位大师的言语,却如同市井小儿撒泼扯浑一般。亏得大师多年颂经礼佛,怎的出言竟是如此不逊,唉,看来少林高僧也不过如此呀,哈哈。”他这些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直将少林高僧比作是只懂得修练武功、毫无德性修养的市井之徒。 088 罗汉敬佛 苦慧被罗天雷如此抢白,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他本是性情中人,虽参禅多年,但脾气仍刚猛暴烈,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怒吼一声,身子向前一纵,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便到了魔教教众面前。苦慧左掌护胸,右掌前探,整个身子宛若一条游龙般直扑罗天雷,这招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龙爪手的“苍龙搏虎”,声势凌厉之极。 罗天雷却是站在那里纹丝未动,连表情也丝毫未变,依旧淡然自若,嘴角挂着睥睨的笑意。眼见苦慧的右掌已抓到罗天雷面门,就在间不容发之际,一道疾劲的指风自罗天雷身旁激射而出。苦慧的身形被这指力阻得一顿,掌风一下子失了准头,空拍到了罗天雷的身侧,直将地面击得烟尘四起。 一击无功,苦慧立时借着这道指力向后疾速跃出,远远地落在了一旁。他身后的众人看得清楚,这一指的火候拿捏得当真恰到好处,若再稍慢一点,怕是罗天雷的整个脸面已被苦慧的龙爪手给抓烂了。弹出这一指之人,正是罗天雷左侧四名黑衣人中的第一位,也就是天星教四大尊者之首掌教尊者封不周。 苦慧以掌对指,感到此人的内力极强,自己以前冲之势扑击罗天雷,对方却是站在原地未动,但这一指之力足以将自己的掌力化解,余势竟还未消,直令自己连续变幻了几个身法方才将之化去,心头顿觉一阵骇然。 其实封不周虽以星月指化去了苦慧的龙爪手,看似以静制动,妙招破敌,但他心中亦对苦慧的掌法和功力惊佩不已,他以十成真力使出的这招“一指破天”乃是星月指法中的绝招之一,一指之中含有七八种变化,每个变化都是精妙绝伦,却只是将苦慧逼退,并未伤及分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自己为了显弄本事而凝立不动,硬以指力接了苦慧的掌力,只觉心头一阵气血翻涌,忙自暗暗调转内息,好一会儿才使得呼吸平匀了下来。 苦心大师担心苦慧的安危,忙招呼道:“师弟,速速回来。”苦慧虽然脾气暴烈,却非鲁莽之人,他本想一击中的,擒住罗天雷,此时已然明白,凭自己之力万难成功,随即怒哼一声,一甩袍袖回到了本队。 罗天雷长声笑道:“这位大师好急的性子!方丈大师,在下请出五位贵寺弟子,本是想与贵寺做个交易,我们彼此之间进行交换,以一换五,贵寺绝不吃亏,不知方丈大师意下如何?” 苦心大师看了看苦远大师,又看了看较远处的苦慧大师,三人相互轻轻点点头。苦心大师转身又问穆少言道:“天星教之神星使本是由穆少侠带来,如何处置当请少侠做主?” 聂雨荷忙低声对穆少言道:“这罗天羽的身份非同小可,本是牵制罗九幽所用,我们好不容易将他抓了回来,岂可如此轻易放掉。” 穆少言心中自也不愿放回罗天羽,但少林寺五位僧人被对方抓在手上,已是伤痕累累,自己看着着实不忍,再加上方才在方丈室中,三位少林高僧予以自己极大的信任,亲手托付易筋经,此时若是拒绝放人,那又将置五位少林僧人以及少林寺对自己的深情高义于何地呢?想到此,他正色对聂雨荷道:“雨荷,少林弟子既为魔教所掳,若是打起来,恐怕凶多吉少,眼下救人要紧,这罗天羽纵使重要,我们也不能为了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正道同门弟子遭遇不测呀。” 聂雨荷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那好吧,就听你的,换人吧。” 穆少言点点头,转头对苦心大师道:“在下既已将此人交与贵寺,那就听凭大师处置便了。”说完,示意严烈将罗天羽带过去。严烈忙将罗天羽提到了苦心大师身边,并随手解开了他的**道。 苦心大师双手合什,对穆少言微微含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完,转身对罗天雷道:“罗施主,你要的人在此,请问怎样交换?” 罗天雷笑道:“方丈大师果然爽快,罗某也不是拖沓之人,这样一来,你我两家还可避免伤了和气,哈哈。” 听他笑的奸诈,聂雨荷蛾眉紧蹙,恨恨地道:“说的好听,若不是他们抓人在先、谋经在前,我们又怎的去抓了那罗天羽。哼,此人不除,必为后患。”说着,一手按住霸图剑的剑柄,双眸紧盯着罗天雷。穆少言忙伸手轻轻握住她的皓腕,示意稍安毋躁。 这时,罗天雷又道:“既然方丈大师问我,那我看这样吧,就由罗某喊个‘放’字,我们两边同时放人。不过罗某知道贵寺高手众多,说不得就有什么人能够使出‘隔山打牛’的神拳,若是本教的神星使走到中途便一命呜呼的话,那罗某可是难以向本教圣教主交待。罗某的武功虽然不济,但这些属下倒也有些本事,如果当真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贵我双方恐怕都会落得难以收拾呀,哈哈哈……”他看出少林僧众和穆少言等人之中,不乏绝顶高手,尤其是穆少言和其身边那两个行止怪异的瘦高老者,故而有言在先,以免对方暗中做什么手脚。穆少言与聂雨荷对视一眼,倒也佩服此人机智,确比其兄要高明得多了。 苦心大师点点头,说道:“阿弥陀佛,罗施主,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请发话吧。”说着,后退两步,与苦远、苦慧站在了一起。 罗天雷嘴角挂着冷笑,将右手缓缓抬起,高过头顶时慢慢停住,他身旁的几名黑衣人迅速将五位少林僧人推到了前面约丈余远处。苦心大师也一挥袍袖,其身后的一位少林僧人刚要从严烈手中接过罗天羽,却被苦慧挥手止住。这位僧人一愣,苦慧却早抢步过来,亲手扣住罗天羽的命门,将他送到了本队前面的丈余远处。 双方对峙了片刻,罗天雷忽地将手向下一挥,高声喝道:“放!”那几名黑衣人各自伸手在五位少林僧人身上连点了数下,解了他们身上的**道。五位少林僧人虽然身上带伤,但见已经获救,还是奋起精神,立即向自己人这边跑来。与此同时,苦慧也将罗天羽向前一推,罗天羽有如脱困之兽,不敢有半分停滞,咬牙发足向天星教这边狂奔而来。 双方相距不过七八丈远,故而两边被擒之人很快便奔回了本队。智空是苦心大师与苦远大师的师侄、苦慧大师的大弟子,素日深得三位高僧的信任与器重,身任戒律院掌刑僧要职。见他安然无恙,三位高僧自是心中欣喜。智空一跑入本阵,立时伏跪于地,向苦心、苦远、苦慧行大礼参拜,三位高僧忙上前搀扶。 苦心大师单手扶住智空的肩头,叹道:“阿弥陀佛,智空师侄,你受苦了,快快请起……啊!智空,你!”苦心大师突然声色俱变,只见智空拜伏于他身前,将双手抵住其小腹气海丹田处,面色突然变得无比狰狞,双眼露出凶光。紧接着,苦心大师身子一晃,踉跄着倒退出几步,“哇”地一声,竟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苦远、苦慧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忙伸手扶住师兄。苦心大师站稳身形,盯着智空沉声问道:“智空,你,你这是为何?!”他的话音发颤,显是已受了严重的内伤。 原来,智空趁苦心大师上前搀扶之时,使出了一记“罗汉敬佛”,双拳齐击在苦心大师小腹之上。苦心大师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师侄会竟突然发难于己,猝不及防,一时未能运功抵御,生生受了这一记重招。智空深得苦慧真传,功力之强已堪称当世一流高手,他这一招突袭酝酿已久,使上了十成真力,饶是苦心大师修为宅厚,自也是禁受不起。 089 金刚伏魔 智空见一招得手,哪敢有丝毫停滞,根本不答话,身子早已倒翻而出,急急地向魔教教徒那边跑去。不料刚刚跑出两步,便觉肩头一紧,浑身霎时一阵酸麻,已被两只大手提了起来。原来,灵梦双鬼看到智空偷袭苦心,开始时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但这二人心中无甚城府杂念,瞬间便明白过来,知道这智空突袭苦心,定然绝非善类,于是同时出手,智空刚刚转身便被他们给擒住了。 智空虽然一身本事,但他偷袭伤了苦心大师,做贼心虚,加之本身便不是灵梦双鬼的对手,故而未及反抗便被灵梦双鬼所擒。灵梦双鬼恼他狠毒,二人手上同时用力,智空惨叫一声,双肩锁骨已被捏断了。 灵梦双鬼将智空向地上一掷,向来笑怪笑着对苦心大师道:“大和尚,这家伙突然对你下手,敢情是你们少林寺的叛徒吧,哈哈。”向来哭也怪笑道:“我们兄弟盯了他半天了,早看出这家伙神情诡异,心术不正,大和尚,现在他的武功废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嗬嗬。”二人说完,身子一动便回到了穆少言身边,对少林僧众与魔教教徒再也不看一眼,似是从未发生过此事一般。 苦慧扶着苦心,见师兄口吐鲜血,身子沉重,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知是受伤极重,早已气得面孔扭曲,全身颤抖,上前一把抓住智空,厉声喝道:“智空,你鬼迷心窍了么,竟敢对方丈下此毒手?” 智空双臂软软垂下,疼得浑身直冒冷汗,但他兀自强悍得狠,斜眼看着三位高僧,竟是一言不发。 苦慧见自己的爱徒突然反目,打伤了方丈师兄,此时竟还敢斜眼瞪视自己,不由得怒吼一声,向智空头顶猛击一掌。苦远大师强忍伤痛,忙喊了一声“慢”,但为时已晚,苦慧这一掌迅疾如风,坚刚若铁,智空的头顶登时被击得粉碎,哼也未哼便委顿于地,一命呜呼了。 穆少言与聂雨荷也万没想到智空竟会背叛少林寺,一时皆惊愕不已,直到灵梦双鬼将之擒住,二人才反应过来,再看与智空同时跑回的另外四名少林弟子,也被这一变故惊呆了,一个个愣在当场。 苦慧掌毙智空,抬起头对着罗天雷与魔教教众怒声喝道:“魔教妖人,尔等竟敢惑我弟子,反叛少林欺师灭祖,天地不容!尔等作恶多端,今日贫僧要替天行道。少林弟子,列金刚伏魔阵!”他身后的少林僧众见方丈受伤,智空毙命,亦皆是怒不可遏,听到苦慧之命,立即抡刀挥棍列出阵形,只见三名弟子在前排成半圆形,十二名弟子排成一直列居中,三名弟子分左右列于最后,十八位少林弟子形成了一柄伏魔大铲,这正是少林寺三大战阵之一金刚伏魔阵。(.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时,寺内尚有百余名围观僧众,也纷纷聚集过来,将魔教众人围在了当中。 罗天雷见少林僧众群情激奋,连声击掌冷笑道:“好呀,连这闻名天下的金刚伏魔阵也摆出来了,看来罗某还真是受重视呢。嘿嘿,你们这帮少林和尚,怎的也不问问这智空是如何叛寺的呢,说出来怕是要让尔等这些终日只知道青灯古卷的佛家弟子颜面扫地了。亏得这智空还是少林智字辈的高僧,可惜这身臭皮囊下不过是一个利令智昏、见色忘义的小人罢了,罗某只用了几十两黄金和两个玩儿剩下的侍女,便让这家伙出卖了师门,唉,连本教也为之不耻呀,既然这位大师将之料理了,也倒省得罗某再亲自动手,哈哈。哼,我看你们少林寺以后还敢不敢妄称名门正宗!”他这番话说得好不刻薄,直令对面的少林僧众个个羞愤不已。 不待少林僧众答话,罗天雷又道:“常言道‘兵不厌诈’,罗某只不过使了一个小小的手段而已,贵寺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少林高手如云,罗某的这些属下可也不白给。罗某既然敢来,当然不惧什么狗屁金刚伏魔阵。”他的话音刚落,四大尊者“唰”地一声同时向前踏出一步,将其掩护在了身后,而后面的那些黑衣教众也纷纷亮出兵刃,他们本是分成两列,一动之间又变换了队形,围成了一个半圆,将罗天雷和四大尊者团聚其中。而那罗天羽早就跑进了队中,再也不敢露头了。 眼见魔教教徒训练有素、有恃无恐,少林僧众与穆少言等人亦是心中震惊。穆少言暗道,“难怪他们如此嚣张。”当下心念一动,挺身而出,朗声对罗天雷道:“罗公子,此事本因在下而起,在下愿与少林众位高僧一力承担。贵教突施暗算,伤了少林方丈苦心大师,本属小人之举,又何必在那里大言不惭,指摘少林。在下不才,想先向罗公子讨教几招,若是罗公子赢了在下,那无论少林寺与贵教之间再有任何冲突,在下皆会作壁上观,不知罗公子认为怎样?”他知这罗天雷身份特殊,常言道“擒贼先擒王”,若是将之击败或拿下,那魔教一时群龙无首,必会不战自溃,故而首先向他挑战。 罗天雷哈哈笑道:“穆公子的大名,罗某如雷贯耳,能与穆公子切磋一下,罗某当真荣幸之至。不过,罗某的本事可差得远呢,怕不是穆公子的对手,再说,罗某有这么多手下,还用得着自己动手么。”说着,他的单手一挥,掌教尊者封不周、护教尊者连仲、兴教尊者孟和、传教尊者梁雄四人一齐向前踏出两步,面对穆少言和少林僧众,四人长身而立,渊停岳峙,自是气度非凡。 天星教四大尊者一起出战,足见魔教对穆少言的重视。聂雨荷却是吃惊不小,她深知四大尊者联手,威力非同凡响,唯恐穆少言有失,忙对灵梦双鬼一使眼色,示意他们帮助穆少言迎敌。灵梦双鬼早就手痒,怎奈穆少言一直未发话,故而不敢擅动,见聂雨荷示意,二人“哈哈”、“嗬嗬”地怪笑几声,飞身飘到了穆少言身前。 向来笑道:“公子,你且歇会儿,待我们兄弟先来会会他们,嗯,长得怪模怪样的,估摸功夫也好不到哪儿去,哪里还用得着公子你亲自动手呢,哈哈。” 向来哭跟着道:“就是,公子,你乃万金贵体,怎能和这些小人斗气争打,这揍人的事嘛,还是交给我们兄弟好了,嗬嗬。” 二人虽是语带调笑戏耍之意,但也深知面前这四大尊者的确却不简单,俱都屏气凝神,暗自运转周身功力。聂雨荷见他们嘲笑四大尊者的长相,心中不由暗笑,“你们两个长得才真是好不到哪儿去呢。” 090 杀气四射 穆少言当然知道灵梦双鬼的本事,见罗天雷不肯与自己动手,暗道,“也好,让二位前辈对付四大尊者,想必不会有失,魔教那边除了罗天雷与四大尊者之外,倒也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高手。”想到这,便对灵梦双鬼道:“这四人非同小可,二位前辈不要大意。” 向来笑笑道:“我们兄弟天不怕、地不怕,最不怕就是什么非同小可,哈哈。” 向来哭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对呀,我们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怎么个非同,又怎么个小可,嗬嗬。” 二人说笑间,突然飞身而出,一个自左,一个在右,如两只大鸟般在空中兜射而出,向来笑攻向封不周与连仲,向来哭则攻向孟和与梁雄。 灵梦双鬼的鬼影神形真可谓当世无双,二人平空直掠出五六丈,瞬间便攻到了四大尊者面前。四大尊者心中俱是一凛,但这四人不愧为魔教顶尖的高手,临危不乱,封不周率先出招,一指“星月满天”凭空虚点四下,四道凌厉的指风封住了向来笑前冲之势,连仲亦点出两指,疾射向来笑的胸腹。 向来笑身子忽地一扁,竟在空中横折了过来,平平仿如一条直线,巧妙地避过了六道指风,刹那间吸胸弯腰,又将身体弹起成弓形,霎那间掌腿齐出,掌击封不周,脚踢连仲,身法怪异之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封不周与连仲仓促间飞身急避,各自拔起两丈多高,随即又急冲而下,同使星月指再点向来笑周身大**。 而向来哭与孟和、梁雄也早已战在一处,这孟、梁二人分列四大尊者后两位,武功与封、连二人相比差了不少,他们见灵梦双鬼身法妙捷绝伦,自是不敢托大,纷纷亮出了兵器。孟和手持一把长刀,梁雄则拿着那柄细长的软剑,二人的武功路数亦不甚相同,孟和的刀法乃是“威德三绝”之一的修罗刀,梁雄使得正是当日威震揽秀山庄的三绝剑,二人刀剑并举,夹击向来哭。但孟和与梁雄虽然兵器在手,仍是难以占据上风,倒是向来哭凭借绝顶的轻功、怪异的身法及高深的内力,不断对他们发起凌厉攻势,以玄妙腿法对阵一刀一剑,逼得二人连连后退,多半只有招架之功。 六大高手在少林寺大雄宝殿前直打得天昏地暗,观战双方亦是看得惊心动魄。向来笑与向来哭边打边发出“哈哈”、“嗬嗬”地怪笑声,有时还高呼“过瘾、过瘾”,越打越有精神,而四大尊者虽一时不致落败,但以四对二尚守多攻少。他们从未见过长得一模一样武功又如此可怕的怪人,听着“哈哈”、“嗬嗬”地怪笑之声不绝于耳,直令四人愈打愈是心寒。 见灵梦双鬼已渐渐占了上风,穆少言与聂雨荷相视一笑,二人心中几乎同时产生一个念头,“抓住罗天雷。”穆少言飞身一纵,形如游龙,掌挟风雷,直取罗天雷。聂雨荷则掣出霸图剑,剑出气至,一道强大绝伦的霸道剑气直卷向魔教教众。 四大尊者没想到穆少言与聂雨荷会突然发难,四人同时怒吼一声,旋即回身护主。灵梦双鬼怎容他们退走,二人展开鬼影神形,真个有如两条鬼魅般将四大尊者死死地缠住。四大尊者虽然吼声震天,左突右冲,却始终冲不破灵梦双鬼的绝妙身法,不但如此,还得时刻应付灵梦双鬼左拍一掌、右踢一腿的强大攻势,他们心里明白,若是不小心中了灵梦双鬼掌腿,恐怕不死也要赔上半条命了。 穆少言转眼便扑到了罗天雷面前,混元金刚掌力当真了得,人还未到,掌风已将罗天雷身前的三四个魔教教徒震得飞了出去。罗天雷身边的几个魔教教徒立时又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来,意欲挡住穆少言。但穆少言决意一招制敌,怎容这些喽啰们挡路,当下掌力再起,卷起数道劲风将抢上的这些魔教教徒再度震飞。 眼见就要被穆少言抓在掌下,罗天雷突然一下子扑到在地,这一扑浑无章法,竟是如嘴啃泥一般,整个身子向下,双臂双腿呈大字形,平平地爬在了地上。不过,他这一爬倒也巧妙,正好避过了穆少言迎面而来的全部掌力,姿势虽然不雅,但足以保命了。 穆少言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他本以为罗天雷竟能驱使四大尊者,武功即便不是绝顶,也当属一流高手,故而一掌便用出了全力,没想到这厮全然不顾自家身份和形象,以全身爬地避过了自己的掌力。 罗天雷爬在地上,口中突然叫出了一句极为古怪的声响。穆少言没有听清,以为是其慌不择言的求救之声,心中大为不屑,双臂一振,又将扑上来的三四个魔教教徒震开,随即俯身探手抓向罗天雷的后颈。 就在即将抓到罗天雷的一刹那,穆少言突然感觉周遭的气流大变,自己的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同时出现了一道极为凌厉的杀气。这四道杀气来得极为迅捷,刚猛绝伦,直欲将自己从头到脚一下子全部穿透。穆少言心头大震,来不及环顾左右看清杀气的来源,身子疾速一缩,混元神功透体而发,在自己周身形成了一道气墙,旋即又直拔而起,一跃两丈余高,从四道杀气的缝隙中窜了出去。 哪知道,这四道杀气竟是如影随形,跟着穆少言的身子冲了上来,依然保持着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不变。穆少言双腿在空中疾踢,拧身再起,又跃起丈余高,同时身子向前平翻,硬生生地折向另外一个方向,堪堪避过前、左、右三个方位的杀气,同时疾速地反身拍出一掌,与身后的那道杀气激撞,“呯”地发出一声闷响,直在方圆丈余左右的范围内掀起一股强大的气浪来,将在这范围之内的几个魔教教徒震得远远地摔了出去。四道杀气也为之一滞,穆少言则借着两股大力相交之势,远远纵跳开去,心头犹自“突突”地跳个不停。 待站稳身形后,穆少言才看清自己对面不知何时已多了四个黑衣人,显然,刚才正是这四人发出的四道杀气,阻住了自己抓获罗天雷。而罗天雷此刻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并不觉得有甚么尴尬,反而笑容可掬地看着穆少言,似是万分得意。 091 四小公子 杀气四射,惊险万分,委实令穆少言心有余悸。他站稳身形后,打量着对面的四个黑衣人,他们的神情看上去极为古怪,各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分别持着刀、剑、扇、笛四种兵器,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竟有如僵尸一般,甚为阴森恐怖。 再仔细端详,穆少言忽然发现其中两个人自己竟然认识,一个是那天在放马镇悦来客栈被天星教神剑使抓走的陈府公子、明如月的师兄陈秋阳,另一个却是在灵梦居遇到的峨嵋派弟子杨凤池。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不过,穆少言也立时明白过来,难怪苦心大师见到自己后还会问起父亲的事,原来杨凤池是被魔教掳了去,自然无法再传递什么消息了。 这时,聂雨荷与苦远、苦慧两位大师也来到他的身边,众人均已看清对面的四个黑衣人模样,苦远大师却是识得另外两人,忙对穆少言道:“阿弥陀佛,穆少侠,这四人之中有两个老衲认得,他们就是在八月十五揽秀大会上被魔教掳走的揽秀山庄弟子骆方与金龙帮少帮主陆承风。” 聂雨荷也在一旁叫道:“穆大哥,你快看,那个不是我们在灵梦居遇到的峨嵋派弟子杨凤池么。这四人的表情怎的如此古怪,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呀。”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我也看出些端倪,那天在九羊岛外遇到混世天魔龙啸天时,他手下的那些死士也是这般模样,只不过现在这四人的神情似是比那些死士还要呆滞了许多,看样子,杨凤池也已不认得我们了。” “哈哈哈……”对面的罗天雷发出一阵长笑,双手互拍了几下,朗声说道:“穆公子好俊的身手,竟能躲过本教四小公子的联手一击,真是不得了呀!” “四小公子!”穆少言、聂雨荷和苦远、苦慧以及后面受伤的苦心大师俱是一惊,“怎的又冒出来了个四小公子?!” 罗天雷见穆少言等人楞神,更加得意地接着道:“看来大家还不熟识这四位,那罗某就向各位介绍一下,这四位乃是本教圣教主座下新收的四名弟子,他们原来的身份嘛,说出来想必各位定会知道这位是揽秀山庄的骆方,这位是青竹帮的陈秋阳,这位是峨嵋派的杨凤池,这位嘛更加了不得,乃是金龙帮的少帮主陆承风。不过,现在他们早已不是这四大门派的弟子了,而是罗某奉本教圣教主之令,亲自调教出来的四小公子。当年四大公子联手击败我威德圣教,威震武林,名头好不响亮,如今本教四小公子可谓青出于蓝,更胜一筹。穆公子刚才已经领教过他们的功夫了,不知感觉如何呀,哈哈。” 聂雨荷心念一动,忽地想起一事,忙低声对穆少言道:“穆大哥,我想起来了,爹爹曾和我说起过,当年威德教中曾有一种‘绝情合欢散’,是教主金合欢亲自研制的秘药,据说常人服了此药之后,神志便会完全丧失,完全听命于给自己服药之人,而且其自身的功力还会增强好几倍,成为用药者的杀人傀儡。可是,这‘绝情合欢散’是威德教不传之秘,连我爹爹都不曾见过呢,真不知道罗九幽是怎么得到的,看这四小公子的情形,定是服了此药无疑。” 穆少言想到刚才这四人发出的四道杀气,致使自己险象环生,顿觉聂雨荷此言非虚。别人不知,但自己那天在悦来客栈遇见陈秋阳时,他的武功的确差劲的很,连天星教神剑使薛礼的一招也抵挡不住,而今日交手,其功力早已远非昔日可比,算算时日最多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况且四人被掳的时间相差也有月余,若非服用过什么奇异药物使之功力大增的话,那倒当真是说不通的了。 对方骤然间又多出了四名强敌,令穆少言心中难免有些忐忑,暗道,“刚才交手,这四小公子的武功绝不弱于那四大尊者,灵梦双鬼虽能以一敌二,但以自己一人之力对付四小公子,怕是难有胜算。眼下,雨荷的武功自保固无问题,但罗天雷一直并未出手,其功力究竟如何,尚不可知。而少林这边折损了最为厉害的苦心方丈,虽然苦远、苦慧本领高强,却也是敌暗我明,还不知道对方是否还隐藏着什么高手呢。本来是自己这边稳操胜券,现在却很难说了。” 大敌当前,又怎容他细想,无奈之下,穆少言转头与聂雨荷和苦远、苦慧等人低声商议道:“那罗天雷至今仍未出手,我们不知其武功深浅,但雨荷你有霸图剑在手,相信可立于不败之地,就由你缠住他。严师兄负责保护好苦心大师,我来对付这四小公子,其余魔教教徒便交给二位大师和少林弟子。大家看我手势,就一齐动手。” 苦远、苦慧二位大师点头应诺,聂雨荷亦点点头,关切地道:“穆大哥,这四小公子并非寻常人,你一定要当心呀。” “不碍事,”穆少言微微一笑,说道:“你也要当心。” 罗天雷见穆少言等人在一起小声商量,知他们正在谋划应敌之策。刚才穆少言一出手,罗天雷便已看出自己绝非其对手,亏得四小公子听命及时出手,如若不然,自己便真个被穆少言给抓了过去,因此他表面上虽然装做若无其事,暗地里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四小公子作为自己的秘密武器,乍然现身出手,竟未能将穆少言一举拿下,使他原本觉得稳操胜券的一颗心,此时又悬了起来。 双方都拿捏不准究竟有几成胜算,故而一时之间竟成对峙之势。只有灵梦双鬼与四大尊者依旧缠斗不休,六人已经打了一百余合,看样子,四大尊者虽然落于下风,但灵梦双鬼若想取胜,怕是要在三百合开外了。 穆少言知道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将心一横,忽地高喝一声,抬猛地一挥。只一瞬间,他的身子已经冲天而起,在空中连连劈出四记刚猛的掌力,分袭四小公子。 就在穆少言冲出的同时,聂雨荷剑随心动,霸图剑映日斜挥,光芒大盛,一道雄浑的剑气直扫向罗天雷。苦远、苦慧二位高僧也挥手示意少林僧众齐上攻敌。大雄宝殿之前,约有百余名少林僧人,各自手持棍、刀、剑等兵器,在苦远、苦慧二位高僧带领下,将三四十名魔教教徒围在了当中。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双方陷入了大混战。 少林僧众除了金刚伏魔阵的十八名弟子外,其余皆是各自为战。金刚伏魔阵本为守阵,而非杀阵,面对双方混战,威力不仅难以发挥,反而显得有些被动。而魔教一方却是极为训练有素,相互间配合默契,这些人逐渐缩成了一个小圈子,有人受伤倒下,立时便会被另外的人补上缺口。 092 森森绝离 (今日第二更,连载突破20万字,拜求鲜花、收藏!) 见穆少言等人与少林僧众同时发难,大举围攻自己这方,罗天雷倒并不惊慌,口中怪叫了一声,四小公子如听将令一般,率先迎住穆少言,并将其围在了当中。但面对聂雨荷手中的霸图剑,罗天雷确也不敢大意,忙纵身一跃而起,同时从腰间掣出一柄长剑来,这把剑寒光凛凛,冷气森森,甫一出鞘,立时漾出一股极强的剑气,随着罗天雷挽起的几个剑花,这道剑气在空中竟卷织成一张剑网,挡住了霸图剑的霸道剑势,威力亦丝毫不弱。 “绝离剑!”聂雨荷长叱一声,霸图剑剑锋一偏,斜斜地划过那张剑网。 “哈哈,不错,正是绝离剑,你这美人儿眼力倒是不错,若是罗某猜得不错,你手中的敢情就是霸图剑吧。”罗天雷边打边说,言语间甚是轻薄。 聂雨荷“呸”了一声,叱道:“既然识得此剑,当知霸图排名在绝离之前,还不赶快弃剑认输,束手就擒。” 罗天雷浅笑连连,边打边道:“这个罗某当然知道,可是剑由人用,由你这美人儿使的霸图,却未必胜得了我手中的绝离,哈哈哈。” 二人虽是斗嘴,但手上均丝毫不敢大意,各自仗着绝世神兵以快打快,转眼间便打了四五十个回合。聂雨荷心道,“这厮的武功果然比他哥哥强得多了,不过,虽然一时赢不了他,可他也胜不了我,只要缠住了他,穆大哥和二位前辈那边或许就有胜算,到时侯再拿他也不迟。(.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打斗之间,聂雨荷偷眼向穆少言与四小公子那边望去,却是看不到穆少言的身影,只见四小公子的身影如走马灯似的围成一个圆圈快速旋转,竟是将穆少言密不透风地困在了中间。因不知穆少言战况如何,聂雨荷心头一紧,险些被罗天雷的剑气带到,劲风掠过耳鬓,竟将一绺秀发削了下来,鬓间也顿时传来一阵**之感。聂雨荷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当下再不敢分心,忙移形换位,霸图有若游龙般长吟浅歌,沉着应战。 穆少言与四小公子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便发觉这四人虽然身法迅捷、招数狠辣,出手便是杀招,但他们的武功提升毕竟是因为服了药物所致,自身根基却浅薄得多,内力虽强而难以持久,招数虽毒却是邪异一路,自己若想获胜倒亦非难事,但是,毕竟他们已经迷失了本性,终不忍痛下杀手,故而交战之中守多攻少,二十多个回合之内,五人竟打成了平手。 魔教教徒虽然个个强悍,却终究敌不过少林寺人多势众,再加上苦远、苦慧两位高僧参战,更是所向披靡。双方打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工夫,魔教一方的圆圈阵形已被冲击得散乱不堪,三四十名教众倒地大半,有的还被那些怒不可遏的少林弟子们打成了重伤,已是奄奄一息了。 就在这时,灵梦双鬼忽地连续发出“哈哈”、“嗬嗬”的怪笑声,他们虽以一对二,但已大占上风,四大尊者顽强抵抗,也只落得堪堪自保,哪里还顾得上罗天雷与其他魔教教徒的死活。怪笑之声尚未停止,连仲一个躲避不及,被向来笑一掌正中后背,闷哼了一声,向前抢出几步便倒在了地上。封不周错愕之间,向来笑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飘到了他的身后,又是一掌削中他的左肩,这一掌之力比击中连仲那一掌更要强了许多,封不周疾将左肩一沉,想卸去向来笑的掌力,但这掌力比他的卸力还要快,结结实实地便斩断了他的肩骨。封不周疼得登时翻身摔倒,他也当真了得,一摔之下又飞速地站了起来,迅疾向后跃开,右手扶住左肩,硬是生生避开了向来笑随后踢来的一腿。 向来哭见哥哥获胜,自己岂甘落后,趁着孟和与梁雄分神之际,挥掌恰好削中孟和的手腕。孟和手腕一麻,长刀险些把持不住,刚要错手回击,却又被向来哭一脚踹在大腿根上,立时仰面摔倒在地。向来哭转身又是一拳,正中梁雄的小腹。梁雄本是四大尊者中武功最弱的一位,生受了向来哭一拳,“哎呀”一声惨叫,整个身子被打飞出一丈多远,重重地撞到了地面上,挣扎半天,兀自动弹不得。 灵梦双鬼打倒了四大尊者,场上的战局立变,本是平衡之势,顿时变成了一边倒。罗天雷见势不妙,向聂雨荷“唰唰”连攻四剑,也顾不得四大尊者与四小公子,返身便走。 这四剑甚是凌厉,逼得聂雨荷不得不退步闪开,待要挥剑再攻时,罗天雷已然逃出了七八丈远,眼见是追不上了。聂雨荷恨的一跺脚,想也不想,便将手中的霸图剑对准罗天雷的后背意欲投出,忽地眼前一花,两条黑影飞掠而过,两个起落便追到了罗天雷身后,正是灵梦双鬼及时来援。聂雨荷心中大喜,忙高声喊道:“二位前辈,要活的!” 罗天雷听到身后异响,再想回身已然不及,灵梦双鬼的身法快得简直难以形容,还未待他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两只手臂和两个肩膀已被四只大手牢牢地扣住,任他如何用力也难以挣脱分毫。 这罗天雷委实强过其兄甚多,灵梦双鬼虽然用同样的手法制住了他,使之两臂双肩麻痛无力,但他竟能瞬间变招,将手中的绝离剑向下倒转一掷,右脚同时疾向上踢,将宝剑又飞踢了回来,“唰”地一道寒光直刺向自己身后的向来笑。 向来笑也没想到罗天雷还有这么一招,晓得宝剑厉害,仓促间赶忙扭头闪避,但绝离岂是凡品,剑气凌厉无朋,眼见就要射至向来笑的前胸。向来哭忙松开罗天雷,单掌横拍,“呯”地一声将宝剑拍飞。即便如此,向来笑的衣领还是被剑锋划开了一个寸余长的口子,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惊怒之余,向来笑冷笑道:“好小子,你够狠。”手上用力一捏,罗天雷吃疼大叫,亏得聂雨荷在后叫道:“二位前辈,莫伤了他,留着有用。”这才免去了伤筋断骨之虞。 眼见大势已去,罗天雷喟然长叹一声,口中随即发出一声怪叫,与穆少言打得正欢的四小公子听到这一声响,突然全部停住了攻势。他们说停便停,四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丝毫不乱。穆少言也忙收招跳了开去,见这四人依然不声不响,表情呆滞,双目无神,心中不由一阵慨叹,当下亦不再出手攻击,任由他们回到了罗天雷身边。此时,场上所剩无几的魔教教徒也纷纷停下手来,有的已将兵器掷在了地上。 苦慧大师聚拢少林弟子,苦远大师则手提一人,原来,他早就留心到魔教队中的罗天羽,刚一发难之际,便出手将其擒住。 见罗氏兄弟皆已被擒,四大尊者被灵梦双鬼打伤,聂雨荷喜不自胜,飞快地跑到穆少言面前,笑逐颜开地道:“穆大哥,这下好了,这一仗不但抓了罗天雷和罗天羽,连四大尊者都被我们拿下,还得到了绝离剑,看来,该着天星教大势已去呀。” 093 天星神弹 “那可未必!”一个冷冷的声音代替了穆少言的回答,这声音竟是发自众人身后,虽然不高,却有如凭空响了一声惊雷。 穆少言、聂雨荷、灵梦双鬼与少林僧众悚然回首,只见大雄宝殿正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蒙面人,此人右手扣在苦心大师的头顶百汇**处,左手则高高举起,托着一个黑色椭圆形的物件。这物件看上去约有鸭蛋大小,通体黝黑,因距离较远,众人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苦心大师已然昏迷不醒,严烈则歪倒于一侧,背上插着一柄匕首,双目紧闭,显是受了重伤,也昏了过去。 原来众人只顾与魔教教众大战,竟将守在后面保护苦心大师的严烈忘记了。看此情景,严烈定是被这黑衣蒙面人所伤,从背后所中的匕首看,黑衣蒙面人想必是偷袭得手。 “严师兄!”“方丈师兄!”穆少言与苦远、苦慧二位高僧同时惊呼一声,便欲抢身冲上前去。 “别动!”那黑衣人厉声喝道,“尔等若是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我要与这老和尚同归于尽了!”说着,将左手那个黑色物件放在了苦心大师头顶,双目死死地盯住众人。 穆少言与苦远、苦慧二位高僧的身子同时顿住,看那蒙面人的动作,这黑色物件倒似是什么利器,大家面面相觑,一时确也不敢擅动。 整个大雄宝殿前的空气如同被凝冻住一般,在场众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灵梦双鬼早已点了罗天雷的周身大**,本想趁那蒙面人不注意,施展绝顶轻功救下苦心大师,但算了又算,怎奈双方距离太远,中间又无遮无拦,而那蒙面人手中的黑色物件紧紧贴放于苦心大师头顶之上,硬行救人实在太过冒险,终究未敢擅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现在快将本教之人通通放掉,等他们下山之后,我便会放了这个老和尚。”那黑衣人高声说道:“尔等切莫想伺机偷袭,告诉你们,我手中乃本教重器天星神弹,若是将它炸了,哼,怕是这整个大雄宝殿也要化为乌有,尔等如若不信,尽管上前来试试!” “天星神弹!”聂雨荷脸上倏然变色,忙低声对穆少言道:“穆大哥,切勿轻举妄动,这天星神弹可是好不厉害!” 穆少言听她说话之声竟然略带颤抖,心中一沉,自与聂雨荷相识以来,还未见她如此害怕过,看来那黑衣人所言非虚,当下转头对苦远、苦慧二位高僧道:“两位大师,依你们看该如何处置?”苦心大师既是少林方丈,又贵为武林盟主,在武林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身份德高望重,现在既已被对方挟持,是否放掉魔教众人,自己委实是做不了主,于是忙向苦远与苦慧二位高僧请教。 苦远、苦慧此刻亦是急得浑身是汗,见穆少言发问,苦远忙道:“阿弥陀佛,方丈师兄身陷敌手,自不能让他伤了性命,穆少侠,依老衲看,现在已别无他法,只好放人了。” 苦慧却怒哼一声,说道:“这天星神弹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作甚?干脆冲上去,我一掌便能结果了此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万万不可!”聂雨荷忙出声示警,急急地道:“此物原是威德教的镇教之宝,别看它外表普通,却是无比厉害的雷火之器,若是炸了,当真会那人所说,不光苦心大师会灰飞烟灭,整个大雄宝殿怕是也要被毁呀。” 苦慧冷冷地看了聂雨荷一眼,问道:“女施主,你怎的会对此物如此了解?” 不待聂雨荷答话,穆少言忙道:“大师,现在不是争执此事之时,依在下看,还是稳妥起见为好,若是真的伤了方丈大师的性命,那我等也无法向天下武林交待呀。” 苦远双掌合什,诚挚地对穆少言道:“阿弥陀佛,善哉,多谢穆少侠能为敝寺和天下武林着想。师弟,你也莫要再执着了,若是换作贫僧倒也罢了,方丈师兄绝然不容有失,否则你和贫僧与全寺上下皆是担当不起的。” 苦慧一甩袍袖,不再言语,只恨恨地盯着对面的那个黑衣人。 穆少言又转头看看聂雨荷,聂雨荷一脸茫然,叹道:“这天星神弹的威力实在是太过恐怖,我们强抢不得,眼下只有先行放人再说了。”说罢,眉头紧锁,早没有了刚才的喜悦之情。 穆少言无奈,只得抬头对那黑衣人道:“阁下偷袭少林方丈大师与我严师兄,实为小人行径。若是在下答应了放人,阁下再将那天星神弹丢出,岂不将我等置于死地。请问阁下,你又如何在我们放人之后,保证方丈大师与严师兄的周全呢?” 他这一问自是有理,那黑衣人听了却“嘿嘿”地发出几声冷笑,冷冷地道:“你凭什么和我讲条件?我说放便放,信不信由你,我只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到时候,你们即便再想放人,恐怕也来不及了,哼!”说完,将目光一偏,再不理会穆少言。 穆少言又看了看苦远、苦慧二位高僧,再看看聂雨荷,三人均是轻轻摇头表示无可奈何。一场大胜,没想到竟会是如此结果,穆少言轻叹了口气,说道:“那就放吧。”苦远、苦慧二位高僧低声吟诵佛号,聂雨荷则满脸委屈,将头扭到了一边。 穆少言不再多说,只对灵梦双鬼与其他少林僧众挥了挥手。灵梦双鬼各自怪笑一声,向来笑二指疾点,解了罗天雷被点的**道,少林僧众也将擒获的罗天羽以及魔教教众纷纷放掉,对于还未及擒住的四大尊者,也不再去理会他们,任由其相互扶将着起身向寺外走去。 罗天雷走了几步,忽地转身对穆少言笑道:“穆公子,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今天该着你们不走运呀。不过,来日方长,有缘再会,哈哈哈。”笑毕,口中又发出一声怪叫,四小公子随即纵身跟上,进入到魔教的队伍之中。 穆少言、聂雨荷、灵梦双鬼与苦远、苦慧等少林僧众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魔教众人出了寺门,直到沿着上山石阶去得远了,方才转身看定那个黑衣蒙面人。 黑衣人却也并未趁机逃走,看来果然是有恃无恐。他也望着魔教一干人等走远,这才冷笑一声,说道:“好,尔等果然守信,既然如此,那就派两个小和尚过来将这老和尚带过去吧。” 苦慧忙一使眼色,两个罗汉堂的弟子快步上前,走到黑衣人跟前。黑衣人倒也爽快,抬手便放开了苦心大师,一名弟子赶忙伸手扶住,另外一名也飞快地跑到严烈身边,轻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觉还活着,忙也用力扶起,但对背上的匕首却不敢擅动。 两名弟子一个扶着苦心大师,一个背着严烈,转身走回本队。就在此时,忽听身后的黑衣人沉声喝道:“别急,把这个东西一并也带回去吧。”话音未落,一扬手便将天星神弹抛了出来。 这一下惊得众人心头忽悠一颤,聂雨荷失声惊呼道:“快爬下!”说着向前一跃,扑向了穆少言,哪知穆少言也是第一个便想到了她,正好返身扑过来,二人顿时撞在一起,当下却也顾不得许多,忙相拥着伏倒在地。 两名前去救人的罗汉堂弟子离那黑衣人最近,吓得愣怔了一下,旋即也明白过来,急忙伏地将苦心大师与严烈压在了身下。灵梦双鬼怪笑两声,早如两缕轻烟般远远地飘了出去,苦远、苦慧二位高僧与其他少林僧众也纷纷爬伏在地上。 “哈哈哈哈……”那黑衣人留下一串尖厉冷冽的长笑,飞身跃上大雄宝殿,又是几个起落,便跃出寺院去了。 天星神弹自空中落下,正好掉在两名罗汉堂弟子的身前。两名弟子已无法再躲,只得将心一横,双眼一闭,静待它炸将开来。其余众人亦是屏气低头,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却不料这天星神弹骨碌碌地在原地转动了几下,随即停住,过了半晌也未炸响。 094 虚惊一场 (周一开新章,再求鲜花、收藏和推荐!) 聂雨荷被穆少言紧紧地搂在怀里,心头不由自主地“怦怦”地急跳个不停,一是怕那天星神弹炸了,二是想到穆少言与自己竟有如心有灵犀般地互相关护,不禁漾起一阵幸福的眩晕感来,心道,“即便如此被炸死了,倒也甘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穆少言软玉温香在怀,亦是心神俱醉,但此刻哪敢多想,天星神弹就在不远处,不知何时会爆炸,只道,“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雨荷受伤。” 众人均匍匐于地,过了好半天,却没有听到任何爆炸的声响。距那天星神弹最近的两名少林弟子终于忍耐不住,相互间一递眼色,一咬牙站起身来,只见天星神弹静静地躺在脚边,丝毫没有爆炸的意思。二人忙又分别将苦心大师与严烈扶起,其中一个弟子对着苦慧大师高声喊道:“师父,这东西没炸。”虽是如此,但他们并不敢去碰触那颗天星神弹,只忙不迭地背扶着苦心大师与严烈跑了回来。苦慧一把便抢过苦心大师,随即将他掩伏于自己身下。 又过了一阵,看那天星神弹确实没有爆炸的意思,众人也便纷纷站了起来。穆少言与聂雨荷也慌忙分开,聂雨荷脸色一红,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这时,身后传来“咯咯”一声娇笑,只听英儿调皮地道:“穆公子,你刚才干嘛抱我家小姐抱得那么紧呀,我看小姐没被雷弹炸死,怕也要被你给憋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穆少言霎时涨红了脸。聂雨荷娇声叱道:“英儿,胡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作势便要去抓,英儿忙假作惊慌地大叫一声,飞跳着跑开了。 穆少言忙转换了话题,问道:“这天星神弹怎的没有炸呢?” 聂雨荷也不知是何缘故,遂收了笑容,大着胆子向天星神弹走去。穆少言的心顿时又提了上来,全神戒备地看着聂雨荷的一举一动,心想,“此时若是真的炸了,定要冲上前去,哪怕同归于尽倒也情愿。” 在众人屏气凝神地的注视之下,聂雨荷蹑步走到天星神弹边上,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它,那天星神弹随之又转了两圈,却依然没炸。 聂雨荷渐渐放下心来,将其拿在手中仔细察看,过了一会儿,苦笑着扭头对众人道:“你们放心吧,这东西是假的,不会炸了。” 众人几乎同时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同时又感到受骗上当,哭笑不得。有的少林弟子已骂将起来,“这混帐王八的魔教妖人,竟使什么假的东西来吓我们,简直无耻之极!”平白受了一场虚惊,苦远、苦慧二位高僧也是窝着一肚子无名之火,盖因自恃身份不便发作,却也无暇顾及寺中弟子一时的粗言劣语,倒是听了这样的话,反而觉得心中也似出了口恶气一般。 穆少言早抢身过来,从聂雨荷手中拿过那假的天星神弹,说道:“纵是假的,也大意不得,还是将它远远地丢掉吧。”说罢,向灵梦双鬼招招手。 灵梦双鬼早在众人卧倒之际,已远远地遁走,眼见穆少言招呼,转眼便到了二人身边。向来笑道:“用了个假弹,竟让我们这么多人吓了个半死,这魔教之人倒也真是伶俐,哈哈。” 向来哭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是呀,居然连我们兄弟都能骗过,这家伙还算是聪明,不过,也就是小聪明罢了,嗬嗬。” 少林众僧听他们如此说,暗中均道,“亏你们还笑得出,真是两个老不正经。” 穆少言将那假天星神弹递给灵梦双鬼,对二人道:“还要烦劳二位前辈,将这个东西丢进深谷,免得再被他人利用。”灵梦双鬼点点头,向来笑一把将假神弹抓将过来,兄弟二人便飞也似地去了。 苦远大师走到穆少言身边,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穆少侠,方才老衲已检查过严施主的伤势,先是中了一掌,又为匕首所伤,所幸受伤之处均无性命之忧,不过非需安心静养不可,老衲已命寺中弟子将他抬到罗汉堂去救治了。” 穆少言忙躬身施礼,谢道:“多谢大师,那就全仗大师与贵寺相助了,不知方丈大师的伤势如何?” 苦远大师紧皱双眉,叹道:“智空孽徒下手极重,方丈师兄本已受了重伤,后来又被那魔教妖人点了重**,亏得师兄修为纯厚,如若不然,恐怕早就……唉!” 穆少言已然听出,苦心大师受得伤远比严烈要严重得多,忙抚慰道:“方丈大师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逃过此劫,还望大师与贵寺僧众不必过于忧虑。”苦远大师点头谢过。 此时,苦慧大师正在指挥寺中弟子收拾残局,将二十几个受伤的弟子抬的抬、背的背、扶的扶,片刻间便纷纷散去。苦慧倒也没再追问聂雨荷是如何知道天星神弹的事,想必是身心疲惫,顾不得这许多了。他见有苦远大师陪着穆少言和聂雨荷,便向他们一拱手,半扶半抱地将苦心大师送往方丈室中救治去了。 日渐西沉,斜阳余辉洒落在少林寺中,给整个寺院点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那些少林弟子虽然收拾得很快,但刚刚交战之处还是留下不少打斗痕迹,又使金色的余辉披上了一层肃杀之象。 苦远大师与穆少言等人皆是无语,一想到这场大战本已获全胜,却被一个蒙面黑衣人中途杀出搅了局,还害得苦心方丈再度受伤,严烈被创。魔教虽是损兵折将,但自己这一方的损失也不小,真个是落得空欢喜一场,心中难免陡生出感伤之情。 静默了一会儿,穆少言沉声对苦远大师道:“在下此番前来,没想到竟引得魔教大举来犯,致使方丈大师深受重伤,还伤了不少少林弟子,实令在下心中不安,万分惭愧。” 听他如此说,苦远大师淡淡一笑,说道:“阿弥陀佛,魔教此来,乃是冲着敝寺之宝易筋经,少侠提前报讯,又全力助我少林免于劫难,实为功德一件,何来惭愧之说。凡事皆有定数,还望少侠不必过于介怀。” 穆少言见苦远大师如此淡定,心中暗暗赞佩,遂道:“待灵梦双鬼二位前辈返回,我等也就此告辞,只是严师兄受了伤,还望大师能够让他在贵寺静养一些时日,待伤好后我们再回来接他。” 苦远大师道:“这个自然,少侠请放心,严施主当可在敝寺安心养伤,待身体复原后,老衲会即刻派人与穆少侠联络。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依老衲看,少侠与各位施主不妨在敝寺暂留一夜,明日再走不迟。” 穆少言道:“多谢大师,不必了,因在下一行中有两位女眷,留宿寺中多有不便,请问大师这附近可有镇店投宿?” 苦心大师思忖片刻,说道:“下山后向北约有七八里路,便是高乌镇,它是此处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镇子。” 穆少言忙点头谢过,又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本易筋经,双手托到苦远大师面前,说道:“大师,这易筋经乃贵寺至宝,在下带在身上唯恐有失,现在魔教已退,还是把它归还给贵寺吧。” 苦远大师连连摆手道:“不可,老衲相信以少侠之才德武功,定能护得此经周全。再说,这易筋经本是老衲与方丈师兄、苦慧师弟共同商定交由少侠保管的,岂可由老衲一人收回。少林出了智空这样的叛徒,实令老衲担心……唉,还望少侠莫要再推辞吧。” 他虽未明说,但言语间已流露出深深的忧虑。穆少言听出,苦远大师是担心少林中仍有魔教的眼线,见他言辞恳切,语气坚定,一时倒也不好再作推脱,只得又将易筋经藏入了怀中。 095 再见魔刃 两条人影倏然而至,灵梦双鬼已经返回。向来笑“哈哈”笑道:“公子放心吧,我们兄弟已将那个玩意儿扔进山间深谷里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呀公子,”向来哭跟着道:“我们兄弟运足了力气将它远远地掷出,怕是早就摔得粉碎了,嗬嗬。” “你们运足了力气?那么小个东西,还用得着你们两个一起扔么?嘻嘻。”英儿快速地插话,调皮地问道。 “你这丫头懂个什么?”向来哭一翻白眼,假意愠道:“开始是哥哥扔出去的,我怕他扔得不远,又追上去再扔了一下,怎么,这难道还不是我们一起扔的么?哼!” 他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听在苦远大师耳里,却是无比震撼。他深知少室山下的幽林深涧是何等险要,向来笑将假的天星神弹掷出,定是用尽了全力,可以想见其速度之快,向来哭却能追上去再掷,且不提将幽林深涧视若无物,单单这份轻功,也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了。 “英儿,不许胡闹!”聂雨荷叱道。英儿乖巧地吐了一下舌头,又冲着灵梦双鬼挤挤眼,不敢再说了。灵梦双鬼却浑不在意,倒是甚是喜欢与英儿笑闹,二人也冲着英儿挤挤眼,各自“哈哈”、“嗬嗬”地笑了起来。 穆少言对苦远大师道:“大师,时候不早,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还请大师代为向方丈与苦慧大师转达谢意,望方丈大师早日痊愈。” 苦远大师见他们执意要走,倒也不便强留,只得将众人送到了寺门之外,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穆少侠,各位,一路走好,多多保重,恕老衲不远送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目送众人一路下山而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方才返回。 穆少言等人快步下山,方才在寺中与魔教的那场大战以及假天星神弹给大家带来的一场虚惊犹然历历在目,让穆少言和聂雨荷感到分外落寞,故而一路之上均是静默无语。灵梦双鬼和英儿见他们如此神情,也便不再搞怪说笑,大家皆是闷闷不乐。 走到少室山下时,已是黄昏时分,还是聂雨荷打破了沉默,对穆少言道:“穆大哥,那个蒙面黑衣人,你觉得他有些眼熟么?” 穆少言被她这一问,惊愣了一下,忽地想了起来,此人的动作和声音与天泽教总坛石洞之中与金无常交谈的那个神行使别无二致,当时自己与聂雨荷、严烈均已易容成魔教教徒模样,忙道:“对呀,他就是那个神行使。” 聂雨荷点点头,说道:“正是,此人当真是行踪不定,神出鬼没,当时我实在是太过紧张,也给吓的忘记了。现在想来,这天星神弹本是教主专用之物,怎的他一个小小的神教使竟会持有,果然是假的。要是早想到的话,说不得也早将此人擒住,那我们就能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了。唉!”说完,聂雨荷重重地叹了口气。 穆少言猛然想到,此番魔教为救罗天羽大举进犯少林寺,不仅出动了罗天雷和四大尊者,还以“四小公子”作为秘密武器,但那些神教使却是一个也未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现在细细想来,这天星教的八大神教使差不多都已见过了。神风使也就是紫衣侯厉则真被本教除掉,神弓使袁振在放马镇悦来客栈被自己捏折了腿骨,掳走陈秋阳的神剑使薛礼在九羊岛被自己打成重伤,神刀使郑奇扮作假道士盗走了明如月的沁月剑,而在灵梦山下的灵梦居中,严烈将神拳使鲍通差点一拳打死。在少室山下的农家小院里,灵梦双鬼更是打伤了神月使司空图,又抓了神星使罗天羽。只有这个神行使,与另外七个神教使大不相同,始终黑纱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他先是在乾明岛暗算父亲,又在少林寺救下魔教众人,心思缜密,行踪诡异。 穆少言正自冥思苦索间,忽地被聂雨荷挽住了胳膊,听她笑问道:“穆大哥,看你神情怎的这般严肃,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穆少言回头看了看她,摇摇头道:“雨荷,苦心大师曾说各大门派所获天星教总坛九阳山的消息是误传,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可知这九阳山的所在么?” 聂雨荷无声地苦笑一下,说道:“爹爹久不与另外那两个分教来往,我又哪里知道什么九阳山呀,上次我们去的天泽教所在的那个海岛,此前亦是一无所知呢。”她略思忖了一会儿,又道:“穆大哥,我看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四外打听也不是办法,对了,你还记得在东华城中的客栈时,我让英儿连夜回了趟家吗?” 穆少言一怔,他早就想问及此事,但连日来的奔波劳顿,再加上与魔教教徒的一番大战,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再看聂雨荷与一旁的英儿都在微笑看着自己,样子颇为神秘,忙道:“对呀,我早就想问你了,英儿直到一个月后才来到灵梦山,究竟去做什么了?” 聂雨荷微笑道:“那日我让英儿连夜返回教中,特向爹爹请教另外两个分教现居何处、近况如何,可惜……爹爹也不甚清楚,不过,”说着,聂雨荷从怀中掏出一个绸布小包,接着道:“爹爹让英儿给我带回了这个。” 穆少言见此物甚是小巧,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忙问道:“这是何物?” 聂雨荷将绸布小包轻轻展开,露出一柄华丽艳美的匕首来。这匕首长约四寸,外鞘嵌满了大小相等的细小珍珠,圆润光滑,柄首两面各嵌有一块晶莹通透的圆形美玉,竟与当日穆云舒出事之后,严伯在乾明岛上寻到的那把匕首一模一样。 穆少言顿时吃了一惊,旋即又想到,聂雨荷乃天轫教教主聂震寰之女,自己曾听金无常说起过,此物是传教之刃,想必是威德教各分教教主的传教信物。既然天泽教教主金无常有一把,那聂震寰当然也会有了。 聂雨荷见穆少言初见此物时一愣,继而便舒展开眉头,便已明白其中缘故,笑道:“你已认出来了吧,这就是传教之刃,是当年威德教教主金合欢亲自传给四个分教教主的,谁若持有此物,其分教教众便会视之如教主亲临。” 穆少言又惊又喜,问道:“那这么说,令尊已将这教主之位传与你了么?” 聂雨荷“扑哧”一笑,说道:“哪里呀,爹爹只不过是借我用用而已,虚张声势罢了。不过,有了这把匕首,再遇到天星教的人,倒可以吓唬他们一下,说不定还能套出他们的总坛所在呢。” “太好了,”穆少言的心情立时为之一振,赞道:“这主意甚妙,反正这种匕首一模一样,分辨不出哪个是天星教的,哪个是天轫教的。” “这倒也不是,每把传教之刃乃是各分教教主的独有之物,其中有细微的差别,不过只要不将它们放在一起比较的话,却是不易看出来的。”聂雨荷微笑着说道,又将匕首仔细地收好,放入了怀中。 此时,五人已出了少室山,灵梦双鬼在旁嘟嘟囔囔着连声喊饿,穆少言与聂雨荷相视一笑,心道,“打了一天,也的确是饿得紧了。” 穆少言便对大家道:“苦远大师说由此向北七八里路就是高乌镇,我们快点走,天黑之前便能赶到镇里投宿了。” 大家的心情渐渐宽络了许多,英儿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不断地夸奖灵梦双鬼应变机智、武功绝妙,令这兄弟二人得意万分。穆少言与聂雨荷偶尔也会被他们逗得莞尔一笑。 096 中年文士 五人一路向北,又向前走了二里多远,忽见两条岔路横在面前,一条通向西北方向,一条则通向东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大家登时愣住,眼见高乌镇马上就要到了,却被这两条岔路挡住了去路,这两条路的方向截然不同,若是走错了,岂不是越走越远。 众人正在焦急间,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缓慢而清脆地蹄声,这蹄声敲击在石路之上,“嗒嗒”作响,甚是悦耳动听。大家回头一看,只见石路上远远地走来了一头青驴,青驴之上坐着一人,头戴方巾,身着灰布长衫,看年纪约莫三四十岁,一副书生文士模样。 中年文士悠闲地骑在驴背之上,手中还捧着一卷书册,正自读得津津有味,任凭那青驴自由自在地行走。而在青驴之后,还跟着一位弯腰驼背的老者,头也不抬、亦步亦趋走在后面,看上去似是这中年文士的老仆。 穆少言见这二人愈走愈近,忙朗声招呼道:“这位兄台,你好。” 那中年文士正低头读书入神,忽然听到前面的声音,忙抬头观看,见岔路口处站着五个人,正在向自己这边张望,他又环顾了一下左右,四下再无旁人,这才知道是在招呼自己,便呼喝了那青驴一声,青驴似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嗒嗒嗒嗒”地加快了步子,一会儿便到了穆少言等人面前。 中年文士翻身跳下驴背,向穆少言等人一拱手,微微笑道:“各位有礼,敢问可是招呼敝人?” 穆少言也施了一礼,说道:“正是,在下姓穆,名少言,这几位是在下的朋友,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中年文士又抱拳打拱了一圈,礼数甚是周到,笑着说道:“敝人姓仇,单名一个安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听口音,穆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穆少言与聂雨荷、英儿见此人彬彬有礼,举止文雅,不由顿生好感,只有灵梦双鬼斜着眼看着他,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听他问话,穆少言忙道:“兄台好耳力,在下是江南人氏,这几位朋友也不是本地人,我们正准备赶往前方的高乌镇投宿,不成想在这里遇到了岔路,不知该走哪条才好,还请仇兄指点。” 仇安笑道:“原来各位是往高乌镇去的呀,真是巧了,仇某寒舍便在此镇之上,各位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众人皆是一喜,穆少言忙道:“如此再好不过,那就烦劳仇兄引路了。” 仇安微笑着点点头,随即牵过那头青驴,也不再骑行,带着穆少言等人一同走上偏向东北的那条小路。而他身后的驼背老者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紧跟在仇安之后。 英儿是平生头一次见到驴子,看到这牲畜毛黑耳长,体瘦形小,觉得甚是可爱,一路之上不是逗弄几下,便是与仇安不住攀谈。仇安想必也是独行寂寞,乐得有人同行,不多一会儿便与英儿熟络了起来,这下倒是冷落了灵梦双鬼,惹得二人不住地撇嘴瞪眼,但也无可奈何。(.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聂雨荷不经意间走慢了几步,落在了众人身后。穆少言遂也缓行,二人与仇安、英儿和灵梦双鬼拉开了约莫丈余远的距离。聂雨荷忽地低声对穆少言道:“穆大哥,你没觉得这主仆二人有些异常么?” 穆少言心头一跳,心道,“怎的雨荷总能看出异常之处,难道这江湖中处处皆是异常不成?”他初出江湖并没多久,却经历了不少的风雨,这些日子更是与魔教纠缠不清,一听聂雨荷提及“异常”,立时警觉起来,但仔细看了那主仆二人一会儿,却又看不出什么,遂低声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聂雨荷的嘴角微微掠过一丝狡黠的微笑,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仇安身后的那个驼背老者。” 穆少言道:“看到了,没觉得有何异常呀。” 聂雨荷轻轻摇摇头,说道:“刚才仇安坐在驴子之上,那老者跟在他身后,与那驴子之间约莫保持着三尺左右的距离。听到你的招呼后,仇安骑着青驴快步赶来,而那老者却并不见有什么动作,还是那样慢条斯理地跟着走,但他和仇安之间的距离却依然保持了三尺。” 穆少言登时一惊,忙道:“你是说……” “仇安我倒是没看出什么,”聂雨荷道:“但那老者可不简单,单凭这份悄无声息的轻功,此人功力绝不在你我之下。” 穆少言暗叹聂雨荷心细如发,又问道:“那你可看出这两人有无敌意呢?” 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我又不是神仙,哪里便能掐会算了。不过也没什么,我们自己多加些小心便是了,我看仇安的举止,倒不似天星教之人。再说,就算是敌非友,那老者武功再高,他们也不过就两个人罢。” 穆少言点点头,心中已对仇安主仆多了一分戒备,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笑,看了看聂雨荷,有些欲言又止。聂雨荷何等聪慧,知他有话想说,忙问道:“穆大哥,你想说什么?” 穆少言神色有些发窘,但他不擅掩饰,自己还没说话,脸色已有些窘红了。听聂雨荷一问,只得低声说道:“我还发现了一个疑点,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可疑,但又不知道是不是凭空瞎猜。” “是什么?还不快点告诉我。”聂雨荷略带嗔怨地小声娇叱。 “雨荷,你……”穆少言的表情更显尴尬。 聂雨荷见他吞吞吐吐的,不禁急切地道:“你什么呀,到底发现了什么,快点说呀。” 穆少言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说道:“你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女孩了。” 聂雨荷一怔,不知他何来这么一句,俏脸飞红,低头含羞道:“怎的想起说这个?” 穆少言忙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聂雨荷登时又是一怔,抬头蹙眉嗔道:“你在说什么呀,那你是什么意思?” 穆少言长舒了一口气,小声而快速地道:“是这样,我是说,以你的美貌怕是天下没有哪个男子见了会不动心的,可刚才那仇安竟是连看都未看你一眼,我想这也是非同寻常之举吧。” 聂雨荷听他说自己美貌绝伦,心里真个如吃了蜜一般甜润,嘴角不由自主地漾起笑意,又听穆少言说出所谓的“疑点”,便道:“哪个都如你一样,说不得仇安倒是个正人君子,人家端的是‘非礼勿视’呢。”话虽如此,但她心头却忽地一动,想想穆少言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暗中也多了几分纳罕。 众人走得虽然不快,但剩下的五六里路程毕竟不长,没用半个时辰,便见山路尽头出现了一条笔直宽阔的街道。沿着大街前望,两旁的楼舍店铺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虽是天色向晚,但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好不喧哗热闹。众人已是到了高乌镇了。 一进镇子,仇安将青驴牵住,顺着大街向前指着,对穆少言等人道:“这里便是高乌镇,前面不远处有家客栈,不过,各位若有雅兴的话,不妨到寒舍小坐片刻,仇某闲居于此,除了这位贴身老仆,家中再无他人,倒是方便得很。” 穆少言忙谢道:“多谢仇兄盛情,在下拜领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天色已晚,还是先去寻家客栈投宿为好。”心中却暗道,“不知此人是何来历,还是小心为妙呀。” 仇安倒也不再多让,遂向众人拱了拱手,骑上青驴飘然自去。而那驼背老者一如既往,跟在青驴后约莫三尺多远,自始至终看也不看众人一眼,随着仇安一同去了。 097 如意客栈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高乌镇大街上的各家店铺纷纷点起了灯火,正值晚饭时候,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穆少言等人又向前走了一会儿,便见到一家客栈,门前高挑着幌子,上书四个大字“如意客栈”。看上去,这家客栈的生意甚是兴隆,店门外站着两名迎来送往的伙计,不断招呼着宾客上门,隔得老远便能听到店内大堂中好不热闹喧哗。这也难怪,高乌镇乃是方圆左右百里最大的镇子,扼守南北要冲,自古便是兵家重镇,也是商贾要地,繁华程度堪比帝都梁城了。 看到穆少言一行人走得近了,如意客栈门前的一名伙计忙不迭地跑过来招呼,满面堆笑地道:“各位客官里面请,请问各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哪?”声音清脆,甚是悦耳。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我们要住店,三间上房。” “好咧!”店伙计爽利地应了一声,又招呼出另外一名伙计牵过众人的马匹,冲着大堂里面高声道:“客官五位住店,三间上房!” 一位掌柜模样的老者闻声而至,出门迎上前来,笑着对众人施礼道:“各位客官快里面请,小店二楼有现成的上房,请。” 穆少言随他进来,见大堂内三五一桌,已坐了不少正在用饭的宾客,便转头对聂雨荷等人道:“我们先进房略作歇息,然后再到堂中用饭吧。”大家早便走得乏了,当下均无异议。于是,在店伙计的引领下,五人分头进房梳洗休息。 灵梦双鬼早就叫嚷着饿了,在房间里哪里呆得住,兄弟二人胡乱地洗了把脸,便下楼来到大堂,拣了一张靠墙的大桌坐下。那张桌子旁本已坐了两人,但见灵梦双鬼面目狰狞,凶神恶煞般地在他们身边坐下,四只大眼直瞪瞪地看过来,心中顿觉恐怖。二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便起身去别处坐了。店伙计见状,也不敢多话,只帮着他们收拾碗碟,端到了另外一桌。 片刻之后,穆少言与聂雨荷、英儿也相继走下楼来,见灵梦双鬼正坐在那里等得不耐烦,三人相视一笑,也便走过来坐下,招呼店伙计点菜。 不等伙计报菜名,向来笑便大声叫道:“把你们店里好吃的、好喝的尽管端上来。”向来哭跟着道:“对呀,快点,快点,先上个十个八个的好菜,别愣着,还不快去,难道还怕不给你银子么?” 店伙计从没见过这么点菜的,听着灵梦双鬼叫嚷,心中惧怕,不敢还嘴,但他看出穆少言才是正主,只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知如何。 穆少言无奈地苦笑一下,对店伙计点点头,说道:“就照这二位先生的意思,赶快上菜吧。” 店里的动作很快,过不多时,几名伙计交错而上,端上来十几个碗碟,热气腾腾、香味扑鼻,摆了满满一桌。灵梦双鬼毫不客气,抄起筷子便大吃大嚼起来,他们不好饮酒,自顾自在那里吃得酣畅淋漓。穆少言与聂雨荷、英儿早知这二人的秉性,见怪不怪,况且自己也早就饿了,忙低头抄起筷子吃饭。 众人刚坐下时,便看到邻桌有两位客人正在吵嚷,其时声音并不甚高,也便没有在意。哪知后来他们的吵声愈来愈大,穆少言和聂雨荷、英儿都抬起头来,见邻桌坐着两个大汉,一人身穿锦袍,五短身材,体格健壮,另一人则是一袭紫红外衣,比那锦衣大汉略高,身材亦是极为壮硕,看他们的年纪均是三十岁上下。 锦衣大汉正高声道:“奶奶个熊,老子还偏偏不信了,杜府的那个小妞能有多大能耐,难道还能胜过老子不成?兄弟,你也别想了,那小妞决计就是老子的了,哈哈哈……” 红衣大汉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信不信由你,今天我是亲眼见了,连镇上天威镖局的少镖头都不是她的对手,我看你去了也是白给。这不,已经过了两天了,伤了六七个,明天便是最后一天,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若是去也成,只看看热闹去罢了。” “我呸!”锦衣大汉怒道:“什么少镖头,在老子眼里,不过是个银样蜡枪头罢了,怎能跟老子比。” 红衣大汉听他如此一说,神色顿时显得有些慌张,四顾望了望,撮起双唇“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大哥,千万别这么说,这天威镖局的名头,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可别酒后失言,刚才那些话若是传到他们耳朵里,咱哥俩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哇。” 锦衣大汉确已吃了不少酒,涨红着脸大声道:“怕个屁!天威镖局有什么了不起,管他什么少镖头不少镖头,连一个小妞都打不过,真是给他老爹丢脸。兄弟,明天你看我的,有我赵万三出马,定将那小妞拿下,带回去做第三房,哈哈哈哈……”这赵万三正自得意,忽然“啊”地一声戛然而止,嘴里竟然多了一个馒头,直塞得他整个脸都肿了起来。这馒头不知何时飞掷而来,恰好塞进他的嘴里,整个馒头只露出了一小块圆圆地面皮在外面。 聂雨荷用手轻轻一捅穆少言,低声道:“是窗边那桌的那位老者。”穆少言点点头,示意自己也已看到。英儿听这二人吵闹得紧,觉得甚是有趣,忽见那赵万三口中被人飞掷进了一个大馒头,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忙又捂住了小嘴。 赵万三被馒头涨得满脸通红,连眼泪都呛了出来,连挖带吐,费了半天劲儿才将馒头抠出来,又“呸、呸”地吐出了许多渣屑,随即大吼一声站起身来,高声骂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竟敢暗算老子,有种的站出来!”他身边的那个红衣大汉也忙跟着站起,二人四下张望,却是看不出谁掷来的馒头。骂了半天,还是无人搭理,只引得周围宾客窃笑不已。 赵万三与红衣大汉感到没趣,只得又坐下,口中依旧骂骂咧咧。红衣大汉问道:“大哥,你的嘴没事吧?” “嗯,还好。”赵万三嘟囔着说道:“妈的,这狗东西手劲不小,打得老子的牙都松了。” 英儿在一旁本已收了笑容,忽地听到赵万三这句“打得老子的牙都松了”,委实忍俊不禁,竟“咯咯”地笑出了声。 赵万三与红衣大汉本来已经窝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听到英儿的笑声,真个好不刺耳。二人猛地转头对着穆少言这桌怒目而视,赵万三骂道:“笑什么,小妮子,找死哪,啊……”骂声未落便已收住,二人又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了聂雨荷脸上,一下子竟看得呆住了。 098 高乌逸闻 英儿刚想发作,却被聂雨荷以眼色止住。众人皆不去理会他们,连灵梦双鬼都没作声,谁知这赵万三与红衣大汉见了聂雨荷的美貌,竟再也不肯转过头去。 聂雨荷听他们高谈阔论,便知这二人非是良善之辈,本想由他们看几眼也便罢了,但见他们如此无所顾忌,几乎垂涎欲滴,不禁又羞又怒,手上微微用力,竹筷“啪”地被她捏为了两断。穆少言知她动怒,忙握住了她的手,心中虽也甚是厌烦这二人,但又怕聂雨荷一怒之下,伤了他们性命,便低声说道:“这等样人,无需与他们置气。”聂雨荷强压怒火,偏过脸去。 没成想过了一会儿,这二人竟然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走到了聂雨荷的身边。赵万三对红衣大汉哈哈笑道:“哟,这小妞长得真是水灵,兄弟,你看她比那杜府的小妞如何呀?” 红衣大汉满是艳羡不已的神情,亦是嬉皮笑脸地道:“比杜府那个强得多了,你甭说,我老刘还当真从没见过这样美人儿,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哈哈。” 没待聂雨荷发火,英儿早已按捺不住,“噌”地跳了起来,抬手便给了二人各一记响亮的耳光,口中骂道:“混帐东西,竟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这二人完全没有想到英儿出手,哪里躲得及,“啪,啪”各自脆生生地挨了一下,登时勃然大怒。赵万三大吼了一声,一拳便打向英儿,他自恃武功高强,与英儿距离又近,本以为这一拳定会将英儿打得飞了出去,哪知拳头刚刚击出,手臂已是一阵剧痛,“哎呀”大叫了一声,自己的右臂不知怎的便被英儿身边的一个怪人轻轻捏了一下,旋即又放开。这一捏竟让他痛不可当,豆大的汗珠顿时从额头直淌下来。 那姓刘的红衣大汉犹不知趣,抬腿便踢向那人,不料被另外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怪人伸手向上一切,正中他的小腿,也如刀削一般痛得彻骨,“蹬蹬蹬”向后倒退出几大步,仰面摔倒在地,“哇呀”大叫出声来。 不消说,这两个怪人正是灵梦双鬼,他们吃得正香,本不想理会这二人,但见他们突然动手,哪里还忍耐得住,一人只一下,便将他们料理了。 英儿鼓掌笑道:“活该,活该,这就是你们出言不逊的下场。” 穆少言瞪了二人一眼,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赵万三与那姓刘的大汉都是练武之人,早已晓得厉害,听了穆少言这话,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多呆片刻,一个抱着胳膊,一个拖着小腿,慌不迭地跑出门去。 见他们狼狈不堪逃走的样子,聂雨荷倒是“扑哧”一声笑了,轻声对穆少言道:“穆大哥,你刚才大喝的样子好不吓人,我还从没见你如此动怒过呢。” 穆少言收了怒容,无奈地一笑,说道:“真的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哎,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却被这二人搅得扫兴。”说着,转头一看灵梦双鬼,他们却似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继续在那里吃个不停。 穆少言猛地想起一事,抬眼望了望窗边,发觉刚才掷出馒头的那位老者已然不见了,想必是在那两个无赖在此纠缠之时离店而去的。看看聂雨荷,她也轻轻摇头表示没有留意,于是点手唤掌柜的过来。 客栈掌柜在一旁早见了刚才二人在穆少言这桌挑衅,没想到新来的这几人身手如此了得,两下就把他们给打发了,见穆少言招呼,忙一溜小跑地过来,哈着腰,眉开眼笑地问道:“各位客官,酒饭用的可好,请问唤小的有何吩咐?” 穆少言问道:“掌柜的,请问刚才那二人所说的杜府小妞,还有天威镖局少镖头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忙躬身答道:“客官,你们是今天才刚来本镇的吧,是这么回事,请各位慢用,小的在这里为各位详细说说。”说着,径自在穆少言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道:“这杜府世居本镇,历代经商,是本镇上最大、最富的大户,现在传到了杜云飞杜老爷这一代,那当真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了。听说杜老爷还捐了一个员外郎,虽是闲职,可在这官场之上也是呼风唤雨的很呐。”这掌柜的一边说,一边咽了口唾沫,不无艳羡地表情让英儿又是“咯咯”一笑。 掌柜的见众人听得认真,又继续说道:“唉,可惜呀,这杜老爷身后无子,只生有一个女儿,啧,啧,诺大的一份家业只能传给他这唯一的宝贝女儿了。于是,杜老爷就想干脆招个上门女婿算了,也好与自己的女儿共同打理家产,振兴祖业。这杜府小姐的闺名唤作月霞,要说模样嘛,确也十分出众,再加上又有万贯家产,那上门提亲的真是海了去了,杜府的门槛都被踩烂了好几条了。可这杜小姐眼光高得很呢,竟连一个也看不入眼,听说她自幼习武,练得一身的好本事,这不,自个儿便拿了个主意,要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这倒新鲜好玩儿。”英儿在一旁俏皮地插言,打断了掌柜的话。聂雨荷瞪了她一眼,对掌柜的道:“掌柜的,你继续说。” 掌柜的连忙点点头,又道:“要说也是,一个大姑娘家,怎好抛头露面自己找婆家的,还要与那么多素不相识的男子当场比武。杜老爷当然反对,生怕来个粗野之人把小姐打败了,成了自己的上门女婿,看不入眼暂且不说,若是把这份家产败光了,反而让自己落得个不肖子孙的罪名。”说到这儿,他又顿了顿,见穆少言等人皆凝神倾听,便又接着道:“但是杜老爷终究架不住女儿的死缠硬磨,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不,就在昨天,杜府在自家的大门前搭起了招亲擂台,嘿嘿,小的这般年纪,自是不想去凑趣了,不过听店里去过伙计们说,那看热闹的真是人山人海,把杜府前面的整条街都堵得满满的。杜府里传出规矩来,说招亲擂只举行三天,三天之内,若无人能打败小姐,那杜小姐的婚事就由杜老爷作主了。杜老爷还说了,凡上台与小姐比武之人,首先相貌上要说得过去,年龄嘛不得超过三十岁。这不,从昨天到今个儿已经比了两天了,听说上去的人还真不少,但竟没有一个能打得过那杜小姐的。杜小姐的功夫的确了得,两天内连伤了七八个后生,还有一个被打断了腿呢。”掌柜的说着又“唉”地叹了口气,神情甚是惋惜,仿佛那些受伤之人倒像是他的亲戚似的。 众人已经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穆少言问道:“那天威镖局的少镖头定是去参加比武打擂了,也是被杜小姐打了回去?” 掌柜的嘿嘿一笑,说道:“客官说得对,这天威镖局的少镖头杨剑晨便是今天上午去打擂的。说起这天威镖局么,在这高乌镇的名头那也是响当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杨少镖头不仅功夫好,人也长得俊俏,旁人都说,他与那杜小姐才貌相当,真可谓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哈哈。但没成想,这杨少镖头竟也不是杜小姐的对手,听说二人开始还打得难解难分,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杨少镖头忽然脚下一软,一个躲闪不及,被杜小姐一脚便踢到了台下,虽没受什么伤,却也搞得灰头土脸地回家了。” 099 比武招亲 听掌柜的讲完,穆少言看众人的酒饭也用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道:“在下晓得了,多谢掌柜,这酒饭就先记在帐上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掌柜的笑道:“听小的唠叨了半天,各位客官怕是也烦了,各位远道而来,还请早早歇息,若是有兴致的话,明天不妨去杜府看看热闹,明天可是最后一天了。”说着,笑容可掬地告个诺退了下去。 “掌柜的,请问这杜府在什么地方?”聂雨荷忽地问道。 掌柜的忙又转身笑道:“杜府就在前面不远,各位出了店门向北,走到头有一条东西向的大街,沿着那条街再向东走不远便是了。这几天杜府甚是热闹,各位一到那条大街之上,自然就能见到了。” 穆少言对聂雨荷道:“怎么,雨荷,难道你也想去杜府擂台看看不成?” 聂雨荷一撇嘴,笑道:“那怎么不行,我倒想这杜府小姐到底生得多么标致,竟能引得这么多男子舍命上台。” 英儿在一旁亦道:“就是,难道还有我家小姐漂亮不成?”聂雨荷半嗔半怒地瞪了她了一眼,吓得英儿一吐舌头,嘻笑着假作害怕的样子,不敢再说。 穆少言笑道:“如此也好,那明天我们便都,权当散散心吧。不过我看这杜小姐倒未必是绝色,那些打擂之人怕是多半冲着万贯家财来的。” 聂雨荷看了他一眼,忽地正色道:“穆大哥,看归看,明天你可不许上台比武呀。” 穆少言脸色一红,忙道:“这个自然。” 聂雨荷轻轻“哼”了一声,又道:“不和你说了,我先回房了。”说着便转身离坐上楼。英儿冲着穆少言做了个鬼脸,无声地笑笑,随着聂雨荷去了。 次日一早,穆少言刚刚梳洗完毕,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便听英儿在外面娇声笑道:“穆公子,还没起床哪?快点起来吧,我家小姐早就等急了呢。” 穆少言微微一笑,打开房门,却一下子愣住了,原来门外站的竟是两位年轻俊朗的少年公子,仔细一看方才认出,正是聂雨荷与英儿。只见聂雨荷一身青衣,头戴方巾,腰束绵带,唇上还多了两瞥细密的胡须,显得煞是风流倜傥。英儿却是扮作了一副书僮模样,亦是英姿可人。 穆少言不由哑然失笑,忙又连连赞道:“好一个风流俊俏的书生,哈哈哈。” 聂雨荷被他说得脸儿一红,低头笑道:“怎么样,这样打扮可像男子么?” 穆少言止住笑,说道:“像,像,这样最好,以免那些打擂的男人看到你,怕都再无心再上台打擂了。” 聂雨荷娇嗔了他一眼,说道:“就你会说。好了,我们快走吧。” 灵梦双鬼此时也出了房门,见到聂雨荷与英儿女扮男装的样子,也不禁“哈哈”、“嗬嗬”怪笑连声,与她们凑趣说笑了一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众人说说笑笑出了客栈,按照掌柜的所说,沿着大街一路向北,走到尽头果然又看到另外一条东西向的大街,比之来时的南北大街显得更为宽阔。街上行人纷纷奔走不停,都朝向东去。众人相视一笑,暗道,“想必这些都是去观看杜府招亲擂的吧。一大早便是如此熙熙攘攘,看来杜家小姐还当真是非同凡响。” 随着人流走不多时,便远远地望见一个约莫丈余高的宽绰擂台,擂台前面已围聚了不少人,其中大多是年轻健壮的青年男子,亦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估摸是来看热闹的看客。 穆少言悄悄叮嘱灵梦双鬼切勿大声喧哗,以免惊骇了百姓,自己与聂雨荷、英儿穿过人群来到台下。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台上站着几个灰衣仆从模样的人物,想必是杜府的家丁,正聚在一起闲聊,台上后身矗立着一张大屏风,上面悬挂着一幅粉色的绸布,绸布中央扎着一朵红艳艳的团花,煞是醒目,屏风之后隐约可见摆设着几张木椅。而擂台之后,便是杜府大院了,因朱漆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见门上铜狮衔环,高大的院墙向两侧延伸开去,一眼竟望不到头,好不宏大威风。 台下围观的人群见了穆少言与聂雨荷、英儿等三位英俊潇洒的少年公子挤到前面,早已纷纷议论起来,又见他们身后跟了两个长相相同却容貌丑陋的老者,议论之声越发地多了起来。有的道,“看这三个公子哥儿,当真俊俏得紧,定是前来打擂的。”有的接言却讥笑道:“嗯,看上去倒有点意思,不过那两个跟班的老头儿长得好不吓人,啧,啧……这样的人也敢出来,可别吓坏了小孩子。” 灵梦双鬼听了这话,忍不住怒哼两声,斜眼瞅瞅说话那人。那人见他们如此可怖,赶忙噤声低头,哪里还敢再多言语。英儿却“扑哧”一笑,悄声对穆少言道:“公子,过一会儿你可莫要心急那杜家小姐的美色,争着上台打擂呀。” 穆少言无奈地笑笑,瞧了瞧聂雨荷,见她正抬头看着台上,一抹初晨的阳光恰巧落在她的脸上,为她俏丽的容颜点染了一抹红晕,虽是男子装束,但依然显得无比娇美动人。聂雨荷虽未看他,却仿佛知道他在望着自己一般,嘴角轻轻一动,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一笑直可倾城,令穆少言的心神不禁为之轻轻一荡。 正在这时,杜府大门“吱哑”一声左右大开,接着从院里走出七八个家丁来。这些家丁沿着擂台四周站了一圈,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待家丁站定之后,院子里又出来一位胖大的老者,傲然地扫视了一下人群,也不言语,便从擂台后面拾级而上,径直走到了屏风后面坐下。人群中已有人指指点点地道:“看到没,杜老爷上台了,杜小姐也马上就要出来了。” 大家正议论间,一个身披大红斗篷的粉衣少女在两个侍女陪伴下,从大门内走出,顿时引得人群一阵骚动。粉衣少女来到擂台一侧,看也不看围观的人群,身子忽地轻轻一晃,人已飘然到了台上。 “好!”人群中立时爆发出震雷般地喝彩声。 穆少言心道,“这定然是那杜月霞了。”只见她身材高挑,眉清目秀,行止落落大方,面对台下人群略一拱手,算是见过礼了,然后转身便回到了屏风之后。 “长得很一般嘛,比起我家小姐来可是差得远了。”英儿在一旁小声嘀咕,又低声对穆少言道:“穆公子,你说是不是?” 穆少言微微一笑,看了看聂雨荷,见她神色淡然,暗道,“这杜小姐的容貌倒也出众,可确实比不上雨荷。”遂也不理英儿,只悄悄握了握聂雨荷的手。 这时,台上一个家丁高声吆喝道:“诸位,今天是本府小姐比武招亲的最后一天,闲话少叙,现在正式开擂。哪位公子有意,赶早不赶晚,敬请上台吧。”说完,便退到了台边站定。 想是前两日杜月霞连败了七八位上台挑战之人的缘故,听了那家丁之言,台下的人群虽是议论纷纷,指手画脚,但一时之间却无人上台应战。 100 唐突佳人 “我来!”平地忽然响起一声大喝,直惊得众人纷纷扭头去看,见是一个满脸络腮胡须、体格魁梧的壮汉自人群中快步挤到了台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汉子也不多话,走到台前脚尖点地,“唰”地一声拧身而起,衣袂风响,人已窜到了台上。别看此人长得甚是壮健,可是落到擂台之上时却是毫无声息,足见轻身功夫了得。 “好!”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大家纷纷道,“这汉子看着就厉害,恐怕杜小姐这回遇到对手了。” “我看未必,前两天那几个哪个不是硬手,不也被杜小姐给打了下来么,光大声咋呼有个屁用,交了手才见真章呢。” 那壮汉来到台上,冲着屏风后抱拳拱手道:“在下肖春华,今年二十有五,特来向杜小姐讨教几招。” 屏风后人影一晃,杜月霞已来到台中,大红斗篷随风振起,端的是粉面含春、楚楚动人。她亦对肖春华拱手施礼道:“请问肖壮士可清楚这擂台比武的规矩么?” 肖春华朗声一笑,说道:“这个自然,上台比武,点到为止,赢了便进你杜家做上门女婿,输了我自行滚蛋便是。”他的话语间透着一份豪爽,引得人群发出一片哄笑之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那好,”杜月霞也不理会他的言语粗鲁,点点头道:“既然肖壮士如此爽快,本小姐也不必多说,肖壮士,请吧。”说着,杜月霞一伸手将斗篷解下,抛给了台边的家丁,自己一身粉色衣裤,显得更加绰约干练。肖春华身材高大,紧身黑衣外束二指宽的腰带,显得威武不凡。二人对面静立台上,对比鲜明,各自凝神备战,相互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杜小姐,小心了。”肖春华率先出招,话音未落人已纵身前扑,拳掌齐出击向杜月霞。他有意出声提醒,穆少言在台下暗暗赞道,“这汉子看着虽是粗野,为人倒也磊落。” 杜月霞见肖春华拳法势大力沉,不敢硬接,忙侧身闪避,同时飞身跃起,双腿在空中交叠一摆,瞬时连环踢出,动作甚是华丽优美。肖春华一拳击空,忙抽身退步,左掌护胸,右手化拳为抓,迎着杜月霞的连环腿法攻上,抓向她的小腿。杜月霞娇叱一声,身子一沉便即落下,腰腹一挺斜身向上,右掌切向肖春华的臂肘。肖春华顿肘下挫,抬腿直踢,身法干净利落,动作有板有眼,一招一势均带着一股豪侠之风。 穆少言、聂雨荷和灵梦双鬼等人皆是顶尖的高手,眼见这二人交手不过几个回合,便已看出杜月霞武功泛泛,华而不实,远非肖春华的对手。肖春华攻守自如,掌法老道,根本未使全力,应付杜月霞已是绰绰有余。几人相视一笑,心中均道,“看来这杜月霞的武功实在平平,怎的前两天竟能连挫数人,难道那些上台比武的人都只是花拳绣腿不成?” 杜月霞与肖春华打了十几个回合,已是守多攻少,力不能支了。肖春华的攻势却愈来愈强,逼得杜月霞不住地左闪右避,连连倒退,额头已渗出不少汗水来。 就在这时,肖春华忽地“哎呀”大叫了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胸前登时露出破绽。杜月霞却趁机飞身而起,连环腿法瞬间即至,“扑扑”两腿悉数踢中了肖春华的小腹。肖春华百忙之中吸胸收腹,身子向后拱起,双掌急速回扣,合击杜月霞的双腿,哪知自己左腿再度一软,又是一个踉跄,再也无力抵挡,顿时被杜月霞踢得倒跌了出去,直摔向台下。 肖春华身手倒也了得,就在即将摔落地面的一刹那,强自在空中拧身翻起,落地时总算站稳了身形。他揉了揉尚在酸麻的左腿膝弯之处,委实输得有些莫名其妙。 穆少言与聂雨荷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均道,“怪不得连胜两天,原来这杜月霞另有高人相助。”聂雨荷低声对穆少言道:“屏风后面有人。”穆少言点点头,亦低声道:“此人竟能隔空点**,看来内力颇深,没想到这高乌镇上还有如此高人。”又想道,“杜月霞比武选婿,却又为何暗设高手,将这些比自己武功高明之人打落台下?难怪客栈掌柜的说昨日天威镖局的少镖头也被莫名其妙的打败,想必也是屏风之后的那人动的手脚,当真是奇怪得很。” 正思忖间,身旁人影一闪,穆少言猛一抬头,发现聂雨荷竟已到了台上。台下围观的众人见肖春华刚刚被打败,又上去一个更为俊俏的少年公子,不由得又轰然叫起好来。 杜月霞乍然见到聂雨荷也是一愣,见她模样虽是英俊潇洒,但身材却甚是瘦小,比之自己怕是还要略矮一点,便拱手道:“请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聂雨荷微微一笑,口中学着男子声音油腔滑调地道:“小美人,你是问我叫什么吗,告诉你可要记清了,我叫聂雨,说不定再过一会儿,你就要嫁给我了呢,到时候随你叫什么都行,哈哈哈。”笑声未落,聂雨荷突然伸出二指在杜月霞的小脸上轻轻抹了一下,又将手指伸到鼻下,用力地嗅了嗅,连声道:“嗯,好香,好香。” 杜月霞的粉面登时涨得通红,她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公子竟然如此轻薄,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自己却躲不过去,心中又羞又怒,张口“啐”道:“你这小子,怎的如此无礼,你,你……”连说几个“你”字,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聂雨荷这一举动让台下的穆少言亦是大为出乎意料,一个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一旁的英儿与灵梦双鬼也被聂雨荷的“轻浮”作派逗得大笑起来,直惹得周围人群也笑作了一团。 聂雨荷并未罢休,又向杜月霞飞瞟了一眼,笑道:“小美人,你的功夫不错呀,让本公子来领教领教如何?” 杜月霞羞恨交加,却不再答话,娇叱一声,抬腿便踢。聂雨荷的身法何等灵巧,轻轻一闪便已避过,已然滑到了杜月霞的身后,又顺手在杜月霞的大腿上轻轻拧了一下。杜月霞怒叱连声,腾身飞跃而起,双腿连环疾速踢出,攻向聂雨荷头、胸、腹等要害部位。聂雨荷在台上游移不定,左躲右闪,妙若飞蝶穿花一般,在杜月霞迅捷猛烈地一轮腿攻中进退自如,看似手忙脚乱,实如闲庭信步。 101 幕后高手 (支持原创,反对盗版,希望喜欢这部小说的读者朋友到点击阅读,谢谢!) 杜月霞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气之下连踢出了十八腿,竟然没有一腿踢中,甚至连聂雨荷的一片衣角都没沾到,自己反而累得娇喘吁吁、心浮气躁。(.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聂雨荷闪躲腾挪之时,还偶尔东抓一把、西捏一下,趁机大占杜月霞的便宜。此时甚至连台下不懂武功之人都已看出,杜月霞有如孩童一般被这叫聂雨的年轻公子戏耍,哪里是其对手。刚刚莫名其妙便被杜月霞踢下擂台的肖春华亦是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暗暗赞佩聂雨的功夫了得。 杜月霞忽然抽身撤步,飞身跳了开去。聂雨荷见她停手,亦不追击,只笑着问道:“怎么,小美人,打不过就要跑么?”杜月霞也不理她,掉头转身便回到了屏风后面。 台下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嘈杂之声,有的道,“这杜小姐打不过这位聂公子么,怎的跑了?”有的接茬道,“是呀,那聂公子可算是赢了吗,若是杜小姐认输,姓聂便是杜府的女婿了,想必是杜小姐女儿家家的,怕羞了吧,哈哈。”有的则冲着聂雨荷高声喊道,“哎,我说聂公子,你的小美人跑了,还不快追呀。”聂雨荷站在台上微笑不语,表情甚是促狭得意。台边的杜府家丁也不知杜月霞因何会突然跑开,呆呆地望着聂雨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无可奈何之际,屏风后粉色人影忽然一闪,杜月霞又飞身跳了出来,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光映着日光,划出一道细长的冷芒。台上台下众人皆是一惊,有的人更是惊呼出声。 杜月霞却二话不说,挥剑便刺向聂雨荷。然而,她这一剑刚刚刺出便即停住,剑尖一端早被聂雨荷轻舒二指牢牢地夹住。杜月霞气恼之极,用力向回夺剑,却是难以撼动分毫。人群中的惊呼声尚未落下,顿时又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喝彩之声。 杜月霞夺不回剑来,见聂雨荷面带微笑颇为轻佻地看着自己,心中的羞愤之情真个是无以言表,站在原地鼻子一酸,眼圈一红,竟自差点掉下泪来。 就在二人对立相峙之时,聂雨荷忽地感到一缕劲风直射向自己的小腿处,心头微微一凛,急忙抬腿运力踢出。只听得空中“呯”地爆出一声轻响,聂雨荷已将那道劲风踢散,同时,将捏剑的二指轻轻一振,另一端的杜月霞顿觉手臂一阵酸麻,长剑已被夺了过去。 聂雨荷手拈剑尖,轻喝一声:“是哪位朋友暗中出手,请现身吧。”说着,将手中的长剑“唰”地向前一甩。这剑虽是倒甩而出,势头却甚是凌厉,本是剑柄在前、剑尖在后,但在中途轻巧地转了半个圈,变成了长剑平削,直划向那扇屏风。只听“刺啦”一声大响,竟将诺大的一组屏风拦腰削为两断,轰然倒落于台上,屏风后面坐着的两个人皆露出了半个身子。而长剑去势不停,划过两人头顶,直贯入台侧的柱子之中,剑尖穿柱而出。 聂雨荷甩出长剑的同时,身子已向后跃开,在台边凝神站定,直视屏风之后所坐之人。此时,围观众人也已看得明白,这屏风后坐着两个人,一个便是那身材胖大的杜云飞杜老爷,另外则是一位年约七旬、瘦削矮小的老者。而聂雨荷与台下的穆少言几乎立刻便将此认了出来,这老者正是在如意客栈大堂之内,不露声色以馒头飞掷赵万三的那人。 随着屏风被长剑削断,老者已从椅子中站起身来,缓步走至台前。杜月霞一见老者来到自己身边,忙肃立于侧,撅着小嘴委屈地叫了一声:“师父!” 老者微微一笑,对她道:“此人身手不凡,你不是他对手,退下吧。” “是。”杜月霞应了一声,又恨恨地瞪了聂雨荷一眼,方才扭身回到父亲身边坐下。 这时,台下围观的人群又嚷嚷道,“哎,看见没,这老头是杜小姐的师父,看样子功夫挺厉害的呀。” “是呀,徒弟输了师父上,难道这杜小姐打输了要赖账不成?若是这老头再被聂公子打败了,难不成聂公子要娶他为妻么?” 老者对台下议论置若罔闻,冲着聂雨荷一抱拳,笑道:“聂公子好俊的身手,看着倒是有几分面熟呀。” 聂雨荷收了油滑腔调,正色道:“不错,在下在如意客栈之中,倒也见识过前辈的身手,原来是前辈暗中相助杜小姐,难怪那些打擂之人轻易地便被踢下了台呢。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微微一愣,随即又朗声一笑,说道:“原来是你,没想到连老朽也看走了眼,哈哈,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明的功夫,真是令冷青云佩服之至。” “冷青云”三字聂雨荷没听过,台下却当即有人惊呼道:“冷青云,他就是冷青云!这青云门不是早就没了么,怎的这姓冷的还在世上!” 穆少言本来听着“冷青云”有些耳熟,再听此言,蓦地想起父亲曾对自己说起过,中原武林原来有一个赫赫有名的门派,名为青云门,其掌门便叫做冷青云。这冷青云曾是少林俗家弟子,内外兼修,功夫十分了得,故此门派武功源自少林一脉。想当年,青云门门下弟子众多,声势雄大,曾与华山、泰山、峨嵋等武林大派并驾齐驱,但不知因何缘故,十几年前竟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此后再无任何消息。江湖中对此传闻甚多,有的说是因为青云门得罪了几个大门派,被几大门派合力给灭门了;有的说是掌门冷青云突然暴毙,门下弟子争夺掌门未果,便各自作鸟兽散了;有的甚至传的更为玄妙,说某日夜里突然天降怪兽,直将青云门上下吃了一个不剩。种种传闻喧嚣尘上,盛极一时,不过约莫过了两三年后,青云门之事便再无人提及了。 想到此,穆少言生怕聂雨荷吃亏,忙飞身跳上了擂台。这一下,台下围观人群更加热闹起来,纷纷议论道,“好家伙,又上去一个,看样子像是聂公子的帮手,瞧这小伙,人长得俊俏,身手也不错嘛。” “是呀,这下杜小姐倒有的挑了,哈哈。”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乱,穆少言一登台,更给了众人口舌之机。 冷青云见穆少言突然跳上台来,又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原来是这位公子。”说着向台下扫视一眼,又道:“原来几位高人全都来了,真是令高乌镇与杜府蓬荜增辉呀,哈哈哈。” 穆少言双眉一挑,拱手施礼道:“晚辈穆少言,久仰前辈大名,这位聂公子是在下的朋友,一时任性,上台与杜小姐比划了几下,失礼之处还望前辈与杜小姐万勿见怪。”他的语气不卑不亢,神情淡然自若,比之刚才聂雨荷的调笑滑稽之举来,端的是少年侠客、英风四流之态,竟惹得坐在台后的杜月霞也抬头望了过来,目光在穆少言身上停留了许久。 冷青云亦忙拱手道:“哪里,哪里,这位聂……公子,哈哈,一时玩笑而已,老朽自不会见怪。不过,既然已被公子看破,老朽便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了。实不相瞒,老朽此举也是受人所托,实属无奈呀,哈哈。”说着,冷青云扭头对杜云飞道:“杜兄,你这瞒天过海之计,老朽实在是唱不下去了,解铃还需系铃人,还是请杜兄来向二位公子解释吧。” 102 翰墨书香 身宽体胖的杜云飞杜老爷早已起身站了起来,见冷青云招呼,忙满脸堆笑地走过来,对穆少言与聂雨荷拱手施礼道:“杜某见过二位公子,此地并非讲话之所,二位公子如若不嫌弃的话,请到杜某府中一叙如何?” 穆少言看了看他,淡淡地道:“杜员外盛情,在下与几位朋友多谢了。只是在下的这位朋友搅了杜小姐比武招亲的好事,还望员外海涵。” “无妨,无妨。”杜云飞笑嗬嗬地道:“这擂台比武嘛,本就是做个样子而已,二位公子不必介意,还请二位不吝到院中叙话。”说着向冷青云点点头,又对台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便转身下了擂台进府去了。 那家丁会意,忙走到台口冲着围观人群高声叫道:“诸位,诸位,今天的擂台比武到此为止,请大家散了吧。”台下的其他家丁听了这话,立时忙络起来,有的忙着收拾家什,有的劝说围观人群散去,一时之间,现场人流熙熙攘攘,众人喝倒彩声、叫骂声嘈杂不断,好不纷乱。 眼见一场擂台招亲被自己搅扰得就此收场,聂雨荷未免有些尴尬,冷青云却不介意,待杜云飞进府后,便笑嗬嗬地招呼着穆少言和聂雨荷进府。无奈之下,二人只得随他下了擂台,英儿和灵梦双鬼也赶了过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而刚才原本坐在半截屏风之后的杜月霞早就飞身下了擂台,临进府门前,还回头向四人望了望,目光又特意地绕着穆少言转了一圈,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脚步轻快地跑进府中去了。 杜云飞果然是商贾世家,家财万贯,将这自家府院建得好不宏大。众人一路走来,见杜府大院里又套建有十来个小院,数十间青瓦大屋鳞次栉比,雕梁画栋、曲曲折折的幽廊小径贯穿其中。整个府院的中部还开挖了一个人工的荷花池,池边摆设着各色奇花异石,一条青石小路将荷池与大院连为一体,宛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花园。虽已时至深秋,但园内花木依然郁郁葱葱,显得分外幽雅别致。 穆少言等人随着冷青云穿过花园,径直来到了后院的一座阁楼。冷青云指着阁楼对四人道:“这里是杜兄的,杜兄一般在此待客,各位请。” 穆少言走到门前,抬头望去,只见阁楼门楣上方悬着一块黑底白字、二尺见方的匾额,上写“翰墨书香”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落款处还题有一行小字,可能是日子久了,经历不少日晒雨淋的缘故,字迹已看不甚真切,想必便是杜云飞所请书法名家题写匾额时的留款。 一进“翰墨书香”阁,众人顿觉一股书卷香气扑鼻而来,沁脾入心。穆少言微微一笑,心道,“还真个看不出,这杜云飞虽是世代经商,倒还懂得附庸风雅、舞文弄墨。” 未待穆少言等人细看,杜云飞早已迎出门来,身上已换了一身衣服,边走边连声道:“怠慢了,怠慢了,请恕杜某更衣未能远迎,各位快快请进。” 大家落坐已毕,几个丫鬟侍女端上来香茶、水果、点心,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几声,各自伸手抓起一个大苹果便啃嚼起来,吃得飞汁乱溅,接着又大口大口地喝茶,“咕咚、咕咚”吞咽之声清晰可闻。穆少言有些发窘,但又知这二人秉性,却也无可奈何。杜云飞与冷青云相视一笑,知道这些江湖人物多有怪癖,并不见怪。 寒暄几句过后,穆少言转入正题,问起擂台比武招亲之事来。杜云飞的脸色略显尴尬,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各位,实不相瞒,老夫膝下只有月霞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娇生惯养,脾气实在是大的很。起初小女提出要比武招亲选婿,老夫自是不答应的,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其实老夫早已看好一门婚事,但小女决不同意,没奈何只好出此下策,请冷师父帮忙将那些能打善斗的豪强之士打下擂台,若是三天之内无人能打败小女,那婚事自然便要由老夫做主了。今天已是第三天,不想碰上这位聂公子,听冷师父说,聂公子的武功炉火纯青,连他也未必是对手呢,故而只得现身出来。唉,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包涵,老夫此举也实属无奈呀。” 听了杜云飞的话,众人不禁哑然失笑。聂雨荷微笑着站起身来,说道:“杜员外言重了,刚才在台上倒是我多有冒犯,失礼之处,还请杜员外与小姐万勿见怪。”说着,她摘下头上的方巾,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顿如瀑布般倾泄下来,随手又将唇上的小胡子给拈了下来,露出了女儿本色。 冷青云早已看破聂雨荷本是女扮男装,坐在一边微笑不语,杜员外却一下子愣住了,继而又哈哈大笑起来,忙对身边的丫鬟道:“还不快请小姐过来。”接着又对聂雨荷道:“老夫还道这位聂公子怎的如此轻浮无状,心想若真将小女嫁了此样的人,委实有所不甘呢。原来聂公子竟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哈哈。” 过了一会儿,阁楼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粉色人影闪身进了房门,正是杜月霞,她一进门便问道:“爹爹,那几个人走了吗?”随即一下子顿住,已是看到了在坐的穆少言等人。当她看到聂雨荷时,脸色登时一变,心中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同时又被聂雨荷的美貌所震慑,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当场。 杜云飞忙招呼道:“刚才擂台之上与你比武的正是这位姑娘,她是跟你逗着玩儿呢,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还不过来见过各位贵客。” 杜月霞已知聂雨荷是女子,便将刚才的不快化作了尘烟,笑了笑,走进房中与穆少言等人见礼。她自小习武,虽是娇生惯养,却没有大家小姐的做作之态,一一见过礼后,遂在杜云飞身边坐下,眼光又有意无意地落到了穆少言身上。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看看天近正午,杜云飞遂吩咐侍女去准备酒饭。穆少言忙站起来,拱手施礼道:“多谢杜员外盛情,在下等人搅乱了杜小姐的比武招亲,已是感到万分不安,哪里还能再行讨扰,这就告辞了。” 杜云飞与冷青云都站起身来,一个劲儿的挽留不已,但穆少言坚辞不受,聂雨荷与英儿也说着要回去,只有灵梦双鬼没有搭腔,二人心中对穆少言的木讷大不以为然,口中小声嘀咕道:“不就是吃顿饭嘛,不吃白不吃,这穆公子真是有福不会享。” 103 小姐来访 见穆少言等人去意坚决,杜云飞与冷青云也不再强留,又客套几句,便依旧由冷青云将众人送了出来。 来到杜府大门外时,门前的招亲擂台早已撤去,场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穆少言与冷青云拱手道别,冷青云忽地问道:“敢问穆公子师承何人,令尊高姓大名?” 穆少言忙道:“在下自幼随父习武,家父名讳上云下舒。” 听到穆少言说出“穆云舒”的名讳,冷青云突然浑身一颤,脸色大变,怔怔地望着穆少言,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 穆少言惊问道:“冷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冷青云愣了半晌,忽地一躬到地,颤着声音道:“原来公子竟是恩人之后,请恕老朽老眼昏花,一时竟未能认出。” 穆少言忙将冷青云搀扶起来,连声道:“前辈勿需多礼,快快请起,请问这是何意?” 冷青云再抬起头时,两眼之中已是泪光闪闪,继而长叹一声,说道:“穆公子既是恩人之后,老朽自当如实相告。若是老朽记得不错的话,那应是在三十二年前了,当时正是青云门的鼎盛时期,老朽身为掌门,时值盛年,自视甚高,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因此也就得罪了不少人。有一天,老朽出门访友,不料突遇三人劫杀。这三人老朽从未见过,但他们武功绝顶,单凭任何一人,老朽都不是对手。” 冷青云略停顿片刻,双眼迷离,仿佛又回到了三十二年前那场生死拼斗的场景之中,接着说道:“老朽与他们打斗了几个回合便招架不住,身上负了几处伤,贴身跟随的两名弟子也被杀死,心中又惊又惧。就在这时,一个青年公子突然出现,他喝住那三人,刚想问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料那三人竟也对他突施杀手。那公子冷笑一声,便与三人战在一处,老朽趁机跳到圈外,喘息了片刻,正想上前助他一臂之力时,才发觉这位青年人早占了上风,根本无须老朽助力。又打了十几个回合,这位公子便将那三人打得落荒而逃了。”说着,他的目光落到穆少言脸上,神色已缓和了许多,微微笑道:“讲到这里,想必公子已然明白了,当年那位青年公子便是令尊穆云舒穆大侠。穆大侠武功出神入化,义气干云,施恩不图报,直令老朽深深铭记于心,没齿难忘。怎奈当时一别,转眼竟已过去了三十余年。今日见到公子,初时感觉有些面熟,却想不起何时何地曾经见过,万没想到公子竟是老朽救命恩人的后人。公子风采非凡,直追令尊当年。多年不见,不知穆大侠如今是否安好?” 穆少言也没料到这冷青云竟与父亲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往事,听他问及父亲,不及细想,忙道:“多谢前辈挂念,家父一切都好。在下曾听说十几年前,青云门突然在一夕之间销声匿迹,前辈亦不知所踪,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高乌镇上与前辈相遇,实在是一桩幸事。” 冷青云道:“十五年前,老朽对江湖纷争心灰意冷,不愿再沾惹这无常世事,便于一夜之间遣散了青云门,来到这高乌镇上做了一个遁世隐居的闲淡之人。因先前曾与杜员外相识,员外好客之至,故而老朽便在杜府住了下来。当时月霞只有三岁,老朽见她聪明伶俐,活泼好动,便收她做了女弟子,闲时教一些花拳绣腿,聊以度日罢了。没成想今日聂姑娘上台比武,倒将老朽的“凌风手”给破了,这该着我们有缘呀,哈哈。” 聂雨荷在一旁笑道:“冷老爷子功力高深,小女贸然出手,冒犯之处,还望老爷子别见怪呀。” 冷青云又“哈哈”笑道:“姑娘太过客气了,老朽的这点微末功夫,哄哄小孩子还行,在穆公子与聂姑娘眼里,实在微不足道矣。” 此番相识委实有些出乎意料,穆少言也不擅过多言辞,便先向冷青云告辞。冷青云又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地请他转达自己对穆云舒的问候之意,这才依依别过。 穆少言等人一路回到如意客栈,简单用过午饭,灵梦双鬼自回房中休息去了。聂雨荷与英儿却赖在穆少言房中不走,三人便在房中闲谈起今日之际遇,说到聂雨荷调戏杜月霞时,均忍不住相视而笑。 聂雨荷忽地问道:“穆大哥,怎么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那什么青云门的掌门呢,穆伯伯还救过他,偏巧我们又能在这里遇上,也真个是巧了。” 穆少言摇摇头,说道:“以前确实听家父说起过此人,不过也是叙说江湖掌故时随便聊起的,但家父却从未说过曾救过他,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只有回去问过才能了解详情了。” 英儿在一旁笑道:“这有什么呀,想必穆大侠行走江湖的时候,救的人可是不少呢。以穆大侠的胸怀,又怎会逢人便显摆自己怎么怎么行侠仗义,怎么怎么救人于水火呢?” 穆少言与聂雨荷一想,英儿说得倒确有几分道理,聂雨荷轻轻一笑,假意“啐”道:“你这丫头,看不出平日总是油嘴滑舌的,现在倒也说得在理。”说着,又似嗔似怜地作势打她两下,英儿“格格”一笑,急忙闪身跳开。 这时,忽听门外有人问道:“请问里面可有一位姓穆的公子?” 穆少言忙起身开门,只见一名店伙计站在门外,便道:“在下姓穆,请问小二哥有什么事?” 那伙计忙笑着答道:“穆公子,楼下有人找。” “哦,”穆少言一愣,心道,“自己在此地并无熟人,难道是冷青云又来了?”遂道:“请问是何人?” 店伙计笑眯眯地道:“穆公子,你下楼一看便知。”说着便转身去了。 穆少言见这店伙计故作神秘,心中更加纳罕,忙向楼下走去。聂雨荷与英儿也听到了二人对话,当下跟了出来,刚到楼梯口,便见一位粉衣少女站在柜台旁,正自向楼上观望,原来是杜府千金杜月霞。此时午饭时间已过,客栈大堂之内用饭的宾客虽已寥寥无几,但剩下的都坐在桌前不肯离开。众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悄悄对着杜月霞指指点点。上午杜府的招亲擂台草草收场,想必这些人大多在围观人群之中,自然知道发生了何事,故而见到杜月霞突然来到客栈,难免私下生出许多议论来。 杜月霞对这些人全然置之不理,一见穆少言三人出现在楼梯口,眼神突然一亮,紧接着小脸儿微微一红,又有些扭捏地垂下头去,双手交叠摆弄着衣角。 穆少言乍然见到杜月霞亦是一怔,不知她所为何来,赶忙快步走到杜月霞近前,拱手施礼道:“原来是杜小姐,敢问小姐找在下何事?” 聂雨荷与英儿也跟了过来,英儿在一旁“咯咯”地娇声笑道:“敢情不是来这里寻夫来了吧,只是我家小姐也是女儿家,怕是与杜小姐今生无缘了。” “闭嘴。”聂雨荷忙叱道:“英儿,不许胡说。”转头又对杜月霞道:“杜小姐,上午我在擂台之上多有得罪,实属玩笑之举,还请小姐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在这里再向你赔不是了。” 英儿被聂雨荷正色斥责,忙收了笑容,一吐舌头,不敢再多说了。杜月霞的神色此时已舒缓了不少,落落大方地一笑,说道:“聂姑娘既然也是女儿家,那本就不算什么,只怪我技不如人罢了,聂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忽然停住,看了看穆少言,又看了看聂雨荷与英儿,声音已放低了不少,问道:“我想和这位穆公子单独聊聊,可以吗?” 104 清丽如荷 穆少言又是一怔,却听聂雨荷“咯咯”笑道:“当然可以啦,不过这里不是讲话之所,穆公子,你还不请杜小姐到房中叙话,可别怠慢了人家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英儿,你随我出去逛逛吧,看看这高乌镇上有何独特的景致。”说完,也不理穆少言,转身便出店而去。 英儿哪敢迟疑,忙快步跟上。待走出客栈后,英儿问道:“小姐,我看杜小姐的样子,好像是喜欢上了穆公子呀,你怎的还让他们单独在一起呢?” 聂雨荷“啐”了一声,说道:“你这丫头人不大,倒是鬼精鬼精的,你怎的知道这杜小姐喜欢上他了呢?” 英儿撅着小嘴道:“哼,难道你没看出她看穆公子的眼神么,多么含情脉脉呀。小姐,不是英儿多嘴,你可别故作大方,小心你的穆大哥被别人抢去了。” 聂雨荷脸儿微微一红,随即又笑骂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再多嘴,看我不教训你才怪。”说着作势便要打英儿,手却停在半空没有落下。 其实聂雨荷何等聪慧,早对杜月霞察言观色,自己的话虽说得简单,心头却已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地“怦怦”跳个不停。但仔细想想,自己与穆少言之间却也没有什么深交,不过是凭着父辈世交的缘故才近了一层,虽然二人在少室山下有过片刻的温存,但终究没有更深的表示,难道真如英儿所说,自己是故作大方,那穆少言心中却又是如何想的呢?杜月霞又会与他谈些什么呢?一时之间,聂雨荷的手势停在半空,眼神却一片迷茫,已是心乱如麻了。 英儿忽然一拽她的胳膊,半惊半喜地叫道:“小姐你看,前面那个人不就是我们来时遇到的仇安么?” 聂雨荷回过神来,定神一看,果然不远处有一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正迎面走来,不是仇安又是哪个?只见他微扬着头,背负双手,缓步慢行,甚是悠闲自得的样子。而他的身后不远处,依然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个弯腰驼背的老者。 “仇安,仇安!”英儿高呼了两声,她在来时的路上早与仇安和他的那头小青驴混得熟了,此刻竟如遇到故人一般直呼其名。 仇安本是悠然前行,被英儿这一喊,便向她们这边张望过来,一看到二人,嘴角立时浮现一抹笑意,忙快步走近,略施一礼道:“巧了,竟然在这碰到了二位姑娘。怎的就你们二人,同来的那位穆公子没有和你们在一起么?” “穆公子还在客栈之中,我和小姐出来逛逛,没成想在这里遇到了你。哎,你的小青驴呢,怎么没有骑着出来呢?”英儿俏皮地问道。 仇安一笑,说道:“姑娘说笑了,在这闹市之中,怎好骑驴而行。哦,对了,仇某还未请教二位姑娘芳名,不知可否相告?” “这是我家小姐,我叫英儿。(.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英儿嘴快,聂雨荷忙道:“小女姓聂,名雨荷。” “雨荷!嗯,好名字,空山新雨后,清丽莫如荷。端的是人如其名呀!”仇安赞道。 聂雨荷与英儿见他一副书生模样,略显迂腐之态,心中难免暗自发笑,但“空山新雨后,清丽莫如荷”这十个字,却也让聂雨荷听了为之一喜,不禁有些暗暗得意,微笑着道:“仇先生谬赞了。”心头竟又忽地一跳,暗道,“若是穆大哥这样说,那该多好。” 英儿又问道:“仇安,你不是说想请我们去你家吗,现在到是正好,就带着我和小姐一起。” 聂雨荷听她如此说,心道,“这个英儿,真是胡闹。我们与这仇安素不相识,怎好一见面便到他家里去。”但再想制止也已不及。 仇安却是极为认真的样子,略作沉吟,便道:“这个……仇某自是欢迎之至,不过仇某家中没有女眷,只二位姑娘前去恐怕略有不便,我看不妨叫上穆公子和那两位老前辈一起去坐坐,不知二位姑娘意下如何?” 聂雨荷见他如此知礼,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暗怪英儿唐突,忙道:“也好,只是穆公子与两位前辈尚在客栈之中,那就改日再行登门拜访仇先生吧。” 仇安笑道:“这个无妨,常言道,‘相请不如偶遇’,仇某这就与二位姑娘一同去客栈有请穆公子与两位老前辈便是了。” “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回去吧。”英儿高兴地道,边说边对聂雨荷俏皮地眨眨眼。 聂雨荷知她何意,心想也好,倒免得穆少言与杜月霞一直独处呢,当下便不再拒绝。于是,四人一同返回了如意客栈。那驼背老者一如之前,表情空淡,不远不近地缀在仇安身后。 四人径直来到穆少言房中,却见穆少言正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发愣,而杜月霞已然不见了。聂雨荷本想问问穆少言与杜月霞谈了些什么,但碍着有仇安在,一时不好开口。英儿倒是无所顾忌,笑嘻嘻地问道:“穆公子,杜小姐已经走了么,你们谈了些什么呀,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听听。”不待穆少言答话,英儿又指着仇安道:“穆公子,你看这是谁?” 穆少言一见仇安,忙上前施礼。仇安也还了礼,笑道:“穆公子,仇某在街上遇见二位姑娘,便与她们一同回来,邀请穆公子赏光到寒舍小坐,还请穆公子再勿拒绝呀,哈哈。” 穆少言看了看聂雨荷,见她也正望着自己,眼神之中似有一丝幽怨之情若隐若现,心中一阵忐忑,忙道:“多谢仇兄盛情,在下却之不恭,答应便是。” “如此甚好,就烦劳英儿姑娘再去招呼那两位老前辈一声,我们大家同去。”仇安见穆少言答应下来,便笑着对英儿道。 英儿应了一声,推门去了,过了一小会儿,门外便传来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之声。二人一进门,向来笑便道:“我说嘛,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的,搅扰我们兄弟午睡,原来是有人相邀做客,看来我们到这高什么镇上还当真是来对了,总有人邀请,这回可定要吃了晚饭再回来哟。” 向来哭跟着道:“就是就是,只可惜没有吃上那杜府的美酒佳肴,唉,真是可惜!”说着,兄弟二人还不停地咂咂嘴,仿佛意犹未尽似的,惹得大家又是一番好笑。 众人随着仇安主仆出了客栈,沿着大街北行,又来到了上午去杜府时的那条东西大街之上,只是这次不再向东,而是拐向了西面。行不多远,只见一条小巷横在面前。在仇安的带领下,众人穿过小巷,又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眼见周边的房屋已是稀稀落落,人烟也渐渐变得稀少,众人这才发现,竟然已经走出高乌镇了。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片开阔之地,大家再穿过这片开阔之地,才见到对面有一个小小的庭院。仇安指着那里道:“到了,这里便是寒舍,只是路途有点远,各位受累了。” 灵梦双鬼嘟嘟囔囔地道:“可不是,早知道如此之远,还不如不来了,在客栈之中睡上一觉岂不更好,简直要累死我们了。寒舍,寒舍,看这样子倒也名副其实,哼!” 仇安听了也不以为意,忙引着众人走进院中。 105 奇诡异象 仇家小院并不甚大,周边已无其他居户,孤零零地坐落于一大片开阔地的边上,院外是老树昏鸦,院内是西风瘦驴,显得颇为肃杀冷清。 穆少言等人一进院子,便被这种冷清寂寥所袭染,众人不知怎的,一时竟都生出些莫名的惆怅来。聂雨荷皱紧了眉头,仔细地打量着院中物事,小院门口处的一棵小树上,正栓着仇安的那头小青驴,兀自在那里低头啃食地面上的草根。院内只有一间正房和一间厢房,其实说是正房,可比厢房也大不了多少,虽是红砖青瓦建盖而成,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破败之感。而那驼背老者待众人进院之后,也不打招呼,独自一人便走进厢房里去了。 仇安见众人面露迟疑,忙笑道:“各位,仇某一向懒散惯了,老仆又年迈,平日无心洒扫庭除,让各位见笑了,快请屋内用茶。”说着推开了正房房门,侧身让在一边,请众人进去。 英儿腿快,抢先进了屋子,登时“呀”地一声惊叫起来。穆少言与聂雨荷心头一震,也忙快步走进去,灵梦双鬼亦是快如闪电。众人一进门,登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大家万没想到,这破落的小屋从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屋内被分隔成两间,里面一间显然是卧房,外面则是客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客卧之间的门框上挂着一条绛紫色的垂地长门帘,因此看不见卧房内的情形,而客厅之内的陈设端的是富丽奢华。各式家具均为上等红木打造,致使整个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香,四壁之上挂满了名家山水字画,屋内的正面摆放着一张长条大桌,两侧各有一张太师椅,大桌之前还有一张雅致的八角小桌,周围转圈摆放着几把绣龙木墩。更令人叹为观止的,便是这些桌椅均镶嵌着纯金之面,随着房门打开,在午后阳光的映衬缭绕之下,金光闪烁,耀人双目。众人走进屋内,只觉得脚下甚为沉实,低头一看,心中更为震惊,原来这房中的地面竟也全为黄金所铺就,只不过表面做了加工,虽是辉煌亮丽,却并不刺眼。 穆少言等人一时竟看得呆住,仇安却在一旁笑道:“寒舍简陋得紧,各位快请坐,仇某这就去准备茶果。”说着便走出门去,直奔那间厢房去了。 聂雨荷轻轻握住穆少言的手,低声道:“这地方好生古怪。”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不碍,既来之则安之,我看这仇安倒不似古怪之人,可能是他身家豪贵,平日不愿人前卖弄罢了。”说完,便拉着聂雨荷在那张八角小桌旁坐下,英儿和灵梦双鬼也自坐了下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过了一会儿,仇安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盘中放着六杯热气腾腾的香茶,甫一进门,淡雅的茶香便飘进了众人的口鼻之中。灵梦双鬼深深地嗅了一口,大呼“好香,好香”,不待仇安将茶端上,早一把抢过茶盏饮啜起来,边饮还边咂着嘴,连声赞道“好香的茶,走了这长时候,这下可解了渴了。” 聂雨荷心中一动,暗道,“怎的不见那老仆端茶上来,却偏偏是这仇安自己在忙活?” 穆少言接过茶来,轻轻啜饮,顿觉一股清香入腹透心,说不出的舒畅清爽,亦不由赞道:“茶好,水也甘美,真个是如饮甘露,如沐春风。” 仇安笑道:“仇某弄茶的手艺粗浅得很,让各位见笑了,请各位先行用茶,歇息片刻,再品尝一下仇某做饭的手艺如何,哈哈。” 穆少言忽觉聂雨荷悄悄拉住自己的手,快速在手心上写了一个“走”字,心头已然明了,忙道:“能与仇兄如此儒雅之士对坐共饮香茗,已是在下等人的造化了,哪敢再劳动仇兄为我等下厨。在下与几位朋友实不敢当,小坐片刻,自当告辞才是。” 仇安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仇某独居于此,少有贵客光临,穆公子与各位若不嫌弃仇某手艺粗陋,不妨赏仇某几分薄面,用罢晚饭再回客栈不迟。” 聂雨荷不待穆少言答话,便笑着对仇安道:“仇先生美意,我等本不应辞,只是小女刚刚想起还有事要办,故而不敢过多耽搁,饮罢先生的香茶,我等即便告辞,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仇安见聂雨荷如此说,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既然如此,仇某倒也不好强留各位了。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仇某与各位也算是有缘,那今日就此别过,他日若是再见之时,各位可不要认不得仇某了呀,哈哈。”说罢,目光中竟流露出些许惆怅之情,显得甚是惋惜。 众人连声称谢,告辞出来,仇安又一路将大家送过院外的那片开阔之地方才返回。 待仇安回去后,穆少言忙问聂雨荷道:“为何要如此着急出来?” 灵梦双鬼亦在一旁道:“就是,就是,好好的午饭没吃成,跑了这么多路,怎的连晚饭也吃不成了,看这家伙家中陈设,想必阔绰得紧,想必比那杜家也差不到哪儿去,吃他一顿饭又有什么打紧,哼!” 聂雨荷并不理会他们的抱怨,只对穆少言道:“我在来时的路上便觉得这仇安有些古怪,再见他时,他正在街上闲逛,可巧就碰到了我和英儿。还有,你看他穿着甚是素朴,院中也极为简陋,但屋内却如此富丽堂皇,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再者,我总觉得此人虽貌似文人,但骨子里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气象,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小心些总不为过,我们还是趁早离了此地罢。” 穆少言听她如此说,虽觉言辞有些夸张,但也找不出恰当的理由来反驳,便道:“也好,那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再说吧。” “呀!小姐,公子,你们快看!”英儿忽地在旁边大叫起来,声音颤抖,似是充满了恐怖之意。 穆少言与聂雨荷急忙顺着她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惊在了当场。灵梦双鬼也回过头来,一看之下也是大吃一惊,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原来,众人刚刚走过的那片开阔之地已然凭空不见了,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林中乱坟堆积、寒鸦泣鸣,一条小径从林中直穿而过,却望不到尽头,而穆少言等人便站在这条小径的起始之处。而原来开阔地尽头的仇家小院,竟然也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再看身后,倒无甚变化,还是从客栈来时的那条路,但眼前的场景委实太过诡异,直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皮均是一阵阵发麻,心中几乎同时浮起一念:“莫不是真的遇到了鬼?!” 106 惊世一剑 英儿一把抓住了聂雨荷的胳膊,脸色发青,颤着声音道:“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仇安的家怎么一下子不见了?这里怎么竟成了乱坟岗呀?难道那仇安竟是鬼魂不成?” 聂雨荷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英儿的问题,只摇头沉声道:“不知道,仇安明明是个人,绝非什么鬼魂作祟。这世上又哪里来的鬼魂,但凡有的,不过都是人吓人的把戏罢了。”说完,她又转头对穆少言道:“不过这里委实古怪得很,穆大哥,我看我们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穆少言亦是一头雾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听聂雨荷如此一说,忙道:“好,好,那我们赶快回客栈去吧。此地发生之事,若以后再遇到仇安,向他问个清楚便是。” 灵梦双鬼却各自“哈哈”、“嗬嗬”地发出几声怪笑,向来笑冷冷地道:“我们兄弟偏偏不信这个邪,倒想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向来哭也道:“就是,穆公子,聂姑娘,你们在此稍等片刻,待我们兄弟到这林中查看查看,要是真有什么妖邪的话,我们也要将它给揪出来胖揍一顿才是。”不待穆少言拦阻,二人已如两道轻烟般飘进了树林之中。 穆少言与聂雨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眼睁睁地看着灵梦双鬼冲进了林中。二人的身影刚刚进去,便是飞速地起起落落,围着林中的一些树木和坟茔不住地转圈,竟如无头苍蝇似的撞来撞去。 穆少言忙高声叫道:“二位前辈,林中若是没有什么异常,还请快快出来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的声音已提得很高,哪知灵梦双鬼竟似全然听不到,兀自在那里飞来跃去。有时二人已转回到树林边缘,与穆少言、聂雨荷、英儿等人之间相距不过咫尺之遥,眼看一伸手便会碰到了,却一如浑若不见,转眼又飞纵了回去。穆少言等人这时才察觉,他们站在林外,竟然听不到灵梦双鬼发出的任何声响,只是看见他们的身形不断地变幻,相互之前似是在大声叫喊,却没有半点声音传了出来。 众人心中更为惊骇,穆少言忙对聂雨荷道:“雨荷,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二位前辈进了树林,竟然看不到我们,也出不来了呢?” 聂雨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肃然,眉头紧锁,死死盯着眼前的情景。穆少言见她如此神态,知她正在凝神思索,遂也不敢再问,生怕打扰了她。英儿躲在一边紧张得有些发抖,张大了嘴,却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过了一会儿,聂雨荷忽地对英儿道:“把霸图剑拿来。”英儿忙解下身后所背、时刻不离左右的宝剑霸图,双手捧给聂雨荷。 聂雨荷眼望前方的树林,沉声说道:“你们且退后几步。”穆少言与英儿不知她是何意,忙各自向后退出几步。 与此同时,聂雨荷“唰”地拔剑在手,一剑便刺向树林。霸图剑迎风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将三人身边的一些枯草落叶卷将起来,霎时尘烟飞扬,剑气周遭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卷向树林,看那气势直要将这片小树林夷为平地。 然而,令三人震惊的是,霸图剑剑气虽然强大无匹,冲至树林边缘之时,竟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甚至连最外面的几棵小树都未能撼动分毫。聂雨荷的身子却突然一震,向后飞速倒撞过来,穆少言仓促之间急忙伸手将她扶住,顿觉从她的身上传来一股奇大的力道反弹向自己。混元神功与五行拳真力透体而发,穆少言借力卸力,化实为虚,将这股力道引入了自己脚下。这股力道入土而不衰,竟将穆少言脚下方圆半尺左右的黄土激得向四外飞射而出,直溅了三人一身土沫子。而聂雨荷则“嘤咛”一声低吟,顺势倒在了穆少言怀中,额头上冒出了许多虚汗。 穆少言顾不得英儿在侧,一把将聂雨荷搂在怀中,急切地问道:“雨荷,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聂雨荷缓缓舒出一口气,又慢慢地站稳了身子,轻声道:“没事,若是我猜得不错,这片树林乃是一个布设极为巧妙的阵法,凡是入阵之人,立时便会迷失方向,只能在里面无端地冲来撞去,愈是心急愈无法出来,直至累死方休。而这破阵之策,便是由外面将之毁去,为阵内受困之人劈出一条通道来。我刚才那一剑便是为此,只是这布阵之人功力极高,我不是他的对手,竟差点反被其害,还被反击的力量所伤。” 穆少言大惊失色,忙道:“你受伤了么,伤得重吗?” 聂雨荷摇摇头,淡淡地道:“不要紧,或许布阵之人并无恶意,反击之力一触即回,伤得并不重。” 穆少言暗道,“雨荷的内力虽不至登峰造极,但亦属当世一流高手之列,况且她用得又是绝世神兵霸图剑,谅自己也不敢直擢其锋,那这布阵之人的武功,当真是高得匪夷所思了。” 此刻别无他法,总不能眼看着灵梦双鬼在里面没完没了地转来转去,穆少言一咬牙,说道:“那我来试试吧,只是这一剑刺出,会不会伤了林中的二位前辈呢?” 聂雨荷道:“这倒不会,他们虽被困于阵中,但阵外的剑气只是针对此阵法本身,应与他们无关,况且,即便有所牵及,以灵梦双鬼二位前辈的武功,也自是能化解得了的。不过,倒是你要当心呀,这一剑定要用出全力才行。”言下之意,穆少言须以更强的内力来压制阵法之力,否则还是徒劳。穆少言不再答话,轻轻点点头,伸手从聂雨荷手中接过霸图剑。英儿赶忙上前扶住聂雨荷,二人退到了稍远处。 穆少言面对树林凝神站定,将全身真气运转了一个周天,感觉毫无滞涩后,又将真气缓缓输于右臂,再由右手传至剑身,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形神俱集于宝剑之上,人剑合一。聂雨荷知他将毕其功于一役,这一剑的威力定然非同小可,忙拽着英儿再度向后退出了丈余远,心头“怦怦”地跳个不停。 就在聂雨荷与英儿刚刚站定的时候,穆少言手已然一剑刺出。刹那间,天地之间有如爆裂了一般,“啪”地一声大响,聂雨荷与英儿的眼前炫出一片耀目的光亮,她们竟连穆少言的身影都看不清了。一道宏大绝伦、霸道无双的剑气自穆少言所站立之处飞射而出,犹如银河倒泄、飞瀑倾潭一般,轰然卷向那片树林的中心地带。紧接着,又是“喀嚓”一声巨响,那片树林一下子便被这道凌厉无比的剑气给劈为了两半,两道黑色人影犹如鬼魅般倏忽便至,灵梦双鬼已然逃了出来。 英儿惊骇地大叫一声,聂雨荷也被穆少言刺出的这道惊世一剑震慑得心神俱颤,但她心中万分关切穆少言的安危,见他站在那里,身子晃了两晃,双腿忽地一软,便颓然坐在了地上。聂雨荷“呀”地叫了一声,飞身扑了过去,抱住了穆少言的身体,只觉他浑身都在“突突”地发颤,额头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来,面色苍白得吓人。 聂雨荷眼圈一红,两滴泪花已从眼睛里呛了出来,急切地问道:“穆大哥,你还好吗?” 穆少言半坐在地上,以霸图剑拄地,持剑的右手兀自轻轻颤抖,过了半晌方长呼出一口气来,沉声道:“果然好生厉害!”他又看看聂雨荷,见她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忙又柔声道:“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你看你,怎的像个小孩子,在英儿和二位前辈面前,也不怕羞么?” 聂雨荷听他尚能打趣自己,知已无大碍,略放下心来,破涕为笑道:“人家关心你嘛,怎的竟如此不知好歹?”说着偏过头去假作不理穆少言。她话里虽带着埋怨之意,可是抓着穆少言的手臂却一直没有放开,直到他调息已毕,自己能够慢慢地站起身来。 107 移形换影 灵梦双鬼飞出树林之后,一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直到穆少言起身后,兄弟二人才又“哈哈”、“嗬嗬”地发出了几声怪笑,然而,此时的笑声之中明显多出了几分奇异与恐惧之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向来笑心有余悸地道:“穆公子,聂姑娘,我们兄弟二人刚刚进了树林,立时便发觉无路可走了,前后左右全是坟堆,明明看得到你们,可是无论怎么招呼你们也不答话,到了近前才发现你们又不见了,当真怪异之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来哭道:“是呀,是呀,我们兄弟此生之中,还委实没有见过如此诡异之事,进得来却出不去,看得见却听不着,真是奇也怪哉!依我看,定是那姓仇的布下的什么圈套来陷害我们,我们兄弟早就看着他不像什么好人,下次再遇到他,说不得先抓过来痛揍这小子一顿再说,哼!” 穆少言道:“亏得雨荷机智,二位前辈方能脱险出来,实在已算是万幸了。想那仇安倒也未必要谋害我们,若是那样,在他家中动手岂不更为方便。今日之事或许是魔教设计的也未可知。算了,我们还是尽早返回客栈,但愿此人即便不是朋友,亦非敌人才好。” 聂雨荷亦点头道:“嗯,此阵若真是仇安所布设,那他的武功和智谋当可谓举世无双,若是要加害我们,又何必放我们出来,只需在茶中做了手脚,我们岂不早已束手就擒了。” 灵梦双鬼一听这话,忽地想到刚在仇安家中时,只有他们二人喝茶喝得最多,不禁各自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众人全然不知,其实灵梦双鬼受困树林、聂雨荷与穆少言先后出剑,以及众人的一番谈话,竟然皆在仇安与那驼背老者的注视之下。 待众人返身回转客栈之时,相隔不过几丈远,就在仇家小院的正房里,仇安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而他的身边,那位驼背老者此时也抬起头来,早没了一身的老迈之态,深邃的眸子一闪,乍然现出两道精光。 仇安淡淡地看了老者一眼,淡淡地道:“他们破了你的移形换影阵。” 老者忙躬身答道:“是,主上。” 仇安“嗯”了一声,又道:“你怎么看?” 老者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恭敬地道:“回主上,这些人的武功委实不弱,虽然破了移形换影阵,毕竟尚未看破属下的玄障之术,况且他们也是仗着手中的宝剑之利才能破阵的。” 仇安“哈哈”一笑,说道:“这么说,你倒是还很自信嘛。” 老者身子一颤,忙又垂低了头,说道:“属下不敢。” 仇安沉吟了一会儿,忽地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只是不知这些人比起那个人来怎样……”老者的嘴角微微**了一下,欲言又止。 仇安虽没看他,却已察觉到,遂问道:“你想说什么?” 老者忙道:“属下认为,这些人虽然算得上是江湖高手,但比起那个人来,还差得太远呢。只是属下的探子来报,传说中的江湖神兵鬼斧刀和神工剑,似是与那姓穆的年轻后生有些渊源,若是能得了这两件宝刃,再加上我们九人之力,或许倒能和那个人……” 从他们主仆二人口中,对所谓的“那个人”似是颇为忌惮,这老者本想说得到鬼斧刀与神工剑,再加上他们九人之力,或许倒能与那个人有一拼,但一想到那个人的厉害,话到了嘴边竟然说不下去了。 仇安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未尽之意,亦是有些气馁,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用说了。记住,鬼斧刀、神工剑一定要拿到手,哪怕只能拿到其中一件也好。还有,这几个人都是可用之材,务必秘密关注,必要时也可以帮他们一把。” 老者忙又躬身施礼,答道:“是,主上。” 仇安不再说话,双目微闭挥了挥手。老者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这才屏气凝神,倒着身子退了出去。 穆少言等人刚回到客栈大门,便见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迎上前来,对众人躬身施礼道:“请问各位里面可有一位穆少言穆公子吗?”穆少言迎上前去,点头称是。 那家丁忙道:“小的是杜府的杜彪,奉老爷之命,特地来请穆公子明日过府一叙。” 众人一愣,穆少言忙问道:“请问杜老爷邀在下进府所为何事?” 杜彪笑笑,说道:“这个小的不知,公子明日去了自会知晓。”说罢便告辞而去。 穆少言看看聂雨荷,见她与英儿都站在那里面带微笑,不过笑得有些诡秘,顿时一阵发窘,忙道:“杜小姐刚才来找我,是说要……” 话未说完,便被聂雨荷打断了:“我们可不想打听你与杜小姐之间的事,再说,又没问你呀,明天去不去随便你好了。”说着,径自带着英儿上楼去了。 灵梦双鬼分别对穆少言做了个鬼脸,“哈哈”、“嗬嗬”地怪笑着也穿堂上楼了,留下穆少言一人站在楼下发了半天愣。 聂雨荷与英儿回到房中,立即嗔斥她道:“你这丫头,亏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连对你使的眼色都看不出来?” 英儿满脸委屈地道:“哎呀小姐,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呀,看到你使眼色,想问你,你又瞪人家,吓得我也不敢问了。” 聂雨荷本来并未真的生气,见英儿如此委屈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英儿见她笑了,也一吐香舌,“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聂雨荷与英儿忙收住了笑声。“进来。”英儿喊了一句,房门一开,穆少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不知怎的,聂雨荷的脸儿忽地一红。 穆少言有些手足无措,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英儿道:“英儿姑娘,请你出去一下,我想和雨荷单独说几句话好么?”英儿看了看聂雨荷,“咯咯”地笑着跑出门去了。 108 重大变故 房中只剩下二人,片刻的沉默之后,聂雨荷微低着头,轻声问道:“穆大哥,你的伤势好点了吗?” 穆少言本是主动要求与聂雨荷单独谈谈,英儿出去之后,他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聂雨荷这么一问,倒是缓和了不少尴尬气氛。穆少言忙笑道:“你是说在树林时的那一剑么,没什么事,早就不碍了。” 聂雨荷见只答不问,暗道,“呆子!”只好自己先问道:“你想找我说什么,说吧。” 穆少言这才顿了顿,说道:“刚才杜小姐来找我,是要与我谈婚事的。” 聂雨荷心头“咚”地一跳,脱口而出道:“什么?你答应了吗?”甫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脸儿一下子就红了。 穆少言将心中憋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立时觉得舒畅了不少,见聂雨荷如此紧张,心中不由一阵感动,竟然情不自禁地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聂雨荷猝不及防,登时大羞,低了头伏在穆少言怀中,小声地道:“干嘛要告诉我这个,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呢。” 穆少言轻抚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又怎么会答应呢,你这个小傻瓜。”二人相拥而立,一时无语,只是静静地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突然,房门被一下子撞了开来,英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见到二人相拥的情景,又慌不迭地转过头去,笑嘻嘻地道:“哎呀,小姐,我可什么也没看到呀。” 穆少言与聂雨荷赶忙分开,聂雨荷轻轻捋了一下秀发,问道:“看见什么,有什么可看的?你这丫头就会满嘴胡吣,你这么愣头愣脑地跑进来做什么?” 英儿回过头来,却早收了笑容,神色颇为慌张地道:“小姐,不好了,店外来了一个大和尚,就是我们在少林寺时见到的那位苦慧大师,他正好碰到我,说有要事来找穆公子。我见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好像是和人打过架,受了些伤呢……” 未待英儿说完,穆少言与聂雨荷已抢出门去,心中均道,“看来必是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一到楼梯口,便见楼下站着一位中年僧人,正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苦慧大师。想必赶路赶得紧,苦慧满面风尘,身上的僧袍也被扯破了好几处,右臂上还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将半边僧衣染得通红。客栈中的其他客人见到他这个样子,早就远远地躲到了一边。 苦慧大师本来是扶着柜台站立,一看见穆少言和聂雨荷,精神一松,脚步顿时变得虚浮不稳,竟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穆少言忙飞身跳下楼来,一把将他扶住,惊声问道:“苦慧大师,这是怎么回事?”聂雨荷也忙招呼店伙计,赶快端上一碗热茶。 在穆少言的扶持之下,苦慧大师缓缓坐到了桌边,大口饮了几口热茶之后,看了看穆少言与聂雨荷,忽地长叹一声,双手合什,悲恸地道:“阿弥陀佛,穆少侠,聂施主,少林寺出事了。” 虽然早已料定出了大事,但经苦慧大师如此一说,穆少言与聂雨荷还是吃了一惊。穆少言忙道:“苦慧大师,这里说话不便,还是请到房中歇息歇息再说吧。”说着,单臂扶起了苦慧大师。苦慧顿觉一股柔和绵密的内力没着手臂缓缓地注入自己的体内,知是穆少言为自己运功疗伤,感激地点点头。 穆少言又对英儿道:“烦劳英儿姑娘到镇上寻个郎中来,为大师诊治一下伤情。” 苦慧忙摆摆手,说道:“不必了,这点伤算不得什么,还是寺中之事要紧。”穆少言见他的伤早已止了血,便不再勉强,他扶着苦慧,聂雨荷与英儿跟在后面,缓步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 众人坐定之后,苦慧大师的神情也舒缓了不少,便对穆少言与聂雨荷道:“穆少侠,聂施主,你们走后的第二天,敝寺正准备派遣弟子下山,将四小公子的事通知当事的各大门派,没想到魔教一大早便卷土重来,再次进犯少林。这次还是由那罗天雷带队,随从教众除了四大尊者、四小公子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贫僧看那女子模样不过才十**岁年纪,可功夫却着实高明得紧呐,其神情与那四小公子相差无几,双目呆滞无神,只听罗天雷的号令,想必也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被魔教所擒,又被其用邪道所控。” “啊!”众人一声惊呼,暗道,“这魔教到底擒了多少正派弟子用为傀儡,真是用心歹毒之极!” 苦慧大师啜了一口茶,接着道:“敝寺方丈师兄本已受了重伤,无力拒敌。贫僧与苦远师兄率全寺弟子奋力抗敌,怎奈魔教此番来的人数更多,约有百余人,而且高手众多,少林上下同仇敌忾,但终究不能力敌,连苦远师兄也……”说着,苦慧大师已是眼圈发红,泪光闪烁。穆少言与聂雨荷的心里同时一沉,却又不敢插言,只听苦慧大师说道:“苦远师兄一人独战四小公子,他心地仁善,不忍痛下杀手,却不幸被四小公子合力围击,最后……遇难圆寂了!” “啊!”穆少言、聂雨荷、英儿再度同时惊呼出声。苦慧大师看了看他们,长叹一声,继续说道:“现在少林已落入了魔教之手,魔教此次再度大举来犯,还是为了敝寺至宝易筋经,幸好经书已转由穆少侠保存,才幸免为魔教所获。双方混战之际,方丈师兄被达摩堂与罗汉堂的十几名弟子拼死护送到了后山藏身之处。贫僧率本堂弟子与魔教血战,直至今日上午方才突围而出,战至最后,身边的几十名弟子均已遇难。穆少侠离开时,苦远师兄曾说你们要到高乌镇落脚,贫僧便急急地赶了来,打听了几家客栈才找到你们。对了,还有一事,少侠,都怪贫僧保护不力,与你同来少林的那位严施主,也已不幸落到了魔教手中!” 穆少言听苦慧大师说到这,只觉脑中“嗡”地一声,一阵眩晕,手脚也是一阵发凉,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聂雨荷见穆少言如此情形,知他心中无比震惊,忙关切地握住了他的手。 穆少言定了定神,眉头紧锁,一字一句地问道:“苦慧大师,现在寺中情形如何?” 苦慧大师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敝寺弟子死伤甚众,剩下的一些护持着方丈师兄躲在后山藏身的石洞中,魔教妖人正在寺中全力搜寻易筋经的下落。唉,师兄伤重,怕是一时还下不了山。”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大师,你也受了伤,我看暂且在客栈之中歇息调养几日,在下等人即刻动身赶往少林,拼了全力也要护得苦心大师周全,而且,还要想办法救出严师兄才是。” 苦慧大师忙道:“多谢穆少侠仗义相助,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现在贫僧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铲除魔教,为少林众僧报仇血恨!贫僧不能休息,还是与少侠一起回寺,再说方丈师兄的藏身之处,只有贫僧知道,贫僧还要为少侠等人带路才是。” 109 倔强师徒 穆少言刚刚为苦慧大师运功疗伤时,知他所受的主要是皮外伤,内息并无大碍,见他去意坚决,倒也不好强行拦阻,便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大师了。” 苦慧大师沧然苦笑道:“阿弥陀佛,少侠说哪里话来,少侠一心为敝寺助力,贫僧感激还来不及呢。唉,惭愧呀!” 聂雨荷忽地想起一事,对穆少言道:“穆大哥,那杜府相邀之事怎么办?” 穆少言摇摇头,无奈地道:“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我们且暂作歇息,调养精神,待用过晚饭之后便动身前往少林。” 晚饭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穆少言请如意客栈的掌柜代买了一驾马车,分了众人路上所骑的三匹马驾车,自己与聂雨荷在车中照顾苦慧大师,由英儿赶车,灵梦双鬼依旧则骑马,一行六人悄然而迅捷地向少林寺方向行去。 灵梦双鬼本是骑马走在前面,刚刚出了高乌镇不多远,两匹马忽地受了惊吓,“唏溜溜”发出几声长嘶,一下子双双停住。英儿在后面见了,赶忙勒住马车,也停了下来。 穆少言与聂雨荷不知发生了何事,忙掀开车帘向前张望,只见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拦在灵梦双鬼的马前。由于天色黑沉得紧,一时看不真切是什么人,只听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了几声,向来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妮子,怎的无缘无故拦住我们兄弟的去路,敢情是来抢你的相公来了么,哈哈。”向来哭道:“小妮子,我们现在有要事在身,不能和你多说了。对了,上次去你家没有吃成酒,回去转告你爹,待办完事之后,我们兄弟可还要再去贵府上讨扰一番啊,嗬嗬。” 听灵梦双鬼这样说话,穆少言与聂雨荷立时已然明白来人是谁了,聂雨荷半嗔半愠地瞪了穆少言一眼,心道:“这回可粘上你了,看你怎么办?”边想边随着穆少言一起跳下了马车。 拦在前面之人正是杜府的千金杜月霞,她看见穆少言从车上下来,也不理会灵梦双鬼的取笑之语,飞身跑到了马车近前,因被灵梦双鬼羞臊了一番,粉面已经涨得通红,幸好在夜色之中,旁人看不真切。 虽是粉面含羞,杜月霞还是落落大方地一笑,问道:“穆大哥,你们为何要不辞而别呢?” 英儿坐在马车上“咯咯”笑道:“哟,这么快就叫上穆大哥了,叫得好亲切呀。” 穆少言脸色也略有发窘,忙道:“杜小姐,在下确有要事在身,未及辞行,还望小姐见谅。” 杜月霞白了英儿一眼,又看了看聂雨荷,再度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穆少言顿时愣住了,聂雨荷也吃了一惊,众人皆未想到这杜月霞的性格竟然如此爽直,全然不顾穆少言连夜赶路所为何事,便一心要跟了去,这份痴心也当真是少有了。 穆少言忙道:“这……这恐怕大为不妥吧。” 杜月霞一撇嘴,不屑地道:“有什么妥不妥的,你的身边不是也有两个美女相伴么,难道我跟了就不成?若是担心我爹怪罪的话,那就更大可不必了,爹爹若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一定会放心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就这么说定了,我也要上车。”说着,一个箭步便蹿上了车。英儿坐在车上,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穆少言与聂雨荷。 穆少言没料到杜月霞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一下子僵在了当场。聂雨荷却已看出杜月霞心意坚决,忽地一笑,说道:“好呀,那我们就把杜姑娘带上吧,我和英儿正好多了个伴儿呢。不过,杜姑娘,我们皆是江湖中人,此行委实万分凶险,你怕不怕?” 杜月霞冷笑一声,傲然道:“你都不怕,我又怕什么,我的武功虽不如你,但未必就会比你更危险,哼!”说完,掀开车帘便钻了进去,却不知里面还有一个和尚,忙又抽身出来,尴尬得皱起眉来。 聂雨荷笑道:“无碍,车里坐的是少林寺的高僧苦慧大师,我进去陪着你吧。”说着也跳上车去,亲热地拉着杜月霞的手钻进了车内。 穆少言见已无法阻止,因心中着实牵挂少林寺与严烈的安危,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暗暗地道,“到时便让杜小姐呆在车里就是,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便让英儿也进了车内,换由自己来赶车。 于是,众人继续前行,哪知刚走了不到半里路,前面的灵梦双鬼又停了下来,只听向来笑道:“今晚真是奇也怪哉,怎的这么多人拦路?”向来哭道:“是呀,你这老头儿,孤身一人难道还想打劫我们不成?咦,你不是那个冷……冷什么来着?” 穆少言也看到了冷青云的身影,聂雨荷却率先跳下了车,笑道:“这下好了,杜姑娘,你师父定是以为我们将你拐跑了,前来搭救你来了。” 杜月霞已知车外来了何人,兀自缩在车里,躲在英儿背后不敢露头。 冷青云朗声一笑,说道:“穆公子,这么晚匆匆离镇,怎的也不知会老朽一声呀?敢问老朽那不听话的小徒可在公子车上吗?” 穆少言跳下车来,走到冷青云面前躬身施礼,说道:“少言见过前辈,杜小姐正在车上,前辈既然来了,就将小姐带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杜月霞忽地钻到了车外,对着冷青云大声地道:“师父,你回去转告我爹,我要和穆大哥一起去少林寺,用不了几天便回来了,让他放心就是了。” 冷青云心知杜月霞自小脾气便倔强得很,她若下了决心,连杜云飞的话也未必会听,更惶论自己了,当下略作沉吟,又对穆少言道:“不知公子因何要连夜赶往少林寺,若是没什么大事,待天明之后再去也不迟嘛。” 穆少言心道,“看来若不解释清楚,恐怕冷前辈要纠缠下去,势必会耽搁去少林寺救人的大事。”于是,便将苦慧大师所述之事简要地向冷青云讲述了一遍。冷青云听后,亦是万分震惊,想也没想便道:“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回去了,便与穆公子同赴少林。老朽这点功夫虽然不入流,但相信还能助公子一臂之力,也算是报答穆大侠当年搭救之恩了。” 穆少言忙道:“这如何使得,前辈年事已高,若有个差池,叫少言如何担当得起呀。” 冷青云笑道:“公子言重了,老朽虽久不问江湖世事,但自认尚能分得清善恶忠奸,再说老朽本就是少林俗家弟子,少林有事,自然当出手相助。能与公子同赴义举,也算老朽有生之年为武林正道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何需公子担当。公子不必多说了,老朽心意已决。” 聂雨荷在旁听了,忍不住偷偷发笑,心道,“这下倒好了,一个痴情,一个报恩,这师徒俩儿还真像,都是倔强得很呢,全都赖上不走了。” 穆少言见他言辞恳切,令自己无法再行拒绝,暗道,“冷前辈内功深湛,拳脚功夫亦源自少林,定当不弱,若有他助力,确是多了一个好帮手。”想到这,忙再度深施一礼道:“前辈胸怀高义,少言感佩之至,既然如此,少言便与前辈携手共赴少林就是。” 冷青云闻言“哈哈”大笑,穆少言便将他也让到车上。算起来,苦慧大师倒是冷青云的晚辈,二人在车中见过,冷青云亦不拘礼,随便在个角落里坐了。这样一来,车中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聂雨荷便钻到了车外,与穆少言共驾马车。杜月霞心中大为不忿,也想钻出车来,可是车外只能坐下两个人,委实无法,便愠怒地瞪了聂雨荷一眼,又自坐了回去。 聂雨荷已知穆少言对自己的心意,也不去理会杜月霞吃干醋,干脆半倚半靠在穆少言身上,在这人数众多的车上,能与穆少言单独呆在车外驾车,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110 绝情孤月 夜色深沉,车马速行,七八里山路实在算不了什么,不多时,众人便已来至少室山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灵梦双鬼率先勒住了马,向来笑回头问道:“穆公子,我们已经到了山下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呀?” 穆少言停住马车,与聂雨荷一起跳下车来,转头向车内说道:“苦慧大师,我们已经到了山下,请大师这就带我们去方丈大师的藏身之所吧。” 苦慧大师与车内其他人也掀开车帘下了车,杜月霞见聂雨荷甜蜜地依偎在穆少言身边,赶忙紧走两步,也凑到了穆少言的旁边,一伸手挽住了穆少言的胳膊。英儿见了“咯咯”一笑,冲着聂雨荷做了个鬼脸。聂雨荷却不与杜月霞计较,大方地放开了手。穆少言被杜月霞挽着手臂,颇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苦慧大师向山上望了望,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方丈师兄就在后山,山路之上行不得车马,各位委屈一下,请随贫僧步行吧。不过此时山上想必已布满了魔教的眼线,还请各位小心为上。”说着,大步先行向山上走去,穆少言等人连忙紧跟在后面。 少室山后山的路倒也不甚难行,借着淡淡的星月之光,众人各自屏气凝神,悄然赶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来到半山腰时,苦慧大师举手示意,指着山路旁的一处低声道:“这里便是通往后山的秘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众人举目一看,只见此处乱石堆积,杂草丛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道路。正在迟疑间,苦慧大师却已拨草而入,众人忙又跟上。这条算不上路的秘道与先前众人所走的山路大为不同,委实难行至极,脚下石块横生,有的更是尖锐突出,即便是白天也难免被绊到,众人之中武功最弱的是杜月霞和英儿,二人使出全力跟上众人,走了一会儿,已是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到了,就是这里。”众人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走在最前面的苦慧大师忽地停住了脚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迎面一座嶙峋的怪石挡住去路。苦慧大师走到怪石前,伸手拨开前面的一些杂草和碎石,赫然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来。他点点头,转身对穆少言道:“穆少侠,方丈就在这石洞之中,我们赶快进去吧。” 穆少言“嗯”了一声,依言便要随苦慧大师进洞。聂雨荷忽然一把将他拽住,说道:“且慢,请问大师,这洞里除了苦心方丈,还有其他人吗?” 苦慧大师一怔,忙道:“还有敝寺罗汉堂的几名弟子,我们赶快进去吧,以免被魔教妖人察觉。” 聂雨荷又问道:“既然还有罗汉堂的弟子,怎的洞口连个放哨警戒之人也看不见呢?” 苦慧大师急道:“这个……弟子们都在洞中照顾苦心师兄,故而……”一时竟说不下去了。 穆少言忙道:“雨荷,你这是怎的了?” 聂雨荷眉头紧锁,沉声道:“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觉得心头一阵乱跳,感觉此洞有些可疑,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可疑。” 苦慧大师一听,沉声道:“有什么可疑,难道聂施主竟然怀疑贫僧不成?哼!” 穆少言刚要说话,突然感觉周遭一阵异样,与此同时,灵梦双鬼也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二人猛地一抬头,齐声喝道:“什么人?!” “哈哈哈……”一声清朗的长笑自怪石之上传来,众人眼前随即一亮,只见影影绰绰地数十个黑衣人影飞身跳到了周围的怪石之上,手中各自持着火把,将四下照得亮如白昼。这些黑衣人宛如众星捧月一般,环形拱卫着当中一人,穆少言等人看得清楚,正是罗天雷,而在他的身边,则围站着四大尊者和四小公子,身后还有一个妙龄女子。 穆少言乍然见到那名女子,顿觉气血上涌,浑身竟然一阵颤栗。聂雨荷见他如此情状,忙上前一把将他扶住,再看穆少言双眼之中已是泪光闪闪,口中低低地唤了一声“月儿”,一下子呆住了。 原来,这位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穆少言日思夜想、苦寻无踪的明如月! 听到“月儿”二字,聂雨荷脑中亦是“嗡”地一声,差点惊呼出声。明如月面容呆滞、目中无神,站在怪石之上木然地看着穆少言等人,无一丝一毫惊慌讶异,其神情与四小公子一般无二。 聂雨荷心道,“果然如苦慧所说,看来明如月也中了‘绝情合欢散’。咦,苦慧大师呢?”她猛然回头,并未瞧见苦慧的身影,却听怪石之上传来一声“阿弥陀佛”,原来苦慧早已跳了上去,与罗天雷等人站到了一处。 众人当下便明白过来,这苦慧竟也背叛了少林,归附于魔教了,那他领众人来此,必是一个陷阱无疑。看来,苦慧前往高乌镇向穆少言等人报信,又谎称苦心大师藏于此处,不过是罗天雷的诱敌之计罢了。 罗天雷站在怪石之上,冲着下面朗声说道:“真不简单呀,没想到连苦慧都骗不过你,聂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以你的美貌和聪慧,若是加入本教,定会有更大作为,何苦要跟着这个姓穆的小子自讨苦吃呢。” 聂雨荷冷笑道:“我是什么人用不着你管。我问你,你们将那位姑娘怎样了?”说着,她一指明如月。 罗天雷长声笑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连姓穆的都还没有问我,你到是关心起来了。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位明如月明姑娘,就是你身旁的那位穆公子的老相好吧,不过现在她可不识得什么穆公子了,眼里只有我罗某一人而已,哈哈哈哈。” 穆少言渐渐缓过神来,听罗天雷如此一说,知道明如月已为其所控,变成了如四小公子那样的“死士”,不由得勃然大怒,沉声喝道:“罗天雷,你到底要怎样?” 罗天雷双手击掌,笑道:“好,穆公子果然是爽快人,其实说白了,罗某也不想把你等怎样,只要你交出身上的易筋经,罗某便网开一面,放你等下山便是。” 穆少言双目骤然一敛,冷笑一声,说道:“易筋经乃是少林至宝,当日由苦心大师、苦远大师、苦……”他本想说“苦慧大师”,但见苦慧竟已背叛了少林,便再说不出口来,遂改口道:“由两位大师亲手托付于我,岂能交与你这奸险卑鄙的小人,要想拿到易筋经,除非你将我们全都杀了,不过,我看你也未必有这个本事。”穆少言越说越怒,忽地指着苦慧高声怒叱道:“苦慧,你本是少林高僧,为何要叛寺附逆,快说,方丈大师与严烈现在哪里?” 苦慧“嘿嘿”狞声笑道:“说什么叛寺归逆,笑话!贫僧在少林寺做了十二年的罗汉堂首座,一直被苦心、苦远这两个老家伙踩在脚下,早就想将他们除了。告诉你,现在贫僧便是少林寺方丈,少林寺已与天星圣教已结为武林盟友。你问苦心么,这老家伙早就随着苦远一起到西天极乐世界去了。不过,严烈倒是还在罗公子手中,要等你拿易筋经来交换呢,哈哈。” 111 玄语天音 其实,苦慧叛寺之后,穆少言心中已然料到苦心大师必被魔教所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听到苦慧在怪石之上大放厥词,竟然无耻地高谈什么“自己便是少林寺方丈,少林与天星圣教结为盟友”之辞,心中愤怒已极,双掌一立“呼”地便向苦慧拍出一掌。 二人相距虽然不远,但穆少言自下而上出掌,又是劈空而发,掌力还是受到了一些折损。饶是如此,“混元金刚掌”的威力亦是非同小可,挟着风雷之声,凭空卷起一道劲风,直击向苦慧。 苦慧做梦也没想到穆少言会突然发难,“呀”地大叫一声,身子向下一矬,迎着穆少言的掌风也拍出一掌。他本是少林三大高僧之一,内外修为均是极高,但因此前引诱穆少言等人上当,不惜用苦肉计而自伤身体,加之背叛少林,加害方丈,心中有鬼,出掌时自然打了折扣。 二人掌力在空中相撞,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站在苦慧身边的罗天雷被震得身形一晃,忙飞身闪出了几步。苦慧则在刹那间感到穆少言的掌力雄浑无匹,自己未能一鼓而胜,再想二次运力已绝不可能。他本想收掌闪避,哪知不收还好,一收之下才发现,穆少言的掌力有增无减,胸口顿时一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紧接着,又是一股大力重重地撞在自己身上。这一撞之下,苦慧有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远远地摔到了怪石之后,随之“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连吓带摔,竟然一下子昏了过去。 罗天雷看到穆少言一掌便将苦慧击倒,心中一阵惊惧,但他看看周围,自己的属下约莫四五十人已将穆少言等人团团围住,身边又有四大尊者、四小公子和明如月,人多势众,又是以上打下,占尽了地利,当下略放下心来,拍手笑道:“好掌法,好掌法,穆家的混元金刚掌真乃当世绝学,罗某佩服之至。唉,可惜呀,以穆公子的身手,竟不能为本教所用,偏偏要成为本教的敌人,实在是可惜呀。”笑容倏地一收,又冷冷地道:“不过,罗某劝你还是先不要急着动手,现在你的老相好和你的师兄可都在罗某的手上,今晚若不交出易筋经,恐怕明天……不,永远,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哦,对了,连你们这些人能不能下得了少室山也是难说呀。何去何从,还请穆公子仔细斟酌,罗某大仁大量,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考虑考虑吧。”说完一摆手,魔教教众纷纷亮出兵刃,虎视眈眈,全都对准了圈中的穆少言等人,只待罗天雷一声令下,便会群起而攻之。 穆少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聂雨荷、杜月霞、冷青云、英儿以及灵梦双鬼围在他的左右,亦都凝神戒备。忽然,众人耳中听到了一种极为细微又非常清晰的声音,正是穆少言在对大家说话,但穆少言站在那里却并未发出半点声响。 穆少言的声音说道:“现在敌众我寡,魔教又是有备而来,于我们大为不利,大家切勿轻举妄动,看我眼色行事。擒贼先擒王,过一会儿我会直取罗天雷,吸引魔教教众上来救护。请灵梦双鬼二位前辈助我一臂之力。雨荷,你负责偷袭明如月,争取将她抓住,若是力不可及,便速速退走,切勿冒险。冷前辈,你护住杜小姐和英儿退下山去,大家一起冲到山下会合。” 众人见穆少言处变不惊、从容不迫,布置妥当,不禁轻轻点头,只是不知穆少言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均是暗自纳罕不已。原来,穆少言所用的正是其先祖穆承志独创的绝学之一“玄语天音”,发功者无需张口说话,只要将心中所想之言,以绝高的内力传入他人之耳即可。江湖中知道这种功夫的人寥寥无几,穆少言自出道以来,亦是首次使用。 双方静默对峙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罗天雷忽然一振衣袖,“哈哈”笑道:“时间到了,穆公子考虑好了吗?” 他的笑声尚未落下,眼前忽地一花,穆少言竟已站到了对面。罗天雷面色大变,惊叫一声,忙向后抽身撤步,身旁的四大尊者反应亦是奇快,四人几乎同时出手救援,八臂八腿齐向穆少言身上招呼过来。 “动手!”穆少言怒喝一声,连续拍出四掌,分袭四大尊者,这四掌异常刚猛,凝聚了穆少言十成功力,激荡得空中风雷之声大作。四大尊者均不敢硬接,纷纷闪身避害,就在此时,灵梦双鬼“哈哈”、“嗬嗬”两声怪笑,身影如两条黑线,也已射到了怪石之上,向来笑出掌、向来哭踢腿,又是一人对付两个,缠斗住了四大尊者。聂雨荷则抽出霸图剑,迎风一剑疾斩,一道凌厉无匹的强大剑气直将近身的两名魔教教徒斩成了四断,随即飞身跳上怪石,霸图剑势不可当,直取明如月。 然而,明如月因没有听到罗天雷的号令,兀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聂雨荷的身法极快,转眼便到了她身边,收剑出指,闪电般连点了明如月周身几处大**。 聂雨荷也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地便拿住了明如月,不由大喜过望,顺手将她向上一提一推,抓住她的腰带,随即又劈出几剑,划出几道弧形的剑气为自己开路,飞身冲下了怪石,直奔山下而去。 冷青云在怪石之下也使出了看家本领“凌风手”,虚空疾点,点倒了距离自己较近的几名黑衣人,对杜月霞和英儿说了一声“快走”,护着二女疾速地向山下奔去。 穆少言见聂雨荷得手,心头顿时为之一松,双掌连拍,将周围的几名黑衣人打得横飞出去,冲着还在酣斗的灵梦双鬼高喊了一声“走”,随即冲下了怪石。 罗天雷被眼前所发生的情景惊得呆住了,竟然忘记了向四小公子发出口令。四小公子表情木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四大尊者本来就不是灵梦双鬼的对手,此番再战心中皆已怯了几分,在灵梦双鬼的贴身缠斗之下节节败退,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灵梦双鬼听到穆少言招呼,发出几声“哈哈”、“嗬嗬”的怪笑,一个掌拍封不周和连仲,一个腿踢孟和与梁雄,逼得四人后退几步,他们兄弟二人则飘然飞出,竟比先行离开的穆少言还要快了许多,一溜烟儿地便没了踪影。 112 无药可解 看到穆少言等人居然全身而退,追之不及,罗天雷心头好不郁闷,但转瞬又长声大笑了起来,冲着穆少言等人远去的方向朗声喝道:“穆公子果然好手段,一路走好,恕罗某不远送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不过别忘了,你那师兄严烈可还在罗某手中呢,哈哈哈。” 穆少言边退边留神身后,幸好魔教教众并未追来,于是展开轻功疾速下山。虽然天黑路险,但以他的功夫自是不在话下,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来到了马车边,灵梦双鬼则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了。穆少言心中暗赞,“这二人的‘鬼影神形’委实是举世无双,无人可及。” 看到穆少言下来,灵梦双鬼齐声怪笑,向来笑道:“穆公子,跑得挺快嘛,我看你的轻功越来越厉害了,假以时日,一定能超过我们兄弟,哈哈。” 向来哭也道:“不光是轻功厉害,对了,穆公子,你刚才使得什么神奇功夫,竟然不张嘴便能说话,可真是高明的紧呢,嗬嗬。” 穆少言忙上前道了一声“辛苦”,又说道:“刚才在下用的是家传的‘玄语天音’,但之前从未用过,能够传入大家耳中,也算侥幸。对了,其他人还没回来么?”玄语天音乃是穆家绝学,他不愿多做解释,显弄本事,好在灵梦双鬼胸无城府,倒也不再细问下去。 灵梦双鬼摇摇头,刚要说话,一阵衣袂声响,原来是冷青云带着杜月霞和英儿回来了。冷青云手中还举着一只火把,立时将众人所在之处照得明亮了起来。 看到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冷青云忙道:“二位先生和公子先到了,老朽无能,无功而返,慌乱之中只趁机抢得了这只火把,惭愧。” 穆少言却暗赞冷青云心细,说道,“冷前辈过谦了,现在就剩下雨荷和月儿还没回来,有了冷前辈的这支火把,她们下来后就能一下子看到我们了。”他虽然知道聂雨荷挟持着明如月必会走得慢些,但心中还是十分担心二人的安危,想了想又道:“各位请在此稍候,我去迎迎他们,大家多加小心。”说着便又要上山。 灵梦双鬼各自怪笑了一声,向来笑道:“公子毋庸担心,这事由我们兄弟去便是了。”向来哭道:“就是,此等小事,何需公子出马,再说,那聂姑娘的身手也不错,不会有什么事的。”二人的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众人只得在山下等待,穆少言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踱步,心中万分焦躁。正在这时,冷青云指着远处的道:“穆公子,他们回来了。”穆少言忙转头望去,远处果然飞速赶来几条影影绰绰的身影,正是灵梦双鬼和聂雨荷,顿时放下心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片刻之间,几人已到了近前,只见向来哭手中提着明如月,宛如老叟提着一个孩童一般,向来笑则轻扶着聂雨荷的肩膀,看样子她似是受了些伤。 穆少言本已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赶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雨荷,你受伤了么,不要紧吧?” 聂雨荷见他不顾明如月,而是先问自己的情况,心头一热,轻声道:“不碍的,只是天黑路滑,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过一会儿便好了。”穆少言听她如此说,心中略感安定,忙替换下向来笑伸手扶住了聂雨荷。 聂雨荷又道:“刚才我已经点了明姑娘身上几处**道,但她服过‘绝情合欢散’,恐怕点**之力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赶快下山再说吧。英儿,你去扶着明姑娘。”英儿撅着小嘴点了点头,从向来哭手中接过明如月,颇有些吃力地将她半扶半抱在自己身边。 回去时虽少了一个苦慧,却又多了一个明如月,马车上依然有些拥挤。好在明如月一直昏迷不醒,被英儿连拖带拽地拉到了车厢内的一角处。上车时,穆少言借着火把之光仔细地端祥了一下明如月,见她双目紧闭,脸色异常苍白,浑身软软地靠在英儿肩上,形容甚是憔悴,竟比当日在乾明岛上分别之时瘦了一大圈,想必是受了不少的苦。看着看着,穆少言心头一酸,眼圈已有些红了。 车马甫一起动,英儿忽地问道:“对了,严大哥还在罗天雷手中,怎么办?” 穆少言沉吟片刻,说道:“罗天雷一日未得到易筋经,应该不会把严师兄怎样,我们还是先回镇上,救治好月儿再说吧。” 经过一夜的登山、激战,众人已是疲惫不堪,杜月霞与英儿更甚,聂雨荷还扭伤了脚,虽然不算严重,但毕竟是受了伤。回到如意客栈之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灵梦双鬼径自回房,冷青云先行告辞,带着杜月霞返回杜府。杜月霞本来不想走,但想想留下确又有些无趣,也就顺从的和冷青云一起回家了。英儿扶着聂雨荷进房休息,穆少言则将明如月扶到了自己房中,安放于床上。 夜色深邃,万籁俱寂。穆少言坐在床边看着明如月,想到分别多日,尚不知她独自一人在外吃了多少苦头,又不幸落入了魔教手中,还被施服了“绝情合欢散”,一时间百感交集,满腔的怜爱之情顿时化作了伤心之泪,默默地滚落下来。 天光刚一放亮,聂雨荷便推门进来,看到穆少言犹自一人坐在床头发呆,知他定是一夜未睡,心中甚是关切,忙柔声问道:“穆大哥,你还好么?” 穆少言缓缓抬起头,轻声叹道:“没想到月儿竟会落到魔教手中,哦……对了,你的脚可好些了么?” 聂雨荷见他此刻还惦记着自己的伤情,微微笑道:“本就伤得不重,歇了一夜,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明姑娘醒了吗?” 穆少言摇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对了,雨荷,你可知道这‘绝情合欢散’有什么解药吗?” 聂雨荷轻轻摇头叹道:“‘绝情合欢散’乃是当年金合欢研制的独门邪药,从未听说过有药可解,况且服药之人,功力会大增数倍,倘若真有解药的话,那这解药之力说不得会将其全身功力化去,势必更加凶险。” 穆少言惊道:“这么说,难道月儿要一生神智不清,听那罗天雷的号令不成?!” 113 施治之策 聂雨荷看着穆少言,沉吟了半晌,方才幽幽地说道:“这倒也未必,我以前曾听爹爹说起过,解救服用‘绝情合欢散’之人还有一个法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是吗?什么法子,快说。”穆少言闻言大喜,急切地问道。 聂雨荷道:“不过,这个办法异常凶险,据爹爹说,尚无人用过。” 穆少言一愣,但一想到明如月或许有救,哪里还顾得上凶险不凶险,忙道:“到底是什么呀,雨荷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 看到穆少言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知怎的,聂雨荷心头竟微微一酸,但还是沉静地说道:“就是需要另外一名内力上乘的高手,以其全身真气贯输于此人体内,将这邪药的毒性逼迫出来。不过,使用此法有两个难题,一是若另外这人的自身功力不够,必然会反受其害,被对方体内的‘绝情合欢散’之毒反噬,落得相同的下场,甚至会更加不堪;二是即便另外这人的功力够高,能够将‘绝情合欢散’之毒逼出,也会大损真元,甚至会有自伤心脉之虞,亦是万分危险。再有,即便这两个难题都能解决,那服药之人的功力怕是也会折损大半的。” 穆少言“噌”地站起身来,对聂雨荷道:“只要有法可用便好,就让我来试试吧,只是不知要怎样施治才好?” 聂雨荷好像早知他会如此,一点也不意外,只道:“可是,假如你被明姑娘身上的‘绝情合欢散’之毒反噬,那该如何是好?即便你能将她身上的毒性逼出,那你自己的真元也会严重受损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穆少言想也不想,坚定地摇摇头道:“眼下已顾不了这么多了,魔教环伺在侧,虎视眈眈,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月儿再落入魔教之手吧。不管怎样,我都要试试。”说完,穆少言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重了,双手扶住聂雨荷的肩头,又柔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将如何施治之法告诉我,并在一旁为我护法,好么?” 聂雨荷见穆少言心意如此坚决,知已无法拦阻,低下头轻声自语道:“看来这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呀!” 二人沉默了片刻,聂雨荷抬起头来,望着穆少言的眼睛说道:“其实如何施治我也知之不祥,不过,一般运功为他人疗伤,大概应从任、督二脉入手。穆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明姑娘的安危,也不再拦你了,我替你护法就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呀,万一感觉不妙,一定要及时收功。” 穆少言亦知此番为明如月运功逼毒定然凶险至极,倘若自己险遭不测,那后果委实不堪设想,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说什么也要试试了。想到这里,便对聂雨荷道:“我会把握好分寸的,你若还是不放心,不如把灵梦双鬼二位前辈也请来,有你们三人在此为我护法,相信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聂雨荷点点头,依言去了。过了一会儿,她与灵梦双鬼来到穆少言房中,想是已将穆少言要为明如月运功逼毒之事告知了兄弟二人,他们此时亦不再如常说笑,进屋后只向穆少言点了点头,表示已知事关重大,定会全力以赴地为穆少言护法。 于是,穆少言盘膝坐于床头,将明如月扶坐而起,双掌分别扣在她的任、督二脉交汇之处,调息吐纳片刻,便将一股绵然纯正的上乘真气缓缓地贯注于她的体内。 灵梦双鬼分别站在床边,聂雨荷则守在门口,三人均是凝神注目,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唯恐惊扰了穆少言运功施治。 穆少言将自身内力缓缓注入明如月体内,感觉初时极为顺畅,可以清晰地体会到真气从明如月任、督二脉贯之于其全身经络,丝毫没有半分阻滞。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明如月的额头和脖颈之处渐渐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直流到衣领之上,而穆少言的头顶上也冒出了丝丝白气。白气初时较为散乱,后来慢慢地凝成了一条直线,笔直地冲起有半尺多高。聂雨荷心中暗道,“没想到穆大哥的内力竟如此深湛,这等修为即便和爹爹比起来,怕是也不会差吧。” 突然,穆少言的身子轻轻晃动了一下,头顶上的白气随之蓬然飞散,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聂雨荷心中大惊,灵梦双鬼也有些纳罕,本来还是好好的,怎的突然之间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其实,穆少言自己倒并未觉得怎样,施功于明如月后程时,自己的真气突然受到了其体内另一股真气的阻挡,他只道是“绝情合欢散”之药力所致,立刻强行突破,而明如月体内的这股真气一阻便退,自已的真气进一分,它便退一分,此消彼长,渐渐地被逼迫得无路可退,又重新转回与自己的真气相抗衡。两股真气在明如月体内冲撞了一会儿,阻挡之力便化为乌有了。穆少言将其化解掉之后,头顶的白气又开始凝聚起来,再度变为了一条直线,脸色也逐渐转为润常。 又过了一阵,穆少言感到自己的真气在明如月体内愈来愈运转自如,再无半分阻滞,也不知是否已将“绝情合欢散”的毒性逼了出来。令人困惑不解的是,自己虽然全力施为,但并不像聂雨荷所说的那样真气大为受损,反而有一种源源不绝、绵绵不息之感。而他身前的明如月,却早已是汗透全身,摇摇欲坠。穆少言以为自己所发的内力还不够,只得继续加强输入。 明如月忽然身子一震,继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无论是穆少言,还是聂雨荷与灵梦双鬼,均一下子愣住了。聂雨荷反应最快,忙对穆少言轻声道:“她醒了!” 穆少言不禁大喜过望,知道需要立即收功,但他生怕收得快了,会使明如月受到伤害,只得强抑着心中惊喜之情,缓缓地将自己的真气一点一点收回。 穆少言的双掌刚刚离开明如月的身体,明如月便摇晃了一下,歪倒了下来。聂雨荷早从门边一个箭步抢了过来,伸手将之扶抱在怀里,同时关切地问道:“穆大哥,你觉得怎样了,还好吗?” 穆少言点点头,抽身下床,与聂雨荷一起将明如月轻轻地平放于床上,轻声问道:“月儿,你可醒了,还认得我么?” 明如月通身是汗,虽然双眼已经睁开,但脸色还是那么苍白,毫无血色。聂雨荷见状,忙将床头的锦被拉开,盖在明如月身上。明如月愣了一会儿,忽地眼珠一转,泪水已滑出了眼眶,轻声叫了一句“穆大哥,是你吗?” 穆少言心头重重地一跳,像是被硬物击中了一般,只觉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再说出话来已是声音嘶哑:“是我,月儿,你……你受苦了。” 明如月茫然四顾,轻轻喘息着道:“这是哪里呀,我怎的会在这里?”说着,又看了看聂雨荷与灵梦双鬼,似是被灵梦双鬼的怪异长相吓了一跳,身子轻轻一抖,微微颤栗着问道:“他们是谁呀?” 114 悲惨遭遇 听到明如月说出此话来,穆少言、聂雨荷以及灵梦双鬼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聂雨荷所说的法子果然有效,此时已将明如月体内的“绝情合欢散”之毒给逼了出来。穆少言忙柔声说道:“月儿,先不要多说话,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等你睡醒之后,我们再细说也不迟。” 明如月略显出神地轻轻点头,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可能是感到全身无力,疲乏困顿得紧,又扫视了一眼聂雨荷与灵梦双鬼,便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歪头睡着了。 灵梦双鬼见护法一事已完,明如月也已睡去,二人不再说笑,径自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了。 聂雨荷轻声道:“穆大哥,你也累了吧,要不就到我房中歇息一会儿,我在此看护着明姑娘。” 穆少言点点头,起身对聂雨荷使了个眼色,示意到门外说话。聂雨荷会意,二人走到门外,穆少言轻轻关上房门,说道:“我没什么事,不过感到很是奇怪,刚才为月儿运功逼毒,倒不像你说的那样真元大损,反而觉得真气更为流畅自如了许多,浑身上下也不觉得疲累。” 聂雨荷微微一怔,说道:“这倒奇了,难道是爹爹所说得有误不成?” 穆少言微笑道:“你不是说聂伯父也没见过这种阴邪之药吗,想必是他听说有误吧,不过这个法子还真不错,若是依着此法,日后倒也可以将那四小公子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聂雨荷轻声叱道:“看你,才解了一个明姑娘的毒,又想着那四小公子了,我看这次明姑娘身上之毒解得如此顺利,不过是纯属侥幸而已,难道你真的不顾自己的身体了么?”穆少言又一笑,不再答话。 聂雨荷想了想,又道:“现在明姑娘体内的毒已经解了,等她醒过来,我们得赶紧问问那日天泽教进犯乾明岛之时,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此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穆少言心中早有此意,但见到明如月的状态,又哪里狠得下心来立即就去追问,便道:“这个自然,不过,还是等月儿醒了再说吧。” 聂雨荷撇了撇嘴,说道:“月儿,月儿,现在你的月儿终于回来了,我在这里恐怕已经是多余之人了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穆少言见她似娇似嗔的样子,心中一热,忙一把将她拉住,柔声道:“雨荷,你怎的如此说,难道我心里想的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别走,和我一起在这里等她醒过来吧。” 聂雨荷脸儿一红,又半嗔半怨地瞪了穆少言一眼,遂轻轻点点头,便与穆少言一起回到房中的桌边坐下。 本以为明如月最多睡上一两个时辰,没想到她竟足足睡了近一天,一直到黄昏时分,掌了灯,这才悠然醒转过来。在此期间,冷青云与杜月霞也来过客栈,二人听说明如月已被穆少言救治过来,转危为安,均是非常高兴,本想去房中探望,但又听说明如月一直在睡,生怕影响她休息,便一同到了英儿房中枯等。而穆少言与聂雨荷的早、午两餐也由英儿送到了房中。 明如月醒后,觉得口中干渴得紧,无力地轻叫了两声“水,水”。穆少言赶忙倒了一杯茶端过来,说道:“月儿,你终于醒了,这茶不凉不热,你慢点喝。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明如月轻轻点了下头,强自要坐起身来,聂雨荷在一边忙伸手将她扶住,自己也顺势在床头坐下。明如月半倚着床头喝了几口茶,稍感舒缓了些,便问道:“穆大哥,这位姐姐是谁,我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穆少言忙道:“这位是聂雨荷聂姑娘,正是她把你从魔教手中抢出来的。” 明如月忙转头对聂雨荷道:“原来是这样,多谢聂姑娘救命之恩。” “明姑娘不必客气,”聂雨荷微笑着道:“要不是穆大哥全力施救,怕是你现在还醒不了呢。你的身体尚未完全复元,需要好生将养才是。”说着又看了看穆少言,接着道:“对了,明姑娘,你可还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么?” 明如月的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忽地眼圈一红,两行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穆少言刚要伸手为她拂拭,又觉有些不妥,手伸到半截倏然顿住,聂雨荷的嘴角轻轻流过一抹笑意,柔荑轻拂,已将明如月脸颊上的泪水拭去。 明如月轻声道了声“谢谢”,然后说道:“我记起来了,穆大哥,那天你和严大哥离岛之后,我感觉心中有些凄苦,便没有随严伯一起回家,自个儿一个人去了山顶。后来远远地看到严伯也出岛去了,正想下山回去时,却忽然发现岛外来了一艘大船,因为太远了看不真切,只是看到船上下来好多黑衣人,像是那晚我们在海上遇到的魔教之船。我一时感到害怕,便躲到了一棵大树之上。那船停在岛西边的树林之外,那些黑衣人一路直奔穆伯伯的小院而去。再后来,就隐隐地看到院中有几个人影在打斗,其中一个正是穆伯伯,他被另外三四个人打倒在地,又被他们抓了起来。接着另外一些黑衣人就在院里和屋中乱翻,看样子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后来,他们便带着穆伯伯走了。”说到这里,明如月身体有些发抖,仿佛又沉浸在那天发生的事件里。 穆少言心生爱怜,忙劝慰道:“月儿,你别害怕,现在安全了,魔教之人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聂雨荷“嗯”了一声,说道:“明姑娘,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了,后来呢?” 明如月长出一口气,接着对穆少言道:“直到大船走远了,我才敢从树上下来,赶紧回到了院子里,发现处处都是一片狼藉,心里更加害怕,便想去找你报信。我在岛边寻到了一条小船,于是自己驾船出海,以前我从来没有划过船,在海上又怕得要死,好不容易才到了东华城,打听到了那家“东华揽胜”客栈,准备先投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去找你。没想到……”她的话蓦地一顿,身子也是打了一个寒噤,直令穆少言心头亦是一跳,却听明如月又道:“没想到,在客栈之内,正好碰到了那天在九羊岛上盗我宝剑的那个魔教的神刀使,叫……对了,他叫郑奇。他见到我之后,立时上前来抓我,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打了两三下便被他抓住了。” 说到这里,明如月无声地苦笑了一下,继续道:“我被那郑奇抓住之后,又被蒙上了双眼,然后像是被装进了一个马车之中。一路颠簸,片刻不停,也不知那马车走了多少时日,直到一天深夜才突然停下来,他们打开我的蒙眼黑布,我才看清是到了一处极为阴森古怪的所在。接着我又被郑奇送到了一个年轻的公子面前,这个年轻公子看到我之后,竟然……竟然……要对我欲行非礼。我拼命反抗,宁死不丛,后来那公子见无法得手,就狞笑着对我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想顺从于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完,他便扬长而去。我又被他们关了两天,本想一死了之,可是一想到你,一想到穆伯伯的事还没有告诉你,就强忍着想找个机会偷跑出去。但是,他们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关在了哪里,我都一无所知,又怎么跑得出去呀。再后来,又有两个黑衣人来到关我的那间小屋里,强行给我灌进了一杯水。我喝了之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便昏迷了过去。以后的事,就全都记不起来了。呜……穆大哥,自从那天分别之后,到底过了多少时日了?我找你找的好苦呀,呜……。”讲着讲着,明如月已是泣不成声了。 115 夜探少林 穆少言静静地听完明如月讲述这番悲惨遭遇,长长地呼出了一口闷气,又看了一眼聂雨荷,暗道,“雨荷此前还怀疑过月儿,现在总算是真相大白了。”聂雨荷好像知道他是何意,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说话。 此时,英儿与冷青云、杜月霞也已来到了房中。冷青云一进门便道:“穆公子,聂姑娘,听英儿说明姑娘已经醒了,当真可喜可贺。” 穆少言忙施礼道:“多谢冷前辈挂念。”说着,便将冷青云和杜月霞介绍给明如月。明如月无力起身,便在床上点了点头算是见过。 冷青云笑道:“公子客气了,老朽今日和月霞来,本是奉了杜兄之命,邀请公子一行前往杜府暂住,既然明姑娘已经醒了,我看事不宜迟,就请各位收拾一下,随我们一起进府去吧。魔教盘踞少林,那叛徒苦慧既然知道各位住在这家客栈之中,多留一时便多一分危险呀。” 穆少言听冷青云所言甚是有理,心道,“月儿刚刚苏醒,身体尚未复元,留在客栈里委实有些冒险。”便应承道:“多谢杜员外和前辈的盛情,在下却之不恭,从命就是。”他又看了看聂雨荷与床上的明如月,心中忽地一动,说道:“这样吧,雨荷、月儿,还有英儿,你们先随冷前辈前往杜府住下,我与灵梦双鬼二位前辈今夜再去少林寺打探一下魔教的虚实,随后便去杜府与你们会合,然后我们再共同商定下一步的对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聂雨荷忙道:“少林寺现已沦为魔窟,其他少林弟子踪迹不明,你们此去势必十分危险,我看还是暂缓两日,观望一下再说吧。” 穆少言坚定地摇摇头,说道:“魔教如此猖獗,危险无处不在。苦慧虽然叛寺,但我们现在急需知道苦心、苦远两位大师的生死究竟如何,况且严师兄和数百少林弟子都下落不明,我心中忧急如焚呀。雨荷,此事不能再耽搁了,今夜我前去探个究竟,你和英儿带着月儿先去杜府,如果此行顺利的话,估摸我与二位前辈后半夜便能赶回来了。” 见穆少言已打定主意,聂雨荷亦不再阻拦,便道:“那你和二位前辈务必要多加小心,天星教行事诡异,切莫再中了他们的圈套。” 穆少言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转头对冷青云道:“冷前辈,那就有劳你和杜小姐,先将三位姑娘接到杜府去吧,还请代在下多谢杜员外厚意。” 冷青云摆手笑道:“公子不必客气,依老朽看,前往少林查探一下也好,不过务必小心为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说着,又对英儿道:“英儿姑娘,麻烦你扶着明姑娘下楼,老朽这就去店上结帐。”说完便转身匆匆去了。 聂雨荷与英儿上前扶起明如月,杜月霞也过来帮忙,四位少女一起走出门去。出门前,明如月略感迷茫地看了看穆少言,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穆少言以为她内心凄凉,不便诉说,忙道:“月儿,你且去吧,等我办完事回来就去杜府与你们会合。”心中只暗暗地道,“放心吧,从今以后,穆大哥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待冷青云、聂雨荷一行离去后,穆少言望望天色,已是初更时分了。夜空晴朗,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上,洒下满地的清辉。大街之上灯火通明,行人匆匆,处处洋溢着喧闹之声,而穆少言的心境却感觉无比的寂寥与无奈。 穆少言与灵梦双鬼草草地用过晚饭,三人便沿街出了高乌镇,也不骑马,展开轻功趁着夜色赶往少林寺。穆少言的轻功虽不及灵梦双鬼的“鬼影神形”,但也委实了得,三人风驰电掣一般行进,七八里山路不用半炷香的工夫便赶到了。 来到少室山下,借着月光远远望去,山顶处的寺院依旧巍峨壮观,漫透出一股庄严雄浑的气势来。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做个手势,三人沿着宽大的石阶飞速上山,尽管每行一步都小心戒备,但一路之上却未发现半个人影。穆少言心中暗暗称奇,“魔教占了少林寺,怎的也不在山下和上山之路上放置一些眼线暗哨,这倒不似他们惯常的作派。”想着想着,三人已到了少林寺门前,只见大门紧闭,细听之下,寺院之内也无半分声响。 穆少言和灵梦双鬼会意地对视了一下,三人同时飞身而起,直落入寺院之内。就在跃过院墙的刹那间,穆少言的目光已经扫过整个寺院,只见四处皆是漆黑一片,只有大雄宝殿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三人不及多想,便以院内殿宇僧房为掩护,悄然来到大雄宝殿之后。穆少言打量了一下这座少林正殿的后墙,约莫有五丈余高,暗道,“若是能到殿顶上去,或许方便些查探,只是凭自己之力,怕是难以直纵而上,若是蹬踩墙壁,又恐发出声响来,惊了殿中之人。” 正在思忖之间,不想灵梦双鬼早已腾身而起,如两道青烟一般直飘到了大雄宝殿之上。穆少言无奈地苦笑一下,也只得纵身一跃,直拔起三丈多高,单足轻轻在大殿的外壁一点,续又纵起两丈多高来,这才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大殿之上。 三人贴着殿顶屏气潜行,悄悄来到大殿的正面,灵梦双鬼各自伸手轻轻揭起一片硕大的青色殿瓦来,又蹑手蹑脚地将之放在一边。三人做这些举动,着实小心谨慎,不敢发出半点响动。随着青瓦揭起,殿内一道明亮的光束立时透射上来。 透过这个小小的“天窗”,穆少言悄悄向殿内望去,只见正对着三人所在的位置,便是高大的佛祖塑像,像下贡案之前,从左至右有三张蒲团,蒲团之上各自端坐了一名少林僧人,皆是身披着大红袈裟。盖因自上往下看,故而看不清这三位僧人的面目,只感觉他们年纪并不算大,居中的那个好像更为年轻一些。再看这三位僧人的对面,另有二三十名身披红、灰两色袈裟的僧人排成两列侍立于侧,一个个表情肃穆,神色端然。而在大殿门口处,跪着一名赤着上身的中年僧人,身子被粗大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显是被殴打所致。 这名被捆的中年僧人虽然低垂着头,但穆少言还是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正是少林叛逆、昨夜被自己打伤的苦慧,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再看苦慧身后,还站着两名体型彪悍、身材魁梧的年轻僧人,各自手中持着一条齐眉大棍,横眉冷目、虎视眈眈地紧盯着苦慧。 116 完璧归赵 穆少言与灵梦双鬼正自惊讶间,只听殿内居中而坐的那位僧人说道:“苦慧,你乃本寺高僧,竟然甘心附逆,背叛少林,不仅残害了苦心、苦远两位师伯,又致本寺死伤数十名弟子,实在是罪不容赦。今日贫僧接任本寺方丈一职,已和各位师兄弟们议定,废去你的武功,另加八十刑棍,关于后山渡劫洞,面壁终老。你服是不服?” 苦慧抬起头来,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地吼道:“呸,我不服,我才是少林方丈,智和,你不过是罗汉堂中的无名弟子,竟敢欺师灭祖,妄对贫僧横加处罚,你该当何罪?” 听到这里,穆少言已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名叫做智和的少林弟子已经继任了方丈,正在此处置苦慧,看来苦心、苦远二位高僧定然已是身遭不测了,而罗天雷、四大尊者、四小公子以及其他魔教教众一个也不见,难道都已经撤走了不成?可他们所觊觎的易筋经并未到手呀,怎的会突然离去呢? 这时,智和冷冷地道:“苦慧,此话亏你说得出口!勾结魔教妖人,蛊惑智空叛寺,残害前任方丈及本寺弟子,意欲称霸武林,像你这等作为,居然还有脸说贫僧欺师灭祖,你眼中还有佛祖和少林各位先祖么?” 苦慧仰面狞声笑道:“苦心、苦远这两个老不死的哪里比得上我,他们竟然将易筋经交与外人保管,致使我功亏一篑,能够给他们一个全尸,已算是他们的造化了。智和,还有你们这些王八混帐东西,哼,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落在尔等手中算我倒霉,等到天星圣教罗教主亲临之日,便是尔等的死期。到时候,只要贫僧不死,必报此仇,生食尔等之肉,痛饮尔等之血,哈哈哈哈……” 智和怒喝一声,高声叫道:“来人,将叛逆苦慧拉出去,重责八十刑棍,死伤勿论!” 苦慧身后的那两名持棍弟子闻声上前,各自伸手紧紧抓住苦慧的肩头,一把将之提起,恶狠狠地拖到了殿外,随之便传来“劈劈啪啪”的棍击之声。这苦慧倒也真个强硬,愣是一声未出,约莫打了四五十棍之后,其中一名持棍弟子快步走进殿来,对智和道:“禀方丈,那苦慧禁不得打,已经咽气了。” 智和与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两名僧人一齐站起身来,口中低颂佛号。随即,智和对左侧的僧人道:“智然师兄,你去看一下,以防苦慧诈死。” 智然点头称“是”,走到殿外查看,过了片刻即转身回来,对智和道:“苦慧确实已死。” 智和略作沉吟,又对右侧的僧人道:“智德师兄,苦慧的后事就交给达摩堂一起办了吧,将之尽速火化,骨灰丢入后山深谷之内。”智德点点头,随即挥了挥手,那两名持棍的弟子便到殿外拖着苦慧的尸身去了。 殿内众僧见智和干净利落地处置了苦慧,毫不手软,均是长舒了一口气。智然合什道:“方丈,如今魔教退走,苦慧伏诛,贫僧认为当下最重要的事,便是尽快派遣弟子下山与穆少侠等人联络,寻回本寺的易筋经才是。” 智和淡淡一笑,说道:“穆少侠倒也不必去寻,他们已经来了多时了。”说完,抬头对着殿顶朗声说道:“阿弥陀佛,穆少侠,请现身吧,贫僧在此恭候多时了。” 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心中均是一凛,以他们三人的身法,竟然会被智和听出动静,看来这智和的武功亦是高深莫测,怪不得如此年轻便被寺中弟子推举为方丈。当下也不及多想,三人忙从殿顶上飞身而下,落到了大殿门前。 穆少言走进殿内,向智和及殿内群僧拱手施礼道:“穆少言见过方丈大师和各位高僧,刚才贸然上了贵寺大殿之顶,委实不知寺中有这些变化,唐突之至,还望方丈和各位高僧海涵。” 智和笑道:“哪里,哪里,穆少侠年轻有为,侠肝义胆,乃是敝寺的大恩人,何来唐突之言,快快请坐。”说着,挥手示意两名年轻的弟子搬来了三把椅子,智和与智然、智德客气着让穆少言三人坐下。 穆少言道:“恭贺智和大师荣任少林方丈,这两位想必便是达摩堂与罗汉堂的新任首座,三位大师承继苦心、苦远两位大师之志,处决叛逆,倡寺明义,实在可喜可贺。只是不知魔教因何退走,敢问方丈可知在下师兄严烈的下落?” 智和似是早知他会有此一问,当即答道:“阿弥陀佛,贫僧也不知晓魔教为何会突然退走,我们一干师兄弟们躲在后山,今天傍晚派出弟子来到寺内打探情况,哪知连魔教的一个人影也见不到了,只发现了受伤的苦慧还留在寺中。后来,贫僧又遍查全寺,严烈施主的下落终不得而知,或许是被魔教掳去了吧。唉,连累少侠的朋友受了牵连,贫僧及少林上下全体弟子皆深感惭愧。” 穆少言听智和如此说,心中平添一份忧惧,严烈被魔教掳走,势必凶多吉少,而自己至今竟连魔教总坛的所在都不清楚。刚刚救出了明如月,却又损失了严烈,一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难以名状。 双方静默了片刻,穆少言忽地想起,刚才听智然说要寻找自己索回易筋经,忙从怀中掏出了经书,双手奉递给智和,说道:“智和大师言重了,自古邪不胜正,严师兄虽险遭磨难,但必定吉人自有天相,还请大师不必过于介怀。这易筋经乃是少林至宝,在下从未打开过,这便将之原物奉还吧。” 智和目光倏地一亮,忙站起身来,刚要伸手去接,忽地又停住了,说道:“穆少侠不负敝寺先师重托,舍身护得经书周全,贫僧感佩之至。但是严施主尚在魔教手中,少侠若将这经书还给敝寺,那以何应对魔教妖人呢?” 穆少言想也不想,忙道:“魔教妖人已经退走,或许是因为此经书尚在在下的手上,徒留少林无益,想必短时之内不会再来进犯,故而这易筋经还是归还贵寺更为妥当些。再说,在下即便拼了性命,也要救出严师兄,却是万万不能以此经书与魔教进行交换。大师不必再推辞了,易筋经本属少林之物,此乃完璧归赵矣。”说着,再次将经书递上。 智和接过易筋经,双手竟有些微微发颤,连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与少林全体弟子深谢穆少侠大仁大义之举,阿弥陀佛。”说完,便将经书深深地揣入了怀中,又用力地摁了两下,似是生怕它再跑了似的。 穆少言躬身施了一礼,说道:“既然大事已了,在下也不便在此久留,这便告辞了。还望大师尽快重振少林,承继先师遗志,与武林同道联手共抗魔教,铲除妖孽,振兴武林大业。” 智和双手合什称善,倒也不再挽留,便与智然、智德率领殿内的僧众将穆少言三人一路送到了寺院门外,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117 疑点重重 三人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穆少言没想到此次夜探少林,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想到少林已然脱困,但严烈尚在魔教手中,心中喜忧参半。只是那班魔教教众为何会突然离开少林寺,他们又去了何处呢?冥思苦索,穆少言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到高乌镇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夜深人静,沿街的店铺均已关门闭户,街上也早不见了来来往往的行人。穆少言与灵梦双鬼悄然速行,顺着大街来到杜府门前。还未及上前叩门,一个灰衣人影已从门内闪出,低声问道:“可是穆公子回来了吗?” 穆少言听出正是冷青云的声音,忙低声答道:“正是,有劳冷前辈久侯了。” 冷青云一边轻轻推开大门让三人进去,一边说道:“聂姑娘、明姑娘、英儿姑娘还有月霞都还没睡呢,一直在房中等候你们的消息。公子,二位先生,快随老朽来吧。” 冷青云在前引路,几人穿过荷池,又走过几道回廊,来到一个略显偏僻的寂静小院。院中种植着一些耐寒的花木,在清凉的夜风之中,飘散出缕缕的幽香。穆少言抬眼望去,院子里矗立着一座二层小楼,格调甚为清新雅致。冷青云指着小楼道:“这里是月霞的绣楼,几位姑娘都在上面等着呢,公子和二位先生先上去见过,然后老朽再带各位去客房歇息。” 穆少言暗赞冷青云想得周全,忙随着他走进小楼。楼上的聂雨荷早就听到了动静,一溜儿小跑地冲下了楼,身后还跟着杜月霞,一张俏脸上透出又紧张又兴奋的神情。 二女争相跑到穆少言身边,聂雨荷抓住他的左臂道:“穆大哥,你们可回来了,少林寺的情形如何?”杜月霞比聂雨荷慢了半步,赶忙走到穆少言的右侧,抓住他的右臂问道:“穆大哥,你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神色竟是比聂雨荷的还要紧张。 穆少言一左一右被聂雨荷和杜月霞抓住,甩开不是,不甩开亦不是,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冷青云忙在一旁道:“聂姑娘,月霞,穆少侠一路之上甚是辛苦,还是赶快请他到楼上坐下,喝口茶,慢慢再讲少林寺的情形也不迟。” 灵梦双鬼站在穆少言身后低低地发出几声“哈哈”、“嗬嗬”的怪笑,径自先行上楼去了。聂雨荷脸儿一红,率先放开了手,可杜月霞却依旧抓着穆少言的胳膊不放,半拉半拽地拖着他向楼上走。穆少言斜眼瞥了一下聂雨荷,见她微低着头,亦不再看自己,只一个人匆匆地跑上楼去,无奈之下,只得随着杜月霞走了进去。 来到阁楼的二层,穆少言一进门,立时嗅到一股淡雅、清新的花香。精致的绣床前,幔帐低垂,粉色流苏微微摆动,床边摆放着一个粉色的梳妆台,陈设着各式精美的小姐用物,处处显示出待字闺中的少女气息。房内正中有一张小巧的圆桌,桌上已备有香茶、点心、瓜果等物,英儿和明如月正坐在圆桌旁,一看见穆少言的身影,都急忙站起身迎上前来。临窗处还有一个长条桌和两把高椅,灵梦双鬼早就各自一**坐在高椅之上,享用起长桌上的茶果来。 杜月霞放开了穆少言的胳膊,和英儿、明如月一起,如众星拱月般将穆少言让到圆桌旁坐下。聂雨荷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免暗笑,却也有些落寞,便也走到桌边坐下。 穆少言关切地看了看明如月,见她的脸色已略有红润,便问道:“月儿,你可好些了吗?” 明如月轻轻咳了一下,微笑着道:“好多了,穆大哥,你快告诉我们少林寺的情况吧,大家都等急了呢。” 穆少言点点头,又看了看众人,除了灵梦双鬼低头大吃瓜果点心之外,其他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于是,他喝了口茶,便将今夜在少林寺所遇之事细细地向众人讲述了一番,他本不善言谈,只是如实讲来,饶是如此,待讲至少林众僧将苦慧处死的情节,竟惹得英儿和杜月霞惊呼出声,冷青云和聂雨荷的脸色亦是一变。众人怎么也没想到魔教会突然退走,还将叛徒苦慧留在了寺院之内。 穆少言讲完之后,看到众人还凝神望着自己,笑道:“好了,就是这些了,现在已将易筋经还给了少林寺,终于了却了心中一件大事。”说着,觉得甚是口渴,便又端起茶碗来。然而,聂雨荷的一句话,却几乎让他将茶碗扔到了地上。 聂雨荷紧皱双眉,沉声说道:“穆大哥,依我看,你们十有**是上当了。” 穆少言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强行咽了,却呛得连声咳嗽,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却听聂雨荷又道:“那些少林僧人恐怕便是魔教之人易容而成。至于那个智和,你说他竟能听出你与二位前辈到了大殿之上,这份功力实在非同小可,倒不似是罗天雷,至于是谁,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 穆少言“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紧盯着聂雨荷问道:“你说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聂雨荷心头也是一震,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太过冒失了,不假思索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犹如给了穆少言当头一棒,忙柔声道:“你别着急,我只是有所怀疑,刚才所说的不过都是猜测而已,你千万别着急呀。” 穆少言自与聂雨荷相识以来,对她的机敏和胆识早就了然,知道她不会随便就说毫无根据的话,猛地一想,今夜的少林之行确实太过顺利了些,心头不禁一阵恍惚,一**又跌坐在凳子上,有些茫然地望着聂雨荷,淡淡地问道:“雨荷,你为何有此猜测,赶快说出来吧。” 聂雨荷见众人全都看向了自己,便定了定神,对着穆少言说道:“除了智和之外,还有四个疑点。其一,想那魔教不惜血本,大举进犯少林,目的便是为了易筋经,易筋经尚未到手,岂肯轻易退去。其二,魔教既然已经退走,那诺大的一座少林寺,数百名弟子,怎的偏偏只有大雄宝殿内的二三十人,其他地方却寂静无声。其三,偏偏是你与灵梦双鬼二位前辈到了大殿之上,众僧才开始处决苦慧,处决的场面还被你们看了个一清二楚,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疑点,易筋经乃是当日苦心、苦远、苦慧三僧共同托付于你保管,当时没有其他少林僧人在场,但你将经书归还时,那位新任的少林方丈智和竟然不当众打开看看是真是假,直接揣进了怀里,即便他信你光明磊落,不会做什么手脚,但此举未免有点太过大意了吧。” 聂雨荷一口气将四个疑点讲了出来,分析得丝丝入扣,入情入理,却听得穆少言浑身燥热,额头之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穆少言心道,“若果真如雨荷所说,我将这易筋经拱手交给了魔教吗,那岂不成了辜负方丈和苦远大师乃至少林全寺的罪人!”想到这,只觉胸口一阵发闷,眼前忽地一黑,“哇”一声,竟吐出一大口血来,随即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亏得聂雨荷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惊声问道:“穆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118 再寻真相 穆少言连日奔波、征战,前番又不惜耗损功力为明如月驱毒,听了聂雨荷的分析后,一想到自己分明是中了魔教的圈套,白白地将易筋经拱手送人,不禁惊怒交加,忧心如焚,故而口吐鲜血,直将众人惊得全都站起来。聂雨荷、明如月、杜月霞三女更是花容变色,惊呼出声。 在聂雨荷的搀扶下,穆少言缓缓地坐定,望着众人,无奈地苦笑道:“雨荷说得有理,估计我多半是上了魔教的当了。” 聂雨荷忙柔声劝慰道:“穆大哥,刚才的话不过纯属我的猜测而已。我们明天一起再去趟少林寺,易筋经是否真的落入魔教之手,到时候自然便会清楚了。” 冷青云亦道:“穆公子,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再说,倒也未必就如聂姑娘所言,或许公子的所见所闻便是真相也未可知。这样吧,穆公子与二位先生先随老朽到客房歇息,看公子的情形,定是急火攻心,且需运功调理才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放到明天再说吧。” 穆少言想想也只好如此了,便与灵梦双鬼随着冷青云出了小楼,来到了杜府的客馆之内。杜府家丁早将三人的房间收拾妥当,冷青云又和三人客套了几句,便告辞离去了。 夜色极浓,天地无声。穆少言独自坐在床头,毫无睡意,脑海中不断地闪现这几日所经历的是是非非,起起落落,心中久久难以平静。(.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极为细微的脚步声,穆少言立时便听出是谁,忙站起身来,房门已“吱”地发出了一声轻响,聂雨荷的身影飘然而入。 “雨荷”,随着穆少言的轻声一唤,一个滚烫的娇躯已扑进了自己的怀里。穆少言心神为之一荡,双臂轻舒,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一时百感交集,无语凝噎。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相互间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聂雨荷忽地低声在穆少言耳边道:“我知你心中难过,就想过来陪陪你,放心吧,她们都睡了。” 穆少言突然觉得有些过于唐突,顿时大为尴尬,聂雨荷却落落大方地引着穆少言坐于床头,进而安然伏卧于穆少言的胸前,过了一会儿,呼吸已变得渐渐平匀,竟慢慢地睡着了。 一抹月色透过窗纱斜映在聂雨荷脸上,更使她显得分外娇柔动人。穆少言拥美在怀,不知怎的,自己的心绪亦渐渐趋于平和宁静,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也沉入了梦乡。 次日一大早,二人便被门外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声给惊醒了。穆少言感觉睡得好不香甜,筋骨舒展而放松,聂雨荷却羞红了脸,赶忙从穆少言身上爬起来,匆匆地整理了一下衣物,慌乱地下了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时,只听门外向来笑的声音道:“穆公子,该起床了,今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好一派北国秋色呀,哈哈。”跟着,又听向来哭道:“对呀,快点起来吧,不是还打算去少林寺吗,我们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嗬嗬。” 穆少言看看聂雨荷,聂雨荷也看看他,二人正自无可奈何间,房门竟一下子被推开了,灵梦双鬼怪笑着闯了进来。甫一进门,二人登时止住了笑声,略显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向来笑道:“啊……原来聂姑娘也在呀,怎的竟比我们兄弟起得还早,这个……” 向来哭见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忙道:“哎呀,我肚子早就饿了,穆公子,聂姑娘,我们快去吃早饭吧,嗬嗬。”说着,一扯向来笑的袖子,兄弟二人一溜烟地退出门去,不想在门口正好碰到冷青云,三人差点撞个满怀。 冷青云忙道了一声“早”,对灵梦双鬼道:“二位先生,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与穆公子一起下去吧。”说着一转头,看到穆少言与聂雨荷一同从房中出来,也不禁一怔,但脸上的表情依旧,随即又道:“穆公子,聂姑娘,请随老朽一起到前院去吧,杜兄早就恭候各位多时了。” 来到杜府前院的花厅之内,杜云飞已和杜月霞、明如月、英儿等坐在桌前等着了,看到穆少言等人过来,英儿调皮地冲着聂雨荷做了个鬼脸。杜云飞忙起身相迎,与穆少言和灵梦双鬼略作寒暄,便招呼众人入座。他也听说了穆少言昨夜在少林寺的遭遇,却不便再行多问。 于是,众人闷着头开始用饭。杜府的早餐不可谓不丰盛,穆少言吃在嘴里却味如嚼蜡。灵梦双鬼倒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胃口依旧大开,风卷残云吃喝顿。聂雨荷用了少许便告吃好,明如月困身体欠佳也是食用甚少,杜云飞、杜月霞和冷青云作为主家,见除了灵梦双鬼之外,其他人皆没吃多少,也只好陪着放下箸来。这顿早饭吃得着实有些无趣。 早饭之后,杜云飞便先行起身辞去了,临走前又千万叮咛冷青云和杜月霞代为照顾好众人。大家坐了一会儿,穆少言正要说话,聂雨荷却抢先道:“穆大哥,你这几天太过劳累了,依我看,还是让灵梦双鬼二位前辈代你再去一趟少林寺吧,以二位前辈的功夫,定能将昨夜之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穆少言知她关心自己,但易筋经若是果真由自己手上丢掉,那自己岂不成了少林寺乃至整个武林的罪人,日后见到父亲,怕是也不好交待,不亲自去少林一验真伪,自己哪能放得下心来,忙道:“还是我与二位前辈同去,相互也有个照应。” 灵梦双鬼抬起头来,各自抹抹嘴,“哈哈”、“嗬嗬”地发出几声怪笑。向来笑道:“我看聂姑娘说的对,不如由我们兄弟跑一遭罢,公子,你和大伙儿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就是了。” 向来哭亦道:“对呀,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们兄弟的本事不成,嗬嗬。” 穆少言忙道:“当然不是。” 向来笑道:“这就是了,你且放心地在这儿等消息,我们兄弟去去便回,一定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向来哭道:“好了,穆公子,没有你跟着,我们兄弟一来一去反而会更快些,嗬嗬。” 穆少言听他如此一说,倒不好再过勉强,他知灵梦双鬼明是自诩轻功,实为关心自己的身体,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这时,明如月也在一旁道:“穆大哥,我觉得聂姑娘和二位前辈说得有理,就让他们先去一趟吧,等他们带回消息来,我们再行商议对策也不迟。” 杜月霞也道:“是呀,穆大哥,你连日奔波劳累,心情也太过紧张了,还是在我家多休息休息为好。” 见大家众口一词,执意要求自己留下,穆少言便不再坚持,点头道:“好吧,那就有劳二位前辈了。” 灵梦双鬼摆摆手,“哈哈”、“嗬嗬”地怪笑着径自出府而去。众人便又回到杜月霞的小楼静候消息,冷青云也一直陪着,不时的与穆少言闲谈几句,聊以化解他心中的郁闷。 119 故地重游 灵梦双鬼一早出门,正午时分便返回了杜府。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和尚,一个身材高大、躯体宽胖,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另一个则只有二十出头。这两个和尚一见到穆少言便深施一礼,穆少言知道他们必是少林寺的僧人无疑,忙还礼探问情况。 经灵梦双鬼介绍,大家这才知道,中年胖大的和尚乃是少林寺戒律院的住持苦因大师,而那年轻僧人的法名便叫做智和,与昨夜穆少言和灵梦双鬼夜探少林所遇的智和同名,但此智和非彼智和。穆少言一听便全都明白了,自己昨夜定是中了魔教的圈套,白白地丢了易筋经。 原来,灵梦双鬼赶到少林寺后,发现诺大的寺院之中竟空无一人。二人突然想到那日夜里苦慧带领大家去过的那个山洞,便凭着记忆寻了去,果然发现了山洞所在。灵梦双鬼冲进洞去,立时被洞中的情形吓了一跳,竟有约数百名僧人被困于此,一个个身形疲惫,面如菜色。一问之下,方知这些和尚都是少林弟子,其中一个便是戒律院住持苦因大师。苦因大师此前见过灵梦双鬼,知道他们是穆少言的朋友,便简要地向二人讲明了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魔教再度犯寺之前,苦慧便与几名心腹弟子在少林寺的水井之中洒下了软筋散之类的药物,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寺中大部分弟子连同苦心、苦远二位大师全都中了暗算。魔教教众来后,几乎兵不血刃便占领了寺院,将众僧囚于后山山洞之内,并将苦心、苦远二位大师以及严烈劫去做了人质,还警告众僧说,若敢擅出山洞一步,即刻便会杀了二位大师。灵梦双鬼进洞之时,众僧尚不知魔教已经退走,故而对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当听到灵梦双鬼讲起昨晚与穆少言夜探少林的遭遇时,以苦因大师为首的少林众僧几乎全都惊得呆住,那个叫智和的和尚确是罗汉堂弟子,但却没有叫做智然和智德的,想必是魔教瞎编出来的法名。因苦心、苦远二位大师不知所踪,寺中只有苦因大师辈分最高,于是便率众弟子返回了寺院,简单收拾善后一番,随即又带着智和与灵梦双鬼一起下山来到了高乌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听完前因后果,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过了半晌,聂雨荷忽地问道:“请问大师,你们被关在洞中,可有魔教之人看守?” 苦因点点头,说道:“魔教每天派两人守在洞口,说是看守,倒不如说是通风报信之人。贫僧及众弟子因顾念方丈与苦远师兄的安危,均不敢擅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聂雨荷又问道:“那这两个看守之人是何时离开的,大师可曾听到他们议论过什么没有?” 苦因思忖片刻,摇摇头道:“贫僧一直坐于洞中深处,故不知其何时离开,亦未曾听到过什么。” 这时,智和在一旁插话道:“这个小僧倒是知道一些,他们大概是于昨晚午夜之后离开了洞口,小僧还听到他们说什么‘东西已经到手了,听尊者说,下面该去故地重游了’之类的谈话,只是他们说话时的声音甚轻,小僧只是听了个大概而已。” “故地重游?!”众人心中立时打了个问号,大家面面相觑,均不知这“故地重游”四字是为何意,但旋即又明白过来,这定然是魔教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智和不经意间听到的这一重要线索让众人顿时又为之兴奋起来,但是这“故地重游”中的“故地”所指又是何处呢? “故地?”穆少言自言自语地道,“魔教所谓的故地又会在哪里呢?到现在,我们连魔教的总坛九阳山都不知在何处,怎的又冒出一个故地来呢?” 明如月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问道:“敢问这位智和师父,你是不是听错了呢?” 智和忙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不打逛语,小僧绝不敢妄言,委实是听到他们如此之说。” 苦因大师亦道:“阿弥陀佛,智和品性敦厚、为人老实,想必他绝不会扯谎。”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故地’、‘谷地’,对了,智和师父,你所听到的会不会是‘谷地’?想那魔教或许要去什么谷地亦未知可。” 智和想了想,又坚定地摇摇头,说道:“小僧当时听得清清楚楚,那两人口中确实说的是‘故地重游’,‘故’与‘谷’二字,小僧还是分得出来的。” 众人心中均道,“看来确实如此,那魔教所去之处必是“故地”无疑了。” 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两声,向来笑道:“什么‘故地’、‘谷地’的,我们白白的在这里瞎猜胡想,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不如大家一起再去少林寺看看,说不定会找出些什么线索来呢。” 向来哭道:“对呀,我看大家也不要去想了,管他什么‘故地’还是‘谷地’,若是在少林寺查不出什么,不妨让少林和尚们去四处探查探查,他们的方丈不是还在魔教手中吗,还有那个叛徒苦慧,想必一定会用心去查的。苦因大和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嗬嗬。”苦因大师忙点头称是。 穆少言心道,“二位前辈说得倒也不无道理。”便对苦因大师道:“大师,既然如此,在下便与大师一同前往贵寺再行查探一番如何?” 苦因大师道:“这个自然再好不过。”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正在这时,聂雨荷忽地想起一事,说道:“慢,穆大哥,我想我猜出这‘故地’是在什么地方了?” 120 主动请缨 众人一听这话,均睁大了眼睛望着聂雨荷,一时之间又惊又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穆少言忙问道:“在哪里?” 聂雨荷微微一笑,幽幽地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威德教教主金合欢覆灭之地在何处吧。” 未待聂雨荷说完,穆少言已恍然明白,连声赞道:“对呀,雨荷,还是你聪明,你是说魔教所指的‘故地’便是其教主覆灭之地,也就是叠云岭揽秀山庄。他们所谓的‘重游’,想必是前去复仇了,对吗?” 聂雨荷微笑着点点头。众人此时也明白过来,再细细思量一番,确也如聂雨荷所说,但众人随即凛然一惊,以少林之力尚不足以与魔教抗衡,那揽秀山庄又怎会是魔教的对手?既然苦慧都成了少林叛徒,说不得连揽秀山庄也会有魔教的眼线或卧底,那山庄上下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穆少言“噌”地站起身来,对众人道:“各位,事不宜迟,既然雨荷已经猜出魔教所去之处,揽秀山庄势必危在旦夕。魔教作恶多端,不仅骗取了易筋经,连苦心、苦远二位大师与严师兄都生死未卜,我们断然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揽秀山庄重蹈少林的覆辙。在下决意立即赶去,若是能赶在魔教前面,便可通告闻庄主做好准备,即便去得迟了,能为山庄有所助力也好。” 众人亦纷纷站起身来,聂雨荷、英儿、灵梦双鬼自不必说,当然是与穆少言一同前往。明如月忙道:“穆大哥,我也要与你同去,月儿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穆少言见她形容憔悴,体态疲惫,显是还未完全复元,心中顿觉不忍,柔声道:“月儿,穆大哥也不想与你分开,只是你的身体尚未复元,此去揽秀山庄路途遥远,你能支撑得下来么?” 明如月坚定地点点头,说道:“穆大哥,你放心吧,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便什么也不怕了。” 听到她这样说,英儿在一旁冲着聂雨荷撇撇嘴,聂雨荷却并不放在心上,只淡淡一笑。 杜月霞也在一旁叫嚷着道:“穆大哥,我也要去。” 穆少言一窘,忙道:“这个,在下实在做不得主,在下此行甚为艰险,说不得还会有生死之虞,杜姑娘若是执意要去,怕是杜员外不会答应吧。” 杜月霞“哼”了一声,说道:“我说去便去,爹爹拦不住我的。” 穆少言无法,只得转头望着冷青云。冷青云无声地苦笑了一下,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见穆少言面色尴尬,便对杜月霞道:“休要胡闹,穆公子此去非同儿戏,你武功低微,去了反而会给穆公子平添麻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杜月霞柳眉一扬,不屑地道:“明姑娘身子如此孱弱尚不算麻烦,我没病没灾的,自己会照顾自己,怎的就成了麻烦了呢?我偏要去,师父,你就代我转告爹爹一声,说我和穆大哥一起去什么揽秀山庄了,正好到外面闯荡闯荡,长长见识呢。” 冷青云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老朽也管不了你这丫头,反正大家要与杜兄辞行,还是你直接对你爹讲吧。” 穆少言心想,“杜员外必会阻止杜月霞与自己一起远行。”便道:“也好,我们这就去向杜员外辞行,即刻动身前往揽秀山庄。” 苦因大师在一旁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穆少侠,贫僧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是否当讲?” 穆少言忙道:“大师有话敬请明言。” 苦因大师道:“此事本是因少林而起,何况易筋经现已落入魔教之手。匡扶武林正义,寻回敝寺至宝,是我少林弟子义不容辞之责,因寺中大乱初定,贫僧还要料理一些后事,安抚寺中弟子,无法与少侠和各位同行了,不过,想请少侠带上智和,不知可否。”苦因此话虽是商量的口气,实则非常坚定。 穆少言心知少林寺此番受到魔教重创,自是咽不下这口恶气,由寺中弟子夺回易筋经也是常理,便道:“大师所言极是,就请智和师父一同前去便是。” 冷青云陪着众人一起来到“翰墨书香”阁,杜云飞一听众人要走,忙极力挽留。但穆少言等人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思留下。杜云飞见挽留不住,便请众人稍候,自己出了书阁而去。 众人不知何意,正自焦急间,杜云飞已返了回来,手中拿着一沓银票,双手奉递给穆少言,笑道:“老夫别无长物,这些银两,略表心意罢了,还望穆少侠切莫推辞。” 英儿眼尖,早瞥见了银票上的数额,每张一百两,看样子足有十来张,也就是千两之巨,吓得一吐舌头,悄声对聂雨荷道:“小姐,这杜家果然有钱呀,一出手就是千两白银呢。” 聂雨荷也有些惊讶,暗道,“这杜家与我们非亲非故,只不过打了个擂台,便送上千两白银,出手真个太过阔绰了。” 穆少言坚辞不受,但杜云飞万分盛情,一个劲地将银票往穆少言手里塞,最后还是杜月霞抢了过来,强自送到穆少言手上。 当听到女儿要与众人一同前往时,出乎众人意料,杜云飞竟然一口应承下来,并且对穆少言道:“小女任性,出去历练历练也好,有劳穆公子一路多加照顾,若有不是之处,还请多多担待呀。” 杜月霞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连声谢过父亲。穆少言听杜云飞的口气,乃是将女儿托付于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聂雨荷见状,忙笑嗬嗬地道:“如此也好,我们几个女伴一路之上倒可相互照顾,杜姑娘聪明伶俐,不会有什么事的。” 此话一出,也就是代穆少言答应下来,穆少言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别无他法,只好默认了。 冷青云见杜云飞允诺杜月霞前往,遂哈哈笑道:“既然月霞与穆公子同去,老朽不才,倒也想随行前往,还请穆公子别嫌添个累赘才是。” 穆少言知道他们师徒情深,冷青云主动请缨,多半是因为放心不下杜月霞,便也笑道:“冷前辈太过谦逊了,你若是能一同前往自是再好不过,有前辈助力,此行定当无虞。” 杜云飞本也打算请冷青云一起去的,当下心中大为安定,连声命家丁备好酒饭,为众人饯行。 洒足饭饱之后,杜云飞又为众人备足了车马干粮,并一直送到了杜府大门之外。聂雨荷、英儿、明如月和杜月霞四女乘车,由冷青云亲自赶车,穆少言、智和与灵梦双鬼则分骑四匹高头大马。众人一车四骑,疾速南下,向着叠云岭揽秀山庄方向而去。 121 威德三圣 众人刚刚出了高乌镇,穆少言心道,“如此赶路实在太慢了,恐怕赶到揽秀山庄时,魔教已然得了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便提出与灵梦双鬼先行,其余众人随后赶来。大家表示同意。于是,穆少言与灵梦双鬼纵马疾驰,转瞬便消失在山道之上,只留下一片马蹄卷扬的烟尘。 三人怒马如龙,日夜兼程,不敢有半分耽搁。这天来到了一个名为“三十里铺”的小镇之上。此镇位于叠云山山脚之下,距揽秀山庄不过三十余里,故而得名。 穆少言与灵梦双鬼一路之上都不敢大意,边行边留心观察,却并未发现魔教的任何踪迹。看到前面的三十里铺,穆少言勒住缰绳,对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过了这个镇子就到揽秀山庄了,我们一路急行,想必已然赶到了魔教前面,不妨在此歇息片刻,再行上山不迟。” 灵梦双鬼轻功虽佳,但骑术却差强人意,这些天连日赶路,已累得身心俱乏,巴不得早点歇息歇息,听穆少言如此一说,自是万分赞同。 向来笑道:“好啊,我们兄弟早就又累又饿了,到了前面的镇子上,先好好吃上一顿再说,哈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向来哭道:“就是,穆公子,谅那魔教行事再快,也比不上我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来,我们肯定是赶在他们前面了,先在镇上歇歇脚,养足精神,也好与魔教周旋,嗬嗬。” 三人挥鞭策马,一阵风似地便来到了三十里铺。这个镇子委实小的很,只有一条大街通贯全镇,大街上也仅有一家名为“如归坊”的小店。由于天色尚早,小店之内亦是人丁稀少,只有一个掌柜的以手托腮,正倚在柜台后面打盹儿,另外两个伙计坐在一起闲聊。 “三位客官,里边请。”看到穆少言三人下马进来,一名伙计懒洋洋地站起来向他们打招呼。 穆少言见店中只有三条长桌,便拣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点了几个小菜,一壶酒。灵梦双鬼早就饿得狠了,忙不迭地吃喝起来。穆少言与这二人也无话,便自斟自酌地吃了起来。 三人刚刚吃了个半饱,突然,一阵极为细微的脚步声从店外传来。若是常人,自是听不出这脚步声响,但穆少言与灵梦双鬼何等功力,立时听出这脚步声虽轻,却隐隐挟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气。三人心头惧是一凛,忙抬起头来,只见店外街道之上,缓缓地走来了三个又高又瘦的老者。 这三名老者均身着一式的黑色长衫,须发皆白,虽然样貌各异,身材却都是枯瘦如柴、弱不禁风的样子。三人步履一致,表面看似缓慢,身体却一动不动,仿如平地滑行一般。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当即看出,此乃绝顶的“移花照水”轻功,施用此功者,自身须有极为高深的内力,而这三人的“移花照水”已至返朴归真、返实入虚之境,端的是出神入化、莫测高深。 穆少言心头大震,没想到在这小镇之上,竟会遇到武功如此高深之人,看这三人形色,多半又是魔教中人。于是,他低低地对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这三个人形止甚是可疑,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叠云岭的山外,不可多生事端,还是尽快赶路吧。” 灵梦双鬼点点头,穆少言便招呼店伙计结帐。这时,那三名老者已来到了店内,径直坐到了穆少言与灵梦双鬼的对面,既不点菜,亦不要酒,只是直盯着三人,一语不发。 店伙计为穆少言算清了酒饭钱,转身又来到这三名老者近前,招呼道:“三位客官,请问用点什么?” 居中而坐的那名老者忽地发出一声怪笑,一抬手,店伙计“哎呀”一声便倒飞了出去,直撞向穆少言这边。 穆少言早已全神贯注,疾速出手在店伙计的腰部一托,顿觉一股奇大的力道顺着这名店伙计的身体向自己冲撞过来,忙借力一带,将店伙计的身子凭空扭了个半圈,才将这股力道卸去。 店伙计尚不知发生了何事,被那老者抬手便甩了出去,却又被穆少言接个正着,脚尖刚一沾地,忙抱头跳开。他知道眼前这些人绝非寻常人物,心中暗暗庆幸自己竟没有受伤,远远地闪到一边去了。 居中老者见穆少言举手之间便将自己的劲力化去,也是吃了一惊,与另外两名老者同时站起身来,阴冷地怪笑道:“嘿嘿,这位公子好俊的身手,竟能化去老夫的‘玉修罗’暗劲,敢问公子可是姓穆?” “玉修罗!”穆少言心中凛然一惊,他曾听父亲说起过,这是一门极为阴邪的武功,在江湖上早已失传多年。传说习练此功之人,每隔三日必须采少女之阴以补内息。万恶淫为首,故而修习此功法深为江湖正道之士所深恶痛绝。而眼前这三位老者一出手便用出了“玉修罗”,又身怀绝顶的“移花照水”轻功,即便自己以前所遇的魔教之人,也绝无此异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这,穆少言眉峰一挑,亦是冷冷地道:“在下正是姓穆,敢问阁下是哪一位?” 三名老者一听,六目精华大盛,挺身各自向前踏出一步,已欺近穆少言二尺左右。居左的那名老者一声怪笑,说道:“看来果然不出小雷子所料,你就是穆少言吧。嘿嘿,我们哥仨已在此等候多时了,既然来了,就别让我们费什么气力了,干脆你自己了断了吧。” 穆少言听他口中提及“小雷子”,猛地想起“罗天雷”来,看来这三人必是魔教中人无疑了,便道:“阁下上来便想要穆某自行了断,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些吧。阁下既然有意要取穆某性命,不妨先报个万儿来,也免得穆某死不瞑目。” 居中老者目光一敛,直勾勾地盯着穆少言道:“我们三个许久没有出来了,老的连自己的姓名都想不起来了,你若觉得方便,尽管随便叫,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过,几十年前倒是有人送了我们一个雅号,告诉你也无妨‘威德三圣’想必听说过吧,嘿嘿。” 122 势均力敌 “威德三圣?”穆少言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三个人,他看看灵梦双鬼,见二人亦是一头雾水,知道他们久居灵梦山,对江湖世事更是一无所知。心念忽地一动,暗道:“这三人绰号之中有“威德”二字,难道竟是威德教的余孽不成?” 威德三圣见自报家门,穆少言三人却毫不动容,不禁怒上心头。居右的那名老者喝道:“真没想到,我们三个久不出江湖,这江湖之中,还当真没了我们的名号了。想当年,威德三圣叱咤风云,笑傲武林,是何等的荣光,今日竟然落得个籍籍无名了。哼!” 居中老者怪笑连声,对居右老者道:“三弟,你这又是何必,若不是小雷子苦求了我们半天,我们才懒得去管他们的破事。且将这姓穆的赶快打发了,我们自回山中便是。”居左老者亦道:“是呀,三弟,你这火爆脾气这么多年还是一点儿没改,再说,这姓穆的认不认识我们又有何干,马上他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了,嘿嘿。”二人一唱一和,谈笑之间,仿佛穆少言已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穆少言趁他们说话之际,偷眼向四周看去,客店掌柜的和两名伙计早就躲到了柜台后面,正扒着柜台的边向外偷偷张望,除此之外,整个三十里铺大街之上再无一人。他心知今日一战已在所难免,刚才威德三圣进店时显露的本事委实不小,定是自己与灵梦双鬼的劲敌。 想到此,穆少言微微一笑,说道:“听三位的口气,看来今天一定要取了在下的性命方肯干休,在下此时倒也闲来无事,也想与三位切磋一下。若是技不如人,那丢了性命倒也没什么,不过此处本是店家私地,三位如有雅兴,就请到店外候教如何?” 威德三圣同时发出了几声怪笑,居中老者道:“这有何难,到哪里你都是个死,既然不想污了这小店,我们成全你就是,嘿嘿。”说着,三人齐刷刷地扭头便向外走。不料刚到门口,眼前人影一晃,两名身材高大、模样怪异的人已站在他们前面,正是站在穆少言身后久未出声的灵梦双鬼。 向来笑“哈哈”笑道:“对付你们这三个老儿,何劳公子亲自动手,有我们兄弟足矣。”向来哭道:“是呀,你们叫‘三圣’,我们叫‘双鬼’,名字倒是十分般配,只是不知‘圣’会打败‘鬼’,还是‘鬼’会吃了‘圣’呢,嗬嗬。” 威德三圣均是一惊,他们虽然早已看到了灵梦双鬼,但却未将这二人放在心上,没想到灵梦双鬼的身法竟如此迅捷,一瞬间便越过了三人并挡在面前,直让三人觉得匪夷所思。 居右老者怪吼一声,说道:“你们这两个怪物是什么东西,竟敢挡住去路,滚开!”话音未落,他的右手已化掌为爪,疾抓向向来笑左肩,左腿则飞踢而出,招呼向来哭的小腹,出招疾若闪电。 灵梦双鬼也知这三人绝非泛泛之辈,心中早有防备,兄弟二人齐声一笑,向来笑斜掌横削,向来哭抬腿直踢,同时接了这居右老者的一掌一腿。不待居右老者与灵梦双鬼的招数接实,那居中和居左两位老者也同时出掌,二人身体各自向左右平滑开去,已转到灵梦双鬼身后,一人一掌,直拍向他们的后背。灵梦双鬼的背后却有如长了眼睛一般,向来笑头也不回,飞抬起左臂,竟将胳膊在空中扭了个圈,反手在背后接了居中老者的一掌。向来哭亦不回头,将身子一矮,左腿也如向来笑的左臂一样,扭转向后,足尖劲点居左老者的掌心。 灵梦双鬼如此诡异的身手,直令威德三圣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但三人毕竟是老江湖,心中虽然震惊,掌、腿齐攻之势却丝毫不减。五个人五掌三腿便硬生生地对在了一起,激起“呯、啪”几声或沉闷或清脆地大响。随即,灵梦双鬼发出“哈哈”、“嗬嗬”地几声怪笑,形如鬼魅一般飘然跃开,直落到三丈之外,而威德三圣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没想到这灵梦双鬼不仅身法诡异,内力亦是高得惊人,刚才那五掌三腿,灵梦双鬼以二对三,竟丝毫不落下风,而且转瞬之间便飘到了三丈开外,自忖连他们的“移花照水”也未必能办得到。 居中老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今天这几个家伙倒是硬得紧呀,没想到我们久不出江湖,竟冒出这么多怪物来。好,那就先拿这两个怪物开刀,二位兄弟,你们说如何呀?”另外两名老者亦是朗声长笑,连声道好。 “好”字未落,三人已纵身而起,如三道黑线般射向灵梦双鬼。但他们快,灵梦双鬼更快,在这三道黑线疾射而出的一刹那,二人亦如轻烟般飘飞而起,黑线刚猛,轻烟柔韧,五条人影在半空中一错而过,一合即分,间不容发之际,已连续交手了十几招,身法俱都快得难以形容。 灵梦双鬼自从出了灵梦山,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向来笑高呼“过瘾、过瘾”,向来哭大叫“有趣、有趣”,兄弟二人使出了浑身本事,与威德三圣缠斗在一起。 穆少言也走到店外观战,看当下情形,心知灵梦双鬼与威德三圣之间一时半会难分高下,但高手对战,须臾间即有生死之虞,自己本想上前相助,又怕反而会惹恼了鏖战正酣的灵梦双鬼。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听向来笑“哈哈”大笑道:“穆公子,这什么三圣的狗屁功夫的确不赖,不过要想打败我们兄弟,他们还是差了点火候,你且不要管我们,赶紧上山去吧。” 向来哭跟着叫道:“对呀,我们兄弟缠住这三个老儿,你且上山办正事要紧。待我们将他们料理了,便上山与你会合,快去吧,嗬嗬。” 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穆少言正自无计可施之际,听到灵梦双鬼之言,顿时恍然,暗道,“这威德三圣本就是罗天雷派来拦截我们的,自己若是不能赶在魔教前面上山,通知山庄早做准备,岂不正应了魔教的下怀。”当下转身便走。 威德三圣自然也听到了灵梦双鬼的话,居中老者与居右老者猛地向他们连劈数掌,将二人的身法逼得一滞,而居左老者疾速地倒退而出,人在半空中转了个半圆,疾速向穆少言扑来。哪知向来笑的身法更为迅捷,居中老者数掌劈出,眼前忽地一花,已失了向来笑的身影,而扑向穆少言的居左老者刚刚转过身子,便觉得身后劲风疾袭而至,仓促之间拧身而起,直拔起一丈多高,这才躲过了一掌,饶是如此,他的黑色长衫还是被向来笑的掌风斩落了一大片。 123 长途奔袭 向来笑一招得手,又是“哈哈”大笑,对穆少言朗声道:“穆公子,你快走吧,放心,这三个老儿今儿个就交给我们兄弟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向来哭独自连接了居中老者与居右老者的一轮猛攻,仗着身法比二人迅捷,宛若游鱼一般在二人身前身后来回穿梭,将二人连连拍出的十几道掌力悉数化解,同时又见缝插针地补上几掌几腿,虽不能伤及二人,但也是攻守有度,方寸不乱。 听到向来笑的笑声,向来哭也自笑道:“就是,穆公子,你不必顾及我们,快点去吧。今天,我们兄弟一定将这什么三圣打成三头猪,看他们日后还敢不敢吹牛,嗬嗬。” 灵梦双鬼话虽说得谐趣,可威德三圣的功夫确也非同小可,虽然他们被灵梦双鬼缠住无法脱身,但灵梦双鬼若想短时之内摆脱他们,倒也并非易事。 穆少言再不耽搁,随手挥袖一卷,卷起了桌上的三只茶碗,以漫天花雨的手法飞掷而出,在空中分为三个方向,直向威德三圣袭去。这三只茶碗虽不是暗器,但自穆少言手中掷出,劲力自不必说,光是在威德三圣快捷无伦的身法变幻之中,奇准地分袭而至,这手功夫委实已至登峰造极之境。 就在掷出茶碗的同时,穆少言的身影飞纵而起,飘落到了“如归坊”的店后,随即沿着三十里铺的大街疾速地向叠云岭方向奔去。而威德三圣被三只茶碗逼得一下子身法大乱,仓促之间各自腾出一只手来,或接或抓或削,将三只茶碗接住或打落,但茶碗之上的一掷之力犹自未消,直震得三人的腕臂一阵发麻。 穆少言将全身功力提到极至,提纵之间,耳畔风声呼啸,三十余里山路转瞬即过,起初尚能听到灵梦双鬼与威德三圣之间的打斗与怪笑之声,没过一会儿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来到叠云岭下,穆少言顾不得奔波劳顿,即刻上山,但这叠云岭的上山之路可不比平地而行,穆少言终究是个凡人,一路长途奔袭,加之休整不足,来到半山腰处的茶亭时,已然累得气喘吁吁了。 茶亭内除了一位茶博士正在侍弄茶水外,别无他人。看到穆少言快速地奔上山来,那茶博士忙笑着招呼道:“这位小兄弟,怎的赶路如此急切,可别累坏了身子,快来喝口热茶解解乏吧。” 穆少言感激地一笑,走进了茶亭坐下。茶博士端上一碗香飘四溢的热茶来,穆少言跑了这么久,委实干渴得紧了,闻到茶香,更觉浑身疲乏,口干舌燥,恨不能一饮而尽才觉痛快。 喝了几口茶后,穆少言问那茶博士道:“店家,敢问你是一直在此做茶亭的营生吗?” 茶博士笑道:“小兄弟,不瞒你说,我在这儿开这个小茶亭已经有十多年了,家就住在山下,犬子便在山上的揽秀山庄里习武。来往此地的江湖人士也见了不少,但像你这样疾奔上山来的却不多见。不知小兄弟有何急事,为何要如此急切地赶上山去呢?” 穆少言笑笑,并不回答,又问道:“店家,你这几天可曾见过有大队人马上山吗?” 茶博士摇头道:“没有,最近一次大批人马上山,还是上次举办武林大会的时候,后来便萧条起来。山庄中的弟子我差不多都熟识,这不,这三四天来,只有几名弟子下山采买路过,还没见过其他生人上山呢。对了,你是第一个。唉,我这生意也越来越难做啦。” 穆少言听茶博士如此说,心中倒有些奇怪,暗道,“难道魔教还未上山,那威德三圣怎的又说在三十里铺恭候我们多时了呢?是了,想必威德三圣与罗天雷的大队人马定是从不同方向赶来,他们轻装简从,故而赶在了我们前面。魔教若是尚未赶到自是最好不过,正好可以通知揽秀山庄提前做好应对准备。”想到这,穆少言将杯中的残茶一饮而尽,付了茶钱,谢过茶博士,继续向山上而去。 因半路饮了茶,又歇息了片刻,穆少言感觉周身的疲惫略有消解,加之从茶博士口中听说从无大队人马上山,心中也着实安定了不少,再次登山时,已是轻快了许多。行不多时,便远远地望见了揽秀山庄大门之前的宽大石阶,仰望石阶之上,一面高大的杏黄旗迎风飘摆,穆少言心中一喜,知道山庄目前尚安然无事。 穆少言曾来这里参加过武林大会,又差点当了武林盟主,因而山庄弟子多半都认识他。守在山庄大门之外的几名弟子见到他的身影,忙跑下来相迎,同时,另有两名弟子已飞速地跑进庄内报讯去了。 穆少言与山庄弟子在大门前寒暄了一会儿,便见莫有二十余人沿着庄内的鹅卵石大路匆匆走来,为首的正是揽秀山庄庄主闻录之。成远、吴仲达、令狐印三位副庄主及四位堂主都在其中,显然对穆少言的到访甚是重视,全体出迎,礼遇甚隆。穆少言赶忙紧快走几步上前见礼。 闻录之一把拉住穆少言的手,朗声笑道:“哎呀,原来是穆公子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多日不见,可是想煞闻某了。对了,穆大侠怎么样了,脱险了吗?闻某与庄内上下一直牵挂,无奈只是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一边说,一边挽着穆少言的手向庄内走。 穆少言知道揽秀山庄与少林寺一样,都未听说自己托杨凤池转告一事,忙谢过闻录之,边走边将父亲的遭遇简要地说了一遍,引得众人唏嘘不已。 来到叠云阁内,四位堂主与其他弟子纷纷退下,只有成远、吴仲达、令狐印三人陪同入座。闻录之又吩咐弟子赶快上茶,穆少言摆摆手道:“不急,闻庄主,在下在半山的茶亭内已略作歇息,这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闻录之见他面色凝重,语气严肃,心知必有大事,忙问道:“不知穆公子有何要事指教,尽管明言,若需揽秀山庄出力,闻某及山庄上下自是义不容辞。” 穆少言便将魔教进犯少林、苦心大师托经、魔教二犯少林、苦慧叛变、苦心等几位高僧被劫掠、易筋经被骗等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还特意提及四小公子之一便是成远的弟子骆方,只是略去了期间高乌镇比武招亲的细节。 124 杀入山庄 闻录之及三位副庄主听完,早已是面色大变,惊站而起。成远更是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饶是他江湖阅历丰富,城府宅厚,也被这一消息惊得愣住。骆方本是他在外远游时收的关门弟子,二人情同父子,不想刚到揽秀山庄的第一天便被魔教掠过去,这些天成远简直是茶饭不思,连庄内与本堂中的各种事务都无心打理了。听穆少言说骆方竟被施用了邪药,成了魔教的杀人工具,成远一时又急又怒,浑身竟有些微微发抖。 四人站在那里踌躇半晌,终于,闻录之沉声道:“这魔教也忑欺人太甚了,竟敢明目张胆地进犯少林,劫掠高僧,骗取少林至宝,也太不把我武林正道中人放在眼里了。” 成远则在一旁颤着声音道:“魔教妖人,当真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穆少言见四人如此愤怒,忙道:“闻庄主,各位,还请息怒,在下急切地赶来,乃是推测魔教下一个目标便是贵庄。当年金合欢被贵庄四大公子诛杀,想那魔教绝不会善罢甘休。在下上山时,在三十里铺便遇到了魔教中威德三圣的截杀,这三人武功着实了得,在下的两位前辈已将他们缠住,现在尚不知战果如何。” “威德三圣!没想到连这三个老东西也出来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成远全身一震,惊呼出声,又向穆少言问了一遍。 穆少言忙问道:“成前辈可认识这三个人么?” 成远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点点头道:“约莫五十多年前,老夫只有十几岁的时候,便听说过这三个人。穆公子,你可知道这威德三圣是何许人也?” 见穆少言摇头,成远又看了看闻录之、吴中达和令狐印,这三位亦是一脸茫然,便接着说道:“当年在威德教教主金合欢之下,除了四大分教教主之外,尚有两大护法、三大天王,这威德三圣便是威德教的三大天王。老夫听说,当年金合欢大举犯我山庄之时,威德三圣并未随行,以至金合欢灭亡之后,再无人知道他们的下落。算起来,他们可是现今天星教教主罗九幽的师叔辈了。穆公子竟会在山下遇到了他们,亏得公子与那两位前辈高人神功盖世,如若不然,恐怕早就遭了他们的毒手了。老夫还听说,这威德三圣精研武林中早已失传的‘玉修罗’邪功,阴毒无比,没想到天星教竟将他们也搬了出来,看来此次犯我山庄,当真是不惜血本呀。” 穆少言与闻录之等人听成远如此一说,心中俱是暗自吃惊。穆少言又问道:“成前辈,这三人只是自称威德三圣,却又说不出他们的姓名来,只说将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你可知他们究竟叫做什么?” 成远沉吟一会儿,说道:“他们的年龄老夫也不知有多大,想必已是百岁有余了吧。他们本是金合欢的师侄,是三个亲兄弟,分别叫做宇文龙、宇文虎、宇文豹。” “百岁有余?!”穆少言惊道:“难怪这三人的武功竟如此之高。现在威德三圣已到了山下,灵梦双鬼二位前辈恐怕无法困住他们,况且魔教大队人马不日即到,还望四位庄主早做打算才是。” 闻录之忽地向穆少言一揖到地,穆少言忙起身还礼,不解地问道:“闻庄主,你这是何意?” 闻录之慨然一笑,说道:“穆公子千里急驰赶到敝庄送信,令闻某感激之至。闻某这就安排下去,山庄上下一律高度戒备,再派弟子下山昼夜巡视,如有异常即刻便可应对。” 穆少言道:“这就好,不过,依在下看,魔教此番必是有备而来,而且来势汹汹,单凭贵庄一己之力恐难力敌,不如即刻派出弟子赶赴各大门派送信,请各派前来援手,一举合力定能将魔教击溃,不知闻庄主意下如何?” 闻录之眼睛一亮,忙道:“还是穆公子想得周全。好,闻某这就派弟子前往武当、峨嵋、青城、金龙等各派求援,只是这一去一回,需要不少时日,恐怕远水难解近渴呀。” 这时,令狐印在一旁插话道:“庄主,我看虽然远水难解近渴,但这个法子倒也使得,即便魔教提前赶至,他们若知道各大门派正在来援,想必亦会晓得厉害,到时候主动退走也未可知。” 闻录之点点头,转身刚要招呼门外的弟子,突然,一名山庄弟子连滚带爬地跌进殿来。闻录之面带愠色,斥道:“不成体统,何事如此慌张?” 那名弟子顾不得行礼,脸色惊骇、结结巴巴地道:“庄主,不……不好了,一大群人闯进庄来,弟子们拦……拦阻不住。他们不容分说,逢人便打,已经……已经连伤了庄内的几十名弟子,眼看就要冲上叠云阁了。” 穆少言、闻录之、成远、吴仲达、令狐印五人同时站起身来,大家已然猜到定是魔教之人到了,心中均道:“敌人来得好快!” 一念闪过,五人几乎同时抢出门去,刚刚走到叠云阁院门处,便见前面约有百余名黑衣人正一路杀将过来,沿途拦阻的山庄弟子被打得七零八落,甚至有几名弟子竟被抛入了山谷之中。揽秀山庄沥剑堂、灵毓堂、阅风堂、天鸣堂四大分堂的堂主安至刚、徐春、赵逢良、徐玉坤各自率领堂中弟子边打边退,但来者攻势凶猛,眼见抵挡不住,悉数被逼到了叠云阁之外。 安至刚见到四位庄主全都出了叠云阁,忙抽身高声喊道:“庄主,快快退回院内,外面由弟子们挡住。”正喊着,一道白光倏然而至,正中他的右肩,鲜血顿时激射而出,原来是魔教中有人突施冷箭。穆少言一看便知,放箭之人正是神弓使袁振,此人在放马镇上被穆少言捏断了腿骨,看来此时已然复元重出了。这道冷箭来势极强,从安至刚右肩射入,又贯穿而出,而安至刚的整个身子都被带得飞了出去,远远地摔落到地上。 魔教教众也已看到了穆少言和闻录之等人,有人在队中朗声喝道:“住手!”这些人立即停手,随即呈雁字阵形排开,揽秀山庄的弟子们趁机后撤,围聚到了闻录之等人的身边。两名沥剑堂的弟子赶忙跑过去扶起了安至刚,将他扶到了叠云阁院内。安至刚面色惨白,右臂鲜血淋漓,已然抬不起来了,显然这一箭不仅使他受到了皮肉之伤,更是被箭中的劲力伤了内腑。 125 一箭毙敌 高喝之人正是罗天雷,魔教教众将其拱卫在中间,在他身边左右,四大尊者、四小公子、罗天羽、袁振等赫然在列,但却没有见到威德三圣。穆少言心道,“看来灵梦双鬼二位前辈果然将这三人缠住,希望他们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罗天雷长声笑道:“穆公子果然好本事呀,居然连本教的三位师叔祖都没有将你拦住,真是令罗某钦佩之至,哈哈。不过,这次来揽秀山庄,本与你没什么关系,我劝你还是别趟这混水的好。”说着,脸色一沉,又道:“罗某此行乃是奉圣教主之命,故地重游,一来祭奠先圣教主,二来么……”他紧盯着闻录之等人狞声道:“便是要让这揽秀山庄换个主人!” 说完,罗天雷的表情又转瞬换成了笑脸,嘻笑着道:“穆公子,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你愿意下山,罗某自会吩咐属下为公子放开一条生路,我们此前的恩怨嘛,也就一笔勾消了,如何?” 穆少言双目骤敛,紧紧盯住罗天雷,冷冷地道:“罗天雷,那夜在少林寺中可是你骗取了易筋经?” 罗天雷又发出一阵狂笑,傲然地道:“常言道‘兵不厌诈’,既然公子主动将易筋经送上门来,罗某又岂有不收之理,哈哈哈。” 穆少言话锋一转,又问道:“当夜我去少林寺,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罗天雷忽地眨眨眼,笑眯眯地道:“本教圣教主有通天彻地之能,天地万物皆在他老人家掌握之中,你们这些小把戏,又怎能瞒得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呸,一派胡言!”成远在旁恨恨地道:“魔教妖人,诡计多端,快还我徒儿来。”说着,一展手中的秀玉宝刀,便要冲上前去。其实他早就看到了骆方的身影,见他表情呆滞、双目无神,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这边却无丝毫反应,心中不禁痛恨交集。 闻录之急忙伸手拽住了成远的胳膊,低声道:“成师叔,莫要冲动。”成远挣了几下,未能挣脱,这才勉强停住。 穆少言心知罗天雷说得没错,今天必然是一场恶战,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而且训练有素,而己方只有自己与四位庄主勘可对敌,形势对揽秀山庄极为不利,自己若是不顾众人,一路冲下山下,魔教教众倒也未必拦阻得住,但于情、于理、于义都绝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此时他心中只有一念,便是希望聂雨荷等人切莫赶来,以免落入敌手,至于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想到此,穆少言不怒反笑,朗声说道:“罗天雷,今日尔等既然意欲亡揽秀山庄而后快,穆某岂能坐视不理,既然敢来,穆某便拼了这一腔热血,也要与闻庄主及全庄上下同生共死。不过,穆某即便死在这里,也定会先取了你的性命,你信不信?” 罗天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深知以穆少言的武功,自己这方即便能将之擒住或杀掉,也必然付出惨重的代价。他正要说话,站在其身后的神弓使袁振突然抽弓搭箭,一箭便向穆少言射出。那日在放马镇悦来客栈中被穆少言捏断了腿骨,这是他自出道以来所遇的第一奇耻大辱,心中早已恨极,故而趁罗天雷与穆少言对话之机,偷施冷箭,以图一击中的。 冷箭快似闪电,尖啸着掠过穆少言身前的揽秀山庄弟子,疾射向穆少言的前胸。揽秀山庄这边的众人均是大吃一惊,但这箭委实太快,皆无力阻挡。哪知穆少言却不闪不避,直愣愣地看着那支箭向自己射来,待身旁的闻录之、成远等人反应过来时,箭矢几乎已刺破了穆少言胸前的衣衫。 就在众人的惊呼之声欲发而未发的一刹那,那支箭竟神奇般地停在了半空。穆少言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支箭又“飕”地一声倒飞了出去,竟比射来之势更急更强,挟带着一股劲风倒射向袁振。 袁振张大了嘴,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冷箭已从他前胸穿入,后背穿出,将他的身子同时带得飞了起来,直摔出三丈开外,被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袁振的喉咙发出了一声怪响,双手死死地抓住箭杆,双腿蹬动了两下,便一命呜呼了。 穆少言一动不动便要了袁振的性命,这手功夫实在是惊世骇俗,要知道,当初袁振大闹揽秀大会之时,是何等的威风八面。此举让魔教教众胆战心惊,而让揽秀山庄众人信心大振。 罗天雷起初神色大变,继而又转惊为笑,双掌合击道:“了不起,了不起,当真是神乎其技。”笑容忽地一收,双手向左右一分,他身后的四大尊者飞身掠起,四个人分为四个方向,立时冲入了揽秀山庄众弟子之中。 闻录之惊呼:“快退!”但为实已晚,这些山庄弟子虽自幼上山习武,但比起魔教四大尊者来,功夫着实差得远了。片刻之间,已有十几名弟子被打翻在地,有的仅一招之内便送了性命。 闻录之、成远、吴中达、令狐印见大战开始,别无他想,均各亮兵刃飞身迎住四大尊者。闻录之的望日剑、成远的秀玉刀、吴中达的玲珑扇、令狐印的紫金笛皆是四大公子传下的宝刃,四把兵刃同时亮出,一时令叠云阁外光华大盛开。 罗天雷又朗声笑道:“着哇,这四件兵器真不错,正好拿来给本教的四小公子用用,哈哈哈。”笑毕,他口中“叽哩哇啦”地说出一通怪话,穆少言一听便知,这是传令于四小公子。果然,其身后的四小公子闻声而动,四人分为四个方位,有如四条黑线射入了揽秀山庄人群之内,替过了四大尊者迎战闻录之等四位庄主。 成远见骆方向自己杀来,哪里忍心向他痛下杀手,稍一犹豫,立时被骆方一刀斩去了一大片衣角,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穆少言见状忙高声提醒道:“成前辈,骆方已被魔教所惑,此时早就不认得你了。”成远一咬牙,速敛心神,展开了“断魂刀法”沉着应战,但骆方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刀法虽不见得多么高明,但速度奇快,内力又极为沉雄浑厚。成远本想手下留情,可二人只打了六七个回合,他心中便知若不使出全力,恐怕今日反倒会命丧于骆方之手了。 126 神威无敌 穆少言见闻录之等四位庄主勉强可以应付四小公子,而四大尊者在揽秀山庄弟子阵中横冲直撞,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心道,“照这样打下去,再过不多时,恐怕这些山庄弟子便会损失殆尽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擒贼先擒王,看来必须先行抓住罗天雷,方能掌握主动。” 意由心生,身随意动,穆少言身子一闪,立时冲入了魔教教众阵中。挡在罗天雷前面的几名魔教教徒早就识得穆少言的厉害,慌忙四散退开,但又怎跑得过混元金刚掌的掌风,当下便有五六个魔教教徒被震得飞了出去。 罗天雷惊呼一声,手腕一翻,宝剑绝离森然出鞘,一道阴森疾劲的剑气迎面刺向穆少言。穆少言晓得绝离剑的厉害,不敢以掌硬接,侧身急闪,同时连劈数掌封住了罗天雷的退路。罗天雷迈步前冲,将手中的绝离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护住了周身,随即高声呼喝:“四大尊者何在?” 叫声未落,四条人影接踵而至,两道指风、一刀一剑齐向穆少言身上招呼过来。而罗天雷趁机跳到了圈外,指着穆少言挥手叫道:“大家一起上,给我盯死他!”魔教教众“呼啦”一声拥将过来,顿时将穆少言团团围住。 穆少言奋起神威,将混元神功与五行拳内劲发挥到了极致,心中默念道:“父亲,孩儿今日要大开杀戒了!”一掌削在一名魔教教徒的肩膀,将其手臂击折,顺手抢过他手中的单刀,刀光漫卷之处,又将另外两名魔教教徒劈杀于地。 穆少言以一人之力,挡住了四大尊者和几十名魔教教徒的轮番进攻,这些魔教教徒平日训练极为有素,一人倒下,立时便又有人补上,直将穆少言围得如铁桶一般,尤其是四大尊者,见缝插针不断地向他射出几道指力和剑气,饶是穆少言武功绝顶,挥刀如雨,血溅全身,也终究难以支撑太久。战不多时,他手中的单刀竟打断了,而自己身上也被魔教众教徒的刀、剑、枪、棍等兵刃不断击中。但是这些兵刃只划破了穆少言的衣衫,却均未能伤及其皮肉。 罗天雷看在眼里,惊在心头,暗道,“这家伙果然了得,竟能将护体真气化形于外,连普通兵刃都难以伤及分毫,难怪父亲也会对他极为重视。哼,就算你是金刚不坏之躯,今日累也要将你累死!” 闻录之与成远等三位副庄主对敌四小公子,山庄弟子则与魔教教众混战成一团。就在双方激战正酣之时,山下忽地传来“哈哈”、“嗬嗬”的两声怪笑,笑声犹自在山间回荡,两条人影已飞掠而至,来人正是灵梦双鬼。 穆少言心中大喜,边打边对二人叫道:“二位前辈来得正好,请速将罗天雷擒住。” 灵梦双鬼也不答话,掌腿起处,已将几名魔教教徒打翻在地,随即向罗天雷抓去。罗天雷知道自己绝非这二人的对手,跑也跑不过他们,仓促之间连连刺出几剑,仗着绝离剑的凌厉剑气迎住灵梦双鬼。 正在围攻穆少言的四大尊者唯恐罗天雷有失,急忙抽身撤步,转头便向灵梦双鬼攻去。他们四人与灵梦双鬼已交手过两次,虽然均以失败告终,但顾及少教主的安危,明知不敌也只得强自应战。 四大尊者一去,穆少言的压力陡然减轻,其余魔教教徒哪里是他的对手,登时被打得四散开去。穆少言再度夺过一名魔教教徒手中的长剑,瞄了个缝隙,身子直拔而起,掠起两丈多高,人在半空忽地飞速飘移,又折身俯冲向下,直追向罗天雷,同时将手中的长剑飞掷而出。 长剑挟带着尖锐的啸声疾射而至,罗天雷见四大尊者缠住了灵梦双鬼,正欲转身再退,蓦然间惊闻破空之声,来不及细想,急忙将手中的绝离剑在身前环了一个大圆,“当”地一声脆响,已将穆少言掷来之剑斩为了两断。但穆少言这一掷之力贯注了全身的内力,瞬间暴发而出,力道之强绝非罗天雷仓促挥剑所能抵挡。罗天雷虽然将飞剑削断,自己也被一股大力撞得向后倒跌了出去,亏他功夫不弱,强自拿桩站稳,只觉持剑的右手一阵剧痛,低头看时,虎口处已被震裂。 罗天雷尚未缓过心神,穆少言已飞跃到了他的身边,混元金刚掌的掌风又至。罗天雷顿感一股极强的威压之感将自己包围了起来,连身边的一些碎石杂草都被掌风卷挟而起,心中不由大骇,用尽浑身气力向后急速退开,同时将绝离剑在自己头顶和周身各处舞出一团精光,只闻空中“哧哧”之声不绝于耳,乃是掌风剑气相击所致。罗天雷拼命冲出穆少言的掌力范围,一看刚才自己所站的地方早已是尘沙飞扬,连地面都被穆少言的掌力击出一个方圆尺余的大坑来。 穆少言怎容罗天雷逃脱,再度发力追击,两人的身影前后仅相差不过半尺。罗天雷眼见再也无处可逃,忽然左手一扬,掷出一团黑色东西来。 穆少言没想到他会突施暗器,因不知所掷为何物,急忙快速横滑而出,同时向那团黑色东西劈空击出一掌。那团东西被穆少言的掌风击中,“呯”地一声炸散,飘散出一大股白色烟雾来。穆少言心中一惊,担心这白烟有毒,忙屏住呼吸又连劈两掌,自己则返身向后跃开。 白烟被穆少言的掌风打得飞散开去,加之山风正劲,登时无影无踪了。罗天雷则趁机向相反的方向连纵带跃,疾奔出数丈之远,总算暂时脱离了危险。 穆少言站定身形,冷冷地道:“罗天雷,今天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看你能逃到哪里。”说完又要纵身扑上。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几声阴冷苍然的怪笑之声,三个人影自下而上冲上山来,奔行极为迅捷,只几个起落便来到了罗天雷身边。罗天雷看到了他们,大喜过望,忙躬身施礼道:“天雷见过师叔祖,师叔祖,你们可来了,这姓穆的好生了得,请师叔祖快快救我。” 穆少言业已看清,来人正是自己与灵梦双鬼在三十里铺遇到的威德三圣,想是灵梦双鬼见自己已然离去,便摆脱了他们寻上山来。这三人的轻功不及灵梦双鬼的鬼影神形,故而追来的晚了一些。 127 邪玉修罗 威德三圣的居中老者便是老大宇文龙,听到罗天雷求救,他怪眼一翻,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道:“慌什么,有你三位师叔祖在这里,谁也不能将你怎样。”说完,三人已将罗天雷护在了身后,与穆少言对峙而立。 宇文龙又道:“小子,在山下没有拿住你,你又跑到山上逞威风来了,看你的功夫不赖,可惜呀,遇到我们,哼,今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灵梦双鬼与四大尊者正在激战,早瞥见了威德三圣。向来笑边打边高声叫道:“你们这三个老儿真是阴魂不散,穆公子,你可要当心呀。”向来哭却道:“穆公子武功盖世,对付这三个老儿绰绰有余,我看他们定是要自取其辱。哎,你们三个干脆自裁算了,倒省得我家公子费事了,嗬嗬。”灵梦双鬼虽然占了上风,但四大尊者毕竟非同寻常,他们使出全身解数,拼了性命与灵梦双鬼周旋,故而二人一时倒也无法打败他们,只得遥声提醒穆少言。 穆少言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威德三圣是当今魔教教主罗九幽的师叔辈人物,武功之高可谓平生罕见,委实不敢托大。当下并不去理会灵梦双鬼,凝神将全身功力聚于双掌,只待威德三圣显露一丝破绽,便会全力攻击。威德三圣亦知穆少言乃是一大劲敌,三人早已做好准备,成左、中、右三个方位对穆少言形成了包围之势。 双方静峙片刻,威德三圣突然出手。他们一动,穆少言即动,四人几乎同时战在了一处。威德三圣以三对一,自是掌握了主动,三人身法怪异,飘忽不定,掌、腿齐攻,迅捷无伦。穆少言沉着应对,见招拆招,他的掌、腿看起来比威德三圣要慢了许多,但每一招又都接得恰到好处,堪将威德三圣的攻击化解。 四人这一战,比之刚才穆少言追袭罗天雷显得平静了许多,局外人看来倒似是在切磋武功。其实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攻守之间,却处处暗藏杀机。四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威德三圣以快制慢,掀起一波又一波疾风骤雨般地进攻,穆少言则运用了武学中最为上乘的以静制动、以慢打快,将混元神功与五行拳劲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虽是守多攻少,但他每攻出一掌,便能将欺近身旁的其中一人逼退尺余。威德三圣如走马灯似地围着穆少言飞身旋转,却是要耗费大量的体力和真气方能支撑。 罗天雷本以为威德三圣一来,场上局势定然会大为改观,却不料穆少言竟能以一敌三,看起来尚自游刃有余,再看场上的形势,心知这三位师叔祖必将愈战愈累,而穆少言则后劲十足。 罗天雷咬牙切齿地悄悄举起手中的绝离剑,心想,“这一剑掷出去,即便伤不了穆少言,只要逼得他露出半分破绽也好。”但威德三圣的身法太过迅速,罗天雷一时之间拿捏不准何时掷剑才好,就在犹豫不决之时,突然感到身后一道极强的剑气袭来,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也当真了得,忙乱之中强行移形换位,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向右平移出半尺多远,饶是如此,那道剑气还是将他的左臂连衣带肉地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立时飞溅而出。 罗天雷痛得浑身一哆嗦,悚然回首,见离自己约莫三尺开外,站着四位少女、一名老者和一个和尚,他一眼便认出了其中手持霸图剑的聂雨荷,不消说,刚才那一剑,定是聂雨荷刺出的无疑了。他知道聂雨荷的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再看她身边更多了冷青云等五人,而自己这边,四大尊者被灵梦双鬼死死缠住脱身不得,威德三圣与穆少言激战正酣亦是抽身乏力,四小公子与揽秀山庄四位庄主打得难解难分,其余魔教教徒则与揽秀山庄弟子们战作一团,只有自己的哥哥罗天羽远远地躲在一旁,心中不禁一寒,知道绝指望不上他。 本来稳操胜券的一场战局,此刻却完全陷入了被动,罗天雷不禁慨叹一声,暗道,“难道今天我罗天雷要死在这叠云岭之上么?”还未容他多想,聂雨荷已是身随剑动,霸图剑雄浑霸道的剑气再度奔涌而至。罗天雷恨恨地一咬牙,顾不得左臂上的伤痛,急忙挥剑迎敌。 冷青云对杜月霞和英儿道:“你们两个保护好明姑娘,我来助聂姑娘一臂之力。”杜月霞与英儿一齐点头,扶着明如月闪到了后面。冷青云与智和对视一眼,二人几乎同时出手,协同聂雨荷共战罗天雷。 罗天雷先是被穆少言追杀得险象环生,幸好被威德三圣救下,现在又被聂雨荷、冷青云、智和围住,心中又惊又急又怒,将手中的绝离剑舞得如风车一般,只求自保,哪里还有还手之力。不过,他的功夫委实不弱,再加上手中持有宝剑,逼得冷青云和智和无法全力施为,三人一时半会倒也奈何他不得。 威德三圣也远远地瞧见了聂雨荷、明如月、杜月霞和英儿,三人顿时目露邪光,如同饥鬼饿殍见了饕餮大餐一般。宇文龙忽地发出一声怪笑,笑声苍厉刺耳,直入云霄。宇文虎、宇文豹听到这声怪笑,仿佛听到了征鼓将令,二人同时抽身而退。穆少言一惊,疾向二人拍出两掌,意欲封住他们的退路,但宇文龙尚在身侧,也向他劈出两掌,无奈之下只得放走了宇文虎和宇文豹,转而再战宇文龙。 穆少言心中一阵气苦,暗道,“看来对敌容易制敌难呀,虽然自己堪堪与威德三圣战成平手,但他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自己却是奈何不得。” 转眼之间,四人的战局变成了穆少言与宇文龙一对一,而宇文虎和宇文豹退开之后,并不转身,同时向后倒滑,平移出数丈之远,直达罗天雷的左近。 宇文虎怪笑连声,叫道:“看来这趟真是没白来呀,没想到还有几个小美人前来凑趣,哟,一个比一个漂亮,正好给我们兄弟拿来练功,哈哈哈。” 原来,威德三圣所修练的“玉修罗”,须以采阴补阳调补元气,今日看到聂雨荷等四位少女,邪念顿生,早已按捺不住,故而宇文龙发出号令,自己独战穆少言,宇文虎和宇文豹则向这边冲了过来。 128 金刚震天 罗天雷心中则是一阵大喜,忙高声喊道:“师叔祖,这个持剑的女子功夫了得,长得也最漂亮,将她擒去,对师叔祖提升功力可是大有好处的呀。”他的话音未落,宇文虎的身影已到,欺身探掌便抓向聂雨荷,对冷青云与智和却视若无物。宇文豹则飞身追向了明如月、杜月霞和英儿。 这一下风云突变,骇得众人大惊失色。聂雨荷怒叱一声,手中的霸图剑剑光暴涨,直指宇文虎周身要害。宇文虎本以为像聂雨荷这样的娇弱美人,能有多大能耐,不想被宝剑的剑气一扫,自己的手臂和前胸差点被刺中,倒也有些吃惊,但他身手何其敏捷,轻轻向侧面一闪便已避开,随即再度连续出掌,所抓之处不离聂雨荷胸前和腰腹等处,歹毒淫邪之极。 冷青云见聂雨荷处境危急,凌风手虚空点出,一缕指风直指宇文虎的后背,同时身子飘纵开去,冲向明如月等人的宇文豹。哪知宇文虎对冷青云的指风竟全然不顾,将功力运于背上,强行接了一指,犹自浑然不觉。宇文豹则转身劈出一掌,与冷青云击向自己的一掌对了个正着,“呯”地一声脆响,冷青云的身子倒飞了出去,随之喷出一口鲜血来,显是已受了内伤。[.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宇文豹怒骂一声,“什么东西,也敢来坏我的好事。”又转身抓向三女。三女之中,英儿的武功还略强些,但又岂是宇文豹的对手,宇文豹只使出两掌一腿,俱都轻轻地点在三女身上,明如月、杜月霞、英儿便一一被制住。宇文豹得了手,哈哈一声怪笑,转头对宇文虎道:“二哥,看你的了。”神情甚是得意。 聂雨荷与智和齐战宇文虎与罗天雷,立时落入下风。智和本是少林寺罗汉堂弟子,武功虽然不弱,但比起宇文虎和罗天雷来,还是差得太远,没有几个回合便被宇文虎一腿踢中,登时昏晕了过去。剩下聂雨荷独战二人,饶是霸图剑锋锐无匹,但终究力不能支,眼见剑气所形成的护身光芒被逼得愈来愈小。幸亏宇文虎只是打算将她擒住以行淫邪之事,故而未下杀手,如若不然,聂雨荷怕是早已伤在二人的剑掌之下了。 穆少言起初尚未明白宇文虎和宇文豹的用意,当宇文虎说出那番话时,不禁大为惊骇,略一分神,险些中了宇文龙的一掌。 聂雨荷在宇文虎和罗天雷的夹击之下,愈打愈心急,愈心急愈忙乱,已是娇喘连连,汗如雨下,身子不住地向后倒退,眼见就要退到了悬崖边上。 宇文虎见状,狞声怪笑道:“小美人,你的拳脚功夫还真不赖,不知床上功夫如何呀,我看你还是弃剑投降,乖乖地顺从了我们,保证让你神魂颠倒,受用不尽呀,哈哈哈。”他已从聂雨荷剑招之中看出她的内心焦躁,说出此番话,更是为了扰乱她的心神。 聂雨荷又羞又怒,偷眼看了一下正在与宇文龙交战的穆少言,突然将心一横,“唰唰”连续怒刺几剑,逼得宇文虎和罗天雷的攻势稍缓,自己则扭身便向悬崖下跳去。 原来,聂雨荷已知眼前情势对自己万分不利,她本是天轫教教主之女,自幼便受到父亲及全教上下的千种呵护、万般宠爱,何曾受过如此言语侮辱,心道,“今日即便一死,也绝不能落入这个老魔头之手。”于是就要舍身跳下悬崖。 然而,聂雨荷一转身便露出了背后的破绽,那宇文虎是何等人物,早就欺身直上,左臂顺势一搂,竟将聂雨荷抱在了怀中,连声怪笑道:“小美人好大的脾气呀,不过,有我老人家在,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的,嘿嘿。”说着,右手在聂雨荷的肩头轻轻一点一提,点了她的**道,并将她提到了崖边空地上。罗天雷也快步赶上,他对聂雨荷倒没甚么兴趣,劈手便夺去了她手中的霸图剑。 此情此景,直让穆少言怒不可遏,胸中一股怒火犹如爆炸般地升腾而起。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宛若龙吟一般,悠久不绝。 随着啸声回响,穆少言将怒火转化为一股强大绝伦的杀气,双臂一振,使出混元金刚掌中的绝杀之招“金刚震天”,双掌劈空震起风雷之声,两道澎湃如潮的劲力直扑向宇文龙。宇文龙抽身欲闪,哪知穆少言一掌发出,后招变化无穷,漫天掌影遮天蔽日般地将宇文龙覆于其内,每一掌都蕴含了穆少言的十成真力。 宇文龙心头大骇,连续变幻身法,却终究无法摆脱这招由一代大侠穆承志究尽毕生心血所创的“金刚震天”。漫天掌影之中,宇文龙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随着掌风飘荡而起,仿如激流中的一叶扁舟,又似秋风中的一片枯叶,在空中飞速旋转了几圈,远远地摔了出去。 穆少言根本无暇顾及宇文龙的死活,一击得手之后,身子片刻不停,快如闪电般地飞掠到了宇文虎和罗天雷身边。宇文虎和罗天雷本是胜券在握,不料变故突发,始料不及,正自惊慌失措间,穆少言的人影已经到了眼前。 罗天雷“啊”地大叫一声,纵身便跑,但穆少言比他更快,转瞬便拦在了他的面前,不待罗天雷出剑,穆少言的掌力已至。罗天雷只觉胸口一闷,被这股大力压得连喘息都极为困难。穆少言跟步进身,右掌疾拍向罗天雷的前胸,左掌则反向上切,直削罗天雷的右臂。 罗天雷右手拿着绝离剑,左手则抓着刚刚从聂雨荷手中夺来的霸图剑,双剑在手,却被穆少言的无与伦比的威压之势吓得一剑也刺不出来,但他保命的意识还在,就在穆少言掌力抵至自己胸前的一刹那,强自将身体扭偏了寸余。这一寸之差总算是救了他的性命,穆少言的一掌正中他的左肩,“咔嚓”一声脆响,罗天雷的整条左臂便连着衣袖飞了出去,竟被穆少言给生生地拍断了,而他的手上还兀自紧紧抓着霸图剑。 与此同时,穆少言的左掌也削中了罗天雷的右臂肘弯处,竟将他的小臂连同那柄绝离剑也切了下来。罗天雷疼得“哎呀”一声惨叫,翻身摔倒在地,白眼一翻便昏死过去。穆少言顺手一抄,将罗天雷的右臂接在手中,从他那只再无生命气息的右手里夺下绝离剑,剑光一展,又扑向了宇文虎。 129 天轫教主 穆少言震飞宇文龙、拍断罗天雷左臂,削掉其右臂,这些动作其时不过一瞬之间。他手持绝离剑,身形如风,额头青筋凸起,双目精光暴闪,威猛之势何其惊心动魄。 宇文虎纵横江湖近百年,也从未见过如此敌手,面对来势汹汹的穆少言,惊吓得一时忘记了躲闪和逃避,直愣愣地看着一道冷森森的剑气向自己袭来。待到剑气及身之时,宇文虎再想躲闪已然不及,只觉胸口处一凉,低头看时,自己已被穆少言手中的绝离剑穿胸而过,不仅如此,剑气所凝聚的强劲内力竟将他的胸口炸开了一个大洞。 穆少言这一剑委实太过迅捷和猛烈,洞穿了宇文虎的前胸后,竟然没有让他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有点古怪。突然,宇文虎的七窍之中全都喷出血来,刚刚“啊”地惊叫了半声,便如一滩烂泥般委顿于地,魂归地府了。 宇文虎毙命倒地后,穆少言二指连点,为倒在一边的聂雨荷解了**。聂雨荷见他目眦欲裂,表情可怖,忙道:“穆大哥,我没事了,你快去救明姑娘他们吧。” 穆少言点点头,心神略为一定,将聂雨荷扶了起来,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宇文豹。宇文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位兄长一死一伤于穆少言之手,早已恨得面目扭曲,咬牙切齿,但他也为穆少言的神威所撼,哪里再敢轻举妄动,忙伸出双掌虚扣在明如月与杜月霞的头顶之上,右足则踏在英儿身上,怪声叫道:“好小子,你也忒够狠的,只要你再上前一步,我立即毙了这三个小妮子,不信你便试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着,双眼斜向外瞟,想要寻找安全的退路。 穆少言一下怔住,投鼠忌器,就算他身法再快,却也赶不上宇文豹的掌力快,他深知宇文豹刚刚死伤了两个兄长,此刻定然会不顾一切,说到做到,当下一步也不敢再向前迈进。 穆少言和宇文豹就这样对峙了半晌,而其他魔教教徒见形势突变,连罗天雷都已身受重伤,大多已无心恋战,纷纷败退了下来。四大尊者本就不是灵梦双鬼的对手,此时心中更为胆怯,稍一分神,便被灵梦双鬼逐个击中,向四外逃散开去,封不周与连仲的武功比孟和、梁雄略胜一筹,尚能全身而退,而孟和、梁雄则各自伤了一臂一腿,委顿于地动弹不得。 只有四小公子,因未听到罗天雷的号令,兀自与闻录之等四位庄主缠斗不休,但他们自身的武功根基较浅,功力突飞猛进全靠服用了“绝情合欢散”,杀气虽然猛烈却难以持久。打斗时间一长,闻录之、成远已渐渐占了上风,吴中达、令狐印则与陈秋阳、杨凤池打了个平手。但四小公子毕竟已非常人,没有号令指挥的话,只知一心拼战,至死方休。他们本都分属于各大门派的弟子,骆方更是成远唯一的关门弟子,即便四位庄主有机会一招致敌,却总是不忍痛下杀手,故而双方一直僵持不下,直让闻录之等人心中叫苦不迭。 正在此时,揽秀山庄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悠扬高远,清新至极。叠云岭上虽然山风呼啸、杀声震天,但笛声却丝毫没有受到任何阻滞和削弱,有如穿云裂石一般,直透入在场每个人的耳鼓之中。 起初,众人均未在意,但随着笛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强,婉转飘忽之间似有一种安抚、空灵之意,直令众人听了,竟渐渐地停下手来。竟连四小公子听到笛声,都不禁为之感染,也纷纷停止了打斗。所有人一时全都呆住了,屏息细听之下,笛声已渐渐到了近前。 众人的目光几乎同一时间齐刷刷地看向叠云阁外,只见两个异族模样的青年汉子正抬着一个登山的滑杆一步一步走了上来,滑杆的竹椅之上坐着一位年约六旬的灰衣老者。随着抬杆二人的快步前行,滑杆轻轻地上下颤动,而这老者的身体亦随之上下轻轻摇晃,显得甚是轻松惬意。正是这位老者双手持着一支青笛放在唇边,那潺潺若溪、清新如画的笛声便是从这支青笛中所发出。 众人正自惊诧间,聂雨荷却高声叫了一句“爹爹”,喜出望外地向那老者跑去。正被宇文豹踏在脚下的英儿当然也认出了来人,虽被制住无力动弹,但还是强自冲着那老者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穆少言听到聂雨荷叫出“爹爹”二字,脑中“嗡”地一晕,加之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早已身心俱疲,此刻忽地一松,身子一晃,竟差点跌坐在地上,忙用手中的绝离剑拄地才站稳了身形。 这灰衣老者正是当年威德教四大分教之一的天轫教当今教主,也就是聂雨荷的父亲聂震寰。 聂震寰听到了聂雨荷的呼唤,停止了吹笛,慢慢抬起头来,脸色平和,微微一笑,随即轻轻一挥手,那两名抬着滑杆的青年汉子倏地站住。二人动作整齐划一,同时将滑杆稳稳地放下,聂震寰身形一动,已飘然下了滑杆。 聂雨荷跑向聂震寰,正好经过宇文豹的身边,她的身法虽然很快,但宇文豹比她更快,突然伸手疾抓,一把便抓住了聂雨荷的腰带,口中发出一声怪笑,狞声道:“正好送上门来,啊!” 他的笑声未停,转瞬又变成了惊叫之声。原来,聂震寰竟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近前,将手中的青笛化作剑使,疾刺向他的手腕。宇文豹慌忙松开了聂雨荷,翻腕上抓,欲夺其青笛。聂震寰左臂轻舒,将聂雨荷轻轻一带,便揽到了自己身后,持笛右手则猛地一振,青笛立时化出数道光影,虚虚实实地向宇文豹的身、臂等处刺去。 宇文豹此时已顾不得被自己扣为人质的明如月、杜月霞和英儿,身子向侧外一闪,左掌越过青笛直取聂震寰的前胸,右手则随着聂震寰振出的数道笛影,凭空连抓,每一抓都与一道笛影契合得分毫不差。 聂震寰急速变招,吸胸出腿,单腿飞踢宇文豹的小腹。二人的身影倏忽一错,聂震寰手中的青笛已被宇文豹一把抓住,登时被捏得粉碎,而聂震寰的右腿也踢中了宇文豹的腹部,这一腿虽并未踢实,却也令宇文豹惊出了一身冷汗。二人同时向后跃开,各自斜掠出丈余远,心中均对对方的功力暗暗赞佩,这几招电光石火间的交手,竟是打了个势均力敌。 130 不情之请 就在宇文豹全力与聂震寰拆招的时候,穆少言却获得了难得的机会。宇文豹刚刚掠出,穆少言手中长剑一抖,早已拦在了他的对面,将他与明如月、杜月霞和英儿分隔了开来。 宇文豹怪声长啸,对着聂震寰大声叫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坏了老子的好事?” 穆少言不待他说完,右手长剑斜刺而出,左手同时劈出一记混元金刚掌。哪知剑掌刚出,眼前已多了一个人影,正是聂震寰。穆少言不知他是何意,急忙撤剑收掌。 聂雨荷亦飞身跳了过来,站到穆少言的身边,娇声叫道:“爹爹,穆大哥是自己人呀,你这是做什么?” 聂震寰淡然一笑,对穆少言道:“这位便是云舒穆兄的公子吧,老夫聂震寰。” 穆少言脸上微微一窘,忙躬身施礼道:“在下穆少言,见过聂前辈。” 聂震寰点点头,说道:“穆公子风采当真不让乃父,武功更是青出于蓝,颇有你穆家先祖之风呀。叠云岭之战,老夫已略知一二,天星教擅闯揽秀山庄,无理在先,即便令他们当场伏诛倒也无话可说。但是,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肯应允否?” 穆少言一愣,不知他想说什么,忙道:“前辈请说。” 聂震寰道:“念在他们与老夫尚有同门之谊,今日便向穆公子讨个人情,且放他们下山去吧。” 敢情聂震寰上山竟是来做和事佬的,目的乃是劝双方休战。一方是聂雨荷的父亲,一方是屡害正派、从自己手上害友夺经的魔教,这下可让穆少言左右为难起来,眼见天星教众大势已去,这等将其消灭的大好时机,岂能轻易放过? 穆少言正踌躇间,聂震寰又转身对宇文豹道:“震寰见过宇文师叔,师叔乃是本教前辈,既已遁世几十年,何苦又来趟这混水,反倒害了另外两位师叔的性命?” 宇文豹此时已知聂震寰身份,心中自是吃惊不小,原来他一心要抓的聂雨荷竟是天轫教的大小姐。听到聂震寰发问,一时惊怒交加,竟不知如何作答。眼见自己的两位兄长一死一伤,伤的还不知能否救得活,此时偏又来了个聂震寰,虽是自己的晚辈,毕竟也是一教之主,心知今日之事已断难再有作为,宇文豹仰天长啸一声,身子向外一飘,只两个起落,探手将昏迷不醒的宇文龙、丧命殒身的宇文虎夹在了两腋之下,随即健步如飞,头也不回地径自下山而去。 宇文豹这一走,天星教众更是大势已去。四大尊者见双方都不再打斗,忙飞身过来,封不周、连仲和孟和上前向聂震寰施礼,他们虽从未见过聂震寰,但均晓得他的名头和身份,当下以教主之礼跪拜。梁雄则将身受重伤的罗天雷扶起,疾点了他周身数处大**,又用随身的金创药给他止住了血。因被向来哭踢伤了腿,梁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也忙上来向聂震寰见礼。 聂震寰挥了挥手,让他们起来,又察看了一下罗天雷的伤势,知他伤得甚重,若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危,便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各倒出一黑一白两种药粉来,对封不周道:“黑的外敷,白的内服。” 封不周躬身接过,知道此药定然珍贵,也不敢多问,只按聂震寰所说的去给罗天雷用了。 穆少言走到聂震寰近前,再度躬身施礼道:“聂前辈,按说你吩咐下来,在下焉敢不遵命,但少林寺苦心、苦远两位高僧,还有在下的师兄严烈尚在他们手中,他们还从在下身上骗去了少林寺至宝易筋经,如今又大举侵犯揽秀山庄,若是如此轻易便放他们下山,在下委实难以向少林寺和揽秀山庄交待。” 聂震寰听穆少言说完,眉头紧皱,一语不发,又将封不周点手唤了过来,沉声问道:“穆公子所言可否属实?” 封不周不敢隐瞒,忙道:“圣教主容禀,苦心、苦远在前些时日本教进攻少林寺之时,已被其叛寺弟子苦慧所杀,穆公子所说的那个叫严烈的,连同易筋经一起已被本教罗圣教主亲自带回了总坛。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圣教主明察。”说完,忙闪身退到一边,垂首侍立。 聂震寰所给的秘药果然灵验,罗天雷内服外敷之后,不消多时,便悠悠醒转过来,但他伤得委实太重,刚刚醒来便又觉得一阵蚀骨透心的剧痛,强自咬紧牙关,直将嘴唇都咬破了,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连仲忙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罗天雷惊得抬起头来,望望聂震寰,又看看聂雨荷,忽地挣脱了连仲的架护,翻身趴倒在地上,泣泪连声地对聂震寰道:“侄儿见过师叔,多谢师叔救命之恩。侄儿先前不知这位便是自家师妹,多有冒犯,还望师叔大人大量,多多包涵呀。侄儿此次是奉了家父之命前来向揽秀山庄复仇,以图一雪先圣教主前耻。师叔既然到了,还请为侄儿、为本教做主呀。” “闭嘴!谁是你的自家师妹,真不要脸!”聂雨荷已从被穆少言震飞的罗天雷断臂中将自己的霸图剑捡了回来,气恨不过,一脚便将那支断臂踢落到了悬崖之下,听到罗天雷在那边向父亲哭诉,竟然称自己为师妹,心中好不厌恶,脱口便骂出声来。 聂震寰以眼色制止了聂雨荷,对罗天雷道:“你们天星教与各大门派之间的是非恩怨,皆与老夫无关,老夫本不想管,奈何小女纠缠其中,此番出手,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至于你自称侄儿,老夫可不敢当,几十年没有什么联系了,即便同出一门,想必情份也淡了,更何况你我两教之间尚属上一代的情分而已。你们攻打揽秀山庄,说什么是为了先圣教主复仇,纯属无稽之谈。先圣教主与揽秀山庄的恩怨已过去了一百多年,此时何来复什么仇?你率队来犯,果真是罗九幽的意思么?自己受了重伤且不说,还连累得你三位师叔祖一死一伤,看你回去如何向你父亲交待!这样吧,老夫请穆公子卖一个薄面与我,这就放你们下山,不过你们既说穆公子的朋友与少林寺的易筋经都在罗九幽手上,那么说不得也要扣下你们中的人来,以备日后与罗九幽交换人质和经书,这样才算公平。”说着,又转头对穆少言道:“穆公子,事已至此,今日即便将这些人全都杀了,恐怕也于事无补,不如让他们留下一个人来,让罗九幽带上你的师兄和易筋经前来交换,其余的均放下山去吧,你看可好?” 131 作鸟兽散 穆少言暗道,“此时若是强行擒杀了这些魔教教徒,倒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说,真的动起手来的话,倘若聂震寰出手相助他们,那可怎么处,反而会令自己陷入更为尴尬被动的局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于是点点头,说道:“在下即使同意,怕也做不得主,尚需请闻庄主定夺才是。”说着便望向闻录之。 闻录之刚刚经历了这样一声生死大战,虽然对聂震寰的出现有些莫名其妙,又听魔教之人称其为“圣教主”,委实觉得匪夷所思,但他早对穆少言为人和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见穆少言询问自己,忙道:“闻某悉听穆公子吩咐,一切请公子做主便是。” 成远却忽然高声道:“慢!”说着,分开众人走上前来,对穆少言道:“穆公子,快让这些人拿出解药来,救醒老夫和其他几个门派的弟子再说。” 穆少言被成远一语提醒,知他所指的乃是四小公子,忙对聂震寰道:“聂前辈,罗天雷掳去四个门派的弟子,并让他们服用了‘绝情合欢散’以为自己效力,使他们四个都成了六亲不认的杀人工具,他还将之称为‘四小公子’,就在那边,其中一个是成远成副庄主的亲传弟子。前辈,请你令罗天雷马上交出‘绝情合欢散’的解药,放了四小公子吧。” 聂震寰一听到“绝情合欢散”,陡然一惊,双目精光暴现,紧盯着罗天雷。 罗天雷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浑身哆嗦着道:“师叔,他们四个是用了‘绝情合欢散’,不过这都是奉了家父之命,侄儿只是听命行事呀。再说,解药一直由家父亲自保管,侄儿这里确实没有。这样吧,请容侄儿将他们带回去,面陈家父,向他老人家求得解药,立刻便会放了他们,你看这样行吗?”说到最后,罗天雷的语气已完全是一种哀求乞怜之态,聂雨荷在一旁听了,更为厌恶地转过脸去,不愿再看面前这个右臂全无,仅剩半个左臂的罗天雷的丑恶嘴脸。 聂震寰知道罗天雷所说确是实情,“绝情合欢散”和解药一向是由威德教教主金合欢亲自掌握,金合欢传给四大分教之后,亦由四大分教教主亲掌,但天轫教传至其父聂步尘后,因嫌此药过于歹毒,便将之连同解药全都毁去。因此,他也只是听说过“绝情合欢散”之名,但从未见过实物。 聂震寰不禁有些左右为难,思忖片刻,对穆少言道:“穆公子,这罗天雷所说的确属实,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穆少言无奈地点点头,又向成远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成远已明其意,脸上顿现忧愤之色,他恨恨地看了看罗天雷,又向四小公子望去,见骆方站在那里,依旧一脸木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聂震寰又对穆少言道:“穆公子,若是大家都已同意老夫所提的建议,不妨就从他们之中选取一个,留下来作为人质吧。” 穆少言心中一片空落落的,哪里知道去选谁作为人质,便看了看身边的聂雨荷。聂雨荷微微一笑,指着远处一人道:“就选他吧,我觉得他最合适。” 穆少言和其他人顺着她的手指一看,见聂雨荷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天星教八大神教使之首,也就是罗天雷的哥哥神星使罗天羽。 双方刚刚交战时,罗天羽尚且冲杀了一阵,后来见大势不好,早就远远地躲到了战团之外。威德三圣出现后,他本想趁机再赚杀几个山庄弟子,也好回去请功,可是与四大尊者交手的灵梦双鬼距离自己甚近,罗天羽心内怕极了这两个面目可怖的老头,竟一动也没敢动。当看到罗天雷被穆少言打成重伤,他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哪里还敢再上前冲杀。聂震寰上山说和此役,罗天羽以为没事了,正躲在一旁暗自庆幸,心里偷偷盘算,“天雷被姓穆的打成了残废,即便日后能够痊愈,怕也没有能力继任圣教主了,哼,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小妹虽然也被父亲看重,毕竟是个女流之辈,看来这天星教圣教主一位非我罗天羽莫属呀。”正在胡思乱想间,没想到聂雨荷一指便将他指为了人质,又听穆少言道:“好,就是他,这个罗天羽确实是最好的人质了。”罗天羽当下惊的魂飞魄散,一**跌坐到了地上。 聂震寰只道来了一个罗天雷,不料旁边还躲着一个罗天羽,见聂雨荷与穆少言指定了他,心中暗笑,“这鬼丫头,选得真准。”便点头说道:“那好,就依穆公子之言,将罗天羽留下来,天星教其他人等赶快下山去吧。”说完,又对罗天雷道:“你回去后转告罗九幽,切要好自为之,好生修身养性才是。再者,限尔等十日之内,速将穆公子的师兄及易筋经带来换人。” 罗天雷点头如捣蒜,连声称是。他双臂均折,无法再做手势,只得对四大尊者使了个眼色,封不周、连仲忙上前将之扶住,孟和与梁雄则在左右侧护。罗天雷口中又发出了几句怪声,四小公子听到后,身影齐动,飞掠到了罗天雷身边。其余魔教教徒也纷纷围聚过来,相互扶将簇拥着罗天雷下山去了。罗天羽站在叠云阁的院墙外的角落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刚要张口叫喊,却被转过头来的罗天羽狠狠地瞪了一眼,当即住了嘴,乖乖地垂下头去,留下做了人质。 魔教教众来得快,去得亦不慢,转眼之间,大队人马便从叠云阁一路而下,出了揽秀山庄大门,作鸟兽散了。而他们身后,只留下了一个垂头丧气、听天由命的罗天羽和三十多具魔教教徒的尸首。 132 双鬼押狐 待魔教教众撤退下山之后,闻录之、成远等人纷纷过来向聂震寰见礼。穆少言为众人相互作了介绍,闻录之、成远等人本就心存疑虑,此时听得真切,原来聂震寰乃是威德教之分支天轫教教主,禁不住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前来解围的这位灰衣老者竟也魔教中人,而且还是一教之主,而聂雨荷竟是魔教教主之女。但聂震寰的形容气度非同寻常,远非那些天星教教众可比,又见他们父女似与穆少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下亦不敢怠慢,忙客套几句,将众人让进了叠云阁。吴中达、令狐印则招呼着庄中弟子们打扫战场,为受伤弟子调理治疗。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发出两声怪笑,兄弟二人一人一下,早将罗天羽提在了手上,一同进入了叠云阁。 来至阁内,聂雨荷亲热地拉着聂震寰的胳膊,娇声笑问道:“爹爹,你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呀?” 聂震寰亦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鬼丫头,跑出来这多时日,也不想着回家了,看来是将爹爹都给忘记了吧。” 聂雨荷微红了脸,说道:“瞧你说的,女儿怎么敢忘了爹爹呢,只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那可恶的罗天雷总是与穆大哥作对,爹爹你今天真不应该放走了他。” 聂震寰摇头轻叹道:“再怎么说,他也是罗九幽之子,又受了重伤,爹爹虽不屑与之为伍,却也不好置之不理,如此一来,也会重重地开罪于他。再说了,那罗天羽不是被你给留下了么。” 穆少言见父女二人亲亲热热,相谈甚欢,知道他们平日关系定是甚为融洽,本想插话,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在一旁陪笑。闻录之等人与聂震寰之前素未谋面,再加之对魔教之人深恶痛绝,虽然聂震寰今天的表现明显偏向本庄,但心内还是多了些嫌隙,因而话也不多,只是吩咐弟子们赶紧看茶,又让人取来一套崭新的长衫给穆少言。因为刚才一番恶战,穆少言的外衫早被魔教教众砍得破破烂烂,因此他也不推辞,便谢过换下。 聂震寰与女儿聊了一会,见场面冷了下来,遂淡淡一笑,对闻录之道:“闻庄主,老夫三十年来从未出过清凉山,这次来到贵庄,纯为思女心切,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闻庄主及各位海涵。” 闻录之忙道:“聂教主客气了,今日若不是聂教主及时赶到,敝庄上下恐尚在与天星教徒争战不止,闻某倒是要深谢聂教主鼎力相助之恩才是。”因为聂震寰乃天轫教教主,故而闻录之也不再对天星教称为“魔教”。聂震寰何等聪明,早听出闻录之的弦外之音,心中暗赞其心思缜密。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聂震寰起身道:“老夫今日托大,将贵庄与天星教之间的过节就此了了,又见小女安然无恙,也便放心了,这就告辞。罗天羽既然留在在此处,想必天星教不敢再轻举妄动,今后之事,就请贵庄与穆公子自行处理便是了。” 一听聂震寰刚来就要走,穆少言与聂雨荷同时站起身来。聂雨荷拉住他的胳膊撒娇道:“爹爹,你怎的说走就走呀,多留几天不好么?”眼神中满是期待。 穆少言亦在一旁道:“是呀,聂前辈,此地距离清凉山路途遥远,若前辈不介意的话,不妨在此多住些时日,待天星教换回罗天羽后,晚辈愿护送前辈回山。” 闻录之等人却是巴不得聂震寰早些离去,但穆少言话已出口,不好反驳,众人也便勉强客套着说了几句挽留之语。 聂震寰摆摆手,对穆少言道:“怎的,你还不放心老夫么?”穆少言忙道“不敢”。聂震寰“哈哈”笑道:“穆公子,他日若见到令尊,别忘了代老夫向他问声好。”说着,又转头对聂雨荷道:“丫头,你在外面逛也逛了,玩儿也玩儿了,该随爹爹回山了吧?” 聂雨荷本想挽留父亲,哪知他竟是想带自己回去,心里百般不愿,忙道:“爹爹,我还没玩儿够呢,可不想就这么早回到山上去呢。” 聂震寰假意愠道:“哼,是不是心里装了别人,不想要爹爹了呀。” 聂雨荷俏脸飞红,娇羞道:“爹爹,看你说的。”说着,瞟了一眼穆少言,却是垂首不语。穆少言亦觉有些窘迫,又不知如何答话。 英儿在旁“咯咯”一笑,插嘴道:“圣教主,小姐既然不愿回去,我看你老人家也就不要再勉强了吗。再说,小姐有穆公子保护,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说完,又冲着聂雨荷做了个鬼脸,模样甚是调皮可爱,逗得众人皆是会心一笑。 聂震寰当然知道聂雨荷的心意,他自小便异常疼爱这个宝贝女儿,明知劝不回去,也就由着她了,遂微微一笑,对闻录之、成远等人略施了一礼,说道:“也罢,这个丫头生性疯野惯了,就随她去罢。各位庄主,老夫这就告辞了,请各位留步。”说着便转身出了大殿,向叠云阁外走去。 穆少言、聂雨荷、闻录之、成远等人忙纷纷起身,送出了门外。 聂震寰身为一教之主,行事向来不拘小节,说走便走。门外的两名青年汉子早已半跪于地,手抬滑杆准备停当。聂震寰飘然上了滑杆,抬杆汉子刚刚起身,忽地又停住。聂震寰对聂雨荷招了招手,聂雨荷忙抢步赶过去,聂震寰对她低声耳语了几句,众人不便过去,听不清他们父女说些什么,只见聂雨荷频频点头。 过了一会儿,聂震寰挥了挥手,那两名青年汉子抬杆迈步,头也不回地抬着聂震寰,颤悠悠地径自下山去了。聂雨荷目送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之下后,又怅然若失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返身回来。 众人回到叠云阁,闻录之忙吩咐弟子准备酒饭,并为穆少言等人安排好下处。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闻录之对穆少言道:“穆公子,请问这罗天羽该如何处置?” 穆少言深知魔教行事诡异,便道:“依在下看,不妨将罗天羽交由灵梦双鬼二位前辈看押,二位前辈武功卓绝,自不会出什么意外。” 闻录之知道罗天羽的身份极为特殊,也十分担心魔教会前来救人,他已见识过灵梦双鬼的武功,忙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二位前辈了。” 灵梦双鬼正坐在一边吃着茶点,听到穆少言将看押罗天羽的任务交与了他们,便放声大笑起来。向来笑大声说道:“你们尽管放心,在我们兄弟眼里,他不过是一只小狐狸罢了,将他交给我们,那是万无一失,哈哈。” 向来哭拍了拍胸脯,说道:“就是,这小子武功差劲得很,想从我们兄弟手中逃走,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么着吧,晚上就让这小子睡在我们兄弟中间,我们一边一个看着他,只是别让我们的呼噜声将他震死了才好,嗬嗬。” 众人不禁莞尔,穆少言又嘱托灵梦双鬼切不可大意。此时,酒饭已备好,闻录之忙请众人前去用饭。大家打了一天,自是累得紧了,揽秀山庄又是尽情招待,这顿酒饭用得甚是香甜,灵梦双鬼更是大快朵颐了一番。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33 驼背老者 次日一早,穆少言尚未起床,便听到门外传来了灵梦双鬼大呼小叫的声音。只听向来笑道:“明明是你睡得太沉了,怎的还要怪我?”接着是向来哭道:“我明明是醒着的,只是偶尔打了个盹儿,谁知一睁眼,那小子竟然不见了,难不成他长翅膀飞了不成?”向来笑道:“即便他能冲破**道,但从我们兄弟二人身边偷偷溜走,怎的竟会没有丝毫声响,真是奇也怪哉。”向来哭道:“是呀,这小子武功平平,按说只要稍有动静,我们兄弟又怎的不会察觉。我们快将此事告诉穆公子再说吧。” 穆少言听得明白,忙起身下床,一开门,正与闯进来的灵梦双鬼撞了个满怀。兄弟二人的脸色甚是气急败坏,见了穆少言,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大声吵嚷起来。穆少言忙道:“二位前辈勿急,请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向来笑瞪了向来哭一眼,大声道:“我来说!”向来哭亦瞪了他一眼,道:“好,好,你说,你说。”遂闭上嘴不再言语。 向来笑这才将昨夜发生之事向穆少言讲述了一遍。原来,他们将罗天羽带到房中,点了他周身十几处**道,还怕不牢靠,又寻来一条麻绳将他捆得像个粽子一般,这才放心睡去。可是一觉醒来,却发现罗天羽竟不知何时凭空消失了,地上只留下那条麻绳,依旧完好无损,显然不是被罗天羽运力挣断,而是由他人解开将之救走的。兄弟二人左思右想,终究想不出到底是何人竟能有如此本事。向来笑讲完,又大声说道:“穆公子,你说奇怪不奇怪,莫说旁人,即便是你,若从我们兄弟房中带走罗天雷,想必也不会毫无半点声息吧。”说着,二人同时撇撇嘴,一脸无辜的样子。 穆少言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登时出了一身冷汗。罗天雷本是他们拿来与魔教交换严烈和易筋经的重要人质,没想到刚刚关押了一晚,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救走了,更何况是交与灵梦双鬼看守,按理说应该绝对万无一失才对。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急切地脚步声,杜月霞也不敲门,一头便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慌张的神色,口中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话未说完,忽见灵梦双鬼满脸煞气地站在房中,立时停了口。 穆少言忙问道:“杜小姐,有话慢慢说,怎么回事?” 杜月霞缓了一口气,说道:“穆大哥,不好了,昨晚我和明姑娘住在一处,不想一觉醒来,明姑娘竟然不见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还以为她出去方便了呢,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便想到外面去找找,没想到走到门外便发现了这个。”说着,将手中的一件物事递给了穆少言。穆少言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件粉红色的丝带,正是明如月的头饰之物。 聂雨荷、英儿、冷青云、智和也都来到了穆少言的房间,众人听到灵梦双鬼和杜月霞的所述,全都愣在当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为莫名其妙。魔教中人暗中救走罗天羽尚在情理之中,怎的又会无缘无故地掳走明如月呢?再说,揽秀山庄戒备森严,又有穆少言等高手在侧,魔教不应如此犯险才是。 闻录之、成远等人也得到了弟子禀报,知道出了大事,忙赶了过来。穆少言将昨夜发生之事对他们说了,大家均觉得委实匪夷所思。闻录之沉吟半晌,揣测道:“莫不是聂教主返回来,将这罗天羽救了出去?嗯,也不对,那也不至于将明姑娘给掳了去呀。” “不可能!”聂雨荷大声说道:“我们天轫教虽也是威德教一支,但爹爹向来痛恨天星教的所作所为,决不会与之为伍的,更何况爹爹从不会做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事。”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闻庄主,在下也认为,此举定非聂前辈所为。敢问闻庄主,昨夜庄中可曾派了弟子巡查?” 闻录之道:“这个自然,自上次魔教搅闹揽秀大会以来,本庄便昼夜安排弟子巡查山庄内外,绝不敢有半点马虎。今早有弟子来禀报说,听到灵梦双鬼二位前辈大声吵嚷,似是出了什么事,闻某这才会同几位庄主一同赶来,但并未有弟子禀报有外人进庄之事。”他顿了顿,忽道:“穆公子,魔教等人并不知聂教主已离庄,想必不会这么快就返回造次,刚才听穆公子所讲,昨夜发生之事,倒像是我们内部有人动的手脚呀。” 闻录之这样一说,直惊得众人头顶均冒出丝丝冷汗,前有少林苦慧叛寺,难道在这揽秀山庄之内,竟也有魔教的同党不成?魔教党羽无孔不入,倘若果真是庄内也出了叛徒,那其他各大门派恐怕亦未能幸免,况且这叛徒的功夫委实了得,救走罗天羽,掳走明如月,竟然做得不留半点痕迹,众人自问无一人能够办到。想到此,大家更觉得一阵毛骨悚然,面面相觑,对视无语。 过了一阵,穆少言长叹了口气,说道:“闻庄主,想必那罗天羽早已逃得远了,看来换人之事也无可挽回。不过没想到月儿竟也被劫,还望庄主赶紧派弟子下山打听一下消息为好。” 闻录之忙道:“这个自然。”说着,便吩咐令狐印去安排。 令狐印领命而去,出去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笑嗬嗬地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个正是明如月。 一惊之后又是一喜,众人没想到明如月竟然自己回来了。穆少言更是喜出望外,刚想迎上前去,又一下子停住了,他和聂雨荷等人皆已认出,与明如月一起进来的另外那人,正是众人在高乌镇相识的仇安的那位驼背老仆。 驼背老者依旧一副不紧不慢、旁若无人的样子,明如月却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地抓住穆少言的手,尚未说话,眼圈已经红了。 令狐印在一旁笑道:“庄主,穆公子,我刚刚出庄便碰到了明姑娘和这位前辈,听明姑娘说是这位前辈救了她,详细经过我也未及询问,还是请明姑娘跟大伙儿。”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34 绝顶高手 明如月抬头看了看众人,垂泪说道:“昨晚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睡房里了,竟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屋子里,旁边就站着昨天魔教的那三个怪人之一,也就是后来被聂教主吓跑了的那个。可把我吓坏了,本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了。”说到这里,众人已然听明白,明如月口中据说的那个怪人,必是宇文豹无疑,看来昨夜想必也是他救走了罗天羽。转念一想,大家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这宇文豹纵然厉害,但若想一个人从灵梦双鬼身边救走罗天羽而不使他们有任何察觉,怕是也难以做到。 只听明如月又接着道:“那个怪人见我醒了,就站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这下可以美餐一顿了’。我还以为他想吃了我呢,吓得我差点又昏过去,动又不能动,想叫也叫不出来,就在这时,屋子外面忽然有人咳嗽了一声,后来我才知道,正是这位前辈。”说着,她用手指着那驼背老者介绍道:“就是他救了我。那个怪人听到这位前辈发出的声响,闪身便跳到了屋外,我在房中听到外面打了几下,又听到有人惨叫了一声,接着这位前辈就进来了,问我是什么人,住在哪里。我说我本是住在揽秀山庄的,前辈便将我送了回来。”说完,明如月的眼泪已如断线的珍珠般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穆少言和闻录之等人忙上前与驼背老者见礼。穆少言一躬到地,谢道:“多谢前辈大恩,高乌镇上匆匆一别,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驼背老者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老朽不过是一位仆役耳,哪里有什么尊姓大名,穆公子太客气了。听这位明姑娘说他是穆公子的朋友,而穆公子又是我家主上的朋友,朋友有难,老朽焉有不救之理。再说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驼背老者的话直令众人心头皆是一震。要知道宇文豹可非常人,乃是威德三圣之一,当年魔教教主金合欢的师弟,但在这老者口中却根本算不上什么,那这老者的武功当真是高深莫测了。 穆少言忙道:“救命之恩岂是小事,没想到与仇兄相识一场,竟能有此机缘,真是在下与各位朋友之幸。只是不知那宇文豹怎样了,前辈可否受伤?” 驼背老者又是淡然一笑,说道:“没什么,和他比划了几下,折了他的一只胳膊,哎,人老了,手脚也不太利落了,本想取他性命的,但还是让他给跑了。” 众人一听,不禁更加头大,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驼背老者身上,看他弯腰驼背、老态龙钟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有如此之高的身手。灵梦双鬼也都暗自惊叹,他们可是与威德三圣交过手的。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突然同时出手,一个探掌抓向驼背老者面门,一个抬腿踢向他的腰部。 灵梦双鬼的身法委实太过迅捷,众人连惊呼之声都未及发出,二人的掌、腿几已到了老者的身上。穆少言大惊失色,再想出声制止哪里还来得及。 哪知就在灵梦双鬼的掌、腿齐至的同时,众人眼前忽地同时一花,已然没了那驼背老者的身影,却听背后有人说道:“二位先生好快的身法,只是老朽这点微末功夫,哪里是二位的对手,还请二位不要再戏弄老朽了,嗬嗬。” 大家乍然回头,那老者已是站在了后面,依旧弓着身躯,淡然微笑地看着众人。 灵梦双鬼本来是想试试他的功夫,以他们的鬼影神形竟然一击未果,自讨了个没趣,二人脸色颇有些尴尬。向来笑“哈哈”笑道:“你这老儿还真不简单,却说是什么微末功夫,倒真个有趣,有趣呀。”向来哭也“嗬嗬”地道:“就是,我们不过是想和你玩玩而已,我看你是自谦得太过分了吧。”二人心地爽直,当下便停了手,各自站到了一边。 穆少言忙过来向驼背老者致歉。老者摆摆手,缓缓地道:“不敢当,二位先生不过是玩笑而已,老朽哪敢介怀。既然明姑娘已然无事,那老朽就告辞了。穆公子,各位,再会。”说着,头也不回地径自出门而去。 众人见他步履甚缓,但只走了几步便消失了,凭空竟然留下了几道虚幻的残影。这等身手委实高得匪夷所思,直令众人心头又是一阵惊佩。 大家静默了一会儿,心头皆松了一口气。穆少言见那驼背老者和仇安一样神秘,知道他们绝非寻常人物,自己留也是留不住的,便转过身去安慰明如月。明如月眼泪汪汪的望着他,似是有一肚子苦水想倾诉,但碍于在场众人,只能强自忍住。这时,杜月霞与英儿也走上前来,拉住明如月的手嘘寒问暖一番。总算是虚惊一场,毕竟没受到什么伤害,过了一会儿,明如月也止住了抽泣。 穆少言略作思忖,对闻录之道:“昨天一战,魔教已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短时之内恐怕不会再来贵庄袭扰。现在罗天羽已被救走,想必魔教定然不会再来换人了,在下留在此地亦于事无补,只求能速速查探到魔教总坛的所在,以便救出严师兄,夺回易筋经。还望闻庄主速派弟子前往知会各大门派,通告魔教行迹及四小公子之事为好。” 闻录之点点头,说道:“这个请公子放心,闻某今日一早便已派弟子前往金龙、峨嵋等帮派,将本庄所昨日发生之事知会下去,请各派及早做出应对之策。嗯,对了,闻某还要在庄内彻查罗天羽逃逸一事,看看究竟有没有内鬼。” 穆少言点头称是,说道:“那在下这便告辞了,若有魔教消息,自会赶来与闻庄主商议。” 闻录之、成远等人执意挽留,但穆少言因失了罗天羽,心中甚是怅然,又想到严烈尚在魔教手中,不知生死如何,更是心急如焚,故而去意坚决。闻录之见强留不住,只好送马赠银,与成远、吴中达、令狐印三位副庄主率领山庄众弟子,将穆少言等人一路送到叠云岭山下,洒泪而别。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35 古镇卧龙 出了叠云山,穆少言独自一个人信马前行。众人知他心中烦闷,倒也不上来打扰,均是无精打采地缓缓地跟在后面。灵梦双鬼未能看住罗天羽,心中颇感惭愧,亦少了平日的笑闹之举,一语不发地远远缀在队伍的最后。 聂雨荷纵马紧跑几步,追上了穆少言,柔声劝道:“穆大哥,既然事已至此,我看你也不要过于介怀了,跑了一个罗天羽算不了什么,待日后我们直杀上天星教的老巢去,到时候既要搭救了严师兄,还要夺回易筋经,更要将那个叛徒给揪出来,让他与罗九幽一起了帐,一切就都会好了。” 穆少言勉强笑笑,有些茫然地抬头望着远方说道:“谈何容易呀,至今我们连魔教总坛九阳山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聂雨荷略沉吟了一会儿,忽地微微一笑,说道:“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不知你想不想听呢?” “秘密?”穆少言不解地望着她,有点好奇地问道:“什么秘密?是有关魔教的消息吗?” 聂雨荷笑道:“你就知道魔教,我看你都快入魔了,嗬嗬,告诉你吧,爹爹临行前对我说,距此向西不远有一个古镇,名叫卧龙,镇上呢有他一个旧日的好友,要我抽空前去拜访呢。不过,爹爹和他已经有十几年未见了,不知道那位旧友是否还在世。这样吧,穆大哥,我看我们大家不妨一起去卧龙镇走走,权当是散散心,你看如何?” “卧龙镇。”穆少言心想,“这个古镇的名字倒是有些气魄。”便道:“那聂前辈的旧友姓氏名谁,你总该知道吧。” 聂雨荷道:“他叫阳若天。” “你说是谁?阳若天?!”穆少言凛然一惊。 聂雨荷见他如此惊讶,感到有些纳罕,问道:“是呀,难道你也认识不成?” 穆少言忙道:“我不认识,但是曾听家父说起过此人。据说三四十年前,江湖之上出了四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他们独来独往,亦正亦邪,行止甚为怪异,因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天’字,故而被浑称作‘齐天四杰’。其中有一位我在九羊岛上遇见过,就是‘混世天魔’龙啸天。你说的阳若天也是这‘齐天四杰’之一,人称‘幽冥刀圣’,没想到他竟是聂前辈的旧友。” 聂雨荷听穆少言如此一说,不禁又惊又喜,笑道:“是吗,这爹爹可没有告诉我,没想到此人还有这么大的来头,我还以为不过是他的一个寻常朋友罢了。对了,他既称‘幽冥刀圣’,那刀法定是盖世无双了吧?” 穆少言亦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我也不知,想必是吧。既然聂前辈相托,我们就到这卧龙镇上走一遭便是。” 聂雨荷见穆少言赞同此行,眉头也略舒展了些,心中不由暗暗高兴,忽地想起一事,又问道:“对了,那齐天四杰中的另外两个‘天”又是谁呀?” 穆少言想了想,说道:“另外两人一个是‘南海剑仙’岳华天,另一个是‘归元真人’李崇天。听家父说,这四人武功卓绝,乃是继‘四大公子’之后武林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但平日均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人很难见其真面目。” 聂雨荷拍手笑道:“好呀,我们这便到卧龙镇上查访一下这位‘幽冥刀圣’的下落,若是有缘相见,说不定看在我爹爹的面上,还能传我一些刀法呢。”说着,又是莞尔一笑,遂调转马头,向身后众人说明了此意。 众人一听,异口同声地表示同意,尤其是明如月、杜月霞和英儿,经过昨日一战,加之明如月被劫风波,均是惊吓得紧了,听闻此去可以拜访高人异士,登时欢呼雀跃起来。 于是,大家出了叠云岭,扬鞭策马,一路向西而去。叠云山脉属江南大山,群山连绵不绝,逶迤西向,好不壮丽。穆少言等人沿着山间小路纵马西行,走了约莫三四十里,前路忽然放宽,出现了一条笔直宽阔的官道。 聂雨荷指着官道高声道:“大家看,前面有大路了,估摸再走不远就会有镇店了,或许便是卧龙镇呢。” 果然,众人又行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在官道尽头便见到了一座热闹繁华的大镇。天色已然向晚,镇上灯火辉煌,街上行人如织,看来此镇乃是江南富庶之地。 穆少言与聂雨荷交换了一下眼神,对众人道:“天色已晚,不管这里是不是卧龙镇,我们先寻家客栈投宿吧。”众人齐声道好。 大家沿着镇内大街渐行渐深,英儿眼尖,指着街边拐角处叫道:“小姐,你们看,那里不就是一家客栈么?”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一座高大的馆驿建筑已近在眼前。客栈大门外高挑着一面店幌,上书“卧龙酒家”四个大字。众人心中一乐,心道,“看来此地果然便是卧龙。” 穆少言一行九人,皆骑着高头大马,声势自然不小。卧龙酒家的店伙计见了,早忙不迭地迎出了门外,高声招呼道:“各位客官,敢问可是要住店么?” 穆少言点点头,店伙计一边候着众人下了马,让进店内,一边冲着里面喊道:“九位客官住店,赶快收拾好上房。”说着,又对穆少言等人道:“各位客官快里面请,本店可是这镇上最大最好的一家客栈了,你们到了这儿算是选对了地方。本店招待周到,保证各位满意。唉,我说小良子,快找两个人把各位客官的马牵去后院喂好,记着,要用上等的草料呀。” 店内有人答应了几声,又有几名店伙计跑了出来,替穆少言等人牵过马,口中还高声奉承着,径直牵到后院去了。 穆少言等人一进店门,才发觉这家客店确如那店伙计所说,甚是富丽堂皇,大堂之内陈设豪华,洁净敞亮,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堂中已坐了不少宾客,正自用着晚饭。穆少言先向掌柜的要了五间上房,聂雨荷、英儿、明如月、杜月霞各分住两间,灵梦双鬼一间,自己则与冷青云一间,智和因是僧人,故而让他单独住了一间。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36 二女争风 房间分配已毕,店伙计便引着众人上楼,各自回房稍事休息。穆少言边走边向店伙计打听道:“敢问小二哥,此处可是叫做卧龙镇?” 店伙计满面陪笑地答道:“正是,正是。听客官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请问是来投亲还是访友呀?” 穆少言道:“在下正想打听一个人。” 伙计忙道:“客官请问,只要小的知道,定当如实奉告。” “嗯……”穆少言略作沉吟,问道:“在这卧龙镇之上,可有一位名叫阳若天的老者?” 店伙计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直到将众人引到了各自的房间,这才摇着头说道:“按说小的在这卧龙镇上土生土长的,在这‘卧龙酒家’也做了好几年了,不敢说镇上的人全都认得,但也差不了多少,可是从未听说过有叫这个名字的。敢问客官,此人有何体貌特征呢?” 穆少言一想也是,那阳若天若是在此地隐居,说不得更名换姓了呢,但体貌特征自己又如何晓得,便摇摇头道:“这个在下也不清楚,这次与几位朋友来寻访此人,也是受人之托,之前并未见过。” 伙计轻叹一声,说道:“唉,那小的就确实不知了,还请客官恕罪。” “哪里,哪里,”穆少言笑道:“多谢小二哥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些散碎银子递了过去。店伙计乐得眉开眼笑,连声称谢不迭。 冬夜清冷,此地虽属江南,但因偏西太远,夜晚仍然显得甚是寒凉。一抹早月悬挂于高天之上,缕缕清辉令这古镇之夜显得更加寂寞。 众人用过晚饭,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穆少言便收拾利落,将众人请到了自己和冷青云所住的房中叙话。灵梦双鬼想是夜里睡得冷了,吵嚷着要让店掌柜的加被。明如月久经磨难,身体初愈,自出了揽秀山庄,总是一人独处,常常愣怔地出神。聂雨荷是奉了父命前来寻人,又加之在揽秀山庄一战中受了些轻伤,故而话亦不多。冷青云素经风雨,颇有城府,总是一副泰然模样。智和年轻,又是出家之人,与穆少言等人同行,本是为了苦心、苦远两位大师和易筋经,心中总是惴惴难安,低头默诵佛号,不与众人多话。倒是杜月霞初出江湖,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不已,这几日也与英儿熟络了许多,两个人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小声谈笑。 看到众人大多无精打采的样子,穆少言自己也是心乱如麻,一肚子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枯坐了一会儿,他对大家道:“我们都是初次来到这卧龙镇,不妨分头出去逛逛,一来散散心,二来也可顺便打听一下阳若天的下落,午饭时分再回来碰头,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这样一说,众人自是纷纷表示赞同。其实大家经过连日来的奔波征战,早已是身心俱疲,巴不得能外出游玩一番。灵梦双鬼“哈哈”、“嗬嗬”的连声怪笑,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向来笑大声道:“好,那我们兄弟就到处转转,看看这镇上有没有什么稀罕物事。”向来哭亦大声应和道:“是呀,早知跟了你这么无趣,我们便不答应那臭老道了。自从离开灵梦山之后,我们兄弟几乎一日不得清闲,早就乏顿的紧了,昨夜睡得还好,半夜却又被冻醒了。这个破店,招牌做得挺大,酒菜么也还不错,就是太抠门了,连被子也不给多准备一床。哼,今晚若再不加被,定要拆了它的招牌。”二人说着话,已站起身来,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径自出门去了。 明如月望着穆少言,柔声道:“穆大哥,我要和你一起出去转转,好么?”说完,又瞄了一眼聂雨荷。她已看出穆少言甚是在乎聂雨荷,而对于杜月霞倒是平淡如常。其实三女之间的关系甚为微妙,平常相安无事,可是暗地里皆是暗自较劲呢。 穆少言点头说好,却听杜月霞也在一旁叫道:“好呀,我也要和穆大哥一起出去。” 穆少言无奈地看看聂雨荷,聂雨荷却微微一笑,转头对英儿道:“既然明姑娘和杜姑娘都要和穆大哥一起去,那我们还是别跟着他们凑热闹了,英儿,你和我一起出去逛逛吧。”英儿撅着小嘴,应声答了句“是”。 冷青云“哈哈”一笑,起身对智和道:“看来他们各自都有了伴儿了,智和小师父,老朽也曾是少林弟子,正好我们一路吧。” 智和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小僧愿与冷施主同往。”算起来,冷青云比苦心、苦远还要高出一辈,应是智和的师叔祖了,但他出自少林俗家弟子,又遁世多年,自是无法与智和多论辈份,故而智和只以“施主”称之。 众人出了客店之门,各自分头而去。此时,街上来往的行人已渐渐多了起来。明如月和杜月霞一左一右,随着穆少言漫无目的地闲逛。每逢一个店铺,明如月若是停下来看看,杜月霞便在一旁叫嚷着“没意思”,催促着赶快离去,而若是杜月霞见到什么新鲜玩意,明如月则不屑一顾,站在店外绝不进去。二女暗中争风,让穆少言颇感无奈。他本不善言辞,也不懂得说些甜言蜜语去哄她们开心,惹得二女有时反倒故意刁难他一番,更令穆少言有些哭笑不得,也只能随她们去。 三人一路边走边问,问了许多店家和行人,但均表示不知道有阳若天这么一个人。眼见走了大半天,明如月和杜月霞都感到有点累了,杜月霞高喊着“肚子饿了”,便在一家售卖春饼的小摊前停下了脚步。这一次,明如月倒没有和她拧着干,而是微笑着对穆少言道:“穆大哥,我也觉得有点饿了,不如我们先买些春饼吃吧。” 穆少言这才想起,原来太过惦记寻找阳若天一事,出门之前,竟忘记了让大家用早点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37 小村独户 于是,穆少言微笑着点点头,看到这春饼摊旁还支了一个芦棚,便对她们说道:“你们先到那棚里坐下,我去将春饼买过来。” 二女应言就坐,却故意坐到了两侧,中间给穆少言留下了一个空位。穆少言招呼小贩拿几张春饼。小贩见来了主顾,忙唱了一个诺,将三张春饼放到食盘里,双手端着送到了芦棚里。明如月和杜月霞也不客气,各自拿起来一张便吃,明如月小口轻咬,杜月霞却是狼吞虎咽,哪里有半分杜家大小姐的样子。 穆少言见她们吃得香甜,便转头问那小贩道:“借问一下,小哥可是本地人氏?” 小贩点头笑道:“是呀,客官,小的祖祖辈辈都住在这卧龙镇上,请问客官有什么事吗?” 穆少言道:“在下前来此地访友,但却久寻不遇,不知小哥可否知道此地有没有一户姓阳的?” “敢问是哪个阳?”小贩笑着问道。 穆少言想了想,说道:“太阳之阳。” “这个姓氏倒有些稀罕,不知客官所问之人叫阳什么?” 穆少言忙道:“阳若天。” 小贩马上摇摇头,说道:“阳若天?小的从没听说过,此人多大年岁,有何体貌特征呢?” 穆少言见这小贩虽不知情,倒是很热心,心中略估摸了一下阳若天的年岁,说道:“在下与此人也从未见过,约莫有六十七岁吧,估计应是一人独住于此。” 小贩又微垂着头想了一会儿,忽地抬头道:“小的家住镇北于家村,村里倒是有一户人家,此人是个孤老儿,年岁嘛,和客官你说的差不多,可能还要偏大一些。不过很是奇怪,他从来不与村里人交往,村里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有时见他一人孤苦伶仃地可怜,邻里便常常周济他一些粮米杂物。但是据小的所知,他并不姓阳,而是姓郑,好像叫什么郑全,想必不是客官要找的人吧。” 穆少言起初听了一喜,但听小贩说那人叫郑全,又不免有些失落,遂问道:“那此人独住在此,以何为营生呢?” 小贩道:“这个小的可就不清楚了,小的日出便出来摆摊,日落才歇,平日与那郑老头没打过什么交道。” 明如月和杜月霞已吃完了春饼,便让穆少言付帐。杜月霞一边用手抹了抹嘴,一边说道:“穆大哥,管他姓阳还是姓郑,我们不就知道了,想那阳前辈若是真的在此隐居,说不得早就改换了姓名呢。” 穆少言将春饼钱给了小贩,心道,“杜姑娘说得也有道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便对小贩道:“小哥,你既是于家村人,可否带我们前去那郑老伯家中探望一下,倘若果真是在下寻访之人,必当重谢。” 小贩皱着眉头道:“小的带各位去一趟倒也无妨,只是还要在此照看生意,一时半会儿走不脱。客官若是不嫌麻烦的话,不妨等傍晚再来,小的收了摊子,自会带各位前去。” 穆少言知他照顾生意要紧,正要谢过,杜月霞却“嗤”地一笑,说道:“你这春饼摊子一天能挣几个钱呀,这样吧,我们给你几两银子,你这就把摊子收了,带我们一起去如何?” 想那小贩平日在此摆个春饼小摊,一天挣不了几个铜板,听杜月霞一张口便要给自己几两银子,当下喜形于色,忙道:“各位客官既然这么着急,小的这便带各位走一遭吧。不过,听说那姓郑的老头平日甚是孤僻,从不与村里人来往,更甭说是见陌生人了,这趟去了,多半怕是会让各位吃个闭门羹。”这小贩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了他那春饼摊,却不就走,只回过头笑吟吟地望着穆少言。 穆少言知他何意,忙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笑道:“有劳小哥了。” 小贩接过银子,高兴得眉开眼笑,连声谢道:“客官太客气了,太客气了,那小的就多谢了。”立时把银子纳入怀中,又忙不迭地挑起担子,引着穆少言、明如月、杜月霞向镇北于家村走去。 出了卧龙镇不远,便是一个小山村。虽已时进初冬,但这村子因处于山谷腹地之中,气候温和,草木葱茏,间有翠鸟啼鸣,直是一处乡野妙境。 小贩指着那村子对穆少言三人道:“前面就是于家村了,那姓郑的老头就住在村北,小的这就带各位过去。”他因得了穆少言的一锭大银,显得甚是殷勤。 于家村很小,全村也就十几户人家,众人进村后走不多远,便来到了村北的一户人家。穆少言抬眼看去,只见院门紧闭,周围一片寂静。好在小院的四围均是半人来高的土墙,隔着墙头即可望见院中景象。院内只有两间由茅草竹木搭建而成的小屋,收拾得还算整洁。 小贩对穆少言道:“这里便是郑老头的家,看样子好像没人在家。小的这就回去了,多谢公子的赏银,请各位自便吧。”穆少言忙又谢过他,这小贩便挑着担子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杜月霞不待穆少言发话,径直上前扣门,高声叫道:“有人在家吗?” 穆少言忙挥手禁止,轻声道:“杜姑娘,莫要唐突。”杜月霞撇了撇嘴,扭头闪到了一边。穆少言上前轻轻敲了敲院门,朗声问道:“请问郑老伯在家吗?” 等了一会儿,院内静默依旧。杜月霞有些不悦,说道:“穆大哥,这姓郑的未必便是我们要找的人,看来确实不在家,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如月在一旁亦道:“是呀,穆大哥,这院子这么小,即便是这郑老伯睡着了,也应该听得到你的叫门之声,这么久都没人出来,看来确实不在家。” 穆少言复又敲门叫了一遍,依然毫无动静,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客栈去吧,晚些时候再过来拜访。”说着,便与明如月、杜月霞转身要走。 正在这时,院内茅屋的门忽然“吱哑”一声开了。三人赶忙回头隔着院墙望去,只见茅屋内颤颤微微地走出来一位老者,头发灰白,蓬乱不堪,手里拄着一支木杖,佝偻着身子,圾着一双布鞋,踢踢踏踏地走向了小院的大门。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38 幽冥刀圣 穆少言看到这老者模样,心头顿时一凉,这与他想像中的“幽冥刀圣”的形象相去甚远,再想到当日在九羊岛外巧遇龙啸天时,那是何等的气势,而眼前这个老者又怎会是与之齐名的“齐天四杰”呢?但是,他随即转念又想道,“人不可貌相,说不得这老者便是归隐于此的一代宗师,故意以此面目示人,借以躲避仇家或遁离俗世亦未可知。” 这时,老者已打开了院门,探着身子出来张望,上下打量着穆少言、明如月和杜月霞。三人这才看清,这老者的左眼中竟是一片混浊,遮蔽着好大一片云翳。明如月和杜月霞更显得失望,见到如此邋遢的老者一个劲儿地盯着她们看,不禁纷纷扭过头去。 穆少言忙上前躬身施礼道:“老人家,请问你可是郑全郑老伯?” 老者听到穆少言问话,这才收回了混浊的目光,嘶哑着声音答道:“老朽正是,请恕老眼昏花,好像以前没有见过公子吧,不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事呢?” 穆少言微笑道:“在下受人之托,到这卧龙镇上寻访一位旧友,不知老人家是否认识一位名叫阳若天的前辈?” 郑全淡淡地道:“不认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他说话的同时,身子忽地一颤。这一颤极为轻微,几乎令人无法察觉,却没有躲过穆少言的眼睛。 穆少言心念一闪,忙又施礼道:“打扰了,多谢老人家,那在下告辞了。” 郑全轻轻点点头,转身便关上了大门,踢踢踏踏地走回茅屋。 穆少言突然飞身而起,一跃便跳过了院墙,径直来到郑全背后,探手便向其肩上抓去。他这一跃一抓迅捷之极,明如月和杜月霞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穆少言的手几乎已经扣在了郑全的肩上。但是,郑全的脚步看似缓慢无力,却只是向左轻轻踏出一步,便闪开了穆少言的这一抓,依旧仿若不觉地走向房中。穆少言一抓落空,随即闪身来到了郑全前面。 郑全惊愣了一下,问道:“公子你怎的又回来了?咦,你是怎么进来的?” 穆少言朗声笑道:“前辈身法如电,晚辈佩服。”说着,又深施一礼道:“在下穆少言,见过阳前辈。” 郑全懵懵懂懂地揉了揉了双眼,对穆少言道:“什么阳前辈呀,老朽跟你说过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为何还要纠缠不休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说着,也不搭理穆少言,径自再向房中走去。 穆少言刚才那一抓之中,虽不敢使出全力,但绝非常人便能躲得过,暗道,“这郑全即便不是阳若天,也必是一位前辈高人。”于是朗声道:“前辈,得罪了。”话音未落,又探掌切向郑全的后腰,这一下他已将混元金刚掌的掌法化入其中,端的是快捷无伦。 郑全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与穆少言距离又近,本是避无可避,但他忽地向前一扑,踉跄着跌出两步,看似直要一跤跌倒却又勉强站住的样子,却恰好避开了穆少言这一掌。穆少言不容他脚下站稳,随即又跟进一掌,此时已使出了五成真力,掌风起处,隐有风雷之声。郑全身前便是房门,身后则是凌厉的掌风,若再不还手,必将毙于穆少言掌下,连院外观望的明如月和杜月霞也都不禁惊呼出声。没想到郑全竟然一动不动,亦不回头,直等着穆少言的掌力及身。穆少言一惊之下,急忙收力,亏他深悟五行拳法要义,劲力收放自如,右掌瞬间触及郑全之身时,已是浑不着力,仿如为其掸灰拍土一般化为了无形。 郑全忽地“哈哈”一笑,笑声极为苍劲,已不似先前那般嘶哑无力。他随即转过身来,又上下打量了穆少言一番,笑道:“公子好本事,不错,老朽正是阳若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穆少言见他终于承认自己便是阳若天,喜不自胜,忙道:“在下姓穆名少言,武功本自家承,家父上云下舒,刚才多多冒犯前辈,还乞恕罪。此番前来寻访前辈,本是在下的一位朋友受了父命所托而至,不期竟在此巧遇到前辈,幸甚,幸甚。” 阳若天此时已长身而立,早不再是佝偻之态,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渊亭岳峙的宗师气度,连院外的明如月和杜月霞也感觉到了其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他一听穆少言报出“穆云舒”的名字,双目登时神采大现,左眼中的那片云翳竟也隐去不见,随即朗声笑道:“原来是穆家传人,果然非同小可。不过,刚才穆公子所用的掌法之中,似不全是穆家的混元金刚掌力吧。” 穆少言暗生赞佩,说道:“前辈慧眼,在下有幸曾与灵梦山五行观的五位道尊学了一点道家功夫的皮毛,让前辈见笑了。” 阳若天听了此话,脸上的神采更盛,惊声道:“没想到穆公子竟还有此奇遇,真是可喜可贺。穆公子刚才所言代友受命前来,不知那位朋友是谁,其父又是谁,何必非要寻到老朽不可呢?” 这时,明如月和杜月霞也推门走进了院子。阳若天却对他们视若无睹,只盯着穆少言。穆少言忙道:“在下的这位朋友姓聂,其父乃是天轫教教主聂震寰,不知阳前辈可曾识得?” 阳若天浑身陡然一震,继而又“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这个老冤家。穆公子,你这位姓聂的朋友想必是一位二八佳人吧?” 穆少言亦笑道:“正是,她是聂前辈的女儿。前辈若是方便,就请与在下一同前往镇上的卧龙酒家,那里还有在下的几位朋友。他们若是知道在下寻访到了前辈,想必都是高兴的紧呢。” 阳若天沉吟片刻,说道:“也罢,既被公子识破了行迹,老朽也就不在藏掖了,这便随同公子前去,也好看看这位旧友之女。十多年前,老朽在清凉山见到她时,才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甚是聪颖伶俐,此时怕是早已出落成大姑娘了,哈哈哈。”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39 酒过三巡 于是,阳若天随着穆少言三人一起出了自家小院,也不锁门,只依旧拿着那支木杖,一路谈笑风生,比之刚才的老态龙钟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穆少言心中也好不兴奋,没想到一来此地便寻到了阳若天,暗道,“这下雨荷定会高兴了!”明如月和杜月霞见阳若天只顾得与穆少言说话,对她们却置之不理,仿佛二人不存在一样,不禁大感无趣,远远地辍在后面。但二人之间也没什么话可说,一路上都撅着小嘴,别别扭扭地跟着回到了卧龙酒家。 回到客店之时,早过了午饭时分。四人一进大堂,杜月霞也不理会他人,径直走到一个小桌旁坐下,大声招呼店伙计赶快上饭。她的声音甚是清脆,英儿从楼上听到,忙走出来到楼梯处观望,一眼便看到了穆少言,兴高采烈地叫道:“穆公子,你们可回来了,我家小姐早就等急了呢。”又转过身去对着房中喊道:“小姐,穆公子他们回来了,大家一起下楼用饭吧。”聂雨荷第一个抢身出来,随后,冷青云、智和也出了房门,只是不见灵梦双鬼的身影。 穆少言忙向聂雨荷招呼道:“雨荷,你快下来,你看我带谁回来了,这位便是你要找的阳若天阳前辈。” 聂雨荷愣了一下,本来大家是分头出去打听消息,自己和冷青云、智和相继返回,均是一无所获,没想到穆少言却将阳若天带回了客栈,当下真是又惊又喜,赶忙快步跑下楼来。阳若天也笑嗬嗬地迎了上去。聂雨荷对他深施一礼,正色道:“小女聂雨荷,见过阳前辈。” 阳若天“哈哈”一笑,朗声道:“聂姑娘果然出落得貌若天仙,看来这老聂当真是有福之人,让老朽羡慕不已呀,哈哈哈。” “家父临走前再三叮嘱小女要将前辈寻到,不想这么快就见到了。”聂雨荷被他称许得脸儿微微一红。 英儿在旁插话道:“你就是‘幽冥刀圣’阳前辈么,怎的不见你的刀呀?” 聂雨荷忙斥道:“英儿,不得无礼,还不拜见前辈。”说完,又对阳若天道:“阳前辈,她是小女的贴身丫头,不懂礼数,请你万勿见怪。” 阳若天摆摆手,笑道:“什么‘幽冥刀圣’,哎,惭愧,不过是年轻时旁人给起的一个浑号罢了。这小妮子伶俐可爱,老朽怎会见怪呢。” 穆少言见阳若天性格豪爽,举止得体,不似传闻中那般行止怪异,暗道,“想必是阳前辈长久隐居,行为举止已改变了不少吧。” 冷青云与智和亦上前见过阳若天,穆少言忙招呼店伙计赶紧准备酒菜,又让杜月霞也换了大桌,大家一同坐下闲叙。 因不见灵梦双鬼的身影,穆少言便问起二人的去向,聂雨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穆少言心知二人贪玩,或许一时在外玩得尽兴,忘记了回店的时辰,倒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众人略作客套,几名店伙计已走马灯似地端上来各色冷热菜肴,又烫了几壶好酒。穆少言端起一杯酒,起身对阳若天道:“阳前辈,在下久慕前辈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不想今日在于家村有幸相见,实在恨晚,权借这杯水酒,以表倾慕之意。” 阳若天站起身来,笑道:“公子太过客气了,老朽素不善饮,自隐居于家村以来,已有三十多年滴酒未沾了。不过,今日见到了公子和你的这些朋友,又见到了旧友之女,老朽心中也是万分高兴,便将这杯酒敬还给穆公子及在座诸位,大家同饮如何?” 冷青云、明如月、杜月霞、英儿听阳若天如此一说,也都各自起身,谢过他的好意。智和是少林弟子,酒乃僧家大戒,便只端了一杯茶。只有聂雨荷微微一怔,坐在那里有些出神,竟一动未动。 穆少言忙提醒她道:“雨荷,阳前辈向我们敬酒呢。” 聂雨荷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忙端起酒杯,略显尴尬地一笑,说道:“多谢阳前辈。” 穆少言不知她因何出神,还道是见到阳若天心中兴奋,或许又想起了聂震寰,思父心切,当下并不以为意。 众人举杯同饮,饮罢落坐,穆少言复又要为阳若天斟酒,阳若天忙抬手挡住,说道:“老朽实在不能多饮了,公子请不要客气,自便吧。” 因是初次见面,阳若天又是久负盛名的武林前辈,穆少言也不善劝酒,便放下了酒壶。他平日并不善饮酒,见阳若天不喝,自己也就作罢了,只得殷勤让菜。大家闷头吃饭,满桌上只有冷青云,酒到杯干,自箸自吃,显得甚是惬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聂雨荷忽地站起来,对阳若天施了一礼,说道:“阳前辈,请你慢用,小女这几天奔波赶路,略感劳乏,先行告退了,还望前辈勿怪。” 阳若天微笑着点点头,示意无碍。聂雨荷又对穆少言道:“穆大哥,你能和我上楼一趟么,我有几句话对你说。”说着,便转身向楼上走去。 穆少言不解其意,看了看阳若天,阳若天却“哈哈”笑道:“公子请自便。” 穆少言忙跟着聂雨荷上了楼。杜月霞撇着小嘴,直盯着二人上楼而去,歪头小声地对明如月道:“一口一个‘穆大哥’,叫得蛮亲热的嘛,穆大哥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哼!”明如月心中窃笑道,“你还不是一样。”却并不答话,但她的眼神却和杜月霞一样,看着穆少言和聂雨荷的身影消失在楼上房间中,方才低头继续用饭。 穆少言一进房门,便柔声地对聂雨荷道:“雨荷,你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呀,我们一来卧龙镇便找到了阳前辈,应该高兴才是,你真的很累么?” 聂雨荷蛾眉微蹙,又走到房门旁,透过门缝向外看了看,确信外面无人后,这才转过身来,表情沉肃地说道:“穆大哥,你们是在哪里找到这位阳前辈的?”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40 疑神疑鬼 穆少言一怔,忙道:“是一个售卖春饼的小贩引路,在镇北的于家村找到的。当时阳前辈自称郑全,绝不承认自己便是阳若天,后来我以武功试之,他才被迫承认的。对了,他还曾说在你小的时候,曾在清凉山见过你呢,那时你不过四五岁,当然不会记得了。难道你觉得他不是你要找的阳若天么?” 聂雨荷缓缓地摇摇头,说道:“我也说不好,我对他确实没有什么印象,但有一点却很清楚,我听爹爹说起过,阳若天乃是嗜酒如命之人,一向喜欢豪饮,假如一日不饮上二斤的话,便会坐如针毡,手足无措,为何刚才他竟说自己素不善饮,还说已有三十多年滴酒未沾,委实奇怪得紧呢。” 穆少言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呀,阳前辈在于家村隐居了这么多年,想必早就改了年轻时的习惯,又不便说以前喜好饮酒一事,故而谦让罢了。” 聂雨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或许如此吧,但我总觉得其中似乎有点不对劲儿,你们怎会如此顺利便找到了他呢?” 穆少言轻抚着聂雨荷的双肩,柔声道:“连日来我们与魔教中人争战不已,你可能是太过多心了,都快有点疑神疑鬼了吧。这样吧,你先在房中歇会儿,我下楼再陪着阳前辈说说话,初次相识,他又是武林前辈,倘若我们都不在的话,怕是多有失礼了。” “但愿是我多虑吧。”聂雨荷又叹了口气,自语道。 二人又静默了一会儿,聂雨荷忽地调皮一笑,轻声道:“对了,那阳若天本是我爹爹的朋友,我都不急着去陪他,你倒是着哪门子急呀?” 穆少言被她问得脸上一窘,嗫嚅道:“这个,这个……阳前辈是世外高人,既然遇到了,当然要多多礼让才是呀。” 聂雨荷“扑哧”一笑,忽的翘起脚来,她比穆少言约莫矮了半头,这一翘脚正好与他站平了。穆少言尚未明白她是何意,聂雨荷的樱唇早在穆少言脸颊之上轻轻地印上了一吻,随即柔声笑道:“好了,别这个那个的了,你快去吧。” 这一吻当真令穆少言情不自禁,神魂激荡,以至回到大堂时,看着众人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阳若天关切地问道:“聂姑娘没事吧?” 穆少言这才一愣怔,忙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稍事休息即可。” 阳若天起身告辞,穆少言与冷青云极力请他到房中再叙,三人正在客套之时,客栈门外传来一阵“哈哈”、“嗬嗬”地怪笑之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穆少言会心地一笑,对阳若天道:“是在下的两位前辈回来了。” 灵梦双鬼一进大堂,便看到众人正在用酒饭。向来笑大声道:“哎呀,你们都吃上了,怎的也不等等我们。”向来哭跟着道:“对呀,我们出去寻访那阳若天,好不辛苦,你们也太没道理,只顾自己在这里大吃大喝。” 穆少言忙道:“二位前辈勿急,大家久等你们没有回来,故而先行用饭了。在下这就让店家重备碗筷,再为二位多点上几个好菜。”说着,便招呼店伙计再拿上两套新的碗筷来,又为灵梦双鬼点了几个菜。二人这才嘟嘟囔囔着坐下,还是一脸不大乐意的样子。明如月等人早已熟知他们的脾气,暗自偷笑不已。 刚刚坐定,向来笑便对穆少言道:“公子,我们这次出去可是大有所获,你猜我们找到了谁?” 穆少言一愣,还未待他答话,向来哭便接着道:“我们沿着镇上的大街一路打听,起初问起那阳若天,谁也不识得,不过后来我们兄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向镇里人打听‘幽冥刀圣’,嘿!你猜怎么着,竟然有人说知道。”说着,这兄弟二人面露狡黠的微笑,却不再往下说了,似是故意卖个关子,只等穆少言来问。 穆少言看了阳若天一眼,微笑着问道:“不知二位前辈可曾打听到‘幽冥刀圣’的下落吗?” 灵梦双鬼摇头晃脑地慨叹了一阵,向来笑颇为神秘地道:“哈哈,当然打听到了,有个汉子说他认识什么‘刀圣’,却不愿引我们兄弟去找。” 向来哭好像生怕哥哥抢了风头,紧接着说道:“是呀,他不愿意可不成,我们当下便急了,抓着他的脖子说,若是再不带我们前去,便将他撕碎了喂狗!嗬嗬,那人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赶忙答应带我们过去。” 向来笑瞪了他一眼,说道:“还是我来说。是这么回事,这个人带着我们走出去好远,一直到了镇外,有一个叫什么五里亭的地方,对,就是五里亭。”说到这,兄弟二人又相互对视了一眼,向来哭抢话道:“公子,你猜怎么着,哪里是什么狗屁‘刀圣’,原来竟是一个打铁卖刀的铁匠,真真气煞我们兄弟了,嗬嗬。” 灵梦双鬼说到这里,在座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穆少言也莞尔一笑,随即一指阳若天对二人道:“二位前辈,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这位便是‘幽冥刀圣’阳若天阳前辈。”说完,又向阳若天引见道:“阳前辈,这二位是在下在灵梦山结识的忘年之交,向来笑、向来哭二位前辈,他们可是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叫作‘灵梦双鬼’。” 灵梦双鬼骤然一惊,二人起初进来时,对坐在一旁的阳若天并未怎么在意,万没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幽冥刀圣”。 见二人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阳若天忙站起身来,笑道:“来时路上便听穆公子提及二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老朽久仰了。” 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几声,向来笑道:“你便是传说中的‘幽冥刀圣’么,不过看起来也很一般嘛,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呀,哈哈。”向来哭道:“我们彼此素昧平生,谈不上久仰不久仰,嗬嗬。” 穆少言见他们出语无状,忙对阳若天道:“阳前辈,这二位前辈平日惯喜笑闹,唐突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阳若天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二位先生童心未泯,奇趣诙谐,说得到是恰如其分。老朽端似腐木,早已老不堪用了,哈哈。”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41 龙斩无光 不管是“幽冥刀圣”,还是打铁卖刀的“狗屁刀圣”,灵梦双鬼其实皆未放在心上,二人闲逛了大半天,早就饿得紧了,随着阳若天之话“哈哈”、“嗬嗬”地又怪笑了几声,便全神贯注于饭桌上的酒菜了。因灵梦双鬼刚刚返回,阳若天一时倒不便就走,便与穆少言、冷青云又坐下闲聊了起来。 这时,明如月、杜月霞、英儿也纷纷起身告辞先行回房去了,桌前只剩下五个男人。 向来笑忽地抬头问道:“哎,我说阳先生,你既称‘幽冥刀圣’,想必在刀法上的造诣定然不凡吧。我们兄弟听说江湖上有什么三刀五剑,端的是名头响亮,不知阳先生手上可否有什么宝刀,拿出来让我们兄弟见识见识,如何?” 向来哭亦也跟着抬头道:“我们兄弟还当真没有见识过什么宝刀宝剑呢,阳先生若有宝刀,不妨就拿出来吧,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嗬嗬。” 灵梦双鬼这一问,恰好道出了穆少言心中所想又不便多问之言。冷青云面对这位“幽冥刀圣”,自也是好奇得很,二人皆微笑不语,望着阳若天。 阳若天爽朗地一笑,说道:“老朽年轻时习练了一些皮毛功夫,怎能入得各位的法眼,至于三刀五剑么,老朽倒也听说过一二,只知这刀中以‘鬼斧’为尊,剑中以‘神工’称王,可惜老朽从来无缘得见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着,又对穆少言道:“对了,公子,听说‘鬼斧神工’皆出自穆家,是也不是?” 穆少言听他反问自己,苦笑了一下,无奈地道:“不瞒前辈,神工剑早已落入天星教教主罗九幽之手,鬼斧刀本由家父珍藏,但前些时日,另一魔教天泽教大举进犯家父避世之所,意欲抢夺此刀。不过,据在下所知,他们并未得逞,可是鬼斧刀下落也就此不明了。在下多方查询,终是无果。”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阳若天摇头叹道:“原来如此,真是可惜!公子毋庸心急,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那鬼斧刀既然是上天灵物,决不会无端消失的,相信早晚还会回到公子手中。”穆少言点点头,一时无语。 灵梦双鬼狼吞虎咽地大吃了一顿,一边抹着嘴,一边连声叫嚷着“好吃,好吃”。吃得差不多了,向来笑又对阳若天道:“阳刀圣,我们刚才问你是否有什么宝刀,你却转而问起穆公子鬼斧刀的下落来,看你说话很是爽快,为何偏偏对我们兄弟的问题避而不答呢?嗯,我猜你定是有什么家藏宝刀,怕外人惦记,不肯示人罢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向来哭挑了挑大指,说道:“哥哥说的在理!阳先生你怎的如此小家子气,我们又不会抢夺你的宝贝,拿出来看看又有何妨。” 见他二人缠闹不休,穆少言正要出言阻止,阳若天却笑道:“也罢,既然二位先生有此雅兴,老朽便将随身带的这把刀拿给各位看看,不过此刀算不得什么宝贝,只是老朽的随身兵器而已。”说着,便将身边那支木杖拿了起来。 穆少言、冷青云和灵梦双鬼一眼看去,见这木杖长约四尺,表面极为普通,只是不似一般木杖那样浑圆,而是扁平状的。阳若天二指轻轻在木杖顶端处一扣,随着“嗒”地一声轻响,木杖竟从中间分为了两片,露出一把像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利器来。 众人心中均是一动,暗道,“原来这木杖中还暗含着机关,竟能将利刃藏于其中。” 阳若天伸出二指拈起那把刀,微笑着放在桌上,对众人道:“不过一件贴身兵器,让各位见笑了。” 细看此刀,通身细长,刀柄与刀身连为了一体,上下竟是一般粗细,若非刀尖处略向上翘起而微微显现出刀形,看上去倒是与长剑相差无已。一般刀剑,无非是镔铁或精钢打造,在日光或灯光照射之下,皆会有反光,但此刀虽光滑如锦,却通体无光,连客店大堂内的辉煌灯火都映射不出。众人看了半晌,终不知它究竟为何种材料打造而成。 穆少言看着看着,心念忽地一动,脱口而出道:“在下曾听家父说起过,三刀五剑之中的龙斩刀,乃是由雪域玄铁打造而成,不露锋芒却能杀人于无形,刀体通身狭长,似刀又如剑,不知前辈这把刀可是……” 他话未说完,阳若天便“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佩服,佩服,穆公子家学渊博,眼力甚佳。不错,老朽这把刀正是龙斩刀,虽也属三刀五剑之一,但比起你穆家的鬼斧刀来,还是差得远呢,哈哈哈。” 灵梦双鬼和冷青云一听阳若天手中的这把刀真的竟是“三刀”之中排名第二位的龙斩刀,惊得同时站起身来。冷青云拈须微笑道:“阳先生竟然藏有龙斩刀,真不愧为‘幽冥刀圣’呀,老朽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向来笑“哈哈”笑道:“果然是好刀,看似平平无奇,隐隐却有一股杀气溢出,而且这刀的形状也委实奇趣得紧。” 向来哭亦道:“我虽没见过鬼斧刀是什么模样,但看此刀委实已是极品了。不过听阳先生说,此刀比起鬼斧刀来尚还差得远,不知那鬼斧刀又要厉害到什么程度了。穆公子,日后若是找回了鬼斧刀,可一定要让我们兄弟先睹为快啊。” 穆少言又苦笑了一下,未作作答,忙对阳若天道:“阳前辈,此刀非凡,恐惹物议,还请前辈将它收起来吧。” 阳若天便从桌上拿起龙斩刀,正欲装回木杖之内,向来笑却又诡异地一笑,说道:“对了,穆公子,前几天你不是从那罗天雷手上夺来一把什么绝离剑吗,听说此剑也是三刀五剑之一,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把绝离剑也拿出来,和这把龙斩刀来个刀剑互斫,看看哪个更厉害些,怎样?”向来哭击掌笑道:“着呀,三刀五剑,究竟是刀更厉害,还是剑更厉害呢?穆公子,快些把绝离剑拿出来,与这龙斩刀互斫一下试试,嗬嗬。”这二人起初极力纠缠阳若天亮刀,待龙斩刀现身,又催着穆少言将绝离剑拿来与之比试一番,颇为无理取闹,令众人哭笑不得。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42 星夜探查 穆少言唯恐惹恼阳若天,忙摆手道:“龙斩刀与绝离剑均非寻常刀剑,岂能相互砍斫,若是损伤了其中一个,岂不是大为不妙,二位前辈切莫要说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阳若天倒是甚为惊奇,问道:“绝离!没想到公子手中竟有此剑,互砍倒是不必,不过老朽确也想开开眼界,不知公子可否赐与一观。” 穆少言的绝离剑本是从罗天雷手中夺来,因此剑牵扯到自己与魔教的是非恩怨,关系重大,本不想轻易示人,却被灵梦双鬼一语道破,无奈之下只得将剑解下,双手递与阳若天,笑道:“此剑乃是在下从魔教手中夺来,本非在下所有,岂敢与前辈宝刀争锋。” “公子客气。”阳若天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接过宝剑,右手则一按剑柄,“唰”地一声将绝离剑抽了出来,客栈大堂之内立时闪过一道电芒。 此剑长约三尺,剑身若一泓秋水,寒光四射,比起那毫无光华的龙斩刀来,显得甚为光彩夺目。 阳若天轻抚剑身,朗声道:“好剑,好剑!”随即又还剑入鞘,递还给了穆少言。 穆少言双手接过,说道:“让前辈见笑了。” 冷青云曾见过罗天雷使用此剑,知其威力非凡,心中亦是暗赞不已。灵梦双鬼却还在一旁小声地嘟囔,向来笑道:“看也看了,也不将这两件宝贝拿来比比,哼,都是这么小家子气。”向来哭道:“就是,龙斩刀、绝离剑又有什么了不起,刀剑再快,谅也不及我们兄弟的身法快。”穆少言、冷青云和阳若天相视一笑,遂也不再理会他们。见时辰不早,阳若天再度起身告辞。 穆少言忙道:“在下初见阳前辈,便有一见如故之感,若是前辈不弃,不妨今晚宿于这客栈之中如何?” 阳若天“哈哈”一笑,淡然道:“老朽在茅屋中住得久了,实在不习惯这富丽堂皇之所,多谢穆公子与诸位的盛情款待,还是先行告退了。穆公子若是明日不走的话,尽可再来老朽家中畅谈无妨。”说着,又向灵梦双鬼和冷青云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穆少言与冷青云将他送出客店大门之外,灵梦双鬼却不出来相送,坐在原处又招呼店伙计沏了一壶好茶上来,自斟自饮,显得分外惬意。 穆少言与冷青云回到卧房时,却见英儿正在房中捻着衣角,一副甚是焦急的样子。穆少言忙问道:“英儿,有什么事吗?” 英儿调皮地一笑,做了个鬼脸,说道:“穆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穆少言知道聂雨荷心中有事,或许还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便向冷青云点点头,随即与英儿一起来到了聂雨荷的房间。 一进门,英儿便知趣地躲了出去。聂雨荷关上房门,神色甚是紧张。穆少言笑道:“雨荷,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呀,还是因为阳前辈么?” 聂雨荷点点头,低声对穆少言道:“我想今晚去夜探一下那位阳前辈的家,你认得路,陪我一起去好么?” 穆少言一怔,惊道:“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夜探阳前辈,若是被他察觉,那算怎么一回事呢?” 聂雨荷面隐愁云,淡淡地道:“我总觉得这个阳若天有些古怪,不似爹爹说的那样,若不亲自去查探一番,心里总是不踏实。” 穆少言无奈地摇摇头,轻叹道:“那好吧,不过阳前辈的武功甚高,若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聂雨荷见他答应了,心中一喜,忙道:“不碍,以你我的轻功,多加小心,定然不会被他发现的,放心吧。” 穆少言笑道:“那好,今晚我便陪你去一趟,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此话一出口,聂雨荷的心头立时“咚”的一跳,眼圈竟一下子红了,忙扭过头去。 穆少言见她如此情状,忙问道:“雨荷,你这是怎的了?” 聂雨荷转过头来,双眸已是泪光莹莹,脸上却露出甜蜜的笑容,宛若梨花带雨,分外动人。她望着穆少言小声道:“我很好,谢谢你,言哥。” 穆少言听她将“穆大哥”换称为了“言哥”,心内一热,一时之间,千言万语涌向心头,却又是无声胜有声。 是夜子时,阴云密布,星月无光。卧龙古镇上一片沉静,街上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绕着空旷的巷陌间回响,更衬出冬夜的寂寥。 穆少言与冷青云说了声“出去一会儿”,便来到聂雨荷房中,见她早已收拾停当,换了一身紧身的黑色夜行衣。二人怕惊动店内其他住客,便从聂雨荷房间的窗户翻身而出,又急速地跃上了客栈房顶,飞身跳到了大街之上。转瞬间,二人已离开客栈一箭之遥了。 沿着白天小贩所引之路,穆少言带着聂雨荷快速前行。此时路上只有他们二人,故而尽情施展绝顶轻功,不消半盏茶的工夫,便已出了卧龙镇,直奔镇北的于家村而去。 来到村口,二人再折而向北,直到距离阳若天家约莫有七八丈远时,穆少言脚步一顿,轻轻一拽聂雨荷的衣袖,聂雨荷也跟着停住,并随着穆少言伏低了身子,悄声问道:“言哥,到了么?” 穆少言将二指放于唇上,示意禁声,随即默运玄功,以玄语天音对聂雨荷道:“不要出声,有杀气!” 聂雨荷一惊,抬头细观前方,却并未察觉有何异样。穆少言见距他们身边约丈余远处,矗立着一棵参天大树,便伸手一指树顶。聂雨荷会意,二人同时飞身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大树之上。树上刚有一个好大的分叉,恰容二人立足。即便如此,二人还是不得不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穆少言无法,只得轻舒右臂,将聂雨荷半搂于怀中。聂雨荷则紧靠着穆少言的胸膛,在这寂静的夜里,耳畔响着穆少言心房内“咚咚”地跳动之声,脸儿不禁一红,但心中却是欢喜的紧。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43 神刀寻仇 二人刚刚站稳,便见阳若天家中对面的小路之上,动若脱兔般地闪过四条黑色人影。这四人转眼便来到了大门口,其中两人左右一分,飞掠过院墙,直飘落到了阳若天的房顶之上,另外两人则站在门外。 聂雨荷看到此景,心中暗道,“言哥的耳力好生聪敏,我却没有察觉到他们,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呢?”她抬头看看穆少言,见他亦是一脸迷惑。从这四人的身法上看,均是一流好手。二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分声响。 四人站定位置之后,门外一人忽地高声喝道:“姓阳的,害我们找了你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把你堵在家里了,三十年前的旧帐,今晚就一起算算吧。”他的声音甚是宏亮,穿透了茫茫夜空,引得于家村中响起阵阵犬吠之声。 穆少言与聂雨荷对视了一眼,心中均道,“原来这些人是阳若天的旧时仇家,不知因何缘故要找了他三十年,好深的仇恨。” 见阳若天的茅屋门窗紧闭,无声无息。那发话之人又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姓阳的,你将我神刀门的镇门之宝窃去,把玩了三十多年,怎的,还不想还回来么?识相的,快将宝刀交出来,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穆少言心中一震,听来人之言,竟似阳若天在三十年前偷了他们神刀门的宝刀,不消说,定是那把龙斩刀了。 连喊了两遍,房内仍然不见任何动静,发话那人忽地一声怒喝,“动手!”屋顶上的两名黑衣人“唰”地各自抽出一把单刀,向下奋力一击,登时将这本已破旧的茅屋捅穿了两个大洞。他们随即从大洞中跳了进去,与此同时,门外的另外两名黑衣人也是各亮兵刃,抬脚将大门踹开,飞身跳到了院内。 屋内突然传出两声闷喝,刚刚跳进去的那两名黑衣人又从洞中蹿了出来,其中一个高声叫道:“三哥,这老小子功夫了得,老六挨了他一刀。大家一起上呀!” 另外一个便是叫做“老六”的,已然翻身落到了院内,左手捂着右肩,显是已经中招。刚才在门外发话那人便是“三哥”,他又大吼一声,叫道:“上!将这老小子剁碎了喂狗。”四人复又挥刀劈向茅屋的木门。木门哪里禁得起他们这般砍斫,顿时被劈为碎片。 就在此时,一道劲风从房中疾射而出,凭空划过一条刀线,横斩向四人。四人急忙挥刀抵挡,刚刚中了一刀的老六“哎呀”大叫一声,身子向后急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另外三人亦是向四外飞身蹿出,但他们的刀法亦是凌厉异常,虽被逼得退开,也将刚才那道凌厉刀线给削断了。 屋内传出一声苍冷的长笑,阳若天已闪身到了门口。四名黑衣人迅疾地站定身形,将他围在了当中。那叫“三哥”的冷冷一笑,狞声道:“姓阳的,你终于肯出来了么?” 阳若天紧盯着他道:“燕老三,你们神刀门怎的竟做些偷鸡摸狗之事,深更半夜搅扰得四邻不安,若是够胆,何不白天来,哼!” 燕老三狂笑道:“姓阳的,你偷了本门之宝,竟敢妄称我们偷鸡摸狗,真是笑话。既然出来了,我劝你还是放明白点,快将龙斩刀交出来,念你老迈昏庸,或许我们哥几个倒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哈哈哈。” 阳若天一抬手,亮出了那把龙斩刀,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能奈我何?废话少说,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老夫三十年未开杀戒了,正好用你们几个的血来喂喂这把宝刀。” 燕老三不再答言,猛的一挥手,四人同时飞身扑上,刀风从四面卷向阳若天。阳若天一振手中的龙斩刀,呛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嗡鸣,电光石火之间,已各向四人劈出一刀。刀风宛若蛟龙出水,破空穿云,逼得四人再度向四外一散。这把龙斩刀通体无光,在寂静漆黑的夜里更是只见刀影,不见刀身。随着阳若天的迅捷无伦的身法变幻,每一刀劈出,都挟带着一股强大的杀气,直将周遭的院中杂物带得纷纷飞起,又在空中化为了碎片。 穆少言与聂雨荷躲在树上,看到阳若天如此神威,不由心中暗赞,“好刀法,好功力,果然不愧为一代刀圣!” 但以燕老三为首的神刀门四人,身手亦是极为了得,他们将阳若天团团围住,身影如走马灯似地来回交叉变幻。虽不敢硬接阳若天的宝刀,但四人之间配合甚是默契,阳若天每出一刀,便能将其中一人击退,但立刻又有一人补上,另外两人则同时绕到阳若天背后攻击。饶是阳若天刀法通神,短时之内竟被这四人困住,渐渐守多攻少。而这四人亦渐渐适应了阳若天的刀风步法,愈战愈勇。燕老三边打边大声咆哮,意在扰乱阳若天的心神。 穆少言看到这里,悄声在聂雨荷耳边道:“以前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个神刀门,看他们的身手十分了得,你在此别动,我下去帮一下阳前辈。” 聂雨荷刚要制止,穆少言已然飞身跃出,脚尖一点树干,箭一般地疾射向小院。这棵大树距离小院足有七八丈远,穆少言借着蹬踏树干之力,在夜空中一滑而过,同时抽出了宝剑绝离,高喊一声“阳前辈,我来助你”,已是一剑划出。他本不善用剑,故而将宝剑当作了刀使,夜风之中,绝离剑剑气凌空而至,瞬时已达四名黑衣人的身侧。 正在围攻阳若天的神刀门四人被穆少言这一喊惊得浑身一震,身子立时向四外退出,但穆少言的剑气极为迅捷,四人不及回头,纷纷举刀后挡,同时伏身前冲,动作整齐划一。 穆少言人随剑至,已然落在院中,不待他们缓过神来,又是一剑疾刺向那个老六。他在树上观战时,已看出这四人之中当属老六功夫最弱,故而直击敌方薄弱之点。 老六先前已受了刀伤,又与阳若天大战了十几个回合,不料穆少言的这一剑比阳若天的刀风更为强劲,当下躲避不及,被剑气刺透左肩,四人合围的阵形一下子散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44 代父相邀 神刀门四人大为惊骇,同时收招后撤,燕老三怒喝道:“姓阳的,没想到你还暗藏了帮手。各位兄弟,这点子棘手的很,扯乎。”说着,向穆少言和阳若天狂劈出数刀,率先跳上了院墙。另外三人如影随形,纷纷跃墙而出。阳若天劈空又是一刀,院外传来一声惨叫,想是又有一个中了招。 穆少言转身欲追,阳若天忙道:“穷寇莫追。穆公子,没想到会是你,承蒙出手相助,老朽多谢了。” 虽替阳若天解了围,但穆少言知道自己的形迹也已暴露,遂转身笑道:“在下和雨荷本想今夜再来造访前辈,一叙故旧,不料正碰到这四人行凶。请问前辈与他们有何过节,为何会对前辈下此杀手?” 阳若天一愣,问道:“聂姑娘也来了么?” 聂雨荷见避不过,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院中向阳若天见礼。阳若天将龙斩刀交在左手,右手斜指着房中让道:“穆公子,聂姑娘,院中不是讲话之所,还请到屋内说吧。” 三人来到房中,阳若天抬头看了看屋顶的两个大洞,无声地苦笑了两下,对穆少言和聂雨荷道:“不瞒二位,这是老朽在三十多年前与那神刀门结下的梁子,诺,就是刚才的那些人。当时的神刀门门主是燕无敌,他听说老朽有一个‘幽冥刀圣’的绰号,心中甚是不服,便约老朽比刀,并称若是自己输了,便将镇门宝刀,哦,也就是这把龙斩刀送与老朽。老朽那时爱刀如命,见他竟以绝世神兵作为赌注,当下便应承下来。燕无敌的刀法堪称绝顶,我们二人一战就是三天,最终还是老朽侥幸赢了他一招。” 说到这,阳若天轻轻地长吁一口气,双目有些迷离,仿佛又回到了与燕无敌比刀的情景。他抬头看了看穆少言与聂雨荷,见二人听得入神,又接着说道:“可那燕无敌却不愿践诺将龙斩刀交出,老朽一怒之下,便将此刀给硬夺了过来,并伤了他一条臂膀。老朽深知神刀门定然不会甘心,于是连夜遁走他乡,多处辗转,最后在这于家村长住了下来,不想还是暴露了形藏,被神刀门得知了消息,今夜他们便是来寻仇的。那个燕老三,便是燕无敌的三子,三十年前,他不过才十来岁而已。唉,”阳若天长叹一声,屈指在龙斩刀的刀身上一弹,“叮”地一声轻响,甚是悦耳。“这把龙斩刀,实为老朽的一块心病呀。”说完,阳若天抚刀无语,一脸怅然。[.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听了阳若天这番叙述,穆少言与聂雨荷心中暗道,“没想到阳前辈的龙斩刀还有这番来历,难怪他会将之藏于木杖之内。” 穆少言想了想,说道:“阳前辈,神刀门的人此去定不会善罢甘休,想必随时都会再回来。前辈若是相信在下的话,不妨暂且到客栈住下,日后有何打算,再从长计议不迟。” 聂雨荷亦道:“是呀,看这四人的身手,绝非泛泛之辈,看来这神刀门内定是高手如云,我们不宜与之硬行对抗,还是依言哥所说,先到客栈之中暂避一时为好。” 阳若天又是无奈地苦笑一下,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老朽在此住了多年,不想年届老迈之时竟还要东躲西藏,真是命中劫数,终难逃脱呀。” 穆少言忙道:“前辈不必过虑。事不宜迟,还请前辈收拾一下随身行囊,我们这便动身。” 阳若天指了指房中物事,说道:“老朽一生从无长物,只剩两袖清风耳。”说完,便起身与穆少言、聂雨荷一起出了门,走到院外时,又驻足回头看了自家小院片刻,这才放开脚步,连夜返回卧龙酒家。 回到客栈后,聂雨荷先行回房去了。穆少言便将阳若天带到了自己房中,冷青云早已睡下,被二人惊醒,看到阳若天站在房中,不禁更觉惊甚。穆少言便将先前遭遇对他简单说了几句,顾不得多做解释,又对阳若天道:“夜已深了,还请前辈委屈一宿,明日再另行安排房间吧。” 他们房中只有两张床,冷青云此时已穿衣下地,对穆少言道:“穆公子,就请阳先生在老朽的床上暂住一夜,老朽到智和房中便是。”说着,对阳若天拱拱手,径自出门而去。 阳若天有些歉然地道:“惊扰了冷先生的好梦,老朽心中甚是不安。” 穆少言微笑道:“无碍,请前辈不必介怀,早点安歇吧。” 次日一早,除了灵梦双鬼依然酣睡外,其余众人齐聚到穆少言房中。穆少言便将昨夜发生之事对众人讲了一遍,引得大家一阵唏嘘。 冷青云问道:“阳先生的居所既然已被神刀门寻获,我看是不能再回去了,不知阳先生下一步有何打算?” 阳若天摇摇头,叹道:“老朽一生独行,无朋无友,也没什么下处可去,哪里有什么打算,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拼了这条老命,与那神刀门同归于尽,倒也爽快。” 聂雨荷忽地心念一闪,说道:“谁说前辈无朋无友呀,我爹爹不是你的朋友吗。这样吧,小女正是受爹爹之命前来寻访前辈,既然已经找到,不如就请前辈到清凉山小住几日,你看如何?想那神刀门再厉害,也不敢到清凉山放肆的。”她这一说,众人同时一喜,纷纷表示赞同,尤其是穆少言,他早想到清凉山拜会一下聂震寰,何况那里还是当年穆云舒云游之地,再加之自己与聂雨荷日生情愫,故而清凉山早已成了心向往之的仙山妙境了。 阳若天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好吧,老朽也正想去会会这位多年前的老友,那就多谢聂姑娘一番好意了。” 穆少言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用过早饭即刻起程。烦劳冷前辈去招呼一下灵梦双鬼二位前辈。” 冷青云转身而去,过不多时,门外传来几声“哈哈”、“嗬嗬”的怪笑声,笑音未落,灵梦双鬼已闪身进了屋。二人定是一夜好梦,犹自睡眼惺忪,无所顾忌地大声打着哈欠,引得众人一阵好笑。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45 春兴小镇 自卧龙镇再向西行,便进入了绵延不绝的西南群山万壑之中。 穆少言等人晓行夜宿,不疾不徐,一路之上众人阳若天也日渐熟络了起来。英儿和杜月霞整日厮缠着灵梦双鬼要他们教自己轻功,灵梦双鬼倒也乐意传授,怎奈二女武功根基太差,先天条件又不足,难以领悟更多。其实灵梦双鬼本是天赋异秉,后天精深修习,心无杂念,胸无城府,方才创出了这套旷世绝伦的“鬼影神形”轻功。而这套轻功根本就没有什么述理讲源之说,莫说传授之道,连照本宣科都谈不到。 冷青云、智和乃是少林同宗,揽秀山庄一战之后交情更笃,两人经常并辔而行,智和亦时常向这位师叔祖辈的老前辈请教武功。冷青云见智和虽外相木讷,但心智颇高,心知少林寺之所以派出这位年轻僧人前来寻找镇寺之宝,必是另有深意。苦心、苦远二位大师不知所踪,多半已经圆寂,而少林寺急于夺回易筋经,惩治叛徒苦慧,但苦因大师年老体衰,武功又一般,难以支撑大局,看起来智和的肩上还担着复兴少林大业的重任。 穆少言、聂雨荷则每日与阳若天并辔闲谈,有时向他讨教一些江湖往事,有时又请教刀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阳若天来者不拒,凡是二人所问之事,只要自己知晓,必会悉心作答,但于刀法上却是点到即止,不愿深讲。穆少言以为他的独门刀法自然不会轻易授人,故而亦不放在心上。聂雨荷偶尔与阳若天聊起他与自己父亲的交往经历,阳若天总是哈哈一笑,说上几句大面上的话,引得聂雨荷对之更为怀疑。其实她之所以提出让阳若天随自己回清凉山避祸,除了想念家人,便是想让父亲亲自辨认一下这个“幽冥刀圣”究竟是真是假。 众人之中,唯有明如月整日郁郁寡欢,总是独自一人辍于队伍后面。穆少言有时故意缓步骑行,等她到了自己身边,关切地询问她是否有心事,但明如月强自一笑,说声“没事”或“挺好的”便搪塞过去。穆少言自从在少林寺后山救出明如月后,总觉得她与以前比起来变得大不一样了,一直以为是因服用过“绝情合欢散”之毒所致,自己亦无他法,只得多加劝慰安抚而已,暗道,“过段时间,等月儿忘了这段经历,想必心情就会变得好些吧。” 连行了十余天,却始终没有走出连绵的群山,间或有小块的低谷平原,其中则必会有一处热闹的集镇。在这十多天里,众人身边总会有三五成群的江湖人士策马疾驰而过。这些人口中大声吆喝着,高声谈笑,快马如飞,身后卷起阵阵漫天的沙尘。每当这些人经过时,总会惹得灵梦双鬼高声喝骂几句,但这些人却对众人视若无睹,亦不理会灵梦双鬼的叫骂之声,似是身负着什么紧要之事。 这些江湖人士过去的多了,众人难免心生揣测。杜月霞总是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便问聂雨荷道:“聂姑娘,这些赶路的人倒和我们走得是同一个方向,你可认识他们呀?” 聂雨荷摇摇头,神情也是颇为不解,微皱着眉头道:“已经快到清凉山的地界了,但这些人都不像是本地人,看他们的服色、装束也各不相同,我也不知他们是何来历,为何如此匆匆地赶路,好像前面出了什么事?” 杜月霞忽地咋呼,高声道:“不会是神刀门的人追上来了吧?”说完又笑了,接着道:“那也不对呀,按说若是他们追上了我们,应将我们拦住才是,怎的偏偏又对我们毫不理睬,连灵梦双鬼二位前辈喝骂他们都不去理会呢?” 聂雨荷又摇了摇头,亦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便不再应声。灵梦双鬼却发出“哈哈”、“嗬嗬”地连声怪笑,向来笑道:“我看他们八成是去喝喜酒的。对了,聂大小姐,你们清凉山里是不是在办喜事呀,要不然就是其他地方的哪个门派办喜事吧,这些人怕是自己跑得慢了,喝不上好酒、吃不上好菜呀,哈哈。” “不对,不对。”向来哭跟着道:“我看他们穿着打扮,不是黑就是灰,哪里像是去喝喜酒的样子,说不定是去参加什么人丧礼呢。哪个门派要么是死了掌门,要么是死了掌门夫人,这些人若是去得迟了,怕是会担个什么不孝不义的罪名呢。不过,参加丧礼估摸也会有酒宴吧,哥哥你说的怕喝不上好酒、吃不上好菜倒也不无道理,嗬嗬。” 他们二人一番戏谑,逗得大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英儿调皮地说道:“二位前辈,你们倒是不亏嘴,这一路之上,就属你们吃得最多了。” 不待灵梦双鬼答话,聂雨荷早在一旁叱道:“英儿,不得对二位前辈无礼。”此处已近清凉山,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清凉山的主人了,在外面还好些,回到家,当然要有待客之范,因此怕英儿太过调皮,失了礼节。 英儿做了个鬼脸,不敢应声。向来笑却“哈哈”笑道:“什么无礼不无礼的,我们兄弟也不计较。英儿姑娘说得不错,亏了什么也不能亏了自己的肚子呀。”向来哭亦道:“就是,不过英儿你只说对了一点,不光要吃得香,还要睡得美,更要活得逍遥,此乃我们兄弟的三**宝也,嗬嗬。”众人又是哄然大笑。有了这兄弟二人相伴,大家一路之上倒绝不寂寞。 这天,众人来到了一座小集镇。聂雨荷纵马快行几步,抢到了队伍前面,指着镇子高兴地对大家道:“这里叫做春兴镇,过了这个镇子,便是清凉山的地界了。”说完,又对穆少言道:“此时天色尚早,我看我们就不要歇息了,快马加鞭,估摸再用一个多时辰便能赶到清凉山下了。” 穆少言知她回家心切,笑道:“到了这里,便是你的地盘了,我们大家一切悉听聂大小姐吩咐便是。” 聂雨荷歪头一笑,灿若飞花,遂引着众人飞速地驰过春兴镇,直奔清凉山而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46 清凉美景 刚刚出了镇子没多远,只见前面大路上,三匹健马疾驰而来,上面坐着三名壮汉,皆是伏低了身子紧贴着马背,不断高声呼喝,加鞭策马,看样子甚是急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由于从春兴镇至清凉山的这条道路不甚宽阔,众人便纷纷将坐骑勒住,靠到路边为来人让路。 “大哥!”聂雨荷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英儿同时也已认出了马上之人,高声喊道:“大少爷。” 跑在最前面的那人听到这两声呼喊,浑身一震,立时勒住了缰绳,另外两人也倏地停住,一起向众人这边看来。随即,为首那人惊呼了一声“小妹”,飞身跳下马,三步并做两步向这边飞跑过来。 聂雨荷与英儿也早下了马,满面笑容地跑上前去。穆少言等人见状,也忙纷纷下马,但因不识得来人是谁,不便立时过去,只得站在路旁等待。 聂雨荷与为首那人迎面相遇,互称“大哥”、“小妹”,好不亲热。英儿亦向那人见过了礼,又和随从的另外两人笑着打招呼。 过了一会儿,聂雨荷引着那人快步走到众人身边,微笑着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哥,聂清源。大哥,这位就是爹爹的好友‘幽冥刀圣’阳若天阳前辈,这位是穆少言穆公子。”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此人竟是聂震寰的长子、聂雨荷的大哥。穆少言见他约莫三十岁左右,剑眉虎目,身材高大,形容俊朗,心下顿生好感,忙快步上前见礼。聂清源微笑着还了礼,又见过了阳若天和其余众人。 聂雨荷笑着拍了一下聂清源的肩膀,问道:“大哥,你这么急着赶路是去哪里呀?我既然回来了,还带回了这么多朋友,还不快与我一起回家见爹爹去。”她的年岁比聂清源小了许多,从小便深受父兄宠爱,刚刚回到清凉山竟然巧遇长兄,自是喜不自胜,一时忘形,露出小姑娘的本色来。 聂清源忙道:“爹爹若是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喜出望外的。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陪大伙儿一块儿回去了,你快带各位贵客回山吧。”说着,又对穆少言等人道:“各位,等在下回来再行为各位接风,身负重任,不能久留,还请各位多多担待。”说完,向众人拱手施礼,随行二人将他的马牵了过来,三人又飞身上马,匆匆而去。 聂雨荷微撅着小嘴,一脸的不以为然,似是埋怨聂清源的怠慢,她自小与这位大哥之间兄妹之情甚笃,分别日久,很是有些不舍地望着聂清源三人飞马而去的背影。 穆少言在一旁微微笑道:“我看聂大哥确是有要事在身,我们不妨先回清凉山拜会聂前辈吧。” 聂雨荷这才转过神来,见众人都站在路边等着自己,顿觉有些失礼,腼腆地笑道:“对不住了,我一回家就有些忘形了。” 阳若天“哈哈”笑道:“无妨,无妨,聂姑娘,那就快带我们上山吧,老朽心里也早就急了,想快点拜会一下老朋友了。”众人纷纷称是。于是大家复又上马,一路有说有笑地向清凉山赶去。 清凉山是西南奇山,漫山怪石耸立,奇峰如画,数十个大小岩洞遍布山中。山间林木茂盛,溪水潺潺,断崖飞瀑如云,泻若银河倒挂,响若空谷惊雷,实乃人间桃源、地上仙境。且无论冬夏,山中皆温暖如春,清凉沁脾润心,故而得名清凉山。 众人来到山下时,顿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得流连忘返,不时驻足观看。灵梦双鬼童性大发,忽儿纵马狂奔,忽儿弃马跳跃,在奇峰怪石间追逐戏闹,穿梭飞旋,简直如履平地;杜月霞更是手舞足蹈,不住地指点着各种绝美景致,向聂雨荷或英儿问东问西;冷青云、阳若天年事已高,也甚有城府,虽不像年轻人那般惊讶艳羡,但亦是渐入佳境,沉醉其中;智和看这清凉山的美景,显然比起少室山来要强了不知多少倍,虽秉持喜怒不形于色,但因少年心性,仍难掩欢喜神态;聂雨荷与英儿干脆便做了众人的导游,一路上为大家指点此处叫做“仙人指路”、那里称为“二虎把关”等等景致名称,引得大家纷纷以名示形,遇到异常吻合的,更是博得一阵欢快的笑声。 穆少言见大家心情如此开朗,也不由得愈发地快慰,但他发现唯有明如月仍与来时的路上一样,一个人孤零零地辍在后面,默然无语,众人大笑时,只勉强能挤出一丝笑容来,显得甚是无奈和落寞。 穆少言走到明如月身旁,关切地问道:“月儿,你怎么不高兴呢,身体不舒服么?” 明如月淡淡一笑,小声道:“没有,穆大哥,我挺高兴的呢,你不用担心我,快去和大家一起吧。” 穆少言还要再问,明如月忽地抬头指着山路一旁的方向,对聂雨荷大声问道:“聂姑娘,那里是什么地方?好美呀!” 众人循着她的声音望去,只见与众人行走的这条山路的对面约莫一涧之隔,矗立着一座秀丽的小山峰,峰顶处还建有一座青石小院,青瓦红墙,碧草如茵,错落有致地排布着几间雅致精美的房屋。随着山雾云霭掠过峰顶,如袅袅炊烟缠绕于红墙与青屋之间,映衬的小院犹如神仙居所一般。 聂雨荷笑道:“明姑娘好眼力,那里是妙岩峰,是我索二娘的家,不过那里可是本教的禁地,没有二娘的允许,连爹爹也不能上去呢。” 众人顿感惊奇,怎的在这清凉山上,竟还有连聂震寰都不能去的地方?明如月一笑,表示谢过,不再应声。杜月霞却按捺不住,欢快地问道:“聂姑娘,索二娘是什么人,怎的连聂教主都会怕她呢?” 聂雨荷道:“这可说来话长了,等有空的时候,我再详细地讲给你听吧。马上就要到了,英儿,你快去向爹爹通报一声,让他做好准备,迎接贵客。” “是!”英儿脆生生地答了一声,飞快地向前奔去。她熟捻山路,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47 接风洗尘 众人随着聂雨荷渐走渐高,一路之上,可见到一些身着异族服色的行人往来。这些人一见到聂雨荷,立时便会退避一侧,并纷纷行礼,恭称“大小姐”。 聂雨荷边走边向众人介绍道:“他们都是本教的弟子,清凉山地处不同族群聚居之地,故而教中弟子亦分属各个不同的族群,其中以瑶、白等族人居多。” 又走了约莫有一柱香的工夫,一个轻盈的人影从山顶处飞快地跑了下来,正是英儿。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异族中年汉子。 英儿来到众人身边,对聂雨荷道:“小姐,圣教主吩咐,在奉先洞内恭迎各位贵宾。” 那中年汉子也忙上前见礼,朗声道:“属下见过大小姐,奉圣教主之命,前来恭迎大小姐与各位贵宾。” 聂雨荷点点头,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本教新风堂堂主阿南。”众人也忙回礼致意。 阿南甚是识得礼数,知道这些人都是大小姐的贵宾,当下不敢怠慢,又一一还了礼。 杜月霞忽然问道:“奉先洞?聂姑娘,难道你们天轫教平时都是住在山洞中的么?” 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不是。奉先洞是这清凉山上最大的一个天然山洞,早年本教先圣教主率众刚刚来到这里时,曾暂居于此洞之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后来,我爹爹便将之称为奉先洞,意在纪念先圣教主开疆拓土之功德。这里的风俗与中原和江南大不相同,人们大多住在竹楼之上,本教也不例外。但是若是有贵客上门,爹爹一般都会在奉先洞迎见的。各位,请随我来吧。” 于是,英儿在前面领路,聂雨荷与穆少言等人居中,阿南则走在最后照应,一行人向前再拐过一道山梁,便到了奉先洞。 奉先洞洞口外的山道两侧,早已各站着十余名天轫教的弟子,正列队迎候,一个个恭敬有加,见到聂雨荷均齐身施礼,口称“大小姐好”。 聂雨荷也不去理会他们,引着众人进洞。这奉先洞确如聂雨荷所说,乃是清凉山上最大的一座天然山洞,里面着实宽阔宏大,纵深极长。众人刚一走进洞中,顿觉一阵凉意袭来,竟直入肺腑,宛如进入了一个清凉的世界。高燃着粗大的火烛,照得洞口处一片明亮。众人心中均道,“若是在炎炎夏日来到这里,倒真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岂不知清凉山四季如春,又哪里来得夏日的溽暑。 从洞口又向前行了约有三四十丈远,其间每隔十步,便会有一名教中弟子手执火把恭迎在侧,以大礼相迎。穆少言发现,其实洞中石壁之上皆凿有安放入火把的插口,但此时却由教中弟子执火恭迎,显然聂震寰对众人的礼遇甚是隆重。 杜月霞走着走着,不禁有些焦躁地道:“这个山洞怎的会如此之深呀,走了半天还没到头呢。” 英儿回过头来,笑嘻嘻地对她道:“就快到了。其实这奉先洞平日可是严禁他人进入呢,今天若不是你们这些贵宾来了,我就是想进还进不来呢。” 杜月霞悄悄一吐舌头,心道,“这天轫教倒是好大的规矩。” 正在这时,洞内忽地传来一声爽朗的长笑,一位灰衣人影应声而出,身后四名弟子分站左右。聂雨荷欢快地叫了声“爹爹”,便扑上前去。 来人正是天轫教教主聂震寰,他一把将聂雨荷搂入怀中,半嗔半愠地道:“你这丫头,当真舍得回来了么?” 聂雨荷“嘿嘿”一笑,从聂震寰怀中挣脱了出来,略显羞涩地道:“爹爹,看你说的,女儿怎会不想回来呢,我心里一直惦念着爹爹呢。”说着,又转过身子说道:“爹爹,你猜我将谁给你请来了?” 聂震寰又是“哈哈”一笑,说道:“英儿早就与我讲过了,是阳先生么?”说完,向前紧走了几步,边走边招呼道:“阳先生,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呀?” 阳若天见状忙迎上前去,一边抱拳拱手,一边朗声笑道:“好,好!聂先生,久违了。” 聂震寰上前紧紧地挽住了阳若天的手,二人相互对视许久,各自微笑无语,忽地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蓦地,聂震寰松开了阳若天的手,回身对四名弟子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摆设酒宴,为阳先生和各位贵宾接风洗尘。” 四名弟子连声应诺,转身去了。这时,穆少言等人也忙上前见礼,因众人在揽秀山庄均与聂震寰见过,当下倒也无需过多客套。灵梦双鬼更不见外,听聂震寰吩咐摆酒设宴,早就忍不住“哈哈”、“嗬嗬”地怪声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吧唧嘴,只差口水没有流出来了。 天轫教的弟子们行事干练,不一会儿,就抬上一个宽大的石桌和若干石凳,接着便满满地摆了一桌酒菜,山珍野味、瓜果珍馐不胜枚举。 聂震寰忙招呼众人入座,并让阳若天坐了首席。阳若天哪里肯坐,坚辞不受。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两声,向来笑道:“聂教主既然如此好客,大家还客气什么,快坐,快坐。”说着,老大不客气地坐在首席之上。向来哭道:“是呀,走了这半天山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一**便坐在向来笑边上,又顺手抄起一只山鸡腿来。众人不禁莞尔,便也各自坐下。 聂震寰也不计较灵梦双鬼的无状,于是坐在中席上,并请阳若天坐在自己左手,穆少言坐在右手。穆少言本想请冷青云去坐,但聂雨荷悄悄拉了拉他的手,又坐在了他的边上,自己遂也不再推辞,从命而坐。 回到教中,英儿已不敢入席了,只是笑嘻嘻地站在一边为众人斟酒。明如月和杜月霞便挨着聂雨荷依次坐了下来,但是因为不能与穆少言并坐,二女皆悄悄地冲着聂雨荷撇了撇嘴。冷青云虽曾为一派掌门,但他向来不拘小节,便与智和坐在了下首,嘴角依旧挂着淡然的微笑。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48 天星教主 聂震寰站起身,举杯向众人敬酒,朗声说道:“各位今日光临清凉山,实令本教蓬荜增辉,来,老夫先以一杯水酒,略表敬意,为各位接风洗尘。此酒名为‘春雪’,乃是本教采自清凉山的山泉之水,自酿十年而成,虽不是什么名酒佳酿,倒也醇香绵远。各位,请!”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一饮而尽。聂雨荷忽地问道:“阳前辈,你不是素不饮酒的吗?” 阳若天“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是呀,不过与聂先生多年未见,实在难得,又能饮到如此美酒,痛快,痛快!即便大醉一场又有何妨?” 聂震寰亦“哈哈”笑道:“阳先生,你我虽然三十余年未见,可是据老夫所知,你既是‘刀圣’,又乃当世‘酒仙’也,怎的会素不饮酒呢,我看未免太过谦逊了吧。” 阳若天随即又端起酒杯,站在一旁的英儿很有眼色,忙又为其斟了满满一杯‘春雪’。阳若天看了看杯中美酒,手指轻轻摇动,那酒在杯中旋转起来,起初很慢,后来愈转愈快,渐渐转起了一个深深的漩涡,却是一滴亦未洒出。忽然,阳若天双唇微动,杯中之酒立时化为了一个水柱,直被吸入了他的口中。 “好!”聂震寰高声喝道:“好一招‘潜龙吸水’,阳先生内力深湛,委实不减当年呀。” 阳若天吸干了杯中的‘春雪’,双目微闭,似是回味着美酒的滋味,片刻之后方才睁开眼来,又对众人微微笑道:“果然是好酒,醇香悠远,余意绵长,没想到聂先生教中竟有如此酿酒高人,看来天轫教当真是能人辈出呀,哈哈哈。” 聂震寰微笑不答,众人见阳若天突发此语,不知其为何意。聂雨荷却忽然后退半步,说道:“爹爹,我记得你曾说过,‘潜龙吸水’乃是本教的上乘内功,怎的阳前辈也会用呢?” 此话一出,别人倒并未觉得什么,穆少言心中却是一凛。 这时,阳若天仰天又是一阵大笑,对聂震寰道:“聂先生,你这个宝贝女儿委实聪明伶俐的紧呀,可惜老朽生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是女儿也远不及雨荷姑娘,唉,若是他们能及得上令爱一半聪明,便不会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了。” 聂震寰紧跟着亦是朗声长笑,忽地又戛然而止,沉声道:“起初老夫以为真是阳先生大驾光临,却不料是世兄到了,未到山下相迎,还望世兄恕罪。”说完,突然一把将聂雨荷揽在了身后,淡淡地道:“丫头,亏你在外闯荡了多时,竟还如此有眼无珠,连你师伯都不认识。”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愣在当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只听聂震寰又道:“那就让爹爹为你和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可不是什么‘幽冥刀圣’阳若天,而是号称通天彻地、神鬼莫测的天星教教主――罗九幽!既然罗圣教主扮作阳若天,怕是我那位刀圣旧友已遭不测了吧。” “罗九幽!”众人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聂雨荷虽说是早对阳若天有所怀疑,但也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是罗九幽,其余众人更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大家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只觉所看到的竟如鬼魅一般,齐齐地盯着眼前这位“阳若天”。“当啷”一声,侍侧在一旁的英儿手中的酒壶摔落于地,英儿也同时“呀”地大叫了一声,飞身便躲到了聂震寰身后。 罗九幽被聂震寰识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石洞之中回响不绝,嗡嗡震耳。聂震寰的目光片刻不离罗九幽,嘴角漾着一丝冷冷的微笑。 穆少言心中之震骇更甚于众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近半月之久的“阳若天”,竟是自己和整个正道武林最大的敌人,一直苦觅无踪的天星教教主罗九幽,一时间,只觉心头“怦怦”狂跳不已,手心里竟渗出了微汗。 直待罗九幽笑毕,聂震寰才冷冷地道:“世兄既然来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此时无须再遮遮掩掩了吧。” 罗九幽又是长笑一声,抬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将一具人皮面具抹了下来,露出了本来面目。这张人皮面具制造得甚是精巧,连头发都覆于其上。罗九幽将其扯下后,面具之后现出一张清瘦的面庞,满头乌发,面白无须,剑眉星目,两颊微陷,精神极为矍铄,双目炯炯有神,看样子不过四旬左右年纪,但实际上怕是已有六七十岁了,显是驻颜有术。 穆少言沉声道:“罗九幽,我们终于见面了。” 罗九幽笑道:“哪里,本座与穆公子神交已久,此前更是早就见过了,只不过尔等没见过本座的真面目罢了,哈哈哈。” “早就见过?”穆少言冷笑道:“在下愿闻其详。”罗九幽道:“难道穆公子忘了在少林寺不吝赠经之义,本座在此一并谢过了。” 聂雨荷惊声道:“原来那个智和是你假扮的!” 罗九幽并不答,只对聂震寰道:“聂世兄,令爱聪慧绝伦,当世罕有,若不是本座部署缜密,恐怕早就被令爱识破,哈哈哈。” “罗世兄过奖了。”聂震寰冷笑道。 穆少言紧盯着罗九幽,手已按住绝离剑的剑柄,冷冷地问道:“罗教主既然假扮成阳若天,那么阳前辈定也是遭了阁下的毒手了?” 罗九幽忽地长叹一声,说道:“唉,阳若天确实是个人物,不愧为齐天四杰之一,本座本想将其招致麾下,不想这老儿死硬的紧,没办法,只好忍痛割爱了。”说着,他剑眉一挑,又冷笑道:“不为本座所用,便是本座的敌人。穆公子,你的来历和本事本座早已知晓,可谓武林中年轻一辈之翘楚。放眼当今天下,唯我天星圣教才能成就一番霸业,你虽令本座八大神教使死伤过半,又伤了犬子两条臂膀,不过,只要你肯归顺本座,加入圣教,那以前的恩怨就可一笔抹去,本座既往不咎,愿与你共图霸业,共享天下。不知穆公子意下如何?”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49 擦肩而过 “呸!”聂雨荷啐道:“罗九幽,你们天星教可谓坏事做绝,你们强掳各大门派弟子,逼其服用歹毒药物,把他们变成你们的杀人机器,你们还抢夺神兵利器,制造了青竹帮、紫衣门灭门惨剧,你们还大举进犯少林寺、揽秀山庄,骗走了少林至宝易筋经,此等恶行,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天人共愤。现在的天星教早已成为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你却还在这里侈谈什么共图霸业、共享天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妙,妙!”罗九幽击掌笑道:“好一张伶牙利口,聂世兄,看来令爱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本座佩服、佩服,哈哈。” “哼!”聂雨荷又冷笑道:“本小姐用不着你佩服,罗九幽,今天你既然敢孤身闯到我清凉山,我看你是走不了了。”说着,“唰”地一声抽出了霸图剑,剑锋直指罗九幽。 聂震寰朗声喝道:“丫头,退下,有爹爹在此,还容不得你说话。”聂雨荷撇撇嘴,向聂震寰身后退了一步,但手中宝剑依然直指着罗九幽。 聂震寰问道:“罗世兄,不知你乔装与小女一起到老夫这清凉山来,究竟有何贵干?” 罗九幽道:“聂世兄,方才本座已然言明,当下我天星圣教霸势已成,本座拟召集威德圣教旧部,共谋大业。此次前来,本意便是想与世兄联手,若世兄愿意,那天下武林不过皆是你我掌中之物罢了,想必世兄不会拒绝本座的好意吧,嘿嘿。” 聂震寰淡然一笑,说道:“自圣教主身陨之后,我天轫教便偏安于这西南一隅,与世无争,老夫可没有世兄如此的宏图大梦。不过,念在你我毕竟有同门之谊,老夫亦不想在这清凉山美景胜地多生杀戮,我劝世兄还是快些下山去吧,老夫保你平安,恕不远送。”他心知罗九幽既然敢来,绝不会无备而至,也不想此时便与其撕破了脸面。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哈哈哈。”一阵长笑从洞外传来,笑声未落,两个黑衣人影已闪现于众人面前。 先前迎接众人进洞的天轫教新风堂堂主阿南也仓皇跟了进来,翻身向聂震寰拜倒,连声道:“启禀圣教主,他们不容属下通报,硬行闯入,属下……属下拦不住。” 聂震寰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此时,穆少言和聂雨荷已然看清,来人正是雄霸海岛的威德教另一分教天泽教教主金无常,跟在他身边的便是其副教主韦天龙。 金无常与韦天龙毫不理会众人,快步走到罗九幽身边,向其拱手致意。金无常随即“哈哈”笑道:“罗老弟,愚兄没有来迟吧?” 罗九幽微微一笑,说道:“不迟,刚刚好。” 穆少言等人和聂震寰均没料到金无常竟会突然现身,想必此时山下不知汇集了多少天星教与天泽教的教徒,看来,罗九幽此番必是计划周详,方才敢孤身先行上山的。穆少言忽地想起,众人来时的路上遇到过不少江湖人士匆匆赶路,怕就是天星教和天泽教的教徒乔装而成的。想到这,他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转头看看聂雨荷,见她神情亦是极为紧张,紧握霸图剑的右手竟有些微微发抖。 聂震寰冲着罗九幽和金无常一拱手,朗声道:“没想到金世兄也到了,看来今日清凉山上真是热闹呀。”他话虽如此,但心知当下的处境委实是凶险万分。天轫教的弟子大多分散于他处,这奉先洞内不过十几名当值弟子而已,罗九幽、金无常,以及韦天龙都是当世绝顶高手,若是单打独斗,自己尚不惧之,即便以一打三,拼了这身老骨头也倒也无谓,但聂雨荷在自己身边反而成了最大的隐忧。 金无常怪声笑道:“聂老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实话告诉你,这清凉山上上下下早已被本座的八百弟子重重包围,罗老弟机断神谋,算绝天下,早就把这清凉山算得是一清二楚。聂老弟,现在的形势,已不是你能挽回得的啦。依本座看,你还是别再固执,我们兄弟三人联起手来,必当一统江湖,称霸武林,岂不快哉,哈哈。” 聂震寰看看自己周围,此刻奉先洞内的十几名天轫教弟子早已聚拢过来,由阿南率领,护侍于自己左右,然而洞外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声响人数确实不少,但绝不会是本教的弟子。他心中暗道,“看来这金无常所言非虚,起码奉先洞是被天泽教教徒围困无疑了。”想到这,他悠然一叹,说道:“老夫早已不问江湖之事,又何劳两位世兄如此抬爱,今天既然是我们兄弟三人的事,那就请两位世兄放了小女和她的几位朋友去吧,至于联手一事,我们三人从长计议不迟。” 罗九幽冷冷一笑,淡淡地道:“聂世兄的女儿,本座与金世兄自不会难为,不过这位穆公子与本座有伤子之仇,若是本座如此轻易地让他离去,岂不是让金世兄和属下太过笑话。聂世兄,联手一事确可从长计议,本座也不愿与世兄就此撕破了脸面,毕竟大家源属同门,兄弟一场。不过,穆公子和他的这几位朋友,恐怕今天是走不了了。” 听了这话,穆少言冷笑道:“听罗教主所言,看来在下是走不出这奉先洞了,不过,要想取在下的性命,未必那么容易。在下心中尚有二事不明,不知罗教主肯赐教否?” 罗九幽一挥手,说道:“穆公子有事尽管问便是,本座必当知无不言。” 穆少言道:“这第一件事,就是在下曾听贵教神弓使袁振说起,贵教总坛设在九阳山。请问罗教主,这九阳山究竟在何处?” 罗九幽仰天长笑,朗声道:“九阳山确乃本教总坛所在,但岂可轻易告之他人。不过,本座倒是可以告诉你,你和你的几位朋友曾与之擦肩而过,至于是否能找得到,那就要看你等的机缘造化了。第二件事呢?” 穆少言见他未直接回答,知道再问下去,自然也不会说了,只把“擦肩而过”暗暗牢记于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50 谁是内鬼 “在下与各位朋友一路之上的行迹,想必皆在罗教主掌握之中,只不过在下从不迷信鬼神,更不相信罗教主远在千里之外,便能洞悉分毫。因此,定然是在下的一行人里,有一位罗教主的心腹密探,是也不是?”穆少言问得直截了当。 “穆公子果然聪明,正是。”罗九幽答得也十分干脆。 穆少言见他承认,忙又问道:“此人是谁?” 罗九幽“哈哈”大笑,颇有些不屑地说道:“笑话,穆公子,假如你是本座,会说出此人是谁吗?” 聂雨荷插话叱道:“哼,你不说,本小姐也知道是谁。” 罗九幽歪着头,笑问道:“哦,聂姑娘既然知道是谁,为何不直接告知穆公子,何苦再来询问本座。” 聂雨荷的目光一闪,向穆少言身后众人之。众人皆是一愣,聂雨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移一会儿,又扭头盯住了罗九幽,冷笑道:“本小姐早就察觉出是谁在背后搞鬼,不过目前尚无证据,不宜妄下断论。此人的一切行迹,皆在本小姐的掌握之中。罗九幽,今天你既与金无常联手犯我清凉山,我天轫教说不得与你等拼个鱼死网破便是。” 罗九幽不再理会聂雨荷,而对穆少言道:“穆公子,你的两个问题本座都已回答完了,你是准备一人授首,还是与你的这些朋友同上呀?” 穆少言尚未答话,聂震寰已沉声说道:“罗世兄,这奉先洞乃是祭奠先父之丰功伟业、理迎贵宾之所在,你若当真要在此动手,老夫绝不会袖手旁观。”说着,向前踏出一步,与罗九幽、金无常站成鼎足之势。 “何劳本座动手。”罗九幽冷冷一笑,双目精光一闪。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站穆少言身后的冷青云突然拍出一掌,直击向其后背。二人距离甚近,穆少言毫无防范,忽觉背后气流异样,体内的混元神功和五行拳内劲立时流转护体。但冷青云这一掌委实过于突兀,周围众人亦是猝不及防,掌力击出,化虚为实,已有开碑之力,结结实实地便印到了穆少言背上。 饶是神功护体,将大半掌力化解了去,穆少言还是被打得一个踉跄,只觉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几乎扑倒于地。聂雨荷和他站得最近,赶忙伸手一揽,勉强将穆少言扶住。 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但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冷青云怎的会突然掌击穆公子呢?” 还是灵梦双鬼反应最快,二人抢上一步,分别抓向冷青云的左右肩头。冷青云突施暗算之后,立时抽身而退,但终不如灵梦双鬼的身法迅捷,刚刚跑出两步,只觉双肩同时一麻,未及反抗便被灵梦双鬼抓了个正着。灵梦双鬼各自“哈哈”、“嗬嗬”地怪笑两声,又顺势分别抓住冷青云的两条大腿,用力向两边一扯,竟硬生生地将他扯为了两片,鲜血登时飞溅而起。 灵梦双鬼毫不停滞,顺手一掷,各自将手中的半个冷青云尸身飞掷而出,分别投向了罗九幽和金无常。向来笑同时高声叫道:“穆公子,原来这冷青云便是内鬼。”向来哭亦道:“我早就看这老小子不顺眼了,果然是他。公子你的伤不碍事吧?” 罗九幽和金无常分别甩袖挥刀,将冷青云的尸身击落,但灵梦双鬼这一掷之力端的是非同小可,这两位教主本没将之当回事,甫一触及冷青云尸身,顿觉一股奇大的力道随之袭来,仓促之间各自竟被逼得退开一步,方才将力道卸去,二人不禁对灵梦双鬼另眼相看起来。 穆少言心知自己已受了内伤,幸亏被聂雨荷及时扶住。魔教行事太过诡异,因此冷青云突然变节,倒也没有太让众人觉得不可思议。穆少言对灵梦双鬼摆摆手,沉声道:“不碍事。”但他的声音中已透出些许嘶哑,额头上亦淌出豆大的汗珠来,显是伤得不轻。 聂雨荷粉面通红,急得直欲哭出声来,双手紧紧扶住穆少言,却又无计可施。穆少言暗自将周身内息运转一遍,知道虽无大碍,但一时半会却是无法运功。冷青云这一掌可谓是用尽了平生之力,又是毫无征兆地背后偷袭,若是换了旁人,即便不死,怕是也已经站不住了。 杜月霞起初亦是又惊又愣,直到灵梦双鬼将冷青云撕为了两半,鲜血溅了自己一身,方才转过神来,慌忙带着哭腔说道:“师父,怎的会是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如月也被溅了一身血,但她还算冷静,伸手抓住杜月霞的胳膊劝道:“杜姑娘,你还没看出来么,这冷青云便是天星教安插于我们身边的奸细,是他刚才暗算了穆大哥。” 杜月霞早已方寸大乱,慌张地看看受伤的穆少言,又看看聂雨荷和明如月,连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穆少言强忍伤痛,对她道:“杜姑娘,你不知情,不怪你。” 聂震寰勃然怒道:“罗世兄,为何要对穆公子突施杀手?背后偷袭,实为人所不耻,亏你还是堂堂一教之主。” 罗九幽却不愠不恼,“嘿嘿”冷笑道:“常言道,兵不厌诈,这位穆公子的本事,本座早已如雷贯耳,委实了不得呀。这样的人既然不为本座所用,那便是本座的敌人。姓冷的不过是本座在十几年前收得一名教外杂徒,死不足惜。不过,这二位――”他点手一指灵梦双鬼,说道,“本座倒是看走了眼,看来,穆公子身边的人都不简单呀。怎么样,穆公子,‘凌风手’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 就在这时,洞外又冲进来二三十名黑衣人,将众人和天轫教弟子们包围了起来,带队的两人正是穆少言和聂雨荷在天泽教中所见的顺风堂堂主赵化鹰和顺水堂姓廖的堂主。看来天泽教此番行动,果然是倾巢而出,不破清凉山势不罢休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51 断然决裂 罗九幽又朗声笑道:“聂世兄,现在情势已明,本座上山之时已经对世兄山上教众的分布了然于胸,你将属下弟子分散于各处,身边只留了这几个人,看来你真是超然世外,毫无防范之心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聂世兄,若你答应与本座和金世兄联手,本座便可在此盟誓,你我划江分海而治,本座在江北,世兄在江南,金世兄则得海上,我们三人共分天下,如何?”说着,便将手中那支阳若天的木杖举起,一按锁扣,木杖登时一分为二,露出了藏于其内的龙斩刀。 罗九幽将木杖甩掉,伸出二指一弹宝刀,笑道:“本座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见面礼,便将这把龙斩刀送给世兄,以鉴本座之心。”说着,抬腕向前一送,龙斩刀随即缓缓地顺手滑出,不疾不徐地向聂震寰飘来。这份举重若轻的深厚内力,委实惊世骇俗。 聂震寰嘴角泛起冷笑,闪身让过刀刃,轻巧地抬手一抄,便将龙斩刀握在了手中。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把宝刀,冷冷地笑道:“龙斩乃绝世神兵,人人意欲得之而后快,不想这般容易便落到了老夫之手。” 罗九幽听他语气,似是有所缓转,不禁面露喜色,忙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只要世兄你喜欢就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聂震寰忽地转笑为怒,喝道:“虽是宝刀,却是非礼而得,况且此刀既过了世兄之手,想必已饮了不少侠客义士的鲜血吧,老夫若是将之据为己有,岂不是自甘堕落,与尔等这些匪类何异。”说完,“呼“地将龙斩刀用力飞掷而出。 宝刀挟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闪电般飞射至奉先洞内的石壁之上,没柄穿入,只留下一个细长的裂痕。这一番铿锵之言,一掷之力,将聂震寰胸中的怒火全然泄出,同时也表明,聂震寰与罗九幽、金无常已断然决裂了。 罗九幽与金无常一下子愣在当场,随即又相视“哈哈”大笑起来。罗九幽击掌笑道:“了不起,了不起,没想到自我威德教先圣教主以来,本教竟出了聂世兄这样一位人才,居然称本座为匪类,哈哈哈,聂世兄,你难道忘了自己的出身不成?” 金无常则沉声怒道:“罗老弟,还与他啰嗦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干脆动手便是。”说着,将手中的逐日刀一扬,一道寒光飞溅而起,煞是惊人。 罗九幽亦转笑为怒道:“聂世兄,看来今日你是定要与这姓穆的站在一起了,本座佩服你的胆魄,但你不为你的乖巧女儿想一想么,你若死了,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落到本座手里,后果又会怎样?” 聂震寰怒不可遏,喝道:“罗九幽,你若是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老夫纵是拼得一死,到了阴间化作厉鬼,也定会取你性命。” 聂雨荷亦叱道:“罗九幽,光说大话有什么用,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本小姐手中的霸图剑便是专为你准备的。” 罗九幽略作沉吟,忽地又笑了起来,淡淡地道:“霸图剑,好名字呀,霸业宏图,倒是正合本座之意。不过,本座神工在手,霸图又奈我何?”说着,袍袖一翻,便自腰间掣出一柄通体黝黑的剑形器物来。 在场众人除了穆少言和明如月,均未见过神工剑的真正面目,但听罗九幽这么一说,他手中的定是神工剑无疑了。众人心中登时一凛,“三刀五剑”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而鬼斧、神工更是“三刀五剑”之首,神兵天成,委实非同小可。 穆少言心头大为震骇,他曾在青竹帮的竹亭外见识过此剑的厉害,当时天星教护教尊者连仲持剑与自己抗衡,自己虽用尽全力,也只能自保而已,而现在持剑之人换成了罗九幽,那此剑一出,威力更是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穆少言暗聚真气,沉声对聂震寰道:“聂前辈,敌人手中的神工剑太过霸道,我们不宜强战,还是速退为上。” 聂震寰当然听说过神工剑的威名,但当下情势,已然容不得他再作丝毫退让,况且众人已被对方包围,围困者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 心里打定了主意,聂震寰转头对聂雨荷道:“丫头,你扶着穆公子,站到爹爹身后来。” 聂雨荷忙将穆少言扶了过来,聂震寰又放低了声音说道:“爹爹脚下便是直通往山外的秘道,你与穆公子等人速速退走,到妙岩峰找你二娘。清源今日也刚刚下山,你们与二娘一起到山下寻他,然后召集本教弟子,再与罗九幽周旋不迟。” 聂雨荷一愣,忙低声问道:“爹爹,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聂震寰沉声道:“爹爹此生光明磊落,天地可鉴,自问没做过苟且之事。本想安身于世外,怎奈却生在魔教,终生为其所累。丫头,记住爹爹的话,从今往后,我天轫教与威德教再无任何干系。穆公子,小女此后便拜托公子了,快走吧。”说着,聂震寰单足猛地一顿,踩中了秘道机关,他身边半尺左右的地面上登时裂开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湿潮之气扑面冲上。 聂震寰不敢有半分耽搁,随即单袖一拂,聂雨荷与穆少言还未及反应,只觉一股大力已将他们带了下去。聂雨荷高声叫道:“爹爹!”人已扶着穆少言滚落于秘道之中。 与此同时,罗九幽和金无常呼喝一声,二人飞身而起,疾扑向聂震寰。聂震寰迎面击出两掌,急切地道:“二位向先生,烦劳你们带上其余几人,速进秘道。” 灵梦双鬼见穆少言和聂雨荷落入秘道之中,已知今日之事无可挽回,他们虽然不知什么神工剑,但毕竟也晓得当下情势对己不利,二人“哈哈”、“嗬嗬”地怪笑两声,身影一闪,向来笑分别抓住明如月和杜月霞,向来哭则抓住了英儿,急向秘道之内堕去。 智和高颂佛号,喝道:“阿弥陀佛,聂施主,小僧来帮你。”但话音未落,人已被聂震寰飞腿踢进了秘道之中。此时,阿南已经率领十余名教中弟子与围攻的天泽教教徒打了起来。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52 赤血封印 聂雨荷扶着穆少言刚刚落入秘道,便见灵梦双鬼携着三女跟了进来,紧接着又是智和跌入。她心中放不下父亲的安危,对灵梦双鬼说了句“照顾好穆公子”,便要强自冲出去。 穆少言一把将其紧紧抓住,急促地说道:“雨荷,敌强我弱,聂前辈舍身救出我们,不是让我们再回去送死的。” “不,我一定得回去!”聂雨荷用力地想甩开穆少言的手,但连甩了两下,也没有甩掉。 “聂前辈毕竟与罗九幽、金无常有同门之谊,谅他们不会将聂前辈怎样的。”穆少言刚说完这句话,又见一个人影跳了下来。 众人皆是一惊,以为是魔教之人追了进来。灵梦双鬼反应最快,虽然秘道之内狭小,但还是挡不住他二人的鬼影神形,立时将来人围在了当中,却听那人低声叫道:“大小姐,我是阿南。” 聂雨荷惊道:“阿南堂主,你怎的也下来了,我爹爹怎样了?” 阿南尚未及答话,众人头顶上方突然“轰”地发出一声巨响。此时秘道的石门还没有完全闭合上,随着这声巨响,众人只觉脚下一阵颤动,四壁的尘烟顿时被震得飞冲而起,弥漫于整个秘道之中。 众人被呛得连声咳嗽,忙掩住了口鼻。而与这声巨响同时传进来的,还有一声惊呼――“赤血封印!”听声音似是罗九幽。随即,秘道之门全部合上,众人眼前一黑,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聂雨荷自然也听到了“赤血封印”这四个字,顿时有如被尖刀直刺入心脏一般,只觉身子一软,扑通坐在了地上。由于秘道之门乍然合闭,众人一时无法视物,但穆少言与聂雨荷距离最近,忽地感觉到她从自己身边滑倒,忙伸手去扶,却一下子摸到了聂雨荷的脸上,忙又缩回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湿漉漉的,已满是聂雨荷的泪水。 聂雨荷坐在地上,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大声哭叫了出来。穆少言赶忙再度伸手去抓,扶住了她的胳膊,慌得问道:“雨荷,究竟怎么回事?你受伤了么?”但聂雨荷悲泣连声,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阿南在一旁亦是痛哭流涕,一边抽泣一边叫道:“赤血封印!圣教主竟然用了赤血封印!圣教主――” “什么是赤血封印?!”穆少言愈发心急,大声地问阿南道。 阿南看不到聂雨荷,也看不到众人,但寻声能够辨认出问话的方向,忙对穆少言道:“穆公子你有所不知,刚才圣教主定是用‘赤血封印’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赤血封印!同归于尽!”穆少言心头大震,一把揽住聂雨荷的肩头,沉声问道:“雨荷,赤血封印究竟什么?” 聂雨荷依旧抽泣连声,阿南在一旁接着说道:“‘赤血封印’乃是本门绝顶玄功,本为不传之秘。凡用此玄功者,须将自身所有真气凝聚于胸,瞬间爆发,以此形成强大的爆炸之力,方圆十丈之内的敌人绝无幸免。但是……但是发功之人也会同时粉身碎骨了。” 穆少言与众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原来聂震寰是抱定了必死之心,故而才会使出“赤血封印”这等毒辣的功法。说白了,赤血封印就是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人肉炸弹。但同时众人又想到,以罗九幽、金无常的功力,未必便会与聂震寰同归于尽,更何况罗九幽的手中还有无以匹敌的绝世神兵神工剑。 此时,聂雨荷已渐渐恢复了些神智,自听到“赤血封印”四个字之后,便知事已无可返回,心头的剧痛一时难以化解,哽咽半天,依然说不出话来。 阿南又道:“圣教主在最后关头,将属下击落到这秘道之中,没想到他竟然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大小姐,圣教主已杀身成仁,你千万不要过于悲痛了,依属下看,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他日再图复仇吧。” 聂雨荷心知阿南说得有理,虽然瞬间丧父之痛刻骨铭心,但此刻即便自己冲出秘道,也已于事无补。她自小深受其父教诲,凡事皆须自强,因而心中虽然痛苦万分,但仍能强忍住悲愤,怒咬银牙,沉声说了一句“我们走。” 于是,阿南在前引路,聂雨荷与穆少言相互扶将,明如月、杜月霞和英儿居中,灵梦双鬼则与智和断后,众人沿着秘道匆匆向外奔去。 这条秘道甚为狭长,仅可容一人通过,幸好阿南随身带有火摺子。众人借着微弱的亮光,在秘道中走了约莫个把时辰,前面忽然传来阿南的叫声:“有出口了!” 果然,再行不多时,大家就看到一丝阳光透过秘道出口处的杂草倾泻而下,射出斑驳杂乱的光影。 出了秘道之后,众人眼前登时为之一亮。出口不远的正前方,一条瀑布飞流直下,翻卷咆哮,如水银泻地般激洒在对面的石壁之下,形成了一个开阔的水潭。潭水浪花激荡,潭边草木丛生,山风袭过,凉意习习。原来,这条秘道的出口处竟是在一座峡谷之中,而峡谷的对面,便可远远地望见众人来时从半山腰处所见的那座妙岩峰。日近正午,峰顶青烟缭绕,云遮雾隐,阳光明媚,怪石峥嵘,好一派秀丽的风光。 穆少言一眼瞥见水潭边上,正对着秘道出口处的地方,矗立着一块两丈多高的巨石。这巨石厚约三尺有余,估摸要有上万斤重。他当下心念一动,便对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我们将这巨石移至秘道出口处,将秘道封死,以防魔教中人沿途追来,你们看如何?” 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连声怪笑,向来笑张大了嘴说道:“公子,我说你当真会说笑话,这山石如此巨大,就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撼动都非易事,更何谈移到秘道出口呀。” 向来哭也连声乍舌,说道:“啧,啧,要我看,别说搬不动这块大石头,就算能搬动,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它压在了底下,大家岂不一起了帐,嗬嗬。”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53 索氏二娘 穆少言知道硬搬绝不是办法,于是又向四周看看,忽见水潭右侧有几棵碗口粗细的小树,枝丫茂盛,便走到一棵树旁,双手把住树干,气沉丹田,力凝双臂,运力向上一拔。他虽然被冷青云暗算,受了内伤,但自从随五位道尊研习五行拳心法以来,真气自我修复与运转的能力大为增强,此时已能运功了。 众人看过来时,穆少言已将那株小树硬生生地给拔了下来,转头又对灵梦双鬼道:“我们就以此树为支架,将这块大石头撬起来翻倒,便可将这洞口堵住了。” 向来笑拍手笑道:“妙!公子你还真是有办法。也好,那就依着公子,我们一起试试看吧。” “我先来。”向来哭叫了一声,身子一闪,已从穆少言手中接过了小树,又是腾身一跃,人便到了巨石之顶,随即将小树斜**巨石之后。向来笑和穆少言也飞身跳上了石顶,穆少言对其余众人道:“大家小心,闪开些。” 众人忙各自向四外散开。穆少言与灵梦双鬼三人合力,其势非同小可,只听“咔嚓”一声大响,那棵小树哪堪三人之力,登时从中间拦腰绷断了。但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巨石也晃了几晃,大有向前倾覆、摇摇欲坠之势。 穆少言与灵梦双鬼趁机各自在巨石上各击一掌,“呯、呯、呯”三声脆响,石屑飞扬,巨石也轰然倒塌了下来。这一倒,恰好如穆少言所说,将秘道的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就在巨石倒下的同时,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分别腾空而起,飘落了下来。 穆少言见出路被封死,心中稍定,来到聂雨荷身边,见她脸色异常苍白,知其尚未从失父之痛中解脱出来,便柔声劝道:“雨荷,别难过了。聂前辈舍生取义,善莫大焉,他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保佑我们度过此劫的。我穆少言在此对天盟誓,来日必取魔教匪首之性命,以告慰聂前辈在天之灵。” 聂雨荷本已止住了泪水,听穆少言如此一说,心头一热,两行清泪又禁不住滚滚而下。明如月、杜月霞、英儿等人也纷纷上来劝慰,特别是英儿,自幼跟随聂雨荷,虽为婢女,但因聂震寰为人宽仁,待她也有如父亲一般,因此劝着劝着聂雨荷,自己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聂雨荷毕竟心智极高,知道众人都是历尽磨难,况且此时尚未脱离天星、天泽两教围困之势,于是强忍住心中痛楚,淡淡地说道:“好了,谢谢大家。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大家快随我去妙岩峰吧。”说完,掉头转身沿着峡谷中的荆棘小路向妙岩峰方向走去。穆少言忙飞身追上,在聂雨荷身旁小心侍护。其余众人亦跟在后面,阿南则辍于最后,观察是否有追兵赶来。 妙岩峰是清凉山的第二高峰,与清凉山主峰仅有一谷之隔,但即便如此,众人仍旧走了好久,才来到了妙岩峰下。一路之上,四外皆传来阵阵喊杀之声,想必是天星、天泽两教教徒正在屠戮天轫教的弟子。众人此时已然顾不得许多,阿南边走边听着那些喊杀之声,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杀机四现,但妙岩峰上却着实清静。众人沿着一条直通峰顶的崎岖山路上山,沿途并未见到任何魔教教徒。来到那座精美典雅的青石小院时,天色已近傍晚,只见两扇院门紧闭,院内亦毫无动静。聂雨荷向英儿示意,英儿忙上前叩门,“啪、啪、啪”清脆的击门之声在山间传出去好远。 过了好一会儿,院内才响起一位女子的问讯之声:“谁呀,这么晚了还敢来这里造次?” 英儿忙道:“是珠儿么,我是英儿,大小姐来了。” 院门立即“吱”地一声洞开,闪出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来,想必便是英儿口中的珠儿了。她望望众人,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但还是赶忙向聂雨荷施礼,说道:“珠儿见过大小姐。” 英儿不待聂雨荷发话,急促地说道:“快,快带我们进去,山上出事了。” 珠儿的眼神中又掠过一丝讶异之色,她已看出聂雨荷及众人行色匆匆、神情疲惫,忙道:“大小姐快请进吧,二娘正在客厅呢。”说着,与英儿一起走在前面,引着众人向院里走去。 小院内的布局极为精致,众人一进来,便觉一股清幽的香气随风缭绕,似是淡若无迹,却又挥之不去。随着珠儿和英儿的引领,众人来到小院中部的一处房屋,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响起银玲般的笑声,一位已迎出门来。 这妇人素衫青裙,笑靥如花,冲着聂雨荷高声叫道:“我道是谁呀,原来是荷儿来了,前些日子听教中的弟子说,你不是出门到外面闯荡去了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如此闲情逸致,过来看你二娘……?”她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看到聂雨荷苍白的脸色和哭红的双眼,顿觉有些不对,又转笑为惊道:“荷儿,你怎的这副神情,出什么事了吗?” 聂雨荷紧跑两步,一头便扎进索二娘的怀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痛,放声大哭了起来。 索二娘更是惊诧莫名,在她的眼里,聂雨荷可是一个从来不会哭的妮子,此时竟然伤心至斯。她顾不得理会其余众人,忙一把搂住聂雨荷的肩头,又托起她的双颊,关切地问道:“荷儿,到底怎么了?别哭了,快说话呀。” 这时,英儿和阿南也已翻身跪倒,向索二娘连连叩拜。英儿泣不成声地将奉先洞内发生的事一五一时地讲述了一遍。 索二娘听着听着,忽地仰面向后摔去,亏得聂雨荷警觉,一把将其抱住,珠儿也忙从身后将她扶住。索二娘再次站定时,脸色已变得憔悴不堪,两行泪水顺着双颊缓缓流下,嘴唇颤抖不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聂雨荷不敢再哭,忙与珠儿一起扶持着索二娘走进客厅,让她坐在一把软椅之上,索二娘这才哭出了声,聂雨荷反倒劝慰起她来。 穆少言等人亦随之走入客厅,但见厅中陈设甚是简洁素雅,心知索二娘平日定是一位极好洁净之人,而众人于秘道之中潜行许久,又赶了半天山路,此刻一个个早已是蓬头垢面,邋遢不堪,但事起突然,哪里还顾得了是否洁净齐整。 索二娘哭了一会儿,略缓过神来,又将聂雨荷揽入怀中,叹道:“我苦命的丫头呀,真是难为你了。”珠儿和英儿也在一旁陪哭了半晌,这时忙都过来劝慰,好不容易才都止住了哭声。 聂雨荷泪光莹莹,神色淡然而坚定地说道:“二娘,如今爹爹已殁,大哥尚不知下落,眼下我只有二娘你一个亲人了。爹爹曾经吩咐过,望二娘与我一起下山寻找大哥,然后召集教中残部,再作复仇打算。” 索二娘点点头,说道:“荷儿,你放心吧,我们天轫教与天星、天泽两教之仇不共戴天,我索秋芸此生不杀罗九幽、金无常,誓不为人。” 聂雨荷亦坚定地点点头,这时才想起忘了介绍众人,忙站起身来,将穆少言、明如月等人介绍给索二娘。索二娘与众人一一见过,尤其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穆少言,吩咐珠儿下去为众人准备一些吃食和洗漱用品。 经她一提,众人这才觉得腹中已是饥肠辘辘。珠儿飞跑着去了,片刻即回,端来了一些素食素菜。众人亦顾不得礼数周到,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地吃了个精光。随即,又在珠儿的引领下,分男女简单地沐浴了一番,幸好索二娘这里常备有聂震寰和聂雨荷的一些衣物,众人也不去计较是否合身,纷纷换过了干净的衣衫。 再回到客厅后,索二娘对聂雨荷道:“荷儿,听英儿方才所说,看来天星教和天泽教已然强占了清凉山。寰哥虽然已经遇难,但他既用了‘赤血封印’,想必即使不能与罗九幽、金无常同归于尽,也够他们消受一番了。二娘这就与你们一起下山,我们先寻到清源再说。” 聂雨荷点头称是。索二娘便请众人稍待片刻,转身出了门,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再折返回客厅时,已经换了一身紧衣装束,显得甚是干练利落。她的右臂上还缠绕着一根小指粗细的绳状事物,若不细看,竟似一条黑蛇盘于其上。众人心道,“看来这必是索二娘应手的兵器了。” 索二娘看看众人,转头对珠儿道:“珠儿,你与英儿不必与我们同去,你们两个还有重要任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珠儿道:“这是我写给老爷子的亲笔信,你和英儿先留在这里,等到半夜时分再趁机下山,务必尽速赶到京都梁城,寻到索公府,将这封信亲手交给老爷子,什么都不必说,他看过之后自然明白。” 珠儿神色凝重,双手接过信,问道:“交给老爷之后呢,我和英儿怎么办?” 索二娘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老爷子愿意管这件事的话,你们就和他一起回到这里来,不管我们去哪,我都会在沿途留下记号,你自是看得懂的。如果他不愿意管……也罢,那就算了吧,你和英儿回来后再去找我们吧。” 珠儿点点头,将信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中。除了聂雨荷和英儿,众人皆不明就里,此时却也不便多问。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54 索命神鞭 众人一路疾行,下了妙岩峰,赶到清凉山外的春兴镇时,天色已然黑透了。索二娘见大家疲惫不堪,便道:“此处已经出了清凉山地界,罗九幽和金无常既然中了寰哥的赤血封印,想必不死也不会这么快追过来。我们先在镇上找家客栈歇息一晚,顺便也好查访一下清源的下落。”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大家来到了一家名为“四海居”的客栈投宿。安排妥当之后,索二娘又命阿南趁夜返回清凉山打探消息。众人洗漱一番,用罢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漫漫长夜,异乡异客,穆少言斜倚于床头,虽然身体早已疲乏之极,但却毫无睡意。往事历历在目,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全都发生于昨日一般。正在思忖回顾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穆少言听音辨物,已知是聂雨荷来了,忙起身开门。聂雨荷正好抬手作推门状,双手一下子推扶于穆少言胸前,而自己心头也不由得一酸,就势便扑进了穆少言的怀里。 穆少言将聂雨荷搂在怀中,二人皆静立无声,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温存。过了一会儿,穆少言温柔地在聂雨荷耳边低语道:“雨荷,你怎么来了?” 聂雨荷抬起头来,眼中已盈满泪水,轻声道:“言哥,没想到今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睡不着,只想到你身边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穆少言轻叹一声,将聂雨荷扶到床头坐下,柔声劝道:“事情既然发生,已经无法挽回了,还是想开些吧。” 聂雨荷点点头,说道:“刚才我在房中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总觉得今天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你想,我们是在高乌镇上才遇到的冷青云,即便他是天星教的奸细,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又该作何解释?这一路走来,我们处处被动,时时被设计,好像做什么事都是被天星教和罗九幽牵着鼻子走,而且至今还不知道九阳山究竟在何处。倘若天星教下一步没有什么举动的话,那我们就只有干等着他们找上门来了。” 穆少言何等聪明,一听便知其意,忙道:“你是说,除了冷青云,我们之中还有魔教的奸细?” 聂雨荷坚定地点点头,却并未说话。穆少言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最早怀疑月儿是奸细,但自从我们将她从罗天雷手中救出之后,她一直默默随行,并无任何异常举动呀。” 聂雨荷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我也说不好,以前我并不认识明姑娘,但据你所说,她应该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子,可自从救了她之后,正像你刚才所说的,她总是默默随行,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活泼之状呀。” 穆少言沉吟片刻,说道:“或许是因为心里所受到的创伤未愈吧,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总想找时间好好和她聊聊呢。” 聂雨荷点点头,又轻轻地摇摇头,叹道:“不管怎样,现在除了你和二娘,我谁都不会相信了。” 窗外的夜色绵密如绸,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打更的梆子响,更加衬得一片空旷苍凉。聂雨荷靠在穆少言怀中,轻捋了一下秀发,微咬着下唇,似是陷入了沉思。穆少言也没有太多话可以安慰她,便随手拿过外衣,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蓦地,聂雨荷站起身来,坚定地道:“我一定要查出这个奸细,就是他处处为罗九幽等人通风报信,让我们的所有行动都暴露在魔教的监视之中。否则,罗九幽也不会假扮成阳若天,又跟我们上山,最终却害了爹爹。查出这个人,我要将他千刀成剐,为爹爹报仇血恨。” 穆少言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杀气,心道,“但愿不是月儿,她若真的是魔教奸细,我又该怎么处?”想到这,他的心头竟倏地掠过一丝寒意,这寒意从头至脚直贯而下,直令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忙又牵着聂雨荷的手拉她坐下,柔声问道:“雨荷,和我说说你的索二娘吧,她为何独处于妙岩峰上,妙岩峰又怎的成了你们教中的禁地呢?” 聂雨荷微蹙蛾眉,缓缓地道:“索二娘本是我娘的师妹,她是在我五岁时来到清凉山的,教中上下皆称她为二娘。我娘在世时,她也一起住在清凉山上,我曾听娘说,二娘也喜欢我爹爹,但是在爹爹心中只有我娘一人。后来,娘去世了,二娘便搬到了妙岩峰上,终年再不下山,我知道她心中一直挂念着爹爹,但爹爹在我娘去世时便发过誓,此生绝不再娶。二娘便一直在妙岩峰上守望着天轫教,也守望着我爹爹,谁知今日爹爹竟……”随着一阵哽咽,聂雨荷说不下去了。 穆少言忙又将她搂入怀中,劝道:“别再伤心了,明天我们与二娘一起去寻找聂大哥,找到他后再作打算吧。对了,二娘在下山时派英儿和珠儿去帝都梁城去做什么呢?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便多问,但听上去,二娘的身世可不简单。” 聂雨荷听了这话,嘴角微微泛起了一抹微笑,说道:“那当然了,我这二娘可绝不简单,她本名叫索秋芸,其父索朗,曾经在朝中作过一品侍卫,后来又官封“皓公”,他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而且还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我还听二娘说起过,这索老爷子的一品侍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那是九大侍卫之一呢。据说皇帝身边有三百侍卫,个顶个儿的都是高手,武功最高也最贴身的却只有九人,还有一个什么组织叫做“九龙阁”的,索老爷子就是这九人之一,声势极其显赫。索家家传的擅使长鞭,人称‘索命神鞭’,对了,我娘也是她的徒弟,算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师祖呢。而且这个索老爷子非常喜欢结交江湖人物,后来便结识了我爹爹,再后来,就是我娘嫁了过来。不过,这些都是二娘闲时讲给我听的趣闻逸事,至于更多的我就知之不详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55 屠戮殆尽 二人说起索二娘,渐渐转换了话题,聂雨荷的心绪亦渐趋平静。忽然,门外响起一阵轻微而又急促的敲门之声。二人因聊得入神,竟都未发觉门外来了他人。 穆少言忙长身站起,问道:“是谁?请进。”房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粉衣人影闪了进来,原来是杜月霞。 杜月霞进门后,发现聂雨荷坐在穆少言床头,不由一怔,便停下了脚步。穆少言忙道:“杜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聂雨荷也忙站起身来,脸色略显尴尬,对杜月霞道:“是杜姑娘呀,快请进。” 杜月霞在门口愣了片刻,便抬步走入房中,但依旧无话。三人遂在桌前坐下,穆少言又问道:“杜姑娘,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来么?”杜月霞小嘴一撇,有些不屑地说道。 穆少言一窘,聂雨荷在旁微笑道:“看来杜姑娘定是有事,这样吧,言哥,我先回去了。” 杜月霞忙挥手拦住她,说道:“别,你不用走,我来找穆大哥不为旁的,只是想说说冷师父的事。” 穆少言与聂雨荷这才恍然,想必杜月霞因冷青云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故而深夜至此。穆少言忙道:“在下明白姑娘的心情,那冷青云虽是魔教奸细,但与你无关,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还请杜姑娘不必介怀。” 杜月霞道:“穆大哥,你是这么想,但别人就未必了。”说着,双目紧盯着聂雨荷。 聂雨荷避开她的目光,笑道:“杜姑娘这话是何意?” 杜月霞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聂姑娘,我知道聂伯伯刚刚过世,你心中定然是万分难过,想必也会怀疑我们这些人之中可能还会有魔教的奸细。我是和冷师父一同出来的,自然是你的重点怀疑对象喽。” 聂雨荷淡淡一笑,问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杜月霞皱着眉头道:“倘若不是这样,怎的冷师父突袭穆大哥之后,你们竟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好像我和冷师父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聂雨荷想了想,说道:“杜姑娘,不瞒你说,爹爹被魔教奸徒所害,我自是悲愤难抑,这才过来找言哥说说话。要说不怀疑你确是假的,但你也不必对冷青云的事想得太多了。是非黑白,总会有明了的一天,只要心中无鬼,也不怕旁人猜疑什么,你说呢?” 杜月霞愠道:“那你是说,我心中有鬼了?” 穆少言见二人马上就要争吵起来,忙道:“杜姑娘,别误会,雨荷不是这个意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本来想明天上路之后再找你商议的,现在冷青云已死,待找到聂清源大哥之后,便想办法送你回高乌镇去。你跟着我们,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正说着,聂雨荷忽然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穆少言一抬头,只见杜月霞的脸上竟扑簌簌地滚落下两串泪水来,忙问道:“杜姑娘,你这是怎的了?” 杜月霞也不理他,独自抽泣了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高声道:“我知道,因为冷师父,你们信不过我了。你让我走,我偏不走,哼,你们既然怀疑我,我一走反而更说不清楚了,等查到谁才是真正的奸细后,我转头便走,才不会赖着你呢。”最后的这个“你”字,杜月霞说的极重,说完,以手掩面便要冲出门去。 聂雨荷忙一把将她拉住,劝道:“杜姑娘,你别这样,言哥只是怕你跟着我们多生危险罢了,确实没有别的意思。” 杜月霞用手背抹了一下泪水,“哼”了一声,说道:“危险,危险!你既然都不怕,我又怕什么。”说着甩开聂雨荷的手,拔腿出门而去。 穆少言与聂雨荷没想到杜月霞心中的芥蒂会如此之深,本想劝慰一番,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二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聂雨荷说了一句“我再去劝劝杜姑娘”,便追出门去,留下穆少言一个人在房中愣了半晌。 次日,天空阴云密布,因为要等阿南的消息,所以众人上午便没有离开。临近中午时分,天空更是飘飘扬扬地下起了小雨。冬雨甚寒,众人来到客栈大堂中用午饭时,直觉得遍体生凉,又想起昨日发生之事,心中不免更为伤感。 阿南冒雨赶了回来,浑身上下已经透湿,穆少言忙招呼客栈掌柜的取几件干净衣服与他换了。阿南坐在桌旁连喝了几口热茶,身上有了一些暖意,见众人皆瞧着自己,忙道:“二娘、大小姐,属下昨夜上山查探,发现山上四处都是一些黑衣教徒,看上去应该是天星、天泽两教的人,本教的弟子们却均不见踪影。属下本想连夜返回,但又怕被他们发觉,便在一个山洞里藏了一夜。早上的时候,山洞外忽然来了两个黑衣人,看样子像是搜巡的,看他们的形止,武功并不甚强,属下便突然出手杀了一个,抓了一个。” “哦,抓住了!问出什么没有?”索二娘脱口问道。众人也觉精神一振,全都聚精会神地倾听阿南叙说。 “抓住的那个起初什么都不肯说,后来在属下的逼问之下,才将山上的情况说了出来。”说到这里,阿南浑身又打了一个冷颤,忙端起茶碗喝了两大口。 “快说,”索二娘急切地问道:“山上的情况到底怎样?” 阿南喘了口气,接着道:“那人说,清凉山已被天泽教占领,后来又来了一些天星教的人,两教会合之后,已将我天轫教的弟子屠戮殆尽,少数一些被抓住,现在关在一个山洞之中,听说,连新雨堂堂主叶飞也被他们给杀了。” “罗九幽与金无常呢,有没有他们的消息?”聂雨荷问道。 阿南摇摇头,说道:“属下抓住的那人身份低微,并不晓得发生在奉先洞里的事,但据属下观察,估摸罗九幽与金无常并未毙命,要不然这些天泽教与天星教的教徒早就大乱了。” “啪”地一声脆响,惊得众人均是一怔,注目观看,这才发现索二娘单手拍在饭桌之上,地上则掉落下一个桌角。原来索二娘心中悲愤难抑,一时情急,单掌在桌上用力一拍,竟将一大块桌角拍了下来。这饭桌均是实木打制,厚有寸余,索二娘举手之间,竟能将桌角拍落,功夫当真了得,直令众人暗暗赞叹。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56 再闻噩耗 索二娘掌击桌角后,脸色渐渐由怒转为平静,继而淡然了下来,对阿南道:“阿南堂主,你奔波了一夜,辛苦了,用过午饭后,先在店中歇息片刻,还要烦劳你去打听一下清源的消息。对了,你可知寰哥派他出去做什么吗?” 阿南忙道:“少教主的事情,属下不敢多问,但前些日子山上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称是连云寨的三当家。圣教主在奉先洞接见了他们,他们只与圣教主谈了半个多时辰便告辞了。当时属下正好去向圣教主禀报一些堂中事务,见他们行色极为匆忙,似是有什么要紧事。隔了两天,也就是昨日,圣教主便派少教主带着新雷堂堂主段无极下山去了。” “连云寨在哪里,是什么地方?”穆少言插话问道。 阿南尚未答话,聂雨荷在一旁道:“连云寨就在清凉山东边的落花山上,距此约有七八十里路。他们与我爹爹素来交好,四个当家的寨主经常上山来拜访爹爹呢。” “大小姐说得正是,”阿南接话道:“这连云寨属下曾随圣教主去过一次,他们寨中弟子众多,颇具规模,是方圆几百里之内的一座大山寨。这些人平日里自称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但有时也会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他们与圣教主虽然交往频繁,但圣教主对其行为多有不耻,故而并不算是深交。” 索二娘又问道:“那这么说,清源是可能去了连云寨了?” 阿南道:“这个属下不敢断言,只是猜测而已。” 这时,灵梦双鬼忽地“哈哈”、“嗬嗬”地怪笑了几声,引得众人侧目。向来笑道:“我说你们怎的如此啰嗦,管他什么连云寨、连雨寨,我们过不就成了。” 向来哭也翻着怪眼说道:“是呀,连云寨既然是与聂教主交好,我们去逛逛,说不定还会受到盛情欢迎呢,难道还会将我们这些人给当成财主劫杀了不成,嗬嗬。” 穆少言与聂雨荷等人自是见惯了灵梦双鬼的放浪形骸,但索二娘却被二人突如其来的怪笑吓了一跳,怒视二人道:“你们两个老鬼胡说八道什么,亏你们还有心情去逛逛,还什么盛情欢迎?谁说我们不去了!” 倒也真怪了,灵梦双鬼平日嘴上从未示弱,任谁说什么,总要争个长短,分个胜负,但此刻被索二娘一瞪一斥,立时缩头低眉,竟不敢再言语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穆少言与聂雨荷不禁相视一笑,心中均道,“这下二人便是遇到克星了。” 索二娘看了看众人,说道:“阿南堂主,你既去过连云寨,那用过饭后,先陪着穆公子到镇上选买几匹好马,然后由你带路,我们争取在日落前赶到连云寨。如果清源正好在寨子上,倒可以会集四位寨主,请他们率寨中弟子助我们一臂之力,若他们不愿助力,我们也不强求。到时候,大家须看我眼色行事,切不可多生事端。” 众人见她虽是女流,但指挥调度颇有大将之风,不禁暗生敬佩之意,纷纷点头称是。 山中之雨说下即下,说停便停,众人用罢午饭,小雨已然住了,空中的阴云虽未完全散去,但阳光已然透过云层射在了苍茫的群山与山间沟壑之上,一片灿然之辉,引人入胜。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众人便依着索二娘的吩咐,分别回房收拾行李,阿南则陪着穆少言到镇中集市上选购马匹。 春兴镇本是一座山中小镇,又刚刚下过雨,故而集市里冷清的很,穆少言与阿南好不容易才挑选了九匹健马,二人分骑一匹,又各自牵了三四匹,匆匆赶回了“四海居”。聂雨荷早已和掌柜的结了帐,守在客栈门口,见穆少言和阿南回来了,忙招呼众人下楼,大家各自选乘了一匹坐骑,便由阿南领路,扬鞭策马,穿镇上路,急急地向连云寨赶去。 刚刚出了春兴镇,迎面一骑快马如飞赶来,阿南本是骑在众人前面引路,差点与来人的马头相撞,惊呼了一声,抬头一看,脱口叫道:“段堂主!” 来人听到呼喝,亦是吃了一惊,忙“吁”了一声勒住缰绳,这时阿南身后的众人也赶了上来。聂雨荷与索二娘认出此人正是天轫教新雷堂堂主段无极,而穆少言等人也已认出,这段无极正是众人昨日在春兴镇遇到聂清源之时,他的两个随从之一。天轫教下设四个分堂,分别是新风堂、新雨堂、新雷堂、新电堂,新雨堂堂主叶飞在昨日一役中战死,新电堂堂主魏化成不知所踪,而段无极跟随聂清源外出办事,昨日并未在山上,却不知此时为何独自一人匆匆赶回。 段无极见到聂雨荷、索二娘和阿南,忙翻身下马,跪伏于地,竟然失声痛哭起来。众人大为惊讶,按说段无极应该不知昨日发生之事,怎的刚一见面便伏泣不止呢? 索二娘低声喝道:“哭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和清源一起出去了吗,怎么会一个人回来了?” 段无极止住悲声,连连叩首道:“属下该死,属下没有照顾好少教主,圣教主昨日派属下跟随少教主去连云寨,不成想少教主昨夜竟被幽灵给杀了。” 这句话一出口不要紧,聂雨荷立时翻身跌下马来,饶是穆少言手快,只扯住了她的一个衣角,慌得赶忙飞身跳下,将聂雨荷扶起,见她牙关紧闭,面色苍白,已然背过气去了。 穆少言顾不得其他,忙将一股真气输入聂雨荷体内,绵绵然、淡淡然,如潺潺溪水般贯注而入,舒缓而有力。聂雨荷缓缓地睁开双眼,顿时泪流满面,张口欲问,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其余众人亦是大惊失色,索二娘在马上晃了晃,险些摔下马来,随即身子一闪便到了段无极面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57 黑衣少女 经段无极断断续续地一番叙说,众人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原来,三日前,连云寨三当家的寇世丰上清凉山拜访聂震寰,乃是因为寨中闹鬼。据他所说,这恶鬼形似幽灵,来去无踪,其身手又是极为了得,已经杀了二当家和四当家,闹得连云寨上下人心惶惶,大当家的谢羽飞便想请聂震寰派人前往协助抓鬼。聂震寰却从不信鬼神之说,料定这所谓恶鬼幽灵必是人为,但清凉山与连云寨两家礼尚往来多年,寨中既派人来请,当下不好拒绝,便派聂清源带领段无极和一名新雷堂弟子前往相助。 天轫教少教主亲自前来抓鬼,连云寨自是喜不自胜,当晚便大摆宴席,热情款待。聂清源本没将这恶鬼幽灵一说当作一回事,酒宴之上多饮了几杯,颇有些醉意,谢羽飞便命人将他扶到客房休息。不料,就在后半夜,这幽灵再度出现,不知怎的竟来到了聂清源的房间。当时正值新雷堂的那名弟子在外守候,当即便被这幽灵扼杀。聂清源半睡半醒之间,听到动静,急忙起身查看,但因饮酒过量,浑身酸软无力,终难敌幽灵之力。连云寨大当家谢羽飞听到动静后,立即带领寨中弟子赶到聂清源的下处,并知会段无极,但为时已晚,聂清源的喉管被幽灵抓断,早已气绝身死。另据谢羽飞说,这幽灵专门攻击人的咽喉,手段极为残忍,寨中的二当家、四当家和聂清源以及新雷堂的那名弟子,均是如此毙亡。 段无极讲完,又跪伏于地,泣不成声。众人听得义愤填膺,聂雨荷早已形容憔悴,疲苦不堪,一日之内丧父失兄之痛,委实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索二娘沉声吩咐道:“段堂主,你也不必回去了,教中也发生了大事,天星、天泽两教进犯清凉山,圣教主为了救出荷儿和她的几位朋友,已然舍生取义了。” 段无极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仓惶地望着索二娘和聂雨荷,又看了看阿南。阿南闭目点了点头,示意索二娘所言句句是实。段无极“扑通”一声翻身跪倒,向着清凉山方向连连叩拜,本是小声抽泣,此时已变成了号啕大哭。 索二娘急道:“段堂主,不要再哭了,荷儿心中难过,你再哭,她岂不是更为伤心。”说着,自己的眼泪却又忍不住掉落下来。 段无极听索二娘如此一说,忙止住了悲声,又向聂雨荷叩拜道:“请大小姐多多珍重,此时教中唯有大小姐才能带领属下重整旗鼓,属下宁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大小姐,为圣教主与少教主报仇血恨。”阿南也随着段无极跪下,盟誓明志。 聂雨荷强打精神,将二人扶起,沉声说道:“多谢二位堂主,值此大难之际,你们二人能不离不弃,爹爹和大哥若泉下有知,也当会心慰了。” 索二娘沉吟片刻,又问段无极道:“段堂主,我觉得清源死得十分蹊跷,怎的偏偏是他醉酒之时,那幽灵才到连云寨上杀人,又怎的偏偏会进了清源的房间呢?” 段无极忙道:“谢寨主说,这幽灵每隔一日便会到寨中作祟,每来时皆随意杀人,寨中虽然看守得甚为严密,但这幽灵行踪极为诡秘,防不胜防,除了两个当家的和少教主外,连云寨内还死了十几个弟子。属下起初也怀疑是连云寨搞鬼,但他们素来与本教无怨无仇,没有理由要对本教下手呀。属下也曾随着少教主一起查看过两个当家的尸体,确如他们所说,看他寨中情形,也不似作假陷害。” 索二娘又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自语道:“这倒奇了,哪里又出来这么一个幽灵呢?” 穆少言插话道:“二娘,依在下看,我们不如尽快赶到连云寨一探究竟。刚才段堂主说那幽灵每隔一日便会到寨中作祟,那么明晚那幽灵肯定还会去,我们与寨中合力,一起将之擒获了便是。” 索二娘点头赞同,转身关切地问聂雨荷道:“荷儿,你还能走么?” 聂雨荷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事关大哥之死,我一定要去连云寨查个明白。” 灵梦双鬼亦“哈哈”、“嗬嗬”地怪笑几声,向来笑道:“听那位段兄弟一说,这什么幽灵定是由人假扮的无疑,我们兄弟自号双鬼,倒要见识见识这个幽灵,看他到底有何厉害之处。”向来哭道:“对呀,聂姑娘,你莫要伤心难过,有我们兄弟在,管它什么幽灵厉鬼,保准手到擒来。” 聂雨荷向灵梦双鬼微微点头致谢,她心里却明白,聂清源的武功深得聂震寰真传,即便喝醉了,对付一般的武林高手自是不在话下,但竟被这幽灵正面抓断喉管而死,可见其绝非小可。 众人不再耽搁,由段无极和阿南领路,再度上马,飞奔向落花山连云寨。 西南山川河脉纵横交错,山野之间云遮雾绕,再加之刚刚下过雨,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清新的草木清香。众人心内忧急,哪里顾得及去欣赏这些如画美景,一路狂奔,傍晚时分便赶到了落花山下。 落花山前有一段颇为狭窄的山间通道,两侧断崖壁立,只容得两匹马并辔前行,众人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一线青天,蓝似春水。 行至通道中间位置时,穆少言忽地心中一凛,而灵梦双鬼、聂雨荷、索二娘也几乎同时感觉到了,大家不约而同地一拽缰绳,刚刚勒住马匹,便见通道前方涌进一大群人来,登时将道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已然看清,前方那一大群人皆是身着一色的黑衣,约莫有三四十人之多,这还只是进入通道内的,看其情形,通道外或许还有更多。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相貌凶狠,穆少言与聂雨荷见了,相视一怔,此人竟是天泽教副教主韦天龙。而当时聂震寰使出“赤血封印”的时候,韦天龙也在奉先洞中呀。再看韦天龙的身后,这群人的中间,还簇拥着一位黑衣女子,看其年纪不过十**岁左右,长发披肩,姿容秀丽,只是仔细看时,这女子的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幽诡的感觉来,直令人不寒而栗。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58 进退维谷 除了韦天龙,众人皆不识得其余黑衣人,但既然看到了韦天龙,大家心里便全都明白了,罗九幽、金无常也定然没有死于奉先洞中。一想到父亲以赤血封印舍身取义,聂雨荷禁不住又是悲痛暗生,银牙紧咬。而索二娘和阿南也都是双目冒火,恨不能立时将韦天龙碎尸万段,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不等穆少言发话,灵梦双鬼率先一拍坐骑,赶到了前面。向来笑“哈哈”怪笑道:“俗话说‘好狗不挡路’,我说你们这些人怎的将路挡住,难道是劫路的贼狗不成?”向来哭也道:“对呀,‘挡路无好狗’,既然挡了路,当然就不是好狗了,哥哥,我看你是多此一问,嗬嗬。” 对面的韦天龙勃然作色,喝道:“住口,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向来笑与向来哭的脸色齐齐一变,只弟二人互递了个眼色,刹那之间,两条灰色人影从马上掠起,又在空中划过两条长长的灰线,一左一右,灰线变为两道优美的圆弧,飞射向韦天龙。 韦天龙没料到这二人说出手便出手,而且相距甚远,对方竟能一跃而过,闪念之间,他手中的长剑已快速刺出,点点剑花飘洒如雨,将自己身前护了个严严实实。但灵梦双鬼的身法委实太过快捷,不待韦天龙剑花开满,二人已各自在他的左右肩头印了一掌,随即又闪电般地倒纵而回。韦天龙也非庸手,到底是金合欢的师弟、天泽教的副教主,重重地闷哼一声,双肩猛地下挫,身子向后倒退一步,便将灵梦双鬼的掌力卸掉,但他心头也不禁一阵骇然。 灵梦双鬼的身影又稳稳地落在了马上,韦天龙分别挨了他们一掌,却并未有所损伤,这倒也出乎二人的意料。向来笑“哈哈”笑道:“看不出,你这家伙还有两下子,赶快报个名儿上来,你向爷爷手上不杀无名之辈。”向来哭“呸”了一声,也跟着道:“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拦路抢劫,不是也要自报名号么。” 穆少言等人听了这话,有些好笑,心中均暗道,“你们说的倒是在理,可哪又容人家报名了,上来就打,还好没出什么意外。” 这时,聂雨荷带马到了穆少言的身边,小声对他道:“言哥,除了韦天龙,倒也看不出还有其他高手,这些人只是仗着人多,我看我们一下子冲过去算了。”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去知会一下二娘和教中的两位堂主,我和灵梦双鬼、月儿他们说一声,听我招呼一句,大家一起向外冲。” 聂雨荷“嗯”了一声,刚要调转马头,突然,这条山间通道两侧的绝壁之上,“蹭、蹭、蹭”连续冒出来一大片黑衣人,个个手持强弓硬弩,齐刷刷地对准了众人。 大家心头一惊,没想到对方竟在绝壁之上埋伏了弓箭手,看样子足有百余人,只要对方弩箭一发,在这细狭的空间之内,任你是大罗金仙,怕也难以全身而退了。 “哈哈哈……”对面的韦天龙仰天一阵大笑,大声说道:“怎的,看你们的架势,不会是想一鼓作气冲过来吧。哼,圣教主神机妙算,早就算准了尔等要走此路,故而设下重兵。告诉你们,老子已在此恭候多时了,只要你们敢冲,立时便会被射成刺猬。没二话,自解兵器,乖乖投降吧。”说完,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笑声在通道中回响不绝。 众人快速地聚拢到一起,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穆少言抬头望望绝壁上的魔教教众,见这些人分布得甚为分散,且皆处于十几丈的高处,即使以灵梦双鬼的鬼影神形,怕也无法一下便冲了上去,更何况对方有百人之多。他再向身后看看,距离通道入口已有半里之遥,急速退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进退维谷,无计可施,众人登时陷入了两难之境。 “怎么办?穆大哥,难道我们真的要投降吗?”杜月霞的声音微微发颤,坐在马上的娇躯也有些战栗,显是十分害怕。 穆少言尚未答话,索二娘冷哼了一声,紧咬牙关说道:“投什么降,大不了鱼死网破。”说着话,手腕轻轻一抖,又细又长的一条软鞭应手而出,在空中打个了卷,“啪”地一声,煞是清脆响亮。聂雨荷面色沉若秋水,也随之“唰”地拔出了霸图剑,宝剑出鞘,嗡若龙吟。阿南、段无极也早拔出随身的佩剑,双双向前一冲,挡在聂雨荷的前面。 事已至此,众人皆已明白,非要抱定必死之心,才能求得一线生机。明如月、杜月霞也都拔出了剑,智和身无长物,但也不甘于后,随后将身边的一支枯木捡在手里,权当棍子用了。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了穆少言,只待他一发话,便一起冲向韦天龙。 “此山是我开哟,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呀,留下买路财!”一声悠远而清亮的歌子打破了现场对峙的紧张状态,不知何时,穆少言等人身后,也就是通道的入口那端,悄然走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不消说,这句山贼劫道的歌子便是出于此人之口了,只是这句歌子唱得实在动听,根本没有半分拦路抢劫的味道,倒像是上山砍柴的樵夫所唱的怡然自得的山歌。 众人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怎的偏偏此时,竟会真的来了劫道的山贼,居然还是一个人。而对面的韦天龙等魔教教众也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之间,双方的目光齐聚到这中年男子身上,细看之时才发现,此人的穿着委实有点不伦不类,身上穿了一件长衫,破旧得已裂开了两个大口子,头上发髻散乱,却还歪戴着一顶道冠,身后背着长长的一件事物,看上去像是一把剑。再看此人的面容,一脸的落拓疲惫,唇上的胡须竟然只有一半,双眼也眯成了一条线,似是久睡才醒的样子。若不是亲耳听到,很难想像,刚才动听的山歌竟是出自此人之口。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59 朋友之友 就在双方皆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那唱歌的中年男子已走到了穆少言等人的面前,定定地瞅了瞅穆少言这边和韦天龙那边的人,一张嘴,露出一口大黄板牙来,不仅如此,黄牙还向外呲呲着,简直难看之极。他不说话还不要紧,一说话更令众人啼笑皆非。“阿弥陀佛,哦,不对,无量天尊!贫僧,呸,贫道乃是过路的,身上没钱,肚里没食,特来劫道来了呀……”末尾还拉了一个长长的“呀”音,惹得对面的韦天龙等魔教教众都哈哈大笑起来。 灵梦双鬼也跟着“哈哈”、“嗬嗬”地怪笑起来,兄弟二人一齐跳下了马,双双走到这中年男子的面前。 向来笑一抱拳,说道:“我说这位兄弟,你到底是和尚呀还是道士,看你的打扮倒是像个道士,怎么,这年头道士也混不下去了,居然过个路也要劫道?” “哥哥,你说得不对,我看他是个和尚,你没听他一开始就说阿弥陀佛吗?”向来哭说道,“不过,和尚劫道倒也新鲜。哎,我说你这鸟和尚,没看到我们已经被劫了吗,你倒好,想捡现成的呀,啧,啧,抬头看看,我劝你还是赶快跑吧,要不然呆会儿被射成个刺猬,可就吃什么也不香喽,嗬嗬。” 中年男子被灵梦双鬼挖苦,却也不恼,反而“嘿嘿”地笑了起来,挤眉弄眼地说道:“哎,没办法,穷呀!贫僧,哦,贫道路过此地,没了盘缠,也只好出此下策了。嗯,不过呢,贫道劫道也有个忌讳……” “忌讳?”不待中年男子说完,向来笑抢先问道,“什么忌讳?劫道还有忌讳,真个新鲜。” 中年男子又是“嘿嘿”一笑,向前凑了两步,颇为神秘地说道:“不妨告诉你们,贫道有个朋友,这个朋友还有个朋友,他告诉过贫道,如果遇见他的那个朋友,那就千万不能造次了。” 向来哭“嗬嗬”笑道:“我说你这个臭和尚道士还真是啰嗦,什么朋友的朋友,真麻烦,到底是什么朋友,让你的朋友告诉你不能造次呢?” “这个嘛——”中年男子拉了个长音,看到众人都在仔细听,更加得意起来,说道:“这位朋友姓穆,不知各位可否认识呀?” 一听这话,穆少言的心头“突”地一跳,立时反应过来,看来这个劫道的道士绝不是那么简单。聂雨荷、索二娘等人也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此人口中所谓的“姓穆”的朋友,八成就是穆少言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只有灵梦双鬼信以为真,依旧叫嚷着,“姓穆,真是巧了,我们这里也有一个姓穆的,只是不知是不是你的朋友的朋友。” “是么?哪一位姓穆?”中年男子说着,瞪大眼睛向众人看过来,嘴唇上仅有的半撇胡须连连**了几下,眼神中也透出兴奋的神采。 穆少言一听此问,忙也翻身下了马,走到中年男子的面前,抱拳说道:“在下姓穆名少言,不知是否阁下朋友的朋友?” “穆少言?你就是穆少言?”中年男子一愣,紧接着“嘿嘿”大笑起来,高声道:“巧,真巧,看来朋友之间还真是有缘呀。”说完,忽地收了滑稽之状,正色说道:“有一位姓仇的朋友托在下向公子问好,他还嘱托在下,如果穆公子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代为解决。” 这一下,穆少言与聂雨荷登时明白了,姓仇的朋友,定然便是在高乌镇上遇到的仇安了。此人行踪神秘,连其身边的驼背老仆都是一位绝顶高手,看来,这中年男子也定是早有准备,说不得还是先于魔教之人埋伏于此呢。这江湖之上,真是藏龙卧虎、变化莫测呀。 聂雨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忙对索二娘等人道:“确实是朋友,看来我们的帮手来了。” 索二娘、阿南、段无极、明如月、杜月霞、智和等人皆未听说过仇安,但聂雨荷一说,也自是知道,这位中年男子劫道是假,相助是真了。 穆少言再度抱拳施礼,对中年男子道:“原来是仇兄的朋友,幸会,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嘿,我说对面的,居然唠起家常来了,怎的,又多来了一个送死的吗?什么朋友朋友,再不投降,老子让你们到阴曹地府去做朋友。”中年男子尚未答话,前方的韦天龙早已按奈不住,大声的叫道。 中年男子抬头向韦天龙的方向望了望,又看看穆少言,笑道:“穆公子,闲话暂且不提,在下此来,就是专为公子解决麻烦的。” 穆少言虽然已知此意,但见这中年男子只是孤身一人,心中未免暗道,“有个帮手当然不错,但仅凭这位兄台一人,就能将眼前的困境给解决了吗?” 中年男子好像看出了穆少言的心中的疑虑,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公子不用担心,这些麻烦算不了什么,只是在下有个问题,只要公子回答了,那在下马上就为公子把这些麻烦给解决掉。” “兄台请问,只要在下知道,定会言无不尽。”穆少言道。 中年男子却不急着问,反手一抽,将身后所背的那把剑拔了出来。这一拔不要紧,又令众人不禁莞尔,原来他所背的竟是一把桃木剑。 “哈哈,果然是道士!”向来笑冲着向来哭“哈哈”笑道:“兄弟,我说的没错吧,你看人家的桃木剑,嘿,真个锋利,简直是杀人不见血呀!” “哼,道士就道士,有什么了不起。”向来哭一脸的不屑,皱着眉头问道:“哎,我说道士,敢情你要捉鬼么,怎么不见你画符呢?” “二位前辈,不得无礼。”穆少言忙出声喝止。 中年男子一摆手,笑道:“不妨,在下不会捉鬼,但驱魔却还没什么问题。请问穆公子,这些人——”他手持木剑,随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将对面的韦天龙以及两侧绝壁上的魔教弓箭手都给画到了里面,“你是想将他们赶走呢,还是都杀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60 剑气纵横 此话一出,差点令众人惊得眼珠子掉下来,“全都杀了!”真个是好大的口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说道士,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抬头望望,你再看看前面,不敢说多了,怎么也有二百多人吧,就凭你,能将他们都杀了?!”向来笑连“哈哈”怪笑都忘了,冲着中年男子就是一顿抢白。 “就是,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就算你全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呀?”向来哭也跟着说道:“你以为这是你家的破道观呢,任由你胡吹瞎掰。” 那中年男子说话的声音并不低,对面的韦天龙当然也听得清楚,立时“哈哈”大笑起来,双掌互击,大声叫道:“高!真是高人呀,你韦爷爷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如此的高人。来,来,来,你快把手里破木剑磨快了,把爷爷的头给割了去吧。”说着,便将头向前伸了出来,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他身后的魔教教众也跟着大声哄笑起来,连其中的那位黑衣少女也露出了讥讽的神色。 穆少言与聂雨荷的心中几乎同时一凉,暗道,“看来这家伙真是有些疯疯颠颠的,就算是仇安身边的那位驼背老者,恐怕也难以将眼前的敌人全都杀掉吧,更何况对方的百余名弓箭手还分散于两侧的绝壁之上,不等你上去杀,早就乱箭齐发了。” “那好,你就将他们给都杀了吧!”索二娘虽不相信,但心中恨极了这些魔教教众,就算是这中年男子说大话,听着倒也解恨。 中年男子并不答话,只是看着穆少言,等着他的回答。 穆少言绝不相信他能将对方的二百余人全都杀光,但自己却也不愿多伤性命,这些人除了韦天龙,毕竟大多是魔教的喽啰而已。他略一沉吟,便道:“多谢兄台相救之恩,若是可能的话,将他们赶走也就是了。” “慢!”聂雨荷忙挥手喝止,接着一指韦天龙,恨恨地道:“赶走其他人倒也罢了,那个姓韦的,一定得杀掉!” 中年男子又望向穆少言,穆少言知道聂雨荷对韦天龙早已恨之入骨,心想,“若真能将此人杀掉,倒是折了金无常的一大臂膀,对雨荷失父之痛多少也是一个安慰。”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穆少言点头的同时,众的眼前突然冒起了一道金光。这道金光有如一轮彩虹般,瞬间扩散开来,直将整个山间通道罩在了里面。众人全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再看中年男子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地叫喊,大家又一齐向上望去,却看到半空中悬着一个人,正是那位中年男子。此时,他宛若神仙降世一般,手中木剑疾速挥动,一道道暗紫色的剑气破空而出。刹那间,剑气在空中织出了一张庞大的剑网,那此身处绝壁之上的弓箭手全都被网在其中。 众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随着中年男子剑气纵横,绝壁之上的魔教弓箭手纷纷掉落下来,每个人身上都中了一剑,有的在胳膊上,有的在大腿上,有的还在**上,不过,全都没有被杀掉,只是负了重伤。 对面的韦天龙也吓得愣在了当场,等他回过味来的时候,半空之中的中年男子又不见了,仿佛踏破虚空一般,转瞬即到了自己面前。韦天龙“呀”地大叫一声,如同见了鬼,竟然忘记了出剑,掉头就跑。 随着中年男子“嘿嘿”一声冷笑,韦天龙的身子刚刚掉转了半边,忽地感觉自己胸前一凉,低头看时,胸口上竟然多出了一个茶碗般大小的洞来。 韦天龙向前伸着脖子,张着大嘴,似是“啊,啊”地大叫了两声,但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随即“蓬”地扑到在地上,腿脚抽搐了两下,便一命呜呼了。而他身后的那些魔教教众,全都被吓傻了,一个个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在他们心里,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有其中那名黑衣少女,愣怔了片刻,猛地一声娇叱,抬手翻腕,一道白光飞射而出,直取中年男子的咽喉。 中年男子却毫不闪躲,任那道白光射中,笑嘻嘻地转头对穆少言道:“穆公子,真的只杀这一个吗?”说着话,随手在自己咽喉处一抹,将一柄闪亮的飞刀给抹了下来。 穆少言直待他出言发问,方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周围满地翻滚的那些魔教弓箭手,长出了一口气,忙道:“对,对,兄台神技,只杀一个就够了。” 中年男子又转头对那黑衣少女笑道:“丫头,敢用飞刀射我之人,你是第一个,按说应该还你一剑,可是穆公子有话,算你命大了。好了,我也不问你是谁,赶快走吧。你们这些人,也都快散了吧,说不定过一会儿我要改主意了呢,嘿嘿。”说完,竟再不去理会他们,径自转身走了回来。 那些魔教教众平素被管训得十分严厉,见韦天龙已然毙命,虽然心中怕得要死,却皆不敢妄动,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名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本以为自己的飞刀既已命中,即使取不了中年男子的性命,也定然会将其伤到,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将飞刀给收了,心头不禁大为惊骇,但她怎肯如此便罢休,将心一横,叫了一句“说得轻巧!”忽地将双臂一扬,十数道白芒在空中发出尖厉的呼啸之声,疾射向中年男子的后背。 “啊!”穆少言等人全都惊呼出声,这十几支飞刀同时齐射,速度奇快,转瞬之间便射到了中年男子的身上。 然而,中年男子头也不回,依旧走向穆少言等人。大家惊异地发现,在他周身约莫半尺之外,忽地亮起了一圈暗紫色的光晕,那些暗器甫一触及,竟然全都被粘在了上面。从远处看,这中年男子似是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衣,而那些暗器倒好像是衣服上的亮片一般。 就在众人吃惊依旧的时候,更为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暗器蓦地一颤,紧接着发出“蓬、蓬”地细微响声,一个个皆化为了齑粉! “天啊!那可是精钢打制的飞刀呀!”索二娘喃喃自语道,心头忽地一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来,直惊得浑身一抖,暗道,“难道是他?!”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61 天外有天 早在幼年时期,索二娘便常听父亲索朗说起,放眼当今天下,武功最强者当属“擎天王”夏侯破,此人的修为已远非常人所能想像,堪称踏入神鬼难测之境。据说,当年先帝北征胡族时,曾被困于三界关外的一座小山包上,当时夏侯破仅是一名副将,他一人一骑,直杀入关外,力斩敌寇三千人,一战成名,后被先帝破格封为“擎天王”,也是当朝仅有的两名异姓王之一。后来,他又被加封为“战神”,先帝还专门拨巨资为其建造了“战神王府”。但是,也因其功高震主,先帝驾崩之后,便成为当今皇帝安成帝的一块心病。 “难道此人会是战神夏侯破?”索二娘想到这,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忽地又想到,按常理来说,那夏侯破最少也要有七八十岁了,而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看上去绝不会超过四十岁。再说了,战神是什么人,那是当朝的王爷,怎的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解救穆少言?江湖与庙堂,相距得也太过遥远了,根本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呀。 索二娘暗自在那里揣测,而场上的局势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那中年男子脚步不停走向穆少言等人,其身后的黑衣少女和一帮魔教教众,早被他出神入化的武功惊呆了。黑衣少女反应还算机敏,自己用尽了全力,掷出十二把飞刀,却连中年男子的一片衣角都没沾着,再想起此人刚才竟能悬停于半空之中,一把木剑所发出的剑气,便将伏于绝壁之上的百余名弓箭手全给打了下来,而这些弓箭手连一箭都没来得及射出。这哪里还是人,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了。想到这里,黑衣少女对围聚在自己身边的魔教教众连招呼都没打,脚尖一点,身子倒射而出,紧接着又是一个急速倒转,连续几个起落,便跑得无影无踪了。那些魔教教众见主子跑了,顿时一哄而散,有的连手里的兵器也丢在了地上。 中年男子并不回头,却好像看到了身后的情形,又是“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对嘛,这样才算识时务呀。”说着,扬头对着天空朗声说道:“小姑娘,跑慢点,别摔着了,我不会去追你的。对了,别忘了给你师父递个话,就说他的‘百炼飞刀’没什么长进,干脆别再练了,哈哈哈。”他的话音并不高,却如有穿透长空的般的力量,远远地传了出去,想必那名黑衣少女定会听得清清楚楚了。 说完这些话,中年男子已走到了穆少言等人的面前,又扫了一眼横七竖八歪倒在地上的那些弓箭手,“哧”地一声轻笑,对穆少言:“穆公子,仇先生嘱托在下的事情已了,那我们就此别过了。不送,后会有期。” 穆少言一怔,没想到此人这就要走,刚要抱拳行礼,忽然眼前一花,只见那中年男子虚空踏出了两步,竟然一下子消失了。 众人全都愣怔怔地站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若不是周围还躺着一些魔教教众,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便是一场梦一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全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是灵梦双鬼打破了沉默。向来笑“哈哈”怪声一笑,喃喃自语道:“这家伙究竟是人还是鬼呀,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向来哭跟着“嗬嗬”一笑,颇有些颓唐地说道:“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这家伙肯定是人,没想到我们兄弟也看走了眼,他的功夫……啧,啧。”他本想说“他的功夫也太神奇了”之类的话,可话到口边,竟然说不下去,光凭此人离去时的轻身功夫,就将兄弟二人引以为傲的“鬼影神形”比得一无是处了。 穆少言转头看看聂雨荷,又看看众人,心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此人面前,什么混元神功,什么五行拳,简直都不堪一提。我们在高乌镇所遇到的仇安还真是神秘莫测,原以为他身边的驼背老者便是平生所见的绝顶高手了,没想到又出现了这么一位。”想到此,他心头又忽地涌起一股莫名的豪气来,双拳一握,暗暗地道,“武学无止境,我穆家的混元神功乃是先祖所创绝学,五行拳也凝聚了五位道尊的百年修为,一定还有更高更深的层次,只是现在我还不能达到而已,假以时日,我一定也能够有这样的本事。” 聂雨荷站在一旁,见穆少言的神情变化不定,起初有些沮丧,后来又似是转为了兴奋,一时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忽地想起,众人此行的目的乃是上落花山寻找其兄聂清源的,忙道:“言哥,各位,既然前路已然无阻,我们还是快些上山去吧。” 众人也跟着恍然,纷纷点头称是。那中年男子的出现与离去委实太过匪夷所思,差点令大家把真正的目的给忘了。 穿过狭长的山间通道,一条山路直通山顶。众人循路而行,只见满山落英缤纷,红、黄、绿各色枝叶和败花将山路铺满,果然山如其名。一路之上,大家不断碰到连云寨中的喽啰,一个个手执兵刃,严加盘问,如临大敌。听说天轫教大小姐驾临,有报讯的喽啰忙带领众人赶往寨中。 连云寨坐落于落花山中部,依山而建,颇具规模。在一块凸起的大平台上,建有一座三丈多高的阔大正堂,名为“聚义堂”。寨中弟子从“聚义堂”门外列队于两侧,神情一如众人在山路上见到的一般。 连云寨大当家谢羽飞早听得禀报,远远地便迎着众人出来,几步抢到段无极面前,略显诧异地问道:“段堂主,怎的回来得如此之快?” 段无极将在春兴镇遇到索二娘和聂雨荷之事简单说了,为免麻烦,避而不谈山间通道时的经历。 谢羽飞又忙向索二娘和聂雨荷施了礼,戚戚然道:“少教主不幸身亡,是谢某的罪过,还望大小姐与二娘莫要过于伤怀。” 索二娘一摆手,淡淡地道:“人死不能复生,谢寨主,你还是赶快带我们清源吧。”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62 寨中设伏 谢羽飞忙在前领路,将众人带到了“聚义堂”后面的一个小院内,一边走一边连声说道:“谢某已吩咐下面,将少教主的尸身单独停放于此院中,正拟备好大礼,再恭送回圣教。诸位快请进。” 聂雨荷早瞧见了院内摆放着一个用新鲜草木搭起的棚架,架内搭着一块上等的材板,上面停放着一具尸身,雪白的布单覆于其上,不禁心头一酸,跑了过去,但又不敢掀起布单来,直望着那具尸身发愣。 谢羽飞长叹一声,亲手将布单撩起,露出了聂清源年轻英俊的面庞,只是脸上已毫无血色,咽喉处已全然被扯断,鲜血早就凝固,变成了浅黑色的斑块。 聂雨荷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只觉脑海之中“嗡”地一声,险些昏了过去,随即伏在聂清源的尸身上痛哭起来。她心中万分悔痛,没想到昨日在春兴镇外见到大哥一面,竟成了此生永诀。 索二娘低呼了一声“清源”,亦是大恸不已,明如月和杜月霞也站在一旁各自抹泪,穆少言与灵梦双鬼纷纷垂目,脸色阴沉,智和则不住地低颂佛号。一时间,众人又深深陷入难以遏止的悲痛之中。 谢羽飞伸手去搀扶聂雨荷,怎奈聂雨荷抓住架子两端,死死地不肯放手。谢羽飞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看着索二娘。索二娘哭了一会儿,揽住聂雨荷的双肩,柔声道:“荷儿,事已至此,莫要过于悲伤了,打起精神来,我们还要为寰哥和清源报仇呢。”穆少言亦过来相劝,这才将聂雨荷扶了起来。 谢羽飞又将众人让到“聚义堂”内,吩咐寨中弟子端来茶点,等众人落座之后,便将昨夜发生之事讲述了一遍,与段无极所讲相差无几。 索二娘问道:“谢寨主,这幽灵是何时来寨上作祟的?” 谢羽飞道:“大约是半月前吧,具体日子谢某也记不清了,两位当家的已送了命,现在寨中上下一片惶然,只有谢某与寇兄弟强自支撑。” 索二娘微微沉吟片刻,又问道:“敢问寨主此前可曾与什么人结过仇?” 谢羽飞叹道:“谢某虽在此落草,但素来号令山寨,不得欺扰百姓,平日只是做些劫富济贫的营生,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若说没有仇家,也是自欺欺人,但建寨十几年来,从未有过如此诡异之事,谢某委实是无可适从了,这才上清凉山向聂教主求助的。” 穆少言插话问道:“谢寨主,远的不说,只是半月之前,寨中可与他人结下过仇隙么?” 谢羽飞想了想,忽地一拍脑门,说道:“想起来了,半月之前,寨中听到风声,说是有一路镖银将从落花山下经过,据说是押有重金。二当家的便带着几十个弟子下山劫镖,谁知这镖银却是一些山水字画,押镖的不过五六个镖师。二当家的便打算放过他们,哪知他们甚是强悍,与寨中的弟子争执起来,二当家的一个失手,便将其中一位镖师给杀了,另外几个镖师见寡不敌众,便丢下镖车四散而逃。后来,二当家的回山禀报此事,谢某也没放在心上,便吩咐二当家的将镖车所押之物放回于原地,只待这些镖师自来取走便了,又放了几十两金子,以补偿那位镖师之命。这件事过了不久,便发生了幽灵作祟之事。” 穆少言忙又问道:“谢寨主可知这押镖的是哪家镖局吗?” 谢羽飞摇摇头,说道:“唉,都怪谢某大意,打打杀杀的多了,死个把镖师,也没当成一回事,故而没去打听是哪家镖局。现在想来,或许便是镖局前来报复寻仇吧。但是,寻常镖局的镖师,武功不过泛泛,岂敢轻易到我连云寨来挑衅,可这到山上来搅扰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实在太过诡异。谢某查看两位当家的被杀之处,竟不见一丝打斗痕迹,可见二人并未还手。只有少教主的房间,几张桌椅翻倒于地,但亦不甚剧烈。” 众人听到此,已基本上明白了大概,不禁一阵唏嘘。灵梦双鬼忽地“哈哈”、“嗬嗬”怪笑两声,向来笑道:“谢寨主,听说那幽灵隔一日便来,那么他明晚必会再到山寨,是也不是?” 谢羽飞忙道:“正是。” 向来哭道:“那好,明晚便由我们兄弟替你抓鬼,管他什么鬼怪幽灵,遇到我们兄弟,只叫他彻底了帐,嗬嗬。” 听了这话,谢羽飞向众人一揖到地,连声道:“多谢二位先生,多谢各位,大家一路上鞍马劳顿,谢某这就让手下去准备酒饭和客房,为各位接见洗尘。” 向来笑道:“如此甚好,待我们兄弟酒足饭饱,养好精神,才好为你抓鬼,哈哈。”向来哭也道:“是呀,赶了半天路,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快些准备好酒好饭。” 连云寨大排筵宴,索二娘与聂雨荷及教中两位堂主均是食之无味,穆少言便陪着聂雨荷简单地用了一些,除了灵梦双鬼,其余众人亦是吃用的极少。谢羽飞深知众人心情哀痛,不便多劝,只好由众人自便。灵梦双鬼虽不再放浪形骸,但依旧胃口极好,风卷残云一般,将席间饭菜吃了大半。 次日午夜,众人皆未回房歇息,而是围坐于“聚义堂”内,谢羽飞和三当家寇世丰陪着众人。谢羽飞吩咐下去,连云寨弟子一律隐伏于“聚义堂”周围和寨中各处,堂内只点了一盏低烛,众人在昏暗的灯火掩映下,肃然端坐,屏气凝神,静待着那幽灵的到来。 然而,一直等到凌晨时分,寨内竟是毫无异动,隐伏的弟子们大多已经昏昏然睡去。谢羽飞与寇世丰连声打着哈欠,睡眼朦胧。明如月与杜月霞已奈不住倦意袭身,瞌睡连连。灵梦双鬼则各自歪倒于椅上,早就睡着了,发出轻微地呼噜之声。阿南和段无极强打精神,出了“聚义堂”的大门,到堂外查看动静。智和垂首闭目打坐,口中一遍遍地低颂佛号。只有穆少言、聂雨荷、索二娘依旧精神抖擞地坐在堂内,但三人心中亦是十分纳罕,“难道那幽灵已经知道寨中来了帮手,不敢现身了不成?”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63 鬼影憧憧 谢羽飞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扫视了一眼众人,对索二娘和聂雨荷道:“天光渐亮,看来那幽灵未必会来了,索二娘、聂姑娘,我看还是请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去吧。” 他的话尚未说完,突然,连云寨的西北角传来了一声尖厉的呼啸之声。这呼啸之声响起时,还显得甚是遥远,但啸音瞬间由远至近,倏然便到了“聚义堂”的门外。 谢羽飞的话音戛然而止,瞪大了双眼盯着堂外,脸上充满了恐怖的神情,寇世丰则低低地叫了一句“来了,就是他!” 啸声一下子将堂中众人全都惊醒了。穆少言、聂雨荷、索二娘同时地站起身来,明如月和杜月霞本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惊得分别大叫一,登时出了一身冷汗。灵梦双鬼则“哈哈”、“嗬嗬”地怪笑两声,如两缕轻烟般地飘出了“聚义堂”,冲着那啸声所发之处飞去。谢羽飞与寇世丰从未见如此迅捷的身法,二人被幽灵的啸声惊得愣住,同时又被灵梦双鬼的身法骇得目瞪口呆。 穆少言、聂雨荷、索二娘也飞身掠出了“聚义堂”。穆少言头也不回,朗声对谢羽飞道:“二位寨主,请守好大堂,以防敌人偷袭。” 谢羽飞、寇世丰、智和、明如月、杜月霞本都冲到了门口,听穆少言如此一说,忙又退了回来。谢羽飞心中暗赞穆少言遇事不慌,心机谨慎,心想,“着呀,若是大家分头行动,怕是会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穆少言和聂雨荷、索二娘冲出“聚义堂”后,立时看到大堂西北不远处有两条人影一掠而过,正是灵梦双鬼,但却不见那个幽灵的踪迹,只见灵梦双鬼围着“聚义堂”的西北角来回飞转,不住地发出“哈哈”、“嗬嗬”地怪笑之声。穆少言、聂雨荷眼神一碰,分别抽出了绝离剑和霸图剑,索二娘亦将右臂上的软鞭鞭头紧紧地捏在手里,三人紧盯着灵梦双鬼的动静,各自心中纳罕不已。 索二娘忽地冷“哼”一声,喝道:“雕虫小技,也敢前来放肆。”说着,手中黑色软鞭微微一抖,如一条黑色的细蛇,闪电般地弹射而出。就在软鞭击出的同时,穆少言与聂雨荷也已察觉,灵梦双鬼追袭的身前似有一团黑影晃动。此时晨曦微现,那团黑影一闪即没,而索二娘的软鞭正是击向黑影所在之处,只是这黑影闪得委实太快,软鞭尚未袭至,黑影又已远远地掠到了三丈开外,恰被一块山石的背影挡住,再次遁形无踪了。 聂雨荷忙向索二娘问道:“二娘,那是什么东西?” 索二娘冷笑一声,低低地道:“此人身上定是穿了隐身衣一类的衣物,当年在我们索家,曾有人给爹爹送礼,说是海外进贡之物,其中便有一件隐身衣。” “隐身衣?”聂雨荷惊道:“真有这种宝物么?” 索二娘道:“哪里能真的隐身,不过是在夜色中毫不反光罢了。哼,看来这幽灵当真是有些来历呀。” 二人说话之间,灵梦双鬼的身影早已冲向了那块山石之后。索二娘低喝了一声“上”,与穆少言、聂雨荷同时掠起,人在空中,手中的软鞭已舞动如网,向着那块山石背后洒下了漫天鞭影。 然而,三人冲到山石背后时,却只见灵梦双鬼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物。 穆少言急切地问道:“二位前辈,人呢?” 向来笑挠了挠头,“啧啧”地道:“是呀,人呢,明明看到他跑到这里来了,怎的一下子又不见了。” 向来哭道:“本来还有一个人影,可我们兄弟追到这里,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看八成是遁地跑了吧,嗬嗬。” 这块山石不过一人多高、一丈多宽,五人在山石周围仔细地搜索了一遍,甭说是遁地的洞**,连个草坑都未见到。大家正惊奇间,忽听“聚义堂”附近传来一声惨叫之声。五人脸色齐齐一变,灵梦双鬼行动最快,一步便跃出了山石,直向“聚义堂”方向飞去。 等穆少言、聂雨荷、索二娘赶到“聚义堂”门口时,堂前已围了一圈人,明如月、杜月霞、智和站在最外侧,谢羽飞、寇世丰和几名寨中弟子站在中间,透过众人的身影,可以隐约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灵梦双鬼则站在了“聚义堂”的房顶上,正在向四外仔细查看。 明如月和杜月霞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见到穆少言等三人返回,忙各自抓住穆少言一条胳膊,浑身瑟瑟发抖。杜月霞颤声说道:“穆大哥,我们,我们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段堂主就倒下了。” 索二娘和聂雨荷已分开围聚在一起的几名连云寨弟子,谢羽飞沉声对二人道:“是段堂主,也是咽喉被抓断。” 段无极的尸体横躺于“聚义堂”门外约莫三尺远的地方,阿南正坐在地上,双手扶着段无极的肩膀,目光呆滞、表情茫然地望着索二娘和聂雨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索二娘怒“哼”一声,冷冷地仰头喝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屡屡偷袭算什么本事,有胆量便现身出来,会会我索家的打鬼鞭。”她运足气力喝出此言,并将自家鞭为称为“打鬼鞭”,显然是想以此激怒对方。 索二娘的怒喝之声引得周围群山回响不绝,但除了这些回声之外,四周一片静寂,毫无半分动静。站在“聚义堂”顶上的灵梦双鬼也是“哈哈”、“嗬嗬”地连声怪笑,向来笑喝道:“是呀,有什么本事尽管明着来,这么偷偷摸摸地见不得人,难道是怕自己长得难看,是个怪物不成?”向来哭跟着道:“我说这位朋友,你能在我们兄弟手下逃走,功夫也算不错,不妨出来与我们兄弟真刀真枪地打个千八百合,若是我们兄弟输了,便任你处置,若是你输了,便叫我们兄弟两声‘爷爷’,这也算公平吧,嗬嗬。”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64 幽灵现身 任凭灵梦双鬼如何叫骂,那所谓的幽灵竟然再不出现了。众人一时无法,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没想到幽灵来得快,去得更快。索二娘抬头看看天色,晨曦乍现,朝霞漫天,落花山的顶处有一道幔帐似的红云铺泻而下。她心中暗道,“看来那幽灵靠身着隐身衣遮掩其形,白日里必无法隐去踪迹的,见我们这边高手众多,故而才逃匿了去吧。”便转头对谢羽飞道:“谢寨主,幽灵既然已经离去,请你吩咐寨中,将段堂主的尸体给收拾了吧。”谢羽飞点头称是,忙吩咐身边的两名弟子将段无极抬了下去,又与众人客套了几句,便请大家暂且回去休息。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极为恐怖的尖叫,惊得大家浑身一震。原来,众人纷纷围着段无极的尸身而站,只有阿南是扶着他向外看,这尖叫之声便是由他发出来的。众人望过去时,只见阿南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圈外,似是被一股魔力吸引住了一般。众人又急忙转过头去,谁也没有想到,距离大家三丈多远处,竟然站着一个白衣身影。 那人身材不高,白衣如雪,背对着霞光而立,身影拉得好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众人分明看得清楚,此人脸上竟是戴着一个骷髅面具,面具的两只眼角处还挂下了两道血痕,看上去甚是恐怖怪异。 灵梦双鬼亦看到了来人,又发出“哈哈”、“嗬嗬”地连声怪笑,身子同时一飘,便到了那白衣人面前。向来笑道:“乖孙子,你终于肯出来了么,来,让爷爷看看你究竟是何模样。”向来哭道:“是呀,既然来了,还装模作样地做什么,你便是长得再丑,爷爷也不会笑话的,嗬嗬。”说着,二人同时伸手,疾向白衣人脸上抓去。 以灵梦双鬼的手法之快,又是兄弟二人同时出手,却不料竟然同时落空。那白衣人身子微微一动,一下子便飘出了丈余,在霞光的映衬之下,其身后幻化出淡淡地一溜儿白影,真个有如鬼魅一般。 灵梦双鬼各自“咦”了一声,二人怎肯罢休,复又左右一分,向白衣人包抄了过去。这时,穆少言、聂雨荷、索二娘也已分头站好位置,明如月、杜月霞、智和守住正前方,再加上谢羽飞、寇世丰率领的几十名山寨喽啰,众人已将这白衣人的所有出路全部围堵住了。 阿南更是大吼一声,扬起手中单刀飞扑而上,怎奈他的身法远不及那白衣人和灵梦双鬼,刚刚追至一处,这三人又已经打到了几丈之外了。阿南哪肯停手,一味地飞追狂砍,他身为天轫教一堂之主,身手自是不弱,这几日教中突变,教主殒命,早已让他心胆俱焚。就在刚才,平日里的好兄弟段无极又莫名其妙地被这幽灵杀死,令他心中怒不可遏,此刻手中的单刀已全然没有了章法,只是一味地狂削乱砍,可惜却总是慢了几步,砍得空中尽是刀影,却连那白衣人的衣角都没沾到。 穆少言心中暗自惊奇,他自遇到灵梦双鬼以来,除了仇安身边的驼背老者和那中年男子,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及得上他们“鬼影神形”轻功的,而眼前这个白衣人,虽不能说比灵梦双鬼的身法更快,但亦绝不在他们之下。三人你追我赶,片刻之间,竟围着“聚义堂”前的空地转了十几个圈子,灵梦双鬼没能追上,白衣人亦未能将他们甩脱,前后距离始终保持着三尺左右,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些武功较为低微的连云寨喽啰,看着看着,已是头晕眼花、恶心欲呕起来,有的甚至已然委顿于地,再不敢睁眼去看。 就在众人无计可施之时,白衣人突然一下子停了下来,转身对着灵梦双鬼便是两掌。灵梦双鬼反应亦是极为敏捷,身子在空中一顿,各自扬掌相迎。 随着“呯、呯”两声巨响,灵梦双鬼倒飞而出,刚刚发出的“哈哈”、“嗬嗬”的怪笑之声立时成了两声惊呼。那白衣人的身子却一动未动。正在这时,一直向这白衣人狂追不止的阿南终于冲到了他的身后,举刀便劈。白衣人头也不回,反手一抓一摔,阿南一声闷哼,宛如一团败恕般便被甩了出去,手中的单刀亦撒手飞出,身子在空中飘了几下,重重地摔到三丈开外,喉头处已冒出汩汩的鲜血来,已然绝气而亡了。 众人本以为这白衣人只是轻功卓绝,却万没想到其功力竟是如此之高,两掌震飞了灵梦双鬼,头也不回便料理了阿南,不禁大为惊骇,尤其是穆少言与聂雨荷,他们对灵梦双鬼的武功向来深有把握,从未见过这兄弟二人一出手便被震飞的。 灵梦双鬼确也了得,二人被震出去之后,在空中交错一分,继而又从左右两侧疾冲向白衣人。白衣人自悄然出现之后,一直打到现在,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见灵梦双鬼复又攻上,蓦地轻轻冷哼了一声,双臂忽地一振,对着二人同时又是两掌。灵梦双鬼这一回倒是学得乖了,不敢再与其硬拼掌力,二人仗着“鬼影神形”的绝世轻功,倏地一上一下从半空中分作两条黑线。向来笑纵身直拔起三四丈高,掠到了白衣人的头顶上方,双掌挟着呼啸之声直拍而下,向来哭则如游鱼一般滑到了白衣人的脚下,自下而上倒踢他的小腹要害。 灵梦双鬼与白衣人不再满场乱飞之后,穆少言与聂雨荷早就持剑寻机,见灵梦双鬼上下齐攻白衣人,二人对视一眼,再不停滞,手中的绝离剑、霸图剑两把绝世神兵同时刺出,两道凌厉绝伦的剑气直贯向白衣人的前胸。索二娘亦是娇叱一声,右臂上的软鞭闪电般击出,在空中扬起了数十道鞭影,宛如一张黑色巨网罩向白衣人的全身。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65 无与伦比 这五大高手的合力一击,其声势之强,威力之巨,即便当世任何一位绝顶高手也不敢与之硬接。然而,这白衣人真个如幽灵鬼神一般,身子只是轻轻巧巧地向前一移,便闪开了灵梦双鬼的上下夹攻,同时双手前探,竟然丝毫不惧绝离、霸图两剑的锋芒,径直向剑身抓来。而索二娘的软鞭刚刚攻到白衣人的近身三尺左右,便觉撞上一股宏大绝伦的无形巨力,软鞭触之立弹,整张鞭网登时被白衣人所发出的无形巨力弹得四散开去。索二娘暗道不好,身子急向后纵,连闪带跳,方才避开了自己击出的软鞭反弹之势。 穆少言与聂雨荷更是惊骇之极,以绝离、霸图之锋,当世谁敢仅凭一双肉掌便来硬抓,更何况这两剑之上贯注了二人的强大内力。就在二人愣怔之时,白衣人的双掌已经抓到了绝离剑和霸图剑的剑锋之上。聂雨荷浑身一震,恍若遭遇雷击,张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来,霸图剑再也把握不住,登时被白衣人劈手夺了过去,自己则向后倒摔而出,连连撞倒了周围观战的几名连云寨弟子方摔在地上,竟然被震得昏了过去,连她怀中的传教之刃也摔了出来,掉落在地上。穆少言身具混元神功和五行拳内力,内外双修,可谓已达化境,饶是如此,仍觉这白衣人一抓之下,一股沛然之力如巨涛翻涌,顺着剑身扑击而至,瞬间便由臂膀冲向了自己全身,他的混元神功与五行拳内力立时奋起抗御,但哪里遏止得住这股巨力的强大冲击。刹那间,穆少言只觉四肢百骸皆被这股巨力所压迫,心头一阵猛跳,喉头一甜,亦如聂雨荷一般,喷出一口鲜血,但他依旧强自抓住绝离剑,奋力向前刺出。 那白衣人又是一声冷哼,单臂再度强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再次发生了,穆少言手中的这把“五剑”之一的绝世神兵――绝离剑,竟在白衣人的震力之下,断为了七八段,片片碎剑飘坠于地,穆少言手中只握着绝离剑光秃秃的剑柄倒飞了出去,摔落在聂雨荷的身边。他的心中一下子万念惧灰,哀叹一声,暗道,“这人到底是谁,简直无与伦比!莫不是真的遇到了鬼?!” 白衣人一招便击退了穆少言与聂雨荷,而灵梦双鬼的掌腿又已袭到了他的身后。白衣人头也不回,只将手中剩下的绝离剑的一段剑尖向后一掷。那剑尖在其身后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绕着他的身子疾速飞旋,竟不落地。灵梦双鬼的一掌一腿却被这个小小的剑尖悉数化解,二人闷哼一声,急促地抽身飞出,方才各自躲过了剑尖的致命一击。 白衣人突然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笑声穿云裂石,直入众人的耳鼓,震得四野群山和鸣,连“聚义堂”顶上的青瓦亦随之发出了阵阵轻颤。那些围观的连云寨弟子一个个被这长笑之声震得痛苦不堪,双手抱头翻滚于地,连云寨大当家的谢羽飞与三当家的寇世丰均觉胸口一阵发闷,踉跄着倒退出数步,想退出白衣人长笑之声所及,但又哪里退得出去,终于不支,先后摔坐于地。 明如月、杜月霞与智和的武功本就较差,此时亦如谢羽飞和寇世丰一般,仓惶而退,直躲到了“聚义堂”的屋墙背后。穆少言见聂雨荷已然昏了过去,不知她究竟受了多深的内伤,本想强自支撑过去帮她,但稍一运力,便觉全身真气上下乱蹿,四肢百骸犹如蚁噬,痛不可当,只得委顿于地,眼睁睁地望着白衣人长笑发威,心道,“没想到今日竟会死在这幽灵之手,我死不足惜,只盼他能放过雨荷才好。” 而白衣人的笑声甫一发出时,灵梦双鬼及索二娘便识得厉害,远远地遁了开去,此时白衣人若上前杀尽众人,三人亦是丝毫无能为力了。 谁知,白衣人笑毕,忽地长袖一抖,又冷哼了一声,身子在平地疾速地转了一个圈。随着这个圈子转起,一股白色烟雾腾空而起。待烟雾散尽时,白衣人的身影竟已消失不见了。他原来所在之地,只有聂雨荷的霸图剑孤零零地倒插于地上。 穆少言缓缓坐起时,灵梦双鬼与索二娘已赶到了他面前。灵梦双鬼来扶穆少言,索二娘则忙去将聂雨荷扶起。谢羽飞、寇世丰及明如月等人也赶到穆少言和聂雨荷身旁,众人面面相觑,犹自惊魂未定,却不明白那白衣人本已占了绝对上风,为何会突然离去。连云寨的一名弟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白衣人刚才所在之处,用手轻弹了一下霸图剑,霸图剑发出“叮”的一声轻鸣,唬得那名弟子仓惶一缩头,紧张得向四外望去,终于确定白衣人已然离去,这才拔下剑来,又跑去捡了传教之刃,恭敬地将两件物事送到了谢羽飞手上。谢羽飞接过宝剑,但见聂雨荷依然昏迷,不知如何处置,无奈地看了看索二娘,索二娘便随手将剑接了过来。 穆少言将周身真气运转一遍,发觉并未受到太大的内伤,只不过刚才白衣人所发的巨力由剑锋传至己身,体内的混元神功和五行拳内劲与之强自抗衡,浑身上下被冲撞得如散了架一般。他转身向聂雨荷望去,索二娘已将其扶着坐起,正将一股内力缓缓输入她的体内,助她运功疗伤。 过了半晌,聂雨荷才慢慢睁开了双眼,一眼便看到了穆少言,低声道:“言哥,你怎样了?” 穆少言此时已能自己站起,便走到聂雨荷身边,柔声对她道:“我不碍事,雨荷,你受了伤,需要好好静养才是,不要多说话。”聂雨荷又望了望周围众人,想到刚才的凶险情形,惊声问道:“那人怎会如此厉害,究竟是人还是鬼?”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聂雨荷此言正是道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那白衣人的武功委实高得可怕,以穆少言、聂雨荷、灵梦双鬼、索二娘五人合力,竟连其衣角都未碰到,便纷纷败下阵来。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66 宝珠凝碧 索二娘忽然紧盯着谢羽飞,沉声问道:“谢寨主,你和我们大家说实话,半月之前山寨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招来这么个古怪的东西,你究竟还隐瞒了什么?” 谢羽飞哀叹一声,说道:“真是冤杀谢某了,谢某已然说过,除了二当家的在山下劫镖时失手杀了一个镖师,确实没有再发生过任何事,自这幽灵作祟以来,谢某严令寨中弟子下山,半个多月从未出过寨门半步呀。” 索二娘“哼”了一声,说道:“这幽灵的武功绝非寻常镖师那么简单,他数次进寨,杀人便走,根本毫无道理。谢寨主,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还有什么事没有?” 谢羽飞又是一声长叹,抱头蹲在地上,冥思苦想了半天,依然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周围的山寨喽啰见大当家的这般模样,不禁更是气馁,垂头丧气,有如丧家之犬一般。 寇世丰在一旁忽地一拍脑门,说道:“难道是为了那个……?” 众人同时一惊,目光齐刷刷地向寇世丰望来,索二娘急切地问道:“为了哪个?快说。” 谢羽飞亦是“蹭”地站起身来,十分讶异地看着寇世丰。寇世丰忙道:“那日二哥下山劫镖回来,说起镖银全是山水字画,但又说其中还有一件宝物,他顺手给拿了回来,但没有向大哥禀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谢羽飞惊道:“什么宝物?现在在哪里?” 寇世丰忙道:“是一个珠子,二哥将其藏了起来,只让我看过一眼,好像是放在二哥的房中了吧。” 谢羽飞二话不说,扭头便向寨中走去,众人随之快步跟上。此时,穆少言亦扶着聂雨荷站了起来,聂雨荷的脸色异常苍白,丧父失兄之痛尚未消解,又与白衣人一番大战,此刻早已是身心俱疲。穆少言虽然自己受了内伤,但手扶聂雨荷时,还是缓缓地将一股真气输送了过去。 谢羽飞走在前面,脸色早已由惊转怒,穿过“聚义堂”,便向后面的一处小院内走去。众人跟着他来到院里,谢羽飞径直推开了右手一间屋子的门。寇世丰悄声对众人道:“这里便是二哥的房间。”谢羽飞大踏步走入屋中,边走边喊道:“老三,还不快进来找。” 寇世丰忙跟了进去,众人不便跟进,便在外面等着,只听里面一阵翻箱倒柜之声,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听到寇世丰喊道:“大哥,就是这个。[.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谢羽飞“嘿”了一声,人已出了房门,右手紧握一物。 众人忙围聚过来,谢羽飞翻掌亮出那件物事,竟然是一颗鸡蛋大小、通体碧绿的珠子。此时,朝阳正浓,在日光的映射之下,这颗宝珠发出莹莹的绿色光芒,周身外围还隐隐地泛起一层绿色的光晕,一看便知是一颗无价之宝。众人看到此物,知其罕有,但尚不觉什么,索二娘却惊呼了一声,死死地盯住了它,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穆少言忙问道:“二娘可知这是何物?” 索二娘长吁了一口气,目光从宝珠身上游移到众人,微微带着颤音道:“凝碧珠!这定是凝碧珠!” 一听此话,聂雨荷心中亦是一惊,忙问道:“二娘,你说此物便是凝碧珠么?” 索二娘又仔细看了看这颗宝珠,点点头道:“正是。” 众人皆未听说过“凝碧珠”是何物,但见索二娘如此神情,知道此物必是大有来历。穆少言问道:“这‘凝碧珠’是何宝物,有何来历,二娘为何如此紧张?” 索二娘缓缓地从谢羽飞手中拿过“凝碧珠”,手指竟微微颤抖,仿佛生怕其掉落似的,听到穆少言发问,便道:“‘凝碧珠’为天地至宝,我也从未见过,只是以前曾听家父说起过此物。传说若将此珠佩戴于身上,便能百毒不侵,并有起死回生之奇效,若是将它碾碎和水服下,更能增加一甲子之功力。难怪那幽灵屡次前来作祟,看来定是为了此珠无疑了。” 聂雨荷亦轻声道:“二娘说得没错,我小时也听爹爹说起过此物,但此珠亦属不祥之物,凡得到此珠者,皆会引来杀身之祸。” 众人听到这,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发出几声怪笑,向来笑道:“敢情是为了这么个东西,害得我们差点被那幽灵杀死,谢寨主,你若早将此物取出,我们分着服了,各个增加一甲子的功力,还怕那怪物作甚。”向来哭跟着道:“就是,说不得早将那个什么幽灵打作了齑粉,我们兄弟也就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嗬嗬。” 谢羽飞满腹委屈,忙道:“谢某实不知寨中有此宝珠,若是知道,怎会让二当家的给私自藏起来呀。” 索二娘一挥手制止了谢羽飞,说道:“此事怪不得谢寨主,幸好你不知道,否则定会将此珠随身携带,那你的性命恐怕早就交与那个幽灵了。这‘凝碧珠’虽是至宝,但绝不可擅用,增加一甲子之功力只是传言,未必属实。我想那幽灵既是为了此珠,定然还会再来,他的功力高深莫测,我们不是其对手。谢寨主,这山寨之上不宜再呆了,我看你还是尽速遣散寨中弟子,早作打算吧。” 谢羽飞连连点头,说道:“谢某明白,这就去做准备。” 索二娘一扬手,说道:“那这颗宝珠……” 她的话未说完,谢羽飞便道:“这‘凝碧珠’为本寨二当家的和四当家的引来了杀身之祸,又牵连了圣教的少教主和两位堂主,委实是一颗灾星呀。谢某德才浅薄,不敢据为己有,这便交与诸位,如何处置,悉听尊便就是。” 索二娘见他倒不贪心,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其实,谢羽飞心中明白,自己确无能力将这宝珠据为已有,留着难免会引来杀身之祸,倒不如将之交出,既然已经知道那幽灵的目的,那么此珠一交,估摸便不会再有什么灾祸降临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67 再赴少林 索二娘随手便将“凝碧珠”递给了聂雨荷,说道:“荷儿,这‘凝碧珠’就先由你保存吧,你受伤最重,此珠或许可为你疗伤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以那幽灵的武功,恐怕我们目前是无力为清源报仇了,为防他再来滋事,我们即刻便下山,到了山下再做打算。”说完,又对谢羽飞道:“谢寨主,上山之时我忘记告诉你了,天轫教已惨遭天星、天泽两教灭门,圣教主亦杀身成仁,烦劳谢寨主就将清源先安葬在这落花山上吧。待日后圣教复兴,再为他迁坟。” 谢羽飞早就觉得这些人上山似是有些蹊跷,此时听到索二娘之言,再联想到幽灵犯山之事,更觉心胆惧寒,忙连声称是,再不敢多问什么,当下便吩咐寨中弟子赶快准备酒饭,心中巴不得众人早些带着那颗“灾星”离去为好。 穆少言遂请谢羽飞安排一间客房,自己与索二娘将聂雨荷扶到了房中。索二娘凭着听闻印象,手持“凝碧珠”在聂雨荷周身游走一番。没想到,这“凝碧珠”果真有奇效,无需外力施为,自身便有一股沁肤入心的绝妙灵气,竟能与聂雨荷体内真气相互感应。过了片刻,聂雨荷的脸色便渐渐转为了红润,心脉亦是顺畅了许多。 索二娘大喜过望,又将此珠交与穆少言,让他依着此法为自己疗伤试试。穆少言从头至脚游动此珠,果觉一股奇异的能量直入肺腑,刚才与白衣人一战所受的内伤,竟在瞬间全部舒缓,淡化为无了。不仅如此,这“凝碧珠”似乎还将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注入了自己体内,与之前五位道人传授的五行拳内劲似有异曲同工之妙,令自己气海丹田之内顿若空灵,化实为虚,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聂雨荷看到穆少言额头上微微出了一层细汗,脸色却愈来愈红润,双眸精华内敛,本有些迷蒙的眼神渐渐变得淡然从容,顿觉心花怒放,低声向索二娘道:“二娘,看来这珠子果然有效呀。” 索二娘亦微笑着点点头,见穆少言收了“凝碧珠”后,便道:“荷儿,此珠乃是至宝,二娘便将它交给你和穆公子了,切记,一定要保存好,千万不要落入那幽灵和魔教之手,说不定将来还有大用处呢。” 聂雨荷笑着点头称是,穆少言便将“凝碧珠”递给她,聂雨荷却不接,只道:“就放在你那儿吧,我们谁拿着还不是一样。”索二娘一笑,转身出门去了。 穆少言低呼了一声“雨荷”,聂雨荷已贴身伏在了他的胸前,细语道:“言哥,爹爹和大哥都已经过世,除了二娘,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穆少言心头一热,一下子紧紧地将聂雨荷搂在怀里,忽觉脸颊上一凉,原来是聂雨荷的泪珠滑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众人用过午饭,又默别了聂清源、段无极和阿南,便向谢羽飞、寇世丰等辞行下山。索二娘再三叮嘱谢羽飞早日离山避祸,谢羽飞亦连连称是,早早将众人的马匹备好,并率领寨中弟子直将众人送到落花山下,这才回寨去打点善后事宜。 落花山一行,不仅没能抓住幽灵为聂清源报仇,反而又折了阿南、段无极两位堂主,众人心中甚是落寞,来到山下时,只觉茫茫四野,漫无目的,竟不知该向何处去。 正自踌躇间,智和忽对众人道:“阿弥陀佛,小僧来时,曾受苦因大师之命,查访苦心、苦远两位大师和易筋经的下落,现在已知其因,尚需回寺向苦因大师和寺中的各位师叔伯交待清楚。诸位若无不便,不妨与小僧一起回少林寺如何?” 众人一想,智和所言倒也不无道理,眼下清凉山已为罗九幽、金无常占据,一时之间无力召集天轫教残部反攻复仇。想那白衣幽灵的武功之高,为聂清源报仇一事更是势比登天,倒不如先与智和一同返回少林寺,从长计议,于是纷纷表示赞同。 穆少言对索二娘道:“只是英儿和珠儿去了梁城,并不知道我们要去少林,她们若回到妙岩峰,被魔教抓了怎么办?” 索二娘摇摇头道:“无碍,我早在一路之上布下了暗记,珠儿看得懂的。不过,算算时日,她们两个怕是刚刚才出山。好了,不用管她们了,若是她们能将家父请来,我们就不用怕那什么罗九幽和金无常了。”说到这两个魔头的名字时,索二娘已是紧咬银牙,脸色发青。 穆少言知道她心中愤恨,忙对聂雨荷使了个眼色。聂雨荷何等伶俐,早就上前抓住了索二娘的胳膊,陪着她叹了口气。索二娘又无奈地长叹一声,说道:“好吧,既然无处可去,我看不如就依着智和小师父,先到少林寺,然后会集其他各大门派之力,再图复仇一事吧。” 穆少言亦无奈地点了点头。聂雨荷忽道:“对了,言哥,你还记得在奉先洞时,罗九幽曾说过我们与九阳山‘擦肩而过’的话么?” 穆少言一愣,忙道:“当然记得,不过我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出此话是究竟是何意,我们又在何地与九阳山擦肩而过的呢?” 众人亦是纳罕不已,按理说,擦肩而过便意味着曾从九阳山周边经过,可九阳山作为天星教的总坛所在,想必是一个大的去处,众人曾几何时从其周边经过而不知呢? 灵梦双鬼见众人均沉吟不语,兄弟二人互视一眼,“哈哈”、“嗬嗬”地怪笑起来。向来笑道:“我看现在即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来,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先到少林寺再说吧。”向来哭道:“哥哥说的是,什么‘擦肩而过’,我看不过是罗九幽那厮随口一说罢了,或许又是他使得什么障眼法也未可知。早晚让我们兄弟找到他的老巢,定将其捣得稀巴烂,看他再去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嗬嗬。” 众人也是无奈地一笑,暂将“擦肩而过”放在了一旁,纷纷上马,奔着少林寺的方向而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68 洛州寻医 穆少言等人沿着原路返回少林寺,愈向北行,冬寒愈甚,过了长江之后,北风更凛。众人策马向前,每日迎着寒风,尘烟卷地,颇有一番纵横江湖的意味。众人中除了杜月霞与智和,皆生于江南,极是难耐这北方的干冷气候,尤其是明如月,自魔教一劫之后,身体便大不如前,一路行来,在西南与江南时尚不觉得难过,一到江北便偶感风寒,浑身忽冷忽热,穆少言只得在中途让明如月弃马换车,亲自赶驾马车,又让聂雨荷和杜月霞在车中照顾。杜月霞一路之上倒是甚为活泼,愈向北行便离家愈近,心中自是分外激动。 这日,众人来到了中原地带的一座繁华大城――洛州,穆少言见明如月风寒之症始终未能痊愈,便与智和及众人商议,在洛州城中暂住几日,等明如月的身体调养得当之后再赴少林,众人皆点头同意。 洛州是中原最大的一座城镇,繁华富庶可谓非凡,众人赶到城中时,已是时近黄昏,便寻了一家客栈投宿。这家客栈位于洛州最为繁华的“昆如街”上,名为“中原第一家”,果然店如其名,规模甚是庞大,店内鳞次栉比排布着十几个大小院落。 然而,穆少言等人来到时,却正遇上店内客满,大家好生失望,正欲再寻其他客栈,恰巧有两位客人退房,空出两间大房来。灵梦双鬼便叫嚷着喊累,不愿再走,穆少言无奈之下,便将这两间大房租住下来,众人分男女入住。 那掌柜的见这些客官出手颇为阔绰,忙不迭地上前巴结,招呼店伙计赶紧收拾房间,又各为房中加了几张床,口中连声道歉。众人早已是疲惫不堪,哪里顾得去理会掌柜,各自纷纷回房洗漱。 穆少言待众人安顿已毕,便出门去寻药铺和医馆,哪知在客栈附近寻了个遍,药铺和医馆倒是有几家,却均是关门大吉,而这些药铺和医馆旁边的酒肆、茶馆、绸庄、米店的生意却甚是红火,街上行人亦是来往如织。穆少言心中奇怪,暗道,“怎的这洛州城内的药铺和医馆都没有生意么?”忙又返回了客栈。 此时已是晚饭时分,客栈大堂内十分热闹,店伙计穿梭往来,正忙着为用饭的宾客端酒上菜。穆少言走到柜台前,问那掌柜的道:“借问掌柜,在下的一位朋友在路上受了风寒,这洛州城内可有药铺和医馆?”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盯了穆少言一会儿,继而笑嗬嗬地道:“这位客官,想必你是初来洛州吧?” 穆少言点点头,那掌柜的又道:“这就难怪了,客官你有所不知,本城的所有医馆和药铺几天前便通通关张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穆少言奇道:“这是为何?” 掌柜的四下瞄了几眼,见左右无人,便探出头来,凑到穆少言耳边小声道:“我看客官你还是别问了,你的那位朋友若无大碍,便在小店中将养几日算了。” 穆少言心中更奇,忙道:“在下的朋友风寒之症较重,急需寻医求药,还望掌柜的不吝赐教一二。”说着,掏出二两散碎银子,递到掌柜的手中。 掌柜的眉开眼笑地将银子纳入怀中,小声道:“看客官你是个实诚人,小的便将此中缘故告诉于你吧。客官可曾听说过,本城中有一位最大的富户,慕容伯老爷?” 见穆少言摇头表示不知,掌柜的更加神秘地说道:“这慕容老爷可谓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他身下有两位公子,全值盛年。小的也是听人说,约莫七八天前,二公子慕容渊带着几名家丁外出狩猎,不成想刚刚出去没有半个时辰,便被那几名家丁抬着回了府,听说是中了邪。慕容老爷请遍了城中的名医,却均不能治,可怜那些名医,唉,凡是治不好慕容公子病的,皆被慕容老爷扣在了府中,至今是死活不知,想是怕慕容公子所患之病被外人得知吧。结果,本城的所有药铺、医馆纷纷关门闭户,好多人拖家带口的都逃往外地去了。” 穆少言惊问道:“这慕容伯是什么人,怎的敢强行扣人,不怕官府问罪么?” 掌柜的轻叹一声,说道:“客官你有所不知,这慕容伯乃洛州城的一霸,仗着家财丰盈,早就买通了官府,他的两个儿子平日里更是飞扬跋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城中哪里有人敢惹他家呀,那些药铺、医馆的医士大夫便是因此,都离城避祸去了。”正说着,一位正在用饭的宾客与店伙计在大堂中争执起来,掌柜的忙向穆少言道个诺,出了柜台前去调停。 穆少言回到房中,向众人说起此事,大家亦是纷纷称奇。灵梦双鬼坐在一旁摇头晃脑,故作深沉,杜月霞“扑哧”一笑,问道:“二位前辈,你们在琢磨什么呢?” 向来笑“哈哈”笑道:“不知这慕容家的二公子得的什么怪病,怎的还怕人知道。” 向来哭道:“我看定是他们一家横行洛州,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坏事,故而出门撞了邪,多半是遭了报应了,嗬嗬。” 聂雨荷亦道:“照那掌柜的说来,这慕容家确实有些古怪,但这与我们没甚干系,我们不必去理会它就是,只是明姑娘的病愈发地沉重,这倒如何是好?” 穆少言沉吟片刻,说道:“诺大的洛州城,竟连一家药铺、医馆也没有么?大家先行下楼用饭,我再出去转转。” 聂雨荷忙道:“言哥,我与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杜月霞也抢着说道。 穆少言本想婉拒,但见杜月霞撅着小嘴,甚是执着的样子,知道拗不过她,便道:“那好,我们一起再去找找医馆,哪怕有一家也好。” 于是,索二娘、灵梦双鬼和智和便到楼下用饭。明如月病体疲倦,不便下楼,索二娘便吩咐店伙计拣着清淡可口的小菜做了几样送上楼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69 巧遇故人 穆少言与聂雨荷、杜月霞等三人刚刚出了店门,正欲沿着大街向东走,聂雨荷忽地轻轻一扯穆少言的衣袖,低声说道:“言哥,你看那是谁?” 穆少言与杜月霞忙都顺着聂雨荷的眼神望去,只见街道斜对面正走过来一人,红脸虬髯,身材甚是魁梧。穆少言看着好生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杜月霞却惊呼了一声,小声说道:“怎的会是他?” 聂雨荷微微一笑,对穆少言道:“看来我们在这洛州城里还遇到故人了呢,言哥,你还记得在杜姑娘的招亲擂上打擂的那个人么?” 穆少言蓦地想起,这人正是那日上台与杜月霞比武,却被冷青云以“凌风手”打下擂台的肖春华。穆少言微微一笑,看了看杜月霞,只见她已涨红了脸,扭头不再去看肖春华。可巧,肖春华亦正向这边望来,看到三人后微微一怔,继而也露出了笑意,三步变作两步赶了过来。 穆少言忙向他抱拳施礼,笑着说道:“原来是肖兄,真是巧遇。” 肖春华也忙还礼,连声道:“肖某见过公子,那日在高乌镇一别,尚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说着,他的眼神便向杜月霞瞟去。杜月霞轻“哼”一声,忙扭过头不去理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穆少言道:“在下姓穆,名少言,这位……”他一指聂雨荷,接着道:“是聂雨荷聂姑娘,这位……不用在下介绍了吧。”肖春华又忙向聂雨荷与杜月霞见礼。 聂雨荷落落大方地还了礼,问道:“肖公子怎的会在这洛州城内呢?” 肖春华听她一问,愣怔了一会儿,说道:“唉,一言难尽呀,肖某那日离开高乌镇之后,便来到洛州投奔表兄,谁知表兄家已迁走,肖某遍寻无获,盘缠又花得精光,只得流落于此。肖某尚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每天便在街头卖艺,混口饭吃罢了。” 穆少言三人大感意外,只听肖春华又道:“敢问穆兄何时到此,住在何处?” 穆少言向身后一指,说道:“在下与几位朋友便住在这‘中原第一家’中,因有位朋友受了风寒,病症较重,正准备去寻医问药。” 肖春华略感惊奇地道:“穆兄没有听说么,这洛州城中的所有医馆均已关门闭户,不作生意了。”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在下也是刚刚听客栈掌柜的说起此事,心中甚是疑惑。这客栈附近确无医馆开门,我们正想到远处去寻寻看呢。” 肖春华又道:“我看穆兄不必去了,洛州城的所有药铺、医馆均已无人。” 聂雨荷插话问道:“看肖公子行色匆匆,请问要去哪里?” 肖春华淡淡一笑,说道:“肖某正欲前往酒肆买些水酒,穆兄与两位姑娘若是有意,不妨一同小酌几杯如何?” 杜月霞忽地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是说每日靠卖艺为生么,怎的竟会有闲去喝酒了?” 肖春华脸色一窘,忙道:“实不相瞒,肖某确在街头耍了几天把式,不过幸好遇到了慕容公子,便请肖某进府做了一名教习。这几日府中有事,肖某闲着无聊,便出来转转。” 杜月霞惊道:“哪个慕容公子?” 肖春华道:“便是本城最大的富户,慕容伯家的大公子慕容海。” 聂雨荷亦奇道:“原来肖公子是做了慕容家的门客,听说他家二公子不久前患了怪病,这才将城中的医士抓进府中,以致全城医馆、药铺关门歇业,可是真的么?” 肖春华又是一愣,忙对三人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各位若不嫌弃,请与肖某到酒肆中小坐片刻,容在下细说缘由,如何?” 三人没想到肖春华竟是慕容家中的教习,正想探究此事,纷纷点头同意,便随着肖春华来到街边的一处酒肆。 肖春华点了一壶烧酒,几样小菜,见穆少言三人落座已毕,又为他们斟上了酒,连声说道:“酒薄菜少,不诚敬意,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哪里,哪里,肖兄客气了。”穆少言三人哪里有心思饮酒,客套了几句,又问起慕容家的事来。 肖春华也不尽劝,自斟自饮,三杯烧酒下肚,脸色微醺。他本是一副红脸膛,此刻愈发地红润,见三人皆望着自己,便自笑笑,轻声说道:“想必各位已经听说了,慕容渊,也就是慕容伯的二公子出门狩猎中了风邪之说。” 三人点点头,肖春华又饮下一杯酒,微微摇头道:“其实不然,那天与慕容渊一起出门的,一共有四名家丁,其中两个便是肖某的徒弟。听他们回来后说,这慕容渊刚刚到了城外的洛山,便见山梁上有一个美貌的女尼,他平日极为好色,立时动了邪念,再无心思打猎,上前与那女尼调笑。哪知那女尼只向他扬了扬手,这慕容渊登时便动弹不得,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如同失了三魂七魄一般。家丁们晓得不妙,忙将慕容渊抬了回来。慕容伯遍寻城内名医为其诊治,这些所谓的名医却都一个个束手无策。已经好几天了,慕容渊的神情一如在洛山山梁上那般,张口无言,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可以晃动几下,只进水不进饭,人已饿得成了皮包骨头,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慕容伯生怕此事传了出去,便将那些进府问诊的名医都给拘了起来。这洛州城中的其他医馆听说了此事,纷纷关门大吉,甭说为慕容渊诊病,避之恐都不及呢。”说完,又是一杯烧酒下肚,已渐渐有了些醉意。 穆少言三人这才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聂雨荷又问道:“敢问肖公子,可知这慕容渊患的是何病症?” 肖春华“哈哈”一笑,遂又低声道:“哪里是什么邪病,依肖某看,八成是着了武林高手的道了。不过这慕容渊全身上下却并无丝毫异样,只是身子发僵,不能动弹,确也奇怪得紧呀。”他忽地似是想起了什么,抬头望着三人道:“对了,穆兄与这位聂姑娘的身手,在下倒是见识过,端的是个中高手。不知穆公子可否愿与肖某回趟慕容府,查看一番慕容渊的病症?”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70 慕容怪病 听了这话,杜月霞撇着小嘴道:“哼,听说这慕容家乃是洛州城的一霸呢,无恶不作,我们可没有闲工夫为这慕容渊去诊病。” 肖春华脸色大窘,他本想请穆少言等人过府一试,但听杜月霞的口气,分明是瞧不上自己作了慕容家的门客,却又无力辩驳,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聂雨荷却微微一笑,说道:“我倒从未听说过还有如此怪病,言哥,我看我们不妨便随肖公子走一遭,若是能救,也算是积德行善之事,若是救不了,活该他倒霉罢了。” 穆少言略作沉吟,便点头答应了。肖春华立时大喜过望,忙招呼酒肆掌柜的结帐,连声向穆少言与聂雨荷道谢不迭。杜月霞本想抢白聂雨荷一句,但见穆少言答应下来,也只得作罢,嘟嘟囔囔地跟在后面,满是不屑的神情。 肖春华引着三人,顺着洛州城中的东西大街径直向东行去,来到一个十字街口时,又转向北,约莫走了半顿饭的工夫,穆少言三人便远远望见前面矗立着好大一座府第,富丽堂皇,气势氤氲。杜月霞也自惊望了一番,心道,“这慕容家果然阔绰非常,这府第竟比我杜家的还要大。” 把门的家丁见是肖春华带来的客人,忙谦恭地请穆少言三人进去。肖春华带着三人沿着慕容府内的鹅卵石大路一直向北行,三人直感觉走了好久,竟还未到头,心中均不由暗叹这慕容家的奢华富贵。 终于,肖春华停下了脚步。穆少言三人一抬头,便见眼前巍巍耸立着一座高大的殿阁,遮云蔽日,气象森然。肖春华对三人道:“请各位在此稍侯,容肖某去通禀一声。”说着,便抬脚走进殿阁中去。 又过了一会儿,肖春华快步走出门来,身后跟着一位年约七旬、形容瘦削的老者,从外相神情上来看,不消说,此人定是这府中的主人慕容伯了。 肖春华边走边对穆少言三人道:“这位便是慕容伯老爷。慕容老爷,这三位便是肖某跟你说的在高乌镇遇到的朋友,穆少言公子和聂雨荷、杜月霞两位姑娘。” 慕容伯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微微作了一揖,对三人道:“穆公子、聂姑娘、杜姑娘,辛苦了,快快请进。”说着,转身吩咐身边的一名家丁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备茶。”那家丁忙躬身称是,飞快地跑去准备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穆少言三人因听了客栈掌柜介绍,心中已对这慕容伯的人品甚是不以为然,见他相让,便各自略还一礼,随之进入了这座宏大的殿阁。 一进殿中,三人登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殿内十分宽绰,高立着十数支巨大的明烛,将四壁映衬得金碧辉煌。殿内正中摆放着一张楠木八仙桌,慕容伯便抬手示意三人入座。 穆少言拱手道:“慕容先生不必客气,在下听说贵府二公子身染怪病,在下其实并不懂医,但听肖兄介绍,二公子之病似是武林人士所为,便答应肖兄前来看看。能医则医,不能医在下也不会弄巧,请问二公子现在何处,还请慕容先生这便带我等前去便是。” 这时,慕容府中的几名家丁忙着将茶点端了进来。慕容伯脸现愁云,叹道:“老朽也不知渊儿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了,一连七八天粒米未进,已是瘦得不**形了。唉,多谢穆公子好意,老朽这便带各位前去。”说着,便引着众人向殿外走去。 聂雨荷忽道:“听说慕容先生将洛州城内的许多名医强留于府内,贵府公子之病,其实与这些名医何干,即便他们无力诊治,慕容先生也不能强行扣人呀。” 慕容伯一怔,忙道:“聂姑娘说得极是,眼看渊儿就要不行了,老朽再将这些医士扣留于府,亦是于事无补,这便吩咐下去,将他们通通放掉就是。” 杜月霞“哼”了一声,说道:“岂能只是放掉这么简单,你将这些名医扣在府中,搅得这洛州城中无人敢再行医,我看你需多多的赔偿他们银子,安抚洛州医士才是。” 慕容伯脸色微微一沉,却又不敢发作,继而无奈地道:“杜姑娘之言有理,老朽照办就是,还请各位万勿见怪,倘若各位能治好渊儿之病,老朽定当重金酬谢。” 杜月霞不屑地道:“我们才不稀罕你的金银财宝呢,还是留着多做些积德行善的事吧。” 慕容伯被杜月霞连声抢白,心中早已愠怒不已,但碍着这三人是来为慕容渊诊病的,只得强作笑脸,带着三人向慕容渊房中走去。 慕容渊病殃殃地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张着大嘴,绝望地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和不安。慕容伯带着穆少言三人来到时,伺候在慕容渊身边的几名丫鬟、家丁忙躬身施礼。 慕容伯顾不得理会他们,指着平躺于床上地慕容渊对穆少言道:“这便是小儿,已经不**形了,唉!”一名丫鬟以为是慕容伯又请来了名医,忙将慕容渊的右臂从被子中轻轻拿出,以备大夫诊脉。 穆少言并不懂医术,但将手向慕容渊的腕脉上一搭,立时觉出其脉搏微弱无力,却不似有什么病症,想是七八天未进饭食,身体极为虚弱的缘故,便对慕容伯道:“慕容先生,请将贵公子的被子掀开,容在下细看。” 慕容伯忙向一名家丁使个眼色。那家丁会意,便将盖在慕容渊身上的锦被撩开。慕容渊仅着小衣,但仍可看得出骨瘦如柴的模样,全身僵硬,臂腿皆如杆状。聂雨荷与杜月霞见了,心中既觉不便又有些厌恶,忙都扭过头去。 穆少言仔细地在慕容渊身上查视了一番,除了枯瘦外,亦不见有何异样。他又盯着慕容渊的双眼,慕容渊的眼珠不住地转动,似是有话要说,只可惜光张着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嘶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71 百会银针 穆少言心中纳罕,按说慕容渊若是被江湖异士的暗器所伤,面目或身上理应留下伤痕,但现在看起来却毫无症状,自己也实在没什么头绪。 这时,一个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对慕容伯道:“老爷,该为少爷梳头了。” “嗯。”慕容伯轻声应了一句。 那个小丫鬟上前将慕容渊散乱的头发略梳捋了一下,穆少言看着心中一动,转身对慕容伯道:“慕容先生,可否请人将贵公子的头发剃去?在下怀疑贵公子所受之伤在头部。” 慕容伯低叹一声,此时以救慕容渊的性命要紧,哪里还顾得儿子的头发,当下便吩咐家丁为慕容渊剃发。 那家丁手脚倒是甚为麻利,不一会儿便寻来剃刀,“刷刷”地便为慕容渊剃起发来。过不多时,慕容渊满头的略显泛黄的头发已剃得干干净净。 穆少言近身细察慕容渊的头顶,聂雨荷与杜月霞觉得有趣,也凑上前来观看。聂雨荷忽地指着慕容渊头顶“百会**”处叫道:“言哥,你看这是什么?” 穆少言忙低头一看,只见慕容渊的“百会**”上隐约有一个极细微的小黑点,若不仔细辨认,绝看不出来这小黑点究竟是何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慕容伯与肖春华听到聂雨荷的叫声,也急忙围聚到床前。穆少言伸出二指,轻轻在那小黑点上一拈,立时将一枚闪闪发亮的细小银针给拔了出来。这枚银针又细又短,恰似一根小尖刺一般。随着银针的拔出,慕容渊的喉咙中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吐出一口积蓄多日的闷气来,白眼一翻,便昏死了过去。 慕容伯惊声呼道:“这是什么?渊儿他怎样了?” 穆少言在慕容渊鼻下微微一探,对慕容伯道:“慕容先生,贵公子只是昏过去了,这些天的病症想必是因这枚银针刺入其‘百会**’中,以致全身动弹不得,施用此针者,手法极为诡异,看来绝非一般的江湖门派所为。现在贵公子的性命已无大碍,但他的身体过于虚弱,尚需好好调养一番才是。” 慕容伯闻听此言,慌得跪伏于地,连声向穆少言道谢。穆少言倒也感念他爱子心切,忙将其搀扶起来,说道:“慕容先生不必客气,既然贵公子的病症已然查明,在下这便告辞了。” 慕容伯哪里肯放,赶忙吩咐家丁准备酒饭,又命两个丫鬟照顾好慕容渊,便陪着穆少言三人走了出来。他此刻已将穆少言看作了神仙一般,陪笑问候不迭。肖春华在侧亦是大为高兴,没想到穆少言一来,便将慕容渊的怪病给治好了,自己也算是大功一件。 穆少言与聂雨荷、杜月霞坚决告辞,慕容伯见挽留不住,又让两个家丁端来千两黄金和一些翡翠珠宝,强欲送给穆少言作为答谢之礼。 穆少言淡淡笑道:“在下此来,纯因肖兄之托,并不为这些身外之物,慕容先生还是将其收回吧。” 慕容伯深知这些武林奇人异士,确也不会贪图自己这些金银财物,又客套了几句,便将穆少言三人送出了大门之外。 临行前,聂雨荷忽地向慕容伯问道:“请问慕容先生,这洛州城附近可有什么江湖门派么?” 慕容伯沉吟半晌,摇摇头道:“这个老朽委实不知。”说着,转头对肖春华道:“肖教习,你可知道么?” 肖春华亦摇头道:“肖某来洛州时日不多,对此处并无甚了解,确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江湖门派。” 于是,三人告辞回店,肖春华受命相送。聂雨荷一路之上一直默默不语,穆少言问道:“雨荷,你还想那枚银针之事么?” 聂雨荷点点头,说道:“我总觉得好生奇怪,是何人对这慕容公子有如此大的仇恨,竟会下此辣手?” 肖春华朗声笑道:“依肖某看,用此银针定是那个年轻女尼无疑,也怪不得她会下此毒手,谁让这位慕容家的二公子行止太过放荡呢。” 聂雨荷道:“肖公子,你曾说这慕容渊是在城外洛山的山梁上遇到的那个女尼,那山梁在何处?” 肖春华道:“这个肖某不知,不过与慕容公子一起去的四个家丁中,有两个是肖某的徒弟,聂姑娘若有兴致,肖某明日便让他们陪了你同如何?”聂雨荷点点头。 穆少言却道:“雨荷,我们还有要紧事,不宜在这洛州久留,我看还是少惹是非为好。” 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我心里倒是好奇的紧呢,再说,明姑娘还病着,慕容伯既然答应将那些医士放了,明日不是还要为明姑娘瞧病么,那我就去洛山看看,也不妨事的。言哥,你陪我一起去好么?” 杜月霞一听这话,忙道:“好呀,我也要去。” 穆少言深知以聂雨荷的秉性,既然已打定主意,再劝也无用了,便轻叹一声,说道:“那好吧,明日我们为月儿请了大夫之后,我便陪你去洛山一趟。不过,那日慕容渊是偶遇那个女尼,我们明日即便去了,也未必能碰得上。” 聂雨荷道:“管他碰不碰得上呢,去了再说吧。”说着,便扯着杜月霞飞快地向客栈方向跑去。 回到“中原第一家”时,索二娘等人早就用过了晚饭,肖春华亦告辞回府。穆少言三人便叫了些饭菜草草地用了,随后将慕容府中所遇之事与众人一讲,众人亦是啧啧称奇,灵梦双鬼便也叫嚷明日同去洛山。穆少言心想,明日洛山之行尚不知有无凶险,有灵梦双鬼同去,倒也多了两个得力的帮手,便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穆少言出门寻医。那慕容伯倒也说话算数,果然将扣在府中的医士们都放了出来,“中原第一家”附近的一家医馆已然开张了,穆少言便将馆中坐堂的一位医士请到了客栈中,为明如月诊脉断病。那医士开了几剂药,写了方子,索二娘自告奋勇去为明如月抓药。这时,肖春华带着慕容府中的两名家丁也到了客栈。聂雨荷、杜月霞,以及灵梦双鬼便拉着穆少言出了客栈,骑马向着洛山方向而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72 荒山女尼 洛山位于洛州城东面,山不甚高,此时正值冬寒料峭,遍野无春之际,山上甚是荒凉,罕有行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众人索性放开了缰绳,信马由缰地向洛山山梁上行去。走了大半天,仍不见一个人影出现,北风却愈来愈大,吹得众人不住地打寒噤。 杜月霞大为不耐烦,叫嚷道:“哼,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会有貌美如花的尼姑呢,我看今天我们算是白来一趟了。” 灵梦双鬼亦是“哈哈”、“嗬嗬”地怪笑连声,向来笑道:“杜姑娘说的是呀,这里分明是穷山恶岭,甭说尼姑了,连个兔子都见不到一只。” 向来哭冲着肖春华喊道:“我说肖公子,你们到底记清了没有,是不是在这里?我看再走下去,还没等遇到什么尼姑,恐怕我们几个就要被冻僵了。” 肖春华亦是一脸的无辜,转头瞅了那两个家丁一眼。那两个家丁却无比坚定地点点头,其中一个说道:“小的记得没错,就在这儿附近了,当时那个尼姑分明是向山上走的。”另一个也急忙点头称是。 聂雨荷望望穆少言。穆少言勒住马,说道:“看来今天是找不到什么女尼了,说不定那女尼是路过此地呢,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他心中本不愿多事,没有遇到肖春华所说的那个女尼倒是恰如心意。 就在这时,远处山梁之后忽然传来一阵萧声,曲音忽高忽低,抑扬顿挫,甚是悠扬悦耳。众人皆是一愣,聂雨荷抢到了前面,策马便向山后跑去。穆少言等人见状,急忙紧紧跟上。 翻过这道山梁,众人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前面乃是一个宽阔的谷地,谷地中有一个已然干涸的河道,逶迤向东延去,而河道旁有一处小院,孤零零地建在山壁之上,那萧声便是从小院中传出来的。 众人抬头望望那小院的景致,确像是一座庵堂的所在。聂雨荷“咯咯”一笑,指着庵堂说道:“真是工夫不负苦心人,总算让我们给找到了。”说着,快马加鞭,直奔向庵堂。穆少言唯恐聂雨荷有失,忙催马急驰,赶到了聂雨荷的马前。 众人来到山壁之下时,才看到这座庵堂是依着陡峭的山势而建,竟有多半个院落呈悬空状,有如空中楼阁一般,却是建得恰到好处,有惊无险。众人心中暗叹其建筑奇巧,发现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小路直通到那庵堂上去,便下马步行,沿着这条小路快步而上。 刚刚走到庵堂边上,一名家丁忽地指着前面惊呼道:“你们看,就是她,她就是二公子在山梁上遇到的那个尼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庵堂外青木围栏的一角处,端然坐着一位年轻的尼姑,正自轻柔地吹着一支玉萧。这女尼一身白色僧衣,形容甚是娇丽,看她模样不过十七、八岁,与聂雨荷、杜月霞倒是年纪相当。 女尼似乎也听到了那家丁的呼叫之声,停下了萧管向这边望来,看到众人有老有少、有美有丑,端的是有些不伦不类,却并不感到吃惊,只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扭头便跑进了庵中。 众人皆被这女尼笑得一愣,见她忽然跑开,以为是惊吓了她,但又想到她能无声无息地将慕容渊放倒,几乎要了他的小命,又不禁一阵骇然。 杜月霞忽地一把抓住穆少言的胳膊,有些胆怯地道:“这荒山野岭的,怎的会有这样一个庵堂?穆大哥,我们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聂雨荷“扑哧”一笑,说道:“哪里有什么鬼呀,我看分明是一个绝美的出家女子,可能这庵堂中还不止她一个人呢,我们进不就知道了。”说着,抬腿便欲走入庵堂。 穆少言忙将她一把拉住,轻声道:“不要唐突,此处乃是出家人的修行所在,我们理应先问讯一下。”随即朗声对庵内道:“在下乃过路客商,想向方家讨杯水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庵堂内传出一阵“咯咯”的笑声,有人答道:“过路客商怎的会到了这样偏僻的所在,只怕是看到我师姐的美貌,前来占便宜的好色之徒吧。” 穆少言脸色一窘,听庵堂内那人所言,想必其中不止一人,只是不知刚刚跑进去的那个女尼是否答话这人的师姐。 聂雨荷亦“咯咯”一笑,说道:“你师姐的美貌,我看倒也一般。” 庵中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接着又道:“哪里来的野蛮丫头,竟敢到无色庵来搅闹,扰我佛门清静,不怕佛祖怪罪么?”原来这偏野小庵名为无色。 聂雨荷笑道:“佛祖一向以慈悲为怀,我们只不过是想讨杯水喝,难道也会降罪不成?” 庵堂内没再作声,过了一会儿,庵门“吱”地一声打开了,出来的正是刚才跑进庵中的那个女尼。她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方才是贫尼的师妹无礼,各位施主莫怪,请进吧。”说完,侧身站在门边,双手合什,低眉顺目,显得甚为清丽脱俗。 穆少言尚未动作,聂雨荷早就一步跨进了庵中,自己赶忙向那女尼匆匆还了一礼,便也跟了进去。灵梦双鬼与杜月霞也走入庵中,肖春华吩咐那两名家丁在庵外等候,自己则跟在了最后。 那两名家丁看着女尼,尤自感到分外害怕,都远远地躲到了一边。那女尼却看也不看他们,见众人进了庵内,便迈步进去,随手又关上了庵门。 众人刚一进去,立时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香气虽然不重,却弥漫于整个庵堂之内。庵内不甚宽敞,却格调雅致,素朴整洁,一尊观世音的坐像位于庵内正中,坐像之下的蒲团上,端坐着一名年纪更为小些的女尼,正自看着众人微笑,看来刚才定是她在庵内说话了。 引请众人进门的那名女尼微叱道:“见了各位施主,也不起身相迎。”又转身对众人道:“师妹年幼无礼,请各位施主勿怪。”随手指着地上的几个蒲团,淡淡地道:“小庵简陋,无有桌椅,各位施主就请这里入座吧,贫尼这便去为各位准备清茶。”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73 无色神针 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用茶倒不急,请问师父法号如何称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女尼双掌合什,答道:“贫尼妙玉,这是贫尼的师妹妙慧。” 聂雨荷又问道:“只有二位师父居住于这无色庵中吗?” 妙玉点头道:“正是。” “何为无色?”聂雨荷忽地岔开话题。 妙玉答道:“佛语云,空即是色,色亦是空。本庵名无色,乃空相皆无之意。” 灵梦双鬼突然“哈哈”、“嗬嗬”地发出一阵怪笑,直唬了众人一跳。只听向来笑道:“哪里是无色,我看明明是绝色嘛,哈哈。”向来哭亦道:“就是,分明是两个绝色美人,却藏在这深山之中,还说什么空相皆无,唉,真是暴殄天物呀,嗬嗬。” 穆少言听他们出言无状,正要喝止,忽觉耳畔似是掠过一缕微风,只听灵梦又鬼又是一阵“哈哈”、“嗬嗬”的大笑,向来笑一扬手,手中已多了一枚极为细小的银针。向来哭则怪笑道:“哎呀,你这小尼姑竟还会使暗器,亏得我们兄弟机警,不然便要着了你的道了。”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再看向来笑手中的那枚银针,正与穆少言从慕容家带回的一模一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妙玉与妙慧的脸色同时一变,妙慧已从蒲团上一站而起,冲着灵梦双鬼喝道:“哪里来的丑八怪,你们想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两个出家人么?”说着,右手翻腕一扬,空中立时响起数道“哧哧”之声,原来她在扬手之时,竟将一大把银针飞掷了出来。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灵梦双鬼的身影已如两道轻烟般围着这两个女尼绕了一圈。兄弟二人袍袖一阵急速挥动,便将妙慧掷出的那把银针尽数卷入了袖中。 向来笑“哈哈”笑道:“这么美貌的小尼姑,真看不出,出手竟是如此狠毒。” 向来哭猛“哼”了一声,说道:“是呀,不过可惜这些银针太小,要是再大些,倒可拿去换些银子花花。我说小尼姑呀,银针还有么,尽管送给我们吧,嗬嗬。” 穆少言本以为灵梦双鬼出语唐突,却不想这二人粗中有细,刚才那般说话,不过是想激怒这两位女尼,诱她们使出银针来。 妙慧娇叱一声,身子向后一跃,跳开了几步,扬手又欲发出银针。妙玉赶忙一挥手,制止了她,然后面向众人正色肃容道:“请问各位施主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平白无故来此搅闹?” “平白无故?”肖春华在一旁冷笑道:“这位妙玉师父好生健忘,八天前就在这洛山前山的山梁之上,本府二公子不过与妙玉师父闲谈了几句,便被你的银针刺成重伤,险些丧命,难道妙玉师父当真不记得了么?” 妙玉一听此话,脸色立时一沉。妙慧在她身后低呼道:“原来他们是来寻仇的,师姐,不用和他们多说,让他们尝尝咱们‘无色神针’的厉害就是。” “无色神针!”聂雨荷笑道:“嗯,果然针如其名。实话对二位小师父说吧,我们可不是前来寻仇的,那慕容府上的二公子色迷心窍,又横行霸道,我们在洛州城中时就已经听说了,只不过,二位小师父年纪轻轻,又是佛门弟子,出手也过于毒辣了吧。” 两位女尼听聂雨荷如此一说,脸色略有舒缓。妙玉合什说道:“阿弥陀佛,贫尼出手太重,委实罪过,可那慕容公子确也太过无耻,贫尼一时气极,这才用银针伤了他。各位施主若非来寻仇,还望转去时带上此药。”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红色小瓷瓶,递给聂雨荷道:“这是小庵中的独门秘药‘玉露春’,可益补元气,想必各位已解去了那慕容公子头上的银针,再用此药,不出三日便可复元。” 众人见她面色诚恳,不似虚假,想到刚才唐突之举,不觉有些尴尬。聂雨荷接过瓷瓶,笑吟吟地道:“好说,看二位小师父的身手轻灵飘逸,敢问师承何处?” 妙慧轻声“哼”道:“凭你也想问我们的师父么,为什么要告诉你?” 妙玉用眼色制止了她,双手合什对聂雨荷道:“贫尼本师了尘,奉师父之命,我与师妹在此清静修为,一心向佛,各位施主若无他事,还请自便吧。” “了尘师太!”其余众人听了这个名字,倒不觉得什么,穆少言却是心中大震。他曾听父亲说起过,当年武林中曾有一僧一道一尼,这三人叱咤风云之时,“齐天四杰”还尚未成名呢。一僧便是少林寺前任方丈静海禅师,传说静海禅师坐化之后,共生成十颗舍利,成为佛门至宝,其中七颗供奉于嵩山少林大雄宝殿舍利堂内,另外三颗则传于南少林;一道是指武当派第四代弟子李纯阳,他是继武当开派之祖张三丰之后道家之集大成者,正是他揉合了道家武功之长,创出武当派的绝学“七星流云掌”;一尼便是了尘师太。 想到此,穆少言心中骇然道,“没想到这两名年轻的女尼竟是了尘师太的弟子?!” 聂雨荷见他面露惊诧之色,忙问道:“言哥,你怎的了?” 穆少言没有回答,只是又仔细打量了妙玉与妙慧一番。两位女尼被他看得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妙慧脸色一板,冷冷地道:“我说这位公子,你怎的这般无礼,有你这样盯着出家人看的吗?” 穆少言一窘,忙收回了目光,向二人施了一礼,说道:“在下穆少言,久闻了尘师太的威名,不知二位师父可否引见一二。” 妙慧冷笑道:“哼,我师父外出远游,仙踪难觅,岂是你等想见就能见的。” 妙玉知道这些人来历不一般,忙喝止她道:“师妹,休得无礼。”遂对穆少言道:“家师确是早就出门去了,至于何时回庵,贫尼与师妹也不知晓,还望各位施主见谅。”说着,双手合什垂头不语,显是对众人下了逐客令。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74 意外中毒 穆少言心知多留不便,无奈地摇摇头,又对两位女尼道:“在下与几位朋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二位师父万勿见怪,若是了尘师太他日回庵,还请代转在下问候之意,这便告辞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说着,转身便向庵外走去。聂雨荷、杜月霞、灵梦双鬼及肖春华也忙跟上。众人身后传来妙玉的一句“各位施主走好,恕不远送”,庵门随即悄然关上。 众人沿着来时的小路下山,聂雨荷边走边问穆少言道:“言哥,你认识那位了尘师太么?” 杜月霞也甚是好奇,瞪大了眼睛等着穆少言回答。穆少言便将穆云舒曾说起过的一僧一道一尼之事讲与众人听了。大家听后,顿觉大为惊骇,灵梦双鬼更是“哈哈”、“嗬嗬”地怪笑不止。 杜月霞对二人道:“你们笑什么呀?” 向来笑道:“若是照穆公子所说,那这了尘师太活到现在,该当有多大年岁了呀,怎的会有这么年轻的弟子?” 向来哭亦道:“是呀,恐怕了尘师太没有二百岁,也有一百几十岁了吧,那岂不成了老妖精了,嗬嗬。” 杜月霞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恍然觉得灵梦双鬼说得有理,不由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聂雨荷也对穆少言道:“言哥,你相信这两个小尼姑的话么?” 穆少言微微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他心中也甚是疑惑,但又觉得这两位女尼并未扯谎。 赶到山下时,同来的那两名慕容府中家丁早就将众人的马牵过备好。于是,大家心中带着疑问,策马赶回“中原第一家”客栈。 还未到客栈门口,便远远地望见索二娘正站在门前来回踱步,一副甚为焦躁的样子。穆少言与聂雨荷心中一惊,紧加了几鞭,率先冲到了客栈门外。 索二娘抢步迎上前来,口中连声说道:“穆公子,荷儿,你们可回来了,明姑娘的病不太好……” 不等索二娘的话说完,穆少言心中已是一沉,忙飞身下马,急急地跑进了店内。其余众人亦是不明所以,都跟着赶了进来,快步走向明如月的房中。 索二娘边走边对聂雨荷道:“早上我拿着大夫开的方子去为明姑娘抓药,回来后请店中伙计帮着熬了,便端与明姑娘服下。起初还好好的,明姑娘还出了一身透汗,没成想过了不久,明姑娘竟然呕吐不止,浑身冰凉,可急坏了我了……” 穆少言与众人赶到房中时,只见明如月平躺于床上,虽然身上盖着锦被,却依然瑟瑟发抖,不住地打寒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穆少言一步抢到床头,握住明如月的手问道:“月儿,你这是怎的了?” 明如月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双目毫无神采,被穆少言抓着的手亦是软弱无力。 聂雨荷见状,忙对索二娘道:“可又请大夫看过?” 索二娘忙道:“请了,我一见明姑娘这个样子,马上便让智和师父去请大夫,可大夫看了,也不知道明姑娘究竟得了什么病,我又将早上那位大夫开的方子拿给他瞧,他说方子没错,开的都是些祛风驱寒的药,药性温和,不应会有如此症状才是。” 穆少言见明如月半睡半醒,一时竟不能开口说话,将手放于她的额头一试,倒并无烧热之征,心中不禁又急又愧,连声道:“月儿,月儿,你醒醒,都是穆大哥不好,不该丢下你一人出去。” 此话一出,聂雨荷的心头却是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这次洛山探访本是她坚持要去的,而听穆少言的话,仿佛是带了埋怨之意。 杜月霞在一旁撇着小嘴道:“穆大哥,你说这话可欠妥当,我们去了趟洛山,好像故意丢下明姑娘不管似的,再说,不是还有二娘在么,难道我们出去的人,都成了害明姑娘得此重病的凶手不成?” 穆少言被杜月霞一阵抢白,也觉自己刚才有些失礼,不该当着大家的面说那样的话,忙道:“杜姑娘,在下不是此意,只是心中忧急,语出不当,还请杜姑娘见谅。” 杜月霞道:“又不是我偏要出去的,见谅不见谅也不是我说了算呢。” 穆少言转头一看聂雨荷,见她眼圈略显发红,忙道:“雨荷,我不是……” 他的话未说完,聂雨荷便道:“不用说了,言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明姑娘的安危。”说着,走到床头,仔细看了看明如月的脸色,淡淡地道:“明姑娘这样的症状,倒好像中了毒。” “中毒?!”穆少言心头大震,惊声道:“怎会中毒了呢?二娘,除了你和智和,这房间可有他人来过?” 索二娘一愣,说道:“还有就是早上那位大夫,穆公子,那可是你请来的呀,此外再无他人进房了。” 穆少言听她口气,颇有些嗔怪之意,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便对聂雨荷道:“月儿怎会好端端地中了毒呢,这该如何是好?” 聂雨荷忙道:“言哥,你别着急,先不管明姑娘是如何中的毒,当下还是救她性命要紧。对了,言哥,你不是带着‘凝碧珠’么,不妨试试,或许管用呢。” 索二娘亦道:“对呀,‘凝碧珠’百毒不侵,若明姑娘真是中了毒,拿来一解便可。” 穆少言一时着急,竟将“凝碧珠”忘在了脑后,听了聂雨荷与索二娘之言,忙从怀中掏出宝珠。 索二娘又道:“穆公子,你们男人在房中不便,都出去吧,我与荷儿、杜姑娘留在这里就好了。” 穆少言知道要用此珠施为于明如月周身上下,方可解毒,便将“凝碧珠”递给了聂雨荷,自己带着灵梦双鬼和肖春华等人到门外等候。 穆少言等人在门外站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房门倏地开了,杜月霞欢快地跳了出来,高声叫道:“好了,好了,那珠子还真的管用呢。” 穆少言心头陡然一松,面露喜色,快步走入房中,只见索二娘坐在床头,正扶着明如月半坐而起,聂雨荷亦微笑地站在床边。 明如月见穆少言进来,气力虚弱地说道:“穆大哥,我没什么事,害你和大家担心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75 怪事频仍 穆少言看她气色已比刚才好转了许多,忙微笑道:“没事就好,月儿,你可真是吓死穆大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杜月霞听他如此说,便怪笑着道:“穆大哥这么容易便被吓死了么?” 穆少言脸上微微一红,却不敢与之强辩,忙又对聂雨荷和索二娘道:“雨荷,二娘,你们辛苦了。对了,月儿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查清了么?” 聂雨荷摇摇头,淡淡地道:“这‘凝碧珠’虽可解毒,但却不知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而且明姑娘所中之毒好生奇怪,按说二娘一直陪伴着她,怎会突然中毒的呢?二娘问过大夫和那煎药的伙计,都说药是绝不会有问题的,难道明姑娘体内竟会自己产生毒药不成?” 穆少言心中亦甚是困惑,便对明如月道:“月儿,你是何时感觉身体不妥的?” 明如月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早上吃了二娘端来的药后,二娘又让我捂上被子,出了一身的热汗,觉得身体好像比以前有了些气力,但不知为何,我刚想下床走走,忽然觉得一阵恶心,便呕吐起来,只觉头晕目眩,一下子便栽倒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那你现在觉得如何?”穆少言又问道。 明如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道:“刚才二娘和聂姑娘用那‘凝碧珠’为我驱毒,现在已经清爽了许多,身上也有些力气了。” 聂雨荷看看穆少言,忽地低声道:“言哥,我觉得这洛州城内好生古怪,先是医士大夫们全被慕容家抓去,又出来两个年轻貌美的尼姑,自称是了尘师太的弟子,接着明姑娘便莫名其妙地中了毒,这一切都太过令人匪夷所思。我看我们不如早些离开此地为好。” 穆少言听聂雨荷如此一说,将这两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一一细索了一遍,亦觉得有些异常,忙道:“你是说,这洛州城中可能会有魔教之人暗中搞鬼?” 聂雨荷摇摇头,说道:“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奇怪,现在明姑娘的病已渐渐好转,我们还是尽速离开洛州,赶赴少林寺要紧。” 索二娘和杜月霞也在一旁点头称是,智和则低颂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僧认为聂施主说得在理,穆少侠,少林寺已距此不远,我们加紧赶路,再有两三日便可赶到了。” 穆少言点点头,对明如月道:“月儿,你的身体怎么样,能够赶路么?” 明如月在索二娘的半扶之下,强坐了起来,说道:“我没事的,穆大哥,大家说的对,还是赶路要紧,切莫在此多生事端。” 穆少言道:“那好,咱们分头去收拾一下,用罢午饭后便上路。”说着,又对一直站在一旁的肖春华道:“肖兄,我们还要赶往少林,不能在此久留,这便向肖兄辞行了,望肖兄独在异乡,多多珍重。” 肖春华忙向穆少言一拱手,说道:“穆公子,各位,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不像肖某,贪图一地苟安而已,既有要事在身,肖某亦不敢强留各位,希望穆公子和各位一路保重。”说完,又向聂雨荷、索二娘、灵梦双鬼等人一一告别,最后来到杜月霞身边,朗声笑道:“杜姑娘,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呀,只可惜有缘无份,希望杜姑娘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他日若再相见,可别忘了请肖某喝杯喜酒呀。” 杜月霞“呸”地轻啐了他一声,扭过头去,眼角飞瞟了穆少言一眼,脸儿却红了起来。 聂雨荷将妙玉所给的“玉露春”交与肖春华,肖春华便带着两个家丁回府去了。众人分头去收拾行囊。明如月身上也有了些气力,便与众人一同下楼。大家简单用过午饭后,与客栈掌柜的结了帐,依旧由聂雨荷、杜月霞在马车上陪着明如月,穆少言赶车,其余众人乘马,大家迎着北风出了洛州城,沿着一条官道赶往嵩山而去。 哪知刚刚出了洛州城不久,众人身后忽地传来一阵急切地马蹄声,纷乱无常。众人忙回头观看,只见一队人马飞速地从后面赶来,瞧阵势似有二十多人,都是一水的青色快马,如龙似虎,飞也似地卷扬起大片烟尘。穆少言忙将车子赶到路旁,索二娘与灵梦双鬼等人也纷纷别转马头,让到一边,放那些人过去。 转眼之间,这队人马已掠过了众人,径直向洛山方向奔去。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几声,向来笑道:“这些人好快的马,搅得忒大的尘灰,真是不懂礼数。”向来哭道:“哥哥,你就不要埋怨了,还记得我们去往清凉山的时候么,也是有各路人马赶到了我们前面,谁成想他们竟是魔教中人,嗬嗬,要我说,不理他们就是。” 向来笑闷哼一声,不再说话。众人只顾得掩鼻捂口,杜月霞却在车中叫道:“咦,看他们去的地方,倒像是后山的无色庵呢。” 穆少言听了心中一震,见那队人马果然是循着山路向后山去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山梁背后。 向来笑“哈哈”笑道:“杜姑娘说的是,我看也是去那尼姑庵了,这些人八成也是看上了那两个小尼姑,说不定是去提亲的吧。” 向来哭道:“哥哥,你又说错了,提亲怎的也不见他们抬着礼物呢,我看他们倒像是去抢亲的,嗬嗬。” 聂雨荷从车中探出头来,望着那队人马远去的背景,对穆少言道:“言哥,这些人身手矫健,不是善与之辈,我看无色庵多半会有麻烦了。” 穆少言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对聂雨荷及众人道:“无色庵中的两位小师父若真是了尘师太的弟子,那也份属正道同门,我们既遇见了,岂能袖手旁观。这样,荷妹,你与二娘、杜姑娘,还有智和师父带着月儿先行,我与灵梦双鬼二位前辈跟过。” 聂雨荷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杜月霞也抢着喊道。 穆少言摆摆手,说道:“我与二位前辈去就够了,人多反而不便。这些人前去无色庵的目的尚不清楚,若无敌意,我们也不多做纠缠,即刻赶上你们就是。”说着跳下马车,与索二娘换了马。 聂雨荷见穆少言去意坚决,遂也不再劝,便与索二娘一同驾车,智和骑马随行于侧,再度上路赶往少林。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则转道上山,尾随着那一大队人马向无色庵赶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76 寻仇滋事 三人刚刚转过了山梁,便远远望见无色庵的山壁之下,影影绰绰地围聚着一群黑衣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些人并未急着上山,而像是在山下正商议着什么。 穆少言向灵梦双鬼做个手势,三人下马步行,借助山石的遮挡,沿着山壁迂回过去。到了这群黑衣人的附近后,穆少言与灵梦双鬼悄悄地在一块山石后面隐伏下来,细听他们的动静。这二十余人中有两个似是头目,因是隔着山石,看不清那两人的面目,但见他们在那里指手画脚,对着山上的无色庵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嗓音宏阔,隐约传来几句“大家听好了,到了上面不可造次,看我的眼色行事……”等言语,其余黑衣人频频点头应是。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头目便沿着山壁间的小路向无色庵上走去,身后跟着七八个随从,而另外那些黑衣人却一动未动,只在原地等候。 穆少言抬头望了望山壁之上,低声对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看来我们不宜从正面上去,只好从这山壁上爬过去了。” 灵梦双鬼点点头,三人闪身出了山石,展开绝顶轻功,沿着凹凸不平的山间石壁向上攀爬。这山壁虽是陡峭险峻,倒也难不倒三人,灵梦双鬼尤其俯仰自如,并且偶尔伸手抓带一下穆少言不多时,三人便爬到了山壁顶上,然后顺着壁顶来到无色庵的上方,正好看到那两个头目带着随从走到了庵门之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穆少言与灵梦双鬼此时已能看清这二人的形容,他们一胖一瘦,身高相差无几,均是一身黑衣,腰扎板带,神情肃然,一副行走江湖的模样。 只见那胖者冲着无色庵内朗声叫道:“喂,我说里面有人吗?”其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干哑之意,听着甚是刺耳。 无色庵中一片沉寂,无人应声。 那瘦者对胖者道:“四哥,甭喊了,我看干脆冲进去算了,不就两个小尼姑吗,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怎的。” 胖者摇摇头,说道:“老五,听二哥说这两个小尼姑身手甚为了得,二哥那时便是不小心吃了暗亏,我们切不可大意呀。”说完,又冲着无色庵中叫道:“里面到底有人没有,再不应声,休怪我们无礼了。” 他这句话刚刚喊完,身后的七八个黑衣随从立时向左右一分,纷纷抽出兵器,摆出一副要攻入门去的架势。 然而,无色庵中依然没有半分响动。穆少言伏在石壁上方,心中也觉有些奇怪,听这些黑衣人说话,显然之前那被称作“二哥”的曾与庵中的两位女尼有过过节,而这老四、老五分明是为其二哥前来报仇的。这两人出言如此无礼,若以妙玉尤其是妙慧的性格,说不得早便出来与之理论了,怎的竟会一声不吭,难道两位女尼都不在庵中么? 那胖者见自己连番喊话,庵内仍毫无动静,也有些沉不住气,低低地对那瘦者及身后的随从道:“你们闪开些。” 瘦者与那些随从忙依言闪退出几步。胖者微微一矬身,站定马步,“嗨”地大喝一声,双臂一收一送,向着无色庵的庵门猛力拍出。他这一拍之力好不刚猛,平地卷地一阵烟尘,一股大力直击到庵门之上,“喀嚓”一声,无色庵的那两扇小门登时便被拍倒。 穆少言心中暗道,“看不出,这厮的内力倒也甚强悍。” 随着无色庵的庵门轰然向内倒下,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听到空中响起一阵极为细微的“哧哧”之声。与此同时,那胖者又是一声大喝,“噌”地直拔而起,而那瘦者反应亦是奇快,飞身一跃,竟掠到了悬崖边上,他的左脚在崖壁上飞蹬了一下,人在空中绕了半个圈子,便跃到了无色庵的庵顶。 但是那跟上来的七八个随从则不太走运了,一阵“哎哟、啊呀”的叫唤,当即便有三四个倒在了地上,显然都被庵中发出的银针刺中。 胖者落到地上,怒喝一声,旋即又是双掌齐出,击向了无色庵内,他的身体也同时随着掌风向前一跃,直纵了进去。 瘦者也向另外几个没中银针的随从招呼一声“上”,双腿在庵顶上用力一踹,立时将无色庵的屋顶踹出了一个大洞,身子急速地坠入了庵内。 另外三四个随从“哇、哇”几声大叫,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也冲了进去,但随即便又都倒飞了出来,将手中的兵刃撒手扔出,各自捂着眉眼胸腹等处翻滚在地。 无色庵内传出一阵杂乱的打斗之声,随即又是“轰”地一声巨响,似是有重物倒塌。 穆少言刚要飞身跃下,却见庵中白影一闪,一位女尼已从窗中飞身跃出,正是妙玉。随即妙慧也跳了出来,但她肩头的白色僧衣已染成了红色,显是被闯进庵内的那两个人给打伤了。 妙玉手中执着一柄长剑,花容变色,直盯着庵内叱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硬闯无色庵,毁我佛像,伤我师妹?” 庵内传出一阵“哈哈”大笑,胖者与瘦者随即快步而出,站在了妙玉和妙慧的对面。 那瘦者将右手举到自己鼻下嗅了嗅,一脸**着道:“这小尼姑**的肌肤呀,只可惜才抓了一把,便让你溜了开去,四哥,你还说她们身手了得,我看也一般嘛,白白地伤了这么多兄弟,早知道我们哥俩来就足够了。嘿嘿,过一会儿将她们抓了,这个年纪小点的,就让给五弟我吧。” 胖者亦“哈哈”大笑道:“老五,你想得倒美,这两个小尼姑都要抓回去交给大哥发落呢,没有大哥发话,你敢动她?” 二人一问一答,看那神态和语气,妙玉和妙慧已成他们的囊中之物。 妙慧柳眉倒竖,厉声叱道:“呸!”扬手又是一把银针掷出。这一次用得乃是漫天花雨的手法,“哧哧”之声大作,亦不知一下掷出了多少支银针,只见满天银芒四射,罩向了胖者和瘦者二人的周身。 胖者“嘿”地一声低吼,双掌连拍,几股大力卷出,将飞向自身的数十枚银针尽数扫落。而瘦者显然轻身功夫极佳,身子左闪右躲,上蹿下跳,竟能将那些银针一一避过,只不过要比胖者多费了些事。瘦者一边躲一边调笑连声,似是故意引逗妙玉与妙慧。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77 拔刀相助 妙玉见妙慧银针无功,心知面前这二人身手极为了得,但此时即便想走,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当下将心一横,手中长剑挽出几朵剑花,直取那胖者面门。她已看出,这二人当中,胖者武功更强一筹,故而擒贼先擒王。但妙玉与那胖者甫一交手,便觉不妙,自己的长剑竟似被胖者的双掌沾住一般,刺不进也抽不脱。 那胖者“哈哈”大笑之声不绝,他的步法稳健,掌风刚猛,势大力沉,每出一掌必将妙玉逼退一步,但他却不想马上将妙玉擒住,而是等妙玉攻上方才再度出掌,大有戏耍调戏之意。 妙慧起初本想上前帮助师姐,但那瘦者早便欺身而上,掌如鹰爪,攻势甚为凌厉,专取她的胸腹等处,招式颇为淫邪阴险。妙慧的武功本不如妙玉,手中又无兵器,只得不住地后退,连连掷出银针,又均被瘦者避开,眼看越退越远,一直到了悬崖边上。 瘦者见她已经无路可退,更是**连声,掌法更为迅捷,逼得妙慧险象环生。妙玉心中暗道不好,但自己被那胖者困住,根本无力援助妙慧,心内愈急剑法愈乱,一个失手,手中长剑竟被胖者双掌扣住,登时抽脱不得,只得撒手弃剑。 胖者又是一阵大笑,忽地收起笑容,喝道:“老五,别玩了,快将她们抓住带回去吧。”说着,将手中的长剑抛掉,身子向前一纵,双掌一错,分抓向妙玉的双肩。瘦者也“嘿嘿”几声冷笑,亦是变幻身法,跳到了妙慧的身后,双臂环抱向她的腰间。谁知就在此时,这二人的眼前突然一花,只觉得灰影一闪,全都失去了目标,急忙各自收身站住,再看对面,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两个相貌相同、丑陋至极的怪人,正自斜眼瞅着他们咧嘴怪笑。而妙玉和妙慧被这两个怪人一人一个提了放于身后。 这两个怪人正是灵梦双鬼。穆少言见妙玉和妙慧情势危急,便示意灵梦双鬼下去救人。灵梦双鬼的身法岂是这一胖一瘦二人所能比的,是以二人尚未看清是怎么回事,妙玉和妙慧已被灵梦双鬼救了出去。 胖者与瘦者同时一怔,二人互视一眼,胖者向灵梦双鬼一拱手,朗声问道:“请问二位是什么人,何故插手我风云会的事?” 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发出几声怪笑,向来笑道:“风云会?是哪家子门会呀,怎的我们兄弟听都没听说过。” 向来哭道:“是呀,我们不管你们是什么风云会还是什么风雨会,只是看不过去你们两个大男人竟在这里欺负两个小尼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告诉你们,这两个小尼姑我们公子早就相中了,没你们什么事,趁早滚蛋吧。” 他说这话本是戏谑之言,但穆少言在壁顶听到,登时心中大窘,暗道,“这二位前辈,怎的如此说话?” 妙玉与妙慧皆见过灵梦双鬼,本对他们出手相助心存感激,哪知向来哭说出这番话来,二人脸上同时一红,一齐瞪着向来哭,本想骂上一句,但身为佛门弟子,又不知骂些什么才好。 那胖者与瘦者却是当了真,胖者“哈哈”笑道:“原来也是同道中人呀,只是不知二位阁下的公子尊姓大名,不妨报个万儿来,若是贵公子与我风云会有缘,今日展某便将这两个小尼姑拱手相让了。”他已看出,灵梦双鬼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自己带来的随从除了被妙慧的银针刺伤,其余均在山下,一时救援不及,故而不敢硬拼,便想让灵梦双鬼报上穆少言的名字,以便回去交差。 向来笑怪笑道:“我们公子的名字,岂是你这等人随便就能知道的,这两个小尼姑我们要定了,看你们两个身手不错,我们兄弟今日正好吃斋,不想杀人,赶快滚吧,哈哈哈。” 向来哭忽地怪声道:“咦,我说哥哥,我们何时吃过斋呀,不是每顿饭必要一颗人心下酒么?” 向来笑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道:“唉,兄弟,我忘记告诉你了,公子曾叮嘱我们,从今日开始,每隔十日吃一次素斋,没办法,算这两个小子走运吧。” 向来哭也摇头晃脑地道:“原来如此,既然公子发了话,那就只好从命了。好了,不要和他们啰嗦了,赶紧回去向公子复命要紧。” 穆少言在壁顶听了这二人对话,简直哭笑不得,也暗自佩服他们心思灵敏,一番插科打诨,反倒搅得那风云会的二人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那姓展的胖者见灵梦双鬼转身便要离去,脸色一变,沉声喝道:“既然二位不想报上名来,展某回去也没办法交差,说不得就要得罪了。”他的话音刚落,那瘦者已飞身一跃,探右掌便抓向向来笑的肩头。胖者亦是马步一沉,双掌齐出,击向向来哭的前胸。 灵梦双鬼“哈哈”、“嗬嗬”怪笑连声,向来笑身子一侧,让过瘦者的鹰爪,翻掌一切,他这一掌看似不紧不慢,但那瘦者却躲避不及,正被切中右臂肘弯处,顿时“哎呀”一声惨叫,右小臂竟被齐刷刷地给削了下来。而向来哭面对胖者的双掌,不闪不退,亦是双掌迎出,二人四掌同时相对,“呯”地激出一声大响,那胖者被震得倒退出数步,一直退到悬崖边上,身子连晃了几下方才拿桩站稳,险些掉落下去。瘦者用左手托着右臂,惊恐异常地看了向来笑一眼,抽身便向后走。 向来笑“哈哈”笑道:“既来之,则安之,胳膊都没了,还留着命有个甚用。”随着他的话一说出,那瘦者只觉眼前灰影一晃,还没看清向来笑身在何处,自己的身子则早被其一掌击出了山壁之外,直直地坠入了崖间深谷之中。胖者被向来哭一掌击退,体内真气差点被震散,尚未来得及调息复元,便见瘦者从自己眼前一掠而过,坠崖毙命了,心中不禁又惊又惧,返身顺着那条上山小路向下急奔。 向来哭“嗬嗬”笑道:“刚才叫你们走偏不走,现在你的兄弟既然下去了,你也下去陪他吧。”其实那胖者还没有听完向来哭的这句话,只觉脑后掠过一道微风,眼前一黑,已是绝气身亡。原来向来哭赶到他的身后,伸手在他后脑处一抹,便将他的半个脑袋抹得瘪了进去,又顺势一带,亦将其扔到了山下。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78 结伴同行 那些受伤倒地的风云会的随从,见到本会的两个头目两下便被灵梦双鬼打到了山下,早已吓得失声惊呼,顾不得身上的银针之伤,连滚带爬地跑下山去。灵梦双鬼也不去理会他们,只看着这些人跑去的背影兀自“哈哈”、“嗬嗬”地怪笑不迭。 向来笑冲着壁顶上叫道:“公子,这些个什么风云会风雨会的东西都被我们兄弟打跑了,你也应该现身了吧,哈哈。” 向来哭也叫道:“是呀,我们兄弟将这两个小尼姑完好无损地救了下来,公子就请下来将她们接收了吧,嗬嗬。” 穆少言闻听此言,心中更窘,急忙纵身跃下壁顶,来到妙玉和妙慧的身边。二尼见了穆少言,竟不由得皆是脸上一红,仿佛真个是因穆少言相中了她们,才命灵梦双鬼前来搭救的一般。 向来笑见状,又是“哈哈”笑道:“这两个小尼姑还不好意思呢,我说穆公子,看来你与她们当真有缘呀。” 向来哭则探身望着崖下叫道:“公子,你快过来看看,这些人要跑了。” 穆少言忙快步赶到崖边,向来笑与妙玉、妙慧二尼亦跟过来,大家向下一望,只见那些本是在崖下等候的风云会之众,正自纷纷上马,有些人则驼着刚刚从无色庵跑下去的那几名受伤的会中随从,几声呼喝,马蹄飞卷起大片的烟尘,嘶鸣争闹着去了。 穆少言转头对二尼道:“二位师父,适才两位前辈出言无状,绝非在下本意,还望二位师父莫要在意。” 妙玉微微一笑,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尼与师妹遭此大劫,幸好有三位施主搭救,救命之恩感谢尚且不及,岂敢侈谈在意。”妙慧亦是微笑着看了穆少言一眼,努努小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只偏过了头去。 穆少言道:“这些人自称风云会,行事甚为强横,看来应是中原武林中的一个大帮派。两位前辈虽然救了二位师父,但也错手杀了他们的两个头目,依在下看,这些人定会再来报复,这无色庵已非久留之地,还望二位师父早作打算为上。” 妙玉微蹙蛾眉,轻声叹道:“贫尼二人奉家师之命在此静修,无亲无友,又能去哪里呢?再者,若是家师回来,找不到我们,那又当如何是好?” 穆少言正不知如何处置,向来笑忽道:“公子,干脆就带上她们一起去少林寺好了,反正不管和尚还是尼姑,都是信佛的,一家人嘛,哈哈哈。” 向来哭也拍了拍脑门,怪笑道:“着呀,到了少林寺,就请那些和尚们在少林寺边上再为她们建一座尼姑庵,这样正好相互作个伴儿,也不寂寞了,嗬嗬。” 穆少言正色喝道:“二位前辈不得无礼,莫要亵渎佛门净土。” 灵梦双鬼见穆少言的声色委实有些愠怒,各自作了个怪脸,收声不说了。 妙慧却惊声道:“你们可是要去少林寺么?” 穆少言点点头。妙慧扭头又对妙玉道:“师姐,我们倒不妨与他们一路去呢,正好可以去嵩山找大师姐,你说好不好?” 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听了顿感奇怪,忙转头看着妙玉,穆少言问道:“二位师父还有师姐在嵩山么?” 妙玉点点头,轻声道:“贫尼有一位大师姐,法号妙然,十几年前便出师了,早先曾听师父说她在嵩山栖凤庵中修行,只是不知是否还在那里。” 妙慧又插话道:“师姐,反正这无色庵我们是呆不下去了,不如去嵩山找找看,若是真能找到大师姐,她自然就会通知师父,这样就不怕师父找不到我们了。” 穆少言想了想,说道:“妙慧师父言之有理,此地距嵩山尚有两三日行程,依在下看,那些风云会之人绝不会善罢干休,若二位师父不嫌弃的话,不妨与我等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妙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贫尼二人便与穆施主同行前往嵩山,对了,贫尼记得穆施主尚有几位同伴,怎的不见他们了呢?” 穆少言尚未答话,向来笑便道:“他们已经先走了,穆公子看到那些什么风云会风雨会的人要来你们这有色无色庵寻衅,心中很是惦记你们的安危呀,便带了我们兄弟前来相助,哈哈,果然救了你们两个的小命呀。”向来哭亦道:“是呀,如若不然,你们这两美貌的小尼姑落到他们那些人的大哥手里,恐怕……唉,真是不敢多想呀,嗬嗬。” 二尼脸上又是一红,却也明白灵梦双鬼不过是调笑之言,忙向穆少言及灵梦双鬼再度道谢。妙玉道:“就请穆施主与二位先生在庵外稍侯片刻,贫尼与师妹进去收拾一下。”说完,便转身与妙慧一起走进了庵中。 穆少言待她们进去后,转过头来对着灵梦双鬼躬身深施一礼,唬得灵梦双鬼惊问何故。穆少言无奈地摇头苦笑道:“二位前辈,请莫在拿在下与这二位小师父取笑了,在下实不敢当。”灵梦双鬼咧嘴“哈哈”、“嗬嗬”地怪笑了几声,却又不置可否。 妙玉与妙慧出庵时,已然各自换了一身紧身装扮,身后背着两个简单的包裹,虽然仍是僧衣僧帽,却比先前显得干练了许多。妙玉对穆少言合什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尼与师妹已准备妥当,可以上路了。” 穆少言点点头,遂与灵梦双鬼在前,妙玉和妙慧跟在他们身后,沿着那条上山的小路径直下山。山下除了穆少言与灵梦双鬼骑乘的三匹马外,正好还有两匹,估摸是那风云会的两个头目骑乘而来的,穆少言便让妙玉和妙慧分别骑了。 五人策马出了山梁,来到了官道之上,此时已距聂雨荷等人离去过去了有两个多时辰。穆少言紧加了几鞭,飞马向前追去,灵梦双鬼各自怪笑一声,亦是扬鞭纵马飞奔。妙玉和妙慧身为女尼,骑术虽不甚佳,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她们的脚力乃是风云会头目所乘,比之穆少言、灵梦双鬼三人的马匹还要强悍些,故而也未被落下。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79 寂寞旅途 穆少言本想快马加鞭,赶上聂雨荷等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估摸聂雨荷与索二娘等人乘车,行路应不会太快,自己一行五人能够赶得上她们,怎奈直追到夜色低垂、星光乍现之时,竟是一直不见聂雨荷等人的半分踪迹。 穆少言心中有些困惑,但又一想,说不定聂雨荷等人亦是赶路心切,故而还是赶在了自己一行的前面。眼见天色已晚,便勒住马对妙玉道:“妙玉师父,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二位师父已是疲乏的紧了,此处前后均无客栈,不如先寻个农家,暂且借宿一宿,明日再行赶路如何?” 妙玉与妙慧自小便被了尘师太收为弟子,从未如此赶过远路,又加之骑乘健马,一路颠簸,确已是疲惫不堪,早想停下来歇息了,却又不便出口,一听穆少言之言,顿时喜不自胜。妙玉忙道:“也好,权由穆施主安排便是。”妙慧也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穆少言向四下望了望,只见四野茫茫,除了呼啸的冬风、纷飞的枯叶之外,委实看不到有什么农家田舍。灵梦双鬼似是看出穆少言心中焦躁,“哈哈”、“嗬嗬”地发出几声怪笑。向来笑道:“公子少安毋躁,你与这两个小尼姑在此歇息,我们兄弟先去前面打探一下。”向来哭道:“此处刚好有些树木可以避风,公子和二位师父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兄弟的消息吧。”说完,也不管穆少言是否同意,二人早已飞身下马,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前面的大路上了。 穆少言无奈地笑笑,却又有些感动,举目一看,果见路旁有几棵参天大树,树干粗壮干裂,枝丫峻冷,树旁铺满了几层枯叶,便亦翻身下马,对妙玉和妙慧道:“二位师父,我们便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 妙玉和妙慧忙跟着下了马,来到大树之旁。三人盘膝相对而座,一时无语。穆少言本不善言辞,从未与两位女尼独处于这荒郊野外,当下最为尴尬,只得低头假寐。 妙慧忽地一抬头,盯着穆少言问道:“穆公子,那日你曾说要拜见我师父,你是何时认识她老人家的呢?” 穆少言微微一笑,说道:“在下从未见过了尘师太,只是曾听家父说起过她老人家的大名,心中倾慕已久,没想到二位师父竟是她的弟子。” 妙慧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呀,你知道吗,我师父经常云游各地,仙踪不定,连我和师姐一年里都见不着她几面呢。” 妙玉坐在一边,插话说道:“倘若家师回到无色庵,不见了贫尼和师妹的行迹,心中定会焦急得很。穆施主,若是那两位先生未能找到下榻之地,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吧,也好早早寻到妙然师姐,请她想法告知家师,以免她老人家担心。”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也好,只是二位师父体力单薄,连夜赶路恐怕身体会吃不消。” 妙玉轻声一叹,合什道:“不碍,贫尼与师妹都是出家之人,这些辛苦也算不得什么。” 妙慧笑着脆声声地道:“就是,穆公子莫要看轻了我们,赶路又不会死人,怕它作甚。”她的年纪比妙玉尚要小着好几岁,心性活泼好奇,大有初出茅庐百无畏惧之意,有了她在一旁,倒是减了穆少言与妙玉之间的些许尴尬。 三人又在树下小坐了一会儿,灵梦双鬼仍未返回,穆少言心道,“看来这左近确无人家可以借宿。”又见两位女尼坐在那里口干舌燥,满面倦容,便将身上长衫解下,对她们道:“二位师父,天寒地冻,在下别无长物,只有这件随身长衫了,你们先暂披上遮挡一下风寒吧。” 妙玉忙摆手推辞,穆少言已长身站起,将长衫递给妙慧,说道:“在下与二位师父同坐于此,多有不便,就到附近走走。”说着,转身离开了几步之远,站到了另外一棵树下。 妙慧接了长衫,冲着妙玉作了个鬼脸,一边用长衫遮住了自己与妙玉的身体,一边低声道:“师姐,看不出这位穆公子年纪轻轻,倒也颇知礼数呢。” 妙玉经她这么一说,不知怎的,脸儿竟微微有些发烫,忙垂首闭目默颂佛号,聚敛心神,至于身上穆少言的长衫,确也挡了不少风寒,便由着妙慧去了。 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远远地传来几声“哈哈”、“嗬嗬”的怪笑,灵梦双鬼的身影随即出现在穆少言面前。穆少言忙迎上前去,对二人道:“二位前辈,可曾寻到了下处?” 向来笑道:“这附近真也奇怪,竟无一处人家,我们兄弟几乎跑断了腿,才在前面七八里处找到了一处农家,那家的人好似害怕我们兄弟,说什么也不肯借宿,哼。”向来哭接着道:“是呀,不过最后还是我有办法,给了他们一大锭银子,这才答应下来,若是依着我以前的脾气,早就一掌一个让他们了帐了,哪里还与他们大费唇舌。” 穆少言被他们说得一惊又一喜,忙道:“二位前辈,我们本是过路之人求个方便,万不可以强凌弱,伤害无辜。” 向来笑“哈哈”笑道:“公子你放心吧,我们兄弟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赶快叫上那两个小尼姑一起上路吧。” 向来哭已走到妙玉和妙慧身旁,见她们身上盖着穆少言的长衫,本想取笑几句,忽地想起穆少言在无色庵时的恳求之语,便强自忍住,只道:“两位小师父,快快起来吧,我们兄弟已寻到了下处,不过可花了不少银子,日后见到你家师父,可是要向她讨要回来的,嗬嗬。” 妙玉和妙慧此时已知灵梦双鬼的秉性,并不去理会他们,双双站起身来。妙慧将穆少言的长衫递还给她,又小声地对他道:“师姐让我谢谢穆公子遮风的长衫呢。”穆少言忙将长衫接过穿上,不知怎的,竟有些不敢去看妙玉。灵梦双鬼在一旁催促着赶紧上路。于是,五人复又上马,由灵梦双鬼带着,赶往那处农家而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80 质朴农家 来到农家小院时,天色已是完全黑了,灵梦双鬼也不敲门,大大咧咧地径直推开院门而入。穆少言与妙玉和妙慧跟在后面,只听向来笑大声叫道:“我们的正主儿来了,你们还不快快出来相迎。”向来哭亦道:“我说杨老头,饭菜准备好了吗,我们兄弟可快要饿死了,嗬嗬。”听他们的口气,哪里是第一次借宿,倒像与这姓杨的农家甚是相熟一般。 院内正房的门“吱”地一声开了,一老一少慌慌张张地迎出门来,那老者边走边笑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各位快里面请,屋里暖和,小老儿这就去为各位把饭菜端上来。”说完,又对身边的少年道:“欢儿,还不快去为各位客官准备酒饭。”那少年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向厢房里去了。 向来笑指着那老者对穆少言道:“公子,他便是这家的主人,叫杨……唉,你叫杨什么来着?” 老者忙对穆少言施了一礼,说道:“小老儿贱姓杨,名有德,刚才那是犬子,叫杨欢。” 穆少言微笑还礼道:“杨老伯,在下姓穆,与几位朋友路过此地,因无客栈投宿,故而前来借宿一夜,多有打扰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杨有德连连摆手,笑道:“公子太客气了,快里面请。”说着,便引着众人进了正房。 房中陈设甚为简陋,看上去便知是一个清贫的农家。穆少言见房中已经摆放好了一个小方桌和几副碗筷,虽是粗糙,却也干净,想必是灵梦双鬼走后,这一老一少父子二人精心布置了一番。 杨有德忙招呼众人入座,这时,杨欢已端着一些素仆的粥菜进来。杨有德道:“小老儿家中无甚好酒好菜,各位客官凑合着用些吧。” 穆少言谢道:“多谢老伯费心了。”便与灵梦双鬼、妙玉、妙慧分别坐了下来,又见杨有德与杨欢仍侍立在旁,忙道:“杨老伯,你与这位小兄弟也一起入座用饭吧。” 杨有德又是连连摆手,脸上的皱纹堆起,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公子,你们各位慢用,小老儿与犬子到厢房中去吃就好了。”说着,便领着杨欢向外走。杨欢看上去约莫有十**岁年纪,长得虎头虎脑,起初站在原地并不想离去,但被杨有德瞪了几眼,又拽了拽他的衣袖,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众人赶了一天路,确已饿得紧了,灵梦双鬼丝毫不会客气,端碗举筷自顾自地大吃大嚼起来。穆少言无奈地笑笑,便请妙玉和妙慧用饭。两位女尼碍着穆少言三人在座,有些拘束,但因腹中亦甚是饥饿,终还是端起碗筷来用了。她们素来吃斋,见这杨家的饭菜清汤挂水,无甚油腥,便也合得心意。 杨有德与杨欢虽在厢房中用饭,却是甚为有眼力,众人刚刚吃完,这父子二人便进门收拾起残桌来。杨欢一边收拾,一边不住地偷偷向妙玉和妙慧瞥去。穆少言知他心中好奇,又不便多做解释,只好由着他去。妙慧却笑着对杨欢道:“唉,我说小施主,你怎的总是偷看我们呀,没见过出家人么?” 杨欢被她一说,唬得忙收回了目光,脸色却红了起来。杨有德对他叱道:“不争气的东西,瞎踅摸什么,还不快回你屋里去。”杨欢微撅着嘴,颇有些不满地望了父亲一眼,端着残羹剩饭出去了。 杨有德又冲着杨欢的背影“哼”了一声,这才转头对穆少言道:“公子,小老儿家中只有这两间正房,已经换好了被褥,都是新近浆洗过的,还望各位莫嫌寒酸,凑合着住吧。” 穆少言再度向他施礼致谢,说道:“杨老伯,在下此来,多有搅扰,给你添麻烦了。” 杨有德道:“公子不用客气,天色不早了,各位就早早歇着吧。”说着,便返身退出房去,又顺手关上了房门,看来是与杨欢一起到厢房中去住了。 穆少言看看了房中,只见左右各有一间卧房,便对妙玉和妙慧道:“二位师父,这里不比客栈,多有不便,还望二位师父将就则个。” 妙玉微微颔首,说道:“贫尼与师妹都是出家之人,也没什么不便的,穆施主与二位先生也早些安歇吧,贫尼告退。”说着,便拉着妙慧的手,起身进了右手那间卧房。穆少言与灵梦双鬼相互看了看,也无甚话说,便一起走进左手房中歇息。 次日一早,还未待穆少言等人起身,杨有德便准备好了稀粥和小菜,又命杨欢早早地去山中挑来了清洌的山泉水,在院中以大锅烧开,以便众人洗漱。 穆少言好生感谢了杨家父子一番,用过了早饭,便决定告辞,临行前又给了杨有德两锭银子。杨有德怕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口中感谢不迭,又招呼杨欢为众人捎带上了一些干粮,直将众人送到了院外的官道之上,这才笑咪咪地返了回去。 众人歇息一宿,养足了精神,即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少林寺。穆少言心中非常惦念聂雨荷等人,故而一路别无他话,只是纵马急行,但直到傍晚时分众人赶到了嵩山脚下时,亦未见到聂雨荷等人的车马身影。 穆少言见到了少室山下,便勒住了马,返身等妙玉和妙慧赶了上来,对她们道:“二位师父,此处已是少林地界,在下这便要与两位前辈上山了。不知这栖凤庵在何处,是否需要在下送二位师父一程?” 妙玉和妙慧跟着穆少言、灵梦双鬼急跑了一天,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透粉面,听到穆少言之言,妙玉忙道:“阿弥陀佛,多谢穆施主一路同行,贫尼只听说栖凤庵在嵩山附近,但也不清楚究竟居于何处,只好沿路向前边走边问了。穆施主若有要事,就请自便吧。” 妙慧则俏皮地一笑,微微娇喘着对穆少言道:“我与师姐不识得这嵩山之路,穆公子若是方便,不妨就送我们一程吧。”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81 陡变再生 穆少言心中急于上山查明聂雨荷等人是否到了少林,若将妙玉和妙慧二尼撇在山脚不管,也确有些不妥,当下虽不好拒绝妙慧的请求,但他又委实不愿再多生枝节,正自踌躇不决之间,却听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发出几声怪笑,便与妙玉和妙慧皆向他们望去。 向来笑怪眼一翻,说道:“既然是这样,我看你们两个小尼姑不妨先行与我们一起上少林寺去吧,待明日抽出空来,我们再帮你们寻找栖凤庵,怎么样啊?” 向来哭眉头一展,翘着大指道:“哥哥说得对呀,今天天色已晚,你们这两个小尼姑孤身进山,不怕遇到狼虫猛兽吃了你们么?反正佛门皆是一家,先到少林寺住上一晚,明天再让穆公子陪着你们去找你们的大师姐,岂不是更好?” 妙慧眨眨眼,俏目含笑地瞥了穆少言一眼,对妙玉笑道:“师姐,我看这两位先生说得没错,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到哪里去找大师姐呀,不如先与他们一起上山,说不定少林寺的和尚会晓得栖凤庵在哪里呢。” 妙玉抬头望望天色,只见落霞夕照,少室山的山间谷地皆染上了一片晕红,想想灵梦双鬼说得倒是不无道理,便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穆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她口中已不再称穆少言为“穆施主”,而是改称“穆公子”了,这看似不经意间的变化,又引得妙慧抿嘴偷偷一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穆少言忙道:“在下当然乐意,相信少林也不会将二位师父拒之门外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同上山吧。” 少室山宏伟高大,众人沿着宽大的通寺石阶到达少林寺山门之外时,已是夜色低沉、星斗满天了。穆少言望着少林寺朱漆大门,不由得一阵怅然,想想前不久,自己与聂雨荷、灵梦双鬼等人在这里与魔教发生了一场大战,苦心、苦远两位大师殉寺,自己还被罗九幽易容骗去了易筋经,真是往事如昨,不堪回首。 灵梦双鬼在一旁见穆少言忽地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发愣,却不知是何缘故,遂也不去管他,径直走上前去“咣咣”地重拍了几下寺门。 不一会儿,寺内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大门“吱哑”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知客僧手挑着灯笼探出头来,一眼便认出了穆少言,慌得忙出来见礼。穆少言向他简单说明了来意,那知客僧便恭请众人在外面稍候,自己则快步进去报讯了。 穆少言见那知客僧的神色,似是不知自己要来,心头不由“突”的一跳,暗道,“难道智和与雨荷等人都还没到少林寺,我们却赶到了他们前面不成?” 正自惊疑间,少林寺的山门豁然向左右一分,两名知客僧抢先跨步出门,双手合什,向穆少言等人高颂佛号,躬身施礼。 穆少言等人从山门之外向里望去,只见寺内明灯高挑,一队僧众正沿着寺内大道快步走来,为首的正是那日在高乌镇见过的苦因大师,他身披大红袈裟,竟不顾少林高僧的身份,几乎一路小跑着向众人迎来。苦因大师的身后还跟着两位身披红衣袈裟的中年僧人,另有十数位身披灰衣袈裟或素装僧衣的和尚。 穆少言忙迎着苦因大师走进门去,灵梦双鬼与妙玉、妙慧则随后跟上。双方甫一相遇,苦因大师便一把挽住穆少言的手,微笑着问候道:“穆少侠,一别数日,可否安好?” 穆少言施礼道:“多谢大师挂念,在下一切尚好。”说着,便将妙玉和妙慧介绍给苦因大师和各位少林僧众。苦因大师听说妙玉和妙慧竟是了尘师太的弟子,大感惊讶,忙又向她们合什施礼,二尼亦还以佛家之礼。 客套寒暄之后,苦因大师便请众人前往正殿叙话,穆少言边走边问道:“来寺之前,智知小师父与在下的几位朋友先行一步,不知他们一行是否已经抵达了呢?” 苦因大师被他这一问,有些莫名其妙,忙道:“阿弥陀佛,智和也与穆少侠一起回来了么?贫僧并未见过他与少侠的朋友呀。” 此话一出,穆少言猛然觉得眼前一黑,自己一路上所担心之事变为了现实,看来智和与聂雨荷等人果然没有赶到少林寺。 灵梦双鬼亦是吃惊不小,二人“哈哈”、“嗬嗬”地怪笑几声,向来笑道:“你这老和尚不要凭空扯谎,你们寺中的智和,还有聂姑娘、明姑娘等人明明是走在我们前面,怎的说他们没有来呢?” 向来哭上前一把抓住了苦因大师的袈裟,怪声道:“是呀,难道那智和还不识得回少林寺的路么?” 苦因大师也感觉这其中可能有什么变故,忙挣开向来哭的手,双手合什正色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从不打逛语,智和与其他人确实皆未回寺,穆少侠,见到你们到来时,贫僧心中尚有疑惑,怎的会只有你们几个,不见他人呢?” 穆少言见苦因大师一脸肃容,知他所言非虚,便道:“月儿身体有恙,可能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也未可知。” 苦因大师又道:“贫僧这就吩咐寺中弟子,下山沿路寻访,或可探听到智和等人的下落。” 穆少言忙躬身谢道:“这样最好,多谢大师了。” 众人随着苦因大师来到方丈室,穆少言见苦因大师径直而入,心中已知他定是荣升了少林寺方丈一职,便向苦因大师道贺一番。苦因大师微笑谢过,吩咐随从弟子准备斋饭,并特意嘱咐整理出一间干净些的禅房,以供妙玉、妙慧二尼暂住。苦因大师与少林寺达摩堂、罗汉堂新任的两位首座智泽、智焉陪着穆少言等人用斋,期间,穆少言又向他们简单介绍了一番途中经历,在提到苦心、苦远二位大师确已亡故的消息时,苦因、智泽、智焉皆低颂佛号闭目不语,暗自垂泪。 赶往山下查访智和与聂雨荷等人下落的几拨少林弟子直至凌晨方回,均告无果。苦因大师一早便将消息告知了穆少言,穆少言更是忧心忡忡,却也束手无策。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82 意外发现 妙慧却是孩童心性,初来嵩山少林,分外好奇,早早地便起了床,径直来到穆少言的住处,正碰到苦因大师辞别出来,便笑嗬嗬地向他问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苦因大师已知她是了尘师太的弟子,辈分甚高,亦忙施礼问安。 妙慧也不敲门,一进屋便见穆少言一个人坐在桌旁发愣,遂合什微笑道:“阿弥陀佛,穆公子这么早便起来了呀。对了,今天不是准备陪我和师姐去找栖凤庵么,公子准备好了吗,我们何时出发?” 穆少言站起身来,微施一礼道:“在下的几位朋友尚无消息,实令在下寝食难安,竟一时忘记了与二位师父相约之事,请勿见怪。” 妙慧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唉,是呀,你的那些朋友怎的竟会突然不见了呢,想必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吧。不过,穆公子,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和我们一起出去转转,顺便散散心呢。” 穆少言知她二人亦是寻访师姐心切,沉吟片刻,说道:“也好,那在下便陪二位师父走一遭吧,请你先去招呼妙玉师父一声,稍侯片刻,容在下去叫一下灵梦双鬼二位前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妙慧见穆少言答应下来,登时喜形于色,却又连连摆手道:“别,别,还是别叫那二位先生了,他们一路上怪模怪样、怪声怪气的,好不吓人呢,只我们三个一起去不是更好么?” 穆少言见她言语举止,分明便是一个小姑娘,哪里像是鼎鼎大名的了尘师太的弟子,心想,“灵梦双鬼二位前辈留在寺中也好,若是荷妹她们回来,当可相互有个照应。”于是便道:“那好,我们且去向苦因大师辞行,这便上路就是。” 妙慧笑嗬嗬地道:“好呀,那我去叫师姐,我们便在苦因大师的禅房会合吧。”说着,便飞跳着跑出房去。 穆少言来到苦因大师的禅房,只见他与智泽、智焉端坐于蒲团之上正在做早课,便将欲去寻访栖凤庵一事对他们说了。苦因大师与智泽、智焉平日不常出寺,皆不知这栖凤庵所在何处,想派几名寺中弟子随行照料,被穆少言婉言谢绝了。穆少言又请他们转告灵梦双鬼一声,这时,妙玉和妙慧也来到了禅房。 众人见过了礼,穆少言便与妙玉、妙慧告辞出来,苦因大师命智泽、智焉将三人送出少林寺,智泽在山门外对三人道:“嵩山有太室和少室二山,敝寺坐落于少室山,或许栖凤庵便在太室山上。” 穆少言三人谢过这两位新晋首座,沿着石阶下了少室山,向着比邻的太室山一路寻访而去。 嵩山与泰山、华山、恒山、衡山并称五岳,因位于中原腹地,故称“中岳”。其山势层峦起伏,群峰挺拔,共有太阳、少阳、明月、玉柱、万岁、凤凰、悬练、卧龙、玉镜、青童、黄盖、狮子、鸡鸣、松涛、石幔、太白、罗汉、白鹿等72峰,气势极为磅礴,景象万千,其主峰名为“峻极”,便矗立于太室山上,自古有“峻极于天”之说。 从少室山东行到太室山,穆少言与妙玉、妙慧一路走来,共赏如画美景,或见飞瀑倒挂,激流如画,或听山风过耳,松涛阵阵,仿临仙界,大有心旷神怡,以景愉情之感。妙慧更是遥指山中各景,顽笑不停,穆少言与妙玉亦被她的童真野趣逗得不时莞尔。 三人渐行渐远,时过中午,已到了太室山的山麓谷地。妙慧一路上本是跑在穆少言与妙玉的前面,忽地转了回来,对穆少言道:“穆公子,这一路上走得好不乏倦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穆少言点点头,又看看妙玉,妙玉亦合什称是。于是,三人寻了一处避风的大石后坐下,穆少言解下随身的包裹,将临行前智泽、智焉所赠的干粮和水囊取出,递给妙玉和妙慧。妙慧也不客气,拿过干粮和水囊,便拉着妙玉席地而坐吃用起来。妙玉向妙慧使了个眼色,示意将干粮分一些给穆少言。妙慧俏皮的一笑,却不递过去。妙玉无奈,只得自己取了一些干粮,转身来到穆少言身旁,轻声道:“穆公子,你也用些干粮吧。”穆少言忙双手接过,微笑谢道:“妙玉师父不必客气,请自便。” 三人用了些水和干粮,体力渐渐恢复,妙玉便对穆少言道:“穆公子,多谢你能陪同贫尼和师妹一起寻访栖凤庵,只是这一路走来,并不见有房舍人迹,恐怕今日我们是白来一遭了。” 穆少言亦是举目四顾,确是四野茫茫,甭说房舍,竟是连半个人影也见不到。此时冬日西斜,山风渐烈,眼见三人此行已是徒劳无功了。 无奈之下,穆少言便道:“二位师父,看来今日是难以寻到栖凤庵了,依在下看,我们不妨先回少林寺,明日再改寻他处试试,如何?” 妙玉也无奈地点点头,与穆少言起身欲向回走,却忽听妙慧叫道:“你们看,那里不是还有条小路么?” 穆少言与妙玉急忙循声望去,果然见山谷树丛之间,隐约有一条碎石小路蜿蜒向前伸去,但被杂草林木掩盖,若不细辨,却是难以看到。 穆少言知她们寻姐心切,微微笑道:“那里确有一条小路,二位师父,我们既然来了,再说吧,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呢。” 妙玉当然愿意,合什首肯。妙慧早飞身一跳,几个起落便到了那条小路之上,紧接着转过身对穆少言和妙玉喊道:“穆公子,师姐,你们快过来看呀。” 妙玉忙对她道:“师妹,小心脚下。”正说着,妙慧“哎呀”一声,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穆少言和妙玉同时一惊,抢步赶了过去,见妙慧正踉跄着扶住小路旁的一棵小树,瞅着脚下嘟囔道:“这是什么路呀,怎的还有这样的坑洞呢?” 穆少言与妙玉向妙慧脚下望去,只见路边果然有一个半人多高的石洞,洞口处堆满了乱石和枯枝,而妙慧的左脚尚陷于乱石之中,僧鞋之上已满是灰尘。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83 流瀑飞寒 妙玉关切妙慧,忙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妙慧抽出脚来,轻轻扭动了几下,笑道:“不碍的。” 穆少言蹲下去仔细察看洞口,见那些乱石与枯枝并不像是自然形成,倒似是有人故意摆放在那里一般,好以此来掩盖石洞的入口处。他转身对妙玉和妙慧道:“此处似是一个石洞的入口,但甚是狭小,但不知其来历如何,是否有机关,我们不可贸进,还是沿路再向前找找看吧。” 他不说尚好,一说倒是激起了妙慧的兴趣。妙慧伸手将洞口处的几块乱石扒开,登时露出了一个黑森森石洞来,她抬头对妙玉道:“师姐,这里面好生古怪,似是有一股凉风吹出来,一定有出口,我们一起进。” 妙玉忙将她一把拽起,沉声道:“这山洞看上去像是狼虫虎豹的巢**,穆公子也说不可贸进,你不要只顾着好玩儿了,还是快去别处寻找栖凤庵要紧。” 妙慧俏目眨了几下,突然一闪身,竟一下子钻进了洞中,跟着还在里面叫道:“这里面可宽敞呢,师姐、穆公子,你们进来看看呀。” 妙玉唯恐妙慧有失,也忙俯身钻入洞中。穆少言无法,只得随后跟了进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三人一进石洞,立时感到有一股清凉潮湿的气息扑面而至。洞中并不甚暗,前方还些微有些光亮射入,想必是这石洞的出口之处。 因这石洞是由山间谷地里开口,因而三人愈向前行则是愈向上走,刚刚走了三五丈远,便觉眼前一亮,石洞豁然变得开阔起来,脚下竟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响。 穆少言唯恐二尼有失,便抢先走在前面,让妙玉和妙慧跟随在自己身后。三人再向前行,只听流水之声愈来愈大,寒潮之气也愈来愈浓。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光亮大盛,一个椭圆形的出口呈现在三人面前。出口处的石壁之上水花飞溅,而出口外的水声已是有如奔涛响雷一般,轰然作响,震耳欲聋。 穆少言起初心中满是疑惑,此时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山间石洞的出口处,竟是在一座流瀑飞寒的下方。 “呀,好漂亮!”妙慧惊呼出声,穆少言与妙玉忙抬眼望去,只见洞外是一个约莫五丈见方的青石台,而石台外面便是飞流直下的一道瀑布,自上方崖顶倒挂而下,倾泻如银,又似九天悬帘,直落入山下的深潭中去。三人耳边只闻“隆隆”的飞瀑巨响,透过水帘向外望去,山野一片雾色,蔚为壮观。 穆少言与妙玉也不禁深吸一口气,心中深深感佩这自然的壮美如画。妙玉忽地指着石台旁的拐角处对穆少言道:“穆公子,你看那里。” 穆少言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见那石台的一角竟然拐进了石壁之中,隐约看去似是有一条小路通向后面。他再看这石台,顿觉此处并非天然造化,而是由人工开凿而成,心中暗道,“看来此处果然有人居住,这石台与来时的山洞连为一体,当真是构思精巧,巧夺天工。” 于是,三人一起走到石台拐角处。由于紧临飞瀑,石台上甚是湿滑,三人不敢大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贴着山壁向前缓进,走到拐角处时,果见沿着山壁雕凿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小路,这小路先是自上而下,纵深了二尺左右,方才缓缓向前推进,原来竟是雕凿于山壁之内。这样一来,外人若是在飞瀑之下向上观望时,自是看不出任何痕迹的。 三人又感慨一番,便顺着小路再向前行,此时两侧皆是石壁,倒是绝无危险。妙慧边走边道:“我看这凿壁之人绝非常人,要在这山间绝壁之上开凿出这样一条路来,委实艰难得很呢。” 穆少言点点头,笑道:“是呀,只是不知这条路是由一人开凿的,还是多人共同所为。” 三人边说边走,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突然眼前一宽,又出现了一个更为阔大的石台。这石台向内伸展开去,俨然便是一个建在山腰里的庭院模样。石台外侧还有一个石拱门,高高矗立,形容大方。 三人心中愈发的好奇,于是走进石门,便见一座精致小巧的石屋坐落于内。石屋外还有一块青石碑,碑上篆书三个大字――“栖凤庵”! 妙玉和妙慧同时惊呼一声,妙慧则一步抢到石碑旁,高声叫道:“原来这里就是栖凤庵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外,得来全不费工夫’。师姐,穆公子,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若是不进这个石洞,又怎么找得到栖凤庵呢,嘻嘻。” 穆少言心中亦是又惊又喜,他细看那石碑上的文字,确是“栖凤庵”无疑。但是,这座石制庵堂内外一片寂静,并不似有人居住的样子,忙与妙玉一起赶了过去。 妙玉用眼色制止了妙慧的喧闹,快步走到栖凤庵的门前,伸手轻轻地叩了两下门。妙玉手起落处,竟发出清脆的“啪啪”之声,忙举目细看,这才发现栖凤庵的外门竟也是青石所制,只是年深日久,石门已呈青灰色,乍看上去却似木门一般。 穆少言也走到门前,右手试着轻推了两下,只觉着力处沉冷生硬,这石门竟是异常厚重,心中大奇,忙对妙玉道:“妙玉师父,这石门甚是厚重,看来不是硬推的,定有开门机关。” 妙玉听他一说,也便收了手。妙慧在一旁奇道:“怎的这栖凤庵如此古怪,难道大师姐不在此处么?大师姐,大师姐!”她高声喊了两句,引得周围的山石四壁回响不绝。 “师妹,佛门净地,勿要喧哗。”妙玉忙喝止道。妙慧吐舌一笑,收声不语。 妙玉又对穆少言道:“穆公子,你可瞧得出这门上的机关在哪里么?” 穆少言在她二人说话之时,已在这石门之上细细地察看起来,见它虽是分为左右两扇,但门缝处合得甚为紧密,透不出一丝光亮来,怕是寻常刀剑也插不进去。而两扇青灰色的石门之上布满了青苔,手指在上面拂过,只觉滑腻湿潮,青苔随之扑簌而落,但却看不出有任何锁扣、环眼之类的可容扳动之物。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84 石门洞开 穆少言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叹道:“看来这机关并不在石门之上,或许是在庵堂之内,只有进去之人方能出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听了此话,妙慧奇道:“那进去之人又是如何进去的呢?” 穆少言苦笑一声,说道:“在下只是猜测而已,可能修建这座栖凤庵之人,早就想好了不再出来,便将自己也修在了庵中吧。” 妙玉惊声道:“穆公子,你是说,这栖凤庵竟是……”她欲言又止,但穆少言与妙慧已知她想说什么,心中均道,“难道这栖凤庵竟是一**棺材不成?” 三人又沿着石门和栖凤庵的周围仔细察看了一圈,还是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妙玉停住脚步,双手合什低语道:“阿弥陀佛,大师姐,我们终于找到了栖凤庵,却又不见你的踪迹,你到底在哪里呢?”妙慧则气鼓鼓地道:“这栖凤庵是什么鬼地方呀,好不容易找到了,竟被一个破门挡在外面,哼!”说着,抬腿用力地在那石门之上踹了一脚。 妙玉见她唐突,刚要抬手喝止,却惊疑地发现,随着妙慧的这一踹,那看似牢不可破的石门竟然微微晃动了一下。她大感诧异,忙叫穆少言来看。 穆少言快步来到门前,见这两扇门板果然有些松动,连门缝间的积土泥屑也掉落下一些来,便对二尼道:“或许这石门并不似想像中的那般结实,二位师父,你们且站远些,在下来试试。”妙玉知他要以大力推门,忙扯着妙慧向外退出了几步。 穆少言在门前稳稳地站定,双臂平举回缩,将一股真力凝于掌端,猛然双掌齐出,拍击于那石门之上。“呯”地一声清脆的大响,那石门微微一振,门上的青苔立时碎若飞灰,向四外溅落开去。 但是,石门还是微微摇晃了一下,依然屹立不倒。二尼正迟疑间,石门突然猛地一震,竟自外层开始剥落开来,片片的石屑纷纷落地,露出了青色森然的里层石块。妙慧本以为穆少言这一掌只将石门外层击碎,正要出言说笑,忽见石门里层的石块亦开始振动起来,倏忽间便化作了齑粉,扑簌簌地滑落于地,露出了栖凤庵的门里真容。 妙玉和妙慧皆被穆少言这一掌惊得呆住,一时竟忘记了石门已开。穆少言见她们站在那里**,微笑道:“二位师父,石门已经打开了,这里本是佛家庵堂,就请二位师父先行一步吧。” 妙玉和妙慧这才回过神来,忙快步走到栖凤庵门前。妙慧对着穆少言吐舌笑道:“穆公子,你使的是什么掌法呀,好厉害的掌力。”穆少言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只随着二人的目光同时向庵内望去。 石门洞开,一股寒潮阴冷之气扑面涌出,更显得庵内阴气森森。因怕内有机关,二尼不敢贸然而入,等了一会儿,见庵内并无动静,而寒潮之气也散得差不多了,这才同时迈步而入。穆少言本想在庵外等候,又担心二尼有所闪失,略顿了顿,遂也跟了进去。 三人一进庵堂,登时被眼前的景像吓了一跳,只见庵堂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石制的观世音塑像,手托净瓶,单掌合什,低眉微笑,这石像相比这栖凤庵的本体,显得分外高大,竟直达堂顶,占据了大半个庵堂的空间。而在这观世音石像之下,端坐着一位中年女尼,慈眉善目,身披袈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竟似浑然不知三人进来一般。 妙玉和妙慧见了这位中年女尼,早已伏身拜倒在地,双呼“师姐”。穆少言当下便已明白,原来这中年女尼正是妙玉和妙慧要寻找的大师姐妙然。 然而,妙玉和妙慧连叫了几声,那女尼竟然头也不抬,依旧闭目端坐。穆少言心中一惊,微微探过身子,伸手在那女尼鼻下一试,又立时惊得缩回了手,对妙玉和妙慧低声道:“看来妙然师父早已圆寂多时了。” 妙玉和妙慧拜倒时,均已觉得有些奇怪,听穆少言一说,亦是惊得站起身来。妙慧叫道:“不会吧,师姐面色温润如生,怎的是圆寂了呢,我看是睡着了吧。”说着,也将手伸过去试探,又轻轻摇动了一下妙然的胳膊,哪知这一摇之力虽轻,妙然却随手而倒,斜斜地歪倒向了一侧,庄严坐姿也变得松垮了下来。 妙玉惊呼一声,赶忙上前将之扶住。此时,二尼皆已看出,这妙然分明已是在这栖凤庵内坐化了,想必因这石庵之内寒潮阴凉,故而妙然的尸身并未腐烂。妙玉和妙慧各自扶住妙然的肩头,顿时痛苦失声。穆少言心中亦是一阵怅然,没想到三人费尽周章才寻到了栖凤庵,却只见到一个坐化圆寂的妙然。他又想到至今尚无聂雨荷等人的消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也不禁随着二尼潸然泪下。 二尼哭了一会儿,妙慧抬起头对妙玉道:“师姐,大师姐已经圆寂了,我们既然闯入她的坐化之所,便将她安葬了吧。” 妙玉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点了点头,说道:“大师姐选在此地坐化,分明是想避开俗世纷扰,我们本不应打搅她的清静,不如就连同这栖凤庵一起,将大师姐火化,以使她早日飞升西天极乐世界。” 于是,二尼便到栖凤庵外拣寻一些枯枝干草,穆少言也帮她们一起去搜拣,好在正值冬日,遍山枯树随处可见。不多时,三人便各自拣了一大堆的干柴来,将之堆放于栖凤庵内外。妙玉又将妙然的尸身扶正后,以干柴围之,穆少言取出随身所带的火摺子,点燃一枝枯枝递给妙玉。妙玉和妙慧又含泪向着庵内拜了几拜,这才将火枝投入了庵中。此处虽是避风,但因处于半山腰处,依然有劲风掠过。 火借风势,瞬间便熊熊燃烧了起来,干柴噼啪作响,烈焰与浓烟席卷了整个庵堂。妙玉和妙慧再度伏身叩拜,垂泪不止。大火烧了一阵,渐渐熄灭,栖凤庵因由石制,并未烧毁,只是已被烟火熏烤得焦黑斑驳,而妙然尸身已随着大火化为乌有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85 豢虎公子 随着火势渐熄,妙玉和妙慧的情绪也渐渐趋于平稳。妙慧抽泣着对妙玉道:“师姐,我们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没想到大师姐却不在了,那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是好呀,还回无色庵去么?” 妙玉亦是泪光莹莹,长叹一声,轻声答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既无他法,便回无色庵去吧。想必师父也不知道师姐已圆寂,我们就回庵中等师父,也好将这一消息告知给她老人家。” 穆少言忙插话道:“无色庵已成是非之地,想必那些风云会中的人必会前去搅扰报复。了尘师太既不在庵中,二位师父此时回去势必凶多吉少。依在下看,不如暂回少林寺,与苦因大师商量一下,再想办法派人去寻找了尘师太的仙踪,这样也好尽快将妙然师父圆寂的讯息告知于她,不知二位师父意下如何?” 妙玉尚未答话,妙慧便抢着道:“是呀,穆公子说得有理。师姐,我们若回到无色庵,那些风云会的人必然前来寻衅,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说不定等不到师父回来,便被那些人捉了去,又或给杀了呢。” 妙玉也没甚主意,沉吟片刻,无奈地道:“也好,就依穆公子所言,我们先回少林寺再说吧。” 于是,三人返身退出了栖凤庵,临出石拱门时,妙玉和妙慧又向着庵堂遥遥拜了两拜,这才和穆少言一起沿着原路回到了石台飞瀑。此时,瀑布一如之前一样飞泻不止,而三人的心情却变得甚为落寞了,早已无暇再去欣赏眼前的胜景,只顾低着头转入石洞,顺着洞中山势一路而下,回返到了那乱石堆堵的入口处。 三人出了石洞,又转入了山间大路,一路默默无语,天近傍晚时,回到了少林寺。穆少言正要举手叩门,山门却同时打开了,一名知客僧探身出来,看到穆少言三人,忙合什行礼,说道:“阿弥陀佛,小僧在此恭侯各位施主多时了,穆少侠,你要找的人可能找到了,此刻正在方丈室内与方丈大师叙话呢。” 穆少言初听时乍然一惊,忙又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什么人?” 那知客僧再度施礼,不紧不慢地道:“穆少侠不是要找敝寺智和师兄和你的朋友么,他们于今日午后已回到寺中,此时应在方丈室内恭侯少侠呢。” 穆少言惊喜万分,飞身跃进寺去,忽地想起还有妙玉和妙慧二尼,忙又停下来等候她们。妙玉和妙慧也听到了那名知客僧的话,见穆少言的神情举动异常兴奋,妙玉忙道:“穆公子,你不必等我们,快些去吧,贫尼与师妹随后就来。” 穆少言向她们微微一笑,转身飞快地跑向了方丈室,临到室外不远处时,又匆匆站定,整理了一个衣冠,直觉自己心头竟是“怦怦”跳个不停,呼吸亦微微带喘,不由得暗笑道,“我这是怎的了,竟如此心浮气躁起来。”略定了定神,方才快步走向了方丈室。 刚到禅房门外,穆少言便听里面传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已然听出是杜月霞的声音,心道,“看来荷妹她们定没出什么大事。”当下心中一宽,微笑着举手敲门。 一名知客僧打开房门,见到穆少言,神色亦是一喜,忙转头对着室内叫道:“穆少侠回来了。”说着,将身子侧让于一旁。穆少言随即走入了房中,一眼便看到聂雨荷正坐在方丈禅床左手的一把木椅之上,正自一边起身,一边冲着自己微笑。穆少言顿觉心头一酸,又跟着一热,竟差点落下泪来,忙向禅房中的苦因大师与智泽、智焉等拱手施礼,顺便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过去。 聂雨荷快步走到穆少言面前,双眸莹润,脉脉含情地对他道:“言哥,我们回来了,害你担心了吧。” 穆少言正要答话,坐在一旁的灵梦双鬼早已“哈哈”、“嗬嗬”地大笑起来,向来笑大声道:“你们这两日未到,‘言哥’可是担心死了呀。不过,你这‘言哥’甚不仗义,一大早竟陪着两个小尼姑出去,却将我们兄弟丢在了寺中不管,说是去寻找什么大师姐,我看定是去游山玩水了,哈哈。”向来哭亦道:“是呀,公子,你出去也不告诉我们兄弟一声,真是不够朋友,咦,怎的不见那两个小尼姑呢,难不成被她们的大师姐留下了么?” 正说着,妙玉和妙慧也到了门外,苦因大师、智泽、智焉忙起身相迎。聂雨荷、明如月、杜月霞、索二娘等也纷纷上前与她们见过了礼。 杜月霞“咯咯”笑道:“穆大哥,灵梦双鬼二位前辈已将你们一路上的事都告诉我们了,可你还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吧?” 穆少言点头称是,刚要问她,却见聂雨荷指着坐在苦因大师右手边的一位年轻人说道:“言哥,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件奇事,故而多耽搁了一日,不过却结识了一位奇公子,要没有他,说不定我们都会被老虎给吃了呢?” “老虎?!”穆少言又惊又奇。随着聂雨荷的介绍,那位公子已长身站起,躬身向穆少言施了一礼,口中还爽朗地笑道:“在下顾长风,见过穆少侠。聂姑娘说笑了,那虎本是在下庄中所豢养之物,怎会让它吃了聂姑娘等人呢,哈哈哈哈。” 穆少言初进门时,眼中只看到了聂雨荷,并未留神到禅房中还有陌生人,此时一见顾长风,不由得心头一震,暗中叹道,“天下竟还有这等俊朗的人物!”只见顾长风身材颀长,一身白色儒衣一尘不染,面如冠玉,鼻直口方,剑眉星眸,目光灿然有神,端的是一副少年公子、英风四流的模样,直令人顿生好感。 穆少言亦忙上前行礼,连声说道:“多谢顾公子一路之上照应在下的各位朋友,顾公子快快请坐。” 众人也纷纷回座。房中侍立的那名知客僧颇有眼色,不待苦因大师吩咐,早为穆少言搬来了一把木椅,摆放于苦因大师的旁边,紧挨着聂雨荷,而正好与顾长风相对。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86 汝之情敌 穆少言向众人简单讲述了一番与妙玉、妙慧探访栖凤庵的经过,当说到妙然之死时,众人亦是感到十分震惊。苦因、智泽、智焉三僧皆起身离座,双手合什低颂佛号,为妙然的亡魂超度,而妙玉、妙慧二尼低垂双目,再度黯然泣下。 略沉默了片刻,穆少言便问起聂雨荷等人的经历。顾长风坐在对面正要答话,却不料杜月霞嘴快,已是抢先说了起来。 原来,聂雨荷一行自在洛州城外与穆少言和灵梦双鬼分别后,便一路向少林寺进发。午后时分,众人来到了一处密林,正准备下马歇息,吃些干粮充饥,突然之间,那两匹驾辕之马和索二娘骑乘的大青马各自嘶叫连声,浑身战栗,四蹄不住地在地上乱蹬乱刨。 众人正奇怪间,忽听密林深处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啸,一股腥风扑面而来。转眼间,一只斑斓猛虎竟蹿了出来,直扑向索二娘的坐骑。那匹大青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索二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被那马“唰”地给甩落了下来,好在她身法轻盈,人在空中倒纵而出,远远地落在地上,而大青马已被那猛虎扑翻在地,一口被咬住了喉咙。众人骇得纷纷退走,聂雨荷反应最为敏捷,抽出霸图剑,便要刺向那猛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正在这时,林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那猛虎乍闻此声,登时匍匐于地,但口中仍是死死咬住大青马的喉咙不放。那马挣扎了片刻,便再也不动了。口哨声尚未落,林中又闪出几条人影来,为首的便是顾长风,只见他手执一支长鞭,在空中“啪”地甩出一声脆响,径直走向那只猛虎。那猛虎本来凶悍至极,见了顾长风却温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顾长风大喝一声“孽畜,休要伤人”!手中的长鞭已劈头盖脸地抽打在猛虎身上。此时,跟随他一起出林的另外三四名壮汉纷纷跑上前来,七手八脚地便将那猛虎捆翻在地,又将一根粗壮的木棍从中抬了。顾长风这才收了长鞭,走到众人面前见礼,连声向众人道歉不迭。 杜月霞讲到这里,顾长风“哈哈”笑道:“让穆少侠见笑了,这只虎本是在下庄内豢养之物,前日上午突然咬伤了看虎庄丁跑了出来,不想却吃了二娘的马,还差点伤了少侠的朋友。在下于心难安,便请各位一起到庄中做客,顺便赔了马,这才耽搁了行程,害穆少侠担心了,实是抱歉之至。” 杜月霞笑嗬嗬地接着道:“原来顾公子的山庄里竟然养了好几只猛虎呢,我们遇到的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穆少言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事情经过,忙问道:“敢问顾公子仙居何处,为何要豢养这些吃人的大虫呢?” 顾长风又笑道:“在下世居洛州城北的伏虎山庄,因家父常年做些药材生意,便私养了一些虎,不过是为了谋取虎骨而已。” 明如月在一旁静默了半天,这时忽地插话道:“是呀,顾公子的庄中确实有不少猛虎,顾老庄主还拿出家传的虎骨秘药为我诊病呢,穆大哥,现在我的风寒之症已全好了。” 穆少言一听此言,忙起身再谢。顾长风也站起来,一把挽住穆少言的手道:“穆少侠不必客气,本是在下先输了理,赔马治病都是应该的嘛。在下一路之上尽听这几位姑娘提起穆少侠的侠肝义胆之举,今日有缘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对了,穆少侠,听说你们此前遇到了不少麻烦,临行前家父已再三叮嘱在下,若需我伏虎山庄出力,本庄自当义不容辞。” 穆少言的手与顾长风相握,感觉到他的内息充沛,腕力十足,显然也是一位高手,当下谢道:“多谢顾公子谬赞,在下实不敢当。此次来到少林,便是准备与几位大师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若能得到贵庄相助,共图义举,实是感激不尽。” 杜月霞见他们客套了半天,早就不耐烦了,起身叫道:“你们两个客套起来便没完了么?嗬,还真是惺惺相惜呀。”说着,又转头对苦因大师道:“大师,我们坐在这里等着穆大哥回来,已有大半天了,请问大师何时能开饭呀,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苦因大师微笑着起身,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有缘相见于敝寺,贫僧一时欢喜,竟将斋饭一事忘于脑后了,罪过。请各位稍候,贫僧这就吩咐下去准备斋饭。”苦因大师说完,向智泽、智焉示意了一下。二僧忙站起身来,智泽双手合什对众人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请随贫僧到便殿用斋。” 众人纷纷起身,随着智泽走出方丈室。大家久别重逢,自是有说有笑,只有妙玉、妙慧二尼神情落寞,远远地尾随在众人后面。苦因大师知她们心中孤楚,便缓步陪行,一路上说些劝慰开导之语,妙玉和妙慧方显得略好转了些。 穆少言本是与聂雨荷一起走出的禅房,却忽地觉得有人轻轻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角,抬头见是索二娘,忙站住问道:“二娘,何事?” 索二娘却不答话,直到其余众人走得略远了些,这才小声地对穆少言道:“穆公子,你可是真心喜欢荷儿么?” 穆少言听她突然问出此话,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脸色微微涨红,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索二娘略显神秘地又向走在前面的众人望了望,依旧低声说道:“穆公子,我们在伏虎山庄之时,那位顾公子可是对荷儿大献殷勤,我看他定是喜欢上了荷儿,说不定是你的情敌呢,你要当心呀。”说完,淡淡一笑,径自快步走开了。 穆少言乍听索二娘这番话,只觉脑中“嗡”地一声,身子亦不由一颤。他站在原地,举头望天,只见一轮明月朗照晴空,洒落下大片大片的银光来,心头忽地一空,目光落处,已是一片空灵之境。 过了一会儿,穆少言忽地听到聂雨荷的声音在耳边道:“言哥,大家都已到了便殿,你怎的还不去,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穆少言蓦地惊醒过来,这才发觉聂雨荷正站在自己身边,一手还挽着自己的胳膊,微笑望着自己。聂雨荷本是貌若天仙,在这皎洁的月光映衬之下,更显得柔美圣洁。穆少言的手臂微微一颤,猛地抓住聂雨荷的双手,望着她如花的笑靥,竟又呆呆地愣住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87 惺惺相惜 林寺中的斋饭虽然素朴,倒也不失丰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众人用饭期间,穆少言与苦因大师谈起有关武林再次结盟共抗魔教之事。苦因大师合什苦笑道:“阿弥陀佛,善哉,自上次揽秀山庄武林大会之后,各大门派本是尊敝寺前任方丈苦心师兄为武林盟主,但是苦心师兄被魔教残害而死,敝寺已将此消息通告给天下武林,各大门派无不哀痛万分。当今天下已是群龙无首,各派掌门竟无一人出来挑这个头儿了。唉,魔教猖獗,人心惶惶,此刻正道各门各派纷纷闭门自保,已如一片散沙矣。” 穆少言心头一沉,他没想到苦心大师以身殉寺之后,竟未激起各大门派合力抗衡魔教的斗志,反而引得人人自危,想起当日揽秀山庄武林大会之上,群雄毕至,济济一堂,那是何等的豪迈气概,不由顿生感慨,满心怅然。 苦因大师见他神情落寞,又道:“穆少侠不必过于忧虑,我们自与魔教争斗以来,始终处于被动局面,甚至至今尚不知魔教的总坛居于何地,唉,这也难怪各大门派退缩不前呀。依贫僧看来,当今武林唯有穆少侠振臂一呼,号召天下再度聚首,方可惩魔企正,共图大业。” 穆少言忙摆手道:“在下何德何能,怎能担此重任?” 苦因大师微微叹道:“若论德能,少侠乃一代大侠穆承志之后人,令尊又是当今武林中人人景仰的大侠,其名实副;再者,少侠武功卓绝,天下英雄无不钦服,那日在揽秀山庄与魔教教众一场恶战,穆少侠单枪匹马冲入敌阵,致罗九幽之子罗天雷重伤,又将赫赫有名的‘威德三圣’之二人毙于剑下,早已名动天下,成为江湖佳话。少侠若称无此德能,那恐怕整个武林中再无人敢担此重任了。贫僧只望少侠切勿推脱,以秉承先祖之志,将这抗衡魔教的大任一力担之,再续武林百年清平。贫僧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还望少侠三思呀。”说着,苦因大师推席而起,向穆少言深深施了一礼。 穆少言与在座众人忙都站起身来。聂雨荷在旁轻叹一声,说道:“言哥,我看苦因大师说得不无道理,你也莫再推辞了,我们与魔教之仇不共戴天,与之抗衡亦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放心吧,我们这些人都会全力助你的。”其余众人亦纷纷表示赞同。穆少言见苦因大师言辞恳切,众人合力赞成,当下不再强辞,便点头答应下来。 苦因大师大喜,忙道:“善哉,善哉!贫僧明日便派出寺中弟子,赶往各大门派传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嗯……依贫僧看,不妨一月之后在敝寺再行召开武林大会,到时贫僧联合武当、峨嵋等派,共同推举少侠为新任武林盟主,率领各大门派,一举合力击溃魔教。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众人听说又要召开武林大会,登时兴奋起来,一时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要穆少言赶快答应下来。顾长风也站起身,朗声道:“在下虽非武林中人,但也愿为江湖正义出一份力,穆少侠若为武林盟主,伏虎山庄定当为马前卒!” 穆少言沉吟片刻,说道:“好,抗击魔教,本是我辈之责,在下拼得这一腔热血,誓与其周旋到底。” 苦因大师见自己多日来一直思虑之事有了结果,心下立时宽松了许多,微笑垂首,双手合什连声低颂佛号,暗中默祷苦心、苦远在天之灵。 顾长风在一旁忽道:“群雄再度聚首,实为一件盛事。不过,武林大会于一月之后召开,这期间穆少侠与诸位长居于少林寺中,多有不便,依在下看,各位不妨到本庄小住几日,也好休养生息,为日后共图大业做好准备。再说,本庄离少林并不算远,有什么消息也能及时送达。” 大家一听,均觉得顾长风所言有理。穆少言也想到,自己一行人中女眷居多,长住少林确实大为不便,但他忽地又想起索二娘与自己说过的话,心头一颤,一时未置可否。 杜月霞却拍掌笑道:“好呀,我倒好想再回伏虎山庄玩玩呢,那些老虎好生有趣,只可惜上次只住了一晚。穆大哥,我看顾公子一片盛情,你就答应了吧。” “你不想回家了么?”明如月插话问道。 “急什么,反正一个月之后召开武林大会,还得再回来,不如先去顾公子的伏虎山庄玩玩儿呢。”杜月霞一撇小嘴,满不在乎地道,心中却暗想,“哼,让我回家,那岂不是给了你们亲近穆大哥的机会,我才不呢。要回,也得是穆大哥陪着我一起回去,嘿嘿。” 穆少言转头看了看聂雨荷,聂雨荷微微一笑,说道:“我看顾公子的提议倒也不错,言哥,伏虎山庄距洛州城不过三十余里,我们借住于那里,还可随时打听一下无色庵的情况,到时若有了尘师太的消息,一可使妙玉、妙慧二位师父早日回庵,二是若能得到了尘师太相助,岂不是大为裨益。” 众人听她所言,暗赞其思虑周详。穆少言见她应许,也只好同意,便对顾长风道:“也好,那就去伏虎山庄,只不过,顾公子,我们这些人一去,恐怕要给贵庄平添许多麻烦了。” 顾长风朗声笑道:“穆少侠说哪里话来,诸位皆是江湖豪侠,光临敝庄,当令全庄上下蓬荜增辉,何来麻烦一说。在下这便吩咐家人连夜启程赶回庄中,禀明家父早做准备。穆少侠,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如何?”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多谢顾公子盛情。”说完又转头对苦因大师道:“至于召集武林大会一事,就全都拜托大师了。” 苦因大师微微一笑,说道:“请少侠放心,贫僧定会安排妥当。今天是十一月十七,我们便约定下月十八召开武林大会。” 众人商议完毕,均觉心头一松,仿佛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畅兴尽情地用起斋饭来。穆少言与顾长风初次相识,但觉此人虽然年少,却颇有城府,言行举止周到得体。顾长风亦对穆少言深表敬仰,寺中备得素酒,屡屡端杯向穆少言敬酒。穆少言本不善饮,不知不觉被顾长风劝得多饮了几杯,至收杯散席时,竟觉得有了些微醺之意。 苦因大师备斋之前,早吩咐寺中弟子将众人的卧房安排好。众人用罢晚饭,便纷纷散去,各自歇息。穆少言回到自己房中,只觉酒意涌来,浑身困顿的紧了,当即合衣倒于床上,酣睡过去,至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88 伏虎山庄 穆少言尚未睁眼,便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朦胧间直入肺腑,却是清淡若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香气对穆少言来说再熟悉不过,忙举头看去,果见聂雨荷坐在床头处,正微微含笑地望着自己。穆少言心神一荡,翻身坐起,伸手便抓住了聂雨荷的一双柔夷,轻唤了一声“雨荷”。 聂雨荷见他醒来,甚是慌张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虽然有些不解,却也并未抽回,只柔声说道:“言哥,你醒了,昨晚你喝醉了呢,我在这里已坐了好一会儿,见你睡得正香,便没叫醒你。今天我们不是要去伏虎山庄么,这会儿大家都在方丈室中等着呢。” 穆少言这才想起昨晚众人热议之事,恍然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看我,真是喝醉了,竟将去伏虎庄一事给忘记了。” 聂雨荷伸手在穆少言的脸颊之上轻轻抚了抚,轻声道:“言哥,你这些日子也实在累得紧了,难得睡一个好觉,看你都瘦了好多。” 穆少言见聂雨荷含情脉脉,楚楚动人,端的是柔美不可方物,手抚自己脸颊更是充满爱怜之意,心头不由怦地一跳,热血上涌,顺势便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又在她的樱唇上轻轻地印上了一吻。 二人自相识以来,虽亦有过肌肤之亲,可却从未有过亲吻。这一吻,直让聂雨荷登时羞得粉面通红,心内又满是欢喜,低头伏在穆少言的胸前,一时之间几乎醉去。一瞬间,二人皆沉醉于幸福的回荡之中,穆少言轻抚着聂雨荷的秀发,爱怜地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聂雨荷忽地轻声一笑,抬起头对穆少言道:“言哥,你快点起来吧,大家还在等着我们呢。” 穆少言亦从沉醉中惊醒过来,慌忙起身下床,心中忽又泛起顽皮之念,笑着对聂雨荷道:“雨荷,我的酒意尚未全醒呢,此刻浑身乏力,你来帮我洗脸梳头吧。” 聂雨荷“呸”地向他轻啐了一声,亦是顽皮地笑道:“我才懒得管你呢,谁让你不能饮酒,还敢喝那么多,你自己快些梳洗吧,我到方丈室和大家一起等你。”说完,便“咯咯”娇笑着跑出门去。 穆少言洗漱已毕,来到方丈室时,众人早已在此久候他多时了。灵梦双鬼一见穆少言进来,便自“哈哈”、“嗬嗬”地怪笑起来,向来笑道:“穆公子,你昨晚与顾公子推杯换盏,不知饮了多少杯下肚,不过你的酒量远远不如顾公子呀,我们兄弟刚刚还说呢,你八成是醉死过去了吧,哈哈。”向来哭跟着道:“是呀,穆公子,我们兄弟自跟了你以来,还从未见你饮过如此多的酒呢,哎,只可怜聂姑娘,大清早地也不来吃饭,只顾着去叫你起床。依我看,便让你一直睡到明天也好,我们倒省了去伏虎山庄了呢。这嵩山之上山明水秀,我们兄弟又能与老方丈谈经论佛,好不快活,嗬嗬。” 穆少言素知灵梦双鬼的秉性,晓得他们是故意取笑,也不去计较,忙与苦因大师、顾长风等人见过了礼,微瞥了一眼聂雨荷,见她正自低头抿嘴微笑。 顾长风起身对众人道:“既然穆公子已经来了,事不宜迟,我们就尽快上路吧。二位前辈只知这嵩山山明水秀,却不知伏虎山庄亦是另有一番景像呢,包管二位一去便会乐不思蜀,哈哈。” 于是,众人辞别苦因、智泽、智焉等少林高僧,启程赶往伏虎山庄。临行之前,穆少言又与苦因大师简单说了几句下月召集武林大会一事。苦因大师请穆少言尽管放宽心,且去伏虎山庄散心消遣,约好一月之后再会少林。在苦因大师和智泽、智焉两位高僧的护送之下,众人下了少室山,沿着赶往洛州城的大路策马前行,一路之上有说有笑,向着伏虎山庄而去。 伏虎山庄坐落于洛州城北三十余里、洛山山脉的汝秀峰下,南依汝秀,北临洛河,风光秀美如画,气候舒适宜居,虽处北方山野之中,却是别有一番江南山水的绮丽婉约。 穆少言等人随着顾长风来到山庄时,顿时被此地的胜景所吸引,尤其是穆少言与灵梦双鬼是初次来此,实未想到冬寒冷峭的北国中原,竟还有如此佳境。放眼望去,伏虎山庄占地方圆百十余亩,屋舍阡陌纵横错落,竟是一眼望不到边。山庄大门之外,高挑一杆巨旗,上书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伏虎山庄”,气势甚是恢宏。自山庄大门向外,左右庄墙均由两人多高、手腕粗细的铁栏打造而成,光是铸铁怕也用了万斤有余。众人看在眼里,暗自赞叹不已,这伏虎山庄气象宏阔壮观,丝毫不亚于武林中鼎鼎大名的揽秀山庄,只不过揽秀山庄是建于高耸入云的叠云岭之上,伏虎山庄则建于依山傍水的山中腹地。 山庄内因早得了顾长风的报讯,故而早早派出家丁在大门外恭候众人。等穆少言一行抵达山庄时,山庄庄主顾元尊便率领夫人、女儿及十几名家丁在大门外迎候着了。 顾长风引着众人来到大门时,飞身跳下了马,而他身后的穆少言等人也跟着下马,随其来到顾元尊近前。顾长风忙为众人引见,聂雨荷、索二娘、明如月、杜月霞皆已见过,穆少言与灵梦双鬼以及妙玉、妙慧二尼则是首次相见。灵梦双鬼大大咧咧,略一拱手便当作施礼了,穆少言则抢步上去躬身见礼。 顾元尊双手相搀,朗声笑道:“老夫久仰穆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闻名不如谋面,公子果然乃少年英雄、人中龙凤也。” 穆少言亦笑道:“顾庄主过奖了,在下实不敢当。” 这时,顾长风又将母亲和妹妹介绍给穆少言等人。其母性情温婉,与穆少言等人见过之后,便在两名丫鬟的陪侍之下告退了。而顾长风的妹妹顾清芷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俏丽活泼,前几日聂雨荷等人住在庄上时,便与她们混得熟了,此刻见到穆少言,匆匆施了一礼后,便亲热地上前拉住聂雨荷、明如月和杜月霞的手,与三人低声窃笑私语不迭,但眼神却总似漫不经心地向穆少言瞟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89 世外高人 顾元尊、顾长风引着众人径直来到山庄正堂――雄风堂。(.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众人一路走来,只见山庄内亭台楼阁参差栉比,花园水榭错落有致,画廊雕栋美轮美奂,更是暗中赞叹,这伏虎山庄名虽阳雄,其内却有如世外桃源一般,令人倾慕驻足,流连忘返。而庄内家丁沿路、沿屋如卫兵般侍立,一个个屏气凝神,站若松柱,端的是训练有素。 众人在雄风堂内的一处高大圆桌旁围坐已毕,庄内家丁走马灯似地自外而入,将干鲜瓜果、香茗糕点摆了满满一桌。 顾元尊对众人一抱拳,朗声道:“敝庄地处山中腹地,比不得洛州城内的繁华富庶,这些茶点太过浅陋,还请各位先将就用些。老夫已吩咐下去,晚宴马上就好,今日山庄上下盛排筵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听了他这番话,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大笑起来,向来笑指着满桌的茶点道:“顾庄主客气得很呐,这些倘若还算浅陋,那什么才能算得上丰盛呀。不好意思,我先来个桃吃,哈哈。”说着,伸手抓过一个大桃便大嚼起来,直吃得汁水四溅,好不畅快。[.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向来哭也抢着抓起一块茶糕吃了起来,边吃边道:“是呀,哥哥你说的对,顾庄主实在是太客气了,看你这庄院、这气势,虽不能说富可敌国,恐怕也是富可敌城了吧,嗬嗬。” 顾元尊不知这二人秉性,还以为他们在真的恭维,忙摆手笑道:“二位先生说笑了,老夫虽是世代经商,但哪里敢称富可敌国敌城,只是这世道不甚太平,故而养了一些家丁护院,不足一哂也。” 向来笑嘴中嚼着桃肉,又嘟囔着道:“顾庄主莫要怕露富,嗯……再说了,你这阔绰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嘛,哈哈。对了,顾庄主,听令公子说你家里养了不少老虎,唉,我们兄弟自小到大还没见过老虎是什么样的呢,可是到了贵庄,一路走来,怎的竟连一只老虎也没见到呢?” 顾元尊尚未答话,顾长风在侧笑道:“二位前辈,因老虎凶悍,唯恐擅出生事,故而将虎园安置于庄后山谷之中,日夜有家丁严加看护,明日在下便带二位前辈及各位前去一观,如何?” 向来哭笑道:“好呀,我们兄弟还当真没见过老虎呢,明日一早便去,我倒要看看这老虎到底有多凶悍,嗬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众人之中,杜月霞是最盼着再次看到老虎的,听到顾长风说明日带着众人去虎园,喜不自禁地道:“太好了,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穆大哥,你没见过,那些老虎好不凶悍呢,一个个嘴巴都有这么大。”说着,杜月霞将双臂环成了一个大圆圈,比划着虎嘴的大小,而且自己的小嘴也张得老大,学那老虎的样子,引得众人纷纷笑将起来,连一直心事重重、沉默不语的妙玉、妙慧二尼也都忍俊不禁地“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明如月坐了一会儿,见灵梦双鬼在那里不住地大吃大嚼,不禁“咯咯”笑道:“二位前辈,你们这阵儿只顾得吃这些茶点,可别吃撑着了,顾庄主可还备有好酒好饭呢,到时候就怕你们吃不下去了。”她这一说,众人把目光又都聚集到了灵梦双鬼身上,只见二人竟吃得须发之上皆沾了许多点心渣,不由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灵梦双鬼倒无任何尴尬之感,兀自咧开大嘴随着众人一起“哈哈”、“嗬嗬”地怪笑起来。 穆少言自将明如月从罗天雷手中救出后,还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般开心的样子,自也是欣慰之极。聂雨荷坐在他身边,似是看出了他的心境,轻轻伸手在他的手腕上一握。穆少言回头与聂雨荷互视,二人会心地一笑。 旁人不在意,但二人的这些微妙举动却被顾长风看在眼里。顾长风忽地“哈哈”笑道:“穆少侠,在下听在座的这几位姑娘说,少侠武功盖世,更有侠骨英风,乃当世奇才也。在下自幼便仰慕那些江湖豪侠人物,亦练得一些花拳绣腿,待到闲时,想向少侠请教一二,不知少侠肯赐教否?” 穆少言微微一笑,说道:“顾公子过奖了,赐教谈不上,顾公子若有兴致,日后不妨相互切磋一下。”他自在少林寺与顾长风握手之时,便已觉出此人武功着实不低,虽自称是花拳绣腿,不过是谦让之辞罢了。 顾元尊却对顾长风斥道:“哼,你这点雕虫小技,怎会入得穆少侠的法眼,竟敢在这里造次,还不快酒饭备好了没有。”顾长风忙恭敬地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拱手,转身出门而去。 穆少言见顾元尊动怒,忙对他道:“顾庄主请息怒,贵公子年少风流,身手不凡,看来定是有名师指点,不知他师承何人,庄主可否赐告?” 顾元尊摇摇头,轻声叹道:“老夫平生只有一子一女,对他们二人甚是娇惯,尤其是对风儿。他自小便喜好耍枪弄棒,老夫便为他请了不少武师,初时这些武师尚能教上几日,没想到后来,风儿竟将这些武师全都给打败了。随着他渐渐长大**,再请的武师也看不入眼,一直吵闹着要出去闯荡一番,老夫当然坚决不允。又过了几年,也就是在前年吧,一日午后,老夫这伏虎山庄外突然来了一位出家的道长,这道长一看便是一位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他对老夫说,风儿根骨清奇,是习武的奇才,意欲收之为徒。老夫听了当然高兴,便让风儿出来见过道长。谁知风儿当日又以为请来了一位庸师俗道,大不以为然,对那道长甚是不敬。道长倒也不恼,只微笑着说要试试风儿的武功,便让他使出浑身本事来。风儿本来还怕打伤了那位道长,却没想到连使了一二十招,竟连那道长的衣角都未沾到,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此之后,他那骄横自大的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穆少言奇道:“哦,看来这位道长果然是一位世外高人,敢问他道号尊称,仙居何处?”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90 真人弟子 顾元尊笑了笑,说道:“老夫当时听他自称是什么真人,也没细问。不过,后来听风儿说,他俗家本名叫作李崇天。唉,老夫看他也是云游惯了的,这不,在庄上只住了半年,教了风儿半年的功夫,竟然不辞而别了。老夫素来不懂武功,也不知风儿究竟习练到了什么程度。” “李崇天!”穆少言惊呼出声,聂雨荷等人亦是面色大变。原来,顾长风竟是“齐天四杰”之一“归元真人”李崇天的弟子。 正在这时,一名家丁飞身跑进门来,向顾元尊躬身施礼道:“禀庄主,酒宴已准备妥当,少庄主请庄主和各位贵宾到前厅用宴。” 顾元尊自然不知穆少言等人心中的震惊,听了家丁的报讯,便微笑着站起身来,对众人道:“各位,酒宴已备好,请随老夫来吧。” 众人皆站起身来,向外走去。顾元尊一边走,一边特意挽住了穆少言的手问道:“穆少侠,你可认识这位李崇天么,他在江湖中定是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吧?” 穆少言点点头,答道:“岂止是赫赫有名,这位李真人乃是武林前辈中最为杰出的一位人物,令公子能拜他为师,实乃幸甚之至呀。” 顾元尊听了,不禁拈须大笑,说道:“老夫早已看出这李真人绝非凡人,看来犬子能入他法眼,倒也算成器,哈哈哈……” 众人随着走在他身后,见他对自己的儿子甚为得意,亦不由心生暗笑,但顾长风若真是被李崇天看中的弟子,那造诣委实可是不浅。江湖之中,风云际会往往发生在偶然之间,机遇把握不过稍纵即逝,顾长风能得遇良师,虽属机缘巧合,但也确因他乃可造之材也。 用罢晚宴,顾长风先让顾清芷陪同妙玉、妙慧二尼去专门收拾好的一间素堂休息,又将众人一一送至早已备好的客房之中,礼数极是周到。 当将穆少言送到客房后,穆少言便将妙玉、妙慧二尼在无色庵中与风云会发生的事与顾长风讲了,并请他抽空派人前往洛山探查一番。 顾长风听后,朗声笑道:“请穆少侠放心,在下这就去做个安排,自明日起,每天都派在下的心腹家人前往洛州和无色庵,一来观察风云会的动静,二来么查探了尘大师的消息,你看可好?” 穆少言大喜,忙问道:“顾公子,听你如此说,自是知道这风云会来历了,不知可否赐教?” 顾长风的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轻笑,说道:“这风云会就在洛州以南的龙门镇上,本是洛州附近的一些江湖门派自发地会集而成,他们多是本地的一些豪绅子弟,平日倒是并不怎的惊扰百姓。在下虽对他们早有耳闻,但却素无来往,只是不知妙玉、妙慧二位师父因何得罪了他们?” 穆少言摇摇头道:“在下亦不十分清楚,只是那日见了风云会两个头目,自称‘四哥’、‘五弟’,甚是骄横跋扈,行止做派不似什么善类。” 顾长风略沉吟一会儿,随即又朗声笑道:“穆公子可放宽心,想那风云会不过是一撮乌合之众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妙玉、妙慧二位师父还是了尘师太的弟子,只凭这一条,这件事在下便管定了,谅那风云会又能奈何我伏虎山庄怎的,哈哈哈,穆公子早些安歇吧,明天在下即派人去洛州打探情况。”说完,顾长风拱手一揖,带着尚未礼送完毕的聂雨荷、索二娘、杜月霞和明如月向女宾客房走去。穆少言见顾长风气概豪迈、作风干练,心中不由又对他多生了几分好感。 顾长风先将聂雨荷等人带到一座素雅整洁的小楼前,指着那里道:“这是敝庄的扶风阁,专为女宾而备,里面自有丫鬟侍女服侍各位。在下便送到这里,请各位早点安歇吧。” 索二娘笑道:“顾公子真是礼数周到,那我们在这里多谢了。对了,顾公子,上次来庄上,你不是为荷儿准备了单独的小楼么,怎的这次不请她去住了呢?” 顾长风脸色一窘,继而又“哈哈”笑道:“二娘不要取笑在下了,上次在下多有唐突,还望聂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聂雨荷抿嘴一笑,说道:“二娘,你也莫要取笑人家了,顾公子也是一番好意呀。”说着,向顾长风略施了一礼,便率先上楼而去。索二娘、明如月、杜月霞也相继辞别,走进了扶风阁。 顾长风望着聂雨荷的背景,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哑然一笑,也便转身返回了自己的房中。原来,上次聂雨荷等人来到伏虎山庄时,顾长风特意将聂雨荷安排到了顾清芷的闺阁之中,怎奈聂雨荷执意要与大家住在一起,最后只得作罢。 伏虎山庄的虎园坐落在汝秀峰的山谷腹地之中,背风向阳,是由铁栅栏围成的一大片空地。在整个大园之内,又分为若干个小园,每一小园亦是由铁栏围成,形如监牢,只不过牢中所困非人,而是一只只斑斓猛虎罢了。当顾长风陪同穆少言等人来到虎园时,众人立时被其中壮观景像所震惊,只见约有十七八只猛虎伏卧于园中,有的闭目似睡,有的追逐争斗,有的虎视眈眈,一个个形态各异,既有异趣又颇威猛,直看得众人赞叹不已。 灵梦双鬼最是稀罕,站在虎园外对着那些猛虎指指点点,怪笑连声。向来笑对顾长风道:“我说顾公子,你家养的这些虎真个好看,只是整日关在这铁笼子里,恐怕野性早已消磨殆尽了吧。” 向来哭亦道:“是呀,这些虎看上去虽然威猛,但却一个个懒洋洋的,不似什么山中之王的样子嘛,嗬嗬。” 顾长风微微一笑,说道:“二位前辈少安毋躁,想看这虎的野性还不容易,来呀。”说着一招手,他身边随从的一名家丁赶忙走上前来,手中拎着一只早已准备好的正自拼力挣扎的野兔。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91 双鬼戏虎 顾长风将手对那家丁一挥,家丁会意,将那野兔隔着铁栅栏扔内了园内,动作甚是干脆,看样子便是经常做。 群虎一见野兔,立时来了精神,与野兔距离较近的三只虎猛地一纵,率先扑向了野兔。那野兔被投进虎园,本已吓得瑟瑟发抖,见老虎扑来,忙转身欲逃,但哪里还来得及,被一只身躯较为细小的老虎一下扑在了身下。此时,其余猛虎也赶了上来,群虎发出“吼吼”的啸声,片刻之间,便将那野兔撕成了碎片,兔血淋漓了一地。 众人看到如此场景,不禁身心惧震。妙玉和妙慧二尼不忍再看,紧闭双目,合什颂佛不已。当猛虎扑到铁园边上时,明如月和杜月霞都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向后一缩,仿佛怕那些虎扑出园外似的。 杜月霞低声叫道:“呀,好生厉害,顾公子,这些虎虽然威猛,可是也忒残忍了吧。” 顾长风笑道:“此乃虎之本性也,倒也说不上残忍,每日敝庄的家丁都会到山上打猎,捉些活的野兔山鸡回来,喂食这些虎,以免使其丧失野性呀。各位姑娘不忍那野兔被虎扑食,端的是你们心地良善罢了。此处腥臊味儿甚重,各位若是看够了,便与在下一起回庄去吧。” 穆少言对这些虎倒不甚感兴趣,听顾长风如此说,便对众人道:“是呀,老虎已然看过了,我们大家回去吧。” 哪知灵梦双鬼见了刚才群虎搏兔的场景,却是兴致大发。向来笑“哈哈”笑道:“顾公子,你且陪着穆公子等人先回去吧,我们兄弟倒想留下来再看看。”向来哭跟着道:“哥哥说得不错,这些虎飞身扑跃,倒也矫健之极,只不知它们若是扑人时,是否能够一击而中呢,嗬嗬。” 穆少言心知这二人生性古怪,唯恐他们惹出事端来,忙道:“二位前辈,这些虎本是顾庄主养来取骨之用,怎容得它们伤人呢,二位前辈不要戏耍了,还是随大家一起回庄去吧。” 向来笑歪头笑道:“公子此言差矣,刚才顾公子也说了,这些虎每日喂些活鸡活兔便能保持野性,既然尚有野性,那它们若是遇到人,只怕会更为凶猛吧。”向来哭接着道:“对呀,所以那只脱逃的老虎才会吃了索二娘的马,若不是顾公子及时赶到,恐怕连人都会吃了呢。”说完,灵梦双鬼互递了一下眼色,兄弟二人忽地飞身而起,直跃过铁栏,飘落到了虎园中。 这一下,可将众人着实唬了一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明如月、杜月霞、妙玉、妙慧等人不禁惊呼出声,顾长风也被灵梦双鬼的举动一时惊得呆住,竟忘记了命令守园家丁上前喝止老虎。 那些虎刚刚搏杀了一只野兔,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忽见两人跳入园中,气味又陌生的很,顿时杀性大起,一起向灵梦双鬼围拢过来。 穆少言虽然深知灵梦双鬼身法迅捷,但二人乍入虎园,落入群虎围攻,心中也不禁大为骇然,连忙高声叫道:“二位前辈,莫要胡闹,赶快出来。” 灵梦双鬼却不以为然,见群虎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冲向自己,二人“哈哈”、“嗬嗬”地怪笑几声,身子分向两边一飘,如两道轻烟般从群虎身上掠过,向来笑还趁机在一只老虎的头上轻轻一拽,竟拽了两根虎须下来。那虎吃痛,“吼”地一声怒啸,高高跃起,直扑向来笑的双腿,却不料向来哭已绕到它的身后,伸手抓向其尾。 顾长风在园外看到,脸色大变,高声喝道:“不可!”他的声音未落,只见那虎的尾巴陡然竖立而起,平地卷起一股劲风,直扫向向来哭的腰间。向来哭大叫一声“厉害”,随即又发出一阵“嗬嗬”地笑声,身子早平移出数尺,躲过了这一扫之力,只听“呯”地一声巨响,他原来所站立之处,竟被那虎尾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群虎见进园的二人躲闪甚为灵活,更是怒扑不已。一时间,灵梦双鬼的十几只猛虎的扑击之下,犹如两只蝴蝶般来回穿梭飞舞,煞是好看。有两只老虎甚至被灵梦双鬼的身法晃得花了眼,二虎齐扑之下竟然撞到了一起,双双跌落在地。群虎见数扑无功,慢慢减缓了攻势,有的已觉得累了,扭转了身子不再理会灵梦双鬼。 园外众人看到灵梦双鬼有惊无险,纷纷松了口气。索二娘忽地高声对灵梦双鬼骂道:“你们这两个老鬼,还不快快出来,难道老虎吃不了你们,你们倒要吃了老虎不成?” 灵梦双鬼在园中又是“哈哈”、“嗬嗬”地连声怪笑,还未待众人看清,二人已倏然出了虎园,站到了众人面前。向来笑犹自大笑不止,连声道:“好玩,真个好玩。”向来哭则捏着一撮虎毛举到鼻下边嗅边道:“嗯,顾公子说得没错,这老虎身上果然腥臊得很哪,嗬嗬。” 顾长风委实头一次见到如此快捷的身法,惊骇之余,更是暗中赞佩,忙上前拱手道:“二位前辈轻功卓绝,实在高妙。不过,这虎园之中没甚好玩的,二位前辈若有雅兴,不妨择日与在下一同上山狩猎如何,深山密林,寻兔捉鸡,岂不更为快哉?” 向来笑与向来哭齐看向顾长风,二人同声笑道:“好,好,还是顾公子的法子更妙!” 穆少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苦笑道:“顾公子,这二位前辈实在是顽皮的紧,让公子见笑了。” 顾长风摆手道:“哪里,哪里,二位前辈身法绝妙,在下若非亲眼目睹,委实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高绝的轻功。好了,各位,时间不早了,家父已在庄内备好午宴,我们这便回去吧。” 于是,众人随着顾长风返回庄内,一路之上,杜月霞缠着灵梦双鬼要那虎须和虎毛,与他们二人笑闹不停。灵梦双鬼真个是孩童心性,竟将所拔来的虎须和虎毛分作几份,均分给了众人。众人接了,自是暗笑不已,但当灵梦双鬼将一撮虎毛递给索二娘时,却被她怒视一眼,轻哼一声,吓得忙将手缩了回去,看得众人又是一阵莞尔。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92 风云乍起 众人住在伏虎山庄中,顾元尊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平常还总遣人嘘寒问暖,礼数甚为殷勤周到。顾长风也经常带着灵梦双鬼上山狩猎,捕鸡捉兔,有时还会猎到狼,令兄弟二人欢喜万分。时光荏苒,转眼过了二十余天,众人连日来的奔波之苦早已一扫而光,整日闲居在这世外桃源之内,连本打算抽空到高乌镇探望父亲的杜月霞都将此念放下,每日只叫嚷着“吃胖了”,却每顿饭都饕餮不止。 这些时日里,穆少言与顾长风交情愈笃,二人闲时切磋一下武功,因知顾长风乃“归元真人”的弟子,穆少言心中更多了一分敬重,但二人武功委实不可同日而语。顾长风的拳法、剑法堪属一流,内力比起穆少言来却是差得远了,他嗜武好学,虚心向穆少言请教。穆少言遂将五行拳的一些入门心法传授与他,顾长风灵性极高,一点即透,并能触类旁通,故而这半个多月之内,内功心法竟然精进了不少。他还向灵梦双鬼请教轻功,怎奈“鬼影神形”虽然精妙绝伦,但多半是因灵梦双鬼天赋异秉所致,不是常人想学便能学得来的。而每日里,顾长风总会安排一名心腹家丁前往洛州城和洛山上去查探一番风云会与无色庵的动静,一早便出门,至傍晚方回,风雨无阻,但总是回报说查无消息,无色庵亦是人去庵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每当此讯报回,妙玉、妙慧二尼便会闷闷不乐一阵。 这日午后,众人用罢午饭,正与顾元尊、顾长风在“雄风堂”中闲谈,忽有一名家丁匆匆跑进门来,向顾元尊躬身施礼道:“禀庄主,庄外来了一哨人马,约有三四十个人,气势汹汹地说是要拜访庄主。属下见来者不善,便将他们拦在了庄外,赶忙前来向你禀报。” 顾元尊一听,“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喝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家丁忙回道:“他们自称是风云会的,好像为首的叫什么‘六大天王’。” “风云会!”众人闻听,不由耸然动容。穆少言、妙玉、妙慧更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顾元尊与顾长风也是一怔。 顾元尊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老夫与风云会素无来往呀,怎的这些人会突然来拜庄呢?” 顾长风忙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顾元尊这才恍然,忙对穆少言和妙玉、妙慧道:“原来穆公子和二位师父与风云会还有这样的过节,不妨事,不妨事,待老夫前去将他们打发了便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穆少言忙道:“顾庄主,这些人既然敢来,定是有备而至,在下一行已在此讨扰多日,岂敢再为贵庄平添麻烦,在下这就与庄主同去会会这些风云会的人。” 顾元尊摆摆手,笑道:“穆公子说哪里话来,老夫巴不得各位能在敝庄长住下去,何来讨扰二字。就算那风云会再过霸道,哼,老夫这伏虎山庄倒也不是什么人想来便来的。穆公子与各位只管在此稍坐片刻,风儿,你与为父一起去庄前看看,对了,多叫些家丁伺候着。” “是!”顾长风应了一声,便随着顾元尊向堂外走去。穆少言与聂雨荷对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般地一齐起身,跟着顾氏父子出了“雄风堂”大门,其余众人哪里耐得住,纷纷起身跟了出来。 妙玉和妙慧略有迟疑,灵梦双鬼早在一旁“哈哈”、“嗬嗬”地怪笑起来。向来笑道:“同去同去,两个小尼姑莫要害怕,那什么风云会的人本是我们兄弟杀的,即便他们要报仇,也自当来找我们便是。” 向来哭亦道:“是呀,你们两个小尼姑出去后便站在我们兄弟旁边,看那风云会的人还能将你们吃了不成。” 妙慧轻声“呸”道:“谁说我们害怕了,本来就是那些人先打上门来的,还将我们无色庵中的观音像打烂了呢,说起来也是他们无理。”说着,转头又对妙玉道:“师姐,我们也一起出。” 妙玉点点头,二尼起身向外走去。向来笑又“哈哈”笑道:“这就是了,有什么好怕的,总归是他们无理在先嘛。”向来哭则“嗬嗬”笑道:“快走,快走,去得迟了,怕是见不到热闹了。” 伏虎庄中的家丁早已聚集在庄前,挡住了那些风云会之人,其中有人眼尖,见到顾元尊和顾长风带着众人走来,高声叫道:“庄主来了。”众家丁立时向左右一分,列成扇形两队。顾元尊和顾长风则快步走出了山庄,与风云会的来人相距五丈左右时站定。片刻之间,穆少言等人也纷纷赶了过来,而风云会的队伍里产生了一阵骚动。 穆少言放眼望去,只见对面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上下,一身黑袍,宽脸虬髯,重眉环眼,模样甚是威猛凌厉。 那人向顾元尊一抱拳,朗声说道:“对面可是顾庄主吗?” 顾元尊亦是抱拳拱手,淡然笑道:“正是顾某,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尚未说话,其身边的一名黑衣人傲然说道:“这位乃本会‘六大天王’之首,大天王袁飞虎。” 顾元尊一听,再度抱拳道:“原来是风云会的会首袁大天王,请恕顾某有失远迎,敝庄与贵会素过过节,不知袁大天王亲率大队人马来敝庄有何贵干呢?” 袁飞虎一横眉,对顾元尊道:“顾庄主,本会与你这伏虎山庄素无过节不假,袁某也久慕你顾庄主的大名,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顾庄主却将本会的仇人收留在了庄上,今日袁某来向你讨个薄面,希望庄主将那些人交与袁某,自此我们依旧相安无事,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顾元尊假作不知他是何意,“咦”了一声,表情惊异地问道:“这倒奇了,不知袁天王所指是何人,怎的就成了敝庄收留贵会的仇人了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93 庄前对阵 袁飞虎身旁的那名黑衣人忽地抬手向顾元尊身后的穆少言等人一指,叫道:“大天王,就是他们,那天就是那两个怪模怪样的老头杀死了四天王和五天王。” 袁飞虎“哈哈”一声冷笑,对顾元尊道:“顾庄主,袁某既然敢来,自是有所准备。实不相瞒,本会与那洛山上的无色庵有些过节,半个多月前,袁某的四弟和五弟前往庵中讨个公道,不想却被你身后的那几人半路杀出搅了局。若是只将庵中的两个小尼姑救走便也罢了,可是他们却将袁某的两个兄弟给杀了,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呀。自从那天之后,袁某每日都派人在庵外附近监视,这半个月以来,总见有人偷偷溜上山去,似乎是想打探什么。袁某便派会中弟子跟踪那人,没想到此人竟是你顾庄主的家丁,哈哈,这下,顾庄主你无话可说了吧。”听他这么一说,顾长风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正是他派去查探消息的心腹家丁暴露了行迹,这才招来了风云会之人。 顾元尊亦是冷冷一笑,对袁飞虎道:“袁大天王,正如你所言,顾某倒也听穆少侠讲起过此事,当日贵会中的二位天王率领大批会众袭扰无色庵,而庵内不过只有两位小师父罢了。如此兴师动众,怕是有仗势欺人之嫌吧?” 袁飞虎脸色一变,沉声道:“若不是无色庵的那个小尼姑先伤了袁某的二弟,我风云会又怎会平白无故地找她们的麻烦呢?顾庄主这样讲话,未免有失公允吧。” 袁飞虎的话刚刚说完,他身后的一名彪形大汉闪身向前踏出两步,举手怒指着顾元尊身后的妙玉和妙慧道:“就是那两个小尼姑,没想到顾庄主竟连她们也私藏在山庄之中,哼,正好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众人向那人望去,只见此人容貌甚为凶悍,左目上戴着一张皮制黑罩,右眼则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妙慧忽地“扑哧”一笑,低声对穆少言道:“就是这个家伙,那日竟想调戏我们,被师姐用‘无色神针’刺瞎了左眼。” 袁飞虎“嗯”了一声,对那独眼大汉说道:“二弟,你先回来,别急,放心,你的仇大哥自会为你报。” 独眼大汉又怒哼了一声,悻悻地返身回到了袁飞虎身后。 袁飞虎又对顾元尊道:“顾庄主,看来今天本会与无色庵还有那几个凶徒的事,你是非要插手不可了?” 顾元尊刚要说话,顾长风早已按捺不住,闪身来到父亲身前,冲着袁飞虎朗声喝道:“姓袁的,你风云会有什么了不起,竟敢到我伏虎山庄来撒野!实话告诉你,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伏虎山庄虽然不是什么江湖门派,但为朋友也照样义字当先,甘愿两肋插刀。废话少说,你若敢在此行凶抓人,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说着,从身后一名家丁手中夺过一把单刀来,迎风一晃,那刀寒光四射,发出一阵嗡鸣之声。 这时,灵梦双鬼也在后面“哈哈”、“嗬嗬”地怪笑起来,向来笑道:“唉,我说那袁什么,哦,袁大天,你那两个兄弟便是我们兄弟杀的,你若想报仇,来找我们就是。” 向来哭跟着道:“是呀,你那两个兄弟真不禁打,两下便被我们兄弟给打到山涧里去了。袁大天,不对,袁大王,不对,不对,算了,就叫你袁什么虎吧,我看你今天来这里定是来错了,这里可是伏虎山庄呀,你这只虎到了伏虎山庄,岂不要倒霉了。” “着哇!”向来笑大声叫道:“兄弟你说的太对了,我们那天在虎园看了看,发现正巧还有一个空着的铁笼子,把你这只袁什么虎装到里面倒是正合适呀,哈哈。” 灵梦双鬼这一顿插科打诨般地戏耍之辞,引得伏虎山庄这边的人立时哈哈大笑起来,而袁飞虎及那些风云会的会众则被气得七窍生烟。那独眼大汉怒喝一声,单手擎着一根齐眉大棍便要飞冲过来。袁飞虎身边一名黑衣人则急促地低声喝道:“二哥当心,这些人功夫不弱。” 独眼大汉哪里听他劝阻,怪叫了一声,纵身扑上,但他刚刚冲到半路,便觉眼前一花,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手中的大棍已被人劈手夺了过去,大腿上也挨了一脚,登时痛入骨髓,“哇”地大叫一声,斜飞出去一丈多远,在地上砸起了大片烟尘。 风云会的一干人等,除了袁飞虎,竟然都未看清是何人下得手,只见两条灰衣人影在独眼大汉身边一闪即逝,又迅若闪电般回到了对面的人群之中,直到灵梦双鬼“哈哈”、“嗬嗬”怪笑着将那根齐眉棍在手中相互耍玩时,这恍然明白过来。 袁飞虎未料到对方竟有如此高手,眼见二天王一招便被打倒在地,不禁心头大震,愣了片刻,忙对那独眼大汉道:“二弟,你怎么样,要紧么?” 独眼大汉倒也强悍,挣扎着爬了起来,揉了揉大腿道:“不碍事。”风云会的两名弟子赶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气哼哼地甩了开去。 顾长风则朗声笑道:“我还道有多大本事呢,没想到竟如此不济。哈哈,姓袁的,你这二弟不顶事,该你上了吧。” 袁飞虎双眉紧锁,盯着顾长风冷冷地道:“那好,袁某不才,就来领教领教顾少庄主的本事。”他特地说要向顾长风挑战,其意便是想避开灵梦双鬼,心中暗想,“今天看来是拿不下这些人了,若能打败伏虎山庄的少庄主,也算挽回些颜面。” 顾长风一振手中的单刀,抬步便要迎战。顾元尊担心儿子的安危,忙道:“风儿,不可莽撞。” 顾长风向他微微一笑,说道:“父亲请放心,这些人不是孩儿的对手。” 穆少言站在他们身后,看出这袁飞虎的功夫甚为不弱,远非其手下人可比,忙快步走到顾长风身边,低声说道:“顾公子,这姓袁的功夫很强,还是在下为公子代劳吧,再说,这本来就是在下的事。”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94 惊魂一针 顾长风笑道:“穆少侠不要如此客气,你与诸位都是敝庄的座上宾,既然到了我这伏虎山庄,那就客随主便吧,等我先会会这姓袁的,如果顾某不才,当真不是他的对手,你再一展身手,如何?”说完,也不顾顾元尊的拦阻,飞身便纵到了场地中央,一振单刀,对袁飞虎单手请道:“袁天王,请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袁飞虎冷笑一声,将身上黑袍甩掉,露出了一身短衣打扮,却不取兵刃,只空手走到了顾长风的对面。 顾长风微微一怔,继而半是调侃地笑道:“难道诺大的风云会连袁大天王的称手兵器也没有么,要不要我伏虎山庄借你一件呀?”他说这话,立时引得身后的家丁一阵哄笑。 袁飞虎却毫不动容,只微微一矬身,双掌收于胸前,抱元守一,以守待攻,显然是以肉掌对单刀,而且让顾长风先出招。 顾长风剑眉一挑,单刀猛地一挥,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寒光。这一刀迅猛刚烈,挟带着呜呜的风声,自上而下大力斜劈向袁飞虎的肩头。 袁飞虎不闪不避,右掌对着顾长风的面门虚晃一下,左掌翻腕上抄,直取顾长风持刀的右手手腕。 顾长风大喝一声“来得好”,脚步轻轻一滑,单刀疾向回收,随即横斩向袁飞虎的腰间,同时左掌平推,迎对了袁飞虎的右掌。二人双掌霎时相接,“啪”地一声脆响,顾长风身子一震,身子向后退去,似是难敌袁飞虎的掌力。 袁飞虎则欺身而上,丝毫不去理会顾长风手中的单刀横斩,双掌连续拍出,分袭向顾长风胸腹等处。 顾长风向后急速跃起,单刀在胸前连续劈出,但袁飞虎却在片片刀光之中从容而进,视那单刀仿若无物,一味疾攻顾长风的周身要害。顾长风无奈之下,只得再度探掌迎击,二人的双掌又是“啪、啪、啪”地对了几下,每次互拼,顾长风便不停地向后跃出,连退出几大步,一直退到了顾元尊的身前。 就在顾长风有些手忙脚乱、忙于应付袁飞虎的雄浑掌力之际,袁飞虎却忽地闷喝一声,飞身向后纵出。 顾长风本来已是退无可退,不知袁飞虎为何会突然停手,忙收刀站定,抬头轻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晃晃发麻的肩膀,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厮的掌力竟如此强悍,好险!” 袁飞虎跃出了三尺开外,冷笑一声,说道:“雕虫小技,也敢在袁某面前献丑?”右手中指和食指伸出,众人目光看去,只见其中正捏着一支细若牛毛的银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原来,妙慧见顾长风不敌袁飞虎,便偷偷地在他背后飞掷了一支“无色神针”,不料袁飞虎反应甚为机敏,竟能将那银针接住。银针虽然未中,却也解了顾长风的一时之危。 袁飞虎亮出银针后,突然二指微屈,“啪”地一下将那支“无色神针”弹了回来。银针虽小,但在他这一弹之下,去势奇急,迅如闪电,竟隐隐挟有风鸣之声,直射向妙慧。 妙慧没想到袁飞虎会有此招,一时之间惊愣在当场,竟忘记了躲闪,眼见那银针瞬间便射到了她的胸前。 然而,就在间不容发之际,妙慧身侧突然伸过两根手指,轻巧地一夹,便将银针夹在了手中。直至此时,妙慧方才“呀”地轻叫出了声,向后跳开,再看接住银针之人,正是穆少言。 穆少言将银针捏在手中,对袁飞虎微微一笑,说道:“袁天王好大的手劲儿,这支‘无色神针’本是妙慧师父送给袁天王的,我看还是还给你吧。”说着,亦如袁飞虎掷针的手法一样,二指微屈,轻轻一弹,那支银针便被穆少言又弹了回去。只不过,与袁飞虎的弹针迅捷不同,穆少言弹出的这支银针不疾不徐、平滑缓进,在空中掠过一道细细的银线,冲着袁飞虎飞射了过来。 袁飞虎冷喝一声,猛地虚空连拍两掌,卷起两道强大的劲风,但那银针似是浑不受力,面对袁飞虎的掌风,不仅去势依旧不减,连晃都没晃一下。袁飞虎晓得厉害,不敢再伸手接针,急忙斜斜地向右侧跳开,哪知银针却如同有了灵性一般,袁飞虎向右闪,它便跟着转右,袁飞虎再向左跳,它又再度掉头,始终不离袁飞虎的前胸。原来,穆少言弹出银针之时,竟是以内力驭针而行,如同有一条无形的丝线控制着它一般,这份功夫委实惊世骇俗,直吓得袁飞虎及其身后的风云会一干人等脸色大变。 眼见避无可避,袁飞虎大吼一声,也不再东躲西闪,直面那银针而立,翻腕抬手便要抓之。就在这时,那支“无色神针”忽地失了驾驭之力,没等袁飞虎的手抓到,竟自己在空中一顿,接着就轻轻飘落到了地上。银针细小,落地之后即没入尘土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袁飞虎的右手虚抓了一下,停滞在空中,直愣愣地盯了穆少言半晌,忽地抱拳当胸,沉声问道:“这位公子好俊的功夫,袁某佩服,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穆少言淡然一笑,亦抱拳拱手,说道:“在下……”他的话音刚起,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吆喝:“住――手――”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循声望去,只见风云会会众之后,远远的约莫有半里之遥,正有一人低着头沿着山路猛跑过来。看他的服色打扮,与这些风云会中人一般无二,显然,刚才那一声“住手”便是此人发出。 袁飞虎似是也有些惊奇,转头对身边的那位黑衣人道:“老六,这是何人?” 那“老六”举目细瞅了一会儿,眼见那人越跑越近,便贴在袁飞虎耳边轻声道:“这是小弟近日刚刚收得一名会中弟子,我见他有点本事,便安排在我属下的‘天道堂’中做了副堂主。我们上山时,寻了他半天也未找到,不想这时却赶了过来。” 正说话间,那人已跑到了风云会众人面前。这时,对面的穆少言等人也看清了来人的相貌,登时大吃一惊,原来此人竟是肖春华。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95 握手言欢 肖春华来到袁飞虎近前,深施一礼道:“属下肖春华见过袁大天王和各位天王。” 袁飞虎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刚才是你喊的‘住手’么?” “是!”肖春华再度欠身说道。 “你凭什么喊‘住手’?”袁飞虎身边的那个“老六”沉声喝问道。 肖春华忙道:“大天王,六天王,早上本会集合兄弟们出发时,属下正在洛州城中,没赶上,还望天王勿怪。”说着,他转身向对面的众人看了看,轻轻指了指穆少言,又道:“六天王,你道此人是谁,他就是属下曾和你提起的那位穆少言穆少侠,在少林寺和揽秀山庄上大战天星教群魔,如入无人之境的正是此人呀。” 此言一出,袁飞虎与那六天王惊得同时倒退一步,袁飞虎更是上前一把将肖春华的胳膊扯住,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说他是谁?” 肖春华被袁飞虎扯住了衣领处,憋得脸色通红,勉强说道:“他是穆少言。” 袁飞虎的手腕“啪”地一抖,便将肖春华甩了出去,转头直视穆少言。 穆少言也望着他笑道:“在下正是穆少言,刚刚想告诉袁天王,却被肖兄一来给打断了。” 袁飞虎的脸色突然由阴转睛,继而仰面“哈哈”大笑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穆少言等人皆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发笑,正在错愕间,袁飞虎已经止住笑声,挥手向其身后一摆,那二天王、六天王及其余风云会的会众忽地列成了扇形队阵,将袁飞虎拱于中央位置。 袁飞虎快步走上前,向穆少言抱拳深施一礼,朗声说道:“我说你怎的会有如此本事,原来竟是穆少侠。穆少侠之名,袁某早已如雷贯耳,仰慕已久呀,不想今日却在此相遇,哈哈,真是‘不打不相识’呀。” 穆少言忙还礼道:“袁天王客气了。那日在无色庵上,在下的这二位前辈出手过重,以致伤了贵会两位天王的性命,还望袁天王多多海涵。” 袁飞虎微微愣了一下,又“哈哈”笑道:“人死不能复生,事情既然已经过去,袁某便不再追究了。唉,我那两个兄弟若能早识得穆少侠真神,又怎会落的如此下场,此乃天意,不可违呀!” 风云会本是气势汹汹地到伏虎山庄寻衅,大有不破此庄誓不罢休之意,没想到一听到穆少言的大名,竟立时将此前的所有嫌隙、仇恨全都化解了,真是给足了穆少言的面子。 灵梦双鬼听到袁飞虎这番话,起初亦是微愣了片刻,接着便“哈哈”、“嗬嗬”地怪笑起来。向来笑道:“真没想到公子的大名竟是如此响亮,早知如此,公子你早便报上名来,岂不万事皆休了。”向来哭亦道:“是呀,我说那袁什么,你虽然佩服穆公子,但你那两个兄弟可是我们兄弟所杀,我劝你该报的仇还是要报,此时不报的话,将来可别后悔呀,嗬嗬。” 众人见这二人倒当真古怪得紧,袁飞虎自己已称不再追究此事,灵梦双鬼却偏偏要提,只见袁飞虎脸上一会儿涨得通红,一会儿又变得发白,似是要发作出来,但碍于穆少言站在面前,况且自己刚刚说过不再追究的话,岂能立马收回。一时之间,他被灵梦双鬼这几句亦庄亦谐的话呛得说不出话来。 穆少言忙道:“多谢袁天王海量,这二位前辈惯于戏谑,一向出言无状,还请袁天王不要放在心上。” 袁飞虎脸色稍缓,干笑了两声,说道:“哪里,哪里,袁某岂是那等小气之人,这二位前辈武功绝伦,在下即便想要报仇,恐怕也不是二位的对手呀,哈哈。”他虽是想找个圆场,将此前的尴尬遮掩过去,但笑声中仍难免流露出干涩之味。他本是风云会的会首,雄悍洛州多年,何时受过如此抢白和奚落,嘴上虽服了软,但心中犹自对灵梦双鬼恨恨不已。 顾元尊见此情形,忙上前打圆场,向袁飞虎等风云会会众抱拳拱手,笑道:“恭喜袁天王与穆少侠之间的仇怨得以化解,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看来袁天王与穆少侠委实有缘。既然双方是在顾某的山庄之上化干戈为玉帛,那顾某便做个东道,略备薄酒,有请袁天王和风云会的众位兄弟们一起到庄上小坐,不知袁天王肯赏光否?” 袁飞虎朗声笑道:“这个自然,今日在伏虎山庄能够结识穆少侠,实乃袁某之幸、风云会之幸也,纵横江湖,快意恩仇,袁某也是此道中人,顾庄主的金面自然是要给的,那就多有讨扰了,哈哈哈。”说着,他向身后一招手,那些风云会的会众纷纷聚拢上前,听候吩咐。袁飞虎又将会中的另外几位“天王”介绍给众人,众人这才知道,那独眼大汉便是风云会的二天王霍宗赤,而一直站在袁飞虎身边的那位黑衣人乃是六天王司马英,另有一位三天王廖空成。 那霍宗赤见袁飞虎突然罢手,并与穆少言等人言谈甚欢,心中颇为不满,私下向袁飞虎使了个眼色,又小声嘀咕道:“怎的如此轻易便作罢了,我这失目之仇,还有老四、老五的死,都白白地算了不成?” 袁飞虎向他怒瞪了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霍宗赤平日甚是惧怕这位大哥,被他一瞪一哼,便再不敢言语,硬着头皮向穆少言等人拱了拱手,算是见过了礼。 肖春华也笑嗬嗬地赶到穆少言等人面前,略叙别后际遇。原来,自穆少言等人离开洛州后,肖春华便辞了慕容家的教习一职,在洛州附近闲逛时,恰巧与风云会的六天王司马英邂逅,遂投在了风云会门下。 在顾元尊、顾长风父子二人的引领下,众人握手言欢,一起走进伏虎山庄。就在这时,大家身后的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回头看时,只见山路拐角处闪出一匹大青马,正自飞奔向伏虎山庄而来,看马上之人的服色,却是一名和尚。 那马来势甚急,众人正在迟疑间,这一人一骑已到了山庄大门前。穆少言等人已然看清来人,正是曾与众人一路同行远赴西南清凉山的少林寺罗汉堂弟子智和。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96 突发大事 智和见了穆少言等人,忙甩蹬下马,顾不得扑打一下满身的尘灰,急匆匆地对穆少言道:“穆少侠,少林寺出事了,请少侠速与小僧返回少林。” 穆少言见智和风风火火地赶来,心知必有要事,一听他说少林寺“出事了”,心头不由“突”地跳了一下,忙问道:“智和师父,寺内出了什么要紧事?别着急,慢慢说。” 其余众人亦是一惊,灵梦双鬼反应最快,已是“哈哈”、“嗬嗬”地怪笑起来。向来笑道:“我说小和尚,距离一月之期尚有十来天呢,怎的此刻突然赶来,难不成是武林大会提前了么?”向来哭接着道:“提前了也不用这么急呀,偏偏赶上饭口,就算和你回去,也要吃了顾庄主的酒宴再说,大家说是不是,嗬嗬。” 智和一路纵马急驰,骤然停歇,再加之心内忧急,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他哪里有心情去理会灵梦双鬼的谐趣之言,只对穆少言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穆少侠,寺中委实出了大事,小僧奉方丈之命,日夜兼程赶到这里,是请少侠即刻随小僧回寺的。临行前,方丈再三叮嘱小僧,切不可有半点耽搁,否则将小僧以叛寺之罪论处。” “叛寺之罪?!”众人登时大吃一惊,万没想到智和此来竟负有如此重命,连袁飞虎等风云会的会众亦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纷纷围拢过来。 穆少言心头更是一沉,忙道:“智和师父,寺中究竟出了何事,可否直言相告?” 智和抬头看了看众人,又垂首合什道:“这个小僧不便讲,也知之不多,穆少侠且与小僧回寺一问方丈便知。” 灵梦双鬼听了这话,又发出一阵“哈哈”、“嗬嗬”地怪笑,向来笑撇着嘴道:“哼,你这小和尚好生无礼,连你们少林寺的方丈都说要力荐穆公子为武林盟主,怎的这一出事,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向来哭道:“你不说,我偏偏要你说,今日你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甭说穆公子不能回去,连你这小和尚怕是也回不去了。”他忽地上前一把抓住智和的手腕,稍一用力,智和感到腕脉处有如烈火灼烧一般,整条手臂亦酸痛无比,额头上顿时青筋迸起,但他性格极为坚韧,任凭向来哭运力于己,却紧咬住下唇,绝不张口叫出声来。 穆少言忙高声喝道:“前辈住手,切莫伤了智和师父。” 向来哭怪笑道:“小和尚,没看出你还当真硬朗得紧,我老人家本是和你闹着玩呢,别在意呀,嗬嗬。(.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说着,便放开了握住智和腕脉处的右手,又随手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拂拭了一下,智和感到酸痛之感登时化为了乌有,紧接着又有一股柔和之力沿着自己手臂传遍了全身,自己一路奔波的疲乏竟也奇迹般地消失了。 穆少言见智和无论如何也不说出究竟发生了何事,暗道,“看来此事定然非同小可,智和乃是受命而来,不问也罢。”便对顾元尊和袁飞虎等人道:“顾庄主、袁天王,少林寺里定是发生了大事,想必此事定与在下有关,看来今日这顿酒宴在下是无缘享用了,这便告辞随智和师父赶回少林寺。这些时日,多谢顾庄主盛情款待,在下改日再来登门拜谢。” 顾元尊连连摆手道:“穆少侠无需多礼,既有要事在身,顾某也不便强留。”说着,转头吩咐身边的家丁道:“来呀,快去准备干粮盘缠。”几名家丁听命即刻跑进了庄内。 袁飞虎也对穆少言一拱手,笑道:“袁某久慕少侠的威名,只恨无缘得见,今日幸会却又要分别,委实遗憾得紧呀。也罢,他日定当请少侠光临本会,到时再与少侠喝他个一醉方休,哈哈。” 穆少言忙谢道:“多谢袁天王厚意,嵩山与洛山相隔甚近,再过十日便是武林大会之期,到时还望袁天王与风云会也能参会,以为惩恶扬善助力增胜。” 一听这话,袁飞虎立时收了笑容,正色道:“袁某虽是一介江湖武夫,但也晓得‘侠义’二字,日后穆少侠若有用得着袁某的地方,袁某与风云会甘愿唯少侠马首是瞻。” 穆少言再次谢过,此时,伏虎山庄的几名家丁已牵着众人的马匹、捧着一些银子和干粮出来。穆少言坚辞不受银两,只受了顾元尊所赠的干粮,遂与聂雨荷、明如月、杜月霞、索二娘、灵梦双鬼以及妙玉、妙慧二尼一起翻身上马,再度向顾元尊、袁飞虎等人道别。 顾长风也飞身跳上了一匹马,对顾元尊道:“父亲,孩儿想与穆少侠同去少林寺,若能有所助力,自是再好不过。” 顾元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对穆少言道:“风儿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去历练一下也好,只是不知少侠同意否?” 穆少言微微笑道:“令公子少年英雄,既然想去,在下岂敢拦阻。不过,少林寺中必定出了大事,顾公子此去,或许会有风险亦未可知。” 他的话说得极是委婉,顾长风当然能听出其意,忙道:“穆少侠请放心,在下自能照料自己,决不会给少侠等人添麻烦的。”穆少言忙微微摆手,示意自己并非此意。 众人作别之时,智和已上了马,只不过依旧垂首合什,一语不发,只等穆少言等人纷纷上马后,便自加了一鞭,纵马向山外而去,果真是半点都不敢耽搁。穆少言等人无奈,只得各自策马加鞭,跟上了智和。 袁飞虎见穆少言说走便走,心中未免一阵怅然,望着穆少言等人的马匹消失在山路拐角处后,便转头对六天王司马英道:“六弟,你速派堂中兄弟前往少林寺打探一下情况,一有消息即刻回来禀报。”司马英点头称是,袁飞虎又对顾元尊道:“顾庄主,既然穆少侠已赶回了少林寺,袁某也不便再搅扰,这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庄主。” 顾元尊忙拱手施礼,说道:“袁天王一路走好,恕不远送。” 袁飞虎摆摆手,便带着本会的一干人等离开了伏虎山庄,径回洛州去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97 剑拔弩张 穆少言等人随着智和一路向北,兼程而行,赶往少林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行至半路,天降大雪,朔风凛冽,等到了嵩山脚下时,天地之间已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了。 “好美!”聂雨荷自幼生长于西南,哪里见过如此大的雪,面对绝美的景致,不禁发出由衷地赞叹。 “是呀,真是美不胜收。比起这自然之力来,我们当真是渺小的很呀,可叹这江湖,还要如此争名夺利,杀伐不休。”穆少言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雪,望着自然伟力所创造的无尽洁白世界,一时间,江湖意气、争杀气概竟皆化为无形。 “嘻嘻,我说你们两个,徒自在那里发什么感慨呀。”杜月霞笑呵呵地道:“这样的大雪虽然不是年年都有,但也不罕见呀,怎的倒引得穆大哥如此消沉了。快走吧,再不上山我们就要被冻成雪人了。” 索二娘和明如月也被这雪景给吸引得流连忘返,但娇躯被寒,禁不得长时间的风雪吹打,听了杜月霞的话,也分别为之一笑,连声催促赶快上山。 雪路湿滑,众人无法纵马疾驰,行至少室山半山腰时,风雪更盛,直吹入人的眼睛中,而众人的身上,早已是如披了一层雪铠了。没办法,大家只得下马步行,顶着愈来愈烈的山风,冒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艰步缓进。 终于,一直走在前面带路的智和回身高喊了一声“到了!”众人举目望去,少林寺的朱漆大门已在风雪中隐约欲见了。 众人因大多是南方人,平生头一次遇到如此大的雪天,虽行得艰难,但赏玩之心还是极强的。可是,一入少林寺的山门,赏雪的心境全都被一股肃杀之气给搅没了,只见大雄宝殿正门大开,香烛鼎盛,里面影影绰绰的有不少人,而殿门之外,更是黑压压地站了一片。这些人身着各色服饰,虽然迎见沐雪,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身上皆满是雪花,若不仔细辨认,几乎看不出是活着的人了。 “来了,他们来了。”见到穆少言等人沿着宽大的甬路进来,站在大雄宝殿之外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渐渐向左右分开,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有的小声则议论着,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搭话。站在殿门外的两名值客僧也远远地看到了穆少言等人,忙扭头跑进了殿里,说不得,定是进去通报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智和走在众人的前面,一语不发,闷头前行。穆少言已看出眼前这些人绝非寺中僧人,他按捺住心中的纳罕,与众人一起随着智和向里走,连一贯插科打诨、嘻笑怒骂的灵梦双鬼都噤声不言了。 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已有三名僧人迎出门来,正是少林寺方丈苦因大师与达摩堂、罗汉堂的两位首座智泽和智焉。 “阿弥陀佛,善哉,穆少侠,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苦因大师一脸肃然,语气沉重地说道。智泽和智焉则是双掌合什,垂头不语。 “见过大师。”穆少言忙施了一礼,紧接着问道:“敢问大师,寺中出什么事了吗,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苦因大师叹了口气,并不回答,只侧过身子让道:“少侠先请进吧。” 穆少言更为惊疑,忙道了一声“大师请”,与苦因一起走进了大雄宝殿。 “啊!”刚一进殿门,众人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呆住,杜月霞竟失声叫了出来。 原来,大殿之内竟然停放了四口棺椁! 这四口棺椁一字排开,均是上等松木打造,黑漆油亮,并未封装。每口棺椁前各摆放着一张灵牌,旁边站着三五名不等的身穿白衣,头戴孝帽之人。 穆少言细看这四张棺椁前的灵牌,更是大吃一惊,它们竟然分别是武当派掌门灵虚子道长、青城派掌门公孙月、华山派掌门铁卫英、赤霞宫宫主司马凤的灵位! “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穆少言已顾不得行止失态,一把抓住苦因大师的胳膊,惊声问道。 “怎么回事?你居然还敢问是怎么回事,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难道不是你做得好事吗?!”不待苦因大师答话,一个尖厉的女子声音骤然响起,惊得众人抬眼看去,原来是赤霞宫宫主司马凤棺椁旁的一位女子发出的。大殿之内灯火通明,众人只见这女子一袭白衣,双目红肿,容貌姣丽,但脸色却白得吓人。 “对,姓穆的,你在半月之内,连杀我们四派掌门,现在终于归案了,还不交待清楚,休想狡辩逃脱。”华山派掌门铁卫英棺椁旁的一名中等身材的汉子瓮声瓮气地接茬说道。 这一下,穆少言等人更是莫名其妙,众人一下子全都愣在了当场。幸好随行同来的伏虎山庄少庄主顾长风反应敏捷,抢步上前,朗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穆少侠这半个多月以来一直住在我伏虎山庄,寸步未离,怎么会去杀了四派的掌门呢?这……这简直是天大笑话嘛!” “对呀,你们怎么会认为是言哥杀了四派掌门呢?”聂雨荷也反应过来,忙道:“且不说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杀,就算有,难道他会分身法不成?” 听了此话,武当派掌门灵虚子棺椁旁一名道士装束的中年人怒哼一声,厉声道:“你这魔女,居然也敢来,各位,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个人就是魔教余孽,而且还是魔教教主之女呢。不用想就能明白,姓穆的和她混在一起,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殿中一阵骚动,那名白衣女子的目光嗖地向聂雨荷射了过来,同时恨恨地道:“原来如此,姓穆的,你枉为名门之后,竟然和魔教妖女在一起,哼,居然还口称什么‘言哥’,好不肉麻。” “穆大哥,你怎么不说话?这些人如此冤枉你,明明就是栽赃陷害,亏你还忍得住。”杜月霞早就气得花容变色,看着眼前这些人,怒冲冲地对穆少言道。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98 谁是真凶 穆少言此时的心情,真个有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一时间,苦辣酸甜咸一齐涌上心头,怎的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杀人凶手,而且杀得竟然还是四派掌门?面对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四派弟子,自己真是百口莫辩。 “证据呢?你们凭什么说穆少侠杀害了四派掌门?”顾长风一振袍袖,大声质问道。 “对呀,捉贼拿赃,说穆大哥杀了人,总要拿出证据才行,你们总不会是串通一气,故意陷害穆大哥吧?”被顾长风一提醒,杜月霞立时跳了起来,也大声问道。 “证据?哼,你穆家的混元金刚掌就是证据!”武当派的那名道士说着,快步走到灵虚子的棺椁前,竟不顾一派掌门的遗容,将手臂伸进棺椁里去,“唰”地一声扯开了灵虚子前胸的道袍。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名华山派的弟子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走到铁卫英的棺椁前,撕开了他的上衣,同时冷冷地道:“姓穆的,在揽秀大会上,我们都见识过你的能耐,你来看仔细了,这掌法是不是你穆家的混元金刚掌?” 而青城派的那名弟子也照葫芦画瓢,只有赤霞宫的女弟子没有动作,概是因为司马凤毕竟是女流,即便已经亡故,还是不便敞胸露乳的。穆少言等人则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这四派掌门竟是死于同一种掌法,而这四派弟子之所以认定穆少言便是杀人凶手,理由便是这掌法是穆家的混元金刚掌。 灵梦双鬼身法最快,兄弟二人轻轻一晃,已分别到了灵虚子和公孙月的棺椁前面,又分别探过身子去查看了一番。紧接着,聂雨荷、索二娘、杜月霞、明如月以及顾长风都近身走到武当、青城、华山三派掌门的棺椁前查看。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果见三人胸前各有一枚掌印,可能是时间太久,掌印已变成了深黑色。从掌印深入肌肤的程度来看,出掌之人功力极为深湛,显是以掌力直接震伤各位掌门的心房而致死,但众人并未见过混元金刚掌真正打在他人胸口处的效果,故而也不知究竟是不是混元金刚掌力。 “穆大哥,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杜月霞高声叫道。这一声惊得一直呆在原地的穆少言直打了一个愣怔,他有如大多初醒般,大步走到了灵虚子的棺椁面前,分开众人,探身细看。 不看尚可,一看之下,登时让穆少言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虽然没有亲手以混元金刚掌击伤过别人的胸口,但一看那印在灵虚子胸口的掌印,不是混元金刚掌又是什么。穆少言牙关紧咬,闪身又来到公孙月和铁卫英的棺椁前,没错,这二人所受的掌力与灵虚子真个是一般无二。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穆少言喃喃自语道,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脚下竟一个踉跄,险此跌倒。 见到此景,聂雨荷忙一把将穆少言扶住,紧皱着双眉问道:“言哥,真的是你穆家的混元金刚掌么?” 穆少言没有答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汗水已渗透长衣,冷风透过,浑身一颤,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哈哈,承认了吧,我没看错吧,你这回还有什么说的。快说,你是怎么潜入我们四派,杀害我们的掌门人的?”华山派的那名弟子大声质问道,语气甚是得意。听得出,这第一个指正穆少言之人,想必是他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各位,请听老衲一言。”一直站在众人圈外观看的苦因大师合什说道:“穆少侠自伏虎山庄一路起来自是不错,这个嘛,有本寺弟子智和为证。各位,既然穆少侠已经承认了四位掌门是为混元金刚掌所害,那么请各位也暂息雷霆之怒,佛门之地,众生平等,依老衲看,各位还是与穆少侠一同坐下来,慢慢听他解释吧。” “不行!”赤霞宫那名女弟子厉声喝道:“还用得着解释什么,混元金刚掌既然是他穆家所独有,那杀人的便一定是穆家的人,你穆少言若想开脱的话,难不成穆家还有第二个传人,又或是那所谓的一代大侠穆云舒所为吗?” “住口!”站在一边的索二娘忽地也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直称穆大侠的名讳。穆公子一直和我们住在伏虎山庄,这个我们可以作证,伏虎山庄的全庄上下都可以作证,他又怎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杀你们四派的掌门。再说,难道就不会是别人偷着学了混元金刚掌,又用它杀了四派掌门,借以嫁祸给穆公子呢?” 她这一番话倒也提醒了四派之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到了四派掌门的遗体之上,心头均浮起疑问,果真是有人偷用穆家的混元金刚掌来嫁祸穆少言吗? 穆少言双目微闭,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不会的,我穆家的混元金刚掌向不外传,家父多年来一直隐居孤岛,也从未收过外人为徒,再说,混元金刚掌也不是想学便能学的,没有一定的资质,绝不会使出如此深厚的掌力来。”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杀人喽?”青城派的弟子嘿嘿一阵冷笑,大声追问道。 “不!”穆少言当然不会承认,忙道:“在下与四派掌门无怨无仇,怎的会平白无故地杀了他们?这些时日,在下确实是住在顾公子的伏虎山庄之上,没有出过山庄半步,又如何去分身杀人呢,而且还是连杀四派掌门人?再说,即使人真是的为在下所杀,那在下也不会笨到故意留下掌印吧。” 赤霞宫的女弟子细眉一挑,冷冷地道:“那我四派掌门人身上的掌伤你又如何解释?” 穆少言摇摇头,无奈地道:“这个,在下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一句‘百思不得其解’,姓穆的,你推脱得倒是干净,哼,休想!”青城派弟子喝道:“告诉你,四派掌门遇害,整个武林皆惊,今天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认罪伏法,其二,说出真凶。你说不是你,那就一定还有别人会用你穆家的混元金刚掌,你穆家始终难逃干系。”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199 一触即发 “林掌门说得对,姓穆的,想必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大殿之外便是我四派共八百名弟子。现在整个少林寺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了,你今天是来得容易去得难呀,要么束手就擒,要么交出真凶,否则,就算你本事再大,难不成能将我们四派八百弟子全都给杀了?嘿嘿。”华山派那名弟子大声应和道。 “林掌门?”穆少言一愣。 “阿弥陀佛。”苦因大师高颂佛号,合什说道:“穆少侠,老衲忘记向你介绍了,这四位乃是四派新继位的掌门人,这位便是青城派林岳峰林掌门,这位是华山派冯浩冯掌门,这位女施主乃是赤霞宫罗彩月宫主,这位是武当派掌门仲梁道兄。” 原来,守在四位遇害掌门人棺椁前的正是四派新晋掌门,穆少言忙又分别向他们一一施礼。 “哈哈,没想到少林寺变成了栽赃陷害的老窝了。”向来笑怪声一笑,大声说道:“大和尚,你是不是也有份呀,看来你是忘了穆公子是怎么冒险给你们少林寺通风报信的,又是怎么大战魔教助你们度过一劫的了。哼,什么狗屁来得容易去得难,老子倒要看看,老子要走,这里谁能拦得住?” “就是,就是,我说你们四个新掌门,说好听的,你们是替前任掌门报仇来了,说不好听的,你们就是吃多了撑的,一个个人头猪脑。你们也不想想,那四个老家伙若真是穆公子杀的,他还会带着我们来这里自投罗网吗?”向来哭也大声道:“再说,就你们这些人,也能拦得住我们,真是笑话,嗬嗬。” 穆少言忙挥手制止,说道:“二位前辈,休得无礼,四派掌门遇害,各位心中悲愤,在下感同身受。而且,这掌印确像是混元金刚掌,即便是有人偷用此掌法杀害了四位掌门,倒也正如林掌门所说,我穆家也难脱干系呀。四位,这二位前辈出言无状,还请四位勿怪。” “姓穆的,你少要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用不着你来同情。”罗彩月“呸”了一声,说道:“你既然承认你穆家难脱干系,那好,你倒拿个说法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个难脱干系。还有,你和这魔教妖女到底什么关系,你若想证明清白,就先将这个妖女给拿了再说。” 她一口一个“妖女”,听得聂雨荷好不刺耳,她是什么性子,哪里受过如此羞辱,蛾眉一挑,银牙紧咬,单手已按在了霸图剑的剑柄之上。 “怎么,你还想拔剑?”罗彩月早见了聂雨荷的动作,大声叫道:“各位掌门,这妖女要动手了,快,将她擒住。”说着,“唰”地一声拔出了长剑。 这一下不要紧,大殿之内顿时炸开了锅,四位新任掌门及其随从纷纷亮出了兵刃,连殿中的十来名少林僧人也围拢上来。显然,这些人都不是站在穆少言这边的。 索二娘早就按捺不住,怒叱一声,手腕一抖,一道黑色的鞭影疾甩而出,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罗彩月持剑的右手上。罗彩月“呀”地大叫一声,撒手扔剑,但同时左手一抄,竟又将剑给抄在了手里。她身后的两名赤霞宫弟子见状,不待招呼便飞身跳了上去,两柄剑两道寒光齐向索二娘刺来。 眼见大雄宝殿之内就要成为战场,苦因大师顾不得合什念佛,急得大叫道:“住手,快住手!各位,佛门圣地,岂能大打出手。”但他身份虽隆,武功却不济,心知以自己的能耐难以硬行阻止,只连连摆手顿足。 而索二娘哪里会将赤霞宫的两名年轻弟子放在眼里,嘴角微微一狞,软鞭再度一抖,那两名弟子的长剑已被卷得脱手而飞。长剑刚刚飞上半空,众人眼前人影一闪,只听“哈哈”、“嗬嗬”两声怪笑,灵梦双鬼已然各自夺下了一把剑。二人还相互调侃道:“兄弟,看来今天要大开杀戒了,先弄把家伙吧,免得打起来脏了手。”“是呀,这两个妞的功夫不怎么的,可这家伙倒还说得过去,嗬嗬。”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兴师问罪即将演变成一场流血冲突。 穆少言急切地道:“各位,各位,千万别动手。二娘,罗掌门,这本来是一场误会,双方都在气头上,难免言语冲撞,但若真的动起手来,怕是就不好收场了。” “嘿嘿,你倒站在一边充起好人来了。”林岳峰冷笑道:“这事本是因你而起,你却高谈什么误会。有什么不好收场的,今天我就不信,我四派八百人还拿不住你们几个了。来呀,门外的弟子们听着――” “锵”地一声,林岳峰的话音未落,大殿之中闪过一道五彩的光芒,而他的颈部则多了一把旷世神兵――霸图剑。不知什么时候,聂雨荷已站到了他的身侧,宝剑出鞘,锐利无匹的剑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再叫一声试试!”聂雨荷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林岳峰的脸,狠狠地说道。 霸图剑委实太过锋利,虽未及肉,但林岳峰已觉得颈部似是被切开了一般,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气自上而下贯穿了全身,直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声音也戛然而止。 但是,大雄宝殿之外的八百弟子早就听到了殿内的冲突,而林岳峰的叫声也被靠近殿门的一些弟子听得真真切切,立时有二三十名青城派的弟子撞开大门冲了进来。 穆少言知道索二娘、聂雨荷的脾气,她们毕竟出身魔教,虽已与罗九幽、金无常等人势成水火,但是杀个人还是如切菜一般,根本就不会将中原武林的什么青城、华山等门派放在眼里的。眼见聂雨荷手腕一动,林岳峰就会人头落地,若真是如此,那今天少林寺就要血流成河了,忙朗声喝道:“雨荷,万万不可,快把剑放下!请大家都住手,有话好好说。”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00 皓公解围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喊,伴随着“扑通、扑通”有人倒地的声音。殿内众人皆向外望去,只见甬道之外正走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走在最前面,而外面的四派弟子们正纷纷上前想要去阻止他的前行。因风雪太大,众人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却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但那些靠近些的四派弟子已不断向外跌了开去。 众人正惊疑间,那三个人已走得近了,皆是满身的雪花,衣领、袖口以及下摆等处全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阿爹!”索二娘高声大叫了一句,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跑出大门迎上了那人。 聂雨荷也看清了来人,与索二娘一样兴奋地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叫道:“阿公!” 穆少言登时便明白了,不消说,来人定是索二娘的父亲,大内九大侍卫之一、官封“皓公”、人称“索命神鞭”的索朗索老爷子无疑了。 转眼间,三个人已走进了大雄宝殿之内,而走在前面的那人一手挽着索二娘,一手挽着聂雨荷,边走边“哈哈”大笑道:“妈了个巴子的,好大的雪,我说芸丫头,你偏偏挑这么个破时候让老爹我上这么个破寺庙来,门口还放着这么多破狗挡道,怎么,想戏耍你老爹吗?” 其余众人也已看清来人的相貌,只见他面容清瘦,须眉皆白,双目炯炯有神,头上戴一顶紫金的头盔,身上穿着团龙描金的锦袍,足蹬高腰长靴,竟是一副武官打扮。而他身后二人皆是紧身衣裤,方巾箭袖,板带短靴,腰上挂着佩刀,显得极为精神干练。显然,这二人乃是索朗的贴身护卫。 “阿爹,瞧你说的,女儿怎么敢戏耍于你呢,我们也是才到这里的。对了,给你报信的那两个小丫头呢?”索二娘轻伏于索朗的肩上,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叱咤风云的半点狠娇娘模样。 索朗道:“嘿,多亏了那两个小丫头,要不然,老爹我也找不到这里呢。不过,她们耐不得寒冷,都留在山下的什么高乌镇上了。哦,对了,还有我的三千精兵,正驻扎在山下。丫头,你不是要去报仇吗,三千人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老爹我写封书信,让附近太平城的总兵再调五千过来。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还不信了,什么狗屁天星教,竟敢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真的吗?”索二娘高兴地一跳,连声道:“三千精兵,够了,够了,有老爹你出马,保管将那天星教一举荡平。” 聂雨荷亦是又惊又喜,兴奋地扯住索朗的衣袖,叫道:“太好了,阿公你真厉害,这回,我看谁还敢胡乱冤枉我们,哼!” 这祖孙三人在大殿之上自顾自地大声说话,全然没将殿内众人放在眼里。而刚才索朗进门时的一番话,对少林寺颇为不敬,并将那些四大门派的弟子们比作了拦路狗,显然激怒了众人。四派的四位新任掌门纷纷对他怒目而视,而且手按刀剑,连少林寺的几名弟子也围拢了上来,只要有人一声招呼,定然会群起而攻向这目中无人的索皓公了。 这时,穆少言、明如月、杜月霞、顾长风等纷纷走过来见礼,聂雨荷忙为索朗一一介绍。少林世受皇封,因此对朝廷命官还是礼遇有加的,苦因大师见索朗一身官服,显然身份不低,心中虽对他用言语侮辱少林颇为不满,但还是走上前合什问礼。 索朗大大咧咧地一摆手,算是和众人见过了,随即又对聂雨荷道:“荷丫头,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出落得这般漂亮了,阿公都认不出你了。你刚才说什么,有人冤枉你们,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聂雨荷脸儿微微一红,又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穆少言,答道:“是这样的,阿公,我们本来在顾公子的伏虎山庄上住得好好的,不想前两天,少林寺的智和小师父忽然赶到山庄,告诉我们寺里出了大事。我们日夜兼程赶了过来,没成想这些四大门派的人居然说是言哥杀了他们的掌门,还说我是什么魔教妖女,正拿我们兴师问罪呢。阿公,幸亏你来得巧,若不然的话,怕是再也见不到我们了。呜……可惜,我爹爹和哥哥的仇还没有报呢。”说着话,她的眼角已泛出了泪花,显得颇为委曲的样子。 “我说这里怎么会有四口棺材呢,原来是死了人。”索朗笑道:“我心还纳闷呢,若是和尚死了,不是要火化吗,怎么会用棺材装殓呢,原来是什么四大门派的掌门。让老子看看,是什么样的掌门呀。”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了对面青城派前任掌门公孙月的棺椁前。 “休得对本派掌门无礼!”守在公孙月棺椁旁的林岳峰高喝一声,迈步上前便欲阻挡索朗。 索朗的脚步忽地一顿,看了林岳峰一眼,“嘿嘿”一声冷笑,说道:“闪开。”抬手轻轻一挥,林岳峰顿觉一股磅礴之力袭来,自己万难抵挡,慌乱之间忙向外侧步闪开,哪知却躲不掉,身子一轻,竟被索朗挥手之间给甩得飞到了半空。 “啊!”其余三派掌门齐声叫道。他们的声音未落,林岳峰的身子已在空中打了个旋,“唰”地一声,平平地飞向了大殿正门,直将两名站在门前的青城派弟子给撞得一同飞了出去,林岳峰则仰面摔到了门外的石阶之上。 刹那之间,林岳峰只觉自己五脏六腑几乎翻了个个儿,“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双手扬了两下,白眼一翻,已然昏了过去,慌得几名近身的青城派弟子忙抢上前来搀扶搭救。 “妈了个巴子的,什么东西,竟敢挡老子的路?哼,老子想去哪,怕这世上还没什么人拦得住呢,就这点本事,也敢妄称什么四大门派,简直狗屁不如!”索朗狠狠地骂道,接着微微探过身子查看了一下公孙月的伤情,又轻轻“咦”了一声,自语道:“不错,不错,这一掌还有点意思。”说着,转过身来对索二娘道:“我说芸丫头,这……一、二、三……哦,这四个什么掌门都是被这种掌法给打死的吗?”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01 一月之期 索二娘点点头,聂雨荷抢先答道:“是呀,阿公,这是言哥家传的混元金刚掌,你听说过吧?” 索朗摇摇头,哈哈一笑,说道:“没有,没有,不过,这掌法倒还真像点样。”说着,扭头对穆少言道:“小子,这么说,他们都是你打死的喽?” 穆少言忙摇头道:“不是,这些人的确死于我穆家的混元金刚掌,但绝非在下所为。” 索朗“嗯”了一声,说道:“既然不是,那就算了,却和这些人在这里扯什么淡。芸丫头,你和荷丫头随我下山去吧,不是说还要报仇的么?” “老头儿,你在那里白话什么,我看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吧,却来这里搅局。”冯浩怒声喝道:“这姓穆的打死了我们四派的前任掌门,却死不承认。再说,即便不是他,那也和他穆家脱不了干系,今天若不讨个公道,休想离开少林半步。” 索朗白眉一挑,转身看了看冯浩,“嘿嘿”一声冷笑,身子倏忽一晃便到了他的面前。冯浩一惊,手中长剑向胸前一带就要刺出,哪里才带到腹部,便觉手腕被紧紧地抓住,立时有如被铁筋箍住了一般,再难动弹分毫。冯浩倒真是硬朗的紧,被索朗拿住腕脉,全身早已骨软筋酥,疼得大汗淋漓,却愣是半声不吭。 “小子,看不出,你倒挺有骨气的嘛。”索朗松开了手,一把将冯浩推开,说道:“告诉你们,老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这位穆公子说人不是他杀的,那就不是,你们这般厮缠下去,能有什么结果?要依老子的话,不如让他去将那杀人的真凶给找出来,交给你们发落不是结了。” 冯浩揉揉尚在发麻的臂膀,他已看出,面前这个老头的功夫委实太过厉害,又听他说带来了三千精兵,心知今日硬来的话也讨不得什么好处去,但嘴上却不肯服输,小声嘟囔道:“说的好听,现在若是将他放了,再寻可就难了。” 这时候,仲梁上前一步,对索朗道:“这位官爷,听你这话,是想担保这姓穆的了?” 索朗又是一声冷笑,说道:“是又怎样?” 仲梁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担保也无不可,不过,今天我们将他给放了,他若跑了怎么办?” 索朗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苍劲豪迈,竟震得这大雄宝殿的窗棂纸“嗡嗡”作响,直听得众人耳鼓中阵阵发麻。笑毕,索朗朗声道:“老子家住梁城皓公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索朗是也。你们都听清了,若这小子真是杀人凶犯,或者一去不回头的话,你们尽管到老子家里去要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到时候,交不出人来,老子任你们发落就是。” “好!”仲梁大声道:“索公爷爽快。”说着,他看了看罗彩月和冯浩,用眼神与二人交流了一下,又转头对索朗道:“今天人可以交给你,不过,既然是让他去捉拿真凶,总要有个期限才好吧。” “这个嘛……”索朗微一沉吟。 穆少言忙道:“诸位,四派掌门虽非在下所杀,但他们委实死于我穆家的混元金刚掌,正如各位所言,我穆家确也脱不了干系,缉拿真凶,为四位掌门报仇恨,已是在下份内之事。这样吧,请诸位给在下一个月的时间,一月之后,在下定将真凶抓回来,还在这少林寺给诸位一个交待。” 仲梁三人又互视了一下,这时,林岳峰也被青城派弟子给救醒,扶到了大殿之内。听到此话,他勉强提了一口真气,说道:“也好,就以一月为限,到时候,若是人没有抓到的话,我们希望还能在少林寺看到穆公子。” 仲梁也点点头,说道:“好,一月之期,索公担保。” 穆少言看了看聂雨荷等人,对四派新任掌门道:“诸位,那在下这就别过了,请诸位放心,在下定将那杀人真凶抓住,以慰四位掌门在天之灵。不过,四位掌门身故已久,还请诸位早日安排后事,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罗彩月冷笑了一声,转头又盯住了聂雨荷,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但终未说出来。 聂雨荷却明白她想说什么,亦是一声冷笑,说道:“我天轫教确属魔教分支不假,不过,我爹爹和几百教众都被天星、天泽两教所害,天轫教早已不复存在了,本小姐也不再是什么魔教中人。我在这明确告诉你们一声,从今而后,本小姐与魔教势不两立。各位,你们满意了吗?” 四派新掌门均是一怔,随即又都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仲梁道:“那好,既然姑娘这样说,也算是与魔教划清了界限,今日之事,就此了结。各位请自便吧。” 聂雨荷本来是何等要强之人,若不是因为今日之情势,哪里肯向他人低头,又怎会向这四派掌门说明这些,听了仲梁的话,心头竟浮起一阵委曲,转眼看了看穆少言,眼圈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穆少言当然了解聂雨荷的性格,知道她说出这番话来,纯是为自己着想,但当下却不好上前劝慰,只好回应着她的眼神,暗中感激和爱怜。 索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好了,今天就这么着了。我说老和尚,赶快去找几件蓑衣来,老子才不愿呆在有死人的地方呢,这就下山去了。” 他这话一出口,又引来一阵怒目而视,但在场四派与少林群僧已然知晓他的厉害,皆是敢怒不敢言。苦因大师忙道:“好,好,老衲这就派人去取,雪天路滑,还请索公慢走。”心中却暗道,“阿弥陀佛,可算将这些人送走了,还好,没在本寺打起来,要不然,怕是连这大雄宝殿的屋顶都给掀掉了。” 穆少言叹了口气,心道,“看来再度召集武林大会一事是遥遥无期了,唉,眼下只好先去寻了这凶手再说了。” “穆大哥,我们赶快走吧,你还愣着做什么呀?”杜月霞大声叫道。 穆少言又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到索朗面前,躬身施礼道:“多谢索公担保,在下这便随索公去。” “你随老子去做什么?”索朗大喇喇地道:“还不快去抓什么凶手。”说着,又对索二娘与聂雨荷道:“芸丫头、荷丫头,你们两个先随我去高乌镇,然后再好好合计合计报仇的事吧。”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02 分道扬镳 “什么,阿公,你是说,言哥不随我们一起去吗?”聂雨荷大为讶异,忙高声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索二娘也有些莫名其妙,既然索朗愿为穆少言担保,却又为何只带自己和聂雨荷回高乌镇呢?她刚想发问,只听索朗道:“那是自然,阿公我带他去做什么,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去将那什么魔教、什么罗九幽给灭了,替你爹报了仇不就成了,干嘛要带上这个小子?” 穆少言也非常惊讶,但听索朗之言,又没什么话好反驳。本来他替自己担保,将眼前的这桩杀人疑案暂时了结,已是大恩一件了,现在不让自己随行,也是无可厚非,想想自己确实与天轫教的灭教之仇、聂震寰的杀身之恨没有本质上的关系。但若真依索朗之言,那么自己可就要与聂雨荷分道扬镳了,这又如何是好?一时间,感激、惊异、慌乱、无奈……种种心情纷乱如麻,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不!”聂雨荷坚定地道:“阿公,我要和言哥在一起,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说着,快步走到了穆少言身边,又坚定地冲他点了点头。 “嘿嘿。”索朗一笑,说道:“你这丫头还挺犟,这点真像你老子。你可想好了,荷丫头,腿长在你身上,你跟着他阿公我也不拦着。可是,现在这小子人命官司缠身,一个月之内就得找到杀人凶手,要不然就吃不了兜着走,难道你跟着他就一定能够找得到吗?再说了,你老子的仇不报了?不报也罢,阿公自回梁城便是,倒也乐得逍遥。”说完,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啊,这……”聂雨荷一下子愣住了。索朗说得不无道理,自己跟着穆少言,虽然可以帮他,确也未必能够查到真凶,但若真的让索朗回了梁城,那为父亲和本教报仇的大事,岂不给耽搁了。忽然,她想起一事,忙道:“阿公,说不定这四大门派的掌门也是魔教派人杀的,我们帮着言哥一起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那样既能为爹爹报了仇,还能帮她抓到真凶了呢。” 索朗又是一笑,说道:“你说的倒好,那岂不等于是让这小子帮着咱们了,这个嘛,阿公也不反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但是,丫头,你想过没有,到时候,我们了结了魔教和罗九幽,却又没有抓到真凶呢?那就不止这小子一个人吃不了兜着走喽,说不定还会连累阿公我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赔本的买卖,阿公我可从来不会做的。” 聂雨荷撅着小嘴,还要分辩,穆少言在一旁道:“雨荷,索公说得委实有理,看来我们还是兵分两路为上。有了索公的助力,为聂前辈报仇一事自当无虞,我则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尽快查找到杀害四位掌门的凶手,给四大门派一个交待,也还我穆家一个清白。” 一听此话,聂雨荷的眼圈登时红了,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起转来。“不,我不想……”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听索朗“嗯”了一声,说道:“这小子还算有点见识,荷丫头,这有什么可难过的,反正一个月之后,这小子还得回到少林寺,到时候,我们也再回来一趟便是。说不定,还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会殊途同归了呢。哈哈哈,好了,好了,你与芸丫头赶紧随阿公一起下山去吧。”说完,一手挽起聂雨荷,一手又拉过了索二娘,径直向大殿之外走去。他的两名亲随忙将少林僧人奉上的蓑衣取过,快步紧跟在后面。 “雨荷……”不知怎的,穆少言心头一酸,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跟了两步,又忽地一顿停了下来。自打与聂雨荷相识以来,除了在来少林寺的途中因分路小别了几日之外,二人还从未真正分别过,不想今日竟要一别一月了。再者,万一自己抓不到真凶呢,又或是那杀人真凶十分了得,自己未能将之擒获却反而被他害了性命,那这一别岂不成了永诀了?想到这,他的心头更是百味交集。 “言哥……”聂雨荷心中万般不情愿地跟着索朗向外走去,几乎是一步一回头,脑海中响起无数个声音“留下来、留下来”。可是,父仇不共戴天,岂有不报之理,没办法,只好暂时分别了。想到这,她的泪水已不由自主“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直到聂雨荷的身影消失在了寺院甬道的尽头,被风雪掩盖得再也看不见了,穆少言还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地出神。 “穆大哥,人都看不见了,你还在张望什么呀?”杜月霞的一声呼叫让穆少言回过了神,他转头看了看众人,除了灵梦双鬼依然故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外,其他人的目光中均流露出些许怅然来。确实,聂雨荷机智果敢、武功高超、乐于助人,这些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连起初对她怀有几分敌意的明如月和杜月霞都渐渐地喜欢上她了。大家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少林寺分别,虽然只有一月,但在大家心中却如永别一般。而且,索朗真的能够手眼通天,一月之内就能灭了魔教吗?至今大家连魔教总坛九阳山在哪还不知道呢。 下一步,该向何处去,又该如何去查找真凶呢?前途未卜,一片茫然,直令众人心头浮起了一层浓浓的阴霾。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穆少言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对苦因大师和四派掌门道:“方丈大师、各位掌门,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请各位放心,一月之后,在下只要还有命在,定当回转少林,给各位一个交待。” 苦因大师忙挥手命弟子将几件蓑衣递给穆少言等人,又双掌合什叹道:“阿弥陀佛,穆少侠,一路多多珍重,恕老衲不远送了。”说罢,向智泽和智焉点点头,示意他们送送穆少言等人。而四派新掌门倒也没再多做纠缠,纷纷拱了拱手,算作道别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03 去向何处 众人出了少林寺,迎着茫茫的风雪牵马下山,途中均是默默无语。走到少室山脚下时,风渐渐地小了,雪也慢慢地住了,天上露出了白亮亮的太阳,照在这一片无垠的雪野之上,格外刺眼。 穆少言看了看众人,刚要说话,却见妙玉走上前来,对自己道:“穆公子,贫尼和师妹既与风云会的过节已了,也知道了大师姐的下落,那我们就告辞了。” 妙慧也快步上前,说道:“是呀,我们要回无色庵等师父了。穆公子,你可要多保重呀,等见到了师父,我和师姐一定将你的遭遇转告给她,请她老人家出面,尽快帮你捉到真凶。” “多谢二位师父,在下心领了。”穆少言忙施礼致谢,又道:“大雪初霁,道路湿滑,还请二位一路当心。” 妙玉合什道:“多谢公子关照。”说着,便与妙慧上了马。 穆少言忽地想起一事,忙道:“慢着。” “怎么,公子还有什么事吗?”妙玉勒住马问道。 穆少言看了顾长风一眼,顾长风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来说道:“穆兄,无色庵离我伏虎山庄不远,小弟愿护送二位师父回去。不过,穆兄身负缉凶重任,小弟倒是很想和你一路同行,以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穆少言淡淡一笑,说道:“多谢顾兄帮忙护送二位师父,缉凶一事就不必了,在下不想因一己之私而连累顾兄。” “穆兄说哪里话来,何来连累二字,你我相交虽然不深,但穆兄的为人,小弟还是清楚的,若能为穆兄助一份力,当是小弟的荣幸。”顾长风连连摆手道:“这样吧,就让小弟的两个家人护送着二位师父一同回去,我和你一起去捉拿凶手,你看可好?” 穆少言又摇摇头,语气淡然却坚定地道:“多谢顾兄抬爱,此事非同寻常,却又毫无头绪,在下还不知道去何处寻那凶手,且请顾兄亲自护送二位师父回去吧,这样在下也会放下心了。”说罢,又向顾长风深深作了一揖。 顾长风忙还了一礼,见他如此坚决,无奈地轻叹一声,说道:“也罢,那穆兄可要多多珍重。若是捉到了凶手,一定通知小弟一声。嗯……即便捉不到也没关系,请穆兄放心,小弟还是那句话,伏虎山庄愿唯穆兄你马首是瞻,到时候,我带上全庄上下,一同上少林为穆兄护法,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了此话,穆少言的心头涌起一份感动,快步上前握住了顾长风的手,说道:“多谢顾兄,在下……”一时却又说不下去了。 顾长风也紧紧地握了握穆少言的手,坚定地点点头,说道:“穆兄,多保重,告辞了。”说罢,翻身上马,带上随行庄丁与妙玉、妙慧绝尘而去,马蹄起落之处,卷扬起一片纷飞的雪花。 穆少言目送顾长风等人的背影消失后,回转过身来,自己身边只剩下了灵梦双鬼、明如月和杜月霞了。他看了看杜月霞,杜月霞也正看着他,二人目光一碰,杜月霞叫道:“穆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不要回家,我要和你一起去捉拿凶手。” “杜姑娘,”穆少言干咳了一声,沉吟片刻,说道:“杜姑娘,你还是回去吧,出门多日,杜员外肯定是惦念得紧呢。回去之后,请代为在下转达问候之意,并向他说明那冷青云的事。高乌镇距此不远,请恕在下不能相送了。” “为什么不能送?”杜月霞撅着小嘴道:“我知道了,你是怕到了镇上碰到聂姑娘吧。哼,你若一定要我回去,我就一定让你送,这么坏的天气,你难道不怕我路上出事么?” 穆少言被杜月霞看破了心事,不由一窘,脸上微微有些发涨。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对杜月霞道:“杜姑娘,请恕在下不能答应,若是姑娘不愿自己回去的话,那在下请灵梦双鬼二位前辈护送姑娘就是。”说完,对灵梦双鬼使了个眼色。 “哈哈,这事儿我们倒是乐意的很呐,杜姑娘,送你回去,你爹少不得得请我们大吃一顿吧。”向来笑怪声笑道。 向来哭也怪眼一翻,说道:“那是自然,说不定还会送些金子呀、珠宝呀什么的作为酬谢呢。我说穆公子,那我们这就动身了,你且在这山下找个背风的地方等我们一会儿,稍候就回,嗬嗬。” 杜月霞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大声道:“哪个要你们送了?”说着,转头对明如月道:“明姑娘,你和穆大哥说说,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她本来见聂雨荷被索朗领走,心中正有些窃喜,暗想可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呢,没成想穆少言也让自己回家,心中真个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但见穆少言语气绝决,又准备让灵梦双鬼护送自己,急忙来向明如月搬救兵。 自从上山以来,明如月一直一语未发,默默关注着事态的变化,此刻见杜月霞向自己求援,微微一笑,说道:“杜姑娘,我看你还是先回家去的好,我和穆大哥还不知道要向何处去呢。再说,你的功夫太过一般,跟着穆大哥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这话一说,如同给杜月霞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让她从头凉到了脚。杜月霞委屈得眼圈一红,已是垂下泪来,却又倔强地扭过头去,伸手在脸上一抹,忿忿地道:“谁还稀罕跟着了,不去就不去。”说着,翻身跳上了马,又狠狠地在马背上抽了一鞭。那马吃疼,嘶叫一声,四蹄怒刨,飞快地向着高乌镇的方向跑去。 “杜姑娘,你慢点儿,当心路滑。”穆少言高声叫道,却见杜月霞不一会儿便跑得远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对灵梦双鬼和明如月道:“二位前辈,月儿,我们也暂时去寻个下处吧。” 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两声,点头同意。明如月眨了眨双眼,有些迟疑地问道:“穆大哥,我们要去哪里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04 二上九羊 这个问题,也正是穆少言的迷茫所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去哪里呢?现在自己成了杀害四大门派掌门人的疑凶,估摸其他各大门派也早就得知了这一消息,去向他们寻求帮助怕是不可能了。回灵梦山?也不行,五位道尊与父亲若是知道了此事,白白地会为自己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隐居之所,难道还要和自己一起四处奔波查找凶手不成? “该去哪里呢?”穆少言站在原地,脑海中无数遍地闪现着这个问题,却又不知如何解决。忽然,自己的手中一热,多了一只柔软的小手,他转身一看,只见明如月正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忙道:“月儿……” 明如月微微一笑,忽地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道:“穆大哥,你还记得九羊岛吗?” “九羊岛?”穆少言一愣,说道:“当然记得,我们还曾把它误认为是魔教总坛的所在呢。不过,魔教总坛没找到,却碰到了‘齐天四杰’之一的混世天魔龙啸天。” “对呀,就是那个龙啸天!”明如月笑嘻嘻地道。 穆少言又是一怔,忙问道:“龙前辈怎么了?” 明如月道:“你忘啦,龙啸天因为早年输给了穆伯伯一掌,一直耿耿于怀,当时要和你决斗,可你却为了救我们,被他给打伤了。” “没忘。”穆少言点点头,又问道:“不过,这和我们去查找真凶有什么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我倒不敢说,”明如月轻轻摇摇头,继而又道:“可是,龙啸天早年曾和穆伯伯比过武,而且也知道穆家的混元金刚掌,他那么高的功夫,又嗜武如痴,为了再次打败穆伯伯,说不定会偷学了混元金刚掌呢。” 穆少言一惊,忙道:“你是说,是龙前辈以混元金刚掌打死了四位掌门,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那个龙啸天的行止那么古怪,什么怪事做不出来。还有,你看他身边的那些弟子,一个个简直就像鬼一样。”说到这,明如月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情景,浑身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话虽然这样说,我还是不能相信龙前辈会杀害四位掌门。倘若真的是他,那他又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连杀了四位掌门呢?”穆少言说着,忽地一拍脑门,懊悔地道:“唉,我太笨了,竟然没有问清楚这四位掌门是在何时何地遇害的,现在当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明如月忙又抓住了他的手,劝道:“穆大哥,你别这么说,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要不是那位索公爷来了,到现在怕是还脱不了身呢。”她忽地又有些调皮地一笑,说道:“说不定是这四派的掌门刚好聚在一起,又刚好碰上了龙啸天。龙啸天一直对你穆家的混元金刚掌心存嫉恨,那天你们又没有比成,正好借此机会杀了四个掌门,嫁祸给你,然后等着你上门寻他,与他比武呢。” 听着明如月的话,似是有些道理,可是穆少言总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思来想去,还是不敢相信竟会是龙啸天杀害了四位掌门。 “穆大哥,你也别在那里乱想了,既然龙啸天可疑,我们就再去九羊岛查看一下,如果碰到了龙啸天,就问问此事到底是不是他干的。”明如月接着说道:“如果是他的话,穆大哥,以你的武功,我相信一定能够打败他,把他抓回少林寺就是;如果不是,那你就说请他帮忙查找真凶,找到之后再和他好好比试一番,相信这个怪人定然会答应的,嘿嘿。”明如月感到自己设想的计划非常有趣,禁不住笑出声来。 穆少言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也罢,就按月儿说的,再去九羊岛查看查看,万一真是龙啸天所为呢,以我的武功可以打败他吗?他的手下还有不少死士呢。不过,我有灵梦双鬼二位前辈助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想到这,点了点头,对明如月道:“嗯,那就这么办,反正我们干站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更抓不住凶手。” 明如月展颜一笑,欢快地道:“这就对了嘛,既然毫无头绪,那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不行再想其他办法也好。” 穆少言又点点头,随即看了看灵梦双鬼。这兄弟二人各自“哈哈”、“嗬嗬”地怪笑一声,纷纷抢着道:“公子放心,你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什么混世天魔,到了我们兄弟手上,管教他变成混世小鬼。” 穆少言与明如月也被他们逗得一笑。于是,四人分别上马,刚要准备出发,穆少言又猛地一勒缰绳,说道:“不行。” “又怎么了,穆大哥?”明如月一惊,忙勒住马问道。 穆少言道:“此去九羊岛,必然经过金龙岛,若是碰上金龙帮的人,我们又该如何处呢?想必他们不会再帮我们了吧。唉,可能不帮还算好的,若是与他们发生纠缠,可要耽误时日了。” 明如月起初被他一句“不行”吓了一跳,又听他如此一说,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道:“穆大哥,你也想得太多了吧。曲临河那么大,何止一个金龙岛。再说,河畔市镇又那么多,我们随便找一处买舟而上,与他金龙帮何干。真是碰见了,愿意帮我们欢迎,不愿意就拉倒,连四大门派都答应给我们一个月期限了,他金龙帮又怎么会强出头,平白无故地难为我们呢。” “对呀。”穆少言也笑了,自嘲地道:“唉,你穆大哥实在太笨了,就会胡思乱想,还是月儿你聪明,一想就透。” “咯咯咯……”明如月响起一串银玲般地笑声,马鞭“啪”地一甩,纵马向前奔去,边跑边笑道:“穆大哥,你不是笨,而是太实在了。快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我们可连个住的地儿都还没有呢。” 本―书―泡―书―吧―超―速―更―新。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04 冤家路窄 因怕耽搁时日,故而穆少言与明如月、灵梦双鬼几乎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往曲临河九羊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一路之上,灵梦双鬼虽多有抱怨,说些什么吃不好、睡不好的话,但还是依着穆少言说走便走,说停便停。可是,却苦了明如月,她本是一介女流,武功又不甚强,长途颠簸跋涉,真个是人困马乏,来到曲临河畔时,早已累得娇喘吁吁、疲惫已极了。 四人来到河水下游的一处市镇,已是黄昏时分。此地临近江南,虽然依旧是冬寒料峭,却远没有在嵩山时那么寒冷了。穆少言望望天色,对明如月和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月儿,我们先去找家客栈歇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日再买舟西向,这几日大家都太辛苦了。” “你还知道我们辛苦呀。”明如月一边揉着发酸的腰身,一边微微娇嗔道:“连跑了这么多天,我都快要累得全身散架了。” 灵梦双鬼也分别“哈哈”、“嗬嗬”地怪笑一声,向来笑道:“明姑娘说的极是,我说穆公子,你当初怎么会一张嘴就说以一月为限呢,要是说三个月多好,我们也就不用这么穷跑猛颠了。”向来哭也跟着道:“就是,这些天我们兄弟根本就没吃饱过,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说什么今天晚上也不跑了,到了客栈,一定好好大吃一顿,再美美大睡一觉。” 穆少言满怀歉意地点点头,说道:“有劳大家了,放心,今晚一定让二位前辈吃个痛快,也绝不再赶路就是。” 四人说笑着进了这处市镇,向路人一打听,原来此处与曲临河同名,叫做曲临镇,镇上约莫有几百户人家,店铺林立,很是热闹。于是,四人寻了一家名为“临水听涛”的客栈。 “临水听涛。”明如月一字一顿地念着门口的招牌,笑道:“这家客栈的名字取得倒也风雅。” 穆少言也是一笑,说道:“曲临河两岸自古便是繁华富庶之地,南来北往有不少文人雅士、墨客骚人,故而市镇上的店铺也附庸风雅的紧呢。” “什么文呀雅的,墨呀骚的,好不拗口。”向来笑道:“还是赶紧吃饭睡觉实在。” 向来哭连连点头,说道:“对,对,风雅当不了饭,穆公子,你还是赶快订几间上房,点些好酒好菜吧。” 穆少言与明如月会心地一笑,与灵梦双鬼迈步进店。店门外招呼客人的伙计早就将四人的马匹牵了,另有一名伙计满面陪笑地将他们领到了柜台前。 客栈掌柜的似是有些困顿,正单手支着头,伏在柜台上打盹儿。那伙计拍拍台面,叫道:“掌柜的,来客人了。” 掌柜的打了个愣怔,忙抬起身子,揉揉双眼,看到穆少言四人,脸上的倦容立时变为了笑意,说道:“四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住店。”明如月抢先说道:“准备三间上房,记着呀,被褥都要新的。” “那当然,那当然,小店所有房间的被褥都是新换洗的,请客官一万个放心。不过……” 穆少言一怔,忙问道:“不过什么?” 掌柜的又满面陪笑着说道:“实在是不巧,本店现在只剩下两间上房了,中房倒还有一间,你看……” “没关系,那就两间上房,一间中房就是。”穆少言说着,对明如月道:“月儿,你与二位前辈各一间上房,我睡中房。” 明如月心知此时乃是非常时期,倒也容不得多做计较,好在房间还够,只要能够休息好就行了,于是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灵梦双鬼倒满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各自撇了撇嘴。向来笑道:“好了,掌柜的,赶紧先给我们找个雅间,我们可是饿得紧了。” “哟,还是不巧。”那掌柜的双手一摊,颇有些无奈地道:“各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你们看,楼上的雅间全都满座了,现在正是晚饭时分,客人来得多。各位能不能委屈一下,在大堂里……”说着,又把目光望向了穆少言。他已看出,这四人之中,穆少言定是个领头的。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那好,就在大堂吧。”说完,转头对店伙计道:“这位小哥,你带我们过去吧。” “好咧!”那伙计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说道:“各位,这边请。”然后把穆少言四人引到了一处靠窗的四人座小桌旁。 “哎,我说你这家伙,怎的把我们领到这么个小桌子来了。”向来笑大声对那伙计道:“这能点多少酒菜,哼,是不是瞧着我们几个风尘仆仆的,不像是有钱人呀。” 向来哭也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就是,我说小子,你可别狗眼看人低呀,告诉你,我们这位公子可是个腰缠万贯的主儿。还不麻利儿点,给我们换个大桌。” 那伙计忙满面堆笑地陪不是,连声道:“不敢,不敢,二位爷别生气,都怪小的无知,这就给各位换了,请到这边来吧。”说着,又将四人领到了大堂中间的一张八人大桌旁。 明如月“咯咯”一笑,调皮地道:“什么有钱没钱呀,我看你们就是饿得紧了,怕在那小桌上吃不饱吧。” 听了这话,灵梦双鬼也不分辩,各自“哈哈”、“嗬嗬”地大笑起来。穆少言也不禁莞尔,自己在少林寺的遭际以及连日来的奔波劳顿都被灵梦双鬼的笑声冲淡了不少。 四人一夜好睡,次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穆少言翻身坐起,看看天色,心中有些着急,忙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刚想去叫明如月和灵梦双鬼,又一想,他们这些日子为了自己的事,实在是太累了,不如多让他们休息一会儿,自己先去向掌柜的打听一下如何买舟西向的事。 这家“临水听涛”客栈共有三层,上房在二楼,中房在三楼,而一楼便是大堂和下房了。穆少言从三楼下来,刚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处,忽见客栈大门外走进三个人来,一女二男。他起初感觉那女子看上去有些眼熟,定睛再细看时,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女子正是众人在落花山山前通道里碰到的那名黑衣少女。 本―书―泡―书―吧―超―速―更―新。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05 暗察蛛丝 眼见那名黑衣少女与其身后的两名黑衣男子径直走向了柜台,穆少言忙闪身躲到了楼梯拐角处,暗道,“这女子定是魔教的头领,她能双手同时发出十二把飞刀,功夫肯定是高明的紧,看那另外两个黑衣人的行止,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些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他正想着,那三人已经离开了客栈柜台,走到大堂之内的一个靠窗的小桌旁坐下,伙计忙不迭地跑上来,只见那少女张口说了几句,似是点了些酒菜。因为距离较远,故而穆少言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那黑衣少女先动箸,随即另外两名黑衣男子也自斟自饮起来。比起在山间通道时的那些黑衣教众,这二人倒并不是对黑衣少女极为恭敬的样子,倒是有的时候,黑衣少女反而会为他们让菜。 “另外两个又是什么人呢?”穆少言暗中纳罕,随即将心一横,抬步下楼,装作无事人的样子,走到了距离三人不远的一处小桌旁坐下。好在这三人都背或侧对着他,也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穆少言。 店伙计快步走到穆少言这桌,笑着招呼道:“客官,你想点些什么,怎么不见另外三位客官下楼呢?” 穆少言摆摆手,轻声道:“来壶茶就好,他们还在睡着,等一会儿一起用饭。” “好咧,清茶一壶。”店伙计高声叫了一句,又快步离开了。 穆少言的座位离那三人已经很近了,因此他聚气于中,凝神戒备,暗中观察,不敢有丝毫大意。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名黑衣男子抬起头来,对那少女道:“大小姐,圣教主就要回山,我们还在这里做什么,我看不如早点回去的好。” 少女眉头微蹙,停下箸说道:“还不是时候,少林寺现在出了事,四大门派的人都找上了那姓穆的小子,本来以为会有一场内讧的,没想到被一个叫什么索公的给搅黄了。哼,算那小子命大。” “嘿嘿。”另外一名黑衣人也停下箸来,抹着嘴笑道:“圣教主运筹帷幄,大小姐你神机妙算,让这帮所谓的正道中人自己狗咬狗去吧。” “你懂个屁!”刚刚说话的那名黑衣人呵斥道:“总坛里传出了神行使的消息,说是那叫个做索公的好不厉害,一个人就摆平了四大门派,这个人好像与我们圣教还有些瓜葛,听说是天轫教的什么亲戚,而且这家伙还是官府的人,弄不好,我们就会得罪了官家,那可就不太好办了。” 另外那名黑衣人被他呵斥,却也不恼,又“嘿嘿”笑道:“我说大哥,你也太多虑了吧,什么官家不官家的,难道我们圣教还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不成?哼,什么索公,能有多厉害,难道比得过圣教主?” 这时,黑衣少女摆了摆手,插话说道:“林护法,也不能这么说,屠护法说得在理,常言道‘民不与官斗’,我们圣教虽然能够威震江湖,但是比起整个官府来,水还是浅得多呢。好了,不说这些了,那个被**的小子怎么样了,既然办完了事,你们将他处决了吗?” 听了这话,那叫做屠护法的黑衣人连连摇头,似是颇为无奈地道:“唉,不瞒你说,大小姐,二公子不让杀呀,说是要用那小子钓大鱼呢。” 那位林护法也道:“是呀,大小姐,你也知道二公子的脾气,自从被那姓穆的给伤了,更是越来越……。”他差点说出越来越霸道的话来,被屠护法在桌底下用力踩了一脚,忙噤了声。 黑衣少女的小嘴又撅了起来,不满地道:“哼,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仗着爹爹宠他,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没了胳膊的残废罢了,他还能翻了天。”说着,单手用力地在桌上一拍,双眉一挑,又粉面含笑地对那两名黑衣道:“二位护法,你们可是圣教主面前的红人,以后小女还要仰仗二位多多帮衬着点呀。” 二人被她一捧,皆咧嘴笑了起来,屠护法拍了拍胸脯,高声道:“大小姐尽管放心,现在圣教之中,大多都服膺大小姐,原来二公的那帮人,也差不多都站到了我们这边。说句不恭的话,等圣教主百年之后,整个圣教自然就是大小姐你的了。” “对,没错,有我们二人辅助,大小姐你且放一百个心好了。至于大公子,啧、啧,不提也罢,嘿嘿……”林护法也满面带笑地奉承道。 黑衣少女笑着端起了酒杯,说道:“好,我自然会放心,那就多谢二位了,来,我们干了此杯。”那二人也忙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好了,用得差不多了。”黑衣少女一边说,一边扭头冲着柜台方向叫道:“小二,结账。” 店伙计一溜小跑了过来,笑眯眯地道:“三位用得可好?嗯,一共二两三钱银子。” 黑衣少女起身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碎银扔给他,说道:“不用找了,剩下的给你了。” “哎哟,多谢客官,多谢,三位走好。”那伙计掂掂手中的碎银,足有五两重,已是笑得合不拢嘴,暗想,“出手这么大方,真是财神爷降临呀。” 那两名黑衣人也站了起来,林护法问道:“大小姐,我们下一步去哪儿,回不回总坛?听说,圣教主就快回去了,我们若不及时赶回去的话,他老人家要是怪罪下来,那……” 黑衣少女道:“不碍,圣教主这些日子正在研习易筋经,没工夫管我们的。”说着,又忽地停顿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凛,对二人道:“对了,那神行使虽是二哥的人,但此人倒是八大神教使中最为出色的一个,而且可能还知道鬼斧刀的下落,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将他拉拢过来。” “请大小姐放心,这也包在我们身上,小小一个神行使而已,只要恩威并施,不怕他不为大小姐所用。”屠护法大喇喇地道。 “那就好。”黑衣少女点了点头。随即,三人快步离开了客栈。 本―书―泡―书―吧―超―速―更―新。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06 月影无踪 穆少言虽非聪明绝顶,却也不是傻瓜。这三人在谈话里虽然没有提及任何一个名字,但是穆少言已然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来,那黑衣少女竟是天星教教主罗九幽的女儿,而另外两名被称作护法的男子,想必是天星教里地位仅次于罗九幽的左右护法了。 穆少言心头剧震,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听出,罗九幽即将回到其老巢九阳山,而且这些日子正专心研习易筋经;罗天雷势力日微,教中的大权已渐渐落到了那黑衣少女手里;神行使依然在神秘活动,不知又向教中报告了多少正道中人的行踪。另外,那黑衣少女还提到了一句,神行使可能知道鬼斧刀的下落,这让穆少言委实有些不解,还有,他们说到的那个小子又是什么人呢? 眼见三人出了客栈大门向东而去,“追还是不追?”容不得他多想,穆少言暗道,“这些人都是魔教的首脑人物,跟上他们,说不定会探听出一些重要的情况。”于是,迈步来到柜台前,对掌柜的道:“掌柜的,我那几个朋友还没有出来,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等他们出来后,麻烦你转告一声,让他们先用饭,然后在店里等我就是。” “客官请放心,小的一定转告。”掌柜的笑眯眯地应道。 穆少言点头谢过,刚一转身,忽地眼前灰影一闪,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之声已在耳畔响起。 向来笑摇头晃脑地道:“我说公子呀,你怎么一个人下来吃早饭也不叫上我们?是不是准备连早饭钱都省了,真是小气。” 向来哭也挤眉弄眼地道:“是呀,吃完了又要匆匆离店,难道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不成?哦,对了,你是不是瞧着我们这些日子太过辛苦了,于是决定自己一个去查找什么凶手,让我们兄弟和明姑娘在这里逍遥几天?” 穆少言听他们说的不伦不类,心中暗笑,忙道:“岂敢,在下只是不忍打扰二位前辈的好梦而已。”说着,他走到客栈门前向东望去,还能遥遥看见那三人的背影,忙又转回身来对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你们过来看。” 灵梦双鬼均是一怔,赶紧走到穆少言身边,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穆少言指着三人的背影道:“二位前辈,你们看到了么,前面那三个黑衣人可是魔教的首脑人物,在下本想跟上他们去一探究竟的,正好,二位既然起来了,那就有劳你们辛苦一趟,去查看一下他们要去哪里,去做些什么。” “什么?你竟然要我们去跟踪他们。”向来笑撇了撇嘴,说道:“不好,不好,我们兄弟刚刚起来,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 “就是。”向来哭跟着道:“再说,他们既是魔教的首脑,身手必然了得,若是跟上去,被发现了怎么办?若是打了起来,嗯……我们兄弟倒是不怕他们,就怕耽误了公子你的大事呀。” 穆少言忙道:“不碍,在下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二位前辈的轻功远强于在下,定然不会被他们察觉的。即便真的察觉了,二位前辈不必恋战,返身回来就是,他们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你们的。” 他这几名恭维话不轻不重,正好搔在灵梦双鬼的痒处,真令二人连声大笑。向来笑道:“说的好,那是自然,什么首脑人物,在我们兄弟眼里,都是一文不值,哈哈哈。”向来哭也道:“他们当然追不上我们,不过,就算真打起来,也照样打不过我们的,嗬嗬嗬。” 穆少言又向二人挑起了大指,随即正色道:“对了,前面那三个人里,有一位是魔教教主罗九幽的女儿,也就是我们在落花山时遇到的那名黑衣女子。在下还不知道他们是否有随从,有多少?二位前辈最好不要被他们发现,只探到他们的行踪就好。” “放心吧!”“放心吧!”话音未落,灵梦双鬼已如两道轻烟般飘出了客栈,随后便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穆少言回过头来,只见客栈掌柜的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地神情望着门外,似是不敢相信灵梦双鬼两个大活人就这么一下子没了。穆少言付之一笑,也不便多做解释,忽地想起明如月还没有下楼,于是转身上楼,直奔明如月的房间。 “月儿,起来了吗?”穆少言连敲了几下房门,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忙高声叫道。可是,房间里仍然没有任何声响。 穆少言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安的感觉,犹豫了片刻,用力地推了一下房门。哪知,房门并未上锁,由于穆少言用力太大,一推之下,“嘭”地一声向两边敞开,撞到了两侧的墙壁之上又弹了回来。穆少言忙用手扶住,迈步进门,里面竟是空空如也,哪里有明如月的半点影子。 “月儿去哪儿了?”穆少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四处查看,忽见房中的圆桌之上摆放在一张素雅的白纸,他忙抄起来一看,上面只有两行小字:穆大哥,我有事在身,不及面辞,你可先去九羊岛,等我办完事后就去找你。月儿字。 穆少言的头一下子大了。明如月究竟会有什么要紧之事,竟然来不及向自己当面辞行呢?再说,若真是有事的话,她一个女孩家无亲无故的,按理说应该找自己帮忙才是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穆少言的心头一片茫然,慌忙跑下楼来,又到柜台前问那掌柜的道:“掌柜的,今天早上可见与我同来的那位姑娘出去过没有?” 掌柜的摇摇头,说道:“昨儿个你们一共四位住进小店,今天早上你是第一个下楼来的。客官你说的那位姑娘,自从她进房之后,小的一直再未见过。”说完,见穆少言已是急的额头冒汗,忙又招呼一名伙计道:“我说六子,你见过与这位客官同来的那位姑娘出去了吗?” 那叫六子的伙计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声道:“没有,没有,这进店的客人小的心里都有数,甭说出去,那姑娘连楼都没下过呢。” 本―书―泡―书―吧―超―速―更―新。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08 原来是他 听了掌柜的和伙计的话,穆少言又忙跑上楼去。果然,明如月房间的窗户是敞开的,不消说,她定是从窗户出去的,此处虽是二楼,但以她的轻功自是不在话下。 穆少言走到窗前向外望去,目光越过客栈后院的一片民居,便看到波光粼粼的曲临河。虽然是冬天,但此地已属江南,河水并未结冰,河上还有一些来往的商船在行驶。曲临镇乃是跨河而建,因而在河的两岸,皆是一些商铺、地摊以及烟花脂粉的所在,路上行人如织,好不繁华热闹。 愣怔怔地望了半天,穆少言回过神来,心中暗道,“月儿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又不愿让我知道。唉,傻月儿,你一个人在外面,该有多危险呀。” 正思忖间,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吵闹之声,穆少言忙走出房间到楼梯口处观看,却见灵梦双鬼正站在柜台旁与掌柜的争论着什么。他一愣,快步走下楼来。灵梦双鬼也瞧见了穆少言,便停止与掌柜的争吵,分别瞪大了眼睛看着穆少言走近。 向来笑大不以为然地对穆少言道:“我说穆公子,你是不是身上的盘缠不够了,还是吝啬抠门不舍得银两呀?我们兄弟连早饭都没吃,就替你出去跑腿,回来了想先点些酒菜充充饥,可这个老小子,偏偏说没有,我看他哪里是没有,还不是怕你付不起银子,真是气煞我也,哼!” “对呀,公子,这老小子如此瞧不起人,真个是……嗯……叫什么来着,对了,不可忍呀不可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向来哭也大声说道。 穆少言没有完全弄懂是怎么回事,忙向掌柜的望去。掌柜的哭笑不得地道:“哎呀,客官,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瞧不起各位客官呀,各位能够住进小店,那就是小店的财神爷。可是……可是,这两位客官点的东西,小店委实没有呀。” “什么东西?”穆少言听明白了,原来他们是为了菜肴而争执,心中暗自好笑。 掌柜的刚要答话,一旁的伙计六子接茬儿道:“这二位客官点的都是海鲜,这大冬天的,小店到哪儿给他们淘换去呀。” 穆少言一笑,暗想,“这二位前辈倒真会点菜,大早上的就要吃海鲜,这里本是内陆之地,哪里来的海鲜,更何况是冬天。”忙对灵梦双鬼道:“不知二位前辈因何偏偏要吃海鲜呢,这里是内陆之地,根本就没有海鲜。这样吧,等咱们办完事,在下带着二位去东海边上的东华城,那里的海鲜应有尽有,在下一定请二位前辈吃个够。” “不好,不好。”向来笑连声道:“那要等到啥时候了,怎的会没有?刚才你让我们跟的那三个人正在那里吃海鲜呢。他们既然能吃,我们兄弟凭什么不能吃?” “就是,就是。”向来哭也道:“看到他们在那里吃,馋得我们兄弟直流口水,要不然,我们还想不起这个茬儿呢,嗬嗬。” 原来如此。穆少言又是无奈地一笑,冲掌柜的摆摆手,示意他去忙,随即对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且先随我上楼再” 灵梦双鬼气鼓鼓地瞪了掌柜的一眼,随着穆少言向楼上走去。那掌柜的见这两个面目可憎之人以如此凶狠的目光瞪视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了一声“妈呀”,直将半个身子都缩进柜台里去。 “二位前辈,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查到那三人的落脚之处了么?”来到房中,穆少言不及多礼让座,便匆匆问道。 灵梦双鬼互换了个眼神,均是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向来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兄弟出马,焉有办不成之理。”向来哭跟着道:“他们三个就在离此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落脚,好像没有什么随从,也没发现我们。当然了,他们就是想发现也发现不了呀,嗬嗬。” “一个小村子?”穆少言暗暗称奇道,“这三人都是魔教首脑,怎的会放着好好地镇上客栈不住,偏偏要住在一个小村子里?一个小村子,又哪里来的海鲜之物呢?”想到这儿,又向灵梦双鬼问道:“是什么村子,在什么地方?有多少民户?” 向来笑“哈哈”笑道:“我说公子,你问得好生无趣,什么村子,在什么地方,有多少民户,我们又哪里知道,你若想去的话,我们兄弟带你便是了。” 向来哭也“嗬嗬”笑道:“是呀,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们在那村子里转悠了半天,倒是一个村民都没有碰到。对了,还有件大事,唉,净想着吃海鲜了,差点给忘了。” 他这么一说,向来笑也一拍脑门,有如恍然大悟一般,笑着对穆少言道:“对,对,对,公子,你猜我们在那村里还看到谁了?” “谁?!”穆少言一惊,脑海中同时浮出一念,“难道是月儿?” “嗬嗬,谅你怎么猜也猜不到,哥哥,我们要不要告诉他?”向来哭颇为神秘地道,神情更加得意。 向来笑摇头晃脑地道:“不急,先让他猜猜再说,这么快告诉他,岂不太没意思了。” 穆少言已是心急如焚,忙道:“二位前辈请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 “严烈。”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严烈!”穆少言登时目瞪口呆,确如灵梦双鬼所言,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看到严烈。 “对啦。”向来笑道:“就是你的那位严师兄,这小子就和你说的那三个什么魔教首脑在一起。我们当时也大吃了一惊,我还暗中向他招了招手,你猜怎么着,这小子明明看到了我们,竟然装作不认识一样。” 向来哭也连连点头,说道:“对,这小子像是中了什么邪,我看哪里是装,压根就不认识我们了。” 自从严烈在少林寺被魔教掳走之后,一直就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不想此时竟会出现在此地,居然还和魔教中人在一起。穆少言的大脑飞速运转,闪现出无数个片断。蓦地,他大叫了一声,连声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是他!”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09 妄自菲薄 穆少言这一叫吓得灵梦双鬼一怔,兄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有些莫名其妙,但随即又分别“哈哈”、“嗬嗬”地大笑起来 向来笑问道:“我说公子,你明白什么了,怎的会如此兴奋?” “是呀,”向来哭也道:“自从我们兄弟跟了你,还没见你这么兴奋过呢。” 穆少言的兴奋只持续了一瞬间,马上就又冷却了下来。他眉头紧锁,沉声对灵梦双鬼说道:“我明白那四大门派的掌门人是怎么死的了,也知道谁是杀人凶手了。” 灵梦双鬼分别“哇”地大叫一声,几乎跳了起来。向来笑忙问道:“什么,你知道了,是谁呀,告诉我们,我们去将他给抓了来。”向来哭也连连点头。 穆少言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道:“就是严烈!” “啊!”灵梦双鬼又是大吃一惊,二人瞪大了眼睛望着穆少言,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穆少言接着道:“二位前辈,你们还记得那四位掌门的死因么?” “那当然了,他们都是死于你穆家的混元金刚掌。”向来笑道。 “这就对了。”穆少言道:“我穆家的混元金刚掌从不外传,而唯一传授给的外人,便是常年陪伴在家父身边,也是家父的唯一弟子――严烈。(.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严烈是在少林寺被魔教中人给掳了去的,二位前辈刚才也说了,看到他时,他已认不出二位,那么,他定是被魔教中人强制服用了极为霸道的毒药――绝情合欢散。” “绝情合欢散?你说的就是那叫做什么四小公子的所用的那种药么?”向来哭问道。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对,月儿也曾被迫服用过。这绝情合欢散何其歹毒,凡是被施药之人,便会成为一个活死人,除了随时听命于给他用药的那人,成为杀人机器之外,再无任何感情和知觉。想必魔教的那些人就是用此药将严烈变为他们的杀人工具的,并命他杀了四派掌门,用来嫁祸于在下。” “嗯,有道理。”向来笑道:“可是,公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穆少言道:“在下方才偷听那三个魔教首脑谈话时,他们曾提到过一句‘那个小子既然办完了事,是否将其处决’的话,若是在下猜的不错话,‘那个小子’指的便是严烈,而他们让他的办的事,定然是杀害四位掌门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灵梦双鬼互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果真如此,那怎么办?” 穆少言摇摇头,轻叹一声,说道:“在下也不知道。严烈是家父的亲传弟子,又是严伯的唯一爱子,如果他是杀人凶手的话,在下实在是不忍将他抓住,送给四大门派处置的。果真那样做的话,他也就只有一死了。” 向来笑摆了摆手,说道:“不然,公子你刚才说了,严烈之所以杀害四位掌门,本是魔教将他变成了活死人之后所为,他不过是一个杀人机器罢了,何罪之有?” “对呀。”向来哭道:“我们这就去找到魔教的那几个人,将他们一掌一个结果了,然后救出严烈,公子,你再用你穆家的混元神功将严烈体内的毒给逼出来,然后我们到少林寺跟四大门派说清楚,这不就结了,嗬嗬。” 穆少言苦笑了一下,说道:“岂是如此简单呀,杀人偿命,若真是严烈做出此案,那四大门派怎会善罢干休。再说,没有人证,他们又怎会相信我们所说,或许还会认为是我们一起编造出来的谎言呢。” 灵梦双鬼听他这么一说,也一下子顿住了。穆少言所言确实不无道理,凭什么四大门派就会相信他们,严烈是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杀的人呢。别忘了,死的可是四位掌门呀,此事早已轰动整个武林,又岂是简单地几句话便能摆平的。 “还有。”穆少言又道:“那三人之中一个是罗九幽之女,另外两个是他的左右护法,都是顶尖的高手。而且二位前辈刚才也说了,在那个小村子里并未碰到一户村民,此事太过蹊跷,魔教或许还暗中隐伏了不手高手也未可知。再加上严烈,本来他的功夫与在下不相伯仲,服药之后更是功力大增,不仅认不出二位前辈,怕是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以我们三人之力,要想一击而破之,实在是无半点把握呀。” 灵梦双鬼大眼瞪小眼,互相瞅瞅,又看看穆少言。向来笑忽地一拍大腿,大声道:“公子,我最见不得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了。什么魔教高手,在我们兄弟眼里,都是狗屁不如!你若不救严烈,又怎么向四大门派交待,眼看一月之期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再要犹豫的话,怕是不等你去救人,别人可就要先找你兴师问罪了。” 向来哭也重重地“哼”了一声,对穆少言道:“就是,救也不行,不救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不定,再过一会儿,那几个魔教之人吃完了海鲜,就溜之大吉了呢。”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二位前辈所言极是,人是一定要救的,不过,不能与之硬拼,要想一个周全之策才好。” “什么周全不周全的,跟了公子你这么多时日,我看你是越来越不自信了,不过几个魔教妖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向来笑大不以为然地道。 向来哭也撇着嘴道:“哥哥说的对,公子你确实是越来越不自信了,不像是我们起初遇到的那个穆少言了。魔教妖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把那两个什么护法交给我们,你到时候只管抓住那个魔教妖女,三个对三个,噼了啪啦,全部干掉。” 他们的话有如一声棒喝,惊得穆少言浑身一颤。他长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想到,确如灵梦双鬼所说,自己自从在落花山遇到那位中年男子,又在连云寨碰到了鬼魅幽灵,一个是帮自己,一个是打自己,直让自己的自信心连连受挫,做起什么事来,真是觉得越来越力所不逮了。是呀,魔教妖人有什么了不起,自己徒具混元神功与道家绝学五行拳,竟然妄自菲薄起来。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10 晴天霹雳 “二位前辈教训的极是,是在下太过谨慎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穆少言对灵梦双鬼深施一礼,说道:“那好,我们就一起去救出严烈,若是魔教之人拦阻,在下便陪二位前辈杀他个痛快!” “哈哈哈哈……”“嗬嗬嗬嗬……”灵梦双鬼听了这话,各自仰天大笑起来。向来笑道:“这才对嘛,不过一小撮魔教妖人,怕他个鸟。”向来哭也道:“就是,我们走,别让他们跑了。” 穆少言也随着他们一起大笑了起来。好久没有如此畅快淋漓地大笑了,笑完之后,穆少言感觉像是释放出了长久以来太多的压力,真个是无比轻松痛快。 “咦,对了,公子,怎的不见明姑娘呢,难道她还没起床?”向来笑忽地问道。 “不会吧?”向来哭望望窗外,颇有些纳罕地道:“已是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这样吧,我先去叫她一声,嗬嗬。”说着,转身就向外走。 穆少言忙拦住他道:“不必了,月儿她已经走了。” 灵梦双鬼均是一惊,“走了?”向来笑大声问道:“走了是什么意思,她去哪里了?难道一个人去了九羊岛不成?” 穆少言摇摇头,拿出了明如月留下的那张纸条,向来哭一把夺了过去,端详了半天,又递给了向来笑。兄弟二人龇牙咧嘴地互视了半天,哪里又想得出其中的缘故呢。 “算了,月儿既然不辞而别,必是有十分重要的事。”穆少言道:“我们先不去管她了,当下救人要紧。二位前辈,就请带在下一起去那个小村子救人吧。” “好,我们走。”灵梦双鬼异口同声地应道。 三人出了客栈大门,折而向南,穿过镇中心的一条南北大路,出镇之后再向东莫走了半柱香的工夫,灵梦双鬼忽地停步指着前面对穆少言道:“到了,公子,就是那里。” 穆少言顺着二人的手指望去,只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处小村落。村内是红墙碧瓦,房舍层叠,错落有致,村外则是阡陌纵横,间或有一两处果园,俨然一座恬淡避世的小桃园。 “公子,既然那三个人是魔教高手,我们可不能不防呀。”向来笑走到离村子约莫二十来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轻声对穆少言道。 向来哭也肯定地点点头,小声道:“是呀,这里太安静了,一个人影都见不到,我们的行踪反而更容易被他们察觉。” 穆少言心中暗暗赞道,“平时看他们大大咧咧的,没想到竟如此心细。”忙点了点头,示意灵梦双鬼前面带路,自己则提气蹑足,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 三人展开绝顶轻功,飞檐走壁,越脊过树,如同三只飞鸟入林,脚下不带半点声响,一直来到村西头的一座四合小院的外面。向来笑伸手轻轻一拍穆少言的肩膀,指了指院内,小声道:“就是这里。”向来哭也点点头,说道:“对,就是这里,我们要不要冲进去?” 穆少言向四外看了看,见小院左侧有一棵高大的槐树,便对灵梦双鬼招了招手,指了指那棵树。灵梦双鬼会意,三人脚下分别一顿。灵梦双鬼身法较快,已如两条黑线般上了树顶,穆少言也不慢,闪身到了树下,右足在树干上轻轻一点,也飘到了树顶之上。 从树上可看到院中全景,里面是一座二层小楼,肃雅别致,楼前还开有一块花圃。整个小院里寂静无声,除了偶有微风拂动院墙上的几支枯草来回摇摆之外,再无半点动静。 穆少言将周身功力提到极致,元气大张,此刻哪怕院子或楼内有只小虫爬过,都逃不过他的心神觉察。然而,三人屏气凝神观察了半晌,院内却依然没有任何声响。 “他们不会是已经走了吧。”向来笑附在向来哭与穆少言的耳畔小声嘀咕道。 “不会吧,刚才还在里面肆无忌惮地吃海鲜呢,怎的现在连个屁都不放了。”向来哭也大为不解,皱着眉头说道。 穆少言也无他法,一咬牙,对灵梦双鬼做了个前冲的手势,说道:“不管了,我们进再说。”他的话音未落,灵梦双鬼已分别“哈哈”、“嗬嗬”地大笑一声,早不管是否暴露行藏,分别穿树而出,直纵入小院里去,随即又是一人一脚踹开了楼门,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 穆少言也紧随他们身后,快步冲进楼来。果然如三人在外所见,楼内除了简单的几件家具之外,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 三人不禁大失所望,相互灵梦双鬼各自摊开了双手,无奈地撇撇嘴。向来笑道:“啧,啧,还是来晚了。”向来哭跟着道:“是呀,看来他们已经跑掉了。咦,不对呀。” 穆少言一愣,忙问道:“怎么不对?” 向来哭指了指楼内的摆设,说道:“那几个人刚才还在这里大吃大嚼,弄的满地狼藉,走就走了吧,怎的还会有闲心将这里收拾得这般干净利落呢?” “我看你竟瞎操心,管人家收拾屋子做甚。”向来笑不以为然地道。 穆少言心中却是一动,说道:“前辈是说,有人替他们收拾过房间?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还会回来的,是吗?” 向来哭咧嘴一笑,大声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穆公子,你还挺善解人意的嘛,嗬嗬。” 向来笑也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向来哭道:“嘿,看不出你这家伙倒是长能耐了,居然还懂得……嗯……明察秋毫,哈哈。” “那是自然。”向来哭不无得意地道,刚要放声大笑,突然,院外传来一声平淡而清晰的冷笑。 在这寂静的村庄和院子里,猛地这么一笑,虽然轻飘飘的并不刺耳,但在穆少言三人听来,却不啻于晴天霹雳一般。 “什么人?!”灵梦双鬼反应各自大喝一声,已破窗而出,跳到了小院之内。 穆少言也跟着快步跃出,刚一出门,一下子惊得呆住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11 你必须死 整个小院的里里外外全都是黑衣人,可以说,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已被重重包围起来。(pm)看这些人的数量,至少也要有三百人,为首的正是那名黑衣少女,也就是魔教的罗大小姐,不消说,刚才那声冷笑便是由她发出的。她的身后站着屠、林二位护法,再往旁边,一位中年汉子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瞅着穆少言三人,目光空洞,表情呆滞,脸色惨白。穆少言一看之下,不禁心中一颤,此人正是阔别已久的严烈。 然而,真正令穆少言无比震惊的并非严烈,毕竟他已从灵梦双鬼口中得知了严烈的情形。当他看向严烈的身旁时,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只见一位姿容俏丽的粉衣少女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不是明如月又是哪个? “月儿!”穆少言惊呼出声。 灵梦双鬼也看到了明如月,一下子全都愣住了,二人均是莫名其妙,大感诧异。 “穆大哥,不是让你去九羊岛么,怎的你偏偏还是到这里来了。”明如月喃喃自语地道,声音虽然很轻,却仍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与此同时,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哼,还叫穆大哥?”居中的罗大小姐阴阳怪气地道,噤得明如月浑身一抖,忙垂下头去,再不敢多说半句。 穆少言强自摄定心神,对明如月道:“月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的会和这些人在一起?” “咯咯咯……”罗大小姐一阵娇笑,花枝乱颤地大声道:“穆公子,我看你真是个呆子。你不用白费口舌了,没有本小姐的命令,她什么都不会回答你的。不过嘛,事到如今,却也不必瞒你了,今天既是你的死期,临死之前,也让你做个明白鬼罢。告诉你,她可不是你的什么月儿,而是本教八大神教使之一的神行使。咯咯,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神行使!”穆少言脑海之中“嗡”地一下,顿时一片空白,喉头随之一甜,一口鲜血翻涌上来,又被他强行咽住,但还是有一丝血水渗出了嘴角。 “果然是月儿!”穆少言的心头浮现出当初聂雨荷对自己所说的话。原来,聂雨荷一直以来的种种怀疑都是真的,明如月果真就是魔教八大神教使中始终未曾露面的神行使,而自九羊岛探险、乾明岛遇祸乃至清凉山之难等等所发生的一切匪夷所思之事,都与这位所谓的青竹帮弟子明如月脱不了干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呢?”穆少言依然难以至信地望着明如月,只觉自己浑身都变得冰冷,一丝丝寒气竟是从心底深处发出。 “别看了,咯咯,穆公子,你还是不相信么?”罗大小姐又笑道:“有了神行使相伴,你的所有行踪全在本教掌握之中。其实你在客栈里一下楼姐就看得真真切切,咯咯,我们随便说上几句话,便能将你诱入瓮中,真个是太好玩了。”说着说着,她竟然得意地拍掌跳了起来,但不待身形落稳,脸色已转瞬即变,由喜而怒,说道:“不过,神行使居然敢背着我给你留了封信,故意想帮你脱身,这一点,本教自会严惩不怠。”说完,转头狠狠地盯了一眼明如月。 明如月哪里敢与其对视,只把头垂得更低了,两绺秀发飘散于额前,几乎挡住了她的大半个脸。 罗大小姐略顿了顿,脸色又由怒转为了忧,半真半假地慨叹道:“唉,这也难怪呀,神行使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嘛,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太长时间,难免日久生情。这一点姐也会酌情考虑的,等禀明圣教主时,会为你开脱几句的。”说着,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对穆少言道:“穆公子,看你老实木讷的样子,哪里像什么情种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儿,竟使得我们圣教的姑娘会对你如此动情呀?” 她这番连说带跳、戏耍玩笑之言,直将穆少言说得张口结舌,无以作答。真相近在眼前,辩驳、追问、无奈、痛苦皆已变得苍白无力。穆少言一千个、一万个不愿相信的事情成为了现实,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全被羞愧、愤怒和憎恶所占据,全身不断地战栗,连不断运转的混元神功也无法让自己平息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找上我?!”穆少言直盯着明如月,大声问道。 明如月抬起头来,看了看罗大小姐。罗大小姐的嘴角甚是不屑地一撇,却微微点了点头。明如月这才望向穆少言,轻声道:“穆公子,实在对不起,不是我故意要找你的。那天在悦来客栈,我们只是想抓住陈秋阳而已,不想你却掺和了进来。没办法,我的一切行止,都是受命而为。”说到这儿,她的娇躯又是微微一颤,双眸再现泪花,接着道:“穆公子,还请你不要记恨我吧,要怪,只能怪我们道不相同而已。对不起!”说完,明如月的泪水又扑簌簌地落下,赶紧垂下头去,也不敢用手去拂拭,只好任泪水滴落于地。 穆少言已渐渐冷静下来,气息也平匀了许多。他看着明如月,不,神行使,再度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但是,强敌在侧,怎容他有须臾大意,他马上又上睁开了眼,目光从明如月移到了罗大小姐身上,强自镇定地问道:“看来,今天既然让在下知道了神行使的真面目,那在下定然是走不了的了。” “咯咯,你还不算笨嘛。”罗大小姐调侃道:“穆公子,你功夫不错,人也长得挺俊的,要是跟了我们圣教,肯定会更加大有作为呢。可惜呀,你伤了我二哥,又杀了我们圣教的不少弟子,这笔帐,怎么也是说不过去了。没办法,今天――”说到这儿,她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瞬间正色道:“你必须死!” 随着“死”字刚落,罗大小姐的口中又发出几个非常古怪的声响。穆少言一听便知,这与当初罗天雷对四小公子所发的号令别无两样。他心中猛地一凛,不及细想,只见对面的严烈已如一头猛兽般向自己直冲过来。刹那间,空中风雷之声大作,严烈目眦欲裂,紧盯着穆少言,一出手便是穆家绝学――混元金刚掌。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12 险象环生 无奈之下,穆少言急提真气,迎着严烈拍出一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pm)二人用的都是混元金刚掌,若是在以前,严烈哪里会是穆少言的对手。然而今非昔比,服了“绝情合欢散”之后,严烈的功力大为提升,掌力甫一发出,穆少言便已察觉到难以力敌,可是严烈的动作委实太快,自己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呯!”二人双掌尚未接实,掌风已在空中相激,一声巨响,方圆一丈之内,搅荡起一圈强劲的气流来,直迫得距离较近的几名魔教教众连连后退,连罗大小姐与两大护法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纷纷向后跃开了一步。 紧接着,穆少言与严烈的双掌已然对在了一起,又是“啪”地一声大响,穆少言只觉手臂一阵**,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连退了四五步方才站稳。严烈也是连颤了向颤,但他此刻已经没有丝毫感觉,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听从罗大小姐的命令,杀掉穆少言。 穆少言刚要侧身,严烈早已再度飞身扑上,双掌齐出,分击他的前胸和小腹,正是混元金刚掌中的一式“金刚敬佛”。穆少言急忙吸胸收腹,长身而起,向右快速纵出,同时双足急踏,踢向严烈的双肩。哪知严烈竟然丝毫不去理会,随着穆少言又拧身扑了过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穆少言双脚踢中严烈肩头的同时,也被他的一道掌风扫中了自己的小腿。 “啊!”穆少言闷哼一声,身子在空中斜飞了出去。因为知道严烈是被迫施为,他不忍痛下杀手,故而双脚踢中严烈时只用了五成功力。可是,严烈却是全力一击,虽然双掌没有真正碰到穆少言,但单凭掌风,也足以令其痛彻骨髓了。严烈也被穆少言踢的倒跌了出去,但随即又强行纵上,双目血红,神情可怖,宛若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一般。 “公子,你切莫心软呀!”向来笑远远地叫道:“他已经不是真正的严烈了。” “是呀,公子,你不赶快拿下他,小心他真的会伤了你。”向来哭也高声喊道。 此时,灵梦双鬼已和那些魔教教众混战在了一起,虽然穆少言险象环生,但二人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穆少言无奈地苦笑一下,暗道,“说得倒是轻松,以严烈现在的功力,我又如何拿得下他?”不容他细想,严烈的掌风又迎面而至,自己只得连连后退。二人对拆了七八招之后,穆少言已经退到了小楼的门前。 “咯咯咯……”一串银玲般地娇笑之声响起,罗大小姐大声地对身旁的二位护法道:“我还以为这姓穆的有多大本事呢,没想到区区一个活死人便能让他捉襟见肘了,早知如此,何必布下这么大的阵仗,白白地劳心费神了一番。” 屠护法亦是“嘿嘿”一笑,奉迎着道:“大小姐说的极是,看来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的太多了,唉,我圣教之下四大尊者、八大神教使怎的会败在此人的手里,真是奇也怪哉。” 林护法也忙道:“可不是吗,连二公子也……要我说,还得是大小姐亲自出马,这不,一下子便解决了。” 他们三人径自在那里谈笑风生,好像并不是正在围歼穆少言与灵梦双鬼,而是站在戏台下看戏一般。 此时,穆少言已是退无可退,而严烈依旧只攻不防,根本不管穆少言的招式如何,一味地强攻猛打,每一掌、每一腿皆是穆少言的要害之处。 “难道今日竟要死在此地?”穆少言心中暗叹,“严师兄,你快醒醒吧!”他偷眼望去,见灵梦双鬼已被重重围困了起来。魔教之人实在太过众多,灵梦双鬼的身边已经倒下了一大片,可是,这些人仿佛浑然忘我一般,大声号叫着一拨拨冲上来,渐渐地将包围圈越缩越小,直将灵梦双鬼死死的困在里面,连二人的鬼影神形也难以施展了。 “好了。”罗大小姐突然一挥手,说道:“擒敌先擒王,别和他们费事了,弓弩手呢?”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两排黑衣教众约莫有三十人齐声应了一句“在!” 罗大小姐满意地点点头,一指激斗正酣的穆少言和严烈,命道:“来呀,把姓穆的和那个活死人一起给我射成刺猬。” “是!”弓弩手又齐声应命,同时向前迈出两步,站到了罗大小姐的身前,而他们手中所擎的三十柄黑色硬弩也齐刷刷地对准了穆少言和严烈。 穆少言大惊失色,此时他的身后是楼门,两侧皆是墙壁,而正面则是势如猛虎般的严烈,对方若真是放起箭来,自己倒是可以破门而入,暂时避入楼内,但严烈无知无觉,还不一下子就给射死了。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紧要关头,突然,一个粉色身影疾速地跳到了穆少言与弓弩手的中间,正是明如月。那些弓弩手均是一怔,刚要发出的弩箭又急忙扣住。 “神行使,你做什么?”罗大小姐大声喝道,脸色同时大变。 明如月扬了扬手,亮出了手中紧握的一件黑色物事,对罗大小姐道:“大小姐,请恕神行使不恭了,我虽与穆公子势不两立,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还请大小姐下令,暂时放过他。等他离去后,神行使将任由大小姐处置。大小姐神机妙算,日后有的是机会杀了他,那时,想必我也看不到了。”说着,又毅然决绝将手中的东西晃了两晃。 “那是什么?”林护法惊声叫道。 “天—星—神—弹!”屠护法一字一顿地道,紧盯着明如月问道:“神行使,你怎么会有我圣教至宝?” “咯咯……”罗大小姐起初也被骇了一跳,但随即又笑了起来,对明如月道:“你说什么?神行使,你故意通敌之罪本小姐已经暂不追究,怎的现在又要故伎重演么?放了他?笑话!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本小姐,凭什么要在你不在的时候杀他,我偏偏要你看着你这个心上人去死。”说完,又狠狠地一挥手,对那些弓弩手道:“不用管她,给我射,既然她想陪葬,就由她去好了。” “慢!”屠、林二位护法齐声叫道。 罗大小姐怒哼一声,傲然地问道:“为什么?” 屠护法忙躬身说道:“大小姐,使不得,这天星神弹的威力太过巨大,若她真的掷出,或者用力捏爆的话,那我们可都难以避开呀。” “是呀,大小姐。”林护法也道:“切不可意气用事,他们烂命一条,大小姐你可是千金贵体,若是有什么闪失的话,属下万死也难以向圣教主交待呀。” 罗大小姐嘴角微微一撇,不屑地道:“你们怎么就知道她手里的神弹是真的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13 绝处逢生 明如月一声冷笑,说道:“大小姐不信的话,尽可以试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说完,冲着还在围攻灵梦双鬼的那些魔教教众大叫一声:“你们都住手。” 那些人一下子停了下来明如月,又看看罗大小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灵梦双鬼则趁此机会地飞旋而起,转瞬便脱离了包围圈,径直冲到了穆少言身边。而严烈还是不死不休地紧缠着穆少言,灵梦双鬼各自“哈哈”、“嗬嗬”一声怪笑,二人双指同时疾点,连续点向了严烈周身的十几处大**。 严烈服了“绝情合欢散”之后,功力大增,单凭灵梦双鬼任何一人,已远非其对手。就在灵梦双鬼点中他的现时,严烈已使出了一招“金刚怒目”,双臂向后一挥,双掌如刀,分别削中了向来笑和向来哭的手臂。 灵梦双鬼各自“哎呀”一声大叫,如飞鸟一般向上纵出,转瞬落到了小楼的顶上,但他们的两条胳膊也都垂了下来,显然受伤不轻。不过,二人的指力还是见功,严烈双臂未及收回,身子已向前仆倒,直向穆少言压来。穆少言忙用双手一扶,将严烈抱在了怀里,再看他时,已是人事不醒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穆大哥,你和灵梦双鬼快将严烈救走吧。”明如月头也不回,高声说道。 穆少言看看周围,虽然布满了魔教教众,但因众人在楼前大战,楼后却有一丝空隙,忙对楼上的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你们快来。”话音未落,灵梦双鬼已急坠而下,每人伸出一只未受伤的手臂,将严烈紧紧地抓住。 “带他走!”穆少言大声地道。 “拦住他们!”罗大小姐的声音几乎与穆少言同时响起。 “我看哪个敢动!”明如月作势将手中的天星神弹就要抛出,直吓的所有魔教教众全都四散而逃。屠、林二位护法皆是面色大变,各自抓住罗大小姐的一条手臂,不待她挣扎,便强行跳出了院外。 灵梦双鬼则趁机向楼后飞跃而出,一人一脚,踢飞了两个挡路的魔教教众,两个起落,已然消失不见了。 严烈一被救走,穆少言登时心头一松,忙对明如月道:“月儿,我们一起走。” 明如月还是没有回头,忽地一扬左手,将一个圆球状的东西抛向了穆少言。穆少言忙一把接住,触手温润,原来是一个蜡丸。[.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只听明如月道:“穆大哥,这里面的东西你一定要看仔细呀。” 穆少言看不见她的脸,但见她双肩微耸,说话带着颤声,忙道:“月儿,我知道了,你和我一起走吧。” 明如月依旧不回头,突然狠狠地一跺脚,大声道:“不要管我了,我自会想办法脱身,快走,再不走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这时,魔教教众见明如月并未抛下天星神弹,又渐渐地围拢了上来,罗大小姐也在院外高声叫道:“弓弩手把这两个人都给我射死。”弩箭袭远,那些弓弩手并不用进院,而是纷纷跳上了院外的大树。 生死攸关,明如月已是急的哭出了声,终于转过身来,泪流满面地对穆少言道:“穆大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快走吧,你再不走,月儿就要咬舌自尽了。”说完,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嘴角渗出一抹鲜血。 穆少言的双眼也呛出了泪花,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腾身而起,高声道:“月儿,你多保重!”他的身影刚刚落到院墙之外,对面的数十支弩箭已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咚!”地一声巨大的闷响,直震得大地都连颤了几颤,紧接着,那座二层小楼轰然倒塌下来,浓烟、瓦砾腾空而起,混杂成一片庞大的烟尘,直将半个村庄都笼罩在了其中。 穆少言将全力功力提到极致,发足急奔,好不容易才冲了出来。饶是如此,他身上的长衣还是被飞迸四溅的瓦砾划得满是口子,身上也连中了几块,虽有混元神功护体,但还是感到火辣辣的灼痛不已。 穆少言回头望去,整个小院已不复存在了,也不知明如月和魔教教众的生死如何,看来就在那些弓弩手发箭的同时,明如月定是掷出了天星神弹。他想起明如月曾在少林寺用假的天星神弹救走了罗天雷,而这一次,她用的是真的了。 “月儿!”穆少言泪流满面,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随着烟尘渐渐散院的所在露出了真容,墙倒楼塌,残垣断壁,院内院外倒下了数十名魔教教众的尸体,连那些树上的弓弩手也未曾幸免,有的摔落于地,有的则挂在了树枝之上,全都一命呜呼了。 穆少言哭了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迈步就要冲向小院,心中暗道,“不知月儿怎么样了,即使与敌同归于尽,我也要把她的尸首找到,好好安葬了才是。” 哪知他刚刚走出两步,突见对面涌出了一群人,正是罗大小姐带着屠、林二位护法,以及刚才未被炸死的数十名魔教教众。这些人皆是满面尘灰,他们也远远看到了穆少言的身影。 罗大小姐叫道:“大家快上,抓住那个姓穆的,回至圣教,全有重赏。”说完,双手一扬,数道寒光飞射而出,已是掷出了十二把飞刀。 穆少言怒不可遏,不闪不避,运足十成功力,双掌齐拍,一道强大绝伦的掌风裹挟着周围的杂草和泥石冲向对方,那十二把飞刀被强大的混元金刚掌掌力震得四散开去。然而,这十二把飞刀委实非同小可,虽然在落花山通道里那位中年男子轻描淡写地便能将之粉碎,但对于穆少言而言,还是无法完全把它们同时击落,其中两把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双肩。 自出道以来,穆少言还未被兵刃所伤,而此时,两把飞刀竟能突破他的混元神功护体,入肩半寸有余,鲜血登时渗出,染红了他的长衣。 穆少言心头一阵骇然,没想到这罗大小姐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眼见对方渐渐追近,自己已实难力敌,无奈之下,顾不得拔出飞刀,转身便走。那些魔教教众的功力显然差得远了,穆少言连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外。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14 神兵再现 (祝各位新年快乐! 穆少言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赶,走至中途,恰好遇到灵梦双鬼扶抱着严烈正倚在一棵大树旁歇息。<一见穆少言赶来,灵梦双鬼各自“哈哈”、“嗬嗬”地怪笑一声,向来笑道:“公子,你……哎哟,怎么受伤了,你甩掉那些人了吗?”向来哭亦道:“公子你看上去好不落魄,若是不知你刚刚和魔教的人打了一架,旁人见了,还道是碰到一个叫花子呢,嗬嗬。” 穆少言哪有心思与他们调侃,忙道:“二位前辈,你们的伤怎样了,严烈还好吗?” “这点小伤算什么,早就好了。”向来笑一边说,一边甩了甩受伤的胳膊,满不在乎地一笑。向来哭紧接着道:“你问这家伙,喏,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嗬嗬。” 穆少言略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好,后面可能还有追兵,我们得赶快回到镇上,买上一辆马车赶往少林寺。” 向来笑皱了皱眉,说道:“可是,这家伙即便醒过来,怕是也不认得我们了,到了少林寺,你说得清楚吗?” 向来哭也嘬了嘬牙,说道:“是呀,公子,你可要想好了,弄不好连你带他全都得折在里面,要我说,咱把这小子一丢,找个地儿逍遥快活就是,管他什么杀人凶手,还是魔教追兵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绝对不行,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反悔。再说,我们还得想办法救治好严烈,等他清醒了,相信一定能够说清楚的。”穆少言忙摆手道。 “哼,要是说得清楚就好了。”向来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好,既然公子你坚持要回去,我们两个老家伙便陪你走一遭,反正刀山火海呀、赴汤蹈火呀,早就司空见惯了,哈哈。” “好,那我们就走。”向来哭说着,将严烈一把扯了过来,往背后一放,又抬头对向来笑道:“我说哥哥,咱俩可得换着来呀,说好了,三里地一换,轮流背着这小子。” 三人快速赶回了曲临镇的“临水听涛”客栈,掌柜的见穆少言衣衫褴褛,身上带伤,灵梦双鬼又背着一个人事不醒之人,心中大为惊奇,却又不敢多问。穆少言也不便与他多讲,结好了食宿费用,又请店里的伙计帮着到镇上买了一架马车。三人草草地用过午饭,便驾车出镇,赶往少林寺而去。 此时距一月之期尚有二十来天,三人走了两日,发现后面并没有魔教之人追上来,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故而也不太急着赶路。一路之上,穆少言时不时地为严烈输入真气,想把他体内的“绝情合欢散”之毒给逼出来,哪知竟无半点效果。而严烈醒来之后,仿如一个木头人一般,不言不语,也不打不闹,任由他们带着,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倒是省了穆少言不少心。 穆少言甚是迷惑,想起上次救出明如月之时,自己很简单地便为她驱了毒,怎的换了严烈,却一点作用也没有呢?难道是因为严烈的武*要高出明如月许多的缘故?但是,按照聂雨荷所说,若是严烈的武*太高,那自己则会有被反噬之虞,可自己也没有感到半分不适呀。 “是了。”穆少言突然明白过来,不禁自我解嘲道:“月儿既是魔教的神行使,那她所中‘绝情合欢散’之毒必然是假的,那日自己为她驱毒,不过是将她体内本来的真气给催逼了出去,白白让她损失了修行而已。”他忽地想起明如月扔给自己的那个蜡丸来,忙从怀中取出,轻轻一捏,将之捏得粉碎,原来里面包裹的是一张纸。 穆少言将纸展开,两行娟秀的小字呈现在面前,他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差点惊得从马车上掉下来。 这两行字很简单,第一行写着:欲解绝情合欢散之毒,须寻荆棘草与南海灵石。这竟是解毒的药方。而令穆少言心头剧震的便是第二行字――鬼斧刀就埋在乾明岛西边树林的最高树下。 “果然是月儿偷走了鬼斧刀!”穆少言心中一阵酸楚,暗道,“月儿呀月儿,你怎的偏偏是魔教之人呢,你现在又怎样了,真的被天星神弹炸死了么?”想到这儿,又联想起当初在天泽教海岛上救父时的所见所闻,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穆少言与严烈离岛之后,明如月先是给穆云舒下了麻药,而后便盗走了鬼斧刀。就在她想寻机下岛之时,偏偏金无常率众来犯,无奈之下,她只得暂将鬼斧刀藏起,又以真面目与金无常等人会合。而金无常只知道她药倒了穆云舒,却并不知晓鬼斧刀的下落。 “可是,她后来为什么不将鬼斧刀取出献给罗九幽,而是一直藏在岛上呢?”穆少言心中还存有一个疑惑,暗暗叹道,“没想到,月儿最后还是将鬼斧刀的下落告诉了自己。哎,月儿,倘若你还活着的话,一定要多多保重呀,日后,穆大哥一定将你救出魔教。” “等寻到了荆棘划与南海灵石,治好了严烈,解决了四大门派之事,便和雨荷一起再去岛上一趟,取回鬼斧刀。有了它,再也不怕魔教之人了。”穆少言没想到一颗蜡丸里竟然裹了这么两件大事,尤其是有了鬼斧刀的下落,一时之间悲喜交织,心情难以名状。 三人驾车缓行,抵达少林寺之时,一算日子,正好与一月之限还差一天。他们在山下下了车,还是由灵梦双鬼轮流背负着严烈,而穆少言所受的肩伤也基本上痊愈了,于是三人步行上山。 他们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少林寺的山门之外,便见门前一个俏丽的身影快速地跑了过来,正是聂雨荷。穆少言惊喜交加,也急忙跑了上去。二人甫一跑近,又同时顿住,四目相对,却又谁都无话。此时此刻,万语千言都化作了柔肠百转。 “言哥,你们终于回来了。”还是聂雨荷打破了沉默,话一出口,两滴清泪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穆少言忙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回来了,你也回来了,你还好吗?” “嗯。”若不是灵梦双鬼就站在后面,聂雨荷几乎忍不住要扑进穆少言的怀里了,她小声啜泣着道:“你知道吗,我已回来三天了,天天都在这里等着你呢。” “雨荷!”穆少言的喉头一阵哽咽,忽地想起一事,忙问道:“你们的事办得怎样了,索公与二娘呢,他们也都来了吗?”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215 南海灵珠 “嗯,”聂雨荷应了一声,说道:“你不知道,阿公原来是骗我们的,他没有兵权,哪有什么三千精兵呀。”说着,她又“扑哧”一笑,接着道:“那天阿公见四大门派人多势众,便胡乱编出来吓唬他们的。后来下了山我和二娘才知道,原来他能调动的只不过是二十名护卫而已。” 听了这话,穆少言也不禁莞尔,忙又问道:“那报仇一事怎样了,找到九阳山了吗?” 聂雨荷撅着小嘴,满脸失望地道:“找什么呀,阿公倒是很热心,四外派人打听,可是连九阳山的影子也不知道在哪儿呢。唉,这一个月白忙活了。”说完,忽地想起还没有问穆少言查找真凶一事怎样了,忙道:“对了,言哥,你的事办得如何了,找到杀害四位掌门的凶手了吗?咦,那不是严师兄吗?”她指着被灵梦双鬼半扶半挟的严烈问道:“你在哪找到他的,他怎么了?” “唉,”穆少言轻叹一声,说道:“一言难尽,我们还是进去再细” “好的,”聂雨荷也看出他们的情形有些不对头,随即一拉穆少言的衣袖,说道:“那我们就快去找阿公和二娘吧,他们正在方丈禅房里等着呢。” 五人来到方丈室,只见索朗与索二娘正坐在椅上,由苦因大师陪着喝茶聊天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见穆少言等人进来,索朗率先站了起来,“哈哈”笑道:“我就说吗,你这小子不像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嗯,来得正好,估摸着明天那什么四大门派的人就要来了。” 苦因大师也站起身来,招呼室外的弟子又搬来几把椅子,端上素果清茶,请穆少言等人入座。 索二娘笑嗬嗬地对聂雨荷道:“荷儿的一片苦心还真是没有白费,终于把你的言哥给等到了。” 聂雨荷被她取笑,脸色微微一红,忙道:“二娘,看你说的,我只是觉着这几天他们就会回来了,什么苦心不苦心的呀。”说着,又扭头向穆少言望去,眼神之中充满了柔情与关爱。 穆少言分别向索朗、苦因大师和索二娘见了礼,又将严烈介绍给众人。苦因大师知道严烈当日在少林寺被掳一事,忙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严施主能够逃离魔教,真是可喜可贺。” 穆少言摆摆手,说道:“多谢大师挂心,严师兄不是逃离魔教的,他正是杀害四位掌门的凶手。” 此言一出,直令众人大吃一惊,连索朗都差点将刚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给喷了出来。 “怎么会是他?”聂雨荷直盯着严烈,不可思议地问道:“言哥,这是怎么回事?” 穆少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便将自己与明如月、灵梦双鬼到曲临镇的遭遇细细讲述了一遍。当讲到明如月便是魔教神行使时,聂雨荷“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 “是的,就是月儿。”穆少言仿佛看穿了聂雨荷的心思,说道:“她就是神行使,也就是隐藏在我们之中的那个最大的内鬼。雨荷,我要是早相信你说的话就好了,唉。” 聂雨荷双目含泪,声音轻颤,抿着嘴说道:“这么说,罗九幽和金无常杀上清凉山都是她告的密了?”不待穆少言答话,她又紧接着道:“一定是她,我们之所以处处被动,所有行动都被敌人未卜先知,都是因为她。”说完,又看着穆少言问道:“后来呢,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那个明如月,不,神行使怎样了,你可杀了她么?” 穆少言知她心情激动,忙道:“雨荷,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索二娘也忙抓住聂雨荷的手,拉她又坐回了椅子上,柔声劝道:“荷儿,别急,让穆公子把话说完。” 接着,穆少言便将明如月舍身救已,以天星神弹与敌同归于尽一事讲了出来,最后道:“雨荷,她已经被天星神弹炸死了,虽然她的罪孽深重,但最后还是救了我,还有严烈和二位前辈,而且,还把如何解去‘绝情合欢散’之毒以及鬼斧刀的下落都告诉了我。不管怎样,人已经死了,你也不要太过介怀了,好吗?” 听到了明如月的死讯,聂雨荷长吁了一口气,依旧恨恨地道:“她早就该死!要不是他,我爹爹怎么会死,全教上下又怎么会被天星、天泽两教屠戮殆尽?”说着,单掌在椅子上用力地一拍,“咔嚓”一声,(11)竟将扶手给生生地拍断了。 穆少言见她如此痛心疾首的样子,心头亦是一阵酸楚。其实聂雨荷很早就提醒过自己,怎奈自己太过信任明如月,根本不相信她会是魔教的人,以至铸成大错。现在想来,聂震寰之死,自己多多少少也要担些责任的。 “好了,荷儿,别这样。”索二娘再度劝道:“那神行使既然已经死了,我们又何必再为一个死人劳心费神的,要我说,这一笔笔血帐都要和那罗九幽清算才是。” 索朗也“哈哈”笑道:“妈了巴子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儿。荷丫头,你也别难过了,芸丫头说的对,到时候,我们和那罗九幽算总帐。” 聂雨荷垂目不语,过了片刻,忽地抬起头来,对穆少言道:“言哥,你刚才说什么,有了解毒之,找到了鬼斧刀?如何解毒,刀又在哪里?” 穆少言听她问的急切,忙将明如月掷给自己的那张纸条掏了出来,递给聂雨荷。索朗和索二娘见了,也都凑过头来观看。见到上面的文字之后,聂雨荷自言自语地道:“荆棘草,南海灵珠,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呀?” “我知道是什么。”索朗一句话,令在场众人均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 穆少言更是大喜过望,忙问道:“是什么?在哪里?” “这荆棘草么,是昆仑山上的一种药草,据说是生长在险峰之上,极难寻得。”索朗略思忖了一下,说道:“不这,这倒也不难,老子可以给驻守昆仑山定远城的总兵写封信,让他派兵给找了来就是。” “太好了,多谢索公!”穆少言忙起身一揖,大礼致谢。 “阿公,那南海灵珠呢?”聂雨荷又问道。 216 镇国之宝 “南海灵珠又称幻灵珠,因产自南海,故而得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索朗道:“其实,也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此物极为稀有,寻常流传的所谓夜明珠大都是假的。” “夜明珠。”聂雨荷奇道:“真个稀罕,夜明珠还能解毒么?” 索朗摇摇头,说道:“这个阿公也没听说过。” “那在哪里能找到夜明珠呢?”穆少言插话问道。 “哪里?”索朗笑道:“此物可遇而不可求也。不过……”说到这儿,他忽地顿住了。 聂雨荷忙问道:“不过什么?阿公,你快说嘛。” 索朗沉吟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忽见一个小和尚匆匆跑了进来,苦因大师见状,忙沉声喝道:“什么事如此慌张,像什么样子。” 那小和尚瞅了瞅在场众人,双掌合什对苦因大师道:“阿弥陀佛,启禀方丈,四大门派的人都到了。” “哈哈。”不待苦因答话,索朗便笑着对穆少言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小子,你前脚进门,这些人后脚就到了,看来你还真个与这什么四大门派有缘呀。” 苦因大师忙站起身来,对索朗道:“人既然已经来了,请问索公,是否将他们请过来呢?” 索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问我做什么,他们是冲着这个小子来的,既然他已经将杀人凶手给抓住了,叫他们进来,交给他们就是。” “阿公,”聂雨荷一皱眉,抢在穆少言之前说道:“你没看到吗,严烈现在神智不清,根本不会承认的,那四大门派的人又怎会轻易相信言哥所说的话呢。” 索朗一怔,说道:“说的也是。”又对穆少言道:“小子,你说该怎么办?” 穆少言无可奈何地道:“索公既是在下的担保人,一切全听索公吩咐便是。” “嘿,”索朗笑道:“又把球给踢给老子我了。”说着对苦因大师道:“我说老和尚,距离一月之期不是还有一天吗,你先将这些人安排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忽地想起一事,对那小和尚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还和上次一样么?” 小和尚忙道:“不是,只有四派的新掌门一人,一共四位,小僧已经将他们让到偏殿里面了。” 听了这话,众人心头均是一松,索朗接着道:“嗯,不错,不错,看来这四大门派倒也还讲些信义,不再倚仗人多来兴师问罪了。” 其实四派之人何尝不想尽快抓住凶手,但是若要硬来,又委实担心会与索朗这位朝廷大员结下梁子。毕竟,假若到时候穆少言跑了,索朗来个是一推六二五,死不认帐,那四大门派也是无计可施,总不能真到帝都梁城去抓人吧。故而,四派一商量,干脆只由掌门出面,若是穆少言真能交出凶手,大家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绝,也给自己留下一点回旋的余地。 “索公此言极是。”苦因大师在一旁频频点头,对那小和尚道:“那就先将四位掌门安排住下,好生款待,转告他们,老衲这就过去与他们叙话。” “是。”小和尚应了一句,转身出门去了。 苦因大师向索朗及穆少言等人合什施礼,说道:“阿弥陀佛,既然四位掌门已经来了,老衲须去打个招呼,请各位施主自便吧,一切食宿老衲自会安排好的,明日之前,双方还是不见面为好。” 索朗点点头,穆少言等人纷纷站起相送。等苦因大师一出门,聂雨荷颓然地往椅子上一坐,说道:“怎么办?明天四大门派就来要人了,我们把严烈交出去么?” 穆少言忙道:“不可,严师兄虽然杀了四位掌门,但实属被魔教操控而为。再说,他所中之毒未解,怕是交出去也于事无补的呀。” “穆公子说的对。”索二娘道:1xs“严烈现在连话都不能说,四大门派绝不会相信是他杀了他们的掌门的,还会认为是我们随便找一个人来顶罪呢。要我看,明天大家当面把话说清楚了,共同想办,先将严烈身上的毒给解了,然后再论罪不迟。” “那他们会听吗?”聂雨荷问道。 “不听也得听。”索二娘道:“这也是没办的办了,相信四大门派也不都是些不明是非之人,他们的目的是要抓住凶手嘛,我想他们也不愿节外生枝,与阿爹和朝廷为敌的。”说着,又对索朗道:“对了,阿爹,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夜明珠是么?” 索朗啜了一口茶,点点头道:“这个我倒确实知道,但是,唉,别问了,告诉你们,你们也拿不到的。” 穆少言自认识索朗以来,便看出他是一个做事风风火火、行止雷厉风行之人,此时却见他说话吞吞吐吐,不由心中大为惊奇,但自己却又不便多问。 聂雨荷上前拉住索朗的手,半嗔半怪地道:“阿公,看你,怎么还说半截话呀,夜明珠到底在哪儿,你就告诉我们吧,这可关系到言哥的生死大事呀。” “是呀,阿爹,你还没说,怎知我们会拿不到呢,再说,这世上还有阿爹你办不到的事么?”索二娘也在一旁笑道。 “嘿,你还别说,这件事阿爹我还真办不到。”索朗嘬着牙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无所谓,据我所知,这世上只有三颗夜明珠,都在大内。其中一颗最大,嗯,有鸭蛋大真是个稀罕物,我也只见过一次,乃是本朝的镇国之宝,一直存放于国库之中。还有一颗嘛,给先帝爷陪葬了。” “那第三颗呢?”聂雨荷抢着问道。 索朗颇为无奈地一笑,接着道:“小丫头,你急什么,第三颗就在当今万岁爷的皇冠之上,你敢去拿么?” “啊!”众人均是一声轻叹,面面相觑,不免大失所望。 聂雨荷忽地俏皮地一笑,说道:“阿公,你说的这三颗夜明珠我们确实拿不到,不过,这世上真是只有三颗么?我不信,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夜明珠,既然它产自南海,我们去南海找一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呢。” 217 大殿对质 “你这丫头说得倒轻松,南海有多远、有多大,你晓得么?”索朗笑道:“再说,南海之域,已非本朝疆土,盗匪猖獗,别说去寻找夜明珠,怕是到了那里,能够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呀,”聂雨荷咋了咋舌,说道:“南海有那么恐怖吗?” 索二娘接话道:“那怎么办?夜明珠拿不到,南海又去不成,阿爹,那我们就眼看着严烈一直这个样子,穆公子无向四大门派交待吗?” 索朗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叹道:“阿爹也实在没有别的办,看来只能找到魔教的老巢之后,擒住罗九幽那厮,向他要解药了。” “那荆棘草呢,还要找吗?”聂雨荷问道。 索朗一摆手,说道:“当然要找,我这就写封信,连夜派人去昆仑山定远城,陈少黄那小子,当年还是老的侍卫呢,这点面子总会给的。哈哈,放心吧,先找到荆棘草再说,万一我们又找到夜明珠了呢。”说到这,他忽地一拍脑门,对穆少言道:“对啦,就算两样东西都找到,那如何制成解药呢,小子,你那张纸上写了么?” 穆少言经他一提醒,登时一怔,无奈地摇摇头道:“没有,这纸上只有这么两行字。” “哈哈,”一声怪笑,向来笑身子一飘,已到了聂雨荷面前,说道:“小妮子,把那张纸给我” “嗬嗬,”向来哭如影如形,也怪笑着道:“我也” 聂雨荷忙将纸条递了过去,还以为灵梦双鬼会看出些门道,哪知这二人接过纸去,摇头晃脑地在那里看了半晌,然后抬起头来,又是各自“哈哈”、“嗬嗬”地怪笑一声,同时一咧嘴,齐声说道:“公子你说的对,确实就这么两行字。” 众人差点给气乐了。索二娘“哼”了一声,双目一瞪,大声呵斥道:“你们两个老家伙,跟着添什么乱,还不将纸条交给穆公子收好。” 灵梦双鬼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索二娘,见她发怒,二人皆是一缩头,乖乖地把纸条交给了穆少言。 “好了,”索朗一扶桌案,站起来说道:“先不管这些了,天色不早,老子我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荷丫头,你快去告诉小和尚准备斋饭,吃完了大家早点歇息,明天还得对付那什么四大门派呢。” 众人见只好如此,也纷纷站起身来。而穆少言与灵梦双鬼一路赶来,更是粒米未进,尤其是灵梦双鬼,听了索朗的话,甚至称意,连声怪笑道好。 次日一早,当索朗、穆少言等人来到大雄宝殿时,苦因大师已陪着四大门派的四位新掌门在那里等候多时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大家一见面,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穆少言便将自己起初怀疑龙啸天,二上九羊岛,后来在曲临镇遇到了魔教之人,查到了杀害四大门派的前任掌门之人正是严烈等等与四位掌门讲述了一遍,但他不想节外生枝,故而隐去了明如月即是魔教神行使一节,也没有讲明如月留下纸条的事。 四位新掌门听得极是认真,听完之后,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均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武当派掌门仲梁率先开口道:“穆公子,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可是你所讲的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天下竟有如此奇异的毒药么,竟能令一个人神智全无,而且功力大增,还会听从用药之人的使唤?” “就是,”赤霞宫宫主罗彩月也道:“若是真有这样的毒药,那魔教何不多抓些人去,一个个给他们用了,到时候,我们正道中人还不任其宰割。” “你怎么知道没有?”聂雨荷反问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四小公子’么,他们都是正道弟子,被魔教掳了去,就是服了此药,才成了他们的杀人工具。而且,说不定罗九幽就像你说的,找了很多人用药呢。” “‘四小公子’?”四位掌门均是一怔,皆摇头表示不知。仲梁问道:“请问姑娘,何为‘四小公子’?” 原来,“四小公子”皆非这四大门派属下的弟子,而揽秀山庄、金龙帮、峨嵋派等皆不愿将此事声张出去,少林寺更是不想多事,当时只通知了“四小公子”所属的各派,故而这一消息竟未在江湖上流传开来。(,1xsom(xs文) 聂雨荷无声地苦笑一下,说道:“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不过,你们尽管放心,我敢用性命担保,言哥绝不会扯谎骗人的。” “哼,你本来就是魔教中人,凭什么在这夸夸其谈,你们都是一伙儿的,说不定这件事就是你们编出来的呢。”罗彩月嗤笑道。 “你!”聂雨荷一皱眉,刚要反唇相讥,只听索朗在一旁大声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再来担保行不行?” 罗彩月骇了一跳,撇撇嘴,收声不语。 仲梁忙道:“索公担保当然可以,可是,难道真要将这个神智不清的严……哦,严烈交给我们吗?”说着,他又看了看其他三位掌门,接着道:“就算是此人杀害了我们四派的掌门,我们也不能将他一杀了之吧,总要让他清醒过来,问个清楚明白才是。要不然,不要说整个武林,就是我们回去之后,怕也无向本派弟子交待呀。” 仲梁说的不无道理,倒也正合穆少言的心意,他还真怕四位掌门一怒之下杀了严烈,若果真如此,自已拦还不拦,毕竟是自己将严烈给抓回来的。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仲掌门所言极是,昨天我们已经商量了,一定要救治好严师兄。其实,严师兄是被魔教所控,才犯下如此大错,真正的元凶,是那罗九幽。” “你说的好听,怎么救治?”华山派掌门冯浩问道:“你刚才还说这种毒药奇绝,难道你们已经有了解药了?” 因不愿牵扯到明如月,穆少言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将纸条一事说出来,只摇头叹道:“没有,在下也无计可施,正为此事犯愁呢。” “哈,听到没,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成?”青城派掌门林岳峰双手一摊,对其他三位掌门道:“各位,看来今天是说不出什么结果了,那我青城派就先将这姓严的带走吧。”不等其他三位掌门答话,又对穆少言道:“等穆公子你找到了解药,再来我青城派要人,到时候,问明原委,要么杀了这个姓严的,要么就杀了你。” 218 神秘香客 双方一下陷入了沉默,其他三派掌门对林岳峰提出的要求不置可否,而穆少言这边也委实想不出反驳的理由。聂雨荷冲着索朗急使眼色,索朗却悻悻地一摇头,表示无可奈何。毕竟,对方并未提出要当场杀掉严烈,而是将他带走,然后由穆少言去找解药,等严烈清醒之后,再三头对面地讲个明白。索朗虽然是朝廷要员,但也不能蛮横不讲道理,愣是不让他们将人带走呀。 “嗯……”过了一会儿,仲梁站了出来,刚想说什么,忽然,大殿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之声。众人皆是一愣,值守在大殿外的一个小和尚跑了进来,对苦因大师施礼禀告道:“启禀方丈,外面来了四个人,听山门外的师兄说,他们像是要来进香的。弟子们说寺里有事,不便进香,可他们不听劝阻,已经闯到大殿外面了。” 苦因大师脸色一沉,说道:“什么人如此妄为,佛门重地,岂是想来就来的。”说着,对身旁的智泽道:“你将他们打发去了就是。” 智泽应了一声,转身欲向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一个姿容俏丽、身材窈窕的少女将殿门推开了一条缝,欢快地跳了进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众人一都认识,此人竟是杜月霞。 穆少言忙迎上前去,刚要说话,杜月霞已抢先说道:“穆大哥,你果然回来了,太好了,凶手抓到了吗?你猜猜,我遇到谁了?他说和你是好朋友呢,正好想来少林寺进香,所以我就把他给带来了。” 穆少言被她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杜月霞又转身冲着门外叫道:“喂,你们快进来吧,穆大哥、聂姑娘他们都在里面呢。” 这时,殿门旁的小和尚已将大殿之门整个打开,门外正好走进来两个人。穆少言一见,不禁又惊又喜,其中一人正是自己在高乌镇遇到的中年文士仇安,他的身边跟着一名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而在他身后丈余远处,不紧不慢地走着一位老者,不是那位驼背老仆又是哪个? 聂雨荷也认出了仇安,忙快步走到穆少言身边,与他一起迎上前去。 “哈哈哈……”仇安爽朗地笑道:“穆兄你果然在这里,仇某在镇上巧遇这位杜姑娘,听她说穆兄你今天要在少林寺办一件大事,刚好,仇某想来这里进香,顺便会会穆兄。一别数月,不知穆兄一向可好?” 仇安的言辞文雅客气,但穆少言深知此人颇为神秘,而且还让手下的人几次救了自己,单单他身后的那位驼背老仆,就足以称得上是一位绝顶高手了,更惶论曾在落花山山间通道里遇到的那位中年男子。 他忙走到仇安近前,深施一礼,说道:“多谢仇兄挂念,在下一切尚好。仇兄几次救命之恩,在下尚未及当面谢过,惭愧。” 仇安又是一笑,摆摆手道:“穆兄说哪里话来,那些小事,不过举手之劳耳,穆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说到这,又对聂雨荷笑笑,接着道:“聂姑娘,你好。” 聂雨荷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道:“仇先生,你好。” 仇安点点头,又对穆少言道:“听杜姑娘说,穆兄最近遇到了一件为难的事,不知事情办得怎样了?若是需要仇某帮忙的话,请穆兄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开口就是。” 穆少言忙道:“不敢当,在下确实有些小麻烦,不过,在下还是可以解决的,多谢仇兄了。” “小麻烦,”林岳峰忽地插话道:“哼,你的麻烦可大着呢,怎么着,这几个也是你请来的帮手吗,何必在此演戏?” 穆少言一窘,刚想答话,却见仇安身边的那位少年公子脸色一凛,对林岳峰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怎的如此无礼,先生又没问你,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赶快退下。” 林岳峰好歹也是一派掌门,先前在索朗手里栽了个大跟头,一直没有找补回来,这时见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对自己如此讲话,真个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怒“哼”了一声,厉声说道:“什么先生后生的,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跟老子叫板。”说着,向前跨了两步,走到了那少年公子的对面。 穆少言忙道:“林掌门,别动怒,这位是仇安仇先生,这位是……”他并不认识那位少年公子,故而一下子顿住了,只好望着仇安,等他予以介绍一二,哪知仇安却笑眯眯地并不理会,反而向后退了两步,给那少年公子和林岳峰让出点地方来,似是要看戏一般。这时,驼背老者依然站在大殿进门处,也没有上前阻挡的意思。 少年公子极为不屑地看了看林岳峰,冷笑道:“滚开。”说话之间,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林岳峰却突然身子一震,“哎呀”大叫了一声,随即向后跌去,正好撞向站在他身后的冯浩。冯浩见林岳峰不知何故向自己撞了过来,慌得用手一扶,哪知触手之间,也是“哎呀”一声大叫,竟与林岳峰一起翻倒在地。 二人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少年公子,各自在身上摸摸,倒也没受什么伤。在场众人均未看出那少年公子是如何出的手,而林岳峰感受最是直接,当少年公子说出“滚开”时,自己宛如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刹那间浑身的力量全被抽空了,冯浩接住他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少年公子放倒了林岳峰和冯浩,再也不去看他们一眼,只转头对仇安道:“先生,现在没事了。”说完,向外侧跨出了一步,给仇安让出正位来。 “二世兄好本事,”仇安笑道:“多日不见,怕是你的本事要超过大世兄了吧,嗬嗬。” 少年公子忙谦恭地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先生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了大哥呀。” “哈哈哈……”仇安又是一声长笑,随即伸手轻轻一画,画了多半个圆弧,将对面的四大门派掌门给画在了里面,对穆少言道:“穆兄,这些人就是你的麻烦吧,要不要仇某都帮你解决了呀。” 219 天魔莅临 穆少言心中一震,仇安的口气与自己在落花山山间通道里遇到的那位中年男子一般无二,他知道,他们所谓“解决”便是将这些人全都给杀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这次陪着仇安一起来的,除了那位驼背老者外,还有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少年公子,这些人的武功显然与江湖各大帮派不在一个档次,看那少年公子的身手,不敢说比那位中年男子要强,但也相差无几。 “穆兄,你怎的不说话,那仇某就当你默认了,哈哈。”仇安笑道。 穆少言忙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仇兄好意在下心领了,他们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并非魔教中人,况且这次的麻烦确与在下有关,不敢劳动仇兄大驾,在下自会处理好的。” “那好吧。”仇安轻轻摇摇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仇某也不会勉为其难,相信以穆兄的本事,处理这些小事自是不在话下。”说完扭头对那少年公子道:“二世兄,你先去代我向佛祖敬了香,我们这就回” 少年公子躬身称是,快步走到佛祖像前,随手拿起一支粗大的檀香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站在一旁的一名小和尚见状,忙端起一个烛台凑了上去,要为他点香。少年公子却微微一笑,只在那支檀香上轻轻挥了挥手,那支香竟然神奇地燃了起来。那个小和尚被骇了一跳,烛台脱手而落。少年公子又一挥手,刹那之间,烛台竟停在了半空,紧接着轻轻一震,倏地又回到了小和尚的手里。 这些举动,众人全都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难道这位少年公子竟会用什么魔法不成,看似轻描淡写的挥手之间,竟能使檀香自燃,烛台倒转。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功,竟然高明至厮? 少年公子却全然不去理会众人的目光,径自对着佛祖拜了三拜,把那支香**了香炉之内,回过身来对仇安微微一笑,说道:“先生,好了。” “嗯,”仇安点点头,又对穆少言道:“那好,香已敬完,仇某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便向外走。 “仇兄慢走。”穆少言跟步相送,刚刚走到仇安身后,侧面忽地伸出一只手臂,只听那少年公子道:“站住,不得靠前。” 穆少言隐隐觉得一股极为阴柔的劲力从少年公子身上发出,自己胸口顿时一窒,脚下已再难向前移动分毫。这时,仇安回过头来,笑道:“不碍事,穆兄我还是信得过的。” 此话刚一说完,那股劲力一下子便消失了,幸好穆少言刚才没有与之相抗,否则定然会收不住脚向前冲出。他更觉骇然,不知不觉冷汗已经湿了鬓角,忙再次施礼道:“仇兄一路走好,请恕在下不远送了。” 仇安笑笑,转身走出了大殿。就在这时,早就侯在外面的那位驼背老者突然一抬头,沉声喝了一句“什么人?”,随即身子一晃,已挡在了仇安的身前。 少年公子脸色亦是一凛,但马上又转阴为晴了,对着大殿旁的一座偏殿朗声说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跳梁小丑,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的,出来吧。”一边说,一边也与那驼背老者一起护住了仇安。 大殿之内的众人全都被驼背老者和少年公子的举动吓了一跳,大家全没察觉出外面竟会有人,连索朗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但他反应极快,闪身便窜出了大殿,右臂一扬,手中已多了一条手指般粗细的黑色软鞭,冲着偏殿一角喝道:“是哪个兔崽子不长眼,敢到这里滋事。” 穆少言与聂雨荷以及索二娘均是一怔,没想到索朗会突然冲了出去,而且其意竟是要保护仇安。穆少言心中暗道,“自打仇安进来,索公便一言未发,也没上前打招呼,他们并不认识呀。外面的人显然是个高手,怎的索公会如此莽撞,不顾一切地要保护仇安呢?” 聂雨荷与索二娘也跟着索朗跳了出来,索二娘上前一扯索朗的衣袖,问道:“手机看访问a1xs阿爹,怎么回事?” “你们先退进去。”索朗沉声道,说完,又用眼神望了望仇安。仇安却不看他,只微微摇了摇头。索朗身子忽地一震,疾速收了软鞭,一手一个拽住索二娘与聂雨荷,说道:“没事了,走,和我一起进” 聂雨荷与索二娘更加不解,刚想发问,却已被索朗强行给提了起来,脚不沾地地又回到了大殿之内。 这时,偏殿之上突然响起一声“哈哈”的大笑,笑声响彻整个少林寺,直震得寺里的铜钟“嗡嗡”回响。穆少言等人以及四大门派的掌门人虽站在大殿之内,但依然感觉到这笑声里所蕴含的强劲内力。穆少言一听之下,更是大惊失色,这笑声听起来竟是如此熟悉,让他立时想起一个人来。 偏殿之上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老者如一只大鸟般飞扑而下,无声无息地落到了驼背老者与少年公子的对面。除了穆少言,大殿之内的众人全都不识得此人,而穆少言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混世天魔”龙啸天。 “他怎的会到了这里?”穆少言心中暗自纳罕。 驼背老者向前踏出了一步,再次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龙啸天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对他毫不理会,只用目光对着殿里殿外扫视了一圈,忽地一抬手,指着穆少言道:“本座是来找他的,闲杂人等滚开。” “嗬嗬,好大的口气。”仇安站在驼背老者与少年公子的身后,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对龙啸天道:“阁下所谓的闲杂人等,自然也包括我们在内了?” 龙啸天并不答话,显然没将仇安三人放在眼里,大步向殿内走来。 这下,可激怒了那位少年公子,他迎着龙啸天走上前去,口中喝道:“哪来的混帐东西,竟敢如此无礼。” 二人几乎撞在了一起,龙啸天忽地长啸一声,单掌当胸,一掌便拍向了少年公子。 220 天地作色 “不要!”穆少言高声叫道地冲出了大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位少年公子已经出手了。这是自他到了少林寺之后,众人所见到的第一次真正出手,而众人这次所能见到的,只是他微微晃了晃身子,迎着龙啸天抬起了单臂。 随着少年公子手臂抬起,整个少林寺的上空突然一黑,霎那间,天上乌云滚滚而来,竟欲直压而下。除了仇安之外,在场所有人全都感到胸口一闷,只觉一股巨大的无形压力笼罩全身,不由自主地伏低了身子,武功稍差一些的如杜月霞和几个小和尚已被压得一**坐到了地上。与此同时,龙啸天的掌力也凝滞于中途,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还没等众人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天上的乌云又猛烈地翻腾卷扬起来,发出奇异的咆哮之声,紧接着,一道明亮刺眼的蛇形闪电直窜而下,正中龙啸天的头顶。 穆少言是除了仇安三人唯一到了殿外的人,他也被少年公子所发出的气劲给死死地压住,单臂扬起、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仿佛成了一尊泥雕木塑。他只觉喉中哽咽,双耳嗡鸣,目光所及之处,偌大的一个“混世天魔”眨眼之间便被那道闪电劈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一缕青烟从龙啸天头顶飘起,然后,他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冒起烟来。龙啸天的脸孔扭曲变形,望着穆少言张了张口,说了一句“九阳……”,便轰然化作了齑粉,连骨架都没有剩下,只有身上的黑袍委顿于地。 龙啸天刚一毙命,寺顶上空的那片乌云也倏地一下四散开去,明媚的阳光再次洒落下来,而众人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龙啸天的黑袍还在的话,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天哪!”聂雨荷目不转睛地看着殿外的情形,低声叹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她一扯索朗的衣袖,问道:“阿公,你看到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索朗没有答话,自从少年公子迎向龙啸天的那一刻起,索朗的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影,见那少年公子随手一招,天地作色,电闪雷鸣,索朗的心早已沉到了谷底,紧咬着双唇小声自语道:“没想到这小子竟学会了这招,看来我们的计划更加难以实现了。” 别人没有听到索朗的自语,聂雨荷却听得清楚,问道:“阿公,这招……”她话刚一出口,却被索朗轻轻捂住了嘴。聂雨荷一惊,见索朗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作声。聂雨荷何等伶俐,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忙点了点头。 此时,殿外的穆少言也回过神来。龙啸天虽然曾经在九羊岛打伤过自己,又是父亲的宿敌,但此人亦正亦邪,穆少言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感,眼见他被少年公子举手之间便击成了飞灰,心头万分震惊的同时,不免还多多少少生出一丝悲凉来。“齐天四杰”,多么杰出的江湖人物,没想到在这少年公子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而龙啸天最后说出的两个字,穆少言也听得清清楚楚,“九阳”,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说“九阳山”,难道他知道九阳山的消息?诸多的疑问缠绕于心,一时之间,穆少言竟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妙哉!”仇安击掌笑道:“二世兄神技惊天,仇某今日算是开了眼了。”他口中虽然称赞少年公子的武功,但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先生过奖了。”少年公子已回过身来,恭敬地对仇安道,神态已恢复如常。 仇安点点头,忽地岔开了话题,似是对穆少言说,又似自言自语地道:“‘九阳’,不知这个人临死之前说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看来他是有话要对穆兄讲呢。” 穆少言听了这话,赶忙走上前道:“正是,这位龙前辈是在下的旧识,他曾与我穆家有一些过节,这次可能也是冲着在下而来的。他刚才所说的‘九阳’,以在下看,或许是想说魔教九阳山的消息吧。只是龙前辈并非魔教中人,在下也从未向他提起过魔教之事,不知为何他会说出‘九阳’二字。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呀,”仇安应和着,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办法,谁让此人太过莽撞了,什么人不好惹,偏偏要惹我这位二世兄呢。嗬嗬,不过,既然他与穆兄有过节,那这次来想必是要找穆兄的麻烦的,这下好了,麻烦解决了。嗯,至于什么九阳、十阳的,大可不必去理会就是。” 穆少言一时无话,心中暗道,“说得到轻松,杀个人就像是捻死只蚂蚁一般,这仇安到底是什么人呢,怎的他手下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得如此离谱?” “九阳山?”少年公子忽地插话道:“先生,我倒是知道一点。” “哦,那你”仇安一下来了精神,笑眯眯地道。 穆少言以及殿内的聂雨荷、索朗、索二娘等人皆是一愣,聂雨荷更是快步走出殿来,与穆少言站在了一起,二人同时看向那少年公子。 “是。”少年公子应了一声,略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过,这话讲起来就长了,先生你看……” 仇安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道:“不妨事,仇某就在这里听,来呀,”说着,他向身边的驼背老者摆摆手,接着道:“去搬把椅子,正好一边听一边晒晒太阳。” 不等驼背老者进殿,早有一名小和尚双手搬着一把椅子出来,摆放在仇安站立的位置。 仇安一笑,对那小和尚道:“你倒真个伶俐,好,谢了。”说着坐到了椅子之上,又对少年公子道:“刚才那个人本想对穆兄说什么九阳山的事,但他被你给打死了,既然你知道,那就说给穆兄听听,也让仇某长长见识。” 少年公子再次称是,但他说话之前,身子忽地微微一颤。虽然时至早春天气,但春寒料峭,站在室外时间久了,依旧会感到丝丝凉意。就在少年公子颤身之时,竟将周围丈余远范围内布满了一股暖流,正好将仇安、驼背老者以及穆少言、聂雨荷罩在了其中。 穆少言焉能察觉不到身体四周的气流变化,但此时此刻,他反而没有了丝毫震惊,因为这少年公子的身手委实太过神奇,自己的感觉仿佛已变得麻木了。 221 武神传说 此时,殿中众人见仇安坐在了殿外,那少年公子欲讲九阳山的事,全都走出殿来围拢成一圈,几乎每个人都对此甚感兴趣,特别是苦因大师与四大门派的掌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吧,那我就讲与先生与这位穆公子听听。”少年公子清了一下嗓子,说道:“不过,要说起九阳山的来历,可是很久远的事了。” “有多远呀?”杜月霞插话问道。 少年公子被她的话打断,稍稍一皱眉。穆少言忙对杜月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杜月霞亦觉有些冒失了,俏皮地一吐舌头,再不言语。 “嗯……”少年公子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接着杜月霞的问话说道:“粗略算算,想必有近千年了吧。” “啊!”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低低地惊叹之声,大家心中几乎同时浮起一念,“近千年?看这少年的年纪,最多不过十岁,怎的会知道千年前的事,不会是在这里调侃我们吧。”但见那少年公子的神色却是十分肃正,不似说笑。 仇安也有些惊奇,但他不形于色,只淡淡地问道:“哦,这么久远,那不知二世兄从何而知呢?” 少年公子对着仇安微微一欠身,说道:“我也是听家父讲过,其实要说起这九阳山,倒是与我家有些渊源呢。” “是吗?”仇安略感诧异地问道,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穆少言也是一怔,没想到这少年公子竟与九阳山有渊源,难道他也与魔教有什么瓜葛?但又一想,不对,威德教立教不过百余年,而九阳山想必是天星教重返中原武林之后所占据的巢**罢了。 少年公子点点头,接着道:“九阳山其实并非一座山,而是一个人的陵墓。” 这下,众人更加惊异了,一个个屏气凝神,认真倾听,生怕错过半个字去。 少年公子看了看众人的神情,淡淡一笑,忽地转了话题,对众人问道:“不知各位是否听说过‘武圣’这个人?” 众人全都一愣,“武圣”?什么人敢用这样的名号?大家遍索枯肠、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出武林之中会有这么个人。 “这也不奇怪。”少年公子又是一笑,收回了目光,微微抬起下颚,似是正在回忆着什么,说道:“‘武圣’乃是千余年前的一位武林至尊,当时百派未开,江湖混沌,唔,对了,连这少林寺也不存在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喂,我说,你在这里说这么多没用的作啥,什么‘武圣’、‘文圣’的,和那九阳山有什么关系?”向来笑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大声插话问道。 “对呀,‘武圣’,好大的口气,一千年前就有人敢这么自封名号吗?”向来哭也跟着问道,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嗬嗬”笑道:“我知道了,难道你说的九阳山,就是那什么‘武圣’的陵墓,对不对?” 少年公子并不理会他们,只接着道:“‘武圣’的武功超凡出世,远非常人所能及,想拜入其门墙者虽然数不胜数,但他一生只收了三位弟子,这三人被后人誉为‘武仙’、‘武鬼’和‘武神’。其中,‘武仙’与‘武鬼’先后入门,年岁相当,是‘武圣’的大弟子和二弟子。‘武仙’广纳贤良,开枝散叶,开创后世所谓各门各派之法门,是现今所谓各种武学流派的鼻祖;‘武鬼’视武如命,习武如痴,亦成一代武林宗师。但是,他们虽然尽得‘武圣’的真传,却始终无法逾越前师,难至‘武圣’之境。” 说到这,少年公子顿了顿,又看看众人,而众人甚至连同仇安在内早就听得入神,仇安半倚半靠在椅背之上,几乎就要摔倒了却毫无察觉。少年公子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得意来,但他却怕仇安真的会摔倒在地,忙暗运元力1xs,无声无息地将仇安护住。 “哦,”仇安忽地感到一股柔和的劲力平生于自己身侧,似是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给托住了,这才察觉到有些失态,忙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了椅子上,对那少年公子说道:“二世兄,你接着说。” 少年公子点点头,又道:“后来,直到‘武圣’耄耋之年,才收了第三个弟子,也是就‘武神’。此人才真正实现了超越其师,青出于蓝,传说他的武功已经达到掌控天地、神鬼莫测之境。‘武神’终其一生,糅纳百家之长,以开天辟地之伟力,创下六种绝学,后世称之为‘武神六技’。这六技分别叫做”说到这,少年公子的声音拉长,似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叫做什么,你快点说呀。”杜月霞终究还是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少年公子微微一笑,说道:“这‘武神六技’乃是千古绝学,分别叫做‘阴阳诀’、‘虚空破’、‘乾坤错’、‘天雷怒’、‘烈阳斩’、‘冥月芒’。凡常人若是能够学得其中之一,便足以笑傲天下,一生无敌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众人也同时“呜”地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均是暗道,“好厉害,光是这‘武神六技’的名字,就足以振聋发聩了。” “喂,小子,你说了这么多,怎么越扯越远了呀。”向来笑“哈哈”一笑,怪声问道:“还是没有说入正题,那九阳山到底是谁的陵墓呢?” “就是,”向来哭也“嗬嗬”一笑,颇有些无趣地道:“闲扯这些一千多年前的陈年旧事做甚?” 被向来笑直呼为“小子”,少年公子听得好不扎耳,他的眉梢轻轻一挑,目光刷地便扫向了灵梦双鬼,冷冷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怎的如此无礼?” 穆少言骇了一跳,刚才正是这少年公子的一句“如此无礼”,林岳峰和冯浩便莫名其妙地摔倒于地,又是一句“如此无礼”,龙啸天便化作了飞灰,而此时,他对着灵梦双鬼来了这么一句,怎不令穆少言心中一寒,他忙道:“这二位是在下的前辈,平素顽皮不拘,若有出言不当之处,还请公子万勿见怪。” 少年公子轻轻一哼,又看了看仇安,见仇安轻轻摇了摇头,这才不再去理会灵梦双鬼,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武神’本名叫做张九阳。” 222 救治之策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都明白了,原来这九阳山就是“武神”之墓呀。可是,魔教为何会选择一座陵墓作为其巢**呢,这少年公子口中所讲的“九阳山”与魔教总坛“九阳山”真的是同一个地方吗? 灵梦双鬼最是心直口快,听了少年公子的话之后,各自“哈哈”、“嗬嗬”地怪笑一声,向来笑问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九阳山在哪里呢?”向来哭跟着道:“就是,讲了这么半天,也没有说出九阳山在什么地方。” 这才是重中之重。众人全都随着灵梦双鬼的这一问望向少年公子。 少年公子没答话,只看看仇安,仇安也正看着他,眼神里也是充满了期待。少年公子这才说道:“我只知道九阳山的来历,具体在什么地方,家父从来也没有讲过,或许他老人家可能知道吧。” 大家本来提到嗓子眼的心忽悠一下子全都坠了下去,原来这少年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这里讲了半天古,却终没有说出众人最想知道的答案来。 “嗬嗬,”仇安微微一笑,对穆少言道:“穆兄也听到了来我这位二世兄也不知道九阳山究竟在哪里,不过,若是穆兄有兴趣的话,不妨与仇某一同回去问问世伯,可能他会告诉你的。” “这个……”穆少言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但一想到现在自己还是是非缠身,四大门派掌门之仇未雪,严烈依然神智不清,哪里又脱得开身随仇安去。再说,这个仇安到底是何许人也,自己要随他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世伯,一切都尚未可知。 见穆少言犹豫不决,仇安倒是爽快,接着说道:“看来穆兄有为难之处呀,也好,仇某从不勉强他人。这样吧,仇某回去之后,就代穆兄问一下,如果真有九阳山的消息的话,仇某自会速速通知穆兄的,你看如何?” 穆少言又是一喜,没想到仇安如此热心,忙拱手致谢道:“多谢仇兄,仇兄若能相助在下问明九阳山之事,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仇安摆摆手,“哈哈”一笑,说道:“穆兄不必客气,你我一见如故,这点小事,不在话下。那仇某就先告辞了,再会。”说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扭头便向寺外走去。那驼背老者与少年公子忙紧随其后。 “仇先生,请等一下。”聂雨荷忽地叫道。 仇安微微一怔,回过身来,对聂雨荷道:“请问聂姑娘还有事吗?” 聂雨荷快步走上前去,对仇安施了一礼,说道:“既然先生行色匆匆,那小女就不多说什么客套话了,确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肯否相助呢?” 穆少言也是一愣,不知聂雨荷要求仇安何事,忙走过去对她道:“雨荷,什么事?” 仇安笑道:“姑娘抬爱了,有话但说无妨,只要仇某能够办到的话,一定会答应姑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好,多谢先生。”聂雨荷没有回答穆少言的问话,却转身指了指严烈,又对仇安道:“这位严师兄身中奇毒,神智全无,但小女曾听说,若是有一高手相助的话,可以用绝顶内力将毒逼出。先生身边的这位公子武功卓绝,不知可否让他一试?” “原来是这样,这倒简单。”仇安点点头,对那少年公子道:“二世兄,你去试试吧。” “是。”少年公子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了严烈近前。 穆少言暗赞聂雨荷好不机灵,心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位公子的武功出神入化,倒是可以让他试试,或许真的可以救治好严师兄,那就省得去寻什么荆棘草和南海灵珠了。”想到这,不禁向聂雨荷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聂雨荷也感觉到穆少言的心思,微微一笑,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来。 少年公子伸出二指,微微一搭严烈的腕脉。哪知严烈突然虎目圆睁,双掌一立,猛地拍在了少年公子的胸前。 “啊!”穆少言与聂雨荷齐声惊呼,同时飞跃而起,疾扑向严烈。站在离严烈不远处的索朗也是大惊失色,手腕一抖,软鞭倏地也卷向了严烈。然而,穆少言、聂雨荷以及索朗的软鞭在到达少年公子与严烈周围一尺左右之时,全都戛然而止。穆少言和聂雨荷各自闷哼了一声,身子向两侧一分,几欲跌倒,而索朗的软鞭亦是一阵疾颤,“啪”地又倒卷了回去。 原来,这位少年公子的周身一尺见方全都布满了柔韧无比的气劲,任凭三大高手同时发力,却是难以侵入分毫。而严烈刚猛绝伦的双掌齐击,打在少年公子的胸口之上,竟令其全无感觉,仿若一缕轻风飘过一般。 穆少言心中大为震骇,忽地想起在落花山山间通道里碰到的那位中年男子来,当时,魔教罗大小姐的十二把飞刀齐至,不也是丝毫破不得其护身光环吗?这二人的功力皆是深不可测,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少年公子虽然中了严烈一掌,但是并未还击,也对穆少言、聂雨荷与索朗的相助毫不在意,他的二指在严烈的腕脉上轻搭了一会儿,严烈忽地又闭上了双眼,再次沉沉昏睡了过去。 少年公子抽回了手,转过身对仇安以及众人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此人确实身中奇毒,此毒极为诡异邪门,我也从未见过。不过,我已将他的全身经脉给封印住了,此后应该不会再但是,要想彻底根治的话,只有两个办法。” “什么办法?”聂雨荷急切地问道。 少年公子看了她一眼,但这次并没有再次用眼神请示仇安,而是直接答道:“第一,拿到解药。” 穆少言暗暗苦笑,心道,“这不是废话吗,若是有解药,又何必求助于你呢。” “那第二个办法呢?”聂雨荷又问道。 “这个……”少年公子微微沉吟了一下,似是有什么难言之事。聂雨荷见状,知道他又要请示,忙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仇安。 仇安淡淡一笑,对少年公子道:“世兄尽管有什么难办的事,交给仇某就是。” “是。”少年公子点点头,还是稍稍犹豫了片刻,而众人的目光全都聚定在他的身上,等着他说出下文来。后来,少年公子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第二个办法,就是请家父出手,以他老人家的功力,定能将此人身上的毒完全逼迫而出。” “哦。”仇安一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语道:“原来是这样。”说完,一抬头,对穆少言道:“穆兄,看来这件事还真有点难办呀,不过也没什么,如果穆兄信得过仇某的话,不妨将此人交给我,我去和世伯想必他会给仇某几分薄面吧,哈哈。” 223 最后期限 本来仇安只是说代为想想办法,四位掌门也没觉得有何不妥,这下倒好,仇安竟然要将严烈带走,全然不管他是否杀害四大门派前任掌门的凶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等穆少言答话,林岳峰抢先说道:“不可,你不能带此人走,他是杀害我们四大门派前任掌门的重要疑凶,要么是被我们带走,要么就在此地处置了他。” “对,”冯浩接着道:“林掌门说的极是,不管怎样,我们四大门派掌门人被杀一事绝不能不了了之。这位先生,你若是想强行带走这个人的话,那请穆公子现在就给我们一个交待。” 罗彩月也站了出来,冷冷地对仇安道:“别仗着武功强就可以不讲理了,这件事,怎么说都是这姓穆的惹出来的。你要为他强出头么?哼,我们几个的确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是别忘了,我们身后是武当、青城、华山、赤霞四大门派,还有整个武林正道。若是将我们惹急了,谁也别想好过。”说完,她又恨恨地盯了穆少言一眼。 见其他三位掌门都发了话,仲梁也不好不接茬,但他城府较深,特别是此时此刻,那是绝不愿得罪眼前这个人的。因此,他轻轻一摆拂尘,行了一个道家之礼,说道:“各位请听贫道一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接着又清了一下嗓子,转而对仇安道:“这位先生,你要想带走严烈亦无不可,不过,还请你报个名号、住所上来。当然,这并非我们信不过你,而是我们几个回去还要向四派的几千名弟子交待。再有,将他带走之后,何时何地送回呢,这些都要有个说法才行。”说完,他又扭头对另外三位掌门道:“各位,你们看这样可好?” “嗯,说的有理,就这么着。”冯浩点头附和道。林岳峰与罗彩月也知当前形势于己极为不利,假若这位姓仇的硬要带走严烈,就凭他们几个,甭说阻拦,只怕是眨眨眼的工夫,对方就已消失不见了,故而二人对视了一下,也点头赞成了。 “嗬嗬,”仇安笑道:“想问仇某的名号和住所,好说,我姓仇名安,家住高乌镇。至于你们所说的何时何地送回一事,这仇某可说不好了。” 穆少言张张嘴刚要说话,私底下却被聂雨荷轻轻拽了拽领袖,他转头一看,只见聂雨荷冲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再一想,自己本是当事之人,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不免陷入被动,既然仇安为自己出了头,倒不如静观事态发展为上。 “那可不行,不说好何时何地交回此人,那你万一要跑了呢?谁知道你留的姓名和住所是真的假的。”林岳峰大声道。 那少年公子听了四位掌门的言语,早就有些捺耐不住,再听林岳峰说出这番话来,更是脸色一凛,脚步一滑,已到了仇安的身边,但当时又被仇安的眼色又给制止住了。 仇安笑道:“仇某本意是想帮穆兄解决麻烦,不然的话,此事与我又有何干系。请各位放心,”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少林寺院,接着道:“此处乃是佛门重地,仇某在此所言绝无半句虚逛之语。这样吧,请各位给仇某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们大家还在这少林寺里相会,我把这位严烈兄带来,当面交给各位,你们看如何呀?” 又是一个月,还是在少林寺,穆少言与聂雨荷不禁相视会心一笑。 “好,那我们就再等一个月。”仲梁说道:“不过,这可是最后的期限呀,仇先生,穆公子,此事可绝不能再拖延了。” 穆少言见事情出现了转机,心中一喜,刚要点头称是,却听仇安又道:“那可说不好。” 众人一下子又都愣住了。 “怎么,你要反悔不成?一个月可是你自己说的。”罗彩月娇声叱道。 仇安微微摇头,说道:“仇某所讲绝不反悔,只不过,我那位世伯的脾气各位不知,此事非仇某一厢情愿就能办成,若他不肯救治的话,仇某也没什么办法,到时候,只好将严烈兄再给送回来罢了。” 原来如此,众人想想仇安所说也不无道理,人家本来就是热心帮忙而已。四位掌门也没什么话好讲,四人对了一下眼神,暗道,“只要到时候跑不了穆少言就行,反正这个严烈也是穆少言托出来的,说他杀了人,还不知是真是假呢。”于是,仲梁代表其他三位掌门表示同意。 仇安便对穆少言道:“穆兄,仇某还要先回到镇上,然后再去请世伯救人,不知穆兄下一步要到何处去?” 他丝毫不提一月之后让穆少言再回到此地的话,穆少言不禁心头一热,忙道:“仇兄,在下还有点事要办,那就与仇兄暂且别过。请仇兄放心,一月之后,在下一定会准时回到此地,恭候仇兄大驾。”《11xs》 仇安“哈哈”一笑,未置可否,向穆少言微微抬了抬手,又示意驼背老者背负了严烈,随后便潇洒飘逸地出寺而去。 目送仇安一行走远后,四位掌门也分别向苦因大师、索朗和穆少言等人点点头,一同下山,各回本派静候消息去了。 聂雨荷见穆少言依旧矗立沉思,便问道:“言哥,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是想回乾明岛么?” 穆少言默默地点点头,心道,“还是雨荷聪明,一猜便能猜中我的心思,得赶快回乾明岛找到鬼斧刀要紧。”想到这,他又抬头看看索朗、索二娘以及杜月霞,对他们道:“雨荷说的对,在下这就动身到乾明岛去,月儿留下的字条说鬼斧刀就埋在岛西的树林里,在下需赶快将其找到,以免落入魔教之手。索公,二娘,杜姑娘,不知三位下步做何打算?”他的话里并未问及聂雨荷,似是聂雨荷与他一同回去是天经地义的事一般,直听得聂雨荷心中微微一漾,又向穆少言靠得近了些。 “我当然要一起去啦。”杜月霞抢先说道:“穆大哥,我已经和爹爹讲好了,今后就跟着你一起闯荡江湖,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说完,又得意地撇了撇小嘴。 穆少言暗自苦笑,心道,“什么叫和‘爹爹’讲好了,既然要跟着我,怎的也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呢?” 他刚要拒绝,却见聂雨荷上前一把揽住杜月霞的手臂,笑嗬嗬地道:“好呀,我正愁没人说些体己话呢,杜姑娘就一起”说完,又对索朗和索二娘道:“阿公、二娘,你们去不去?” 224 空寂死城 “哈哈,我就不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索朗笑道:“反正你们一个月之后还要回到这儿来,我就在高乌镇上等你们吧。芸丫头,你呢?” 索二娘也笑道:“阿爹,我也不去了,和你一起到镇上等吧。”说完又对聂雨荷道:“对了,荷儿,英儿和珠儿还在镇上等我们的消息呢,要不要把英儿接来和你们一起去呀?” 聂雨荷摇摇头,说道:“不用了,英儿和你们在一起,我更放心些。那好,阿公、二娘,我们这就出发了,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来这里碰面。” 索朗与索二娘都点点头,穆少言也过来向他们辞行,又与苦因大师及智泽、智焉道了别,这才与聂雨荷、杜月霞及灵梦双鬼一起出寺下山,踏上了回岛寻刀之路。 愈向南行,天气愈发地转暖了。几个人除下了厚重的衣物,换上春衫,纵马而行,一边走一边浏览大地回春、万物复苏之景,以往经历的许多烦心事也渐渐地淡了许多。 杜月霞本是北方人,何曾见过如此秀丽的江南,一路之上新鲜得不得了,走到落脚之地,总要四处转转,玩兴极浓。灵梦双鬼也是童兴大发,整天与杜月霞嘻笑打闹个没完。穆少言算算时日,此去乾明岛,往返差不多正好用去一月左右,因此倒也不怎的催促,任由他们尽兴。 这日,大家远远地望见了东华城的影子,穆少言指着城池对众人道:“那里就是东华城了,我们今晚进城歇息一夜,明天一早买舟入海,半天之后就能到乾明岛了。” “是吗,太好了,穆大哥,你是从小就住在岛上的吗?”杜月霞兴致勃勃地问道。 穆少言点点头,蓦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乾明岛上度过的快乐时光。那时,他整日里缠着严烈,与他一起到近海处洗澡摸鱼捉虾,而父亲的严厉教诲与慈祥面容也再次浮现于眼前。“不知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与五位道尊在一起,想必不会有什么事的。唉,可是严师兄……父亲让他与我一起闯荡江湖、伏魔驱邪,却落得如此下场,我该怎么向父亲和严伯交待呀。” “言哥,你怎么了?”聂雨荷见穆少言突然坐在马上愣了神,关切地问道。 穆少言一怔,忙笑笑,说道:“没什么。雨荷,杜姑娘,二位前辈,我们进城吧。” “哈哈,公子,有件事你可别忘了。”向来笑颇有些神秘地对穆少言挤挤眼,怪笑着说道。 “对,这件事我们兄弟可是想了一路了,嗬嗬。”向来哭也摇头晃脑地说道。 穆少言又是一怔,不知灵梦双鬼所讲何事,忙问道:“什么事?在下这些日子头脑太过混乱,实在是记不得了,还请二位前辈明言。” “啧,啧……”向来笑不满地撇撇嘴,说道:“你真的忘了吗?不会吧,这才过去了几天呀,就把亲口答应我们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向来哭也皱着眉头道:“就是,公子,你也太过健忘了吧,你曾说过,到了东华城要请我们……嗯……吃什么来着?”说着话,他又挤眉弄眼地对向来笑笑笑。 “哦,在下明白了。”穆少言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 “穆大哥,你们说的怎么这么神秘呀?”杜月霞凑过来问道:“你要请他们吃什么好东西,可别落了我。” 穆少言扬起马鞭指着东华城道:“我曾答应二位前辈,到了东华城,就请他们大吃一顿海鲜的。”说完又对灵梦双鬼道:“唉,都怪我,委实忘记了,还请二位前辈莫怪。放心吧,进城之后一定请二位前辈吃个够。”他表面上虽是笑着说话,却猛地想起明如月来,心里又莫名地一酸。 “这才对嘛,好,那我们就赶快入城,找个上等馆子,饱餐一顿再说。”向来笑“哈哈”大笑,对众人招呼一声:“快点走啊。”早就一马当先,向东华城飞奔而去。 “哥哥,等等我。”向来哭“嗬嗬”笑着,在马上急抽了两鞭,追上了向来笑。 “这两个老鬼,这么大年岁了,还这么馋呢。”杜月霞笑嗬嗬地对穆少言与聂雨荷道:“穆大哥,聂姑娘,我们也快点追上他们吧。” 聂雨荷微微一笑,打趣她道:“还说他们馋呢,我看你也等不急了吧。” 杜月霞轻“哼”了一声,哪里肯承认自己也想大快朵颐,在马背上辩驳道:“谁说的,我是怕他们两个不认识路。” “东华城已近在眼前,他们怎么会不识路呢?”聂雨荷又笑道。 “好了,”穆少言打断了她们的争辩,说道:“我们也快些吧,在东华城里有一家‘东华揽胜’客栈,每次我都是住在那里的,二位前辈却是不知。而且东华城很大,若真是与他们走岔了路,找起来也很麻烦的。” 二女也各自笑笑,与穆少言一起扬鞭纵马,疾向东华城跑去。 日过正午,大街之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可是,当穆少言三人到了东华城城门口时,却见灵梦双鬼愣愣地坐在马上,一眼不眨地望着城里。 三人举目望去,只见城门洞开,城中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宽大的街道两侧,所有住户商铺均是关门大吉。往常人流如织、繁华热闹东华城,此时竟然变得异常空旷。 五人好生惊奇,穆少言忙跳下马来,快步走到城门之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寂静,甚至连声狗吠鸡鸣也听不到。聂雨荷、杜月霞与灵梦双鬼也来到他的身边,大家全都有些莫名其妙。 “穆大哥,这就是你说的东华城呀,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呢?”杜月霞面对无比冷清的城中景象,不知怎的,竟从心底升出一丝恐惧来。 “哈哈,我看这分明就是一座空城嘛,穆公子,看来我们的海鲜是吃不上喽。”向来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 向来哭也跟着道:“公子,你把我们带到这么一座空城,不,简直就是一座死城来,还说要请我们吃海鲜,要我看,能在这里找到吃的就不错了,嗬嗬。” 225 阴风阵阵 “言哥,这是怎么回事?”聂雨荷拉了拉穆少言的手问道。 穆少言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看样子,这城里确实没什么人了。可是,东华城的住户百姓少说也有万余人呀,怎么会全都不见了,难道是被洗劫了不成?” “应该不会。”聂雨荷望着空旷的街道,若有所思地道:“若是真被土匪洗劫的话,怎的这街上商铺的门都关的好好的,一点破坏的迹象也没有呢。再说,即使真是被洗劫,也不会一个人也没有的,土匪抓那么多人去做什么?” “聂姑娘说的对,”杜月霞也道:“我看八成是全城的人都搬到别处去了,说不定这城里出了什么事,不能住了呢。” 聂雨荷点点头,对穆少言道:“杜姑娘说的很有道理,或许这城里真的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之事。言哥,你看呢,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穆少言未置可否,无奈地道:“这东华城是距乾明岛最近的一座城池了,再向南行,还要走上一百余里才能到临海的丰泽镇,我们若去那里买船渡海,就要兜一个大圈子,怕是赶不及返回少林寺了。” 聂雨荷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上马穿城,直接到码头看看,如果有船的话,就赶快出海,不要在城里耽搁。” “好,”穆少言赞同道:“看来只好如此了。”说完又对灵梦双鬼道:“二位前辈,进城之后,切要机警小心,万勿大意才是。” “这个还用你说,哈哈。”向来笑一撇嘴,甚是不屑地说道。 向来哭也跟着道:“放心吧,我们兄弟知道分寸,就算是遇上什么事,有我们兄弟在,也用不着害怕呀,嗬嗬。” 穆少言又看看聂雨荷与杜月霞,略一沉吟,对聂雨荷道:“雨荷,你与杜姑娘跟紧了我,杜姑娘武功平平,你多照顾着她些。” “好的,”聂雨荷点点头,对杜月霞道:“杜姑娘,我们上马吧。” 杜月霞此时是既恐惧又好奇,心头如小鹿般“呯呯”乱跳个不停,听到聂雨荷的话,忙翻身跳上了马背。 穆少言深吸一口气,挥鞭向前一指,对众人道:“穿过这条大街再向右转,便可到海边码头了,我们快走吧。”说完,率先策马冲进了东华城内,聂雨荷与杜月霞紧随在他身后,灵梦双鬼则负责殿后,五人头也不抬地向码头疾驰而去。 哪知道,刚刚到了大街的尽头,还没等向右转行,五人坐下的五匹马突然同时一停,马头直立而起,前蹄乱蹬乱刨,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穆少言、聂雨荷与灵梦双鬼反应极快,身子瞬间后仰,双脚猛蹬马蹬,硬生生地将坐骑给压了下来。杜月霞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慌乱之中,她“呀”地大叫一声,从马**上直摔了下去。好在杜月霞尚有些功底,背部刚一着地,忙向侧面一滚虽然沾得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却也没受什么伤。 “杜姑娘,你不要紧吧?”穆少言赶紧跳下马来,伸手相扶。一旁的聂雨荷却早就跑了过来,半扶半抱地将杜月霞搀了起来。 “这马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立起来了呀?”杜月霞一边慌手慌脚地扑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惊异地望着自己的那匹马。 这时,灵梦双鬼也跳下马来,兄弟二人想把马牵到路边转向,谁知那马竟似中了邪一般,任凭灵梦双鬼连拉带拽,就是不动窝,而且还“稀溜溜”地打着响鼻,四蹄在地上不断地刨动。穆少言看看自己与聂雨荷的马,也与灵梦双鬼的马如出一辙。 “言哥,很不对劲儿呀,好像我们的马再也不肯向前走了。”聂雨荷目光盯着前方,对穆少言道。 穆少言也是莫名其妙,他聚起全身的元力向前探查,却是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异样。 灵梦双鬼忽地各自“哈哈”、“嗬嗬”一笑,向来笑问道:“我说公子,这里离码头还有多远呀?” 穆少言想了想,说道:“不太远了,约莫还有三四里路吧。” “那好,既然这些马这么不听使唤,我们干脆就不要它们了。”向来哭笑道:“我们自己走着去不就行了,嗬嗬。” 穆少言一想也是,虽然整座东华城空无一人,但也看不出其他任何怪异之处,马虽然受了惊,大家下马步行便是,反正三四里路一会儿便能走到了。想到这儿,他转头问杜月霞道:“杜姑娘,你没受什么伤吧,能走吗?” 杜月霞已将身上的灰尘掸尽,忙道:“我没事,没受伤,能走。”说着却不由自主地向穆少言靠得更近了些,又向四外望了望,好像生怕会突然之间冒出什么怪物似的。 聂雨荷看出了杜月霞的担心,抓住她的手说道:“没事的,杜姑娘,有我和言哥在,不用怕。” “谁说我怕了?”杜月霞抽出手,假作毫无惧色的样子,气鼓鼓地道:“哼,有什么好怕的,连个人都没有,难道大白天的会见鬼吗?”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众人前方“哧”地响起了一声奇异的响声,这声音毫无半点征兆,瞬间破空而至,紧接着,一道阴森森的冷风扑面而来,风中还夹带着一抹浓重的腥气。 杜月霞听声嗅味,吓得“哇”地大叫一声,猛地扑向了穆少言的怀里,脸色已变得煞白,哆嗦着嘴唇对穆少言道:“穆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真的……真的有鬼么?” 与此同时,那五匹马各自长嘶一声,全都伏地不起,浑身战栗不止,有两匹马甚至已吓的屎尿直流了。 穆少言心中一凛,忙将杜月霞掩于自己身后。他看了一眼灵梦双鬼,这兄弟二人早已分别跳上了路旁的一棵大树,正手搭凉棚向前观望呢。 “锵。”一声脆响,光华大盛,聂雨荷拔出了霸图剑,与穆少言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均道,“看来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了。” 226 巨蟒惊魂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向来笑忽地在树杈上指着前方高声叫道。 向来哭也看到了,风一般地扶摇而起,转瞬即落到了穆少言与聂雨荷、杜月霞的面前,大声道:“好大的家伙,我们快走。”说着话,不容三人多问,又是一个起落,已跳出了三四丈远。 向来笑嘲笑向来哭道:“看你那点出息,跑什么呀,哈……”没等他第二个“哈”笑出声来,蓦然一股狂风骤起,直将他所站立的那根碗口粗的树杈给吹断了。向来笑大叫了一声,“好家伙!”迅疾地跳下树来。 这时,穆少言三人也已看到了前方的那物,原来是一条银色巨蟒。这蟒蛇好不庞大,身量足有水缸般粗细,长达十几丈,更为奇特的是,它竟然长着两个头,而在两个头的中间,还有一个圆鼓鼓地突起之物,看上去像是一个大肉瘤。 穆少言急忙伸出双臂,分别一拽聂雨荷与杜月霞的胳膊,向后疾纵而出。巨蟒虽然体型庞大,移动速度却是奇快,穆少言三人刚刚离开所在的位置,它的两个头已经伸到了那里。可怜那几匹骏马,在巨蟒面前,竟小如狼犬一般,眨眼之间,便被巨蟒吞进了腹中。 “妈呀!”杜月霞尖叫一声,几乎将脸伏进了穆少言的怀里,浑身瑟瑟发抖,颤着声音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呀?” 穆少言与聂雨荷皆无暇顾及杜月霞,聂雨荷单手一挥,霸图剑发出一声嗡鸣,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射向那条巨蟒。与此同时,穆少言顺手将杜月霞手中的长剑拿了过来,抖剑出鞘,说了一声“雨荷,你看好杜姑娘”,随即身子向前一纵,掌剑齐出,分取那条巨蟒的双头。 灵梦双鬼见穆少言迎着巨蟒冲了上去,这哥俩哪甘落后,二人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便各自捡起一根树枝,如两道轻烟般飘到了巨蟒的头顶之上。向来笑“哈哈”大笑一声,疾速俯冲而下,树枝如剑,猛刺巨蟒头顶的肉瘤。向来哭则以枝当刀,凭空横挥,意欲将那条巨蟒斩为两断。 巨蟒似是极有灵性,当聂雨荷的剑气甫一发出,它即甩头侧滚,避过了剑气之锋,但对穆少言的一掌一剑及灵梦双鬼的两根树枝却置之不理。而就在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刚刚接近巨蟒的刹那,同时感到一股极强的吸力,竟将三人的身子吸得向前冲去。 穆少言大吃一惊,飞快地以剑拄地,但这股吸力委实太强,他手中的长剑在地上划过一道深深的痕迹,依然难以止住脚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灵梦双鬼身在半空无处着力,慌乱之中将树枝当作了暗器用,各自猛地向下一掷。二人本想借着这一掷之力向外弹出,哪知他们的独门绝学“鬼影神形”竟似失灵了一般,任凭兄弟二人如何闪转,始终跳不出巨蟒所发出的那股强大吸力的范围,二人的身子也随着他们所掷的树枝一起向下坠去。 眼看三人就要送入蟒腹,聂雨荷顾不得多想,甩手便将霸图剑投向了巨蟒。巨蟒一惊,急速地向后一缩身子,两个头分别喷射出一股粘液来。这粘液看似稀薄绵软,射出蟒口之后却立时变成了一张幕布,恰好挡在了它的身前。聂雨荷投剑之力非同小可,何况霸图剑还是绝世神兵,但是,剑锋射中那张幕布之后却并未穿透,而是深陷了一下,紧接又反弹了回来。 宝剑反弹之力并不甚强,因而聂雨荷前纵两步,皓腕轻舒将剑接在了手中。虽然一剑未果,但巨蟒分神,吸住穆少言与灵梦双鬼的那股吸力也一下子消失了。 穆少言与灵梦双鬼趁机飞速向后纵出,各自连续跃出了五六丈远。差一点儿就葬身蟒腹,每个人都是冷汗直流,心头剧跳不止。 巨蟒射出的粘液挡住了聂雨荷的剑,它的身子同时高高昂起,两个头皆是怒目直视,两个口中弹吐着长长的芯子,连头顶上的那个大肉瘤都涨得发红了。但它似是极为顾忌霸图剑,试探了一会儿,终于没有再次进行攻击。 “雨荷,它好像害怕你的剑。”穆少言看出了些许端倪,对聂雨荷高声道。 聂雨荷惊魂初定,听到穆少言的话,忙提剑当胸答道:“可能是,但这剑也伤不了它呀。” 穆少言点点头,快步来到聂雨荷与杜月霞的身边,这时,灵梦双鬼也飘忽而至。五个人聚在一起,巨蟒横在面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灵梦双鬼忽地各自“哈哈”、“嗬嗬”一笑,向来笑大声道:“还等什么,往回跑吧。”向来哭也跟着道:“就是,逃命要紧,再晚了非被这大蛇吃了不成。”说着话,兄弟二人身子一晃,掠起两道黑色的光影,转瞬便消失在了大路的尽头。 穆少言与聂雨荷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时点点头,分别抓住杜月霞的一条手臂,扭头就跑。 没想到,三人刚刚跑出了十几丈远,就见对面两个黑影一闪,灵梦双鬼竟又折返了回来。向来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道:“公子,前路不通。”向来哭也跟着喊道:“是呀,还有一条大蛇。” 三人大惊失色,只见灵梦双鬼身后出现了一条比刚才那条更为巨大的蟒蛇。这条蟒蛇也是两个头,却不是银色的,而是通体发红,有如一道红色的火焰尾随着灵梦双鬼追了过来。这时,他们身后响起“哧哧”的声音,那条银色巨蟒也追至近身。 穆少言来不及多想,大叫了一声“分头跑!雨荷,你有宝剑,照顾好杜姑娘。”说完,拧身而起,弹射到了路边左侧的一处民房之上。灵梦双鬼则跳上了右侧一处二层小楼的楼顶。聂雨荷宝剑疾挥,划出一条弧状光圈,以剑气护住了自己与杜月霞,然后用力一搂杜月霞的腰,也随着穆少言跳上了民房。 两条巨蟒汇聚于一处,庞大的身子几乎将整个街道挤满了。五人刚刚站定,就见这两条巨蟒同时昂头吐芯,长尾翻卷,分别将穆少言三人所站的民房与灵梦双鬼所站的小楼底座卷住。“咔嚓、咔嚓”两声巨响,五人脚下猛地一空,房倒屋塌,民房与小楼竟同时被巨蟒之力给卷倒了。 227 生死未卜 随着小楼与民房的倒塌,五个人同时向下坠去,穆少言、聂雨荷与灵梦双鬼反应极快,分别借力上纵,又分别向两侧的其他房顶上跳了过去,杜月霞却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哎呀”大叫了一声,手脚乱舞,身子已直掉了下去,而下面的两条巨蟒同时昂头张口,四股巨大的吸力更加速了杜月霞的坠落之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就爱读书]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杜月霞即将葬身蟒腹的一瞬间,穆少言返身一个俯冲,急坠到了杜月霞的身边,伸手在她的腰上一揽一推,将她向上反转了过來,又用力推得飞了起來,杜月霞则有如堕入五里雾中,晕头转向地被抛离了蟒蛇的方向。 可是?这样一來,穆少言再也无处着力,他赶忙一缩身子,只觉眼前一黑,已然被银色巨蟒给吞入了腹中。 “言哥!”聂雨荷在房顶上看得真真切切,眼泪夺眶而出,拼尽全力猛地挥出一剑,一道强大绝伦的霸图剑气直射向银色巨蟒。 银色巨蟒好不灵敏,晓得剑气厉害,忙甩头翻滚,诺大的身躯将其旁边的一座民房又压得轰然倒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灵梦双鬼也不顾一切地捡起房顶上的瓦片掷向那银色巨蟒,但屋瓦甫一及身即化作碎片,银色巨蟒似是浑然不觉,吞下了穆少言,又避过了霸图剑气,令它极为得意,刚要再次昂首立起,忽然,一柄雪亮的剑刃从其上腹部直刺了出來,巨蟒吃疼,急忙伏地就要翻滚,哪知那剑从其上腹部一路划下,一下子划开了一道长有丈余的大口子,鲜血顿时狂喷乱溅,与此同时,蟒腹之内蹿出一个血人來,正是穆少言。 原來,穆少言是倒着身子被吞入蟒腹的,随着一片黑暗,他只觉一阵腥臊之气扑面而來,呛得自己差点晕了过去,好在他手上还有一把从杜月霞那里拿來的长剑,他强行忍住呼吸,紧闭双眼,顺势将剑反手上撩,不想正好穿透了巨蟒的上腹部,巨蟒外表虽硬若坚钢,但其内部却是极为脆弱,穆少言的一剑又刚好从它最为软弱的上腹部刺出,长剑透蟒,光亮射入,穆少言不禁大喜过望,赶忙顺势下划,便将银色巨蟒的腹部划开了一道一丈多长的大口子,他也从中飞跳了出來。 从被吞入蟒腹到破腹而出,不过电光石火的刹那,穆少言顾不得身上的蟒血污浊,运足全身功力又是一剑刺出,那蟒受了如此重伤,早已伏地不起,紧接着又被穆少言的一剑从伤口处刺入,连同剑刃之上所贯注的混元神功劲力透体而发:“啪”地一声大响,银色巨蟒已被穆少言斩为了两截,与此同时,穆少言手中的长剑也被震断了。 “言哥!”“穆大哥!”聂雨荷与杜月霞同时惊呼出声,二女看到穆少言穿蟒而出,真个是惊喜交加,又见他力斩巨蟒,更是兴奋地跳了起來。 灵梦双鬼也是“哈哈”、“嗬嗬”怪笑连声,向來笑一边向那红色巨蟒投掷着瓦片,一边大声笑道:“哎呀公子,你这样还能出來,可真是命大呀!”向來哭也道:“就是就是,公子你不仅出來了,还找到了这大蛇的弱点,快,让这条大红蛇再把你吞进去,然后你再从里面杀了它!” 穆少言听了这话,真是又气又笑,他方才集中了全部的功力和精力,毕其功于一役,终于斩杀了银色巨蟒,此时只觉全身有如虚脱了一般,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握着那半把残剑的手竟然抖个不停,哪里还有力气再去斩杀那条红色巨蟒。 红色巨蟒见穆少言杀了自己的同伴,早已是怒不可遏,它的两个头高高地昂起,长长的芯子有如两道燃烧的火苗,卷裹着空气喷吐而出,发出“哧、哧”的大响,而它的身子向后紧缩,双头全都对准了穆少言。 “言哥,小心,快点上來!”聂雨荷看出这红色巨蟒就要发出全力一击,忙高声对穆少言叫道,同时,她猛地纵身而起,借着下落之势,将身子与宝剑并为了一条直线,疾速地向红色巨蟒俯冲下去。 红色巨蟒其中的一个头忽地向上一偏,亦如那条银色巨蟒一般喷出一股粘液來,立时形成了一道幕墙,意欲挡住霸图剑锋,但是,这次聂雨荷并非是掷出宝剑,而是人剑合一,又加之运足了十成功力,威力自然非同小可,刹那之间,霸图剑穿透了粘液幕墙,剑气已触及到红色巨蟒的身上,可是?这道幕墙委实太过诡异。虽然沒有挡住霸图剑,却将聂雨荷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聂雨荷一下子双目不能视物,身子被紧紧裹住,慌乱之间剑锋一偏:“哧”地一声,凌厉的剑气将红色巨蟒旁边的一道残墙撞得稀烂,同时也将巨蟒的身子划破了一道口子。 但是,红色巨蟒未受重创,伤口与鲜血却更加激怒了它,它不再理会穆少言,而将全部的仇恨转移到了聂雨荷的身上,此时的聂雨荷全身被粘液包裹,正在奋力挣扎欲出,巨蟒猛地一甩头,一股磅礴的巨力卷起粘液中的聂雨荷,如同飞射而出的弹丸一般:“嗖”地远远抛了开去。 穆少言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纵身而起,追向聂雨荷,他快,灵梦双鬼更快,就在巨蟒弹出聂雨荷的同时,二人已如两条黑线直射而出,灵梦双鬼本想凭空接住聂雨荷,但巨蟒这一弹之力委实太过迅疾,已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所及,二人将“鬼影神形”发挥到了极致,依然未能赶上聂雨荷。 “呯”地一声,聂雨荷的身子撞到了一家民户的大门之上,登时将大门撞开了一个大洞,又飞摔到了院子里面,砸起了满院的尘灰和草屑,紧接着,灵梦双鬼与穆少言也先后赶到了这里,只见那团粘液竟未撞散,聂雨荷依旧被包裹在里面,生死未卜。 228 世外高人 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刚要走近,突见寒光一闪,聂雨荷已用霸图剑顺着那团粘液的破口处将其划为了两片,从里面钻了出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雨荷,你沒事吧!”穆少言赶忙上前将聂雨荷扶了起來,关切地问道。 聂雨荷天生丽质,又极爱干净,此时见自己满身都是腥臊的蟒蛇粘液,好不恶心,忙用手去拂拭,不想又粘了一手,她满面委屈地对穆少言道:“言哥,你看呀,好脏!” “哈哈!”向來笑怪笑一声,大声说道:“嗯,还知道脏呢?看來是沒什么事!” 向來哭也“嗬嗬”一笑,调侃道:“是呀,不过你的言哥比你还脏,你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不用嫌弃谁!” 聂雨荷被他说得脸儿一红,又瞅瞅地上的那团粘液幕布,也有些奇怪地道:“是呀,我怎么一点事也沒有呢?” 穆少言当即放下心來,笑道:“你被抛得这么远,又这么急,竟沒受一点伤,看來还多亏了这巨蟒所吐之物的保护呀!” 聂雨荷也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远远地传來了杜月霞长长的叫喊声“穆,大,哥!” 四人皆是一惊,穆少言更是大惊失色,心想:“坏了,光想着救雨荷,却把杜姑娘留在巨蟒那里了!”他急忙对聂雨荷道:“雨荷,快把你的剑给我!” 聂雨荷忙将霸图剑递给他,穆少言一把接过,转身便向杜月霞所在的位置冲去,与此同时,灵梦双鬼的身影已倏然掠过,聂雨荷也飞快地跟在了穆少言身后,四人心中同时浮起一念:“杜姑娘凶多吉少!” 四人回返之后,正好來到了红色巨蟒身后,却见杜月霞好端端地站在巨蟒的前面,而在她身边竟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看到杜月霞沒事,四人高悬的心全都放了下來,巨蟒之威实在非同小可,因此四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地站定,见杜月霞身边的那两个人分明是一道一尼的打扮,那道士年约四十上下,头戴紫金道冠,身着灰锦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那尼姑看不出年龄几何,但从其沉静如水的表情來看,怕是要比那道士大上好多岁。 而那条红色巨蟒,面对这一道一尼,依然是昂首吐芯,威风叱咤,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每当它想向前扑出的时候,那尼姑便轻轻一扬手,巨蟒“腾”地一下又缩了回去,如此往复,始终也无法扑到尼姑与道士的身前,四人均是暗暗称奇,不知那尼姑用了什么法术,竟令这凶猛无比的巨蟒都十分忌惮。[.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东华城早已杳无人迹,不知这一道一尼从何而來,穆少言望着眼前的奇景,忙冲他们抱拳拱手,朗声说道:“多谢二位救下在下的朋友,在下姓穆名少言,到这东华城來本想买舟出海,不想却碰到这两条巨蟒,敢问二位前辈尊姓大名,因何而來!” 尼姑并不答话,只死死地盯住了巨蟒,中年道士却笑嗬嗬地还了一礼,说道:“穆兄弟,幸会,小道李崇天!”说完又指着那条红色巨蟒道:“这两个东西本是千年蟒王,出世作恶,乃世间灵物,我与了尘师太找了它们大半年,终于在这东华城里给找到了,小兄弟,那条银色的母蟒是你杀死的么!” “李崇天,了尘师太!”穆少言闻之真个是又惊又喜,原來这一道一尼正是当年的世外高人,一僧一道一尼中的一尼了尘师太与“齐天四杰”之一的“归元真人”李崇天。 穆少言忙又躬身施礼,说道:“那条银色巨蟒正是在下所杀,能在此地遇到二位前辈,在下幸甚之至!”这时,他忽地想到了尘师太与巨蟒对峙的情景,不消说,了尘师太定是用了“无色神针”來遏制巨蟒的进攻,沒想到小小一根银针,在了尘师太手中,竟堪比霸图剑的威力。 李崇天微微一怔,问道:“哦,小兄弟,你认识我们!” “这……”穆少言微一沉吟,忙道:“说來话长了,不过,在下曾听家父说起过二位前辈的大名,而且在下还有一些经历与二位前辈有关,但此前从未见过二位之面!” 李崇天点点头,又问道:“请问令尊高姓大名!”他与穆少言说话之间,似乎全未将眼前的那条红色巨蟒当作一回事,显然对了尘师太的功力极为放心。 “家父上云下舒!”穆少言答道。 他刚一说出穆云舒的名字,了尘师太也抬起头來,与李崇天对视了一下,淡淡地道:“原來是穆家的后人,怪不得有如此本事!” 李崇天也笑道:“原來是故人之后,小兄弟,你是怎么杀死这条母蟒的!”他一再提及那条银色巨蟒是一条母蟒,那么,红色巨蟒定然是一条公蟒了。 穆少言略显尴尬地一笑,说道:“说來惭愧,在下是被它吞进了腹内,然后用剑破腹而出的!” 了尘师太与李崇天均是一愣,接着便都笑了起來,李崇天赞道:“难得,难得,小兄弟你竟能想出如此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了起!”说着,他又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对了尘师太道:“师太,那我们不妨就用小兄弟的这个办法,解决了这条公蟒如何呀!” 了尘师太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皱眉,嗔道:“阿弥陀佛,亏你想得出,穆施主运用此法,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难道你真想自入蟒腹不成!”说着,又是一扬手,打退了巨蟒的一次扑击。 “哈哈哈……”李崇天朗声长笑,对穆少言道:“小兄弟,你手里的那把剑可真不错,能不能借给我用用呀!” 穆少言知他见多识广,必已看出霸图非凡,但此剑乃是聂雨荷之物,他不能擅自作主,忙用征询地眼神看了看聂雨荷,聂雨荷微微一笑,点头表示同意,又将腰间的剑鞘解下,递给了穆少言。 穆少言还剑入鞘,对李崇天高声道:“前辈,请接剑!”便将剑飞掷了过去。 229 合力一击 霸图剑掠过红色巨蟒的头顶。(.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就爱看书网)虽然带着剑鞘,但巨蟒还是惊得一缩头,李崇天扬手将剑接住,手腕微微一抖,霸图出鞘,光华四射。 “好剑!”李崇天赞了一句,二指微曲在剑上一弹,霸图剑“叮”地发出了一声脆响,悦耳动听。 了尘师太的脸上也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她已看出这正是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五剑之一霸图剑,沒想到穆少言如此轻易地便抛给了素未谋面的李崇天,可见对二人的信任与尊重。 李崇天手持霸图:“哈哈”一笑,对了尘师太道:“师太,现在我们有了神兵利器,便合力将这孽畜给结果了吧!” 了尘师太点点头,淡淡地道:“道兄,请!” 李崇天接着道:“那好,师太,就由我來打头阵,一会儿我冲过去,还请师太相助一臂之力!” “如何相助!”了尘师太依旧淡淡地问道。 “请师太用神针夺那孽畜的四目!”李崇天想了想,说道:“那是它全身上下最为薄弱之处,伤了其目,便可令其不能视物!”说着,又高声对对面的穆少言等人道:“小兄弟,过一会儿见我动作,大家一齐上,合力一击,务必置之于死地!” 穆少言忙高声应是,他手中已无剑,便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竹竿來,单掌如刀,轻轻地竿头上一滑,竹竿已然锋利如刃,变成了一把竹剑,他见此物好用,便又捡了三根,以掌力削成锋尖状,分交给了聂雨荷与灵梦双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就爱看书网) 李崇天一振手中的霸图剑,高喝了一声:“孽畜,看剑!”宝剑在空中挽起一个剑花,人随剑动,疾刺向红色巨蟒的双头之间,与此同时,了尘师太双手齐扬,四枚“无色神针”闪电般飞出,寸芒一闪,正中那红色巨蟒的四只眼睛。 红色巨蟒四目皆盲,一时痛不可当,在地上猛烈地翻滚起來,搅动得整条街道乌烟瘴气,砖瓦碎石四外乱溅。 李崇天刚刚冲到巨蟒附近,便感到一股强大无朋的吸力,引得自己身子更加快速地向前冲去,但他早已成竹在胸,借着巨蟒吸力腾空而起,身子与宝剑并作一条直线,在空中高速旋转起來,竟如一个陀螺一般,而在这个陀螺的中心,正是霸图剑的强劲剑气,眨眼间,李崇天与霸图剑几乎化作了一道迅疾的光影,直沒入巨蟒搅动起來的烟尘中去。 穆少言等人见李崇天一动,也立时飞掠而起,四个人四支竹剑分为四个方向射向了红色巨蟒的腹部。 红色巨蟒感知到自己被前后夹击。虽然不能视物,但其余威尚存,就在李崇天以霸图剑冲破气障的同时,它突然一下子高高地立了起來,双头齐摇,蟒尾狂摆,数道狂风如惊涛骇浪,将李崇天与穆少言四人全都卷挟了进去。 “嚓!”地一声大响,紧接着又是“哧、哧”几声,李崇天宛如一鹤冲天,直纵起三丈多高,他已满身是血,右手的霸图剑也不见了,左手却提着一只巨大的蟒头,穆少言、聂雨荷各自身后纵出,他们的身上也沾满了鲜血,穆少言的手中尚有半支竹剑,聂雨荷却是空空如也了:“哈哈!”、“嗬嗬!”伴随着两声怪笑,灵梦双鬼有如两道轻烟飘飞而起,兄弟二人扶摇直上,掠过了李崇天的头顶,又各自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缓缓地落到了左近的房顶上。 烟尘散去,红色巨蟒伏卧于地,左边的头不见了,露出一个大血窟窿,鲜血汩汩流出,其腹部则歪歪斜斜地插着四支竹剑,每一支都穿腹而过,深插入地面,而霸图剑正插在它左头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显然,李崇天剑断蟒头之后,为巨蟒余力所迫,不得不撒手弃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尘师太双掌合什,低颂佛号,面对眼前的惨烈一幕似是有所不忍。 杜月霞站在了尘师太的身后,整个人早就吓得傻住了,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竟是真的。 李崇天落地后站定,冲着穆少言等人摆了摆手,示意先不要上前,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到巨蟒附近仔细察看,众人屏气凝神,看着李崇天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李崇天忽地“哈哈”一笑,探身拔下了霸图剑,又随手一撩,寒芒所过之处,另外一个蟒头也被削了下來。 众人见他如此,知道巨蟒已死,全都放下心來,穆少言快步走到李崇天身边,瞅了瞅无头的红色巨蟒,此时离近观看,更觉惊心动魄,而自己的脚下早已是血流成河了。 李崇天还剑归鞘,将之递给穆少言,说道:“小兄弟,多谢你的宝剑呀,要不然,单凭我与师太二人,要想除掉此物,怕是还要颇费一番工夫的!” 穆少言双手接过,说道:“前辈无需客气,斩妖除魔,本我份内之事,二位前辈武功卓绝,力杀巨蟒,为黎民百姓除去一害,其功至伟!” “哪里,哪里!”李崇天摆手笑道:“小兄弟不必过谦,你穆家绝学称雄天下,小兄弟你也是身手不凡,诺,那条母蟒不就是被你杀死的么!” 穆少言微微一窘,忙道:“斩杀此蟒,纯属偶然,若不是二位前辈赶來,可能我们现在都要葬身于这孽畜口中了!” “哎呀,我说你们就别在那里客套起來沒完了,酸不酸呀!”杜月霞此时已回过神來,笑嗬嗬地打趣道。 听了这话,李崇天又是爽朗地一笑,说道:“嗯,这位姑娘说的是,好了,我们也别在这里守着这两个家伙了,大家看看,我们现在全都变成血人了,还是赶快找个地方洗洗,换件衣服要紧!” 穆少言也是一笑,从李崇天的言谈举止便可看出,此人性情爽直,虽是方外之人,却颇有些江湖豪侠的作风。 “阿弥陀佛,李道兄,你还忘了一件事吧!”了尘师太的表情依旧沉静如水,淡淡地提醒李崇天。 230 元灵内丹 “哎哟,你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李崇天一拍脑门,笑道:“多谢师太提醒!”接着又对穆少言等人道:“小兄弟,你们随我來,给你们看个稀罕物件!”说完,快步向那条银色巨蟒的尸身走去。 穆少言一愣,不知他意欲何为,忙随后跟了上去,聂雨荷、杜月霞与灵梦双鬼也纷纷围聚了过來。 李崇天走到银色巨蟒巨大的双头边,转身对穆少言道:“小兄弟,还得借你的宝剑使使!” 穆少言点点头,将霸图剑递给了他,李崇天笑道:“谢了!”随手抽出了宝剑,在空中轻轻画了一个半圆,剑锋掠过银色巨蟒的双头中间,那个大肉瘤便应手而落,咕噜一声滚落于地,李崇天又是手起一剑,将肉瘤给切了开來,这一剑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好切开了包裹肉瘤的外皮,却沒有伤到里面的东西。 众人眼前红光一现,只见肉瘤里滚出一个鸭蛋大小的肉丸來,通体泛红,外表还隐隐有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众人不知此物为何,都瞪大了双眼仔细观看。 就在寻肉丸脱离肉瘤即将滚落于地的刹那,李崇天袍袖一卷,已将其卷在了手上,他小心翼翼地以手托之,细细地察看了一番,自语道:“沒错,就是它!”说着又对了尘师太道:“师太,看來我们这一番辛苦终于沒有白费呀,哈哈!” 了尘师太也微笑着点点头,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千年灵物,旦夕而得,合该归属有缘之人呀!” 李崇天又是一笑,说道:“师太说得极是,正合我意!”说罢,将那红色肉丸递给穆少言道:“小兄弟,这东西归你了!” 穆少言不明所以,忙施礼问道:“多谢前辈,敢问此为何物,为何要赠与在下!” 李崇天看了看众人,颇有些神秘的说道:“这个嘛,可是个好东西,它叫做元灵丹,也就是这巨蟒的内丹,不过,它可不是普通的内丹,这巨蟒有千年的修行,虽为孽畜,却已近似于妖了,它的内丹凝聚了其千年修行之精华,乃是一件天地至宝,常人服之,可避百邪,强体驱病,益寿延年,若是练武之人服用的话,那对武功修为的提升可是大有裨益呀!” 听了这话,穆少言心头一惊,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此物如此珍贵,在下岂敢虚领愧受,还请前辈收回吧!” 聂雨荷听到李崇天的介绍,不禁喜上眉梢,又见穆少言拒绝接受,忙插话道:“言哥,二位前辈既然一番好意,我看你就不必推辞了吧!你沒听师太刚才说吗?此物应属有缘之人,你就是那个有缘人呢?” 穆少言摇摇头,说道:“此言差矣,雨荷,你想想,若是沒有二位前辈出手相救的话,怕是我们现在都已葬身蟒腹了,连性命都保不住,何谈有缘呢?”说着,又正色对李崇天道:“此物太过珍贵,又是二位前辈费尽辛苦才得到的,在下断然不敢领受,多谢前辈一番美意!” 李崇天与了尘师太对视了一眼,二人均是微微一笑,李崇天道:“小兄弟,你这话就见外了,此物确实珍贵,不过,再怎么珍贵也比不得仁义之情呀,毕竟,它只是一件东西而已嘛,还有,之所以将此物给你,理由有三,其一,这巨蟒分公母,只有母蟒才有元灵内丹,而这条母蟒正是小兄弟你将它杀死的;其二,霸图剑乃绝世神兵,我只说了一个借字,你便能将宝剑借我,这说明你心胸磊落,一派正气,将这元灵内丹送给你,我们很是放心;其三,你是一代大侠穆承志之后,你父又与我是故交,算起來,我大可做你的叔父了,送个元灵丹给你,还不是小事一桩,你说呢?哈哈!” 穆少言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倒也不无道理,但他一向恪守家训,绝不贪图他人之宝,多占半分便宜,此时李崇天将这么一份重礼送给自己,实在不知该不该接受,因此,他站在那里,踌躇半晌,终未伸手去接。mianhuatang.info(就爱读书) 这时,了尘师太说道:“穆施主,刚才李道兄说得明白,将此元灵丹送给施主你,是我们二人共同的意思,贫尼虽久不履江湖,却也知江湖正是风骤雨急之时,施主作为穆家后人,岂会袖手旁观,有了这枚元灵丹,将会大为提升施主你的内力修为,对于降妖伏魔、惩恶扬善,也不啻为一件好事呀!” 聂雨荷也连连点头,说道:“师太与李前辈说得极是,言哥,你别再推辞了,就用这枚元灵丹來提升你的混元神功,那就再也不用怕什么罗九幽、金无常之流了!” 穆少言听了尘师太说得很是恳切,又想到自己确实重任在肩,真能使功力大为提升的话,当然不失为一件好事,而且,二位前辈都是世外高人,能将此物赠与自己,当是对自己一份极大的信任,想到这里,他也不再过多客套,双手接过李崇天手上的元灵丹,再次施礼谢道:“多谢前辈,刚才是在下过于拘泥了,请二位前辈放心,在下已在家父及先祖前明誓,决意平魔除奸,为武林正义鞠躬尽瘁!” “哈哈哈,好,好,好!”李崇天连赞了三个“好”字,又将霸图剑递给了穆少言,笑道:“这才对吗?小兄弟,我们都是老朽过气之人了,什么武林江湖,除魔卫道,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相信我沒有看错人,对了,你知道这元灵丹怎么用吗?” 穆少言摇摇头表示不知,又看看聂雨荷,聂雨荷俏皮地一吐舌头,快声问道:“李前辈,既然将宝贝都送给言哥了,你就别再藏着掖着了,快点告诉我们,要怎么用才能提升功力呢?” “嗯,你这小妮子说话倒挺爽快,对我的脾气!”李崇天笑道:“其实很简单,将它放入水中煮化,然后趁热喝了就成了!” “啊!”杜月霞在旁听得一笑,插话道:“原來这么简单呀!” 李崇天微一摆手,说道:“当然简单了,不过,若是能有一物辅之同用,那可是会收到事半功倍之效呀,可惜,此物我费尽毕生之力,还是沒能找到!” 231 得意忘形 “什么东西这么神奇呀!”聂雨荷快人快语,抢先问道。 李崇天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了尘师太,说道:“此物名为凝碧珠,乃天下三大奇珠之首,据说佩戴此珠之人可以百毒不侵,并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不过,这只是世人所传的东西,其实除此之外,这凝碧珠还有一个奇特之处,便是能够大幅提升人之功力,现在我们有了元灵丹,若是再有凝碧珠的话,那小兄弟,不是我夸口,提升你一甲子的功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凝碧珠,!”穆少言与聂雨荷同时惊呼出声。 李崇天见他们的表情十分讶异,忙问道:“怎么,你们知道此珠!” 聂雨荷“扑哧”一笑,对李崇天道:“前辈,看來言哥真的是与这元灵丹有缘呀,我们不仅知道凝碧珠,而且此珠现在就在我身上呢?”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了一直贴身收藏的凝碧珠,递给李崇天。 李崇天将信将疑地接了过來,宝珠甫一触手,他的浑身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手中的凝碧珠,了尘师太也走到近前,双目精光一闪,也露出了极为惊奇的表情。(就爱看书网) “真的是凝碧珠!”李崇天叹道:“好宝贝,好宝贝!”他连说了两声“好宝贝”,忽地抬头对聂雨荷道:“姑娘,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聂雨荷又是一笑,说道:“这个可就说來话长了,有空我再慢慢告诉你,李前辈,既然真的是凝碧珠,那就让它物尽其用,请前辈尽快将它与元灵丹混合,给言哥服用了吧!” “好,好!”李崇天又是连声道“好”,接着仰天大笑道:“沒想到我竟能同时见到两件稀世奇珍,哈哈,也算不枉此生了!”笑毕,他又对聂雨荷道:“姑娘,我刚才说了,元灵丹若有凝碧珠辅助,将会起到事半功倍之效,其实倒也不必将凝碧珠毁去,只需熔炼元灵丹时将它放入其中即可,凝碧珠坚逾精钢,是不会被熔炼掉的,嗯,可能会损伤一些,但放心吧!绝不会完全用尽的!” “那更好了!”聂雨荷道:“这样一來,言哥既能提升了功力,凝碧珠又能得以保存,真是一举两得,这样吧!前辈,等元灵丹熔炼完成后,我就将这凝碧珠送给前辈好了!” 李崇天再次瞪大了双眼,盯着聂雨荷道:“你是说真的,这……这可是比元灵丹都要珍贵的凝碧珠呀,你真的要送给我!” 聂雨荷点点头,笑道:“当然,前辈都肯将元灵丹送给言哥,让他提升功力,那我这凝碧珠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李崇天看看她,又看看穆少言,忽地微微一笑,继而又大声笑道:“姑娘,看來你对我这小兄弟还真是一往情深呀,嗯,让贫道算算,啊!我算出來了,你们两个有三生之缘。(就爱读书)虽然间有波折,但一定会终成眷属、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的,哈哈!”他自出现在穆少言等人面前,还是第一次自称“贫道”,又装模作样地掐算了半天,亦庄亦谐地恭维起穆少言与聂雨荷來,逗得一旁的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连声大笑个不停,连了尘师太也不禁莞尔,穆少言与聂雨荷均是脸色一红,暗怪这李崇天好不多嘴,可心中却又欢喜的紧,只有杜月霞听了大为不高兴,小嘴撅起多高,暗骂李崇天满嘴胡说。 聂雨荷嗔道:“李前辈,看你说的,哪有那么多缘呀,我不信三生,只要一生就够了!”说完,又脉脉含情地望了穆少言一眼,穆少言也正望着她,二人目光一会,均是心头一跳,又都慌乱得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哈哈哈……”李崇天大笑道:“好,一生足矣,不管來世,姑娘你的性子真个爽快,我越看越喜欢,若不是年纪长你太多的话,怕是我也要与你的言哥竞争竞争了!” “阿弥陀佛!”了尘师太合什插话道:“李道兄,越说越不像话了,别在小辈面前落个为老不尊的形象呀!” 李崇天忙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师太说得对,唉!一时兴起,得意忘形了!”说着又有些尴尬地笑笑,对聂雨荷道:“姑娘,我还不知道你贵姓芳名,可否赐教!” “我姓聂,名雨荷!”聂雨荷忙答道。 “嗯,好名字!”李崇天道:“这样吧!聂姑娘,你的武功已有一定根基,我不敢妄自尊大,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就传你一套剑法,但我们不以师徒相称,这样也算还你一个赠珠之情吧!你看可好!” 听了这话,穆少言登时一喜,聂雨荷更是喜上眉梢,连声道:“好呀,好呀,能够向前辈学剑,可是小女的荣幸呢?那就多谢前辈了!”说着,向李崇天深施了一礼。 李崇天忙略还了一礼,说道:“勿须多礼,聂姑娘,哦,既然我称他为小兄弟,那也不跟你客套了,就叫你小弟妹吧!其实,传你一套剑法,可顶不了你的凝碧珠,算起來,我还是赚大了呢?哈哈!” 聂雨荷乍一听“小弟妹”,不由得脸红到了脖儿根,假意愠道:“什么小弟妹呀,听起來好不拗口,难道你还有一个大弟妹不成!” 李崇天被她一问:“啊”地收了声,紧接着说道:“哎呀,是我的口误,对了,什么小弟妹大弟妹的,确实不好听,那就叫你弟妹了,那好,小兄弟,弟妹,还有各位,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东华城虽无人迹,但是找个地方洗个澡,换件衣裳还是有的!” 众人这才恍然,相互看看,除了了尘师太与杜月霞之外,其他人身上莫不如同血洗一般,尤其是穆少言,他可是从巨蟒腹中钻出來的,脸上、衣服上尽是巨蟒之血与污浊之物,此时已被风干,条条浆浆,光怪斑驳,真个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嗯,是呀,前辈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快找个地方好好洗洗吧!”聂雨荷边说边抬起袖口闻闻,皱眉蹙鼻着说道。 232 武神传人 众人來到“东华揽胜”客栈时,已近傍晚时分,店内空无一人,众人只好自己分寻了几间客房,各自打來清水梳洗一番,杜月霞不用换衣,便自告奋勇前去为大家买衣服,说是买,其实哪有卖家,杜月霞只好找个家成衣店,估摸着众人的身量,随便挑了几件,临走,却也沒忘扔下一块银子,等她回到客栈时,众人已梳洗完毕,便又挨个将衣服送到了大家的房间里。[就爱读书] 与两条巨蟒一番恶斗,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但店内无主,大家便又分头去找吃的,还好,杜月霞在客栈后厨中找到一些牛肉、青菜和大米,于是又当起了大厨,蒸熟了米饭,炖了一大锅肉菜端到了大堂之内,众人毫不客气,也不管杜月霞做的饭菜味道如何,风卷残云般一阵狼吞虎咽,吃得好不畅快,可是?了尘师太只吃了米饭,菜肴却是一口未动。 杜月霞忽地想起來,了尘师太与李崇天本是出家之人,不动荤腥的,忙歉然地道:“哎呀,我给忘了,二位前辈是不吃荤的,早知道应该将肉和菜分开來做就好了!” 了尘师太微微一笑,示意无妨,李崇天却抹了一把油乎乎地嘴,笑道:“沒事的,小姑娘,我这道士本來就是假冒的,无论荤素,一概不拒,哈哈!” 众人也是一笑,聂雨荷道:“前辈,怎的道士还要假冒呀,你不是还叫做‘归元真人’么!” 李崇天颇为不屑地道:“什么‘归元真人’、‘齐天四杰’,不过都是别人乱叫的浑号罢了,假冒道士,骗吃骗喝,逍遥快活着呢?哈哈!” 他越这样说,大家反而越觉得他行止洒脱,不羁不拘,不禁暗生钦佩之情。 聂雨荷看看众人吃得差不多了,便又对李崇天道:“前辈,你什么时候把那元灵丹给熔炼了呀!” 李崇天饮了口茶,说道:“不急,不急!”又转头对杜月霞道:“我说小姑娘,再辛苦你一趟,到后面烧一大锅水,记得,要滚烫的哟!”杜月霞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李崇天又回过头來,看看聂雨荷,又看看穆少言,说道:“熔炼元灵丹还需个把个时辰,对了,小兄弟,我记得你刚才说你的经历与我和师太有关,是怎么回事!” 穆少言见他提及此事,忙道:“是这样的,前辈,在下曾与师太的两名弟子妙玉、妙慧小师父,还有前辈你的弟子顾长风顾公子都有过交往,这就对二位前辈详细说说!”于是,他便从在洛城为慕容渊治病讲起,探访无色庵,巧救妙玉与妙慧,后來,经聂雨荷途中遇虎而结识顾长风,又在伏虎山庄与风云会化干戈为玉帛等等,将这些经历原原本本地向了尘师太和李崇天讲述了一遍,当提到陪同妙玉和妙慧查找妙然下落,并见到妙然的坐化之像时,了尘师太本來沉静如水的面容微微抽动了一下,两滴清泪滚落于腮下,但她旋即便又回复了淡定神情,只低低颂了一声“阿弥陀佛”便不再言语,宛若入定了一般。 众人知她心内悲痛,但又强忍不发,不敢再出声打扰,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穆少言便转换了话題,又将在少林寺的遭遇对李崇天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那个年轻人只用了一招便杀死了龙啸天,!”当听到龙啸天之死时,李崇天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 “正是!”穆少言点点头,说道:“前辈,那年轻人的武功委实太过匪夷所思,当时的情形也异常怪诞,天空之上,突然乌云堆聚,风雷交加,龙前辈正是被一道闪电给劈中的,接着便化作了飞灰,在下至今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功!” 李崇天的脸色愈來愈凝重,了尘师太也睁开了双目,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二人对视了一下,李崇天道:“小兄弟,照你这么说,看來这世上真的有这种武功存在呀!” “到底是什么武功呀,前辈你为何说得如此神秘!”聂雨荷问道。 李崇天的笑容已完全收敛,又看了看众人,沉声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个年轻人所使的便是‘武神六技’中的一技,叫做‘天雷怒’,传说学会此功者,能够掌驭天雷,驾控自然之力为其所用,沒想到,沒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么神奇的功夫,唉!我李崇天向不服人,但对龙啸天、阳若天、岳华天还是素來佩服的,沒想到龙啸天竟然禁不起一掌,唉……”他连声长叹,神情已变得萎顿了许多。 众人知道,李崇天口中的龙啸天、阳若天、岳华天与他合在一起,正是江湖中人人敬畏的“齐天四杰”,然而,龙啸天被那年轻公子一招毙命,阳若天也死在了罗九幽手里:“齐天四杰”已是徒有其名了。 “‘武神六技’!”聂雨荷低低地自语了一句,忽地抬头对穆少言道:“对了,言哥,那个年轻人不是曾经说过吗?九阳山与他家还有些渊源,难道他会是武神传人!” 经聂雨荷一提醒,穆少言等人都想起來了,那年轻公子确是说过此话。虽然他并沒说过自己便是武神传人,可是?如果他会“天雷怒”的话,不是武神传人又是什么呢?穆少言又想到,仇安身边竟会有武神传人,而且对他毕恭毕敬,那这个仇安到底是会什么人呢? “哈哈哈……”李崇天又是一笑,打破了现场的沉闷,大声说道:“好了,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妄自菲薄、杞人忧天了,说不定是我猜错了呢?这世上怎的会有这么奇怪的武功,难道人力还能驾驭天地不成!”说着,又扭头看了看后面,自语道:“这丫头,怎的烧锅水要这么长时间!” 李崇天的话虽然爽朗豪气,但众人从他的语气里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安,大家心里暗道:“这李崇天见多识广,多半还是猜对了,说不定那少年公子真是武神传人,不过,幸好他与我们是友非敌,倘若他也是魔教一派的话,那可就真的大为不妙了!” 这时,杜月霞快步从后厨跑了出來,边跑边道:“前辈,热水烧好了,满满一大锅,差点烫了我的手呢?” 233 传刀之约 “好,不错!”李崇天微微笑道:“那就再麻烦姑娘你一趟,去寻一个沙锅,然后用你刚刚烧好的那锅水将沙锅洗净,记住,要里外都洗干净,不能有一点脏东西呀!” “啊!”杜月霞撅起了小嘴,颇为不满地道:“烧那么一大锅水就是为了洗个沙锅呀,早知道我烧一壶不就得了!” 李崇天“哈哈”一笑,说道:“一大锅水还怕不够呢?要想熔炼元灵丹哪有那么简单,若是沙锅上沾了一点杂物,怕就要前功尽弃了!” “这么多事儿!”杜月霞嘟嘟囔囔地转身去了,她又为众人买衣又做饭,委实十分辛苦,但一想到是为了穆少言,倒也无所谓了。(就爱读书) “前辈!”穆少言站起來说道:“还是我去吧!让杜姑娘歇歇!” 李崇天摇摇头,说道:“你去不行,要知道,熔炼元灵丹的容器丝毫不能接触阳气,你是男子,怎可去触碰沙锅!”说完,对聂雨荷道:“聂姑娘,我看你是一个心细如发之人,要不你去帮帮那位姑娘,元灵丹乃天地至宝,千万大意不得的!” “嗯!”聂雨荷应了一声,起身去后厨帮杜月霞去了。 众人又枯坐了一会儿,李崇天也站了起來,向了尘师太略施一礼,又对穆少言道:“与那巨蟒打了半天,我也累了,等两位姑娘洗好沙锅,小兄弟,你告诉他们,再用沙锅盛满清水,然后放到火上煮沸,等水开了去叫我一声,我先上楼去睡一会儿了,哎,老了,腰酸背痛的!”说着,转身走上楼去。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心中暗自发笑,李崇天看上去不过四十余岁年纪,即使驻颜有术,最多不过六七十岁而已,而了尘师太怕是已有百岁高龄了,她还未曾说累叫老,这李崇天却一个劲儿地喊起累來,但李崇天一向散漫惯了,性格又豁达开朗,因此言语行止无状倒也显得洒脱。 穆少言对了尘师太施礼道:“师太,想必你也累了,就请回房休息片刻,等熔炼元灵丹时,在下再去叫你!”他知道熔炼元灵丹这等大事,了尘师太是必定要观看的,故而如此说。 了尘师太点点头,默默地站起身來,妙然之死委实对她打击很大,因此,她也不再与穆少言及灵梦双鬼多说什么?径直上楼而去。 “哈哈!”向來笑怪笑了一声,说道:“都走了,公子,那你就在这里顶缸吧!我们兄弟也困乏得紧,先去睡一会儿了!” 向來哭也跟着“嗬嗬”一笑,说道:“是呀,本來到这东华城里,是想美美的大吃一顿、睡个饱觉的,沒想到会碰上什么千年怪物,对啦!公子,炼丹的时候可别忘了叫醒我们呀!” “是,请二位前辈先去歇息,到时在下一定去请你们下來!”穆少言忙恭送二人。 灵梦双鬼刚刚上楼不久,聂雨荷与杜月霞从后面快步走了出來,杜月霞边走边埋怨道:“终于洗干净了,害我白白辛苦了这么半天,不就是洗个罐子吗?” 聂雨荷笑意吟吟地來到穆少言身边,看他周围已无人,便问道:“其他人呢?” “哦,他们都上楼休息去了!”穆少言道:“刚才李前辈吩咐下來,洗好沙锅之后,再用它烧一锅清水,等水煮沸之时,再叫李前辈下來炼丹,可惜,我不能触碰沙锅,真是辛苦你们了!” “什么呀,还不能触碰,哪有这么离谱的事!”杜月霞道:“我看就是那个假道士看我不顺眼,又让我烧水,又让我洗罐子,我还给你们做了那么多饭菜,真是累死人了!” 聂雨荷一笑,说道:“杜姑娘,你就别抱怨了,我不是去帮你了吗?” 杜月霞听了此话,显得更加不满,紧皱双眉说道:“你还说呢?他对你多不错呀,一口一个对他的脾气,还要教你一套剑法,可对我却是呼來喝去的,好像我是他家使唤丫头似的,哼!” 穆少言忙插话劝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累了,这样吧!等炼好元灵丹之后,我们即刻动身去乾明岛寻刀,然后我來教你一套刀法作为补偿,如何!” “哪个要你补偿了!”杜月霞听了这话,心头竟莫名地泛起一阵委屈來,但一想穆少言要亲自教她刀法,不由得又有些暗自欣喜,忙改口道:“你说的呀,教我刀法,可要说话算话!” “一定,一定!”穆少言连声应道。 杜月霞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接着微微狡黠地一笑,说道:“其实能为穆大哥你做点事,人家的心里也是欢喜的紧呢?”说完,又对聂雨荷道:“那好,我们赶快去烧水吧!” 聂雨荷看看穆少言,二人均是有些无奈地一笑。 烧一沙锅水显然要比烧一大锅水快了许多,不多时,杜月霞便跑出來对穆少言道:“穆大哥,水烧开了,赶快叫那假道士來炼丹吧!” 穆少言忙道:“杜姑娘,在李前辈面前,可别一口一个假道士的,他乃武林前辈,虽是自嘲假冒道士,我们却不可如此相称!” 杜月霞“咯咯”一笑,俏皮地一吐舌头,说道:“放心吧!我知道!” 穆少言点点头,又道:“那请你去叫一下灵梦双鬼二位前辈,我去叫李前辈与师太!” “好咧!”杜月霞爽快地应了一声,飞跑着去了,穆少言也快步上楼,先去叫李崇天,但他刚刚走到门口,便见李崇天开门走了出來,边走还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对穆少言道:“哎,一上点年纪,说睡便睡过去了,小兄弟,现在什么时辰了,水烧好了吗?” 穆少言不知他是真的刚刚睡醒,还是假作玩笑,忙笑道:“刚刚烧好,在下正是來请前辈下去呢?” 李崇天神情一振,萎靡之态已倏然不见,他对穆少言道:“好,小兄弟,你先把元灵丹给我,然后去叫师太一起下楼!” “不必了!”穆少言刚要点头应是,却听身旁了尘师太在说话,原來她早已站到了自己与李崇天的身边,如此悄无声息,穆少言与李崇天竟均未发觉,这份功力委实高明之极。 “好,那我们一起去炼丹,师太,请!”李崇天朗声一笑,做了一个揖手之礼,请了尘师太先行。 234 炼丹之法 三人來到客栈后厨时,灵梦双鬼早就到了,一见李崇天进來,二人各自“哈哈”、“嗬嗬”怪笑一声,向來笑急不可耐地道:“我说道士,快,快点來做法,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是怎么炼丹的!”向來哭跟着道:“是呀,要不要弄些香坛果品什么的,好像道士做法都要用的吧!” 李崇天付之一笑,并不理会他们的嘲讽,走到炉边看看正在翻卷着水花滚烫的一沙锅热水,又仔细看了看沙锅表面,这才对聂雨荷与杜月霞道:“嗯,干得不错,二位姑娘,再麻烦你们分别去找一只木碗來,用这锅热水洗涮干净!” “啊!”杜月霞惊叫道:“还要洗碗呀,那这锅水我们不是又白烧了吗?” 李崇天忙道:“不,不是全用掉,只用一半洗碗,留下一半就够了!” “哼,你这道士,就会捉弄人,早说,我只烧半锅水不就得了!”杜月霞不满地嘟囔道,不过,她口中终究未说出“假道士”之语來,令一旁的穆少言徒自捏了把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杜月霞虽然表示不满,但还是依言与聂雨荷一起去寻碗了,不多时,二人分别拿着一只木碗回來,李崇天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一番,指着杜月霞取回的那只碗道:“嗯,这个不行,算了,一只也凑合着用了!”说完,随手便将那只木碗扔到了地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下,杜月霞实在是气不过了,大声叫道:“怎么不行了,又是烧水,又是涮锅,又是找碗,我说你个假道士,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了呀,我这只碗与聂姑娘是在同一个地方找到的,怎的她的就行,我的就不行呢?” 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穆少言与聂雨荷同时张口欲劝,却听李崇天笑道:“姑娘,你别急嘛,你看!”说着,又是随手一招,刚刚被他扔掉在地上的那只木碗“倏”地又飞回到了他的手上。 李崇天指着木碗接着道:“这只碗的碗口处有个黑点,却不是污垢,而是木料中的杂质,杂质侵入,就会破坏元灵丹的药性,所以是不能用的!” 众人聚目望去,果然如李崇天所言,杜月霞拿回來的那只木碗边缘有一粒绿豆般大小的黑点,但这黑点与木碗颜色极为接近,若不细看是绝看不出來的。 李崇天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内里却是心细如发,令穆少言等人更是钦佩有加,杜月霞也无话可说了,但她嘴上并不服输,依旧嘟嘟囔囔地小声道:“怎么有杂质就不能用了,反正是你自己炼丹,自说自话就是了!” 李崇天又是微微一笑,他乃武林前辈,怎会与杜月霞一般见识,接着又拿起聂雨荷找來的那只木碗,将它放到了一处青石台上,众人知道他要洗碗,却不见他去端那沙锅,只见他信手虚空一撩,一道水柱便从沙锅中升腾而起,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刚好落在木碗之上,这道水柱中凝聚了李崇天的元天内力,如同一条翻腾的水龙,将木碗冲涮地干干净净,偏偏又沒将木碗冲倒,力道拿捏得真个是恰到好处。 看到李崇天显露的这手功夫,不仅穆少言等人暗自赞佩不已,就连了尘师太也频频点头,杜月霞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暗地里悄悄吐了吐舌头,心道:“好家伙,这假道士果然不是吹的,这叫什么武功呀,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 那道水柱将木碗冲净之后,留在沙锅中的刚好还有一半,李崇天看着木碗,微微点点头,便从怀中分别取出了元灵丹与凝碧珠,走到沙锅前,看也不看,径直将二物投入了其中。 众人皆是神情一振,忙都围拢过來观看,只见那红色的元灵丹入水之后,仿如一条水蛇,拖着一条红色的长尾在水中快速转动,不一会儿,整个元灵丹便消融无迹了,而那半锅热水已被染成了赤红色,但是,凝碧珠却直沉入底,如同定在了沙锅的正中心,任那元灵丹如何上窜下跳,丝毫不为其所动,元灵丹尚未消融之时,在水中绕着凝碧珠划出一道道红线,使这半沙锅水就像是盛开的一朵红叶绿芯的鲜花一般,煞是好看。 众人一时看得目眩神迷,大家心中均存着一疑,为何元灵丹遇水即融,而凝碧珠却丝毫无异呢?但李崇天不等众人发问,只对聂雨荷道:“聂姑娘,你在这里看好了,等这锅水熬到了凝碧珠顶部时,立即抽薪灭火,记住,一定要到凝碧珠似露未露出水面之时,这可是熔炼元灵丹的关键一步,务必把握好火候呀!” 聂雨荷见他神色凝重,忙用力地点头称是:“请前辈放心,我一定会看好的!” 李崇天低头看了看燃烧的柴火,估摸一下火苗的强弱,又轻轻地抽出了一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众人笑道:“好了,这锅水要烧好,还要有半个时辰左右,大家也别围在这里了,先去大堂里坐坐,等聂姑娘來叫我们就成了!” 于是,众人又來到大堂,杜月霞依旧一副气鼓鼓地样子,坐在一边谁都不理,穆少言只好自己去寻了些酒來,又找到一些下酒的小菜,便与李崇天小酌打发时辰,了尘师太则独坐在一张桌旁,静静地打坐参禅,灵梦双鬼却是耐不住寂寞,几次想去后院看看,都被穆少言劝住,灵梦双鬼倒也知道熔炼元灵丹事关重大,最后,二人也不再强要去看,便说了声“出去转转”,一溜烟地跑出了客栈,穆少言本想拦下他们,但又一想,整个东华城空空如也,倒也不怕他们惹出什么乱子,便由着他们去了。 正如李崇天所料,不多不少,刚刚过了半个时辰,就听聂雨荷在后厨高声叫道:“前辈,水烧好了!” 李崇天与穆少言同时站起身來,二人身法如电,又几乎同时闪进了后厨,紧接着,了尘师太与杜月霞也跟了进來,众人向聂雨荷看去,只见她正手端着沙锅,笑意吟吟地望着众人。 235 服丹传剑 “赶快放下!”李崇天高声喝道,随即一个箭步跃到了聂雨荷身边。 聂雨荷被他这一声噤得浑身一颤,险些将沙锅失手坠地,看着李崇天一脸的惊慌失措,聂雨荷不知所措地问道:“前辈,怎么回事!” 李崇天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忙道:“弟妹,你先将沙锅放下,慢一点,千万别歪了!” 穆少言等人也有些吃惊,但知李崇天此举必有其用意,不敢多问。 聂雨荷依着李崇天的话,缓缓地将沙锅放置在青石台上,边放边道:“前辈请放心,一点也沒有洒出來呢?” 李崇天看着聂雨荷放好沙锅,忙快步走上前去,仔细瞅了瞅沙锅内的丹药,这才抬起头对众人道:“还好,凝碧珠尚未露出水面,你们大家过來看!” 众人走过去观看,只见沙锅内浅浅地剩下了小半锅水,已是赤红如血,却并不混浊,而是红澄澄地发亮,凝碧珠依然位于沙锅中心,那红色丹水刚好沒过其顶,众人不解为何李崇天对聂雨荷端起沙锅如此敏感,便都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他。 李崇天解释道:“幸好聂姑娘端得平稳,否则凝碧珠一露出水面,就会折损大半的药力,而且也会损伤了宝珠,这可是熔炼元灵丹的关键!”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抹去了额头的一丝微汗。 聂雨荷心知自己差点闯了大祸,吓得一吐舌头,忙道:“也幸好前辈你來得及时,不然可能真会歪斜了,若是折损了药力,我可太对不住前辈你一片炼丹的苦心了!” 李崇天“哈哈”一笑,打趣道:“怕是对不住我炼丹的苦心是假,折损了我这小兄弟的功力提升而伤心才是真吧!弟妹,我说的对不对呀!” “前辈,看你说的!”聂雨荷被他说得脸现红云,假作愠意地扭过头去。 “哈哈哈……”李崇天又是一阵长笑,接着说道:“好了,一场虚惊,弟妹,你快将那只木碗拿过來!” 聂雨荷忙依言取了碗來,李崇天又对了尘师太道:“师太,这一步恐怕我一个人做不來,就有劳师太帮帮忙了!”了尘师太点点头,却也不问他如何帮忙,二人看上去很是默契。 李崇天收了笑容,对聂雨荷道:“弟妹,你将那碗端稳了!” 聂雨荷刚应了一声“是”,就见李崇天与了尘师太同时双掌平伸,在距离沙锅约有二指左右时,沙锅内的丹水忽地一下子飞腾了起來,一道水柱绞动着窜起半尺多高,紧接着,水柱在半空中“蓬”地散了开來,仿如天女散花一般洒向四周。 “啊!”众人惊呼出声,却见那红色的丹水虽然向四外飞溅,却又不落于地,而是悬停在了空中,片刻之后,丹水同时飞射向了聂雨荷手中平端的那只木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若是按常理來讲,水珠落入碗中,定然会溅得四处都是,但在了尘师太与李崇天这两位绝顶高手的内力掌控之下,眨眼间,沙锅内的所有丹水全都落入了木碗里,却是一入即停,竟沒有溅出一滴來。 聂雨荷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只木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但她责任重大,因此不敢有片刻分心,只将全身的功力都运用于碗上,生怕因为自己端得不稳而使丹水洒落出來。 “好了!”李崇天长吁一口气,对聂雨荷道:“快将这元灵丹水给小兄弟服下!” 聂雨荷只觉木碗触手极热,知那碗丹水还甚是滚烫,忙问道:“还很热呀,前辈,就这么服用吗?” 李崇天微微一笑,说道:“对,快让他喝了,晚一时就会折损一分药力,放心吧!不会烫着我的小兄弟的!” 聂雨荷听他一说“晚一时就会折损一分药力”,忙将木碗端到了穆少言面前,穆少言刚要伸手去接,又听李崇天道:“不要接,弟妹你喂他就行了!” 穆少言与聂雨荷的脸色同时一红,但也知是要依着李崇天的话去做的,于是,聂雨荷将碗端到了穆少言的嘴边,说了声“小心烫”,穆少言点点头,也不管那丹水是否滚烫,心想:“想必李前辈不会害我!”木碗甫一沾唇,他便用力一吸,立时将那多半碗丹水吸入了口中,随即吞咽了下去。 元灵丹水看似煮沸,触之烫手,但穆少言刚一吸入,立时觉得一股清凉之感窜入口鼻,紧接着,全身上下,四肢百骸,皆被这股清凉之感所占据,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聂雨荷见穆少言沒有丝毫的不适之状,忙问道:“怎么样,言哥,烫不烫!” 穆少言摇摇头,微微笑道:“一点也不烫,还很是清凉呢?” “嗯,这就对了!”李崇天在一旁说道:“元灵丹属极阴之物,熔炼之前不得接触阳气,你们别看它烧得滚烫,其实这普通之水怎能破得了它的阴凉本性呢?再有,凝碧珠亦属阴,与元灵丹相辅相承,因此熔炼过程中不能出水!”说完,略想了想,又对穆少言道:“小兄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运功试试!” 穆少言忙提气于胸,将混元神功运转了一个周天,但是,除了刚才的那股清凉之感外,并未觉得有其他异样,忙道:“前辈,在下尚未感到有功力提升之迹象!” 李崇天笑道:“不急,元灵丹的药力发挥尚需一段时日,小兄弟,只要你不觉得内力有塞滞之感就好,不过,从现在起,三天之内,切忌动武、动气,元灵丹可是有灵性的东西,要让它在你的体内好好适应适应,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其药力呀!” 穆少言忙点头称是,聂雨荷见一件大事已了,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地,便对李崇天道:“前辈,除了你说的这些,言哥还需要注意什么呀!” 李崇天笑着一摆手,说道:“也沒什么了,还有嘛……就是三天之内勿近女色,不过,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哈哈!” 听了这话,聂雨荷羞得垂下头去,暗中笑骂李崇天真是出言无状,什么都说。 李崇天笑着端起了沙锅,伸手将凝碧珠取了出來,仔细察看了一番,连连点头道:“嗯,真是个好宝贝,居然看不出有什么损伤!”说着,又笑嗬嗬地对聂雨荷道:“我说弟妹,你真的要将它送给我吗?” 聂雨荷微笑着答道:“既然答应了前辈,哪能说话不算话呀,就请前辈将它收好吧!” 李崇天再次端详了一阵凝碧珠,这才将其小心翼翼地纳入了怀中,口中连声称谢,又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來,递给聂雨荷道:“这是一套‘掠风剑法’,虽稍有些刚猛,但总体上还是适合女子习练的,弟妹,我虽答应教你一套剑法,但怕是沒那么多时间,弟妹你天资聪颖,我在这套剑法上已标注清楚习练的法门,想必你一看就懂,一学便会,诺,就将它送给你吧!” 235 脱胎换骨 聂雨荷很是意外,她原以为李崇天教自己一套剑法不过是说说算了,即便真的要教的话,怕是也沒有时间,沒想到,他竟拿出了一本“掠风剑法”的剑谱送给自己,忙双手接过,笑道:“多谢前辈,前辈既教了我剑法,那也算是我的师父了,可不要再‘弟妹、弟妹’的乱叫了!” 李崇天“哈哈”笑道:“那可不行,再说,我也沒有教呀,只是送了一套剑法给你,学与不学,学得会与学不会,全在你自己了,‘师父’二字,我可是万万当不起的,还是叫弟妹更顺嘴些!” 杜月霞见李崇天果然送了一套剑谱给聂雨荷,心中甚是艳羡,忙凑过头來看,聂雨荷也不藏掖,将剑谱递给她道:“杜姑娘,你也想学么,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练,你沒听李前辈说吗?这套剑法适合女子习练呢?” 杜月霞微微一怔,沒想到聂雨荷会如此大方,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心中虽是有些不舍,嘴上却不输口,只道:“我只是想看看罢了,沒说要学呀,这可是李前辈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你快收起來吧!再说,穆大哥已经答应我了,等回到岛上,要教我刀法呢?以后我不用剑了,改用刀!”在她嘴里,终于不再称李崇天为假道士了,而是尊称了一句李前辈,听得聂雨荷心中暗笑,便也顺势将剑谱收了起來,要知道,李崇天送出的剑谱,必然非是凡品,否则这位武林名宿也是拿不出手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聂雨荷收好剑谱,刚想再对李崇天说什么?突然,身后传來“呀”地一声大叫,急忙扭回头,只见穆少言身子一晃便翻身栽倒在地。 这一下,太过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大家惊得全都愣住了,还是聂雨荷反应最快,穆少言的身子刚刚倒地,她已飞速抢步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左臂,触手之际,聂雨荷只觉穆少言的身子好不沉重,竟似一个死人一般,完全脱了力,再看穆少言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双目紧闭,豆粒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而下,而他的双唇死死地咬在了一起,齿痕清晰可见。 “穆大哥!”杜月霞也惊叫了一声,紧随着聂雨荷扑了上去,抓住了穆少言的右臂,二女同时用力,这才将穆少言扶坐了起來。 聂雨荷猛地抬头望向李崇天,颤着声音问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言哥他怎么了?” 李崇天也被穆少言的突然倒地、人事不醒给骇了一大跳,但他旋即明白过來,听到聂雨荷发问,忙快步上前,伸出二指搭住了穆少言的腕脉。 “咦,好怪异的脉象!”李崇天眉头紧皱,又转身对了尘师太道:“师太,你來看一下!” 了尘师太也走过去,一如李崇天那般搭住了穆少言的腕脉,同样,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究竟是怎么回事,二位前辈,你们快说呀!”聂雨荷急得快要哭出声來,穆少言如此症状,委实是前所未见,但显然与服用元灵丹有很大的关系。 杜月霞也用焦灼的眼神望着李崇天与了尘师太,她的功力与聂雨荷相距甚远,因此扶持着穆少言感到颇为吃力,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劲儿,早已累得满头大汗,娇喘吁吁了。 李崇天与了尘师太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已然会意,李崇天微微摇了摇头,对聂雨荷与杜月霞道:“看來我这位小兄弟体内的功力还很是奇特呢?据我所知,要想完全消化元灵丹之力,最少也得三天时间,所以刚才我才说三天之内,让小兄弟切忌动武动气、勿近女色之类的话來,不过,以小兄弟的症状來看,多半是元灵丹入体之后,瞬间消融吸收所致,但是,为何会这样呢?我也想不明白,我知道穆家的混元神功乃属至刚至阳,正好与元灵丹的至阴之力相生相克,所以绝不应出现这样的症状呀!” “李前辈,你说了这么多,到底穆大哥会不会有事呀!”杜月霞沒听太明白,急躁地问道。 李崇天摆摆手,说道:“放心吧!小兄弟不会有事的,我刚才察他脉象,外烈而内柔,外乱而内和,如此症状只是表象,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嗯,说不定,倒会因祸得福,等他醒來就会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了呢?” 经他这样一说,众人虽然听得似懂不懂,但心已稍稍放了下來,聂雨荷不解地问道:“前辈,为何会说言哥因祸得福呢?那他究竟何时才能醒过來!” “这个……”李崇天稍一沉吟,说道:“何时醒來我也说不好,少则片刻,多则几天,这要看小兄弟他的造化如何了,至于如何因祸得福,等他醒过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说完,又故作神秘地一笑。 “阿弥陀佛,善哉!”了尘师太插话道:“李道兄所言其实很简单,元灵丹在穆施主体内瞬间消融,说明所有药力已全被他吸收,沒有任何损失,但因穆施主体能有限,故而一时受不住元灵丹之力,才致巨痛昏迷,若是他能捱得过的话,那对他的功力提升必是大有裨益的!” 众人这才听明白了,全都长出了一口气,了尘师太想了想,又对聂雨荷道:“贫尼刚才察看穆施主的脉象,发现他的体内除了混元神功之外,似是还有一种完全不同之力同时作用,也正是这种内力与元灵丹之力相抗衡,绵绵不息,柔韧不绝,这才护住了他的全身经脉无损,聂施主,你知道是何故吗?” 聂雨荷一下子想起,穆少言曾受教于灵梦山五位道尊,了尘师太所察看出的另一种内力,必然便是五行拳了,她忙将自己与穆少言在灵梦山的经历讲与了尘师太与李崇天。 “原來是这五个老鬼,怪不得!”了尘师太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又双手合什对李崇天道:“阿弥陀佛,沒想到穆施主还有如此机缘,李道兄,看來我们的元灵丹确是送对了呀!” 听到五位道尊的名号,李崇天的神情中也显现出一种敬意,经了尘师太这样一说,他也频频点头,说道:“师太说的对,看來我这位小兄弟道缘非浅,造化不凡,这次也定然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 236 登峰造极 果如李崇天所言,穆少言昏迷了不过多半个时辰,当他悠然醒转过來时,第一眼便看到聂雨荷含泪的笑脸,宛如梨花带雨,娇美动人,而穆少言则感觉有如转世再生一般,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轻松,他对聂雨荷笑笑,说道:“雨荷,我沒事了,让你担心了!” 见到穆少言醒來,众人全都围聚了过來,不等聂雨荷说话,杜月霞已抢着叫了一声“穆大哥”,随即连哭带笑地大声道:“你刚才是怎么了呀,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穆少言望望众人,翻身坐起,说道:“刚才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腹中一阵巨痛,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了,一下子便人事不醒了,对了,雨荷,我昏迷了多久!” 聂雨荷一笑,说道:“沒有多久,只半个时辰而已,言哥,你现在感觉怎样!” 穆少言点点头,刚刚说了一句“很好”,却听李崇天在一旁笑道:“小兄弟,你先别急着起來,静坐于床,运功调息,然后打一掌试试!” 穆少言一愣,问道:“前辈,你不是说三天之内不可运功的吗?” 李崇天一摆手,笑道:“不用了,小兄弟,看不用等三天了,现在就行,快,试试看!” 穆少言应了一声“是”,便盘膝坐于床上,双手合拢于丹田,将体内的混元神功运转了一个周天,这一运功,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内息竟是流畅无比,而且速度奇快,几乎是他刚一想到,内息已流转而至,比之服用元灵丹之前真个是强甚了数倍不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穆少言心中欣喜,刚一想到提气于掌,内息已转瞬即至,竟已达到了随心所欲之境,他忙对李崇天道:“前辈,在下感觉非常好!” 李崇天知他已入佳境,忙对众人道:“大家散开來!”说完,又对穆少言道:“小兄弟,你对着那扇门发一掌试试,哦,只用两成功力就行了!” 众人听了李崇天的话,各自向左右站开,给穆少言让出一条通道來,穆少言所坐的位置距离房门约莫有两丈多远,就在众人还在想以穆少言的两成功力,会不会隔空将门击开或打倒时,穆少言的一式“金刚敬佛”已使了出來。 若是在以前,混元金刚掌一起,浑厚的力道立时便会激起空气震荡,从而发出阵阵风雷之声,这也正是混元金刚掌的独特所在,但这一次,穆少言说出掌便出掌,不要说风雷之声,连一道细微的轻风都沒有带起來。mianhuatang.info 然而,那扇看上去很是结实的木门突然“呯”地一声撞了开去,连带着两侧的门轴全部脱落,就如同一扇纸门被狂风吹破了一般,远远地飞了出去,竟一下子从客栈的二楼直落到了大街之上。 众人全都看得呆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委实不敢相信穆少言无声无息的一掌竟会有如此威力。 “言哥,你真的只用了两成功力吗?”聂雨荷又惊又喜,高声问道。 穆少言也有些莫名其妙,他本以为,以自己的两成功力,这么远的距离,顶多不过是将门撞开罢了,沒想到却是将之整个击飞,听到聂雨荷发问,他忙点头道:“是,按李前辈的吩咐,只用了两成!” “哈哈哈……”李崇天朗声长笑,大声说道:“小兄弟,你已经脱胎换骨了,发掌之时,可曾感觉到内力提升呀!” 穆少言忙道:“是的,前辈,在下调息运气之时,只觉气随心走,运转极快,而且周身经脉均畅通无阻,不仅如此,内力更是充沛丰盈,似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李崇天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小兄弟,其实按你现在的感觉來看,元灵丹之力还沒有完全发挥出來,假以时日,等你将元灵丹的千年元力全部转化为自己的内力之后,那你的武功可就真的称得上是登峰造极了,到时候,就算我们‘齐天四杰’同上,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呢?” “真的吗?”聂雨荷笑眯眯地问道:“言哥真会这么厉害!” “阿弥陀佛!”了尘师太插话道:“李道兄所言无虚,有了元灵丹的千年元力相助,穆施主的内力提升已是一日千里,不要说‘齐天四杰’,就连贫尼也算上,也不是穆施主的对手了!” 聂雨荷笑意盈然,又问李崇天道:“那请问前辈,你说的假以时日又是多久呀!” 李崇天“哈哈”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心急,我这小兄弟现在的功夫已足矣笑傲整个武林了,假以时日嘛,那就要看他自身的修行如何了,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怕是他就要飞升成仙了,嗯,弟妹,人仙两隔,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呀!” 聂雨荷一怔:“飞升成仙”,怎的还会有这种境界,猛一抬头,见李崇天笑得好不诡异,这才知道他是打趣自己,一下子羞红了脸,嗔道:“前辈你又取笑我,什么飞升成仙呀,哪里会有这种事!” 李崇天却亦正亦谐地道:“你可别这么说,据我所知,当然,也只是听传说了,当年的‘九羊真人’便是修行至极之后,飞升成仙而去,若是我这小兄弟修行得好的话,说不定也能步其后尘呢?” “那前辈你的意思是,言哥只有做了你道家弟子,才有飞升成仙的机会喽!”聂雨荷笑道:“我绝不会让他出家为道的,这样也就飞升不成了,嗬嗬!” 众人听了皆是莞尔一笑,这时,穆少言已下了床,再次向李崇天与了尘师太分施一礼,深谢他们的赠丹之恩。 李崇天与了尘师太对视了一眼,笑道:“小兄弟,我已说过不用客气,这也是你自己的机缘造化,好了,既然大事已了,那我与师太也该走了,你们不也还有要事在身吗?我们就此道别吧!” 穆少言一怔,沒想到他们说走就要走,忙道:“前辈,此时天色已晚,即便要走,也要等到天亮吧!” “不用了!”李崇天道:“其实我与师太此行不只为那两条巨蟒,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办,夜晚清静,正好赶路,天亮人多,反而不便,还有,虽说我们‘齐天四杰’沒有什么同门同道之谊,但毕竟被江湖上的朋友给捆绑在了一起,阳若天、龙啸天死得都很是蹊跷,我也想去查一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237 齐人之福 天刚一亮,穆少言等人便來到了东华城码头,城内虽已空无一人,但在码头处尚停泊着不少空船,估摸是船家仓皇逃离时未及打理之故,穆少言挑了一只轻便而坚实的快船,由自己掌舵,请灵梦双鬼划桨,五人便乘着清晨的海风破浪而行,驶向乾明岛。 小船渐行渐远,当驶入深海时,众人回头望去,东华城的影子依稀可见,想想此番归程竟有如此奇遇,穆少言心头不禁平生一阵感慨,忽地又想起了明如月,她是自己带上乾明岛的第一个外人,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之后的种种遭遇:“唉!”穆少言默默地叹了口气,单手掌舵,望着平滑如镜的海面出神。 “言哥,你说我们再次返回时,东华城的百姓会不会都已经回來了呀!”聂雨荷见穆少言一个人**,便走出舱外,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眺望着东华城问道。 穆少言的思绪被聂雨荷打断,这才回过神來,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或许吧!巨蟒已死,想必这个消息不久便会散布出去,东华城的百姓一定会回來的,毕竟,故土难离呀!”最后这句感慨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忽地又是一怔,乾明岛算不算是自己的故土呢?现在,自己与父亲,还有严伯、严烈都远离了它,不知何时才能真正返回呀。 杜月霞也出了舱,海风迎面吹來,空气清新舒爽,令她感到阵阵畅快,听到聂雨荷与穆少言的对话,杜月霞笑道:“要我说呀,倒也未必,我们來去不过两天的时间,那么大的一座东华城,全城百姓少说也得上万人吧!哪有那么快就全回來了呢?” 聂雨荷也是一笑,说道:“就两天么,那到了岛上,你不向言哥学刀法了!” “哎呀,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杜月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道:“多亏聂姐姐你提醒,穆大哥,你可别忘了,找到鬼斧刀之后,一定好好教我一套刀法,我也想看看鬼斧刀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神奇!” 她这一句“聂姐姐”叫得聂雨荷与穆少言同时一愣,继而又同是一笑,看來杜月霞对聂雨荷的敌意已明显减轻了许多:“聂姐姐”一出口,无形中将二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聂雨荷微笑着问道:“你是叫我姐姐么!” “怎么,你不爱听呀,不爱听就算了!”其实杜月霞叫出这声“聂姐姐”來也实属不易,听聂雨荷这么一问,好像是自己上赶着去巴结人家似的,不由涨红了脸,颇为尴尬地说道。(就爱读书) “沒有,沒有!”聂雨荷忙走上前去,拉住杜月霞的手说道:“我爱听的紧呢?我从小就沒有姐姐妹妹的,现在更已沒什么亲人了,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妹妹,真是求之不得呢?” “你说的是真心话!”杜月霞偏着头问道。 “当然!”聂雨荷道:“其实我早就想我们以姐妹相称了,还怕你不愿意呢?” 听了这话,杜月霞“咯咯”一笑,也反抓住了聂雨荷的手道:“好呀,那以后我们就做好姐妹吧!” 这二人越说越近乎,仿佛真成了亲姐妹一般,一时之间,竟将穆少言与灵梦双鬼给晾到了一边,穆少言见她们关系融洽,心中自也高兴,本想说句打趣的话來凑个热闹,但他天生内向,不善诙谐,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说什么好,只得陪着微笑。 “穆大哥,我们两个做了姐妹,你在一旁傻笑什么呀!”杜月霞忽地一抬头,俏皮地问道。 “哦!”穆少言冷不丁地被她一问,脸色竟有些微微泛红,忙道:“沒什么?我替你们高兴呢?” “哈哈!”在一旁划桨的向來笑忽地一声怪笑,大声说道:“公子你自然是高兴了,她们成了好姐妹,那公子你可就尽享齐人之福啦!” 向來哭也跟着笑道:“对呀,如此美事,自然高兴,我说你们两个小丫头,以后可要好好服侍穆公子呀,千万可别争风吃醋,嗬嗬!” 二女同时大羞,聂雨荷笑骂道:“你们两个老鬼,嘴里说不出正经话來,什么齐人之福,争风吃醋,简直,简直……”她本想说简直是胡说八道,可是话到嘴边,又一想却也不全是胡说,因此“简直”了两声,终沒有骂出口來。 杜月霞亦愠道:“你们胡说些什么呀,谁说我们要和他……”她也说不下去了,俏脸已臊得通红,心头却暗暗地道:“若是真的这样,倒也可以吧!嗯,只是我一定要做大,让聂姐姐做小才行,不好,刚刚认她做了姐姐,却让她做小,好像有点说不过去的!” 穆少言被灵梦双鬼说成尽享齐人之福,也是暗骂他们二人太过多嘴贫舌,齐人之福并非褒奖之语,自己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來,忙道:“二位前辈莫要乱说,在下绝非此意,请二位姑娘千万不要误会!” “啊!”见他矢口否认,杜月霞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忙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呀!”话一出口,突然觉得好不唐突,刚刚消退了红云的脸上又火烧火燎了起來。 穆少言也沒想到她竟然会又如此一问,一下子也涨红了脸,张口结舌地道:“啊!沒,沒什么?” “言哥,你看,前面就是乾明岛了吧!”聂雨荷见船上的情形愈发地尴尬,忙岔开了话題,指着前方一座小岛的轮廓对穆少言道。 穆少言的心情也从紧张的局面里逃了出來,顺着聂雨荷手指望去,果然,乾明岛已露出了海面,他忙应道:“对,就是那里!”说完,又对聂雨荷道:“雨荷,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來时的情形吗?” “当然记得了,上次我们涉险闯入天泽教的海岛,救出了穆伯伯,一來一回,我都还历历在目呢?”聂雨荷笑道。 穆少言点点头,不无感慨地道:“是呀,上次多亏有你,如若不然,我还真不知如何救出家父呢?” “哼,有什么不了起的!”听了他们的对话,杜月霞心中大为不忿,暗道:“换成是我的话,肯定也能帮穆大哥救出穆伯伯的!” 小岛在望,神兵在望,穆少言与灵梦双鬼更加用力撑舵划桨,小船疾若离弦之箭,飞快地向乾明岛驶去。 238 新的生命 为了尽快找到鬼斧刀,穆少言直接将小船掌向了乾明岛西岸边的树林,船刚一靠岸,他便率先跳了上去,紧接着,灵梦双鬼、聂雨荷与杜月霞都跟着他跳到了岸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望着郁郁葱葱的大片树林,穆少言忽地想到一个问題,明如月留下的字条说将鬼斧刀藏在了树林中最高的一棵树下,可是?一眼望去,林中高大的树木栉次鳞比,若不仔细察看,根本看不出到底哪棵树才是最高的。 “穆大哥,明姑娘是不是在晃点我们呀,这么多的大树,到哪儿去找那棵最高的呢?”不仅是穆少言,众人也都想到了,杜月霞嘴快,抢先说了出來。 “是呀,言哥,这些树看起來都差不多,要想找出最高的那棵來,还真是不容易呢?”聂雨荷也有些迟疑地道:“再说,那个神行使怎么就晓得埋刀之处的那棵树是这里最高的呢?”自从知道了明如月的真实身份之后,聂雨荷就再也沒有称过“明姑娘”,显是对她的所作所为依旧耿耿于怀。 这句话点出了要害所在,是呀,当初明如月盗刀之后,正好碰上金无常大举杀入乾明岛,她还会有时间去找一棵最高的大树去埋刀么。 穆少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那张纸条是月儿最后与敌同归于尽之时才交给我的,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必她不会再骗我的!”说到这,他又看了看这片树林,对众人道:“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找,雨荷,你与杜姑娘一路,在此向北搜寻,找到北边这片里最高的那棵树之后就做一个记号,我向南去找,二位前辈轻功卓绝,就到树顶上去看一看吧!” “好!”众人齐齐应了一声,聂雨荷与杜月霞便向北寻去,灵梦双鬼则各自“哈哈”、“嗬嗬”怪笑一声,身子一飘,已分别跳上了一棵大树的顶端,二人在枝丫间窜蹦跳跃,迅若闪电,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穆少言从原地向南,仔细察看比较树木的高矮,当然,有些看上去很是明显的小树便略过不看了,即便如此,这诺大的半片树林要想一时半会儿查看完毕,也实非易事。 自从服用了元灵丹之后,穆少言不仅觉得自己内力澎湃,同时还产生了另外一种感觉,就是自己所想之事,往往外物会有所呼应,一开始,这种感觉并不强烈,时有时无,所以他也沒太当回事,后來经过一夜休整,又行了半天船,他觉得体内的这种感觉竟变得越來越清晰了,此时,身处林间,周遭的树木仿如有生命一般,释放出大量的可感而又不可见的气息來,这些气息萦绕于他的周围,就像听话的孩子一样与他耳鬓厮磨,嬉戏玩耍,并渐渐地融入了他的体内,成为他真元的一部分。[就爱读书] 穆少言渐渐地明白了,这定然也是元灵丹的神奇之力所致,竟将世间万物的生气与灵性给吸纳过來,转化为自身的能量,不仅如此,他的脑海之中同时萌生了一股强大的意念,这意念远非从前以自身内息汇聚而成的元力可比,而能思感八方,探查细微,他一边走,一边慢慢闭上了双眼,沒想到,仅凭心中的意念之力,竟能将整片树林“看”得清清楚楚,连脚下的一些杂草碎石都能分辨出來。 “好强大的力量!”穆少言心头暗喜,这元灵丹果然非同小可,真不愧为千年天地至宝:“不知这种力量有沒有杀伤力呢?”想到这里,他忽地站定,脑海中冥索着前方不远处一棵小树的形象,欲将意念之力集聚成一束击向小树,然而,那棵小树的形象清晰若见,但他的意念之力却始终不能聚集起來。 “难道是我心中还有杂念不成!”穆少言睁开了眼,只见对面四五步远处,果然有一棵小树与自己脑海中的影像一模一样,他轻叹了口气,心道:“或许是我太过急于求成了吧!元灵丹之力又岂是这么一半天便能完全参悟得了的!” 虽然如此,对面的那棵小树却印证了他意念之力的精准,这也足以令穆少言欢欣鼓舞了,他忽地又想到,既然自己可以用意念探查清楚整个树林,那说不定连埋在树下的鬼斧刀也能查到呢? 于是,他便不再向前搜索,而是静坐下來,闭上双目,默运玄功,摒除头脑中的所有杂念,一心只想着鬼斧刀的样子,让自己的意念返照空明,渐入无我无他之境。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穆少言蓦地“看到”一棵参天大树之下,须根沃土之中,竟藏有一个条状的静物,与此同时,还有两个移动的黑点渐渐走近了那棵大树,他心头猛地一震,再“看”那棵大树所在的方位,正是北边树林的中部位置,而随着那两个移动的黑点走近,他已逐渐“看清”了,那正是聂雨荷与杜月霞的身影。 “就是那里!”穆少言高兴地大叫出來,一跃而起,直向那棵大树奔去,就在他起步前冲之时,忽然感到耳畔掠过“呼呼”的风声,双目余光所及,身旁的树林如飞而过,几乎化作了一道道虚幻的残影。 “这是怎么回事!”穆少言心中纳罕,猛地停住脚步,这才发觉自己不过两三个起落,竟已纵出了十几丈远。 “啊!”穆少言心头一阵剧烈的跳动,暗道:“难道说我的轻功也提升了!”他抬头望了望左近,看到身旁有一棵约莫五六丈高的大树,脚尖微微在地上一点,提气上纵,转瞬之间,自己已然站到了树梢顶处,脚下所踩的竟是一根只有手指般粗细的树枝。 穆少言终于明白了李崇天所谓“脱胎换骨”的真正含义,元灵丹不仅提升了自己的内力,还开掘出自己的意念之力,提高了自己的轻功,可谓是将自己进行了一次全面改造,单就武功而言,即使说是给了自己新的生命恐怕也不为过。 “元-灵-丹!”穆少言一字一顿地默默念着这三个字,强按住心头的喜悦之情,飞身飘到了树下,又疾向那棵大树跑去。 239 殊途同归 穆少言在树林中疾速狂奔,早被正在树枝间蹿蹦跳跃的灵梦双鬼看了个正着,兄弟二人不禁大为惊奇,忙飞身下树追了过來,就在他们刚刚落地之时,已然被穆少言的意念之力感知到了,但穆少言并未停步,心想正好趁此机会试试自己的轻功到底提高了多少,于是将全身功力提至极致,身影如烟似幻一般,先在树林里转了两圈,才向北边的那棵大树跑去。(就爱读书) 灵梦双鬼看到穆少言的奔跑速度之快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二人愈发地莫名其妙,他们也将“鬼影神形”全力施展开來,但是,无论怎么追也追不上穆少言,反而被他落得越來越远了。 自己当初遇到灵梦双鬼之时,与他们比试轻功,灵梦双鬼从灵梦山的山顶到山脚打了一个來回,而自己才下到半山腰,而现在,不敢说自己的轻功已胜过“鬼影神形”,但起码绝不输于他们了,想到这,穆少言的心情不由得更加振奋,他不用回头,仅用意念便能感觉到灵梦双鬼飞纵的身影,以他现在的感觉,他们的“鬼影神形”好像也不似先前那般迅捷了。 聂雨荷与杜月霞却是望着闪电般飞纵而至的三个人,直看得目瞪口呆。 穆少言的身子刚刚站定,聂雨荷便欣喜地叫道:“言哥,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你怎的会跑得这么快,连灵梦双鬼他们也追不上你了!” 她的话刚刚说完,灵梦双鬼也已到了近前,向來笑“哈哈”笑道:“我说公子,沒想到你一直是深藏不露呀,就你这份轻功,怕是我们的‘鬼影神形’也及不上呢?”向來哭跟着道:“是呀,公子,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还在林子里兜了两圈,想要和我们捉迷藏么,嗬嗬!” 穆少言微微一笑,刚要解释,聂雨荷何等聪明,已然想到了其中原委,笑道:“我知道了,定是那元灵丹的作用,言哥,看來它不仅提升了你的内力修为,连你的轻功都大有长进呢?嘻嘻,想当初武林大会时,我们还曾比试过轻功,那时你还输给我半步呢?” 穆少言依旧笑笑,点头承认,灵梦双鬼此时也明白过來,向來笑道:“原來是这么回事,亏我们跟着你跑了这么久,原來你是想试试自己的轻功呀,哈哈,早说嘛,要不我们再陪你跑两圈!”向來哭道:“好,好,公子,那我们就再跑两圈,这次换我们先跑,看你能不能追得上,怎样!” 兄弟二人说着,作势便要跑开,穆少言忙一摆手,说道:“不必了,二位前辈的‘鬼影神形’天下无双,在下绝非想在二位面前卖弄,唐突之处,还请二位见谅,现在,我们还是找刀要紧!” 听他如此一说,聂雨荷忙问道:“怎么,你找到那棵大树了!” 穆少言点点头,指着二女身后的那棵树说道:“就是它,鬼斧刀就埋在这棵树下!” “咦,穆大哥,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呀!”杜月霞抬头望着那棵树,说道:“这棵树是挺高的,不过,它就一定是这林子里最高的吗?” 聂雨荷也有些将信将疑,但见穆少言说的极为肯定,便问道:“言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少言想了想,这件事一时半会儿倒也难以说清,便道:“我是感觉到的,就好像与鬼斧刀之间有一种感应,它应该就在这棵树下!”说着,快步走到了树前,意念之力清晰而准确地找到了那个条状事物的位置,就埋在大树北向深约三尺左右的地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其他人跟着他走到了埋刀地点的附近,聂雨荷忽然惊奇地叫了一声,对穆少言道:“言哥,你看这是什么?” 穆少言顺着她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在离地面约一人多高处的树干之上,明显地刻着一个十字标记,显然是用刀剑之类的硬物划上去的,他蓦地想起,这不正是他与聂雨荷、严烈乔装去天泽教海岛之前,聂雨荷埋下霸图剑的那棵树吗? 原來,聂雨荷的霸图剑与明如月的鬼斧刀竟然埋藏在了同一棵树下,而当时,由于时间紧迫,聂雨荷草草埋剑,挖地不足二尺深,明如月却把刀埋在了三尺左右的更深处,而且刀与剑所埋的位置竟出奇地一致,真是殊途同归呀,假如当时再向下多挖一尺,岂不就会发现鬼斧刀了,又或是当时自己具有意念之力的话,那也能探查到鬼斧刀的踪迹了,穆少言的心中一阵感叹,与聂雨荷四目相对,二人均是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这个十字是什么意思呀!”杜月霞不明所以,忙问道:“穆大哥,聂姐姐,你们干嘛笑得那么诡异!” 穆少言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个标记是雨荷划上去的,唉!一时说不明白,回头再和你们细说吧!”说完,他伸手在埋刀之处虚按了一下,周围众人顿时感到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道扑面而來,不禁纷纷向后退去,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穆少言虚按之处的泥土“腾”地一下飞升了起來,竟在空中凝聚成柱,穆少言随即又一甩手,那团泥土便“哗”地一声被甩到了远处,而地面之上,露出一个滚圆的大洞來,不多不少,刚好三尺余深。 “乖乖,不得了呀!”向來笑吸了口冷气,说道:“公子,你现在的武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沒想到这元灵丹真的这么厉害,早知道,也让我们兄弟跟着尝尝,沾点光也好呀,哈哈!” 向來哭也乍了乍舌,连声道:“就是,就是,其实当时我就这么想來着,不过公子你喝得太快了,一口就将那丹药给全吞了进去,唉!沒办法,我们总不能再让你吐出來一点给我们喝吧!嗬嗬!” 听他们说到最后,聂雨荷与杜月霞不禁有点恶心,心里却暗笑不停,这灵梦双鬼真是一对“老活宝”,想什么就说什么?丝毫沒有任何顾忌。 240 扑朔迷离 众人一齐探身向洞内望去,却见穆少言单掌对准地洞虚空一按,随后轻轻一抬:“蓬”地一声,一个长方形的黑色木匣破土而出,直飞入了他的手里。mianhuatang.info “好一招‘神龙吸水’呀!”向來笑大声赞道。 “妙,妙,公子,你的武功真是越來越高明了,这倒省了我们动手去替你挖了,嗬嗬!”向來哭也跟着赞道。 穆少言暗自好笑,哪里來的“神龙吸水”这么一招,不过是他随手而发的罢了。 “言哥,这就是鬼斧刀么!”聂雨荷抢步上前,急切地问道。 杜月霞也赶忙凑了过來,伸手便要去摸那木匣。 “别动!”穆少言低声一喝,杜月霞噤得的手又一下子缩了回去,不解地望着穆少言问道:“怎么了?穆大哥,看看都不行呀!” 木匣刚一破土,穆少言便认出它正是鬼斧刀的刀匣,但是触手之际,忽地又感到有些不对,此时见众人全都望着自己,他忙微曲二指在木匣锁扣处一弹:“叮”地一声,木匣应声而开,然而,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不要说鬼斧刀,连半点杂物都沒有。 “啊!”众人同时惊呼出声,聂雨荷问道:“言哥,这是怎么回事,匣子怎的会是空的!”其实她也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穆少言也是与众人一起找到这个木匣的,又怎会知道里面原來是空的呢? 穆少言也是异常纳罕,沒错,这木匣委实便是鬼斧刀的刀匣,自己之前不知抚触过多少次,绝不会记错的,但是,鬼斧刀为何不在里面呢?难道是被人捷足先登,抢先把刀盗走了。(就爱读书) 看到穆少言一脸茫然的样子,聂雨荷忙道:“言哥,你别着急,我们再好好找找,既然找到了刀匣,说不定鬼斧刀就在这附近呢?” 穆少言苦笑了一下,将刀匣轻轻背到了背后,说道:“不会的,月儿既然是在这里埋的刀,又怎会将刀与匣分离呢?看來一定是有人先把刀盗走了!” “哼,那也未必!”杜月霞说道:“说不定是明姑娘故意在这里埋下一个空匣,早就把刀带走了呢?穆大哥,我看你肯定又被她给骗了!” 听了杜月霞的话,聂雨荷也点了点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为什么?”穆少言道:“月儿她既然在魔教教众面前救了我,又给了我字条,为什么还要骗我呢?若是真的骗我,那她为何又要与魔教之人同归于尽呢?” “同归于尽!”杜月霞撇了撇嘴,不屑地道:“那你看到她的尸首了吗?” 穆少言一怔,摇头道:“沒有,不过当时天星神弹爆炸的威力异常巨大,当场炸死了数十名魔教教众,月儿既然自己引燃了天星神弹,想必已经尸骨无存了吧!对了,二位前辈当时也在场,都看得清清楚楚!” 灵梦双鬼见穆少言突然问到他们,各自“哈哈”、“嗬嗬”怪笑一声,向來笑道:“公子,你忘记啦!是你叫我们先带着严烈走的,至于那什么天星神弹爆炸,我们确实听到了很大的响动,回头时只见烟雾一片,根本沒有看清什么人死什么人活的!” “是呀,公子,幸亏我们当时跑得快,要不然,非被那什么狗屁神弹给炸死不成!”向來哭亦道:“看虽然沒看见,不过嘛,按照常理來说,那么巨大的爆炸,明如月那小妮子定然是躲不过去的,更何况是她自己炸自己呢?嗬嗬!” “好,就算明姑娘沒有骗我们!”杜月霞想了想,又道:“那鬼斧刀到底去哪了,哎,对了,穆大哥,你拿到那张字条后,都给谁看过,嗯,当然,除了我们几个之外!” 经她一提醒,穆少言不禁一惊,对呀,倘若明如月之前从未将埋刀之处告诉任何人的话,那么只有看过字条的人才会知道鬼斧刀的下落,他的脑海之中立时浮现出自曲临镇回到少林寺后,与那张字条有关的所有细节,当时是在少林寺方丈室内,自己将字条递给了聂雨荷,索朗与索二娘也都看了,可他们应该绝对不会來盗刀的呀,还有便是少林方丈苦因大师以及智泽、智焉两位高僧,但他皆未上前观看字条,后來穆少言等人商议回岛时虽也在场,但他们身为少林高僧,想必不会是盗刀之人的,四大门派的掌门与仇安等人來了之后,自己根本沒有提及到字条一事,因此他们也不会知道鬼斧刀的埋藏之地,然后,众人便踏上了寻刀之路,一路之上,均未向外人提起过要回乾明岛,更不用说去取鬼斧刀了。 想來想去,穆少言觉得自己的头都有些发涨了,却终想不出个所以然來,本來仗着自己的意念之力,轻松便找到了宝刀的埋藏所在,沒想到却是一个空匣,鬼斧刀踪迹全无,整个事情也变得扑朔迷离起來,他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应该沒有旁人知道字条的事,我想不出究竟是谁盗走了鬼斧刀!” “难道是刀长了腿,自己出去转悠去了!”向來笑“哈哈”笑道。 “嗯,说的也对!”向來哭跟着道:“公子,鬼斧刀贵为‘三刀’之首,肯定是灵性之极,长腿嘛倒不敢说,但要是自己潜走了也未可知呀,嗬嗬!” “你们两个老鬼别胡扯了!”聂雨荷嗔骂道:“鬼斧刀不见了,言哥不知有多着急呢?你们还在这里添乱,什么长了腿自己走了,天下哪有这等怪事!” 灵梦双鬼撇撇嘴,不再说话了,聂雨荷又对穆少言道:“言哥,你刚才不是说可以感应到鬼斧刀的存在吗?那你再试试,看看刀会不会埋在其他地方!” 穆少言摇摇头,知道是空匣之后,他早用意念之力又将整个树林探查了好几遍,却是什么也沒有感应到,他看看众人,知道此处已多留无益,便道:“也罢,找到刀匣总算是有了初步收获,现在时日不多,我们不要在这里多耽搁了,还是先回少林寺去吧!”说着,掉头便向树林外走去。 “哎……”杜月霞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被聂雨荷一把扯住,对她摇了摇头,杜月霞知道穆少言心情欠佳,也便沒有再说下去,随着聂雨荷一起向外走,但却撅着小嘴小声嘀咕道:“还说到了岛上要教人家一套刀法呢?哼,说话不算话!” 241 度日如年 回到少林寺时,一月之限尚未到,众人还是由值客僧引着,來到方丈室先见苦因大师。mianhuatang.info(就爱看书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见穆少言等人进门,早已在禅房内恭候多时的苦因大师与智泽、智焉皆起身相迎,苦因大师双手合什道:“穆少侠言而信,两次按时践诺,襟怀坦荡,老衲佩服!” 穆少言施礼道:“方丈大师过誉了,在下只是尽自己的本份而已,不知仇先生与各位掌门是否已到贵寺!” “对呀!”聂雨荷接茬问道:“还有我的阿公和二娘呢?他们也來了么!” 苦因大师见他们问得急切,忙道:“沒有,此时距离一月之期尚有三天,各位施主均还未到,少侠一路辛苦,先在敝寺休整几日,静待佳音吧!” “多谢大师,那在下就多有讨扰了!”穆少言再次施礼谢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苦因大师道:“少侠勿需客气,智泽,你去安排一下,好生招待各位!” “是!”智泽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穆少言想了想,又问道:“请问大师,这一月之内,可有魔教的消息么!” 苦因大师摇了摇头,淡淡地叹了口气,合什说道:“阿弥陀佛,这一个月里,老衲虽又派出弟子多方打探,但仍然沒有魔教的任何消息,武林中也沒有关于魔教再次为祸的传闻,说來也怪,好像他们竟凭空消失了一般,唉!只是敝寺至宝易筋经尚在魔教手中,至今未能夺回,老衲虚受了这方丈一职,实在是愧对少林呀!” 穆少言忙道:“大师万勿自责,魔教行事诡异,在下也几次着了他们的道,说起來,易筋经本是从在下手中丢失的,此事一直令在下寝食不安,请大师放心,在下誓为贵寺夺回经书,为苦心、苦远二位大师一血深仇,万死而不敢辞!” 苦因大师听他说得动情,不禁有些泪眼婆娑,连声颂佛道:“阿弥陀佛,善哉,少侠一片侠骨丹心,天地可鉴,若是少侠能为敝寺夺回易筋经,那对老衲來说,不啻为再造之恩呀!”说着,已是潸然泪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说你们两个,怎的刚一见面便说个沒完沒了呀!”向來笑忽地“哈哈”一笑,大声说道:“老和尚,我们赶了半天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有什么上好的斋饭沒有,赶快安排一下!” “就是,就是!”向來哭也跟着道:“公子你别万死不辞的,老和尚你也别恩同再造的,说这些都不顶用,要我看,还是赶紧填饱了肚子,料理了眼前四大门派的麻烦事再说吧!” 苦因大师忙陪笑道:“都怪老衲疏忽,慢待各位了,智焉,你速去备一桌上好的斋饭!” 智焉忙点头称是,快步走出了方丈室,刚一出门,正遇上智泽返回,苦因大师便问道:“各位施主的卧房收拾好了吗?” “是,方丈!”智泽答道。 苦因大师点点头,对众人道:“穆少侠,各位,那就先请去卧房洗漱休息片刻,待斋饭备好,老衲再派人去招呼各位!” 穆少言点头谢过,于是,由智泽带领着众人分别去各自的卧房休息,少林乃中原第一大寺,仅每年的香火钱就已是富贾一方了,因此,对穆少言等人均是按贵客招待,一人一间清静雅致的卧房,特别是聂雨荷与杜月霞的房间,还各自带了一个小花园,令众人均感到身心放松了不少。 一想到再过三天,又要面对四大门派的问责,且不知仇安为严烈解毒以及打听九阳山一事有无结果,故而旁人可以放松,但穆少言却一直惴惴不安,兼程赶路之时,尚未觉得焦灼难耐,可是一回到寺内,反而如百爪挠心,时刻无法释然,在这三天里,真个是度日如年。 第四日清晨,穆少言早早起床洗漱,刚一出门,便见聂雨荷、杜月霞以及灵梦双鬼走了过來,心中暗道:“看來大家都是等得心焦呀,也罢,我穆少言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管他是福是祸,既然找上门來,只管接着就是了!”想到这,微微一笑,上前同众人打招呼。 “穆大哥,亏你还笑得出來!”杜月霞撅着小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穆少言道:“当然知道,今天仇先生会带回严烈和九阳山的消息,我与四大门派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哼!”杜月霞道:“你就那么相信那个仇安吗?万一他要是不來了呢?” “不会的!”穆少言尚未答言,聂雨荷便道:“仇安虽然行止神秘,但他应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再说,一月之前,他也沒有大包大揽地说一定会救治好严师兄,打听到九阳山的呀,即便这两件事都沒办成,他总要回來给我们一个交待的!”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雨荷说的是,我也相信仇先生一定会按时回來的,我们静候消息就是了!” 这时,一个小和尚快步走近,对穆少言等人合什施礼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方丈有请!” “哦,仇先生与四大门派的人都到了么!”穆少言忙问道。 小和尚点头说道:“是,仇施主和四大门派的各位掌门都已到齐,正在大雄宝殿恭候各位施主呢?” 听了这话,众人的心头齐是一跳,全都回來了,看來今天必然要有一个结果了。 “对了,小师父!”聂雨荷又问道:“那位索大人和我二娘也來了么!” 这回,小和尚却摇了摇头,说道:“女施主,你说的这两个人都沒有來!” 这是怎么回事,聂雨荷满是疑惑地望了穆少言一眼,穆少言也不知其因,再次对小和尚道:“小师父,那你可知道仇先生是否将在下的师兄带回來了!” 小和尚又摇了摇头,微微蹙眉道:“小僧不认得施主你的师兄,方丈大师只是命小僧前來有请各位,还请各位施主这就随小僧前去大殿吧!” “哈哈,你们只管在这里问这小和尚做甚,到了大殿不就全知道了!”向來笑已等得不耐烦,高声说道。 向來哭也“嗬嗬”笑道:“就是,我们赶快过去吧!在这里东问西问的岂不是瞎耽误工夫!” 242 无法交人 于是,在那小和尚的引领之下,众人來到少林寺大雄宝殿,刚一进殿,便见仇安端座于右手一张精致的木椅之上,他的身边赫然站着那位少年公子,但却不见驼背老者相随,四大门派的掌门则分坐于左手的四张椅子上,而少林方丈苦因大师居中,见穆少言等人进來,率先起身相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哈哈,穆兄,一月不见,略有清减了呀!”仇安笑嗬嗬地向穆少言打招呼,却并未起身。 穆少言忙上前见礼,但他未见到严烈在殿内,心中甚感疑惑,便道:“多谢仇兄挂念,仇兄履约前來,在下不胜感激,不知严师兄他……!” 他话尚未说完,仇安便道:“穆兄,实在不好意思,我那世伯倒是愿意相助,只是你的严烈师兄中毒过深,此时尚未痊愈,因而被留在了世伯家中继续医治,所以未能一同前來!” 听了这话,穆少言心中一沉,暗道:“既未带回严师兄,那该怎样向四大门派交待呀!”他抬眼看看四位掌门,见他们也正望着自己,皆是一脸怒容,穆少言忙分别向他们施了一礼,说道:“既然严师兄尚未痊愈,那看來今日在下是无法向四位交待了,不知四位掌门可否再宽限在下几日!” “穆公子!”仲梁率先起身说道:“我们一來,这位仇先生便说明了实情,其实再宽限几日亦无不可,但是,严烈所中的毒到底能不能治好,要到何时才能治好,这些均是未知之数,今天我们宽限几日,那几日之后呢?若是再交不出严烈,那是否又要宽限几日,如此反复,何时才能解决此事,若是他的毒一直解不了呢?那就这么拖下去么!” “就是!”罗彩月冷笑一声,接茬说道:“一拖再拖,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各位,你们等得起,我们赤霞宫可等不起了,姓穆的,今天就在这大雄宝殿之上,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林岳峰与冯浩亦是怒目而视,显然,四位掌门对仇安沒能带回严烈一事极为不满,但他们又心知惹不起他身边那位少年公子,因此将怒火全都撒在了穆少言的身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就爱看书网) 穆少言无可奈何,只得又对仇安道:“请问仇兄,贵世伯是否明确告知了救治好严师兄的具体时日!” 仇安也有些无奈地一笑,说道:“抱歉,穆兄,仇某再三恳求,我那位世伯才应承下医治严烈师兄的,但他委实沒有说明何时才会医好,不过,当初仇某既然一意要担保穆兄,那这件事,仇某定然是要管到底的!”说完,他对四位掌门道:“请各位不要再为难穆兄,各位要想什么样的交待,尽管对仇某开口就是!” “向你开口!”罗彩月一下子站了起來,冷冷地道:“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别仗着自己身边有个高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们要姓穆的血债血偿,你愿替他偿命么!” “大胆!”仇安身边的少年公子低声喝道:“你这泼妇,竟敢对先生如此无礼!” 被骂作泼妇,罗彩月的粉面顿时涨得通红,刚想还嘴,却被仲梁急扯了一下衣袖,又想到那少年公子的本事,话到嘴边终还是强行咽了回去,只恨恨地“哼”了一声,用力坐回了椅子里。(就爱读书) 仲梁揖首道:“罗掌门性格直爽,言语中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仇先生海涵!”他略顿了顿,见仇安并无不满的神色,便接着说道:“先生并非江湖中人,或许有所不知,一派掌门对于本派弟子來讲,便如旗首与神明一般,况且我四派多多少少在江湖中还算有些地位,如今我四派前任掌门均为穆家的混元金刚掌所害,这位穆公子乃是穆家之后,也多多少少脱不了干系,一月之前,穆公子带來了严烈,说是他杀害了我四派前任掌门,那好,我们信他,而当时先生你又以一月为限,带走了严烈,现在,先生你却沒能将其带回,只说他所中之毒尚未痊愈,但对我们四派來讲,总不能用这么一句话就打发了吧!” 仇安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仇某也认为此事确实应有一个交待,但是,穆兄本非杀人凶手,你们却要他來偿命,这总是说不过去的吧!” “不想偿命也行,那就交出真正的凶手!”冯浩在一旁怒声怒气地道。 “哈哈!”仇安一笑,说道:“你这样岂不等于白说,真凶既是严烈,你还要穆兄去哪里去找其他人呢?” “那好,既然真凶就是严烈,那就请你将他交回來!”林岳峰说道:“我们不管他所中之毒是否能治得好,将他一刀结果了便是,这样既可以告慰我们四派前任掌门在天之灵,又能给四派众弟子一个交待,这件事么,也算翻过去了!” 穆少言一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又说到了这个话題,现在怕是仇安也无法反驳了,若是真的交出严烈的话,那么他也就只有一死了。 仇安又点了点头,笑道:“嗯,这位兄台说得极是,仇某也想过,干脆把严烈交给你们就得了,可是……” 四位掌门开始听他一说,均是面露喜色,其实他们现在也不想强要与仇安或穆少言为敌,只要穆少言能交出真凶,哪怕是个神智不清之人,总算对本派以及整个武林都有个交待了,但是,仇安紧接着说了句“可是”,又让四人心头一沉。 仇安略作沉吟,接着说道:“可是?仇某那位世伯的脾气委实太过古怪,本來他若不答应医治的话,仇某自可将严烈给带回來,但他已然答应了,而且尚未医好,那仇某可就无法交人了,除非世伯他自己说不能再医,否则沒人能从他身边带得走严烈!” “什么?”罗彩月“腾”地一下站了起來,对仇安叫道:“你这分明便是耍赖,什么世伯,我就不信,以我们四大门派之力,还怕他不交出人來,你快说,你那位世伯姓氏名谁,住在哪里,你这就带我们一起前去要人!” 仇安未及答话,那位少年公子哪里还按捺得住,右手一抬,虚空轻轻一挥:“啪”地一声脆响,罗彩月“哎呀”大叫了一声,捂着左脸摔坐在了椅子上,原來是被少年公子凭空打了一记耳光。 这一掌虽未打实,可对罗彩月來讲已着实不轻,她的左脸登时肿了起來,嘴角渗出了一缕鲜血,一张口,竟吐出了一颗牙齿,罗彩月虽称不上貌美绝伦,但也年轻标致,颇有几分姿色,如今被少年公子打肿了脸不说,竟还打掉了一颗牙,真个是既愤懑又委屈,一时之间,罗彩月双目泪光莹莹,心头无名火起,抬手便掣出了腰间长剑,凌空一跃,不由分说,对准少年公子便刺了过去。 243 死亡气息 赤霞宫是武林中以专收女弟子著称的一大门派,因其建于赤霞山而得名,本派掌门称作宫主,其下又分设赤霞仙子、赤霞璧人、赤霞凤翎等职,说是宫中之职,其实倒更像是一种溢美之名,罗彩月乃是前任宫主司马凤大弟子,位列宫中三大赤霞仙子之一,司马凤暴毙之后,因其生前尚未指定承继宫主的人选,故而罗彩月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新任宫主。[就爱读书] 罗彩月的武功虽称不上顶尖,但她入门最早,深得司马凤的真传,已足可堪称一流高手,恼羞成怒之际,她这一剑用足了真力,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响,剑锋快若电闪,直指向少年公子的面门。 然而,对少年公子來讲,罗彩月的这一剑如同儿戏一般,根本入不得其法眼,他微微一笑,连躲都未躲,任那森森长剑刺至自己的眉心,罗彩月也骇了一跳,她压根也沒想到自己的这一剑竟然能够刺中少年公子,其实在出剑的同时,早就做好了少年公子还击而自己后撤的准备,一剑正中其眉心,罗彩月身在半空,招式已老,想撤剑都已不及,但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知道若真杀了少年公子的话,只怕自己也走不出这大雄宝殿了,因此银牙一咬,硬生生地在空中将身子扭了半圈,暗道:“只要刺入不深,以他的本事,应是死不了的吧!” 哪知道,就在她刚刚扭转了身子,长剑欲走偏锋之际,忽然觉得自己手腕一震,再看手中的长剑,竟然一下子断为了无数个碎片,电光石火之间,罗彩月连惊叫声都來不及发出,就已被自己的长剑碎片围在了当中,而她的身子也僵在了半空,既下不來也上不去,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少年公子连小指都沒动,就把她提在了半空,那些长剑碎片,锋芒大盛,却也在即将刺中罗彩月的刹那间定格于半空之中,并未穿身而过,如若不然的话,怕是罗彩月的身上早就多了数十个透明窟窿了。(就爱看书网) 这是什么样的武功,众人的眼睛全都看得发直,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少年公子什么都沒做,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罗彩月就如画一般被挂了起來,又联想到一月之前,他一掌便令“齐天四杰”之一的“混世天魔”龙啸天灰飞烟灭,众人不禁齐刷刷地冷汗直冒,其他三位掌门更是嘴唇发紫,目瞪口呆,一动也不敢再动。(就爱看书网) “这位兄台好本事,不过,罗宫主毕竟身为一派掌门,非是妖魔邪道之人,还请兄台手下留情,放过她吧!”穆少言踏前两步,走到了少年公子对面,抱拳施礼说道。 一个月前,少年公子伸臂一拦,穆少言便再无法近身,而且还被他周身所散发出的强大力量压制得喘不过气來,但是此刻,他走到少年公子对面,虽也觉得有一股自己依然无法与之真正抗衡的力道所迫,但却比之上一次轻松了不少,至少可以如常说话,自己的元力内息也能运转自如。 少年公子的眉头微微一跳,淡淡地道:“那好,穆公子既是先生的朋友,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不过,这泼妇太过猖狂,总得给她点教训,也好让她长点记性,不要不分场合的肆意胡言妄为!”说着,右手轻轻一挥,那些团聚在罗彩月四周的长剑碎片“唰”地一下反向散射而出,几乎全都沒入了大雄宝殿的墙壁之内,只有其中两枚碎片突然中途返回,不疾不徐地向着罗彩月的双肩锁骨飞射了过來。 双肩锁骨若被打断,那一个人的武功则要废掉大半,即便能够恢复,最少也得要十年八年的,罗彩月被少年公子制在空中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两枚碎片向自己飞來,早已惊得魂飞天外,她口不能言,手足若失,只有双眼的眼球尚能转动,一时之间,又惊又怕又羞又怒,已是泪眼盈盈了。 少年公子故意让那两枚碎片缓射罗彩月,乃是存心要让她看好自己是怎样被教训的,这一用心不可谓不狠辣了,在场众人全都看在眼里,但却无力阻止,其他三位掌门已被少年公子的神技骇得失魂落魄,又哪敢上前相助于罗彩月呢? “使不得!”穆少言朗声喝了一句,身子一晃,已挡在了长剑碎片与罗彩月之间,他知道,若是罗彩月真的被少年公子所伤,那这笔帐说不得也要算在自己头上,那自己与赤霞宫的梁子可就再也解不开了,自己不是少年公子的对手,但此时除了自己,别人更难出手相救,因此,穆少言将心一横,迎着碎刃而上,暗道:“就是拼了自己受伤,也还是不要伤了罗宫主为好!” “言哥!”“穆大哥!”聂雨荷与杜月霞同时惊呼出声,二女一齐向穆少言扑了过來,但是,她们刚一冲到左近,立时感觉一股巨力相阻,二人的身子登时被弹得倒飞了出去,聂雨荷在空中打了个旋,后跳了一丈开外,勉强落地站稳,杜月霞却是被那股巨力给抛出,在空中手抓脚蹬一通乱挣:“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又“哎呀”大叫了起來。 仇安亦是一愣,双手在椅背上一撑刚想站起,却又微微一蹙眉,将手放了下去。 少年公子也沒想到穆少言竟会挡在罗彩月与长剑碎片之间,但他反应极快,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不知不觉中将功力提升了一成,长剑碎片立时加速,疾向穆少言射了过來。 穆少言自出道以來,还从未感觉过自己离死亡会如此之近,即便身陷魔教教众的包围、天星神弹爆炸之时也沒有,他只觉得那两枚碎片所挟带的气息是如此恐怖,一种自心底深处油然而升地阴森寒气将他整个笼罩了起來,穆少言根本不敢用手去硬接,当下沉桩站稳,混元神功转瞬提至十成,双掌齐出,心想:“只要能将它们打得歪一些就行了!” 244 明请实令 若是在一月之前,穆少言不要说去直擢其锋,上前拦挡少年公子的碎刃,即便是想冲破他神功所形成的气墙也绝无可能,因此,在场众人除了聂雨荷、杜月霞与灵梦双鬼之外,均是感到甚为惊奇,连那少年公子也有些诧异,但他一试之下,便知以穆少言目前的功力,若想破解自己的碎刃是根本办不到的,当然,他也知道穆少言是仇安的朋友,并不想伤了他,故而碎刃刚一触及穆少言的混元金刚掌的掌风,立时蓬然粉碎,旋即竟化作了两道闪闪发亮的银色水柱,悄无声息地滑落于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穆少言全力一击,丝毫也沒有改变两枚碎刃的方向,若不是少年公子及时自解,便要被碎刃穿胸而过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庆幸之余,也再次对少年公子的功力惊叹不已。 就在碎刃化水的同时,赤霞宫宫主罗彩月也从半空中坠了下來。虽然摔得遍体生疼,幸好沒受什么伤,她只觉浑身酸软,心头犹自“突突”地乱跳个不停。 这时,其他三位掌门快步冲了上來,林岳峰抢先一把将罗彩月扶起,冯浩则问道:“罗宫主,你不要紧吧!” 罗彩月摇了摇头,满心的愤懑委屈却又不敢发作,只恨恨地盯了少年公子一眼,被林岳峰搀扶着回到了本座,但她心中不免对穆少言舍身相救暗存感激,心道:“沒想到竟是他救了我,唉!看來师门之仇今天是报不了了!” 少年公子丝毫不去理会四位掌门的动作,也不管穆少言上前行礼道谢,径直走到仇安身边,附耳对他小声说了几句,仇安面露微笑,轻轻摆了摆手,少年公子便退到了一旁。 穆少言见一场干戈就此止住,有惊无险,也很是欣喜,少年公子虽不搭理自己,但毕竟是手下留情了,因此他又赶忙走到仇安面前,施礼谢道:“在下不自量力,险惹杀身之祸,多谢兄台及时收功,还请不要再为难罗宫主为好!” 少年公子嘴角微微一挑,并不答言,仇安却站起身來,击掌笑道:“穆兄,想不到一月不见,你的功夫竟然精进了不少哇,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哈哈!” 穆少言暗叫了一声“惭愧”,忙道:“仇兄抬举了,与这位兄台比起來,在下的这点微末功夫实在不值一哂!” “好了,这件事就此打住,我这位二世兄也不是个记仇之人,况且终究是那位罗宫主的言语有些……嗯,有些不妥吧!”仇安说着,瞟了一眼罗彩月,接着说道:“穆兄啊!不是仇某不想帮你的忙,而是你的严师兄所中之毒委实太过诡异,连我那位世伯一时都无良策,这样吧!”他略顿了顿,又转头对四大掌门道:“各位,既然仇某答应了穆兄,那这件事就要管到底。(就爱读书)虽然一月之限已到,仇某确又无法交人,若是各位不放心的话,不妨与仇某同去一趟梁城,到我世伯家中一看便知,究竟是不是仇某骗了你们!” “梁城!”众人均是一怔,仇安不是说自己住在高乌镇么,怎么他的世伯却在梁城,梁城乃是帝都,庙堂高远,非是寻常江湖人物栖居之所,难道仇安竟会是朝廷的官员不成。 仇安见众人**,又是“哈哈”一笑,说道:“放心吧!仇某又不是你们武林中人,与武林中的恩恩怨怨也沒有半点干系,不会存心害你们的!” 见仇安的话锋分明是指向他们,四位掌门不禁面面相觑,要到仇安世伯家中要人正是罗彩月刚才说出來的话,而现在仇安已然答应了,四人反倒有些踌躇起來,仇安虽一语道破了他们的顾忌,但梁城毕竟不比普通城镇,那里几乎沒有什么武林中人的立足之地,四人若是去了,万一真的被扣留住,凭他们的本事,想要脱身可是势比登天呀。 穆少言也知四位掌门的心思,但若要消除误会,怕是只有仇安所说的这个办法了,他思忖了片刻,快步走到大殿正中,说道:“仇兄,各位掌门,这件事本是在下惹出來的,那就由在下陪同各位掌门同去一趟梁城,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四位掌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然有些拿不定主意,大家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仲梁站出來道:“仇先生,穆公子,不是我们信不过你们,只是我们几个皆是一派掌门,虽不敢妄自尊大,但毕竟尚有诸多事务要打理,此去梁城路途遥远,况且我们四派不在一地,一去一回的话,最远的怕是要耽搁上两三个月,在此期间,若是本派有什么事端,可就不好办了!” “是呀!”冯浩瓮声瓮气地接茬道:“即便要去,也须先回本派作个交待才行!” “哼!”站在仇安身后的少年公子忽地冷笑一声,淡淡地道:“有什么交待不交待的,还不是害怕,先生让你们去,那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你说什么?”四位掌门的脸色同时一变,这话说的好不刻薄,若不是顾忌少年公子的武功委实太过恐怖,怕是四人都要同时发作了。 少年公子眉锋一挑,目光如刀扫过四人,依旧淡淡地道:“既然先生说了让你们去一趟梁城,那就是命令,今天你们四个是非去不可了,至于你嘛!”他的目光又掠过穆少言,说道:“你想去也可以,只要先生准许,不过,到了梁城,一切须依命行事!” “什么?!”四位掌门一齐站了起來,仲梁在四人中城府最深,此时也有些按捺不住,脸色铁青地说道:“难道阁下还要强行绑架不成,什么命令,哼,对你那是命令,对我们可不是!” “对!”林岳峰也怒容满面地说道:“你别以为功夫了得,就可以随意管束我们了,要去也可以,除非把我们都杀了!” 少年公子想都不想,随即答道:“那好,那就把你们都杀了,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245 稀世奇珍 不等众人反应过來,少年公子已轻舒右臂,掌心向上平伸而出,紧接着五指微箕,虚空一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就爱看书网) 霎时,奇异的一幕再次出现了,大雄宝殿殿内的正上方,突然涌起一片漆黑如墨的乌云來,本來整个大殿之内灯火通明,登时变得阴沉如夜,所有的烛火均收缩成为了一个个小亮点,似是连光线都无法突破这黑沉沉的压力,当然,唯有仇安身旁的那盏灯依旧明亮,洒下淡淡的一团暖色來。 穆少言心头猛地一震:“天雷怒”,他的脑海之中立时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与此同时,强大的压迫之力裹袭了整个大殿,除了仇安与少年公子之外,在场所有人几乎全都被压得躬下了身子,功力弱的如杜月霞和殿内的几个小和尚,已是纷纷跌坐在地上,那四位掌门却是直挺挺地站着,但他们的目光已然变得呆滞,表情也毫无半点神采,看上去不仅全身功力皆被压制,似是连魂魄都被抽走了。 少年公子以这一招立毙龙啸天时是在大殿外面,而在场众人当时多数都在大殿之内观看,此刻身临其境,除了震惊,更多的还是强烈的恐惧,穆少言两次被那团乌云笼罩于内,感受却是大为不同,上一次,除了强大无比的压力让自己喘不过气來之外,倒是沒有太多的特别之处,但是,这一次他突然发觉体内产生了一种极为异常却又无法掌控的冲动,乌云罩头,压力依旧,但同时自己竟还有要向其顶礼膜拜的感觉,而且随着乌云愈近,这种感觉愈发地真切。(就爱看书网) 其实,乌云突聚不过刹那间的事,穆少言的冲动感觉刚刚产生,那团乌云又忽地一下子散了,大殿之内恢复如常,灯火再次放亮,众人也全都站直了身子,不过,大家均感到周身骨骼一阵“吱吱”作响,似乎全身都要散架了一般。 穆少言转头看去,原來是仇安站起身來,正是他阻止了少年公子。 四位掌门也蓦然惊醒,却好像不知发生了何事,四处看看,一脸的莫名其妙之状。 “好险!”穆少言暗道:“假如仇安不制止他的话,怕是四位掌门也要步了龙啸天的后尘了,那麻烦可就更大了!”想到这,他的心头猛地一紧,又想到:“此人说杀人便杀人,不管对方是谁,丝毫沒有任何顾忌,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來头!” 这时,就听仇安笑道:“二世兄,你也太过冲动了,一个月之前已然贸然杀了一个,还好沒有什么麻烦,现在又想再杀,唉!看來你还要向你大哥多学学修身养性之道呀!” 少年公子忙躬身称是,垂头退开了一步,竟是半句也不敢反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刚才说过了,请四位掌门去梁城本是自愿的事,如果他们不想去的话,就不必勉强了!”仇安又接着说道:“不过嘛,倘若各位不去,那就只好再多等些时日了,这件事倒也不怨各位,是仇某沒有料到严烈的毒竟然如此诡异,连世伯一时都沒什么好办法,哈哈,对不住了,刚才让各位受惊了!” 见他话说的谦逊,在场众人除了四位掌门,倒也沒什么话好讲了。 聂雨荷悄悄走到穆少言身后,轻轻一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道:“言哥,这仇安既然本事这么大,我们不妨把那个解毒的方子告诉他,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这一提醒,让穆少言一下子恍然想起:“对呀,我怎么沒想到!”连忙点点头,快步走上前去对仇安道:“仇兄,在下倒是有一个解毒的方子,只是这方子里的两种原料过于难寻,便未曾向仇兄提及,索公曾答应帮在下寻找其中一种,还有一种不知仇兄你……” 他话未说完,在场众人尤其是四位掌门早已瞪大了双眼,暗中埋怨道:“原來你有解毒的方子,怎的不早说!” 仇安也是一怔,忙道:“原來有药方,那就好办了,穆兄请讲,需要什么原料,只要仇某可以办到,定会不遗余力!” “多谢仇兄!”穆少言道:“若要解去‘绝情合欢散’之毒,需有南海灵珠与荆棘草,索公已派人去寻荆棘草了,只是听他说,南海灵珠便是夜明珠,举世罕见,很是难寻,所以当时在下并未对仇兄讲起此事!” “南海灵珠、荆棘草!”仇安又念了一遍这两种原料名称,抬头问道:“穆兄,你是说南海灵珠就是夜明珠么!” “正是!”穆少言点点头,说道:“若是仇兄为难的话,那就……” “哈哈!”仇安忽地一笑,打断了穆少言的话,紧接着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一边递向穆少言,一边大声笑道:“穆兄呀穆兄,你怎的不早说呢?不就是夜明珠吗?诺,仇某这里正好有一颗,拿去用便是了!” “啊!”穆少言、聂雨荷以及在场众人一下子全都愣住了,在索朗口中,夜明珠只在大内才有,遍世难寻,可这仇安竟然随手便拿出一颗,而且说送人便送人,就好像锦盒里装的并非稀世珍宝,而是一盒糖果一般。 穆少言愣了片刻,见仇安依然举着那个锦盒,神情也绝非说笑,忙伸出双手接了过來,连声道:“仇兄,这,这……” 仇安又笑道:“不知解毒所需夜明珠要什么样的,这颗是仇某随身带着赏玩的,穆兄你看看是否合用!” 穆少言感到自己握住锦盒的手竟有些微微发颤,他万沒想到夜明珠竟会得來的如此容易,听到仇安的话,忙打开了锦盒。 一颗如鸡蛋大小滚圆的宝珠呈现在众人面前,晶莹剔透,润泽无比,因为是在白天,加之大殿之内的灯火十分明亮,故而此珠并不显得太过明亮,但是,其周身之外,隐隐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宛如轻烟又似柔水般的光泽,围绕着珠子在缓缓流动,此珠一看便知绝非寻常珠宝,乃是一颗稀世奇珍。 246 幽灵再现 “仇兄,这颗珠子太过贵重,在下受之不起。”穆少言合上锦盒,又将其还给仇安,谢道:“多谢仇兄一番美意,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是如此名贵的夜明珠,在下实在是不敢领受。” “唉,穆兄你这话就太见外了。”仇安笑道:“这夜明珠虽然贵重,但毕竟只是仇某的一件玩物耳,若能用来医治严烈所中之毒的话,也算是真正派上用场了。再说,以你我的交情,又何谈受之不起呢,穆兄莫要再推辞了,快将珠子收起来,待找到了荆棘草后,配好解药,救治严烈要紧呀。”说着,他轻轻用手一挡,又将夜明珠推了回来。 其实,穆少言之所以推辞不受夜明珠,一是因为此珠过于贵重,二是他心中还有一层顾虑,也就是倘若索朗真的找到了荆棘草,并配制出解毒药来,那说不得严烈便要与四大门派的前任掌门偿命了。想到这一层,他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后悔,自己亲手抓回了严烈,却又要将他亲手葬送掉。 正在犹豫之间,仇安身后的少年公子忽地向前一探身,沉声对仇安道:“先生,有人来了,为数还不少呢。” 与此同时,穆少言的意念之力也遥遥感知到了,少林寺的山道之上,正约有六七个人快速奔了上来。待稍稍离得近了,他已经探查到,来人一共有七个,但这七人并非是一齐向上冲来,而是一边跑一边打,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竟然是以一敌六,而且是六个人在前边跑,一个人在后边追。 仇安听了少年公子的话,微微一怔,亦是沉声问道:“是什么人?” 少年公子轻轻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这些人不知是敌是友,里面还有一个绝顶高手。先生,要不要先避一下?” “不急,看看再说。”仇安摆摆手,淡淡地道。 “是。”少年公子应了一句,身子一闪,已挡在了仇安前面。 在场众人全都一惊,几个人上山,除了穆少言之外,大家全无察觉,而少年公子却已发现其中有一个绝顶高手。众人对少年公子的武功已惊为天人,但又听他说出让仇安退避的话来,不禁更是震惊,是什么人能让眼前这位武功高得离谱的人还要退避三舍呢? 山下的七人来得好快,转眼间已冲入了少林寺的山门,一些打算上前拦阻的寺中僧人均是未曾沾边便被震得远远地飞了出去。紧接着,“呯、呯”几声大响,大雄宝殿沉重厚实的木门被撞烂,六条人影飞快地冲了进来,而在他们身后追击的那个人却停住了,站在了大殿之外。 穆少言一眼看去,不禁大吃一惊,进殿的六人之中自己竟然认识三个,一个正是索朗,第二个便是自己在东华城结识的“齐天四杰”之一“归元真人”李崇天,第三个则是在揽秀山庄有过一面之缘的昆仑派掌门桂永南,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与其服色相同的年轻人,看上去应该是昆仑派的弟子,而另外两个人身着军官服色,其中一个年纪较长。以这六人的身份,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不知他们为何会凑到了一起,并且与殿外的那人争斗不休。 当他向殿外看去时,心头“呯”地剧烈一跳,手臂一颤,竟险些将装有夜明珠的锦盒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聂雨荷与灵梦双鬼也看到了来人,同时“呀”地惊叫了一声,一齐围聚到了穆少言身边。聂雨荷的酥胸快速起伏,呼吸急促,指着殿外那人对穆少言道:“言哥,你看,竟然是他!” 在场众人也都看清了殿外的那人,只见他一袭白衣,双肩瘦肖,双臂直垂,令人尤为惊异的是,他的脸上竟然戴着一副骷髅面具,面具的两个眼角处还各自挂着一条血痕。此人正是穆少言等人在落花山连云寨遇到的那个神秘幽灵。而现在,这个幽灵大白天现身于少林寺,定然不是什么鬼怪妖魔了。不消说,他便是少年公子口中所称的那个绝顶高手无疑了。 见那白衣怪人并未追进殿来,进殿的六人这才稍稍喘了口气,索朗率先“哈哈”一笑,大声道:“妈了个巴子的,这疯子还真是难缠,我说臭道士,多亏有你帮忙呀。” 这话是对李崇天说的,李崇天一揖首,笑道:“哪里,哪里,这个疯子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倒是各位帮了我的忙了。” 索朗又是一笑,又心有余悸地向外看了一眼。这时,聂雨荷两步冲到了他的面前,大声道:“阿公,你怎么现在才来呀,发生什么事,二娘呢?” 穆少言也走上前去与索朗、李崇天以及桂永南见礼。李崇天只微笑还了一礼,并未多说什么。桂永南却甚是客气,因为穆少言曾在揽秀山庄武林大会上救过他一命,因此一直心存感激,此时相见,再次施以大礼。 “是这么回事,阿公我不是去接陈总兵了嘛。”索朗大喇喇地说道:“正好,昆仑派的桂掌门听说是穆家小子要用荆棘草,说是一直欠着他的人情,便和陈总兵一起护送着荆棘草过来,不想我们刚到了山下,便碰到外面那个疯子与臭道士正打得不可开交,眼看臭道士就要遭殃,阿公我可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就想上去收拾了他。唉,别提了,没想到我们这么多人,差点还让他给收拾了呢,哈哈哈。” 索朗话语虽粗,却道明了其中原委。那军官打扮的正是昆仑山定远城总兵陈少黄,在接到索朗的寻草之信后,立即派人前往昆仑山寻找荆棘草,找到之后,还亲自护送到少林寺。昆仑派掌门桂永南与陈少黄有些私交,听到了消息,便自告奋勇与他一起送草。索朗下山去接他们,因此便没有于今早及时赶到少林。但是,李崇天又是怎么回事,听索朗的话,倒是他与那白衣怪人争斗在先的。 在场的除了穆少言等四人外,均不认识李崇天,李崇天也没作自我介绍,只是接着索朗的话说道:“是呀,要是没有各位鼎力相助的话,怕是我这臭道士早就变成死道士了,哈哈。”说着,又扭头对穆少言与聂雨荷道:“我说小兄弟、弟妹,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和外边那个疯子打起来呀,其实很简单……” “我知道。”李崇天话未说完,聂雨荷便诡秘地一笑,打断他道:“是因为凝碧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