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神狐》 第一章 不速之客 早春,乍暖还寒,太行山下的草木在料峭的春风中顽强地透出绿意。 过午,一个年青人来到王家集。衣着光鲜,宝剑俊马,一看就知到是大地方来的人,但因王家集是交通要塞,行行**的人过往频繁,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年青人寻到村东王员外的庄前,四处打量一番,但见庄园虽然不大,但院墙颇高,朱漆的大门上布满铜钉,厚重而且结实,两只虎头门环璨然生光,一看就知到是殷实人家。年青人把马在拴马桩上拴定,然后上前敲门,“啪,啪啪,啪,啪啪”,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少顷,大门吱呀呀开了一道缝,一老者探出半边脸来,盯着年青人审视良久,冰冷的目光利剑般在年青人脸上刮来刮去。老者沉声问道:“客官,您找哪位?” 年青人随王耀宗来到庄内,但见庄内布置典雅,迥异于一般富豪乡绅。来到客厅,二人分宾主坐下,一个表情木讷的老妇献上一杯清茶,头不抬眼不睁地去了。赵刚道:“此处可方便讲话吗?”王耀宗道:“庄内只有老朽夫妇和几个又聋又老的仆妇,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赵刚站起身来道:“罪民王耀宗接旨。”王耀宗忙上前跪倒,赵刚道:“皇上口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莲邪教,结党营私,阴谋造反,罪在不赦。罪民王耀宗,王耀祖兄弟,参与谋逆,祸及九族,但念其幡然悔悟,迷途知返,特准二人戴罪立功,以期封妻荫子,光宗耀祖。钦此。’” 赵刚宣读完圣旨,见王耀宗并不接旨谢恩,不由脸色一暗,愠道:“为何不领旨谢恩?”王耀宗站起身,又戒备地退了两步,方道:“大人可见过舍弟王耀祖?”赵刚道:“当然见过,不然怎么知到你们白莲教的切口?你隐居得如此隐蔽,我又如何找得到你?”王耀宗道:“既然见过舍弟,当知到我让他办的事情。”赵刚道:“第一件事是向当今圣上讨一道免死圣旨;第二件事是马上派兵围剿白莲教。”王耀宗道:“如今既不见圣旨,又不见朝庭兵马,舍弟又未同大人一同回来,敢请大人给一个解释。”赵刚哈哈一笑道:“你真是多虑了。万岁爷的圣旨已经颁下,现在令贤弟手中。令贤弟现在正带领大队人马赶来,下官所以备道兼程先至,一是通知你早做准备,二是居中策应。”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递给王耀宗道:“这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令牌,请王师傅验看。” 王耀宗道:“岂敢。”却伸手接过令牌,反反覆覆看个遍,还伸指弹了两下,见确是锦衣卫的令牌,方将令牌交还赵刚,讪笑道:“老朽身家性命所寄,不得不加倍小心,倒让大人见笑了,得罪莫怪。”遂又从新跪倒,三呼万岁,领旨谢恩。 二人重新坐定,赵刚道:“这次围剿白莲教事关重大,圣上极为重视,王师傅若能抓住这个机会定能平步青云,得偿所愿。”王耀宗道:“老朽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重望,不过万岁面前还仗大人美言。”赵刚道:“这个自然,事情做好了咱们都有好处。不过,若如王师傅所言,白莲教亦非善与之辈,所以既要思虑周详,又要有内应,方能一举成擒,不知王师傅脱离白莲教时可曾安排眼线,或者有如王师傅这般意欲脱离白莲教的教友吗?”王耀宗道:“当时走得匆忙,可谓望风而逃,这些事情可是顾不上了。”赵刚道:“听令贤弟言道,小明王尚有子嗣活在人间,这也是白莲教谋逆的寄托所在,有道是擒贼先擒王,若能将小明王的儿子捉住,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王师傅可知他儿子的所在吗?” 王耀宗道:“据说白莲教主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就将他送到一个武林高手处学艺,究竟在哪儿,除了白莲教主,谁也不知到。”赵刚“哦”了一声,露出失望的神色。 少顷,赵刚又道:“‘无影杀手’王师傅的威名下官是久仰的了,尤其是手著的‘王氏毒经’更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典。近年来,王师傅的功夫一定是更加精进了。”王耀宗叹道:“人一上了年岁,身子就迟缓了,这几年的功夫是不进反退了。”赵刚接道:“王师傅太谦虚了。王师傅这几年隐退江湖,不理俗事,以王老的名望和功夫,现在定是桃李满天下了。”王耀宗叹道:“不怕大人笑话,几年来,为躲避追杀,颠沛流离,我夫妻若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整天深居简出,丝毫不敢泄露行藏,哪里还敢收什么弟子。”赵刚道:“这么说,庄园内就只有贤夫妇二人了,那倒是空得很。”王耀宗道:“庄内也买了几个佣人,不过都是极愚蠢的。” 二人又闲谈了一阵,眼见太阳西落,屋内渐渐黑了起来,赵刚将话风一带又转入正题,道:“兹事体大,望王师傅善守秘密,下官这就回朝,禀明圣上。”王耀宗忙道:“天色已晚,大人不必急着走,何不在敝庄将就一晚,明日再走不迟。”赵刚道:“圣命难违,不敢耽搁,他日造访,再聆听王师傅教诲。今日就此告辞。” 王耀宗见赵刚去意坚决,决非客套,心中暗道:“虽然事态紧急,却也不争这一晚之时,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成?”想要询问,却是不敢,遂入内取了一些金银珠宝,用布紧紧裹了,交与赵刚道:“些许金银,权做路上盘缠,望乞笑纳。”赵刚推辞了一翻,终是揣进怀中,告辞而去。? 第二章 铁嘴神算 王耀宗见赵刚匆匆别去,一种不样的预感总是挥之不去,心情颇为郁闷,负手立在门前,呆看落日的余辉,突然听到“咦”的一声,侧首看时,却见身边站着一老一少,老者相貌清癯,有古者之风,出尘之态,左手倒执一柄扶尘,右手轻捋三绺长髯;少年十五、六岁,也是一脸的精明相,肩头抗着一个布幡,上书“铁嘴神算”四个大字。 那老者并不答话,反那少年道:“北川,可看出什么名堂了吗?”少年道:“依孩儿看来,此人处境大是凶险,当深居简出为是。”老者道:“错了。” 大凡以星卜之术为生计者,均是先危言耸听,云其近期必有灾难,被相者若是上当,向其求破解之法时,算命者便可乘机勒索财物。那老者与少年是父子二人,多年配合,正是此道高手,最善察言观色,继而耸人听闻,借以招览生意。他二人见王耀宗步履坚实,眼神充足,显是武林中人,却又眉头紧锁,心情紧张,便算定王耀宗为难之事定与武林有关。这年景,凡与武林有关的事情都是砍砍杀杀的,武林人过地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哪一天离得了凶险?于是二人一搭一档,出语相探,见王耀宗神色变幻不定,愈加紧张,知是所料不差,更使出浑身解数,要在王耀宗身上发个利市。 那老者并不理王耀宗,携了少年的手自顾朝前走去,那叫北川的少年道:“爹,咱们何不做了这生意,也帮他解除危难。”老者道:“此地大是凶险,速去,速去。” 那人愈是做作,王耀宗越是觉得这老者语出惊人,高深莫测,哪里还肯放走这活神仙,好说歹说,许了十两银子的卦银,才算把父子二人请进庄内。 老者一路行来,见庄内只有两个年老的仆妇,心中暗道:“如此阔绰人家怎么没有丫环下人,这庄主若是有子有女,只有两个老妇人如何能行,看来庄内人丁不旺……” 来到客厅,三人分宾主坐定,老者目光闪处,见内室似是有个妇人。又见屋内摆设均无年青人使用之物,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工耀宗道:“不知老先生精于何种算术?”老者微微一笑道:“精于哪种算术老朽也说不清了,北川你说说爹爹精于哪种算术啊。”北川道:“若是街头的妇人或小二杂役等问姻缘,您用地是相面;若读书人问前程,您用地最多的是测字;若是老爷们问财源,您用的是批八字;若是军爷问凶吉,您用的是摸骨;若是……”老人道:“好了,好了,我这点本事都让你抖落出来了,江湖未技,没得让庄主老爷笑话。” 王耀宗愈加钦佩,忙道:“哪里哪里,老先生客气了。那么您准备怎样给在下算呢?”老者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道:“请先写一个字来,待老朽与你批算。” 王耀宗略一思索,随手写一“毒”字。他一生与毒为伍,对毒颇有心得,称得上是强宗胜祖,当世不做第二人想,如果赵刚此来是祸非福,那也是要以毒来保全性命的,因此首先想到了这个字。 老者道:“‘毒’字上下分开为一‘主’一‘母’,依老朽算来,庄中人丁不旺,只有贤夫妻二人。”王耀宗愈加惊奇,忙点头首肯。老者见一语中的,略显得意,又道,“庄主此次麻烦颇大,老朽若没算错,这次灾难决非庄主一人可以接下,恐怕会连累到夫人和庄内的仆人。”他暗暗查看了一下王耀宗的脸色又道:“‘毒’字本身并无凶吉之分,但我这张纸上暗藏休、生、开、伤、杜、景、死、惊八门。你看,‘毒’字主立母上,若此字写在休门,则为庄主夫妇安享晚年之象;若此字落在生门,则庄主有取妻纳妾等喜事临门;若此字落在开门,则庄主夫妇近日将有远行……” 老者正要依次说下去,王耀宗打断话头道:“那么我将此字写在哪门?又主何凶吉?” 老者沉吟道:“这个……可不方便说了。”王耀宗急道:“老先生但说无妨。”老者道:“那么老朽就直言了。庄主是将‘毒’字写在死门,主立母上,有累尸之嫌,乃大杀戮之兆。”王耀宗面色凝重,如罩寒霜。少顷又道:“能看出对头的年龄吗?”老者又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道:“请再写一字。” 王耀宗往纸上凝视良久,实在看不出这样一张白纸怎样分布着休、生、开、伤、杜、景、死、惊八门,不知写在哪个方位好,握笔的手竟有些颤抖,终于在左下角写了一个“主”字。王耀宗心道:“我离开了白莲教主这个旧主子,又找到了朱元彰这个新主子,干脆写个‘主’字,看它主何凶吉。” 其实老者这张白纸上根本没有什么“八门”,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无论王宗耀写个什么字,写在哪个位子,老者都会牵强附会地咒他,让他充满恐惧。也只有这样,高才大士才会相信江湖术士,睁眼睛的才会相信瞎眼睛的。 老者看着那个“主”字心中暗忖:这个问题倒是难猜,不过经过这十几年的杀伐,老家伙们死伤殆尽,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也只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年青人才把人往死里逼。又认真思索了一会,觉得是年青人的可能性较大,于是方道:“‘主’字的下部是一个‘王’字,王字上下各一横,合而为二,中间一个十字,合起来为二十之意,“主”字为“王”字出头,所以这人应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王耀宗闻言面色更加凝重,掐指算了一遍,才追问道:“听老先生的口气,这人应该不到二十五岁吧?”老者闻言心中一动,暗道:“看来你是盼我说他不到二十五岁,那么这个杀神一定比二十五岁多一点。”想罢遂道:“不然,你看‘王’字有三横,合而为三;一竖为‘十’字少了一半,合起来看可解为二十出头,三十不到,应为二十五岁,‘王’字上边加一点,为二十五岁多一点的意思。” 老者说罢,心是也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然见王耀宗面色紧张,呼吸都有些急迫,方才心中大定,知道这一宝又押对了。? 第三章 池鱼之殃 王耀宗“啪”地一拍桌子,恨恨地道:“哼,想要杀我灭口,只怕没那么容易。”随即又讷讷地道:“难道小主人已经艺成下山,这次是他亲自出马么?”想到此,心中更是惴惴,下意识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那少年走进里间,见一老妇人端坐床头,手里托着一封白银,喜滋滋地正要上前接过,突然外边唏哩哗啦一阵乱响,并传来呼喝打斗之声。那老妇人慈眉倒竖,嗖地跳下地来,竟然是动若脱免,经过少年身边时,抓住他手腕,提起来朝墙壁上丢去。那墙壁一开一合,象嘴巴一样将少年吞入肚内。原来此处竟是一间密室,那妇人听得强敌来到,便随手把少年丢入进去。 那少年年龄虽小,却是久走江湖,见多识广,且专习察言观色,判断局势的,知道外边凶险,心中虽然又恐惧又惦记老父,却也是不敢稍动。过了多时,随着一阵恶毒的咒骂声,那些人的脚步声涌向门外,少年估计是这些人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已经走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良久,那少年不见有什么异响,便晃亮火折,见壁上有一个拉手,用力向边上推去,现出一个洞口。少年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爬了上来,抬头看时,只见屋内一片狼藉,被翻得乱七八糟。那救了自己一命的老妇人仰面倒在门口,胸膛正中有五个指洞,还在慢慢地往外流血。少年心中害怕,忙跑向外间,突然绊了一跤,扭头看时,这一惊几乎让他晕去,只见王耀宗脑盖塌陷,眼珠突出,神情甚是可怖。少年跳起身来,见老父尚在椅中端坐,面带笑容。少年心中一宽,扑上前拉住父亲道:“爹爹,快走!”不料那老者随手而倒,竟己死去多时。 少年抱住老者大哭起来,哭了多时,已是日落西山,屋中渐渐黑了下来,除了少年呜呜咽咽的哭声,四处一片寂然,晚风从窗中吹了进来,帐幔摇曳,似乎有阵阵阴风在屋内漫卷。少年心中害怕,止了哭声,看看横躺竖卧的三具尸体,愈发惊惧,就连老父也笑得诡异,似乎随时能扑过来。少年发一声喊,拔脚朝屋外逃去,逃到门口又停了下来,父子之情终是战胜了恐惧,战战惊惊地又慢慢走了回来,口中兀自颤抖着喃喃祈祷:“爹爹,别吓孩儿啊,你知道我胆小的啊。”少年点燃屋中两只巨烛,恐惧之心少减.回身把老父尸体连拖带拽抱进里间,顺着密室的出口将老父推了进去。 少年转身欲走,见那老妇人躺在门口,想起老妇人搭救之恩,亦不忍任她夫妇二人暴尸屋内,于是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二人尸体推进密室。少年突又想到,这二人尸体进入密室后,定将老父的尸体压在下边,心中大是不忍,忙举着蜡烛钻进密室,将三具尸体一一摆平。 少年与尸体在一起多时,已经不觉得如何害怕,恐惧之心一去,少年人的好奇之心便油然而生,举着蜡烛四处观瞧,见密室内竟放了许多生活用品,猜想可能是这夫妇二人随时准备进来避难,哪知终于没有用上,死后才派上用场。 室内的一角放着一只紫檀木木箱,一看就知道存放着贵重物品。少年好奇心起,打开箱盖,见上边放着,书皮上写着《王氏毒谱》四个大字。这少年多年行走江湖,颇有见识,知此书是无价之宝,日后为父报仇正用得着,便随手放入怀内。 的下边是一块青布,将箱内的东西盖得严严实实,掀起这块青布,少年大吃一惊,青布下竟是满满一箱金银珠宝。珠宝反射烛光,流光溢彩,夺入神魄。这少年与老父奔波江湖,费尽唇舌,正是为了这黄白之物,如今见了这许多金银珠宝,怎能不动心,恨不能抱了箱子便走,无奈人小力薄,只得忍痛割爱,用青布包了一包金子。终是见识有限,更为值钱的珠宝却一颗都没有拿。 少年钻出密室,封好出口。一阵急促的晚风“卟”地吹息了蜡烛,屋内顿时漆黑一片。少年忙来到屋外,月光下但见两个老妇人死在院中,面色狰狞,心中又怕起来,大叫一声,逃出庄园。 事过多日,乡民才发现王员外家出了大事:两个老仆妇暴毙,庄主夫妇离奇失踪。于是引出一大堆猜疑,说太行山巨匪钱光头亲率一百多喽罗所为者有之;说王员外建庄园时正巧建在一处阴宅上,惹动恶鬼作祟者有之。加之差设、里长等验尸时,发现两个老仆妇之死既非利器所伤,又非钝器所致,于是后一种猜测渐渐占了主流,而且越传越奇,越传越有鼻子有眼。再后来,乡民们觉得似乎只要向这庄园望一眼,便头痛、恶心、肚子痛,更认定这是一处鬼宅,于是敬而远之,连小偷都不敢光顾。? 第四章 漏白 这少年名叫王北川,从小没了娘亲,自打记事起就跟随父亲跑江湖。父亲原个乡村的教书先生,后来改行做了算命先生,所以王北川平日闲暇时倒也习得一些诗书。父子俩今天本想发个利市,不料却遭受池鱼之殃,正北川小小年纪如何经得起这般惊吓,真是慌慌如惊弓之鸟,忙忙如漏网之鱼,一口气奔出三、四里地,已经出了王家集,走上山间小路。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幸好月光皎洁,还勉强能看清道路,尧是如此,王北川也不知摔了多少跤,膝盖、额头均擦伤了多处。晚风吹过,林海发出阵阵涛声,与凶禽猛兽的嚎叫遥相呼应。北川虽己累得筋疲力尽,但也不敢稍停,一路磕磕绊绊,踉踉跄跄地向前疾走。伤痛还能忍受,唯身上的那包金银,竟是越走越重,直是能够压断脊梁。一连翻过了好几座大山,天已放亮时,实在走不动了,才在一棵大树下睡倒。 天近正午,才遇到一个小镇,有买有卖,倒也热闹。北川没有碎银,只得在包中摸出一碇金子,知道卖饼的找不开这碇金子,便想办法敲下一小块,买了数张烧饼。那卖饼的老汉做的生意,这一小块金子也让他费了许多周折才交割完毕,直惹得好多人注目观瞧。 镇不大,一会儿工夫王北川就又进入了山区。 山西境内,山高岭峻,特别是太行山区,更是层峦叠嶂,险峻异常。北川形单影只,在山间披荆独行,顿生孤独之感,想起老父惨死,不觉又眼中盈泪。他下意识地向来路望去,只盼老父能突然出现在山道上,然而眼睛都酸了,却又哪里有老父的影子,远处只有一个老丐在吃力地走着。 又走了多时,转过一个山角,突然眼前一亮,但见前边一座四合大院掩映在一片桃花林中,庄园的门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桃源山庄”。 桃源山庄十分气派,优雅闲适中透着庄重。庄门前五个少年正在游戏,似乎很有趣,不时地笑得前仰后合,更使庄园呈现出一派恬静祥和之气。 北川边看边走,不觉已走到那群少年旁边。那群少年突见有生人走近,也立足观瞧,见他面目红肿,衣衫破碎,满面尘土汗痕,犹如一小丐模样,都觉好笑。内中有一少女,衣衫漂亮,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如出水芙蓉一般。 爱美乃人之天性,北川见这少女如此美丽,不觉便多看了几眼。少年人之间,本来没有成年人那么多的规矩和避嫌,小小年纪亦没有什么淫心恶意,多看几眼原无多大干系,不料这一看竟惹怒了一位黄衫少年。 原来这桃源山庄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林世家沈家的庄园,庄主沈丹阳在武林中极负盛名,“神出鬼没阎王剑,顶天立地霸王枪”,沈家的“霸王三十六式枪法”,堂堂正正,霸气十足,被称为武术中正大光明的极致,极显北派武功的阳刚之气,连武林盟主林长风都赞其为真正顶灭立地的男子汉枪法,也从此和威镇闽南的以变化见长的阎王剑齐名。这黄衫少年名叫沈永刚,正是沈丹阳的独生爱子。那少女名叫杨若柳,是沈丹阳故友杨宝山的女儿,也是沈丹阳最小的徒弟,颇为聪明伶俐,能讨沈丹阳的欢心,沈丹阳膝下无女,便把她看做掌上明珠一般。这二人和其他三个少年都是同门,又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彼此之间极为相得,虽然都是少年人却很少发生争执。然而到了近两年,众师弟却感到只要一接近小师妹,必遭沈永刚喝叱,众人不知做错了什么,就连小师妹也是莫名其妙。原来这沈永刚比较早熟,又早晚同父母在一起,耳濡目染地学会了一些男女之事,虽然似懂非懂,却也是其他师弟师妹难望其项背了。沈永刚自“懂事”起,便把小师妹看做是自己的妻子,处处加以“保护”,众师弟惹不起大师哥,只能莫名其妙地回避。王北川哪知个中奥秘,不觉中已惹怒了这小保护神。 沈永刚道:“喂,你这小叫化,贼眉鼠眼地瞧什么?小心小爷坏了你的招子。” 王北川一愕,但觉这少年太过无理,便反唇相讥道:“我又不是看你,管得着吗?”沈永刚强霸霸地道:“就不许看,快滚!不然揍死你。”王北川道:“嗬,人长得挺窄,管得却挺宽。瞧你那小样儿,獐头鼠目,阔嘴裂腮,便花银子雇我,也不看哩。” 王北川从小便随父亲做口舌生意,言语极是便利,不料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却又犯了沈永刚的大忌。大凡青年人,最忌别人当着自己情人的面说自己貌丑。这沈永刚长得长身玉立,人物俊雅,颇有大人模样,沈家的客人见面后没有不赞上两句的,心中颇为自得,唯身材略瘦,眼睛略小,嘴角略大,常引为心中憾事。小孩子家,本来不应为相貌太着意,再说打无好手,骂无好口,又有哪句是真的,沈永刚偏是一口恶气难以咽下,自料唇枪舌剑不是敌手,更不多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左手一横封住门户,右手使了个二龙戏珠式,竟直取王北川双目。王北川见那少年说打便打,出手不容情,不觉大惊,又不懂搏击之术,忙向右闪。却是躲避了上边,躲不了下边,右跨早中了一脚。王北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顿时痛彻心脾。? 第五章 拜师 王北川见沈永刚拳脚厉害,自知难敌,扭头向来路逃回,逃至一转弯处,树后突然伸出一根木棍,将王北川绊了个嘴啃泥。 王北川没料到身边有人,忙止了哭声爬起来,神情甚是尴尬。 沈永刚打跑了王北川后,心中颇为得意,自学武功以来,都是同门喂招,点到为止,不知自己武功深浅,今日牛刀小试,大是挥洒如意,在小情人面前大大露脸。然而扭头看诸师弟师妹时,见人人脸色冷漠,毫无嘉许之意,不觉大是奇怪。他尚不知自己一向飞扬跋扈,众同门都是敢怒不敢言,今日他又因小师妹迁怒别人,殴击不会武功的人,众人愤怒与蔑视之情见于颜色。双方僵持良久,沈永刚正要动怒,耍弄大师哥的威风,忽见王北川又气冲冲地奔了回来,心想这正是出气的筒子,我要叫他有来无回,也让师弟与师妹们知道我的手段。 王北川奔到近处,叫道:“丑八怪,敢再来打过吗?你今天不坏了我的招子不是好汉。”道罢将那几招默想一遍,严阵以待。沈永刚更不答话,扑上来一招二龙戏珠,王北川忙向右闪过,然后再向后一闪,避过那只踢跨的左脚,闪过脚锋,用手一拨沈永刚的脚跟,这是四两拨千斤的奇妙法门,沈永刚失了重心,顺势转了半个圈子,露出背心空门。王北川双拳齐出,正击在沈永刚的后心上。虽然王北川人小力弱,不会武功,也打得沈永刚两眼发黑,向前摔出丈许。 这种结果虽然早在预料之中,王北川还是惊愕了片刻,直到沈永刚呲牙咧嘴地爬起身来,才如飞跑去。远远听得沈永刚指责众同门不予拦截,放走了小叫化,却听杨若柳反驳道:“以多欺少,以强凌弱,有违师傅教诲……”再跑片刻,便什么也听不到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北川跑过一个山头,料沈永刚等人再也不能追来,才在一棵大树旁坐下,等那老叫化。过了多时,老叫化才慢腾腾地行来,似乎走地十分吃力。 王北川扶老叫化在一块石头上坐稳,倒头便拜,说道:“弟子王北川参拜师傅。” 老叫化笑道:“师傅?你看我连路都走不动,如何能做你的师傅?”王北川道:“弟子虽然眼拙却也知道师傅一定身负绝世武功,请师傅一定要收下我。”老叫化笑道:“哦?绝世武功?你有没有搞错?”王北川道:“我看那桃源山庄气派的很,一定是武林中极有名头的,和我打架的小子招式纯熟,估计已经练了好久的武功,却还不及师傅指点我几招,那不是说明师傅的武功要比桃源山庄的武功高出几倍吗?” 这几句话说得老叫化极为受用,他眯起眼,仰望着天空,似乎在回忆自己当年叱咤风云的情景,过了良久,老叫化才从遐思回到现实中来,不由摇头苦笑道:“当年我因为练功心切,以至走火入魔成了废人。这几年为避仇家,混迹叫化群中,自保都难,如何还敢为人师啊?” 王北川述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又苦苦哀求老叫化收留。被逼无奈,老叫化才道:“你我都是孤苦无依之人,你既然不嫌弃我穷,咱俩人便相依为命吧。” 王北川大喜,忙行拜师之礼。礼毕,王北川道:“还不知师傅名讳,请师傅示知。”老叫化笑道:“师傅的名讳不知也罢,你高兴就叫声师傅,不高兴就叫老叫化。”王北川忙道:“这怎么行呢?人前人后总得有个称谓,将来有人问我师从何人,弟子总得报报师门吧。”老叫化神情落漠地摇摇头叹道:“唉,落翅的凤凰不如鸡,还提他干什么,没得让人笑话。”王北川道:“师傅放心,弟子一定苦练武功,光大师门,不会让师傅丢脸的。”老叫化道:“好吧,等到了那一天,师傅再告诉你。”王北川见师傅态度坚决,遂不敢再问。 沉默良久,老叫化道:“师傅身无长物,你以后要跟随老叫化浪迹江湖,乞讨渡日了。”王北川忙道:“师傅不用担心,弟子有的是金子,咱俩一辈子也用不完。”说罢忙打开包裹给老叫化看,一包裹黄金在艳阳下熠熠生辉。老叫化觑起眼睛瞧了半晌方道;“包起来,快包起来!这就好,这就好!”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 待王北川包好包裹,老叫化道:“有钱就好办了,咱们先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待你学有所成,再重出江湖。”? 第六章 门派的秘密 王北川随老叫化继续南行,一连行了数日,才在一个偏僻而清幽的小山村落脚。 王北川听从老叫化的吩咐,在村庄靠山的一边买了一处小宅院。宅院虽然不大,但青砖绿瓦颇为清静,篱笆墙的边上种了一圈不知名的花草,颇有些田园气息。 这日清晨,老叫化对王北川道:“从今日起,我便传授武功与你。”王北川喜道:“一切听师傅吩咐。”老叫化道:“下面我把本派的内功心法传授与你,希望你用心苦练,不要懈怠。”王北川道:“师傅放心,弟子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师傅,咱们这派叫什么名字。”老叫化怒视北川好一会儿方道:“你怎么总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要把全部精力用在练功上,懂吗?!”王北川心中暗道:“问问派名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叫化用眼角一瞥,已知其意,遂道:“这件事情包含极大武林隐密,现在知道无益,等到你武功有成,我自会告诉你。”见王北川似乎还想盘根问底,不由怒道:“你若嫌我这师傅来历不明,咱们分手好了。”吓得王北川噤若寒蝉,自此不敢再问。 从此王北川跟随老叫化学习内功,风雨不误。闲遐之时,掏出在王耀宗处顺手牵羊得来的《王氏毒谱》,认真研究,竟也颇得个中三味,只是怕师傅知道不快,所有学习都极其隐蔽,不敢让老叫化知道。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王北川潜心修习,不觉已过了一年有余。王北川的个头比来时长高了半头,内功修练也已有小成,真气已能顺畅地随意念行走诸**,气力明显增大,精神也极是健旺。王北川告知老叫化,老叫化极是高兴,一副成功在望的样子,竟比王北川还要兴奋。王北川趁着老叫化高兴,便道:“师傅,弟子每日只修习内功极是单调,师傅何不把武术套路及轻功等术教与徒儿,也好与内功参照,学以至用。” 老叫化道:“武术与轻功皆是武学末技,并不难学,等你内功大成后,我用一个月的时间,便能使你大成。目前你的内功刚刚入门,还远未领会到它的真谛。现在学习武术事倍功半,又干扰了内功的修练,得不偿失。”王北川道:“师傅可把入门的武术教徒儿几套,以做防身之用。”老叫化哈哈大笑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凭你那点内力修为,也敢妄谈防身?你还记得‘桃源山庄’那个把你打倒的娃儿吧,明白地告诉你,你既使学会了师傅的全部武术,也不是那娃儿的对手。”见王北川似有不信,老叫化又道:“据我看来,那娃儿至少已学了四年内功,已是小有所成。不过他那日两次与你交手都没有使用内力,不然的话,第一次踢中你的胯骨,你即使不残废也要修养一两个月。第二次你打倒他,不过是有算胜无算,出其不意罢了,不然便是十个北川,也不是他的对于。嘿嘿,学几招花拳秀腿,便想防身?你把武功想得也太简单了。” 老叫化见王北川沉默不语,又道:“武功之道便如做饭一般,那内功便是米面,那做饭的技艺便是武术了。俗语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你技艺通神,巧夺天工,没有米面终是做不出饭来,相反如果有了米面,无论技艺多么拙劣,却总能填饱肚皮。你以后要专心致志学好内功,不要胡思乱想,影响了内功的修习,到了当修习武术的时候,我自会传你。” 经过这一番教训,王北川再也不敢提及学习武术之事,然每每思及此事,总觉得不以为然:内功固然重要,但武术之道变化繁复,料敌机先,却也是克敌制胜之术。他想起小时候极崇拜的一个人物来,那人似乎便不会内功,但武术极佳,寻常十几个壮汉也难近其身。自己虽然修习了内功,但自衬绝非那人对手。转而又想,师傅的说话也大有道理,也许极高深的武功都是这样练法,只是自己孤陋寡闻罢了。如此,反复思量了几回,但觉师傅的教导总不会错的,自此便专心修习内功,进境甚速。? 第七章 玄冰果 王北川修习内功之所,是屋后的一个小山丘,树木葱郁,繁花遍野。山顶有水池,清澈见底。池边有一块平整的方石,如床一般,那便是王北川打坐练功之处。此处极为僻静,正是修习内功的绝好所在。 王北川忍不住好奇,回去请教师傅,老叫化也是莫名所以。后来,王北川修习《王氏毒经》日久,见书中记载着这样一种毒草:“长于山顶,生于水边,乃天下之至寒,毒中之佳品。此草虽然无毒,但其寒足以致人死命。此草名曰‘玄冰草’”。“此草极寒部分为果实,其形圆,其色灰白,以点滴之量服用,有解毒镇热之功,稍有不慎,则成致命之武器矣。”书中在介绍完形态性状之后,又有一小注:“因其形态特殊,生长环境苛刻,世间难觅,故弥足珍贵,比之黄金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第二日,王北川把池边的水草与书中所描绘的玄冰草对照,果然正是此物。 王北川大喜,禀告师傅,老叫化喜形于色道:“快了,快了,这三年的功夫没有白费。现在我把本门内功的最后几句法门传你,你再加紧习练一个月,便可大功告成了。 王北川甚喜,想到不久便可成为武林高手,替父报仇,用功便愈加勤奋。 这一日,王北川练完最后一句口诀,突然感到内息已不受控制,自行流动起来,越来越急,而且不再延大小周天行走,竟自任脉向督脉冲去。然而任脉和督脉之间好似有一堵铜墙铁壁挡着,无论内息怎样冲击,总是不能通过。王北川知道练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忙加紧施为,片刻间,全身的内息都已被发动起来,汨汨滔滔向督脉冲去。然而无论王北川怎样调兵遣将,却是久攻不下,身体竟渐渐燥热起来。再过片刻,竟然五内如焚,头痛欲裂,眼前也渐渐模糊,忽而竟现出无数红妆素裹的美女。那些美女纤手轻摆,媚眼频抛,做出无数轻浮状来。王北川意乱情迷,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向前边的一个少女扑去,那少女一闪身,王北川竟“嗵”地一声掉进水池里。 池水寒冷胜冰,砭人肌骨。王北川被冷水一激,清醒过来,四处望时,哪里有什么美女,不过都是幻觉罢了。 王北川往日把手伸进水里,片刻便冷得难以抵受,这时他全身置于水中,竟丝毫不觉寒冷,反觉热得难受。又过一会儿,更加燥热难耐,奇经八脉如同被针刺刀割一般,疼痛难当,已是人力所不能抵受。 此时已是秋季,正可谓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王北川所处的水池里,无数的玄冰草也已结满了灰白色的果实。王北川突然想起玄冰果有解毒镇热之功效,此时哪里还顾得其它什么危险,忙摘下一颗果实,剥去硬壳,终是惧怕它毒性强烈,先用牙咬下一点点,和着唾液吞了下去,旦觉一条冰线直入丹田,凉丝丝地极为受用,然杯水车薪,少顷便又燥热难耐。再咬下一小块,虽燥热之苦少抑,仍是疼痛难忍,一狠心,把一颗玄冰果都丢进口中,嚼碎咽到肚内。虽然明知此果之寒足以致人死命,也顾不得了。 瞬时,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起,并迅速弥漫全身,使王北川如坠冰窖。 王北川忍耐不住,“嗖”地窜到岸上,在山头转圈奔跑,兀自冷得牙关打颤。 王北川心道:没非要被玄冰果寒死在此吗?须得回去告诉师傅,不然死了也无人知晓。想罢,拔脚如飞,向山下跑去。 老叫化听罢王北川禀告,怒不可遇,恨恨地道:“好个没有骨气的孽障,你若再坚持片刻,便可以大功告成了。偏是你自作聪明,吃什么劳什子玄冰果,使得功亏一篑。”说罢在屋中大绕圈子,狂怒不止。 王北川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被师傅吓到,缩在屋角,浑身悚然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片刻,老叫化突然问道:“那玄冰果是怎样的果实,你说与我听。”王北川道:“书中记载,那果子乃天下至寒之物,可以寒死人的。”老叫化道:“你现在感觉如何?”王北川道:“己不象先前那样冷得难以忍受,似乎死不了。”老叫化“哼”的一声便不再言语。也许是老叫化太过集中精力思索练功的事,竟没有问是哪本书记载着玄冰果这样的果实,王北川又是如何晓得的。? 第八章 师傅的死敌 第二日早上,王北川照例早早起床。但觉身上不仅不冷,反而微有燥热之感。 王北川坐在练功的方石上,想起不久即将发生的痛苦,不寒而栗。他默默地祷告,希望父亲在天之灵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学成绝世武功,替父报仇。想起杀父之仇,王北川不由热血沸腾,胆气顿增,扫除顾虑和杂念,专心致志练起功来。 王北川不由心灰意冷,既觉对不起师傅的教诲,又恨自己骨头太软,追悔之余,伸手狠狠打了自己两记耳光,泪水唰唰流了下来。 老叫化望见徒弟无精打彩地走回来,失望地摇摇头,叹口气却不再言语。 王北川“嗵”地跪在老叫化身前哭道:“师傅,弟子没用,你打我吧,你骂我吧……”老叫化扶起王北川,安慰道:“算了吧,别一遇到点儿挫折就哭鼻子。这也许是天意,你不要难过了,等师傅想个妥善的办法,终叫你成功便是。” 连数日,王北川照旧上山练功,但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到得后来,王北川既使不运气发功,竟也时时燥热难当,于是王北川便不得不在衣袋中装满了玄冰果,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老叫化却再也没有追问王北川练功的过程或进度,王北川暗想:这次师傅对自己可是彻底失望了。羞愧之余,竟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 这一日,王北川练功回来,见师傅神色紧张,门窗紧闭,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问其原由,老叫化道:“师傅的一个仇家,不知怎样竟寻了来。今天我出去散步,见他正向人打听咱们的住处,料他一两日内定能前来寻仇。唉,若是我功力未失,他便是十几人一起来我也不惧,现在却只有束手待毙了。”说罢,他爱怜横溢地把王北川呆看了半晌,无可奈何地道:“你我师徒的缘分到今日便算尽了,你逃命去吧。料那仇人杀了师傅之后,不会再找你了。只是师傅没有教会你上乘武功,只能报憾九泉了。”说着,泪水已湿润了老叫化的眼角。 王北川急道:“不,师傅,弟子再没出息,也不会撇下师傅一个人逃命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下,咱俩共同对付他。”老叫化道:“那人精明之极,咱俩绝难逃出他的毒手。他的武功虽然不十分高强,但要杀咱俩,却是易如反掌。你现在逃走,或许尚可留得一条生路,陪着我也只不过多搭一条小命而矣。”王北川果绝地道:“师傅不要说了,要活咱们活在一起,要死咱们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王北川此时已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值血气方刚之时,听得师傅处处回护自己,不觉大是感动,立刻做出慷慨赴死的决定。这时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老叫化见王北川决心已定,便道:“你既然固执已见,便也由你。唉,我本来想等到你走后一死了之的,但现在却要做‘垂死挣扎’了。咱们不能力敌,只有智取,需要想个法子来对付他。”王北川道:“弟子曾看过一本毒经,那上边记载了很多厉害的毒药,不知师傅可用得着?”王北川虽然学会了《王氏毒经》,但用于对敌却是第一次,临阵之际,不免手慌脚乱,茫然无绪。 老叫化闻言大喜,并不追问是什么毒经所记载,也不问王北川何以有机缘看见,急道:“可有那无色无味的毒药吗?”王北川道:“有,有。”便把几样无色无味的毒药说与老叫化听。老叫化捡定了一种叫“百消丹”的毒药让王北川加紧配制。这百消丹毒性极强,中者全身瘫痪,两个时辰后身亡。 王北川道:“毒药还好配制,那几种毒草、毒菌到山上便可采到,只是解药极难配制。”老叫化笑道:“我正是要让他无可救药。” 王北川花半日时间,便将毒药配成,却包白色粉末。 老叫化道:“你明日照常上山练功,要一如往常,不可露了行藏,我自有妙计对付他。到时让你看看师傅的真正手段,你定会大吃一惊的。”说罢大笑不止,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 第九章 师傅的意外 第二日,王北川照例上山练功,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静下心来,在山上装模作样,好容易捱到中午,便急冲冲地朝家中走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到家后,却未见异样。想起自己刚才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中暗道:“师傅不愧是老江湖,面对强敌,从容不迫,丝毫不着痕迹,我不知哪年哪月才能修练到师傅这样的境界。” 王北川由于心情紧张,早饭才吃了一点,这时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端起上首那碗粥,一口气喝了半碗。他随既想起这是师傅的座位,便把下首那碗粥移到上首,自己在下首坐好,心中兀自嘀咕:真是不争气,怎么竟慌张到坐错了位子。这般手忙脚乱的样子若让师傅瞧见,不笑掉大牙才怪。 二人吃罢饭,王北川正待收拾碗筷,却见老叫化身子一软,竟连人带凳摔倒在地,口中兀自嚷道:“好厉害,好手段,我姬飞龙打了一辈子雁,到头却被雁崽啄了眼。” 王北川大惊失色,只道是师傅的仇家杀来,出其不意伤了师傅,惊慌四顾,四处一片寂然,又哪里有什么仇家的影子。既然仇家不现身,还是救师傅要紧,忙把师傅抱起放在床上,焦急地问道:“师傅,你是遭了那人的毒手吗?伤得怎么样?”老叫化向王北川凝视半晌,叹道:“真是人小鬼大,我姬飞龙以往小瞧你了。今日栽在你手,真是一点不怨。” 王北川一愣,心道:“原来师傅名叫姬飞龙,师傅一直不恳告诉我,现在他一定是受伤后缺少防备,自己说了出来。只是师傅怎么这么说我?随即明白师傅定是心智已失,说起了胡话。还是先检查一下师傅何处受伤,再定行止,于是伸手解开姬飞龙的衣纽。姬飞龙突然怒道:“要杀便杀,你可休想要折磨我。” 王北川见师傅怒容满面,口齿清楚,不似心智丧失之状,便愕然道:“弟子……弟子怎敢折磨师傅?您到底怎么了,是受伤了吗?”姬飞龙怒笑道:“你别演戏了,事到如今,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只有一句话请教,你怎么知道你那碗饭中有百消丹?却掉包给我吃?”王北川惊道:“什么?那碗饭中有毒药吗?我怎么能知道。”姬飞龙怒道:“你要是不知道,怎会吃了上首那碗饭,却把下首那碗饭换到上首骗我?”原来,王北川敬重师傅,一向坐在下首吃饭,从没错过,只是今日一来肚饿,二来心中慌乱,便随手取上首那碗饭吃了,但随即便知道乱了次序,于是把下首的饭移到上首,却不料因这一番阴差阳错,捡了一条命回来。 王北川再笨,这时也已明白,姬飞龙竟是要用百消丹毒死自己,什么仇人寻仇云云都不过是骗人的鬼话。几天来,姬飞龙精心设计了一个局,要让王北川自己配药自己吃,结果却是老叫化作法自毙,思之不禁不寒而栗。 王北川悚然道:“师傅,弟子一向敬重您老人家,自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忤逆之事,不知师傅为何要处死弟子,还请师傅见告,倘若弟子真是罪大当死,那么弟子也不敢独活,定从师傅于地下。” 姬飞龙道:“咱们现在已经是心照不宣,你不必再师傅长、师傅短的乱叫,听了让我肉麻。至于你的死罪,那便是‘其人无罪,怀璧其罪’了。”他见王北川摇头不解,又道:“那日在方台镇,我见你步履沉重,裤角挂满尘土,便断定你身上有很多金银,后来又见你用大块金子买饼,己知猜想不错,当时便欲强夺,偏是力不从心,恐怕不是你的敌手,只得给你做几年师傅了,没想到仍然败在你的手下。”说着叹息不已。? 第十章 金猫淫猫 王北川疑道:“原来那天你是故意跟踪我到达‘桃源山庄’,诱我拜你为师,这一切莫非只是想害我吗?”姬飞龙得意地道:“那是当然,我姬飞龙只对女娃儿感兴趣,凭什么要跟你这臭小子耗上三年。”王北川道:“要想害我,刚来的时候不是好下手得多么,为什么要等三年呢?” 王北川真想把他掀到地上,再踹上几脚。王北川想了一想又道:“你让我在山上练功,想来也有什么用意吧?” 王北川调侃道:“你现在还活着,想必是当初遇到女人了?”姬飞龙顿时颇为尴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目光定定地望着屋顶,似乎想起了往事。 王北川又道:“我虽然走火入魔,却是上天有眼,命不该绝,在我练功的地方竟会有天下难觅的冷水池塘和玄冰果。虽然没有女人,却仍是捡条命回来,所以你失望了是不是?不过现在细想起来,你一定知道我会配制毒药。” 姬飞龙立时又有了精神,眉飞色舞地道:“你那点本领岂能瞒得了我,你一说吃玄冰果的事,我便知道你一定有秘密瞒着我,留心观察,便知道你有一本毒谱,不过你竟会有王耀宗的《王氏毒经》,倒是大出我的意外了。不过你虽然活过了今朝,却也命不长久,最终阴阳相克,死状比我还要痛苦。嘿嘿,嘿嘿。”老叫化虽然自知死期将至,但谈起自己这个“杰作”还是眉飞色舞,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王北川不仅毛骨悚然,他实在想不到,江湖上人心之险恶竟至于此,想当年他也是个“行骗江湖”的行家里手,但他的骗术不过是些连蒙带唬的伎俩,比起姬飞龙的阴险手段和吃人不吐骨头的胃口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王北川弄明白真象,震惊之余,怒气潮涌,便想将姬飞龙在死前大大折辱一番,以解心头之恨.但他毕竟是个心地良善的少年,与姬飞龙共同渡过三个春秋,对他极有情感,这时让他折磨一个垂死的老人,无论如何狠不下心,但让他象往常那样敬重他却绝不能够。(.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王北川向姬飞龙凝望了半晌,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何以毒辣至斯,自二人住到这里后,王北川就将那包金子全部交给了他,由姬飞龙统一支配使用,他又为何一定要杀死自己而后快呢,难道这人以前就是个杀人魔王吗?王北川突然对姬飞龙的过去产生了极大兴趣。王北川道:“喂,姓姬的,我本想狠狠揍你一顿,念你老迈,免了。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然我在你头上撒泡尿,在嘴里拉泡屎,味道总不会很好罢。”说罢,伸手提了提裤子。 姬飞龙心里一紧,他本来是个刀摁脖子不眨眼的人物,那是宁死也不能任人摆布的,但若被人在身上拉屎撒尿,却是奇耻大辱,比死尤甚。这人一生坏事做绝,也真怕王北川说得出,做得到,便顺从地答应了。 王北川道:“看来你也是个成名人物,先说说你的来历吧。” 也许是王北川问到了他的得意之处,已有些灰败的脸立刻又神采飞扬。老叫化道:“十几年前,江湖中有这样一句话:‘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银猫坏事做绝,金猫管杀不管埋。’说地就是我姬氏兄妹了。那当时,无论谁家小孩哭闹,只要说一声:来猫了!立刻就老实了。” 王北川嘲讽道:“原来是个丧门星,不过你既然如此威风,后来怎么变成‘叫化猫’了?” 这一段也许是姬飞龙走麦城的历史,他迟疑着不肯说,但在王北川的追问下,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那果然是一段不光彩的经历…… “十多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对武艺高强的兄妹,自称艺出鸳鸯门,哥哥叫姬飞龙,妹妹叫姬飞燕,虽然哥哥还不到三十岁,妹妹只有二十五、六,但己难逢敌手,不久便闯出很大的名头。但这兄妹俩却极其邪恶,不仅武功招式阴险下流,而且哥哥好色,妹妹好财,由于二人身手矫捷,状若狸猫,所以各得了一个银猫和金猫的绰号,合称为金银双猫,因“银”与“淫”同音,江湖上也称姬飞龙为“淫猫”。金银二猫联手做案,各取所需,若遇反抗,下手极辣。几年间,频繁作案,杀人无数,**掳掠,无恶不做,终于引起武林公愤,黑白两道数十人分头围捕二人。哪知二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极为机警,有几次眼见得手,最终却被二人逃脱,不但没有被捕杀,反而将围捕者伤了数人,最令白道人士难以容忍的是姬飞龙竟趁大家防备不周,将华山派女弟子杜若水掳走**,差一点将华山掌门气死。? 第十一章 武圣的秘密 “二人几次死里逃生,思之也有余怕,知道众怒难犯,不敢再在江湖露面,跑到鲁西蜇伏起来。半年后,姬飞龙静极思动,再入江湖探看风声。这一来,却被他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武林隐秘。 “于家的武功是传男不传女的世袭秘术,内功独步武林,连武林盟主林长风也自叹弗如。其内功的修练过程也大不同于各大门派,一般来说,修练内功是循序见进的过程,随着年龄的增长,内功不断增强,每下一分苦功,便有一分收获,但于家的内功却是苦练十年也许没有一分进境,也许苦练二十年和苦练十年没有什么区别,但也许突然之间,内功便一日千里,功成名就。所以于家自己戏称这种内功为“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正因如此,所以于家人要么武功登峰造极,要么武功平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于冲霄大侠是经过了四十六年的“坚苦跋涉”,在他五十五岁那年“一步登天”的。从此,于冲霄功成名就,在江湖上罕逢敌手,尤其是内功独步武林,无出其右。但在他功成之前,他也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二流角色而矣。 “这样的秘密对姬飞龙来说原无什么价值,于家人是白道高于,武圣园更是武林高于经常光顾的地方,这些人他避之唯恐不及,安敢去招惹。然而他发现这个秘密时,恰逢上一个极为有利的时机,于冲霄大侠暴病身亡,其子于得水的内功修为尚在“跋涉”阶段,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加之于冲霄死后,于家已经失去了对武林的号召力,武圣园名存实亡,虽只几个月的时间,于家已是门可箩雀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所以姬飞龙不但敢去摸虎须,揽虎尾,而且要趁机强夺于家的武功秘笈。 “姬飞龙野心一生,立刻星夜兼程朝太湖穹窿山奔去。 “本来,姬飞龙也想回去找老搭档金猫,如有妹妹相帮,这次行动的把握要大一些。但是他深知妹妹贪心极大,一旦被她先得了手,自己极有可能难以染指。再说去找妹妹往返需要七、八天,谁知道在这七、八天里,于得水能否一步登天,甚或被别人捷足先登。姬飞龙患得患夫犹豫一下,终于独自走上了去太原的路。 “穹窿山下,树木葱郁,百花争妍。于家的武圣园就掩映在树木之中。 “今日的武圣园己非昔比,门前静静的夜色取代了昔日的车水马龙,连马棚都失去了昔日的喧嚣,门楼上的由武林盟主亲手所书的牌匾――武圣园,已经被供俸在祠堂里,现在的牌匾是由少主人于得水亲书的武盛园三字,字音虽同,含意己变。 “武圣园在这月夜里已是丝毫看不到昔日的荣耀和光环。 “姬飞龙一身青衣短打,围着面罩,轻似猿猴,快似狸猫,悄悄地潜入庄内。 “庄内果然没有高手。姬飞龙在众家丁和护院身边穿插来去,四处查探,如入无人之境,在认定确无高手之后,才暗暗将众家丁护院及丫环佣人等一一点倒或击毙。众人刚觉一条黑影窜到身边,便已倒下不能言语,有的人甚至从此都不能言语了。 “清除了这些障碍,姬飞龙已是胜券在握,他施施然地向庄主的住地走去,俨然是庄主的老朋友灸夜来访。 “少庄主于得水,今年已二十出头,一直还没有成家立业。他的身材略矮,面色黝黑,宽额头,大嘴巴,厚嘴唇,一副憨厚模样,可以说其貌不扬。但这并不是他尚未成家的理由,以他的家财身世,就是娶位大家闺秀亦非难事,主要还是受于家的独门武功所限。于家的内功,其实是童子功的一种,但一旦修练成功,便不必再守这个戒律,于冲霄大侠便是在五十五岁那年成婚的,第二年生下于得水。于冲霄老年成亲,比年青人对妻子更加知冷知热,关爱有加。江湖朋友谑称他是如鱼得水,他也不以为忤,反而干脆给儿子取名为于得水。正因为如此,于家的武功虽然称雄一时,但家族的繁衍却不旺盛,能够坚持修练并最终“登天”的就更是风毛鳞角了。? 第十二章 无法战胜的敌人 “于得水住所的门前,是一块平坦宽阔的平地,左边放着石锁石担,右边靠墙是一排兵器。于家人虽然只使用长柄剑,但兵器架上却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链、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挂满了十八般兵刃。园角放着一个大铜缸,盛着满满一缸水,是大宅院都必备的防火用具。但这个铜缸比一般大宅院的陶缸大了何止一倍,若论其珍贵就更不可同日而语了,据传是宋朝奸相秦桧使用之物,不知怎么辗转到了于家,壮美硕大就是比皇宫内院的大铜缸也不惶多让。平地的周围有高墙与其它地方隔开,是一个园中园,这里便是于家人平时练功的地方。 “身后突然响起了几下掌声,在静夜中显得那么刺耳,象夜枭在鸣叫。于得水回过头,看到一个黑衣人幽灵般站在身后。两只眼睛寒光闪闪,如同林中孤狼。 “于得水心中一阵收缩,他从姬飞龙那慑人的眼光得知,今天的对手绝不是他能应付的了的。四周静得可怕,平时听惯了的家丁佣人拖踏的脚步声和没完没了的说话声如同冬天的知了,突然之间消声匿迹。于得水伸手在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巨烈的疼痛使他振奋精神,让他能集中精力思考对策。自己是武盛园的庄主,虽然已经把‘圣’字改为了‘盛’字,但先父的威名不可辱,先父的遗风不能丢。先天的勇气和后天的教养使他迅速从混乱中摆脱出来,一如往常那样镇静自如。 “于得水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长柄剑插在兵架上,他知道这柄东西对自己不会有太大帮助。然后在水盆中绞湿一条毛巾净一下面,借此平静一下紧张的情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于得水突然转过身来,面上已是挂满了微笑,一如在家中等到了久违的朋友。于得水一指对面的椅子道:‘坐。’ “姬飞龙静静地看着,象个忠实的观众,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突然觉得这个象农夫一样的少庄主很有意思。他在这时竟然想起了自己的绰号――淫猫,但不管是银猫还是淫猫,总之是猫了,但怎么看于得水也不象老鼠,至少是个并不怎么害怕猫的老鼠,倒颇似只尚未长全牙齿的幼虎。 “姬飞龙当然不会去坐,谁知道那张椅子是不是一个机关,谁知道那张椅子周围有没有陷阱,看于得水镇定的样子,分明有对付自己的手段。他突然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出其不意先制住于得水,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漫延开来。他又不经意地想起金猫来,如果金猫在此绝不会这么笨,她曾坚定地认为,淫猫在现场和女人纠缠不止,绝对是件愚不可及的危险事情,金猫的做法一贯都是一剑了帐。不过,二人每次出去做案,金猫都将漂亮女人留下活口,因为只要有漂亮女人,淫猫绝对不会来和自己争抢金银财宝的。 “姬飞龙一动不动,象一杆插在地上的黑色标枪。 “于得水知道自己的处境很不利,可以说是打不过,逃不走,无援兵。转念又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让敌人将武圣的后人瞧扁了。想罢微微一笑,说道:‘这位朋友不请自来,请问有何见教?’ “姬飞龙阴阳怪气地笑道:‘武圣于冲霄大侠神功盖世,鄙人此次来是想向于大侠讨教几手,不意路途耽搁,晚来了几日,唉!先人竟骑黄鹤去,故友何以慰平生?好在听说于大侠尚有一本什么‘一步登天’的武功秘笈传世,鄙人很想印证一下,看看其中有什么古怪。料想于大侠是识时务者,该不会为此等小事让兄弟为难吧?’姬飞龙夹七夹八,连威胁带劝诱地说明了来意。 “姬飞龙一贯的作风都是强抢,无论是抢大人还是抢小孩.都是面不改色的,就连扒女人的衣服都没脸红过。这次象个赖皮似的软硬兼施地要东西,竟不由得脸皮微微一热。于得水望着姬飞龙那贪婪的眼睛,怒极反笑,说道:‘区区小事,好说,好说。在下修习此秘笈,有许多不明之处,也正想借此机会向阁下讨教。既蒙阁下错爱,敢不从命?’说罢,从怀中掏出秘集。? 第十三章 巨蟒神威 “姬飞龙见秘笈竟在于得水的身上,心中暗道:早知如此,何必跟他多废口舌,上前一掌打死岂不爽快。想罢正想上前接过,突见于得水一抖手,只听‘嘶啦’一声响,那本秘笈流矢般朝院角的铜缸飞去,同时见于得水正将一页纸塞进口中。原来,于得水清楚今天的处境,已存必死之心,但秘笈绝不能落在坏人的手中,经过周密思考,想出了这个办法,他先用言语稳住姬飞龙,在掏书的时候已抓住了最后一页,然后把书掷向铜缸,同时撕下关键的一页吞入腹中。他要让姬飞龙首尾不能相顾,让他得一本残缺不全的秘笈。 “这可是于家最最重要的传世之宝,于得水无奈咽下这页秘笈,也就等于咽下了于家一百多年的辉煌。 “姬飞龙在秘笈即将落水的一霎那,将书抄在手里,随既脚尖在铜缸上一点,身子便闪电般飞向于得水,在空中时已顺手将秘笈揣入怀中。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于得水若不是口中正猛咽着纸,真能喊出一声好来。 “但姬飞龙再快,终是晚了一步。于得水已经把那张密笈吞入腹中,并且取过长柄剑,守住门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姬飞龙急怒攻心,拳脚生风向于得水招呼过去。于得水将一柄长剑展开,使得绵绵密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多拖一时,腹内的秘笈便多糜烂一分,那时就是被‘杀鸡取卵’也无妨了。 “于得水被逼得喘不过气来,却想起了这个算是自嘲的成语,想想心中也觉好笑。于得水就算是尽心竭力地和姬飞龙周旋,在他面前也招架不了三十回合,何况还想东想西,他刚一走神,手中长剑已被姬飞龙挟手夺过,随既胁下一麻,便瘫倒在地。 “姬飞龙抓起于得水,执剑朝于得水的胃部刺去。但他突然发现于得水竟脸露笑容,丝毫没有恐惧之意。手中剑一窒,便不再刺下去。 “刺下去容易,从于得水的胃里取出那页秘笈也容易,但鬼知道那页秘笈已经成了什么模样。 “两人互相瞪视着,各自飞着脑筋,想着一个个计谋,然后又一一否定。 “碧空如洗,月夜无声,除了星星在默默地眨眼,几只昆虫在窃窃私语,连风儿都不知躲到哪里睡觉去了。 “良久,姬飞龙把于得水挟在胁下,退出庄外。 “他现在的唯一希望,就是橇开于得水的嘴.他对自己的阴毒手段还是颇为自信的。 “姬飞龙的撤退路线本来是事前计划好的。他清楚用不上两天,此事定当轰动武林,于冲霄生前的亲朋好友和受过他恩惠的人难以胜数,他们一定会发疯般地截杀自己。所以事前姬飞龙已根据自己的速度设计好了一条安全的撤退路线。然而世事难料,现在肩负一个大活人,不但影响速度,而且简直成了活招牌,不出明天自己准会被斩成肉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短时间内寻找一个人迹罕至之处,逼迫于得水说出那页秘笈的内容,再缓图脱身之道。 “姬飞龙扛着于得水专挑山高林密处行走,连翻了几座高山之后,已经找不到人行小道,只能循野兽践踏过的印迹前进。一路行来,两人都被树枝擦伤了数处。 “正行间,一阵腥臭之气扑鼻而来,紧接着哗啦啦一阵乱响,左前方的蒿草象被犁开的水浪一样纷纷向两侧翻倒,月光下看得分明,一条大腿般粗细的巨蟒张着血盆大口窜了过来。 “‘啊!’姬飞龙大惊失色,只觉汗毛倒竖,浑身发凉,这时也顾不得武功秘笈了,忙抛下于得水,避开巨蟒来势,往旁一跳,并顺手挚出宝剑。巨蟒没有咬到姬飞龙,身子已经向前冲出一丈多远,蛇身在于得水身上碾过,直压得他眼冒金星。 “于得水被姬飞龙抛下,虽经树枝、蒿草拉扯,仍是摔得颇重,手脚、面目已是鲜血淋漓,左胁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被姬飞龙点过的**道一阵酸麻,竟有一些畅通的感觉,再经巨蟒一碾,尤如被武林高手推血过宫一般,被点住的**道竟然解了。 “于得水在山中生活,对蛇的习性有一些了解,蛇眼对活动的东西颇为敏感,如若一动不动,它竟往往视而不见.所以于得水索性躺在草丛里,静观其变。 “巨蟒果然没有发现于得水,倒是对狸猫般一闪而过的姬飞龙看得真切,巨尾横空一扫,向姬飞龙卷来。姬飞龙力贯双臂,双手合握长剑,迎着蛇身的来势用力猛劈过去,但听“啪”的一声,如中败革。姬飞龙内力深厚,虽非绝顶高手,却也少有能及,他的长剑虽非削铁如泥的干将莫邪,却也是锋利无比,姬飞龙倾力一斩,就是蛇身粗细的大树也要应声而断,但这蛇身竟如铜浇铁铸一般,丝毫无损。 “说时迟,那时快,蛇身已挂动风声横扫过来。千钧一发之间,姬飞龙临危不乱,向后一式铁板桥急避而过,蛇身紧贴脸面擦过,刮得脸皮**辣的,惊出一身冷汗。轰的一声巨响,姬飞龙身后的一株碗口粗的槐树应声而折。 “姬飞龙就势一个翻滚躲到一株巨大的古槐树后,立足未稳,蟒蛇已掉头扑了过来。姬飞龙不敢怠慢,一式燕子三抄水向前飞窜,不料慌不择路,前面竟是一块数十丈高的石壁,转身欲逃向别处时,巨蟒猛噬过来,封住了他的去路。生死之际,姬飞龙情急智生,使一招霸王卸甲,竟在刹那间将紧身利带的上衣脱下,向蛇头掷去。突然黑衣罩面,蛇头向旁略闪,一道白光闪电般后发先至,竟是姬飞龙掷出的长剑,巨蟒躲闪不及,长剑从左眼穿进,右眼穿出。巨蟒疼痛难忍,奔行更速,轰然一声巨响,巨蟒撞中石壁,蛇头撞得粉碎,蛇身却不立时就死,兀自翻翻滚滚折腾了半天,把周围的蒿草树木尽数折断。? 第十四章 愤怒的狼群 “待蟒蛇死定,姬飞龙方上前从蛇头中取出长剑,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蛇掀翻,顺着蛇腹的一道黑线将蛇腹剖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别看蛇皮坚韧远胜牛皮,但姬飞龙对付一条死蛇还是游刃有余,片刻功夫便割开蛇皮,从蛇腹中取出一颗拳头大的蛇胆。 “练武人都知道这个传说,但有此奇遇的却是风毛麟角,百年难得一遇。 “于得水躺在蒿草丛中,在刚才姬飞龙与巨蟒搏斗时,他有一瞬间的逃跑机会,但那一刻的激烈搏斗太吸引人了,姬飞龙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但精湛的武艺和随机应变的本领却令于得水十分折服。不过于得水所以没有逃走是有更重要的原因,于家的武功秘笈既是传家之宝,也是于家荣誉的象征,宁可性命不要,也要将它夺回来。现在发现姬飞龙又获得蟒蛇内丹这样的稀世珍宝,于得水就更不想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宝贝落入姬飞龙这样的坏人手中。 “姬飞龙长舒了一口气,施施然走向于得水,看到他衣衫破碎,满脸血痕的狼狈相,不由暗暗好笑,他也不多话,伸右手抓起于得水扛在肩上,左手提着蛇胆,顺着山崖的边缘继续向山上走去。姬飞龙本是个精细的人,凭他的经验完全可看出于得水的破绽:于得水的**道解开后,曾不由自主地伸手擦了一下脸,所以脸上的血水有很明显的用手擦过的痕迹;于得水躺倒的姿势正对着姬飞龙与蟒蛇搏斗的方向,这决不是偶然的;从压倒的蒿草来看,于得水分明移动过。但一来姬飞龙对自己的点**术颇为自信,二来得到稀世珍宝,心中格外高兴,警惕性自然小些。 “虽然是上山,并且根本没有什么路可行,但姬飞龙仍走得很快。树枝荆棘不断地划在于得水的手臂和脸上,又增加了一道道血痕。于得水一如被点**的模样,既不敢呼痛,又不敢稍动。他几次做势要偷袭姬飞龙,又怕一旦一招不能全功的话,所有的谋划便前功尽弃了。 “姬飞龙终于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 “这个山洞有一丈多深,洞口略狭,里边却极为宽敞。这里大概是什么野兽的巢**,姬飞龙刚一伸头探视,一股腥臊之气便扑鼻而来。姬飞龙把于得水抛在地上,折下几个松枝扎成一个火把,刚把火把点燃,洞内忽然窜出四只两尺多长的狼崽来,这四个狼崽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是把姬飞龙当成送上门的肥羊,就是饿得急了,扑上去围住姬飞龙猛咬。咬得姬飞龙性起,一脚一个,把四个狼崽踢得飞了起来,在山崖撞死。 “入得洞来,姬飞龙将火把在山缝中插牢。火把“啪”“啪”作响,火苗杂着黑烟升起很高,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着满地白花花的兽骨,把山洞照得阴森恐怖。 “于得水被扔在狼窝里,姬飞龙坐在于得水的肚子上,借着火把的亮光,悠闲地把玩这得来不易的蛇胆,心中不由暗暗盘算:百年老山参还易找到,田七也不一定非得长在绝壁上才有神效,**形的何首乌同这蛇胆一样百年难逢,无根之水无非是露水罢了,也不一定就比江水河水强多少,所有这一切不过是练丹士故弄玄虚而矣,真正起作用的还是这个蛇胆。只是这个蛇胆该怎么吃呢?是生喝呢,还是兑酒服用?姬飞龙用鼻子闻了闻,一股腥膻之气中人欲呕,姬飞龙忙把蛇胆移开,正无计较处,忽听山洞口一阵乱响,接着一阵凄惨的狼鸣响彻山谷。狼鸣声此起彼伏,似乎整个山谷都是狼的世界。 “‘狼群!’姬飞龙失口叫了起来。他把蛇胆放在于得水的身上,提起长剑跳到洞口,借着月光向外望去,但见树林里,蒿草丛中到处都是一对对闪烁着绿光的狼眼。在洞门口,七八只恶狼蹲伏在四只狼崽的尸体前,正对着夜空如诉如泣般地呜叫。伴随着阵阵狼嚎,树林里、蒿草丛中的饿狼一只只现身出来,向山洞口聚拢。 “狼崽的父母正在召集狼群,它们马上就要进攻了。? 第十五章 上天的恩赐 “姬飞龙环顾四周,马上想到了两个办法:一是把洞内的兽骨收集起来,聚在洞口燃起一堆火,只是一来兽骨有限,怕不能支持太久,二来一旦有追兵追到,岂不是自露行藏,三来洞口燃火,烟行洞内,无疑做法自毙;二是搬来几块大石,塞住洞口。姬飞龙自忖此法可行,趁群狼尚未进攻,马上在洞内收集了几块几百斤重的巨石移到洞口,又脚踢手搬地移来几块几十斤重的石块,塞住小的空隙。 “封死了洞口,姬飞龙长吁了一口气。他顺着石块的缝隙向外嘹望,见群狼虽然被石块挡着不能进来,却在洞口逡巡着不肯离去。狼群突然一阵骚动,自动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远处一条健硕的巨狼昴首阔步走了过来。 “头狼径直来到石洞前,略微观察了一下,便上前人立起来,用前爪推动上边较小的石块,轰隆一声响,两块几十斤重的石块滚落下来,差点砸到了姬飞龙。头狼与姬飞龙一石之隔,近在咫尺,狼嘴那腥臭的味道顺着石缝直喷了进来,狼眼目光灼灼,与姬飞龙隔石相望,直瞅得姬飞龙汗毛直竖。姬飞龙心中一动,在地上摸起一个石子,顺着石缝向狼眼弹去,只听“噗”地一声正中狼眼,那头狼一声惨嚎没命般逃去。群狼也追随头狼做鸟兽散,唯有那几只失去了狼崽的恶狼又恨恨地向山洞望了良久,才叼起狼崽向林中散去。 “姬飞龙再一次成为胜利者。现在只要想办法撬开于得水的嘴巴,从他嘴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今天便可称为完胜。 “姬飞龙对自己折磨人的手段很有信心,任你是钢筋铁骨,也能把它化为绕指柔。 “转过身,姬飞龙突然惊呆了。原本木头般倒在狼窝里的于得水,正背壁盘膝而坐,五心向天,脸色鲜红欲滴,头上白气蒸腾。那些白气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约束着,形成一条粗若手臂的气柱,直达洞顶.再寻自己视若拱璧的蛇胆,正放在于得水的身前,却只剩下一个皮囊。 “就在姬飞龙错愕的刹那间,于得水头上的气柱突然漏斗般旋转着注入于得水的百会**,他的脸色也随之恢复正常。 “于得水突然睁开双眼,莹光晶然。姬飞龙突然想到了刚刚看过的头狼的眼。 “姬飞龙兄妹以精明著称,凡事谋定而后动,每次出去做案,无论对手多弱,也要事先安排好撤退的路线,所以尽管此时急怒攻心,但退路是不能不安排的,尤其是现在他发现于得水的体内似乎发生了极大变化,现在的于得水可能已不同于刚才那个手到擒来的于得水了。 “刚刚石墙己被头狼推下了两块大石,露出一道缝隙,但要凭此脱身还是不方便,姬飞龙回身抓起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露出的逢隙已足够钻出一只狗熊。 “姬飞龙将手中的大石向于得水掷去,大石注满内力,挂动风声,闪电般砸向于得水。于得水并不起身闪避,足不抬,手不动,身子凭空向左移动三尺。轰地一声巨响,大石撞在石壁上,碎石四溅,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在于得水的后背上,于得水似乎浑然不觉,反冲姬飞龙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姬飞龙突然又想起了那条头狼。 “‘是进攻还是撤退?’姬飞龙正盘算着下一步策略,兀然发现于得水在不知不觉间又向洞口移动了四、五尺。‘不好,他是想夺取洞口。’姬飞龙突然意识到了危险,他不假思索,一式燕子投林,从石缝中钻了出去。 “姬飞龙一口气逃回在鲁西的老巢,从此龟缩不出。 “姬氏兄妹闲来无事,便把那本缺了一页的秘笈拿出来研究。到底是称雄武林的功夫,秘笈上的见解果然有独到之处,令兄妹二人惊叹不已。到得后来,更是精采纷呈,与一般的内功修习之法大异其趣,然而却更有效。只是秘笈的最后一页被撕毁,却每每使姬飞龙懊丧不已。 “仔细推究,兄妹二人发现密笈中关于内功修练的部分是非常完整的,这让二人激动不已,但每每思及那残缺的最后一页,终是不敢轻举妄动。 “姬飞燕绰号叫‘金猫’,她对金银财宝的喜爱已经达到了痴狂的程度,平时穿金戴银,珠光宝气,俗不可耐。她修习武功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宝,对她来说,真正重要的是金银财宝,武功只是第二位的。当然如果哥哥得来的秘笈不是缺少了关键一页的话,她也会争着去练的,但现在她却不愿离开心爱的宝贝去练那危险至极的秘笈。所以她每天只是在抢来的财宝堆中反复摩挲,玩赏不已。 “姬飞龙绰号叫“淫猫”,那自是把女色放在第一位,武功不过是猎艳的工具而已。如果有女色当前,他才不会去练那费时费力,又充满危险的武功,但是自从遭惹了武圣园以来,别说强入民宅,就是妓院也不敢涉足,已经快一年没有偿到女人滋味了。所以当务之急必须先练成绝顶武功,那时再重入江湖,快意思仇,让天下美女尽为我妻。姬飞龙为了实现这个狂妄的抱负,已经近乎丧心病狂,他决心修习于家的‘千里跋涉,一步登灭’神功。? 第十六章 实至名归的一步登天功 “姬飞燕对哥哥的‘果敢’想法大为赞赏,并自告奋勇为哥哥护法,条件是练成后要教自己练。 “这一日,姬飞龙坐在院中面向太阳,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突然他感觉到内息已不循原来的路径流转,竟自任脉汹涌澎湃地向督脉涌去。这股力量气势磅礴,比平时高出数倍,象是一群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无法驾驭。但印脉和督脉之间似乎有一道铜墙铁壁隔着,任你惊涛拍岸,我自岿然不动。再过片刻,姬飞龙浑身燥热起来,神智也渐渐模糊,但那种对异性的需要却突然清晰而强烈起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 “姬飞龙面红耳赤,眼睛充血,呼吸像刚卸下犁杖的公牛一样粗重。他的眼前出现了无数花花绿绿的少女,有洛河李员外家的二女儿,有昌州劈挂拳张老拳师的三姨太,还有一些女人影影绰绰的看不清面目,一个个眉目传情,体态万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姬飞龙象饿狼一样扑了过去…… “他似乎捉住了一个少女,也似乎听到了颇为熟悉的撕心裂脾的叫喊,一切都和过去经过的一样,任那柔弱的羔羊哀哀哭求,他只是轻车熟路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他似乎觉得自己充沛的内力正随着自己的轻狂自会阴****而去,而炙热的感觉也在逐渐消失……姬飞龙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是第三天夜里的一场大雨“叫”醒了他。 “他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自己那浑厚的内力,似乎被这场无情的大雨给冲走了。 “他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人。他和金猫辛辛苦苦抢来的金银财宝同金猫一起失踪了。就连这栋他和金猫避难的房子也不能住了,这座房屋肯定遭受过重创,现在已经摇摇欲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那张本来摆在门口的紫檀木桌子已经支离破碎,房门也不知为什么飞到了两丈开外。 “院子里一片狼藉,除了各种被砸碎的家什外,还有一些被扯碎的女人的衣物,依昔分辩得出是金猫的服饰。接着他又在衣物下拣到了妹妹的双龙璧。 “双龙璧是一块翠绿色的宝玉,对着日光看时,里边有两条活灵活现的飞龙。这是妹妹佩在颈项上从不离身的饰物,怎么竟会落在这里? “莫非……姬飞龙突然象一个本来去吃燕翅席,却稀里糊涂地连吃了八堆狗屎的倒霉蛋。他在大雨中生生坐了一夜,反反复复总是想着‘报应’两个字。 “从此,叫化群中又多一员。 “姬飞龙每晚睡觉的时候,双龙璧压在胸口,如同压着一个磨盘。” 姬飞龙虽然是个垂死的人,但在叙述这一段不光彩的历史时,仍然能够做到详略得当,把自己描述得俨然是位英雄。 完这一段历史,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姬飞龙的脸开始呈现出一种灰败之色,死神已经在召唤他了。 慢慢地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吃力地转动着那失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王北川。那是祈求帮助的眼神,一个垂死的老人在述说着最后的心愿。然后他的眼光落在自己的胸口,王北川猜测他怀中可能有什么要紧的物事。便把他怀中的东西全掏了出来,是几两碎银,一个油布包和一块翡翠。 打开油布包,里边放着黄的书册,书面上写着一句诗:“千里跋涉万般苦,一步登天胜神仙。”这大概就是于家的“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的秘笈了。 放下秘笈,王北川拿起那块翡翠。只见它晶莹剔透,圆润可爱,虽然只是薄薄的一片,但那翠绿的色彩似乎无穷无尽,使翡翠显得深邃而沉重。过午的阳光斜射到屋中,王北川走到窗前把翠玉对着阳光,但见两条飞龙诩诩如生,似欲破璧而出。 姬飞龙望着这些东西,眼神又热烈起来。他吃力地张开嘴巴,凝聚起全部力量,缓缓道:“秘笈还给于家,双龙璧……双龙壁……妹妹……”姬飞龙一口气没上来,终于结束了这罪恶的一生,他的双眼定定凝注着那块翡翠,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又似乎无从说起,他只能带着无尽的遗憾而死不瞑目了。 王北川草草埋葬了姬飞龙。 那本秘笈是要还给于得水的,王北川仔细地将他收在怀中。 那块翡翠却不知如何处理,“双龙璧……妹妹……”,这是什么意思?王北川思索良久始终不得要领,本想给姬飞龙陪葬,但那翡翠实在可爱至极,索性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据为已有,事后却总觉得心中不舒服,于是取一碇金子葬在姬飞龙的墓中,算是公平交易,两不相欠。? 第十七章 斧头帮 个人如果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那是一件很悲衰的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现在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于家的“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果然厉害,自从姬飞龙死后,他再也没练过那个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神功,但这个神功竟如鬼神附体一般,即使不练,他也会自行发作,王北川体内的真气每天都会自己突然聚集起来,在体内乱窜。每次都燥热难当,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开始是一天一次,逐渐发展到一天两次、三次。开始是白天日上三杆开始,现在是晚上也能发作。 “临死之前做点什么事好呢?”在一次死去活来地折磨之后,他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听说南京城是个花红柳绿的地方,又是当今都城,如果能在死前去南京看看,也不枉了这一生。对,就是这个主意。” “另外,于家的秘笈是要送还的。不过于得水要是看到自己这个模样不知做何感想,会不会反而怪自己偷学他家的独门内功?于家住在太湖穹窿山下,那个地方也不知道有多远,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知能否走得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唉,管他呢,我可不欠你于家什么,干嘛巴巴地给你送过去,想要的话自己来取好了。到了应天之后,想法给于家捎个信去也就是了。” 在远行之前,王北川没忘了到山上摘下满满一袋玄冰果。 南京,又名石头城,是明朝初年的都城,朱元璋在称帝之前,已在此经营了十多个年头,取名应天,是朱元璋东征西伐的根据地,在元未明初年间它是遭受兵凶战祸最小的地区,明朝成立后更名为南京。都城重镇,果然不同凡响,房屋雕粱画栋,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王北川袋中多金,又自知来日无多,所以便将从小养成的节俭习惯抛到脑后,先是住进应天最豪华气派的祥瑞客栈,再制几件昂贵的衣服,然后每天出入贵宾楼、乾园等王孙贵族经常光顾的酒店,出手之豪阔,常令―些富豪子弟咂舌。 他要尽情享受这最后人生。(.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所以他虽无怀谷之心,却去凭吊先朝古墓;虽无礼佛之念,却去灵谷寺进香;虽无诗情雅意,却去鉴赏栖霞山石刻;虽然满怀愁思,却在莫愁湖上赏月,至于茶楼酒肆更是每日流连之地。 这一日,王北川酒足饭饱之后,来到街上闲逛。突然前面一阵大乱,行人、贩夫纷纷走避。王北川驻足观瞧,但见尘头起处,十几个大汉,簇拥着一顶花轿呼啸而来。众大汉皆着青色衣褂,腰插两柄板斧,凶神恶煞般对躲避稍慢之人拳打脚踢, 天子脚下竟也有这般景象,看得王北川暗暗摇头。 王北川身边站着一个外地人,他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道:“这是嘛事呀,这里还有王法吗?”一个当地人接口道:“王法?他们就是王法。这些人都是斧头帮的。”东北人道:“不就是个帮会嘛,就能不服王法管了?”当地人道:“你知道斧头帮的后台是谁?是当今驸马爷欧阳伦。欧阳伦娶的是马皇后亲生女儿安庆公主。你想啊,朱元璋与马皇后的亲生女儿,她象谁能俊得了?欧阳伦是看都懒得看,所以欧阳伦是十天倒有九天要住在城东的妓院里。”东北人道:“那和斧头帮有什么关系?”当地人道:“一听你这话,准是外地人,这城东的妓院就是斧头帮开的。咱跟你说呀,这城东的妓院凡是来了新姑娘,都要孝敬欧阳伦来‘试枪’和‘**’。”东北人道:“什么‘试枪’和‘**’?”当地人道:“嘿,老土了不是,咱跟你说呀,新来的姑娘要不,那要找个身手好的,来试试她床上功夫,这叫‘试枪’;新来的要是个黄花姑娘,那第一夜就叫‘**’了。”说着当地人和东北人都放肆地笑了起来。 少顷,东北人又道:“难道当今万岁就不管管吗?”当地人道:“怎么不管,去年万岁爷就抓了四个和欧阳伦要好的姑娘进宫去审问,还扒下衣服要打板子,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当地人不仅见闻广博,还善于卖关子,引得东北人忙不迭地问道:“结果怎么样?”当地人笑道:“这四个小妖精一身细皮白肉,又是哭,又是浪,看得衙差眼也直了,手也软了,硬是动不了刑。满殿的大臣,武官除了徐达和常遇春,文官除了刘伯温,其余的都直淌口水,就连万岁爷也是头晕眼花,闭着眼睛说道:‘罢了,罢了,这些个小妮子,连我都快晕了,更何况那个小畜生如何把持得住?都放了罢!”经此一事,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知道欧阳伦是城东妓院的常客,还有谁敢去招惹斧头帮?”东北人道:“既然有这样的后台,干嘛不在城西、城北、城南都开上妓院?”当地人道:“一听你这话,准是外地人,咱跟你说呀,欧阳伦咱老百姓惹不起,却也有人不怕他。那城西和城北的妓院是由红缨帮开的,他们的后台是老丞相李善长的孙子;城南的妓院是由砍刀帮开的,他们的后台听说是中书左丞胡惟庸的儿子。这些人明争暗斗,年初的时候,红缨帮打败了斧头帮;上个月,斧头帮打败了砍刀帮,听说还死了好几个人呢。不过要是论床上功夫,那还得属欧阳伦,据说他跟老丈人朱元璋要了一百丸‘金枪不倒丸’,那家伙……” 这时斧头帮的大汉已耀武扬威地走了过来,一阵吵闹声盖住了当地人的说话,后边只听见二人吃吃地笑了起来。? 第十八章 初会斧头帮 个老汉走得慢了一步,被斧头帮的人一脚踢在腿腕上摔倒在王北川面前。王北川正待弯腰搀扶,不料身后有人拥挤,王北川吃横在地上的老汉一绊,一个踉跄正撞在轿夫身上。软轿一歪,一个女子从上边翻了下来,恰好砸在王北川身上,二人尖叫着变成了滚地葫芦。 王北川正在发愣,突听得响雷也似的一声怒喝:“哪里钻出的小王八蛋,敢冲撞大爷的心肝宝贝,快给我拿下。” 王北川几时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心惊胆颤,忙拨开人群钻入一个条巷,飞也似地逃去。耳听得身后脚步声乱响,知道斧头帮的人正穷追不舍。 王北川此时的内功修为已颇有功底,而且每天都在进步,他的病情也因此每天都在加重。就是在刚才他还祈求这些内功早日远离自己,但现在却是学以致用,几百丈过去,已将青衣大汉远远甩在后面。 王北川正暗自庆幸,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跑进了死胡同。稍一耽搁,身后己传来追兵沉重的脚步声。王北川仔细观瞧,见前边和左边是房屋,不易攀上。右边是道丈许高的大墙,王北川自忖绝难翻得过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听得身后脚步声更近了,不由心急如焚,便不再犹豫,略一助跑,纵身向墙上跃去,出乎意料地双手竟然攀住了墙头,随即双脚一阵乱蹬,终于翻过墙去。 王北川空有一身内功,却不懂运用之法,竟然手忙脚乱地摔了一个难看致极的仰八叉。刚毛手毛脚地爬起来,便觉颈上一凉,一柄利剑架在肩上。随即听一女子说道:“别动,不然杀死你。老实回答,你是哪里来的恶盗,竟敢闯入本姑娘的花园。” 此时,墙外已传来青衣大汉的脚步声,王北川忙央求道:“嘘――姑奶奶,不要讲话,外边有人追杀我。” 青衣大汉跑到墙下停了下来,只听一人道:“没了去路,末非这厮跳过墙去不成?”另一人道:“不可能,就是咱们熊帮主也没这份能耐。我看咱们定是追错了方向。他***,竟敢来寻咱们斧头帮的晦气,算这小子照化,走吧,回去。”随即听得众人渐行渐远。 王北川回过头来,见一少女站在身前。这少女紧身束带,手执利剑,一幅练家子的打扮,颇有些飒爽英姿,只是头发疏黄,且略有些暴牙,虽然她极力收缩双唇,却还是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这少女虽然不算难看,却绝对和美女挂不上边儿。 少女显然已看出王北川不是坏人,收回长剑扣在肘后,落落大方,隐隐有女中豪杰的风范。 王北川忙施礼道:“多谢姑娘搭救之恩,在下有礼了。”少女道:“你原来得罪了斧头帮的人,可谓胆子不小。不过无功不受禄,我可没有救你。”王北川道:“姑娘刚才没有声张便是救了在下,此恩此德,在下没齿难忘。”少女忍不住大乐,于是暴牙就全部漏了出来,却也是细密如粟米,洁白如碎玉,只是牙龈有些发紫。少女发觉不妥,忙强忍住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牙齿收拢到唇内。少女道:“手足之劳,不足挂齿,请到屋内叙话。”声音若莺声燕语,只是略有些漏风。 这里院落甚大,比之王耀宗的庄园不知大了几倍,而花园之清幽典雅,房屋之错落有致,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二人在客厅坐定,早有丫环献上香茗,却是上等的西湖龙井,就连茶道也足以与得月楼媲美,碗盖略启,一股淡淡的清香便扑鼻而来。 北川虽然读书不多,但久走江湖却也谈吐不俗,尤其是逢迎功夫更胜一筹,二人一番交谈,少女竟是大有相逢恨晚之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家世都说了出来。 这少女姓鲍,名文英,父母俱已双亡,留下诺大家业由叔父帮助照看。 王北川面上恭谨有加,私下里却在调侃鲍小姐的容貌,心中暗道:“看到你的牙齿就知道你姓鲍了,又何必自我介绍。”虽然肚里搞鬼,然见鲍小姐谈吐文雅,举止有度,丝毫不敢怠慢。 坐了片刻,王北川见时候不早,便起身道:“鲍小姐不怪罪在下这个不速之客,反以茶水见赐,足感盛情,谨此谢过,时候不早,在下告辞了。” 大概是由于鲍小姐久居庄内,平时鲜有机会与同龄男子交谈,加之王北川能说会道,言语投机,鲍小姐舍不得王北川就此离去,略一踌躇心中已有计较,言道:“斧头帮的势力很大,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你现在出去恐怕有危险。如果不嫌小妹怠慢,不妨在此盘桓几日,等到风声过了再走不迟。”王北川道:“鲍小姐虽然言之有理,然萍水相逢,在下怎好再行叩扰。”王北川其实也不愿走,一想起青衣大汉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由心惊肉跳,所以口风先自软了。鲍小姐道:“王兄此言差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小妹虽一介女流,却也知道扶危急难,王兄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做女儿之态。”王北川顺坡下驴道:“倒叫鲍小姐见笑了,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鲍家对王北川执礼甚恭,鲍小姐的叔父亲自设宴为王北川接风,鲍小姐更是派自己的贴身丫环翠儿前来嘘寒问暖。他幼时母亲见背,从此随父亲流浪江湖,吃尽风霜之苦,几曾有过这般温馨的日子,不由对鲍小姐大为感激,心中暗道:“这姑娘虽然其貌不扬,心地却凭般好,竟肯对萍水相逢之人殷勤招待,如果换做是我只怕不能。”刚想毕,伸手有头上重重打了一记,暗道:“什么只怕不能,根本就是不能,能够好好招待一顿饭菜就算烧高香了。”想罢颇为气馁,为自己心肠不如鲍小姐好而沮丧。? 第十九章 女师傅 次日清晨,王北川早早起来,信步来到后花园。但见花园峰回路转,鸟语花香,雕琢之精巧,一如江南少女之娇小柔弱,迥异于北方的豪放风格。 鲍小姐一路剑使完,香胸起伏,微微娇喘。待看到王北川正在观瞧,马上羞红了脸。 王北川的内力虽有根底,但对武术却一窍不通,眼见鲍小姐把一柄剑舞得寒光闪闪,便断定她是名家高于,恭敬之心油然而生,问道:“敢问鲍小姐属何门派?” 鲍小姐抚剑道:“我练的这套剑法是华山剑法的追风八式,不到之处还请王兄指点。” 王北川道:“不敢,在下对剑术一窍不通,不过也看出鲍小姐的剑法高明之极,在下实在佩服的紧。”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鲍小姐大是得意,道:“好在这几日闲来无事,王兄如果还看得起这路剑法,咱们便一起练习如何?”言下竟有不吝赐教之意. 王北川大喜,他听出鲍小姐有意传自己华山剑法,忙道:“若蒙鲍小姐传授,在下感激不尽。师傅在上,弟子这厢有礼了。”说罢便要行下礼去。 鲍小姐笑得合不拢嘴,她只不过说一同练习,却不料王北川竟肯拜自己为师,实在大出意料之外,刚待推辞,却又觉得十好玩,于是竟不闪避,受了他一礼。二人都是十七八岁,俱是少年心性,一个觉得好奇,一个觉得有趣,便嘻嘻哈哈地在花园里拜师收徒起来,一如孩童在过家家。 做师傅的竟比做弟子的还性急,刚刚拜师礼毕,便风风火火地教起剑法来。 这路华山剑法并不难学,加上王北川聪明无比,七八日下来,王北川已能将这路追风八式使得极为纯熟。王北川手握三尺青锋,指南打北,指东打西,颇有点大侠风范。 王北川的内功已经很有根底,虽然不懂运用之法,不能将内力发挥到极至,却也不可小觑,舞到急处,自然剑挂风声,极具威力。看得鲍师傅目动神摇,咋舌不矣,自忖本师傅也使不出这般气势。 鲍小姐待王北川练完剑法,嘻笑道:“乖徒儿,耍得不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师傅还有一套更厉害的剑法,想不想学呀?”王北川道:“请不吝赐教。”鲍小姐摇头晃脑地笑道:“嗯――赐教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个……”王北川急道:“难道有什么不方便吗?”鲍小姐轻拍前额,沉吟道:“嗯――事情是这样的,你我师徒相处已经七八天了,但也只在拜师那天叫过一声师傅,你如此小气,我却把看家本领一骨脑地传给你,那未免吃亏的紧。” 二人拜师收徒,不过是一场游戏而矣,师傅徒弟什么的不过是二人间的一句戏称。王北川从来也未把这位长着一嘴暴牙的少女当做师傅,那么称呼自然是没有了,倒是鲍小姐念念不忘,时常提醒他注意自己的称谓。 王北川道:“如蒙赐教,弟子今后一定补上。”鲍小姐摇头道:“那可不行,本师傅的原则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现场交割,概不赊欠。”王北川笑道:“不知弟子的欠账有多少?”鲍小姐道:“尽徒弟的本份,若早、午、晚各应请安一次的话,你共计欠账三八二十四次。” 王北川故做吃惊状道:“哇,要是补叫的话,还不得叫上半天?”鲍小姐道:“咄,尊师敬长,要发自内心,岂能敷衍了事。再说呢,逼着你补叫也未免扫幸的很,这样吧,你叫我三声‘好师傅’,咱们便算扯直如何?”说着已先自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暴牙。 王北川一是要讨鲍小姐高兴,二是要看看她后面的剑法如何,他环顾左右无人,忙低声叫了三声“好师傅”。虽只三声,已是肉麻得浑身发冷,似乎吃了玄冰果一样。鲍小姐却乐得眉开眼笑,虽竭力想把暴牙藏到唇内,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了。 鲍小姐笑道:“真是乖徒儿,师傅不得不把看家本领传给你啦。”随即正容道:“我现在传你的这路剑法是黄山派的‘虬枝剑法’,你要用心体会。” 王北川诧道:“原来师傅还会黄山剑法,真是博学多才。”钦佩之余带着几分怀疑。 鲍小姐傲然道:“岂止两派剑法,什么武当派、少林派、恒山派、峨眉派、昆仑派的剑法我都会。” 王北川道:“这可都是武林中独霸一方的名门大派啊,精通一门剑法已可横行江湖。师傅您老人家竟学会了这许多门派的剑法,当真是盖世奇才,巾帼须眉。不知师傅在哪儿获得如此奇缘,师从何人,竟会精通这许多门派剑法?”不信之意溢于言表。 鲍小姐见状,忙道:“我是从武术总汇来的。” 王北川道:“这本书想必极其博大精深的了,不知弟子是否有福看到?” 鲍小姐笑道:“那容易的很,你再叫一声‘好师傅’便借与你看。” 王北川心道:叫一声“好师傅”便可借阅武术秘笈,这买卖倒也做得,见四下无人,忙又叫了一遍。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便顺畅自然得多。 鲍小姐乐不可支地回屋拿出来,足有“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四五倍厚,黄色书皮颇有古意,武术总汇》四字。? 第二十章 无礼弟子 王北川小心翼翼接过,翻开第一页,的书目,依次写着江湖最负盛名十大门派的剑法、刀法和拳术的目录。再翻过去,里边都是些插图或文字。其中在华山剑法目下,有几页正是介绍追风八式剑法的。 王北川差点没气歪了嘴巴。心道:“二两银子能买来一本武术秘笈?真是做你的春秋大梦。那华山派、黄山派、武当派、少林派等十大门派的武功俱是不传之秘,择徒甚严,焉能让你把武术给总汇了来?想不到你这个暴牙女竟弄一本江湖术士写出骗钱的东西来消遣我,真是可恼可恨。我王北川也不知前生做了什么孽,拜第一个师傅,他要害死我,搞得我至今不死不活,靠玄冰果度日,也不知哪一天玄冰果用尽,便是我的大限到了。这第二个师傅,分明是个二百五,教了一路似是而非的追风八式,倒被逼得叫了四次‘好师傅’。”越想越气,当场便要发作,但抬头见鲍小姐一脸认真状,随即释然,暗忖:“自己虽然学了一路狗屁剑法,却也没有什么损害。看样子鲍小姐也非故意为之,再说人家有恩于己,岂能见责于她,就让她自我陶醉好了,在死前能有这丑丫头陪着耍耍倒也其乐无穷。”想罢,也不点破机关。 这一日,二人在花园里过招,拳来腿往打得甚是激烈,斗了多时,鲍小姐一记双风贯耳,出双拳,进左足,身体前倾。王北川闪身绕到鲍姑娘身后,这时鲍姑娘的双风贯耳堪堪使完,臀部撅起老高,在王北川眼前晃动。王北川童心大盛,伸手在上边捏了一下。 鲍小姐象踩到毒蛇一般跳起老高,抚着臀部怒道:“你怎么不照套路出招?这是我教过的吗?”王北川笑道:“这是弟子遵师傅教诲自创的新招,不知管用否,还请师傅指教.”鲍小姐道:“我不信。”王北川道:“这是弟子自创的三十六招擒拿手中的第十六招,叫做‘轻拿慢捏’。”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鲍小姐知道王北川在调侃自己,不由羞怒难抑,转身走去。 激怒了鲍小姐,王北川暗暗后悔,为自己的孟浪之举内疚不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心中暗自思量;此处虽好,终非久居之地,况且又出了这档子事。听说苏杭二州甚是繁华,古时就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说,何不到那里去耍耍。再说还可顺路到太湖穹窿山武圣园达成姬飞龙最后的心愿――也许这是他一生唯一善良的心愿。正因为是唯一的,才更加珍贵。 吃过晚饭,王北川独自在房内盘算苏杭之行,鲍小姐的二叔突然来访。王北川心道:“大概是来让我卷铺盖走路的。” 鲍二爷是鲍府的总管家,精明干练,一脸严肃之气,府内下人无不畏惧。王北川虽然是客居的身份,每次看到鲍二爷仍是顿感局促。 今天的鲍二爷却是尽扫往日威严,一团和气,如同看到了分别多年的老世侄一般。这倒更令王北川忐忑不安。 鲍二爷道:“王公子住得还习惯吧,唉,老朽因俗务太多,没能抽出时间多陪陪公子,简慢之处还请公子担待。”言下竟有通好之意,这令王北川如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王北川道:“二爷太客气了,想小子乃无名之辈,危难之时蒙尊府热情招待,已使晚辈感激不尽。反是晚辈年青识浅,礼数不周,多有唐突之举,还请二爷见谅。”王北川料想鲍二爷是为日间的事而来,是以先道了得罪之意。 鲍二爷道:“说哪里话来,这么说便见外了。噢,对了,还没请教王公子仙乡何处,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哪?”话锋一转,鲍二爷问起了他的身世。 王北川心道:“怎么,要向我父母告状吗,那可不方便的很了。”但想起父亲惨遭杀害,自己也命不长久,神色不由一暗,道:“晚辈父母俱已见背,独自浪迹江湖,让鲍二爷见笑了。” 鲍二爷道:“真是不幸,公子一人浪迹江湖,衣食住行都没个照应,一定受尽风霜之苦。”同情之心溢于言表,话头一转又道:“十几天来,老朽觉得公子与敝侄女还算相得,不如就在敝庄住下,老朽与敝侄女都多了一个帮手。”鲍二爷语露机锋,竟有招婿之意。 王北川虽然读书不多,但见识却极广,闻言一愕,心道:“乖乖不得了,日间那一招‘轻拿慢捏’捏出事端来了。不过这事你可找错人了,你家公子不日便要驾鹤西去,你那个敝侄女不成小寡妇才怪。”王北川道:“多承美意,只是晚辈昔日遭奸人迫害而身受重伤,最多还有半年可活,岂能在此连累贵庄。另外晚辈受人之托近日内要到太湖穹窿山办一件事,顺便要在苏杭二州游览一番,他日若侥幸不死,定当再来叩扰。” 这次轮到鲍二爷大吃一惊了,过了半晌方道:“既如此,老朽明日再听王公子的消息,这就告辞了。”安慰话也不曾说一句,便匆忙离去。 鲍二爷走后,王北川暗想自己的说话鲍二爷未必肯信,一定认为是自己的推托之词,明日难免还要多费唇舌,搞得双方俱都尴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何不趁夜一走了之,也省却许多麻烦。想毕更不待慢,忙收拾了行囊,匆匆写就一封向鲍家致歉的信压在桌上,便悄悄走去。? 第二十一章 二会斧头帮 王北川在暗夜里独行,心中倍感凄凉,刚才还是锦衣玉食,现在又要风餐露宿了。正感慨间,身后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转眼间那人来到面前,却是鲍小姐仗剑追来。 鲍小姐也不和二叔说知,待二叔离开便自行来到王北川的住处。屋里的灯已熄灭,门却半开着,窗也没有关。鲍小姐蹑手蹑脚来到窗前,借着月光向内望去,哪里还有王北川的影子。 王北川见鲍小姐追来,故技重演,忙向小巷中一钻落荒而走,刚奔出数十步,突听得前边吵成一片,只见七八个大汉正对一个少女拉拉扯扯,不时传出少女的骂声和呼救声。一个青衣大汉立在旁边指挥众大汉捆绑那个少女,这人手持一柄长柄的宣花大斧,身材如铁塔一般,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斧头帮的熊帮主。 王北川大惊,待回头逃走时,见鲍姑娘已飞奔了过来。 斧头帮的人也已发现了二人,一个青衣大汉高声叫道:“斧头帮在此捉拿逃跑的姑娘,朋友请走远些!”这些人显然没有认出曾经冲撞过熊帮主的王北川,不然早冲过来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王北川如逢大赦,转头便走,却被鲍小姐伸手拦住。王北川急道:“是斧头帮的人,快走,快走。”鲍小姐怒道:“斧头帮的人便可以为所欲为么?你这样胆小怕事,见死不救真丢咱们练武人的脸面。要走你自己走,本姑娘再不会追你这无耻小人!”虽然声音柔弱,却是声色俱厉,大义凛然。 鲍姑娘不再理会王北川走否,一边向前跑一边叫道:“七八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好不要脸,姑娘今天教训你们这群恶魔。”说罢以剑做刀向前边的一个大汉当头砍去。 众大汉见鲍姑娘仗剑冲来,早已拔出板斧在手。那前边大汉见长剑当头砍下,忙举斧上挡,却不料鲍姑娘长剑一顿,改砍为刺,正中青衣大汉的手臂,那大汉长声痛嚎丢了板斧转身逃避。 鲍姑娘正欲前冲,一旁早激怒了两位青衣大汉,四斧并举齐声高喝:“小贱人,着斧!”话声未落,四只斧子便“唰”地劈了下来。鲍姑娘往后撤退半步让过斧锋,运剑朝左首大汉刺去,左首大汉忙抬斧封挡,右首大汉却高举双斧做车轮状猛劈过来。不料鲍姑娘剑尖一歪,让过左首大汉一剑刺入右首大汉胸膛。那左首大汉见状将双斧顺势脱手飞出,鲍姑娘躲闪不及,双斧一齐击中头部要害。鲍姑娘与那中剑的大汉一同仰身倒地。 王北川被鲍姑娘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待随鲍姑娘冲过去,见斧头帮众的板斧青光闪闪,已经心虚,转身欲逃,却又对鲍姑娘放心不下。正在进退两难之际,鲍姑娘已中斧倒地,一个青衣大汉气急败坏地冲过去,高举双斧正要取她性命。王北川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挥拳击向那大汉的面部。王北川此时的内力已颇为深厚,进退之间极为迅捷,那大汉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脸上便受了一连串的重击。其余大汉见状摆斧冲将过来,王北川拾起地上的板斧向大汉们掷过去,板斧上注满王北川的内力,车轮般旋转着向大汉们飞去,吓得熊帮主和众大汉四下趋避,王北川趁势抢起鲍姑娘如飞朝鲍家跑去,青衣大汉哟喝连声,衔尾追来。鲍二爷本已睡下,听得黄三报告不由心中大惊,怕鲍姑娘出事,忙穿好衣服,又叫起两个家丁,正要出门便见王北川抱着血流满面的鲍姑娘直冲了进来。 众人围上前正待问个究竟,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大门扑倒在地,灰尘中只见熊帮主和几个青衣大汉旁若无人地踏着倒在地上的门板走了进来。 鲍姑娘躺在王北川的臂弯里一口口地吐着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她强睁着血水模糊的双眼定定地望着王北川,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很勇敢,我没……看错人。”王北川的泪水一串串地滴在鲍小姐的脸上,冲淡了她脸上黏稠的血液,他想说“我是个小人,我是个懦夫,我是个混蛋……”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鲍姑娘想听的,他呜咽着道:“我真的有很重的内伤,我没有骗过你。”鲍姑娘竭力想微笑一下,却怎么也做不到,她张开嘴想说话,却吐了一大口血,她慢慢软倒在王北川的臂弯里,手中兀自握着长剑。 她象一朵刚刚凋敝的杜娟,鲜红而凄凉;又似一片迎风绽放的百合,洁白而纯净。 鲍二爷嘶哑而悲怆的哭声在惨白的月光下更显得凄楚和无助。 王北川紧紧抱着鲍姑娘,象是抱紧自己的生命。自己如果象鲍姑娘这样死去,是否强过半年后默默无闻地寿终正寝呢?? 第二十二章 三会斧头帮 熊帮主等人一字排开拦在门口,宣花大斧在月光下反射出砭人的青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熊帮主不说话,帮众们便也一言不发,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两个手握家伙的家丁正悄悄地后退。熊帮主突然转过头直视着他们,“哐啷”,一个家丁手中的单刀掉在地上。 熊帮主身材高大,力沉招猛,搂头盖脸,招招不离王北川要害。王北川手无寸铁,只能轻身闪避,十数招一过便已险象环生,几次险些中斧,仗着身手灵活侥幸躲过。王北川心道:只是这般躲避,早晚要被他砍杀,不如在死前打他个三拳两脚,也出出这口鸟气。想罢,觑准一个破绽奋不顾身地一拳打去,正中熊帮主右胸。熊帮主只觉右胸一震,半身酸软,宣花大斧“咣”地一声落在地上,接着左手关节一阵巨痛,手臂己被十北川背到后面。王北川用脚尖钩起宣花大斧,将大斧对准熊帮主的后心。只惊得其他几个青衣大汉目瞪口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熊帮主会败在王北川这个半大孩子手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当下王北川将大斧轻轻向前一送,斧尖已刺入了熊帮主的肉里,熊帮主忍不住“嗯”了一声。王北川道;“熊大帮主,你看今天的帐还怎么个算法?” 熊帮主道:“要杀要剐随你便,姓熊的要是讨一句饶就是你的灰孙子。不过只要斧头帮的人没有死绝,就绝不会放过你们。如果你放了我,咱们的帐便算了结了。” 王北川道:“了结了?你想得倒美!今天我剁了你这个混蛋,一来为应天城的百姓除害,二来为鲍姑娘报仇,三来便去抢了你那香喷喷的娘们,叫你们也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言毕,王北川横拖竖拽将熊帮主摁跪在鲍姑娘的尸体前,熊帮主几次想挺直身子,无奈肩上象压了磨盘一般,只得跪伏在地。王北川道:“师傅,弟子给您报仇了。”说罢举起板斧便欲砍下。 鲍二斧见状大惊,忙道:“王公子且慢,请听老夫一言。”鲍二斧看了一眼熊帮主道:“这人虽然死有余辜,但却是杀不得的。闹出人命来咱鲍家是要吃官司的,再说斧头帮的帮主死在鲍家,以后他们来寻事却如何是好?” 熊帮主道:“不错,只要我死在这里,斧头帮一定会将鲍家杀个鸡犬不留!” 王北川怒道:“你别得意地太早了,鲍二斧怕你斧头帮我王北川偏不怕。不过你说地也有道理,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小爷今天要叫你斧头帮灰飞烟灭,看你们还有哪个能来报仇。” 熊帮主道:“就凭你这小子能挑了斧头帮?简直是做梦。” 王北川冷笑一声道:“不错,凭我自己是灭不了斧头帮,不过自有人能收拾你们。熊帮主,咱们演一折大戏好不好?这折戏叫《借刀杀人》,我呢,演周愉,你呢演蔡瑁,谁来演曹操呢?红缨帮?不行,红缨帮使地是长枪,那岂不成了借枪杀人?还是砍刀帮吧,虽然砍刀没有九环刀和鬼头刀威风,却也马马虎虎,把你送给砍刀帮让他们杀就和我没关系了。不过红缨帮也不能闲着,我再和红缨帮演一折《直捣黄龙》的大戏,我演岳飞岳武穆,到红缨帮去招兵点将,然后直捣斧头帮,斧头帮这群无头苍蝇一定不难收拾,唉,就是不知道红缨帮愿不愿意。”说罢做唉声叹气状。 其实王北川自己也没什么主意,放了吧,心有不甘,再说谁能保证熊帮主过后能不能再领一班人马杀个回马枪。不放吧,也不能总这么摁着。杀不能杀,放不能放,王北川骑虎难下之际,想起来前几天看的一折大戏,讲的是三国时期吴国大督都周愉为了除掉曹操军中善于水战的将军蔡瑁,使反间计,借曹操之手将之除却的故事。王北川顺手牵羊,拿来用以折辱熊帮主,挫挫他的锐气。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直惊得熊帮主大汗淋漓,心头鹿撞。红樱帮和砍刀帮是斧头帮的宿敌,尤其是砍刀帮为了和斧头帮争夺地盘,多次大打出手,双方均有死伤。而且砍刀帮对待俘虏特别残忍,种种酷刑,罄竹难书。特别是砍刀帮的副帮主歪嘴李,据说生吃人肉,生喝人血,迹同禽兽。熊帮主思之不寒而栗。 熊帮主道:“小兄弟,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搞垮了斧头帮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可不可以打个商量?”熊帮主的口气先自软了下来。 王北川心道:“千万别中了他的缓兵之计,怎么办好呢?”心中胡思乱想着,嘴上却调侃道:“商量?好啊,你把帮主的位子让给我,再把那个香喷喷的什么巧娘让给我,不然没得商量。告诉你,我兄弟已经去砍刀帮报信了,用不上半个时辰,我的援兵就到。”王北川信口开河地说着。 熊帮主怒道:“你……你……你欺人太甚!”他简直被王北川气疯了。 王北川道:“着啊,就欺负你,你又能怎么样?” 熊帮主道:“你……你……”本来依着他的性格就想撂下几句狠话,拼个鱼死网破,但转念又一想,自己堂堂一帮之主,被个半大孩子一斧子剁了脖子,就是死了也要被人嗤笑,如果能够渡过这一关,回头将这些人一一灭口,又有谁能够知道自己今天的糗事,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答应他,只要他一放手,还不是自己的天下,想毕道:“好!算你狠,我答应了。”? 第二十三章 赴险 熊帮主这一招倒颇出王北川的意外,惊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其实这些要求不过是王北川信口开河用来消遣熊帮主而已,自己是一个不久就要死去的人,还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权力、金钱、美女,这些世俗人千方百计追求的东西对自己已经全然没有吸引力,能够在死前到各处走一走,才是自己的唯一心愿。但一看到哀哀哭泣的鲍二爷和摁在手下犹如笼中猛虎一般的熊帮主,王北川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要同斧头帮周旋下去。王北川突然童心大盛,感觉能在死前做几天帮主倒也很好玩。 熊帮主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食言。我这柄宣花大斧就是斧头帮的圣物,我把它传给你你就是斧头帮的帮主了,斧头帮上下都要听你的号令。” 王北川将大斧插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粒前几天吃剩的清肺解毒的药丸塞到熊帮主的嘴里道:“咽下去!”药丸浓郁的药草味和牛黄味,实在让人难以下咽,熊帮主明知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一抻脖子咽了下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王北川又指着那个吓得丢了单刀的家丁道:“去抱一只鸡来。”那家丁倒也勤快,飞也似地去了,少顷便抱来一只大公鸡。王北川从怀中又掏出一颗玄冰果,偷偷捏掉果壳,把果肉递给家丁道:“塞到它嘴里去,然后把鸡放在地上。” 吃了玄冰果的公鸡一声嘶鸣,尚未放到地上已经全身僵硬,一命呜呼。 王北川放开熊帮主,走到死鸡前拎起一条鸡腿在地上轻轻一敲,“乒”地一声这条鸡腿竟应声而折,鸡身落在地上,而王北川的手上只握着半只鸡腿,直看得大家目瞪口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王北川将半只鸡腿扔给熊帮主道:“你自己看看。” 熊帮主仔细查看鸡腿,见它竟被冻成了冰棒,断口处没有一丝鸡血流出,这种情形据说只有在极北苦寒之地才能出现,而现在的应天是光着膀子都嫌热的季节,别说是活鸡,就是死鸡也只会腐烂,绝对不会冻僵。熊帮主从没到过北方,今天还是第一次领略这么硬的冰,他摸着冰凉的鸡腿,只觉得浑身发冷,似乎身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凝结。眼前这个半大孩子身上竟然会有这么奇妙的东西,他不由得开始重视王北川了。 王北川道:“你吃的药和这只鸡吃的药一样,叫‘玄冰蹬腿丸’,只是你的药上有解药保护,五天后方能发作,到时不吃我的独门解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熊帮主忙道:“属下不敢。”他又向其他几个青衣大汉挥手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参见新帮主!”几个青衣大汉齐声道:“谨遵帮主吩咐。”然后一齐上前施礼道:“参见帮主。” 王北川心道:“什么乱七八遭的,当着本帮主的面听他的吩咐,分明是不将我放在眼里,看来这个帮主很难做得稳当。”他将手一摆道:“休要忙着参拜,待尔等心服口服时再拜不迟。现在是口里叫帮主,暗里操家伙,口是心非地咱们大家都难受。” 熊帮主忙道:“属下既已臣服,安敢做此以下犯上之事。” 王北川道:“你是不敢,他们却敢。你帮我看着点,不要让他们在我的背后打我的闷棍。”王北川用手一指那个矮个青衣大汉道:“这人心术不正,一直在盘算着怎么出其不意将我打倒,然后在我身上翻出解药,就是翻不出解药,带回斧头帮严刑拷打也能问出解药来。” 那个矮个大汉吃惊地瞪大眼睛,实在搞不懂这个半大孩子何以知道自己的想法。其实王北川也是猜出来的,他见那人目光凶狠,本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但却目光游移不定,左顾右盼,并且每次都心虚地回避王北川的目光,分明心里有鬼。王北川自小便修习察言观色的本领,岂有看不出的道理? 王北川直视着熊帮主的眼睛道:“他的主意实在不错,你不妨参考一下。”说罢便不再理会他们,他转过身,将后背对着熊帮主和那几个青衣大汉,一派成竹在胸的样子,但汗水却已湿透了衣背。王北川扶起软坐在地上的鲍二爷道:“二爷,真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给你们带来了不幸。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鲍二爷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王北川又道:“我必须到斧头帮走一趟,把这件事了结了,如果我侥幸不死,我会回来向您老人家请罪的。”说罢,王北川跪下对着鲍姑娘的遗体叩了三个响头,便头也回地走出去。? 第二十四章 入主 斧头帮的总舵设在城东,比之鲍家的庄园又大了两倍有余,高墙的四角竟然设着箭楼,朱红色的大门厚重而结实,门前摆着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倒颇有点衙门口的威风。 熊帮主扫视了一下院内的弟兄,沉声道:“各堂堂主到厅内议事,其余弟兄在院内相候。”虽然仍是下命令,却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坐在熊帮主左边的两人一位身材魁梧,相貌粗俗,另一位身材瘦削,一脸精悍之气。坐在右边的两人一位头发斑白,年纪在六十岁左右,另一位长相猥琐,糟里糟蹋,也看不出有多大年纪。这四人也已看出苗头不对,一声不吭,只是不时用眼睛剽着王北川。 熊帮主待众人坐定,说道:“各位弟兄,承各位抬爱,鄙人接掌帮主大位已经五年了。五年来因能力所限,各项事业难有建树,真是愧对各位。这位……”熊帮主想要向大家介绍王北川,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王北川接口道:“王北川。”熊帮主接着道:“这位是王北川王少侠,武艺高强,智谋过人。鄙人愿将帮主之位让与王少侠……” 熊帮主话未说完,那位相貌粗俗的堂主便站起来嚷道:“这小子是什么东西,要将帮主的位子让与他?这小王八蛋人模狗样的,我看了就来气,想当帮主也可以,需先和俺姓丁的大战三百合。” 熊帮主沉声道:“丁堂主想抗命吗?” 那位丁堂主忙躬身道:“属下不敢。” 熊帮主道:“本帮规矩,历来是由现任帮主选定下任帮主,我照规矩行事,尔等勿需多言。执法堂胡堂主听令。” 那白发老汉站起身来道:“属下在。” 熊帮主道:“破坏我帮规矩,不听帮主号令,如何处置?” 胡堂主道:“按律断手足。” 熊帮主道:“各位想必都听清楚了,此事已经决定了,是好兄弟的不要再为难我。胡堂主留下和我商讨圣物交接典礼,丁堂主,李堂主,黄堂主出去说与各堂兄弟知晓。” 丁堂主性情极为耿直,这时忍不住又要说话,在他身边的李堂主伸手一拉他的衣襟,丁堂主才愤愤不平的退出议事厅。 三人来到院内,丁堂主怒气冲冲地嚷道:“帮主真是活见鬼了,在哪找了这么个小王八蛋回来。你们三人也真胆小怕事,要是咱们四人一起反对,不怕帮主不改主意。” 李堂主道:“不是兄弟等怕事,只是兄弟觉得其中定有蹊巧,咱还是先向李二狗他们问问清楚,便知端地。” 李二狗就是跟随熊帮主杀到鲍家的相貌凶狠的矮胖子。众人一问之下,才知道熊帮主的性命已经掌握在王北川的手里。 丁堂主急得直搓手,不住口地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瞥眼瞧见相貌猥琐的黄堂主正若无其事地吃着零食,怒气冲天地道:“该死的黄鼠狼,帮主就要换人了,你还吃得下东西?”黄堂主向嘴里丢了一个瓜子,一边嗑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换帮主是熊老大的主意,皇帝不急你太监急,瞎搅和什么,想要按律断手足么?”丁堂主上前一把抓住黄帮主的胸口,丁堂主人高马大,比黄堂主高了一头,丁堂主略一用力黄堂主的双脚已经离了地。黄堂主既不动怒也不动手,任丁堂主提着,脸上笑容依旧,一张嘴两片瓜子皮落在丁堂主的胸襟上。 李堂主忙道:“老丁快快放手,危机时刻咱切不可自乱阵角。”丁堂主放下黄堂主道:“你说这黄鼠狼还是人不是?帮主遇了磨难,他却没事人一样,什么办法也不想。”黄堂主道:“你这么急,一定想出了很多办法。”丁堂主怒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丁大炮是打架冲在前头,多危险的场面也敢拼杀,搞阴谋诡计的手段是一窍不通。”黄堂主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黄鼠狼是搞女人冲在前头,任她是贞女节妇我照样拾掇的下,搞阴谋诡计的手段是一窍不通。”丁堂主对着李堂主摊开两手道:“小诸葛,你评评理看,他这不是找揍吗?”李堂主笑了一笑尚未答话,黄堂主已笑道:“你这人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既然知道小诸葛在,干什么不向他讨主意?却跟我自找没趣。” 李堂主道:“依兄弟愚见,现在一动不如一静。”丁堂主急道:“什么一静一动的,文皱皱的俺不明白,对俺丁大炮得来实在的。”李堂主笑笑道:“兄弟以为,熊帮主命悬那小子手中,现在不宜轻动,不然对帮主不利。我们暂且顺着他,待他为熊帮主解了毒,疏于防范时再下手不迟。”丁堂主嚷道:“什么?让我顺着这小崽子,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这主意不高。”李堂主道:“熊帮主的雄才大略各位是知道的,我想帮主一定也是这个主意,各位还是不要坏了他的大计才是。”丁堂主道:“这……这……唉,这不是要我的命么,说什么我也不干!”黄堂主道:“你就不要瞎搅和了,咱哥俩是一根肠子通**,有肚子没脑子,这等动脑筋的事听小诸葛的没错。走吧,弟兄们,咱们到聚义厅去候着。” 聚义厅虽然较大,但聚集四十多人也显得极为拥挤,连窗台上都坐满了人,少顷,屋内便弥漫着难闻的汗臭气和烟草味。聚义厅正北供俸着一位神灵,这神灵持巨斧,穿龙袍,满面虬髯,眼似铜铃,神位上写着数个大字:始祖,混世魔王程讳咬金神位。实不知程咬金如何成了斧头帮的始祖,混世魔王如果天上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过了片刻,熊帮主、胡堂主和王北川三人来到聚义厅,胡堂主的肩上扛着斧头帮的镇帮之宝――宣花神斧。 这柄大斧通身精钢打就,没有几百斤的力道休想使得动它。但他是不是程咬金的传世之宝那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一到,大厅立刻静了下来。 熊帮主道:“各位弟兄,想必几位堂主已经跟大家说清楚了,由于在下鲜才寡能,几年来斧头帮的事业难有寸进,蒙各位抬爱,才勉强维持下来。从今天开始,帮主的大位由这位王北川王少侠执掌,在王少侠的带领下,我帮定能发扬光大。现在由胡堂主主持圣物交接仪式。” 熊帮主的遭遇大家都已知晓,帮主交接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益之计,所以虽然人人心中不愤,但会场却是鸦雀无声。 交接之礼甚是简单,在胡堂主的指引下,王北川与熊帮主一会儿功夫便完成了交接。接着便是由熊帮主和各位堂主带领,全帮帮众上前参拜新帮主。 王北川少年心性,见众大汉在自己身前参拜不矣,不由心中大乐。但他心中也明白,由自己做帮主,斧头帮的帮众没有一个心服,尤其那位丁堂主满脸怒气,叫人望而生畏,早晚非和自己做对不可。那位黄堂主别看相貌猥琐,却也不是善与之辈。那位李堂主一看就是足智多谋之人,更应加倍小心。熊帮主现在虽然服服贴贴,一旦知道自己吃的是清热解毒药,而不是什么“玄冰蹬腿丸”,最先要自己命的就是他。 交接仪式结束,众人都陆续散去,分别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了。熊帮主将自己的房间让给王北川,自己到偏房去睡。? 第二十五章 内乱 大床,帐幔低垂,屋子中间一张常见的八仙桌,配四把木凳,虽然没有什么摆设,却也甚是清洁,只是与鲍小姐家装饰得温馨高雅实难相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帐幔内一阵悉卒响动,接着帐幔一分竟伸出两条玉脂般的腿来,推开帐幔一位身着亵衣如花似玉般的姑娘坐在床边。烛光下看得分明,竟然是十几天前被王北川撞翻在地的巧娘。只见她两眼含泪,如梨花带雨一般。 王北川待燥热退去,稳住心神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巧娘抽抽噎噎地说道:“熊帮主命我在这里侍候王帮主。”王北川奇道:“侍候我?熊老大搞什么鬼。”巧娘道:“熊帮主说是你点名要我,我要是不听你的话,你会杀了他的。”王北川诧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要你侍候的话……唉哟!”王北川忽然想起在鲍家时对熊帮主提的两个条件中确实有这一条,但那只不过是呈一时口舌之快而矣,哪知熊帮主竟当了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北川期期哎哎地道:“该死的熊老大真是胡闹,真是……真是……,好,你别哭了。他……他打你了是不是?”巧娘道:“熊帮主待我很好,从来不打我。”王北川奇道:“那你哭什么?”巧娘道:“我虽然出身青楼,但熊帮主不嫌弃我,他说我只要怀了他的孩子就会娶我,我现在已经有了……”巧娘突然跪在地上乞求道:“帮主,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接客人了,我求你行行好吧,只要你放过我,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王北川怒道:“他***,你们当我是什么人?色魔么?这个熊老大真该死,瞧我去砍了他的熊头!”说罢拎起大斧朝外就走。巧娘以为王北川要去杀熊帮主,直吓得花容失色,扑过来拽住王北川的衣角哀求道:“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是我不好,我侍候你,我……我就侍候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脱亵衣。王北川吃了一吓,比之巧娘尤甚,忙挣脱开巧娘的纠缠逃出屋去。 熊帮主的屋子黑着,但熊帮主却未入睡,斧头帮的四位堂主和熊帮主正摸着黑计较对付王北川的对策。 王北川来到门口大声叫道:“熊老大,你出来我有话说。” 屋内人大吃一惊,以为露了行藏,纷纷拔斧在手,丁堂主最是沉不住气,站起身来就想往外冲,李堂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 熊帮主故意耽搁一下时间,装做刚刚起来的样子,打开门哈气连声地走了出来。熊帮主道:“原来是帮主驾临,这么晚了,不知帮主有何事吩咐属下?”王北川笑道:“跟你打个商量,咱俩换房好不好?”熊帮主脸色大变,好在月下看不分明,他警惕地问道:“为……为什么?”王北川笑道:“你将嫂夫人忘在那个屋子里,我还敢进屋吗?”熊帮主道:“属下是光棍一条,又哪里有什么老婆了。那姑娘是帮主要的巧娘嘛,帮主不认得了吗?”王北川道:“我连黄嘴丫子还没退齐呢,要女人干什么,在鲍姑娘家说的话不过是一句玩笑而矣,你看我象夺人所爱的人吗?就是这个帮主我也是不愿做的,但我又怕你们去伤害鲍家的人。”熊帮主忙道:“属下怎敢。不过巧娘确实不是属下的老婆,帮主但用无妨。”王北川气道:“说什么混帐话,她已怀了你的孩子,怎么还说不是你老婆。”熊帮主道:“帮主开玩笑了。”王北川道:“什么开玩笑,不信你自己去问好了。我先到你房中去坐一会儿。”说着便向屋中走去。 熊帮主大惊失色,正在苦思对策阻拦王北川进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遥见衣衫不整的巧娘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远远地听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叫:“不要杀熊帮主,我来了……” 王北川止住脚步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既然她来了,那么我走了。”说罢转身回房去了。 望着王北川的背影,熊帮主暗道:“这小子还讲究江湖义气,既然没坏了我的女人,他日落在我的手中,我也饶你一条性命。” 熊帮主安置好巧娘,回到房中与四位堂主继续商量,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了半天,除了耐心等待外实在没有好的办法。出乎意料的是,一向霹雳火般的丁堂主却是一言不发。苦无良策,大家只有散去。 王北川回到房中,插好门窗,仍怕晚上有人来拨开门插,便拿来一只茶碗放在门插上,这才将大斧斜靠在床头,上床睡去。 身居险地,王北川如何能够睡稳,朦胧中听得外边似有响动,接着“啪”的一声脆响,门插上的茶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王北川叫声“不好”,翻身滚到地上顺手操起大斧,刚刚站稳脚步,门已被人从外边一脚踹开,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手执双斧直抢进来,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丁堂主。屋外灯笼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丁堂主的十几个手下都已来了。? 第二十六章 帮主雄风 王北川的大斧是长兵刃,在屋内如何施展的开,若被人逼在屋内那是死路一条,危急间一式横扫千军,向丁堂主的腰胯横斩过来,丁堂主见斧势凶猛难以力敌,忙一个箭步跃出门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望着门外气势汹汹的斧头帮众,王北川紧张之极,一颗心咚咚地似乎能从胸膛中跳出来,他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努力稳住心神。王北川尽量装做临危不惧的样子,昂首挺胸走出门,摆出帮主的威严扫视了一下大家,见只有丁堂主一堂闹事,心神稍定,王北川直视着丁堂主道:“丁堂主,你想谋取帮主大位,有胆量的话自己来好了,干什么把帮中的兄弟都拖下水。” 王北川打断他的话头道:“我现在是帮主,你蛊惑帮中兄弟明火执仗,踹开帮主房门,意欲行刺帮主,还说不是谋权篡位?” 丁堂主嚷道:“呸,熊帮主才是我们的帮主,你又是什么东西了?” 王北川道:“我的位子是熊帮主传的,你不听我的号令也就是不听熊帮主的号令,斧头帮规矩:不听帮主号令者断手足,唉,你自己寻死也就罢了,害这么多人跟你一起断手足,你又于心何忍?” 听了这一番话,吵吵嚷嚷的斧头帮众已经静了下来,有的人心中开始打鼓:人家帮主之争,咱跟着闹什么,闹好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闹不好大家都跟着丁堂主断手足,那可有多冤。(.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丁堂主口才不如王北川,眼见帮中兄弟被王北川三言两语挑拔得心虚,形势将要逆转,便不再争口舌之利,双斧一摆就要拼杀上去,突听有人高叫:“住手!”只见是李堂主、胡堂主和黄堂主与几个帮中兄弟急匆匆地赶来。 李堂主上前拦住丁堂主道:“老丁,不要做傻事,这样会害了熊大哥的性命。”丁堂主怒道:“你们这些人畏首畏尾做得成甚事?你们奉他做帮主,我可忍不下这口鸟气,待我拿下这兔崽子,不信他敢不交出解药。” 众人正在争执不下,突见守门的大汉如飞奔来。那大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急道:“禀帮主,各位堂主,红缨帮帮主祈大彪带人把咱们给围住了,吵着让咱们投降,箭楼上的弟兄眼瞧着挡不住了。” 众人都被这消息惊住了,呆了片刻,丁堂主忽然叫道:“弟兄们,咱们先拿下这小子,然后出去跟祈大彪拼了。”说罢一摆双斧冲了上去。 王北川手执大斧来到房间,见屋内靠北边摆着一张 王北川见丁堂主冲过来,不敢怠慢,一式力劈华山当头砸下。这柄大斧足有五十多斤,加上王北川深厚的内力去势甚急,丁堂主自恃力大无穷,举双斧招架,只听一声巨响,直震得丁堂主双臂酸麻,双斧险些脱手飞去,王北川大斧一探,拨开丁堂主门户以斧尖抵住丁堂主胸膛。李堂主、胡堂主和黄堂主以为王北川要下毒手,忙高喊:“斧下留人!”“不要杀他!”“手下留情!” 王北川见已能控制局势,遂道:“四位堂主,现在大敌当前,我请求你们几位暂且抛弃成见,共御外侮,待退了敌人再商讨帮主事宜,那时你们如果反对我,只要你们保证不再加害鲍家,我拍拍**走路。” 李堂主要救下丁堂主,忙顺坡下驴道:“帮主言之有理,就请帮主下令,咱四人愿听帮主号令。”说着顺手拉过丁堂主道:“不许对帮主无礼,快向帮主道歉。”丁堂主兀自没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茫然道:“道……道什么歉?” 王北川不再理会丁堂主,下令道:“四位堂主马上查点本堂兄弟,一定少一个人,这人就是红缨帮的奸细。” 四位堂主半信半疑下去察看,由于每堂只有十几位兄弟,片刻便已查点完毕,只有丁堂主手下缺了一位叫张大力的。 王北川冷笑道:“丁堂主真是足智多谋,驭下有方,你在这里闹事,你的属下去红缨帮通风报信,真是好计谋。我原以为你是一勇之夫,没想到看走了眼。”旁敲侧击暗示丁堂主里通外帮。丁堂主吓得面无血色,大声辩道:“张大力不在,也不能就说他是奸细……”王北川打断他的话头道:“此事马上就能验证,到时你失职和冒犯帮主两罪并罚。现在当务之急是杀退红缨帮,大家务须听我指挥。胡堂主听令。”胡堂主上前一步道:“属下在。”王北川道:“如果有人敢抗令不遵或畏敌不前,杀无赦。” 红缨帮的入侵,激起了斧头帮众同仇敌慨之心,大家都暂且放下了对王北川的敌意,轰然称是。王北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外面还有更凶恶的对手需要面对。 丁堂主今晚一错再错,面子上颇觉过不去,好在红樱帮的“及时”入侵为他解围,丁堂主一向以勇贯三军闻名,常自比朱元璋麾下的大将军常遇春,他自忖露脸的时候到了,遂举起双斧大声叫道:“弟兄们,跟我杀出去,和红缨帮的兔崽子们拼了。” 王北川冷笑道:“丁堂主惯于发号施令,我这帮主之位该当让与丁堂主才对。” 丁堂主怒道:“我丁大炮一向是冲杀在前的,难道这也有错?” 王北川怒道:“众所周知,红缨帮的人数多于我们,我们出去硬拼是败多胜少,即使获胜也死伤必多,大伤元气,那时砍刀帮坐收渔人之利,我斧头帮便灭亡有日了。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力敌。胡长老!”胡长老应道:“属下在。”王北川道:“你给丁堂主再记上一条罪状。现在大家听我指挥,有违者斩!”? 第二十七章 无赖斧法 众人有了丁堂主的教训,谁还敢再多嘴。王北川将胡长老叫到身前耳语一番,胡长老率部下领命而去。王北川又向人群中一指道:“熊老大过来。” 王北川道:“你挑选十名弟兄,随我迎战祈天彪。其余弟兄原地待命,胡长老回来后听他的指挥。” 王北川道:“速去准备,不得多问。” 众人心中暗暗嘀咕,不知这位新帮主有何妙计,就连足智多谋的李堂主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熊帮主被当众喝叱,更是心中暗暗咒骂,但命根子捏在别人手中,自己只能忍气吞声。 祁天彪久有兼并应天城黑帮的大志,在斧头帮和砍刀帮都安插了内线,得到斧头帮竟被一个半大孩子谋了帮主之位,现在帮内大乱的线报后,如何肯放过这天赐良机,当下点齐六十多人,帮中只留下十几个老弱残兵看家,杀奔斧头帮。殊料斧头帮守院重任是由有小诸葛之称的李堂主担当,帮中内乱,李堂主不仅没有自乱阵角,反而在各箭楼上多加派了人手。所以祈天彪杀到门前时,箭楼上突然箭如雨下,祈天彪当场便折损了五、六人。加之斧头帮墙高门厚,祈天彪虽率众冒着箭雨冲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却又伤了四、五人。 祈天彪气急败坏,急得直跳脚,帮中一个曾在红巾军中当过兵的弟兄向祈天彪献计,多收集门板和桌子当做盾牌,再用大圆木撞击院门。祈天彪刚派走二十多位帮众去收集应用之物,斧头帮的大门突然自行打开。大门开处见一少年手执宣花大斧率十余人冲出,人群中一个高个子依昔便是熊帮主。 王北川跃众而出朗声道:“哪位是祁帮主,请过来答话。” 对面墙角走出一彪人马,人人手中握着一杆长枪,长枪的枪头后扎着半尺长的红缨,极为抢眼。为首之人手绰一柄精钢枪,而枪缨却足有一尺长,这大汉道:“在下便是祈某,因闻王帮主初登帮主宝坐,特来道贺,却不想被帮主拒之门外。” 王北川笑道:“因俗务缠身,未克远迎,请祁帮主恕小弟待慢之罪。” 祁帮主道:“不敢。听说贵帮的几位堂主欲不利于王帮主,兄弟十分心焦,特地前来助王帮主一臂之力,你瞧,这百十位兄弟都是来为王帮主效劳的。”祁帮主虚言恐吓,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王北川顺着祁天彪的手势一望,只见乱哄哄的足有几十人,另有二十多人抗着门板抬着桌子又加入进来,至少能有五六十人。王北川虽暗暗心惊,却仍笑道:“帮中兄弟间的一点小误会,如何敢劳动祁兄大驾。若不是庄中地方有限,真应请各位兄弟到庄中喝杯淡酒,还请将各位兄弟遣回,如果祁兄赏脸,请到庄内小斟一杯如何?” 祁天彪见王北川无意投降,遂道:“这杯喜酒早晚是一定要打搅的,不过现在却想请王帮主指点在下几招斧法。”祁天彪见王北川只带领十余人出来,但却神情镇定,心想他必有所恃,大概在院门旁或墙后埋伏了弓箭手。说话时注意观察,果见李堂主和黄堂主在墙后探头探脑。祈天彪心道:如果群战,弟兄必然死伤众多,刚才一下子便折损了十余人,倒不如擒贼先擒王,他欺王北川年少,便出言挑战。 王北川自数拳打死张疤眼,两招生擒熊帮主,一斧震慑丁堂主之后已是信心大增,加之自忖命不长久,早死晚死也不过差半年时光,对生命已不如何珍惜,颇象是亡命之徒。闻祁帮主向自己叫阵,倒颇有些技痒,遂向熊帮主耳语道:“我出去战他,如果我战死,望你念在我为斧头帮而死,不要去难为鲍家。”熊帮主点头应允道:“帮主放心,只是属下的解药在哪里?”王北川大笑道:“你只要一个月内不要去碰女人,其毒自解。”言罢,倒拖大斧迎向祁天彪。 祁天彪曾在**门下习武三年,枪法颇为精妙,在应天的黑帮中手屈一指,他自恃武艺出众,要战胜王北川绝非难事,所以一交手,便将六六三十六式**枪法展开,红樱飞舞,如一团红雾在王北川眼前盘旋,枪尖在红雾中吞吐闪烁,不离王北川的要害,十余招一过已将王北川逼得手忙脚乱,破绽百出,一个躲闪不及右腿便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又过数招,王北川更难招架,祁天彪看准时机一枪向王北川小腹扎来,此时王北川的大斧已经高举在头顶,只有弃斧倒地躲避没有他法。激得王北川性起,竟不顾来枪,唰地一斧直劈祁天彪脑门,纯粹是同归于尽的亡命打法。没想到这一斧竟后发先至,险些将祁天彪劈于斧下,二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王北川内力比祈天彪雄厚得多,所以举手投足都比祈天彪快捷。有了这一招的经验,王北川便不再理会祈天彪的枪法如何花哨,只要见他一枪扎来,便是一斧回敬过去,虽然仍然处在下风,却已不如刚才那般慌乱。 祈天彪的枪法出自名门,讲究虚、实、动、静,六枪中有四、五枪是虚招,进退有序,动静得法,抖起碗大的枪花,绕着王北川旋转,得机便由虚转实一枪扎来,威风潇洒,的是名家风范。而王北川对武术的认识还只限于江湖术士杜撰的《武功总汇》,但凭着小聪明却也应付得当,只要祈天彪走近,便一斧劈下,待祈天彪退开他也不追击,高举宣花大斧守株待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打法迹近无赖,但对王北川来说却也是唯一有效的。? 第二十八章 倾轧 二人斗了多时,祁天彪虽然始终处于优势,占尽先机,却是久攻不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他心中焦急,连使数个虚招、诱招、破绽,王北川却不上当,气得他心中大骂。又过数招,祈天彪额头见汗,脚步虚浮,已现疲累之态。 祈天彪见发生变故,不由得呆了一呆,王北川看准时机,突然纵身上前,一式力劈华山迎头劈下。祈天彪因见王北川只守不攻,是以有些大意,这时要躲避已经不及,只得双手横抓枪杆来一式霸王举鼎向上抵挡,但听“嚓”的一声长枪断为两截,王北川故技从演,大斧顺势向前一送,已经抵住了祈天彪的咽喉。 祈天彪稍一犹豫,王北川把大斧朝前微微一送,斧尖立时刺破了祈天彪的脖颈,吓得祈天彪忙道:“快把枪放下。” 唏哩咣啷一阵乱响,红缨帮帮众将长枪扔了一地,立时有斧头帮的人过来把长枪拾走。 祈天彪见大势已去,厚着脸皮道:“王帮主,兄弟多有得罪,这厢给您赔礼了。”说罢深深施了一礼。 王北川冷冷地道:“你这人深夜偷袭,趁人之危,非好汉行径。我本待一斧劈了你,看在你这一礼的面上,也就罢了。” 祈天彪忙顺杆爬柳地道:“那么兄弟和弟兄们回去了,他日再来道歉。” 王北川诧道:“回去?回哪去?噢――你瞧瞧我这脑筋真是越来越差了,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刚才我身后只有这十位兄弟押阵,庄内只有李堂主和黄堂主镇守,而丁堂主和胡堂主率领其余弟兄已经把你的总舵给接收了,没有征求你的意见,真是不好意思。”说话的功夫,丁堂主已经押着红缨帮的十几个老弱残兵走了过来,这些人身上血迹斑斑,显然丁、胡二位堂主的接收工作并不顺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丁堂主得胜归来,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证张大力是不是奸细,红缨帮帮众虽然四五十人挤在一起,但丁堂主还是一眼便发现了自己的老部下,他的眼光与丁堂主一碰便立刻心虚地避开。丁堂主怕王北川找他算帐,忙来到王北川身边粗声粗气地献殷勤道:“帮主,咱们将这些王八羔子都宰了吧?”丁堂主如此称谓,那是已经承认了王北川的帮主地位,经过这一役,斧头帮已是人人佩服王北川有勇有谋,就连熊帮主也是自愧不如,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帮主之位已经丢定了。 丁堂主是大嗓门,红缨帮众人人听得清楚,不由心惊肉跳,面无人色。人人均知,刚才尚有一拼,现在赤手空拳对敌斧头帮的双斧,无疑是以卵击石,都心中暗怨祈天彪将弟兄们送上了绝路,有几个性子急的大汉已忍不住骂了起来。 王北川瞪了丁堂主一眼,怒道:“你给我退下,再敢胡说八道我先宰了你!这些红缨帮的弟兄不过是为了挣碗饭吃受人差遣而矣,又何罪之有?都是苦哈哈的兄弟,都有妻儿老小,这年月能活下来混碗吃已经不容易了,怎么能忍心加害他们?这么灭绝人性的主意亏你想得出!”王北川嘴上怒叱不止,心中却暗自高兴丁堂主这句蠢话问得及时,够火候。 王北川看着有些感激涕零的红缨帮帮众,又道:“红缨帮的弟兄们听着,如果有人愿意加入斧头帮,我们表示欢迎,在下会象对待老兄弟一样对待你们;如果有人想走,我也决不难为你们。”说着令斧头帮的人让开一条道路。 红缨帮的帮众齐把目光射向祈天彪,祈天彪也茫然地看着帮众。众人暗忖:我们前脚走,你们在后边乱箭射来,我们必死无疑,留在这里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因而过了半天竟无一人离开。 王北川见无人离开,便又朗声道:“既然大家愿意归附斧头帮,从此便都是自家兄弟,以后须一同为斧头帮效力。” 收编了红缨帮,斧头帮的实力大增,在帮主以下又增设了两位副帮主,分别由熊帮主和祈天彪两位前帮主担任。副帮主以下设了八个堂口,各堂堂主均由斧头帮的老弟兄担当。为了防止红缨帮的老弟兄起事,王北川听从李堂主的主意,将红缨帮原来的几位堂主和三十多个老弱残兵遣散,以减少红缨帮的实力,又将红缨帮的人穿插安置,均由斧头帮的人控制使用。又借故将红缨帮的长枪销毁,暂时发两把木制的板斧,就连祈天彪也不例外。 意外获胜,王北川大喜,一待人马分配调派完毕,便大开宴席。近百人开怀畅饮,喝五哟六,场面甚是热闹。原红缨帮的帮众虽然满怀心事,却装得若无其事一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第二十九章 阴着 王北川与众统领一席,酒至半酣,王北川低声问祈天彪道:“祈兄,你在砍刀帮的眼线叫什么名字,怎样联络?”祈天彪一愕,微微摇头道:“帮主真乃少年英雄,明查秋毫,属下败得心服口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当下把那线人名字和联络方法告诉了王北川。 祈天彪住在西边偏房中,早早的便已熄灯睡下。王北川令两名帮众秘密监视,并暗嘱若发现他逃走,只许声张,不许拦阻。 翌日,王北川令数人去察看砍刀帮的消息,并暗嘱一人与砍刀帮的眼线接上头。傍晚,众人陆续回报,都道砍刀帮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内中详情不明。王北川将那与眼线联络的大汉唤至密室,大汉道:“那人愿为斧头帮效力,他说砍刀帮内发生了争执,侯帮主和两名堂主有意前来归降,但是掌握实权的歪嘴李却不同意。”王北川重赏了那大汉,嘱他严守秘密,那大汉欢天喜地地去了。 吃完晚饭,王北川召集几位堂主和熊帮主商议对付砍刀帮的事,大家众说纷纭,大都是意气风发却都不着边际的主意。只有丁堂主闷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听得众人说了半晚仍旧没有太好的主意,忍不住站了起来,但嘴角动了一动又坐了下去。 王北川笑道:“丁堂主有何高见,为何又不说了?” 丁堂主叹道:“我出的主意都是歪点子,总让人笑话,不说也罢。” 王北川笑道:“我相信丁堂主这次的主意一定高明,但说不妨。” 丁堂主道:“依俺老丁的意思,将那歪嘴李一斧杀了,岂不爽快。” 众人轰堂大笑,王北川也笑道:“果然高见,只是那歪嘴李武艺高强,随从又多,短时间内难以得手,此议做罢。” 丁堂主嘟嘟囔囔地坐下道:“俺就知道说了也没用,总算没有挨训……” 众人又议了一会,仍然没有议出个头绪,只好散去。丁堂主垂头丧气地走在最后,突然衣襟被人拉了一下,扭头看时,见王北川向他连使眼色,示意他别走。 待别人走尽,王北川道:“刚才丁大哥的话很有道理,只是我怕走漏风声才没有采纳,请问丁大哥可敢去刺杀歪嘴李?” 丁堂主把胸膛拍得山响道:“不敢去的是灰孙子!只是不知道这王八在哪儿露面。” 王北川道:“歪嘴李在正阳巷有一处私宅,养着一个娇娃。” 丁堂主气鼓鼓地插话道:“他***死王八,真是艳福不浅。”羡慕之情现于言色。 王北川接着道:“歪嘴李每月都要去几次,只带两个心腹,是下手的好机会。只是非丁大哥这般武艺高强,又且胆识过人的高手去办不可。” 丁堂主大喜道:“属下若办不好这件事儿,提脑袋来见你。” 王北川道:“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各堂的高手你均有权调用,只是不要走露风声,做得越秘密越好。”说着,王北川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丁堂主道:“这是一包毒药,你或许用得着。一切小心在意。”说罢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对他期望甚殷。丁堂主如同三岁小儿得了蜜枣一般,欢天喜地地去了。 连数日,王北川见丁堂主与七八个大汉忙忙碌碌,行踪诡秘,知道他尚未得手,王北川也不催逼,放手让丁堂主行动。 天清晨,丁堂主一大早便来找王北川,虽然满脸的困倦和疲惫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丁堂主笑眯眯地道:“帮主,俺把那事办妥了。”说罢又一亮大拇指道:“你那包东西可真灵验,神了。” 刚吃过早饭,便有眼线来报:“昨夜歪嘴李与一个女子死在正阳巷的一所房子里,二人七窍流血,大概是中了巨毒。” 不一会,斧头帮的头头脑脑都探到了消息,争相来报。王北川故做惊讶,连叫“天助我也”,众人都是欢声笑语,感谢苍天。只有李堂主默然无语,王北川与丁堂主几次相视而笑,早已落入他的眼中,李堂主是以智谋见长的人,但对王北川却是既敬佩又畏惧,心中暗道:“别看他年纪不大,但若论心计之奇和手段之狠,我们这些老江湖也望尘莫及。”? 第三十章 一统江湖 歪嘴李的死对砍刀帮震动很大,人人均知必是斧头帮所为,却又无奈其何,只得小心防守。那些过去不同意投降的人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日夜担心有人加害自己。砍刀帮的侯帮主性格软弱,遇事没有主见,以至于歪嘴李活着的时候被他培植了雄厚的势力,大权旁落,凡事皆由歪嘴李做主,帮主地位名存实亡,甚至在歪嘴李死后,仍然不能说了算。帮内一些有权势的人大都与斧头帮进行过殊死拼杀,担心不能为斧头帮所容,是以力主抵抗。帮主虽有降心,却是独木难支,不能做主,只得派出数名弟子打探斧头帮的风声。 又过了几日,探子来报,斧头帮帮主王北川能把几十斤重的宣花大斧舞得如同风车一般,实有万夫不挡之勇。 夜晚,砍刀帮院内突然贴满了告示,曰:“凡归降斧头帮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坚与斧头帮为敌者,杀无赦!” 被斧头帮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戒备森严的院内贴满告示,每个人都觉得后颈凉嗖嗖地,似乎有一柄无形的利斧会随时从后面斩过来,大家互相猜疑,人人自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侯帮主抱怨歪嘴李的死党不顾大家的死活,歪嘴李的死党立即恶言恶语指责帮主无能。双方剑拔弩张,险些拔刀相向。 待大家在议事厅争吵得口干舌燥,头晕脑涨地走出来时发现院中的帮众稀稀落落,而且人人神情诡秘,满腹心事。经过盘查才知道,在几人争吵的时候,帮众们已逃走了一半。 几位当家的勃然大怒,立命十余名帮众出去追赶逃兵,但这十几位帮众一出去便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 侯帮主与几位堂主折腾了半夜,个个人困马乏。侯帮主怒气冲冲地回房睡觉去了,歪嘴李的三个铁杆兄弟又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才挤在歪嘴李的房中睡了。几个人心神俱疲,一躺下便沉沉睡去,待到醒来已是红日高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三个人走出房门,院中一个人也没有,平日吵吵闹闹满嘴粗话的帮众们象被太阳蒸发掉了一样,一个也不见了,若在平日张三和癩五早屁颠屁颠地过来侍候了,现在却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张堂主性情最是暴燥,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嚷了起来:“你们都死哪去了?都滚出来!” 空旷的院落寂静得如同山腰上的坟场,三人发疯般冲向各间房屋,都是人去屋空,就连侯帮主的屋子也是空空如野。三人面面相觑,连挂在嘴边的骂娘都忘了。 眼见大势已去,三人的目光一对视已经决定了后路:席卷帮中的金银,逃! 砍刀帮的金银细软一直是由歪嘴李把持着,歪嘴李死后,便被这三人夺了财权。装金银细软的钱箱就放在歪嘴李的房间里,歪嘴李的房间平日都是三把大锁看门,三人每人一把钥匙,只有三人到齐了才能打开歪嘴李的房间。 砍刀帮这几年可是收刮了不少钱财,金银财宝足足装满了一大樟木箱子。 昨夜三人挤在歪嘴李的房间里,就是怕有人趁火打劫。 刚才还为帮众逃走而大为光火的三人突然高兴起来,平空少了一大帮分钱的人无论如何是让人高兴的。干活的人是越多越好,分钱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三人几乎跑着来到了歪嘴李的房间,刚才虽然忘记了用三把大锁锁上门,但那只大樟木箱子依然还在,唯一变样的是箱子上多了一张写着年月日的封条和通告。 通告曰:“砍刀帮帮众听者:自现在起,此处已由斧头帮接管,任何人不得擅动此箱,更不可觊觎此处财宝,违者,立斩!”白纸红字,那个斩字也许是朱砂含得太多,淋漓滴下,状若流血。 张堂主性情暴燥,也最是贪财,平时为了蝇头小利也不惜大打出手,甚至拔刀拼命,岂能忍下这口窝囊气,当下大怒道:“他***斧头帮欺人太甚,老子偏不怕你。”上前欲撕封条,突然“嗖”的一声自窗外飞进一支利箭,正中张堂主后心,孙堂主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另两位堂主顾不得再取金银财宝,发一声喊,夺路而逃。 砍刀帮终于土崩瓦解了,六十多人逃得无影无踪。 丁堂主受命进驻砍刀帮总舵,成了独挡一面的大员。 从此秦淮两岸的花月楼、春风楼和秦淮河中的花船尽归斧头帮控制,每日红日西坠月上柳梢之时,秦淮两岸茑声燕语琴瑟齐鸣,娇姿倩影隐约其间,达官贵人浪荡公子如恋花狂蝶蜂拥而至,流连忘返,可谓盛极一时。 中暗表,秦淮两岸的妓院后因犯上做乱被收为官办,更是得到了空前发展,不仅规模扩大,更因明朝初年朱元璋为铲除异己,在胡惟庸和蓝玉两案中诛杀朝庭官员及眷属四万五千多人,其中有姿色的妇女多被充为官妓,妓源之足,素质之高为历朝历代所不能比拟,故而在中国的妓院史上极有地位,史称花月春风十四楼。? 第三十一章 自省 王北川感觉死神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每一次寒热交替都觉得是死神在用他那忽冷忽热的手在抚摸自己。近来寒热交攻的间隔越来越短,也越来越猛,大有不可抗拒之势。现在每次燥热袭来他要吞食两颗玄冰果才能勉强镇住,而玄冰果的寒气马上又引发他多日以来藏在体内的寒毒,使他陷入寒冷的折磨。 王北川现在在斧头帮龙头老大的地位已经坚如磐石,就连熊帮主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斧头帮现在是既无外患又无内忧,在应天城除了朱元璋的皇宫内院去不得,他可以在任何一条大街小巷昂首阔步,一呼百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哪有守着鱼儿不下嘴的猫?”这种反常之举让斧头帮的堂主们大费猜疑,那些想法自然千奇百怪,有些想法甚至匪异所思和令人啼笑皆非。但是既使精明如李堂主者,也猜不透王北川为何闷闷不乐,为何不近女色。反是自信对女人最有办法的黄堂主的意见颇有见地:“帮主年少面嫩,待俺黄鼠狼教他一些手段,不累坏他小身板才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也不管王北川愿意不愿意,每天拉了王北川到院子里现场**,自己累得满头是汗,王北川倒象个看猴戏的,和局外人没什么两样。 清晨,山坡上,翠绿中。 数株翠柏拥着一座新坟,墓碑的碑文上写着:侠女鲍文英之墓,弟子王北川谨立。 鲍文英出殡时,王北川披麻带孝,执弟子礼。那位未被鲍文英救出的女孩,也被王北川及时救出,并送到鲍家,被鲍文英的叔父收为义女。 王北川静静地坐在墓前的一块石头上。 近日来,王北川常常在一大早来这儿坐一会,远离俗世的喧嚣,单独享受这一份难得的宁静,思考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东西。 他总觉得自己对鲍姑娘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自己在关键时刻的怯弱,鲍姑娘也许不会死。每当他独自来到鲍姑娘的坟前,每当他漫步林间小路,每当夜深人静人月相对,尤其是每当他看到院子那些美丽活泼风骚的姑娘们,他总是首先想起了鲍姑娘。想起她对自已的帮助,对自已的追求和她死前那落地有声的话语,同时也想起了自已的自大、胆怯和自私。 “人,总要有一点追求,生命即使只有鲍姑娘那样短暂,但精神却已经永恒。如自己这般自私自利即使长命百岁又能怎样呢?只是白白糟蹋了一日三餐而已。”王北川常常这样想,但却不知该怎样做,怎样才能使自己有限的生命过得更有意义。 王北川对院子里的姑娘们敬而远之,是原于对鲍姑娘的歉疚和对自己的一番自醒,斧头帮的堂主们又如何想得到呢。? 第三十二章 群媒 “总不能眼看着帮主憔悴下去。”熊帮主与几位堂主私下商议:“如果谁能让帮主高兴起来,大家轮流请他酒席。” 忽一日,熊帮主急召众位堂主议事。 熊帮主环顾一下众人道:“咱这里有没有十八岁上还没碰过女人的?” 众人都相视而笑,似对自己的早熟颇为自豪,丁堂主更是顾盼自雄,十五岁便将二丫子搞定,这件事斧头帮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熊帮主道:“王帮主今年十八岁。” 众人一愕,随即会意。 黄堂主不以为然道:“花月楼、春风楼、画舫现在都是咱斧头帮的天下,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小的十五、六岁,老的三十七、八,要风骚的有月红姑娘,要文静的有百合姑娘,咱就说画舫的思思姑娘,各位没有不熟悉的,那是该大的大,该小的小,该胖的胖,该瘦的瘦,论相貌不在百合之下,论功夫比月红还强,嘿!咱帮主硬是一个没看好。不看这些姑娘还好,一看到这些姑娘眉头皱得更紧。开始我还以为咱帮主有什么毛病,有一次撒尿咱在旁边看个仔细,帮主的本钱真是没得说,让咱黄鼠狼看了都眼热。要段不行吧,咱黄鼠狼可是手把手的教,把咱的独门神功都传给他了,他就是不上道。依俺看来女人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熊帮主笑道:“不然,孔圣人曰:‘食色性也’,哪有他娘老爷们不喜欢女人的?”熊帮主掉了一句书包,但接着便是一句粗话,惹得众人笑歪了嘴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熊帮主接着道:“但人分两种,一种便是咱哥们这种德性的,打人、玩女人、说脏话、逼良为娼。是那种好事不做,坏事做绝的主。他***!”熊帮主说着说着自己先来了气。熊帮主又道:“这第二种,便是那些读书人,平日知书达礼,婚姻讲地是明媒正娶,出门耍地是夫唱妇随,关起门来玩地是举案齐眉。这种人不说粗话,不逛窑子,男女间要讲姻缘,姻缘不到只能忍着,强求便没了情趣,他娘的读书人就喜欢这个调调。” 丁堂主接道:“哪有这么多讲究,这不他娘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嘛,咱老丁喜欢哪个娘们一贯都是先扯上床办完了事再说。”说着瞥了一下黄帮主道:“从不左摸摸右捏捏,磨磨蹭蹭虚情假意的废那些周章。”黄堂主虽然相貌不扬,却是斧头帮上下公认的第一情圣,可谓驭女有术,这让争强好胜且又人高马大的丁堂主颇为不愤,于是总是莫名其妙地和黄堂主过不去。 黄堂主哈哈一笑,露出满嘴黄牙怪声怪气地道:“生拉硬扯,类同**,此乃暴殓天物之恶举,恃强凌弱之兽行,此辈安知**之个中三味,尔非同道中人,勿语,勿语。(.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熊帮主不理二人纠缠,接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王帮主和咱不是同一类人。” 丁堂主道:“除了玩女人,喝酒、赌钱、打架,帮主都是和咱一道,我没看出和咱们不一条心。” 熊帮主忙道:“我不是说帮主和咱不一条心,我是说帮主和咱们不是同一类人。你们想想看,现在谁敢出去随便打人,谁敢出去抢女人,就是卖到窑子里的姐儿,还要人是否愿意。帮主和咱不一样,帮主是好人。”他见众人没有异议,又道:“帮主不逛窑子,不是说他不需要女人,但帮主的女人一定要明媒正娶。” 丁堂主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地道:“感情是这么码子事,好办,包在俺老丁身上。春风楼新近来了一位姐儿,年方一十六岁,不光模样标致,还甚解风情,真她娘够劲。明天用八抬大轿抬了,吹吹打打地送给帮主不就结了。” 李堂主笑道:“你真是猪脑子,感情熊帮主说了半天成了对牛弹琴。窑姐再漂亮也难入帮主的法眼,不然的话还用得着我们瞎操心。” 丁堂主不服道:“依你该当怎样?” 李堂主道:“依兄弟愚见,最好能为帮主娶一房名门闺秀。” 黄堂主道:“城西徐老爷家的二小姐,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全城有名的才女,年方二八,正待字闺中,和咱帮主可谓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一提起女人,黄帮主便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丁堂主抢白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你对徐二小姐了解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早就对她有一手。” 黄堂主叫起撞天屈道:“天地良心,不是黄花大闺女咱会献给帮主吗?” 胡堂主摇头道:“徐老斧的千斤自然之选,不过这种官宦之家又如何能与我们斧头帮联姻呢?” 丁堂主怒道:“他奶奶个熊,谁敢瞧不起咱们?今晚俺领几个弟兄去把那小妞抢来,塞进帮主的被窝,生米煮成熟饭,看那徐老儿还能怎样?” 李堂主笑道:“帮主要不用大斧敲碎你的脑壳,我请你一顿酒席。” 丁堂主诧道:“怎么,替帮主抢老婆还有过么?” 李堂主道:“帮主是好人,是正人君子,别说强抢民女,就是逼亲也不行。” 丁堂主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玩个女人嘛,也要费这么多心思,真他娘的不够爽快。好啦,动脑筋的事俺老丁不行,要是抢哪个女人喊俺一声,俺到院子里转转。”说着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胡堂主接着道:“丁大炮说的也有道理,这事确实难办。我们斧头帮在应天城虽然势力很大,但那些名门望族却瞧咱不起,看来大家闺秀是很难娶成的。”说得大家垂头丧气。 李堂主笑道:“各位不必气馁,名门闺秀娶不得,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若能娶一位小家碧玉也蛮好。” 熊帮主道:“不错,还是李兄弟高见。黄堂主,可知谁家有漂亮的闺女吗?” 黄堂主闪着一双色眼道:“嘿嘿,帮主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咱黄鼠狼看好的姑娘哪有到现在还是黄花姑娘的,这不明摆着说咱手段不行吗?徐老儿的女儿要不是看得紧也早成残花败柳了。” 李堂主笑道:“帮主这是与虎谋皮。” 熊帮主也笑道:“说得也是,都怪我粗心大意。俗语说得好,宁肯让贼守着,也不能让贼惦记着,以后这件事都不能让黄帮主参加。”说着几人大笑起来。 黄堂主笑道:“要论打打杀杀咱黄鼠狼甘拜下风,若论搞女人,不是咱瞧不起各位,缺了咱还真不行。各位等着瞧,用不上五天,我能把应天城里最亮的妞儿找出来。” 熊帮主笑道:“黄兄弟不要把话说得太满,防着到时兑不了现丁大炮臭你。” 黄堂主道:“各位放心,到时交不了差,我把丁大炮叫爷爷。”? 第三十三章 英雄救美 日,王北川刚睡过午觉,熊帮主便来相邀出去吃酒。王北川盛情难却,只得相随而去。 酒馆虽小,却起了一个颇为大气的名字:回宾楼。 舍近求远地来到这么个小地方,实出王北川意外。好在他什么苦日子都经过了,比这再差的酒馆也进过,也没因为这几个月的好日子而忘了本,所以既来之则安之,一撩长衫坐了下来。 跑堂的小二是一位老者,但王北川一眼便看出这老者做小二没有多久。柜台后面坐着一位女孩,可能是没有客人的原故,女孩低头做着针线。 屋内幽暗,黑褐色的柜台后面朦朦胧胧,女孩象是雾中的花朵。 王北川的心咚地跳了一下,突然有一种莫明其妙的紧张。这种紧张是他从未有过的,让他又惶惑又兴奋。 隐约中,他看到女孩衣着打扮都极普通,普通女孩都穿着的粗布衣衫,普通女孩都梳妆的流行发式,一切都普通得如同女孩身后暗褐色的墙壁。但这女孩偏偏象是黑暗中的一点火光,周围越是黑暗,这火光就越耀眼,就越珍贵。在昏暗的光线里,一股淡淡的幽香漂来,那是处子特有的体香,绝非脂粉气,这是黑暗阻隔不了的。 不知什么时候,酒菜已经端上来了。 酒馆没有什么好菜,厨子的手艺也极差,几样菜都做得没有口味,色、香、味一样都谈不上。酒是一个子儿一大碗的淡酒,若是光线好的话会发现酒水很混浊。 若是几年前,王北川会吃得很香,但他如今已吃遍了应天城诸多名店,偿尽了金银能够买得到的各种好酒,尤其是现在吃过午饭还不到一个时辰,任谁无论如何是不会对这种酒菜有胃口的。 王北川的胃口很好,吃相也很男子气,他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碗酒,伸手抹了一下嘴巴,颇有男子汉风度,可惜那女孩并没有看见。 咣!小酒馆的门被人猛地拽开,酒馆都为之一颤,门框上边的墙泥刷刷地落了下来。 强烈的光线从敝开的门**进来,五位黑色劲装且一色满面虬髯的大汉鱼贯而入,几个人的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揣着家伙。五人一进屋便不停口地喊酒喊菜,五双色眼不停地在女孩身上乱扫。 酒菜送了上来,五人据案大嚼,目无旁人,片刻便已杯盘狼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少顷,一为首大汉道:“他娘的,这么干喝可真没劲儿。”说着打了一个响指,道:“老儿,去给哥儿们弄几个妞儿来。”说罢掏出一块碎银不停地向空中抛着。 跑堂的老汉道:“客官见谅,小店没有赔酒的姑娘。” 那大汉怒道:“他娘的胡说八道,柜台里明明坐着一个小妞,却敢说没有,真是老糊涂了。这小妞虽然丑陋,不过大爷们最能将就女人。” 老汉气得脸色煞白,怒道:“你……你……几位客官如果吃好了就请便吧,这里不是找女人的地方。” 那大汉啪地一拍桌子嚷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大爷们没那么好打发,若是识相就把那小妞送过来,大爷多给银子,不然的话大爷叫你好看。”说罢众大汉齐声怪叫,声震屋瓦。 王熊二人早已怒火中烧,这时再也遏止不住,熊帮主上前喝道:“混账东西,在这鬼叫什么?还不快滚出去!” 那大汉阴阳怪气地道:“谁的裤裆破了露出你来,敢管大爷的事。”说罢一招黑虎掏心直奔熊帮主打来,熊帮主用一式野马分鬃破了来势,正待挥拳反击,只见其余四条大汉也不搭话便上前夹击,势如疯虎。熊帮主左支右拙,一不留神胸口着了一下重手,立时软倒在地。一大汉顺势一脚踢过去,熊帮主被踢得飞跌在女孩的柜台前。这大汉得势不饶人,一个箭步窜过去,提脚往熊帮主的头上踹去。 王北川大怒,纵身跃起,后发先至,一脚将那大汉踢倒。众大汉见状,便又上前围攻,王北川更无惧色,拽开拳脚,两臂抡得风车也似,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一路拳堪堪使完,五位大汉已经变成了滚地葫芦,夺路而逃。 王北川自习武以来,数这一阵打得最为酣畅淋漓,挥洒如意,他见五条大汉狼狈逃走反有一种失落感。 熊帮主呲牙咧嘴地叫个不停,王北川忙上前扶起问道:“伤得怎样?” 熊帮主略微活动了一下道:“好在骨头还没断,只是脑袋有些发沉。这些混蛋下手可够重的,回头再找他们算账!” 老汉赶紧过来道谢:“老朽姓郑,多谢两位英雄仗义援手。”说着向柜台里吓得发怔的女孩招手道:“亚楠,还不过来见礼。” 女孩怯怯地走过来,深深地福了一礼道:“多谢两位英雄相助。”一句话未完,已是羞得满脸通红。 王北川忙还礼道:“不敢当,举手之劳,姑娘勿须多礼。” 酒馆的门大开着,王北川已能将女孩看得再清楚不过。这一个多月以来,王北川将秦淮两岸的美女看了个遍,可以人无数,但和眼前的女孩一比都只能称做庸脂俗粉。女孩天真无邪,象高山上丛林中的一湾泉水,清纯无比。女孩的双眼里似乎有一层淡淡的迷雾,这让王北川觉得女孩比刚才还要朦胧。 老汉道:“老朽父女两人在这混口饭吃,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真是诲气。若不是天幸两位英雄在此,真不知会出什么事。” 王北川道:“些许微劳,老人家这么客气倒令晚辈汗颜了。晚辈王北川,给老人家和郑姑娘见礼。” 郑老汉道:“好,好,好,那老朽就不客气了。亚楠,来把桌子收拾一下,让我敬两位英雄一杯。” 王北川道:“今天就不打搅了,熊大哥伤的不轻,我扶他找大夫看看,他日再来叩扰。” 王北川偷看亚楠,见她也正在端详自己,心中又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第三十四章 少年初偿爱滋味 斧头帮总舵,笑语喧哗。 王北川忽然看见丁堂主等几人鼻青脸肿,神色诡异,不由诧道:“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打架了?招惹了哪位高手?” 王北川越发诧异道:“我?胡说,我几曾打过你们?嗯――难道在回宾楼里闹事的是你们几个?” 丁堂主从怀中掏出一部大胡须按在脸上,不是为首的大汉是谁。只因王北川的心思都放在郑亚楠的身上,竟一点没看出破绽。 王北川将面色一沉,怒道:“我早就告诫你们不得欺压良善,为何又去小酒馆闹事?丁大炮这是不是你的馊主意?” 众人被训得面面相觑,欲说又止,神情颇为尴尬,只有李堂主嘻嘻而笑。丁堂主怒道:“李兄真是出的好主意,你在家悠哉游哉地喝茶水,兄弟们却吃拳脚面喝巴掌汤,这也罢了,现在我们挨骂你却看笑声,太不仗义了吧。” 王北川何等精明,立刻看出其中必定大有文章,沉声道:“你等到底闹什么玄虚快快从实说来,不然我讲人情帮规可不讲人情!” 李堂主见王北川要较真儿,忙把王北川拉到一旁,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原来自上次熊帮主主持召开了选美大会后,黄堂主没出三天便选定了回宾楼的郑姑娘,经大家审定后,又由李堂主导演了这段英雄救美的好戏。 王北川望着这些比自己大十几岁甚至几十岁的江湖汉子,虽然鼻青脸肿灰头土脸,但却比自己讨到了老婆还兴奋,哪里还象是桀骜不训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王北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回房去了。 熊帮主受众人委托来见王北川,王北川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刚流过眼泪。 熊帮主试探着问道:“帮主,媒婆已经选好了,你看什么时候到郑家去好?” 王北川一愕,随即笑道:“大哥真是糊涂的紧了,你以为演这么一出戏郑老头就会乖乖把女儿嫁给我?咱们冒然去说合,一但被人家回决咱斧头帮可就丢足了脸面。” 熊帮主闻言大喜,听口气王北川虽然不答应,但心中已经对郑姑娘有意,心中暗道:“只要帮主看中郑姑娘则大事成矣。想那小小的回宾楼还敢和咱斧头帮做对吗?郑老头若是有了帮主这个硬后台,那还不宾客满座,生意兴隆,就是官府也要让郑老头三分。能与王帮主联姻,郑老头喜欢还来不及,焉有不允之理。只是帮主说得也对,尚需多几个照应,不可操之过急。想罢说道:“帮主放心,这种事老哥哥有经验,你就等好吧。”说罢兴冲冲地与弟兄们商量去了。 王北川伸手欲阻止熊帮主,但手虽伸出去了,制止的话却终于没有说出口。望着熊帮主冲出去的背影,王北川心乱如麻,说实话郑亚楠那俏生生的模样,尤其是那如同雾夜明星的双眼,实在让他割舍不下。再说自己一脉单传,又不知能活多久,总不能就此绝后吧。想到此心中一动,既然不久于人世,那不是害了郑姑娘吗?再说施恩图报,总是有点那个……不知鲍姑娘泉下有知做何感想。 回宾楼又多了一个常客,王北川一袭长衫,一把折扇,一派文人墨客打扮,若不查胸中文墨,倒也不辱斯文。有时一碗劣酒,三、二素菜,有时干脆一壶茶水,但对着可餐秀色却也常常不知天之将晚。 青年男女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即使什么话题都没有,也会有一方突然说一件在别人听来很没趣的事,但另一方却会莫名其妙地被吸引,就是俩人默默地坐着,偶尔对视一眼,那也绝对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最高享受。 没过多久,王北川已经与郑亚楠有说有笑了,两人演绎着和其他青年人一样的故事。 王北川近日来内伤发作得越发厉害了,每次伤势发作他都恨不能立即死去,但一等阵痛过去他又对生命无限依恋,他从来也没觉得生命竞是如此美好,象诗象画又象一杯回味无穷的醇酒。 他突然对死充满了恐惧。 无欲则钢,是不是人一旦有了企求,便也就失去了钢性呢? 去回宾楼吃茶,近日已经成了王北川风雨无阻的日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不愿再为斧头帮的俗务浪费时间。 朝霞虽然短暂,但也最为漂亮。? 第三十五章 护花使者 这一日,王北川收拾停当正准备去回宾楼,突见丁堂主兴冲冲地闯了进来,扯着破锣般的大嗓门嚷道:“帮主,真是天助我也,好买卖来了。” 丁堂主也打趣道:“属下要女人时去窑子里扯一个便妥,决没有帮主那般曲折。”他见王北川红了脸又笑道:“属下这买卖虽然也是女人却是为帮主做的。刚才眼线来报,有几个形迹可疑之人在回宾楼左右探视,属下猜想这些人定是贪图郑姑娘美貌,想和帮主抢老婆,要不是属下想把这项功劳让与帮主,早就打这几个***了。” 丁堂主嘿嘿笑道:“这是熊大哥的吩咐,一是为了保证帮主的安全,二是对帮主夫人重点保护。嘿嘿,前几天一个不开眼的媒婆……”丁堂主自觉失口马上住嘴。 王北川不用问也知道那媒婆定是倒足了大霉。 两人正说间,熊帮主和李堂主等一干人又闯了进来,人人脸上带着兴奋。王北川道:“一个多月没打架,看来大家的手都痒了。” 李堂主道:“原来帮主都知道了。刚才属下亲自去查看了一下,他们只留了一个人在那监视,其余的人都回龙祥客栈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据客栈的线人回报,这些人一行竟有二十多人,还都带着家伙。其中一人黑巾蒙面,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真面目,这人一到客栈便将自己关在屋内,神精兮兮的。” 王北川道:“看来这些人很有些来头,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 李堂主道:“这些人很谨慎,连自己人相互间也不说话,究竟打回宾楼什么主意一时还难以确定。” 丁堂主嚷道:“什么难以确定,回宾楼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只有一个花一般的帮主夫人,不是为人为了什么?咱们干脆去龙祥客栈打他个狗娘养的。” 王北川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可莽撞。” 李堂主道:“帮主说得对,依属下判断,那些人意欲在晚上动手。我们不如多带人马,事先埋伏在回宾楼四周,到时见机行事。” 王北川道:“此议甚好。就这么办,大家速去准备。” 夜沉更深,万籁俱寂,皎洁的月光甚为明亮。回宾楼前的筒子街安静地躺着,仿佛在日间被人践马踏得疲倦了,现在正悄然入睡。只有白天行人抛下的纸屑杂物被夜风吹得翻翻滚滚,搅得寂静的月夜也不安起来。 天一落黑,王北川便已带领四十多名斧头帮帮众陆续来到回宾楼四周潜伏起来,象一张撒开的大网,正等着鱼儿到来。三更已过,众人正等得心焦,突听得脚步声响,只见东面街口走过一群人来。这些人高视阔步,一如官差办案一般,决不掩藏形迹,怎么看也不象是鸡鸣狗盗之辈。 这些人走到回宾楼前停住脚步,街角的屋檐下闪出一个人,快步走到一位白须老者身边指着回宾楼道:“就是这儿,郑老头住在外间,姑娘住在里间。”老者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郑老哥真是深得其中三味啊。好,你上去叫门。”老者颐指气使,大概是这群人的头领。 王北川心道:“好狗贼,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这般明火执仗强抢民女。多亏撞到我的手里,不然郑家父女可危险的紧。”王北川深恐这帮人惊扰了亚楠,不待那人打门便托地跳了出来,把宣花大斧一摆,喝道:“大胆强盗,斧头帮在此,还不快过来受死!”斧头帮帮众见帮主已经现身也纷纷从暗处跳了出来。 突然平空冒出四十多人来,这群人大吃一惊,但却丝毫不见慌乱,各挚兵刃在手,二十几人迅速围成一个圆圈,将老者围在中央。 人群中有一大汉来到老者身边指着王北川低声耳语,这人用黑巾遮住半个面孔,手执一杆点钢枪,枪头上的红缨足有一尺长,即使在夜晚也十分扎眼。 丁堂主等得烦燥,嚷嚷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说在明处,你两个***不怕咬掉耳朵?” 那老者笑道:“你叫丁大炮?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炮筒子。” 丁堂主愕然道:“呀?你这老儿怎么知道大爷的名号?” 老者道:“也不怕尔等知道,本教来应天的一项要务就是收伏斧头帮,本待此处事了再去寻尔等诲气,不料尔等自己送上门了,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倒省却了我诸多麻烦。”老者转头对身边的蒙面大汉道:“把蒙面摘了吧,也认认老朋友。” 那大汉徐徐摘下面巾,月光下看得分明,却是日前逃走的红缨帮帮主祁天彪。 那老者在重重包围之下尚镇定自若谈笑自如,分明未把斧头帮看在眼里,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王北川等人隐隐感到了不妙。只有毫无机心的丁堂主颇为不忿,嚷道:“少他娘的吹大气,放马过来和你丁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祁天彪道:“咄,休得无理,这位是‘八臂神猿’姜万恒前辈,还不快过来参见!” 王北川心中一懔,在与姬飞龙一起的日子里,姬飞龙谈论江湖豪杰时曾提过“八臂神猿”姜万恒,是通灵拳的传人,姬飞龙虽然未将姜万恒看在眼里,但能被他提及的决非善与之辈。 丁堂主却是无知者无畏,大声道:“呸,你把这‘八爪鬼猴’当成老爹,你丁爷爷却没将他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有本事放马过来。” 祁天彪将手中长枪一抖道:“杀鸡焉用宰牛刀,收拾你这个无赖有你祁大爷足矣。” 王北川知道丁堂主不是祁天彪的对手,伸手拦住正要冲上去的丁堂主道:“数日不见,祁兄可是威风得多了,但有狗仗人势之嫌,我看还是咱哥俩亲近亲近。” 祁天彪上次吃王北川暗算输得一踏糊涂,一口恶气正自难除,加之要在姜万恒面前显示一下手段,遂道:“小儿,休要张狂,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双手一绰长枪就要与王北川放对。? 第三十六章 歪打正着 姜万恒知道祁天彪曾败于王北川,恐祁天彪折了锐气,忙道:“祁贤侄休要与这等小人动怒,我还有事需要问你,这一阵且让给‘蓝面金刚’。” 王北川见这人长了一张蓝腚脸,虽然相貌粗俗却颇知礼仪,便也抱拳为礼道:“愿意奉陪。” 这“蓝面金刚”乃是少林室的俗家弟子,两臂有几百斤的蛮力,更兼一身横练的功夫,出道以来也闯下一点名气,功夫要比祁天彪高出一筹,姜万恒思量以“蓝面金刚”的武功拿下王北川应不成问题。 金刚拳强弓硬马,大开大合,以力取胜。徐春贵在这套拳法中浸淫数年,招招势势都极见功力。王北川的拳法却势同泼皮打架,实是难入方家法眼,刚交手一个回合,姜万恒已是大摇其头,扭头看祁天彪,心中暗道:你能败给这么个二百伍,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个回合不到,王北川中路便露出致命破绽,徐春贵大喝一声,一招“直捣黄龙”中路直进,正击在王北川的膻中**上。这一拳别说打中膻中**,就是打在耐打的地方也要骨断筋折,击在膻中要**更是不死也得残废。祁天彪等人轰然叫起好来。但好声未落,却见王北川一拳回击过去正打在徐春贵的鼻子上,徐春贵的脑袋被打得向后猛烈地摆动,随着头部摆动的轨迹一串血珠沿着一道优美的弧线洒向空中,象是数颗被一根无形的绳子串起的红宝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轰的一声闷响,徐春贵仰面倒地,溅起一大片尘埃,转瞬间“蓝面金刚”就变成了“红面葫芦”。 这一变故使得见多识广的姜万恒也是目瞪口呆,挨上这么一拳别说是对面这个半大孩子,就是自己也要被封住**道,并变成滚地葫芦,但眼见王北川也只是呲牙咧嘴地弯了弯腰。 就连徐春贵也是莫名其妙,倒地后混沉沉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为什么不倒? 其实就是王北川又何尝明白?他的感受就只有痛。那一拳虽然没有将他打倒,却也打得五脏错位,痛彻心脾,差一点将晚饭都打了出来。他却不知若不是他所学的内功古怪,这一拳足以要他的命。 “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是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力量之强不做第二人想。王北川在练功时走入岐途,内力阏积于膻中**,当内力集聚到极限时便会自动向督脉冲击,每次冲击都会给王北川带来冰与火炼狱般的折磨。王北川在与徐春贵斗拳时,内力已经聚集到极致,难耐的燥热正要在全身漫延开来,恰逢此时徐春贵一拳打在王北川的气海上,受到外力侵犯,这股巨大的没有去路的内力立刻反击回去,这股内力比之徐春贵的内力大了何止数倍,两股内力一撞,徐春贵的小臂一阵轻响,臂骨已是寸断,剧烈的疼痛让他半边身子麻痹,超出想象的变故更让他呆若木鸡。王北川虽然也是疼痛难忍,但摆在眼前的脑袋总不能不打,这一拳虽然只用上了一层力,但也足以让徐春贵记一辈子。 斧头帮的人先惊后喜,乱糟糟地喊起好来,惹得街坊邻居都探头观看,回宾楼的郑老伯也探身观瞧,见到圆阵中的人不由得呆住。姜万恒此时也已经看到郑老伯,二人似乎是老相识,姜万恒道:“郑大哥,久违了,真是让兄弟找得好苦。”郑老伯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了头,一声不吭地缩回了身子。 徐春贵已经被圆阵中的人抬回救治,一位短小精悍的老者也不待姜万恒吩咐径直来到王北川面前,道:“老朽‘神拿鬼打’施忠元领教高招。”这老者是个急性子,话音刚落,已经动起手来。 王北川刚才着了徐春贵一招重手,虽然马上又反败为胜,但心中清楚凭自己这点能耐决非这些人的对手,何况现在体内燥热沸腾,已是无力再战,锐气一折,更想寻机撤退。偏偏那老者不给他抽身的机会,一掌向王北川面部击来。王北川本能地抬臂格挡,中腹露出破绽,老者一矮身,侧肩探臂一把抓住王北川膻中要**。圆阵中人看得真切,见老者得手,知老者一发力王北川便会倒地不起,遂一同喝道:“倒下。” 却见王北川并未应声倒下,反是左腿飞起一脚正踢在老者的膻中**上,老者身子一软慢慢倒下,正合上圆阵中的喝声。 丁堂主大笑道:“这个老儿真听话,让他倒下就倒下。”斧头帮众哄堂大笑,声震屋瓦。 那个叫施忠元的老者倒在地上,双眼圆睁,定定地望着王北川,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惊骇,有的只是一百二十分的不相信。他刚才抓住王北川的膻中要**正要发力,突然觉得手指酸麻,一股莫可抵御的力量逆臂而上直压胸口,丹田内的真气竟而发不出去,一怔之际,自己的膻中要**反而中了一脚。 王北川虽然侥幸胜了两场,却是越战越心惊,施忠元的招式简直是快若闪电,自己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胸口已经被他抓住,只是这个“神拿鬼打”与那个“蓝面金刚”不知中了什么邪,得手之后便呆那么一呆,傻那么一傻,倒象是等着挨揍一般。 圆阵中又有一人飞身而出,这人与“神拿鬼打”施忠元一般相貌,连衣着打扮都一般无二,只是性子却更急燥,大喝一声:“‘鬼打神拿’施元忠。”便直抢过来。 这人与施忠元是孪生兄弟,一般地短小精悍,不仅相貌神似,就连绰号和名字也只是次序颠倒一下。只是施元忠比之施忠元性子更急,眼见哥哥莫名其妙地战败,便急不可耐地想找回场子。 施元忠一式鞭手抡击王北川面门,王北川缩颈藏头,以一式十字手护住头顶,施元忠的鞭手却不击实,变鞭为爪抓住王北川的手臂用力往怀内一带,王北川的中路已是门户洞开,施元忠侧身进步,一把抓住王北川的膻中**。伴着两声大喝:“倒下!”“不好!”施元忠膻中**一震,身子慢慢倒下。耳中兀自听得斧头帮众齐声高呼:“这个老儿真听话,让他倒下就倒下。”接着便是肆无忌殚地笑了起来。 大凡练武之人,都是事先将各种招式练得纯熟无比,搏斗时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一旦遇到制胜的机会便会不假思索地进攻。施元忠见王北川胸腹露出破绽,想也不想便拿住了王北川的膻中要**。熟话说旁观者清,这一下连斧头帮的帮众都看出了门道,见施元忠依样葫芦去拿王北川的胸口,便一起喊道:“倒下!”圆阵中的人齐声出言提醒:“不好!”却哪里还来得急,王北川右腿飞起一脚将施元忠踢倒。 施忠元中的是左腿,施元忠中的是右腿,兄弟俩一个东倒,一个西歪,反胜为败,殊途同归。? 第三十七章 救命的小叫化 姜万恒见己方三员大将莫名其妙地败下阵来,脸上已是挂不住,挥手向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道:“沈兄弟,这小子身上有些古怪,你用兵器招呼他,务要将他擒下。” 王北川心中暗道:“这些人武艺高强,自己决非敌手,刚才挨个三拳两脚的还能忍受,若被这明晃晃的家伙捅一下还有命在吗?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风紧,扯活。”想罢,也不待那中年汉子报出名号,忙道:“对面的人听着,今天打倒三个算是见面礼,小爷今天有事,恕不奉陪。”接过宣花大斧,呼哨一声,带着众人向后退去。 圆阵中的人发一声喊向斧头帮众冲去,王北川等如何能够抵挡,甫一交手丁堂主和李堂主便失手被擒。这些人如虎入狼群一般,片刻间便将斧头帮冲得七零八落。那姓沈的中年汉子仗剑向王北川冲了过来。王北川自料难敌,忙向一小巷内落荒而走。 王北川在小巷内一连转了几个弯,估计已经摆脱追兵,回头看时,却见四个人正衔尾急追,跑在前面的正是那个叫沈庆的中年汉子。 王北川自真气发动后,一直没有机会吃玄冰果,加之这一阵猛跑更加速了真气运转,王北川燥热如焚,面红耳赤,汗出如浆,胸膛压抑得直欲裂开,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知道再也不能硬挺,忙放慢脚步从衣袋中掏出两颗玄冰果,剥了几下皮都因为跑动而不成功,索性连皮一起嚼烂了吞下,立时一股凉气自丹田中升起,并迅速弥漫全身。就这么一耽搁,沈庆等人已经追到了身后。 王北川心中大急,忙拼命飞奔,没想到冲出小巷竟来到了城门口。 此时天已放亮,城门大开,几个兵卒正睡眼惺松地监视着过往行人。 王北川见两边都是丈高的民房,身后又有人穷追不舍,只得向城门冲去。几个兵卒半睡半醒地靠在城墙上,直到王北川跑到身边才突然发觉,刚想阻拦,王北川大喝一声冲出城去。 几个兵卒惊得大呼小叫,刚待追赶,见沈庆等人又飞奔而来,忙挺起长枪阻拦,但刚一照面,长枪已被格飞,吓得赶紧躲避,眼看着几个人如飞逃出城去。 刚才在小巷中飞奔,由于七拐八折地受地势影响,大家的奔跑速度还不分上下,反是王北川因为内力深厚占了不少便宜,现在到了城外,因地势坦荡,道路宽阔,沈庆等人立刻有了用武之地,他们施展起轻功提纵之术,便比王北川快了许多,两者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前边一条两丈多宽的小河拦住去路,河面上横架着一座三尺多宽三丈多长的石桥,遥见一个小叫化抱着一根短棍,两手拢在袖中,横卧在桥上睡得正香。 王北川跑上桥纵身一跃从小叫化身上跳过去,小叫化似被脚步声惊醒,茫茫然坐起来却正好阻住了沈庆等人的去路,沈庆脚步不停纵身跃起欲从小叫化身上跃过,岂料小叫化惊叫一声也跳了起来,虽然比之沈庆略低,却直向沈庆身上撞去。沈庆不愧为姜万恒的得力干将,虽吃了一惊却毫不慌乱,身在空中将左腿外摆,用上了两层功力踢在小叫化的左肩上,拟将小叫化踢下河去,好为身后的人扫清道路,不料小叫化受了这足以将壮汉踢成两个斤斗的一腿竟然只是身子偏了一偏,说时迟那时快,咚地一声二人撞在一起。 沈庆忙使了一个千斤坠在桥上站稳,小叫化虽然没使什么千斤坠竟也稳稳地站在桥上。 叫化衣衫破碎不堪,满面污垢,已看不清本来面目,可能是总揩鼻涕的原故,只有鼻子尚能看出肉色,但那只鼻子却奇大,似乎一张脸上只盘踞了一只鼻子,显得特别扎眼。小叫化怀中抱着一根短棍,瞪着惊恐的双眼望着沈庆,似乎吓得傻了,既不转身逃走也不躲避,只是呆愣愣地站着。 沈庆心头火起,使四成力向小叫化肩头打去,拳及小叫化肩头时心中一软,收回两成力道,改打为拨斜推小叫化左肩,不料小叫化左肩突然下沉,竟然化去了沈庆这一掌。沈庆失了重心身子向右冲去,若不是桥栏挡着竟险些掉进河里。 沈庆恼羞成怒,挥拳向小叫化胸膛打去,小叫化却不再闪避,砰地一声正中小叫化胸口。沈庆这一拳积怒而发,已经用上了三成内力,就是一般的壮汉也要口吐鲜血,沈庆正有些暗暗后悔,却见小叫化呲牙一笑,似乎沈庆这一拳正打在小叫化的痒痒肉上。沈庆第二拳已经用上了四成内力,小叫化却露出更加受用的神情。沈庆一拳比一拳重,可谓是拳拳着肉,沈庆自信就是姜万恒当面也要吐血身亡,就是铁板也能砸变型,但那小叫化也不知是什么材料长成的,竟然若无其事,有时还把腋下和后心等沈庆不方便打到的地方故意露出来,倒似沈庆在替他搔痒一般。 为方便追赶王北川,沈庆已将长剑插回后背的剑鞘,这时眼见王北川越逃越远,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呛地一声拔出长剑,欲置小叫化于死地。小叫化见状大叫道:“杀人哪!杀人哪!”边喊边如飞逃走,竟然迅捷无比。 经此一番耽搁,王北川已经超前数百丈。虽然累得两腿发软,但回头观看,见沈庆等人发疯般赶来,忙又奋力奔跑。跑了多时,王北川朝前一看,不由叫声“苦也”,但见一条无边无际的大江横亘在眼前,拦住了去路,原来他竟稀里糊涂地跑到了长江边上的一个小码头。回头看时,沈庆等人又渐渐追近。 王北川略一观察,见码头边靠着一艘大船,这艘船似乎正要,两个船夫正在收拾踏板。王北川无处可逃,便不顾一切地向船上冲来。两个船夫刚将踏板抬起,王北川大叫一声飞身而起,单脚在踏板中间一蹬,猛地窜上了船头。两个船夫只觉手中一沉,踏板已经落了下来,其中一人躲闪不及被踏板砸了脚面,没命般地呼起痛来。 追兵中属沈庆功力最高,一马当先追到江边,见踏板尚未收起,遂脚下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欲学王北川的样子冲上船来。王北川见状不敢怠慢,抡起大斧一招力劈华山将踏板劈成两段。沈庆在空中失了落脚之处,嗵地跌进江中。其他三个追兵忙七手八脚地将沈庆打捞上来。? 第三十八章 美妇人的神通 翌日,船放镇江,水面渐阔,水势也渐渐平稳。江面上帆樯如林,是一处颇为兴旺的水域。 仍然半躺半坐地靠在太师椅上,在阳光的沐浴下似乎十分惬意。薄如蚕翼的衣裙随风飘动,加那慵懒的神态,惹人遐思无限。 辽阔的江面上有两条船不既不离地跟在后边也是顺流而下,时间长了王北川暗暗心疑,但观察良久不见有何异常。正午的阳光直射过来,王北川站起身欲回仓休息,却见那**突然冷笑一声,快步回到船仓去了。 少顷,**回到船头,身上的丝裙已经换成了紧身水靠,两手各握一把娥眉刺。 走到船边,突然纵身一跃,头下脚上地钻入水中,竟是水花不现。 王北川和船上的人们惊诧莫明,齐奔到船边向水面观察。(.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但见江面上水花翻滚,并不时有一团团血污冒出。随既漂上一具具身着绿色水靠的尸体,随着波浪沉浮。 王北川等人正在为**提心吊胆,水面“波”地一声轻响,**已跃上船头,对江面上的尸体看也不看,施施然回船仓去了。 王北川正自惊愕,在身后紧紧相随的两条船上突然从船仓里出来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昨日带头追杀自己的沈庆。王北川大吃一惊,心下暗道被人紧紧跟踪了半天竟没发现一点破绽,真是无能至极,倒是那**不知是什么来头,不仅识破对方的诡计,而且武功凭般了得,若非**见机的早,此时大船已经被这些水鬼凿沉了。 那两条船上的船夫技术极高,片刻间已从两冀贴近**的大船,十几根挠钩伸过来将大船紧紧锁住。众少年吓得四下趋避,有几个人飞也似的跑进船仓向**报告去了,王北川忙操起大斧扼守住船边。 沈庆的身边站着一位大汉,这人精赤着上身,肌肉虬结,手执一柄单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哪个不开眼的混帐,竟敢伤我的兄弟,也不访访这一带是谁的天下……”不待船靠稳,便噌地跳了过来,丝毫未将对面的王北川放在眼里。王北川不待他脚步落稳,抡起大斧拦腰横斩,虽然招法不精但力道极强,大汉不敢以单刀硬挡,船边又没有腾挪的地方,忙在船边上用力一蹬借力倒跃回去。 大汉当着沈庆的面被王北川一招逼退,脸上已是挂不住,刚站稳脚步便又欲冲击。沈庆伸手拦住大汉道:“张大哥且慢,你的兵器太单薄,硬冲不易得手,待我缠住他,你们从两侧冲过去。”边说边将长剑插回剑鞘,拾起一根钩杆当做长枪,没头没脑地向王北川扎来,大汉则亲率十几位手下从旁边跃过船来。 王北川被沈庆钩杆缠住,不能分身拦阻,正自心焦,突然银光飞舞,从船仓内尖啸着飞出无数片状的暗器来。这些暗器盘旋飞舞,分进合击,众大汉手忙脚乱地用兵刃抵挡,却是一件暗器也碰不到,纷纷中镖逃回。那姓张的大汉武艺高出手下甚多,见一枚镖急飞而来,将单刀一立正好拦住镖的去路,不料那镖与单刀甫一接触,突然一分为二让过单刀,大汉左肩右肩各中一枚。大汉扔了单刀急忙逃回。 沈庆将大汉身上的飞镖除下观瞧,见飞镖是精钢打就,形状为鸳鸯连体,相互间以活结连接,做得极为精致。这种镖大家从未见过,不知是哪门哪派的暗器,沈庆看了片刻,突然心头一震,脱口惊呼:“鸳鸯镖!” 沈庆惊恐地看了下大船,见再无异动,忙指挥众人松了钓杆,任大船离去。那张姓大汉已将暗器取出,这人脾气火爆,跳脚骂道:“哪个下三滥躲在暗处暗算你爷爷,有胆子……”沈庆大惊,正待劝止,船仓中突然飞出一只酒杯,来执甚急,大汉不敢硬挡,忙侧身闪避,不料那酒杯竟在空中一个转折,正击在大汉的后心上,大汉两眼发黑,嗓子一咸吐出一大口鲜血。大汉口中兀自含糊不清地骂道:“你***臭婊子,打得好……”两船渐渐离得远了。 沈庆似乎对鸳鸯镖的主人十分忌惮,接下来的几天再也未敢纠众滋事。? 第三十九章 鸳鸯岛 船至吴松口,**率众人换过一条更为坚固华丽的大船,扬帆出海。 几个时辰以后,随着海岸渐渐模糊,众人的好奇心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呕吐和大海带来的深深恐惧。多亏**象一位好大姐般照顾着众人,才使得几个胆小的少年没有哭起娘来。 又过了大半天,船才靠岸。众少年争先恐后地跳下船,对他们来讲这几天真是恶梦般的旅程。船夫也被**热情邀请上岸,众人随着**向岛中行去。 岛约有两千多亩面积,岛中两山对峙状似鸳鸯,小岛也许因此得名。众人一路随**向左侧山峰行去,但见峰回路转,怪石嶙峋,树木葱郁,鸟语花香,确实是一个好所在。 行至半山腰,山势渐渐陡峭。所行小路似乎很少走人,杂草丛生,藤遮蔓掩,只是所行路线没有灌木拦路而矣。众人中有几人是富家子弟,立时叫苦连天,有一人挂伤了小腿,有两人扭伤了脚脖,众人相互扶持,艰难行走。 再走片刻,一条山涧拦住去路,涧水虽然不多,但见山涧陡峭深邃,决非人力所能飞渡。众人正自惊愕,突听**纵声长啸,啸声清越明亮,如鹤鸣九霄。再过片刻见对岸一少女分花拂柳而来。那少女不知在树丛中发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吱吱嘎嘎一阵乱响,自对岸放下一个吊桥来。 当先走过吊桥,那少女早娇呼连声迎了上来,道:“师傅您可回来了,这一个多月闷死我了。”向后看了一下众少年又道:“师傅这次收获不小,带回这么多点心。”**笑骂道:“你这个小妮子,不许胡说八道,没有一点规矩,快给众位师弟见礼。”还未等少女说话,众少年早乱哄哄地给小姑娘请安起来:“小弟给师姐见礼。”少女笑得花枝乱颤,道:“你们这帮点心都是一个味儿,一点新意都没有,没滋味,没滋味。”说着向众人做了一个鬼脸,当先向山上跑去。 王北川心道:“这小姑娘说话没有头脑,干吗说我们是点心,难道你们师徒俩是吃人的吗?我看你娇滴滴的小模样早晚要被这群色狼给生吞了呢,这帮家伙看师傅都两眼发直,岂能放过你这小娘皮?”王北川见那少女虽然生得端正,但凤目含春,娇艳如花。心中暗道:“这师徒俩倒是半斤八两。” 翻过一道山岗,眼前豁然开朗,在山腰间竟出人意料地有一大片平地,平地的左侧阡陌纵横,渠水孱孱,竟然是十几亩方圆的菜地,一畦畦蔬菜绿油油地一派丰收景象,使人几疑是在世外桃园。平地的右侧是千仞峭壁,峭壁下一洞杳然,石洞上方写着四个魏体大字:金银宝洞。 笑着对众人道:“总算到家了,外边再好也还是自己的家亲切。从现在起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了,相信大家会住得贯的。”转头对那少女道:“茜儿,安排众位师弟住下。”说着指着王北川道:“这位是南京城大名鼎鼎的斧头帮帮主王兄弟,你要好好照顾,别失了礼数。”茜儿故做惊讶地道:“哇,还是个大人物哎,师傅这回不是找到宝贝了?”**佯怒道:“胡说八道地没一点规矩,再乱嚼舌头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但任谁都能看出**的心情出奇的好。 又对众位船夫道:“各位请跟我到客舍去歇息。”说着领着众位船夫向树林中走去。? 第四十章 宝洞疑云 少女从洞口拿出一盏精美的宫灯点燃,当先走入洞中,众少年忙跟在身后向洞内走去。 越往里走,王北川越震惊的排场和奢华。山洞宽阔幽长,明显经过了细致的修整,山洞的两壁摆满了珍玩古画,由于摆放得拥挤杂乱,使山洞象是经营古玩的卖场,虽然多是珍品,却无丝毫雅意。山洞有多处转折,每一转折处的洞顶都悬挂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纹理细腻,发出尺许长的光芒,光线均匀明亮,绝对是夜明珠中的极品。 众少年中不乏富家子弟,但如此排场也是生平仅见,富贵地令人咋舌,俗气地令人瞠目。 茜儿姑娘用力拍拍手使众人安静下来,然后端起大师姐的派头道:“众位师弟,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在一起生活了,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朋友太让我高兴了,我对各位的到来表示欢迎。”众少年忙乱哄哄地道谢,茜儿姑娘用双手向下一按,示意众人不要讲话,然后又道:“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茜,还不知道诸位的名字……”不待杨茜说完,众少年争先恐后地报上自己的名字,一时又乱将起来。 杨茜娇笑道:“好了,好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名字师姐一时也记不下来,为了方便联系我先给各位取个名字,待以后彼此熟悉了再恢复原告的名字好不好啊?就算师姐的见面礼吧。”说罢也不待众少年同意,伸手将站在前边的一个少年扯到身前。这少年是富家子弟,颇通文墨,平时在记诵四书五经之余也看一些《西厢记》等言情**,因而略晓风月之事。此时被杨茜柔若无骨的纤手抓住手臂,只觉浑身发软体内燥热,脸腾地红了起来。 杨茜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少年笑道:“脸蛋红光光,没向好处想,看到小姑娘,就想做新郎。”那少年被杨茜这一番抢白羞得脸膛红里透青,杨茜伸手捏了一下他那又红又青的脸蛋又道:“样子还蛮可爱,你就叫“红苹果”吧。”那少年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王北川心道:“你说别人的名字稀奇古怪,你起的这名字岂非更古怪稀奇?再说这少女孤居海上,按理应腼腆怕人,但看她落落大方的神情,处事有条不紊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处理这方面事情的行家里手,倒似这岛上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 杨茜又拽过来一位黄脸少年,笑道:“你可不许动师姐的坏心思。”那少年有了前车之鉴,眼观鼻,鼻观心,收束心神,面不改色。杨茜点点头道:“脸儿黄黄,心里痒痒,扒开外皮,露出白瓤。你就叫“熟香蕉”吧。”那少年一听这名字,脸儿更加黄了。 红木桌上有现成的笔墨纸砚,杨茜提笔吸饱了墨汁,在左边第一间屋门的白纸上写了“红苹果”和“熟香蕉”两个名字。然后站在石门前沉腰坐跨,力惯双臂缓缓向石门的一边推去,那石门一阵嘎嘎吱吱的刺耳怪响,延着石门中间旋转开来。原来这石门的中间有一个中轴,石门可以沿着中轴旋转,一如石磨的原理。只是这扇门没有四五百斤的力道休想推得动,众人不由得都对杨茜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刮目相看。 门口被石门从中间隔开,左右各有尺许宽的一道缝,仅容一人侧身而过。透过这两道门缝,众人看到屋内放着两张床,还有诸多日用之物。杨茜向“红苹果”和“熟香蕉”道:“这里是两位师弟的住处,里边应用之物一应俱全,一日三餐我会按时送来,如果有事找我请拽门边的绳索。” “红苹果”向屋内望了半天,为难地道:“请教师姐,兄弟还不俱备师姐这般法力,我们要是出入的话怎样开启这扇石门呢?” 杨茜傲然道:“师门规矩,要想自己走出石门,只有苦练功夫,不然就一辈子呆在里边吧。”说罢不容分说连推带搡把二人推入屋子。又是嘎嘎吱吱一阵刺耳怪响,杨茜关上了石门。 接着杨茜又拉过来一位少年,因这少年脸上长满了粉刺,被起名为“柑橘”;另一位脸皮白皙的矮个少年想讨杨茜欢心,不等杨茜拉扯便主动上前请求赐名,杨茜一高兴给他取个名字叫“白面馍馍”,以赞赏他知情识趣;再一位身材矮小白脸膛的少年被起名为“小汤圆”;一位油光满面的少年被起名为“油饼”;一位黑面孔的少年被起名为“葡萄干”;其他人也各据其特征被起名为“大白梨”,“烂柿子”等等,无一不是果腹之物。然后每两人一屋,就如同住进了监牢一般,没有杨茜开门,自己绝难越雷池半步。 后只剩下王北川和一个胖胖的小个子少年,杨茜因这少年略有狐臭,给他起名叫“臭鸡蛋”。 杨茜来到王北川面前,笑迷迷地注视良久,道:“王帮主是大人物,身份特殊,恐怕是不容易吃的,就叫“尖辣椒”吧。”王北川微微一笑,坦然受之。? 第四十一章 一去不回的臭鸡蛋 王北川与“臭鸡蛋”住在最右边的屋内,当杨茜把厚重的石门关上后,两人便与世隔绝了。 “臭鸡蛋”正试图打开房门,但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石门还是纹丝不动。 “臭鸡蛋”气喘咻咻地倚在石门上,低头想了一下,又轻轻摇了摇头道:“就叫我‘臭鸡蛋’吧。”也不知是豁达还是无奈。 二人相视一笑,王北川道:“仁兄可以说说拜师的经过吗?”王北川始终还是无法称他为“臭鸡蛋”。 “臭鸡蛋”感激地看了王北川一眼,道:“十几天前,我在田里铲地,师傅在田边经过时看到我,给我搭完脉后说我有灵气,有练武的惠根,要收我做徒弟。她说着话,随手将地头的一块大石一掌击得粉碎,于是我就来了。” 王北川道:“你师傅叫什么名字?属什么门派?” “臭鸡蛋”道:“师傅说现在不方便告诉我们,等时机到了才会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哦?”王北川突然想起了把自己整得半死不活的“淫猫”姬飞龙,等到他说知来历的时候,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这个来历不明的否也有什么古怪呢? 翌日一大早,王北川与“臭鸡蛋”还酣睡未醒,石门一阵刺耳怪响,杨茜推门走了进来。王北川扯起被子盖住要害部位,“臭鸡蛋”却是将身上裸露的部分盖得严严实实。 王北川沉默不语,静观其变。“臭鸡蛋”呐呐地道:“师姐早。” 杨茜似乎心情不悦,道:“太阳都照**了还睡得着?‘臭鸡蛋’,快起来穿衣服,师傅要见你。” “臭鸡蛋”精赤着身子哪敢起床,嗫嚅着道:“师姐先请,小弟马上就到。” 杨茜上前一步,俯下身把脸贴近“臭鸡蛋”道:“你捂得这么严实也不怕起痱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怕师姐看到呀?” “没……没有什么……”“臭鸡蛋”从未经过这种阵仗,加之屋内闷热,已是满头大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杨茜忽然站直了身子,怒道:“呸,你那点杂碎我看得多了,臭烘烘地好新鲜吗?” “臭鸡蛋”又羞又怒,“你……你……你……”地不知说什么好。 杨茜道:“我今天偏不走,一定要看看你到底长了什么怕人的东西,为什么臭气熏天地和别人不一样。”说着用一只脚踏着“臭鸡蛋”的床,一只手横在弯屈的腿上,手托香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臭鸡蛋”。她见“臭鸡蛋”迟迟不穿衣服,又道:“你尽管慢吞吞地磨蹭,误了师傅练功的时辰,非叫你**开花不可,到时可别怪师姐下手狠啊。” “臭鸡蛋”敢怒不敢言,被逼无奈只得把衣服拿到被子里摸索着穿上,然后随着满面怒色的杨茜出门而去。 王北川看得心中大乐,心道:“这个女孩子可真是够劲,比我斧头帮那些一年接不到一个嫖客的老婊子还要威猛。” 日无事,三餐饭都是杨茜准时送来。 晚饭时,王北川见“臭鸡蛋”还未回来便向杨茜询问,杨茜神秘兮兮地笑道:“他已经功德圆满闭关入定了,他不会回来陪你了,除非你有机缘去找他。” 王北川道:“这机缘是什么?” 杨茜道:“陪师傅练功喽。” 王北川道:“难道是陪师傅练功,而不是师傅教这些弟子练功吗?” 杨茜笑道:“都差不多啦。等你的机缘到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北川道:“我不想练什么武功,也不需要什么机缘。” 杨茜笑道:“这却由不得你,若是没有机缘又如何上得了我这鸳鸯岛?这就叫上山容易下山难。” 王北川也笑道:“看来我这次是误上贼船了。” 杨茜道:“当然了,你是师傅的意外收获。师傅说他们十个也顶不上你一个。” 王北川道:“哦?她指得是什么?” 杨茜道:“是元神,是灵气,唉,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楚,打个比方吧,你是一颗千年老人参,那“臭鸡蛋”他们只能算是小人参秧子。” 王北川疑道:“我有这么珍贵?我们这些人不是给你师傅进补的补品吧?”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杨茜这次却没有笑,她认真地端详着王北川就象是在观看千年一遇的老人参。少停,王北川又道:“其他弟子也都在你师傅那儿练功吧?” 杨茜笑着摇摇头道:“要是都去了师傅怎么应付得了,只有‘臭鸡蛋’一个还把师傅折腾出一身汗呢。”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来由的竟羞红了脸,自言自语地道:“真没看出来这个‘臭鸡蛋”还……师傅的眼光可真是了得。”说罢又是神秘地一笑,道:“我得给师傅温洗澡水了,明天见。”? 第四十二章 夜探宝洞 杨茜走后,王北川越想越觉得蹊跷,且不说洞内财富惊人,杨茜时时语露机锋,就是这师徒二人的人格也差可堪虑。只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岛上究竟有什么地方会对众少年和自己不利。最大的可能是这师徒二人是两个**,收罗这些少年供其淫乐,不过却有几点说不过去,因为以**的武功收罗十几个俊男绝非难事,一个**绝不会喜欢象“臭鸡蛋”、“柑橘”、“葡萄干”这样的少年,就是“大白梨”等其他少年若论长相也是均不足取,比自己尚且不如,更和俊哥猛男挂不上边了。再说这些少年比自己还小着一两岁,都是些毛头小伙子,哪懂得什么怜香惜玉的勾当?那么她找来这么多少年干什么呢?“臭鸡蛋”现在怎么样了?是在练功还是在温柔乡里?或是已经死掉了?王北川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上床休息了。 王北川点亮蜡烛,心绪稍稍稳定。 “‘臭鸡蛋’现在在哪儿?会不会在他师傅的床上?”这个下流的想法一经出现王北川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忽然有一种想出去侦查一番的冲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王北川穿好衣服,赤着脚,来到门前静静地听了片刻,四周死一般沉寂,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已沉沦到十八层地狱去了。王北川的内力比之杨茜还要高出一筹,所以不用象杨茜那样蓄势运力,便轻轻地推开石门,因为开得慢石门没有发出刺耳的响声。 四支粗如儿臂的巨烛把大堂照得通明,跳动的火燃象是不安分的小鬼在跳舞,洞顶上的夜明珠发出绿莹莹的光芒,象是恶鬼的眼睛。王北川来到相邻的房间,把耳朵帖在石门上,静静地倾听,确定里边有两个人在酣睡。依次听下去,除了“臭鸡蛋”外其他人确实都在。 在石洞的里端又建有两间房屋,其中一间规模宏大,其选材之精细,用料之华贵,装修之奢侈连皇宫内院也自叹弗如。王北川附耳倾听,里边人呼吸绵细而幽长,当是那**正在熟睡。在大屋的旁边是一间略小的房间,但也比王北川等人的房间大了几倍。仔细倾听,里边人的呼吸轻微而短促,断定是杨茜的房间。 王北川找遍了洞内的所有房间,就是没有“臭鸡蛋”的踪迹。 这一番折腾已经过了不少时间,王北川怕**师徒查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北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过了很久才渐渐入睡。睡梦中只见**师徒把自己擒住扔进火炉中焙炼,王北川奋力挣扎,从床上栽到了地上,额头触地,疼痛难忍,登时清醒过来。但觉体内燥热如焚,原来是旧疾复发。 王北川忙拿出两枚玄冰果吃下,过了片刻一股寒气直冲丹田,势不可挡,忙起身盘膝坐好,运功相抗。 少倾,石门一阵怪响,杨茜推门走了进来,原来已经到了早晨了。 杨茜盯着赤身露体的王北川看了好一会,才一脸坏笑地道:“‘尖辣椒’,你的照化到了,师傅要见你。” 王北川收了功法,身上兀自冷得打颤,看到杨茜一脸兴灾乐祸的样子一种不祥的感觉迅速漫延开来,更觉得浑身发冷。王北川道:“我一没有拜她为师,二不想跟她学功夫,她见我干什么?” 杨茜道:“喂,你这人好没良心,师傅救过你的命哎,现在只是想见你一面还推三阻四的。” 王北川疑道:“现在正是‘臭鸡蛋’他们练功的时间,我去干什么?不是你师傅吃‘臭鸡蛋’吃多了想拿我换换口味吧?” 杨茜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怒道:“你这个人真是罗唆,师傅要你去你就得去,多问些什么。快穿好衣服,不然我捉了你去!” 王北川也怒道:“你师傅虽然救了我,我可也没把身子卖与她,干嘛受她摆布?我乃斧头帮一帮之主,也是你这臭丫头呼来喝去的?”嘴头虽硬,却也知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取过衣服慢条斯理地穿戴起来,在杨茜刀子般目光的注视下居然面不改色。 个妙龄少女在男人穿衣服的时候不仅不回避,竟然还看得津津有味,神游户外。 王北川调侃道:“杨小姐,看清楚了吗?” 杨茜猛地回过神来,脸竟难得地红了,却依然笑道:“还有几个地方没看清楚。” 王北川大乐,心中暗道:“你倒是敢做敢为,只是脸皮也太厚了一点,只怕南京城的城墙也有所不及。这丫头要是到了斧头帮就连‘丁大炮’和‘黄鼠狼’也要成为手下败将,能把应天城最野的嫖客给吓跑。”见杨茜意尤未尽,便又装出诚心诚意地的样子道:“要不要从来一遍?” 杨茜竟然长叹一声道:“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只是师傅急着见你,咱们快走吧?”? 第四十三章 无法抗拒的温柔乡 的房间简直就是一个黄金屋,四处堆金砌玉,触目都是金碧辉煌和珠光宝气,然富则富矣,却是俗不可耐。 王北川虽然从未近女色,但此时心里也已经起了极大的变化,这是以前在思思姑娘和月红姑娘那帮**面前从未有过的,虽然**的年龄要比她们大十几岁或更多,但那种深入骨髓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媚态却象百年醇酒一般一直浸到他的脑海里。王北川若不是此时体内寒气侵人,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这里有莫大的凶险,昨天“臭鸡蛋”看到的一定和自己此时一样,这样的练功法别说见所未见,而且闻所未闻,这决不是什么练功的所在,一定是一个温柔的陷阱,不然“臭鸡蛋”也不能连一块“鸡蛋皮”也不见了。体内的寒气越聚越浓,再加上一种莫名的恐惧,他竟发起抖来,牙关相击“格”,“格”做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北川灵机一动,道:“老毛病了,想必是这洞内阴寒,引得旧病复发。” 略使眼色,杨茜早已会意,伸手摸王北川的额头,察看他是否做假。她的手刚触到王北川额头,立时惊叫起来。 怒道:“你鬼叫什么?” 杨茜道:“他的脑袋好怪呀,比冰块还凉。”她又伸手在王北川的身上捏了捏,虽然身上与脑袋一样凉,但这次有了准备所以没有大叫起来,杨茜疑道:“你的血液没冻成冰吧?” 王北川道:“再不出去晒晒太阳真要冻成冰块了。” 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道:“你领他休息去吧,白天领他出去晒晒太阳,晚上给他再添床被褥,什么时候病好了再领他过来。” 杨茜道:“是,一会还要不要再带个师弟过来?” 不耐烦地道:“那还用问吗?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吃过早饭,杨茜把王北川“放”出来晒太阳。 杨茜交代道:“这座山你可以随便走,只是不要擅自去放吊桥。对面那座山你千万不要去,那是本派的禁地。” 王北川道:“禁地?有什么东西那么神秘?” 杨茜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你不要上去就是了。”说罢进洞侍候师傅去了。 外边是个好天气,碧空如洗,微风习习,一群群不知名的海鸟在海岛上空盘旋飞舞,自由翱翔,欢快的叫声似乎是在歌唱爱情,歌唱自由。 王北川攀上一块巨石,坐在上边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苦思良策。 过了好久,杨茜担着一对水桶,一路歌声走了过来。 “圈着那么多小伙子不用却自己担水,这师徒俩真不知在搞什么鬼。”王北川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纵身一跃正落在杨茜的身前,把杨茜吓了一跳。 王北川搭讪道:“杨姑娘是去担水吗?” 杨茜不满地道:“你说呢?明知故问,没话找话。”杨茜疾言厉色,一付拒人千里的样子。 王北川觉得杨茜是唯一能救自己的人,所以虽然碰了钉子却仍知难而进,摆出一付委屈的样子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年月做人还真难。” 杨茜不屑地道:“呸,黄鼠狼给鸡拜年又按什么好心了?你的目的我早已晓得了。” 王北川摊开两手,示意杨茜说下去。 杨茜道:“你是想花言巧语地哄我高兴,然后再套问我师傅姓什名谁啊?怎么一下子收了这么多弟子啊?都教弟子一些什么功夫啊?‘臭鸡蛋’哪里去了?师傅今天让你去干什么呀?哼!这种小伎俩本小姐见得多了,你少来这一套!” 王北川心头一震,暗道:“见得多了?见得多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师傅常常收一些弟子回来吗?在这些弟子中有一些人察觉不妙曾多次讨好这丫头?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弟子哪去了呢?就算她师傅是个**,总不会象螳螂一样只要交配一次便要了雄螳螂的命吧?难道她师傅是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鬼?一天要吃一个童男?”王北川想到这里突然想起刚上船时自己自报家门说是斧头帮帮主,**曾脸色大变,但一搭脉发现自己尚是童身后便又喜笑言开。“臭鸡蛋”也曾说过在收他之前也曾搭过脉,难道她真是一个专吃童男的恶魔?王北川只觉后颈发冷,浑身起满了鸡栗,昨夜的梦境难道竟会是真的?? 第四十四章 美男计 杨茜见王北川神思恍惚,得意洋洋地道:“被我说中了吧?和我耍花枪你还差得远呢。” 杨茜果然上当,停住脚步道:“什么?” 语未毕,杨茜已经勃然大怒道:“你这人好不要脸,在姑娘面前说什么脱衣服,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因为早晨的事情,杨茜认定王北川是在嘲讽自己。 王北川做出惊恐万分的样子,嗫嚅道:“我以为姑娘喜欢看的……” 杨茜怒道:“你那点杂碎本小姐见得多了,好稀罕吗?” 杨茜恼怒,早已落入王北川的算中。王北川突然一把抓住杨茜的手道:“姑娘快快回洞,要下雨了。”扣住她的脉窝,手上略微用力,已使出黄鼠狼教授的手段。 黄鼠狼是斧头帮的情圣,可谓驭女有术,两个月前为了让王北川高兴,曾手把手地将其秘术倾囊相授,当时王北川并不想学这些下三滥的伎俩,却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不想今日竟学以至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杨茜抬头看了一下天道:“胡说八道,天上连一丝云彩也没有,怎么会下雨?” 王北川道:“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就叫反复无常,阴晴不定。” 杨茜终于明白王北川是借天气暗示自己喜怒无常,刚想发作,才发现自己的一支柔夷竟握在王北川的手中,随着王北川手臂的振颤,一种异样的感觉迅速袭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杨茜有些心促气短,有气无力地道:“你……你……你懂不懂规矩?男女授授不亲,你抓住我的手干什么?”口上指责王北川失礼,却不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王北川做突然发觉状,诚惶诚恐地道:“啊哟,真是对不起。”偷眼观瞧,见杨茜并不恼怒心中已经有了底。 王北川撒开手,杨茜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嘴上却不依不饶,佯怒道:“你的手冒犯了本小姐的手,你说怎么办?” 王北川看着自己的手唉声叹气地道:“唉,这只色到美若天仙的窈窕淑女便情不自禁的犯毛病,我管了好几次都管不好,只好拜托杨小姐管教了,如何处置还请杨小姐示下。” 杨茜喜上眉梢,学着县太爷的派头道:“这只狗爪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胆大妄为,竟敢猥亵少女,按新朝律例打二十大板。” 王北川在起一根树枝,朝左手手背狠狠地敲了两记。树枝着处,手背上起了两道血痕,竟是打得不轻。 杨茜一怔,没料到王北川竟然打得凭般重,虽觉过意不去,却也觉得非常好玩,于是又道:“打错地方了,碰我的是手心不是手背,从新打过。” 王北川愁眉苦脸地道:“这家伙自从碰过你的手后,就变得香喷喷地,用棍子一打就变味了,请杨小姐饶了它吧?” 杨茜板着脸道:“不行,本小姐执法言出必行,令出如山倒,任何人都不许讲情。” 王北川把左手举到脸前,用力嗅了又嗅,然后一狠心,闭上眼睛,右手举起木棍在空中晃了几晃,却始终没有决心打下,似乎手中的不是木棍而是一把快刀。 杨茜道:“怎么还不打?” 王北川叹道:“这只手碰过姑娘,手因人贵,我若是打它就是对姑娘不敬。唉,打在我的身,痛在你的心,真叫我好为难哪。” 杨茜笑道:“别臭美了你,就是把这只狗爪子剁了我也不会心疼。快点打,本小姐铁面无私再说什么好听的也一概不能通融。” 王北川也笑道:“青天大老爷饶命吧,再打他可活不下去了呀,请改判让他服劳役吧。”说罢也不待杨茜说话便抢过扁担向河边走去。 王北川把杨茜一捧再捧,早已摧毁了她心里的防线,兴高彩烈地领着王北川去担水,二人笑笑,宛若一对老朋友。 担水挑到洞口,杨茜道:“放下吧,里面由我挑。” 王北川道:“不麻烦你了,我还挑得动。” 杨茜笑道:“不是能不能挑动的关系,是因为那个地方你不能去。你就在这等我,不许跟着偷看,不然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杨茜挑着担子进去了。王北川在洞口找块石头坐下等待。他知道现在决不能莽撞,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只要搞掂杨茜就有回旋的余地,将来是下毒还是逃走,便可随机应变。? 第四十五章 隐密 王北川正在盘算,杨茜已经担着空桶出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王北川依据时间推算,存水的地方应该离洞口不远。 杨茜随口道:“六担。” 杨茜道:“我只管担水,送饭,其它的活计有别人干。” 王北川顺势问道:“岛上还有别的人?” 杨茜口无遮拦地道:“当然有,不然不说别的,只这一大片菜地和果园,就是累死我也干不完。” 王北川道:“他们住在哪儿?怎么没看见他们?” 杨茜美目一翻,机警地道:“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想干什么?” 王北川道:“好嘛,随便问问而已,不说就罢了,干嘛横眉立目的?”心中却道:“这死丫头还没傻到家,以后要放慢步子,欲速则不达,免得她生疑。” 待第五担水担进洞去,王北川立刻到林中寻了一根木质坚硬的木棍,掏出匕首削个尖,然后藏在袖中。刚收拾利索,杨茜担着空桶走了出来。 二人来到溪边,王北川突然指着对岸的一枝花说道:“多好看的花呀,要是戴在你的头上,你师傅见了一定生气。” 杨茜诧道:“为什么生气?” 王北川道:“你现在虽然也比你师傅漂亮,却是不太明显,因为你师傅带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显得比你高贵,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在穿戴方面你略输一筹,所以你必须戴上这朵花点缀一下,以花儿来衬托你的豆蔻年华,青春亮丽,那样你师傅便相形见绌了。你师傅在中原被公认为是天下第一美女,很多青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要是看到你比她漂亮十倍,夺了她天下第一美女的名头,还能不大气特气吗?” 番话说得杨茜悠然神往,但嘴上兀自说道:“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累不累呀?净胡说八道,讨好也选错了体裁,我师傅神功盖世,住颜有术,没人能比得上的。”说归说,人却已跃到了对岸,采下花儿戴在头上,顾盼自傲,仿佛已经是天下第一美女了。其实她的心里早就有与师傅一比高低的心思。 王北川却在她沾沾沾自喜自我陶醉之际,抽出袖中木棍在一只水桶的底部扎了一个小眼,又迅速把尖棍藏到袖中。 杨茜本来就娇艳如花,在乌丝上插上花儿后就更加活泼可爱,但比起她师傅的妖冶迷人却有所不及。但王北川故作惊讶状,目瞪口呆地瞧了半晌,方摇头晃脑酸气十足地道:“花无人艳,人比花香。人间绝色,人间绝色。” 杨茜啐道:“又来讨好人家,我才不信你的胡言乱语。”但却难掩欢喜神态。 王北川道:“不信就罢了,待一会儿你师傅找别扭给你小鞋穿可不要怪我。” 杨茜作个鬼脸,道:“鬼才信你。”当先雀跃着走了。 王北川担起担子跟在蹦蹦跳跳的杨茜后边,暗道:“凭你这臭丫头也想当天下第一美女,你比我那亚楠妹子可差远了。”想起郑亚楠,王北川的心里酸酸的,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那只被扎破的水桶,一股细流缓缓地流了出来。 担完水,杨茜回房间修习内功,王北川马上从石壁上摘下一颗夜明珠,到洞口处查找水迹。在离洞口十余丈处王北川找到了水痕,那水痕从洞口延伸到此,往右一转走入了一个岔道。又前进二十多丈,前边隐隐透出光亮,王北川收起夜明珠,向光亮处缓缓接近。 前边是一个封闭的石屋,王北川从石屋的窗口向内望去,见里边锅、碗、瓢、盆俱全,竟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厨房。里边有三个大汉正在忙着做午饭。 王北川看了一会儿,见没有其它情况,便匆匆退了回去。 连几日,王北川不是帮杨茜挑水,便是帮她送饭,时时找机会接近。王北川软语温存,谀词潮涌,捧得杨茜忘乎所以,整目陶醉在梦中。间或使出“黄鼠狼”教授的手段,在杨茜的身上挨挨擦擦,捏捏碰碰,搞得杨茜心促气短,骨软筋麻,一时离开王北川便失魂落魄,连功夫也练得比平日松了。王北川知道火候已到,若再掉她几天胃口,不难掏出她心中的秘密。 这一天,王北川故意起得很晚,约莫杨茜快要送饭来了,吃下一颗玄冰果,片刻间便如坠冰窟一般。 石门一阵怪响,杨茜推开石门走了进来。 杨茜使着小性道:“该死的‘尖辣椒’,怎么不起来帮我送饭?” 王北川呻吟一声,有气无力地道:“我……我不舒服。” 杨茜关切地道:“又犯毛病了?”焦急之情见于颜色。 王北川“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杨茜伸手摸一下他的头,着手冰凉,似乎比上一次尤有过之。 王北川嘴唇发青,浑身发抖,握住杨茜的手用哀怜的眼光望着她道:“你带我去见你师傅好不好?” 杨茜道:“见她干什么?” 王北川道:“我的病只有回家才能治好,我想求你师傅送我回中原。” 杨茜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道王北川道:“没有用的,她不会让你走的。” 王北川怒道:“为什么?我又没卖给她?我现在就去见她。”说着挣扎着要起来。 杨茜按住他的双肩道:“别冲动,上午是师傅吃点心的时间,她不会见你的。” 王北川装傻道:“吃什么点心要用一上午?我只和她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她用餐的,你别拦着,我非去不可。” 杨茜急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吃点心是吃饭啊?” 王北川问道:“吃点心不是吃饭那是吃什么?” 杨茜道:“唉,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能与你说。总之现在师傅没有时间见你,你要是硬闯的话,师傅不打死你也会打死我的。快吃饭吧,过一会我陪你出去晒太阳。”? 第四十六章 弄巧成拙 吃过早饭,杨茜扶着王北川出来晒太阳,二人在山坡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王北川虚弱的似乎随时能够倒下,杨茜紧紧地扶着他,王北川顺势握住她的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二人相拥着坐了半天谁都没有说话,似乎是一对热恋的情人。王北川虽然不喜欢杨茜,但这样子拥抱着一个漂亮的女孩究竟是生来第一招,心咚咚地跳个不停,身体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这更让王北川脸红心热。女孩子的心总是很细的,她感觉到了王北川的微小变化,这让她既紧张又兴奋,她不知道王北川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她甚至在想:如果他……我该怎么办。但她也不知道那个“如果他……”究竟会是些什么事情,但总之那一定会是很刺激的事情,会是自己从来不敢想但又常常不自觉地想起的事情。 杨茜坐直身子,茫然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男子汉大丈夫还流鼻涕淌眼泪的,也不害羞。” 王北川捧起她的手在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两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她的手背上,这让她的心都颤了起来。“你……你怎么了?”她道。 王北川放开她的手,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好幸福啊,就象是在梦中一样。” 杨茜扭怩了一下,道:“我才不信,不然为什么哭呢?” 王北川长叹一声,道:“要是我们一辈子都能这样长相厮守那有多好啊,只可惜过几天我就要被你师傅当点心吃掉了。”王北川投石问路,在他心里总还希望她师傅是一个好人。 杨茜无奈地垂下头,竟默认了他的说话。一个人为情所困时,警惕性总会下降的。 王北川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心里还是好一阵紧张。 过了好久,王北川突然问道:“如果我和你师傅打起来,你帮谁?” 杨茜摇摇头道:“没有用的,咱俩也打不过她。” 王北川道:“只要你肯帮我,就有办法打得赢她。” “唔?”杨茜抬起头看着王北川,似在征求他的办法。 王北川觉得时机已到,遂道:“你师傅武艺高强,咱们和她硬打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但如果在她的饮食中下毒,任她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杨茜道:“师傅神功盖世,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了她,我有一次给师傅送饭,被一个点心给嗅了一下,师傅一闻就知道了,结果给师傅打了个半死……”杨茜突然神情一动,一把推开王北川,怒气冲冲地道:“你跟我甜言蜜语地说了半天,原来是想骗我帮你对付师傅,你太卑鄙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功亏一篑,王北川暗恨自己低估了杨茜的警惕性,满以为能够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妮子手到擒来,却仍是欲速则不达。王北川这几天思前想后,觉得要想除掉**只有用毒这一个办法。最简单的是把毒下在水中,但问题是那样不仅会伤及无辜,而且一但别的人先中毒,就会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是把毒直接下在**的饭菜中,但问题是杨茜在给师傅送饭时不仅不用王北川帮忙,而且连靠近她都不让。王北川尝试了几次,不仅没有成功,还引起了杨茜的警惕。所以王北川才施展了这个美男计,却是功败垂成。 杨茜临走时的一顿抢白让王北川的脸上火辣辣的,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总不能失了人格,为了苟且偷生竟不惜出卖色相,想想也怪丢人的。再说这么做对得起鲍小姐吗?对得起亚楠姑娘吗?话又说回来,自己一个要死的人了,就是没有这回事最多也就有一两个月好活,为了多活这么一段时日,废这么多周章,丢如许颜面又是何苦呢?如果能够见识一下被吃掉的滋味也算不枉此生。想通这一节,王经川顿觉心胸开朗。? 第四十七章 赴难 因愧见杨茜,王北川每天早晨都是蒙头大睡,待杨茜送过饭之后再起床。白天则独自一人到处闲逛,生和死现在对他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夜晚,杨茜第一次失眠了,胡思乱想,总也不能入睡。一会想起了王北川的甜言蜜语,一会又想起了他那俊朗的面容,突然又想起了王北川穿衣服的情景,不由面上一热,心中乱跳起来。 “师傅到底在屋里和这些点心做什么?她把他们怎样了?难道真的吃掉了吗?就是真的吃掉了,也应该剩下一些骨头才对,总不至于连他们的衣服也吃掉了吧。”但杨茜只见到人进去,从没有见到任何与他们有关的东西出来。有一次她把一个少年送进师傅的房间后,一时好奇躲在门外偷听,片刻后她听到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古怪声音,杨茜不觉便也呼吸略重,被师傅发觉,事后讨了一顿好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偷听了,可是那一份好奇却越来越强烈,于是她便常常自己去探索。有时她突然闯进“点心”的卧室想发现点秘密,偏偏总也不能如愿,那些点心和“臭鸡蛋”一个德性,象有什么怕见人的宝贝似的,捂得严严实实。只有王北川一人才不假正经,慢条斯理地让她看了个够。 “为什么师傅在吃了‘点心’后会返老还童,为什么师傅在吃‘点心’时会吃出那么难听的古怪声音?”杨茜辗转返侧,胡思乱想,到下半夜时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杨茜给王北川送饭时,王北川竟出乎意料地起床了,而且还微笑地看着她。 王北川拉着杨茜的手坐在床上,诚恳地道:“对不起,那天给你出难题了。她好歹也是你的师傅,我竟怂恿徒弟害师傅,确实太不应该了。”说着伸手从颈上摘下姬飞龙遗下的那块双龙璧,道:“我估计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这件东西是我喜欢的,留给你做个记念吧。”一边说着一边给杨茜戴上。 杨茜噙着眼泪,努力地不让它掉下来,但语声已有些哽咽:“我没答应帮你,你没怪我吗”她见王北川摇摇头,又道“其实我哥哥也是被她吃掉的,我们是孤儿,是被师傅收养的。说起来她也是我的仇人。只是她太强大了,我一想到要和她作对就害怕得发抖。”杨茜终于哭出声来,这一哭起来竟不可抑止,在这个活泼小姑娘的心中竟有太多的压抑和委屈。 王北川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算了,我见过你师傅的武功,其实我比你还要怕呢。” 正说着,突然从外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玲声,杨茜站起身道:“师傅在找我,我走了。”说着匆匆地走了。 王北川独自坐了一会,正想出去转转,突见杨茜捂着脸哭着跑回来了。透过指缝可以看到杨茜捂着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 “你怎么啦?”王北川关切地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师傅看到了你给我的那块玉佩就勃然大怒,差点没杀了我。”杨茜哭诉道。 “你没说是我给的吗?”王北川心中猜测是不是她师傅以为杨茜偷了她的东西。 “说了,师傅让你过去。我从来没看到师傅这么恼怒过,你要小心哪。”杨茜关切地道。 “不怕,大不了是一死,早晚也就是这一条路呗,除死无大事,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着昴首走了出去,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王北川知道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能放手一搏了,他将匕首笼在袖内,准备寻机行雷霆一击。? 第四十八章 渊源 仍是香肩半露拥衿而坐,和上一次见面相比她似乎又年青了十几岁,细嫩的皮肤吹弹得破,比之杨茜还要娇柔。一张粉团似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变形,使本来应是成熟和妩媚的脸变得狰狞。 王北川道:“师傅给的。”他觉得不管老叫化好坏他总是自己的师傅。 王北川奇道:“你怎么知道?” 抬头望向屋顶,似乎想起了很遥远的往事,双眼渐渐注满了泪水,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他还好吗?”声音竟也有些哽咽。 王北川不忍心回绝她,如实说道:“死了。”**的身子震颤了一下,这未能逃过王北川的双眼,他心中一动,心道:“这二人之间一定有着密切的关系。” 道:“他留下什么话没有?” 王北川道:“他在临死的时候望着这块璧玉说:‘妹妹’,就突然死了。不过你是他什么人?” 神色黯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既伤心又难以启齿的往事,但终于还是说道:“我就是他妹子。” 王北川愕然道:“金猫?”按年龄推算,金猫至少也是五十开外的人了,但眼前的**只能算是一个小猫咪,就是在十几天前刚见面时的**也不过三十左右而矣,王北川不知道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自己的耳朵。 道:“我们的事他都与你说了?” 王北川点点头,心道:“你是他妹妹,我是他徒弟,看在你那死鬼老哥的面子上,你总不会连师侄也吃吧”。想罢忙上前施礼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姑姑,你让小侄找得好苦哇。”王北川并不是怕死才向“金猫”叫姑姑,但想到要被吃掉总是心里害怕,心想你只要不吃我就叫你几声好听的也没关系。 “哈,哈,哈……”没想到“金猫”竟放浪地大笑起来,那声音既**又凶狠,只有做满一百年**又要做满一百年强盗的人才能笑出这样的声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金猫”恶毒地望着王北川道:“我的小心肝儿,你就不要和我耍花枪了,姑姑?今天你就是叫妈妈我也不会放过你。你知不知道我第一个吃掉的人是谁?那就是我的亲哥哥‘银猫’,是他给我开了窍,我才练成了采阳补阴,阴阳调合**。”说着又放肆地笑了起来,但眼泪却水线一样顺着香腮流了下来。“小子,你认命吧!”说着一探手,已将王北川抓了过去。 二人本来相距六、七尺远近,但“金猫”的手上象有吸力一般,王北川一个踉跄投怀送抱般扑了过去。王北川知道到了生死关头,顺势将匕首前刺,但“金猫”的速度快愈闪电,王北川的手才略一晃动,已被“金猫”封住了**道。“金猫”双手并用,三下五除二,已扯下王北川的衣服,把王北川剥得果仁一般,她身上的丝被也已滑落,原来她竟早已一丝不挂。 “金猫”一把将王北川搂在怀里,“波”地一声在脸上亲了一下道:“小心肝儿,姑姑今天检查一下你将‘淫猫’的本事学到了多少。” “金猫”把王北川放在身前坐好,然后以右掌抵住王北川的百会**,将内力缓缓输入。二人裸身相对,“金猫”的一对椒乳在王北川眼前晃动,吓得王北川赶紧闭上眼睛。随即感觉到一股阴谅的气流从百会**直达体内。气流自头上“百会”、“上星”至面部、前胸直过丹田,气流过处,各处被封的**道渐次解开,但头顶被金猫按着,身子仍是不能稍动。渐而丹田温暖,渐而震动,传及全身,达于四肢,渐而任脉真气由背而起,过“玉枕”、“上田”、“明堂”、“鹊桥”、“重楼”、达于“黄庭”。内肾如汤煎,外肾感发,华池玉液盈溢,**之念大盛,幻觉遂生,郑亚楠,杨茜,“金猫”等赤身露体,纷至沓来。 王北川久经病魔折磨,对此种幻觉最为敏感,**一生便立知不妙,忙用力一咬舌尖,强行收束心神,运功与“金猫”的内力相抗。 “金猫”把内力缓缓输入王北川体内,见王北川身体颤动,知道即将功德圆满。正在暗自高兴,突觉内力所行路线受阻,而且阻力颇大,忙将内力提高至五成,阻力才渐渐消退。 王北川的内力与“金猫”相比差距甚大,如何抵挡得了,只是他天生有一股狠劲,知道如果不抵抗,必然遂了“金猫”的心意,那样岂非死难瞑目。倒不如把这股内力引向督脉,让任督二脉相撞,使自己能够走火入魔而死。 他现在能够报复“金猫”的也只此可怜的一招了。? 第四十九章 绝处逢生 “金猫”把内力滔滔不绝到王北川的体内,已然除掉了阻碍,却又觉得内力的行进路线有异,把内力提高至八成仍不能约束。“金猫”自恃内力了得,不计厉害,索性把内力提高至十成。 “金猫”的内力和王北川的内力齐聚任督二脉交汇处,无法渲泄,只能一个浪头强于一个浪头地自任脉向督脉冲击。王北川体内如焚犹胜往昔,全身犹如万针攒刺,痛苦难当。突然间,任督二脉之间似乎被刺破了一个小孔,无法渲泄的内力由这个小孔从任脉向督脉冲去,开始还是娟娟细流,那个小孔似乎越来越大,内力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渐而竟势不可挡,积聚的内力汹涌澎湃,汩汩滔滔由任脉向督脉狂奔,又由督脉循大周天运转回任脉,并从新由任脉向督脉涌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北川受用不尽,却只苦了“金猫”,她正以十成功力约束王北川体内的真气,突觉真气去势甚急,竟是身不由己,连自己的真气也被裹挟而去。“金猫”大惑不解,忙将内力提至极限,但这股内力一进入王北川的体内便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并且带动“金猫”体内的真气汹涌奔出。“金猫”想要收手,却又心有不甘,便是这么一耽搁,体内的真气竟**而出,势不可挡,“金猫”大惊失色,忙收束真气,不料平日气随意转的真气,竟然不听使唤,反而流出的更加快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王北川修练的是有天下第一内功之誉的“武圣园”于家的“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此功的关键便是以真气打通任督二脉,由于“淫猫”和王北川都没见过此功法最后一页关于阴阳调合与打通任督二脉的法门,所以一味急功冒进,虽然速成,却终至走火入魔。“淫猫”因**“金猫”勉强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了半生苦苦修练的全部内力;王北川却是以毒攻毒,用玄冰果的寒毒镇住体内的热毒,但其苦苦修练的内力却没有丢失,不过仅凭这点内力尚不足以自行打通任督二脉。“金猫”遭亲哥哥**,虽然羞愤难当,却接收了“淫猫”的全部内力,也算因祸得福,后来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关于采补的秘笈,前边有了与亲哥哥的亲身体验,学习起来便事半功倍,很快练成了采阳补阴,阴阳调合**,内力之强盛,已可与当世一流高手比肩。“金猫”本想控制王北川却不料在无意中以绝世内功助王北川打通了任督二脉。此时王北川的内力已在突然之间提高了何止十数倍,已经远远胜出“金猫”,不过据此也难以将“金猫”体内的真气吸出,只是“金猫”一来将体内真气强行逼入王北川的体内,二来她内力已经提到了极限,丧失了控制之力,此消彼长终为王北川体内的真气所制。“金猫”如同被抽丝剥茧般,内力被吸得一干二净,油尽灯枯,才脱离了王北川的身体颓然倒地。 “金猫”的倒地声,把王北川从物我两忘的境界拉回到现实中来,先是发现自己未死,已是一诧;又发现精神体力大胜从前,不由一喜;待看到仰八叉倒在地上的“金猫”,差点吓破了苦胆,撞倒石门,飞也似的逃到了屋外,将正在大门口偷听的杨茜撞成了滚地葫芦。 原来“金猫”在这一段时间内已由明眸浩齿的美貌妇人变成了鸡皮鹤发暴睛凸齿的老妇。王北川不明所以,还以为“金猫”变成了恶鬼要吃自己这个“点心”,吓得拼命往外逃,石门本来极为坚固,但现在王北川内力已经极强,冲撞之下竟将石门撞倒,险些砸到了杨茜。? 第五十章 天理轮回 杨茜呼痛之余也是惊骇莫名,一是王北川竟然一丝不挂地冲了出来,同时她也看到了“金猫”如鬼似怪的恶相。王北川惊魂稍定,见“女鬼”一动不动,畏惧之心略减。石门倒地后摔成大小数块,王北川拾起拳头大的一块用力向“女鬼”掷去,“呼”的一声,石块流矢般飞入屋内,沉闷地撞击声伴随着骨折声,“女鬼”的身体竟被撞得翻了个身。王北川与杨茜俱都一愕,没想到这一掷之力竟如此强劲。 “金猫”死了,是死于采补之术。她用此术害人,如今反害了自己。王北川看着“金猫”的尸体暗道:“这兄妹俩害人害己,殊途同归,真是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险情已过,王北川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好在杨茜似乎对此事并未留意,忙穿好衣服。二人又在屋内各处查找,见里边还有一道暗门,推开门见门外漆黑一片,一股凉气直冲入屋内。王北川拾起地上的石头,向黑暗中投了过去,听得那石头在洞壁撞击着向深处落去,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石洞。 杨茜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些‘点心’尸骨无存,原来被师傅扔进了这个山洞。” 杨茜望着王北川,敬佩地道:“真棒!你是怎么战胜师傅的?” 王北川一脸茫然地道:“不知道,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但是睁开眼睛一看,我没死,她却死了。”王北川对这一切懵然不知,此时也不知自己已经摆脱了病魔。 杨茜笑道:“什么我死了,她死了,没说一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王北川也笑道:“或许是乐死的,或许是美死的,管她是怎么死的呢,只要我没死就好。唉,现在我总算自由了。” 杨茜沉吟了一下,道:“现在师傅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再害你了,你难道还要走吗?” 王北川道:“当然要走,在这儿闷也闷死了。再说我还有几个心愿没有实现呢。” 杨茜道:“你不走好不好?咱们就在这岛上生活,最多你当大岛主,我当二岛主,什么事都你说了算。”杨茜已经作出了让步。 王北川笑道:“做岛主有什么意思,我是应天城斧头帮的帮主,手下有一百多个喽罗,几百个**,那才叫威风。” 杨茜高声喊道:“你说过要和我长相厮守的,原来都是骗人的鬼话!” 王北川辩道:“可是你也说过恨死我了,再也不要理我?”见杨茜涔然泪下,王北川心中一软,遂道:“你真是个死心眼,难道不会和我一起到中原去吗?这里有什么好?” 杨茜嗫嚅道:“你肯带我去吗?” 王北川伸手捏一下杨茜的鼻子,道:“不是要长相厮守吗?你不去都不成。去,去!咱们明天就走。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船?” 杨茜叫道:“你们来时坐的船还在海边,我们就坐这条船走!”听说能够到中原去玩,杨茜又兴奋起来。 王北川诧道:“那条船难道还没走吗?” 杨茜道:“人都让师傅给杀了,船自己怎么走?”她见王北川迷惑不解,又道:“你来这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你看到这岛上又哪有什么客舍了,那天师傅把他们骗到树林里,一人一下子,都给报销了。”随即又补充一句道:“从来都是这样子的。给她杀掉的船夫不比吃掉的点心少。” 王北川怒气大盛,飞起一脚将“金猫”的尸体踢进山洞中去了。王北川心道:“有这个恶妇做伴,‘点心’们的灵魂多少会得到一些安慰。” “唉哟!”杨茜道:“你怎么把师傅给扔了,她手上的戒指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看来她对师傅的宝物觊觎已久。 王北川怒道:“你要想和我走,以后就要象个人样,这些下三滥的事情想都不要想。”声色俱厉,竟是动了肝火。 向刁钻蛮横的杨茜这次竟然禁若寒蝉,一声都没敢吭。? 第五十一章 阴魂不散 洞里的金银财宝俯拾皆是,王北川随手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扎成一个包袱背在肩上,抄起自己的宣花大斧当先出洞。杨茜却是费了不少周章,又是衣服,又是珠宝,包袱扎得足有王北川的三个大。和“金猫”一样,在八个手指上戴上了金光闪闪的戒指,脖子上挂了三条项链。在王北川的严令下,才极不情愿的除下了七个戒指和两条项链。 没有船夫,二人只能自己动手。好在来时闲暇无事,王北川曾帮船夫几天忙,多少明白一点航行的技术。一开始虽然忙得手忙脚乱,但过了几个时辰后,竟也能够随心所欲地驾驶。 这一日,王北川突然起一件大事,“唉呦!”叫了起来,把杨茜吓了一跳。“怎么了?”杨茜问道。“我们急着离开鸳鸯岛,把那些伙夫忘在了岛上。”王北川焦急地道。杨茜小嘴一撇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大惊小怪地,他们有手有脚地不会自己走?”王北川道:“可是船被咱们驾走了,他们怎么走呢?”杨茜道:“你当岛上只有这一条船吗?”王北川道:“那就好,吓了我一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杨茜古怪一笑道:“还吓了我一跳呢!” 虽然比去鸳鸯岛时多废了两天时光,但终究还是回到了杨子江口。王北川到岸边雇了几个船夫帮忙,驾船逆流而上。 傍晚,船至浒浦,众人将船在码头泊好,已经是撑灯时分。但见明月当空,江花胜火,另有一番景象。 杨茜回到阔别了八、九年的陆地,看什么都新鲜,心痒难搔,百般缠着王北川要到岸上游玩。王北川吃不住纠缠,见船夫正忙着烧饭,心想趁这段时间上岸玩玩也好,便同杨茜来到镇上。 镇上并不繁华,夜鸟归巢,游子回家,街上已经人迹杳然,透过窗棂唯见家家户户正围坐在一起吃晚饭。二人转了一圈便觉意兴阑珊,估计船夫应将饭做好了,二人便转了回来。 船上灯光依旧,只是有点出奇的静,似乎所有的船夫都闷声不响地到船仓里去吃饭去了。王北川几经生死,已经养成了一种敏锐的警觉,他感到船上的情景有些异常,接着他嗅到了一股血腥气,这股气息杂在海风中似有似无,若不用心寻查很难发现。杨茜毫无机心,已经跃到了船上,王北川大喝一声:“危险!”,也跟着跳上船,拦住欲开仓门的杨茜。 王北川护着杨茜徐徐向后退去,刚到船边突闻身后一声怪笑,回头一看只见岸上有四、五个人各执兵刃拦住退路。这时仓门大开,从船仓中跳出几个大汉,为首之人正是阴魂不散一路追杀王北川的沈庆。沈庆背插长剑,手中拿着王北川的宣花大斧。船仓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众船夫的尸体。 沈庆戟指骂道:“小贼,还不引颈受死更待何时?”说着挥斧上前就剁。 王北川见前有追兵,后有强敌,而且敌人个个比自己武功高强,偏偏自己的家伙又在敌人的手中,无奈双手抓住船帮,两臂一用力扯下一块船板,权作应敌的武器,虽不称手,却也有些依仗。沈庆却大吃一惊,暗道:“这小贼好大的手劲,凭自己现在的功底就是再练二十年也达不到这个境界。一个月以前他似乎还没有这份能耐,怎么三十几天不见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虽然吃惊,但仗着人多势众,兵刃在手,仍是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突见杨茜脚下一个踉跄,不知怎么一转便站到了王北川的身前,身子后仰靠住王北川,两手按住**轻轻揉动,臻首微抬,杏眼半合,低吟浅叫,荡气回肠,一幅**焚身的模样。王北川与众敌手都是一怔,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杨茜突然一跃上前,双手爪住沈庆手中的斧柄,抬腿踢向他的下阴,一招两式竟是阴损下流快如闪电。沈庆猝不及防,百忙中舍了大斧向后急跃,反手抽出背后宝剑,气急败坏地道:“大家小心了,这女娃是鸳鸯门的余孽。好在金银双猫没来,正是大家立功的机会。”说着挥剑直刺杨茜胸膛。 王北川见杨茜轻意便夺回大斧,心中大喜,忙把船板向沈庆掷去,并顺手接过大斧。船板呼啸着向沈庆等人飞去,势不可挡,吓得几个人忙匍匐在地,船板砸在他们身后的船仓上轰然做响,木屑横飞,气势煞是惊人。王北川见机忙向杨茜道:“跟我冲。”一式横扫千钧,逼开岸边的守敌,杀出一道缺口冲上岸去。? 第五十二章 慌不择路 和上一次与沈庆等人交手相比,王北川的功力也不知增长了多少倍,沈庆等人已难望其项背,但他空有拨山之力却不懂运用之法,不然沈庆等人又如何是他的对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但尧是如此,沈庆等人也是难撄其锋,王北川一斧扫来,众人便忙避到一丈开外,但众人欺他不谙武术,远远地缠住他,寻暇抵隙上前进攻。 杨茜奔跑虽急,但听得砍杀声始终在自己的身后,知道是王北川在掩护自己且战且走。 王北川见杨茜坐在路边歇息,忙道:“快跑,他们就快追上来了!” 杨茜有气无力地道:“要跑你自己跑吧,我实在跑不动了。”说着竟在路边躺了下来。 此时天已放亮,东方泛白,除了启明星亮晶晶地还挂在天际,其余的星辰都已模糊不见了。若不能趁着天黑甩掉追兵,天亮后就更难走脱了,王北川急得手足无措,转首见左侧是一座高山,杂草丛生,林木茂密,便道:“来,咱们到山上躲一下。”上前拉起杨茜朝山上跑去。 走至半山腰,山下传来追兵杂乱的脚步声。此时东方已露出鱼肚白,天已大亮,二人透过树隙看到**个追兵顺着路追过去了。 二人都已疲累不堪,坐在树脚下倚着大树休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见沈庆等人又跑了回来。追兵中一定有追踪的高手,众人在山脚下徘徊了一会,便顺着王北川二人上山的路线朝山上走来。 王北川见状,忙拉起杨茜朝密林深处奔跑。山腰处山势渐徒,林木也越来越高大,地上荆棘丛生,石砾遍地,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中穿行,片刻功夫,杨茜已经虚脱般地站不起来了,全靠王北川半拖半拽地勉力支撑,但追兵却似乎越来越近了。 这些追兵都是老江湖,尤其其中一位是北方鄂伦春族猎人,更是不用仔细查看便当先顺着王杨二人践踏过的痕迹追了过来。来到山腰,那位鄂伦春人指着一个山洞大喜道:“在这里了,他们一定钻到山洞里了。”沈庆道:“能够确定吗?”鄂伦春人自信地道:“放心吧,别说是两个大活人,就是两只免子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沈庆向洞内喊话。 洞内一阵骚动,二人果然藏在洞内。那个鄂伦春人脸现得色,冒冒失失地仗剑向洞内闯去。还没走上十步,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呼啸着向他身上打来,只是准头奇差,和他至少差了二尺。“轰”地一声震耳巨响,石块撞到石壁上裂成数十小块,四面飞射,声势甚是惊人。那个鄂伦春人躲闪不及被石块擦伤额角,立时鲜血直流。 过了一会,沈庆仗着技艺出众,隐在洞侧试图悄悄摸进去,刚走了几步,便立时飞出来一块石头。虽然准头奇差,但洞口太小,没有腾挪的地方,只能退出来,气得众人骂声不绝。 那个鄂伦春人是一个狩猎的好手,见沈庆等人无计可施,遂出主意道:“我们在狩猎时如果遇到猛兽不出洞一般都用烟熏,沈大哥何不试试用火攻。”众人齐声大叫:“好,好,烧他***。”沈庆当下吩咐人手去收拾柴禾。 王杨二人躲在洞内,听得众人嚷着要用火攻,却是苦无良策。再说,即使敌人不用火攻,自己也不能一直躲在洞里,二人从咋晚就没吃饭,早已饿得急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体力,一会儿再出去拼杀。 王北川经过几次战阵,都是出生入死地拼命,竟有些习以为常的样子。杨茜却是初临大敌,临敌之际身上竟禁不住簌簌发抖。为了减轻她的压力,王北川故意逗她说话,道:“杨小姐,你昨晚的武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王北川夸张地做了一个模仿动作,又道:“哇,好迷人哪!” 杨茜果然被吸引,斜了王北川一眼道:“比起王帮主胡缠乱打的招式,小妹的武功实在不值一晒。只是你既然是大师伯的弟子,招式也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又何必笑话我?”王北川诧道:“为什么?”杨茜道:“这就是我们鸳鸯门武功的特点,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你不会是假冒的吧?”杨茜也是得理不让人的人,抓住机会立刻反击过来。 王北川一挥手,不屑地道:“呵,鸳鸯门的弟子好风光吗?不过不瞒你说,我确实不知道咱鸳鸯门还有这么引人入胜的特点。‘淫猫’不仅没教过我一招半式,就连师承门派都不许问。内功倒是练了三年,却又都是走火入魔的法门。详情还请师妹多多指教,也不枉我在鸳鸯门出生入死一回。”这一番言语倒是肺腑之言。 杨茜见王北川语气诚恳,不象是说笑的样子,遂道:“我们鸳鸯门的拳法分为雄拳和雌拳两种拳法,我们女人学的自然就是雌拳了。我在船上用的第一招拳法叫意乱情迷……”王北川插话道:“仅这一招,我斧头帮的弟兄就个个都招架不了。要是窑子里的姑娘学会了,保证打遍天下无敌手。” 杨茜不理王北川胡说八道,接着说道:“我使的第二招叫情窦初开,第三招叫半推半就,第四招叫暗送秋波,第五招叫投怀送抱,第六招叫弱不禁风……” 王北川又插话道:“就这句还象人话。” 杨茜道:“名称虽然不雅,却也恰如其分。你王大帮主的镇帮之宝还不是我用了一招意乱情迷夺回来的?” 王北川赞道:“你那一招不仅迷了敌人,连我都意乱情迷了,果然甚是了得。” 杨茜得意地道:“当然了,听师傅讲,我派拳法在当今武林中可排在前十名。有一次,师傅被少林寺的三个老和尚围困,关键之际,师傅使出了我派拳法的绝技‘半解罗衣’和‘玉体横陈’,终于杀出了重围。” 王北川道:“雌拳你都学会了吧?” 杨茜道:“那是当然。” 王北川一脸坏笑地道:“请你把雌拳的绝招演与我看看,也让师兄我开开眼界。” 杨茜脸腾地红了,啐道:“开你个大头鬼!”扭过头去,不再开口说话,却已不象开始那样紧张了。? 第五十三章 现炒现卖 过了一会儿,杨茜道:“你这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想想办法,想在这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吗?” 杨茜道:“死到临头,亏你还有心情说笑。”顷俄,又道:“我看你颇有一些蛮力,招式却差劲的紧,不过刚才掷的石头倒也有些杀伤力,只是手法不对,准头太差。不如我教你几招暗器手法,一会或许能用得上。”说罢也不等王北川同意,便讲如何持暗器,如何发力,如何脱手,至于什么后发先至,漫天花雨,空中转弯等繁复手法则略去不教。 杨茜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却暗暗心惊不矣,王北川的力度自是她难望项背,就是准头也是抵得上自己习练一年的水平。 洞外的守敌听得洞内飞沙走石,砰啪作响,也不知二人在洞内搞什么名堂。一开始还小心戒备,时间一长便懈怠下来。过了一会儿,众人拾回一些枯木在洞口堆好,又寻了一些枯枝放在下面做引火用。树枝已被露水打湿,众人费了半天的功夫将火点燃,立时浓烟四起,但那浓烟直冲云天却不冲向洞内。鄂伦春人叫众人脱下上衣当成扇子一齐向洞内煽烟,这个办法果然管用,一部分浓烟立刻冲向洞内。 众人正煽得起劲,突然从洞内飞出一块西瓜大的石头击在火堆上,暴响声中尘烟四起,火龙飞舞,烟火灰尘溅了众人一身,有灼伤了手的,有灼伤了眼的,那个鄂伦春人因为靠在最前,衣服燃起了大火,他嚎叫着在地上滚动以压灭火苗。尘埃尚未落定,王北川与杨茜从洞内冲将出来。两个伤势较轻的大汉刚想迎敌,只见王北川的手抖了两抖,惨叫声中两个大汉先后倒地,听得他们呼天抢地惨叫,二人都是伤得不轻。 众人顾不得烧伤,忙拔出武器迎战,却见王北川的大斧执在杨茜的手中,他自己则猫腰拣起两块石头。众人仗着人多势众,呼喊着围拢过去,突见王北川的手又是抖了两抖,此时烟尘已经散去,众人看得分明是王北川将手中的石头当做暗器发出。只是石头的速度太快,以众人的身手根本来不及闪避,其中一块石头失了准头,擦着一个大汉的耳边飞过,将大汉的耳朵拉开一个伤口,另一块石头击在一个大汉的肩上,那大汉痛得和前两个大汉一样满地翻滚。 趁着众人一愕之际,王北川忙又拾起两块石头,这次众人虽然有了准备,仍是有一个大汉被打断了胳膊。 众人中属沈庆的武功最强,见王北川的石头一脱手,忙飞身上前缠住王北川,不让他有时间再拣石头。杨茜见势则忙把大斧递到王北川手中,自己却赤手空拳对敌。 山上树高林密,众人都施展不开,王北川使的是长兵器,更是绊手绊脚,众人且战且走,从山上一直打到山下。 追兵中尚有六人未伤,人数上占了优势。杨茜功力尚弱,虽然招法香艳精妙,春意盎然,但一对一时尚能勉强自保,一对二时便立刻险象环生,若不是王北川时时舍命相助早已香消玉殒。 王北川展开在《武功总汇》中学到的八八六十四路劈山斧法,横扫竖击,甚有声势。奈何敌人都是武林好手,这种不入流的招式虽然好看,但在这些人面前却是漏洞百出,四个大汉围住他近身肉搏,王北川空有绝世神功却是有力使不出。眼见杨茜被对手缠住,自己若突围逃走,杨茜必难幸免,只得免力支撑,过了片刻已是多处挂彩,血染重衣。 王北川料难走脱,只能先脱离险境,再徐思退路,略一思索,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王北川慢慢靠近杨茜,突将大斧使了个车轮转,逼开身边的敌人,王北川本拟在敌人纵身后跃躲避的刹那护着杨茜逃走,却发现沈庆竟未后退,他一低头避过大斧,仍仗剑拦着去路,遂将大斧当做暗器掷向沈庆。那大斧带动风声盘旋而来,沈庆自恃有些臂力,竖长剑拨打,大斧改变方向,斧头正切入身边一人的侧肋,那人衰嚎一声,眼见是活不成了。 王北川趁敌人一愕之际,拉住杨茜又逃上山去,并再次钻入山洞里。有了刚才被人火攻的经历,王北川这次学了乖,并不象上次那样深入洞内,而是据守洞口,让山洞护住自己的背后和两翼,有敌人走近便发石击打,因为只需照顾前方,便不再手忙脚乱。沈庆等人强攻了几次,都因王北川的石块乱打过来,难以靠近,沈庆的额角还被飞石拉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气得沈庆不住口地咒骂。 沈庆等人退到远处计议片刻,又故计重施,进行火攻,却是难以将引火之物送到洞口,一人走得太近,露了行藏,被王北川一石击毙。无奈,只能远远监视,采取围困之策。? 第五十四章 临阵磨枪 见沈庆等人不再进攻,王北川斜倚在洞壁上,一边包扎伤口一边不时地望着杨茜,看得杨茜心里发毛。杨茜道:“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杨茜道:“又说什么疯话,一点都不好笑。” 杨茜道:“你就能讨到好了吗?你就是来一招‘玉体横陈’,照样会被打个满脸花。” 王北川道:“此言差矣,我王某现在是一身老泥,满身臭汗,到时只能来一招‘黑体横陈’,不仅与香艳不沾边,还有碍观瞻,惹得沈庆性起,非得这么一剑下来不可。”说着伸手在脖子上一抺。 杨茜咯咯地笑起来,随既叹道:“你这位大师哥可真是白叫的,那几手三脚猫功夫是跟你师娘学的?真是笑死人了?以你现在的功力,就是会个三招两式,咱也用不着在这里受窝囊气。” 语惊醒梦中人,王北川喜道:“师娘没有,师妹却是现成的,你刚才教我那一下子,放倒了他们好几个人,你再教我几下子不就成了吗?” 杨茜道:“哪有那么容易,你当鸳鸯拳是那么容易学的吗?一套鸳鸯拳虽然只有三十六招,但每一招却又有十几个变化,拳是死的,招是活的,只有在变化中才能看出真功夫。我学这套拳法足足用了两年半的光景,现在还只是略窥门径而矣,你想在一两个时辰内学好,岂不是开玩笑么?” 王北川略一思忖,道:“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但我们并不是从头开始系统地学,你只要捡其中管用的狠招,教我几下,到时或者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杨茜笑道:“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本姑娘就陪你玩玩。”一边唠叨着一边拿出两本绢册。 两本绢册上都写着《鸳鸯拳拳谱》几个大字,字迹娟秀,似出自女人手笔。大字的下边一本写着一个草书的“雄”字,虽然书者极力想写得狂放些,但仍带有一些脂粉气;另个“雌”字。杨茜将那本写着“雄”字的娟册递给王北川道:“这本是你们男人练的武功。”说着将那本写着“雌”字的娟册又揣入怀中。 王北川翻开拳谱,见每页上都是行文配着插图,娟秀的蝇头小楷,工整流畅,插图眉目传情,惟妙惟肖,绝对称得上是图文并茂。只是不仅武功招式有欠光明,招式名称更是低级下流,什么“独占花魁”、“新欢旧爱”、“左搂右抱”等不一而足,只一招“夜叉探海”尚见文雅,招法却是抓敌人下阴,阴损毒辣。 武功虽然不算光明正大,但为了救命也顾不了许多,杨茜挑出几招易学而又阴狠的招式交给王北川学习,这些招式杨茜也没学过,于是二人一同钻研。杨茜必竟学全了鸳鸯拳的雌拳,触类旁通,领悟得自然要快,从旁指点王北川,竟也是头头是道。如此匆匆过了两三个时辰,王北川已将三招鸳鸯拳练得纯熟,使到精彩处但见拳脚生风,飞砂走石,看得杨茜矫舌难下。 王北川自从被“金猫”打通任督二脉以后,身兼“武圣园”于家“千里跋涉,一步登天”神功和金银双猫数十年的功力,生死玄关已通,内力之深厚天下已不做第二人想。只是初得神功,不知善加运用,在与沈庆等交手时,只知横扫竖剁,十成功力只使出了一成,险些命伤敌手,犹如饥毙于粮仓,渴死于水中。现在虽然也只使出了近六成功力,但已是杨茜难望项背了。王北川将这些招式与沈庆等交手的情形对照,觉得对手的一些招式也易抵挡,但在当时几乎是避无可避。 王北川虽只习练了三招鸳鸯拳法,但是对武术之道已经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全然不似以前的死缠乱打,同时对杨茜教的暗器手法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第五十五章 将计就计 王北川学了几招鸳鸯拳法,极想出去找沈庆等人试试,又担心一但不行会被封住退路,再也无法逃回,正踌躇间,杨茜道:“你看右边那片山林无人把守,咱要是能逃到那里就好脱身了。” 杨茜不服气地道:“你又在故弄玄虚,你怎么知道那里是个陷井?” 杨茜道:“你这不过是凭空猜测罢了。我看你是被人打得怕了,现在是草木皆兵。” 王北川道:“他们现在没有受伤的一共是四个人,但在前边拦截咱俩的却只有三个人,那个腰间围着兽皮的家伙哪里去了?分明是埋伏在林子里,正等着咱俩自投萝网呢。” 杨茜只是不信,叨叨唠唠数落王北川胆小,王北川也不与她计较,沉思片刻道:“听你的,就进那个山林。” 杨茜道:“你不说那是陷井么?怎么胆子又大起来了?” 王北川笑道:“这就叫将计就计。” 杨茜道:“又胡吹大气。” 王北川道:“那个捆兽皮的家伙武功最差,我就是没练这几招武艺也不怕他,现在打他个出其不意,一定能够收拾他。再说,有杨女侠在此,连个打猎的也拾掇不下,还想在中原大地扬名立万么?”少停,王北川又道:“一会儿你帮我多拾几块石头,不等沈庆他们近身,就用石块掷他,最好再能打倒一个两个。”说着,自己先捡了两块趁手的石头握在手里,杨茜便也拾了五六块石头捧着。 王北川一边带着杨茜向山林快跑,一边留心沈庆等人的动向,果见追上来的只有沈庆等三人,那个腰间捆着兽皮的猎人不在其内。这几人大呼小叫,生怕没人知道,分明是给那个猎人送信号,又见他们分出一人远远截住王北川二人退回山洞的路,王北川已知自己所料不差,那个猎人一定躲在林中准备偷袭。 跑到林边,王北川不敢大意,留心观察大树后边和树冠上是否藏着那个猎人。刚走了十几步,脚下吃了一绊,险些摔倒,刚拿桩站稳,“只听嗖”地一声,一根竹箭从前边的蒿草中射了出来,王北川躲闪不及,左大腿被刺个正着。王北川一声惨叫扑倒在地,惊得跟在身后的杨茜连忙扔了石头上前救治。一声呼叫,那个愕伦春人从一棵大树后边跃了出来,高举斧头帮的宣花大斧直奔杨茜劈来。王北川一扬手,一块飞石正中那人胸膛,那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那根竹箭把王北川的大腿刺了个对穿,好在没有伤到骨头。王北川握住箭尾,用力拔出,鲜血随即泉水般涌出。杨茜虽然惊得骨软筋麻,还是手忙脚乱地将伤处紧紧裹住,自己一件十分喜爱的小衫已经被撕成披肩了。 听沈庆等人的呼叫声,似乎已经离林边不远,王北川顾不得疼痛,到射出竹箭的蒿草丛中查找,发现草丛中有一张用树藤制作的弓,弓上有一个机关,与绊住王北川的树藤相连,王北川绊到树藤,引发机关,竹箭便电射而出。看那出箭的方向,王北川当时如果下盘不稳,向前栽倒的话,那根利箭将正中心窝,王北川思之不仅连呼侥幸。这是猎人打猎常用的办法,王北川在跟着姬飞龙练功的时候,闲暇时也曾用这个法子猎过野味,只是制作之精、威力之大却是难以与这个作品比肩。 沈庆等人追到林边,听得林中除了虫鸣鸟叫声外,并没有打斗的声音。几人不敢贸然闯进,各执兵刄,徐徐搜索前进。听得前边树后似乎有些动静,几人忙聚拢过来,一人脚下吃了一绊,向前扑倒,突听得前边蒿草丛中“嗖”地一声响,射出一根利箭,正中那人的胸膛。那根竹箭前边进,后边出,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他了。 沈庆与剩下的一人各执兵刄护住要害,小心翼翼退出树林。突听“哗啦啦”一阵乱响,林中窜出一人,直跌在沈庆的脚下,却是那个愕伦春猎人。二人尚未回过神来,又是“哗啦啦”一阵乱响,林中又窜出一个人来,却是那个刚刚被竹箭射死的人,那根竹箭兀自插在胸膛。 沈庆二人吓得心胆俱裂,忙扛起二人的尸体退下山去。? 第五十六章 小叫化的霸王餐 王北川的腿伤虽然不是很重,但行走极为不便,估计沈庆等人不会再回来追杀,便索性在山洞中住了下来,一边养伤,一边练习鸳鸯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十几日后,伤势大好了,才下山前行。为了防止再遭遇沈庆等人,二人不走大路,不进大镇,专往深山老林里行走,饿了便由王北川信手用石头打只野兽充饥,渴了就喝山泉,闲暇时王北川便苦练鸳鸯拳。如此匆匆过了月余,王北川已将一套鸳鸯拳练得纯熟无比。二人便走便学,在不知不觉中已走上了去南京的道路。二人又行走数日,人烟渐稠,一问之下竟已离南京不远。 “两斤花雕,两斤牛肉,一盘驴板肠,一盘炒蛋,再配一盘青菜,口味要重一些。”店内突然响起公鸭般的声音。 叫化看到王北川和他那刺眼的宣花大斧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咧开他那厚嘴唇冲着王北川傻笑了一笑,露出两排白而细密的牙齿,更显得一张脸肮脏不堪。 店小二在酒店每年接来送往,天南海北的人见得多了,经验极为丰富,他见那小丐年纪虽小,但口气却大,似乎有些来头,当下不敢怠慢,趋前侍候。然上下寻视,见他一身破烂衣裳,似乎没有地方能藏下银两,于是婉转言道:“这位客官,小店生意……”小叫化摆手止住了小二的话头,厚嘴唇一咧道:“别说了,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当我是吃白食的小要饭花子吗?”说着一甩手“啪”地一声,一块足有五两重的银子摔在桌上,就如杂耍一般,谁也没有看清他是从哪儿掏出的银子。 钱能神通,片刻间酒菜摆上了小叫化的桌子。 叫化不再多言,刚才与小二的不痛快也似乎忘到了脑后,立刻鲸吞牛饮起来。他的吃相颇不雅,几乎是前一口菜还未咽下后一口菜已经又塞进了嘴里,就象是和一群五、六天没吃饭的叫化子抢饭吃,惹得众酒客频频注目。一会儿功夫,小叫化已风卷残云般将一桌酒菜吃得涓滴不胜。 “小二,算账。”小叫化抚着肚子意得志满地嚷道。 “这位客官,一共是六分五厘纹银。”小二听得呼唤忙趋前回答。 “你称一钱罢,多的打赏你。”小叫化打了个饱嗝道。 “多谢客官。”小二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小叫化竟是位财神爷。当他兴高采烈地去拿银子时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盯着的银子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失踪了。 “这位客官,您的银子呢?”小二已隐隐感到了不妙。 “你收去了嘛。”小叫化不耐烦地道。 “喂,你说清楚点,我可没看到你的银子。”小二感到事态严重,声音已经提高到屋外的人都能听到。 “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要是没看到我的银子还能给我饭吃?早赶我出去了。”小叫化并不着急,四来八稳地在椅子上坐着。 “我是看到你掏出了一块银子,不过没看到你那块银子哪里去了。”小二象是在说绕口令。 “着啊,你承认我拿出过银子就好。我这桌子边上只有你来过,这块银子不是你收去了,难道是我吃了?”说罢,小叫化将身上破衣服乱抖一气,立时尘土飞扬。 二顾不得呛人的灰尘,不客气地在小叫化身上摸了个遍,那锭银子果然不见了。 从厨房走出一位四十出头的汉子,看样子是酒店的掌柜,他向小二问明原由后向小叫化道:“这位小兄弟,你在小店失了银子,鄙人深表同情。这顿饭钱就算了,你走吧。” 叫化自己失了银子,怨不到店家,而店主却如此宽宏大量,众人都是暗自钦佩。岂料小叫化竟然不依不饶,怪恨一翻道:“瞧你长得也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话如此不讲道理,你们拿去了我六两银子,仅凭你一句话就想打发我吗?” 这小叫化极不讲理,任店主说破嘴皮,只是一口咬定是酒店偷了银子,逼着店主找赎五两九钱银子。气得店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回到后厨招来几个伙计,各执棍棒围住小叫化一通乱打,拟将小叫化打跑了事。岂料那小叫化竟是吓得傻了,既不逃走,也不闪避,也不还手,也不呼痛,也不哭叫,任棍棒雨点般打在身上。 这个酒店在以前也曾遇到过无理取闹之人,但一般的情形都是众伙计一通乱打过后,对方便跪地求饶,继而逃之夭夭了,似这般宁死不服输的却是见所未见。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店主是正经买卖人,打人也不过是权益之计,只盼小叫化快些讨饶逃走,但那小叫化竟是铁了心要跟他耗到底,无数棍棒过后竟然哼都不哼一声。店主怕闹出人命官司来,心急如焚,不知怎样收场才好。那些打人的伙计一样的骑虎难下,前十几棍还虎虎生风,打到后来不由得心也虚了,手也软了,打得一下比一下慢,一下比一下轻,并不断地用眼角偷看店主,只盼店主下令停止,似乎被打的不是小叫化而是自己。 王北川初时不以为意,也是少年心性,乐得看个热闹,待见那小叫化在雨点般的棍棒下竟不知闪避,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忙高声叫道:“住手!”众伙计如逢大赦一般,立刻闪将开去,店主此时竟已冷汗涔涔了。 王北川正要上前劝慰几句,然后慷慨解囊平息事端。却见那小叫化抻抻懒腰,活动活动筋骨,似乎刚刚睡过一个懒觉,又似乎对刚才那一顿棍棒的力度不太满意。他看了一眼王北川,嘟囔道:“爱管闲事的家伙!”然后施施然地回到坐位,伸手到椅子下边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块银子来。竟然就是刚刚丢失的那块银子,也不知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银子藏到椅子下边去的。 叫化自己到柜上称了一钱银子,交给那个小二道:“多的是给你的赏钱。”言罢走出酒店。 酒店内的人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第五十七章 贱骨头 王北川和杨茜走出酒店,一路谈着那个怪异的小叫化,想破了脑袋也搞不懂小叫化究竟为什么非要讨顿打才肯付账,杨茜笑道:“真是个贱骨头!”话音刚落,路旁树荫下有人接道:“哪个烂嘴丫子在背后说我坏话?” 杨茜在鸳鸯岛上一贯都是骂人的主儿,几曾被别人骂过,见状不由分说上前踢了小叫化一脚道:“原来是你这个贱骨头!” 杨茜一愕,旋即知道这小叫化的头脑不大灵光,于是道:“当然了,从你母亲那边论起你还得叫我一声姨娘呢。” 叫化道:“这位小姐……那个姨娘,请问贵姓?” 杨茜笑道:“杨,杨树的杨,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记得了吗?” 叫化恍然大悟地道:“噢,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临出来的时候妈妈对我说‘你有一位姓杨的姨娘是南京城走红的窑姐,你爹活着的时候没少接济她,你这次到南京可以去投靠她,也帮她多拉几个客人,她挣的钱虽然肮脏却也能填饱肚子。’想来这位姨娘就是您了,你真是让我找得好苦啊,姨娘在上,晚辈给您见礼了。”说着竟真的拜了下去。 杨茜自懂事起便一直住在鸳鸯岛上,对花花世界的勾当知之甚少,对什么窑姐啊拉客啊竟然一概不知,还以为占了大便宜,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王北川差点没笑岔了气,指点杨茜道:“这小家伙骂你是婊子,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婊子是什么杨茜还是知道的,因为“金猫”常骂她做小婊子,不想这小叫化人小鬼大,竟然会转着弯儿骂人。杨茜突然展颜一笑,立时风情万种,在小叫化一呆之际,拳脚已暴风骤雨般落在小叫化身上。 顿拳脚过后,小叫化仍是处之泰然,这小叫化的身体似乎是铜浇铁铸的一般,竟是出奇地耐打。杨茜手脚略缓,那小叫化又道:“我见过的婊子就没有一个有姨娘这般道行的,真是我见犹怜,要不是你身后那个嫖客身高力大,小侄倒想和他争风吃醋一番。”于是杨茜便又着力打了起来。 王北川闻言笑道:“这位小兄弟,我又未曾招惹你,为何连我一起骂了?” 叫化道:“你在酒店里多嘴多舌,其罪一也,现在又放出一条小母狗来咬人,其罪二也,有此二罪还不该骂吗?” 王北川笑道:“你骂人骂得虽然痛快,殊不知你连自己也骂上了。” 叫化道:“狗屁!” 王北川不理小叫化的无理,续道:“你的姨娘是母狗,不知你的母亲是什么?推想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父亲活着的时候经常接济你姨娘,你还没有个豆大,竟然也打起了姨娘的主意,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人所不为,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叫化一时语塞,不由恼羞成怒,觑见王北川不注意,突然跃起挥拳猛击过去。王北川自习得鸳鸯拳后,已经颇有见识,见这小叫化虽然拳行似流星,内力充足,比之杨茜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毛手毛脚不成章法,和自己两个月前相比还稍有不如,分明也是一个只练好了内力而没学过武术的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王北川觑准小叫化来势,左手轻带小叫化前臂,右脚跨出封死小叫化的退路,右掌自小叫化的左臂下边探进,击在小叫化左胸。 这一招在拳谱上名曰“叶里偷桃”,若对手是男子则并无不当之处,若对手是女子,则无论是名称还是招法均是下流之极。 王北川虽然不知自己的内力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高度,但也知道强劲之极,当下只用了三层力道印在小叫化的左胸,但小叫化已如断线的风筝般一路翻跌出去。 王北川一击中的,竟吃了一惊,想不到自己随手一击竟然有如此威力,深恐重伤了小叫化,忙跑过去察看。 这一下小叫化似乎感觉到了疼痛,他捂着胸口呲牙咧嘴,但口中兀自念念有词:“够劲,够劲,有点意思。”却仍是没有受伤。 叫化见王北川跑过来,纳头便拜:“大哥在上,兄弟给您叩头了。”说着“嘭”、“嘭”地叩起了响头。 杨茜道:“叩头捣蒜地干什么,打不过想讨饶吗?” 叫化道:“我在拜大哥,关你这臭婊子什么事?”语毕,头上又挨了一下重的。 王北川笑道:“你这个不知高低的东西,大哥也是你叫的?” 叫化诧道:“我为什么叫不得?” 王北川一本正经地道:“我是你姨娘的嫖客,自然是你的临时姨丈了,你现在大哥、二哥地乱叫可不是乱了辈份吗?” 语音未毕,“嘭”地一声闷响,腚上早挨了一脚,虽然比之打在小叫化身上的略轻,却也是力道十足,疼得王北川啮牙咧嘴。王北川不由得对小叫化极是佩服,如果刚才是自己挨了杨茜若干粉拳秀腿,还不疼得喊将起来。 见小叫化犹自跪在地上,竟然甚是虔诚,王北川疑道:“你前踞后恭,究竟是怎么回事?” 叫化道:“先前你阻止别人打我,便是犯了我的大忌,现在你打疼了我,便是我的大哥。” 王北川愕然道:“别人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别人打疼你,你竟然敬他,这不成贱骨头了吗?” 叫化道:“是啊,我就叫贱骨头,名符其实,表里如一。”小叫化并不以此为侮。 王北川道:“好了,你起来吧,大哥已经拜过了还跪着干什么?咱们就此分手吧。” 叫化站起来道:“分手?你以为大哥是白拜的吗?从今天开始我就跟定你了,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你不仅每日要管我三餐,还要每天打我两遍。” 王北川吓得直吐舌头,心道:“还惹上麻烦了。若是被这个惹事生非的贱骨头吃定了还有命在吗?”遂道:“我自己尚是居无定所,又哪里养得起你?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 叫化道:“这却由不得你,大礼我已经行过了,从此你就是我的异姓哥哥,你走我也走,你住我也住,你吃我也吃,你要看我不顺眼便可打我。” 杨茜插话道:“真是一条懒皮狗!” 叫化道:“姨娘自去做你的皮肉生意,男人间叩头拜把子的事你莫要插嘴。”“啪”地一声脆响,小叫化早着了一记耳光,奇怪的是却不见脸上肿起指痕,若换一个人不被打掉半嘴大牙才怪。 王北川道:“兄弟结拜是两个人的事,一厢情愿能成吗?再说你我二人萍水相逢……” 叫化打断王北川的话道:“一厢情愿是实,萍水相逢却未必。” 王北川道:“我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也想不起和你有过什么渊源。” 叫化道:“大哥是贵人多忘事,对救命之恩这样的小事自然忘的一干二净。” 王北川诧道:“你救过我的命?” 叫化道:“两个多月前,南京城外,你被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不是我这个贱骨头在小桥上替你阻住敌人,你还有命在吗?我就是不记得你这个人,但这把大斧子总不会差的。” 王北川恍然道:“那天在桥上的小丐莫非是你吗?我还以为你是无意中和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呢?” 叫化得意地道:“哪有那么巧的事!若是无意中撞在一起我早已被撞飞了,阻得住他们吗?有了这个人情,我这个小弟还做得吗?” 王北川诺诺连声地道:“做得,做得,你做我大哥都成。” 王北川拉着贱骨头重新跪倒,摄土为坛,插草为香,互拜了八拜。二人叙了年齿姓名,小叫化竟真的就叫贱骨头。? 第五十八章 弥勒忍 王北川道:“听兄弟谈吐不俗,似通文墨,怎么行为如此怪异,又起了这样一个不雅的名字?” 中暗表,这贱骨头本名叫张子奇,家住平江城东,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但在贫户居多的城东也算得上是殷实之家。平江即今之苏州,曾是元末反王张士诚的老巢,张士诚在此苦心经营十几年,极是繁华富裕。在子奇六岁那年父亲为其聘请一位西席,从此子奇每日随先生学习四书五经诗词文章。有一天,子奇无意中看到先生竟是位武林高手,便磨师傅教授。先生也喜欢子奇聪明伶俐,遂慨然应充,自此二人日间习文,夜晚习武,但这一切都瞒着子奇的父母。 至正十八年年底,徐寿辉率领亲信卫队抵江州,往见部将陈友谅。陈友谅拥兵自重,早存谋反之心,于是暗设精兵埋伏在江州城门内,待得徐寿辉进城,伏兵四起,将徐寿辉的亲信卫队全部杀尽。宋春山在激战中数处受伤,血染重衣而昏死过去。半夜时苏醒过来,从死尸堆中逃出。由于受伤过重,多处经脉受到重创,武功大打折扣,为躲避仇杀从此隐姓埋名,后来辗转做了子奇的西席。 三年后的一天夜晚,平空出现一股流寇途经平江,将城东一带洗掠一空,子奇家亦未能幸免,他们见人就杀,子奇的头部受到重击昏死过去,醒来时庄园周围方圆几百亩田宅已是一片瓦砾,数百人死亡,包括宋春山在内子奇家五十八口良贱只有子奇幸免遇难,此案成为明朝初年的一个无头公案。从此子奇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成了一个沿街乞讨的小叫化。 他很快便学会了讨饭和偷东西这两件乞丐的看家本事。每次偷窃被捉住都免不了一顿暴打,有两次他被打得昏死过去,扔在河边险些成了野狗的美味,脑子也因此受了创伤,加之幼逢不幸,子奇对过去的事就越来越记不清楚了。 有一次他偷东西被女主人捉住,这女主人是个刻薄寡恩之辈,命仆人用藤条不停地抽打他。藤条抽打在子奇身上火辣辣地疼,令他无法忍受,他突然想起了师傅教的“弥勒忍”神功,师傅曾说这门内功是练习忍耐力的无上法门,于是他便在藤条的抽击下练起了“弥勒忍”,没想到竟果然产生了奇迹,不仅藤条抽在身上不再疼痛,而且过去空荡荡的气海竟一丝丝地注入了真气。藤条打断了十几根,他不仅没受伤,还更加精神焕发。 殊不知,子奇已经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弥勒忍”最正确的修练法门。这门奇功是南宋时期袁州慈化寺的一位得道高僧觉慧和尚所创。觉慧和尚年青时性情耿直,脾气暴燥,种下很多恶果,大彻大悟后,他在忍字上刻苦专研,要象弥勒佛祖那样忍常人所不能忍,容常人所不能容,终于创下了“弥勒忍”神功。此功的特点在于一运此功便心平气和,外邪不侵,练到最高境界能够刀枪不入,是一种变挨打为练功的绝妙法门。其练功绝窍在于受到外力打击时不仅不能运功相抗,还要心平气和地全部承受下来,这样才能增加自己的功业。觉慧大师在修撰秘笈时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竟不指点其练功绝窍,至使后辈子弟均无大成。 子奇发现这个练功法门后,居然嗜打成癖,一日不挨三遍打便浑身痒痒,于是他便从“小化子”变成了“贱骨头”。 这样一段复杂背景别说子奇不清楚,就是清楚似他这么大的一个大孩子又如何能说得明白? 王北川嫌“贱骨头”这个名字太也难听,便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建成,平时就叫他大成,算是哥哥的见面礼。王北川虽然有一个教书先生的老爹,但平时四处流浪很难有机会坐下来学习,所以也取不出什么好名字,只要能顺嘴就成。 这一切直看得杨茜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第五十九章 患难见真情 南京城宏祥客栈来了三位奇怪的客人,一位文弱书生,却抗着一柄宣花大斧;一位如花少女,却穿金戴玉如风尘女子;一位小乞丐,却出手阔绰。这三人走做一路岂能不惹人注目。 王北川离开南京城已经两月有余,不知道白莲教是否还在南京,斧头帮是否已被祁天彪控制,如果白莲教不在,那么即使祁天彪控制了斧头帮,凭自己现在的功力再次赶走他应不成问题,如果白莲教还在这里为他撑腰,则要小心行事了。仔细权衡一下,王北川决定先在宏祥客栈住下。 吃完晚饭,王北川正在考虑明天行止,杨茜与大成已拉开了争吵的序幕。 杨茜看着大成佼佼不群的鼻子和破衣烂衫,不由眉头皱起老高。大成见状道:“相女婿吗?也用不着……”话未说完,左颊早着了一掌。 杨茜见大成的一张脸并未因自己的全力一击而发生任何变化,不由暗暗纳罕,打趣道:“你这张脸也不知花费了多少银两,竟做得这样坚韧,看来你家以前一定是大富之家。” 大成道:“有钱便能做出一张好脸吗?我看你家便不一定有钱,你的脸却做得象花儿一样。” 杨茜见一向与自己做对的大成也赞自己美貌,不由心花怒放,问道:“象什么花?” 大成十分肯定地道:“烟花。” 杨茜道:“烟花?没听说过。” 大成古怪一笑便不再言语。王北川已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道:“你没听说过烟花柳巷吗?不才两个月前曾是那里的常客。” 杨茜这才明白大成是在转着弯儿骂自己,不由大怒,立时“砰”“啪”之声不绝于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正打闹间,突听有人敲门,王北川忙止住二人打斗,警惕地拉开门。门刚开了一道缝,门外的人已经闪身钻了进来,似乎身后有恶鬼追着一般。 来人身高膀阔,满面虬髯,一身青色紧身打扮,腰插两柄板斧,竟是丁大炮丁堂主。 王北川又惊又喜,一把抓住丁堂主的手道:“丁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向言语无忌的丁堂主竟有些神情诡秘,看了看杨茜和大成,欲言又止。王北川道:“都是自家兄妹,但讲无妨。” 丁堂主道:“自从帮主走后,那帮人帮助祁天彪占了斧头帮,祁天彪做了帮主,红缨帮那帮兔崽子又神气起来了。” 王北川道:“斧头帮的老弟兄们还都好吧?” 丁堂主道:“只是帮主走那天死伤了一些,其它倒没有什么闪失。” 王北川又道:“那帮狗杂种走了没有?”王北川不怕祁天彪,但对白莲教的人还是心有余悸。 丁堂主道:“不仅没走,我观察着还增加了好多,我看祁天彪也不过是个傀儡,什么事情都是那帮人说了算,祁天彪狗屁都不是。” 王北川诧道:“怎么这么说?” 丁堂主道:“他们占了斧头帮后,并不要求大家效忠祁天彪,而是让大家宣誓效忠圣母娘娘。也不知这圣母娘娘是个什么玩意儿。” 杨茜插话道:“你一定也宣誓效忠了?” 丁堂主赫然道:“是呀,不然还能活命吗?”说着长满胡须的老脸竟红了起来,旋即又对王北川道:“对不起,属下这么做不全是因为贪生怕死,属下以为帮主早晚一定会回来的。” 王北川拍拍丁堂主的肩膀道:“你做得对,我了解你的。” 杨茜又插话道:“这位大哥真是好口才,就连错事都能粉饰得冠冕堂皇,我都要感动得落泪了。”杨茜刚才与大成动手没能尽兴,便一直看丁堂主不顺眼。 丁堂主闻言,右手刷地抽出一把板斧,道:“属下做了错事,今天自断一臂谢罪!”说毕,高擎板斧“嗖”地斩向左臂。 王北川忙抓住他的手臂,道:“丁大哥,不可!” 丁堂主并不理会,右臂用力一振,想摆脱王北川的手臂,无奈却象套入了铁箍中一样丝毫不能移动。丁堂主虽然武艺平常,但论力气却是斧头帮中属一属二的,平时较力,自熊帮主以下无人能出其右,就连新任帮主祁天彪也逊色三分,所以一向以此为荣。他以前也曾与王北川交过手,虽然略有差距,但绝无今天这般天壤之别,就象自己小时候与隔壁的二丫子胡来时被他爹捉住时一样。 王北川待丁堂主平静下来,方放开手道:“我从来就没有怪你的意思,又何苦如此?这些天我一直在掂记着你们,今天能看到你不知有多高兴。”说着将他的板斧夺下替他插回腰间。 杨茜却是不依不饶,撇着嘴道:“你们可真会演戏,一唱一和的……”一句话还未曾说完,王北川怒道:“闭上你的臭乌鸦嘴,我们在谈正事,哪个要你胡言乱语。丁大哥别理她,咱们继续说。” 杨茜争强好胜,一向言语尖酸刻薄,不计利害。一个月以前,王北川为了逃出鸳鸯岛,任杨茜如何损毁,均对之以低声下气,软语温存。逃出鸳鸯岛后,因言语小事不涉利害,也任其占尽上风,一笑置之。但恶人自有恶人磨,自遇到大成后,杨茜每战必败,就连小胜也不曾有过。若拳脚相向却又正中大成下怀。杨茜恼羞成怒,一口恶气无处发泄,便对一向未曾谋面的丁堂主恶言恶语,稍平心中不快。不料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忠心不二的王北川竟然怒不可遏地改颜相向,心里再也不能承受,顿时泪如泉涌,“你……你……”地说不出话来。 王北川并不理会,随即又丢出一句斧头帮的口头禅:“死娘皮!” 丁堂主以为杨茜是王北川的相好,见状大为不安,搓着一双大手讪讪地道:“对不起,帮主。” 王北川道:“你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谢罪和道歉吧?” 丁堂主道:“那是,那是。” 王北川道:“你说说白莲教的事。” 丁堂主诧道:“白莲教?什么白莲教?” 王北川道:“和咱们做对的那帮人就是白莲教,怎么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 丁堂主道:“不知道,他们从来也没跟我们说过来历,可能就连祁天彪也不知道他们的根底,祁天彪只是与那个‘八爪鬼猴’姜万恒是亲戚。”说到这里王北川和丁堂主都笑了起来。丁堂主接着道:“原来他们是白莲教的。噢,我想起来了,前些年红巾军起事的时候,入的好象就是白莲教。” 王北川道:“对,就是那个白莲教。” 丁堂主道:“这些人和我们兄弟可不一样,不逛窑子,不赌钱,这点就和帮主你一样。”说着他偷看了一眼还在擦眼抹泪的杨茜,又道:“他们一天忙忙碌碌,神神秘秘,不是请客就是送礼,专门结交朝庭的权贵。他奶奶地,把咱哥们攒的那些钱都给折腾了。” 王北川自言自语地道:“这么说他们志不在武林,果然是来找朱老倌儿麻烦的。” 王北川想了一下道:“他们最近在忙些什么?” 丁堂主道:“据说下月十五在茅山招开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他们急得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好象他们中间的一个有资格当盟主的青年人在几年前丢失了,他们正在想办法寻找。” 王北川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丁堂主道:“前几天追你的沈庆回来了,听说是吃了你的大亏,还说你近日可能回来,于是我就在各个城门派下心腹兄弟等你。” 王北川心中一懔,道:“你能布下眼线,祁天彪一定也能,我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了。”王北川暗怪自己粗心大意,连丁大炮都能料到的事情,自己反而疏忽过去。 丁堂主道:“这帮兔崽子若敢来,非杀他个片甲不留不可。” 王北川道:“老毛病又犯了,现在可冲动不得,目前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他们抗衡,我们必需马上走,再迟可能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突然闯进一个人,这人神色慌张,正是丁堂主的手下。那人匆匆拜见了王北川,焦急地道:“祁天彪领了七、八个人进来了,正在盘问掌柜的。” 丁堂主抽出板斧就要往外闯,王北川道:“不可鲁莽!你二人速从后窗先走,我再会会祁天彪。” 丁堂主一向佩服王北川的智谋,也知多言无益,立刻跳窗逃走。? 第六十章 血战 王北川操起“宣花大斧”,杨茜解下背上宝剑,推开门冲了出去。大成虽然耐击打,却挨不得兵刃,见到明晃晃的兵器不由心中缀缀,畏畏缩缩地走在最后。三人来到院中,祁天彪等人也刚好来到院内。 祁天彪一声怪笑,道:“无耻小儿,这回你还往哪里走?快快束手就擒,还能饶你不死。” 沈庆最是痛恨王北川,一路追杀两月有余,损兵折将,刹羽而归,被“八臂神猿”姜万恒骂了个狗血淋头。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怒道:“和他费话什么,杀了就是。你要是不成,让我来。”对祁天彪竟无半点敬意。 祁天彪不再多言,一摆长枪,一式“金鸡乱点头”扎了过来。王北川对付祁天彪已有经验,所以并不惊慌,一式“力劈华山”回敬过去。 王北川如今的内力与两个月前那一役已不可同日而语,当时不仅内力若有若无,而且时冷时热,但饶是如此,已非祁天彪之辈能敌,如今他身兼“千里跋涉,一步登天”神功和“鸳鸯派”数十年的功力,岂是祁天彪能望项背?但见王北川一斧劈下后发先至,如闪电般直奔祁天彪面门而来。祁天彪吓得亡魂皆冒,弃了长枪,舍命往右一窜,大斧贴着他的脚跟劈落。 王北川习成神功后时日无多,内力还不能收发自如,刚才一斧用力过猛,竟然收不住大斧的去势,一斧劈入地下直没至斧柄。王北川用力一拖,掀起一大片泥土来。 这一斧之威直惊得祁天彪等人目瞪口呆,但几个人都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极富江湖经验,见王北川这一斧虽然威猛绝伦,但却毛手毛脚,知道他内力虽强,但手上的功夫还和上次没什么两样,于是分出施忠元兄弟先去拾掇杨茜和大成,其余五人则围住王北川缠斗。 杨茜迎战“神拿鬼打”施忠元,虽然施忠元的武功比杨茜高出甚多,但杨茜使出“鸳鸯派”的看家本领,一时风光旖旎,看得施忠元眼花缭乱浮想联翩,有两次几乎被杨茜偷袭得手。 “鬼打神拿”施元忠见大成不过是个半大孩子,欺他年少大模大样地上前捉拿,不料大成是让打不让抓,施元忠若来捉他,他便高纵低伏地躲闪,施元忠捉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不由心头火起,拳脚生风,竟欲置大成于死地,但一阵拳脚过后,大成竟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鬼打神拿”的心里不由得直犯嘀咕。 在王北川的所有斧法中最具神效的是“力劈华山”这一招,在前几场征战中几乎是屡试不爽,但在沈庆等人的围攻下却是顾前顾不了后,一时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略一疏忽,肩上和大腿便先后受伤。再斗片刻王北川的脚步有些散乱,沈庆看出破绽避开王北川横扫的一斧着地滚进,挥剑砍王北川双足。王北川斧柄太长,利于远攻,不利近取,眼看长剑砍到却无法抵挡,情急之下抬脚向剑上踏去,竟将沈庆的长剑踏断。沈庆失了长剑并不退出,顺势转到王北川身后挥掌猛击他的后心。王北川的大斧被祁天彪等人的长枪长剑缠住,无暇自救,危急间想起鸳鸯派的一式鸳鸯脚来,这一脚是右腿向后倒踢,因抬腿颇高,形似鸳鸯高高翘起的尾巴而得名。沈庆一掌击出,见王北川已避无可避,不由心头暗喜,突然心口一阵大痛,双臂立时酸软,嗓眼发咸,喷出好大一口血来。他这一掌虽然没有打中王北川,但这一口血却结结实实地喷了他一背。 众人见胜负逆转,不由一怔,王北川趁机一式“力劈华山”向祁天彪砍下,祁天彪仓促之际忘了这一斧的威力,一式“二郎担山”用枪柄横架,待他晓得招式用错时已然不及,但听“嚓”地一声轻响,折断的枪柄连同祁天彪的右臂一同掉在地上。王北川在这一斧劈落时,看到了祁天彪惊恐至极的眼神,心中一软,斧子向右偏了过去,不然已将祁天彪的脑袋劈成两半。 王北川这边摧枯拉朽般大获全胜之时,杨茜却已不支,原来“神拿鬼打”施忠元吃了两下亏后,收束心神,已能适应杨茜的分心之术,心神一定杨茜便完全落于下风,十几招过去杨茜已经是手足酸软,娇喘嘘嘘,王北川劈断祁天彪手臂时,祁天彪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惊得杨茜招式一缓,立刻为施忠元所乘,探臂点中杨茜**道,将她擒获。 同时施元忠与大成也已经有了结果,原来大成自交手以来,便象个沙袋一样任人击打,真正称得上是打不还手。施元忠虽然心里直犯嘀咕,但手脚却一刻也没停顿,时间一长竟然忘记防守,全力放手进攻。大成过去的对手大都是些家丁、店主、泼妇等人,击打的力量有限,如施元忠这般高手还是首次遇到,被他不停手地连续攻击,体内迅速集聚了大量内力,大成只觉得体内真气荡漾,澎澎湃湃,不泄不快。祁天彪的一声惨叫也使施元忠略微走了一下神,大成缓过一口气来,奋力一拳击出,正打在施元忠的胸口上,这一拳的力道比之施元忠打大成的力道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打得施元忠跌出好远,喷出的鲜血也随之洒了一地。 王北川拣现成便宜,趁势上前用斧攥抵住施元忠的咽喉,道:“一个换一个,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第六十一章 江湖恩怨 杀出应天城,王北川三人租了辆马车迤逦向东南行走。 王北川自借“金猫”之力打通任督二脉以来,不再有走火入魔之患,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即使不练气内力也每日都在增加,方知于家的“千里跋涉,一步登天”神功果然妙用无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已经得到了此功的福荫,但“淫猫”临死前交待的将武功秘笈还给于家的事还没有办,因此决定往洞庭湖走一趟。 几天之后,不时有武林人物成群结队,行色匆匆,轻车快马,呼啸而过,溅起大片尘土,经久不散。 这一日上午,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被两伙在路上打斗的人阻了去路。 左侧的是西北左家堡堡主“左撇子”左云龙与十多名弟子,路右侧是滁州琅琊山神刀门的“苏皖第一刀”白万泰及门下弟子。两派各有一名弟子持剑抡刀在路中央狠斗。 这两派的恩怨说起来竟与国事相关,元末,陈友谅、朱元璋、张士诚、韩林儿及四分五裂的元朝各路将领等诸路豪杰逐鹿中原,武林各派均参与征战,互有杀伐,并进而把战场上的胜负转为门派之争,直到明初仍争战不休。其中陈友谅与朱元璋的战争最为惨烈,双方死伤无算,血染鄱阳湖。当时,左家堡的弟子多在陈友谅军中,而神刀门的弟子多数在朱元璋的军中,由此结下私怨。 左家堡的飞雪回风剑法重攻轻守,在左云龙之前并无多大名气,但自从左云龙执掌左家堡后,由于左云龙是左撇子,反手使出飞雪回风剑法竟是威力大增,原本剑法中一些致命的弱点因为暴露在左侧,已经威胁不到自身,但剑法的刁钻辛辣和凶狠无情却得到加强,再配以西北人膘悍轻死的性格,三十六路进手剑法攻势凌厉,难有其匹。 滁州琅琊山神刀门却是威名久著,八八六十四路惊鸿神刀中规中矩,堂堂正正,攻守兼备,与飞雪回风剑法的风格迥异。 刚才两派狭路相逢,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语不合便动起手来。 正激斗间,又有一彪人马来到。这队人马虽然在马路上疾驰,但队列却甚是整齐。马队奔到近处,前面的四匹马突然向两旁一分,露出后面一位掌旗的壮汉。这壮汉手中擎着一杆烈烈飞舞的杏黄旗,大旗中间书着一个腥红的“监”字。这人不待健马停稳便高声叫道:“泰山派掌门人,茅山武林大会西路总监,‘一剑镇八方’程大鹏到。”中气充沛,直送众人耳鼓。 泰山派是北方大派,历史悠久,人强马壮,齐鲁大汉身高体壮,所使剑子也比他派宽一分、长一寸,剑法凶悍,偏于刚猛。掌门人程大鹏是一位五旬出头的老者,身材高大,满面黑髯,神态甚是威猛,就如同泰山派的利剑一样,任谁看了也要胆怯三分。他跨下一匹大宛神驹,比随行的马匹高一头,长一尾。程大鹏坐在马上,双目炯炯有神,俯视众人,有若天神降临一般。 这种君临天下般地威势使群雄震慑,正在酣斗的两人也都自觉地停手。左云龙与白万泰都想上前打招呼,却又都汗颜不语。原来,这次由少林派、武当派、泰山派和华山派等十几大门派联名发出英雄贴,诏示各武林门派于本月十五日,在茅山举行武林大会,推举武林盟主,志在消除元末以来武林各门派互相攻杀的局面。贴中明令禁止各派在大会前相斗,一切恩怨待武林盟主裁决,否则便是与天下武林为敌,武林同道共击之。二人明知故犯,岂能不尴尬。 程大鹏在马上抱拳为礼道:“左兄、白兄,两位当家的在马路中央切磋武学,程某有幸得见,幸何如之。” 左云龙闻言,明白程大鹏有意放二人一马,立刻顺坡下驴道:“不敢,刚才与白师傅相遇,谈起两派武学,虽然风格相背,却也有互相借鉴之处,故而互相印证一下,真是遗笑大方了。” 白万泰性情耿直,虽知程大鹏有意放水,却不肯附合左云龙,负手默然站立。 程大鹏并不想多事,见事态平息,遂道:“二位见猎心喜,可谓是武林佳话,但在武林大会上多的是机会,却不必忙在一时,倒让一些不明真象的人以为二人是在破坏大会规矩。这次武林大会志在消除各派积怨,整肃武林秩序。二位均是武林名宿,若能响应则武林幸甚,苍生幸甚。某家还要到别处查察是否有生事的武林朋友,就此别过,大会上再见。”说毕,率众骑绝尘而去。? 第六十二章 遇袭 茅山位于应天城东南部,是道教圣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茅山道士精修法术,历来不问世事,也未参与这次武林大会的发起。这次大会选中茅山,完全是因为其地理位置既靠近南京城,又远离尘世。 只要有热闹可瞧,青年人一般是不会放过机会的。 这次武林大会,可谓是武林界百年盛事,共有大小一百多个门派参与盟主竞争,仅擂台就设了四个。经过三天的比赛,一些实力较弱的门派已经被淘汰。王北川等人到达时擂台上有两个人激战正酣,台下有近千人观看,众人或坐或立,正在凝神观瞧。人群中有的吊着胳膊,有的腿上缠着绷带,想是在前边的争斗中挂了彩。 擂台上激战的二人都是连胜了八场的高手,武艺出众,技艺超群。二人高纵低伏,竭力周旋,场面甚是好看。两人都是剑道高手,其中一人做渔家打扮,攻势凌厉,剑式若长江大河汹涌而下;另一人是道装,守势严紧,绵绵密密,守中有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剑来剑往,精采纷呈,看得台下“好声不绝”。 台上渔家打扮的剑手从左路攻出一剑,逼得道装剑手连退三步才化解了这着攻势。王北川突听身边一人道:“好,你们看那南海剑派血虎这招剑法,由左刺出,反进中宫,与我派的那招‘飞雪入舍’异曲同工,都是攻敌必救的好招法。”王北川顺声望去,却是“左撇子”左云龙在指手划脚地指点弟子。只见他右肩裹着白纱,还不时用左手抚摸,想是伤得不轻。 突又听一人道:“你们看那南海剑派的血虎,攻势虽然凌厉,但后继乏力,已是强弩之末。而武当派的凌云子虽然处于守势,却是守得严密,寓守于攻,这才是武学正道。”只听声音,王北川也知道这是神刀门的白万泰在教训弟子,但口气却是与左云龙针锋相对。 台上二人再半斗片刻血虎果然败下阵来,听白万泰爽朗的笑声,似乎是神刀门取得了胜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到中午停战时,还剩下八个门派将参与武林盟主的角逐,王北川由于来的晚,还不知道都是哪八个门派。 中午,艳阳高照,蒸得山谷又热又闷,三人都有些透不过气来。吃过午饭,三人来到一无人处休息,见前边一棵大树亭亭如盖,正是午休的好去处。 王北川看了半天比武,心中又有所得,不由技痒,便拿大成练招,大成也乐得受用,一时之间倒也打得精彩纷呈。 空旷处,烈日下,懒懒散散地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这人似乎是从地底下突然之间钻出来的。 蒙面人凝视着王北川,看得王北川心里有些发毛,不知自己身上有什么古怪值得这人如此费神。王北川感觉此人的目光如霜似雪,如刀似剑。 王北川见这人态度不善,正欲避开,那人却突然冲过来攻击王北川。王北川早有防备,举起大斧一式“力劈华山”回敬过去,但却突然失去了那人的踪影,耳听得杨茜惊叫一声:“在后边!”,王北川不假思索,一招“横扫千钧”扫向身后,突觉手腕一麻,大斧脱手飞出,在十几丈外呛啷落地。 蒙面人打落了王北川的大斧后并不马上进攻,否则王北川的后背已然着了一掌。王北川迅速转过身来,双脚一前一后不丁不八地立好门户,双手置于胸前,两腕交叠拉开架势,却正是鸳鸯拳的武功。蒙面人待王北川做好了准备方开始进攻。 蒙面人攻势凌厉,王北川顾此失彼,防不胜防,好几次王北川眼看着便要中着,但不知是王北川在危机时刻堪堪避过,还是蒙面人手下留情,竟是有惊无险。 刚开始,王北川拳法生疏,应对失措,险象环生。时间一长,惊惧之心渐去,所使招式也渐渐流畅起来,鸳鸯拳法的各种阴损毒辣招法层出不穷地施展出来,配以混厚的内力,威力便渐渐增大。但无论王北川怎样变化,蒙面人总是应付得宜,潇洒从容,进攻和防守的威力也随着王北川的进步逐渐加强。如果他一上来便是这般打法,王北川早已尸横就地了。 数百招后,王北川已将鸳鸯拳的各种招式反反复复地使了好几遍,各种变化渐趋纯熟,内力的运用也逐渐能收发自如,拳法发挥到极处,但见拳风过处,摧草拔树,大成和杨茜已经退到了两丈开外。 正斗间,远处似有人向这边奔跑过来,蒙面人突然改变打法急攻数招,招势精妙威猛,一拳击出竟似乎隐隐有雷声相和,王北川难以抵挡,只能后退以避锋锐,但蒙面人在得势之后却突然向后一纵身,霎那间隐到树林深处去了。 阵脚步声响,闪出一群人来,为首的正是前几天在到的泰山派掌门人“一剑镇八方”程大鹏。一位弟子指着王北川道:“师傅,刚才就是这位小兄弟在此与人殴斗。” 程大鹏神色冷俊,道:“这位小兄弟能给老夫一个解释吗?” 王北川惊魂稍定,气喘咻咻地道:“刚才我们三人到这里纳凉,突然被一个蒙面人袭击,究竟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程大鹏看着王北川一脸无辜的样子不似有诈,遂道:“小兄弟是否与什么人结仇了?还是不要走得太远,大家在一起多少有一个照应。”王北川诺诺连声。? 第六十三章 八大高手闪亮登场 稍事休息,下午的比赛便又鸣锣开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待各路人马按部就班坐定,惠能大师来到擂台上。惠能大师已是七旬开外,白髯垂胸,面像慈祥,不仅功参造化,而且德高望重。台下众人见惠能大师有话要讲,立刻都静了下来。 由于在前边的比赛共设立了四个赛场,而且参与比赛的人可以不报名号,所以究竟是哪门哪派入围前八名,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听得八位高手要到台上亮相,众人都抻长了脖子观看。 “聚贤山庄‘无冕太岁’林涛。” 青年应声跃上擂台。虽只简单一跃,但身不弯,膝不曲,有如自地上凭空飞到台上,这一下先声夺人,引起一片叫好声。林涛是前武林盟主“无敌游龙”林铁衣之子,二十七、八岁年纪,长身玉立,一表人才,有如玉树临风。自林铁衣亡后,已在江湖闯下极大的名头。 林涛抽了一个签后站到一边。 “武当派‘追风剑客’凌云子。” 人丛中有人应了一声,声音未落,人已经到了擂台上,却是上午王北川看到的那个与南海剑派血虎斗剑的道装剑手。凌云子露了这手武当派绝技“凌云飞渡”,又引得台下众人一片叫好声。 “华山派弟子关若娴。” 女子应声走出人丛,众人眼前一亮,如同在漫山荆棘丛中看到一朵怒放的百合。关若娴十**岁年纪,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略有羞涩,但却挺起胸膛做出英姿飒爽的样子。也许是刚刚出道,还没有林涛和凌云子那样响当当的名号。 关若娴走到离擂台一丈多远的时候,纵身一跃身子白云般向擂台飘去,用的正是华山绝学“蹑云提纵术”。关若娴衣袂飘飘,有如凌波仙子,立刻又赢得一个满堂彩。 “桃源山庄‘小霸王’沈永刚。” 人群中走出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手执一杆足有两人高的长枪,箭步走向擂台。 王北川见这青年有些面熟,猛然想起这青年正是自己在逃难路上与自己莫明其妙打了一架的男孩。后来听“淫猫”谈起沈家的武功时,虽然对沈家的功夫不甚佩服,但对沈家长枪刚毅的风格却极为推崇,“神出鬼没阎王剑,顶天立地霸王枪。”就连前武林盟主林铁衣也称赞沈家的枪法是男子汉枪法。但“淫猫”认为沈家武功以内力和刚毅闻名,步法却有欠灵动,轻功亦非其所长,总是美中不足。王北川心中暗道:“前边三人都露了一手惊世骇俗的轻功,沈永刚总不会拿鸡蛋碰石头吧,不知这沈永刚会如何来搏这个头彩。” 却见沈永刚走到离擂台丈许远近时停住脚步,一手执住枪攥,将枪尖着地,右脚猛地向枪杆中间踏去,将枪杆踏成弓形,左脚迅即离地,弯成弓形的枪杆突然绷直将沈永刚弹向擂台。沈永刚的身子飞起足有前边三人的两倍高,有如从空中飞降的金刚。虽然有些取巧,但却给人一种天马行空的感觉,众人也是轰然叫好,王北川向“好”声最响处望去,却是沈永刚的师弟师妹们在为沈永刚加油,几个人围着一个抚髯微笑的老者,想必是沈永刚的父亲沈丹阳。 “阎王剑‘玉面阎王’黄震宇。” 个中年汉子在擂台前跃起后,身子在空中连翻了几个斤斗落在台上。虽然难度比之前边的四人都小,但却花哨好看,青年人首先叫起好来。 “关东‘双鞭打虎将’刘万胜。” 个身高近丈铁塔般的大汉应声走出人群,几步走到擂台前,一抬腿竟然一步便迈上了近丈高的擂台。众人呆了一呆,方轰然喊起好来,但开怀的笑声却更响亮。 “‘赛吕布’吕广寒” 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见山道上一匹枣红马风驰电掣般奔了过来,马上一位银甲将军,手执一柄方天画戟,只是这位将军不是坐在马上而是站在马上,真是人如玉,马如龙,吕广寒还没有到擂台上,已搏得一片叫好声。 马至擂台前突然停住,有如石雕一般,如果不是万中挑一和训练有素的良驹,是不可能在奔行如此迅速时突然立住的。 吕广寒身子一动,人已在擂台上,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化快为慢,举重若轻,没有卓绝的轻功和内力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众人于是又轰然叫起好来。 “武圣园于得水。” 武圣园在十几年前称得上是皓月当空,如雷灌耳,但现在几乎已经被人们淡忘了,那些往事已经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武圣园的人是不鸣则矣,一鸣惊人,不飞则矣,一飞冲天。听得武圣园又有人出世,知道过去一些武林轶事的老人都兴奋起来。“和华山弟子关若娴一样没有名号,没非也是一个刚出道的年青人吗?”众人心中暗想。 王北川听得“武圣园于得水”几个字比别人更加兴奋,因为自己不仅练了人家的内功,还揣着人家的武功秘笈呢。 应声走出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汉子,这人中下身材,身穿一套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相貌就如同他那身粗布衣服一样普通地随处可见,他若不是应声走向擂台,都会以为是一位刚从田里走出来的农夫。 得水,仅就名字而言,就已经俗得不能再俗了。 到武圣园这样一位继承人,很多人都暗暗摇头,连王北川都有些失望。但众人还是对于得水的亮相试目以待。 武圣园的传人功夫绝不会差的。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衣着相貌和功夫有什么关系? 众人翘道以盼。 得水信步走到擂台前,他目光平视,没有一点畏缩,平和中透着自信,这正是高手大家的风范。 众人心道:“武圣园的传人与前边的七人果然不同,该有绝技表演了。”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得水的身前是登上擂台的台阶,于得水一抬腿,竟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台下的众人惊呼了一声:“啊!”似乎看到了什么近乎恐怖的事情。随后便是吵吵嚷嚷的一片哗然。指责、不屑、失望兼而有之。? 第六十四章 绝技 众人抽签的结果是“无冕太岁”林涛对阵“赛吕布”吕广寒,“追风剑客”凌云子对阵“小霸王”沈永刚,华山弟子关若娴对阵“双鞭打虎将”刘万胜,武圣园于得水对阵“玉面阎王”黄震宇。 第一阵由林涛对阵吕广寒。 林涛的长剑不同于其他门派,和普通长剑相比薄一厘,窄三分,长两寸六分,比之能围在腰间的名剑“玉带围”略厚、略宽、略长。这把剑叫秋霜剑,林铁衣曾仗此剑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坐,这把剑也由此成为武林盟主的象征。林涛一剑在手,更显得精神百倍。 吕广寒在定,戟尖斜指,戟柄靠在后背,有若二郎神下凡一般。 中暗表,吕广寒曾是元末一方霸主张士诚手下的一员骁将,当时韩林儿、刘福通已是江河日下,困守安丰,张士诚为了讨好元顺帝和攫取韩林儿的地盘,派兵攻打安丰。城破之日,吕广寒一马当先冲入城内,与曾让元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刘福通狭路相逢,吕广寒以手中方天画戟将刘福通刺落马下。后来,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赏识吕广寒的武艺,将其调到自己身边。张士信意外身亡后,吕广寒从此下落不明。 吕广寒使的是重兵器,甫一交手吕广寒欺林涛手中兵器柔弱,大开大合,强冲硬打,但交手了二十多个回合,却未见林涛在兵刃上吃亏,有几招竟是以手中长剑硬生生逼开吕广寒的画戟。又交手数合,突听一声脆响,林涛竟以手中长剑将吕广寒的画戟戟尖削断。 吕广寒手执这柄方天画戟冲锋陷阵,身经百战,无论是鞭锏锤抓,还是斧钺钓叉,都不能伤其分毫。他这段戟尖不知喝了多少英雄豪杰的鲜血,但今天却突然掉了,就象是熟透的瓜果,掉得那么自然,那么容易,似乎他本来就应该掉了。 但吕广寒知道自己的这段戟尖有多么坚实,所以他的心里已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马上就变成了现实。在吕广寒为自己的戟尖略微走神之际,林涛突然一剑刺来,剑直若枪,威不可挡,快如闪电。但这样的招式还难不住吕广寒,他用戟柄轻轻一拨已经护住要害,他正待反击,却突见那袭来的剑尖凭空突然向内弯曲,贴着戟柄刺入了他的防守禁区,吕广寒促不及防,左腋衣服上留下了一个剑孔。 这一招有个名堂叫“蛇进”,当年其父林铁衣凭这一招让无数高手俯首称臣。 吕广寒知道林涛是剑下留情,不然这个小孔可以开在他的心脏上。 片叫好声过了很久才轰然响起,因为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已经分出了胜负,凭他们的眼力看不清“秋霜”剑由直变弯的一刹那变化,也看不清吕广寒衣服上的剑孔,只是听到少林方丈大师,四大总监和一些资深长辈忍不住叫好,便也跟着叫好。其实好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但若不跟着叫便显得自己浅薄无知。 林涛望着象斗败的公鸡一样走下擂台的吕广寒,竟连“承让”这样最简单的客气话都没有,就象看着自己的晚辈驯服地在自己的身前走过,这是他梦中的武林盟主的形象和气度。林涛施施然,迈着武林盟主般沉稳的步伐,来到一旁专为胜者布置的坐位前,一撩衣襟四平八稳地坐下。 第二阵由“追风剑客”凌云子对阵“小霸王”沈永刚。 沈家的长枪枪杆几乎比普通长枪长出一倍,所以所立的门户也迥异于其它枪法。沈永刚右手握住靠枪头二尺处,枪尖朝前,枪杆在身后倒拖在地上,身体立得笔直,配以冷俊刚毅的面孔,果然是十足的男子汉气慨。 凌云子长剑虚点,似攻实守。沈永刚突然将长枪向前一掷,长枪流矢般向凌云子射去,百忙中凌云子以长剑格挡,竟震得长剑嗡的一声鸣响。沈永刚伸手抓住枪尾往怀中一带,使出藤蛇棍招法横扫凌云子头颈,凌云子忙低头闪过。沈永刚的长枪虽长,但一点也不显笨拙,但见他使出刺、扫、砸、挑等诸般招法,刚劲有力,风流潇洒,台下好声不绝。凌云子始终处于劣势,似乎左支右拙,战到八十多回合,无极子露出急燥之状,一反武当剑法常规,只攻不守。凌云子突然一剑横削,更是有违常理,沈永刚低头避过,已发现凌云子左腋露出极大破绽,这样的好机会沈永刚岂会错过,一枪急刺过去。 台下有人啊的一声惊呼,沈永刚听得那是父亲沈丹阳的声音,从父亲的惊呼声里沈永刚已经知道自己铸成了不可挽回的大错。一直脚步呆滞的凌云子身子突然灵蛇般向右滑动了半尺恰好让过袭来的长枪,手中长剑已如电光石火般刺到沈永刚的手臂。沈永刚手臂一阵刺痛,刹那间鲜血染红了衣袖。 沈永刚懊丧地跺了一下脚,极不情愿地跳下擂台。沈丹阳察看了一下伤势,见无大碍,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一位亮丽的女孩子忙过来为他包扎伤口,王北川还依稀记得是那个曾帮自己说过好话的女孩,也就是沈永刚的师妹。 凌云子不想断他的手臂,剑尖只在沈永刚的手臂上一点便凌空凝住。他本意是象林涛一样在对手衣服上留下一个小孔,但剑尖一颤还是将沈永刚的胳膊刺了一道口子,仅此一招已经输给了林涛。他虽然是胜者但心中却有些沮丧,一边摇着头一边来到林涛身边坐下。 第三阵,由关若娴对阵刘万胜。 刘万胜身高近丈,体壮如牛,双手钢鞭互击一下发出震耳的响声。刘万胜俯视着关若娴嗡声嗡气地道:“小姑娘,俺这左手钢鞭重四十六斤,右手钢鞭重五十一斤,都怪俺学艺不精,打仗时不会在对手的衣服上钻孔孔,碰到了可不是耍的,你要当心了。” 关若娴展颜一笑,如春风拂面,竟看得刘万胜一呆,关若娴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你的块头虽然大,终挡不住我的利剑,胜负难料,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那就不客气了!”刘万胜说罢,抡鞭就砸。关若娴不敢硬碰他的双鞭,以轻功与他周旋。刘万胜双鞭挂动风声,如疾风暴雨般在关若娴的头上、身边、脚下呼啸而过,看得台下众人发出一声声惊叫。关若娴却如风中弱柳,随风舞动,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过。战至百招开外,关若娴已经摸清了刘万胜双鞭的路数,打法一变,突然围着刘万胜穿插旋转起来。 刘万胜双鞭做车轮状连环击下,突然失去了关若娴的身影,后背凉嗖嗖地,似乎有一支利剑正刺向自己的后心,他急用左手鞭向后抡击护住后心,只听“叮”地一声,真的挡开了致命的一剑。刘万胜急忙转身,仍然没有关若娴的身影,后背却又冰凉如故,忙用右手鞭向后急抡,又听“叮”地一声,挡开了穿心利剑。再转身,还是没有关若娴的身影,忙用左手鞭向后急抡,便又是“叮”地一声…… 刘万胜不停地旋转,不停地抡动双鞭,“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数十圈后,刘万胜只觉天旋地转,招式略缓,后背便被剑背拍了一下。 刘万胜大喝一声,猛地将双鞭**地下直没至柄。数十招下来,他被动挨打,一身力气无从施展,交战一结束,他便把一口恶气撒在了擂台上。 台下众人轰然叫好,中间杂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却是杨茜暗怪王北川看得太过专著着迷,用手在他的腋下狠狠地拧了一下。这一声惨叫太过突兀,又极不合时宜,引来了数十双愤怒的目光。? 第六十五章 意外中的意外 第四阵,由于得水对阵黄震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黄震宇武功高超,下手极辣,与他交手的八人,有五人断臂,一人断腿,只有两人全身而退,却也都被他一掌打得狂喷鲜血。与他交手的五人都是在不到十个回合时便断剑与残肢同落,惨叫与惊呼四起。 现在他在盘算着在第几回合能让对面的这个“土狗”惨叫,让台下的众人惊呼。 他有这个自信,因为他曾经一剑劈断一棵大树,一剑刺碎一块顽石,一剑劈断过对手的镔铁棍。他曾留意过于得水的对阵,对于得水的武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招式平淡无奇,兵刃平淡无奇,轻功平淡无奇,内力也没表现出过人的地方,只是剑势很快,但绝算不上奇快,只是比对手略快了一点而矣,在对手的武器尚未及体时,他的剑在对手的衣服上先留下一个小孔。他与对手交战一般是在四十回合左右结束,但那样的对手自己有把握在十招以内折断他们的兵刃和肢体。所以,他已有了十成的胜算,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马上就会享受到对手惨叫带来的快感。 “阎王剑”以神出鬼没变化无穷而著称,但对付对面这个貌不惊人的“土狗”根本用不着如此费神,黄震宇一剑刺出,中宫直进,刺向对手的心窝。这一剑招在“阎王剑”中是没有的,他是在看了沈永刚的霸王枪后悟出来的,于是把霸王枪的的枪着化到剑法中来,这一剑势不可挡,对手绝不敢撄其锋锐,他在预期于得水的闪避,但无论于得水左躲或右闪,黄震宇都想好了更为厉害的后招。 得水避无可避。 得水没有闪避。在阎王剑剑及胸前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那柄普通的钢剑突然粘住黄震宇的剑面,顺势向左侧轻轻一带,让过剑锋,再突然贴着阎王剑反向前削。 这一剑绝算不上奇快,只是比黄震宇的剑快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黄震宇一剑走空,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失去了重心,收势不住身体前倾,那支握剑的手眼睁睁地送到于得水的剑上去切割。于得水却没有让他惨叫和让台下惊呼的意思,在剑将及手的瞬间突然用力一震,阎王剑已脱手落在地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得水的内力仍没有表现出过人的地方,他只是轻轻一震,阎王剑就已经掉在了地上,与其得水震落了黄震宇的阎王剑,还不如说是他自己扔掉了阎王剑,因为握剑的手马上就要不属于自己了,又何必死挺挺地握住剑呢。但现在剑虽然掉了,手却仍是自己的。 惨叫声虽然没有,但惊呼声却还是乱哄哄地响成一片。“嗯?”“啊?”“唉哟!”“怎么会是这样?” 黄震宇面如死灰,木然站立,脑子一片空白:“他那神出鬼没的剑术连一招都没有施展,刚才那一招是霸王枪的枪法,哪知霸王枪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狗屁枪法竟然和阎王剑齐名,可算是对阎王剑的侮辱,刚才只能算是霸王枪输给了这只“土狗”,可是怎么与这只“土狗”解释呢?说刚才这阵不算,求这只“土狗”再和自己打一阵? “什么?去求这只土狗?” “管他是不是‘土狗’,只要他能与自己重新打过,管他叫爹都没有关系。爹又怎么了,叫完再把他杀掉不就罢了,就象杀掉自己的亲爹一样。” 那只“土狗”还站在他的对面,黄震宇正想要求他和自己再打一阵,却见于得水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怎么看都象是刚刚偷吃了一大盆红焖肉的‘土狗’,幸灾乐祸地看着四处搜索红焖肉的主人。他突然想起自己十岁那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捉了一条大鲤鱼,他要做给生病的妈妈吃,二妈看见了说道:“你这么个孩子怎么会焖鱼呢?还是二妈给你做吧,晚上到我那儿去拿。”晚上他去拿鱼的时候,二妈的桌上只有鱼刺,二妈忍着笑说:“刚才你爹来吃掉了,他还夸你乖呢。” 黄震宇的脸已经扭曲变形,嘴哩喃喃地说着:“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他用脚尖一挑,阎王剑已经入手,“该死的骗子,我杀死你!”黄震宇大喝一声冲向于得水,状如疯虎。 得水的钢剑已经入鞘,他似乎吓得傻了,既没有反击也没有闪避,任那闪着眩目光华的阎王剑斩到身前。眼看长剑便要透胸而过,突见坐在总监席上的少林主持惠能大师猛地一招手,黄震宇的后背象是被一支无形的手扯住一般突然顿住,剑尖离于得水的胸膛已在毫厘之间。惠能大师用力一收手,黄震宇突然仰身跌了过去,惠能大师一把揪住他的后背并顺势抓闭他后心**道,转身交给身后的武僧道:“黄施主,你已经输了,还是跟他们到后面休息一会吧。” “控龙手!”台下几个见多识广的高手齐声惊呼。 控龙手是少林绝技,异常难练,已经有几十年未现江湖了。据说在一百多年前少林寺前辈高僧玄生大师曾将控龙手练到隔空取物,制人于无形的境界。惠能大师刚才制住黄震宇虽然尚未达到制人于无形的境界,但已足够惊世骇俗了,虽然台上台下的高手都知道惠能大师能够以控龙手擒住黄震宇,完全在于黄震宇在那一刻似乎心智已失,才会被惠能大师所乘,否则以黄震宇的武功,二人面对面过招至少应在二、三百招以外才能分出胜负。 赛前,少林寺宣布不参与武林盟主竞争,曾有不少人揣测可能是少林寺这几年武艺衰微,自忖不敌,故而不愿露乖。此时大家方知道少林寺不愧为武林的泰斗,不仅深藏不露,而且淡泊名利。? 第六十六章 胜之不武 再次抽签的结果,“无冕太子”林涛对阵“追风剑客”凌云子,于得水对阵关若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林涛右手虚提秋霜剑,剑尖斜指地下,既不捏剑诀也不立下门户,但却威风凛凛,更加慑人心魄。 林涛对夺魁很有信心,所以他必须表现出武林盟主君临天下般的气势。 凌云子同样未立门户,他连剑都没有拔出,双眼静静地望着自己的脚尖,不过他不是为了表现出武林盟主君临天下般的气势,而是在静思。 良久,凌云子道:“我输了,我破解不了你那招直进弯击的剑法。”然后他转身走下擂台,决不拖泥带水,没有输阵的沮丧,也没有不战而降的尴尬,就象太极化两仪,两仪化四象一般自然。 台下的人大失所望,尤其是青年人,他们期待的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激战,他们盼望出现传说中武林高手不吃不喝,激战三天三夜的壮观场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凌云子起码也应当勉力支撑个一、二百招,应应场面。 但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明白,凌云子的剑法是用来争胜的,不是用来让人欣赏的。一旦已经知道了结果,他不会去为了过程而拼争。 大家对于得水和关若娴的对阵寄予了更多的期望。 关若娴并没有让大家失望,二人一对垒,她便放手抢攻。展动身形,如同穿花蝴蝶,将于得水困在中间,就如同困住刘万胜一般。 年青的武士已经开始为于得水担心,都希望他能多支持一会,他们并不是同情他,而是想多看看关若娴的风采。 得水如同风雨中的顽石,任风吹雨打不离方寸之地,只有在关若娴的宝剑递到身前时才出剑一击,便是“叮”的一声。随着悦耳的声响,关若娴每每都是飞燕般掠出丈许。“叮”“叮”的声音配以关若娴轻柔曼妙的身法,看得众青年目眩神迷,好声不绝。 关若娴旋转得越来越快,于得水的身前身后到处都是她的身影,“叮”“叮”的剑击声也逾加绵密。 众人知道是决出胜负的时机了,大家瞪大了双眼,等待关若娴行雷霆万钧的曼妙一击。 台下突然有人高声叫道:“若娴,下来吧。”声音威严肃杀,似乎有一种令人不可违抗的魔力,只有平时颐指气使惯了的人才会有如许的声音。叫声在乱哄哄的叫好声中如汤沸雪,直击众人耳鼓。 台上二人悠然分开。于得水的剑已经归鞘,他仍然站在一开始就站立的地方,似乎他从来就没有动过,有人开始怀疑他是否会轻功,或者腿脚有毛病。 关若娴的粉面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止住娇喘,对着台下道:“师傅,为什么要停下来?”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人丛中站着一位高大的道姑,道姑白发似雪,神情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另有一位中年道姑影子般站在她的身后,虽然风韵尤存,神情却更加冷漠,一望之下便让人倒吸一口凉气。那白发尼姑是华山派掌门“辣手神尼”无尘师太,那中年尼姑是“辣手神尼”的大弟子“冷面观音”杜若水。 “辣手神尼”道:“若娴,你年龄太小,修为尚浅,内力上与于大侠差距太大,终不是他的对手。”这老道姑虽然明里认输,却是一嘴的不服气。 得水道:“关女侠轻功千变万化,曼妙多姿,在下多有不及。在下以力取胜,真是胜之不武,见笑了。” 关若娴道:“于大侠不必过谦,小女子当勤练武功,日后再向于大侠请教。”说罢跃下擂台,仍然是一式曼妙的轻功,惹得众人齐声叫好。 得水是唯一获胜后没有人喊好的胜者,关若娴是唯一失败仍受欢迎的败者。 两位胜利者一左一右地站在惠能大师的身边,接受众人的欢呼,确切林涛在接受众人的欢呼。虽然明天还要进行德比和武比两轮选拔,但众人一致看好林涛,先不说林涛自出道以来良好的口碑,就是那直进弯击的剑法也绝不是于得水那呆鸟般的打法可比拟。 得水太平凡了。平凡的身材,平凡的相貌,平凡的衣着,平凡而俗气的名字,腰间插着一柄随便花二两银子便能在街口铁匠铺买到的连刚入门的弟子都不愿佩戴的钢剑。他如果走在市井中,你绝对想不到这样一个人曾经在明朝洪武年间第一次武林大会上打入决赛,与“无冕太岁”林涛竞争武林盟主。和林涛相比,他只配做林涛的门房,做跟班都不配。 林涛举起双手不住地挥动,迎接众人的欢呼。林涛很高兴,想来父亲荣登盟主宝座时也不过就是这样的风光。林涛没忘了偷瞥一眼于得水,见于得水就那么默默地站着,比自己落后半个身位,他或许知道这些欢呼不属于自己,所以一点表示也没有。 得水太平凡了,平凡到没人为他喝彩。? 第六十七章 早到的噩耗 晚饭后,众人们有的寻亲访友,有的三、五成群地闲聊。王北川记挂着“淫猫”的临终嘱托,寻到了于得水的帐前。 王北川是第一位来拜见于得水的人,他轻轻地叩响了于得水的帐篷。 王北川道:“于大侠,打扰。” 得水道:“这位兄弟有什么指教?该不是来拜会未来的武林盟主的吧。”说着他爽朗地笑了起来,一边伸手延客,把王北川让入帐中。 王北川自报家门道:“不才王北川,受故人之托,拜还于大侠一件东西。”说着掏出“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秘笈递给于得水。 得水望着秘笈百感交集,虽然他后来又复制了一本秘笈,但先人遗物在自己手中遗失总是令他难以释怀,尤其是这本秘笈中很多地方有先人的批注,均是智慧和经验的结晶,极其珍贵。于得水事后独自一人踏遍了山山水水,四处寻访“淫猫”,却始终不见踪迹,金银二猫象是突然改了性,自此再也没有做案。不想自己寻寻觅觅十几年不见的宝贝,竟突然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于得水几疑这不是真的。 得水道:“真不敢相信,他竟会把秘笈还给我?” 王北川道:“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得水道:“哦?他才死?看来他没有练秘笈上的武功。” 王北川道:“他练了,还因此走火入魔,武功尽失。” 得水道:“没要他的命,已经是上天无眼了。”有顷,又道:“不知小兄弟可曾练过这本秘笈?” 王北川道:“不瞒于大侠,在下也曾误练秘笈上的武功,还差点送了小命。” 得水仔细地将王北川看了良久,方道:“看来小兄弟收手的早,从面相上看,已经无碍了。这本秘笈上的武功记载不全,练之有害无益,为王兄弟计,今后不可再练。” 王北川道:“于大侠难道不怪我偷学贵派武功吗?” 得水道:“兄弟若不来找我,想怪也无从怪起,我是谢都来不及呢。” 言罢,二人相视大笑。 翌日,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是一个比武的好日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吃过早饭,主擂台前早早便站满了人,于得水和林涛也端坐在擂台上,大家都在等惠能大师等武林前辈落坐。 闲着无事,大家都在对两位候选人评头品足,除了王北川和大成站在于得水一边外,连杨茜都认为于得水不过是陪太子读书而矣,女孩子更喜欢英俊潇洒、高傲和盛气凌人的青年。林涛的雅号是“无冕太岁”,二人在一起可不正是应了陪太子读书这句俗语吗,王北川的心里也隐隐有一种不详之感。 人丛中一阵骚动,象是一团湿面扔进了翻滚的油锅里,难以抑止的骚动和不安迅速扩展开来。 惠能大师等前辈高人来到了擂台上,但台下的骚动却没因此而稍减。这是几天来所没有的境况,这几天,只要惠能大师往台,台下立时鸦鹊无声。尤其是在惠能大师以一招“控龙手”神出鬼没地制住黄震宇之后,他的威信已无人可比,如果他宣布自己要做武林盟主,也不会有多少人反对。 但台下没有一点要静下来的意思,大家群情汹涌,窃窃私语,似乎正在议论一件比选拔武林盟主更为重要的事情。 山口,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冲来。 马冲到擂台前人立起来止住了飞奔的脚步,一位家丁模样的人翻身下马。 这是林涛的家丁,因为林涛已快步来到这位家丁的面前,听他诉说着什么。林涛一边听着一边不时地双拳互击,焦灼的心情已使他无法再保持优雅的风度。接着林涛快步来到惠能大师的身边说了几句话,便骑上快马与家丁气急败坏地冲出山口。 林涛的家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惠能大师道:“林施主因家有要事,决定退出武林盟主竞争。”这件事太过突兀,惠能大师以为会一石击起千层浪,但台下的人木然地听着,没有惊讶,没有骚动,也没有人刨根问底地追问,似乎这只是个迟到的消息。“莫非他们刚才议论的就是这件事情?难道他们在家丁未到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林家的遭遇?”一种直觉告诉惠能大师,似乎有一支看不见的手已经伸到了武林大会,这支手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让武林大会前功尽弃。 王北川也有着同样的忧虑,他刚才在众人中间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林涛的身怀六甲的妻子在四天前被人奸杀,裸尸街头。 位连妻子都保不住的人,又如何能做武林盟主,号令武林呢?所以林涛无可奈何地走了,虽然没有人能说出他有什么劣行。 但让王北川忧虑的是,在林涛的家丁来到之前是什么人通过什么渠道把消息传给大家的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除了凶手本人之外,没有谁会比家丁更早得到消息,也没有谁会不辞辛苦地把消息传到武林大会来。奇怪的是今天早晨并没有什么人风风火火地赶来,据此判断这个传播消息的人可能早已经来到了茅山,或者说传播消息的人并不是等林家惨剧发生后才来传播消息,很有可能是在惨剧发生前这人就已经带着消息来了。? 第六十八章 意外的牵连 林涛走了,现在于得水成了唯一的候选人。 但于得水是唯一的候选人,况且没人能说出他曾有过什么劣迹,一点都没有。 个人缓步走上擂台,径直来到惠能的身边。 位黑衣蒙面人。 他一上擂台,王北川便认出是昨日中午袭击自己的蒙面人。一种不详的预感水蛭般吸在自己的心上,他知道这人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一定和选举武林盟主有关,但他实在想不出选举武林盟主能与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蒙面人的目光扫过来,王北川心头一紧,赶紧转过脸避开他的目光,但蒙面人用手向他一指道:“这位小哥,请上来。” 明明知道上去后的麻烦会更大,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又非上去不可。王北川将大斧交给大成,忐忑不安地走上擂台。 蒙面人道“请问于大侠,你是否认识这位小哥?” 得水点点头道:“认识。” 蒙面人又道:“昨天晚上他是不是专程去拜访过你?” 得水道:“是。” 蒙面人突然出右拳直击王北川的面门,左脚同时踢向他的小腿,左手化指攫取双目,一招三式快如闪电。王北川突然遭到袭击,忙以鸳鸯拳法抵御。二人拳来腿往瞬间已斗了十几个回合。那蒙面人突然跳出战圈,道声“得罪”,便跃下擂台走入人群。 擂台下也有人相斗,却是一个细高个子的蒙面人在攻击杨茜,一个矮胖个子的蒙面人在痛殴大成。细高个的武功高出杨茜甚多,任杨茜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万种风情仍是险象环生。王北川见状忙跃下擂台,没想到刚加入战圈,那两人又突然钻进人群走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年青的武士们暗道:“打几下就开溜,这算什么?” 而惠能大师等老一辈高手却是吃惊不小,他们对王北川和杨茜使出的拳法太熟悉了,二十年前金银双猫为祸江湖,武林盟主林铁衣发出英雄贴,号令黑白两道共击之。武林豪杰围追堵截,不仅没有捉到,还被他兄妹杀伤无数,而最令武林人士颜面丧尽的是在一次堵截中,竟将“辣手神尼”的大弟子“冷面观音”杜若水掠走**后放回。“辣手神尼”为此立下毒誓,不杀金银双猫誓不为人。然而金银双猫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机警过人,从不在一个地方连续做案,或东或西,或南或北。有时风声太紧便蛰伏半年再突然出来做案,搞得武林人士南征北战,疲于奔命。最后一次照面是在长江口,不知为何金猫落了单,恰逢少林武僧在此搜寻,当时惠能大师亦在其中,那时惠能大师已经做到罗汉堂的首座,双方交手后惠能大师觉察到金猫的功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平空增长了一倍,但凭着人多势众仍然是稳操胜券,不料金猫在紧要关头使出了鸳鸯拳的绝招“半解罗衣”和“玉体横陈”而突出重围,赤着身子跳入海中遁走。 惠能大师见王北川和杨茜的武功已尽得金银双猫的真传,杨茜的内力有限,尚不足惧,但王北川却表现出惊人的内力,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造诣,真不知道金银双猫用了什么办法竟能造就出这样的传人。这样的高手假以时日,一旦为害江湖将更难控制。 惠能大师回头与各路总监商议片刻,然后向台下众人道:“各位武林同道,江湖朋友:几十年来,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我武林各界多参与杀伐,造下无边恶业。为消除积怨,整顿武林秩序,我少林寺与华山、泰山、武当等十几个门派共同倡议,召开此次武林大会,以选出我朝第一代武林盟主,号令天下武林。诚蒙各位仁人志士抬爱,共襄此义举,至昨日已根据事先拟定的程序选拔出于得水施主和林涛施主两位盟主候选人。然而,林施主因家有要事已退出竞选,于施主又涉嫌与臭名召著的鸳鸯派有瓜葛,难以服众。但据此剥夺二人的参选资格既对二位施主不公平,也是我武林的重大损失。所以,我代表武林大会宣布:原定于今日的评议程序推迟到明年中秋举行。在这一年里,希望各门各派暂息争斗,留意林、于两位施主的言行,争取在明年的今日能够选出称心如意的盟主。”? 第六十九章 落荒而逃 惠能大师见台下众人无人提出异议,稍停又道:“老一辈的武林人士应当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个邪恶的门派叫鸳鸯门,姬飞龙、姬飞燕兄妹为祸武林,烧杀淫掠,无恶不做。(.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前武林盟主林铁衣大侠发出英雄贴,号令围剿,武林黑白两道虽然多次围捕,但始终未能成擒,并从此潜伏起来。不想,这两个武林败类竟利用这段时间培育弟子,且潜来我武林大会,再图为祸江湖……” 王北川接着道:“第一,选举武林盟主,我武林人士人人有责,你们能来,我也能来,我也应来,用‘潜来’形容殊非得当。第二,以前的鸳鸯门为害武林,我难道就一定也会为害武林?在场各门各派武林人士有谁见我做过歹事?第三,不能因为鸳鸯门内曾出过金银双锚这样的败类,就将鸳鸯门贬为邪恶。你少林派也曾出过江湖败类,难道其他和尚也必然成为江湖败类?我看大和尚您就不象江湖败类,若将少林派冠以邪恶就更是大错特错了。”王北川初入江湖不知利害,惠能大师是有道高僧,在江湖上颇有威望,打断他的话已属不敬,最后一句话就更属戏言了。 王北川辨道:“武术都在于制人,以伤他人身体为目的,又有何正邪之分,大师傅以此莫须有的罪名入人之罪殊非佛家慈悲之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惠能大师道:“中华武术源远流长,健体防身才是其根本,你以伤人为练武目的,已经入了魔道。” 王北川道:“欲陷之罪,何患无词,大和尚牵强附会,罗织罪名,不似有道高僧所为。” “辣手神尼”无尘师太突然跃众而出道:“小淫贼,任你巧舌如簧,今天也休想生还。”神情凶猛,威风懔懔。身后紧跟着关若娴和“冷面观音”杜若水。 王北川正欲再辨,却见关若娴跃上擂台向惠能大师躬身施礼道:“大师,弟子有一不情之请,鸳鸯门淫贼与敝派有一积怨未了,弟子愿擒此獠回华山,审问金银双猫的下落,剪除武林祸根。” 惠能大师正在犹豫,突见台下大乱,却是王北川见今日之事终难善了,拿过大斧,暗嘱杨茜与大成一会趁乱混入人群中逃走,自己抡斧突然向人多处冲去。 王北川往人多的地方冲,并非全是为了吸引众人以掩护大成和杨茜逃走,他的算盘是若往人少的地方冲,必遭众人拦截,况且即使杀出重围惠能大师等高手也会轻意追上自己,而向人多的地方冲,虽然众人中也不乏高手,但夹在人丛中施展不开,而自己毫无顾忌,抡斧猛冲反而容易获得生路,况且,人群后面是茂密的山林,比较容易脱身。 王北川冲入人群,把大斧抡得风车也似,横冲直撞,威不可挡,当者纷纷趋避。有几位高手欲上前迎战,却被身边的人连推带撞,立足不稳。众人挤在一起没有腾挪的空间,手中短兵刃又难抵挡王北川的内力和巨斧,顷刻间便有数人挂彩,喝三骂四,呼苦叫痛,乱糟糟地嚷成一片。 众人中能在几十回合内战败王北川的高手不下数人,但惠能大师等高手被密集的人群阻在后边,有力使不上。人丛中的高手又苦于难以施展,眼睁睁地看着王北川杀出一血路冲进树林。有几位高手刚想施展轻功追赶,突见一柄宣花大斧旋转着从树林中飞了出来,前边的人看得真切,忙低头躲过,后边的人却立即遭殃。? 第七十章 莲花圣母 石激起千层浪,由于王北川冲破重围落慌逃走,武林人士如大难临头,誓杀王北川与杨茜这对鸳鸯派的传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西北武林大豪邸士杰出白银五千两,重奖擒杀王北川与杨茜的勇士。杭州万胜镖局不甘人后,再追加白银五千两。 吕广寒经过十几年的戎马生涯,对于跟踪追杀,围追堵截之道颇有经验,当众人一窝蜂朝王北川遁去的山林冲过去的时候,就象看到一群在水中捞月的猴子般会心地笑了。他熟悉这一带的地理,他对如何追杀王北川已经胸有成竹。他清楚王北川钻进山林后,凭着深厚的内力和求生的**能形成怎样的速度,而追赶的人无论如何是不会那样狂奔的,猎人和他追赶的猎物奔跑的**无论如何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从身后追过去只能是越追越远。而如果轻从快马到前方的某个地方去等就会收到守株待兔之功。 所以他才不会去钻山林。况且,现在他也绝不能去钻山林,因为和他结成一队的是一位雍荣华贵的妇人和她的两位英姿飒爽的使女。 哪能让这么漂亮的女人和自己一道钻山林呢? 吕广寒是识货的人,他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富贵贫贱入眼便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位夫人相貌出众,端庄成熟,穿戴华贵,必是富贵人家,非地方首富,便是显宦内眷。 吕广寒需要女人,在杭州驻防的时候,整日泡在烟花柳巷,身边美女成群。 吕广寒需要财富,他军旅十截,虽然也曾搜刮财物无数,但明朝大将军常遇春挥师破城之日,自己的所有浮财都来不及带走,自己便又变成一介穷武夫。 夫人自称是“莲花圣母”刘月娥,江湖雅号叫“赛貂婵”,她非要和吕广寒结成一路。 吕广寒当然愿意,因为他是“赛吕布”。吕广寒最喜欢看的杂剧便是吕布戏貂婵,就连街头艺人在弹唱这一曲剧目时他也会驻足观看,不想今日自己成为剧中人物。吕广寒自命风流,他对收拾刘月娥这样的半老徐娘还是有把握的。 吕广寒大献殷勤,不等刘月娥垂询,已经一骨出了自己的计划:在山后一百里外,有一村庄叫马家店,那是王北川逃生的必经之路,我们只需快马赶到那里,必能以逸待劳,举手成擒。 刘月娥请吕广寒稍待片刻,容自己去备三匹快马。刘月娥显然是知疼知热的女人,怕吕广寒孤单,她留下两个鲜花般的使女陪他说话。不知是这两个使女都对吕广寒有了情意还是对主人的吩咐尽职尽责,两人吴侬软语,眉目传情,让吕广寒享尽了人间柔情。过了很久,刘月娥才带来三匹快马,但吕广寒觉得时间只过了一瞬。 当吕广寒与刘月娥并辔驰出山口时,吕广寒高傲地象凯旋的将军,虽然他的方天画戟昨日刚刚被削去了戟尖。 吕广寒从未感到长途奔袭会如此轻松愉快,以至于到了马家店时竟还意尤未尽。 村庄里竟然有一处很不错的小酒馆,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却也整治了一桌子酒菜。吕广寒与刘月娥推杯换盏,象是一对感情笃深的老夫妻。两位使女并未因为长途跋涉而坐下来休息,她们笑得象两朵百合花,礼貌地站在吕广寒和刘月娥的身后,不时地斟酒添菜。 大户人家的下人就是不一样,服侍主人既精心又周到,最让人感动的是不辞辛苦。 吕广寒既自豪又过意不去。 不知喝的是什么酒,但很有后劲,吕广寒觉得有点儿头晕,他想用手搓搓眼睛却怎么也抬不起手臂。 酒保正在上门板。吕广寒心中纳罕,怎么天还大亮着就要打烊吗? 吕广寒眼前有些模糊,看见刘月娥在瞧着自己笑,两个花一般漂亮的使女在瞧着自己笑,酒保在瞧着自己笑,从厨房走出两个既不像掌柜也不象厨师的家伙也莫名其妙地笑。 他们笑得古怪,笑得阴险,是一脸的坏笑。 吕广寒想问问他们有什么好笑,但他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张不开嘴。他突然觉得后背凉嗖嗖地,似乎林涛的秋霜剑直进弯击刺到了他的脊背,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 他现在只剩下流汗的力量了。 酒保上好了门板,屋里的几个人开始忙了起来,片刻间便把小酒馆布置成了灵堂。挽联、红烛、冥纸等一应之物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连三牲供品都是现成的。缭绕的香烟后面是一块灵牌,上面写着:“大宋朝大将军刘讳福通之灵位。” 吕广寒知道刘福通,他是红巾军的领袖,曾辅佐韩林儿建立大宋国,打得元兵望风而逃。安丰一役,吕广寒随张士诚的兵马攻打刘福通的军队,并手刃刘福通,这也是他军功史上最辉煌的一笔。 使女来到刘月娥的面前,恭谨地道:“启禀娘娘,灵堂已布置完毕,请圣母娘娘祭奠。” 刘月娥袅袅婷婷来到灵位前,在一锦垫上双膝跪倒,她的头上扎着红巾,使女和其他人的头上也扎着红巾。吕广寒多次与红巾军作战,对他们这身打扮再熟悉不过。 刘月娥一脸激愤,不再雍荣华贵,倒象个女杀手。她切齿道:“哥哥英灵不远,妹子已将仇人逮到,马上就为您报仇雪恨。另外烦您转告万岁,我已将他的骨血养大**,白莲教也日益壮大,不日将兴兵南京,夺回我大宋江山。哥哥与我夫泉下有知当可瞑目了。” 吕广寒最后总算又明白了一件事:刘月娥是刘福通的妹子,是小明王韩林儿的妃子。他知道自己就快要看到他们二位了。 自己号称赛吕布,可不是与吕布一样短命吗,吕布是几岁上死的,大概有四十多岁罢,这也与自己相仿。吕布戏貂婵,最终可是到手了的,不似自己这般连边儿都没碰着就送了小命。看来赛吕布终是不如吕布。? 第七十一章 酒店夜盗 王北川赶到马家店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估计自己已经抛下了追赶的人。 他得到的比他希望的好出十倍,屋内有桌子的饭菜,虽然饭菜似乎有人吃过。若不有一具被人开膛破肚的无头尸体,他简直会兴奋得跳起来。 尸体边上放着一柄掉了戟尖的方天画戟,从兵器和衣着上看这具尸体是吕广寒的。他意识到已经有人赶到自己前头了。 桌上放着一纸信笺,上书:“屋后有宝马,桌上有美餐,今救尔一命,记得他日还。”落款是圣母娘娘。 王北川心中一动,这不是白莲教的教主吗,她怎么会好心救自己,不是有什么诡计吧?但又一想凭自己现在精疲力竭的样子,还用得上什么诡计吗?只要沈庆一人就能要自己的小命。 桌子上的饭菜诱惑太大,王北川心道:就是死也要做个饱鬼。于是他狼吞虎咽起来。 又一匹马驰入了马家店,马蹄敲在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马在小酒馆的门口停了下来。 王北川意识到了危险,他从后门冲了出去,屋后果然拴着一匹好马,竟然就是吕广寒的那匹可与关公跨下赤兔马比美的枣红马。(.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酒馆门开处,满面风尘的关若娴站在门口。接着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象箭一样射向远处。 昨天关若娴也和其他人一样循着王北川逃走的路线追入山林,但翻过一座山后她便明白这样是追不上王北川的,于是她在山谷的小山村里买了一匹马,一匹还能说得过去的马,顺着王北川可能逃离的方向追了下去。不过她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又走了点弯路,那匹马也不甚听话,所以她竟走到了王北川的后面,当她赶到小酒馆时,王北川已仓惶逃走。 先映入她眼睑的是渴望已久的一桌酒菜,遗憾的是这桌酒菜已经杯盘狼藉。然后她就看到失去了头颅的吕广寒和他那断了戟尖的方天画戟。她寻到厨房,想看看有没有干净一点的饭菜,却看见一幕惨不忍睹的景象――酒保、厨师、掌柜等东倒西歪地死了一地。 关若娴碎玉般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句容城,福瑞客栈,傍晚。 王北川衣衫褴褛,人困马乏,要不是店小二看他骑了一匹高大神俊的良驹,险些将他拒之门外。(.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王北川胡乱吃了一些东西,便要了一间上房,由小二引领去房间休息。 客房坐北朝南,是两进的套房,窗前翠竹掩映,清静幽雅。屋内床铺宽大,被褥整洁,对一个奔波了两天不曾合眼的亡命徒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二见王北川甚感满意,不仅面有得色,吹嘘道:“敝店是这一带最大最好的,只要有银子在这儿没有办不到的事儿。” 王北川掏出一块足有二两重的银子扔给小二道:“马上给我打一桶水来,我要洗个澡。要是侍候得好,多出来的是你的赏钱。” 二二话没说,风一般冲了出去。 王北川洗过澡,真是通体舒泰。把那一身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搭在椅子上,将椅子放到靠近窗口的地方,希望晚风能够吹干它们,又将包着金银的小包塞在枕下,方拉起被子睡觉。躺了一会觉得有些闷热,索性将被子掀到一边,赤条条地伏在床上沉沉睡去。 夜半,人困马乏的关若娴来到福瑞客栈。 关若娴虽然马不停蹄地衔尾急追,但两匹马实在差得太远,竟整整差了半日的脚程。 二睡眼腥松地打开门,虽然满脸的不高兴,但见关若娴虽然牵着一匹劣马,衣服比王北川也好不了多少,却是腰中佩剑,一脸英气,遂也不敢大意,侍候关若娴到马厩拴好马,在马槽中放好草料和饮水。 马厩中央拴着王北川的枣红马,它比其它马高一头,长一尾,特别抢眼。关若娴见这匹马汗渍斑斑,挂满尘土,似是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动,问道:“小二哥,这匹马的主人是谁呀?” 二不耐烦地道:“说了你也不认识,问做什么?” 关若娴道:“那却未必,若是我猜得不错,马主是一位十**岁年纪的青年,长方脸,个子与你差不多。” 二由于在傍晚得了王北川一两多银子的赏钱,心存感激,一听关若娴认识王北川,立时换成了笑脸,巴结道:“哟,真被您猜准了,看来你们是朋友了。” 关若娴心中暗喜,却不动声色,道:“正是,我有要事见他,麻烦小二哥带路。” 二用手一指王北川的客房道:“那儿就是他的客房,不过早已睡下了,吩咐我们不许打扰。您还是先住下,明天再见不迟。” 关若娴掏出一小块银子,递给小二道:“小二哥,我真有急事见他,麻烦你去叫他起来好不好?” 二见那块银子只有几分重,若在平时或许还看在眼里,但现在岂能为了几分银子而去得罪二两银子的主儿?当下绝然道:“这是敝店的规矩,我不能帮您,请您老谅解。” 关若娴见小二不肯帮忙,心中暗暗打下自己去探访的主意,所以先随小二到客房住下,所幸住处离王北川的客房只隔着一条小路。却是小二得了王北川的好处,有意照顾他的“朋友”。 关若娴待小二走远,悄悄溜出客房,来到王北川的房前,见窗子大开着,心中暗喜,蹑足到窗前探看。借着星微的月光,见床上睡着一人,探头仔细看时,不由羞得满面通红,胸口突突直跳,没想到那人竟赤条条地伏在床上,好在那话儿压在身下,尚不至惊世骇俗。 窗前翠竹掩映,遮住了外面皎洁的月光,王北川的脸伏在枕上,无法验看清楚。关若娴心中暗忖:“这淫贼如此模样,就是认清了也不能动手,若将他这么赤条条地杀了,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没得坏了我华山派的名声。莫若将他的衣服取走,待他明日找衣服时,自己便可从旁验看。”想罢,抽出宝剑,将椅子上的衣服挑了出来,衣服滑腻腻的满是汗水,刺鼻的汗臭气中人欲呕,关若娴背着身扭着头走了回去。? 第七十二章 埋伏 翌日清晨,王北川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疲惫尽扫。但他马上便发现自己那身勉强可以遮身蔽体的破衣服竟然不翼而飞。 谁会有兴趣来偷一套脏兮兮臭哄哄的破衣服呢?那或许是一个本来想偷命的人。 王北川猫着身将门开了一道缝向外偷看,见小二在门口来回渡着步。 二早就来到这里,他想把关若娴来到的事告诉王北川,还想告诉他自己怎样照顾他的朋友,怎么费了好多周折才把关若娴安排在王北川的对过。他美美地想着或许还会得到一块赏银。 “小二哥,你悄悄进来,千万别声张。”王北川悄声道。 二心领神会,顺着门缝挤了进来。见王北川赤条条地没穿衣服,不由诧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王北川道:“我在这儿的事你是不是告诉别人了?” 二瞠目道:“嗬,您真是神了!连这也能猜到。” 王北川急道:“到底是什么人?” 二道:“昨夜来了一位姑娘,认出了您的马,说是您的朋友,我告诉她您住在这里,还把她安排在你对面的客房里。” 王北川透过窗子向对面的客房望了一眼,见屋内人影晃动,正是一个女子模样,又道:“这女人长得什么模样?” 二道:“年纪和您差不多,腰中佩剑,英姿飒爽,柳叶眉,丹风眼,鼻若悬胆,唇若点朱……”小二为了讨好王北川,把他能想起的溢美之词都用上了,倒象是个说书的。 王北川道:“不用说了,她是我内人。” 二道:“原来是尊夫人,早知道的话昨夜就送过来了。” 王北川道:“昨夜她已经来过了,她将我的衣服都偷了去,我成光杆一个了。”说着故做轻松地笑了起来。 二也笑道:“尊夫人真会开玩笑。” 王北川道:“我喜欢四处云游,每次出来的久了,她都会出来找我。唉,回去后每日对着这样一个黄脸婆岂不闷杀。”说着从枕下摸出一块足有五两重的银子,扔给小二道:“你这身衣服卖不卖?” “卖!卖!”小二迅速脱下衣服,速度之快比之在新婚之夜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北川穿好小二的衣服,戴好小二的帽子,二人身材差不多,仿佛就是另一个小二。 王北川道:“你在这儿替我睡一会,一个时辰内不要起来。” 二道:“要是尊夫人问起您怎么办?” 王北川道:“你就说我在外边还有要事办理,让她回家看好孩子,不要再四处找我。” 完,王北川偷偷溜出门,佝偻着身子,侧着脸从关若娴的房前走过。一瞥间见窗内有一人影影绰绰地正向自己的客房窥视。 王北川牵出马,走出半里地,才上马飞奔,一口气跑了大半日才放缓速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小路两旁沟渠纵横,桑田与密林错落分布,时而稻浪翻滚,时而林木蔽日。王北川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落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信马由缰又走了好久,远望前边一片水泊,却是又到了扬子江边。脚下的路正是通向渡口。 前边树林旁,七、八位武林人士正在端详一张图纸,指手划脚地争论着,见王北川信马来到,都注目观瞧。内中一位年龄稍大,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人,向身边两个华服中年人问道:“两位仁兄,意下如何?”那两人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他!”鼠须中年人道:“点子来了,动手!”语毕,七、八只手齐扬,顿时十几种暗器漫天飞舞,钢镖、铁蒺藜、子母梭、毒针等,长的,短的,尖的,圆的,各种暗器一骨脑直奔王北川射去。 王北川做梦也没想到,前边会突然冒出七八个敌人来,按自己的速度估计,什么样的敌人也被抛到了身后,即使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关若娴至少也要差半个时辰的路程,前边怎么会突然出现七八个人在这里守株待兔,抽冷子来一把暗器呢。 王北川促不及防,又不会接暗器的手法,突见白光耀眼,暗器已到了身前,不及细想,王北川翻身滚到枣红马的左侧,右小腿一阵巨痛,已着了一枚钢珠。枣红马一声惨叫,向前冲了几步便摔倒在地,浑身浴血,眼见得不能活了。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那些人显然是经过了周密的策划,射出的暗器倒有七成是射向枣红马的。 众人见偷袭得手,发一声喊各执兵刃鼓勇杀了过来。当先冲上的是一黑大个儿,壮实得尤如半截铁塔,高举齐眉棍劈面砸下,竟象是看到了宿敌般下手不留情。王北川灵光一现,他想起于得水战胜黄震宇的那招“顺水推舟”,于是化掌为剑,用鸳鸯拳中的一招“美人入怀”,在棍将及顶的一刹那,左手前伸在棍腰处轻轻向外一抹,已将棍势荡开,带动黑大个儿的身子前倾,他的胸前已是门户大开,王北川身子向前扑出,右拳顺势猛击过去。黑大个儿见状,顺势抛了齐眉棍,也是一拳击来,以攻对攻竟迎向王北川的拳头。他自恃臂粗力大,虽然仓促应战,难免要落下风,但他对自己的力量颇为自信,以硬碰硬,昂然不惧。双拳相触,但听“咔嚓”数声,黑大个儿的大臂小臂寸断,一声惨嚎,翻身栽倒在地。 众人见黑大个儿甫一交手便晕倒在地,连吃了什么亏都没看清楚,不由心怯,不再似黑大个儿那般冒失进击,几个人将王北川团团围住,四面攻击。 王北川在黑大个儿倒地的瞬间,已将他的齐眉棍拾起。他没练过棍术,于是应敌的招法自是耳熟能详的八八六十四路斧法,只是更加漏洞百出,战不数合,后背被鼠须中年人斩了一刀,立时血如泉涌。鼠须中年人得手后未及抽身,下阴着了王北川一记鸳鸯脚,虽然是下阴被王北川一脚踢碎,却是脑袋一沉,接着眼前一黑,立时昏死过去。 自上次在茅山遭蒙面人偷袭后,王北川已经悟出自己有兵刃在手,反不如赤手空拳战斗力强,刚才一脚中的,更坚定了这一判断,索性将齐眉棍掷向一华服中年人。那人正思量怎样进攻,促不及防有大棍飞来,眼睁睁瞧着大棍穿胸而过。另一华服中年人是他的兄弟,见兄长战死,痛不欲生,奋不顾身冲上去拼命,一剑刺穿王北川左臂,王北川同时一掌击中他的前胸,将他的前胸击蹋,华服中年人手一松,登时郧命,长剑兀自留在王北川的臂上。 王北川忍痛拔出长剑,任左臂血流如注,冲向身前的一个胖子,那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了,任由王北川一剑劈下,竟不做任何抵抗,被一剑劈成两半。另三人吓破了胆,转身没命般逃走。王北川余怒未息,用了一式暗器手法甩臂掷出长剑,将跑在最后的一位穿心刺死。 这些人是镇江码头镇海镖局的镖师,接到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总镖头钱通海的飞鸽传书,受命在此截杀王北川,却没想到枉自送了性命。? 第七十三章 以德报怨 王北川扯破华服中年人的衣服,将伤口略事包扎,后背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伤口很长,流血不止,包扎起来也极不方便,费了好大周章才包扎完毕。(.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右小腿被钢珠打了一下,虽然没有伤口,却肿起老高,竟是伤得不轻。 王北川见关若娴阴魂不散地追杀过来,知道不能再顺着大路逃跑,只有向山林深处跑才有一线逃走的希望,遂忍着疼转身钻入山林。 二人兵刃尽失,只有放手一搏了。 徒手搏击非华山派所长,通过刚才的交手她知道王北川的内力远胜于己,但见他招法破绽百出却又增强了必胜信心。况且华山派与鸳鸯门二十年的仇恨也让关若娴不能退却。关若娴自打认识大师姐“冷面观音”杜若水起,就没见大师姐露过笑脸,她每天只是不停地练剑,风雨无阻。华山剑法飘逸灵动,但大师姐却使得刻毒辛辣。 关若娴要用鸳鸯派的鲜血来洗涤华山派二十年的耻辱,他要用王北川的性命来慰藉马家店小酒馆无辜死难的人和山下几位不幸的武师。 但甫一交手,关若娴便为自己的冒失决定后悔不已,一来这两天关若娴为追杀王北川废寝忘食,已经是精疲力尽,二来四周树木林立,杂草丛生,自己轻功的长处难以发挥。更没料到的是王北川虽然在兵器方面一无是处,但在拳脚上还是颇有一些功夫,而内力之强悍更是超出关若娴的想象。王北川拳脚生风,锐不可挡,树枝蒿草,如刀砍斧削般纷纷折断。四五十招后关若娴已是香汗淋漓,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王北川越战越勇,觅得一个破绽,一拳击出,中宫直进,直奔关若娴的胸口,在击实胸口的一刹那,王北川在关若娴的凤目里读出了恐惧,心中一软,硬生生收回了七成力道,饶是如此,关若娴也是狂喷鲜血,滚下土峰,晕死在江边。 阵剧斗,牵动伤处,王北川的后背和左臂的伤口都在渗着血水,右小腿已经肿得粗了一倍。王北川觉得浑身都在钻心地疼痛。 王北川见关若娴躺在江边一动不动,心道:“不会死了吧?这么不禁打?”他一瘸一拐地来到土峰下,见关若娴仰面倒在江边,胸口一大片血迹,双目紧闭,脸如金纸,不知是死是活。王北川怕她装死,突然暴起伤人,在她身上轻轻踢了一脚道:“死娘皮,你和我是前辈子有仇还是这辈子有怨,这么阴魂不散地追我?起来打呀,躺在地上装死吗?待我捉了你,卖到斧头帮,一天让你接三十个嫖客。”发了一回狠,见她始终不动,不似有诈,小心亦亦地上前用手指在她的颈上轻轻一搭,觉出她尚有脉搏。 关若娴受伤昏迷,已失去了凶巴巴的女侠神态,显得清丽脱俗,惹人怜爱。王北川呆呆看了半晌,心道:“好个漂亮坯子,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想要一走了之,又怕她遇到野兽或歹人,有心救她,又担心她以怨报德,犹豫了好一会才暗下决心道:“管你将来会怎么样,大不了就再打一次,我今天救你一命,也胜造那么七八级浮屠,算是为我子孙后代积点阴德。” 王北川忍着疼痛抱起关若娴,到码头雇了一条快船。船上有两位艄公,都是粗壮的汉子,精赤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两人象是见过世面的人物,见王关两人伤得血人一般也只是略觉惊讶。船仓宽敞而干爽,铺着厚厚的干草。王北川小心地将关若娴放在干草上,自己到一边慢慢坐下。 经过这一阵运动,王北川全身象是散了架一般,全身的伤口都剧烈地疼了起来,血水将衣服干结在伤口上,略一移动都是撕心裂肺般疼痛。王北川废了好大劲儿,才将伤口重新包扎一遍,肚子却又“咕”“咕”地叫了起来。 关若娴躺在干草上始终昏迷不醒,还不时地一口口地吐血,脸色也越来越坏。王北川心道:“刚才临危出手,竟是将她伤得不轻,若不抓紧救治恐怕性命难保。”但在这船上一无医二无药,又如何能够医治?肚子又“咕噜噜”地响起来,王北川心想末若向艄公买些吃食,也喂关若娴一些饭水,或许能够帮她恢复也不一定。想罢站起身来,不意又牵动伤处直疼得紧咬牙关,不由恨道:“你要杀我,我便伤你,天公地道,理所当然,我难道会蠢得救活你再来杀我?我不在你身上踢两脚,再扔到江中喂王八已经是积德了。”发了一回狠,但终究还是走出船仓找艄公买吃食去了。? 第七十四章 步步荆棘 船顺流而来,如离弦之箭般一泻千里。船上一个大汉撑着舵,另一个大汉干着一些杂活。 那个干杂活的大汉道:“有现成的酒菜,过一会给您两位送到船仓中去。”稍停,又道:“看两位的样子,难道是遇到强人了吗?” 艄公道:“要找大夫医治还需走两个时辰的水路,我这船上有一些治伤的丹药,治疗跌打损伤还有些灵验,一会儿一并给您送过去。江面风浪大,小哥还是回仓等着吧。” 王北川回仓不久,那艄公就将饭菜送来,是一大碗饨鱼,一大碗青菜和一盆白饭。艄公又从腰间解下一个革囊,从里边拿出一些药物来,却是有丸有散,有黑有白。王北川对救治之术一窍不通,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艄公微微一笑,道:“看来小哥有些手生,可要我帮忙吗?” 王北川求之不得,连声称是。 那艄公问了伤处,翻开关若娴的眼皮看了一下,又在伤处摁了摁,点了点头道:“她伤了心脉,吃完药静养几天就会好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着将一些药散用水冲了,慢慢给关若娴服下。又让王北川扶她坐直,那艄公在她后背反复推拿,手法竟是极为熟练。 过了少许,关若娴“嗯”了一声苏醒过来,睁眼看到王北川双手扶着自己的臂膀,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淫贼!”便欲跳起,身子一动,牵扯到伤处,眼前一黑便又晕了过去。 那艄公看在眼里,并不动声色,站起身来道:“这些药丸每隔两个时辰就给她服两粒,三五天以后就会好的。小人告辞了。”转身走了出去。 王北川顾不得伤痛,灵猫般蹑在他的身后。 那艄公径直走到后艄,压低声音对那撑舵的汉子道:“大哥果然好眼力,那二人哪里是什么夫妻,倒象是仇人。从衣着上看,那女孩子象是华山派的弟子。说不定这小子真是总舵主传令截杀的鸳鸯门弟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那大哥道:“错不了,自打一见面我就断定是他。不然干嘛巴巴地给他个龟孙子驾船?嘿,不想竟是咱哥俩该得那赏银。”另一人道:“既如此,我看那人伤得不轻,这就去把他做了。”那大哥道:“兄弟不可鲁莽,那人不仅能从武林大会冲杀出来,还掠了个华山派的女弟子,手段必然了得。还是到了前边码头召集齐人手再下手不迟。”另一人道:“那赏银岂不又要多分出去好多份?大哥放心,兄弟自有办法。他娘的华山派平时趾高气扬,到了关键时刻就把女弟子送给鸳鸯门的淫贼消遣……这***艳福不浅……”那艄公不听劝阻,嘟嘟囔囔地转身走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那艄公走进仓来,手里拿着一壶酒和一碟切好的咸鱼。见王北川倚着仓壁慢慢地吃饭,艄公满脸堆笑道:“客官,旅途寂寞,喝杯酒吧。” 王北川大喜道:“好啊,正口渴得紧。”说罢伸手接过酒菜,突然把酒菜往艄公脸上一掀,接着一拳直捣过去。 那艄公拿了一壶下了的酒进来,自以为得计,不料酒水和咸鱼扑面打来,知是走了口风。这艄公江湖经验极为老道,不待睁开双眼,已急忙向后跃去,同时用手封住胸口和头部要害。王北川一拳击来,正击中他的左前臂,“咔”地一声脆响已经断为两截。那艄公虽然巨痛澈骨,却还是借这一拳之力逃出船仓。 王北川急追出去,那撑舵的艄公已弃了舵,双手各执一柄短浆直扑过来。王北川避过来浆,一式“左拥右抱”将两只浆都封在圈外,接着一招“夜叉探海”直取下阴,那艄公大惊失色,双腿用力一蹬,就势一个后翻窜入江中。那边断臂的艄公见状,也是奋勇一跳窜入江中。 船失去控制,在江中打横,王北川操住舵,费了半天的功夫才将船稳住。见江水一望无际,浩浩荡荡,不由心却,顺势将船向岸上靠去,“轰”的一声巨响,快船冲上浅滩,就此不动。 王北川放眼望去,但见岸上杂草丛生,荒无人烟,正是逃命的好所在。遂到船上寻出一些熟食用纸包了提在手上,转身欲走,想起仓中半死不活的关若娴,暗忖此处沓无人烟,将她遗弃在此必死无异,救人救到底,索性再救她一次,遂走进船仓。 船抢滩时一声巨震,关若娴已经苏醒,只是伤后全身无一丝力气,仍是动弹不得。王北川走进船仓,见仓壁上挂着艄公新洗过的衣服,虽然肥大了些,却总强过自己一身破烂血衣。王北川不知道关若娴已经醒来,所以也不避讳,就在关若娴面前三下五除二脱下衣服,关若娴以为王北川欲行不轨,惊得亡魂皆冒,怎奈不仅无力搏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更为糟糕的是这次竟不能顺势晕过去,好在王北川并无非分之举,只是匆匆穿上了艄公的衣服。关若娴刚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却见王北川施施然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住自己,这一惊比之刚才尤甚,胸口一阵大痛便又晕了过去,但两行清泪却已流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不平等的赌局 关若娴悠悠醒来,已置身在一座破庙中。破庙灰暗颓败,尘土飞扬,蛛网乱结,几位神物也是东倒西歪,缺胳膊少腿。关若娴躺在神案上,所幸神案已经打扫干净。 阵脚步声响,王北川端着一碗热粥从后堂走了过来。 王北川见关若娴已经醒来,嘻皮笑脸地道:“关女侠,你千里追杀,鞍马劳顿,劳苦功高,小人特煮了一碗火腿青菜粥以示慰问。”见关若娴不语,将粥端到关若娴眼前又道:“好了大小姐,小人贪生怕死,未能伸长脖子让你斩杀,真是多有得罪,别只顾着与小人生气而饿坏了身子,还是吃一口吧,啊?” 关若娴怒道:“呸!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这**的臭饭!”那艄公的伤药颇为灵验,关若娴这句话已说得大有力道。 王北川将饭放在神案上,双手撑在案边瞪视着关若娴,关若娴也面无惧色回视。王北川瞪着关若娴怒道:“你阴魂不散地追杀我,我不仅不怪你,却以德报怨,又给你疗伤,又劝你吃饭,你奶奶地还有什么不称心的,左一句淫贼右一句淫贼地乱骂?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关若娴毫不示弱,道:“有种就一刀把我杀了,罗哩巴嗦地算什么好汉?” 王北川见关若娴软硬不吃,又道:“好,好,好……有女侠风范!咱们打个商量,我也不逼你,你自己乖乖地吃饭,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关若娴道:“休想!” 王北川怒气大炽,道:“你奶奶地,我今天训不服你,就将‘王’字倒过来写。”上前一把揪住关若娴的胸口,扯得她坐了起来。 关若娴惊道:“干什么?” 王北川道:“干什么?咱俩打一个赌,若是你赢了我马上走人,若是你输了,就得乖乖吃饭。” 关若娴道:“好,怎么赌?” 王北川道:“咱们赌在一个时辰之内我能扒光你全身的衣服,如果剩一块布片算我输了,如果超时也算我输了。五、四、三、二、一,现在开始。” 关若娴惊骇莫名,大叫:“不赌!” 王北川也大叫:“坚决赌!” 关若娴道:“你敢!” 王北川道:“连扒衣服都不敢还叫什么淫贼?”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扒衣服的样子。 关若娴终于软弱下来,哭着道:“别……别碰我,我输了,我吃饭就是。” 王北川道:“好,愿赌服输,这才是华山弟子的风范。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既然是你自愿吃饭,就得高兴一点,如果再掉一滴眼泪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掉一粒米我扒光你的衣服,其它什么事要惹得我心烦也扒光你的衣服,总之你要小心了。你奶奶地,敬饭不吃吃罚饭。” 关若娴从小到大,被人逼着吃饭还是头一招,眼泪已在眼中打转,只有瞪大双眼才不至于掉下来。吃饭心翼翼,惜米如金。一碗饭堪堪吃完,眼泪已如断线的珍珠般滚了下来。? 第七十六章 真实的谎言 王北川见天色已晚,寻些破窗棱生了堆火,默默坐着暗思脱困之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眼前中原武林都在捉拿自己,已无立足之地,末如再到鸳鸯岛躲避几时。只是今日走了那两个艄公,不知水路是否还安全。彷徨无计,王北川渐渐心烦,索性不再去想,抬起头来,见关若娴斜靠在神案上也正自出神,长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更显憔悴,但一种病态的柔弱美让人另有一般说不出的感觉。 王北川长叹一声道:“看到你,我突然想起你弟媳了。” 王北川道:“就是拙荆了。” 关若娴怒道:“呸!谁是你姐姐了?也不害燥!” 王北川也不以为忤,在火堆旁慢慢躺下。想起郑亚楠清丽脱俗,明艳不可方物,实在是人间绝色,只是不知她现在在哪里。一想起那一段旖旎风光,心中大畅,烦恼顿消,脸上也露出温柔笑意。关若娴见状,竟不由一呆,暗道:“想不到这小淫贼竟也有良善的一面,或许他还为恶不深,尚可救药也说不定。”过了片刻,见王北川沉思不语,说道:“你这淫贼,也长得一表人才,又有了妻室,干什么不学好?” 王北川诧道:“不学好?我怎么不学好了?” 关若娴道:“你们鸳鸯门坏事做尽,人神共愤,你还算是学好吗?” 王北川坐起身来,道:“打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是我,鸳鸯门是鸳鸯门,风马牛不相及,不要把我们扯到一起。” 关若娴道:“你难道不是鸳鸯门的弟子吗?” 王北川道:“鬼才是。” 关若娴疑道:“你在武林大会上使的难道不是鸳鸯拳?” 王北川道:“会使鸳鸯拳的就一定是鸳鸯门的弟子?会使伏虎拳的多如牛毛,难道都是少林派的?会打一路武当长拳难道就是武当派的?”说着站起身来,拾起一根棍子刺了几下,竟是华山派的追风八式,这是王北川在应天城时跟鲍文英学的,虽然位置力道都似是而非,但招式却是一毫不差。王北川笑道:“我现在是华山派的关门弟子,师姐请多多指教。” 关若娴道:“胡说八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你那个师妹虽然功力不足,但一招一式确是得了真传,若没有师傅言传身教,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如此修为?” 王北川长叹一声道:“唉,一两句也分说不清楚,不错,她确是‘金猫’的弟子,而我和鸳鸯门只有仇恨,其它一点瓜葛也没有。我这几年倒霉就倒在这鸳鸯门上了。”说罢摇头不已。 关若娴道:“可是在武林大会上,你不仅与那个女孩子,你也没否认自己是鸳鸯门弟子。” 王北川道:“否认有个屁用?这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要是说金银双猫都是我的仇人你信不信?我要是说金银双猫都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你信不信?我要是说我的武功是为了逃命而都是照着一本拳谱练的你信不信?” 关若娴道:“当然不信。” 王北川气愤地道:“着啊,你这么冰雪聪明的可人儿都不信,惠能和尚那帮木鱼脑袋又如何会信呢?” 关若娴道:“哼,难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北川举手向天道:“千真万确,我向天发誓,若有半句妄言,叫我马上不能动弹,被你扒光衣服……” 关若娴道:“呸!谁希罕扒你的衣服?你满嘴污言秽语,还说不是鸳鸯门的淫贼?” 王北川不屑地道:“鸳鸯门的那些下三滥勾当咱还没瞧得起,老子几个月前是应天城斧头帮帮主,统管应天城秦淮两岸一十八家妓院……” 关若娴不愿再听下去,道:“哼,信口开河,鬼才信你。” 王北川叹道:“唉,你们这些人也真叫怪,说真话吧你们一句也不信,先头和你开句玩笑你却信个十足十,我一人漂流在外,又哪里有什么妻子了,你偏偏想都不想便信了。也是我这几年流年不利,老父无故被杀,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被‘淫猫’谋财害命,一天也要死几个来回;被‘金猫’骗到鸳鸯岛也是九死一生,差点就成了她的点心。天可怜见,这次虽然被怨,却未伤及筋骨,又有美女相伴,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关若娴道:“既然自诩为好人,就应该把我放了,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王北川故做惊讶状,道:“放了?有谁拘捕你了吗?这是破庙,又不是监狱,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若娴疑道:“我真的能走?” 王北川懒散地躺到地上,道:“请便,你走了,我就可以睡在你那个地方了。” 关若娴撑起身子,刚要跃下神案,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只好伏在案上不住喘气,胸口一阵锥心疼痛,使她几乎又晕了过去。她心中暗叹,这次伤得竟凭般重,恐怕没有十天半月的难以复原。 王北川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了,你这个样子即使勉强走出去也不安全,现在天下刚刚平定不久,强人出没,流寇成群,你不给强盗掠去做压寨夫人,也给富家拿去做了小老婆,和我这个小淫贼在一起,虽然心里不舒服,却是安全的很。”见关若娴又是一脸的警戒之色,怒道:“我要是淫贼,你现在反抗得了吗?哼!”转身在干草上睡去,竟不再理睬关若娴。 过了好久,关若娴才缓过气来。见王北川已经沉沉睡去,对自己竟无一点防备,倘若自己积起一点力气,偷偷摸过去一刀斩下,便是十个小淫贼也一命呜呼了。看他举止,倒也不象是坏人,难道我们都错怪他了吗?胸口突然又疼了起来,关若娴忍痛掏出华山疗伤圣药吃了。华山圣药果然非凡品可比,不一刻便疼痛渐止。王北川虽然没欲行不轨,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终是心中不安,虽然全身疲惫不堪,也勉力支撑,到了后半夜再也打熬不住,眼皮一合上便再也不听使唤了。? 第七十七章 冤屈难辨 次晨醒来,关若娴的伤势已大有好转,但下地行走却是不能,偏偏有些内急,见王北川不在,忙支撑到神案后匆匆方便一下,回到神案上全身便如散了架一般。转过头,见案角放着半盆清水,泥盆缺了半个边,但水是清澈的,料是王北川端来为自己净面的。不由对王北川略有好感,只是心中有些狐疑不安,不知这水是早就送来呢还是刚才自己小解时送来的,如果是……然数次观察王北川面色却未见有什么异样,心中略略放心。 饭罢,关若娴见王北川坐在干草上默然不语,怎么看也不象是一个为非做歹的淫贼,心道:“这个家伙昨晚还算知道礼仪,凭此倒可放他一马。盼他以此为鉴,从此脱离鸳鸯门,以后不要为恶就好。”想罢,道:“天已经大亮了,你为什么还不逃走?” 关若娴诧道:“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北川道:“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偏偏又***貌美如花,我见犹怜,一旦被哪个或哪几个小贼占了便宜,你死不打紧,我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到头来还不是我背黑锅?我现在救你,就是在救我自己,将来我总要分说明白,堂堂正正做人,难道要一辈子躲躲闪闪地吗?” 番话竟说得关若娴哑口无言。 如此这般,二人在庙中匆匆住了三日,虽然天天在一起,相互间却很少说话,反不如剑拔弩张之时。关若娴已渐渐康复,王北川从船上带来的吃食也已经用完。 第四天早晨,二人吃完了最后一点青菜火腿粥,关若娴知道今天要上路了。想起马上就要和这小淫贼分手,心中竟有些不自在。 王北川到庙后寻了一顶破草帽戴在头上,又拾了一只破旧的背篓背着,方对关若娴道:“我们可以走了。” 关若娴思忖了一下道:“不,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王北川道:“不行,这里方圆数里没有人烟,你自己走我不放心,咱们到前边镇上再分手不迟。”态度非常坚决。 关若娴道:“你不怕到了镇上我找到帮手后你就难以脱身了吗?” 王北川叹气道:“想那么多干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吧。” 关若娴知道拗不过王北川,只得跟着他顺着长江向下游走去。一条小路曲曲折折,凸凹不平,关若娴还未完全康复,走得颇为吃力。王北川有心搀扶她,但顾忌男女之别,几次欲言又止,有一次关若娴脚步不稳,王北川已经伸出了手却又缩了回来,虽然终于未能帮她,但却仍是放慢了脚步。关若娴心细如发,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葫芦镇,因形得名。名称虽不高雅,倒也颇为繁茂,小镇依山傍水,雾霭茫茫,如同出自名家的写意水彩。江边帆樯如林,袅袅炊烟从船上升起,水上人家已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二人在靠近小镇的路口分手,虽然都想说句什么话,但终于还是转身走了。一对性命相搏的生死冤家,几天来又在一起同甘苦共患难,他日重逢也不知是否会兵戎相见,二人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码头。渔贩叫买叫卖,船家收拾出行,货主指挥伙计搬抬货物,呼喊叫骂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两个艄公打扮的汉子,精赤着上身,向过往的行人巡视着。其中一人的手臂打着夹板,用布吊在脖子上,显得格外扎眼。 位老道姑在一块石礅上正襟危坐,钢塑铁铸般纹丝不动。她的身边站着一位中年道姑,神情愁苦冷峻,标枪一般立在地上,也是一动不动。这二人比那两个艄公更是佼佼不群,远远地便让人觉得与众不同。 码头边一树参天,亭亭如盖,树干有三四搂粗。王北川隐身树后,一眼便认出那两个艄公正是暗算自己的人,那两个道姑却是华山派掌门“辣手神尼”无尘师太和她的大弟子“冷面观音”杜若水,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碰到一起的。观看良久,见几个人始终不走,害怕时间长了有人发现自己,趁无人注意,悄悄爬上大树。 日上三竿,大部分船只都已出行,渔市也已收档。两位大汉和两位尼姑更显得鹤立鸡群。 直通葫芦镇的大路上走来三个人,两人做道姑打扮,另一人是俗家女子,赫然竟是关若娴。 关若娴来到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辣手神尼”面前,怯怯地道:“师傅。” “啪”!“辣手神尼”的右臂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始终未动,关若娴已经倒在地上,左嘴角一条血线直流下来。两个年轻尼姑忙上前将关若娴扶起。 标枪般站立着的“冷面观音”杜若水,眼角急遽地抽搐了一下,象是这一掌刮在自己的脸上,但身子却仍是一动未动。 “辣手神尼”的声音远比她的出手要慢,但却象高手手中的利刃让人无法躲过它的伤害:“有你师姐天天在眼前气我还不够?你还有脸回来?” 关若娴茫然地望着师傅,眼中突然满是恐惧。 “辣手神尼”怒火中烧,怒目而视,象是凝视一个宿仇大敌;杜若水也凝视着她,又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她,双眼空洞而迷惘;那两个艄公也凝视着他,眼中满是怜悯和不屑。 关若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三四天的时间里,自己的名声已经不清白了,甚至比王北川的名声还要脏十倍。她突然领悟了王北川自叹流年不利的无奈,想起自己质问王北川为什么不在武林大会说个明白。一旦当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时候,不听天由命又能怎样呢?连师傅师姐都不愿听自己辨解,又有谁能够听得进去王北川的辨解呢?确切地说,根本就没有人给你辩解的机会。 众目之下,关若娴**般浑身发冷,她下意识用手掩住了胸口。? 第七十八章 涅槃重生 “那小淫贼哪里去了?”“辣手神尼”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如同阎王审问在阳间犯了七出的**。 “嗯?”“辣手神尼”呼地站了起来,横扫了两个大汉一眼,怒道:“一帮废物!” 关若娴被一种难以言表的羞辱煎熬着,她的心仿佛正被毒蛇咬噬着,又象是被蘸了冰水的鞭子抽打着,越来越疼,越来越冷。这些强烈压抑着的羞辱和冤屈突然变成一股不可抑止的怒火:小淫贼尚知给我疗伤,逼我吃饭,你们哪一个关心过我?安慰过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她突然说道:“师傅,那少年是个好人,不是淫贼,我们冤屈……”“啪”,更脆的一声响亮,关若娴的脸明显地肿胀起来,鲜血从嘴角涌出,但她坚持着未倒。 关若娴扫了众人一眼,苦笑道:“只有明辨是非才能主持江湖正义,可你们独断专行,自以为是,根本不给别人辩解的机会,这岂不成了刚愎自用,草菅人命吗?” “辣手神尼”怒叱道:“孽障,我毙了你!” 关若娴往后退了两步,已经站到了江边,她凄惨地笑了,对着众人道:“他不是淫贼,我也没失去什么清白,你们都错了,你们妄加揣测便定人生死,你们都是罪人,是屠杀无辜的凶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毕踊身一跃,立刻被翻卷的江水吞噬。 “辣手神尼”的手动了一下,但终于没有伸手,凭她的武功造诣,尽可抓住她。 “冷面观音”杜若水始终标枪般站着,连眼都未眨一下。 “唉哟!”“不好!”“快救人!”两个艄公和另两个尼姑都惊呼起来,但谁的心里都明白,现在一切都晚了。 王北川在远处的树上差点喊了起来,他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对这样的结局既吃惊又茫然不解。 “辣手神尼”一行已经回到镇里,码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几个目睹了惨剧经过的渔家正绘声绘色地讲给别人听。 王北川很容易便雇到了一条快船,顺风顺水飞流直下。 江面渐宽,水流渐趋平稳,船速也渐渐慢了下来。 前边一条大船,几个人正在甲板上忙着。渐行渐近,见两个后生在船上拉拉扯扯,互不相让;一个女子躺在甲板上,浑身水淋淋的,明显是刚从江中捞上来的,看衣着竟与关若娴有些相象,一个老渔夫正在她身边忙着。 王北川心中一动,对艄公道:“大哥,麻烦靠近那条大船。” 两船徐徐靠近,王北川纵身一跃已经跳了过去。船上众人见王北川长着翅膀一般飞了过来,既惊讶又敬佩,那两个拉扯推搡的后生也都住了手。 那姑娘果然便是关若娴,经过老翁施救,已无大碍。 原来,老翁与两个儿子正在捕鱼,二儿子一网下去竟颇有些分量,忙喊来父亲和哥哥一起奋力收网,不料竟网上个姑娘来。老翁略施救治,姑娘竟然醒转,虽然还一口口地吐着江水,却难掩其天生丽质。阿二喜道:“早晨起来便听得喜鹊喳喳叫,没想到江龙王送个姑娘给我,正好配给我做老婆。”阿大道:“我做哥哥的还没有娶亲,怎能轮到你?”二人争执不下,于是便拉拉扯扯,老翁喝了几次都没有制住。 王北川用一块十两重的大银酬谢了老翁一家的救命之恩,当王北川抱起关若娴跃回快船时,若非老翁制止,阿大和阿二几乎就要动手抢夺。 船至下游,王北川换了一艘更大更坚固的船,延着上次的路线扬帆出海。 连三天,关若娴仰面躺在船仓内,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每到吃饭时,王北川都把饭菜放在她的身边,既不劝,也不相强,任其自生自灭。 第四天,关若娴起来净了面,虽然容颜更加清减,但却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关若娴静静地吃着饭,细嚼慢咽,一如待字闺中的绣女,文静典雅,心如止水。被掳风波,师门恩怨,都似乎成了昨日黄花。 王北川倚在仓角,静静地看着关若娴,纹丝不动,就如在观赏一幅画,似乎一动就会惊走画中人。直到关若娴吃完最后一粒米,方道:“怎么突然有胃口吃饭了?” 关若娴嫣然一笑道:“我有对不起师门吗?我有对不起江湖吗?我有对不起我自己吗?” 王北川道“没有。” 关若娴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为一件别人想象中的事而自寻死路呢?” 王北川道:“不错,不然我已经死了十次。” 二人走出船仓,轻柔的海风和温暖的阳光使人大畅胸怀。关若娴还是第一次看到大海,马上便记起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诗句,浩瀚的大海,尽扫阴霾。 关若娴道:“我们上哪儿去?” 王北川向前方一指道:“鸳鸯门的老巢――鸳鸯岛。”? 第七十九章 无头案 聚贤山庄,愁雾弥漫,哀声阵阵。 但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仅奸杀了林涛身怀六甲的妻子,还将她暴尸街头,也使得林涛失去了唾手可得的武林盟主的宝坐。 凶手不仅精于易容,而且还精于拟声。这就是林涛得到的最有力的线索。 明眼人都清楚,从戒备森严的聚贤山庄将人掠走奸杀,废如此多的周章决不是对一个大肚婆娘感兴趣,虽然林涛的妻子也是一个漂亮的可人儿,但如果怀了七、八个月胎儿后就是曾经再漂亮的可人儿也比丑八怪强不了多少,所以很明显这是寻仇。 寻仇有很多方法,有很多形式,快意恩仇本来就是武林人津津乐道的,但奸**子,杀戳妇孺,却为武林所不齿,人神共愤。 那么是谁在冒天下之大不讳,与武林道义公然做对呢? 林涛悲愤难抑,他在父亲和自己接触的所有人中去寻觅可能的敌人。 林铁衣的仇家很多,他那直进弯击的剑术曾使武林黑白两道的很多高手吃尽苦头,但能狠下这种心肠的人却屈指可数。而这些屈指可数的几人里边精擅易容术的是绝无仅有,更别提还要精于拟声了。 唯一精擅这两项绝技的只有刘姥姥,而刘姥姥不仅是女人,而且林家于她有恩,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也没听说刘姥姥有什么传人,就是有传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奸杀林涛的妻子。再说要奸杀一个怀胎七、八个月的女人,不仅需要兽心,还需要勇气。 林涛的武功虽然已达一流境界,但由于出道晚,还没有树起什么强仇大敌,几乎连弱仇小敌都没有。 千头万绪,林涛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突然想起父亲林铁衣,无论遇到多危险多困难的事,都是镇定自如,安然自若。三十三年前,中原武林大豪“铁胆”**超一家三十七口一夜之间被杀个干干净净,又被纵火焚尸,未留下任何线索,成为无头悬案。两年后,武林盟主大会约定,谁能破案诛凶,谁就是武林黑白两道的总盟主。在众高手茫然无措的时候,年仅二十五岁的林铁衣,从停厝的尸骨上找出了凶手的武功家数和使用的器械,断定此案是祁连四凶所为,于是仗剑独上祁连山,奋战一昼夜,追杀二百里,连诛祁连四凶,并取回杀人证物――火龙温玉,一块武林人视为至宝的具有无上疗伤和解毒功效的红色宝玉,**超曾用它治愈了无数人的沉积,但却要了自己一家大小三十七口人的性命。 林涛也曾验看过妻子的尸体,脖子上有致命的利刃伤痕。这是平淡无奇的一斩,无论是哪一门哪一派,甚至不会武功的人都可以这么一斩,斩一个不会武功的身怀六甲的孕妇不需要使用什么刀法或剑法;腹部被残忍地剖开,胎儿被拖出腹外,每当看到妻子的腹部林涛都会痛苦地转过头不忍再看,因为看下去除了增加痛苦外不会有别的收获。剖腹显然是在妻子死后进行的,这样的刀法连普通的屠夫都会,又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就是父亲林铁衣此时也会同样没有办法。”林涛想。 夜深人静,除了执夜的庄丁,别的人都已经进入梦乡。 林涛无法入睡,一合眼眼前一幕幕都是妻子**裸白生生的尸体,仇恨和屈辱咬噬着他的心,想忘都忘不掉。他的妻子家碧玉,知书达礼,温柔体贴,婚后二人的感情很好,哪知几天前的分手竟成永别。 要是我不离开家是否会发生这样的事?要是没有这件事我是否已经是武林盟主了? 林涛胡思乱想了一气,觉得有些口渴,拿起茶壶才知道已经没有水了。如果妻子还在的话,案头一定会有一杯热茶。妻子在的时候并不觉得她如何重要,妻子不在了立刻便觉得什么都不方便。 渴意一涌上来,竟是不可抑止,肚子竟也隐隐有些饿,他在后悔晚饭时没有吃得饱一点。? 第八十章 苟合 门突然开了,开门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特别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春花裣衽为礼,道:“奴婢给老爷做了点吃的,不知老爷是否需要就冒昧送过来了。” 春花是半年前刚买进来的丫头,因为聪明伶俐被少夫人看中,安排在内室侍候林涛夫妇。春花也是个美人坯子,很多地方比少夫人还出色,年纪不大却象熟透的桃子,娇艳欲滴,清香四溢。更难能可贵的是善解人意,口齿便利,办事得体,心思细密。因而**人很是喜欢,林涛更是喜欢,有时甚至觉得就是少了妻子也不能少了春花。 林涛喝下几杯酒后,身体觉得舒服了一些,思绪也活跃起来。春花站在桌子对面殷勤侍候,于是林涛便正好直视她高耸的前胸,那是比妻子还要丰满的前胸,这一点自己很早以前便已经比较过了,他不明白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样诱人的前胸,这又让他想起熟透的桃子。也许是过于丰满的原故,春花不如妻子掩饰的严密,虽然并看不到什么,但边边角角的也足以让林涛浮想联翩。春花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忙伸了一下衣襟,却是盖住头露出了脚,更加春光外泄了。 林涛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咚”地又喝下一大口酒,但这一口酒不仅没有浇灭心火,却连目光也炽热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春花灿然一笑,象是雨后的百合。 林涛很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他身体的某些部分发生了一点变化,虽然只是一点点变化,但也必须调整一下坐姿才感到舒适。 春花的脸红得象海棠,她似乎知道了一些本来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她刻意回避林涛逼人的目光,但她那春水般的眼睛春波荡漾,反而磁石般地吸引住了林涛。 林涛酒意上涌,浑身燥热,心里突然有一种难以遏止的冲动。 春花一向都是善解人意的,但她突然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少爷已经查到杀害夫人的凶手吧?” 这句话实在是大杀风景,象是浇在火苗上的一瓢凉水。 妻子尸骨未寒,林涛为自己的冲动暗暗自责。林涛坐直身子,在下人面前要保持着主人的威严,刚才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罢了,难道自己这样一个未来的武林盟主竟会和下人做下苟且之事吗? 但今天的冲动实在是太强烈了,林涛不得以又调整了一下坐姿。 查找凶手这样的大事本来是不屑和下人说的,但能借这件事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于是林涛道:“我查遍了林家所有的敌人,没有人能够做下这件案子。” 春花提示道:“在林家的朋友中,有没有人能做出这种事呢?有时朋友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春花象个地道的老江湖。 “朋友怎么会……”林涛不以为然,但他还是认真地搜索了一遍,最后摇摇了头。 “师门中人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武林中三山五岳的人来了不少,怎么没发现师门中人呢?”春花思虑周全。 “老一辈的都已不在,我这一辈的包括我只有师兄妹三人,小师妹自然排除在外,师弟却做不了这件案子,再说他可不会什么易容拟声之术。”林涛象是自言自语。 “为什么是‘做不了’,而不是‘做不出’?”春花象是咬文嚼字的学究。 “做不出”是有能力做却不屑做、不愿做或不敢做,林家有很多仇人,但都被林涛排除在外,因为这些人宁肯与林家刀枪见血,甚至被杀,也做不出这种龌龊的事。能与林铁衣结仇的,不是英雄也一定会是豪杰。 而“做不了”,则是想做却没有能力做,比如女人。 但既然是师弟,那显然不是女人。 林涛笑了,那是很古怪的笑,他道:“这是秘密,不能跟你们女孩子家说的。” 既然是秘密,那当然就不宜再问了。春花是个聪明而且善解人意的丫头,所以她没有再在这个让人费解的问题上死缠烂打,只是很随意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怎么从来没看见过呢?” 林涛收起笑容,道:“他叫韩世忠,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到他了,不知去向,不知所终。” 提起师弟,林涛好象想起了很多往事,静静地出了一会神,又是莫名其妙地古怪一笑,拿过酒壶,索性将里边的酒一口气喝干。林涛已经有了八分酒意,肚里象是燃起了一堆火,男性的冲动倔强地驱使他的眼睛又在春花的身上搜索起来。 春花正在为林涛整理床铺,帐幔摇曳,春花象是这床铺的主人。 林涛站在春花的身后,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欣赏着她那动人的腰肢,过去的一段日子,林涛常常这样欣赏妻子。林涛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为了准备武林大会,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未和妻子行房了,但过去只要自己一气沉丹田,便立刻能收束心神,消除杂念。但今天不知是酒的原故还是这几天太疲劳的原故,肚里就象有一团火,在煅炼着他的丹田。 春花的衣着实在没有妻子掩饰得好,露出了太多不该露出的地方,而且是在床边这个很容易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地方。 林涛的嘴里没有酒,但喉咙却上下急速滚动了两下,那是咽下了一大口唾液,足足有一杯酒那么多。林涛紧走了两步,从后面抱住了春花。 春花既没有表现出令他担心的惊叫,也没有他一厢情愿的想象中预期的顺从,她恰如其分地略做挣扎,类似鸳鸯拳那招“半推半就”。 春花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做什么都很出色。林涛突然发现在床第之间妻子只能算是个不入流的小学生,今天才有一种双剑合璧的感觉。 春花早已不是黄花姑娘,但可以肯定地说,她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女人。 男人在合欢之后,最讨厌女人缠三缠四,即使她是天下绝色,这时在男人眼里也变成臭皮囊,这倒不是说男人都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之辈,而是男人要借此恢复精力和掩饰“投降”的尴尬。所以聪明的女人这时都会装得象是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柔弱的小花,只有傻子才会揪起男人问道:“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即使没这么凶悍,即使做出温柔体贴的样子,只要是不停地纠缠也同样令男人讨厌。 向善解人意的春花偏偏不聪明了,她伏在林涛结实的胸膛上问她感兴趣的话题:“你说韩世忠为什么做不了呢?也许他这几年武功大进了呢?” 林涛笑道:“他就是把武功练到了天上也还是做不了。” 春花道:“为什么?” 林涛道:“这是秘密,你不可以知道的。”说着他侧过身把春花揽在怀里,春花立刻象是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小花,娇慵地躺进林涛的臂弯。 晨曦中的聚贤山庄,庄严中透着悲哀。 只白色的信鸽从聚贤山庄中冲天而起,飞向远方。? 第八十一章 诘问 翌日,惠能大师与武林大会四路总监一起来访,随行的还有另一位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于得水。武林大会解散后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但还是比林涛晚到了一日。 中堂宽敞明亮,红木镂花桌椅和宋代薄瓷茶具都透着武林世家的富足和高贵,正堂上方的紫檀木横匾刻着五个镏金大字:一剑定乾坤。 有顷,林涛匆匆来到中堂。 鬓边尚有水迹,头巾略有些歪,衣服上满是折皱,眼睛发红,眼圈发青,左眼角还有一粒眼屎。 惠能大师等见状无不痛心,想林涛在擂台上是何等风流倜傥,潇洒自如,不想两天不见竟憔悴至斯。 众人相见,又是一番安慰客套,无非是那些已经让林涛心烦的话,这两天,林涛的耳朵已经磨起了老茧。但因为对方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林涛尽管心烦还是耐心地周旋。 “林施主,可查得一些凶手的线索吗?”惠能大师话锋一转,步入了大家都关心的话题。 “蒙大师关心,我已想遍了所有相关的人,但惭愧的紧,实在想不出何人能出此辣手。”林涛黯然道。他突然想到,如果父亲在世是否也会和自己一样束手无策? “有一件事林施主可能还不知道,金银双猫又重入江湖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惠能大师道。 林涛呼地站起来,怒道:“难怪我查不出线索,原来又是这两个败类在做恶,我不将他们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惠能大师道:“林施主请稍安勿燥,这次出现的只是金银双猫的两个弟子,却没有他们本人消息。” 林涛更加激动,道:“鸳鸯门真是蛇鼠一窝,刚入江湖就做这等恶事。” 众人俱是心中一窒,暗道:林涛怎么如此浮燥,这要是做了武林盟主,不知会断出多少冤狱来。 泰山派掌门程大鹏道:“尊夫人的案子绝非这两人所为,十八日中午我就在茅山看到他们,他们应该没有做案的时间。” 林涛道:“能否是金银双猫自己下的手呢?”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林涛岂能善罢干休。 惠能大师道:“从做案手法上看不是他们干的。” 林涛道:“但也不能就说此事与鸳鸯派没有干系。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做下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 惠能大师与四路总监对视一眼,均觉得林涛言之有理,唯有于得水沉思不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林涛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土包子真是没脑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想不明白,怎么和我争武林盟主?他突然觉得浑身轻飘飘地,一种难言的轻松自在。 个家丁匆匆走进,道:“禀老爷,孙姑娘回来了。” 林涛突然站了起来,眼角急速地抽搐了两下,似乎颇感意外,忙道:“快请!” 少顷,厅中走进一位姑娘。 众人眼前一亮,如同暗室里突然射进了一束阳光。孙姑娘容貌佼好,清丽脱俗,唯略嫌清减,且有淡淡愁容。 林涛早已抢下坐来,忙不迭地问候让坐,殷勤地象个小师弟。林涛道:“这位是在下的表妹孙葳,也是先父的关门弟子,我们已经有五年没见了。”然后又将在坐的武林豪杰一一向孙葳介绍。 孙葳给众人见过礼方才落坐,孙葳道:“烦劳诸位大师在此主持大计,小女子代表哥谢谢了。不知可查出凶手了吗?” 林涛恨恨地道:“已经查实是昔日为祸江湖的‘鸳鸯门’所为。” 直沉默不语的于得水突然道:“在下以为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林涛道:“为什么?” 得水道:“验看尊夫人的尸体后或可有些结论。” 林涛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淡淡地道:“拙荆已在昨日下葬了,不过尸体我已认真验过,颈上一刀致命,并无什么线索可供于大侠下结论。” 得水似乎未发现林涛的不满和傲慢,又道:“那伤口的情形怎样?” 林涛道:“很普通,没什么特别。” 得水又道:“伤口有几分深浅?” 林涛怒气上涌,道:“于大侠的意思是想我去探拙荆的伤口吗?”他转头看了一眼孙葳,见她亦有探询之意,遂道:“伤口失血后又被血液粘合,只能看到颈上一道血线,从表面上看不出伤口有多深。” 林涛见于得水沉思不语,又道:“不知于大侠何以教我?”语气却颇无不耻下问之态。 得水道:“从伤口的情形上看,不象是鸳鸯门所为。” 林涛与惠能大师等俱是一愕,于得水续道:“鸳鸯门的拳法阴狠毒辣,颇有独到之处,但鸳鸯门的剑法却没什么特点,所使的剑也是极普通的款式。如果是鸳鸯门所为伤口不会粘合,而应翻卷。再说入室诱骗,堂而皇之地将尊夫人拐出庄外,也与鸳鸯门的做案习惯不符。” 林涛左嘴角微微翘起,蔑视地望着于得水,象是望着因年成不好乞求东家减租的佃户,良久方道:“没想到于大侠对鸳鸯门的底细了解得这么清楚,该不是和鸳鸯门有什么渊源吧?” 得水微微一笑道:“正是有些渊源。” 此言一出,惊得四大总监站起了三位,惠能大师亦是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得水续道:“这次武林大会半途夭折,一半是因为尊夫人的不幸,一半则是因为我和鸳鸯门的一个弟子相识。”于得水扫视一下在坐的各位,又道:“十几年前,‘淫猫’姬飞龙至武圣园抢夺武功秘笈一事想来老一辈的武林人士都还记得,那一晚死十二人,伤二十一人,连我也被他掳走。后来在下虽然侥幸逃回,但武功秘笈却落入他手,实为生平憾事。武林大会比武结束的当晚,那个少年来到下处,自称叫王北川,受‘淫猫’之托来交还武功秘笈。”说毕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层层油纸,露出一本泛黄的书册。书册上数处残损,后面尚有缺页。封皮上写着八个楷体黑字:千里跋涉,一步登天。 林涛揶揄地笑道:“于大侠的意思是,金银双猫日前突然良心发现,改邪归正了?” 得水道:“改邪归正也好,顽固不化也罢,只是两个死人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尊夫人的案子。”? 八十二章 道不同难相为谋 “金银双猫死了!”至少有三个人一起问同样的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林涛道:“金银双猫的消息是于大侠亲眼见证的?还是道听途说?” 林涛道:“于大侠太轻信了吧?” 得水道:“他虽然年纪轻轻,但直率豪放,决非歹人,我信得过他。” 林涛道:“兄弟有一不当之言唐突于大侠。” 得水道:“恭聆教诲。” 林涛道:“于大侠受些小恩小惠,略一会面便与人结为莫逆,且对其所言深信不疑,不略嫌轻率吗?长此以往于大侠的朋友恐怕要龙蛇混杂,良莠不齐了。得罪。” 得水道:“承教。只是如林大侠所说的情形在下还有好多,所谓‘一见如故,白发如新’,所幸在下的眼力还好,所结交的朋友都是正直之人,良善之辈,相信这一次也不会看错。” 林涛又道:“兄弟还有一言得罪没怪。因与金银双猫弟子结交一事,搅得于大侠未能当上武林盟主,如今于大侠已将此事轻描淡写,轻轻揭过,再无阻碍,在下以为不如请惠能大师等做主,请于大侠早登盟主宝座。” 得水见林涛越说越离谱,望着林涛头上写着“一剑定乾坤”的牌匾颇为感慨,淡然说道:“想尊父林铁衣林大侠高风亮节,英雄睿智,为天下武林做了数不清的好事,方可当得盟主二字。在下一来受资质所限,二来相貌平庸,实在难当盟主大任,当日在擂台之上也不过为林大侠陪衬而矣。如林大侠这般龙骧虎步,一表人才方是盟主的上上之选,再说子承父业,顺理成章,江湖人士连称呼都不用改了,岂不是方便的很。” 得水见林涛竟面有得色,站起身来道:“在下受惠能大师等相邀前来贵庄吊唁,来得鲁莽,这就告辞了。” 林涛也站起来道:“今日得闻于大侠高论,受益非浅,兄弟只盼能与于大侠多盘桓几日,怎么急着走了呢?”言下竟无挽留之意,惠能等人均暗暗摇头。 得水道:“不瞒林大侠,在下家中尚有几亩薄田,现在到了收割季节,再不回去怕要误了农时。” 林涛正想再客套几句,孙葳突然说道:“于大侠请留步,小女子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得水正容道:“请指教。” 孙葳道:“这次武林大会选举盟主,要旨在于选举出德才兼备,武功高强之人,却非是选秀大会,各位以为然否?” 惠能大师道:“女施主所言极是,阿弥陀佛。” 孙葳接道:“既然不比贵贱,不比容貌,于大侠何必妄自菲薄,言语过谦?” 得水深施一礼道:“承教。” 孙葳道:“不敢,依小女子所见,于大侠对表嫂一案必有高见,何不一吐为快,让我等一增见益。” 得水迟疑道:“此事有惠能大师等前辈高人主持大计,又兼林大侠机智过人,侦破此案指日可待,在下拙见又何足道哉。” 孙葳道:“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如小女子所料不差,于大侠必有惊人之语。” 惠能大师道:“于施主既有所见,还请见告。” 得水思考了一下道:“诸位如此盛情,于某若再藏拙倒是做作了,只是目前可资参考的信息太少,在下的一些想法也只是捕风捉影,依据种种迹象推论而得,难免有不实之处,这里先行告罪。” 惠能大师道:“施主但说无妨。” 得水道:“依在下愚见,这件案子非是一般劫色灭口的偶发行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整个武林的大阴谋。”于得水果然语出惊人。 “哦?”惠能大师等不由一震,林涛虽然仍有不屑之态,也不觉坐正了身子。 得水续道:“这件案子共有三处大的疑点:一是时间上的巧合。噩耗传来恰在比武结束后,盟主确定前,如击蛇七寸,使武林大会前功尽弃。” 林涛不以为然地道:“此事不过是巧合罢了,我那家人晚到半个时辰也是可能的,那时可就什么都结束了。于兄是不是有些耸人听闻了。” 得水道:“不然,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疑点。事实上在你的家人来到之前,除了擂台上的人以外,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也就是说即使你的家人未到,也会影响你就任武林盟主。” 林涛的眼睛突地睁圆了,恶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得水道:“那天早晨,我见台下众人神态异样,事后查知,他们在你的家人到来前半个时辰就已经知晓了。” 武当掌门神机子道长道:“我们这次选拔武林盟主,事先并没有确定候选人,他们又如何能在事先就选中林大侠呢?” 得水道:“参加比武的人和门派虽然很多,但真正有能力竞争盟主的还是曲指可数的,其中林大侠家学渊源,尤其是灵蛇剑法中的‘蛇进’更是无人能挡,首当其冲被他们算计就大有可能了。”这几句话说得林涛颇为舒服,他挪了挪身子,表情也轻松起来。 惠能大师道:“如你所说,是有人想破坏武林大会了?” 得水道:“不错。” 惠能大师又道:“可是你和王北川刚刚相识,那就不是阴谋已久的结果了,难道王北川会是他们派来的吗?” 得水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三个疑点。据我推测,诸位前辈确定的选举办法出乎他们的意料,所以他们只得临时想办法对付我。诸位请想,那人把王北川叫到擂台上,先问我是否与他相识,然后再逼他使出鸳鸯门的武功,无非是向大家说明我与鸳鸯门有瓜葛,却不是如大师等对鸳鸯门深恶痛绝,必欲除之而后快。” 惠能大师道:“他又怎能知道王北川会去找你呢?” 得水道:“他事先并不知道王北川会去找我,但是王北川去找我可能反倒救了在下一命。” 惠能等惊道:“怎么说?” 得水道:“在下成为盟主的候选人,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我想当晚他们潜伏在我住处附近,伺机将我除去,后来,无意中发现王北川来访使他们有了更为安全的办法,这才打消了杀我的主意。奇怪的是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王北川的底细。” 泰山派掌门程大鹏道:“以老朽看来,于大侠的武功超群,已不输于你父亲出道之时,正是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他们怎么会不在事先想好对付于大侠的办法呢?” 惠能大师等均点头同意,暗道别看程大鹏相貌粗俗,脾气暴燥,不想竟思虑周详。 得水道:“近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暗访金银双猫,很少在江湖中走动,很多人都不了解我的底细,就是诸位前辈恐怕也没有谁注意到在下,我想他们必定与诸位一样忽略了我。” 孙葳道:“诚如于大侠所言,这些人绝非一般江湖屑小,为何行事如此卑鄙龌龊?” 得水道:“以在下推断,这些人中可能有谁与林家有深仇大恨,而且对林家非常熟悉,很有可能与贵派中人相关。”? 第八十三章 难以启齿的师门隐情 石激起千层浪,“什么?”“怎么可能?”“那是谁?”众人乱了一阵方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惠能大师等人均点头赞许,然后一齐望向林涛,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他向大家扫视了一下,突然拔出佩剑,正是那把扬威武林大会的秋霜剑,它比一般的剑薄二厘,窄三分,长二寸六分。林涛作势将剑向前击出,剑至极处剑尖突然向内弯曲,似灵蛇择人而噬。“呛”地一声响,剑已归鞘。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气定神闲,潇洒自如。众人都轰然叫好。 林涛面有得色,道:“诸位内力比末学高深的不知凡几,但有谁能使出这一剑吗?”他环顾了一周又道:“使出这一剑,不能全赖内力深厚和剑本身薄而长,关键在于独特的内功心法,而且只有持有这柄剑的人才会这门功夫。不知其中诀窍,就是有了这样一柄剑不仅发挥不出威力,反而碍手碍脚。在下这柄剑叫秋霜剑,已有一百二十六年的历史,在本门中传了七代,已经成为掌门人的信物。同门中其他人无论资历有多老,使的也都是平常兵刃,或有比我这柄剑名贵的,但绝无和这柄剑相同的。表妹曾和我同门学艺,不妨拔剑给众位看看。” 孙葳拔剑示与众人,道:“表哥说得不错,本门的灵蛇剑法只传掌门弟子,我们既不会灵蛇剑法,当然也就不用佩一把秋霜剑了。” 得水又想了很久,才道:“请恕我冒昧,敢问于大侠在同门之中可有仇人吗?” 林涛看了孙葳一眼,十分不情愿地道:“本门之中,除了表妹之外,可以说都是仇人。” 众人均现惊容,惠能大师道:“林盟主和少侠均是侠义为怀,林盟主更是泽被武林,何以反在同门中结下仇怨?” 林涛叹了一口气道:“这要从本门的内功心法说起,本门内功最为奇特,掌门功力深厚,而其他同门却是内力平平,这并非是修练的原因,而是先掌门在散功之时将内力传输给下任掌门,可以说我现在的内力既有我父亲的内力,也有师爷乃至创派祖师的内力。” 这些掌故,连孙葳也多有不知,所以众人都听得入神。 林涛续道:“先父师从本门第五代掌门司马阳天师爷,师爷一向淡泊名利,热情山水,所以虽然身怀绝技却未名显江湖。师爷一生只收了亲生儿子司马光辉和先父两个弟子。师爷晚年发现司马光辉心地不良,而且屡教不改,所以竟将衣钵传与先父。(.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师爷归天后,司马师伯一怒之下竟盗取全部武功秘笈逃走,从此杳无音迅。五年前,司马师伯突然来访,竟为寻仇而来。原来司马师伯这些年来苦练灵蛇剑法不成,一怒之下竟自创一路专门克制本门剑法的剑法。那天不容先父分说,便动起手来,二人一直战过一千多回合,竟是不分胜负。后来司马师伯毕竟功力稍逊,被先父寻到一个破绽以右掌制住前胸,先父念及同门之义正想收招,司马师伯突然一掌击来,先父避无可避,也只得一掌推了过去,二人先后中掌。先父一念之仁竟遭暗算,被震碎了心脉,不到子时便仙去了。” 众人不由扼腕,叹惜不能亲临其境目睹那场激战,试想能与林盟主激战一千多招,并斗得两败俱伤,那是何等的精彩与惨烈。 惠能大师道:“那么,司马施主怎么样了?” 林涛道:“司马师伯当场也是口吐鲜血,却强忍伤痛逃走,我师弟仗剑追赶,竟也与他同时失踪。” 得水道:“林大侠原来还有位师弟?” 林涛点点头道:“我们这一代只有我们师兄妹三人。” 得水道:“你那师弟与你的感情如何?” 林涛转头朝孙葳望去,孙葳脸色一红竟低下了头。有顷,林涛方道:“我们师兄弟的感情倒也融洽,只是少年时有一次比剑,由于我争强好胜,一时失手伤了他,师弟心中怀怨也未可知。” 得水见林涛吞吞吐吐,孙葳红着脸,低着头,却是一脸的不忿,料知其中尚有蹊跷,又追问道:“不知伤了何处?” 林涛神情尴尬,向孙葳望去,孙葳的脸更红,而头也垂得更低了。许久林涛才期期艾艾地道:“这个……这个……总之,师弟伤了之后便不能人道了。” “啊?”众人俱都愕然。 得水道:“你师弟姓什名谁,有多大年纪?” 林涛道:“师弟叫韩世忠,年龄与表妹相妨,已有二十七岁了。”说着又有意无意地望向孙葳,孙葳却望着屋顶出神。 得水又问道:“韩家还有些什么人呢?” 林涛道:“师弟是先父在山中拣到的,是否尚有家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段历史,可能是林涛心中永远的痛,从来无人知晓,今天无意中漏了口风,被于得水抓住不放,刨根问底,心中大是不快,暗道:这土包子喋喋不休地追问,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羞辱我,但有表妹在坐,我又不能不如实回答。心中恼怒,便不由自主地在脸上现了出来。 得水倒也识趣,不再追问下去。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猜测,只是惠能大师等一到关键之处总是询问于得水,倒是于得水掌握着标准答案一般。 孙葳暗暗打量于得水,见他五短身材,既不丑怪,也非俊雅,着一袭已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衫,实在平凡得一无是处,与林涛相比,一块是石头,一块是美玉。但比起二人的言谈举止,却是一个睿智,一个浮浅。孙葳突然心中一激灵,萍水相逢,他于得水平凡也好,睿智也罢,与我何干?我干什么要去评价他们? 林涛也时时一眼瞥来,目光冷得象是三九天的寒风。 得水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诸位前辈,林大侠,孙姑娘,在下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再留于此已无助益,在下还有要事,这就先行一步。告辞了。” 惠能大师道:“于施主何必着忙,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就叩扰林施主一晚,明天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儿。” 林涛忙道:“是啊,众位不必忙着走,不妨在舍下多住几日,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也好早晚请益。” 孙葳笑道:“于大侠一定又是惦记家里那几亩地了,放心吧,差一晚误不了农时。” 众人皆大笑,就连林涛也是胸中一畅。? 第八十四章 要命的夜袭 山区的夜晚似乎来得特别早,刚吃完晚饭已经是月上枝头了。 吃过晚饭,于得水与林涛话不投机,便独自一人来到花园中,站在梧桐树下,把日间千头万绪的思路理顺一下。 “想不到于大哥还是位爱花的雅人。”孙葳抢着打招呼。也许是因为于得水太平凡的原因,孙葳竟觉得与于得水之间没有生疏的感觉,于是称呼也不由得由于大侠改为于大哥了。 “在下在种菜、喂鸡余暇也种种花草的。”于得水笑着自嘲道。今天孙葳两次使自己摆脱与林涛的尴尬,对她颇有好感。 “那日后可要向于大哥讨教了,我因为莳弄不好师傅的花草,不知挨了多少骂。”孙葳道。 “那你可不免要失望得很了,在下种的都是野花野草,养在田边,不讲究间架结构和错落有致,疯长疯开,只要长得茂盛就好,实在难登大雅之堂。(.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于得水语气中竟颇多感慨。 “顺其自然,不骄情造作,更是大家手笔,于大哥不要借故推辞,只要不嫌小妹麻烦,你这个师傅我是拜定了。” “不敢,寒舍若蒙孙小姐光降,直是蓬壁生辉,于某定当倒履相迎。只是家居简陋,人物粗俗,到时可要委曲小姐了。” “以于大哥武功人品,竟然淡泊名利,劳作于田亩之间,不过是效法古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罢了,他日脱颖而出必能一鸣惊人。只有俗人才会以粗俗鄙陋来看待于大哥,那可短视的很了。”孙葳对于得水的评价竟是诚心诚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孙姑娘真是过讲了。”于得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做波涛。’相信小妹不会看错的。”孙葳对自己的眼光竟是颇为自信。 孙葳此话虽是溢美之词,但却是出自真心,是极少能看出自己鸿鹄之志的人,不由得使于得水对她刮目相看:冰雪聪明,善解人意。 块巨石的旁边,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他们,目光就象赤练蛇的蛇信。 得水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一时间全身起满了鸡栗,只觉得一阵杀气潮水般涌来。 “什么人?”于得水抽出宝剑,把孙葳掩在身后,慢慢向那块巨石搜索。巨石后一支利剑无声无息地刺了出来,剑尖带着月色的光华一闪而至,直奔于得水左胸。于得水本能地向右急闪,同时竖起宝剑格挡,二剑相碰“叮”地一声响,来剑已经被封出门户,于得水正欲反击,不料来剑的剑尖凭空向内一弯,在月光下就如诡异的择人而噬的蛇头,直扑于得水左胸。于得水右闪之势已尽,再无闪避余地,百忙中只见他把剑顺势往怀中一带,宝剑贴着来剑滑到对方的剑尖处,犹如击蛇七寸,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推出来剑。 这一招是于得水在看过林涛的蛇进后想出的应对办法,不想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偷袭之人“噎?”的一声,似对于得水能够破解这招颇为惊讶,随即一阵衣袂破风之声远去。 孙葳仗剑冲过来,说道:“于大哥,你没事吧?” 得水故做轻松地道:“好险!若不是衣服挡着就刺进心脏了。”月光下,蓝色长衫左胸处已被剑尖划破。 同样的剑,同样的直进弯击,也有同样的速度与准确。众人茫然,但最惊讶的末过于林涛,一丝凉意直透脊背。众人各杼己见,高谈阔论,孙葳见于得水又陷入了沉思。 春花忙着给客人倒茶,低眉顺目,手脚麻利,一看就是个训练有素的丫环。脸上略施薄粉,衣裙也都比昨晚宽大了些。 四大总监弟子的十几双眼睛一直在跟着春花转。春花比孙葳更能激起男人的幻想,从春花身上可以看到更多男人想看到的东西,尽管春花的衣服已经比昨晚长大了一些。 只有泰山派弟子黄金龙正襟危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只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目光总是落在孙葳身上,热烈而执着。 夜深,众人各归寝处。? 第八十五章 生死情未了 杨葳住在花园左边的阁楼上,这里是她以前住的地方。屋中的摆设一如既往,就连窗台上的两个花瓶也仍就摆在原来的地方,只是瓶中已经没有了鲜花。 睹物思人,孙葳已经没有了睡意。 林涛年长力大,又得姨母溺爱,自小便骄横跋扈,稍不如意便对二人拳脚相加,所以自己倒是与韩世忠在一起玩的时候多。记得有一次,韩世忠为了护着自己竟与林涛拼命,被打得鼻青脸肿,二人背后都叫林涛为恶霸。 瞬间已经长到了十六岁,袅袅婷婷,明艳照人。孙葳脸上一红,想起那时韩世忠对自己千依百顺,林涛也一改恶态对自己关爱有加,他虽然比现在更浮燥,但潇洒的外型和高超的武艺很得少女的欢心,但孙葳更喜欢温文尔雅鲜花不断的韩世忠。不久那件事便发生了…… 练武场上,林涛与韩世忠在对练剑术,一切都一如往昔。但孙葳渐渐感到不安,越看越觉二人不象同门喂招,倒是仇人以性命相搏,所使的招式早已超出姨夫安排的课程。林涛眼中凶光大盛,一式“银蛇乱舞”,将韩世忠长剑振飞,再一式“白蛇吐信”直刺他的下处,韩世忠随即惨叫倒地…… 林铁衣在救治韩世忠时让自己到外面去,自己还道不怕血,坚持要帮姨夫的忙,不料姨夫气急败坏地吼起来,那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事后,听两个家丁闲谈,其中一人道:“世忠与少爷争孙小姐,少爷一怒之下将世忠那‘话儿’给斩了……”孙葳听得似懂非懂,不知道那“话儿”是什么东西。 韩世忠的伤养了一个多月才好,但从此再也没看到他露过一次笑容,也再未送过一次鲜花,似乎笑容和鲜花都和那“话儿”一起被林涛一剑斩掉了。 那段时间姨夫的脾气非常坏,林涛被打个半死,姨娘虽然心疼儿子却未敢道半个不字。 孙葳正浮想联翩,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直奔阁楼而来。脚步声沉稳厚重,既不似家丁的拖沓,也不似林涛、于得水的飘逸,倒似泰山门下的弟子,由于注重下盘功夫,修练得脚步也坚实有力,不了解的倒似他们故意卖弄内功一般。 脚步声至门前停了下来,来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啪”“啪”“啪”地敲门。 孙葳走下阁楼,问道:“谁呀?” 突然“嚓”地一声轻响,门板上刺入三寸多长一段剑尖,随即外面传来一声嘶吼,声音嘶哑而沉闷。接着突入门板的剑尖上一道血线流了下来。 “啊!”孙葳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强抑着心头的狂跳,“呛”地抽出宝剑。又过良久,门外仍是寂然无声,剑尖上的血线已经断了,犹在一滴滴地滴着鲜血,血滴滴在地上“嗒”“嗒”作响,在寂静的黑夜里既单调又怪异。 孙葳缓缓拔开门栓,突然一脚蹬去,门吱嘎嘎地缓缓打开,沉重而拖沓,颇为异样。 门外万籁俱寂,但见碧空如洗,万点繁星,一勾弯月斜挂在天际,黑魆魆的假山石在淡淡的月光下如蹲伏的怪兽。一阵山风吹来,身后的灯光一窒,孙葳只觉心中一紧,似乎连头发都竖了起来。 孙葳警戒着慢慢走出阁楼,突觉脚下一滑,低头看时,竟踏在一湾血泊中,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她急忙跳开,回头看时,见一人贴在门上,一柄利剑透背而入,竟是被钉在门上。 “啊!”林葳撕心裂肺地一声呼喊,已无复女中豪杰的模样。 得水最先赶到,随后是惠能大师等人,最后赶来的是林涛,一边走还一边扣着扣子,身后竟跟着衣衫也不甚整齐的春花姑娘。 钉在门上的是泰山派弟子黄金龙,钉在身上的剑竟然就是他自己的佩剑。 又宽又厚的泰山派的剑!? 第八十六章 英雄莫论出处 翌日清晨,又一只白鸽冲天而起。 连数日,众人在山前岭后,镇中镇外四处查访、搜寻可疑的人,均是一无所获。林涛虽是在新丧之中,但分派人手却仍是井井有条,惠能大师与三大总监地位尊崇,不在分派之列;于得水为盟主候选人,亦不便于支配;孙葳一介女流,又刚刚受了惊吓,正需休息;余人则分成诸队,八方出击。惠能大师与三大总监闲居两日,不由得烦了,主动请缨,亦随众人外出访查。唯有于得水整日优哉游哉,在庄园内四处游荡,忽而看看花草,忽而拍拍山石,忽而爬上树顶,忽而跳上围墙……象个挑皮捣蛋自寻其乐的孩子。 孙葳走出屋,在一块假山石上坐下。这里居高临下,几乎可以看到花园中的一切。 林涛逡巡着走过来,先轻轻咳一声,吸引了孙葳的注意后,才微微笑道:“表妹的身子大好了吧?” 孙葳道:“没什么,只是受了惊吓,总有些心神不宁而矣,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林涛笑道:“孙女侠会被死人吓坏,传出去有谁会信?” 孙葳转过头,看着那边正与花农林二一边莳弄花草一边聊天的于得水,似乎对林涛的幽默一点也不感兴趣。 林涛顺着孙葳的目光看去,见于得水正在把拔下的青草和剪下的花枝装入筐中,林二却正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看二人就象多年的老朋友似的。林涛突觉心中大为快意,心道若是江湖中人知道盟主候选人于得水为盟主候选人林涛养花,不知做何感想。 林涛见孙葳看得出神,笑道:“这位于大侠也真是的,几天不干点农活手就痒痒。”见孙葳不语,又道:“看他那个样子倒象个好庄稼把式,他日若走投无路我倒可以收留他,既能看家护院又省了一个花农的开销。” 孙葳道:“表哥,这么多年了不想你还是那么自高自大和目光短浅。” 林涛诧道:“我难道说错了吗?” 孙葳道“你衣帽取人,自以为是,将他看得简单了。” 林涛道:“哦?孙女侠的意思是……” 孙葳不理林涛的怪腔怪调,道:“于大哥人中龙凤,他日必有作为。” 林涛笑道:“嗬!评价还挺高。我就不信这个土包子能干成什么大事。” 孙葳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林涛脸上怒气一闪而逝,转瞬笑道:“真是女生外向,帮别人说好话,却贬损表哥。” 林葳笑道:“表哥要是不生气呢小妹就再多一次嘴,记得姨夫在日,常说你是绣花枕头。” 林涛道:“这怎么能作数,难道自己父亲还能整日将好字挂在嘴上?那不成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啦?” 孙葳不再辨白,意味深长地道:“而于大哥,才高八斗,深藏不露,志向高远。” 林涛笑道:“表妹未免耸人听闻了。这次武林大会表妹可曾亲往?” 孙葳道:“那时苦练剑法正在紧要关头,师傅也正在闭关修练,未曾前去。” 林涛自豪地道:“不是表哥自夸,这次武林大会咱可是大大露脸,擂台上彩声四起,晚宾客云集,若不是出了你表嫂的事,盟主令符已在囊中了。而这土包子,赢了之后被喝倒彩,晚上也只有小淫贼一人造访。” 孙葳道:“表哥是聪明外露,腹中空空,于大哥收敛锋芒,方是智者之举,他日脱颖而出,必放一异彩。” 林涛凝视孙葳半晌,笑道:“表妹对他青眼有加,誉词不断,不会他了吧?如此,表哥我愿去做伐。” 孙葳道:“就了,也不敢劳您大驾,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涛道:“门逢中瞧人,将表哥看扁了。不过表妹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吧?那可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孙葳并不羞涩退缩,道:“插在牛粪上只会长得更茂盛,要是插在绣花枕头上却只有枯萎了。” 突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于得水和林二谈到高兴处,林二用那粘满泥土的大手拍着于得水的肩膀,乐得前仰后合。林涛遥望着于得水,见他熟练地干着活计,灰头土脸,跷起脚也不会比孙葳高多少,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衫,也不知传了几代,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都一无是处,虽然也算不得难看,但若说表妹如此人物竟会看中了他,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记得表妹十五六岁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那时自己便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只要师弟韩世忠一靠近表妹,总觉怒不可遏,若是他们二人一起玩耍,一起习武,一起说笑,他更是气得连饭都吃不下,终于有一天,自己将韩世忠这个野种一剑致残。 后来自己结了婚,是父亲生前给订下的婚事。自己虽然坚持要娶表妹,但父亲死活不同意。当时有些不理解,过后总算明白,那是由于碍着韩世忠,怕他再度伤心。而今,韩世忠不在了,自己也死了老婆,孙威更是出落得漂亮可人,自己年青有为,已是武林盟主正选,更对自己潇洒飘迤颇为自信,如此机缘岂非天做之合。 林涛今天是有所为而来,不料被孙葳左一句绣花枕头,右一句腹中空空,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心凉了半截,暗恨好事难偕。转念又一想,表妹自小便恃着父亲宠爱,专喜跟我斗嘴作对,今日之言也未必是真心,凭自己的身家容貌,岂是于得水可以比拟,表妹万无以天鹅之美而就癞蛤蟆之理。想罢,心中大定。暗思想是表妹近日心情不好,故此不假颜色,当于他日缓图,于是寻个借口走开。? 第八十七章 蛛丝马迹 园中小路,春花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这是一个全身上下都会说情话的姑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径直朝于得水走去。 得水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随着春花走向花园,顺着花园边的小路可以直接走到中堂和于得水等居住的厢房。 春花驻足嫣然道:“于大侠有何吩咐?” 得水道:“不敢,只是刚才看到柴房边养的几只鸽子可真是漂亮,是姑娘的吗?” 春花面有戒色,随既笑道:“那是奴婢养着玩的。” 得水道:“姑娘可真好本事,随便养几只玩竟都是绝佳的品种,在下家中也养着几十只信鸽,却没有一只能及得上姑娘的。尤其是今天早晨飞回的那只更是鸽中极品,怕不值千两白银。” 春花面如土色,无言以对。于得水续道:“鸽足上的竹管更是做得精巧,竹管里的东西是点心吗?姑娘怎么把它吃了?” 春花几乎站立不稳,惊惶失措地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得水凝住春花惊恐的眼睛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你们的图谋是什么?”见春花摇头不语,于得水又道:“好罢,我去问林公子,他也许会告诉我的。”说罢转头就走。 “于大侠!”春花急忙道:“奴婢……奴婢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千万不能与别人说,否则春花左右是个死,还不如……” 得水道:“那要看你们干地是不是伤天害礼的事情。” 春花四处望了一下,方道:“奴婢是家主母派来卧底,查访我家公子的。” 得水道:“你家公子?是哪一位?” 春花道:“二十多年前,家主母将公子遗失在东山的,被林铁衣拾到,也就是你们前几天所说的韩世忠了。” 得水道:“是他?那你家夫人又是哪位?家住哪里?” 春花道:“夫人叫什么名字奴婢也不知道,只听得别人称她为‘莲花圣母’,奴才们都称她为‘圣母娘娘’。夫人平常居无定所,这一段时间倒是住在应天的时候多。”春花见于得水沉吟不语,又道:“奴婢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于大侠若怜惜春花性命还请代守秘密。”说着不经意地扭动了一下腰身,这一动真是妙不可言,以于得水的修为竟也目光一闪。春花又道:“于大侠孤身在外,晚上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奴婢愿供驱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得水道:“不敢劳动姑娘大驾,我怕打碎了林公子的醋坛子,给我一剑可不是耍的。不过我警告你,千万别下手害人,否则决不会放过你们。”说毕正气凛然,威不可犯。春花见状忙收起媚态,点头称是。 孙葳远远瞧着这一幕,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却仍是兴趣大增。 少顷,于得水走了过来。 略事寒暄,孙葳话锋一转切入正题:“于大哥,对这桩血案已经胸有成竹了吧?” 得水道:“人命关天的大事,在各项证据还不充分的情况下,如何敢妄下定论?虽然有了一些想法,但其中的关键却越来越难以明了。” 孙葳道:“愿闻其详,请于大哥不吝赐教。” 得水道:“不敢。从凶案本身看似乎是单打独斗的报复行动,嫌疑最大的当属你的二师哥韩世忠。但从破坏武林大会的角度看,又是一桩计划周密有组织的行动,这中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谁会从中得到好处?在下现在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孙葳想说奸杀表嫂的事怎么会是二师哥做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师哥已经“那个了”,但终觉无法启齿,但脸上却是红潮泛起了。幸而于得水又道:“此间事情已了,明日在下要走了。” 孙葳一愕,道:“怎么又急着要走了?那个凶手可还没有捉到。”竟是恋恋不舍。 得水道:“据在下分析,凶手为避风头,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这么漫山遍野地搜捕,鸟儿也要飞走了,何况是人?” 孙葳道:“或许并没有走远,每天晚上都要来一次呢。” 得水道:“聚贤山庄可不是普通地方,现在戒备森严,又有惠能大师等四位前辈坐阵,可不是来去自如的地方。” 孙葳道:“还说不是来去自如?先是掳走表嫂,那晚又行刺你在前,杀黄金龙在后,几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得水道:“这正是他聪明之处,他选在林涛已经回来,又有惠能大师等前辈造访之时,大家都以为他决不敢在这个时候来行凶,故而疏于防范,他行刺在下未成,众人又都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他偏要杀个回马枪,打大家个措手不及。现大家已成了惊弓之鸟,防范严密,他这么聪明的人又岂会自投罗网?以在下看来,他似乎并不急于要取林涛的性命,只是想要他痛苦,让他恐惧。这个人现在很可能已经远走高飞了,三两个月之后,他可能突然杀回来。” 孙葳笑道:“大哥分析得极有道理,只是这毕竟是猜想,谁能保证这几天晚上他没有来过呢?” 得水向东边一指,道:“你看那棵大树。” 孙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他指的是高墙外大榆树。这棵大树已不知长了多少年,树干足有两抱粗,树冠枝枝杈杈地极为繁茂,孙葳小时常常和二师哥爬上爬下的玩耍。 得水道:“聚贤山庄的围墙比一般的大墙要高三四尺,既使是轻功高手,要想一跃而过也不容易,况且夜探聚贤山庄这么冒冒失失地跳过来也太危险。凶手每次都是先爬上大树,观看良久,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先跃上墙头,然后再轻轻跳下。所以墙头的草已被压倒,墙下也有几处比较深的脚印。” 孙葳叹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妹今后定当追随左右,以增见闻。” 得水笑道:“多见识一些辣椒、茄子还差不多。” 孙葳道:“于大哥这次是回家吗?” 得水略一迟疑,道:“我想先到应天转转。” 孙葳兴高彩烈地道:“好啊,我也正好要到应天去见识一下,路上正好结伴。”? 第八十八章 世外桃园 在海上航行数日,关若娴面对蓝天碧海,回首投江前那一刻的世态炎凉,她突然对善与恶、侠与盗、爱与恨、正与邪都有了自己的诠释。想开这一节,关若娴心胸顿阔,与王北川有说有笑,偶而还开几句青年人才会开的玩笑,但在以前她却从未和任何人开过这种玩笑,当然她以前也甚少和青年男子说话,更别说单独相处了。 王北川笑道:“妙,妙之极矣,关小姐这四字评语,情景交融,字字珠玑,贴切,贴切!” 王北川摇头晃脑地道:“小姐此言差矣,你我二人漫步岛上,以那四字来形容便再贴切不过,有诗为证:鸳鸯岛上鸳鸯行,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罢,朝山上如飞而去,关若娴大呼小叫地追打过来。 直跑到金银宝洞洞口,关若娴捉到王北川举手就打,王北川若待闪时,头上早着了两记暴栗。却是王北川故意闪得慢,让她打两下消气。 关若娴见石洞的上方写着金银宝洞四个字,笑道:“鸳鸯门凭般俗气,什么名字不好起?整日价呆在洞里,也不怕叫铜臭气熏着。” 王北川道:“金银宝洞这名字虽然俗气,却是名符其实。” 关若娴道:“怎么?难道洞中还有满洞的金银财宝吗?” 王北川道:“保证会让你大吃一惊的,金银财宝多到超出你的想象,仅金猫那一身装扮,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就足够十个人花十辈子。” 关若娴道:“又来胡说八道了,鬼才信你。”她在洞前仔细端详了一下道:“这洞却改个什么名字才好?” 王北川道:“就叫鸳鸯洞,有诗为证:鸳鸯岛上鸳鸯洞,里边住俩小神仙。”关若娴举手又打时,王北川急忙跳起闪开。 关若娴道:“你站到洞中去。” 王北川道:“干什么?”依言走了进去。 关若娴笑道:“此洞得名‘一狗洞’。” 王北川笑道:“你敢骂我,待会到洞中我扮鬼吓你个鬼哭狼嚎。”说着在洞口寻着一个油灯点燃,刹时嵌在洞壁上的明珠熠熠生光,洞内流光溢彩,直看得关若娴目瞪口呆。 关若娴走进洞,见洞的两边随随便便堆放着数不清的各式古玩,惊讶得合不拢嘴,叹道:“金银宝洞果然不是白叫的。” 王北川见关若娴已经走进洞内,笑道:“此洞得名‘两狗居’。” 关若娴道:“岂非连你自己也骂在内了?” 王北川道:“这就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狗同做,有洞同居。” 王北川持灯在前,一一向关若娴介绍哪间石屋住着红苹果,哪间住着臭鸭蛋,自己住在哪间……走到里间,已是金猫的住处,石门摔跌在地上,断为数块,屋中传出一股霉臭气息,但屋内珠光宝气比之刚入洞所见又不知强过几百倍了。 从右边的一条岔道拐过去,直通粮仓,粮仓里粗粮细米,储藏颇丰,而且阴凉干燥,通风又好,存粮竟一点也没有霉变。 再往前走便是厨房,离厨房还有数丈便闻到一阵浓烈的尸臭气。王北川心中一怔,心中隐隐觉得上了杨茜的当。二人快步走过去,从厨房的窗口往里一看,但见四具腐尸倚坐在门口,尸体已经烂了一大半。显然这几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但卡在门外边的门栓让他们只能坐以待毙。屋里的灶台上仍然有米,但盛水的瓷缸却已被打得西巴烂。他们是被渴死的,他们在死前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这个水缸上。 王北川从未到过厨房,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被关在屋里的,他们自己根本无法逃走,所以在海上他相信了杨茜的话。但杨茜是应当知道的,他为什么骗自己呢?“杀人灭口!”王北川心中突然一阵收缩,他忽然明白了杨茜的想法,岛上有这么多金银财宝,她怎么会让这些人泄露出去呢? 来到洞外,二人长长吸了一口气,略带威味的海风清新宜人,格外使人精神振奋。向左下方行走不到百丈,已到了那片绿油油的菜地。半年没人管,一些菜已经老死,还有些菜已经结了籽,老菜的根部也有一些新长出的嫩芽与杂草一起疯长,杂草丛生,连垄台垄沟也分不清了。而菜地的彼端,那片果林却是硕果累累。 关若娴见王北川对这些植物一一察看,还不时地将小苗旁边的杂草拔掉,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笑道:“你又是看房间,又是看粮仓,又是除草,干什么?想要住下去呀?” 王北川道:“总比在外边被人误解和追杀的好。” 关若娴道:“你难道要在这里躲一辈子?” 王北川道:“不是我,是我们。怎么,你不高兴?” 关若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嗨,什么高兴不高兴的,由得人吗?再说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不过,就这么怨沉大海实是心有不甘。”说着,手一挥又道:“要是沉怨得雪,我或许会高兴在这里过一辈子呢?”说着,先自咯咯地笑起来。 打扫洞**,除草种菜,浇水施肥,一连十几天,二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关若娴虽磨破了手,却是觉得从未有过的快乐。 关若娴自九岁起便随“辣手神尼”在华山静心庵习武,十年寒暑,虽然练就一身惊人本领,却不知嘻戏为何物。“辣手神尼”高大威猛,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师姐“冷面观音”杜若水自受辱于“银猫”以后,性情大变,闭门索居,除了苦练武功外,不与任何人说话。关若娴刚入山时,山中养了一条笨狗,虽然不甚漂亮,与关若娴倒也相得,不料有一日叫得烦了,被“辣手神尼”一掌击毙。除了这两人,其她弟子无缘修习上乘武功,平时不得到静心庵走动,日只能面对木雕泥塑,却更是面目狰狞。好在“辣手神尼”所传武功精深奥妙,学不胜学,寂寞时光倒也容易打发,只是没有少年应有的快乐。在那一段岁月里绝然想不到只要心情舒畅,象今天这样劳动也会带来快乐。 劳作之余,二人躺在草些趣闻,讲些陈年旧事,关若娴听王北川讲诉和父亲装神弄鬼,算命骗钱,直听得入了神。? 第八十九章 鸳鸯洞 匆匆一月有余,一日,天高云淡,微风习习。王北川吃过早饭,来到洞外的草地上闲坐,默默思索那个陷害自己的黑衣人是何来路,有何图谋,不觉便入了神,连关若娴来到身边坐下都不知道。 王北川一愕,见是关若娴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身边,遂道:“咱们这座山峰叫北峰,对面那座山峰叫南峰,是鸳鸯派的禁地,不知道那边都有些什么古怪。” 王北川跳起来道:“对呀,鸳鸯派已经灰飞烟灭了,还管他什么禁地不禁地?走,走。” 从金银宝洞到对面的山峰似乎有一条小路,可能是多年没人走的缘故,草长及膝,但仍可依稀看出路的痕迹。关王二人沿着这条似路非路的“草路”,一路跋涉着向南峰行去。 山谷中,一块巨大的石碑耸立在小路中央,将小路拦腰切断。石碑上刻着两个斗大的字:山界。字上还有斑驳的红色底彩。 二人绕过界碑,继续前行,再无怪异之处。上了南峰,二人才知道原来南峰比北峰更宽更大,半山处也似乎曾有一块菜地和果林,虽然已经看不出当年面貌,但整整齐齐的边界仍明显有别于旁边的杂草和树林。峻峭的山壁上一洞杳然,洞的上方刻着三个大字:“鸳鸯洞”。关王二人相顾讶然。 石洞短而空阔,虽然也明珠高悬,却布置得典雅有致,厨房,卧室,均是一目了然,不似金银宝洞那样结构复杂,相隔遥远。 借着洞的阳光,王北川寻到一支烛台,半只红烛挂着一长串烛泪,紧紧地插在烛台上。点燃红烛,明珠立刻光彩四溢,洞内也显得生机盎然。洞内灰尘足有寸厚,蛛网缭绕,怕是有几十年没人打扫了。一脚踏下去烟尘四起,鞋面上和裤角上便都是灰尘。 王北川左手执着烛台,右手缓缓推开主卧室的门,门上一大片灰尘落下来险些砸灭了蜡烛。室内床帐等物俱全,只是被灰尘遮住了,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床铺旁是石椅石桌,俱都制作得极为精巧。石桌上摆放着一摞书籍,书籍旁笔砚俱全。一方墨玉镇纸下压着数页书稿。 王北川扯断数根蛛丝,慢慢走进石屋,扭转头见门旁赫然倚着一人,那人双眼空洞,呲牙咧嘴,眼角、鼻孔和嘴角都有黑血流下。王北川骇极而呼,险些抛了烛台。关若娴以为王北川遇到凶险,忙侧身抢入,却也惊得手足冰冷。 二人定神观瞧,见那人不过是一具干尸,头项上灰尘厚积,身上蛛丝缠绕,已不知死了多少年。只是死尸不倒,尸身不烂,实在古怪得有些恐怖。 惊惧之意刚除,好奇之心便起,二人到尸体旁细细察看,见这尸体瘦小枯干,两只手都扣在石壁上,那手指竟深深**石壁中,难怪尸体常立不倒。想来死者临死时一定痛苦不堪,然其功力之深却是惊世骇俗了。 关若娴看了有顷,道:“这人七窍流血而死,尸身数十年不腐,可能是中了什么极厉害的巨毒。” 王北川道:“这人要是不死,武林盟主舍他其谁?” 关若娴道:“这人看样子不过四十多岁,竟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王北川转身查看石桌上的书籍,轻轻拭去上边的灰尘,上边那本书的封皮上赫然写着五个字:《鸳鸯拳拳谱》。 王北川自从在杨茜手里得了那本《鸳鸯拳拳谱》后,不仅变成了人人唾弃,悬赏追杀的小淫贼,还差点因此送了姓命,在这间怪异的石屋里突然看到这几个字,那一惊绝不亚于刚才看到不倒僵尸。 王北川逐本看下去,依次是《鸳鸯剑剑谱》,《鸳鸯门轻功暗器精要》,《鸳鸯门内功密笈》。 王北川信手拿起《鸳鸯拳拳谱》,想翻开与自己的拳谱印证一下,突然心中一动,暗道:书中图谱尽是下流图画,莫要让她看见,遂用身子遮住关若娴的视线翻开图谱,却与所想不同,当下心中大安。这本拳谱每页都是男女二人合练,不仅都穿着衣服,名称也甚高雅,与自己和扬茜的拳谱毫无相似之处。 关若娴拿起手稿,轻轻抖落上边的尘土,见篇首写着“致有缘人”四字,想是死者自知命不长久,遗书安排后事,忙呼王北川同看。? 第九十章 英雄末路 正文叙述了一件凄惨悱恻的故事: 郑、关二人定居荒岛,劳做之余,百无聊赖,便整日精研武功,打发时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武功大成后,二人回到中原,寻各路高手比试,竟然如汤沸雪,所向披糜。期间元兵闻得风声,集兵捉拿,郑关二人毫无惧色,与元兵多次交手,斩杀元兵无数。杀得兴起,二人夜入皇宫欲行刺元帝,二人杀个三进三出,如入无人之境,虽未寻到元帝,却也抢得无数珍宝。朝庭震怒,调兵遣将全力缉拿,二人这才扬帆出海,回到鸳鸯岛。 二人年逾四十方生下一女,取名美英。二人视若掌上明珠,倍加宠爱,使她从小养成了刁蛮任性,强横骄纵的性格。 晃又匆匆过了十几年,美英已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一般,但性格却刁钻古怪,顽劣异常。期间虽然也跟随父母修习武功,但一来贪玩,二来无法修习鸳鸯门的武功,修为自也泛泛。眼见美英一日日长大,郑关二人暗暗着急,一是美英已到及笄之年,二来也急着将鸳鸯门的衣钵传给她。 日,一家三口收拾行装再次来到中原,名为游历,实为美英终身而来。美英却全然不知,只知自己玩得高兴。 直寻觅了两个多月,才在杭州找到一位叫曹梦雄的少年,这少年根骨之佳,悟性之高连郑关二人都自叹弗如,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郑关二人象是发现了奇珍异宝,高兴得合不拢嘴,岂知这却是悲剧的开始。 郑关二人只顾寻觅弟子,却忽略了美英的感受,曹梦雄虽然是练武的绝佳材料,却是其貌不扬,瘦小枯干,眯缝眼,低鼻梁,厚嘴唇,两耳招风,且言语木讷,实非美英佳配。初上鸳鸯岛,美英并不知个中奥妙,见多了个玩伴,还欢喜无限,郑关二人见了心中暗自高兴,时机未到,也不说破机关,每日督促二人修习鸳鸯门内功。 郑关二人由于有极好的内功底子,专修阴阳用了半年的时光,而美英和曹梦雄却是足足用了两年光阴,饶是如此,郑关二人也是大喜过望,比他们预计的要早一年多时间。 郑关二人见美英和曹梦雄都已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以为已经水到渠成,遂公布了二人的婚事,不料美英当即一口回绝,大闹不止,但是箭在弦上,性命攸关,又没有时间更改,所以尽管美英百般不愿,但终究父命难违,强拧着脖子与曹梦雄结了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阴阳双修之术要求男女二人必须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其关键窍要在于互为对方着想方能阴阳互渡。而美英在洞房之内厌恶已极,如同受刑一样,拧着鼻子扭着脸,何尝想过对方?而曹梦雄也是外和内刚,若不是师傅严命,也极不愿拣这现成便宜。二人同床异梦,便未能达到郑关二人的境界,反倒引得虚火上升。但饶是如此,因二人是极阴极阳交合,倒也解了二人的走火入魔之厄,但功力却未能因此而大进。 连数年,郑关二人见小俩口感情不合,时常吵闹,而且武功进境甚慢,大惑不解之余,心情甚是烦恼,未及七十,二人便相继抑郁而终。 郑关二人在日,美英迫于压力对曹梦雄尚能稍假颜色,父母一死,她再无顾忌,不久二人关系便恶化得难以收拾。美英至北山另寻一洞定居,从此不与曹梦雄往来。二人此时的内功修为已经达到一流境界,只是不能合籍双修,难以更上层楼,因为分居,二人均不敢再继续修习鸳鸯门的内功。然而内功修为达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即使走路、睡觉内功也会自行增长。开始两年,二人但觉心情烦燥,尚不明所以,再过数年,竟是血脉贲张,时常头昏眼花,已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二人俱是聪明绝顶之人,细加推究,已明其理。期间曹梦雄从大局出发,多次去找美英修好,然美英心高气傲,不为所动,被劝得烦了,索性寻了一块巨大的石板,做成石碑,并刻了“山界”二字,立在小路中央,以示决绝之志。 为克制体内真气泛滥,二人不约而同奔赴中原,寻求各门各派的内功修习之法,回岛后再细加钻研。美英因缘适会,盗得苗疆百花门内功心法,推究心法中的男女采补之术,阴阳调合之法,寻到一条解决走火入魔的办法,习练之后,竟暂时消除了燃眉之急,但是内功却再无进境。习练日久,竟而性情大变,更加偏激,将自己一生的痛苦尽数怨在父母身上,所想所做与父母要求尽皆背道而驰,不仅自创了一套不堪入目的鸳鸯拳,还故意收了一对同胞兄妹同时习练,用心甚是邪恶。 曹梦雄虽然也抢得几本密笈,却始终未能思出破解之法。后来无意中得到一本毒谱,依谱选了几味阴柔毒药,以毒攻毒,免强镇住阳毒发作,但心中自知这是饮鸩止渴。 期间曹梦雄多次到北山窥视美英师徒练功,详加研究,觉得美英的办法亦非善策,虽然能暂时将阴毒压制在脾脏底部,但将来一旦压制不住,便会突然暴发,汹涌而至,那时便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了。况且,阴毒长期郁结,必使人伤失理智…… 曹梦雄遗书共有十几页,将前因后果描述得颇为详细,在结尾写道:“呜呼、鸳鸯门弟子遗弃旷世之神功,却盗抢他人之密笈,不亦悲呼?近日体内真气沸腾,痛苦万状,知无可抵御,死期将至矣,然有何面目见先师于九泉?临亡之际,遗书世上,有缘人阅之,引为噬肤之戒。若能修得正果,光大吾门,则梦雄感激涕零,含笑九泉矣。”? 第九十一章 小试牛刀 二人读毕,皆唏嘘不已,方知鸳鸯门尚有这许多曲折,连金银双猫也是受害者,虽然其罪当诛,却也情有可原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只是金银双猫不知受了郑美英怎样的约束,直到郑美英死后也末踏上南山一步,否则,不知又会演义出怎样的故事。 关若娴笑道:“拿这些东西干什么?想要加入鸳鸯门?” 关若娴把脸一板、道:“你说什么?” 王北川道:“我俩亡命天崖,正是一对同命鸳鸯,落脚鸳鸯岛,住在鸳鸯洞,同习鸳鸯武功,岂非天作之合?” 关若娴道:“呸、去你个大头鬼,我是华山弟子,才不会练你这下流武功。”说着脸已红了起来,大概是想到了互渡阴阳的法门。 王北川道:“还说什么华山弟子,那天你投江自尽你师父完全有机会拉住你,手都动了却又停住,你那师姐更是过份,往镇里走的时候,脸上还有笑意……” 其实这一切,关若娴在投江前的一刹那已看得明白,不过始终不愿想这令人痛心的一幕,她沉着脸默默地走在王北川的前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北川见她不语,又道:“我觉得华山的武功也不过如此,你师傅……。” 关若娴突然站住,转身怒道:“你说够了没有,不错,我师傅确实太绝情,但我仍是华山弟子,这是我从小就引为骄傲的。师傅怀疑我不清白,有辱师门,我迟早要说明白这一切,还我清白。不然的话,我始终不能抬起头来做人。”少停又道:“我这辈子是决不会入鸳鸯门的。” 翌日清晨,风和日丽。老槐树下,王北川对着那几本密笈发呆。 郑关二人当年横扫中原武林,元兵闻风丧胆,那是何等的气魄!就是自己欲回中原,也必需要有极好的武功护驾不可,不然不等分说明白已经被打死了。偏是若娴坚持不学鸳鸯门的武功,使自己一人孤掌难鸣。 王北川曾经受过走火入魔之苦,若非机缘巧合,几乎性命不保,所以虽然“旷世武学”四个字诱惑巨大,却也不敢修习。又呆想了一会,突然以手击额道:“真是个呆子,我的内力已经够用,只是武术平平,若只学剑术、轻功、暗器和拳脚功夫还能走火入魔吗?” 想罢大喜,立刻来了精神。武功之中,他对拳法还略有心得,遂先选了拳谱翻看。 拳谱的第一页是“总纲”,言道:“……鸳鸯神功练至第六层境界方可修习本拳法,不然,则因内力不足而效用不显,只俱其形,难俱其神,阴阳不能互用,攻不锐,守不坚……” 王北川心道:“我的内力不知相当于鸳鸯门内功的第几层境界,且练一回看看。”遂翻到正文,细看有关拳法的介绍。 第一式名曰“鸳鸯戏水”。图谱上男女二人携手而立,状甚亲密,男子右拳前击,女子左臂横于胸前。图上标注着经脉和**道,并有箭头指引,男子一道红线起自丹田,上行至右臂,延手阳明大肠经前行;一道黑线起自丹田,上行至左臂,延手太阴肺经前行,并延女子手臂,进入女子丹田。而女子则和男子刚好相反。下注练习要点:“阴阳二气须同时运行,合阳刚之力,迭阴柔之功,以气驭力,一攻一防,则无往而不利矣。” 再往后翻,尽是二人合练的图谱,这一男一女不是两手相挽,便是双脚相连,或是身子靠在一起,似是不能分离片刻。王北川看得颇为泄气,正待放弃,忽然心中一动,暗道:“他是二人合练,但用于技击的也只是两支手而矣,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古怪,但要旨总不外心意相通,有若一人。我干脆一人独练,两个人再心意相通,还强过我自己一心一意吗?不知能怎么样,但总练不死人吧?” 王北川曾跟随“淫猫”姬飞龙修习于家的“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但也仅限于如何积蓄内力,如何修得功德圆满,但对如何把一身的功力发挥出来却是一无所知。后来无师自学“鸳鸯拳”的雄拳,上面也没有介绍如何行气运力,拳谱中的重点都是如何把拳法使得刁钻毒辣,阴狠下流。所以王北川总是觉得有力使不出,十成功力也只能使出五六成。这回看到图谱中有运力的指引,已自心痒难搔,当下便按男子的那部分图谱练了起来。 先将内力聚于丹田,然后将一股阳和之力自丹田提起,运至右臂猛击而出,“嘭”的一声,一股气流自拳锋激射而出,出其不意,竟带得身子向前一倾,忙拿桩站稳。只觉右边身子畅快已极,而左边却无异样,猛然想起,自己忘了将那股阴柔之力运至左臂。 王北川从新站好,心中默默想着这次不要忘了那股阴柔之力,于是气沉丹田,再运力击出,却是左臂猛地向内一弯,身前五六尺远的一堆乱草突然无风自动,“嗖”地飞到手中。没想到左臂一弯之功竟有如此威力,出其不意,倒吓了王北川一跳。但右臂却又是一动不动。 王北川又反复练了几次,每次都是练了左臂忘了右臂,练了右臂就一定忘了左臂,直累出一头汗来。王北川心中甚或是气恼,索性躺在地上,暗思是自己的功力没有达到书中规定的第六层境界呢,还是要练习这门武功就必须要从头练习鸳鸯门的内功呢?休息一会儿再拿出那本《鸳鸯门内功秘笈》研究一下。 关若娴早已吃完饭,远远看着王北川练功,突然看到王北川倒在地上,心中大惊,忙飞奔过去。见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不由大惊失色,忙俯身查看,突见王北川睁开双眼道:“我已经走火入魔,变成了小淫贼。”说着双手箕张,便来搂抱关若娴。关若娴惊得跳起来,咯咯笑着逃了开去,远远望着这边,一颗心没来由地通通乱跳。? 第九十二章 误打误撞 王北川坐起来,拿出《鸳鸯门内功秘笈》依次翻阅,见前边是介绍男子练功的法门,仍是图谱配以文字,只是图谱中的人物已经是裸身。第一步是练习手明阳大肠经。这一路经脉王北川在修练“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时已经练过,两种功法的运气法门大同小异,王北川下来丝毫没有费力。在运功法门的后边写道:“……依法练习,至丹田如日之升,如汤之沸,如火之灼时,缓缓化去,功成。” “难道练的不对?”王北川依图再练一次,仍旧与刚才一样无声无息,唯觉精神澎澎湃湃,旺盛之极。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王北川并不如何担心,依法练了一遍,仍无异状,暗道:“难道练得不对?又或是这秘笈故意写得耸人听闻?”只是每多练一次,便愈觉身体舒泰轻盈,精神健旺,一时竟难以释手,一口气将男子练功法门习练完毕,却只有六脉阳经,而正经十二脉中的六脉阴经却一脉也没有练,这倒是与“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大相径庭了。 王北川站起来伸臂踢腿,手舞足蹈一番,见一无异状,心中略感放心。坐下再往后看,已是女子练功图谱。翻至第一路功法,见一女子图形,正面裸身而坐,王北川登时面红耳赤,慌张四顾,见关若娴站在远处正探头观看,神情似乎颇为关切。低头细看,见图谱虽然是**,但图形勾划得甚是简单,远不如杨茜那本鸳鸯拳谱图文并茂,紧张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 想起杨茜,心情便再难平静,那日自己落荒逃走,已顾不得她和大成了,不知众人是否难为他们,关键时刻杨茜若来一招“半解罗衣”或是“玉体横陈”不知能否脱险,只是大成无人照顾,恐怕又要沦为乞丐了。 想了半天,除了心烦意乱外也只能是干着急,索性不再去想,于是又低头观看图谱。第一路练功法门是修练手太阴肺经,图谱所示与男子图形并无两样,唯后边写道:“……依法练习,至丹田如夜之阴,如冬之寒,如冰之冷,缓缓化去,功成。” 王北川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只想知道这否耸人听闻,如果真如书中所述,那么冷冷热热的倒也好玩。于是依法练了起来,全不虑有何后果。 习练已毕,仍是没有什么冷热的感觉,却觉全身八万六千个毛孔没有一个不舒服,真是如饮琼浆,如喝醇酒,不由大叫:“妙,妙之极矣!”当下不顾利害,一路练将下去,只一顿饭的功夫,已将女子练功法门全部练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与男子练功的路子正好相反,女子只是修练了正经十二脉中的六脉阴脉。 王北川此时对内功已经有了一些理解,暗忖鸳鸯门的内功进境比其它功法神速,可能正是因为只修一半经脉的原故,这样练功可节省一半的时间,那还有不快的? 将全部内功法门修习一遍,王北川只觉全身轻盈欲飞,又似躺在暖洋洋的海水中。 女子练功图谱后边记载着“境界要览”,叙述的是练功的不同层次。鸳鸯门内功共分为九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名曰“俱通”,意为男女二人俱将图谱中的各路功法练成。练此功法,资质好的半年可成,常人一年可成,若两年练不成者则不可再练。功成后,六脉皆通,男子丹田似火,女子丹田如冰。 王北川不管男女,胡练了一通,也不知对错,什么冰啊火的无所感,自忖可能是练得不对,当下不再理会下边的注意事项等文字。 第二层次名曰“如焚”。书中写道:“……又半年后,丹田真气勃发,有内火焚身之象,幻觉纷杂……” 王北川以前曾走火入魔,对这样的描述感同身受,当下略过后面的文字,再看第三个层次,却是“互渡”。文中所述尽是些男女交合,阴阳互渡之术。王北川抬头望了关若娴一眼,心中咚咚一阵乱跳,暗道:“若是杨茜在此,必能投怀送抱,神功可成。只是杨茜若是真的在此,自己却又未必愿意接纳了。”突然心中一动,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对关若娴颇为心仪。 第四个层次名曰“自如”,第五个层次名曰:“同心”,第六个层次名曰“交融”,第七个层次名曰“大同”,第八个层次名曰:“合一”,第九个层次名曰“极乐”。 王北川走马观花一一翻过,见此功练至“极乐”境界,多则五六十年,少则二三十年,不由大为气馁,暗忖再过几十年,我即使和哪位女士练至“极乐”境界,那时什么惠能大师,什么“辣手神尼”固然已登极乐,就是杨茜也已变成了杨老太婆,大成变成了老叫化,哪里再需要自己去救?再看关若娴的样子,分明一年半载也等不得的,当下将秘笈扔在一边,又拿起拳谱来。 依图谱摆好架马,凝神运功,竟有两道真气依箭头所示急行,忙顺势左臂划半个圈子拢在胸前,右臂奋力前击。但见身前的一株小树突然无风自动,先是柔枝和树叶象受了吸引般向王北川急舞,又突然似受到迎头重击般向后猛仰,断枝和树叶落了一地。 王北川呆了半响,方知是自己一击之功。只是何以会如此却是不明所以。依样葫芦再做一次,威力比刚才更大。再试几次,已对它的功效有些领悟,概是自己的左手发出的是阴劲,类似于惠能大师的“控龙手”,而右手使的是阳刚之力,类似于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只是无论阴劲也好,阳刚也好,先前怎么也做不好的事情为什么突然间就做好了呢?而且功力也是比以前大增。却不知自己因机缘巧合,强行打通任督二脉,已达阴阳相通,水**融的境界,修练内功的诸般魔难都已不存在,别人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而他只是依法练了阴阳诸脉后,便已至“极乐”境界。 王北川功力虽高,武学修为却还不及一般的武师,这么高深的道理他就是想破脑袋也难明所以,他也懒得费神,见有效果,便一式式地练将下去,竟是无往而不利。 这套鸳鸯拳法共有六十四式,每式都是二人同使,俱是功守兼备。想是夫妇二人同心对敌,互相关心,丈夫攻敌时,妻子小心守护,妻子攻敌时,丈夫亦防范周密。王北川将这二人同使的拳法化为一个人使,竟也得心应手。? 第九十三章 思归 关若娴远远看着王北川练功,见他练一会儿,看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但却并无凶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眼见天已过午,遂去张罗了午饭。做好午饭出来,见王北川练得正紧,也不呼叫,坐在草地上观看,遥见他拳风激荡,摧树拔草,甚是惊心,功力比他和自己搏斗时高了一倍也不止,不知何以会这样。 红日西沉,水天一线处,霞光万道,壮观已极。 关若娴已是瞧得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匆匆三月有余,王北川将拳法,剑法,暗器,轻功等项一一练习纯熟,武功大进,看得关若娴羡慕不已。 鸳鸯门的武功均是独树一帜,兵刃一长一短,一雄一雌,也是男女二人分使,王北川有了拳法的经验,如法泡制,一人独使雌雄双剑,倒也是有板有眼,只是还没有碰到对手,不知威力如何。暗器名称也叫鸳鸯镖,特点则是成双成对,每次出击必是两枚暗器,不即不离,配合奇妙。形状与“金猫”使用的鸳鸯镖有些相象,只是不同于“金猫”鸳鸯镖的二镖同体,但两只小鸳鸯镖翩翩飞舞,形影不离,却更具妙用。本来的使用方法是男子用阳刚之力掷出雄镖,而女子用阴柔之力掷出雌镖,王北川将其化为一人独掷,却也要两手同时掷出。想来郑美英自与曹梦雄分手后,一人无法使用鸳鸯镖,她又不会阴阳同体之术,只得将两枚镖连在一块儿,却也做得极其精巧,想来也费了她不少精力。轻功则状如飞鸟,如奔似飞,大异寻常。 王北川每日练得乐此不疲,进境甚速,一日千里,洞前的蒿草和矮树被打得面目全非。 王北川与关若娴来鸳鸯岛时已是深秋,转瞬间已是到了第二年的早春了。 虽然是早春,但由于鸳鸯岛位于东南方,所以也是草长鸯飞,生机盎然了。 轮明月斜挂天际,二人坐在洞口,任带着咸味和花香气的海风吹拂,心中说不出的惬意。 关若娴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北川,你说咱们的冤情能分说得清楚吗?”王北川摇摇头,显得颇为无奈,但却故做轻松地道:“不知道,说得清就说,说不清就任由他去,你又何必太在意?” 关若娴默然不语,久久地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知何时眼中已蕴满了泪水。王北川心中一惊,抓起她的手紧紧握住,安慰道:“你放心,我拼得粉身碎骨也要还你个清白。”语气认真而坚定。 关若娴手一动,却终于没有抽回,任由王北川握着,黯然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抬起头来做人。”王北川道:“咱们过几天就走,一定要向他们讨个说法。”望向那片菜地和果林,竟有些恋恋不舍。 关若娴道:“回到中原后,咱们怎么办呢?”王北川道:“关键是找到害我的那些黑衣蒙面人,只是现在没有一丁点线索。但我想这些人很可能是在应天。”关若娴道:“为什么这样想?”王北川道:“这一段时间我已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些蒙面人和我本人倒似没有什么仇恨,不仅没有仇恨,很可能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见关若娴疑惑不解,王北川便向她讲了前一日中午曾被迫与黑衣人比武之事,极有可能是黑衣人从自己的武功家数上看出了自己是鸳鸯门的人。 王北川又道:“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从当日比武的情景看倒似在指点我学习鸳鸯门的拳法。” 关若娴詑道:“该不是你的错觉吧?” 王北川道:“那人的武功可谓极高,以他的功力轻意便可取了我的性命,但那人不但未真使出杀着,反而反复使出一些招式,诱我把一些不熟悉的招式多用几遍,倒象是师傅给弟子喂招一般。但有一点我想得很明白,那就是他绝没按什么好心肠,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成了他随时使用的一枚棋子。再有一点就是我去拜访于得水大侠,事先决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他们借我陷害于大侠也是偶然的变数,另外再加上林涛大侠的变故,所以我怀疑他们的目的是破坏武林大会。”自从从中原逃到鸳鸯岛以来,王北川怕引起关若娴的痛苦回忆,从未和她谈起过这些事情,但自己却已经把那天的事情反反复复地想了无数遍。这些想法一说出来,关若娴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件事会有这么深的背景。 王北川想了一下又道:“这些人既然志在整个武林,我想他们的落脚地多数会在应天。”想到应天,王北川就想起了斧头帮和那帮弟兄们,当然也决不会忘记郑亚楠。想起他们,王北川的心就热了起来,自言自语地笑道:“顺便也要夺回我的斧头帮,找回我老婆。” 关若娴猛地抽回手,道:“你又胡说八道了。”王北川做出冤屈的样子道:“天地良心,我那老婆若和你站在一起,那真是难分轩轾,一对璧人……”话未说完,头上早着了一个暴栗,想是关若娴手下留情,也不如何疼。关若娴颇为无奈地道:“我是不能和你一起去应天的,要是有人发现我们走在一起,我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北川愣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在理,便道:“那么,你准备到哪里去呢?”关若娴叹了口气道:“我一没亲二没故的,只有回华山了。”王北川一听这话立刻叫了起来:“回华山?那你可死定了!你师傅那自以为是的样子,会听你的辩解才怪,那时你要是从华山绝顶跳下来,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见关若娴不语,又道:“我们还是一起走吧,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在应天城城东有一位妙手张三,制做的人皮面具巧夺天工,妙绝天下,去买两副带上,保管你师傅见了都不认得你。”? 第九十四章 奇谈怪问 应天城,回宾楼。 但今天一大早便来了两位客人,两位穿着都非常考究的客人。 所以从这两位客人一进门,小二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二人。 这两人身上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看相貌二人都是三十多岁年纪,上唇的黑色短须特别引人注目。但听声音却是极为稚嫩,和年纪颇不协调,而且坐在下首的汉子身材纤细瘦弱,却又有着高耸的胸脯,怎么看怎么别扭。 “咣!”门猛的打开,一条大汉目中无人地闯了进来。这人一身青衣短打,腰插两柄板斧,满面虬髯,长得和黑煞神一般。 这人显然是酒馆的常客,小二忙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哟,丁堂主来了,您这边请。”待丁堂主大刺刺地在椅子上坐好,小二一边倒上茶水一边又道:“丁堂主今天可要换换口味?”丁堂主摇了摇头,那小二便唱道:“酱牛肉,盐水花生,囱水鸡杂,女儿红一壶――” 丁堂主一边喝着茶,一边用他那铜铃般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先到的那两个人,却见坐在上首的那人也正望着自己,还不时与身边那人说着什么,下首那人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也朝自己望着,神态甚是无礼。丁堂主站了起来,用手扶了扶腰间的板斧,径直走到那两人桌前,端起上首那人的酒杯,一仰脖将满满一杯酒灌了下去。将酒杯朝桌上重重一顿,斜着眼睛看着两个人,一派找人打架的样子。 那人并未动怒,反是拿起酒壶把酒添满,拱手为礼道:“丁大哥,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丁堂主身子巨震,愕然道:“你……你是谁?你可是……”那人淡淡一笑,用食指沾着酒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王字。丁堂主大喜,道:“果然是帮……回来了!”他机警地四处扫视了一下,又道:“我几乎天天到这儿喝酒,等的就是这一天,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说着眼角已经湿润了。 这两个酒客便是王北川和关若娴乔装改扮。 王北川颇为感动,两颗大大的泪珠充盈在眼内,忍了又忍才没有落下来,但语声已有些哽咽:“弟兄们都还好吧?”丁堂主忿然道:“好个鸟!现在可不比从前了。”见王北川关切地听着,又道:“以前是咱哥们的天下,要怎样就怎样,哪家堂子来了新姑娘不得先通知咱哥们去偿个鲜?现在可不成了,兄弟们和***长工伙计差不了多少。” 丁堂主并不知道另一个人是关若娴女扮男装,所以口没摭拦,惊得王北川频频查看关若娴的脸色,但关若娴一张面具盖在脸上,看不出一点变化。 王北川道:“怎么?难道各家堂子还敢不买丁大哥的帐吗?”丁堂主叹道:“帮主有所不知,白莲教势力庞大,和朝庭中好多大官称兄道弟,黑白两道都玩得转,我们老哥几个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要不是我们这帮老兄弟地面熟,恐怕连饭也没得吃了。” 丁堂主要的酒菜已经做好,丁堂主吩咐小二端到王北川这桌上来,小二见丁堂主不仅和那两个人认识,而且对那两人还极为尊重,不由大大称奇。 王北川道:“对了,上一次祁天彪被我斩掉手臂,现在还做帮主吗?”丁堂主鄙夷地道:“他?自从断了手臂后连狗都不如,伤还没好就被踢了出去,现在也不知道在哪混饭吃呢。”王北川道:“那么现在的帮主又换了哪位?”丁堂主道:“现在没有帮主,白莲教只是派来一位管事的,叫邸青山。嘿,这个***来了之后,立了好多规矩,连自家兄弟去找乐子也要付钱,还一个纸儿也不能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上个月李大头不服,想来硬的,结果“喳”的一下小兄弟被斩去了。” 关若娴听得一头雾水,插话道:“李大头闯祸,为何反斩了他的兄弟?” 王北川并未把关若娴介绍给丁堂主,关若娴戴着面具稳坐不动,丁堂主倒也没看出破绽,只是关若娴一开口讲话,便立刻泄了底。哪有三十多岁的男人声若黄莺出谷,身材如此曼妙的?只是如此一来倒叫丁堂主不好解释了,丁堂主象看到鬼了似的,瞪目结舌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他突然促狭地一笑,压低声音道:“咱家一时也说不明白,等帮主他日将他的小弟弟介绍给你时你就明白了。” 关若娴一愕,转头问王北川道:“你还有个小弟弟?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王北川强忍着笑道:“是双胞胎兄弟,目前也在应天,只是他太小了,很少让他见人,尤其女眷。”关若娴诧道:“为什么?”王北川忍着笑道:“这小家伙相貌十分不雅,而且过于调皮,尤其是见到漂亮女人的时候。”关若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个心智尚未健全的侏儒,他还好吧,哪天你带我去看看他。”王北川一脸正经地道:“谢谢你这么关心他,他要是知道你要看他,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王北川与丁堂主对视了一眼,再也忍俊不禁,双手击案,轰然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鼻涕横流。关若娴不明白二人为什么会大笑不止,真是莫名其妙。 王北川忍住笑,换个话题道:“我这次回来一定要赶走这帮***,夺回斧头帮。”丁堂主竟没有了往日的冲动,神色一暗道:“不是属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帮主虽然武艺超群,但孤掌难鸣,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王北川笑道:“想不到丁大哥也谨慎起来了。” 丁堂主叹了一口气,道:“那个新来管事的邸青山,别看他白白胖胖的一团和气,武功可真是深不可测。几个月以前,他们不知怎地将帮主的神斧寻了来,那***耍弄得象风车似的,说句泄气的话,可从没见帮主耍得这么好过。”抬起头望着屋顶出一会儿神,又道:“唉,那日大家见了神斧,都道你已经不在了,哭哭啼啼地商量给你盖个灵堂,我就说帮主是福星临凡,百神呵护,没那么容易死的,可不是被我说中了。”接过王北川刚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又道:“白莲教对斧头帮异常重视,最近又派来了两位护法,都非常了得,跟他们相比,沈庆那帮人只能算是小喽罗,我们那帮人就更不是对手了。” 几杯酒下肚,丁堂主便抛开了刚才话题的不快,道:“这帮家伙也真有一套,各家堂子原来的姑娘大半被卖到外地去了,他们不知从哪儿搜罗来一批姑娘,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其中竟然还有两个人高马大金发碧眼的罗刹女鬼。”丁堂主喝了口酒,挟起一块牛肉在口中嚼着,又道:“你知道现在的花魁是谁吗?” 王北川猜道:“是至尊宝小桃红?”丁堂主道:“过气名花。”王北川又道:“是春风舞柳柔儿姑娘?”丁堂主摇头道:“差得远了。”王北川道:“那一定是罗刹女鬼了。”丁堂主道:“不对,不对。”见王北川猜不到,丁堂主提示道:“这个人帮主以前认得的,还是老相好呢。” 王北川见若娴异样地望着自己,尴尬笑道:“胡说八道,我几时在堂子里又有相好的了。”说着端起了酒杯。丁堂主道:“属下怎敢胡说,她就是杨茜。” 王北川手一颤,杯中酒溅了一身,忙问道:“此话当真?”丁堂主道:“千真万确,已经来了几个月了。”王北川担心地道:“她一定是受人逼迫,吃了不少苦吧?”丁堂主道:“逼迫?我看他心甘情愿倒是真的,这么多年来我就没看见过这么开心的姑娘,她现在还是各家堂子的教头呢?她现在可不得了,一夜千金,还得事先通老鸨的路子,就是摸摸手也得十两官银。”提起杨茜,丁堂主一幅馋涎欲滴的样子,端起酒杯,“咚”地一饮而尽,接道:“**那日,那才叫风光,应天城就象过节了一样,春风楼里张灯结彩,来客要先付十两官银的门头费,还差一点挤塌了春风楼。钱百万拿出万两白银,才算拔了头筹。”王北川暗道:“这可能是鸳鸯门的内功在做怪,这么做可能多少能够解去一些阴毒,唉,早知道她天生婊子命,何不在鸳鸯岛上梳笼了她,倒便宜了这个姓钱的乌龟王八蛋。” 关若娴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见王丁二人谈的都是妓院的事情,料来不是什么好事,便也不敢多问,然见王北川似乎对此事十分在意,终于忍不住问道:“什么?” 有了上次的经验,丁堂主对关若娴这样的发问已不再惊奇,笑道:“这件事太过复杂,我和帮主都没法说得清楚,等你见过帮主的小弟弟后你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说罢喝了一大口酒,却呛得差点喷了出来。若娴却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北川那位小弟弟才说得明白,难道那位小弟弟的知识很渊博吗?,或者是专门做**这项工作的?? 第九十五章 物是人非 元明两代,应天城的妓院都集中在秦淮两岸。春风楼是这一带所有妓院中名气最大的一家,王北川做帮主的时候,属下常请他来这里喝花酒。如今的春风楼,飞檐斗角,雕梁画栋,已非原来建筑可比,面积也比原来王北川做帮主时大了好几倍。夜幕降临,彻夜车水马龙,一片灯火辉煌。 在春风楼外还只是看到了规模的变化,但到了春风楼内才知道里边的变化更是天翻地覆。以前的春风楼格局与客栈相同,只是建筑更豪华,服务更周到而矣。一座春风楼里住着几十位**,莺歌燕舞,喧闹异常。现如今,大楼房已经变成了一处处小阁楼,如同达官贵人家的绣楼,让人遐思无限。春风楼虽然比过去大了几倍,但人数却比过去少了一半,而每天赚到的金钱要比以前翻出几十倍。 春风楼内绿树掩映,花石错落,几处造形别致的小阁楼幽然而立。半年前这里还是一些民房和应天城一家最大的大车店,而今几疑是皇家园林了。 二人并肩而行,丁堂主低声介绍着各处的变化:“那儿是锁春阁,里面住的是元朝皇室的两位公主,据说是天生丽质,弱不禁风,三天才接一次客人,而每次接客后都要大病一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王北川笑道:“那客人一定都是如丁大哥这般勇猛善战的。” 丁堂主自豪地笑了笑,又指着一处阁楼道:“那栋楼叫泄春楼,住着先朝元顺帝宠爱的姬人。”王北川笑道:“那不是四下多岁的老女人了么,怎么还这么受重视?”丁堂主吞下一大口口水接着道:“这人注颜有术,看上去也就二十上下,据说她曾和胡僧习得床上妙术,加之身材美妙,柔若无骨,花样百出,**无比,能让人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王北川笑道:“这么恐怖?”丁堂主也笑道:“这不过是招徕客人的噱头而矣,你以为她还真能搞死人吗?” 过一处假山,前边又现出一栋阁楼,丁堂主道:“那栋楼叫异味居,里边住着那两个罗刹女鬼,据说这罗刹女人身上象白条猪一般雪也似的白,身上长有黄毛,天生异禀,经久耐战,咱们中国男人都不是对手。听说这罗刹人身上有股怪味,闻到之后,让男人发狂。” 穿过一片竹林,眼前景色一变,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清凉写意,高雅别致,宛若平江城官宦后宅小姐的居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丁堂主的脚步突然轻了起来,既象是怕唐突佳人的贵介公子,又象是幽会情人的多情郎君。王北川看得暗暗好笑,只是自己的心跳也没来由的快了起来。 眼前一楼幽立,丁堂主低声道:“这便是茜儿姑娘的住处,叫藏娇苑。” 黑暗中突然闪出两个彪形大汉,均是腰插双斧,见是丁堂主,一躬身,便又闪到暗处。 王北川只身走上阁楼。 阁楼陈设典雅,不象妓院,倒似大家闺房,香气馥郁,似兰似麝。几重门皆是虚掩,王北川也不敲门,轻轻走入。 扬茜已不复往日天真浪漫模样,云髻高挽,轻纱缓披,端坐在铜镜前,两个丫头正忙着给她梳妆。 王北川影子般一闪而入,见状也不吱声,斜倚在门边默默看着。少顷,两个丫头已将扬茜打扮得象画中人一样,扬茜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又抛了几个媚眼,似乎颇为满意。缓缓转过身来,见王北川立在门旁,吓了一跳,但随即便认出了他,只是半年多没见,觉得他又长高了许多,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 两个丫头先自喊了起来:“什么人?你这人真没规矩,怎敢擅入小姐闺房,瞧不打断你的狗腿!” 扬茜缓缓站起身,眼中已荡满笑意,突然兔子般跃起,一下子扑到王北川身上,双臂搂住脖子,两腿盘在腰间,先是没头没脸“呯呯叭叭”地一阵乱亲,然后揪住他耳朵叫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死到哪儿去了,现在才来看我?” 王北川自出生以来,受到如此袭击还是头一遭,斧头帮诸位堂主所传授的对付女人的那些真言妙诀全都无用,一时竟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唉哟”“唉哟”地乱叫。 这种场面,两个丫头也是生平仅见,不由得目瞪口呆。扬茜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和男人亲嘴!出去守住门,别让任何人上来。”两个丫头唯唯诺诺地走了。 扬茜跳下身来,揪住耳朵的手兀自不放,王北川吃不住疼,伸手搔她的痒,扬茜忙撤手躲了开去。 扬茜重又握住他双手笑道:“这半年你到哪儿去了,害我急得要命。” 王北川想抽回手,见她握得甚紧,便任由她握着,苦笑道:“我却没有你这么风流快活,被人追杀,几乎小命不保,后来回鸳鸯岛躲了半年。”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扬茜,又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干起了这个营生?” 杨茜的脸竟也一红,松了他双手,叹道:“那日你没命价跑了,我被白莲教的人捉住,带到应天来。白连教教主圣母娘娘对我以礼相待,姐妹相称,她赞我天生媚骨,能够颠倒众生,将那些臭男人**于掌股之上,才堪大用,央求我帮她,所以我就这样了。” 王北川道:“你……你还好吧?”杨茜眉飞色舞地道:“当然了,现在是不愁吃不愁穿,大家都尊敬我,说话办事都顺我的意,我说一没有敢说二的,蛮好玩的。前天朝中一个什么梁大人来了,我扒光了他的衣服当马骑,刚骑了三圈他就熊了,趴在地上直叫娘。昨天附马爷司马伦来了,我把他脖子用绳拴了,把全身涂上墨汁,让他学狗叫……” 王北川听得心惊胆颤,毛骨耸然,忙岔开话题道:“你知道白莲教都做些什么吗?”杨茜道:“不知道。”王北川又道:“那个圣母娘娘平时都做些什么?”杨茜仍道:“不知道。”王北川正想再问几个问题,楼下突然“吱吱喳喳”传来一阵画眉鸟的叫声,这是丁堂主打出的信号,王北川知道有人来了。? 第九十六章 花魁雌风 王北川站起来道:“有人来了,回头再来找你。”杨茜拉住他坐下道:“来就来嘛,别管他,咱俩坐着说话。” 会儿,那个丫头又进来说道:“禀姑娘,张妈和王老爷已经到楼下了,阿三请姑娘马上出去见客。”杨茜有些不耐烦地道:“不是要你说了吗,姑娘不见客!”丫头道:“阿三说,那王老爷财大势大,得罪不起,请姑娘免为其难……”杨茜道:“放屁,他们得罪不起王老爷,难道我就是好得罪的吗?叫他们快滚。”“是。”丫头为难地走了。 那个男子叫阿三,是春风楼里最得势的龟公,楼里的姑娘都由她负责照料,平时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几曾受过这等委曲,况且身边正站着老鸨张妈和王老爷,故此虽然一时爬不起来,却祖宗三代什么脏话都骂了出来。 杨茜听他骂得恶毒,飞一般冲下楼去,揪住阿三的胸口,笑迷迷地道:“你刚才骂我六句,每句折合六记耳光,一共多少个耳光你自己会算,数清楚了!”说罢左右开弓,啪啪啪地打了起来。阿三想抬起手遮住脸面,但不知怎地,胸口被杨茜捉了之后,手臂便想抬动一分也难,任由那春葱般的手指一反一正来回地抽在脸上。 杨茜正打得兴起,突听楼梯上的丫头道:“姑娘,已经够数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杨茜一愕,随即嫣然笑道:“够了吗?我觉着还缺两下。”啪啪又是两声响过,阿三被直掼了出去,正摔在王老爷身边,把王老爷吓了一跳。阿三张嘴吐出七八颗牙齿,脑袋已肿得跟猪头似的。 杨茜袅袅婷婷地走过去,冲着王老爷妩媚一笑,王老爷半边身子立时酥了,若不是刚刚看到她狠批阿三的耳光,还以为是千斤小姐出阁呢。 张妈寒着脸,她掌管春风楼已经一年多了,多少贞烈的姑娘也都能轻易摆平,对付象杨茜这种冲动和任性的姑娘,她至少有二十种方法。今天碍着王老爷在身边,她不便马上发作,决定日后再给她一点颜色,但也下手不能太重,杨茜毕竟是春风楼的台柱,杨茜一晚的收入,很多姑娘一年也挣不到。但正因为红得发紫,也容易惯出一些毛病,那是非修理修理不可的。她强抑怒火,淡淡地道:“茜儿,你真是太过分了,还不过来见过王老爷?” 杨茜走到王老爷身边,用春葱般的手轻抚他那满是银须的脸颊,丝质的衣袖滑下来,露出嫩藕般一段手臂来,看得王老爷两眼发直。杨茜右手轻捋王老爷的胡须,却用左脚踢着阿三恶声恶气地道:“你这个死王八,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否则有你的好看!”王老爷的脸色已经变得比猪肝还难看。 张妈的脸已经比冰还冷,两眼竖起,两唇紧紧合着,有些错位,右手伸到左袖中,紧紧握住一柄竹尺。这柄竹尺杨茜见识过,三个月前,杨茜给几十位姑娘讲解“莲步生春”,有两位姑娘在下边嘁嘁喳喳地开小会,便冷不丁着了两记竹尺。提起这柄竹尺,姑娘们没有不怕的,据说那两个皇室公主刚来时不肯接客,被张妈剥光了衣服,用竹尺从上边排打到下边,把两条白生生欺霜赛雪的身子打得象黑炭一样。 杨茜对张妈早已不满,这老鸨为了多赚钱,尽给自己安排些既不中看也不中用,只是有些臭钱的老家伙。看见张妈凶相毕露,杨茜一步三摇地走过去,正是那招让男人目动神摇的“莲步生春”,杨茜笑道:“妈妈,你将这个死王八带走吧,我一见他就心烦。” 张妈更不搭话,抽出竹尺便打,杨茜身子略闪了闪,让过尺锋,已“半推半就”地靠在了张妈身上,张妈只觉右手腕一紧,竹尺已经易了主,随即觉得脚跟绊了一下,便扑哧摔趴在地上。杨茜用右脚踏住张妈的脖颈,竹尺已暴风骤雨般排打起来。 杨茜正打得高兴,突然竹尺的一端被人凭空握住,抬头看时,见一财主模样的人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这人胖乎乎的一张圆脸,将两眼挤成两道弯弯细缝,着一袭绛紫色团花圆领长衫,一只肥手正握着竹尺的一端,见杨茜瞧过来,逾加满面笑容,道:“茜儿姑娘,纤纤弱质,如此大动干戈岂不累坏了身子,歇息一下好吗?”关怀呵护之情溢于言表。 杨茜用力**竹尺,竟如蜻蜒撼柱一样纹丝不动,遂顺手松开竹尺,道:“原来是邸管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这人便是斧头帮的管事邸青山,虽然武功深不可测,却是一团和气地道:“不敢,闻得茜儿姑娘有点麻烦,特意过来照应,不知可有效劳的地方?” 杨茜看了一眼张妈和李三,笑道:“好啊,我一见到这两个家伙就烦,见到一次呢,就一百天没心情见客;见到两次呢,就两百天没心情见客,见到三次呢……唉哟,我一时也算不出来啦。”邸青山接口道:“是三百天。” 杨茜娇笑道:“还是邸管事英明神武,智慧过人,算无异策。姑娘我一见到讨厌的人,那真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脸也懒得洗,头也不爱梳,还专使小性,乱发脾气,真不知怎么办才好。”邸青山道:“来人哪,”黑暗中立刻闪出四个彪形大汉,躬身听命。邸青山道:“把这俩个人**去,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以后见到一次砍掉一条腿,见到两次砍掉两条腿,见到三次砍掉几条腿我也算不清,去办吧。”四个黑衣人抬起阿三和张妈如飞而去。 邸青山又笑道:“茜儿姑娘,你看这么办可还妥当吗?”杨茜未言先笑,这一笑立时把满园春色都比了下去,杨茜风情万种地道:“真是多谢了。”邸青山道:“外面风寒露重,姑娘是否回楼休息?”杨茜道:“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若不是蜗居简陋,真想请邸管事到楼上小坐一会儿。”邸青山忙道:“在下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以后一定拜访。”目送杨茜一步三摇地走上阁楼。 邸青山向王老爷深施一礼,道:“真是抱歉,茜儿姑娘今天身子不爽,无福侍候王老爷。不过我们泄春楼两位先朝的公主更是娇柔可爱,别有风味,以王老爷龙马精神,若能一马双跨,也不失为一段佳话。”王老爷对泄春楼也早已神往,闻言大喜,兴冲冲地随邸青山走了。? 第九十七章 巢穴 杨茜回到楼上,已不见了王北川的踪影,两个丫头亦未留意他是什么时候走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杨茜心中怅然,喃喃道:“你个该死的尖辣椒,不留在这里也不事先说一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那个姓王的死王八解闷。”恨了半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似痒非痒,似热非热,心头烦恶难当。这种感觉在鸳鸯岛上时也常常出现,但却极其轻微,那时只要一敛神运功,便能消除杂念,这种奇怪的感觉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但随着内力日渐深厚,这种感觉也日渐强烈和清晰起来。自从到了春风楼后这种感觉更是古怪,只要没有男人陪伴,便立时发生,且一发不可收拾。她现在是一刻也离不开男人了。 丁堂主被请到杨茜的卧室,他简直有些受宠若惊。王北川走时,让她转告杨茜,今后不要再练鸳鸯派的内功,否则于身体不利。他刚才看到杨茜痛殴阿三和张妈不仅没受到责打,一向以严厉著称的邸管事还给足了面子,所以他一直担心杨茜不肯赏脸接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想现在不仅登堂入室,还是入幕之宾,直是大喜过望。 邸青山离开春风楼,独自一人走着,看似走得很慢,但转眼间已经走了很远。路边的商家和饭馆都已打烊,行人也渐渐稀少。邸青山突然觉得身后有些异样,猛地转头看去,身后是一条近百丈的马路,月光下一目了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刚才似乎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靠过来,看来是过于敏感了。 邸青山加快脚步,七弯八拐,来到一所巨宅门前。看看四下无人,他拿起门环敲了几下,大门开了一道缝,邸青山闪身入内。 条黑影突然自暗处闪身出来,却是王北川。他绕着围墙转到侧面,轻轻跃起,双手攀着墙头窥视良久,又抛了一块土块投石问路,才轻轻跳进墙内。 这里明显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不仅房屋众多,而且戒备森严,倒象是皇宫内院一般。王北川蛇行兔遁,不足百步便躲过了三帮寻夜的黑衣人,钢刀利剑在月光下显得寒气森森。 正房的大堂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堂门前四位赤膊大汉两下分立,窗前也有执刀大汉不停走动。堂门前两丈处,一棵古槐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王北川趁人不注意,轻轻窜上去,轻如狸猫,捷如灵猿。 顺着树枝的逢隙,刚好可以看清大堂内的情景,大堂上共坐了九个人,位美貌夫人,仪态端庄,雍荣华贵。两边分左右各坐着四个人,邸青山坐在左手第三位。坐在邸青山下首的是一位神采飞扬的公子哥。王北川看到这人不由心头一震,四年前王北川在王家集王耀宗府前曾见他与王耀宗道别,之后王家遇袭,父亲也遭受池鱼之殃,不明不白地死在王家。“莫非那件凶案竟和这人有什么干系?难道杀父仇人竟是白莲教?”王北川心头鹿撞。 样子邸青山也是刚刚坐定,正在讲着什么事情,王北川潜运内力,神凝一线,已将他的讲话悉数听得清清楚楚:“……这小妮子也真够狠,将张妈和阿三打个半死。”那个美貌夫人笑道:“茜儿一向任劳任怨,突然翻脸,有违常理,不知是什么原故?”邸青山道:“回娘娘,据巡夜的报告,先是阿三盛气凌人,竟在藏娇苑与茜儿吵了起来,被茜儿一脚踢下了阁楼,张妈老眼昏花,竟象修理二公主和三公主那样,拿竹尺去抽她,却是自讨苦吃。” 王北川心中暗道:“一不是皇后,二不是菩萨,怎么叫起娘娘来了?难道这些人竟是宫中的人吗?” 又见坐在左手第一位的留着五绺长髯,颇有仙风道骨的老者道:“斧头帮那帮人马是否靠得住?”邸青山道:“从这几个月看来,倒也能尽职尽责,看不出有谁心存二心。”老者道:“要防着他们与王北川那小淫贼勾结,要在各个城门多派眼线,防备王北川再次杀回来,别坏了我们的大事。”邸青山道:“是,谨尊军师法令。” 少顷,邸青山又道:“娘娘,属下有一事不明,上次武林大会,娘娘为何不趁机杀了那小淫贼以绝后患,反倒救了他的性命?” 王北川暗忖:“怎么?这女人难道便是‘白莲圣母’吗?势力如此庞大,不知是什么来头。” “白莲圣母”微微一笑,道:“王北川武功平平,不足为患,上次武林大会多亏有他这么一闹,为我们寻找少主,争夺武林盟主宝座赢得了时间。他现在还不能死,我倒盼着他这次别吓怕了,能象金银双猫那样做几件惊天大案,让武林永无宁日。”那军师道:“是否派几个人模仿金银双猫的手法做几件案子,使江湖再乱一下?”“白莲圣母”道:“此计甚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说着又自言自语道:“那个陷害他的黑衣人不知是什么路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看来他也不希望武林大会成功,不知是什么目的,是敌是友,你们要多加留意。”转头看了一下邸青山又道:“春风楼的事处理得怎样了,茜儿可安心了吗?”邸青山道:“阿三小人得志,办事不利,已被属下处理掉了。张妈不知茜儿背景,情有可原,况且张妈一直很得力,只是不能再在春风楼干了,属下把她与杭州藏春楼的老鸨对调一下,不知娘娘意下如何?”“白莲圣母”点点头道:“甚合吾意。”? 第九十八章 惊天阴谋 “白莲圣母”望向坐在邸青山下首的那位公子哥道:“赵刚,宫中的情形怎样?”那位公子哥道:“回娘娘,锦衣卫中已有三层归附我教,宫内太监有两层为我控制,禁军统领上月已经拿了我的好处,要想渗透进去指日可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白莲圣母”道:“甚好,但要注意保密,宁肯慢点,也不要露了马脚,以免前功尽弃。”停了一下,又道:“整死大将军徐达这件事,真是大快人心,朱元璋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怎样下的毒手?”赵刚道:“徐达得了背疽,日前已经好转,那天晚上朱元璋派人送去一只鹅,徐达含着眼泪吃了,当晚就一命呜呼。” 赵刚道:“国师有所不知,背疽这病厉害之极,先朝奸相秦桧就是因此送命的。得了此病必须心平气合,却又有一样忌讳,就是不能吃鹅。徐达看到朱元璋送鹅来,知道死期到了,只得当着钦差的面将鹅吃了,晚上便病发而死。朱元璋的脸皮也真厚,没事人是的,又是哀悼,又是传旨厚葬,又是颁旨封徐达为中山王,命他的长子徐增寿袭魏国公爵。”“白莲圣母”切齿道:“这是老贼惯用的伎俩,他当年害死先皇后还不就是这个样子。” 赵刚坐回座位,又道:“请教军师大人,我们构陷李文忠、杨宪、汪广洋、胡维雍等人时都是罗织罪名,造谣中伤,这次陷害大将军徐达却反而歌功颂德,大树徐达威信,实在是南辕北辙。属下愚鲁,对军师的妙计一直未能明了,还请军师一开茅塞。”那个五绺长髯的老者笑道:“徐达公正廉明,几近完人,是自岳飞岳武穆以来,几百年难见的良将,连朱元璋都赞他‘受命而出,成而旋,不矜不伐,妇女无所爱,财宝无所取,中正无疵,昭明乎日月,大将军一人而矣。’要罗织他的罪名难如登天,即使找到一点小毛病也难以将他撼动。徐达太完美,已经近乎圣人,但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度,不然就会物极必反,优点反而成了他的致命伤。你想,徐达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封赏就得和朱贼平起平坐了,这就叫功高震主。所以我们就因势利导,把他塑造成一个神。” “白莲圣母”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朱贼天良丧尽,屠戮忠臣,自毁长城,‘杀猪计划’,大业必成!”“白莲圣母”慷慨激昂,豪气干云,大家也都颇为兴奋。 那军师自怀中掏出几张纸笺递给赵刚,道:“赵兄弟,这是下一步需要除却的朝中文武官员,其中尤以李善长、刘伯温、蓝玉等为首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赵刚接过纸笺,见上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惊道:“哟,光主要人物就有一千多人,就是他们伸长脖子挨刀,怕不累死我?何况还得一一罗织罪名。”那军师笑道:“赵兄弟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助你成功。朱贼疑心极重,对谁都不放心,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你只需选中李善长、刘伯温、蓝玉等主要人物,定他个谋权篡位,阴谋造反的罪名,拔出萝卜**泥,互相牵连,则大计可成。再说,这些人到了你们锦衣卫手中,还不是要什么罪名有什么罪名?上次仅胡维雍一案还不是杀了两三万人?哈哈……”赵刚道:“军师神机妙算,属下定当依计行事。” “白莲圣母”望着右排下首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人道:“康老板,从吕广寒身上搜出的那张地图,可查出一些眉目来吗?”康老板道:“回娘娘,属下与几个心腹反复研究这张地图后一致认为这是一张藏宝图。”“噢?”大家立刻神情震动。 康老板接着道:“张士诚在江浙一带苦心经营了十数年,敛财无数,但张士诚在平江城城破被俘之时,库中却没有多少浮财。据传杭州城失陷后,张士诚已经开始安排后事,将大部分财宝托张士信掩藏,这事至今还是个迷。”赵刚接口道:“这件事我在宫中也听说了,朱贼还专门派人去搜索这批财宝。” 康老板又道:“据属下调查,吕广寒原是张士信的亲信,平江城城破前几日,张士信意外被石炮打死,当时吕广寒一直在张士信的身边,之后吕广寒便无影无踪了。”军师接口道:“难道张士诚的藏宝图一直放在张士信的身上,张士信死时被吕广寒窃取?”康老板道:“属下等与军师不谋而合。” “白莲圣母”神情激动,道:“想当年我等也聚积了一些财宝,不料被王耀宗、王耀祖这两个叛徒掳走,事后这二人虽然伏法,却未能找回被他们掳走的东西,几年来因缺少经费使我教的活动大受限制。此次若能得到张士诚的财宝,则大事成矣。莫非是先皇在天有灵,暗助我等吗?”不由喜极而泣,众人尽皆肃然。 少顷,康老板又道:“属下在平江城按图索骥,发现城东一处地方竟与地图十分相似。”“噢?”大家都兴奋起来。康老板接着道:“但地貌却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地图上所注此处是一大片民房,那些财宝应埋在其中一处宅院内。但现在此处的民房已经不见了,数年前此处建起一座豪华巨宅。”军师道:“这其中定有古怪。”康老板道:“不错,属下向巨宅附近的居民打探,原来在六、七年以前,此处突然杀来一股劫匪,这些人好象是专门为了杀人而来,他们逢人便杀,没留一个活口,然后一把火将这里夷为平地。不久便有人来此向官府买下这块地皮,建起这座巨宅。” 军师道:“此事不合常理,平江城在这一带多为平民百姓,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又有什么好抢的?城南一带富商大贾多的是,深宅大院,特别引人注目,怎么不到那里去抢?”康老板道:“属下等也是这般想,于是便对那巨宅留了意,一经调查才知建这所巨宅的既不是什么富商大贾,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阳教’。” 大家七嘴八舌地道:“‘太阳教’?没听说过。”“如此小教会又能有多大实力?也建得起这般巨宅?”“这个‘太阳教’一定有问题,应该调查一下。”康老板接道:“不错,这个‘太阳教’确实值得怀疑,他们一不做生意,二不发展教众,也不同其它任何教派来往,好象平空生出来的一般,又有着用不完的钱财。于是属下派了三个好手到庄内采探,竟都折在庄内,其势力可想而知。是以属下决定先向娘娘禀报后再行定夺。”? 第九十九章 失手 王北川听得这些人干得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惊出一身冷汗,正凝神细听,忽觉背后微风飒然,回头看时,见一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地欺上树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那人见树上有人大吃一惊,伸手抓向王北川的咽喉,出手迅捷,招法巧妙。王北川临敌经验不足,仓促间不知用哪一招才能做得既无声无息,又能克敌制胜,不及细想,忙伸左手划了半个圆圈朝怀里一带,对面那人突然受到牵引,身体前倾,面部已是空门大露,那人虽是吃了一惊,却是临危不乱,百忙中身子一旋化了来力,但却再也无法在树上站稳,直跌了下去,将及地面他突然一式怪蟒翻身,双脚着地。这一式虽然做得漂亮,却已露了形迹,四五个黑衣人直扑过来。 王北川惊疑间,行动略缓,跳下大树正待走时,身前人影一闪,那个被称为国师的白发老者已闪电般扑来,人还未到,凌厉深厚的掌风已骤然逼至,几个扑向王北川的黑衣人吃掌风一逼,踉踉跄跄向两边退去。王北川见掌风厉害,忙将全身阳刚之力贯注右臂回击过去,轰然一声大震,犹如平地炸起一声惊雷,王北川促不及防,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连退了四五步才站稳脚跟。而被称为国师的老者一惊犹甚,不相信眼前的这个青年竟能够接下自己这招“雷霆万钧”。 王北川见大堂内众人一拥而出,而且个个俱非庸手,不敢恋战,虚晃一招跳上古槐,借着树枝一颤之力,腾空而起,飞鸟般跃上屋脊。突听赵刚一声大喝:“哪里走,着打!”一声锐响,一物直奔王北川后脑打来。王北川不知所来何物不敢硬接,侧身闪避,不料那物飞到眼前时突然“嘭”地一声炸裂开来,一股淡黄轻烟激射而出。王北川料知黄烟有毒,忙闭住呼吸,却已经晚了,一种甜丝丝的感觉从口鼻直透心脾,瞬间周身都痒痒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北川用内力逼住药力,在屋脊上星丸跳踯般如飞奔走。院内面积极大,从高处望下去,勾檐斗角,栉次鳞比,尽多房屋。王北川跳过几栋屋宇后,竟感到脚下虚浮,头晕脑胀,知道越是发力奔跑,毒药发作的越快,再跑几百丈就会毒发身亡。只是后面秦公义已经跃上屋顶,大呼小叫地追过来,地下脚步声乱响,正有人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王北川跳下屋顶,在小弄里转了几转,已不辩东西,只觉心跳加快,心头烦恶,知道已不能再跑。见左侧有一小楼,屋内漆黑一片,也不知是否有人,用手推门,里边已上了门拴。听得呼喊声与脚步声越来越近,当下用力一震,门栓已然断了,忙闪身入内,只过片刻,已有人大呼小叫地从门前冲过。 王北川拖过一张木椅靠住门,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见床上一人正簌簌抖动,忙跃过去卡住脖颈道:“不许声张,不然掐死你!”入手纤细柔腻,闻得一股似兰似麝的淡淡香气,知是一个女子。 少顷,又有几个人跑过来,一人一边敲门,一连慢声细语地道:“郑姑娘,刚才有飞贼入庄,你这里可有什么动静吗?”听声音正是财主模样的邸青山。 那个郑姑娘不敢吱声,侧头向王北川看去,虽在黑夜里,两颗眸子仍是水旺旺地清澈明亮。王北川甩头示意她回话,那姑娘倒也乖巧,回道:“我已经睡下了,这里没有事。”邸青山随即撤去,“咚咚”的敲门声渐传渐远。 王北川松开手,恶声恶气地道:“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你乖乖睡觉,我决不伤害你,如敢轻举妄动,别怪我不客气!”见那女子不语,又道:“你听见了吗?”那姑娘道:“我不动就是。” 王北川在地上盘膝坐好,缓缓吐纳,运功排毒。但那毒甚是猛恶,竟是纠缠徘徊,往来缠绕,不能清除。忙至天亮,仍是难以奏效,当下缓缓收功。 王北川自熟读了王耀宗的《王氏毒谱》后,已经成了毒药的行家,从症状上看,自己中的毒可能是八步断魂散,但这种毒药是王耀宗的独门秘技,那个公子哥如何会有?况且那种使毒的手法称为“脱手弹”,更是王耀宗的独家发明,别人不可能知道。莫非是他杀了王耀宗一家后从他家搜走的吗?那么他也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了。 王北川抬起头,见那位姑娘仍然躺在床上不敢稍动,王北川道:“这位姑娘,你可以起来了。”那姑娘道:“你……请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 王北川依言转过身去,那姑娘伸玉臂将衣服取过来,在被内匆匆地穿了,羞道:“我穿好了。”王北川转过身来,二人一朝面俱是一震,齐道:“是你!”? 第一00章 意外重逢 那位姑娘赫然竟是王北川日思夜想的回宾楼的郑姑娘郑亚楠! 王北川迅速将屋内环视一下道:“我先在你的板柜中躲一白天,晚上再做计较。”郑亚楠道:“板柜中没什么东西,尽装得下你,只是怎么给你解毒呢?是不是偷偷给你找个大夫来?” 王北川写好药方交与亚楠,然后钻进板柜中,板柜挺大,倚坐在柜中竟不十分紧迫。“啪”地一声响亮,郑亚楠已在柜上加了锁。王北川心中一惊,暗道:“亚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们是一伙的吗?她若想害我,我岂不成了瓮中之鳖?一年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她还有丫环侍候,似乎地位不低。”心中愈想愈怕,但身中剧毒,也是无可奈何。耳听得“吱嗄嗄”一阵乱响,想是亚楠将靠门的椅子拖回原处。少顷听得敲门声,有少女道:“参见姑娘。”亚楠道:“进来吧。”脚步声响,是两个人走路的声音,接着叠被声,洗漱声响个不停,然后,三个人都走了出去,一声锁响,已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过了两个时辰,亚楠才回来,打开板柜,见王北川好好地坐在里边,长长吁了口气,额头脸颊满是汗水。屋内茶桌上放着一只碗,一阵药香扑鼻而来。亚楠将药碗端过来道:“快喝吧,怕是要凉了。” 王北川匆匆将药喝完,抬头看时,见亚楠也正望着自己,满脸都是关切,鬓边的头发已浸满了汗水,紧紧贴在脸上。王北川微微一笑,道:“可苦了你啦,谢谢你。”亚楠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嫣然笑道:“瞧你说的,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这药管用吗?”王北川道:“你放心吧,不过我还得在你这板柜中呆两个时辰运功排毒,你千万不要让别人来打扰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说罢,关上柜门。 晚上掌灯时分,王北川才排净余毒。将柜门轻轻推开一道逢,见亚楠正痴痴地望着板柜出神,在摇曳不定的烛光里,有如虚无中的仙子。 王北川推开柜门走了出来,亚楠赶紧问道:“怎么样?”王北川笑道:“已经全好了。”亚楠大是高兴,走到桌边掀起桌上的盖帘,桌上竟有冰糖莲籽羹等数样点心。亚楠正要说话,王北川突然捂住她的嘴,并一口吹灭蜡烛。亚楠大惊,以为王北川要施暴,奋力挣扎,王北川耳语道:“别动,有人来了。”过了片刻,一阵脚步声响,有几个人从窗前匆匆走过。 王北川道:“对不起,吓到你了。”亚楠心中兀自砰砰乱跳,刚才被王北川有力的手掌掩住了嘴巴,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一种异样的感觉让她浑身懒洋洋地象是虚脱了一般。王北川见她不语,捉住她的手用两掌紧紧合着,道:“刚才事态紧急,冒犯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亚楠从惊慌中回过神来,道:“你……我……我并没有怪你,你……你还是吃饭吧。”抽出手来去拿火镰,王北川道:“不要点灯,我摸着黑吃罢。” 王北川一天没吃饭,着实有些饿了,狼吞虎咽,一会儿功夫就将桌上的点心吃个干干净净。 王北川将窗子打开一道逢,向外边窥视良久,发现庄内巡夜的庄丁增加了一倍,连屋顶都布置了人手。亚楠悄声道:“怎么办?”王北川道:“等到后半夜再说,实在不行就硬闯,料他们也留不住我。” 亚楠道:“你千万不要轻敌,据说在娘娘周围的这些心腹大将,个顶个是高手中的高手,没有一个是好惹的。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叫秦公义,职位是国师,武功尤其了得;那个狗头军师叫高亮,表面文质彬彬的,却也是一个武林好手;那个坐在军师下手的老头叫郑又平,其次那个满脸胡子的高个子叫赵一虎,末座的胖子叫康老板;坐在秦公义下手的叫党当,其次是邸青山,末座是赵刚。这些人无一不是心狠手辣,武功高绝之辈。”王北川道:“我已经领教过了,确实都不是善与之辈。” 黑夜寂寂,唯能看到亚楠清澈的双眼象一弯月夜的春水,明亮而神秘。一年多来,王北川曾幻想过各式各样与亚楠重逢的方式,有的惊险,有的残酷,有的甜蜜,有的浪漫,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重逢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第一0一章 拉郎配 沉默良久,王北川道:“你……过的还好吧?”亚楠道:“自从一见面,我就知道你早晚会问这句话的。”沉吟良久,又道:“唉,真不知从哪儿说起才好。”王北川道:“就从你爷俩开酒馆说起吧。” 王北川笑道:“对不起,我不是笑你。我以前随先父相面骗钱,想不到和军师倒是同行。”亚楠怔了怔,似有不信,又道:“娘娘当时就与我父亲提亲,我父亲说我还小,以后再说。不料娘娘竟派人跟定了我们,非要做成这门亲事。我父亲见她有财有势,本来也同意,只是双方见面一详谈,才知道那娘娘竟是红巾军的皇帝韩林儿的后妃,是大将军刘福通的妹妹,有一个儿子叫韩世忠,大我七、八岁,正在聚贤山庄随武林盟主林铁衣学艺。韩林儿一家在瓜州被朱元璋派人沉在江中淹死,娘娘等人事先走脱,逃得性命,这些人招兵买马,意图杀死朱元璋,抢回皇帝宝座,把这个计划叫做“杀猪计划”。我父亲一听,起兵造反是灭门的大罪,如何还敢和他家结亲,但又不敢不允,便表面应付,却趁夜和我逃走,来到应天城,料想在天子脚下他们也许不会追来,哪知他们竟明火执仗找到我们,将我们爷俩软禁在这里,只等找到他儿子后便要成亲。但最近听说他儿子好象不见了,又听说受了什么严重的外伤,为此娘娘哭了几天,从此对我也冷淡了。这些下人狗眼看人低,也跟着疏远我,我也乐得清闲自在,要在以往,那俩个丫头跟屁虫一样跟着我,要给你煎药可不容易呢。” 也许是话题太沉重,很久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王北川突然笑道:“你怎么不问我夺妻之恨是什么?”亚楠显然知道他要说什么,道:“没正经,谁希罕问你。”王北川覥着脸道:“既然你知道夺妻之恨说的是你,我也就不再饶舌了。”亚楠笑道:“我是皇后相,你也不搬块豆饼照照,自已象皇帝吗?要是不象,可别指望我答应嫁给你。”王北川道:“咄,斧头帮帮主看好的人,还容你不答应吗?答应了还则罢了,如敢道出半个不字,本帮可要抢亲了。”说着就势捉住亚楠双手,却滑嫩,柔若无骨。亚楠用力回夺,却被王北川紧紧握住了,心中一荡,不由咚咚地狂跳起来,脸热得象是烧红的炭火,手虽然被握得有些发疼,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快感,全身都懒洋洋地,只想靠在哪里才好。 王北川在斧头帮时,曾跟黄堂主学了一些驭女之术。黄堂主曾得一胡僧真传,实有过人本领,但王北川所习不过是摸摸碰碰的皮毛功夫。王北川握着亚楠的手,突然童心大盛,便使出了一些手段,虽然只是一握,但松紧适度,缓摇轻颤,内力徐渡,如波似浪。亚楠情窦初开,平静的港湾如何禁得起这般风浪?片刻功夫,只觉眼热心跳,口干舌燥,四肢乏力,浑身酸软。 王北川虽然心无邪念,然见亚楠异样,也不觉心动,心头没来由地鹿撞起来。心中突然一懔,暗道:“身居险地,怎么还如此心猿意马?和亚楠开这种玩笑真是太不应该了,还是想办法救她出去才是正经。”想罢说道:“亚楠,我救你出去吧。”亚楠心头还在痴痴迷迷,喃喃道:“救……救我出去?去哪儿?”王北川笑道:“当然是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这就叫夫喝妇随。” 亚楠突然一惊,心头渐渐清明,暗忖:“我这是怎么了?可别让北川看轻了我。”忙抽回手,锁住心猿意马,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不正经,我就不理你了。”说着做出生气的样子。王北川一本正经地道:“俗语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头毛驴骑着走,我又有哪一点不正经了。”亚楠道:“你这人真要命,在斧头帮那会儿也不知是装人呢还是真的出污泥而不染,倒也象个人样儿,这一年多不见,也不知上哪儿厮混的,竟然满口胡柴。” 两人笑了一阵,王北川道:“说真的,你跟我走吧。”亚楠道:“可是我爹怎么办呢?”王北川道:“当然是接了伯父一起走。”亚楠道:“这次被捉住后,我和爹爹被分开看管,也不知他们将我父拘押在何处,我若走了,只怕他们会对我父不利。” 俩人商量了半天,一点结果也没有,亚楠道:“我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过几天我求他们把我爹接过来一同住,他们不会让我和爹爹总不见面的。这一段时间,你倒不如到那个什么聚贤山庄去一趟,看看那个韩世忠究竟受了什么伤,只要韩世忠不来,他们是不会逼我的。”王北川笑道:“还是你的主意高,此乃釜底抽薪之计也。”亚楠道:“你又来了。” 二人说说笑笑,虽然只是闲聊,却也算是良霄苦短,不知不觉已经有雄鸡报晓了。 天色微亮,王北川离开亚楠,纵身跳上屋顶,辩明方向,向庄外掠去。将要出庄,空中一声清脆的鸽鸣,一只鸽子俯冲着向庄内落下来。王北川心中一动,突然迎着鸽子纵身跃起,同时左臂划了半个圆圈,使了个阴劲,那鸽子就象是落进了气流旋涡,一声哀鸣,已经落入了王北川手中。 鸽子腿上绑着一个精巧的竹管,竹管内藏着一张薄纸,上书:“昨夜死三人,疑为少爷所为。另,昨天‘辣手神尼”师徒又至聚贤山庄,为林涛助拳。”字迹娟秀,是女人手笔,后面画着一朵兰花。 王北川按原样封好竹管,放鸽子去了。然后几个起落消失在庄外。? 第一0二章 醋海生波 回到客栈,伙计刚刚打开门清扫,见王北川自外面进来,一个小二忙迎上来道:“客官您早,怎么一大早就来住店吗?”王北川道:“我是前天住进来的客人,昨晚有事出去了,没住在店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王北川突然想起,来时戴着面具,现在却是本来面目,难怪伙计不认得,忙道:“我是住在后进第四间客房的客人,小二哥想是忘记了。”那伙计已露出警戒神态,道:“不对,那间房中住得是一位棺材板面孔的中年人,他与第五间客房的客人是一起来的,那人绝不是你。” 那伙计认得丁堂主,忙赔着笑脸道:“哟,是丁大爷来了,原来这位客官是您老的朋友,小人瞎了狗眼,得罪,得罪。” 王北川见丁堂主一幅无精打彩的样子,眼睛红肿,哈欠连声,无复往日生龙活虎似的刚猛神彩,不由诧道:“你这两天怎么了?生病了?”丁堂主老脸泛红,并不回答王北川的问话,却道:“你怎么才回来?那位已经急得不得了,快过去看看吧,我在这里喝壶茶。” 关若娴已经起来,听得王北川房中有响动,忙过来查看,见是王北川正在打水洗脸。 关若娴仍带着面具,看不出面部表情,但一双凤目却是又红又肿。王北川见状惊道:“你还好吧?”关若娴气鼓鼓地道:“我有什么好?又没有京城第一名妓陪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王北川见她在喝自己的干醋,不由笑道:“嗨,你想哪去了。”关若娴怒道:“想哪去了?你一进春风楼便是一天两夜不出来,在温柔乡里自是比这破客栈舒服得多,我还能想到哪里去?”关若娴心中气苦,眼中已流下泪来。 能有女人为自己喝醋,那是让男人自豪的事,如果这个女人是个风华绝代的淑女那就更是妙不可言了。关若娴不仅为自己喝醋,还被呛出了眼泪。 王北川就如刚刚练完了一遍鸳鸯神功一般,全身轻飘飘地象是腾云驾雾的神仙。 王北川笑道:“我要是向你解释,你一定不信。”关若娴气道:“我干什么要听你解释?你又是我什么人了,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相干。”关若娴心中突然一动,暗道:“他既然和我毫不相干,我为什么坐立不安,着急流泪,我又凭什么对他恶声恶气的,难道……”关若娴顿时心乱如麻。 其实王关二人虽然相互之间都没有承诺什么,也没有任何示爱的表白,但二人患难与共半年多,又同住在一个山洞里,早就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终身伴侣。 王北川见她尽说气话,也不争执,笑道:“我纵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但丁堂主却知道我没做过亏心事。” 关若娴又怒道:“他是你的属下,又怎能跟我说实话,他昨天早晨过来,我问他你们昨晚为什么不回来?他就脸红的像个烂柿子,吱吱唔唔地说,你有事早就走了,到哪儿去了他也不知道。哼!我一看就知道他心中有鬼,分明在替你瞒着什么。”王北川略想了一下,竟哈哈笑了起来。关若娴道:“挺好笑吗?”王北川忍住笑道:“你以为他是替我遮瞒,他是自己不好意思。这小子监守自盗,捡个现成便宜,真是艳福不浅,不过这更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关若娴扭头不理,眼泪又自流了下来。 洗漱完毕,王关二人来到饭厅,见丁堂主竟伏在桌上睡着了。王北川拍醒丁堂主道:“丁大哥,怎么昨夜没睡好吗?是不是在满应天城里找我啊?”丁堂主讪讪地笑道:“那是……那是,嘿嘿。” 王北川不再说话,坐在椅子上,盘起二郎腿轻轻颤着,笑嘻嘻地盯着丁堂主看。丁堂主手足无措,一张老脸黑里泛红,嗫嚅再三,方尴尬地道:“唉,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跟你实说吧,前晚你走了之后,没想到茜儿姑娘竟瞧上了咱,在她那儿连耍了两夜。她***,这小娘们真是够劲儿。”见王北川仍是不语,心慌道:“帮主一定是怪我了,唉,我知道她是帮主的老相好,只是现在……”一言未毕,王北川已猛拍桌子叫道:“胡说八道,我几时和她相好了。”关若娴已自“哈”地一声笑了起来。 王北川见关若娴已经冰释前嫌,心中暗自高兴,待她笑毕,方道:“丁大哥,兄弟希望你能听我一劝。”见丁堂主茫然,又道:“以后不要再去见茜儿。”丁堂主急道:“为什么?”王北川道:“春风楼的后台老板是白莲教,实力非常强大,正在谋划起兵造反,谋权篡位。应天十八家妓院都是他们筹集经费的聚宝盆,杨茜是他们最好的摇钱树,你老哥守在树下吃白食,不是自嫌命长吗?再说,那晚杨茜打人后,白莲教对你们这帮老哥已不再信任……”丁堂主怒道:“那便怎样,大不了拼了!我早就受够了这股鸟气。”王北川道:“又来了不是?你就知道拼、拼、拼,还是不长脑子。白莲教中高手如云,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前天晚上我夜探白莲教,侥幸逃得性命。”关若娴与丁堂主惊呼:“噢?”王北川又道:“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你老哥先忍耐一时,到时候你把她娶回家也由你。”丁堂主恋恋不舍地道:“她对我可真是一往情深,临别时一再嘱咐我晚上再去,我怎能失约于她?” 王北川笑道:“老哥,不要自作多情啦,实话告诉你,杨茜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她练功走火入魔所至,你见过有做婊子做得这么开心的吗?只要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她都喜欢,却不是只喜欢你丁大哥一个人。” 丁堂主道:“帮主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俩真是有情有义的,不信……”王北川打断他的话头,道:“丁大哥在情场上也厮混了二十多年了,怎么还象个毛头小伙子?你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难道连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也没听说吗?告诉你,杨茜现在功力还不深,所以只要有男人陪着就行了,而她的师傅就不同了,只一会儿功夫就要了你的命!”王北川见丁堂主似乎不信,又道:“她师傅‘金猫’每年要害死十五六个童男,上次我们一起去了十六个人,也只有我一人逃得性命。你现在只和她在一起两天,你照镜子瞧瞧,还是以前生龙活虎的丁大哥吗?” 丁堂主终为王北川语言打动,道:“好,我听你的,以后再不见她就是。”王北川道:“这就对了,这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丁大哥。”丁堂主道:“那么,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王北川道:“我们现在有三件事要做,第一是找出那个陷害我的蒙面人。第二是收集白莲教造反的证据,到时自有官府收拾他们。第三要挽回我和这位朋友的名誉。眼下我要到聚贤山庄走一趟,你们身在龙潭虎**,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第一0三章 舌战 下午的一场大雨,将聚贤山庄的青石板路冲刷得干干净净,雨过天睛,灿烂的晚霞仿佛使青砖垒起的高高围墙也色彩丰富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听聚贤山庄的家丁说,林家正在闹鬼! 故老相传,最善迷人的鬼怪有四类,第一类为冤死鬼,如上吊的,跳河的……死了之后,阴魂不散,必须捉个替死鬼才能到阴朝地府投胎转世,所以有人在歪脖树下好好坐着,突然就觉得活不下去了,解下腰带上吊而死;也有的本来坐在河边洗衣服,却突然掉进水里淹死了,这些都是冤死鬼在做怪。第二类是黄鼠狼迷人,俗称是被“黄皮子”迷了。被迷者胡言乱语,同时还模仿黄鼠狼的动作。第三类是蟒蛇作怪。蟒蛇老百姓又叫它“长虫”,它们成双成对时最忌人搔扰,若打死其中一条,则另一条必会找你报仇,有经验的老人每每告诫子孙辈,看到这种长虫,要么远远避开,要么除恶务尽。长虫迷人又有一番景象,通常是一家人中男丁暴死,女丁痴呆且有暴露癖,直至这家人断子绝孙为止,其毒辣程度比毒蛇口中的毒牙有过之而无不及。第四类是狐狸作怪,狐精专门**妇女,勾引男人,但在一夜之间便害死三四个人的却从未听说过。 这类故事老人说起来都是绘声绘色,有根有据,你若不信,他会告诉你南村二愣子婆娘,前年被狐精迷上,去年死在北山的乱坟岗,死时面带笑容,一丝不挂;东村张家十年前被一条大长虫给迷了,十一个男丁五年间全部暴死,女丁全部痴呆,一时看不住便到大街上脱衣服给人看……不由你不信。 聚贤山庄一出事,村中的老人便断定是被狐精迷住了。但过了几个月后,庄中的人接二连三地被杀,且都是利剑穿心,这可与以上四类鬼怪的习惯大相径庭了,所以就连村东头的王大仙都看不准是什么鬼怪在作祟。但村民对聚贤山庄却更加敬而远之,畏如蛇蝎了。 聚贤山庄门前,并辔驰来两匹骏马,马蹄铁敲击在青石板上,声音传出好远。二人到了庄前翻身下马,却是两个面目怪异的中年男子。 二人对着门墙端详了好一会儿,其中矮个子道:“就是这里了。”声音清脆,美若娇娘。高个子微微一笑道:“贤弟,进到里边后请莫说话,不然马上就露出了黄莺尾巴。”矮个子笑着究正道:“那叫狐狸尾巴,没半点学问。”高个子辩道:“狐狸的叫声哪有这么好听的?”说着笑话,已走到门前抓起门环轻轻敲了几下。 大门“嘎吱吱”地开了一道缝,探出半张脸警惕地审视着来人,问道:“两位有什么事?”态度颇不友善,象是守衙门口的官差。 高个子道:“请问少林寺惠能大师、武当山神机道长、华山无尘师太等前辈可在庄内?”“半边脸”迟疑了一下,道:“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高个子又道:“麻烦传禀一声,就说东海鸳鸯门掌门人王东川及舍弟王南川求见各位前辈。”“半边脸”听派掌门到了,马上换了一幅笑脸道:“王掌门请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但却马上关上门,并且下了门栓,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过了片刻,院内脚步声乱响,大门开处林涛和惠能大师等迎了出来。但瞧阵势不象是迎客,倒象是迎敌。惠能大师身边是一位高大道姑,正是“辣手神尼”无尘师太,在她的身后是“冷面观音”杜若水,二人目光如刀似剑,将王氏兄弟从头到脚刺了个遍。 高个子抱拳为礼道:“在下王东川,忝为东海鸳鸯门掌门,这位是舍弟王南川,今日特来拜会聚贤山庄庄主林大侠和惠能大师等各位前辈。” 林涛面容有些憔悴,已无复武林大会时的风采,身为主人,虽然对鸳鸯门深恶痛绝,却也不失庄主身份,将惠能大师等逐一介绍,无尘师太与杜若水傲不为礼,王东川也不以为怪,逐一见礼,然后随林涛等走入聚贤山庄。 落坐上茶,一番客套之后,王东川道:“林大侠,诸位前辈,我鸳鸯门孤处海外,闭门清修,近百年来绝迹中原,与世无争,这次冒昧前来,是因为我四弟半年前初踏中原,便蒙受不白之冤,因此特来讨个说法。”惠能大师道:“令弟是――”王东川道:“王北川。大师想必见过?”惠能大师道:“这个――” 无尘师太“呼”地站起来道:“原来是这个小淫贼,弟债兄偿,你弟弟惹下的祸,就由你来领死吧!”说着向前迈出一步,她身后的杜若水更是“呛”地一声拔出了宝剑。 王东川端坐不动,瞥了一眼“辣手神尼”师徒道:“这位大师凭般大的火气,一句话没说完就拔刀子动剑的,难道中原武林都是以力服人吗?那武林还有什么规矩可讲?这可与茅山武林大会所倡导的精神不符哪。”惠能大师道:“阿弥陀佛,师太请稍安勿燥,坐下慢慢分说。”“辣手神尼”“哼”地一声坐了下来,杜若水的长剑却未归鞘。 王东川道:“刚才这位大师以‘淫贼’二字考语评定吾弟,不知有何凭据,请大师指教。”无尘师太怒道:“这小淫贼为祸武林,恶事做尽,罄竹难书,就连我那小徒娴儿也……也被这个畜生糟蹋了。不杀了这个畜生,我誓不为人!” 王东川与王南川对视一眼,王东川眼中满是笑意,但一张脸却木木地毫无表情,见王南川怒目而视,忙转头道:“大师口口声声指责吾弟,请问大师,令徒被辱是她自己诉说还是有谁亲见?”“辣手神尼”怒道:“长江铁桨帮有人亲见那小淫贼将小徒掳去,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吗?” 王东川摇摇头,慢条斯理地道:“掳去和糟蹋大相径庭,风马牛不相及。”无尘师太气愤地道:“被这小淫贼掳去三四天哪还能保得住清白?可惜我那徒儿含羞自尽了……”王东川打断她的话头道:“但据吾弟讲却是令徒毫没来由地自茅山一路追杀到长江边,吾弟念她是女流之辈多次忍让,哪知她不知进退,紧追不舍,舍弟无奈出手伤了她。舍弟本可一走了之,但见她生命垂危,便租了一条船,将其置于仓内精心调治,哪知误上贼船,险被船夫谋害。逐又逃至岸上,将养了三四天,令徒能够自行走动这才分手。几天中二人以礼自持,无伤风化。但吾弟却亲见你在长江码头,不听令徒解释,迫其投江自尽……” 无尘师太大怒,打断他的话头道:“胡说八道,娴儿是不堪**,才投江自尽。”王东川一指杜若水道:“当时好多人在场目睹,你这位徒弟更是近在咫尺,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怕头上三尺有神灵吗?令徒投江前曾说‘他不是淫贼,他是好人,你们都错了。’可是你们宁肯相信自己的猜测,却不相信自己的徒儿。再说,令徒就是发生了什么不幸,她又何罪之有?你们眼睁睁地看着她投江自尽,却没有一人出手相救。铁桨帮的两个帮众还喊了两声救人,但你们师徒竟然无动于衷,形同路人,不觉得太残忍了吗?还是人不是?”王东川越说越激动,几乎喊了起来。? 第一0四章 自圆其说 无尘师太两眼发直,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信,我不信!”王东川道:“事实胜于雄辩,好在关女侠是不是黄花大姑娘,找个稳婆检查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若是你身后这位女侠还真麻烦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王东川道:“你是说我放屁,还是说你师傅放屁?” 无尘师太道:“休要争口舌之利,我们还见真章吧!”说着又站了起来。 王东川道:“感情我刚才说了半天真成了放屁,你徒儿既然不是我兄弟害死的,你干什么又要与我拼老命?” 无尘师太阴森森地道:“我徒儿尸沉长江,你才会想出这番说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王东川道:“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那徒儿已经被吾弟救上来了,明天就能到这里来……”“辣手神尼”跨前两步颤声道:“你说的是真的?你……你骗我,你骗我是不是?” 王东川微微一笑,不再理她,对惠能大师道:“大师德高望重,敝门虽然孤居海外,却是久仰大名,但不知大师何以发下对吾弟的追杀令?”惠能大师道:“因为他是鸳鸯门弟子。”王东川道:“鸳鸯门弟子便该杀吗?”惠能大师无言以对,沉呤道:“这个……”无尘师太接口道:“三十多年来鸳鸯门金银双猫为祸武林,遗害百姓,人人当诛!”王北川愕然道:“哦?原来中原武林和朝庭一样,也讲究诛连和连坐,真让我等化外之民大开眼界。但据在下所知在座各位前辈所在门派都有不宵弟子,但各位却仍安然在座,不知作何解释?”无尘师太道:“鸳鸯门邪恶下流,如何能与我等相提并论?”王东川道:“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不知各位有何特权?难道武林规矩只是给我们小门小派定的?派中只要有人犯罪便当满门抄斩?”无尘师太道:“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沉默片刻,惠能大师缓缓道:“阿弥陀佛,王掌门言之有理,老纳这件事做得属实草率。当时以为鸳鸯门就只是金银双猫一党,今日才知道贵门中原来还有王掌门等诸人。险些酿成大错,真是得罪了,罪过,罪过。”王东川道:“大师也不必自责,所谓不知者不怪。不过需要说明的是金银双猫并非我鸳鸯门弟子。” “哦?”众人大为惊讶。 王东川道:“这事说来话长,三十年前姬氏兄妹曾在我门修习内功,但因心术不正,被我父逐出鸳鸯岛,后来他兄妹二人不知在哪里习得那些下流武术,并盗用我鸳鸯门的名义在中原为非做歹。我鸳鸯门虽有耳闻,但想中原武林人才济济,岂能容他们做恶,所以一直未予理睬。去年有朋友到鸳鸯岛来谈起此事,才知这二人竟然为害甚烈,竟使我门蒙羞,这才引起重视。我四弟年轻气盛,竟私自离岛到中原清理门户,费尽周折,金银双猫终于伏诛……” “啊,他二人果然死了?”众人乱哄哄地问道。 王东川续道:“唉,使命达成,舍弟本该回岛复命,哪知他少年心性,竟跑到武林大会来玩,差点因此送了性命。” 惠能大师等人道:“原来如此。” 无尘师太道:“大师且慢轻信他的言语。”惠能大师道:“还有什么不对吗?”无尘师太道:“贫尼觉得王掌门的言语难以自圆其说。”王东川泰然道:“请指教。” 无尘师太道:“第一,众目所见,王北川在武林大会上所使的是和金银双猫一样的武功,却不知正宗的鸳鸯门武功是什么样子,何以令弟却不会使呢?第二,我看令弟的武功也自平平,凭他的修为又怎么能够剿灭金银双猫?”惠能大师等道:“有道理。” 王东川略做思考,道:“大师等目光如炬,当能看出舍弟内力较强而武艺生疏,单论武艺还不如和他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惠能大师点头道:“不错,老纳当时还比较纳罕。那么何以会如此呢?”王东川道:“那只因为他所使的内功是本门的功夫,而武艺却不是本门的功夫。”大家齐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王东川道:“他上了那个把他叫上擂台的黑衣蒙面人的当,是那人撺掇舍弟到了擂台上以后一定要使金银双猫的武功。至于原因吗,那个蒙面人许诺在比武后当众向大家宣布舍弟已经铲除金银双猫,为我鸳鸯门正名。唉,都怪舍弟太没江湖经验,以至于被居心颇测的坏人利用。” “辣手神尼”道:“你不能否认那个女孩子确是金银双猫的弟子吧。”王东川道:“不错,她是‘金猫’的唯一弟子。但恶迹未显,咱也不能枉杀人命,本来舍弟准备将她带回敝岛加以管教的,后来大家也知道,舍弟自顾不暇,便不能照顾她了。没想到……唉,为了生存,她竟在应天做了**。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唉!”说罢摇头不止。惠能大师道:“唉,罪过,阿弥陀佛。” 众人伤感多时,惠能大师道:“金银双猫二十多年来,为祸武林,令人发指,人神共愤,大家对鸳鸯门实在是深恶痛绝,哪里想到竟有这许多曲折。好在还没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明日老纳便发下英雄贴,召告天下武林,恢复令弟声誉。唉,这次可真是对不起了。” “且慢,我有话说。”“冷面观音”杜若水突然越众而出,来到王南川的面前道:“我有一事不明要向这位檀越请教。”杜若水与鸳鸯派仇深似海,十年磨一剑,只为报仇雪恨,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打王氏兄弟自报门户进来,她的眼光就未离开二人。看得久了,竟发现一些问题,王氏兄弟都是三十多岁年纪,但王东川的声音与年龄颇为不符,王南川更是奇怪,不仅一句话都不讲,而且背挺腰直,宛若处子,一对元宝耳朵,玲珑圆润,耳垂上隐隐约约有耳眼的痕迹;身材削瘦,着一件普通长衫,略显肥大,但胸膛却高高耸起,与留着两撇鼠须,略显粗糙的脸庞无论如何也不匹配。不由心中暗忖:“难道竟是女扮男装,且引他说几句话,便见端地。” 王南川面无表情,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慌恐,转头向王东川求救。王东川忙道:“惭愧的紧,舍弟是哑巴,这位大师有什么事问我也是一样。” 杜若水冷冷地道:“不必了。”她自宝剑出鞘后,便一直将剑隐于肘后,她突然右肩一动,宝剑“唰”地自肘后闪出,一道寒光挑向王南川的帽子。众人虽然都吃了一惊,但也暗赞华山剑法动如脱兔,轻灵迅捷。 王东川早有防备,左手一晃,杜若水突然受到巨力牵引,身子已抢向王东川,剑速为之一窒,王东川乘势伸出右手捏住剑尖用力一震,一柄上佳的青钢宝剑便为之寸断。“啪”,剑柄随之跌落地上,上面血迹殷红,却是杜若水的虎口已被震裂。 这一下技惊四座,惠能大师等暗忖:“我与师太等以内力震断杜若水的宝剑虽然也都能做到,但如此均匀地断成半寸多长却是不能,空手钳住杜若水的宝剑更需在百招以外了。” 王东川道:“这位师太怎么称呼,抡刀动剑地恐非待客之道吧?” 杜若水怔怔地站着,似乎遇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不明白自己好端端地为什么会象被人拽了一下,身子因此失去平衡,不然也不会被王东川一下子便钳住剑尖。 弟子再一次丢人现眼,无尘师太颇为不耐,怒道:“若水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林涛忙出来打圆场,道:“天色已晚,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为王掌门昆仲接风洗尘,酒后咱们再唔如何?”惠能大师等齐声附和,王东川也站起身来道:“如此,打扰了。”? 第一0五章 鬼屋 酒饭之后,王氏兄弟被安排到西跨院歇息。 原来这二人却是王北川和关若娴改扮。 屋内整齐地排着七具棺木,散发着浓重的油漆味。几天前放入的尸体虽然用石灰等物镇住,仍然开始发出一股难闻的尸臭气。西跨院平时就不住人,放入了这些棺木后更是人迹罕至。由于后院是林涛和内眷居住,东跨院住满了惠能大师等人,所以才临时在这里收拾了一间客房给王北川和关若娴居住,而这里停厝棺木的事情却没告诉王北川二人,不知是林涛无意忘记了还是故意不说。 诺大的西跨院,只有王北川他们住的这一间房屋亮着微弱的烛光,孤独之中透着诡秘。这屋里住着两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却不时传出一两声女子的轻笑,使诡秘中又透着怪异。 存放棺木的屋子久未打扫,屋内蛛丝缭绕,一阵夜风吹过,破碎的窗纸窣簌作响,屋内的蛛网也轻轻晃动。突然中间的一具棺木轻轻动了一下,接着棺盖缓缓抬起,棺中的尸体竟慢慢站了起来。 “尸体”来到窗前向外边静静地观察了一会,便开门走了出来。 那“尸体”看到王北川屋内的烛光,不由怔了一下,似乎颇出意外,然后蹑足走了过去。刚近窗前,突然传来一阵粗重的脚步声,接着见到三个人挑着灯笼走了过来。 来人是管家林大和两个家丁,是特意给王北川二人送水果和热水来的。自从庄内接连出了几桩命案后,不管是各派高手还是家丁使女,都是结伴而行。 那“尸体”见众人来到,已来不及退回去,却也不慌张闪避,静静地等着。屋内的说笑声也立时停止。 林大来到王北川门前,举起灯笼照了照那“尸体”道:“咦,秋菊,你不在后院侍候老夫人,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是嫌命长了不是?”那“尸体”道:“少爷让我过来看看客人有什么需要。”林大道:“你一个人也敢四处乱走,被杀人魔王遇到还有命吗?”那“尸体”道:“少爷有命,奴婢怎敢不从,其实心里还是怕的。”林大叹了口气道:“把这些东西给客人送过去,顺便问问还有什么需要的。”说着一个家丁把水果和热水交到那“尸体”手上。那尸体一愣,似乎有些犹豫,林大已不高兴地道:“发什么呆,还不快送进去?我们等着你一起回去,不要落单,着了那恶魔的道儿。” 那“尸体”走进屋,放下水果和热水,见王北川一直盯着自己打量,神色有些紧张,也不多言,忙躬身退了出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外边已经传来林大的骂声:“你这个丫头越来越不成话了,怎么不跟客人见礼,连句客套话也不会说吗?”一边数落着一边走去。 听得脚步声渐远,关若娴不高兴地道:“你也不怕人家笑话,死死地盯着人家丫环看。”王北川一愕,接着笑道:“丫环?哪里有什么丫环?嘿,林涛可真是古怪,把男人当做丫环,还叫什么秋菊,不是让人笑破肚皮吗?”关若娴道:“你才古怪,秋菊明明是个美貌姑娘,又哪里是什么男人了?要是男人的话你又怎么会盯住人家不放?”王北川道:“唉,今天才领教了什么叫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瞪着眼睛说瞎话了。”关若娴颇为气苦,眼泪已在眼中打转,哽咽道:“你……你这人,看也就看了,却死不认帐,真是岂有此理!” 王北川见她较真,已非说笑,心道难道自己眼花了不成,忙推门望去,见林大等人已经走到了转弯处,那“尸体”走在最后,转过头冲着王北川恶毒一笑,凄冷的月光照在他那苍白的脸上,分明便是一个男人。 但他在关若娴的眼里为什么就变成了一个女人呢? 王北川骇然而退,惊叫道:“莫非有鬼?”身体带风,使烛火为之一窒,更显得鬼气森森。王北川不由得打了个寒禁。 关若娴不为所动,冷笑道:“又演什么戏了?”王北川急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我在斧头帮当帮主时,什么样的**荡娃没见过,看看丫环还有什么不敢认的?”关若娴“哼”的一声道:“真是一条没遮拦的好汉!” 王北川见她缠夹不清,心中焦燥,道:“我看事情有点不对,你信我好不好?”关若娴气道:“鬼才信你。”说着眼圈又自红了。 王北川见她执意不信,遂道:“你若不信,咱去找林涛问个清楚。”关若娴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和你去丢人。” 王北川负气要走,又怕她一个人遇到危险,彷徨无策,焦急之状现于颜色。女孩子怕鬼是天性,任她武艺通神也不能脱俗,关若娴见王北川坐立不安,也不由得心中发毛,后背发凉,终于道:“好,我就随你去看看。” 林涛净了面,洗了脚,正准备搂了春花睡觉,听得王北川有要事求见,忙引至书房相见。 番客套之后,王北川道:“请问林大侠,贵宅可有一位叫秋菊的丫环吗?” 林涛见他竟识得庄内丫环,颇觉诧异,因为秋菊一直在内堂做事,很少和外来的客人见面,道:“有,不知王掌门何以识得呢?”王北川又问道:“刚才林大侠可曾命她去看望在下吗?”林涛摇头道:“没有,外边的事都是由林总管安排,从来不用**心的。”王北川只觉得屋内冷嗖嗖地,后背一阵阵发冷,王北川道:“这可奇了,能否请秋菊姑娘出来一见?” 林涛见他说得郑重,心中一沉,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天血案频发,林涛实已焦头烂额,已成了惊弓之鸟。几天来,庄内明岗暗哨,布置得铁桶一般,连只野猫也休想混进,但凶手仍是不时地杀人,竟是防不胜防。 少顷,春花将秋菊带到,关若娴一见之下,忙站了起来,她发现眼前的秋菊和刚才见到的秋菊虽然相貌相同,但衣着却大不一样,想到王北川的话不禁浑身暴起鸡栗,两手冰凉,满是冷汗。 王北川忙问:“怎么样,是她吗?”关若娴正要说话,突然想起自己在装哑巴,忙扯一下王北川的衣襟,然后大摇其头。王北川象是被兜头倒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 林涛道:“王掌门有什么不对吗?”王北川忙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林涛惊道:“果有此事?”王北川点点头,关若娴偎在王北川身旁,已不复男子汉的模样,春花和秋菊更是颤抖不止。? 第一0六章 捉鬼 林涛有些气急败坏,暗道:“难道真是宅子里不干净,有恶鬼做祟?”一边想一边吩咐下人鸣锣报警。 鬼是什么样?怎么个捉法?他们做了大半辈子的和尚道士,却从没有人教他们这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连他们都认为那些四处装神弄鬼的法师不过是招摇撞骗而矣,那些法师是他们从来就瞧不起的,但今天却真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惠能大师沉吟道:“阿弥陀佛,王掌门误会了,佛教和道教的宗旨都在济世渡人,却非捉鬼除妖的法师。” 神机子道长道:“王南川与林大等人看到的都是秋菊,唯有王掌门能看出他的本相,难道王掌门已经开天目了吗?”开天目也叫开天眼,老百姓俗称“开鬼眼”,据说“开鬼眼”的人能够看到游荡的鬼魂。 王北川道:“敝门孤悬海外,孤陋寡闻,于鬼神之说向来敬而远之,对于画符驱鬼的勾当是一窍不通,更不用说开天眼了。”王北川知道事态紧急,便不再为难他们,又道:“在下以为,今天的事情虽然难以索解,但也不能就认为是鬼怪做祟,切不可自乱阵角。当务之急,还是请林大侠和诸位前辈分派人手,进行排查,还怕他不束手就擒吗?”众人见他说的在理,紧张的心情为之稍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几天,林涛想了无数条计策,但是没有一条得售,实已是江郎才尽,他望着惠能大师,惠能大师也是一脸的无奈,摇头道:“这几天我等防范周密,连只飞鸟也休想混进,但凶案还是一件接着一件,倒是真地有些鬼气。”王北川道:“人也好,鬼也罢,我们终不成坐以待毙。”惠能大师道:“我等实在已是智穷,请问王掌门有何高见?”王北川道:“不敢,依再下愚见,可多置灯笼火把和锣鼓,大家三五成群,不会武功者在地上把守各处要道,会武功的人站于房顶居高监视,一有情况便鸣锣示警。我等前往各处盘查,必能使他无所遁形。各位以为然否?” 林涛道:“此计大妙,这就开始。”当下分派人手,一时间庄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众人先从正房搜起,逐房排查,一无所获,便又来到西偏房,遥见王北川住的房间灯火依然闪亮,而王北川走时明明是熄了烛火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众人从花底树下,一间间空房逐次搜寻过来,林涛推开王北川所住的屋门,见林大与那两个下人正围桌而坐,林涛怒气暗生,道:“你们耳朵都聋了,听不到鸣锣吗?”说着一板林大肩头,林大应手而倒,再看另两人时,也已气绝。三人面前都放着茶水,茶水兀自冒着热气,一盘水果被吃得满桌狼藉,林大口中尚咬着半个白梨。众人看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继续搜索,不久便来到停放灵柩的房屋。王北川不知道屋中放着什么,当先闯入,入目一列棺木,鬼气森森,吓了一跳,险些叫了起来。心中暗骂林涛不义。 七具棺木排得整整齐齐,中间那具棺木棺盖错开,颇为扎眼。林涛抢前一步,用秋霜剑一挑,棺盖“啪”地飞向一边。 竟是一具空棺! 棺中存放的原是前天遇害的武当派弟子凌霄子道长,但现在尸体已不知去向,众人不禁毛骨悚然。 “呛”“呛”“呛”剑声响处,各派掌门都拔出佩剑,纷纷将其余的棺盖挑开,棺内尸体傎都完好,唯有第三具棺木中多了一具尸体,视之正是武当派的凌霄子。 众人心中都长吁了一口气,正要再细致查看,突听到一阵急促的锣鼓声起自大门处。众人蜂拥而出,也不再走曲曲折折的庄路,各施轻功,穿房越脊,朝锣响处飞奔。 惠能大师功力深厚,又占先行之利,一马当先飞驰而去,但在越过第三重屋脊时,华山无尘师太已经赶了上来。华山派以轻功见长,短距离提气急纵,宇内无出其右。 无尘师太心中正自得意,突觉身旁微风飒然,随着“嘎”地一声鸟鸣,一人双臂伸展,有若鸟翼,自身边飞掠过去,看背影正是化名为王东川的王北川。 众人来到大门口,见院门洞开,两名家丁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林涛忙问究竟,一家丁道:“刚才林总管过来巡视,不知为什么突然拔剑杀人,夺门逃走。”家丁脸色惨白,语声颤抖。众人心中暗道:“刚刚看到林大的尸体,他却又在这里杀人,莫非真是恶鬼作祟吗?” 林涛又问道:“刚才鸳鸯门的王掌门可曾来过?”适才王北川越众而去,待众人跃过最后一道屋脊时,已不见了王北川的踪影,众人尽皆骇然。 那家丁道:“刚才有一人从这儿飞过去了,也没看清楚是不是他。” 众人走出院门,已看不见王北川身影,突然听得对面山坡密林处传来两声喝叱,然后又归沉寂。 王北川追出大门时,见一人星丸跳掷般逃向对面山坡,忙发力追来。追到密林处已失去了那人的踪影。王北川一面凝神倾听,一面借着月光慢慢搜进树林,外边月光虽明,但树林枝繁叶茂,已是一片漆黑。王北川突然想起逢林莫入的话来,刚想退出树林,突然瞥见左侧寒光一闪,一片寒意迫近左胸,王北川向右急避,已闪开半尺有余,突然觉得左臂一阵剧痛,那柄本已躲开的来剑竟刺入了左上臂,虽然剑一入肉便被他的护体神功弹偏,但那剑仍是贴着臂骨将他的左臂刺了个对穿。 王北川在中剑的一刹那,右臂急挥,“嘭”地一声闷响,那人胸口已着了一掌,着掌处衣衫破碎,一件物事“啪”地掉在地上。那人在草丛人连打了几个滚,才站起踉跄逃走,那柄剑兀自插在王北川的臂上。 王北川拔出那柄剑,鲜血立刻涌出,忙撕了一幅衣襟扎上。摸索着拾起地上那件物事,见是一个油纸包,用手捏了一捏,觉得是书册一类东西,遂揣入怀中。? 第一0七章 左右为难 回到庄内,众人见他遭凶手暗算,纷纷上前慰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王北川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说与大家,众人都暗道可惜,若不是中了暗算,定能生擒恶魔。惠能大师将他伤口重新处置一下,以少林寺金创药外敷内服,立时便止血止痛,王北川钦佩异常。 林涛沉吟道:“没非真被于得水大侠不幸言中,害我的人竟是同门中人?是师伯还是师弟?”想了一下又道:“请问王掌门,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王北川道:“刚才林中黑暗看不清楚,但他如果与我在屋中看到的是同一个人的话,这人身材和在下差不多,脸宠削瘦,面色苍白,掉梢眉,对了,这人右眉角上有一颗豆粒大的黑痣。” 王北川突然想起亚楠让他调查韩世忠的话,忙问究竟,林涛吞吞吐吐地将与师伯和韩世忠结冤的经过说了。王北川简直是大喜过望,长吁了一口气,心道:“死太监,还敢不敢和我争老婆了?”心中想着,口中已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你个阉货,行凶杀人也就罢了,竟敢抢我老婆,还要谋杀亲夫……”林涛道:“王掌门说什么?”王北川发觉语失,忙道:“没什么,我随口说说。”突然右臂一紧,见是若娴拖住自己,忙随她行至无人处。 关若娴低声问道:“这姓韩的和你抢老婆是怎么回事?”王北川道:“哪有的事?”关若娴道:“还想抵赖,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还不快说!” 王北川知道这次绝难含混过关,把心一横,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晚都要和她说说明白的,借这个机会告诉她也好。”想罢遂嗫嚅道:“也不是老婆,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去年被韩世忠的妈妈,也就是白莲教的‘白莲圣母’给抓住了,逼着嫁给韩世忠。”关若娴心中气苦,偏又不能出声与他争吵,眼泪已在眼中打转,伸手在他的软肋上狠狠拧了一下。王北川突然中招,“唉哟”一声叫了出来。 众人一起望过来,惠能大师道:“王掌门的伤口还疼吗?”王北川忙道:“不要紧,刚才不小心碰了一下。”趁机离开若娴,关若娴却不过去,独自一人默默垂泪。 夜无话,次日起来,王北川见关若娴的双眼哭得又红又肿,怕被人看出破绽,早早告辞而去。 ,王北川陪尽小心,好话不断,若娴始终不理,只是流泪。行至中午,王北川早已饥饿,望见路边一家客栈,遂叫了一间客房,又安排了一些酒饭,让小二送到房间来。 王北川自知理亏,死皮赖脸地劝慰良久,关若娴只是不吃,王北川长叹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一晓得这件事,就绝不会原谅我的,所以爱你爱得越深也就越发不敢说了。” 关若娴仍是不说话,只是抽抽噎噎地哭泣,王北川足无措,坐立不安,正无计较处,关若娴突然道:“你是否真的喜欢她,今生非她不娶?” 王北川心中一动,这个问题可从来没有想过,只是第一次和亚楠见面时,见她清丽脱俗,惊为天人,便立誓娶她为妻,及至这次再次在应天相会,更觉伊人温柔可爱,那是非娶不可的。但半年来,与关若娴患难与共,形影不离,耳鬓斯磨,早已情深意重,现在即使分离片刻也觉难以割舍,那当然也是非娶不可的。王北川前思后想,实不知对谁爱得更深一些,放弃谁都会令自己痛苦一生,要是能够同时娶她们二人,实为人生幸事,则此生夫复何求?但你王北川又有何德何能,能成就这样的好事?思来想去,痛苦扼腕,竟是一时难以决定。 关若娴等得心焦,怒火渐炽,冷冷地道:“既然舍不得她,我走好了。”王北川头上已经挂满了汗水,嗫嚅道:“且慢,你听我说,我认真想过了,我是非常喜欢她,但却不是非她不娶。” 关若娴心中暗喜,心道:“在他心中,我必竟更重要一些。”遂道:“那就是可以不娶了。” 王北川忙道:“不、不、不,虽然不是非她不娶,但也不是可以不娶,虽然一定要娶,但却绝不是非她不娶。”这几句话说完,如同刚与十几位高手过完招一般,浑身都浸满了汗水。 关若娴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方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说绕口令吗?”王北川道:“虽然不是非她不娶,但却一定要娶,我对你也是这样,你们俩就像是我的一颗心,是不能分开只要一半的。你……你明白没有?” 关若娴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冷地看着他,像看一个怪物,怒极反笑,王北川便也讪讪地跟着傻笑。关若娴道:“你的胃口倒不小,得垄望蜀,贪得无厌。你当我是什么人?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可以随你欺负的?”王北川陪着小心道:“你这……这是从何说起,我是真心爱你的,喜欢还来不及,怎敢……欺负你?”关若娴怒道:“你听真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一拍两散。”一言未毕,泪已流下,抓起桌上的宝剑,冲出屋去。 王北川大急,忙追上去扯住她的衣袖道:“这事儿咱再慢慢商量,着什么急呢?回去好不好?”见关若娴没有回转的意思,又道:“你上哪儿去,要不我陪你去好不好?” 关若娴摔脱王北川的手道:“我去找师傅,咱们一不粘亲二不带故的,要你陪着没的污了我的名声。”说着抽出宝剑,又道:“话已说得很清楚了,若再纠缠不清,别怪剑下无情!”言罢怒气冲冲地去了。? 第一0八章 臆想天开 王北川伸出手去,但终是没敢再去拉扯,手僵在半空,一如脸上的表情。王北川暗思:“我一个算命骗钱的下九流,又是什么东西了?既想娶如花似玉的亚楠,又要娶英姿飒爽的若娴,不是贪得无厌又是什么?这样的美女,一生娶一个已经是祖上积了荫德,又怎能够娶两个?”但若要就此放弃一个,却又是十万个不愿意,自哀自怨了一回,终于走回屋内。 打开几层油纸,现出二本绢册,依次写着《灵蛇剑法》、《臆术》。 使用灵蛇剑法不仅要求内力深厚,而且要意随剑走,人剑合一,劲力有吞有吐,有张有驰,力达剑尖,从而带动剑尖弯转灵动。 王北川看得技痒,取出雄剑,捏好剑诀,依剑谱所示存想,但觉一股内力汹涌而至,顺势击出,剑至中途,剑尖竟突然向左一弯,斜刺过去,弯度较林涛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北川吃了一惊,他本来并没有指望能够一击成功,因为雄剑比秋霜剑短了三分,却厚了几乎一倍,如何竟也能直进弯击?稍加思索随即明白,那是由于自己内力比林涛高出太多的原故。高兴之余,又连刺数剑,却是一剑比一剑灵动,剑尖弯转如意,随心所欲。心道:“何时见到韩世忠这个直娘贼,也就给他这么一下子,以报一剑之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练得累了,便随手拿起那本《臆术》翻阅,见书中言道: “民间传说,野史传奇,常道有人能行诸般变化,大可变得顶天立地,小可变成蚊虫,试想,以有形之躯安能做如此之变化?此传说也,神话尔。 今者有人凭道具之妙,手法快捷,变出诸般物事,时人称为‘魔术’,此市井之术尔,不足道也。 西域有催眠之术,制人神志,使人昏睡,施术者趁机盗人财物,侵人身体,窃人机密,此术虽渐近道统,但终归为下流之邪术,难登大雅之堂。 吾穷毕生之力,精研臆病,细究黄鼠狼、狐狸、蟒蛇等制人之道,终有所成。内功深厚者可凭内力控制他人心志,扰人心神,惑人耳目。呜呼,非吾有通天彻地之能,经天纬地之才,安有此术呼? 黄鼠狼、狐狸、蟒蛇等迷人心志,谓之‘臆病’,则吾所创之术可谓之‘臆术’也。” 王北川虽然不认识那个“臆”字,但意思也猜出个七八分,心中暗道:“世上竟有这等妙术,怪不得韩世忠能够变成秋菊和林大,我还以为活见鬼了呢?只是在我面前为何却失灵了呢?”欣喜之余,便依法修练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依书中介绍,首先要在心中确定一个形象,然后要源源不断地调动内力,并将自己的意念附在内力上,由百会**、印堂**,太阳**等**道散发出去,以此控制对方心志,使周围的人产生错觉,认同施术者确定的形象。 王北川虽然聪明过人,但修练起来却感到困难重重,尤其是在运功的同时,心中要始终固定住所设想的形象,一心二用,顾此失彼。内力运至百会**,开始时总觉得头晕脑涨,烦恶难当,好在王北川坚忍,苦练不缀,直到第四日上午,才能运用自如。 中的最后一页,写着此功法的禁忌,书云: “此功法要旨在于用己之内力控制他人之心志,是谓以强凌弱,以有胜无,若对手内力强于己,或对手为修心养性之士,则妙术难逞矣,故曰:遇功力相若或高强者不可施术;遇和尚道士等辈,惟功力超彼甚巨方可施术。宜近不宜远,远则功力难及;宜暗不宜明,暗则容易掩人耳目;宜于斗室而不宜于旷野,尔功力再强亦难及远处之人。” 王北川心道:“怪不得韩世忠在我面前露了原形,原来这小子只能骗骗那些功力不高的人,估计他连林涛等人也见不得,所以白天只能躺在棺材里与死人为伍,晚间才敢出来杀人。” 中午时分,王北川默记一株小树,缓缓用功。突听敲门声响,知是店家送午饭来。王北川并不收功,他要看看店家有何反应。少顷,门被缓缓推开,店家小心亦亦地轻声叫道:“客官,给您老送饭来了。”进屋之后竟对王北川视而不见,仍是叫着:“客官,你在哪里?”口里兀自低语:“刚才明明还在,这一会儿功夫哪去了?”朝着王北川望了一眼,突然“咦”的一声惊呼:“奇怪!”忙将饭菜放在桌上,上前朝王北川的小腿上踢了两脚,困惑地道:“这里什么时候钻出一颗树来?他奶奶地。”转身推门而去,一边走一边叫着:“狗子他娘,把斧子拿来。”随后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王北川听得明白,有心开他一个玩笑,便存想了一只色彩斑澜的猛虎,走到门口等待。过了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店家气咻咻地走来,也不敲门便闯了进来,抬头看见一只猛虎踞在门口,吓得魂飞魄散,“妈呀”一声大叫,撇了斧子没命价逃开去。 王北川见这门功夫如此神妙,心中大喜,心道:“什么时候变成‘辣手神尼’,下令若娴嫁给自己,那时若娴师命难违,还愁好事不成?” 王北川收了功法,慢慢吃着午饭,耳听得前院呼爹喊娘,一阵忙乱,随见两个后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前边那人手提一柄钢叉,沉沉地似乎有些份量,后边那人提着一把钢刀,稍远处,店家捏着一杆扎枪,店家身后跟着店家婆,口中兀自唠唠叨叨地数落着:“屋子里怎么会有小树和老虎?莫非你又喝花了眼……”店家怒道:“胡说,今天只不过喝了两碗怎么会多,昨天喝了五碗也只不过找不到家而矣,却没有看到老虎……” 王北川在窗中觑得真切,心中暗笑,任那两个后生慢慢搜到屋中来。两个后生见王北川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饭,满面俱是惊诧。王北川故做惊慌地道:“大王,衣服银子全都给你,千万留下小的性命!”两人满面俱是尴尬,慌张道:“客官不要惊慌,我们不是强盗。”忙退了出去。店家兀自不信,定要进屋查看,被两个后生死命拖住,店家婆上前揪住店家的耳朵,恶声恶气地道:“灌黄汤灌昏了头,害得我们丢人现眼……”几个人乱哄哄地去了,远远地仍听得店家婆左一句“老杀才”,右一句“醉死鬼”地乱骂。? 第一0九章 小试牛刀 王北川又住了两天,始终不见关若娴回转,不由心中怏怏,暗下决心道:“最后再等她一天,如果不回来找我,明天必走。”然日复一日,又等了五六天。 众人到了客栈前,纷纷下马,更有几个人还没进屋便高声叫着呼酒喊菜。王北川忙躲入内厨查看究竟。 关若娴草草地吃了几口,站起身想要出去,无尘师太道:“怎么啦,吃得这么少?”关若娴道:“弟子不饿,想出去转转。”无尘师太道:“我们稍歇一下就走,别走远了。”随即向杜若水使个眼色,杜若水忙跟了出去。 关若娴本想堂去看看王北川,但见杜若水形影不离地跟着,知是师傅的安排,虽然心中颇为不快,却也无计可施,便走回饭堂在一张空桌旁闲坐。杜若水站在门口,远远地监视着。 关若娴正觉无聊,突见一小二送来茶水,一瞥间觉得小二有些眼熟,仔细一看竟是王北川所扮,不由心中咚咚地跳个不停。[.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王北川一边倒着茶水,一边低声问道:“你们去哪儿?”关若娴装做整理头发,用衣袖遮住嘴巴道:“去平江,听于得水大侠说,白莲教倾巢出动到平江去了,似乎在做一件关乎武林生死存亡的大事。”少停又急道:“你快走,师姐过来了。” 王北川提着茶壶快步走向后厨,耳听得杜若水喊道:“小二哥慢走,给我也倒杯茶。”王北川只作未听见,紧走几步已进了后厨。身后脚步声急响,知是杜若水赶了过来,王北川马上心中存想那个手执钢叉的后生形象,气发诸**,提着茶壶慢慢走着。 杜若水追入内堂,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扳住王北川的肩头道:“转来!” 王北川慢慢转过身,杜若水见是一面色油黑的后生,不觉愕然,王北川道:“你这出家人怎么如此没有规矩,拉拉扯扯地成何体统?”杜若水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住,贫尼要杯茶喝。”王北川也不给她倒茶,怒“哼”一声,转头去了。 稍稍打了个尖,众人又上马而去。王北川匆忙结清帐目,买了一顶巨大的遮阳帽戴在头上遮住大半个脸,远远跟定众人。 暮时分,来到一个小镇,镇中竟有一家颇为不错的客栈。王北川待众人住妥后,方存想一个青年形象,也到客栈住下。 王北川进院时,关若娴正站在门口出神,杜若水影子般站在她身后。关若娴看到王北川的坐骑,心头不由一震。这匹马倒也不是什么出众的好马,但额头一块条状白色甚是抢眼,二人在应天马市买马时,关若娴正是看好这块白色才买下这匹马。 关若娴再看牵马的青年,见他虽然身材和王北川相若,但浓眉大眼地一脸忠厚想,颇不似王北川棱角分明的脸庞。仔细端详也看不出有侨装改扮的形迹。王北川见她频频注目,却又困惑不解的样子暗觉好笑,便向她眨了一下眼,突见杜若水一阵风般冲了过来,指着王北川的鼻子怒道:“你这小子好没规矩,乱眨什么眼?” 王北川笑道:“眨眼也犯王法吗?”杜若水怒道:“你以为贫尼看不出你的花花肠子?再乱抛飞眼剜去一对招子!”王北川叫起撞天屈来,对着几个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道:“各位评评理看,这位老尼姑说我对她抛飞眼,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这位老师傅做我的娘亲还嫌老了一点,小子就算无德,总不会是瞎子吧?”众人哄堂大笑,杜若水一张脸已经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王北川指着关若娴又道:“如是像这位姑娘般有温文尔雅之态,闭月羞花之貌,如此窈窕淑女,方能君子好俅,可是这位师太……唉,老师傅辱我何其甚也!”说罢摇头不止,酸态可掬。 杜若水只有四十出头,内功精湛,住颜有术,加之皮肤白皙,正是余韵尤存。被王北川左一句老尼姑,右一句老师傅叫得恼怒异常,若不是众人环视早已发作,强压心头怒火辩道:“你……你正是向这位姑娘眨眼!” 王北川道:“是么?可是这位姑娘并没有怪我,不知老师傅如此紧张是为哪般?”一个闲人打趣道:“不会是你的女儿吧?”另一个闲人接口道:“刚才看到一个和尚住进店里,想是姑娘的父亲。”众人哄笑起来。 那个闲人说得高兴,又道:“那个和尚又老又丑,和这位老师傅倒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言未毕,杜若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那人双眼上翻,舌头伸出,再也说不出半个字,眼见得就要断气,才松开手,任他滑倒在地。转头看时,见关若娴已失了踪迹,而王北川也不知何时不见了,忙高叫:“师妹,师妹……”追了进去。? 第一一0章 咫尺天涯 王北川的住处与关若娴等人的住处相距不远,东西相对,中间隔着一个花园,花园中数株梧桐长得颇为繁茂,几处鲜花也正开得鲜艳,这乡村客栈倒也颇有几分雅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北川装做纳凉,慢慢靠近窗前,他现在内力深厚,虽然没有靠在窗上,但凝神之下也将屋内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关若娴拒道:“我年龄还小,终身大事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又何必迫不及待地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无尘师太怒道:“你说什么?倒是我害你了一般。你也不想一想,自从出了这次事故,江湖上风言风语的,我始终抬不起头来。这次虽经王东川掌门解说明白,惠能大师又同意跟江湖同道解释,但只怕是越描越黑,人言可畏,不知又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你如果做了盟主夫人,谁还敢闲言碎语的,我倒担心林涛肯不肯娶你呢。” 关若娴见师傅仍是在那件事上纠缠不清,不悦道:“别人爱说什么任他说去,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问心无愧,还没到看别人脸色活着的地步。” 无尘师太大怒,道:“你丢得起人,我却丢不起脸!华山派的名声都毁在你们两个孽障手里,真气死我了。” 关若娴接口道:“弟子自问没有做过什么有辱师门的事,丢人二字从何说起?”过了半晌,关若娴又道:“师傅,明天还要起早赶路,我回房睡了,您老也早些休息吧。”声音已有些哽咽。无尘师太“哼”了一声并不言语,想是余怒未息。 王北川听得若娴出来,忙收了功法,恢复本相。关若娴出来,看见王北川站在梧桐树下,又惊又喜,但终是不敢上前招呼。王北川指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暗示她晚上过来相会,若娴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回房去了。耳听得无尘师太低声道:“若水,你要看住她,我感觉那小淫贼就在左近。” 杜若水回到房中,见关若娴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要睡的意思,便也坐在桌旁,倒了杯茶喝。见若娴神不守舍地想着心事,笑道:“师妹怎么啦?又想那个小淫贼了是不是?”关若娴怒道:“什么小淫贼?那天王东川掌门不是解释得很清楚了吗?他是好人,我们都是清白的。” “哈……”杜若水阴恻恻一阵冷笑,道:“师妹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关若娴道:“小妹有什么地方欺骗师姐了?”杜若水道:“那天王东川和王南川来到聚贤山庄,虽然装模作样,却是漏洞百出,哪里有一点老江湖的味道,分明是刚出道的雏儿。两人脸上木无表情,分明是带着精致的人皮面具;王东川年近四十,却声音脆嫩;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可以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那天你虽然装聋做哑,但一看你走路的姿势和眼神,就知道是你扮的。再说你的耳朵、脖子、手、手腕,又哪一点像是三十多岁的男子?你见过扎着两个耳眼的男子吗?” 关若娴吃了一惊,尚不知留下了这许多破绽,嗫嚅道:“我……小妹不知你说些什么?” 杜若水又道:“其实师傅也是知道的,不然为什么逼着你嫁给林涛?不过我想师傅却高兴你们这么做,这毕竟为她挽回了一些颜面,在师傅眼里,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唉。”少停又道:“不过你们这场戏却是弄巧成拙,欲盖弥彰。师妹,你终于被小淫贼给那个了是不是?快,跟师姐说实话。” 关若娴怒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也不怕污了你的嘴!” 杜若水猥亵地笑了半天方长叹一声道:“唉,污了嘴倒没什么,要是污了那地方可是有嘴都说不清了。师姐便是被污了那地方,二十年来不能抬起头来做人,似乎全身都被污了。”见关若娴不答话,又道:“别清高,我就不信你没被那个,有胆一会睡觉时让我检查一下。”若娴吓得身子往里缩了缩,浑身都起满了鸡栗。杜若水道:“怎么样?心虚了不是?既然咱俩已经半斤八两了,以后就别再在师傅面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地乱撇清!” 杜若水见若娴转过头,不再理会自己,方道:“时间不早了,过来睡觉吧。”屋中只有一张大床,但尽睡得下两人。若娴厌恶杜若水言语粗鄙,道:“小妹不习惯与人同睡,我就在椅子上过夜罢。”杜若水猥琐地道:“是不习惯和我同睡罢了。好吧,倒便宜我了。”说着,竟脱得赤条条地钻入被中。她虽年过四十,但一身皮肉竟雪也似的白。若娴一惊,虽怪她粗俗,但对那一身细皮白肉也是自叹弗如。 杜若水见若娴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笑道:“师姐的皮肤很白是不是?唉,那个死鬼扒光了我的衣服,也震惊于我的皮肤,他说阅人逾千却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皮肤。他一天一夜爱不释手,事后他说他不忍杀我,怕暴殓天物,他奸过的女人,除了我之外没有活命的。唉,这个杀千刀的,虽然可恶,眼光总还是有的。” 若娴听她这一番说话,一惊尤甚,张口结舌地道:“你……你……你……” 杜若水道:“嗨!你也是过来人了,还结结巴巴地装什么正经?唉,那一天一夜虽然害了我一生,却也是最值得回味的。”说着一脸悠然神往的样子。又道:“嗳,那个小淫贼对你怎么样?你也时时想的是不是?” 若娴怒道:“你再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就告诉师傅去。你这人……真是……唉,又可怜又可悲。” 杜若水笑道:“告诉师傅?我才不怕她。”“嘎”地一笑,闭目睡去。 关若娴坐在椅子上假寐,过了许久,听得杜若水已经睡熟,缓缓站起来正要出去,杜若水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瞪着若娴道:“师妹,干什么去?”关若娴吓了一跳,慌道:“心烦,出去透透风。”杜若水厉声道:“深更半夜的透什么风,赶紧睡觉!”关若娴并不理会,自顾走了出去。杜若水忙跳了起来,胡乱套上外衣风也似地追了出去。 王北川的房中依然亮着灯火,但咫尺天涯,若娴也只能在梧桐树下暗自神伤。? 第一一一章 以假乱真 连数天,王北川接连换了几种形象紧紧跟随,但因杜若水看得甚紧,王北川始终未能和若娴交谈。 平江即今之苏州,元朝末期是张士诚的都府,经过他十几年的苦心经营颇为繁茂。想当年张士诚、朱元璋、陈友谅三足鼎立,称霸一方,其中尤以张士诚所辖之富庶,平江是张士诚的军事、经济和政治中心,其繁华程度比应天城更有过之。 时间尚早,王北川知道在白日里更难接近若娴,索性走出客栈散心。白天使用臆术已经犯了这门功法的大忌,但王北川自恃内功了得仍是照用不误,只是尽量避开惠能大师等一众内家高手。但出了客栈,王北川已经不敢继续施法,买了顶大草帽戴在头上,方现出本相。 王北川茫然四顾,正不知向哪个方向去好,突见于得水从客栈中走了出来。待于得水走到身边,王北川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襟道:“于大侠,请借一步说话。” 得水见是王北川又惊又喜,正欲见礼,王北川神神秘秘地向对面的茶楼一指,当先走了进去,于得水忙跟着进入茶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茶楼颇为清静幽雅,二人在墙角处的一张茶桌旁坐下,要了一壶西湖龙井,点了几色点心,边吃边聊。 得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兄弟。”王北川笑了一笑,道:“小弟多日天来一直便在于兄左右,只是于兄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那位如花似玉的孙姑娘身上,对兄弟不屑一顾罢了。” 得水的脸又热又红,却掩饰不住幸福的神情,笑道:“王兄弟笑谈了,被兄弟跟踪数日,我等竟懵然不知,可谓无能之极,只是兄弟为何不来与哥哥会面呢?” 王北川不置可否地诡秘一笑,道:“那位孙葳姑娘与你形影不离,想要寻你说会儿话可都不容易呢。哦,于兄今天怎么落单了?” 得水道:“华山关女侠约她出去转转。”随即又道:“听说兄弟沉怨得雪,当真是可喜可贺。只是看你神神秘秘的样子,似乎不愿众人看到。”王北川长叹道:“唉,一言难尽,一时也说不清楚。还你们吧,你们这次来是为了发财呢,还是想找白莲教的麻烦?” 得水一愣,右臂突然贯注真力向王北川袭来,王北川忙用右手阴劲化开来势。于得水虽然是谋定而后动,仍是被吸得身子向前猛倾。 二人一触即收,于得水赞道:“兄弟好深厚的内力!原来那晚在应天城白莲教总舵的大树上果然是和兄弟过的招,怪不得你知道平江宝藏的事。”王北川恍然大悟道:“原来那晚偷袭我的是大哥,我还纳罕这人怎么虎头蛇尾,打了半招就跑。”于得水也笑道:“我一招攻过去,身子突然受到莫名其妙的吸引,正准备再攻,发现对方似乎是你,便收招逃走。过后又觉得那人不可能是你,因为那人的内力要比你在武林大会时高出甚多,想不到竟果然是你。” 王北川笑道:“那晚你脚底抹油走得快,我却是差点送了性命。”于得水忙问究竟,王北川简略说了,于得水大呼惭愧。 王北川换个话题道:“你们这些高手都来到平江,聚贤山庄难道唱空城计?你不怕别人说你故意把竞争对手陷于险地吗?” 得水道:“是林大侠自觉整日靠大家保护有失颜面,所以自己下的逐客令。不过武当神机子道长等人因与故盟主林长风私交甚厚,坚持留下帮忙,所以庄中的实力倒也不弱。另外,我到南山树林中察看了令兄王东川与韩世忠搏斗的场地,韩世忠在中拳后一连撞断两颗小树,翻滚时压倒的青草有两丈多长,吐血数升。如此重伤三个月之内绝难痊愈。”王北川听得令兄二字心中一愕,稍后原来自己与若娴在聚贤山庄的戏文将于得水也骗在内了。听得于得水续道:“况且,现在聚贤山庄防备严密,不亚于皇宫大内,任何人入庄都要检验腰牌。” 王北川心道:“韩世忠用的是臆术,而非是乔装改扮,林涛的这个主意恐怕不能奏效。”想罢问道:“什么样子的腰牌?”于得水道:“是一块竹牌,上刻持牌人的姓名、编号,并盖有林涛的宝印。”王北川拿起自己的竹筷,发功存想成竹牌的样子,然后递与于得水道:“是这样的竹牌吗?” 得水打量了一下道:“大小差不多,但形状不同。另外字体是魏碑而非楷体,编号为三位数015而非这块牌上的15号,印章字体是小篆,与你这块牌子大不相同。奇怪,林涛什么时候给你做了这么一块腰牌?”王北川神秘一笑,道:“是我自己做的。” 得水正要再问,突见王北川脸色一变,道:“有人来了,我得去改扮一下。”忙离坐而去。 得水向门口望去,见几个人正走进来,竟是惠能大师、无尘师太、杜若水、孙葳和关若娴几个人。只听惠能大师道:“……既然女侠如此盛情,老纳就叩扰了。” 杜若水眼利,见一酷似在小村客栈吃饭时倒茶小二的背影闪身进入后堂,忙快步追了过去。这边惠能等人已经发现了于得水,若娴笑道:“怪不得孙姐姐要请大家喝茶,原来于大哥在这里。”孙葳涨红了脸,笑道:“胡说,是谁吵着口渴,赖在门前不走?”若娴道:“我若是走了,你也会自己钻进来。”两个姑娘笑做一团。 王北川来到后堂,见几个人正忙着烧水,做点心,趁众人不备,忙存想那书生的模样,刚变换妥当,杜若水已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王北川并不理会,自顾走了出去,任杜若水在里边寻找。? 第一一二章 难识庐山真面目 王北川走回座位,于得水已瞠目不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王北川抱拳谢道:“于兄,久候了。”于得水方知是王北川改扮,不由惊乎其技。 众人见这书生摇头晃脑,酸态可掬,均是大乐,于得水更是暗笑王北川胆大胡闹,竟将“是化名”的底牌自己揭了出来。惠能大师距王北川稍远,但觉这书生模样模模糊糊,尤如水中望月一般,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几下眼睛,仍然觉得别扭,但看别人时,却又都是正常。 王北川与众人相见后便一直注意众人的表情变化,见惠能大师神态有异,已知不妙,想想宜近不宜远的告诫,忙靠近惠能大师道:“久仰惠能大师神功盖世,精通佛法,他日还请大师不吝赐教。”就近施为,影响力加大,惠能大师终为所制,再看王北川时已不见异样,反到疑心自己眼睛有什么病患,不由心中惴惴。 得水手中尤自捏着竹筷,王北川忙着应付惠能大师,早已忘了竹筷的事,加诸于脑中关于竹牌的幻觉便自消失,在于得水眼中已经现出竹筷的本相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于得水正想把竹牌还给王北川,突见竹牌变成了竹筷,大惊失色,“唉哟”一声叫了起来,在众人环视之下兀自瞪着眼睛说着:“这……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孙葳接过筷子,看了半天道:“筷子而矣,有什么奇怪的?”于得水已回过神来,知道其中必有玄妙,但此时不宜泄了王北川的底,便道:“明明拿着两根筷子,突然变成了一根,你说奇怪不奇怪?”孙葳笑道:“那根不是在那里,胡涂。”若娴打趣道:“于大哥精明过人,但见孙姐姐就犯胡涂。”众人又是大笑。 无尘师太道:“石施主神光内蕴,想必也是武林中人吧,不知师承何派,尊师是哪位高人?” 王北川道:“末学陋技,安敢创门立派?先师吴泽仁已谢世多年,生前虽然醉心武学,但未能闻达于武林,诚可叹也。” 众人都是武林名宿,但从没听说过一位什么吴泽人的武林高手,见王北川一派穷酸相,也不似什么高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无尘师太于是又笑道:“施主这次来到平江,是游历呢,还是……” 王北川一声长叹,道:“小生这次到平江,是为了营救拙荆。”惠能大师动容道:“不知尊夫人遇何危难?”王北川叹道:“小生大夫人被白莲教所掳,白莲教主逼她嫁给他的儿子韩世忠。”听得此言,众人都是一惊。若娴一直未能认出王北川,虽然声音耳熟,但因相貌大异,却没有想到他竟会是王北川,此时见他说话蹊跷,便留心观察,但见王北川往这边看也不看,自管说道:“小生二夫人日前被两个恶婆娘胁持,亦是失去自由,唉,人生之苦难更有甚于此乎?” 关若娴已经听出这书生分明是王北川所扮,但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改扮的痕迹。心道:“北川好大胆,自己叫‘是化名’,师傅是‘无这人’,一旦露出马脚却如何是好?”不由得心急如焚。 孙葳道:“请问石大侠共有几位夫人?”王北川叹道:“只有两位。”众人心道:“唉声叹气的样子,两位还嫌少吗?”若娴已自“哼”了出来。 得水忍住笑道:“石兄弟少年英侠,风流倜傥,得享齐人之福,正是人生快事,怎么不知珍惜,任人尽数掳去?” 王北川叹道:“我那大夫人温柔娴淑,乃一弱质女流,前年清明节,随岳父扫墓,从此一去不回,日前方才访知,是被白莲教拘押在应天。” 孙葳急道:“你去没去救她?” 王北川道:“自然去了,只是不仅没有救出,还差点送了性命。唉,此事被我那二夫人知道,不料她竟捻酸呷醋,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竟也落入魔掌。” 孙葳道:“这就是尊夫人的不是了,你难道还能见死不救吗?” 惠能大师道:“不知掳走二夫人的两位施主是什么人?” 王北川道:“这两人在江湖上大大有名,一位绰号‘死要面子无情剑’,另一位绰号‘变态狂魔万毒手’叫什么名字,小生可就不知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这两位大大有名的女魔头是方何神圣。 “辣手神尼”道:“只听这两个人的绰号便知她们不是善类,你放心,我们不会袖手不理的。”王北川道:“多谢师太。”王北川偷觑若娴,见她横眉立目,脸色发黑。 惠能大师道:“石施主打算怎样拯救尊夫人呢?我等此来,也与白莲教有些干系,不如大家一同参详如何?”王北川喜道:“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王北川低声将偷听到的秘密告诉众人,大家均未料到白莲教竟有如此大的野心。于得水在应天数日,虽然也瞧出一些端倪,却是无缘听到如此详尽的计划。 众人商量了半天,均觉既然白莲教是为太阳教而来,还是先摸清太阳教的底细再说。 惠能大师道:“白莲教在太阳教内接连折损了三个好手,可见太阳教的防守甚是严密,不知于施主可有良计?”由于于得水几次都是料事如神,已深得众人信任,所以惠能大师首先便问到他。 得水略做沉思,笑道:“此事不难,只需石兄弟出马,定能马到成功。”? 第一一三章 龙潭虎穴 平江城西部有一片阔大的庄园,青砖绿瓦,勾檐斗角,园林花草,湖泊山石,无不鬼斧神工,曲尽其妙。(.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平江园林自古甲于天下,但这片园林却称得上是平江园林的极致。 这座庄园建在贫民区中,如鹤立鸡群一般,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更显得豪华气派,犹如走进叫化群中的帝王。 若不看这块门匾,这里倒似富商大贾或高官巨宦的私宅,丝毫看不出武林教派的江湖气。 傍晚,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丁哼着闵淅小曲,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门房和他打趣道:“小乙哥,这么晚出去,是找瑶儿姑娘吗?”小乙哥兴高采烈地道:“教主今天放我的假,小弟这就去也。‘二更那个里呀,月儿挂在正东,小妹独坐窗棂,想我在心中……” 瑶儿姑娘是西城一个开半门子的**,身材高佻,水蛇腰,倒也有几分姿色,绰号“一枝摇”,是小乙哥的老相好。小乙哥下午时便到集市上买了二斤牛肉,一壶老酒,晚饭后一得空,便携了酒肉去会“一枝摇”,门房早知内情,因而逗他说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过街角,是一片郁郁葱葱地柳林,柳枝轻柔,象是“一枝摇”纤细的手指。太阳已经落山,柳林里暗暗地,最适合情人幽会,“如果瑶儿姑娘在这里……”小乙哥美美地想。 乙哥贴着林边走,任柳枝拂在脸上,一如“一枝摇”在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脸。林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划了半个圆弧,朝小乙哥凌空抓去,小乙哥像是掉进了旋涡里,身不由己向林中飞去,他心中惊骇,刚要叫喊,已被捂住了嘴巴。 抓捕小乙哥的是王北川和于得水。 乙哥是个软骨头,王北川和于得水没费什么力气就查清了想要知道的所有情况。太阳教教主名叫雷震天,绰号是“晴天霹雳”。教主之外另设监教一名,教主以下设五坛,各坛坛主均是武功高绝之辈。太阳教与朝中颇有来往,可谓财大势大。于得水极为细心,将太阳教内格局、防备、教众、杂役等,甚至连雷震天的脾气和习惯都个清楚。王北川却另有所重,多问些小乙哥有哪些朋友,住在哪里,干些什么,平时的口头语是什么等等琐碎事情。巧的是小乙哥竟是专门在雷震天身边走动的小厮,所知甚全。 审问已毕,于得水一指点去,小乙哥立时瘫软在地上沉沉睡去。看得王北川羡慕不矣,这些手段王北川从来无缘学习。 得水道:“兄弟,下边的戏就全靠你了,要不要剥下他的衣服?”王北川笑道:“不用,你只需转过身去就可以了。” 得水依言转身,过了片刻转过身来,王北川已经变成了青衣小帽的小乙哥,与睡在地上的小乙哥殊无二致。于得水目瞪口呆,叹为观止,叹道:“兄弟当得‘百变神狐’四字。”于得水一句笑谈,日后竟然成为王北川的大号,江湖上提起“百变神狐”的神通,没有不叹服的。 王北川大模大样地来到太阳教,门房讶然道:“小乙哥,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晚到一步,已经名花有主了?”王北川傲然道:“不是,什么人敢挡小乙哥的兴?知道咱要去会她,这小娘皮已洗得白猪似的等我。”门房道:“那怎么回来啦?啊,知道了,一定是瑶儿姑娘今天身子不方便,哈……”说着猥亵地笑了起来。王北川指着他道:“你这老小子,啊,哈……”不置可否地混了进去。 来到庄中,惟觉太阳教更是庞大,数百间房屋鳞次栉比,高低错落,比之应天的斧头帮不知大了多少倍。王北川回忆小乙所述,辩明方向,慢慢向总堂靠近。 楼巍峨,正是总堂的所在,楼内数支儿臂粗的巨烛照得总堂亮如白昼,右侧偏殿是雷震天休息和练功的地方。偏殿门前站着一位中年壮汉,不知是什么人物,正在左顾右盼地寻找什么。王北川见这人的衣着打扮,既不象坛主也不象家丁,仔细想了一下小乙哥所叙的所有人物,没有一个能够对上号,正准备避开,已被那人看见,那人恶声恶气地嚷道:“你这个狗头,又趁着教主练功去私会‘一枝摇’了是不是?你这小子早晚死在‘一枝摇’的肚子上!教主刚才练功受伤,寻遍了庄园也找你不到,待会不打断你的狗腿才怪!” 王北川心中打鼓,这人与小乙哥所述的数个头面人物均无相似之处,但他敢于喝叱小乙哥,显然也有些地位,却不知这人只是个外堂管事,一向不在内堂走动,所以小乙哥没有提及。这人叫雷阿大,是雷震天的远房侄子,因为他仗着雷震天的权势专喜喝叱下人,大家背后都叫他“雷声大”。今天来看堂叔雷震天,见他受伤便气咻咻地出来找寻小乙哥。 王北川心道:“这个雷震天练功怎么会受伤?是走火入魔还是跌打损伤?找小乙哥有什么用,小乙哥是大夫还是内功高手?”王北川越想越不明所以。 雷阿大见王北川呆立不动,以为被自己吓得傻了,心中暗自得意,但声音愈发大了:“还不去把药箱拿来?呆嗬嗬地想什么,想‘一枝摇’吗?我明天就派人去把她的‘半门子’踹了,断了你的念性……” 王北川被骂得狗血淋头,忙急匆匆地走进右偏殿靠门的一个房间,这里应是小乙哥的住处。走进房间果然看到一只药箱放在床头,忙背在身上,心中暗想:“这雷震天可能常常受伤,不然怎么会常年备一个药箱?”一边想着一边朝右进的一个所在走去,按小乙哥所述,那里应是雷震天练功的地方。想到即将见到雷震天,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第一一四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推开房门,里面十分宽阔,见一高大威猛的老者须发皆张,拿桩站在屋中间,身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挥拳击打他的胸部,竟是拳风激荡,真打实挨。数拳过后,老者面露痛苦之色,少年便即住手不打,问道:“还不成吗?”老者摇了摇头,抚着胸口缓缓坐下,向王北川招招手,王北川猜想这便是雷震天了,忙走过去打开药箱,见里边都是些瓶瓶罐罐,却不知雷震天需要哪一样。 王北川进屋后一直只能看到那少年的背影,见他衣衫华丽,身材略显肥胖,未脱少年稚气,但掌力却威猛绝伦,倒似武功上乘的绝顶高手,心中暗暗留意。少年坐在椅上,正与王北川对面,但见他一只硕大的鼻子足足占去了面部的三分之一,塌鼻梁,厚嘴唇,却不是大成是谁?自从在茅山武林大会失散后,便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意竟在这里见面。王北川又惊又喜,见大成瞥了自己一眼便不再理采,知他也未看破自己的行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师傅。”雷震天突然说道。王北川吓了一跳,想他如此年纪,又贵为一教之主,竟然还有师傅在身边,茫然四顾,屋子中却只有他们三人,哪里又有什么雷震天的师傅了。却见大成大刺刺地道:“什么事?”王北川这一惊比之刚才尤甚,大成有何能竟然做了雷震天的师傅? 雷震天道:“你传的方法没有错误吧?”大成颇为不高兴,怒道:“这话你已经问了十几遍了,我今天再说最后一次,我发誓一点都没有错,我怎么练的便怎么传你的,若违此言,天诛地灭!”雷震天叹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半年多了,还是一点进境也没有。”大成道:“那么容易练,也称不起天下奇功了,我从八岁开始练起,也到了十二岁才略窥门径。”雷震天道:“话是这么说,只是我觉得情形有点不对,我打你时,你的内力快速增长,你打我时,你的内力还是快速增长,而我的内力不仅没有增长,还有下降的趋势。这我可就不懂了。” 王北川听了雷震天的说话心中大为震惊,这声音正是在擂台上陷害自己的蒙面人的声音,这声音王北川曾几十遍几百遍的忆起,再也不会听错。难道这人竟是陷害自己和于得水的仇人不成? 大成想了一下道:“佛家有顿悟一说,我离开师傅以后,四处流浪,讨饭,吃白食,偷东西,什么都干,经常被打得半死,我身上的那些硬伤你都是见到过的,直到有一天,有个恶婆娘拿荆条抽我,我不仅不疼,还舒服的紧,从此便练成了。我记得师傅曾说,练这门功夫要有悟性,要有善心,要精禅理,这也许就是诀窍所在。你的悟性还马马虎虎,善心就根本谈不上了,要是有善心也不会害我大哥,抓我到这里来了。至于禅理嘛,我师傅曾言,万事要忍,要让,舍己为人,要有舍身伺鹰的善心。只是你要是明了这一切也就不叫‘晴天霹雳’了。言尽于此,练成练不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罢站起身来竟自扬长而去。听大成的言语,害自己的蒙面人似乎正是这个雷震天! 雷震天竟真如一个听话的弟子,任大成挖苦数落,竟然没有反驳,用心品味大成的话,似乎颇有道理,但一时又不得要领,心中渐渐烦燥,挥手示意王北川离去。 王北川来到外边,见大成在园中的一方山石上坐着,默默地想着心事。王北川见左右无人,慢慢走到大成身后叫道:“大成。”大成猛地站起来,惊喜地四处寻找,却见只有小乙哥站在身后,随又喃喃自语道:“明明是大哥的声音,没非听错了?”瞥了王北川一眼道:“小乙哥,刚才是你叫我吗?” 王北川点点头,道:“正是。” 大成一把揪住王北川的胸襟怒道:“我的名字也是你这狗奴才随便叫的?我是教主的师傅,就是太上教主你知不知道?你奶奶地还敢使用我大哥的声音,信不信我揍扁你?”咬牙切齿,竟是动了真怒。 王北川低声道:“我就是你大哥,化装成小乙哥的样子。” 大成凑过脸仔细看了一遍,又在王北川的脸颊上摸了几回,突然兜头一个爆栗,笑骂道:“你个狗娘养的,竟敢来消遣本少爷,我大哥横眉剑目,鼻直口方,天额饱满,地额方圆,身高八尺,有万夫不挡之勇。你这个衰佬,就是踩着高跷也比我大哥矮着三寸六分,叫你冒充我大哥!”说着兜肚又是一拳,下手竟是颇重,若真是小乙哥挨了这记老拳,不吐血也得断两根肋骨。 王北川见他不仅不信,还越嚷声音越大,灵机一动,突然一拳击在大成右胸,竟也用了三四分的力道。大成被打了个趔趄,叫道:“古怪,古怪,有点意思,再打一拳试试。” 王北川道:“我真是你大哥,咱们找个僻静处说话。”大成将信将疑,想了半晌,终于道:“跟我来。”? 第一一五章 算计 二人转了几转,来到一处上房,却是大成的住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走进屋,大成忙着点灯,王北川已趁机收了功法,现出本相来。 王北川也颇为感动,自从父亲死后,身周再无亲人,便把友情看得更重了。武林大会与大成失散后,对他极是担心,思念日甚。大半年不见,大成又长高了许多,双目神光晶然,太阳**高高坟起,一幅少年老成的样子,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直瞧得王北川笑逐颜开。 大成道:“雷震天就是在武林大会上害你的那个蒙面人,与我和杨茜动手的是他的两个徒弟。”“哦!”王北川虽然在练功房里听出一些端倪,但听大成亲口说出来还是心神震动。他蒙受不白之冤,这人是罪魁祸首。 大成续道:“那天你逃走后,我和杨茜也失散了,我趁乱躲进蒿草丛中,想找机会逃走,没想到雷震天早就留意上了,原来这老小子贪图我的练功法门。”王北川道:“不耻下问已经很难得,雷震天以教主之尊,竟然屈尊做你的弟子,说出去绝没人会相信。” 大成道:“你以为他愿意?刚来时这家伙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对我严刑拷打,饿饭,不让睡觉,折腾了一个多月,我就是一句话,‘要想学本事,就要拜我为师’。他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想用他的武功秘笈换我的内功心法,呸!我才没那么笨,交换之后,我还在他的掌握中,太阳教要杀我易如反掌。他见我不上当,这才又想出了一个两头大的办法,我先拜他为师,白天跟他学习武功,他再拜我为师,晚上跟我学习内功。拜师的场面可是不含糊,当着众人的面,立香案,设牌位,行八拜之礼,并立下毒誓,终生不得对师傅不敬,更不能弑师,否则人神共愤,天打雷霹!” 王北川笑着摇了摇头,大成道:“我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性命。”王北川道:“他练成后,照样会杀了你。”大成摇头道:“不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虽然毒辣,却也不敢背负弑师的罪名。”王北川道:“他在白天找个因由杀你,那是师傅杀徒弟,却不是弑师。”大成恍然大悟道:“不错,我上了这老小子的当!” 王北川道:“我看他尚未摸到练功门路,是你留了一手吗?”大成道:“没有,我俩都发过毒誓,他教我的都是精妙的武功,我教他的也一丝不差,他为何始终不上道,我也是莫名其妙,可能是我命不该绝吧。” 大成所修习的内功名叫“弥勒忍”,修习的关键在于一个“忍”字,但却是心忍,而非身忍,当年觉慧法师自责罪孽深重,欲偿遍天下苦楚,以减轻罪责,遂召告天下武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决不反抗。一连月余,受其伤害者的家人、亲戚和朋友等络绎找来,皮鞭棍棒暴打不止。觉慧法师为减轻心中痛苦,既不躲闪,也不运用精纯的内功护体,只是默念经文,只一日下来便遍体鳞伤,但却觉心中坦然,压在心上的桎梏得以解脱。第二日再受责打时竟不觉疼痛,反有快美之感。觉慧心中奇怪,经过数日揣摩,终于悟出“弥勒忍”这样一种独僻蹊径的练功法门。大成练成“弥勒忍”神功与慧觉禅师却又不同,他是先知道了练功的法门,在没有抵抗能力的情况下被暴打进而顿悟功成。雷震天是内功高手,虽然也知道练功法门,但他一生争强好胜,睚眦必报,既没有慧觉禅师主动的“忍”,也没有大成被动的“忍”,但见一拳击来,护体神功已经自然反击过去,当然一事无成,这其中的道理,大成所知有限,述说得更是似是而非,所以雷震天徒然挨了一顿老拳,却是适得其反。 及太阳教的内幕,大成也是一事无知。因为太阳教行事诡秘,平时秘密计议,只有教主,监教,各坛坛主和雷震天的两个弟子才能参与。平时各坛坛主各司其职,雷震天的大弟子“轰天雷”赵风礼主持外务,二弟子“滚地雷”车同主理内务。王北川对这俩人特别感兴趣,详细了解了他们的形貌特征和生活习惯。 大**虽然不大,但一颗心却是玲珑剔透,道:“大哥虽然精于易容,但想扮成他俩却是不易。”王北川道:“为什么?”大成道:“赵风礼是个细高挑,比你高出半个头,车同是个矮胖子,比你矮了半个头,不是为难的紧吗?” 王北川笑道:“明天就让你知道大哥的手段,不过你得先教我几手雷派的武功,别到时候露出马脚。” 大成笑道:“咱俩是不是也来个两头大?”说着俩人吃吃地笑了起来。? 第一一六章 偷天换日 连三天,王北川白天设法接近赵风礼和车同,晚上则向大成学习雷震天的拳法。 赵风礼长着竹蒿般的身材,象是总有忙不完的事,一天东游西荡,很少留在庄内。车同则恰好相反,长得五短身材,喜欢在庄内转悠,有事没事爱和女人打讪,笑眯眯地一幅平易近人的样子。王北川欲在庄内刺探消息,自然是扮成车同为佳。 大成望着窗口,紧张得心中怦怦乱跳。车同的功夫大成是见过的,一个多月前的晚上,一个夜行人闯庄,连伤了四位好手,准备逃走时与车同相遇,只两个回合,车同便将夜行人的脑袋打个稀烂。 窗上两个人影迅速接近,随着一声闷哼,稍矮的人影缓缓滑倒,大成知道王北川已经得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捷。又过片刻,窗上“啪、啪、啪”三响,这是王北川约大成进去的信号,大成忙走进屋内。 车同端坐在八仙桌前,正在把玩几件物事,如果大成没见过王北川装扮小乙哥的本事,决不会相信这个车同竟是王北川改扮。王北川淡淡一笑,道:“可还像吗?” 大成道:“像,太像了。他……他哪去了?”王北川朝地上的一口大木箱呶了呶嘴,大成见木箱前放了一椎衣物和金银珠宝,笑道:“你可发了大财啦。”见王北川对着桌上的几件物事出神,笑道:“大哥,看什么呢?” 王北川道:“过来帮我研究研究,这小子身上放这些东西干什么?” 大成走过去,见桌上放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琢,一只宝石戒指,一副珍珠银簪,一块翡翠挂饰,一小盒香脂,还有一块腰牌,上写一个腥红的“巡”字。 王北川笑道:“都是从这小子身上搜来的,我真是越看越糊涂。”大成耸耸肩膀,也是一脸的茫然,向着木箱一努嘴:“你何不问问他?”王北川摇摇着道:“我点他的膻中**,不料初次使用控制不好力度,一下子把他戳死了。”说罢一脸的沮丧。大成见他仍在不停地检看那些物是遂笑道:“想它干什么?都收了起来,将来送给嫂子。”王北川道:“不对,这其中定有什么古怪。”说罢将这些首饰一件件都放入怀中。 大成捡起桌上的腰牌道:“这个东西我倒知道,车同、赵风礼和五坛坛主,每月轮班担任巡总,负责检查庄内防务,轮到时便要悬挂这块腰牌。有了这块腰牌,如教主亲临,随处可去,若无腰牌,则不能随便走动。看来这个月是车同任巡总。”王北川大喜道:“这真是天赐良机,本巡总一定尽职尽责,仔细巡视。”说罢二人都吃吃地笑了起来。 有了腰牌,王北川再无顾忌,放胆到处巡视,每每在树丛里,假山中钻出值夜的武士拦阻,见是车同,且挂了腰牌,便俱都放行,且详加介绍今晚布置的陷阱,绊索,机关,警玲等诸般设置。原来庄内的各种机关不仅设置巧妙,而且时时变化,所以即使是庄内的熟人不经暗哨引导,也不敢擅自行动。王北川看的暗暗心惊,庆幸此前未贸然前来探庄。庄内如此防备,比之皇宫内院也不遑多让。 了一圈已近三更天,一弯下弦月斜挂天际,满天星斗更把庄园显得幽暗而静谧。 过一处假山,王北川来到一条林荫小路。王北川突然感到头皮发炸,一阵浓重的杀气弥漫而来,春蝉的噪声跟着为之一窒。王北川收摄心神,运起护体神功凝神戒备,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头顶金风锐响,一把钢刀映着星月光华一闪而下。 株苍松,虬枝斜指方,虬枝上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残忍地看着走在脚下的王北川,突然一刀劈下,电光石火,间不容发。 从来没有人能够躲过这一刀,即使是创下这一招的黑衣人的师傅。 对付此招的唯一办法是在发现对方欲用此招时,提前速退数步,不然,即使是创下这一招的黑衣人的师傅也无法破解,难逃一刀之厄。 此招的唯一缺憾是太过刚猛,毕全身功力于一斩,不留后路,一招过后,施招人的体力和意志都会突然空白,攻防俱无。但敌人已死,自己便有再大的破绽也是无妨,所以和黑衣人对敌的人都已经死了,而他依然还活得好好的。 这一招他从未失手,用以偷袭车同是杀鸡用牛刀,黑衣人很自信,这是必杀的一刀。他喜欢看见敌人被劈成两半的样子,包括他的师傅。 刀沿着优美的弧线劈下,带着绚烂的光华,像是月夜下写就的一首情诗。 那枝横亘在半空的虬枝突然一沉,像是猛然被人用力向下拉扯。黑衣人脚下虚浮,沉腰坐跨,运功发力的根基便虚了,后力难继,那一刀必杀之招如同毒蛇被拔了牙齿,猛虎断了脊梁,那刀失了锐响,没了光华,毛手毛脚地劈下来,王北川轻轻一闪便让过了刀锋,左手阴劲突然一松,虬枝如同弓背般急弹出去,黑衣人双脚一顿竟如弹丸一样借势飞出,瞬间便无声无息,似乎对庄内的路径颇为熟悉。 王北川暗赞一声“了得”,刚才那一弹,准拟不弹折他的双腿,也要将他抖落在地上,那人竟临危不乱,借机逃走,当得上高手二字。? 第一一七章 难缠的小花蛇 清晨,王北川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王北川推开窗子,见是赵风礼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前,王北川道:“喂,师哥,什么事?” 大厅里,雷震天正在发脾气,见王北川与赵风礼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北川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成气的东西,昨晚又到哪儿鬼混去了,日上三竿了还起不了床?”王北川道:“这几天不太平,弟子昨夜巡哨巡得晚了一些,因而起得迟了,您老人家别生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雷震天怒道:“胡说!你会正正经经地查哨?鬼才信你!说不定又勾上了哪个坛主的老婆。”赵风礼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雷震天笑骂道:“你净他娘的胡吹大气,马老儿的那招‘抽刀断水’为师也破解不了,你能躲得开?” 王北川惊道:“师傅知道是谁在偷袭我?”赵风礼揶揄道:“师弟不知道吗?马文海偷袭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王北川听大成介绍过,马文海是太阳教的监教,是太阳教中仅次于雷震天的重要人物。若如赵风礼所言,马文海竟然多次偷袭车同,而且在太阳教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这其中定有蹊跷,但王北川却不敢再问,只能讪讪地傻笑。 雷震天斜眼看着王北川,摇着头道:“你这小子也真行,不分老嫩,一律通吃,真是好吃不放筷子,给马老儿留个盘子底也行啊!什么‘轰天雷’、‘滚地雷’,你娘的以后就叫‘通吃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哈……”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声震屋瓦,和他发怒时的音量没什么两样。王北川听得莫明其妙,嘿嘿地跟着苦笑,赵文礼已经笑得跌坐在地上。 止住笑声,雷震天正容道:“这几天平江城来了好多江湖人物,小乙哥可能是出事了,这些都似乎预示着什么,你俩多长个心眼,别一天泡在酒色之中。”王赵二人齐声称“是”。 雷震天又笑道:“吃完饭召集大家开个会,同儿别忘了通知马文海。哈……”说着又和赵文礼猥亵地大笑起来。 马文海的住处离总堂不远,穿过昨夜遇袭的小路,向左再穿过一个月亮门,一个相对独立的院落内十几间房屋都是马文海的住处。据小乙哥供述,马文海家底殷实,多妻多妾,所以住处比雷震天的还大了不止两倍。 王北川不知道马文海住在哪间屋中,正没理会处,见假山后转出一位姿容亮丽体态妖娆的妇人,料是马文海的妻妾,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参见……”后面的“……夫人,教主请马监教到总堂议事,请代为传禀”等话尚未出口,耳朵突然大痛,已被那妇人揪住耳朵,直扯进假山缝隙中去了。 那妇人眼中荡满笑意,啐骂道:“小兔崽子,打断几条肋骨,就两个月不敢过来,三姐枉自为你送了性命。”说着手上又多加了个转儿,王北川已疼得嚷了起来:“夫人,请放手。”那妇人怪道:“怎么叫起夫人来了?是叫哪个烂蹄子叫溜了嘴?原来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怪不得多日不来,我就晓得你这个贪嘴的家伙没那么没种……”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一边下手逾加重了。 王北川知道车同定是与这妇人和那个什么枉死的三姐关系暧昧,不做些顺水人情恐怕难逃此劫,便放出手段来,把在斧头帮中学到的伎俩使出,望准那妇人腰间的**道只一捏,妇人但觉得浑身酸痒,手臂立时便软了,轻轻揉着刚刚还恶狠狠扭着的耳朵,柔声道:“疼吗?”王北川怒道:“当然疼,不信我扭你一下试试!”王北川伸手做势扭去,那妇人忙荡笑着避开。 王北川解了眼前之厄,不愿和这妇人多做纠缠,忙道:“师傅请监教过去议事,快去给通禀一声。”妇人笑道:“怎么不叫老乌龟了?挨几下揍就变得毕恭毕敬了?”王北川道:“师傅那边有急事,就请你叫那老乌龟出来。”妇人脸色突地一寒,冷冷地道:“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叫我一声,分明未把我放在心上。” 以前车同与这妇人约会时,昵称妇人做“小花蛇”,两个月前,车同被马文海一掌打折两条肋骨,就再也没敢过来,“小花蛇”早已想得心痒难搔,今日相会,见王北川的心思未放在自己身上,心中早已有气,便使起小性来。这些情节王北川哪里知道,瞠目结舌,甚是尴尬,心中突然一动,想起在车同身上搜出的那些物事,当天想破了脑袋也不清楚他的用意,现在终于明白了,马上掏出一只银簪替“小花蛇”插在头上,笑道:“我恨不能赖在你的屋中不走,只是小乙哥昨夜出事了,师傅急着开会,再耽搁我会挨骂的。” “小花蛇”见状,气已消了大半,遂又笑道:“有件事你要老实交待,你平日里是不是照顾三姐多些?她都有些什么好?”王北川见她还在喝三姐的干醋,随机应变道:“天地良心!我最喜欢的是你。”“小花蛇”笑道:“胡说,为什么三姐的肚子大了,我却什么事都没有?”王北川辩道:“或许是老乌龟的功劳。” “小花蛇”伸手在王北川头上打了一记,笑道:“去你个大头鬼,他要是有那能耐,也不会一发现三姐有了,就立时把她杀了。唉,这个鬼太监到了床上一脸的可怜相,但杀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王北川心中一惊,原来马文海是个太监,那干嘛取这么多老婆?难怪以车同的相貌人品也会屡屡得手。口中敷衍道:“那就不得而知了,你想她那么老,我哪有心情侍候她?”王北川心中暗想,她既然是“小花蛇”的三姐,年龄一定是大的。 “小花蛇”笑道:“大姐岂不是更老?你不还是照样侍候得有滋有味?”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即又道:“那晚被大姐捉双,我还以为这回死定了,没想到她竟老羊吃嫩草,只想分杯羹喝。唉,也真难为你,她又老又硬,亏你下得了嘴去。” 王北川渐渐已摸清了一些脉络,车同生性好色,至少与“小花蛇”和三姐两人私通,某天晚上,车同与“小花蛇”正在苟且之时,被那大姐捉奸捉双,大姐趁机要挟,,也投怀送抱。 王北川佯怒道:“亏你还知道我为你吃了这么多苦,自从**那老太婆,我一想女人就倒胃口。”“小花蛇”笑道:“呸,得了便宜还卖乖,大姐可是五十多年的老**,那晚你甜言蜜语的,就差没叫亲娘了。哈……算了,我找老乌龟去,你快走吧,免得又被打断几条肋骨。” 王北川如逢大赦,忙匆匆去了。“小花蛇”露出一脸的失望之色,在往日,车同总会借机挨挨擦擦,捏捏摸摸,说说情话。车同今日的样子,倒是如避蛇蝎似的,也许真是被老乌龟打得怕了,“小花蛇”暗暗替车同开脱。“小花蛇”在腰间被王北川捏过的地方又摸又捏,暗道:“刚才那一捏可真是爽快,车同以前从来没使过,原来这小子还留了一手,以后再见面,非揪住耳朵问个清楚不可。”? 第一一八章 真小人 王北川回到总堂时,已有五人坐在雷震天的下手,料是五坛坛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赵文礼坐在左侧末座,右侧的末座空着,料想是车同的位子。王北川与“小花蛇”拉拉扯扯浪费了不少时间,以为雷震天定会责怪自己,斜眼看时,却见雷震天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就象欣赏一件杰作一般,赵文礼和五位坛主的脸上也挂满笑意,但怎么看都是一脸的坏笑。 个矮胖子笑道:“一定是马家众夫人看咱车兄弟跋涉数十丈,鞍马劳顿,故而做几样小菜,烫一壶老酒,以示慰问。”众人又是一场大笑。 个瘦高个子,阴沉着一张脸的坛主道:“今日马文海在家坐镇,和以前动辙到南京数日不同,众夫人恐怕是有心无力,依在下猜想,定是马文海亲自设宴款待,以谢代为照顾家眷之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插科打浑,尖酸刻薄,似乎都对马文海没有好感,而对车同则是随口数落殊无敬意,而雷震天明知马文海要杀车同,却仍派车同去请马文海,用心实在难测。 众人正哄笑间,门口当值的教徒高声叫道:“马监教到。”众人便立时收敛笑声,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少倾,一位瘦小枯干,面白无须的老者慢慢走进来,王北川很难相信,这便是在昨晚劈出必杀一刀的马文海。 待马文海坐定,雷震天道:“今天请各位来,是有件大事向大家通报,三天前侍候我的小乙哥突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晚饭过后,还有人看到他,然后就凭空消失了,想听听各位的高见。” 大胡子坛主道:“几个月以来接二连三地有人闯庄,以属下愚见,定是有高手进庄将人掳走。” 瘦高个子坛主阴沉着脸道:“教主,属下说句大话,任凭他是通天的高手,我们或许斗他不过,但却决无不被发现的道理。” 矮胖子坛主笑道:“难道是咱教内人干的?但尸体也总得运出去啊。” 雷震天道:“教中上下都是千挑万选忠诚无二的好兄弟,宋兄弟不要妄自猜测,伤了兄弟间的感情。再说,小乙哥是个无足轻重的下人,真是有奸细混入,又何必下手害他,这中间一定另有别情。” 赵文礼道:“近日城中来了许多高手,有少林寺惠能大师,华山‘辣手神尼’无尘师徒,黄山派天心道人师徒,以及武林盟主候选人于得水等人,住在泰平客栈。这些人神神秘秘,似有所为而来。另外,近日庄子周围也有可疑人走动,不知小乙哥失踪是否和这些人有关。” 个身材如竹篙般的坛主阴阳怪气地道:“我们都是乱发议论,凭空臆测,车兄弟荣膺巡总要职,兢兢业业,克尽职守,所获定丰,何不请车巡总不吝赐教,一杼高见?” 个书生模样的坛主摇着折扇笑道:“车巡总的巡查路线与吾辈迥异,吾辈之巡查要点在于庄墙内外,车巡总的注意力则在于内堂,所以若问车巡总内堂琐事,车巡总如数家珍,若问堂外诸事,则鲜有知者也。”随即面向“竹篙”坛主道:“故薛坛主所议,难为车巡总哉,薛兄以为然否。” 薛坛主接口道:“贾坛主高论,开吾茅塞也,今日方知内外之别。有车巡总主持内堂防务,吾辈可放心远去矣,实吾辈之幸也。” 薛、贾二位坛主一应一答,浑未将车同放在眼里,而语锋更是直指马文海。诸人都是强忍笑容,均是面容古怪。王北川冷眼旁观,见马文海虽然贵为一教监教,但与雷震天和五位坛主关系极为不睦,然而马文海却能安然坐稳监教的宝座,其中定有内情。 沉默片刻,马文海突然道:“车巡总昨夜确实在各处岗位都做了认真检查,各位任巡总时,也从未如此尽职尽责过。” 那位矮胖子坛主姓宋,阴阳怪气地道:“马监教如何得知,难道昨晚你一直如影随形地跟踪车巡总不成?” 马文海沉声道:“不错,三更时分我还偷袭了他一招‘抽刀断水’,可惜未能得手。诸位清楚我的为人,我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但却是公私分明,诸位中有谁得罪了我,那是早晚要报复的。”说着用一双鹰眼扫了众人一遍,然后又道:“但如果有人尽职尽责为圣上办事,咱家也不敢藏私,定当如实上报。车巡总昨夜的认真劲儿实是诸位难及的。”他看了王北川一眼又道:“车巡总的武功可是大进了哪!” 王北川道:“监教谬赞,属下一定再加倍努力,不使监教失望。”口中应付,心中却是一震,马文海怎么说是为圣上办事,难道太阳教竟是朱元璋的机构不成? 雷震天道:“马兄弟公私分明令人敬佩,但对昨夜偷袭同儿,戕杀教友一事不知做何解释?”言辞咄咄逼人。马文海道:“车同巡更查哨,这是公事,所以我虽然有多次机会杀他,却没有动手。查哨已毕,回家休息,我再杀他这便是私事了。教主明白了吗?”雷震天淡淡地道:“承教。” 马文海又道:“咱家这次进宫面见圣上,因挖掘财宝一事没有进展,圣上龙颜不悦,谕示我教加快查找速度,同时密切注意江湖动态,以防不测。” 王北川心中暗道:“这个太阳教果然是朱元璋的机构,看来是朱元璋派来挖掘张士诚藏宝的。这个太监出身的马文海大概是朱元璋派来的监军。” 监军是明朝用来监督外派军队和机构的,一般由朱元璋的子侄、养子、亲信和宦官担任,这是明朝极有特色的一种管理办法。很多监军自恃有朱元璋做后台,不把领军将领放在眼内,平时颐指气使,威福自用,和领军将领常常闹得不可开交。王北川心道:“马文海定是与雷震天及五坛坛主矛盾激化,再加上车同色胆包天,趁马文海进京面圣之机,给马文海戴了一顶大绿帽子,不久因为三姐怀孕而东窗事发,双方矛盾逾深,势同仇人。车同通吃了马文海的妻妾,虽然为众人出了口恶气,但他犯了个“色”字,为众人所不齿,所以大家也不把他当人。? 第一一九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北川虽然不明底细,但察言观色,耳闻目睹的也明了个大概,心中喑忖:“现在的仇敌一个是太阳教,一个是白莲教,怎么使个一石二鸟之计,让他们大拼一番,方解心头之恨。” 王北川道:“是,师傅,徒儿已经痛改前非,暗着努力去做了。”雷震天道:“噢?我倒走了眼了,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王北川道:“据徒儿查知,近日在庄园周围出现的可疑人,都是白莲教的教徒。” “噢?”众人都是一愕,连马文海也双目炯炯,大感兴趣。 王北川又道:“他们到平江来为的也是我们正在搜寻的财宝,以资起兵反明,对抗朝庭。” 雷震天道:“我等做的如此隐蔽他们是如何知道消息的?怪不得接连有人闯庄。” 王北川道:“师傅可曾记得在武林大会上有一位进入八强的手持一柄方天化戟的‘赛吕布’吕广寒么?”雷震天道:“当然记得,那人一身的好武艺,马术尤其高超。”王北川道:“这人曾是张士信的亲兵首领,张士诚的藏宝图不知如何竟落在他的手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后来吕广寒为白莲教所杀,这张图也就落在白莲教的手上。他们按图索骥便找到了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到车同竟能查到如此惊人的消息。朱元璋自从在长江瓜步州害死韩林儿一家后,面南称帝,安坐龙椅,已无后顾之忧,岂料竟有漏网之鱼,竟然放走了韩林儿的妃子,而且白莲教显然其志不小。包括朱元璋在内元末各路义军起事时,都打着红巾军的旗号,直接或间接归韩林儿统帅,都承认韩林儿的龙风年号,是大宋子民。韩林儿死后朱元璋方敢称帝,改年号为洪武。韩林儿虽死,但其妻仍有一定的号召力,一旦再打出大宋旗号,公布韩林儿的遇难内情,一些念旧的官兵便可能倒戈相向,大宋国有可能会死灰复燃。即使白莲教难以成事,韩林儿一事搞得沸沸扬扬,势必使朱元璋难看,太阳教首当其冲难辞其咎。所以众人安能不惊,人家都摸到鼻子底下了,自己仍懵然无知,而一个平时最看不起的酒色之徒竟然捷足先登,取得头功,众人均觉面上无光,脸上便自然露出对车同的恭敬之意。 王北川见众人对白莲教如此重视,心中暗喜,又道:“惠能大师等一行却是来找白莲教麻烦的。不过却也有一事与师傅有关。” 雷震天愕然道:“嗯?什么事?” 王北川道:“我们去年在武林大会上对付的鸳鸯门的那三个弟子,后来惠能等人已经明白是我们在陷害他们,也不知他们如何查明的是我们干的,他们想向师傅讨个说法。” 少顷,王北川又道:“他们不明白师傅怎么知道那几个人是鸳鸯门的弟子,还想在师傅的身上找到金银双锚。其实这件事连弟子也想不明白。”王北川一直想不明白这件事,便借机询问。 雷震天笑道:“大家都知道,万岁爷希望武林越乱越好,不希望武林团结一心,推举盟主,从而形成势力。二十多年前,金银双猫搞得武林大乱,这些我都亲身经历,还曾参与围剿。那天中午我无意中发现那个男娃儿竟然会使鸳鸯门的武功,虽然武艺不成,但内力极强,实在是‘淫猫’最佳的接班人,真希望他们能够成为第二个金银双猫,可惜这个目的现在还没能达到。唉,那个男娃儿的禀性要是像你就好了。”众人都暗暗发笑。雷震天又道:“不过这份心思终是没有白费,在武林大会上,鬼使神差的竟然让王北川和于得水成为朋友,老夫略使小计,就破坏了武林大会。这才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 王北川暗道:“果然是这个老家伙在害我,早晚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雷震天又道:“你说惠能大师他们找白莲教的麻烦又是为了什么?” 王北川道:“韩林儿有一个儿子,名叫韩世忠。” “啊!”众人一惊更甚。有一个妃子漏网已经能使朱元璋寝食难安,还有个儿子在世,岂非更是惊世骇俗? 王北川道:“韩世忠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聚贤山庄习武。” 众人惊道:“有这种事?”“聚贤山庄难道和反贼是一伙吗?” 王北川道:“那倒不然,聚贤山庄自己也被蒙在敼里,并且还和韩家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哦?”众人都惊愕不已。 王北川又道:“七八年前,林涛为了和韩世忠争夺心上人,林涛竟挥剑将韩世忠那惹祸的命根子削去了。韩世忠一怒出走,在武林大会前几天,将林涛的大肚婆娘掳出奸杀,并裸尸闹市。那日武林大会上,林涛匆忙退出,便是为此了。” 众人面面相觑,暗道:“真是天灭大宋,韩林儿瓜步州遇难,虽然侥幸留下子嗣,但是仍然难逃断子绝孙的恶运。众人不由想起张士诚临死前说的一句话,洪武元年,张士诚战败被擒,押解至朱元璋面前,张士诚只说了一句话:“天日照尔不我照我。”从此便不再言语。难道明朝兴旺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吗?” 王北川接着道:“惠能等人前往‘聚贤山庄’吊唁,又被韩世忠混入庄内,杀死多名弟子,因而结下仇怨。惠能等人来找白莲教,一定是为这些事情而来。” 雷震天道:“好!给你记大功一件。真想不到,你这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一二0章 惹火烧身 赵文礼不怀好意地道:“师弟是真人不露相,别看平时不出门,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即办了公事,又照顾了心上人,真是一举两得,佩服。” 王北川心道,我可不能与你讲和,你与雷震天打个天翻地覆才好,还得想个计较让你们加深积怨。忙道:“多谢监教恩典,但是您老人家既然开恩,何不顺水人情做到底,就此了结了这一段宿怨。就算是给师傅和诸位坛主一个面子。”语锋一转,便将雷震天和五位坛主拖下水。 雷震天道:“监教有话还请明说,你虽然是万岁派来的监军,但说话也要讲究根据,这纵容大罪老夫可承受不起。” 马文海道:“教主既然不是纵容下属,那么就请把这小子拉出去宰了,以敬效尤。” 雷震天道:“这里是太阳教,不是皇宫大内,马大人想杀谁就可以杀谁。太阳教要按教规办事,不是凭意气用事。” 马文海道:“太阳教的教规咱家晓得,奸**女者,三刀六洞,逐出太阳教,教主何以教我?” 雷震天道:“你既然知道这条教规,那么残杀教友那条也一定晓得了。‘挑断七筋八脉,暴晒致死’。你两月前以龙虎三绝掌击伤车同车在前,昨晚以‘抽刀断水’式偷袭在后,你又做何解释?” 马文海声音更加尖锐,怒道:“我是在执行教规。” 雷震天寸步不让道:“执行教规是贾坛主的事务,马大人虽然贵为监教,却也不能越厨代庖,坏了规矩。” 马文海道:“哼,你们师徒互相维护,又有谁能主持正义。” 贾坛主轻摇折扇慢条斯理地道:“监教所言是在指责朱雀坛办事不力,有失公允了?其实朱雀坛迟迟未办理此事完全是为了顾全监教的面子……” 马文海尖叫道:“胡说八道!我做错了什么事需要你照顾?” 贾坛主仍是不急不徐地道:“车同**教友妻子案暴露后,朱雀坛便进行了详细调查,不料马大人先是杀了直接证人田小翠,继而又谋杀车同,致使案中套案,形势复杂。这中间涉及马大人杀人害命,毁灭证据,谋杀教友等诸案,让属下左右为难,所以此事只能听任你二人按江湖规矩了结了。若说是偏袒那是偏袒马大人,而不是偏袒车巡检。”贾坛主语言便利,虽然强词夺理,却也说得头头是道。 马文海道:“事实俱在,抓起来执行教规就是,还有什么要调查的?分明是托词。” 贾坛主道:“即使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案犯也不能抓来就杀了,三推六问,调查取证是必不可少的。如果马大人曾瞧得起本坛,就应当知会本坛,并把田小萃交给本坛审讯,录下口供,取得证据。而现在车同与田小翠通奸案既无苦主向本坛投诉,也无证据佐证,本坛凭什么插手此案?马大人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如何会把本坛主放在眼里?自家审问、行刑、报复一条龙做业,真让下官佩服的紧哪。” 马文海道:“哼,说得好听,真让你来做还不是敷衍了事?” 贾坛主道:“说一句不怕车巡检见怪的话,此案如果由本坛处理,车巡检已经与草木同朽了。” 马文海道:“**教友妻女,三刀六洞而矣,说什么大话?” 贾坛主道:“三刀六洞最多只能重伤,但若是十五刀三十洞恐怕最多也只能剩下半条命了。” 马文海道:“什么十五刀三十洞?” 贾坛主道:“你有几位夫人,难道自己不会算吗?” 马文海原以为只有三姐一人与车同有染,不料五位夫人竟然全军覆灭,马文海指着王北川的鼻子道:“你……你……我和你不共戴天!” 贾坛主又道:“车同除了经常照顾马大人的五位夫人外,还多次调戏薛坛主的使女,猥亵宋坛主孩子的奶娘,**贵府的丫环。数罪并罚,还不是死罪吗?” 马文海忽地站了起来,浑身忽然哔哔叭叭一阵暴响,瘦弱的身体突然将衣服涨裂,似乎平空胀了一倍,脸上青气弥漫,转瞬青气渐退,脸上竟现出鱼鳞一样的印痕,精赤的上身也是鱼鳞纹环绕。他直视着王北川一步步直逼过来。 宋坛主惊呼道:“龙虎三绝掌!” 王北川心中一惊,他曾听“淫猫”说过“龙虎三绝掌”乃是西北马回回的绝艺,言语中对这套武功极为赞赏。王北川心道:“莫非马文海竟是马回回的后人?” 王北川虽然没见过龙虎三绝掌,但瞧这阵势已知非同小可,从他龙行虎视的样子看,马文海已将功力提到了极致。王北川自练成了鸳鸯拳以后,尚未与真正的高手当面锣对面鼓地对阵,心中不免惴惴,既怕功力不足折了锐气,又怕功力超过车同太多而着了痕迹,但这一战显然已不可避免。? 第一二一章 龙争虎斗 王北川连连摇手道:“马监军,马大人,您老人家公私分明,你说过的,三月之内不与我为难。” 王北川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马大人想反毁不成?”见马文海仍是步步紧逼,又道:“最多咱俩一报还一报,将来兄弟讨老婆时也送给大人睡几晚。咱俩不分彼此,做个亲连襟。”一言既出举座皆惊,俗语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样的话连雷震天都不敢说。 龙虎三绝掌是江湖上最狠的掌法之一,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一掌既出,既绝了对方的生路,同时也绝了自己的退路。最绝的在于,此掌一出,对方只能硬接,丝毫不敢取巧闪避,只能决一死战。故此,龙虎三绝掌虽以只有三掌得名,但也含着这三绝的意思。 马文海双掌一高一低,一阴一阳,一前一后,双肩蓄势,猛击过来,掌势飘乎,有若龙游,正是三绝掌中的“龙绝掌”。王北川一见他掌势,便知不能以轻功或小巧功夫闪避,不然必受所制,若以鸳鸯拳的‘鸳鸯戏水’接招,再以鸳鸯脚返击,加之深厚的内力,既使不胜,自保应无问题,问题是王北川不仅要用雷震天的‘奔雷十八式’应敌,还不能使足全力,最多只能使出四成功力,偏偏‘雷霆十八式’招招刚猛无俦,强冲硬打,缺少以柔克刚的法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当下以快打慢,大喝一声,使一招‘电闪雷鸣’,双掌齐**马文海的掌影中,但内力运用上却是鸳鸯派的法门,前掌阳刚,后掌阴柔。前掌甫一接敌,竟觉马文海的掌力似若有质,墙一般直压过来,若再贸然击出,右臂非被击断不可,危急之间,忙以左掌接引,使出了一个缺字诀,带动马文海掌力从身侧击出,那掌力竟如有形有质一般,灰蒙蒙一团带着一股锐啸闪电般击向贾坛主,贾坛主促不及防,连人带椅被击翻在地,狂喷鲜血,竟是受伤颇重。 雷震天等见状,大惊失色,忙冲过去相救,这也是王北川恼他多事,借机给他点厉害,嘴里兀自说道:“监军大人,有事我一人顶着,别暗算贾坛主。”马文海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虎吼一声,双掌一左一右,又直击过来,正是“虎绝掌”。掌风未到,已感压力逼人。马文海力贯双臂,缓缓击来,逼得王北川不能用阴柔掌力牵引,实是似拙实巧的好招。但双掌进击,内力一分为二,虽然控制住王北川的去势,但威势却不及“龙绝掌”了。 王北川看出明其中诀窍,雷鸣般大喝一声,使一势“雷霆万钧”,力贯右臂,以五层功力猛击马文海左掌,对这一招雷震天意甚嘉许。 轰然一声大震,马文海身子仅晃了几晃,王北川却一路翻跌出去,将赵文礼身侧的茶几砸碎,赵文礼与薛坛主跃起趋避,任由王北川摔得一塌糊涂。 马文海这一掌着实厉害,王北川既使全力抵御也不一定能够占得上风,只用五成功力岂能抵挡?当下只觉胸口烦恶,嗓子一咸竟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王北川暗忖:如此打下去自己有败无胜,突然心中一动,哼哼叽叽地爬起来,右臂软软地垂着,用左手轻轻扶住,象是断成几段的样子,再潜运内力,逼出一头大汗。 马文海看着站都站不稳的王北川,脸上绽出残忍的快意,他突然一声长啸,腾身而起,直扑王北川,正是“龙腾虎跃双绝掌”,是龙虎三绝掌中最俱威力的一招,在这一招上,马文海从未失过手,就是与雷震天对敌,也自信可在这招上占得先机,用来取车同性命,直如探囊取物一般,何况现在的车同已经是个半死的车同,他只需要上前当头一击,既可达成心愿,他只所以使出这一招,杀鸡用牛刀,是杀鸡给猴看。 马文海在空中轻轻一个转折,姿势曼妙,头下脚上向王北川俯冲过来,右手“乌龙探爪”左手“索命虎掌”直取王北川头部。‘龙腾虎跃双绝掌’矫若游龙,凭空下击,右掌“乌龙探爪”在于制敌,使其不能逃窜,左掌“索命虎掌”在于毙敌,是致命一击。马文海见王北川摇摇欲坠,已无抵抗和逃窜之力,索性将“乌龙探爪”化虚为实,直击王北川头部。虽然只是虚实在瞬间的变化,但他的右肋已经露出破绽。王北川突然一个急闪身,快如电光石火,本来如同断了几截的右臂突然击出,虽然只用了两层内力,马文海仍如断线的风筝般跌出老远。 马文海老半天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一脸迷茫,随着一阵暴响,身体又回复了原来的瘦小枯干,象是突然缩水了一般。他缓缓地环视一周,依次从众人脸上看过去,看着一张张同样迷惘惊诧的脸。 马文海慢慢走出大厅,脚步蹒跚,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雷震天看着王北川像个怪物,好久才道:“你是同儿吗?什么时候变得智勇双全了?”王北川擦干嘴角的血迹道:“身后总跟着一个催命鬼,谁都会有一点变化的。” 赵文礼道:“师弟的内力可是长进了不少哪,师兄已经是望尘莫及了。”王北川道:“师兄可别取笑小弟了。”雷震天道:“不,你的内力确实要高文礼一筹。奇怪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王北川心道:“虽然极力掩饰,还是露出了破绽。”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说话,马文海的两个家丁推门走了进来。这俩个家丁用竹杠抬着一个麻袋,麻袋上浸满了殷红的血迹,麻袋的底部正一滴滴地滴着血水。 二人将麻袋放下,冲着雷震天施礼,道:“马监教回应天面圣去了,临走前交待属下把这袋东西送给车巡检,请车巡检查收。” 王北川望着血淋淋的麻袋,心中发毛,暗道:“不会是‘小花蛇’的死尸吧?”硬着头皮打开麻袋,里边赫然竟是四颗血肉模糊的女人头!其中一颗正是片刻前还言笑嫣嫣的‘小花蛇’的脑袋!王北川猛地撒手,袋口一倾,两颗人头轱辘辘滚了出来。 众人扭开头不忍再看,雷震天向王北川挥挥手道:“都是你做的孽,还不快拿走?”? 第一二二章 惊人的埋葬 王北川将四颗人头放在装盛车同的板柜中运出庄园,觅地安葬妥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阵山风吹来,王北川心中害怕,似乎“小花蛇”正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自己,车子也不要了,忙快步走出树林,向泰安客栈走去。 那人来到土坟前,拾起王北川扔下的铁锹一阵猛挖,将那口板柜挖了出来。打开柜盖,那人吓得一**坐到了地上,他虽然早已料到柜内可能盛着尸体,但却没想到柜内除一具尸体外,还有四颗狰狞的人头!最让他胆颤心惊的是这具尸体竟是他一路跟踪而来,又眼见他匆匆离去的车同!而且连衣服均无二至!有谁见到埋葬自己的事能够不惊心呢? 王北川来到泰安客栈门口,遥见惠能大师和于得水等人正蜂拥而出,在光天化日之下王北川不敢再使臆术,暗忖丑婆娘早晚见公婆,躲了今日躲不了永远,索性便用真面目上前相见。 王北川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还未等王北川与众人搭话,杜若水已跃众而出一剑刺了过来,王北川用左手使阴劲牵引,使杜若水身子晃动,伸右手钳住长剑运力一抖长剑断成数截,杜若水虎口流血,一如在聚贤山庄林涛的大厅上一样。杜若水莫名其妙地对关若娴跟踪盯梢,让王北川极其厌恶,王北川有意让她吃个苦头,钳断她剑尖后一指点向她右肩,想让她半年内再摸不得剑。”“辣手神尼”虽然也不喜欢这个弟子,但大庭广众之下岂能让自己的徒弟吃亏,见状忙出手援助,但一来她距离稍远,二来王北川出手如风,眼见已经来不及。惠能大师站在王北川侧后,急喝一声:“不可!”伸指点向王北川后背,攻敌必救。王北川身子略侧,挥拳迎向惠能大师的手指,惠能大师见王北川拳风凌厉,遂亦改指为拳与王北川对了一拳。王北川身子一震,惠能大师却是退了一步,王北川右手不停,仍是点向杜若水的右肩,但这时“辣手神尼”已拍马杀到,右手一圈,化解了王北川的杀招,招式甚是巧妙,王北川与众人都喝了一声彩,但“辣手神尼”却是心中暗惊,刚才双臂一碰,竟是震得她双臂酸麻。 王北川道:“后学王北川给各位前贤见礼。”惠能大师道:“王施主好精纯的内力。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骨头真是不中用了。”王北川道:“大师过誉了,刚才晚辈使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接下大师这一招金刚拳,若不是大师手下留情,小子立时便要出丑了。”惠能大师道:“如果真是使足了力气,出丑的不是王施主,而是老纳了。哈……”惠能大师生性豁达,对胜负看得极淡,能够及时救下杜若水就心满意足了。难得王北川虽然身负绝世神功却又谦躬有礼,惠能大师已经对他极有好感。 王北川又上前与于得水相见,装作好久未见的样子,于得水不由暗暗好笑。然后王北川才像刚刚才发现关若娴的样子道:“原来关女侠也在这里,别来无恙?”关若娴淡淡地道:“托福。” 王北川道:“不才抖胆问一句,各位如此声势,不知意欲何往?”惠能大师沉吟道:“这个……也没什么大事。”他不知王北川就是茶室中的那个石家明,不敢对他透露秘密。 王北川道:“既然不是急事,能否借一步说话?”见惠能大师犹豫,王北川低声道:“是太阳教一位叫石家明的人托我捎话给你们。”惠能大师一愕,忙道:“既如此,请回客栈说话。” 众人回到客栈,惠能大师道:“王施主怎么会与石家明碰面,他现在还好吧?”王北川长叹道:“唉,他到太阳教卧底,不幸暴露了身份,已经被打死了。今后江湖上再也没有石家明这个人了。”众人尽皆伤感,孙葳已经是泪水涟涟了,哽咽道:“他的两个夫人身陷魔爪还未救出,他自己却出事了,真是可怜哪。”惟于得水强忍笑意,而关若娴却是木无表情。 王北川又道:“适逢在下当时也潜伏在太阳教,他在临死前求我来拜见各位,并转告太阳教内情。”惠能大师道:“什么内情?”王北川道:“太阳教是朝庭的机构,是朝庭专门用来对付武林人士和替万岁爷搜寻宝藏的。”“啊?”听说是朝庭的机构,众人都感到棘手,江湖中人打打杀杀的,事属寻常,但与朝庭的机构动手,那可是反叛的罪名。 大家沉默了许久,“辣手神尼”突然道:“你怎么会潜伏在白莲教?”王北川道:“太阳教教主雷震天就是在茅山武林大会上陷害在下的那个黑衣蒙面人,在台下的两个蒙面人是他的两个弟子。他们假手于我陷害于大侠,是为了破坏武林大会,万岁爷不喜欢武林形成势力,他认为还是现在这样乱一点好。”辣手神尼“又道:“同是潜伏石家明出事了,怎么你却无恙?”王北川道:“可能是他潜伏的技术不如我,要么就是他的运气太差。”“辣手神尼”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王北川凝视“辣手神尼”片刻才道:“我只是受托给各位捎个话儿,说不说在我,信不信由你。在下告辞了。”说罢站起身往外就走。? 第一二三章 欲擒故纵 得水知道这是王北川的以退为进之计,如果是他自己要求留下不仅不美,而且还会招致大家怀疑,现在是该自己出场配合他一下的时候了。于得水道:“王兄弟且慢走。”王北川早就知道于得水这时会说这句话,但仍装做气鼓鼓的样子道:“于兄有何指教?”于得水道:“王兄弟想找太阳教报仇,人单势孤恐怕难以成事?”王北川黯然道:“他们是朝庭的人,还提什么报仇,咱们老百姓难道还能与官斗吗?再说他们陷害我,也不过是一时利用而矣,时过境迁,再算这些旧帐还有什么意义?”竟是去意已决。 王北川见顺风帆已经扯满,遂顺坡下驴道:“请教各位,想去找白莲教说明什么事情呢?”惠能大师道:“追究他纵子行凶,疏于管理之罪。”王北川道:“其实连白莲教主自己也不知道儿子的下落,你们去找他只能惹祸上身。” 王北川道:“据在下查知,白莲教主是大宋国皇帝韩林儿的后妃,白莲教阴谋造反,祸心已现,这次秘密来到平江是为了张士诚的财宝。如果大家贸然前去,我担心他们会杀人灭口。” 众人点头道:“原来白莲教有这等来头。既然这两家我们都吃罪不起,那可如何是好,难道任他们猖狂吗?”众人齐把目光射向于得水,征求他的意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得水笑道:“各位不要看我,在下以为王兄弟一定已胸有成竹。”惠能大师忙道:“王施主有何高见请来。” 王北川笑道:“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惠能大师道:“二虎如何才能相争?” 得水道:“王兄弟自有驱狼斗虎之能,大家看好吧。不过还要委屈王兄弟回太阳教潜伏一段时间。”王北川道:“恕难从命,在下中原之事已了,日前接到掌门哥哥的严命,让我速回鸳鸯岛,不得再在中原惹事生非。” 得水心道:“看来还得给兄弟铺垫一下。”遂道:“要做成这件事,必须要有内应不可,石家明是我的至交好友,易容之术天下无双,尚命丧太阳教,我们这些人打打杀杀的还成,对于易容潜伏可是一窍不通了。王兄弟既然已经成功打入太阳教,是内应的绝好人选,请王兄弟务必要帮中原武林这个忙。”说着向惠能大师使个眼色,惠能大师会意,忙道:“以前给王施主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又请施主帮忙,这是不情之请,还请王施主允诺,令兄那里老纳自会向他解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王北川道:“中原如此好玩,本来我也是不想就走的,既然大家如此盛情,敢不从命?” 众人谈谈说说,王北川想找若娴说几句话,却始终不能如愿。杜若水不知何时又佩上一柄剑,手始终扶在剑柄上,两眼炯炯不离若娴和王北川二人,似乎抽冷子还要来上一剑。 王北川回到太阳教已经天黑,自从出了马文海与车同的事后,相互之间都极少说话。 匆匆又过了几天,这一日王北川正在屋中练习雷震天的武功,忽有家丁来通知王北川到总堂开会。王北川来到总堂,见一个气派极大的中年人和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在座。那中年人不是别人,竟是在白莲教见过的赵刚。而坐在他身旁的青年则是在武林大会上进入八强的霸王枪传人“小霸王”沈永刚。王北川进屋后,赵刚向王北川凝视良久。 待众人到齐,雷震天道:“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锦衣卫副指挥使赵刚赵大人,这位想必各位在武林大会上已经见过他的风采,他就是沈丹阳沈老英雄的公子‘小霸王’沈永刚,现在锦衣卫供职。”众人站起身来施礼道:“久仰。”赵沈二人也忙站起还礼。 雷震天看了一眼赵沈二人又道:“马大人与车同的事儿已经惊动了皇上,两位大人此来可是处理此事的吗?”赵刚道:“正是。”说着站起身来道:“皇上口谕。”雷震天等忙上前跪倒,赵刚道:“马文海身居要职,不思为国效力,却威福自用,私蓄妻妾,着大理寺查办。车同放浪淫邪,其罪不小,但念其查获白莲教余党有功,功过相抵,允其戴罪立功。钦此。” 雷震天长吁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车同获罪,则自己至少也有失于管教和疏于管理之罪,但现在皇上竟连车同也放了一马,不由心中暗暗感激。其实朱元璋对于这种管理办法还是比较有心得的,一般情况下只要外放的官员不犯重罪,当官员和巡检发生矛盾时总是批评和处理巡检,这也是朱元璋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只是到了明朝中后期,这种制度畸形发展,才形成了为害甚烈的宦官把持朝政的现象。 赵刚又道:“皇上命下官暂摄监教一职,因下官在京城还有要务,难以分身时由沈兄弟协助我的工作,今后还望各位多照应。”众人都道:“一切自当尽力。” 王北川心道:“说是皇上派你来的,要我看定是你争着来的,好配合白莲教夺取宝藏才是真正目的。”侧头看时,见他也正在**自己,竟是一脸的狐疑,这让王北川暗暗纳罕。 雷震天道:“不知万岁对剿灭白莲教有何旨意?”赵刚沉吟了一下方道:“全力剿灭。”少倾又道:“可查出白莲教的落脚地了吗?”王北川接口道:“已经查到了。”赵刚道:“很好。请问教主大人,以我们现在的人手能否全歼白莲教?”雷震天道:“我教的高手全部在此了,若按同儿所说,人手似乎不足。”赵刚道:“兹事体大,待我回京禀报万岁再行定夺,届时再调派一些人手助拳,以策万全。” 王北川心道:“看来他是争取时间好为白莲教通风报信,不然为什么不问白莲教的落脚地点,分明他早就知道了。” 果然赵刚又道:“既已查明白莲教的落脚地点,这几天就不要再去监视了,以免着了痕迹而打草惊蛇。”赵刚颐指气使,俨然凌驾于教主之上,众人目瞪口呆,心道:“走了一个马文海,又来了一个更霸道的赵刚。”雷震天的不满已经写在脸上。 赵刚又道:“下官明日就回京面圣,一切待下官回来再定。”见众人没有附和,才道:“教主你看这样可好?”雷震天不阴不阳地道:“一切听从监教大人的安排。”? 第一二四章 螳螂捕蝉 第二日,吃过早饭,赵刚早早起程回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赵刚乔装来到瑞祥客栈,他到门口四处瞧了一下便闪身入内。少倾,匆匆走了出来,王北川忙跟了上去。 王北川这段时间苦练雷震天的功夫,其中就有点**的法门,今日牛刀小试,竟然一击成功,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前边是一座破败的庙宇,王北川将赵刚挟在臂弯,快步走到庙宇里。庙宇已经破乱不堪,正殿的屋顶已经塌了下来,只有偏殿还象个屋子模样。 王北川捆住赵刚的手脚,又撕下他的衣襟塞住嘴巴,将赵刚刚才乔装用的大草帽戴在头上,这才匆匆离去。 王北川来到瑞祥客栈,一个小二早迎上来招呼道:“这位爷,您是吃饭呢还是住店?”王北川道:“找一个人。”小二道:“找什么人哪?”王北川将刘月娥的样子给小二描述了一下,小二立刻道:“小的知道了,是住在后进的那帮客人。请容小的去通禀一声。”小二倒是个热心人,说着往里就走,王北川拉住他,顺手将一块银子塞到他手里道:“不用了,麻烦小二哥给找一下纸笔,给他们捎封信就可以了。” 王北川在信中写道:“圣母娘娘见字如面:锦衣卫副指挥使赵刚现在我的手上,若想要他活命,速回应天取郑亚楠父女来换。五天后凌晨可将郑亚楠父女在此客栈门口释放,他父女安全后我自会放赵刚回转。”然后随信将赵刚的令牌一起托小二哥送给刘月娥。 王北川只给了五天的时间,他知道白莲教有信鸽传递消息,料想五天以内白莲教定能将郑家父女送到。 王北川走出客栈站在远处看白莲教的反应,过了一会儿,客栈中走出几个大汉,王北川眼利,已经看出这些人正是秦公义和康老板等人所扮。秦公义与一中年人来到水果摊前挑拣水果,康老板则和一老者一边争执着什么一边来到墙边一个叫化子身前。 那日在白莲教总堂,王北川知到了秦公义是白莲教的总护法,内力惊人,那老者坐在邸青山的上首,中年人则坐在康老板的上首,想来实力都不弱。 秦公义选了几个水果送到少林和尚所扮的小贩面前过称,那和尚双手来接水果,秦公义突然握住他的双腕。变起仓促,那和尚隔着货摊飞腿踢秦公义的下阴,下腋早中了中年人一指,身子顿时绵软下来,中年人趁势伸手扶在他的腋下,与秦公义一左一右,扶着他向东行去。 那叫化子正懒洋洋地倚在墙根捉虱子,见对面的和尚失手,猛跳了起来,竟是动若脱兔,但身子还未站稳便已中招,头上的破帽子落在一边,竟然也是一个和尚,被康老板和那老者一左一右挟持着向东行去。双方交手电光石火,竟没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 原来惠能大师等人派来的眼线早已落在白莲教的眼里,只是一直不动声色而矣。不过连那个叫化子也是和尚所扮,却是连王北川也走了眼。王北川离他们距离较远,看出危险想要相救已经不及,只能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过了片刻,只见刘月娥一行若无其事地缓缓走出客栈,也是向东行去,走在刘月娥身边的是一位虬髯大汉,那日坐在秦公义的下首,想来必是一位武功高绝之辈。那日所见的诸人中除了未见邸青山外,其他人竟是倾巢而出。 王北川小心翼翼地远远跟在众人身后,刚转过街角,站在绸缎庄前挑布料的两个女子已经迅速转过身来,一女子绕路向前跑去,另一女子远远蹑在王北川的身后。 众人出了东城门,尽向荒凉处行走,再走片刻已少见人烟。王北川心中嘀咕:“难道这里会有白莲教的巢**?”猛抬头见刘月娥等人已转过身来不再前行。王北川隐身在一个土堆后,正探头窥测,突听身后有异响,回头看时,只见刚刚见过的老者、中年人、康老板急掩了过来,见王北川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都站起身来,分三个方向站定,堵住了王北川的退路。王北川转过身见秦公义笑吟吟地站在土堆上,如金刚下凡一般威风懔懔,与其他三人已成合围之势。 秦公义笑道:“兄弟,请摘下帽子,该让我等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了吧!” 王北川急思脱身之策,身周四敌当以秦公义最强,似乎以康老板最弱,但康老板扼守东边,他身后一道十几丈宽的河流,河堤高耸蜿蜒,杂草丛生,河水翻翻滚滚也不知有多深。王北川水性极差,在稍平稳的水面还能用“狗刨”扑腾几丈远,在如此翻滚的河面却是心中没底。惟有西边是来路,路径较为平坦,一但打开缺口可凭轻功逃生。但西边是那位曾坐在军师下首,坐在邸青山上首的老者,武功可能比邸青山还要高明。看来这些人为了围捕自己颇动了一番心思。? 第一二五章 谜踪幻影 王北川正在盘算,秦公义已经凌空击下,王北川沉腰坐胯,吐气开声,以阳刚之力反击过去,轰然一声大震,秦公义借反震之力飞回土堆。 姬飞龙在与王北川谈起天下武学时,曾把山西党家堡的僵尸掌当做笑话来谈,批评僵尸掌全是进手的招式,一百零八式僵尸掌竟无一招是防守的招式,一但遇到武功高于自己的高手,岂非要一败涂地?僵尸门创派二百多年没有死绝真是老天照应。但言语之间对僵尸掌却及为推崇,若单以进攻而论,恐怕没有哪一家的拳法掌法能够超过僵尸掌。 二人甫一接近,党当双掌已一前一后过来,根本不理会王北川击来的右拳。王北川的右拳虽然刚猛,但速度却不及党当的双掌快捷,王北川的右拳刚刚击出,党当的双掌已经插到了王北川的眼前。王北川忙收回右拳改用左掌牵引,同时身子向旁急闪。身形未稳,党当的双掌已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 王北川见他始终用掌攻击,双腿却站得笔直,连膝盖都不曾弯过,双脚一跳一跳地前进和后退,心中暗忖:“莫非他的弱点在下盘?”想罢突然矮下身子一式“扫趟腿”攻向他的下盘。党当突然凌空跃起,头下脚上地俯冲下来,王北川未及站起,身周的退路便已被党当全部封死,党当僵尸般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一招本就是僵尸拳最厉害的杀招,但这一招也只有在对方矮下身子后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凡是吃过僵尸拳亏的人都知道,使僵尸拳的人双腿本是可以弯动自如的,如果贸然攻向他的下盘必吃大亏,但是那些明白这个道理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在党当升空的一刹那,王北川也已经明白了这一道理。 党当在空中已经看到王北川至少暴露出五处致命的漏洞,他甚至已经感到对手鲜血标出所带来的快意。他选中的下手处是王北川的右侧软肋,他喜欢看对手瞪着死鱼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握着他的肠子。 他这一招有一个响亮的名称,叫:“苍鹰搏兔”。 党当如同苍鹰般俯冲下来。 党当看到王北川在这生死关头做了一个古怪动作,他既不防守,也不做两败俱伤的拼挣,而是右手凭虚向右一扯,奇怪的是自己的身子竟然受到巨力牵引,猛地偏向王北川的身右,“噗”地一声响,党当的双掌一齐**了王北川身右的土中,直没至手腕。王北川正欲从他身边冲过去,秦公义已经抢先挡住了去路。身右唿刺刺一声响,党当竟掘起一大块泥土向王北川身上射去。王北川矮身让过,慌不择路转身向后冲去,却正是康老板的方向,虽然这几个人属康老板最弱,但他这个方向大河拦路却是绝地。 王北川身子未到,刚猛的掌力已经直逼过去,康老板不敢挡其锋锐,身子向旁一让,王北川已经冲向了河边。 河堤上杂草丛生,杨柳蔽日,但却无藏身之处。前边大河拦路,几十丈宽,也不知有几许深,但王北川知道凭自己的水性是绝对过不去的。 王北川顺着河堤跑了几十步,瞧见秦公义四人已经逼了过来,心中万分焦急。正无路可去之时,瞥见秦公义右手一扬,竟是将一块石头当做暗器射了过来,王北川忙俯身闪避,顺势从河堤上滚到水边。水边一棵老柳树,扭扭曲曲,枝繁叶茂,怕不有几十年的树龄,树周坡堤高耸,蒿草繁盛。王北川心中一动,忙俯身到柳树下,默想一块大石头的模样,匍伏着一动不动。 脚步声乱响,秦公义等已经追到了堤上,不见了王北川的踪影,均大感诧异,忙拨开蒿草寻找。但蒿草虽然茂密,站在堤上仍是一目了然,而王北川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失去了踪迹。“莫非他跳入河中遁走了。”众人暗想。 秦公义脾气暴燥,纵身跳下河堤,却是正站在王北川的身边。他在水边察看多时,不见有入水痕迹,心中烦燥,拾起身边的一块大石块投入河中。见柳树下还有一块更大的石头,便怒冲冲地过去要搬起投入河中,却正是王北川化做的石头,吓得王北川紧紧抱住老柳树。秦公义俯身抱了几抱,那块大石虽然晃了几晃,却始终没有搬动,但老柳树却是晃得很厉害。 党当站在堤上冷冷地道:“找不到就算了,何必跟块石头过不去?” 那块石头看上去不过四五百斤,以秦公义的内功修为竟然搬不动,秦公义心中颇为不忿,抬腿狠狠踢了石头一脚,却是踢在王北川的**上。 秦公义极为泄气,转身坐在王北川的身上,望着大河发呆。 刘月娥率其他人走了过来,见逃掉了王北川也是极为惊讶。大家一致认为王北川生长在长江边,一定有极好的水性,已经水遁走了,刘月娥遂下令回平江城。 秦公义一声不响,气鼓鼓地闷头走在前边。走了片刻,他突然手抚**惊呼一声:“唉哟!” 刘月娥以为他**受了伤,忙趋前问候道:“国师,怎么了?” 秦公义两眼发直,喃喃道:“不对,不对……石头怎么会越坐越热?搬石头老柳树为什么会摇?” 刘月娥道:“国师,有什么不对吗?”秦公义恍惚道:“不好说,太不可思议了!你们等着,我再回去瞧瞧。”说着转身向河堤奔去。康老板等不明所以,也跟着跑了回去。 柳树下,又哪里有什么大石头了?湿软的土地上留下了明显的跪伏痕迹。 秦公义等人目瞪口呆,“人或许可以伪装成石头,但绝不可能被抱两抱,踢一脚,又坐半晌还不露底的!” 刘月娥沉吟道:“日前白莲教的车同能够将自己埋葬,现在这人在众目之下能变成大石头,莫非都是一人所为,那样的话这人可是太可怕了。”原来那日跟踪王北川,又挖出车同尸体的人是白莲教的眼线。 刘月娥摘下一枚草叶在手中把玩,轻轻地扯成几段后顺手抛到地上道:“通知南京方面速将亚楠父女送过来换回赵刚,一定要让赵刚除去此人!” 军师接口道:“为配合赵刚揭露假车同的身份,属下建议马上派人把车同和那五颗头颅葬回原处。” 刘月娥道:“甚好。”转头对秦公义道:“国师有什么高见?” 秦公义望着天边的白云,答非所问地道:“若单以内力而论,就是少林主持惠能秃驴也没放在老朽的眼内,但这人的功力竟还在老朽之上,再加上这一身神鬼莫测的易容功夫,实是一难得的奇才,若能归附我教,老朽愿让出这国师之位。” 刘月娥动情道:“国师真是求贤若渴,有如此一心为公的诸位臂助,何愁大业不成?” 众人群情激昂,拔出兵刃,齐声高呼:“杀猪大业,必定成功!”? 第一二六章 棋差一着 王北川刚才眼看着秦公义狠狠地一脚踢向自己的**,不仅不能躲闪,还不敢以内力相抗,这一脚直踢得王北川痛彻心脾。他料到秦公义等人可能会回来查看,顾不得疼痛难忍,忙展开轻功绕路回到了平江城。平江城门口有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王北川隐身其内,等待刘月娥等回城,但一直等到天黑,竟是不见他们的踪迹。料想是刘月娥等人未能将自己灭口,防备自己可能在城门口布置眼线,所以不敢贸然进城。他们或者化整为零分散进城另觅住处,或者干脆就在城外住下,看来再要找他们可就难了,唯有等他们释放亚楠时或许能寻到他们的踪迹。 王北川找来纸笔,匆匆写就一封书信,将刚才的经过略述一遍,并在信尾写道:“……几日后有郑氏父女将投奔你处,望妥善照顾。另,白莲教对你等行踪了若指掌,泰安客栈内或有其眼线,一切珍重。” 亚楠与父亲在客栈门口茫然四顾,畏缩中带着惊喜,想来他们对目前发生的一切还是一无所知。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路人纷纷趋避,亚楠见他跌跌撞撞的样子似乎随时都能跌倒,心中害怕,正欲躲闪,不料那醉汉竟猛地欺近身来撞了自己一下,亚楠正欲喝叱,觉得手中多了一物,似乎是一个纸团,再看那醉汉时已经走得远了。 亚楠心中一动,寻一僻静处伸开手掌,果然是一个纸团,料想是那个“醉汉”塞到自己手中,只是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亚楠展开纸团,见上边写道:“亚楠见字如面:自应天一别,思念日甚,无日不思营救,邀天之幸,今日终于如愿。你与伯父可速去泰安客栈寻于得水大侠等庇护,我现有要务,无暇分身,他日再去探望。北川。” 泰安客栈离瑞祥客栈不远,在当地颇有名气,亚楠父女很容易便寻到了。当亚楠来到于得水等人面前时,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但觉亚楠如雨后的彩虹,清丽而脱俗。 王北川曾对关若娴说过亚楠的事情,所以亚楠一报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心乱如麻,但对她的长相却比别人看得更加仔细。女人看女人时的眼光总是挑剔的,女人看情敌时更恨不得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能把男人可以忽略不计的斑点放大成胎记,能把一个小粉刺当成足以毁容的巨包。但若娴却失望了,亚楠实在当得上完美二字,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自卑的感觉,仅以容貌而论她不得不承认亚楠确实更胜自己一筹。自从与王北川分手后,那一段时间虽然痛苦,但若娴还颇为自信,论武艺自己罕逢敌手,论容貌更是无出其右,王北川总是不即不离地跟在自己的左右,就说明他放不下自己。只是她与那个什么郑亚楠相识在前,一时半会儿还放不下,只要自己不妥协,日子久了自己一定能够战胜那个情敌。但今日一见,若娴坚若磐石的自信心突然如阳光下的朝露瞬时便不见了踪影。但奇怪的是她反而不如以前憎恨眼前这个情敌,倒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甚至也了解了王北川在小客栈那番吞吞吐吐的什么:“我不是非她不娶,但必需娶她……”的鬼话来。如果自己是一个男人也绝不会放弃亚楠这样的好姑娘,突然若娴竟对王北川的那种既放不下亚楠,又放不下自己的这种首鼠两端的态度心存感激了,因为在北川的心中自己竟然能和亚楠一样重要!这难道不是一件令女人兴奋的事吗? 若娴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怪人,一个怪得不能再怪得怪人。 若娴又觉得自己象一个乞丐,一个求别人分一杯羹给自己的可怜的乞丐。 若娴突然很生自己的气,恨不能打自己两个耳光才解恨。 赵刚被王北川放出后径直走入瑞祥客栈,王北川心中暗笑他现在还不知道白莲教已经挪了老巢,遂在一隐蔽处藏好身子耐心等待。 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赵刚出来,王北川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冲进客栈问时,客栈里的伙计与掌柜都向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当王北川傻子一样走出客栈时,客栈内的掌柜和伙计都会心地笑了。 白莲教首脑虽然走了,但巢还在。赵刚一时都没耽误便在伙计的引导下从暗门出了客栈,并马上与刘月娥取得了联系。赵刚回到太阳教时,王北川还在客栈外面傻等。 不到半个时辰,赵刚已经鲜衣怒马的回到了太阳教,从他那意气风发的神态上一丝也看不出片刻前他还是一个被绑得向粽子一样缩在破庙角落里的俘虏。更奇的是他还从马上卸下好多应天的时鲜分给众人品尝。现在如果有谁指证他此前被人关在破庙里,任谁也不会相信。 赵刚带回来一口大板柜,板柜封得严严实实,柜中隐隐约约透出一股**的气味。 赵刚一回到太阳教,便风风火火地去找雷震天议事。 雷震天正一招一式地教大成武功。现在是白天,所以他是师傅。 雷震天教得极为认真,每招每式都不含混,赵刚进屋时,雷震天正在训叱大成一招“雷鸣九天”使得不到位。 雷震天与赵刚抱拳施礼,雷震天道:“巡检大人回来得好快呀,怎么不在应天多玩几天?”赵刚略一沉吟,道:“事态紧急,不敢耽搁。”雷震天道:“圣上有旨意吗?”赵刚道:“圣上认为其中有不实之处,贸然行动恐怕要贻笑大方,命查实后再报。”雷震天不快地道:“难道我们查得还不实吗?如此耽搁恐怕要误战机。”赵刚阴阴一笑道:“我临走时安排锦衣卫认真查证,结果与车同的汇报大相径庭。”他见雷震天愕然,加重语气又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白莲教!” 雷震天这一惊非同小可,疑惑地道:“难道同儿敢撒这弥天大谎?”赵刚阴笑道:“车同是你的徒弟,谅他也没这个胆子。”雷震天诧异道:“那是怎么回事?”赵刚道:“因为你面前这个车同是个假的。”赵刚以为大成是雷震天的弟子,所以也不避讳。 雷震天知道赵刚不会空**来风说这样严重的话,真如赵刚所言太阳教内岂不是危机四伏?雷震天看了一眼在一边默默练功的大成,他虽然不知这个假冒的车同就是王北川,但这些事情还是不让他知道为好,想罢道:“走,到议事大厅和众位坛主一同商议。” 雷震天与赵刚一同匆匆走了出去。 大成听见王北川已经暴露身份,心中大惊,偏是自己不能出去为王北川通风报信。想了片刻方拿定主意,虽然不能出去,却可在大门口等着,只要见到大哥回来,拼死也要把消息告诉他,免得遭了雷震天他们的暗算。 出了练武厅,却发现院中的警戒比平时多了一倍还多。大成正要向门口走,一位帮众过来道:“帮主有令,现在庄内戒严,任何人不得在庄中走动,不准擅自离庄,帮主吩咐你只能在厅内练功。请回吧!”大成略一迟疑,便立刻看到几名帮众露出警戒的神色。大成无奈,回到练功房中取了两把好剑,然后隐在门口注意屋外的动静,随时准备冲出去相助王北川。? 第一二七章 局中局 王北川跟丢了赵刚,不由心中怏怏,在一小洒馆内借纸笔匆匆写了一封书信,详述了刚才的经过,并托于得水关照郑亚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王北川回到太阳教时,已经比赵刚整整晚了半个时辰。 走进太阳教的大院,王北川立刻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紧张气氛。王北川心中一紧,知道是赵刚先于自己回来了,但自己从未与赵刚朝过相,他不可能识破自己,赵刚自己更不可能自揭其短。仔细观察教众对自己的态度,未发现任何异样,王北川暗忖:大概是赵刚明知白莲教已经逃走,却故弄玄虚要率领太阳教去攻打白莲教吧。 见王北川回来,早有教众过来通知王北川,监教大人已经回来,正在议事厅主持会议,请巡检大人速去议事。 王北川来到议事大厅,众人正在品茗闲谈,见王北川回来,赵刚首先站起来打招呼,并拿出带来的应天时鲜给王北川品尝,见赵刚如此装模作样,王北川一边道着辛苦,一边心中暗暗好笑。 王北川见众人谈笑风生,放下一颗久悬的心,遂在未座坐下,早有教众献上香茗。王北川早就有些口渴,边品着茶,一边观察众人,见众人若无其事地闲聊,但却似乎有意将目光避开自己,偶然望过来,虽然满脸笑容,但目光却寒冷如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在这样一张笑脸上决不应当有这样一双眼睛!王北川心中一懔,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却感觉到危险正向自己逼近。 王北川略一思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站起来笑道:“各位先聊着,在下突然内急起来,去方便一下就来。”话音刚落,众人目光一起望向雷震天,似乎“小解”这样的“大事”非得教主亲自裁定不可。其实王北川要去小解只是投石问路而矣,若是众人任其自去,则是自己多心了,现在见众人如此紧张作势,心中已经知道不妙,不待众人回话忙向门口走去。 雷震天一使眼色,赵风礼起身拦住了王北川的去路道:“师弟且慢,我有话说。”双脚不丁不八,双手不阴不阳,取了一个守势。身后雷震天与赵刚等人也迅速站起身围了上来。王北川先发治人,左手使了一个阴劲,用力一吸,待赵风礼根基一动,右手马上运足阳刚之力猛击过去。轰地一声暴响,赵风礼惨呼一声狂喷鲜血倒地不起。众人尽皆大吃一惊,雷震天没料到赵风礼一招之间就被王北川击倒在地,就是自己在赵风礼有备之时,也非在十招之外才能得手。王北川自己也是大吃一惊,刚才虽然一招便将赵风礼击倒,但一拳击出后竟有些后力不继之状,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莫非刚才的茶水有什么古怪?心中正想着,头竟是一晕,知道已经着了道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在王北川回来之前,赵刚已将对雷震天说过的话向众人说了一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口带着怪味的大板柜,柜中赫然放着车同的尸体和马文海四个妻妾的头胪! 于是赵刚的话已经无人不信。 于是众人按照赵刚的布置设了一个局,等着說閱讀盡在 王北川来自投罗网。 王北川喝的茶水中放了吕广寒曾经喝过的“消力丹”! 王北川感到自己的力量如同烈日下的冰块正在缓缓化去,头也一阵阵眩晕。王北川咬破舌尖,勉力振奋了一下精神,扭头见雷震天已迫到了身后,王北川正拟接几招再逃,却见雷震天等突然见鬼了一般怔在当地。在众人眼里车同的形象与一个少年的形象虚虚实实地接连转换三次,不仅相貌,连身高和衣服都在变化,和传说中的摇身一变没什么两样。原来王北川内力不继,加之于众人头脑中的影响逐渐减弱,便接连露出自己的本相。 王北川自己却不知道这惊世骇俗的原故,见众人发愣,忙转身逃出大厅,双臂一展,一声鸟鸣,身子腾空而起。鸟鸣声短促嘶哑,已无复在聚贤山庄追赶韩世忠时的清跃响亮,那一跃的高度和距离与那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究竟是人还是鬼?!”雷震天等面面相觑,错愕间,见王北川已经逃出大厅,仗着人多势众,鼓勇追了出去。王北川已经跑出了十几丈远,众人见他虽然姿势古怪曼妙,但速度却也寻常,不知是他本领有限还是“消力丹”产生了效力,恐惧之心大减,都是呼喊着紧追不舍。 王北川这时已经完全现出了本相,在外面巡逻的教众见一少年在庄内飞奔,而身后却是众位当家的奋力追赶,只道是潜入庄内的飞贼,都是奋勇拦截,反不似雷震天等有一种恐惧之感。王北川一跃几丈远,在数名教众头顶跃过,落地后信手击倒几名教众再腾身而起,转瞬间已经到了庄门口。 王北川在庄内数日,对庄内的防务了如指掌,知道院墙周围布满了机关陷阱,只有庄门是唯一的出路,所以虽然明知这条路上有众多教众拦截,却也非得从这里出庄不可。守庄门的虽然都是太阳教中的好手,但在平时却很难拦住王北川,可是在王北川内力大减之际,却能勉力支撑几招,但这几招已经为雷震天等争取了时间,仅此略一耽搁,雷震天已经一马当先追到了身后,一式“雷鸣九天”,掌未出已经轰然有声。王北川击倒身前最后一个挡路的庄丁,刚想回身抵挡雷震天,突然脑袋一阵强烈眩晕,脚下竟是一个踉跄,“叭”地一声闷响,右肩已经着了雷震天一掌。一阵细密的声响,王北川已经听到了自己肩骨碎裂的声音,胸口一震,一大口鲜血猛喷了出来。 喷出鲜血,“消力丹”的药性为之稍减,头脑一清醒,立刻化开了雷震天击向自己后心的一掌,但毕竟内力损耗太多,右臂受到重创后几乎失去了知觉,右肋已经露出了破绽。宋堂主看出便宜,双掌一错猛击过去。王北川的左臂被雷震天封在一侧,已经无力回救,而这两掌却足以要自己的命!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一条身影闪身插了进来,硬生生用背接了宋堂主的两掌和雷震天能够开碑裂石的一拳。这人随即双手奋力一送,王北川已经腾云驾雾般飞出了太阳教。 王北川知道那个替自己挨了两掌一拳的人是大成。 王北川踉踉跄跄一路飞奔,耳际清清楚楚地听到太阳教内传出拳掌着肉的闷响。前边是自己和于得水生擒小乙哥的柳树林,但此时望出去已是一片模糊,也不知是眼泪迷住了双眼还是“消力丹”的药力在起作用。柳树林里突然伸出一支手,拖住王北川的手臂只一拽王北川已经进了树林,并就势晕了过去。 第一二八章 生死情 有不怕打的大成死缠乱打地阻在门口,还真让雷震天等人费了不少周折,最后还是靠赵刚在大成身上连刺了七八剑,才将大成打倒在地。 众人追出来时,已经不见了王北川的身影,赵刚道:“他已经中了我的谜药,走不远的,请教主安排教友严密搜索。”薛坛主道:“先前你曾说过你的谜药如何霸道,只要那小子吃了茶站都站不起来,可是他不光站起来了,还杀人闯庄,现在连影子都没有了,该不是你的药失效了吧?”薛坛主想把王北川逃走的责任推在赵刚身上。赵刚怒道:“不信你吃一口看看!”薛堂主调侃道:“就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不然还真缺一盘下酒菜。”赵刚忍无可忍,正要发火,雷震天已经沉着脸道:“别吵了!薛坛主率本坛人马守庄,其余各坛坛主调遣全部人手随赵大人搜人,务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庄内混入奸细,化装成自己的弟子,自己竟懵懂无知,更要命的是和自己两头大的大成竟在关键时刻助敌逃走,对这一切自己都是难辞其咎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所以他现在要讨好赵刚这个朝庭派来的监教大人。 安排好搜索事宜,雷震天与赵刚回到太阳教,教中其他死伤的人员都已收拾救治,唯有大成还躺在大门口昏迷不醒,几处创口仍在不停流血。因为大成既是教主的弟子,又是教主的师傅,现在又成了教中的敌人,所以谁也不知道怎么办。雷震天一看到大成,不由怒火中烧,抬脚向他头上踏去,赵刚见状忙用脚尖踢向雷震天的环跳**,迫雷震天撤脚,同时高叫:“教主且慢!” 雷震天心中颇为不快,诧道:“怎么?”虽然尽力克制自己的调门,但脸色已经泛黑。赵刚道:“留着他还有用,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出些有价值的东西。”其实他是发现大成与雷震天关系极为特殊,雷震天急于除掉大成实有杀人灭口之嫌,留下大成将来或者可以用来要挟雷震天。 泰安客栈。 众人围在*边着急地看着惠能大师救治王北川。 郑亚楠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关若娴虽然心急如焚,却是不敢走得太近,趁众人不注意,偷看一眼便马上收回目光。但这一切还是都落入了杜若水的眼中,这段时间,杜若水已经成了关若娴的影子。 王北川伤得极重,右肩的肩胛骨和右臂的上臂骨都被击碎,右侧筋脉若断若续,很可能会造成偏瘫。王北川一直昏迷不醒,嘴里不时喃喃念着大成的名字。 惠能大师不仅有少林的疗伤圣药,而且还是医中圣手。他缓缓将王北川的断骨扶正,再敷上少林寺独门秘制的疗伤圣药,最后用夹板和绳索将王北川的上身固定,足足耗用了半天的时光。 王北川醒转时已经是午夜了。 屋内一灯如豆,深夜的灯火似乎也已经昏昏欲睡,屋里幽暗而寂静。 王北川感到脸上都是汗水,后背也压得有些发麻。他想伸手擦一下脸,却象在梦魇中一般两臂说什么也抬不起来。一阵锥心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呻吟出声,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受过好重的伤。 “你醒过来了!”随着清脆阅耳的声音王北川的脑袋上方探过来一张秀美的脸,惺松双眼虽然有些红肿,但兴奋与惊喜还是从那仿佛笼罩着一层淡雾的双眸中流露出来。 “亚楠?”王北川几疑是在梦中。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北川的头上又探出一张脸,一张朴实敦厚的脸。“兄弟,你醒了!”这张脸上同样写满了兴奋与惊喜,只是比郑亚楠少了一份矜持。 “于大哥?”看到于得水,王北川突然明白了自己现在已经到了泰安客栈。听到自己一声呻吟便立刻到了身前,亚楠和于得水一定是衣不解带地守在自己周围,王北川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 “疼得厉害吗?”于得水关切地问。 “我全身都不能动,是不是伤得很严重?”王北川凝住于得水的眼睛。 “右臂和右肩胛骨骨折,惠能大师已经给你接好了,放心吧,惠能大师的技术非常高明。”于得水安慰道。 王北川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伤势要比于得水所言严重得多,不过在那个局面下自己能捡条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而这条命还是大成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想起大成,王北川满腔愧疚,这个一心一意拜自己为大哥,要自己照顾他一辈子的孩子,却在关键时刻以自己宝贵的生命为代价救了自己,而自己在两次生死关头却都抛下了他。 王北川想抬起手来抽自己两个耳光,无奈双臂被绑得结结实实,只能任由眼泪淌下脸颊。 于得水以为王北川是在担心自己的伤势,便安慰道:“兄弟,你的伤势真的不碍事,不要难过。” 王北川哽咽道:“我不是为我自己难过,而是我把大成兄弟扔在太阳教了,他是为了救我才没有逃出来的。大哥,我求你一件事,你到太阳教周围找找看,有没有我兄弟的遗体。”说完,王北川已经放声大哭起来。 第一二九章 进退失据 形势急转直下,王北川一个不小心不仅暴露了身份,还身受重伤,本来群雄身居暗处行驱狼斗虎之计,想假太阳教之手除去白莲教,岂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白莲教反假太阳教之手把群雄逼进了险境,群雄暴露在明处,白莲教反而下,太阳教与白莲教一明一暗,对群雄构成了严重威胁,如果这两处人马联起手来,群雄便是灭顶之灾。 这个凶险至极的推测山一样压在群雄心头,大家的心情都极为沉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病榻旁,群雄环坐。 天心道人道:“从目前敌我双方的实力分析,我方明显处于下风,再等下去无疑坐以侍毙。贫道以为既然已经失了先机,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我等化整为零,分头从平江城中撤出去,他们顾得了东头,顾不了西头,我们总不致全军覆灭。” “哼哼哼”,无尘师太冷笑道:“道长未触即溃,望风而逃,没得折了锐气。这样夹着尾巴逃走,老尼师徒是不为的,要走你黄山派先走,你一窝蜂地逃也罢,化整为零偷偷跑也罢,华山派的女流之辈给道长断后。” 天心道人遭无尘师太一通抢白,立时涨红了脸,,怒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当贫道是贪生怕死之辈吗?只是不识时务,不顾大局,枉呈匹夫之勇,于事何补?” 无尘师太道:“时务?现在不过是伤了一个小辈而矣,又不是天蹋下来了,我等就此逃之夭夭,岂非让人耻笑?要逃你们逃,老尼是不逃的,好让他们顾得了我这头,顾不了你那头,让他们中了你的妙计。对,此计大妙!” 无尘师太言语刻薄,丝毫不给天心道人留颜面,天心道人一张老脸黑中泛红,已经挂不住了,正待反唇相讥,惠能大师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一是敌强我弱是明摆着的事实,硬顶下去吃亏的是我们;二是太阳教与白莲教势力庞大,争权夺位,非是一般的江湖仇杀,都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况且现在形势逆转,我们再等下去也没有实际意义。撤是一定要撤的,只是老纳觉得天心道长的主意不妥,化整为零易为对方各个击破。要是走的话我认为应当一起走,人多势众,估计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追杀,就是杀来,凭我们现在 第一三0章 洞若观火 众人知道无尘师太的脾气,所以也不再理会,大家都想听听于得水的想法,便都看着他,于道水道:“在下以为,太阳教现在只是被白莲教利用了而矣,还远谈不上合作,他们双方是水火不容的死敌,根本没有合作的可能,所以大可不必担心他们联手来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正如师太所言,眼下北川重伤在身,还需要惠能大师的医治,不宜走动。太阳教既是朝庭的机构,首要的任务在于挖掘张士诚埋藏的财宝,而非与我们这些武林人士打打杀杀,所以没有十足的理由他们决不会明火执仗地来进攻我们,但白莲教对北川恨之入骨,尤其是我等掌握了他们太多的情况,白莲教必欲除之而后快,倒是不可不防。” “在下的意见是一动不如一静,如果贸然撤退,示弱于人反而易于受到攻击,但若坚持不走,白莲教现在还没到和朝庭摊牌的时候,因为怕被太阳教发现,决不敢现身与我们为难;而太阳教是在明处,就是与我等为难也易于应付,不知各位大师以为然否?” 天心道人正欲说话,暼见无尘师太正瞪着自己,怕又招惹她,遂不再言语。于得水见他欲言又止,遂笑道:“其实这是以进为退,我们这几天万不可露出严防死守的姿态,反而要虚张声势,做出一副欲报仇血恨,决一死战的架势,迫使太阳教采取守势,让白莲教不敢现身。” 惠能大师道:“他们刚刚打伤了王施主,士气正盛,怎能一吓唬便采取守势?” 于得水道:“昨夜我与天心道长去寻找大成,因为遍寻不见,在树林中与寻找北川的太阳教人狭路相逢,双方过了二十多招,对方三死一伤,那三个死者武功一般,但那个受伤的人却是个高手,相信必是坛主一类的角色。” 王北川问道:“那人什么模样?” 于得水道:“树林里太暗,看不清他的相貌,但这人的身材廋高,轻功颇为了得。” 王北川道:“那是玄武坛的薛坛主。这人对土木机关极有研究。” 于得水道:“从他的伤势看,三个月以内难以复原,已经折了太阳教的锐气。” 王北川道:“另外,十几天前,贾坛主被马文海打成重伤,赵文礼伤在我的手下,估计没有一、两个月的功夫难以复原。眼下太阳教的高手只有雷震天、赵刚、宋坛主、郑坛主、钱坛主和小霸王沈永刚。论实力与我们在伯仲之间。” 天心道人道:“若是加上白莲教,那就是我们的二倍了。” 王北川道:“刚才于大哥分析的极有道理,太阳說閱讀,盡在 教与白莲教是生死对头,白莲教甚至不敢让太阳教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不可能联手。不过白莲教虽然不敢明着来,却要防着他们玩阴的,他们意在造反,不讲江湖规矩,办事只求结果,不计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无尘师太不屑地道:“你栽在他们手里,技不如人罢了,干什么背后讲人这么多坏话?” 王北川道:“前辈有所不知,在应天城,白莲教为了控制朝中大臣,不仅广行贿赂,还控制妓院,逼良为娼,前元的公主,以及我的朋友杨茜,就是那个会使鸳鸯拳的女孩子,都被逼成了**。”王北川讲到这里,心中暗暗惭愧,心道:“杨茜是心甘情原,可不是被逼的。” 无尘师太道:“太过份了,这样阴险的人就是得了天下也不是个好主子。” 王北川接着道:“另外,他们还设计陷害那些正直的大臣,为此专门列出一个名录,几乎无所不包,将所有的名将一网打尽。” 无尘师太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走得直,行得正,身正不怕影斜,就不怕别人陷害。” 王北川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比如他们陷害中山王徐达,不仅不是栽脏陷害,反而是歌功颂德,把他捧成一个完人,塑造成一个神。” 于得水惊呼道:“好厉害,白莲教中确有智者。” 无尘师太道:“这也算是害人吗,真是笑死人了。” 于得水道:“这叫捧杀,剑过无痕,杀人不见血,是陷害的最高境界。” 无尘师太一脸迷茫地道:“这又是闹什么玄虚?” 于得水道:“当今圣上,生性多疑,膝下王子除六王朱棣外,其余均不足道,偏偏皇位继承人不是朱棣而是皇太孙朱允文。朱允文体弱多病,又饱读诗书,怯弱仁慈,不是个厉害角色。当今圣上担心自己百年以后,朱允文将来能否控制住那些久经沙场的大臣。如果徐达威信太盛,功高震主,想不死都难了。” 中山王徐达为人正直,驱除鞑虏,战绩彪柄,众侠对其颇有好感,前些日子传言徐达暴病身亡,但直到今日大家才明白他是受到白莲教的陷害而遭到朱元璋的毒手。 王北川佩服道:“于大哥料事如神,他们确实就是如此策划的。看来只有于大哥才能对付白莲教的那个狗头军师。” 众人讨论完毕,惠能大师又将王北川的伤势检视一遍,又重新为王北川更换了治疗外伤的药。 第一三一章 另一个战场 若娴在师傅与天心道人拌嘴时,觉得屋内颇为气闷,暗忖凭自己的身份地位都不足以表达意见,倒不如到外边透口气,也落得耳根清净,遂来到屋外。杜若水见王北川半死不活地躺在*上,破天荒地没有跟在身后。 若娴见亚楠在水井旁的一块大石上闲坐,心中一动便凑了过去。亚楠正独自想着心事,见若娴过来非常高兴,马上向旁边让了一让,拍拍身边的石头道:“妺子,这边坐。” “亚楠姐,你说北川会落下残疾吗?”若娴问道。 “听于大哥说北川半边身子经脉尽断,已非寻常药石能够治愈,除非到少林寺去,让少林寺的老和尚以内功打通他全身的经络。” “为什么不让惠能大师在这里为北川医治?”若娴大惑不解。 “只有通晓少林寺一种什么最高深武学的人才能治好北川的病,惠能大师虽然是少林寺的方丈,对这门武学却也只是入门而矣,好像全少林寺只有一个头脑不太好用的老和尚才通晓它。”亚楠对武学之道一窍不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娴沉吟半晌,喃喃道:“少林寺的至高武学莫过于易筋经……” “对,就是那个什么‘一根筋’,哈,还真有这么‘一根筋’,我还以为是于大哥与我开玩笑呢。妺子,你说那根筋到底什么样子,怎么连惠能大师这样的高僧都没有呢?” 若娴瞪眼看了亚楠半晌,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见店中两个客人闻声望过来,忙止住笑声道:“就是你脑袋上缺的那根筋。”说毕忍不住大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 在若娴忍不住发笑时,亚楠便知道自己“这根筋”一定闹了什么大笑话,笑道:“妺子,你再笑话我,我可要哈你的痒了。”说着做势去搔若娴的腋下,若娴轻巧地闪过。 若娴自从与北川回到中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大笑过后只觉心中块累尽除,舒畅甜美,多日来积在心中的郁闷瞬间没了踪影。只是想到了北川的伤势,心中还是有一丝烦恼,遂接着前边的话题又道:“那就让惠能大师下一道令旨,让那个老和尚来一趟平江不就成了吗?” “听说这个老和尚是少林寺老一辈中硕果仅存的人物,惠能大师也不能轻易调派,况且这个老和尚自五岁出家,因为头脑不清楚,怕走失了,九十多年从未出过少林寺的大门,一心一意地研究武学,被称为武痴。” “那只有到少林寺去了,这翻山越岭地可有好长的路要走。”若娴面现忧虑。 “就是到少林寺了,那个老和尚也不一定就给北川医治。”亚楠道。 “为什么?老和尚难道还能见死不救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据说这个老和尚认死理,除了和尚,世俗之人一概不见,更不用说耗费他的功力为北川治病了。” “这倒为难了,难不成为了治病出家当和尚吧?”若娴有些着急,声音也大了起来。 “可不是,于大哥还开我的玩笑呢?”亚楠说 第一三二章 借刀杀人 太阳教议事大厅,众人因薛坛主受伤而心事重重,在如何回应众侠的事情上七嘴八舌地争论不休。 赵刚道:“据眼线回报,日前打入我教的少年高手叫王北川,现在已经到了泰安客栈,可见那小子是惠能等人派来卧底的,不是图谋我教,便是为了张士诚的财宝而来。我教是圣教,图谋我教便是图谋造反,我们必须倾教出动,最好再就近调动军队,将这帮反贼一举歼灭。”他直视着雷震天又道:“这是我教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若能一举歼灭反贼,则我教在王北川身上的失误便易于掩饰,就是传入圣上的龙耳,我们也可解释是我教为了引蛇出洞一举全歼,故意放那小子进来,将计就计,教主以为如何?” 薛坛主道:“在下以为不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薛坛主斜卧在软榻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赵刚见薛坛主出言反对,不悦地道:“怎么?” 薛坛主道:“惠能等人虽然与我教作对,但若据此说他们意图谋反却有些牵强,凭他们这帮乌合之众既没有造反的能力,也看不出有什么造反的动机。再说我教虽为圣教,也只是一个在江湖上便宜行事的机构而已,就是把我教灭了,又能奈圣上何?各位试想,若是各位举旗造反,会选择这样的对象么?” 赵刚冷冷地道:“如果各位要造反,准备从哪儿下手?” 薛坛主无意失言,骇得一张白脸更无血色,怒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赵刚道:“若是无心怎么能够随口打出这样的比方?你处处回护反贼,该不是与他们有什么瓜葛吧?” 薛坛主急怒攻心,已无复往日的温文尔雅:“放屁!你才与他们有瓜葛!” 赵刚咄咄逼人地道:“既然没有瓜葛,怎么我一提歼灭反贼,倒像是捥了你心头肉一般?” 宋坛主接过话茬道:“监教大人言辞太过了吧?” 赵刚斜眯了宋坛主一眼道:“宋坛主又有什么话说?” 宋坛主道:“惠能等人是反贼,这是监教大人自己的结论,总不能说不同意你的结论便是惠能一伙,更冠以反贼之名吧?监教大人是把自己的结论当成圣旨了呢,还是在铲除异已?”宋坛主火气比较大,不满意赵刚飞扬跋扈的样子便出言反击。 赵刚道:“好啊,那么请宋坛主说说,惠能等人闯教杀人,到底图谋什么?” 宋坛主沉吟半晌方道:“到底有何图谋我也说不准,不过据我推断,最大的可能还是为了我教破坏了武林盟主大会,因而来我教讨要一个说法。话说回来,我教虽然贵为圣教,但并没有对外公示,在江湖上我们只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教派,所以即使叀能等人图谋我教,也不能据此断定他们就是反贼。” 赵刚道:“下官虽然来得晚,但也听马文海介绍过一些情况,宋坛主刚才所言应当是王北川那小子编出的谎话,宋坛主重拾王北川的牙惠,是欺我当时不在场吗?” 宋坛主怒道:“我们是在一起讨论对策,你怎么张嘴就给人扣帽子,这是不让人讲话吗!” 赵刚道:“说话也要看站在什么立场上,和王 第一三三章 患难见真情 撤离的日子定在明天,众人离家日久,都渴望早日离开这里,虽然有点铩羽而归的感觉,但喜悦还是刻在大部人的脸上,唯有北川、亚楠和若娴三人各怀心腹事,愁绪难以排遣。 能够回复往日的神采,是王北川昼思夜想的事,但要想康复,就必须到少林寺出家做和尚,就必须忍痛割爱,这种两难的选择让王北川比死还难受。几天来,惠能大师和于得水等人轮番游说王北川,希望王北川能够到少林疗伤,但王北川始终不能痛下决心。 几天来,若娴与北川一直若既若离,有时想说几句心里话,但因杜若水始终在一旁虎视耽耽,总是词难达意。入夜时,若娴难得见杜若水约亚楠到僻静处说话,便来到王北川房间,偏巧北川房中没有外人,若娴心道:“天可怜见,终于能说些心里话了。” 若娴顺手关上房门,笑道:“你好些了吧。这些日子也没过来服侍你,你不会怪我吧?” 若娴能够一人独来,北川已经喜出望外,闻言又回复了往日调皮的性子,道:“小生岂敢。” 若娴没有责怪王北川,苦笑道:“你还有心情说笑,明天就要走了,听说你还没决定何去何从呢。” 北川笑道:“关女侠若是肯不计前嫌,与我言归于好,我是决计不走的。” 若娴恼王北川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正经话,待要发火,见他玩皮中透着十分的真诚,遂又柔声道:“我本来决定一辈子都不理你了,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亚楠一个人定是照顾不来的。” 北川见若娴刚才脸上怒气一闪而逝已知就里,遂正容道:“如果是一个多月前你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又怎会来趟这些混水。可是我今天这个样子,却是不知该高兴呢还是该大哭一场,难道这辈子就这样子拖累你们吗?” 若娴沉默了片刻,决然道:“能和你长相厮守,哪怕是侍候你一辈子也是快乐的。”稍停又道:“我看得出亚楠姐也是这个想法。”言下之意,那是已经接纳亚楠了。 北川等这一天已经几个月了,只所以来到这里,也是追踪若娴而来,但心喜之下又自叹照化弄人,几个月前自己死皮赖脸地乞求都不可得,偏偏在自己变成残废后才听到这样的允诺。随即又想,若不是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以若娴孤傲的性格,是否能同意与自己过一辈子呢?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若娴见北川忽而喜上眉梢,忽而又长吁短叹,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遂道:“我和亚楠姐都已经下定了决心,你不用再考虑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说话,只要选择是去少林寺做一个修练神*的和尚呢,还是做一个得享齐人之福的残废。”说完自己先娇羞地笑了起来。 这是王北川几个月来梦寐以求的事,闻言不假思索地道:“能够与你长相厮守,就是给个神仙也不换,我又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神*与残废在我眼中都一样,只是苦了你。” 若娴喜道:“这么说你是不去少林了?” 王北川道:“当然不去,我随你去华山。” 若娴笑道:“你敢踏上华山半步,师傅定将你那一边的经脉也打断。”说罢叹了口气又道:“我看只有鸳鸯岛可去。”想起鸳鸯岛若娴容光焕发,细想十八年来,也只有在鸳鸯岛那半年时光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自从回到中原以来,没有一件事不让她心烦。若娴暗忖:原来自己对那段时光是那么留恋,虽然清苦,但有自由,原来自由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回到中原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到底图什么?权力么?财富么?这些都不是自己的追求,可是自己偏偏搅在这中间,想要与心上人说几句话都得偷偷摸摸,做贼是的。想起当初闹着要回到中原的情景,不过是要回来向师傅和中原武林洗刷自己的污名而矣,说穿了,都是虚名闹的。想起师傅,若娴的心里更是烦躁,她一门心思要自己嫁给林涛,自己做武林盟主的太上皇,她是决不同意自己与北川的婚事的。 “这次必须坚持自己的主意,自由还要靠自己去争取。”若娴心中暗道。 若娴告别王北川出来,径直来到无尘师太的房间,一会儿*夫,屋内便传出无尘师太严厉的斥骂声,群雄听到吵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碍于屋女人,众人只能远远的望着,不敢过去探问。少顷,听得屋内传来“啪”地一声脆响,分明是耳光的声音,紧接着门声响处,若娴捂着左颊走了出来。奇怪的是,若娴的脸上没有泪水,有的只是一种如释负重的轻松和解脱后的平和。 第一三四章 棒打鸳鸯 第二天一早,群雄便开始打点行装。 若娴昨晚与师傅摊牌后,无尘师太简直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但无论无尘师太说什么,若娴始终坚持自己的选择,气得无尘师太甩了若娴一个大耳光。当若娴转身慢慢走出无尘师太房间的时候,她知道二人师徒的猭份已经尽了。杜若水随后知道了原委,便也不再如影随形地跟在左右。 若娴无需为无尘师太打点行装,早早便整理好了自己的行囊。来到北川的房间时,见北川竟然还静静地躺在*上。平时,亚楠早已侍候北川梳洗过了,而现在却不见亚楠的人影。 王北川昨晚便已知道若娴挨打的事,见若娴进来,左颊虽仍有些红肿,但脸上的笑容已经灿烂,心痛之余也暗暗高兴。 若娴将屋中环视了一圈,见北川的东西一点都还没有收拾,诧异道:“亚楠呢?” 北川道:“从昨晚开始便再没见到她。”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道:“她是不是病了?”亚楠平时只要是没事,一准会在北川的身边,何况今天就要走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她的踪影呢?若娴也是心里奇怪,急匆匆来到亚楠父女的房间,敲了几下,屋内没有反应,见门虚掩着,遂推门来到屋内。屋内被褥整整齐齐,似乎昨夜并未用过。屋内属于亚楠父女的东西已经全部不见了,不问可知,二人已经走了,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桌上放着一封信函,是留给王北川的。 北川看完信,手略略有些颤抖,看得出他在强抑悲痛。若娴道:“她说什么?”问完已经有些后悔,因为内容不问可知。北川道:“她说得对,她太柔弱了,她们父女没有能力侍候我一辈子。”看了若娴一眼又道:“其实你也一样,终日面对我这样一个残废是很残酷的。”若娴想说点什么安慰他,突然想起昨晚杜若水约亚楠出去说话的一幕,暗道:莫非其中有什么古怪?便对北川道:“亚楠姐不是那样的人,其中定有原因,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去师姐那儿一下。”说罢不待北川答话便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于得水和惠能大师等人收拾好自己的行里,不约而同地来到王北川的房间与他辞别,见王北川一点也没有要走的迹象,于得水笑道:“今天大伙都忙着收拾东西,看来亚楠也顾不上照顾你了。”随即压低声音又道:“关女侠呢?她也没过来吗?” 王北川正不知怎么回答好,惠能大师叹了口气道:“我倒是希望二位女施主都能不辞而别,不然我武林将损失一位不世奇才。” 王北川苦笑道:“大师世外高人,言必有中 第一三五章 霸王硬上弓 远处,山脚下,丛林中,华山派师徒三人伫立远眺,见王北川终随少林众僧北去,无尘师太与杜若水虽然仍是面如冷冰,但眼中都闪过一丝笑意。关若娴面无表情,但两行清泪已扑潄潄地落了下来。 待众侠走远,无尘师太来到马前,身子轻轻一动,人已在马上,若轻风扶云,不着痕迹,但见云动,不见风行,其“蹑云提纵术”之精纯已至化境,关若娴虽然心中恼怒无尘,但也不由在心中喝出一声采来。 杜若水抱起关若娴放在一匹马上,原来她是被师傅点了**道,硬掳了来。杜若水帮关若娴将双脚穿入马蹬,再解开她双臂的**道让她能够控制马缰,随后在马背轻轻一击,那匹马便随在无尘师太的身后缓缓而行。 师徒三人一路向南京的方向行走,傍晚来到一小镇。小镇虽小,但因地处交通要道,却有一间很大的客栈。客栈前有父女二人正焦急地向无尘师徒三人的方向眺望,见三人来到均是面现喜容,那女孩子清丽脱俗,在晚霞的映衬下有若出尘仙子,竟然就是郑亚楠。 见到亚楠父女在此出现,关若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亚楠却早已跑过来扯住若娴的手道:“妺子,你们怎么才到,急死我了。” 除了手臂,若娴全身的**道都被点着,仅仅勉强能够稳住身子,几乎被亚楠扯下马来。 杜若水过来将若娴抱下马,正准备抱进客栈,若娴冷冷地道:“你们不是准备点我一辈子吧?”杜若水望向无尘师太,见师傅点了点头,随手解开若娴的**道。直看得郑亚楠一头雾水。 用过晚饭,众人都集中在无尘师太的房间。 自见到若娴后,亚楠几次与她搭话,若娴都不予理睬,似乎恨极了自己。亚楠心中忐忑不安,总想问个明白,见她坐在屋角,正凝目望着自己,便借机凑了过去,道:“好妺子,姐姐惹你生气了么?你告诉我好不好?”若娴气恼地瞪了她一眼道:“咱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临阵脱逃了?”亚楠看了杜若水一眼道:“昨晚杜大姐给我详细地分析了北川的情况,说北川治好内伤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我们只顾儿女私情,会害北川一辈子的。她说这也是你师傅的想*。”若娴恨恨地道“你这个傻姑娘,真叫你害死了,她们一门心思要拆散我们,恨不得北川马上死掉,她们的话你也相信?还偷偷地跑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若娴一改往日谦和的性格,厉声斥责亚楠,更没将杜若水和师傅放在眼内。 无尘师太怒气一闪而逝,轻哼一声,便不再言语。杜若水却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样子,笑道:“师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将来盟主夫人是你做,福是你享,我和师傅还是在华山上过清淡日子,跑前跑后地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谢我也就罢了,反遭你没头没脸地一顿数落不是好没来由么?” 若娴道“我嫁给盟主也好,嫁给乞丐也罢,那要看我是不是喜欢,哪个要你咸操萝卜淡操心。” 杜若水并不生气,仍是笑盈盈地道:“师妺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嘛,你少不更事,师傅师姐能不替你拿主意?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么?摆着盟主夫人不做,偏要嫁给小贼,这不是自甘堕落么?”说着嘻嘻地笑了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若娴道:“我的事我自己做主,谁要你们多管闲事?” 杜若水道:“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要說閱讀,盡在 是让外人听到了还不笑话咱华山派没规矩?婚姻嫁娶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算是明媒正娶。” 若娴心中气苦,哽咽道:“我一无父,二无母,不然怎会受你等歁侮。” 杜若水笑得更加开心,道:“这叫什么话,你虽然无父无母,但师傅自你五岁时便收养你,虽然没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却也有养育之恩。师傅虽然严肃一些,但那是性格使然,你七岁那年一场大病,师傅衣不解带地守了你三天三夜,我几次要替换她老人家,她都不放心,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不是忘恩负义么?”杜若水这几话说得义正言辞,但表情却是似笑非笑,极尽惫懒,但她说这几句话时略微转过头,不与无尘师太和若娴朝相,二人只闻其声,未见其面,不觉都是动容。无尘师太身子微微颤抖,眼角急速了两下,若娴忙站起身,躬身向无尘师太谢罪道:“师傅,对不起,师傅对弟子恩同再造,弟子并没有不敬你老人家的意思。林涛虽好,但弟子与他没有一分感情,实非弟子良配,就是亲生父母在此弟子也难苟同,还请恕弟子不孝。” 无尘师太冷冷地道:“过去的事情不用再提了,不过我的想*却要与你们说说清楚,让亚楠出走是我的主意,把你捉来也是我事先就计划好的,只是我虽然讨厌王北川,却也和他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不是想拆他的台,而是不想让武林中失去一个不世奇才。只是你这件事却由不得你,你如果顺了,咱们是一好百好,不然的话就是绑着也把你绑到聚仙山庄。” 杜若水道:“师妺你就应了吧,看你把师傅气的,等你做了盟主夫人,八面威风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今天的好意了。” 若娴道:“我应不应有什么关系,你们既然能把我捉来,到时再把我捆到洞房中好了。那时盟主夫人的威风可就大了,你们也都能沾到盟主夫人的光彩。” 无尘师太忽地站了起来,怒道:“孽障!好话说了三千六,你就是执迷不悟,我一掌毙了你!” 若娴站起身,径直来到无尘师太身前跪倒,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跪直身子,直视着无尘师太的双眼道:“师傅十五年养育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就请师傅掌下收回吧。”无尘师太道:“你说什么?”若娴道:“弟子生于此世,无人怜爱,实是生不如死,就请师傅成全吧。”说罢闭上双眼,引颈低头,等待无尘师太下手。无尘师太怒目圆睁,直如喷出火来,嘴角渐渐垂下,力贯右臂缓缓提起。亚楠见状急扑过来抱住师太的手臂道:“师太使不得,若娴妺子只是一时想不开,请容晚辈再劝劝。” 无尘师太的右臂凝在半空中,五指箕张,如同择人而噬的巨蛇。 杜若水冷眼观瞧,见无尘师太虽然面目冷酷狰狞,但那只能够摧碑裂石的令武林人士闻风丧胆的手不仅迟迟不能击下,还微微有些颤抖。杜若水略一沉思,款步上前道:“请师傅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是耍的。师妺不懂事,师傅只管按部就班按排婚事,到时师妺偿到了甜头,自然理解师傅的一片苦心。”她扶无尘师太到*上坐下又道:“师傅勿需着急,等明日弟子亲自跑一趟聚贤山庄,顺了师傅的心愿便是。” 无尘师太缓缓吁了一口气道:“也不用那么急,再说这件事你不好亲自出马,急三火四地倒像若娴嫁不出去似的。我们就近到南京住一段时间,请一媒婆前去提亲。” 亚楠的父亲始终没有说话,听无尘师太师徒要去南京,便道:“我们父女在南京城有厉害的仇家,请恕我们父女不随行了。” 无尘师太道:“不行,我这次到南京一是为了就近与聚贤山庄谈婚事,另一桩事就是找你那仇家——白莲教的晦气,正需要你带路呢。” 郑老汉道:“不是在下说泄气的话,师太虽然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为好。” 无尘师太道:“怕什么?到时你只需暗中给我指点就好,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就这么定了吧。”颐指气使,浑未将郑老汉的意见当回事。 亚楠父女从无尘师太的房间出来,亚楠父亲摇头道:“杜若水这人心地不善,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亚楠道:“父亲怎么在背后说杜女侠的坏话,让人知道了可不好。” 父亲道:“杜若水训斥若娴时故意把头扭开不让你们看到她的脸,却给我看个正着,那张脸真是让人做呕,她是在害若娴。我们不可与她们走在一起。” 亚楠沉吟道:“若是那样的话,我们更应当跟她们在一起,别让她害了亚楠。” 第一三六章 神功初成 王北川随少林派一行一路向北,连行了一昼夜,估计离白莲教已远,这才放慢行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路上惠能大师始终走在王北川的左右,关爱有加,令王北川十分感动。 第二晚,众人都走得乏了,便在一小镇中过夜。 惠能大师时时注意王北川,怕他急行过久伤及身体,然而他不仅没有象其他弟子那样露出疲态,反而精神健旺,不由心中暗暗纳罕,心想如他这般半边身子经脉不通,是难以利用内力的,他怎么反而要比自己那些修行了十几二十年的弟子还要耐走呢? 晚上,惠能大师给王北川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发现原来那些被打得乱七八糟的经脉竟有连续的意思,这是很不可思议的,只有少林寺精通易筋经的玄乐师叔及因奇缘打通任督二脉的于得水或可有此现象。他却不知王北川与于得水是一脉相传,年纪青青便已练成了于家的“千里跋涉,一步登天”神功。 惠能大师沉呤半晌,道:“以你现在的伤势来看,若以我派易筋经中的洗髓篇治疗也许能收事半功倍之功,或可不需要我师叔以绝世内功强行扶正你已经错乱的经脉了。” 王北川喜道:“不知少林派修习易筋经有什么规矩没有,像我这样刚入门的弟子不知有没有资格修练?” 惠能大师长长叹了口气,道:“没有,就是俗家弟子,如果品德好,经方丈批准也可破格修练。唉!”说罢,又是长吁短叹,似乎对少林派的这个规定极是不满,这让王北川象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其实惠能大师对王北川极是喜爱,盼王北川将来能够光大少林一派,但关于修练易筋经的规定却极是宽松,尤其是经方丈批准俗家弟子也能修练这一条,很可能让王北川止步于俗家弟子这个层次。惠能大师心情抑郁,闭目瞑思,良久方睁开双眼,说谒道:“咄,奇才是和尚,蠢才也是和尚;光头者是和尚,蓄发者也能是和尚,唯有贪念者不是和尚。”说毕面现笑容,一番瞑思终于解开了连日来郁积在心中的一块心结。 惠能大师让王北川在*上盘膝坐好,惠能大师一边用手指依次轻点王北川背上的**道,一边轻诵易筋经洗髓篇经文,王北川默念经文,潜运内力,沿惠能大师手指所指引的线路依次存想,过了半晌的光景,王北川只觉胸口一震,似乎被一只冰做的锤子轻轻敲了一下,略痛之后便是一片清凉,原本郁闷的胸口随之坦然。 惠能大师啧啧称奇道:“施主内功之深厚旷古少有,最奇之处还在于内功路数竟与易筋经大致相符,似乎早就练就一般,莫非你已打通任督二脉了么?我原以为有易筋经相助半年可治愈你的内伤,现在看来用不上一个月便可大成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北川大喜,忙叩谢大师传经之恩。 惠能大师受了王北川一礼道:“我原意让你剃度为僧,引荐到我师叔座下,那时我虽然是主持,但你我二人却是师兄弟,但目前看来,你的佛缘还未到,权做我名下的俗家弟子罢。” 王北川忙再跪下行拜师大礼,惠能大师端坐*上坦然而受。 众人一路向北急行,河水沟渠渐少,丘陵山脉渐多,越說閱讀,盡在 接近嵩山越多崇山峻岭,有时一连几日都是在山岭间穿行。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界,众人戒心尽去,谈谈说说给旅途增添了不少乐趣。 这一日,行至一山,但见山高路险,林深草密,众人只能下马觅路前行。山路曲曲折折,峰回路转,将至绝顶,有一宽阔处,左侧是刀削斧劈般的山崖,右侧是云封雾锁的山涧。惠能大师被襟当风,触景生情,脱口赞到:“好一处人间仙境。” 山路艰险,把众人累出一身汗,被山风一吹说不出的爽快,大家都驻足不前,尽情享受山风带来的凉意,有几人索性扯出束在衣带中的衣角,露出胸膛任山风吹拂。虚劫来到惠能大师身侧道:“师傅,大家走得累了,咱们坐下歇个脚儿,喝口水好不好。”惠能大师也正有些口渴,遂道:“甚好,大家休息一会儿吧。” 虚劫和尚勤快地到马鞍上解下水囊,先给惠能大师和王北川各斟了满满一碗,然后再依次分给众人。 虚劫自打从白莲教逃回后,比以前沉稳老练许多,有什么活都抢着干,深得惠能大师赏识。这,为防止白莲教暗算,每到一处虚劫都备好干粮清水供众人在路上食用,省了众人许多麻烦。 王北川自从学得易筋经的洗髓篇后,每日勤练不缀,进境颇速,十几天下来已经有一小半经脉连续,虽然右臂还不能用力,但左臂已经可以试着发力了,尤其是精神气力竟似乎比受伤前还要健旺。惠能大师每晚都为他检查一遍,见他有此进境,大为羡慕,自己苦练易筋经三十载也只是略有小成而矣,依此进境不用半年,王北川便可成为修练易筋经的大家,奈何他只能修练其中的洗髓篇,惠能大师心痒难掻,大有入宝山而空回之慨,仍为王北川不愿做少林派的入室弟子而难以释怀。 王北川内功深厚,气力绵长,加之年轻力壮,所以并不十分口渴,轻轻喝了两口,便留意起山间景色来。一阵山风吹过来,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气。王北川自从做了一段斧头帮的老大以后,尤其是经过黄堂主的一番点拨,对香气已经颇有心得,年老的**,只能依靠胭脂水粉掩饰,年纪越大抹的粉彩越厚,虽香气浓烈,但年老色衰加之廉价水粉终于成就一大批庸脂俗粉;当红名妓,略施薄粉,但因所使均是名贵之物,以袭人香气收招蜂引蝶之效;唯闺阁之千斤小姐,不近铜臭,远离俗人,体香如花似蜜,清新高贵,不落凡品;另有一种野花之香气,虽林林总总不可胜数,但隐隐中均含有药香气,闻之只有心旷神怡,不生旖思杂念。 风中之香气虽淡,但王北川却再熟悉不过,那是在斧头帮中闻贯了的,在此深山野谷,群僧环坐,飘来这样一股引人遐思的异香岂不奇哉怪也?又一阵山吹过,王北川的身上已经满是鸡皮疙瘩,一种不祥的恐惧感电击一样迅速传遍全身。王北川收摄心神,隐隐听得前边石崖后传来轻重不一的呼吸声,而香气也更加清晰了。 惠能大师见王北川神情有异,问道:“怎么啦?”王北川低声道:“前边山崖后有人!”惠能大师一懔,喝道:“大家戒备!”众弟子抛下水碗,纷纷抽出戒刀备战,却一个个头重脚轻眼冒金星,惠能大师也觉得手中的禅杖比平时重了几倍,暗道:“不好,我们中了暗算。” 第一三七章 宁死不屈 “哈……”一阵狂笑过后,山崖后转出一彪人马,为首的正是白莲教的总护*秦公义,他盯着王北川道:“真是好耳力,要不是事先调查清楚,还真不相信你已经变成了废人,只是你现在才发现却是晚了。哈……” 秦公义的身侧是党当、康老板、虬髯大汉和一老者,这些人王北川在应天夜探白莲教老巢时都见过,当时虬髯大汉坐在秦公义的下手,老者坐在邸青山的上手,白莲教的好手几乎是倾巢出动。在几人的身后是数位黑衣教众,在众人身后跟着一位怯生生的女子,这女子身材柔弱,分明没练过武功,王北川刚才闻到的脂粉香正是从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王北川见她虽然畏畏缩缩有些害怕,但媚眼如丝,打扮轻佻,不似好人家儿女。 王北川试运内力觉得中毒甚浅,但少林派诸人却均是中毒很深,除了惠能大师与虚劫和尚外,其他人都已瘫倒在地。惠能大师潜运内力,但觉过去沛然莫御的浑厚内力正如三伏天烈日下的冰块般缓缓化去。 惠能大师蔑视地看了一眼秦公义,冷冷地道:“从修为上看,这位施主应当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使出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不怕让人齿冷吗?” 秦公义老脸泛红,讪讪地笑道:“不错,今天随我来的这几位如果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回到江湖上都将是一方霸主。”一指党当道:“这位是山西党家堡僵尸门老一辈中最杰出的人物,如果不是为了天下,他将是僵尸门掌门的不二人选。”一指虬髯大汉道:“郭将军原是辽东伏虎门的掌门,曾经打遍辽东无敌手。”一指那老者道:“赵将军曾是排教的二当家,因武功智慧高于大当家太多受到排挤,一怒而追随我教教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最后一指康老板道:“这位却是大师的邻居,河南梅花拳的高手。” 这些门派惠能大师都耳熟能详,都是在江湖上颇有影响的门派,这些高手聚在一起不要说现在自己和弟子都身中奇毒,就是平时也要落在下风。一种不祥的预期让他的心头震颤,自己这次领出来的这些弟子可能要全军覆没了。 秦公义见惠能等人不说话,又道:“我们争的不是武林盟主,当然也不用遵守大师定下的比武规矩。我们争的是天下,所以只能用我们的方*,还请大师见谅。”稍停又道:“其实在下很钦佩大师的人品武功,只是无缘拜会,如此相见真是对不起了。” 王北川道:“冤有头,债有主,开罪你白莲教的仅王某一人而矣,与少林派无关,王某任你处置,还请放过少林派诸位大师。” 秦公义长叹一声道:“若是一个月前你有此心,老杇不知该有多高兴,老杇曾许诺愿以国师大位换得你来投奔。可惜你今天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王北川回头看了一眼惠能大师与瘫坐在地上的少林派诸人,笑道:“你看我像是个废人么?” 秦公义凝目注视王北川良久,道:“好,只要你归服本教,我就放过惠能大师等人。” 康老板忙道:“护*大人不可,少林派这些人已经与我等朝了相,若不灭口,于大计不利,再说此事尚未请求娘娘示下……” 秦公义打断他的话头道:“所得大于所失,娘娘那里**我担待。”转头又对惠能大师等人道:“大师想必已经知道,我白莲教原是大宋朝皇帝属下,因朱元璋弑君篡位,这才流落江湖以图东山再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朱元璋奸臣逆子,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不过我教目前还不是朱元璋的对手,还需要积蓄力量,正需要王兄弟这样的青年才俊加盟。不过老杇也明白,王兄弟是在山穷水尽势竭力穷的情况下的权宜之举,并非是出于真心,所以一定要王兄弟当众起个毒誓,另要惠能大师做个保人才可。如果王兄弟加入本教,本人担保王兄弟前途无量,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北川向惠能大师望去,惠能大师道:“北川,你很怕死么?”王北川道:“非是弟子贪生怕死,只因弟子知道白莲教的底细才遭到追杀,白莲教其实只为弟子一人而来,若因弟子一人而牵连少林寺这么多人說閱讀,盡在 送命,弟子虽死难安。”惠能大师道:“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又问什么得失?”王北川弓身道:“弟子知错了。” 惠能大师口宣佛号道:“阿弥佗佛,善哉。”转头对秦公义道:“自元人入主中原以来,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当今圣上驱除鞑虏百姓都盼着能够从此安居乐业,施主又何忍再起刀兵,重陷百姓于水火?“秦公义道:”大师应该知道,这天下本是我们主公的,是朱元璋这狗贼有瓜步洲害死了我家主公,篡权称帝。我们起事正是为了惩治这个反贼,使皇位回归大统,任何一个有良知有正义的人都应该支持我们。” 惠能大师道:“你们想过百姓没有,战事一起,血流成河,倒霉的总是无辜的百姓。老纳良言相劝,施主还是放下屠刀的好。” 秦公义道:“我家主公是大宋朝的后裔,大师原本也是大宋子民,而今朱元璋这乱臣贼子弑君篡位,请问大师不该为大宋朝出一份力么?“惠能大师道:“日出就有日落,唐、宋、元、明在老纳眼中都如过眼云烟,宋朝也好,明朝也罢,百姓只盼个安生,你我又何必争来争去呢?” 秦公义道:“抛开大义不论,难道大师就不为这些弟子着想,不为少林寺的前途想想吗?” 惠能大师向众弟子逐一望去,见诸弟子虽然虚弱,但眼神中却满是愤怒和坚定,只有虚劫虽然没有象其他弟子那样瘫倒在地,但目光中却充满了恐惧,他紧张地注视着众人,冷汗涔涔而下,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惠能大师沉思片刻道:“身体发肤,对我等也只是一具臭皮囊而矣,今天死与明天死也没有什么分别,只是你等乱杀无辜,全不以天下苍生为念,虽有心复国,恐怕也难有什么作为。” 秦公义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说罢一挥手,身后那些教众如狼似虎般冲了过来,手起刀落当先的几位少林弟子已经身首异处。虚劫疯了般冲上去一边左抵右挡,一边声嘶力竭的喊道:“住手,不要杀人,你们答应我的,混蛋,住手!” 秦公义眉头微蹙,略显不耐,康老板见状突然欺身过去,手起刀落,虚劫的一条左臂已被齐肩卸了下来。康老板拔刀、斩人、回刀入鞘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快如闪电。王北川原以为康老板的武功要比党当等高手逊色许多,现在看来也只是略差一筹而矣,那天在平江城外若不是自己情急拼命,一旦和他交上手倒是难以速胜。 随着虚劫倒地,其他少林弟子转瞬间已经命赴黄泉,众人身形一转,远远地抄在了惠能大师与王北川的来路,众人虽然明知他二人已经中毒,但盛名之下,众人还是不敢稍有懈怠。 虚劫手捂断臂半躺在地上,血水正不断地从指缝中涌出。秦公义一摆头,他身后的女子突然哭叫着冲了过来,拿出包扎用的布条和金创药为虚劫包扎,治伤用的物品竟然无所不备,似乎她事先便已经知道虚劫难逃此劫。她一边包扎,一边哀哀地哭泣:“啊,天啊,都是我害了你呀,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呀……” 惠能眼见众弟子一个个死在眼前,两颗大大的泪珠顺着他那苍老的脸颊流了下来。扭头看王北川,见他也是悲愤难抑,二人空负绝顶武功,却无丝毫还击之力。 惠能见白莲教弟子缓缓逼了上来,对秦公义道:“施主且慢,我有话对北川说。”秦公义闻言大喜,道:“好,好,二位尽管商量,二位若能归顺我教,老夫愿给二牵马缒镫。” 惠能大师抛下禅杖,那根禅杖现在对他来说实在太重了,他靠在王北川的肩上,由王北川半拖半扶地来到悬崖边,惠能大师低声道:“一会儿我跳下去,你可假装接受他们的条件,保全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日……”王北川道:“师傅不要说了,少林派受弟子所累,弟子又岂能独自偷生?不过咱师徒二人却不必受那一刀之苦,咱们自己上路吧。”说罢,王北川以左手揽起惠能大师奋力跃下悬崖。随着身后的惊呼声,王北川突然一身轻松,仿佛自己已经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第一三八章 噩耗 于得水和孙葳与众英雄分手后,游山玩水,说不尽的风光旖旎。于得水已经三十多岁,孙葳未到三十,但江湖儿女性格豪放,敢做敢为,敢爱敢恨在他二人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既不需媒人说和,又无长辈做主,二人便定下终身,做成了夫妻。 二人无事一身轻,并不急着赶路,不管遇到名胜亦或风景美妙处,二人都要停下来盘桓数日,等回到武圣园已近两月的光景,比之路远的还多费了若干时日。 于得水与孙葳刚刚来到客厅坐下,于得水还未来得及向家人介绍女主人,一个和尚便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一个家人忙向于得水禀告道:“这位是少林寺的虚胜师傅,已经在此等候十几天了。”于得水与孙葳对望了一眼,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弥漫开来,让人紧张的快透不气来。 那和尚见到于得水也不见礼,风风火火地掏出一封信,一封白封红字的信,那红字由朱砂写就,触目惊心。 英雄帖! 这是约人助拳的专用信函写*,一般请人的喜帖多是红封黑字,而这封信用地是白封,那是说少林寺遇到了大祸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少林派武功独步武林,有武林泰山北斗之称,一般的麻烦少林派靠自己的力量便能轻松解决,如今如此郑重其事,一定是遇到了大祸事,大对头。“惠能大师和王兄弟他们难道……”于得水不敢往下再想。 于得水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缓缓撕开信封,手心已紧张的满是汗水。 信上的字迹颇为潦草,似乎写信的人心情极不平静,于得水在信上略,便转过头去,泪水已忍不住注满了双眼。 孙葳接过信,见上面写道:“……方丈一行在落鹰崖遇太阳教伏击,除虚劫断臂逃归,其余全部战死。望于大侠念武林一脉,仗义援手,速至少林寺协商报仇事宜……” 于得水与惠能大师相处两月有余,大师人品武功,于得水极为钦佩,而王北川与于得水相识时间虽短,但二人一见如故,已成莫逆,想到与挚友从此人鬼殊途,不由痛哭失声。 于得水与孙葳回到家椅子还没坐热,便又同少林弟子一道匆匆出行。非止一日,三人来到少林寺,却见少林寺已无复往日的热闹景象,山门紧闭,门前冷冷清清,少见人踪,一问之下才知道由于三人来的晚了,少林众人与前来助拳的各派高手已经走了六日了。寺内只有正在养伤的虚劫和一些职位较低的弟子。孙葳和那少林弟子都望着于得水,等着他拿主意,但从其热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希望马上便快马加鞭去追赶众人。 于得水略有所思地道:“不急,咱们先去看望一下虚劫和尚。”虚胜道:“于大侠的厚爱和尚代师兄领了,事有轻重,咱们还是追赶师叔祖他们要紧。”于得水笑道:“就是急着赶路,咱们也得填饱肚子再说,至( 第一三九章 让贤 吃过午饭,三人快马加鞭沿着众人的去向急急追赶,歇马不歇人,实在乏了便在马背上打个盹儿。路过市集见到好马不论贵贱一并买了来,跨下马实在跑不动了便立即舍弃。连追了几日,从路人口中得知已距大队人马不远。 这一日,三人行到天黑,见阴云密布,似乎随时有大雨下来,况且孙葳终是女流,接连几日马不停蹄地追赶已经疲惫不堪,于得水见前边镇中有一处较大客栈,便建议歇一晚再走。客栈内人嚷马嘶甚是热闹,生意竟是特别红火。三人牵马正向里走,一小二忙出来拦住三人道:“客官,对不住了,小店今天客满,已经容不下三位了,请另投他店吧。” 于得水见店内行走的众人,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分明都是武林中人,心中暗道:莫非已经赶上了少林众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想罢忙道:“小二哥,店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小二今天忙得够呛,又似乎跟谁呕气,闻言道:“谁知道这些凶霸霸的大爷是从哪冒出来的,又是和尚又是尼姑,武*弄棒的,哪个知道是什么路道?” 于得水闻言大喜,忙道:“这些人是在下的朋友,请去通报一声,说是太原于得水、孙葳夫妇求见。” 那小二见于得水竟然是那些和尚尼姑的朋友,而于得水的身后分明站着一个凶霸霸的和尚,不由得为刚才的失言后怕,闻言忙借机开溜,道:“您几位稍候,小人这就进去通禀。” 少顷,只见十几人涌出客栈,有七八人在平江城和聚贤山庄时都已见过,为首的和尚廋小枯干,白眉白髯,老态龙钟,怕不有百岁年纪,但双眼开合之间精光暴射,实让人不敢小觑。于得水忙上前以晚辈之礼相见:“老前辈莫非便是少林寺玄无大师么?后学末进,劳大师出迎,岂非要折杀晚辈?” 老和尚虚手相扶,于得水但觉一股莫然难驭的内力猛然攻至,忙以内力抵御,但那股力量却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倒引得于得水身子微微前倾,若是内力稍弱,身子便要仆倒在地。于得水知道老和尚在试( 第一四0章 新官与来使 于得水站起身道:“各位前辈、大师、朋友,当此危机时刻,承蒙各位厚爱,于某如果再推辞便是做作了,如此于某在此先行谢过。(.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说罢向大家躬身行礼,又道:“咱们这次惩凶讨逆,上百人一起行动,浩浩荡荡便如行军打仗一般,必须要制定几条规矩要大家共同遵守,如此一窝峰似的势难成事。”众人七嘴八舌地道:“有理。”“就应当这样。” 于得水道:“多谢。如此在下就说几条办*供各位参详,如果没有异议,便请大家遵照执行。”稍停,见众人没有异议,又道:“这第一条,就是一切行动要听指挥,有令则行,有禁则止,切不可义气用事,擅自行动;第二条就是要保守秘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第二条一说出来,立时便有许多人反对:“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问,岂不闷杀。”“老子这张嘴一会儿不说话就痒痒,我看这条就免了吧。”泰山派掌门程大鹏站起来道:“各位静一静,于大侠刚才所说的这条非常重要,我们这次遇到的对手非常厉害,稍有不慎,大家便有性命之忧。兵*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有保守秘密,才能战而胜之,不然再蹈惠能大师等人的覆辙也是有可能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因此,我泰山派坚决支持于大侠的规定,泰山派上下一并遵守,若有违反,门规处置。”程大鹏声若洪钟,立时震慑全场,众人再无异言。程大鹏又以目光将群雄扫视一遍,道:“以后该当怎么办,于大侠不要客气,泰山派上下愿供驱策。” 于得水举手为礼道:“如此,在下代少林派多谢各位了。”他环视了一下屋内,见众人或坐或站,乱哄哄一片,遂道:“现在请各派的掌门或领队的代表留下议事,其他人等请各回房间休息。” 随着桌椅板橙一阵乱响,唿啦啦出去了三四十人,屋内仍有十七八人,除了各派掌门和带队的以外,也有一些门派的弟子,因为辈份较高或是掌门的亲信便也自抬身价不走,泰山掌门程大鹏的师弟段大彪及程大鹏的大弟子郭天虎都在其内,二人正襟危坐,浑未将于得水的话放在心上,另有少林派、黄山派、麒麟派和丐帮都有弟子未走。 于得水见那几派掌门不说,自己也不方便再行强调,便向玄无大师道:“敢问大师,这次行动可制定了具体的计划。”玄无大师道:“就是去打架吗,还计划什么?要不是有几个门派要加入进来,让我们在这里稍等,我们已经进入平江城打起来了。” 黄山派掌门天心道人接口道:“考虑到太阳教实力不弱,我等又约了几个有实力的门派助拳,以壮大声势,这几日内就到。” 玄无大师道:“听说你是最了解太阳教实力的人,他们都有些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让他们这般小心翼翼,以我的性子,现在已经报仇雪恨了。” 于得水一指歪在地上的贾坛主道:“这便是太阳教的高手了,却不知怎么伤在此处?” 玄无大师不无得意地道:“这家伙见到我们不负荆请罪,竟然趾高气扬地自报家门,是老纳让他躺在地上。”说罢对贾坛主道:“一会儿老纳也不取你性命,只卸下你一条臂膀,让你与虚劫一般,也偿偿残废的滋味。” 贾坛主轻轻地咳了一下,有气无力地道:“两军相争,不斩来使,你们如此作为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丐帮那位未走的弟子接口道:“我们这次是要全歼你太阳教,所以你来了死,还是回去死也没什么两样。再说你自己也说你是来使,来使、来使,让你来了就死,不是名符其实的很么?”众人都哈哈大笑。 贾坛主叹气道:“尔等英雄虽多,却无智者,这一寻常借刀杀人之计竟无人能识,能让这许多响当当的人物上当……咳……咳。” 泰山派弟子郭天虎见刚才丐帮的弟子露了脸,不觉技痒,站起身踢了贾坛主一脚道:“信你这狗贼的话那才是上当。” 于得水道:“请问贾坛主,是谁在借刀杀人?你太阳教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家?” 贾坛主瞑目想了一下,摇摇头道:“不知道。” 于得水道:“那你凭什么说这是借刀杀人之计?” 贾坛主道:“这事儿不是我们太阳教干的,而虚劫和尚却红嘴白牙一口咬定是我们下的手,这其中定有蹊跷。” 于得水道:“所谓眼见为实,又有什么蹊跷了?” 贾坛主道:“虚劫分明是人家留下的活口,不然凭他的实力又怎能逃得性命?” 一少林弟子道:“是虚劫师兄断臂昏迷,假死过去才逃脱你们的毒手,这是苍天有眼,佛主保佑。” 贾坛主道:“太阳教杀几个中毒的人还不个个身首异处,然后扔到山涧中去喂狼,假死过去就能蒙混过关么?” 郭天虎抽出腰刀虚劈一刀,气呼呼地道:“老子现在就给你个身首异处,然后扔到外边喂狗。”众人又都大笑起来,直气得贾坛主脸色发青。 于得水站起身,向玄无大师要了一颗少林派的疗伤圣药――九转金丹,喂贾坛主服下,然后在他背上推宫过血,助药力行开,稍顷,贾坛主面色渐渐恢复血色,贾坛主长吁了一口气道:“行了,谢谢。”于得水扶他在椅中坐好,并要了一杯开水给他,众人中已有多人现出不满的神色,若不是见玄无大师始终未动声色,早已嚷了起来。 于得水道:“贾坛主这次来有什么公干?” 贾坛主道:“信中写得明白。” 于得水回头,欲向玄无大师索要信件,却见玄无大师道:“谁耐心听他放什么狗屁,那信已被老纳震碎了。” 于得水一进屋,便发现地上散落着一些黄豆大小的纸屑,想是玄无大师一接到信便用内力将其震碎。将纸震碎,屋内至少七八人能够做到,但能震成相同大小的若干小块,足见玄无大师内力之精纯,这便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玄无大师是少林寺中硕果仅存的老一辈高僧,想不到老而弥辣,脾气如此暴躁,是以玄无大师武功虽高,却显非领袖人物。 第一四一章 智斗 贾坛主道:“你少林派虽然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也不能如此蛮不讲理,二话不说便突施辣手偷袭在下,不知是哪门子的规矩?” 玄无大师道:“偷袭?你不是用一招十字锁蛟龙锁住了老纳的手臂么?要是老纳的内力稍弱,右臂已经不保了。” 贾坛主想了一下道:“不错,在下中的是拳气,而不是输在招式上,不能算是偷袭。大师如此功力,让在下折服,只是风范难以服众。” 郭天虎插口道:“你的风范能够服众,却是躺着吐血的风范。”一边说一边做呕吐状,几个人跟着哄笑起来,玄无大师也是开怀大笑。 于得水见场面混乱,遂拦住话头,问道:“那么,雷教主派你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贾坛主知道于得水是未来盟主的人选,若不是雷震天破坏,现在已经是武林盟主了,故年纪虽青,又长得土里土气,却得众人重视,难得的是他似乎要比其他人更明白事理,知道自己今天能否全身而退,能否达成使命,完全依靠眼前这个乡巴佬了。遂道:“雷教主闻知惠能大师等人噩耗及江湖传言,便知是有人欲借刀杀人,故派在下前来解释误会,不料尚未开口说明来意,已经伤在大师拳下。” 于得水沉思片刻,突然出手制住贾坛主要**,屋内众人均惊愕不矣,“什么?”“怎么回事?”“干什么?”乱哄哄嚷成一片。 于得水道:“任他巧舌如簧,奈何我已将事情调查清楚,正是太阳教的狗贼害死了惠能大师和我王兄弟等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只是据我王兄弟介绍,太阳教内遍设机关埋伏,正是此人所为,天幸此人自投罗网,正好从他口中盘问详情。” 贾坛主若待辩解,无奈被于得水制住**道说不出话来,只能“喔,喔,喔”地喊叫,一双怒目直欲喷出火来。 于得水望着目瞪口呆的众人,道:“一会儿玄无大师,天心道长、程掌门三人随在下到玄无大师的房间盘问这厮,其他人可以回房休息了。” 没被叫到的几个掌门和头领面现不愉,一两个休养稍差的几乎怒目而视了。于得水见状忙道:“各位不要误会,一会儿有一些活计要麻烦天心道长与程掌门去做,我与他二人是熟人,也就不见外了。与各位掌门初次见面,如何敢劳各位大驾,请各位不要误会”。众人这才面露喜色,各自散去。泰山派的段大彪与郭天虎听说有活计要掌门干,便留下不走,不料于得水伸手肃客道:“两位,请。”二人这才悻悻离去。 四人带着贾坛主来到玄无大师的房间,于得水立刻解开贾坛主的**道,施礼道:“贾兄,得罪莫怪。” 这一下让众人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玄无大师道:“于大侠,你闹什么玄虚?” 于得水道:“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已而为之,事前无法说明,各位莫怪。”见众人仍是不明所以,又道:“其实在下来此之前,已经把事情的原委知道个大概,今天与贾兄见面后已经有了结论了。” 玄无大师道:“什么结论?” 于得水道:“其实偷袭惠能大师他们的根本不是什么太阳教,而是白莲教。” 贾坛主道:“白莲教?难道真有白莲教吗?” 于得水道:“当然有,我和王兄弟多次与他们打交道,还( 第一四二章 灭口 官道,旷野,五骑飞奔。 体态略胖,一脸富贵相的康老板此时已经没有了以往雍容华贵的气象,一马当先带着白莲教的四位好手向南京城的方向飞奔,五匹马虽然已经是四蹄翻飞的狂跑,几人仍是不时地用马鞭奋力击打,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白莲教刚刚接到赵刚的快报:“少林寺等一班人马在距平江城三日路程的柳树屯突然驻足不前,名义上是等待其他人马,但在两拨人马来到后仍然没有走的迹象,似乎突然不着急了,与前一段时间的行动大相径庭,状实可疑。贾坛主与少林派等人会面后,回来先与雷震天密议了多时,才召集我等议事。臣力主调动军队到柳树屯围剿少林派等群雄,同时将太阳教主力调出平江城,利于我教起事,但遭到大家反对,沈永刚更是多有质疑,与臣一言不合已快马回南京去见朱元璋了,若容其活着回去,则一切隐情均将败露,请娘娘速做安排。” 经过十几年的苦心经营,白莲教已经在全国各地做了周密布置,只等军资粮草齐备,便可在各地同时起事,一举推翻大明王朝。眼下军资就埋藏在太阳教总舵内,太阳教虽然挖掘了数年,但因为没有藏宝图至今也没有找到,但时间一长,谁也难保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这次无论多困难都要消灭太阳教,取出军资,竖起反明大旗。 经过一番计议,绝对不能让沈永刚回到南京城内,但因为平江诸事是成败的关键,抽不出更多的人手,只能让康老板带四位好手追杀沈永刚,考虑到康老板与沈永刚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再有四位好手相助,当能击毙沈永刚;另指示赵刚利用锦衣卫的身份强行调动一支军队,分一部分人马阻住少林派等群雄,以免另生枝节,分一部分人马由白莲教指挥攻打太阳教,赵刚则居内策应,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太阳教,连夜挖得财宝后迅速撤离。 康老板带领追兵冲出平江城时,推算沈永刚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康老板不敢怠慢,快马加鞭追了过来。马不停蹄,奋力追赶,到了李庄渡口,那里有白莲教的据点,几人在那里换过马匹继续前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遥见前边几骑马也向南京的方向行走,康老板怕惹路人注意这才放慢速度,行得近时发现内有一人竟是聚贤山庄的主人林涛,相随之人均做家奴打扮,另有一中年妇人既非家奴,亦非家眷,却与林涛说说笑笑,并辔徐行。康老板装做不识匆匆从林涛身旁过去了,耳听林涛说道:“前边定是有什么事端。”那中年妇人道:“林大侠怎么知道?”林涛道:“先前匆匆过去的那个青年,是在武林大会上大出风头的青年才俊沈永刚,不知遇到了什么急事,竟然来不及和我打招呼。刚刚过去的那几位也都是练家子,尤其是那个胖子必有一身好艺业,功夫不在沈永刚之下。” 康老板见林涛一搭眼便看出自己武功的深浅,不由深为叹服。算计脚程,估计距沈永刚已经不远,前边一段路多有人家集市,林涛又跟在身后,不方便动手,估计林涛等人在天黑前便会在客栈投宿,便计议避开林涛后再寻机击杀。康老板暗忖若与沈永刚过早会面反为不便,于是放慢速度,但比之林涛等人仍是快了许多,一会儿功夫便看不到林涛等人的身影了。 林涛现在的心情是格外好,找自己报仇的韩世忠两个月以来不知所终,不知是不是被王北川一掌要了性命,而自己正在家中坐困愁城的时候,突然从南京城来了一个媒婆,所托之人竟然是华山派师徒,可谓是喜从天降。林涛与关若娴见过几次,每次见面都不仅为她的美貌而怦然心动,这回她自己送上门来,是不是否极泰来了呢。 林涛迁就媒婆马术不精,耐着性子慢慢行走,不然早快马加鞭直奔南京城了。林涛赶路心切,竟然错过了宿头,向路人打听才知,快走也得半夜时分才能到下一个客栈。好在平江至南京的官道宽阔而平坦,是夜明月高挂,虽是夜路倒也不十分难走,只是苦了媒婆。 正行间,突听得前边传来打斗之声,林涛忙策马过去,见是康老板等五人正在围攻沈永刚。沈永刚浑身浴血,左支右拙,已是强弩之末,瞥见林涛来到忙高叫:“林兄救我。” 林涛高声叫道:“各位有话好说,请暂且住手。”但康老板等五人并不答话,只是要取沈永刚性命,林涛心中有气,暗道:自己若不是被韩世忠捣乱,现在已经是武林盟主,尔等安敢小觑于我?策马直冲过去,欲将众人分开,不料康老板等人向旁一闪身,让马冲过去,复冲上去狠斗。反是沈永刚体力不支,被马一冲,脚步踉跄,被康老板反手一刀削在腿上,割出长长一道口子。沈永刚长*横扫竖击已经不成章法,林涛见状,知是若再不出手,沈永刚性命难保,便高声叫道:“在下聚贤山庄林涛是也,各位再不听良言相劝,林某可要出手了。”说罢拔出秋霜剑加入战团,长剑轻颤,两个白莲教好手已经被剑气封住**道翻倒在地,康老板等三人见状舍了沈永刚反身来斗林涛,却被沈永刚在背后舍命一*直刺入康老板的后心,立时便一命呜呼了。余下两人魂飞魄散,刚想逃窜已被林涛一剑一个点倒在地。 第一四三章 年青手辣 沈永刚一交跌坐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气来,道:“多谢林兄救命之恩。” 林涛道:“举手之劳,勿需挂齿。沈兄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要取沈兄性命?” 沈永刚摇摇头道:“在下现在锦衣卫供职,与这些人并无江湖恩怨,兄弟有要事回南京面圣,猜想是有人想杀我灭口。”说罢拄着长*站起,以*尖指着一个倒在地上的白莲教徒道:“是什么人派你来的?你们是什么门派?快说!”那人闭目不语,沈永刚长*一送,已然要了他的性命。沈永刚将长*指向第二个人,那人怒目圆睁,骂道:“要杀就杀,勿需多言。”沈永刚二话不说,长*一送也结果了他的性命。第三人冷汗涔涔而下,双目紧闭,喉头嗬嗬作响,第四人见状道:“老张不用害怕,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一语未毕,已被沈永刚一*刺死。那第三人忙道:“不要杀我,我说,我说,我……我……我们是白莲教的人,呜……”这人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林涛见沈永刚年纪青青,竟然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全不征求自己的意见,不由对沈永刚极为不满,道:“沈兄这算什么?杀不能反抗之人,武者不为也,这些人是在下点倒的,仁兄不是陷在下于不义么?” 沈永刚一愕,随即笑道:“林兄不要见怪,兄弟是朝庭中人,不敢以武者自居,所以也不能遵守江湖规矩。[.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些人都是对抗朝庭的反贼,都是当诛九族的罪名,并且不杀这些人难以保密我的行踪,恐怕前边还会有人追杀。得罪莫怪。”说罢又自言自语道:“白莲教,嗯,还真有一个白莲教,看来王北川竟然没说假话,那赵刚又为什么说根本没有什么白莲教呢?他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沈永刚在路边坐下,草草包扎好伤口,林涛恼他自作主张残杀失去抵抗之人,在一旁冷眼观瞧,竟不上前帮忙。沈永刚以*做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来到那个活着的白莲教徒身边,那人露出惊惧的目光,望着林涛乞求道:“林大侠救我。” 林涛闪身**二人之间,沈永刚忙道:“林兄不要误会,我只是要问他几句话。”沈永刚蹲下身,问道:“我问你几句话,你如老实回答,便放你一条生路,不然谁也救不了你。”那人连声道:“是,是,是。”沈永刚道:“你们为什么来追杀我?”那人道:“我在教内职位低微,只是奉命行事,被你杀死的康将军可能明白底细。”沈永刚詑道:“你们既然是教派,头领们为何不称为坛主或舵主,却要称做将军?”那人道:“我们都是前朝大宋皇帝的部属,因朱元璋篡权而失去天下,虽然打起白莲教的旗帜,称呼却是未改。”沈永刚道:“请问阁下是什么头衔?”那人道:“小将……小将是御前带刀侍卫。” 沈永刚站起身,向林涛摊开双手道:“林兄都看到了,这些人是欲推翻朝庭的反贼,与他们交手不能再讲武林规矩。不过兄弟人单力薄,前方路远,不知还有多少事要发生,还多有借重林兄之处,况且这是摆在眼前的一件大功劳,凭林兄的艺业博得个封妻荫子绝不是什么难事。” 林涛暗忖:“此人既是叛逆,我岂能再维护于他,借此若能搏个一官半职,也强过武林盟主这个虚名。”便道:“清奷除逆,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刚才言重,请沈兄莫怪。” 沈永刚道:“不敢,林兄也是为了维护武林正义,正是武林盟主份当所为。”言下已有奉林涛为武林盟主之意。 林涛心中暗自高兴,道:“这人怎么办,是杀是留,还请沈兄拿主意。” 沈永刚道:“这人杀不得,需要带回南京慢慢盘问。” 来到南京城,林涛一直将沈永刚送到锦衣卫,方随媒婆到客栈拜见无尘师太师徒。 无尘师太师徒住在迎宾客栈。 林涛随着媒婆兴冲冲来到无尘师太的客房,但他马上发现客房中不仅缺少相亲时应有的旖旎氛围,反有一种令人尴尬的诡异气氛:无尘师太端坐在木椅上,僵硬的老脸上挤出一丝不自信的笑容,与在武林大会和聚贤山庄时一言九鼎霸气十足的大家风范相比,实不可同日而语;杜若水仍是不拘言笑神情严肃,标*一样立在无尘师太的身后,但其眼光嘴角却难掩一丝嘲讽的笑意;而本应羞涩妩媚的关若娴,面容愁苦,一脸怒气,丝毫不对自己这个准郎君稍假辞色。 林涛略一思忖已知其理:先前传说关若娴在追杀王北川时,失手被王北川所掳,以至清白不保。但不知王北川使出了鸳鸯门的什么下流手段,反使关若娴对他死心塌地,二人郞情妾意,把无尘师太气个半死。但关若娴到聚贤山庄时,林涛曾偷偷观察,见关若娴背挺腰直,颈细眉锁,分明还是处子之身,更有王东川先前信誓旦旦做保,林涛相信江湖上所谓关若娴自甘堕落云云都是望风捕影的谣传,但二人心有所属却是不争的事实,据此推理,定是无尘师太做主欲将若娴嫁与自己,而若娴自己却是宁死不从。林涛想明白这一节,心中已有计较。众人见礼毕,林涛避开婚事不谈,道:“前辈当事高人,华山派与少林派又颇有渊缘,怎么前辈未去平江助拳?” 无尘师太诧道:“助拳,助什么拳?少林派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对手,需要老尼去献丑?” 林涛故作惊讶状道:“怎么?难道前辈不知道少林派遇到了大劫难么?只因对手太强,少林派独木难支,所以广约天下高手助拳。莫非前辈对此一无所知吗?” 无尘师太道:“自从在平江与惠能大师分手后,我三人便悄然来到南京,再未与他人沟通消息,对近日江湖上发生的事是一无所知。少林派真地遇到了什么麻烦吗?怎么回事。” 林涛道:“先前我接到少林派的信函,告知少林派惠能大师等人在从平江返回少林寺的途中,在落鹰崖被太阳教伏击,除一人重伤逃回,自惠能大师以下其余全部遇难。但知我家遇不幸,并不约我助拳。”林涛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关若娴,果见她神色大变。 无尘师太拍案而起,目龇欲裂,厉声道:“好孽障,不把太阳教在江湖上除名,我誓不为人 第一四四章 真性情 林涛道:“前辈暂且息怒,此事恐怕另有曲折。” 无尘师太道:“林大侠请说。” 林涛将路上相救沈永刚及擒获白莲教教徒一事详细说了一遍,又道:“沈永刚信誓旦旦保证此事决非太阳教所为,晚辈以为,可能是白莲教嫁祸太阳教,前辈以为如何?” 无尘师太以拳击掌,恨恨地道:“这就是了,于得水先前也曾告诫大家要小心白莲教,不想少林派竟着了他们的道儿。”她抬手轻轻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又道:“我们师徒来这里,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来查访白莲教的老巢,哼!我们今夜就把他的老巢给挑了。” 林涛闻言大喜,道:“如果能挑了白莲教的老巢,那可是帮了少林派的大忙了。只是我们人手太少,要多找几个好手以策万全,沈永刚在锦衣卫供职,地面熟,我去找他帮忙。”林涛心道:剿灭白莲教的老巢,比抓几个小喽罗强得多,可算首功一件。 无尘师太眉头略蹙,道:“我们江湖人行江湖事,我可不想与朝庭的鹰爪扯上什么干系。” 林涛道:“不然,此乃天子脚下,比不得其它地方可以明火执仗地打打杀杀,搞不好反要被朝庭的军队围剿。有沈永刚出面,就等于是拿了朝庭的许可,出再大的事也有他顶着。再说,白莲教是反贼,已不仅仅是江湖恩怨的问题,搞不好我们会反受其累。” 无尘师太略一思忖,道:“那就按你的意见办吧,如此一来,可又要让这些孽障多蹦哒几天啦。” 关若娴立在无尘大师的身侧,因关心王北川的生死而心急如焚,几次要向林涛追问都因师傅与林涛商议如何再到白莲教老巢侦查地形,到时先攻哪里,如何进攻如何埋伏,是杀是抓等等细节而不得其便。若娴暗忖:在应天与北川分手那天,自己被无尘师太强行带走,后来亲眼见到王北川随少林派众人一起回少林寺,既然北川是与惠能大师等人在一起,那个唯一逃走的人会不会是身受重伤的他呢。左思右想心乱如麻,林涛看在眼里故做不知,专等若娴主动与自己搭话。 过了良久,二人的话题终于结束,若娴见状忙道:“林大侠,落鹰崖一役,难道惠能大师也战死了吗?” 无尘大师气道:“当然是了,你没听林大侠说过除一人逃脱,惠能大师以下全部遇难么?” 杜若水接口道:“师妹是在绕圈子呢,她是想问林大侠王北川那小子是不是死了?” 这句话虽然是揭若娴的伤疤,但也正戳在无尘师太的痛处,无尘师太恼怒地瞪了杜若水一眼恨恨地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无尘师太老脸微微泛红,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小子可是个少有的练武奇才,他……他也死了吧?” 林涛心中有些兴灾乐祸,面上却丝毫不露形色,声音凝重地道:“不错。唉,聚贤山庄能够打败韩世忠,可是全仗了他的力。”想起这些,林涛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嘘,偷眼望向若娴,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当着众人的面任泪水长流,缓缓向屋外走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无尘师太大声嚷道:“干什么去?给我站住!给我回来!”若娴置若罔闻,慢腾腾地踱出去了。少顷,听得隔壁房间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却是郑亚楠的声音。 无尘师太腾地站了起来,刚要动怒,又缓缓地坐了下来,道:“若水,去劝劝亚楠,又不是死了老爹,一个女儿家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呼天抢地地成何体统?” 杜若水应声去了,但片刻便听得隔壁传来怒斥声:“都是听了你的唆摆才害死了北川,我这些日子才看明白,你们师徒是不愿若娴嫁给北川才出这样的计策,你们想攀高枝也就罢了,倒累得我给你们当*使。亏你们还是出家人,为了功名利禄做这般算计,你走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无尘师太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接不上话,黑着脸默不做声,被局外人扯下遮羞布,林涛也是脸上无光,坐立难安,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少顷杜若水悄悄溜了回来,几人一时无言,气氛极是尴尬。又过良久,一小二敲门进来呈上一封书信,却是若娴的临别留言:“……弟子虽对北川情有独衷,然发乎情,止乎礼,不敢稍有差池。至于弟子有辱师门之种种传言,均系好事者捕风捉影之妄言,此前种种,弟子俱曾细述,均是实情,人神共鉴,天日可表。北川既亡,弟子与亚楠亦不愿独活,此去落鹰崖寻北川遗体安葬,然后追随地下。师傅阅信之时,弟子当已远去,请勿追赶是幸。师傅多年养教之恩,天高地厚,弟子只能来生再报了……” 南京城外,官道上人来人往,关若娴与郑亚楠黑巾遮面,策马急行。奔驰了近半个时辰,郑亚楠已经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若娴估计无尘师太不会再来追赶,便放慢了速度,与亚楠并辔徐行。 对面两骑马急驰而来,虽然路上行人多是行色匆匆,但似此策马飞奔仍显得极是扎眼。这二人一男一女,男子虽然英俊潇洒,但白惨惨一张脸如同被放干了血的僵尸,令人望而生畏;女子面目娇好,虽然在策马急行中仍让人觉得风情万种。二人均是腰悬长剑,英姿飒爽,一望便知是武林中人。 这二人与若娴二人擦肩而过,若娴眼利,觉得那女子似在哪里见过,默想片刻,突然想起这女子正是林涛家中的使女春花。从刚才春花策马急行的情形看,她分明是一位武林好手,以她的身手虽然还不足以独闯江湖,但混口饭吃还是不成问题,屈尊在林涛家做下人定是另有图谋。而与他同行的男子却一定是一位武林高手,武功应不在林涛之下。在当今武林如此好手绝对是凤毛麟角,天下闻名,但若娴却对此人一无所知,想必也是一位与春花一样的神秘人物。此人白惨惨的一张脸,最易让人记住,怎么反而在江湖上一点名气也没有呢?而她与春花走在一起,莫非也对聚贤山庄有什么图谋。若娴思忖良久,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就是那个与林涛仇深似海的韩世忠,曾听王北川说过他正是长着一张白惨惨的脸。 若娴勒住马头,望着二人急逝而去的身影,心乱如麻。亚楠道:“妺子,怎么了?这二人有什么不对么?”若娴道:“姐姐,你知道韩世忠长得什么模样吗?”亚楠道:“不知道,连他妈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你提他干什么?”若娴道:“刚才那个男子可能就是他,倒也长得蛮英俊的。”亚楠手抚胸口道:“天可怜见,好在我以前没有见到他,不然非做恶梦不可。” 若娴自言自语地道:“他如果真是韩也忠,那么春花一定是白莲教的,她二人尾随林涛而来,恐怕对师傅不利。”亚楠急道:“那咱们快回去告诉你师傅。”若娴叹道:“咱们回去容易出来难,反让林涛误会我对他有什么好感。”亚楠道:“我一想到韩世忠的模样心里就发毛,再说你我二人已经决定追随北川于地下,还管他什么江湖恩怨?”若娴叹了口气道:“唉,师傅对我虽然严厉,不近人情,但对我终有养育之恩,师门有难不能不帮。况且师傅攻打白莲教老巢也是为北川报仇雪恨,其实我也很想手刃仇敌,为北川尽一份心意。只是怕一但与师傅见了面便再难以脱身,这如何是好?”亚楠道:“既如此,我们可暗中行事,如果白莲教对你师傅不利,咱们便暗中破坏,或悄悄给你师傅捎个信,让她们小心就是了。”若娴道:“姐姐的主意甚好。”二人调转马头,尾随前边二人的背影追了下去。 第一四五章 真人露相 若娴分析地十分正确,这二人正是春花与韩世忠,只是这二人也是途中相遇。(.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春花将林涛要到南京与华山派相亲的消息上报给“莲花圣母”刘月娥,刘月娥等人研究后觉得事有蹊跷,一是华山派与林涛绕道南京城相亲不合情理;二是白莲教事后知道郑亚楠父女与华山派在一起,郑亚楠父女知道南京城是白莲教的根据地,避之唯恐不及,怎么敢自投罗网?那分明是有恃无恐,正是冲着白莲教去的,如今又约林涛前去,正是如虎添翼,很可能相亲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一旦进行突袭,南京根据地的邸青山等人恐怕应付不了。因此刘月娥等人判断林涛相亲是假,图谋白莲教才是真,便命春花跟踪林涛,随时上报情况。春花知道林涛武功卓绝,不敢跟得太近,若即若离,始终相距二里左右,但林涛帮助沈永刚诛杀康老板时,春花已悄悄潜到近处,目睹了事情的经过。等林涛与沈永刚走后,春花现身掩埋康老板等人的尸体时,一男子突然现身与春花相认,却是韩世忠。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春花尾随林涛,韩世忠却蹑在春花的身后。韩世忠经常化做下人的模样在林府自由出入,早已知道春花的身份,也知道她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寻找自己。自己竟然是大宋皇帝韩林儿的儿子,如果不是朱元璋篡夺皇位,自己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但他始终不明白母亲当初为什么抛弃了自己,使自己寄人篱下,终于落下终身残疾,生不如死。他恨“莲花圣母”刘月娥,所以虽然明知道她在想方设法地寻找自己,却不肯与她见面。他的心中只有对林涛的仇恨,生的价值只有报仇一事而矣。 想当年大师伯司马光辉来到聚贤山庄与师傅林铁衣决斗,两败俱伤后仓皇逃走,自己仗剑追赶,最后在村庄外的一条小河边追上了司马光辉。当时司马光辉已经是强弩之末,韩世忠本拟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但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自己与林涛的怨仇不共戴天,但他也知道如果继续跟随林铁衣修练,一辈子也休想赶上林涛,他从司马光辉的武功里找到了报仇雪恨的希望,于是他不仅没有杀死司马光辉,还救了他,更让他惊喜地是,司马光辉不仅有灵蛇剑法,还有一套能够千变万化的“臆术”,最让他惊喜地是,司马光辉根据祖传的密笈已经悟出了内功传承**,并最终将自己几十年的内力传承给了韩世忠,条件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林家! 他与春花的距离大约有一里左右,当他也潜近打斗现场时,战斗已经结束,母亲的部下大都战死,剩下的一个已经做了**,而敌人的目标是铲除母亲的白莲教。韩世忠虽然与母亲没有感情,甚至有些恨她,但毕竟母子连心,在林涛等人走后,便不自觉地现身相见。 春花在第一时间将已经找到太子,以及康老板等人的情况通过随身携带的信鸽向刘月娥做了汇报,同时用信鸽向应天城的邸青山报告了这里的情况,让他们留意沈永刚等人回应天的情况,并在原地等待刘月娥的指示。今天早晨接到指示,让他们就近调集人手,配合应天城的人马突袭林涛与华山派,务求全歼,不留活口,必要时将郑家父女一同铲除,以绝后患。于是二人急忙策马向应天奔去。 春花与韩世忠来到应天城,直奔白莲教总堂。邸青山事前已经知道少主人要来,刚刚又接到在城门口放哨的探子回报,春花姑娘与一男子已经进城,邸青山便快步来到大门口等待。少顷,韩世忠与春花来到,邸青山见到韩世忠白惨惨的一张脸也吃了一惊,但其脸庞倒也与死去的韩林儿有些相像,白皙的肤色是继承了母亲的优点,但如此惨白倒也是少见。 邸青山忙施礼参拜,道:“属下邸青山,参拜少主人,祝少主人千岁、千岁、千千岁。”韩世忠骇了一跳,他虽然身怀绝世武功,有时也曾有过做武林盟主的遐想,但却从未梦想过有朝一日有人喊自己千岁。韩世忠半天才缓过神来,忙道:“邸大哥不用客气,失国失家之人,安敢有此奢望?以后咱们平辈论交,以兄弟称呼可也。”邸青山忙道:“此乃朝庭法度,属下不敢乱了礼法。”韩世忠笑了一笑,也不争辩,随着邸青山向正厅走去。春花自见到韩世忠起,一直见他死板板一张白脸,似乎与笑无缘,哪里知道韩世忠的微笑竟然如同一湾死水中荡起的涟漪,深邃而神秘,另有一番迷人的神韵。春花职位底微,远远跟在众人身后,偷眼观瞧,见韩世忠身材匀称,步伐稳健,极俱大家风范,完全称得上是男人中的男人,心中暗道:“要不是……或者可以……”正自心猿意马地乱想,邸青山向她招手道:“你也一起进来吧。” 众人在大厅中坐定,韩世忠坐在主位,邸青山在下首相陪。少顷一个在城门口放哨的探子来报:“刚才有两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暗暗跟随少主人进城,并在庄门外窥视很久,现在已经在龙祥客栈住下,不知是什么名堂。”邸青山道:“她们可曾与华山派或沈永刚联系?”探子道:“没有。”邸青山吩咐道:“多派人手,严密监视,随时来报。”那人领命去了。 邸青山道:“接到少主人的飞鸽传书后,属下立即派人就近调集人手,这几天便会聚集百余位好手供少主人调遣。” 韩世忠眯起双眼,望着门外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树,喃喃道:“林涛,该是我们算算总账的时候了。 第一四六章 生死两依依 郑亚楠与关若娴跟踪春花又回到应天城,见春花二人径直来到了白莲教的老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若娴和师傅师姐曾在亚楠的指引下到此踩探过多次,有两次还乘虚潜入庄内查探,已经探明庄内的真正高手只有邸青山一人,其余皆不足虑,当时若娴便极力劝师傅早日动手,凭师徒三人的力量实施突袭应当能够一举击毙邸青山,再顺势把白莲教的老巢打个人仰马翻,闹个天翻地覆,但师傅死活都不同意。现在想来,定是师傅当时已经暗中安排媒婆去请林涛,想把这个能在天下武林露脸的机会让给林涛,为他争夺武林盟主宝座增添砝码,同时通过并肩作战也能博取自己的好感。二人发现邸青山对那白脸男子大礼参拜,断定此人定是韩世忠无疑。二人见邸青山等人已经进入庄内,便在离迎宾客栈稍远的地方寻客栈住下,为防被别人发现,整日蒙着面纱。 入夜,关若娴来到白莲教的庄园踩探,但见庄园内防范严密,始终难以得手。若娴心中颇为郁闷,决定次日再去探一次,如果仍然没有结果,便给师傅捎个信,自己仍与亚楠去追寻王北川。 第二天,若娴一身夜行行头,悄悄潜近白莲教的庄园,见庄园周围不似往日有很多流动岗哨,心中暗喜,轻轻一纵,双手攀住墙头,探头望向庄内,见往日的明岗暗哨都已不见,遥见左间耳房内聚了很多人,么五喝六赌得正欢。若娴料是邸青山与韩世忠二人不在庄内,手下人便乘机聚集起来赌钱。若娴揭下一块瓦片投到地上,见仍无暗哨出现,便放心攀上墙头,正准备跃下,突听得一声锐响,似是一物挂动风声飞入树丛,接着一人应声从树后栽倒在地。 这一突然状况把若娴吓了一跳,明白庄园内明松实紧,刚才自己如果贸然跳下,再想跳上来就难于上青天了。她转身跃下,见身周暗处影影绰绰地似乎都藏着人,竟似为了围捕自己而撒下的天罗地网,她不及细想,展起华山派的轻功飞也似的走了。 回到客栈,若娴伏桌匆匆写了一封信,折好放在衣袋内。 亚楠见若娴神色紧张,道:“妺子,怎么了?” 若娴道:“我这两天夜查白莲教可能露了行藏,刚才若不是有高人相助,差点被他们围捕。我今天发现白莲教的实力大增,咱们马上去通知师傅撤离。” 亚楠道:“咱们和师傅一起走么?” 若娴略一思忖,道:“不,捎了这封信后,咱俩连夜出城。”随手提起长剑,息了蜡烛。 亚楠提了包裹正要出屋,若娴伸手扯住她,慢慢拉向自己身后,缓缓拉出长剑突然刺向门板,长剑破门而出,随着一声惨叫,一人咕咚栽倒在地。随即喊声四起,唏哩哗啦一阵乱响,窗户门板应声飞进屋内,五六个人挥刀舞剑冲了进来,屋外人声喧哗,似乎仍有十几个人。 这些人的武功虽然比之若娴都略逊一筹,但仗着人多,乱刺乱砍,若娴倒也难以得手。屋内狭窄,若娴的轻功难以施展,武功便大打折扣,况且身后还躲着瑟瑟发抖的亚楠,若娴一步也不能后退,只能持剑狠斗。斗了片刻,一人贸然进攻,被若娴一剑刺穿右臂,那人惨叫着退出屋外,马上有一人冲入屋内补上空缺。屋外一黑衣人高声叫道:“这婆娘武功不弱,大家小心应付。” 有了刚才的教训,屋内几个人步步为营,不再贸进,若娴立时便落了下风,斗了片刻,若娴一声轻哼,执剑的右手被斩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已经难以用力。若娴便剑交左手,更是险象环生,一壮汉执鬼头刀平削过来,若娴正被一柄长剑逼住,不能用剑格挡,只能低头闪避,大刀紧贴后脑削过,削散了若娴的头发。再斗几个回合,若娴肩头中剑,更是难以抵御,危急时刻,屋外一阵大乱,一黑衣人仗剑而来,这人双手各使一剑,此起彼落,当者披靡,瞬间已经放倒了七、八个人。屋内几个人见状心中发慌,招式中露出破绽,若娴长剑中宫直进,一人被贯胸而过,立时毙命。余人发一声喊,蜂拥而出,却被那人挡在门口,一剑一个有如摧枯拉朽般放倒在地,其余人一窝蜂般逃出客栈去了。 那人当门而立,却不进屋,只是在黑暗中默默凝注着屋内的两个女人。若娴的臂伤很重,血流不止,血流到地上嘀嗒有声,若娴虽然有些泛力,但见那人挡在门前仍是不敢稍有懈怠。 若娴道:“多谢英雄两番援手之恩,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说着轻轻福了一福。 那人闻言,竟然浑身簌簌发抖,良久,那人方轻声道:“前面……前面的姐姐莫非是华山派的关女侠吗?” 若娴与亚楠闻声浑身一震,齐口说道:“是北川!” 亚楠掏出火镰去点蜡烛,手却抖得厉害,几次都不成功,若娴看得心焦,挟手夺过火镰将蜡烛点燃。亚楠举起蜡烛照看,门口站着的正是王北川,六目相对,都立刻泪眼婆娑。 第一四七章 劫后余生 落鹰崖。(.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王北川与惠能大师如同断翅的雄鹰向下坠落。 刀削斧劈般的悬崖在眼前迅速滑过。 贴着悬崖长满了长藤,王北川几次伸手扯到了长藤,都因他的右手不吃力,加之二人的冲力太大而失败,地面如同天塌了一般反压了过来。 惠能大师也几次使出控龙手试图抓住藤蔓,却全然使不出力道,情急之下,惠能大师怒目圆睁,咬断舌尖,一声断喝,凝聚起全身力量将王北川向山崖上推去,王北川顺势用双手抓住了藤蔓。藤蔓虽然紧紧地攀覆在崖壁上,却也受不住王北川的巨大冲力,细小的根茎被依次连根拔起,但王北川虽然仍是随同砂石泥土往下坠落,下落的速度却是逐渐减缓。王北川内伤尚未痊愈,尤其是右臂和右胸更是痛如刀绞,但生死之间只能拼死抗争,咬牙硬撑。一棵更粗大的藤蔓逼近眼前,王北川伸手抓住,下坠的速度更缓,终于在一块略微突出的山崖上站稳了脚。王北川在随着藤蔓翻转下坠的同时,几次找寻惠能大师的身影,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惠能大师更加快速地坠入深谷。 王北川紧贴着山壁坐下,双手的手掌已经被藤蔓擦脱了皮,露出红灿灿的血肉,巨大的疼痛已经使双掌麻木。右胸痛如刀绞,几使他喘不上气来。身上其他地方被挂破的伤口大大小小有几十处,林林总总,已经到了体无完肤的地步,但和内伤相比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潜运内力,以易筋经的洗髓篇缓缓输导,觉得过去十几天来治愈的部分仍然气息顺畅,病情并未加重,但右胸未愈的内伤却似乎有加重的迹象。 突然风声呼啸,一个个人影在自己身前急速滑落,却是白莲教将少林弟子的尸体扔下山崖。王北川钢牙咬碎,任泪水长流,暗暗发誓:不铲除白莲教誓不为人! 休息片刻,身上疼痛略减。王北川向山下望去,见仍有几十丈高,若在平时,尽可攀着崖壁藤蔓下去,但现在略动一动都痛彻心脾,加之手掌伤势极重,咫尺已是天涯。他扯下一根细小的藤蔓,将自己捆在那根粗大的藤蔓上,以防不小心坠入山崖,然后静下心来缓缓练功疗伤。 王北川不停不休地用功,虽然外伤颇重,竟未影响到治愈内伤,傍晚时分已经又痊愈了几处经脉,外伤带来的疼痛也已大减。一天没有进食,王北川饥渴难耐,见藤蔓上挂满了枣果,便忍痛就近摘下数枚充饥。栆果还未成熟,涩涩地难以下咽,但王北川饿得紧了,终是皱着眉头吃了。 过了兩天,附近的栆果已经吃完,但王北川右胸仍是隐隐作痛,双手手掌破损处刚刚长出嫩皮,附近又没有能够立足的地方,只能硬挺。到了傍晚,实在饥渴难耐,在崖缝中寻些野花草叶吃了,须臾觉得双唇有些麻痹,知是这些花草有毒,便不敢再吃。到了第二天凌晨,实在忍耐不住,撕下破碎的衣襟,将双手紧紧裹住,扯着藤蔓望着左下方约有两丈远的一块突起处爬行。两丈远近,平时只是一纵的距离,这次却足足用了一袋烟的功夫,虽然也只片刻,但王北川也是咬着牙才坚持下来。右胸疼痛虽然与坠崖那次颇有不同,却也非常人所能忍受,身上多处伤口本已愈合,但大的伤口又撕裂了几处,手掌更是再受重创,血水已经浸透了包裹着的衣襟。 这块突起比原来的地方大了许多,栆果也更丰盛,但也只维持了三天的口粮,第四天傍晚王北川再次向下移动了三、四丈,虽然距离更远,但因伤势渐好,反不如先前那么痛苦。 如此过了二十多天,王北川已经来到谷底。经过二十多天的治疗,内伤虽然还有几处滞碍,但外伤已经痊愈。 王北川一至崖底,便立即找寻惠能大师的遗体,但见山崖下并无完整的尸体,只寻到一些残支断臂,难以辨认,盖因山崖太高,少林众弟子都已摔得支离破碎,只寻到了惠能大师遗弃的禅杖。王北川含泪将残支断臂收拾起来安葬,又将惠能大师的禅杖单独安葬,算是为大师立了一个衣冠冢。 王北川估计惠能大师等人的噩耗当已传变天下,便不去少林寺报信,竟往平江而去。,王北川又经过十几天的治疗,内外伤均已痊愈,内功运用自如尤胜往昔,王北川知道这是受了易筋经的好处。 来到平江城,王北川在太阳教门前寻一隐蔽处躲藏,暗暗窥探赵刚的行踪。过了三天,赵刚急匆匆出来,见左右无人,闪身来到竹林深处,将一只竹管**一块岩石的缝隙中,便又急匆匆返回太阳教。 王北川抽出竹管,见竹管内藏着一封密信,却是赵刚写给刘月娥的急报,赵刚汇报少林寺及太阳教的动向,并请求刘月娥追杀沈永刚灭口。 王北川匆匆看完,将竹管放回原处,便潜到暗处等待。 过了一会儿,一樵夫模样的人,来到岩石前,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抽出竹管匆匆走了。 王北川蹑在他身后,片刻来到一深宅大院前,见那人在门上一重二轻有节奏地拍了两遍,那门先是开了一道小缝,一人向外窥探了片刻,便将来人放入院内。 探明了白莲教的老巢,王北川打算夜间再来采探,刚想离开,又见一人鬼鬼祟祟来到门前,王北川心中一动,不及细想,一个箭步上前将他制住,反身拖到暗处。这处宅院颇为寂静,王北川悠来悠往,快如鬼魅,竟未惊动别人。 王北川掐住他的脖子,如同屠夫捏住一只待宰的小鸡,那人倒也识相,一五一十地交待了自己的底细。这人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一个出去采购的小厮。 王北川心中存想小厮的模样,施施然来到院门前,依样葫芦地拍门,把门的略看了他一眼便放他进入院内。刚走入院内,便看见康老板带着四个人快马加鞭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一人高举着一支令牌高喝道:“急令,速速开门!”把门的急忙打开门,放五人冲了出去。 第一四八章 履险如夷 远处刘月娥与白莲教众高手心事重重地望着大门,似乎能从大门处看到康老板等人的背影。军师躬身道:“娘娘休要心焦,那沈永刚乃纨绔子弟,徒有虚名,康将军等人定能拾夺得下。”刘月娥道“我知道康将军的实力,但不知为什么这会儿总是心惊肉跳的,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军师道:“起事在即,关心则乱,请娘娘放宽心便是。”刘月娥道:“军师说得是。”随众人进屋去了。 王北川见白莲教欲追杀沈永刚,心中暗忖:自己也曾揭发过白莲教图谋不轨,但因人微言轻,杀虎不成,反受其害。沈永刚是朝庭中人,是揭发白莲教的不二人选,所以才引得白莲教如此紧张。若能揭发白莲教,从根本上消灭他们远胜于杀死几个仇敌。想罢,便欲追出去,但院内人多眼杂,一时难以得便,如果硬闯,难免打草惊蛇,现在还不能让白莲教知晓自己尚活着。 王北川见西边是一长排的马厩,拴了二十多匹好马,便径直走过去,见一匹黑马浑身油黑锃亮,没有一根杂毛,唯四蹄处雪一样白,王北川打心眼里喜欢,更妙的是此马鞍辔俱全。王北川大模大样地解下缰绳,牵着马施施然朝门口走去。门房见了,高声喝道:“二楞子,牵娘娘的马做甚?”王北川听了一惊,但随即应道:“娘娘命我牵出去溜溜。”门房道:“大胡子刚刚溜完,鞍还没卸,怎么又要溜?就是溜马,又怎么能够信到你?这马是你这小子能降得住的吗?”王北川佯怒道:“你这浑蛋凭般罗嗦,老子降马时你龟儿子还尿尿和泥玩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难道娘娘命我溜马我敢不去吗?你若不信自去问娘娘好了,看看咱俩谁的**捱板子。”门房笑骂道:“你比我儿子还小着几岁,竟然和我装大爷。假传圣旨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你在断头台上可别怪大爷没提醒你。”口中说着,却将大门打开,放王北川出去了。 王北川把马牵到僻静处,将鞍辔肚带检查一遍。黑马虽然高大健硕,但静静地立着,任王北川摆弄。王北川心道:“毕竟是女人用的马匹,凭般老实。” 王北川翻身上马,尚未坐稳,那马突然唏溜溜一声大叫,前腿着地,后腿高高跃起,欲将王北川掀下马背。吓得王北川赶紧使出阴劲,紧紧吸住马背。那马暴跳了几下,见未能抛下王北川,便向着东北方向一溜烟跑下去了。 王北川虽然骑术不精,但倚仗武功精绝,却也能紧伏在马背上。耳听得马蹄敲击马路密如雨点,路人惊呼闪避,直跑了一个多时辰,那马才渐渐放缓脚步,听任王北川指挥。 刚才一路猛跑,已经冲出平江城,只是跑错了方向,王北川遂不再入城,调转马头,顺着城边马路向南京的方向驰去。 跑了两个多时辰,还不见康老板等人的身影。王北川见黑马虽然健硕,但急驰了三个多时辰,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王北川心中着实喜欢这匹马,怕伤到马,便缓缓行走,休息马力。 一连两天未发现康老板等人的行踪,王北川心中焦急,便又掣马急驰。一直到了南京城,仍未碰见康老板等人。心中暗忖,定是康老板等人也未能追上沈永刚,否则沈永刚已经尸横马路了。却不知尸横马路的是康老板等人,只是他们的尸体已经被春花和韩世忠掩埋起来。 王北川在城门口驻足良久,暗忖:沈永刚既然无恙,还去南京干什么?还是赶紧回平江找白莲教的晦气。刚想调转马头,突然心中一动:白莲教的主力都在平江,南京老巢必然空虚,我何不趁此良机把白莲教的总舵给挑了,让他根基全无。想罢便进入南京城寻客栈住下。 王北川按照上次丁堂主所述,来到熊帮主和丁堂主等人的住处,却都已经住着生人,王北川料是熊帮主等人已经被白莲教给撤换了。王北川又到斧头帮总舵查看,放眼都是生人,就连过去的帮众和帮闲的人也不见一个,王北川不由得为熊帮主等人暗暗担心。 夜晚,王北川换上夜行衣靠,潜入白莲教总舵查探,见白莲教戒备森严尤胜往昔,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王北川此时的经验与武功和上次采探白莲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加之神出鬼没的变化之术,轻而易举地便潜入了白莲教内部。 白莲教正在举行宴席,王北川扮做上酒的小厮大模大样的来到席前,让他大吃一惊地是坐在主位上的竟然是曾有一面之缘的韩世忠!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王北川正在想着心事,突听得邸青山怒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给千岁爷上酒?”王北川一愣,才知道邸青山是在训斥自己,忙陪着笑脸给韩世忠倒满了酒,再依次给其他人满上。 韩世忠道:“邸将军,你这次调集的人手,身手如何?” 邸青山道:“比属下略逊一筹者二十余人,比春花略高一筹者四十余人,其余与春花比肩。” 韩世忠道:“那也不错了,这次一定要周密布置,决不能让林涛逃出生天。” 邸青山知道韩世忠与林涛的仇怨,见韩世忠不以大局为重,心中只想着自己的私怨,不由暗暗摇头,但口中却应承道:“属下尊千岁吩咐。” 王北川听得林涛也到了应天,心道怪不得韩世忠来了这里,原来跟踪林涛来的。本来想再听一点关于林涛的消息好去通知他,但因邸青山不满韩世忠轻重不分,似不足以讨论机密大事,遂岔开话题,大谈当年如何跟随韩山童、刘福通打天下,后来又如何辅助韩林儿、刘月娥夫妇,直至韩林儿不听众人劝阻,执意至应天就位,以至于在瓜步洲被廖永忠害死等情节。在座众人除了韩世忠外都是当年跟随韩家身经百战的旧部,回首往事,唏嘘不矣,大骂朱元璋狼子野心,个个摩拳擦掌,似乎马上便要同朱元璋拼个你死我活,说到动情处,纷纷洒下英雄泪。 韩世忠默默地看着这些血性男人慷慨激昂,为了韩家的事不惜抛头颅,洒热血,而自己这个韩家唯一的后人却如同局外人一样,不由得心中暗暗发笑。“邸将军,我娘当时为什么废尽心机地把我送到聚贤山庄?”韩世忠突然问道。虽然韩世忠听林铁衣说过是他在林中得的,但韩世忠明白那一定是母亲的安排。 邸青山一愕,心道这当口你怎么会问出这般混帐的话来,看来韩家真是后继无人了。心中虽然不快,仍是陪着笑脸道:“事前事后,娘娘都未明示,属下也不尽晓。但依属下揣测,当时我等为躲避朱元璋追杀,东躲西藏,形势极为危险,娘娘出此下策,一是为了保全千岁殿下,二是为了让千岁殿下学得一身好艺业。” 韩世忠点点头,沉吟道:“嗯,大致是了,不过第二个原因倒可能是主要原因,母亲是希望我学全了林铁衣的艺业,在武林中闯下万儿,最好是一举夺得武林盟主。嘿嘿,人算不如天算,我如今这般结局大出她老人家意外了吧?”说罢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一时气氛极是尴尬。 第一四九章 暗中相助 第二天,王北川混出白莲教,到几家较大的客栈游走,始终没有发现林涛的踪迹,料是林涛怕泄露行藏而躲在房间里不露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到了晚上,王北川依旧回到白莲教,却见院内突然多了近百人。人员虽然增加了几倍,但却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邸青山指手划脚地吩咐着什么。王北川赶紧走近几步,只听得邸青山道:“……第三队由赵兄弟带领,埋伏在门外左侧房顶上,负责截断她的后路;我与少主人坐镇院内,守株待兔,听得锣响,各路人马一齐出动,务要一举成擒。但院外的三路弟兄在听到锣响之前,一定不要擅自行动,免得打草惊蛇,惊了猎物。”说罢哈哈一笑,众人这才顺着笑了几声,算是有了一点生气,但随即便又紧张严肃起来。 王北川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样的对手竟要张开如此大的一张网,就是自己这样的身手,突然陷身在这样一张网里也要闹个手忙脚乱。在众人各找地方躲藏之际,王北川也寻到一株树后藏了起来。二更刚过,一声轻响,一个蒙面人攀上了墙头。这人先是抛下一块瓦片投石问路,见没有反应,便欲长身跳下来。王北川有心救这个蒙面人,手里早已扣了一颗石子,见状忙向树丛中一个白莲教徒射去,那人冷不防有人从身后射来一个石子,闷哼一声摔了出来,墙上那人一见,忙跳下墙飞也似逃走了。 邸青山一时搞不清状况,不敢鸣锣声张,暗暗招回在院外埋伏的教徒。他扶起那个倒地的教徒,一探鼻息,这人竟然已经毙命。邸青山将这人移到屋内,剥光了衣服细细查看,见这个后心处有一红点,此外再无外伤。邸青山看着这个红点暗暗摇头,心中颇为惊惧。 韩世忠道:“这人的功夫深不可测。” 邸青山道:“真有那么厉害?” 韩也忠道:“一击毙命,这股力道可想而知,更难的是暗器挂动的风声却极小。能在你我的眼前杀人于无形,并在如此多的兄弟眼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退走,这人的功力远在你我之上。就是当年师傅在世,也没有这份功力。”韩世忠对林铁衣一直敬畏有加,虽然与林涛仇深似海,但提到林铁衣依然以师傅相称。 邸青山道:“看来一直有高手窥视在侧,属下以为,迟则生变,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韩世忠道:“对方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在对付他们,岂会不严加提防?” 邸青山道:“不然,他们刚刚全身而退,定然以为至少今夜是安全的,我们全力一击当能收到突袭之效。另外,这两天来采盘子的都是那个婆娘,从今天的情形分析,那个高人与这个婆娘不,她今天受了惊吓,不马上收网,便会让她逃了。再者属下这几天派人严密监视林涛的行踪,除沈永刚昨天去拜会过他以外,再未接触别人,看来他们尚未做好准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然迟则生变。” 韩世忠道:好,就这么办。我负责林涛这一路,你负责擒那两个婆娘。” 邸青山略做沉吟,道:“那两个婆娘不难对付,派十几个弟兄去就可以了。林涛这一路都是硬手,属下还是助少主人一臂之力。”他是怕林涛只顾得报仇而坏了大事,所以要在这一路组织大局。 当下白莲教众人兵分两路,分批出发。王北川略做迟疑,便尾随袭击夜探白莲教那女子的队伍。刚才那女子欲长身而下时,王北川觉得对那人的身形似曾相识,所以抛开林涛不管,先去救下蒙面女子再说。 为了掩人耳目,袭击队伍虽然只有十几人,却是三三两两的扮做路人,把队伍拉得很长。王北川怕漏了行藏,尾随在队尾几个人的后边,到了客栈时,房间里已经是乒乒乓乓地打做一团。王北川不及细想,突然发难,瞬间已经连伤了对方六、七人,屋外的人见抵挡不住,发声喊一窝蜂逃走了。屋内的人想要逃走已经来不及,被王北川堵在门口,一剑一个,顷刻了帐。 王北川与若娴和亚楠见面,一时间悲喜交集,三人均是泪流满面。三人均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偏偏不知说什么好,亚楠道:“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王北川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刚才是跟踪这帮混蛋找过来的。不过也是刚才看到若娴的身形有些眼熟,才来到这里,不然也可能去救林涛他们了。” 若娴道:“怎么回事?” 王北川道:“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来袭击你们,人数较少,另一路去围捕林涛,人数极多,估计有七、八十人。” 若娴道:“不好,快去救师傅!” 王北川道:“你师傅怎么了?” 若娴道:“没时间说。亚楠姐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我和北川去救师傅。”话音刚落,已经冲出了房间。王北川不及细想,伸手拍了一下亚楠的肩膀,也风一般冲了出去。 亚楠望着这一对武林侠侣,既感到落莫,又为他们高兴。她突然低头望见一地死人,不由得心中害怕,也忙冲出房间,但外边也是横七竖八的死尸。 刚才房间内乒乒乓乓一阵乱打,早已惊动了客栈中的客人,众人出来见一地死尸,都骇得魂飞魄散,躲回房间内瑟瑟发抖。亚楠也只能无助地躲在尽可能远离死尸的地方。 第一五0章 措手不及 自若娴不告而别,无尘师太一直心绪难宁,两天来茶饭无味。杜若水与关若娴是华山派资质最佳的两个弟子,自杜若水**姬飞龙以后,无尘师太便把振兴华山派的全部希望押在关若娴身上,但若娴偏偏又闹出了与王北川的绯闻,令华山派颜面尽失。一段时间以来,无尘师太看到关若娴就心烦,恨不能让她立刻在眼前消失,但是前天在关若娴决意赴死为王北川殉情后,无尘师太知道自己将永远失去这个弟子,失去这个自己一手养大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的弟子。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无尘师太想到的都是关若娴的聪明伶俐,谨慎孝顺。从若娴这里,无尘又想到了王北川,无尘突然觉得,王北川这孩子实在不差,比林涛之狂妄自大,于得水之相貌平庸,王北川不知好了多少倍,完全是二人优点的化身。虽然说话有时略显疏狂,却不失侠者风范,自己不就是个我行我素的祖宗么,这小子倒和自己有几分相象。但不知为什么,过去却始终想不到这一层。 已近三更,无尘师太了无睡意,胡思乱想了一通,突然问道:“若水,你说实在话,你觉得王北川这小子怎么样?” 杜若水道:“这个小贼……”一句话尚未说完,只见无尘师太突然向蜡烛伸指一弹,一道锐风过去,蜡烛已经熄灭。这时杜若水也已经听到有人悄悄潜到房间附近,而且人数不少。二人暗暗抽出宝剑,分别守住门窗。突听外面一声唿哨,门窗同时向屋内飞跌进来,紧接着有二人涌身而入,无尘师太与杜若水双剑齐出,二人登时了帐。又有二人刚迈进了一条腿,腿上便分别中剑,这二人忙闪身退出,大叫:“点子扎手,大家小心。” 林涛的房间就在隔壁,突听房间内传来密如连珠般的兵刃碰击之声,随即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叫道:“不要杀他,留下活口。”无尘师太与杜若水猜测林涛已经失手被擒。 原来,林涛已经睡熟,醒觉时已经有五、六柄长剑对着自己乱刺,尤其是当先一柄长剑,剑法绵密,剑风凌厉,把自己全身都罩在剑网中,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林涛手无寸铁,如何能够抵挡,转瞬间已经中了七八剑,若不是那个高手突然替自己挡了几剑,早已做了剑下亡魂。 那个高手便是韩世忠,捉了林涛,韩世忠意得志满,亲自出手把林涛绑得如同粽子一般。然后施施然来到屋外看邸青山进攻无尘师太,倒象是个局外人。 邸青山心中有气,攻势更加凌厉,但因无尘师太与杜若水躲在屋内,占据了地利,邸青山虽然人多势众但一时却难以得手。 又过多时,邸青山仍是攻不进去,手下弟兄却折了七、八人,邸青山心中焦躁,正欲亲自出手,见韩世忠对着身边的几个弟兄嘱咐了几句,那几个人一会功夫找来了一些被褥和烛油,将烛油倒到被褥上,点燃后丢到无尘师太屋内,屋内登时烟火弥漫。邸青山趁着杜若水分身灭火之际,身先士卒冲入屋内,虽然很快便被无尘师太与杜若水联手逼了出来,但也在杜若水的腿上深深刺了一剑,使杜若水无法站立。 邸青山正欲再组织进攻,韩世忠笑道:“将军大人,难怪你们过去一败涂地,行军打仗怎能不讲究变通?刚才是你们拼死拼活地要冲进去,现在的形势是她们必须拼死拼活地冲出来,你只要多组织手下弟兄多投进去一些易燃之物,还怕她们不乖乖地出来受死么?” 那些人不等邸青山安排已经一窝蜂般地去搜罗引火之物,点燃后纷纷投入屋内,屋内立时大火熊熊,无尘师太与杜若水奋力救火,但大火已经点燃了屋内的家什,已经无法救灭。二人欲冲出屋外,但邸青山等人在门窗外守得严严密密,师徒二人要想冲出来比之刚才邸青山他们冲进去还难。转瞬间,身上的衣物已有多处着火,二人眼见得已经支持不住。 一声清亮的鸟鸣,声音由远而近,转瞬间便到了屋外。这声鸟鸣无尘师徒曾经听过,那是在林涛的聚贤山庄王北川的哥哥王东川在追击韩世忠时施展轻功时的鸣叫,当时曾让自以为轻功宇内第一人的无尘师太大为泄气。难道是王东川来了吗?无尘师太被烟呛得无法呼息,头脑已经有些混乱,杜若水以衣襟掩住口鼻,伏在地上不住地咳嗽,但因为身型底,反较无尘师太好受些,她知道一定是那个王东川来了,而这个王东川百分百便是王北川扮的,林涛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难道是他的鬼魂来了?还是我已经死了,已经来到了阴朝地府? 第一五一章 当者披靡 关若娴知道师傅有难,一马当先向师傅的住处急奔,王北川则不急不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转过两个街角,前边隐隐现出一片火光,关若娴急道:“那便是师傅的住处!”话音刚落,突听王北川发出一声清亮的鸟鸣,只见他双臂翼展,似奔似飞,在前边轻轻一个转折,已投身到火光中了。过去关若娴对自己的轻功颇为自负,同辈中人不做第二人选,但今天与王北川相较则判为云泥了,心中既羡且甜。 来到客栈门口,关若娴无法如王北川那样飞身而入,只得从正门进入。街道两边,客栈门口到处都是白莲教的人,关若娴突然进袭,瞬间便连伤了七、八人。杀进客栈,立时便有五、六人过来围攻,虽然只有五、六人,但这几个人都是高手,反较刚才攻进来时难以应付,关若娴仗着轻功卓著,如穿花蝴蝶般在这几个人中间穿来插去,双方一时都难以得手。关若娴偷眼观瞧,见王北川在短短片刻功夫已经放到了十几个人,邸青山正率领十几人围攻他,却见王北川剑刺掌劈,挡者披靡,悠来悠往,直如鬼魅,一剑刺出,必有一人应剑而倒。但这些白莲教徒都极为彪悍,前赴后继,死死缠住王北川,使他不能出手救助无尘师太。 无尘师太已经在门口探出半个身位,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挥剑死战,杜若水伏在地上,护住师傅的下盘,不时寻隙剁刺敌手的腿脚。七、八位白莲教徒悍不畏死,死死挡住门口,不放无尘师徒前进一步。屋内的火势极猛,门窗都已经着火,火舌乱窜,无尘师徒的处境极为凶险。 今天白莲教可谓是倾巢出动,虽然已经死伤二十多人,但仍有足够多的人浴血奋战,一些插不上手的白莲教徒站在战圈外紧张观战,一有教友死伤便立刻抢上。客栈内唯一休闲的人是韩世忠,他盯着绑得如同粽子一般的林涛,满脸具是笑意。林涛中了七、八剑,剑口兀自汩汩流血,见韩世忠眉开眼笑地望着自己,心中恼怒已极,突然张**出一口血痰,飞矢一般射向韩世忠,韩世忠略偏一偏头已让了过去,笑容已更加灿烂。 围攻关若娴和无尘师太两处战况均是白莲教大占上风,但邸青山这边却是极为吃紧,王北川虽然还不能脱身去救援无尘师太,但白莲教已经付出了二十多人的生命代价,己方虽然人数占优,但是缺少绝顶高手,这些人围攻关若娴和无尘师太尚可,围攻王北川却是力不从心,简直如同引颈就戮。偏偏韩世忠虽然是绝顶高手,却和局外人一般,事不关己,只是瞧着林涛傻笑,让他极为气恼。 一声闷哼,无尘师太肩头中了一剑w却是无尘师太耐不住背后的火攻冒险前进,立时便吃了一剑。杜若水扑出来救师傅,虽然剁下敌人的半只脚板,却也吃了对手一脚,被踢得直滚进火堆中去了,爬出来时已经被烧得衣不敝体,伤了多处。 王北川知道邸青山是高手,不和他做更多的纠缠,只是向围攻自己的其他人下手,这些人与他相比差距太大,剑刺掌劈直如探囊取物一般,杀得白莲教徒心惊胆战,邸青山心里也直犯嘀咕,这般杀将下去,纵然杀了无尘师徒,最终也难免被王北川给杀个干干净净。心下正有些气馁,突见王北川一剑向自己刺来,邸青山吃了一惊,因为此前王北川从未向自己进攻,所以自己已经解除戒备,全力出手,都是进手招式,现在王北川突然发难,倒让这个高手有些手忙脚乱,但他不愧为高手,百忙中将剑一立,仍是法度森严,护住周身要害,滴水不漏。王北川长剑中宫直进,邸青山用剑横切,来碰王北川的长剑,但就在二剑相碰的一瞬间,突见王北川的剑尖如同蛇头一般怪异地一弯,已经避开了邸青山的长剑,“嚓”地一声轻响,邸青山只觉得胸中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清凉,伴着锥心的疼痛,邸青山浑身泛力,突然有一种想休息的强烈愿望,他缓缓地倒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邸青山一死,其他人更难阻挡王北川的攻势,又连死了几人之后便再无人补上。韩世忠见状,将林涛夹在腋下轻轻一纵已经逃出客栈,其他人见状发一声喊,也蜂拥逃了出去。 无尘师太踉踉跄跄闯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多处着火,似乎嘴和鼻子都在往外冒烟,关若娴扑过去全力扑打。无尘师太缓过一口气道:“里边……咳……若水……”关若娴道:“北川,师姐还在里边!” 整个客栈都已经着火,无尘师太的房间更是烈火熊熊,王北川见杜若水伏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正吃力地往外爬,忙冲了进去。这时一根满是烈火的横梁砸了下来,王北川挥掌击开,随即用脚尖一挑,杜若水的身子已经飞了起来,王北川顺势将她背在背上,躲开一大块落下的房土,王北川正欲跃出房间,杜若水在王北川背上突然直起身子,将全身之力贯住右臂猛然击下,“啪”地一声,如击败革,王北川一头裁了出来,只觉得眼前发黑,嗓子发咸,险些喷出血来,过了关晌才缓过神,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击得粉碎。王北川心里明白,因为自己练就了易筋经神功,所以一遇袭击神功便自动护体,不然今天不死也少了半条命。 刚才的一瞬把无尘师太与关若娴惊得目瞪口呆,齐声喝道:“你干什么?” 杜若水在屋内吃力地站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窜起了火苗,头发先是突然变黄,随即便着起火来。杜若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痛,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 无尘师太大声叫道:“若水,快出来!” 杜若水冷冷地道:“都说浴火可以重生,但愿这火可以洗清我的耻辱。师妹,进来吧,咱俩一齐洗,不然你会后悔的……哈……”轰的一声巨响,房顶塌了下来,似乎杜若水的笑声仍在不断地从废墟中传出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扫庭犁穴 杜若水毅然赴死,令无尘师太极为震动,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在杜若水活着的时候,无尘师太恨不能让她马上死掉,杜若水每每标*一样站在她身后,都让她觉得身后立着一根耻辱柱,她总觉得武林同道注意自己的时候少,而观看自己身后的时候多,每当大家望向自己的身后,无尘师太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无尘师太为了吸引大家注意,语锋越来越犀利,性格越来越孤僻,也就更加盼着杜若水能够早日自行了断,以雪华山之耻。但当杜若水真的赴死之后,无尘师太突然感觉到过去的耻辱不紧没有稍减,而关若娴的不辞而别,杜若水的自寻死路都如同强行吃下的酸涩的野果子,不仅没有快慰,却只有让已有的耻辱更清晰。杜若水死了,无尘师太才觉得自己其实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当初关若娴在自己面前投江自尽时,她也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而自己的女儿是不能带着耻辱苟活在人世的。但当她们离开自己时,她才突然感觉到其实真正重要的是她们本身,而一切虚名其实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若水为什么寻死呢?”自杜若水死后,这个想法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无尘师太。地上满是被王北川杀死的白莲教徒,王北川的利剑成了白莲教徒的催命符。“我其实是刺向若水心脏的利剑,我就是若水的催命鬼啊!”无尘师太喃喃低语。 王北川与关若娴在火场中抢出杜若水时,她已经烧得面目无全非,死去多时了。 第二天,沈永刚带人将白莲教总舵扫庭犁**,一举清除。白莲教总舵的残兵游勇哪里是沈永刚的敌手,略做抵抗便作鸟兽散。王北川虽然没有出手,但惦记着一帮旧兄弟,仍是冲在前面,但找遍了白莲教的各个角落,仍是没有熊帮主等人的下落。 沈永刚虽然大获全胜,但因为被邸青山抢了先机,不仅林涛被捉,而且走了韩世忠这个前朝余孽,觉得难以向圣上交待,便央求无尘师太等人再予援手,配合朝庭人马进军平江,一举消灭白莲教。 无尘师太虽然肩头中了一剑,但伤势不重,休息一天便已行动如常,只是因为杜若水的死而心情极差,一张脸如同三九天的寒冰,望一眼都有砭人肌骨的感觉。关若娴因为徇情而曾经不辞而别,怕师傅责怪,平时躲得远远地与亚楠私语,就是端茶送水趋前侍候时也是一言不发完事就走。不过倒也不敢与王北川亲近,有时看到王北川与亚楠躲在一隅有说不完的情话,也是心乱如麻,但怕露了行藏,却要装做无事人一样,只是在不经意间眼光总是扫向他们。但这一切却都未能逃过无尘师太法眼,望着受气包一般的弟子,无尘师太心里百味杂陈。 看到灰头土脸的无尘师徒,沈永刚知道白莲教的实力绝对不容低估,必须请动王北川出马方有胜算,而看到王北川在无尘师太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他便知道其实做主的是无尘师太。沈永刚恭恭敬敬地道:“师太,晚辈虽然受命清剿白莲教,但一切还必须师太主持大局,还望您老人家不辞劳苦,再去一趟平江。” 无尘师太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沈永刚,直欲看到他的心底,沈永刚心中有些发毛,又道:“华山派在武林中声名卓著,师太登高一呼,必将应者云集。在师太主持下若能一举歼灭白莲教,圣上定能褒奖华山派,那时其他各派就更难与贵派比肩了。” 无尘师太苦涩地笑了起来,既象嘲笑沈永刚,又象是自嘲。她轻轻地摇摇头,眼角略略有些湿润,无尘师太道:“若是两天前你跟我说这些话,我不知会有多高兴,想也不用想便跟你去了。但现在……” 沈永刚心头一紧,忙道:“现在师太有什么不方便吗?” 无尘师太道:“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似我这般食古不化的人只会坏事,难以成事。”说罢又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容轻松而且快活。无尘师太大声道:“若娴,北川,你俩过来。” 关若娴与王北川见无尘师太突然呼唤二人,心中惴惴,惶恐地来到无尘师太的面前,若娴站在左边,北川站在无尘师太的右边,都是手足无措的样子。 无尘师太笑道:“怎么了,你俩拌嘴了?” 若娴道:“没有。” 北川也忙道:“怎么会?” 无尘师太冷下脸道:“那就都站到前面去,不然我转头跟你说话,再转头跟他说话,还不把我的头给转晕了。” 关若娴与王北川各自都身子一晃,已经站到了无尘师太的对面,竟然都使用了各自的独门轻功。二人站得笔直,目不斜视,比之临朝的大臣还拘谨,竟如等待秋决的死囚般忐忑不安。二人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无尘师太的嘴,如同望着绝世高手手中的剑,看她如何出招。 第一五三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高手都耐得住性子,无尘师太双唇紧闭,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二人。无着胜有着,这让二人更加局促,冷汗涔涔,脸色灰白,如同大限已到。 无尘师太终于出招了,无尘师太道:“怎么了,你俩没事吧?”招式堂堂正正,平淡无奇。 若娴与北川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对手向他二人递招,一般不是急如狂风暴雨,以快取胜,便是鬼神难测,以奇制敌。若对手以一招平淡无奇的中平剑中宫直进,那么这个人要么就是一个绝顶高手,在这一招的后面必将有极为厉害的后手,要么这个人就是一个庸手中的庸手。 无尘师太是高手中的高手。 所以若娴与北川都极为紧张,空气似乎已经凝结起来,二人呼吸已经有些困难,脸色也就更加难看。一种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沈永刚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郑亚楠却不由自主地来到王北川的身边,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水。 “哧。”无尘师太轻轻地笑了一下,转头望向别处。少顷她转过头来道:“怎么都如临大敌一样,要和我打擂台吗?” 这一招已经有些奇诡,众人不知如何还招,所以众人都不语。 “哧。”无尘师太又轻笑了一下,低头深思了半晌,望着亚楠道:“你与北川已经有了婚姻之约吧?” 剑走偏锋!众人心头都是一紧。 亚楠细思了一下方道:“差不多吧。” 无尘师太眉头略蹙,不满地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差不多?” 高手就是高手,一出手已经抓住了对手的破绽。 亚楠轻声道:“你说有吧,我们从来也没说过这事,也不好意思说。你说没有吧,大家心里又都清楚,其实也用不着说。” 亚楠虽然不是高手,但平淡之中见神奇,这一下防守竟然是绵绵密密,没有丝毫破绽。 无尘师太眉头蹙得更紧,转头对若娴道:“你也是这个样子吗?” 若娴道:“差不多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无尘师太愕然道:“又是差不多?我如果问你为什么差不多,你一定也会说:‘你说有吧,我们从来也没说过这事,也不好意思说。你说没有吧,大家心里又都清楚,其实也用不着说。’是不是?”无尘师太捏着嗓子细声细气慢呑呑地学亚楠说话,众人都忍俊不禁,但因惧怕无尘师太都不敢笑出声,个个面容古怪。 若娴道:“师傅英明,差不多吧。” “哈……”无尘师太纵声大笑起来,若娴自记事起,从未听师傅如此大笑过,甚至连小笑也少见,不知主何凶吉,不禁地有些手足无措。 大笑过后,无尘师太道:“我本来想为你们的婚事主持一下,但现在看来,老尼大事难以办好,小事也是难成啊。哈,哈,哈……”无尘师太转头对沈永刚道:“你看老尼连孩子们这点事都办不好,又怎么能够主持歼灭白莲教这样的大事呢?还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罢竟有些失落的样子。 王北川突然躬身道:“晚辈三人都是孤苦少依,私下苟合必然会传出很多闲话来,难免影响华山派的声誉,非得劳师太出面主持才得体面。” 无尘师太凝望王北川良久,方道:“你这马屁功夫虽非一流,倒也有些道理,老尼听了很是喜欢。好罢,这些事就交给老尼好了。” 王北川又道:“白莲教犯上作乱,为祸江湖,残害江湖同道,晚辈不敢劳动师太大驾,但晚辈现在是少林弟子,曾受少林派恩惠,又牵连少林诸位师傅罹难,不能不去平江为少林报仇……“无尘师太打断他的话头道:“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男子汉大夫有恩必谢,有仇必报,你如果不去平江杀了这些孽障还算是人吗?就是亚楠和若娴也瞧你不起。” 王北川忙道:“师太教训的是,晚辈这就与沈兄起程,不为少林报仇誓不为人。” 无尘师太道:“咱们大家都去,老尼还想再与这些孽障过过招,不是真的老了。” 王北川道:“师太刚伤了身子,还要再休养些日子,就让亚楠在这里侍候您老,有我和若娴去就行了。” 无尘师太摇头笑道:“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落下话柄给亚楠。” 亚楠忙道:“我笨手笨脚地,去了也只能帮倒忙,我愿意在这里侍候师太。” 无尘师太笑道:“可别净挑好听的说,把你留在这里,让若娴和北川双双去平江,你心里头一定想着老尼帮着徒弟抢老公,不恨死我才怪。” 亚楠道:“师太真是为老不尊,开晚辈的玩笑。” 无尘师太道:“好了,咱们就一起去,不杀几个白莲教,老尼心里这口气还没地方出。等老尼心情顺了,就给你们安排婚事。” 第一五四章 策反 赵刚虽然有锦衣卫的招牌但凭此却难以调动军队,赵刚与那军队的将领争得面红耳赤仍是难以如愿,赵刚怕引起那军队的将领怀疑,交待了几句场面话,便匆匆离开军营。他一面将调动军队失败的消息传递给刘月娥,一面暗暗打着主意。回到太阳教,赵刚径直来到关押大成的牢房。 大成为了救王北川虽然受伤极重,但因为多是刀剑伤,反而好得比王北川快得多。虽然被关在牢房里,但因为身份特殊,尤其是赵刚似乎对他特别关照,竟然待遇不错,没受一点委曲。期间雷震天也来看过他一次,但只是隔着铁栅栏静静地看了他良久,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赵刚却是嘻皮笑脸地来了好几次,似乎在有意卖好,嘘寒问暖,假情假意地用足了功夫,只是大成清楚王北川被害都是他一手捣地鬼,心中一有了戒备,赵刚再献殷勤大成也不为所动。 赵刚不再笑容满面,表情凝重地盯视大成,良久方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不然当初已经死在雷震天的脚下,你还记得吧?” 大成道:“不错,我记得很清楚。” 赵刚又道:“想出去找雷震天报仇么?” 大成道:“想又有什么用?你还会放我走吗?” 赵刚道:“我可以助你出去,只是出去后你要听我的指挥,杀了雷震天。” 大成呵呵笑了半天,道:“逗咱小孩子玩么?谁不知道你与雷震天是一伙的,你平时在雷震天身边象个哈巴狗一样,哪有胆子助我杀他?” 赵刚阴阴一笑,道:“你既与王北川是兄弟,又怎么能不知道我是白莲教的人?咱俩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夜里我教就要进攻太阳教,所虑者雷震天一人而矣,你只要助我杀了雷震天,我不但还你自由,还帮你找到王北川,让你们重逢。” 提到王北川,大成心里一热,随即叹道:“唉,那天大哥伤得极重,也不知道治不治得好?” 赵刚顺口胡诌道:“你大哥现在少林寺养伤,经少林高僧的细心治疗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天天嚷着要来救你呢!” 见大成不言 语,赵刚又道:“你大哥和我白莲教过去虽然有一些过节,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过些日子,你大哥来救你,我白莲教如果帮你大哥,你大哥就能得胜;如果帮太阳教,你大哥可就危险了。是敌是友你自己选择吧。” 大成直视着赵刚,直欲看到他的心里,赵刚暗道这个小毛孩子,还真不好对付。虽然心里发毛,但仍是坚持着回视大成,以免被大成看出心里有鬼。 大成道:“好,我听你的。” 赵刚喜道:“这就对了。今天夜里,我教教主率众来攻,雷震天必然居中指挥。他所处的位置旁边有一棵大树,你事前藏在树上。我找准机会攻击雷震天,他和我放对时,你突然从他头上攻击他,定能取他性命。”随即又低声道:“晚上我来救你出去,千万不要泄漏风声。” 南京方面一连五日没有任何消息,以邸青山的老辣,南京老巢的实力,再加上韩世忠的绝世武功,一举拿下林涛等人应当没有任何问题,即使失手,也当顺利撤除南京,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呢?这让刘月娥等人如坐针毡,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为防不测,刘月娥派出人马到南京联系,如果南京方面已经得手,速到平江城支援;如果已经失手,则到杭州休整待命。 一切都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间成为成败的关键。白莲教经审慎研究,同意赵刚在今晚进攻白莲教的计划。 桌子上摆着两张地图。一张是赵刚绘制的白莲教总舵详图,上边密密麻麻标明各处明岗暗哨,机关陷井,及各舵舵主负责守御岗位,各处教徒人员数量等。另一张图,是从“赛吕布”吕广寒手中得来的藏宝图。 刘月娥首次将这张藏宝图向几位首领公示,大家望着藏储着巨大宝藏的藏宝图,呼吸都有些紧张。这张图上所示都是一些民房,从这些民房所占区域来看,大部分是小门小户的平民,少有富商大贾,宝藏所处位置是一家相对较大的院落。但这张图与赵刚所绘制的太阳教总舵详图却极难比较,因为太阳教在建设总舵时,藏宝图上所示的民宅已经被一把天火烧成一片白地,所以在太阳教总舵详图上很难确认藏宝的具体位置,只能将两图相互比较,判断宝藏处于太阳教西部的一大片山景周围。 刘月娥道:“请军师安排进攻计划。” 军师轻捋长髯,缓缓道:“从太阳教的防务图上看,从正门至总舵一线人手最多,而且是雷震天亲自坐阵,当是防守力量最强的部分。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雷震天是一教之主,各处防守都需要他策应,而且人手虽然最多,但少有高手,又没有机关策应,反而是防守最薄弱的环节,不然也不会由雷震天亲自坐阵了。相反,其他地方虽然人手不多,但各类机关名目繁多,反而难以取胜。依臣愚见,由教主、愚臣及一干三流教众在西侧佯攻。教主请看,西侧不仅是藏宝的所在,而且多山石,少机关,是太阳教防务的一个薄弱环节。但我们攻进去后,只可虚张声势,多准备引火之物及炸药,把声势作大,尽量吸引敌人的注意。护法大人引众高手突然从正门攻入,只要赵大人按计划袭杀雷震天成功,其余人等皆不足论,等其他舵主赶来增援时,已将其各个击破。众位以为然否。” 众人齐道:“军师大人神机妙算,定能成功!” 第一五五章 运筹帷幄 军师又道:“但是此计划的关键不是占领太阳教,而是为了抢掘宝物,为了节省时间首先要炸开正门和炸开西院墙。我们这次是正式向朱元璋宣战,所以勿需再隐藏实力,秦大人把您老训练的炸药营全部调动过来,进攻时不要与武林人物做过多纠缠,一切都以炸药开道,一定要炸他个天翻地覆。” 秦公义笑道:“那可是我的心头肉,没想到让太阳教的徒子徒孙给偿了个鲜,可是便宜雷震天这个老小子了。”众人都笑了起来,刚才紧张的气氛为之一缓。原来秦公义的祖上对火器颇有研究,秦公义在韩林儿军中也多次以火器立功,好几次战役都因为秦公义成功地使用了火器而赢得胜利。秦公义自从跟随刘月娥离开韩林儿以后,潜心研究火器,取得重大突破,他以竹管盛储火药,在火药中杂以钢珠铁钉,然后以引信引爆。这项技术的关键是他发明了一种极好的引信,点燃后在五个数以内可以爆炸,使用时既能完成投掷动作,又不至于在手中炸响,并保证投掷后落地即炸,使敌人没有躲避的时间。从我们现在的角度来看,这只是一个土炸弹而矣,无论是技术还是威力均不值一晒,但在当时已经是一项了不起的发明了。有了这项技术后,秦公义挑选了三十多个聪明可靠的死士,亲自训练,成立了炸药营,成为刘月娥手中的一张王牌。由于这次行动是攻入太阳教的地盘,太阳教占了地利人和的优势,白莲教并没有胜算,所以军师自然便想到是该出这张牌的时候了。 军师接着道:“在下与教主进攻是虚,搜寻藏宝的所在是实,找到藏宝处后,抢运宝物。” 秦公义道:“好手都派给了我们,你们只带领一些三流角色又如何能够保证娘娘的安全?” 军师道:“这是一招险棋,因为我们好手有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我认真分析后认为,在这一路太阳教的防守优势是依靠土木机关阻挡我们的进攻。”他手指着地图中的一片山石道“我们进到这里后就完成了目标,只要我们不继续往前攻,他们设置的机关便难以发动。我相信他们在这里也不会安排什么好手,所以只具备防守能力,并不具备进攻能力,我们应当是安全的。相反他们设置的土木机关反而会阻碍他们的进攻,这就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话说回来,我们做得是掉脑袋的事,哪能不承担一点风险?”说罢指着地图又对郑又平说道:“郑将军负责封锁这几条道路,多准备强弓硬弩,一定要阻住闻讯赶来弹压的军队,至少要顶住三个时辰。”郑又平道:“领命。” 军师指着地图又道:“事成后,运宝队伍顺着这条路撤退,国师大人负责的安全,一定要严密封锁消息,不许任何知情人掉队。党将军负责将隐藏在这条小弄内的车辆从这条路上运走,以为疑兵。车上都是引火之物及炸药,关键时刻可用于伤敌。若无人追赶,至张家屯后山荒地处抛弃,然后到杭州集结。郑将军完成阻击任务后,率众从这条路上撤退,至城关集后,暂时停下查看一下动静,如果军队朝教主撤退的方向追赶,你等要随后进袭,但只宜袭扰,不要恋战,只要拖延或诱其追赶即可。如果无事,也到杭州集结,等候命令。” 刘月娥道:“各位如果听明白了的话,就各回本部准备吧,今夜子时,准时出发。今天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胜败在此一举,刘月娥在此先感谢各位了。”说罢向众人深深一礼,众人大惊,忙躬身还礼。 待众武将退尽,刘月娥凝注着太阳教的地图道:“军师大人,你觉得哪里最可能是藏宝的所在?” 高亮道:“太阳教占据此处已有数年,至今未能找到宝藏,那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宝藏一定藏在一个最不可能藏东西的所在。” 刘月娥向地图凝视良久,指着一处较大的乱石岗道:“难道是藏在这里?” 高亮道:“臣也做如此想法。其它易于下手的地方一定被太阳教细细地挖掘遍了,只有这里,是一片巨大的乱石岗,难以挖掘。听赵刚说过,太阳教内,也只有这块地方还没被挖过。” 刘月娥沉吟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块乱石岗又怎能藏得下那么多的宝藏呢?” 高亮道:“如果藏在此处,这块乱石岗的下边一定是空的,而这乱石岗上一定有一个伪装巧妙的暗门。” 刘月娥蹙眉道:“太阳教在这里经营了数年也未能找到那个暗门,我们在仓促之间又如何能够找到呢?” 高亮笑道:“教主多虑了,我们只需一堆炸药,顷刻间便知虚伪。” 刘月娥也失笑道:“还是军师高明,本座到底是妇道人家,钻到牛角尖里了。” 高亮道:“不敢,这也只是臣下的猜测而矣,是否成功臣下可是一点底儿都没有。” 刘月娥道:“只凭此一猜,军师就比雷震天高出多多。我教有军师相帮,实是天助大宋。” 第一五六章 强攻 大成所住的牢房要比其它牢房大很多,条件虽不如客房,但也一应俱全,这一方面是因为大成与雷震天“两头大”的特殊身份,另一方面也是赵刚刻意讨好大成,让他住得更舒适一些。 吃完晚饭,大成将雷震天教的各项功夫认真练习一遍,但觉生机勃勃,功力似乎又比以前增进了一些。雷震天的功夫以刚猛见长,强弓硬桥,铜拳铁拐,一趟拳打下来,轰轰发发,不绝于耳,极有声势,但刚猛中夹以点**手、擒拿术,更让人防不胜防。大成少年气盛,每次打架都凭空获得很多内力,有得是力气,所以这套武功正对了他的脾胃。大成独坐大牢,无聊至极,每日练习武功打发时光,但每次练习都有新的理解,就更加喜欢这套武功,也深信雷震天的武功货真价实,没有欺骗自己,反是自己教雷震天的武功没让他受一点益,每每思及,心中都觉得对雷震天有愧。 二更刚过,赵刚便若无其事地来到大牢,向往常一样隔着栅栏与大成闲话,守狱的狱卒恭敬地在一边侍候着。以往这个时候狱卒早已休息了,今天都快三更了见赵刚仍是谈兴正浓,正想上前劝诱监教大人早点休息,突见赵刚一挥手,一掌击在狱卒的脑袋上,狱卒的身体略晃了一下便软倒在地。 赵刚在狱卒身上搜出狱门的钥匙,打开狱门放大成出来。二人走出大牢,借着树木山石的掩护,走走停停,一会儿来到一棵大树下。大树亭亭如盖,估计有几十年的树龄,看来太阳教在此建教以前这棵大树就已经存在了。在太阳教建教前,这里曾经被一场无名大火烧成一片白地,这棵大树能够劫后余生活到现在,也可以项奇迹了。 大树下向前一直可以看清正门,与其它各方也都有通道相联,是太阳教的中心地带,也是战时的指挥中心。 赵刚指着大树道:“你躲在上边,一会儿我教进攻太阳教时雷震天一定会在这棵大树下指挥,到时我寻机在他后背袭击,你找机会从他头上进攻,务求一击成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大成点点头,纵身跳上大树,立时便隐身在浓密的树叶后边了。 子时刚过,刘月娥已经带着白莲教教众来到太阳教,除二百多各路高手外,竟然还有一千多名全副盔甲的士兵,白莲教几乎是倾巢而出。一脸胡子的郑又平将军负责封锁东西巷口,将装备了强弓硬弩的士兵以密集队形埋伏在两处巷口。刘月娥、军师高亮、其他三十多名教众及一大队运输队伍来到太阳教西侧,秦公义与党当率领一众武林高手来到正门。轰轰两声巨响,正门与西院墙已经被炸塌,白莲教群雄嚎叫着冲了进去。 守门的几个太阳教徒突然遭袭,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身首异处。秦公义等人没想到如此容易便会突入到太阳教内,率领大家正往里冲,突听一声梆子响,两侧树林里万箭齐发,白莲教猝不及防瞬间倒地三十多人,其他人见状忙将随手的暗器甩向树林,树林中立时便也呼痛声不绝,但箭弩仍是不停地射出来,白莲教又有二十多人倒地。其他白莲教徒仗着人多将更多的暗器射向树木,虽然压制了一下对手,但太阳教在暗处,又有树林掩护,所以仍是难以撼动这个箭阵。 这么大个箭阵,没有五六十人是难以形成规模的,赵刚作为太阳教的监教,地位仅次于教主雷震天,绝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但赵刚送到白莲教的地形图偏偏没有注明在这儿还有如此规模的一个箭阵。看来这个箭阵是连赵刚这个太阳教的监教也瞒过了,那么赵刚极有可能已经暴露了身份。秦公义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今天的方案一切都是围绕赵刚见机搏杀雷震天而设计的,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太阳教不仅已经防着赵刚,而且对白莲教突袭太阳教分明早有准备,不然深更半夜的哪能突然冒出这么多弓箭手? 秦公义从队伍中叫出几个拿着炸药的教徒,点燃后抛向树林,轰轰几声巨响,树林内立时传出鬼哭狼嚎的呼痛声。一个炸药手点燃炸药包刚想抛向树林,突然被一支冷箭射中,炸药包还未及出手,已经在他手中炸响,将这个炸药手和好几个教徒炸死。经过几番轰炸,树林中虽然仍有箭弩射出,但已经不成气候,秦公义趁势带领人马冲了过去。 雷震天站在大树下,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的身边依次是赵刚、宋堂主、李堂主等人,只是缺少了掌管土木机关的薛堂主。一切都与赵刚的情报不同,看来太阳教的防守策略已经有了变化。赵刚虽然依然站在雷震天的身侧,但显然早就已经成为局外人了,只是雷震天不知晓不晓得赵刚是白莲教的人,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背着赵刚改变防御计划?秦公义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山一样越来越重。 双方一朝相,立时开始捉对厮杀,唯有秦公义、雷震天和赵刚未动。雷震天与赵刚虽然是并肩作战抵御白莲教,但双方之间仍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这段距离足以让雷震天有足够的防御时间。 第一五七章 阵前反水 赵刚先出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赵刚扑向秦公义,击秦公义之所必救,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秦公义一愕,马上心领神会,出手接招,竟是招招狠辣,数招一过,赵刚已经是险象环生。秦公义拳如钢锤铁杵,中宫直进,以力取胜,赵刚不敢硬接,步步后退,一直退到雷震天的身前。二人性命相搏,实在看不出有任何花巧,雷震天心中正自疑惑,秦公义一招双龙出洞已经击到赵刚身前,突见赵刚身子一矮,已经蹲到地上,随即身子蛇一般转到了雷震天的身后。事有事理,拳有拳理,在二人性命相搏之际,对方双龙出洞,自己断没有以下蹲来闪避的道理,要么后退,要么左躲右闪。而下蹲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是可能的,那就是对手脚下留情,不然非死即伤。 秦公义没有踢出这致命的一脚,而一双铁拳并没有因为失去目标而停止,反以更猛的态势直击过去。 秦公义的拳风直扑雷震天。 这出乎意料的一招大违常理,雷震天一愕之际,秦公义的一双铁拳已经击到了胸前。雷震天虽然没有参战,但早已蓄势待发,见双拳击到,并未慌张,使一个桥手以硬碰硬,格开秦公义的双拳,马上一个蹉脚还以颜色。秦公义向后略闪,让开来势,雷震天正拟以一式雷霆万钧进击,身后的赵刚突然蛇一般缠住雷震天,将雷震天的双臂及双腿锁住。 原来赵刚是江南蛇派传人,虽然刚猛不足,但最擅长缠绕锁拿,以柔克刚,赵刚的双臂双腿绳索一般缠住了雷震天的四肢。赵刚在白莲教的地们尊崇,并非是因为他武功卓著,他的武功虽然不凡,但比之康老板还有明显的差距,但此人智谋过人,临危不乱,心狠手辣,连军师高亮都对他极为欣赏。由于形势突变,赵刚原来计划的由自己与大成突袭雷震天的计划已经不可行,但他随机应变,采取了这样一招。在他的计算中,他清楚凭自己的功力要想锁住雷震天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时间稍长,给雷震天一点喘息的机会,自己不仅锁不住他,而且还有生命危险。但他清楚秦公义是不会给雷震天一点喘息机会的,何况头上还有大成的当头一击,所以雷震天死定了,而自己并没有什么危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如赵刚所料,秦公义的铁拳闪电般击到。 秦公义的掌法与雷震天一样也是以刚猛见长的,二人功力相若,雷震天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抵挡秦公义雷霆一击,但雷震天突然被赵刚锁住了手脚,根本没有机会抵挡秦公义的一双铁拳。雷震天突然一声大喝,全身用力猛抖,以寸劲震动赵刚的身体,他要在死前以绝世神功与赵刚同归于尽。 他已经放弃抵挡秦公义击来的铁拳,他一六开也知道那是要命的一拳,但他更清楚这是一招无法抵挡的铁拳。 树枝一颤,一条黑影俯冲而下,直**到秦公义的拳锋与雷震天的胸膛之间,“呯”地一声大响,那人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以雷震天的功力如果挨上这拳,非得口喷鲜血当场身亡不可,而那人却似乎一点事也没有,身子贴着雷震天一滑,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这人一只标志性的大鼻子占去了三分之一的脸庞,正是躲在树上的大成。原来他对赵刚早有防备,一见他与秦公义自家人打起来,便算准了他的后招,在赵刚矮身的一刹那,大成飞身而下,正好代雷震天接住了秦公义致命的一拳。 一声惨呼,赵刚四肢尽断瘫倒在地。他愤恨地望着大成一口口地喷着鲜血,似乎在怪大成不守信誉。大成笑嘻嘻地道:“对不住,我徒儿有难不能不帮。”赵刚双眼一翻死了过去。 秦公义与雷震天俱是一愕,秦公义提起双拳疑惑地检视一遍,似乎在怀疑这两个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老朋友有没有尽力,雷震天却是脱口而出:“师傅!你怎么来啦?”大成老气横秋地道:“我不会向你那样无情无义。”听到此言,秦公义的惊诧则比刚才更甚了,他盯着大成看了好久,心道:“雷震天的师傅?这小家伙该不是一个返老还童的老怪物吧?从刚才坦然受我一拳的能力来看,功力简直骇人听闻,恐怕两个秦公义也不是这个老怪物的敌手,再有雷震天帮忙,我是有败无胜。” 想罢,秦公义道:“我还道雷教主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关键时刻竟要请师傅帮忙?” 雷震天刚才一句“师傅”是脱口而出,老脸正自泛红,又遭秦公义言语挤兑,更觉得老脸火辣辣地,好在是黑夜,虽然是月明星稀,但仍然看不出脸色的变化。雷震天道:“你放心吧,消灭你这个邪魔外道雷某既不需要请人助拳,也不会与人合谋算计你,你放马过来吧!”雷震天虽然没有再称大成为师傅,但也没有失口否认,在他心里对大成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还是非常感激的。同时他反戈一击,暗讽秦公义与赵刚合谋算计自己,也算是出了刚才的一口恶气。 二人功力相若,打法相近,一交手便是硬碰硬狂风暴雨般的连击,顿时打得飞砂走石,功力稍弱的人,逐惭被逼出了圈外。 西边一声巨响,立时火光冲天。 雷震天用眼角扫了一下,心中并不慌张,他知道那边是太阳教机关埋伏最为严密的地方,虽然不如孔明八卦阵可抵十万兵,却也能够抵挡几十位武林高手的**。秦公义却知道那是刘月娥在按计行事。果然时间不长,又是一声巨响,秦公义料是刘月娥她们已经开始寻找宝藏了。 一五八章 大决战 太阳教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接着听到箭雨声不绝于耳。秦公义心中一紧,暗道:“朝廷军队怎么来地凭般快,就算听到消息火速赶来也当在一个时辰以后。”再听一会,但听得箭如飞蟥,却无军队作战那般嚷声一片。 在墙外与白莲教众交手的是于得水、玄无大师等一干英雄,他们通过薛坛主已经与雷震天秘密商定,一是若白莲教进攻太阳教,太阳教便向群雄发出求援信号,群雄堵住白莲教的后路,里应外合,一举全歼白莲教;如果事前已经摸清了白莲教的底细,则多约好手,进攻白莲教,打他个措手不及。今天群雄接到信号便迅速赶来,但出乎群雄意料之外的是,白莲教竟在这里安排了一支部队,以强弓硬弩对抗群雄。于得水等人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也是寸步难进,直气得玄无大师暴跳如雷。 天一道人建议大家从房上高来高走,但众人刚一上房,便发现房上的白莲教众一点都不比房下少,反是群雄在房上不宜闪展腾挪,天一道人臂膀上着了一箭,见不是路,群雄马上撤了下来。 于得水环顾四周,突然计上心来,吩咐众人在附近收集数块大石头,石头一时难以搜寻,玄无大师性子急燥,竟将一家门前的户对给拆了下来。于得水也不客气,将附近几家的大门门板给缷了下来。那家人听得外面打打杀杀,正自在家中害怕,见有人拆门板和户对更加吓得伏在了地上。 于得水令几人手执门板在前,负责挡住箭雨,于得水、玄无大师等几个内力超群的好手各执大石和户对在后,缓缓前行,箭雨射在门板上密如炒豆一般,却是难以伤到众人。看看接近,于得水等人将大石抛了过去,雄厚的内力推动大石呼啸而去,白莲教顿时死伤数人。但白莲教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虽然死伤极重,却不慌乱,在郑将军的指挥下,后面的人立时便顶了上来,发箭还击,逼得群雄又缓缓退了回去。 一击得手,玄无大师来了兴致,又到附近拆了几个户对回来,于得水道:“咱们这次一定要趁着对方慌乱之时冲入到他们的队伍中,使他们不能放箭,便能够发挥咱们武功的长处。”于是群雄重整旗鼓,再次缓缓逼近白莲教众,这次泰山派程大鹏的师弟段大彪自告奋勇带头执着门板冲在前边,慢慢靠近白莲教众,群雄正要投出手中的大石,突然一声巨响,段大彪手中的门板碎成数块,手臂上一阵钻心疼痛,一枚钢片插在手臂上。原来是白莲教吃了亏之后迅速调来一名炸药手,炸碎了门板。慌乱之中,群雄抛出手中的大石,正要转身逃回,突听得一声清亮的鹤唳,一条黑影在群雄身后一闪,已经越众而前,直**白莲教众的队伍中去了,随见白莲教队伍如游龙犁水一般,纷纷倒向两边,黑影再一闪,那人已经进入太阳教。于得水等人见状,也趁机杀了进来。 秦公义与雷震天棋逢对,斗得正欢,突见一人直扑了过来,二人弄不清敌友,忙向后一退,分了开来。待看清来人,二人都是心中打鼓,因为来人正是王北川,二人与王北川都有解不开的怨仇,都以为王北川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二人虽然武功卓绝,但是对王北川却极为忌惮,均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在一旁观战的大成已经高兴地喊了起来,而王北川见大成竟然好端端地活着,更是高兴地无以复加,撇开秦公义与雷震天,上前与大成紧紧拥抱,二人俱是高兴得泪流满面。 一阵呼啸,玄无大师等人也一窝蜂冲了进来。 玄无大师听说秦公义就是杀害惠能大师等人的元凶,怒不可遏,也不搭话,上前便是一轮狂风暴雨般地狂攻。玄无大师武功卓绝,功力比之秦公义尚高一筹,在玄无大师状若疯虎的猛攻下,秦公义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连使了几个险招,才勉强扭回颓势。玄无大师正欲再欺身而上,一道黑影一闪插在玄无大师与秦公义之间。于得水一见,惊喜欲狂,来人竟是大家都以为早已死去而让自己流了无数眼泪的王北川。 玄无大师收住架势,怒道:“什么人?” 王北川躬身施礼道:“少林寺惠能方丈座下弟子王北川参见师叔祖,请允许由弟子为师傅报仇雪恨。” 玄无大师愕然道:“什么?你是惠能的弟子?怎么没听说过?” 王北川道:“详情请容后再禀。”转过身,王北川盯住秦公义,银牙咬碎,似乎要扑上去咬他几口。 稍稍稳住心神,王北川道:“秦将军,四年以前您到过王家集吧?” 秦公义略一思忖,道:“去过,你怎么知到?” 王北川悲愤地道:“你可在一座庄园内杀过一位老人?” 秦公义哈哈笑道:“老子生平杀人无算,在王家集那天是清理门户,男男女女的也杀了几个人,是否杀了你说的那老人也吃不准,不过你都算在我身上便是。” 王北川道:“那位老人便是家父,你先与我有杀父之仇,后又残杀我的师傅和同门,你纳命吧!”说罢猱身而上,与秦公义战在一起。 第一五九章 张士诚的宝藏 秦公义见对方突然增加了这许多生力军,而且个个武功不俗,心知今天想要全身而退是难上加难,但秦公义性格刚忍,老而弥辣,面对危险局面竟然唤起斗志,对身周的事情视而不见,狂呼酣斗,与王北川放手一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数招一过,秦公义便知道自己决非王北川的对手,但觉这个青年形如鬼魅,快如闪电,且一招一式都不寻常理,一招击来,似击实引,引动自己身体晃动,若非自己下盘稳固,早已着了他的道儿。有时以为他在拉,但偏偏是一记刚猛的实拳,而且拳风似乎凝成有形的实质,灰蒙蒙一片,吃拳见一扫,竟如着了一拳般疼痛。他偷眼观瞧战局,不由得心神俱震,原来在片刻间随自己而来的一众高手们已经尸横就地,其他教众也都蹲在地上举手投降。大师、于得水等人围在自己四周,似乎在防着自己抽冷着逃走。 秦公义心道:今天若想全身而退,只有擒住王北川以为人质。他觉得王北川毕竟年青,就算他打在娘胎起便开始练功,内力也一定与自己相去甚远,总想寻机与他硬碰硬地以实力相搏,或可取胜。只是王北川身法灵活,瞻之在前,悠忽在后,寻暇抵隙攻击他的空门,使秦公义首尾不能相顾。秦公义正自焦急,突见王北川稳住身形,从他的正面发拳向自己击来。秦公义等地就是这个机会,见状更不怠慢,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王北川的拳头也是一拳击来,以硬碰硬,双方都没有丝毫取巧。一声暴响,秦公义双臂棉花绳般垂了下来,王北川的铁拳却是中宫直进,正中秦公义胸膛,秦公义一声闷哼,众人眼见他的胸膛塌了进去,随之秦公义的身体也如棉花绳般委顿在地,一命呜呼了。 太阳教内的战事已经结束,但大门外的白莲教众却以强弓硬弩封锁了门口,众人难以出院去追击其他白莲教众。于得水吩咐太阳教众从正门攻打,自己却与大师、雷震天等人在薛舵主的带领下,从西侧穿过机关陷阱向白莲教在西部的进攻点搜索,王北川忙跟了上去。王北川上前拍了拍于得水的肩膀,道:“大哥。”于得水伸手紧紧握住王北川的手,道:“你竟然还活着,很好。”玄无大师冲上前问道:“还有谁活着么?”王北川摇摇头,率先冲过去了,但眼里已经孕满了泪水。 西院墙被炸塌了一丈多宽,墙砖都被清理到了一侧,俨然一条路般直通到那座石山前,“路”上布满了车辙,使它看起来就更象是路了。石山被炸飞了一角,那条“路”正好修到这个山角下。 雷震天心中狂跳,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奔过去一看,那座石山果然中空,地上散满了金银珠宝,显然白莲教在搬运时极为匆忙。 雷震天脑袋“轰”地一声巨响,差点晕了过去。这正是自己苦苦寻觅了十多年的张士诚的宝藏!当庄园内所有的地方都搜寻过以后,也曾想到过这座石山,也曾带领手下苦苦挖掘过这座手机轻松石山,但在坚硬如铁的石头面前,就是没有想到用炸药炸开。事后曾有人分析说,以雷震天的聪明才智,如果认真想不会想不到这个土办法,只是他身为一教之主,在此苦心经营十多年,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安适生活,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已经有了非常深的感情,已经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别院。再说,搜寻张士诚宝藏这种或有或无的事,即使找不到,圣上也不会怪罪。但话说回来,现在被别人找到了,而且这个人还是朱元璋的死对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事实上,因为这件事,也确实影响了雷震天后半辈子的前程,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下于得水等人从缺口处冲出去,从后面袭击封锁院门的白莲教,一举将白莲教击溃。 宝藏丢失,雷震天虽然心急如火,但他毕竟久经沙场,慌而不乱。他一面令人将玄无大师等人安排在太阳教内休息,他分析白莲教所剩实力有限,所以不欲群雄染指;一面将太阳教众倾巢出动,顺着车辙印追击白莲教。自己则亲执令牌就近调动军队协助。 丢失宝藏,白莲教众人人自危,都知道自己已经闯下了天大的麻烦,所以个个争先,有马的骑马,没马的也是展开轻功奋力追赶。及至天明,跑在前边的人发现前边土丘前有一列马车在奔跑。众人心情大振,唿哨着冲了过去。前边的车队听得喊声,将马车停下,纷纷逃到土丘上去了。 众人将车队团团围住,少倾雷震天带领马队赶到,见太阳教人已经将宝物夺下,不由大喜,正欲上前查看,突见土丘上的白莲教众射下一支支火箭,有几支火箭插在宝物车上,立时引起剧烈爆炸,一车爆炸,其它车辆紧接着爆炸,围住车辆的太阳教众立时被炸得支离破碎,粉身碎骨,场面惨不忍睹。 雷震天目眦欲裂,展开队形,将土丘团团围住,亲冒箭矢向土丘上冲去。土丘上的白莲教众人数有限,略作抵抗便被雷震天等人冲垮,一些人身首异处,一些人跪下投降,只有一人高声呼斗,虽身中数剑,仍是奋力抵抗,最终被一名太阳教徒一刀削掉了脑袋,却是白莲教的智囊――军师高亮。 雷震天拷问那些投降的白莲教众,得知这一路人马是白莲教故意引诱雷震天追赶的疑兵,本来计划带领这一路疑兵的将军是党当,但党当在太阳教中殒命,所以军师自告奋勇带队引开雷震天的追兵。雷震天追问刘月娥的去向,众人却是一无所知,雷震天连杀了十余人恐吓,仍是没有结果,料是这些人职位太低,确实不知道刘月娥的计划,但他余怒未息,将这些已经投降的白莲教众一一斩首。 第一六0章 抢占先机 雷震天自知责任重大,将全部人马都派了出去,搜索白莲教的踪迹,自己则回到太阳教总督各路人马,同时也接待各路英豪,尤其对大成和王北川再三道歉。 群豪这次复仇行动虽然大获全胜,但也死伤了几个人,同时走了刘月娥这个首恶,均感美中不足。众人在太阳教中调治伤残,整治**者的灵柩,匆匆已经过了五天。在这五天里,雷震天几乎将附近的州州县县搜了个遍,仍是没有刘月娥的踪影,料是刘月娥对此事筹划日久,早已将藏宝地设计地十分隐蔽。 第六天清晨,太阳教的教众在院中拾得一封信,信缚在一支箭上,料是有人射进来的。信中写道:“白莲教圣教主膝下不孝子韩世忠百拜各位英豪:昔者,在下大闹聚贤山庄,荼毒生灵,奸杀人命,所为者,复仇也。今在下已擒得死仇林涛在手,拟于三日后明正典刑,望各路英豪午时至白云山卓笔峰前观礼。” 众人看罢,立时议论纷纷,有好事者欲前往看热闹的,也有计划去救林涛的。雷震天待众人议论稍停,说道:“各位英雄,这次承各位助太阳教剿灭白莲教,虽因白莲教**暴虐,所以激起民愤,但在下这几天与于得水于大侠,王北川王大侠等人闲谈时亦得知,当今天下久乱思治,而白莲教逆天而动,欲重燃战火,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也是各位英雄这次仗义援手的一个重要原因。各位英雄知大义,识大体,以天下苍生为念,实是天下之幸。但此次大战,虽然剿灭了白莲教的主要力量,但不仅逃走了最为重要的首犯刘月娥,还盗走了吴王张士诚的宝藏,如果不迅速抓获刘月娥,她一定会死灰复燃,利用这些宝藏,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韩世忠是刘月娥的唯一儿子,这次的公开复仇行动,一定会吸引刘月娥,正是我等捉拿她的绝好机会。” 于得水道:“雷教主所言极是,但不知教主有什么计划?” 雷震天本来还怕群雄不配合,但刚一结束演讲,便得到于得水的唱合,心中暗自高兴,他感激地看了于得水一眼道:“以在下愚见,三日后午时前我等先不露面,待韩世忠结束复仇行动后,刘月娥必已至山上伺机与他见面,那时我等调动人马,将全山封锁地铁桶一般,那时刘月娥母子就是长了翅膀也逃不出我等手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于得水道:“如果这样势必伤了林大侠的性命。” 雷震天道:“做大事不拘小体,没有一点牺牲又怎么能够全功呢?” 于得水笑道:“林大侠是在剿灭白莲教时失手被擒的,如果雷教主不在乎林大侠的生命,那么与刘月娥的**暴虐又有什么区别呢?又怎么会让群雄折服而甘心供雷教主调派呢?雷教主以为然否?” 雷震天见于得水当众抢白自己,并把自己与刘月娥相提并论,心中怒气暗生,脸上隐隐现出一股黑气,但他也知道,于得水虽然还不是武林盟主,但群雄对他言听计从,尤其是王北川更是与于得水好得亲兄弟一般,而大成又唯王北川马首是瞻,所以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想毕,雷震天收摄心神,强压怒气,笑道:“刚才在下的愚见让于大侠见笑了,敢问于大侠可有什么好的方法?” 于得水笑道:“不敢,有两点想法供雷教主参考。一是白莲教不同于普通的江湖英雄,智谋之士极多,去白云山之前必已想到雷教主可能会趁机对她不利,她如果没想好退路是不会去的,雷教主会派遣大军围困这一点,以刘月娥的精明应该能想得到,雷教主以为如何?” 雷震天点点头道:“高见。”1 于得水续道:“想到了这一层,如果我是刘月娥,必然会在山脚下,大军可能住扎的地方和可能行进的地方广设炸药。对于白莲教炸药的威力,各位想必已经领教了吧。” 一听此言,雷震天惊出一身冷汗,辩道:“于大侠人中龙凤,心智过人,刘月娥未必会想到这一层。” 于得水笑道:“为将者不居险地,不轻视对手,教主行武出身,如何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见雷震天不答话,又道:“第二,如果我是刘月娥不会蠢到三日后再去见韩世忠,最后与我等遭遇是谁都能想到的结局。如果我是她必会提前进入白云山,或相劝或用强,提前离开这是非这地,然后再精心布一个局,那时我等想不死都难。” 听罢于得水这一番宏论,雷震天喉头动了一动,半晌言道:“于大侠妙论,在下十分佩服。但不知我等该以何计应之?” 于得水道:“以在下愚见,我们要抢在刘月娥的前面提前进入白云山,先至者在暗,后至者在明,我们一方面搜索韩世忠伺机抢夺林大侠,一方面守株待兔,静观刘月娥上钩。在下以为,太阳教一役,白莲教高手死伤殆尽,在白云山上过招,咱们一定能大占便宜。我们挑选二十位高手上山,其余在山下警戒,防备白莲教埋设炸药。” 众人齐声称是,于得水的风头虽然压了雷震天这个争强好胜的主人,但他也不得不佩服于得水心思慎密,雷震天暗忖:“此人是生不逢时,若早生十几年,能在当今圣上军中供职,成就恐怕不会在刘伯温或徐达之下,至少也当与常遇春、邓俞等大将比肩。 第一六一章 报应不爽 白云山紧邻碧波千顷的太湖,是江南圣境,有吴中第一山之美称,因山顶高接云天,常年白云缭绕,故云白云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宋?庆历四年44)因范仲淹先祖葬于此,宋仁宗以山赐之,又称“赐山”,俗称“范坟山”。 为了防止被白莲教发现,于得水等人待日落后方快马加鞭,星夜急行。来到白云山上,已经是夜半时分,大家根据于得水的分派分头搜索,及至天明仍是一无所获。天明时大队人马分头隐藏,众位高手仍在山上细细搜索,其他人则在山下守株待兔。第二日夜半时分,山脚下马蹄响亮,一队人马急驰过来。这些人显然已经接受了明确的指令,一部分人冲向山上,一部分人带着锹镐在山下埋设炸药,一如于得水预想的一样,众人不由更加佩服于得水的先见之明。众人见人群中没有刘月娥的身影,所以也不惊动他们,任由他们忙活,但随后便将炸药引线破坏。 白莲教的人显然也不知道韩世忠的所在,众高手到了山上之后也是漫无目的的搜寻,快到天亮时仍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他们似乎不知道太阳教人马就藏在附近,索性以刘月娥的名义高声喊了起来,但韩世忠始终没有现身。 翌日辰时,山路上已经陆续有江湖人物赶来,看来韩世忠这次还真通知了不少人。 群雄既然破坏了白莲教的炸药埋伏,便也大胆地来到山上,根据信中描述的所在集结,却是卓笔峰下的一块平坦之处,虽然不大,却也能容纳几百人。 卓笔峰名虽为峰,其实不过是一块高耸的巨石,因其形状如笔而得名。群雄一路行来,但见山麓古枫成林,时值仲秋,古枫林灿若红霞,蔚为壮观;山腰泉水淙淙,丝连萦络,宛如士绅身上飘带,潇洒飘逸;白云庵、御碑亭等名胜古迹隐约其间,让人肃然起敬。但群雄怕错过时辰,均是略便匆匆走过。 正午已到,众人一直不见刘月娥到来,也未见韩世忠现身,众人正觉上了韩世忠的当,被人当作小孩子给耍了,突听得一声响亮,山崖上一堆石块被推了下来,却是韩世忠为了躲避群雄和白莲教的搜索在卓笔峰上用山石砌了一个小石屋,在峰下看,众人还以为是卓笔峰上有一堆乱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在众人惊讶声中,一个曾经来这里游览过的汉子说道:“我一上来就觉得卓笔峰别扭,原来是上边多了一堆石头。”于得水等人未曾来过,心里却暗暗后悔:“真是百密一疏,竟然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卓笔峰顶也能藏两个大活人,而且一藏就是三天!” 韩世忠站在峰顶,他身边立着一根木柱,上边缚着林涛,林涛的嘴上堵着布团。众人多未见到这位将聚贤山庄闹得天翻地覆的神秘人物,所以争相目睹。 韩世忠抬头看了看太阳,见时辰已到,遂向大家到:“各位英雄,大家都知道我韩某是个恶人,对韩某的恶行知之甚详,有些门派的弟子或家人命丧我手,更恨不得找我拼命。但是我与各位从未谋面,何以与各位结仇?又何以使出如此恶毒手段对付我恩师的儿子?这一切都因为我与林涛有一段解不开的怨仇。今天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我与众位一一分说明白,也让他死而无怨。” 于是韩世忠便将自己如何被林铁衣拾得收养,如何收为弟子,林涛如何为了争风吃醋而使出恶毒手段使自己致残,自己如何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以及如何报仇雪恨,一一向群雄细述。然后嗖地一声,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明亮的牛耳尖刀,来到林涛身旁,抓住林涛的裤子用力一扯,林涛的下身已经全部暴露出来。群雄中也有一些女客,见状都惊呼着转过头去。 韩世忠扯出林涛口中的布团,用那把尖刀在林涛的阴颈周围来回比划了良久,方怪笑着盯住林涛道:“你想没想过你也有今日?” 林涛神情委顿,身上伤痕累累,看来这些日子着实受了不少折磨,现在已没有一点武林盟主的派头,但他毕竟是林长风的儿子,骨子里生就的一副傲气却仍是不坠。林涛有气无力地道:“都怪我当年少不更事,铸下难以挽回的大错,我也不求你宽宥,你如果是好汉就给我一个痛快,林某九泉之下也不怪你。” 韩世忠怪笑道:“那你就求求我看,说不定我心一软就放过了你。” 林涛知道韩世忠对自己恨之入骨,自己再怎么求,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徒然让众人笑话,于是也勉力笑道:“除死无大事,有什么手段你就放马过来吧,姓林的接着就是。”,尽在 韩世忠眼中凶光大大盛,刀光一闪,随着众人的惊呼林涛已经被净了身,林涛惊怒之下已经晕了过去。 韩世忠傑傑怪笑,声震山谷,绵绵不绝,似已将近十年的积怨一起倾吐了出来。众人心中暗道:“怪不得此人能将聚贤山庄搅得天翻地覆,原来内力凭般了得,自己不知修得几世才能有这般造诣。” 良久,韩世忠止住笑声,眼中却已流下两行清泪,他凝注着于得水身边的孙葳道:“你们将我视为十恶不赦的*邪,但在十年前我也意气风发,我也一心惩恶扬善,我也一样疾恶如仇,我也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我自己都恶心,但是我如果不这样的话在十年前我就已经没心情活下去了!我知道今天有很多人欲置我于死地,也知道有很多人欲借我找到我母亲。哈、哈、哈……”韩世忠惨然大笑,涕泪横流,后来已经分不出是哭还是笑,只是那种悲伤无奈、愤世嫉俗和走投无路的复杂心境却是任何哭法也无法表达的。峰下的人大多数与韩世忠没有直接的仇怨,闻言都同情他的遭遇,反是对生死不知的林涛心怀鄙视,就是那些刚才还恨不得生食其肉的仇家,也不由得心下恻然。 第一六二章 魔高一丈 少顷,韩世忠又道:“老天有眼,保佑我今天报得大仇,在这尘世上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事情了,我也知道我罪孽深重,不死不足以谢天下。”说着手腕一翻,那把牛耳尖刀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正欲猛力刺入,突听得山峰下一女子高声叫道:“忠儿,住手,为娘在此。” 韩世忠向下面人群中望去,见一位披着斗篷,挂着脸帘的妇人正在向自己招手。这妇人虽然站在乱哄哄的人群里,但是那种颐指气使的风度却是不怒自威,卓卓不群,在她的身边虽然也站着一位年青女子,但是不用问也必是她的使女,绝对不会是她的主人,一个人的气度是养成的,举手投足都自成威势。这妇人话声一出,众人立时乱哄哄地嚷道:“刘月娥!白莲教教主!她原来躲在这里!”。一阵*动,十几人迅速围住了这妇人。 刘月娥淡淡一笑道:“呵!我儿果然见识不差,这里竟然埋伏了这么多好手,只是对付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值得这般大动干戈么?” 雷震天双手一错,得意地道:“刘教主如此人物,阵仗小了岂非不成敬意?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来请您的岂止这十几人?”说罢,沉声喝道:“弟兄们,亮亮相!”群雄中突然有几十人齐声大喝,声若雷鸣,把身边的人吓了一跳,然后这些人向外一闪身,已经把众人团团围住。 刘月娥微微一笑道:“真是好大的场面,多谢雷教主给小妇人诺大的面子,本教如果再藏拙倒显得小家子气了。”说罢也沉声高叫道:“还不现身给雷教主问好!”话音刚落,雷教主等人身后突然雷鸣般一声大喝:“参见雷教主!”接着二十几人迅速围成一个圆圈,将雷振天的小圆圈围在圈内,他们的外边是前来看热闹的上百位武林人士,武林人士外边是雷震天几十名手下围成的大圈。 雷振天知道在太阳教一役中,白莲教的好手死伤怠尽,今天围住自己的不过是一些二流角色而矣,遂笑道:“刘教主用这些不入流的角色丢人现眼,是无人可用了呢,还是未将今天到场的英雄放在眼里?说句狂妄话,这些小角色还不够太阳教一个坛主收拾的。” 刘月娥正色道:“这些人虽然武功与贵教的坛主相距甚远,但他们却都是忠心义胆的勇士,都是跟随我多年舍生忘死的兄弟,他们的力量又如何是你们这些朝廷鹰犬所能比肩的?” 宋坛主不屑地道:“他们就是荆珂一般的侠士,也得刺到秦王才有用,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得露几手真功夫让咱开开眼,空说无宜,还见真章吧。” 人丛中突然有人高声叫道:“教主,既然人家瞧不起咱,我们还是走吧。”随着话声,在群雄中有一人大步向圈外走去。 “哪里去?今天你们是来得走不得!”围在圈外的太阳教众分出五个人迅速围住了那人。那人中等身材,虽然长得健壮,但众人一眼便看出他武功不强,围住他的太阳教人随便哪一个也能在五招以内将他生擒。那人停住脚步,嘴角轻轻一咧,蔑视地看了几人一眼,回首向刘月娥叫道:“教主保重,属下先走一步,去侍候先皇了。”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随着剧烈的爆炸声那人与围住自己的五个太阳教徒一齐毙命,沙石、断肢四处飞射,站在附近的武林人士受到波及,立时便有多人受伤倒地,一时间呼天抢地乱成一锅粥。 群雄见状正欲四下散开,刘月娥高声叫道:“谁都不要动,不然大家一起死!”她的话音刚落,围成小圈的白莲教徒一起扯下外衫,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刚才大家都见识过炸药的威力,而那个人正是从大家身边走出去的,现在也不知道身边还有多少身上绑着炸药的白莲教人,群雄仔细地瞪视着身边每一个人,似乎每个人的身上都绑着炸药,四下一片死寂,谁都不敢稍动。 良久,刘月娥方道:“这就好多了,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的胳膊粗,谁就一定说了算。”她在人丛中搜索良久,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于得水的身上,叹道:“于大侠真乃人中龙凤,若能为我所用,称侯拜相亦非难事。”于得水正色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一已之私利而置万民于水火,天诛之,地灭之。”刘月娥冷笑一声道:“就算你已经是武林盟主了,插手的也不过是武林中事,怎么悲天悯人起天下大众了?莫非你也要当皇帝吗?”于得水道:“国以民为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又如何能够得天下?当今圣上所以能得天下,在于爱民,而你宋韩王朝自起事之初便一路烧杀抢掠,失了民心才最终走向灭亡。你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以为仅凭这些死士和盗得张士诚的宝藏便能取得天下吗?想当年诚王宝藏在手,沃土千里,精兵几十万,尚且土崩瓦解,你自信凭现在的实力可以及得上诚王吗?”刘月娥呻吟良久又道:“朱元璋始以篡逆得天下,复杀害忠良,令天下人齿冷,难道不是我复国的大好时机吗?”于得水道:“大明王朝是当今圣上一下来的,几曾向你大宋王朝借过一兵一卒?天下若是由你韩家来坐倒是名不正言不顺了。此且不论,关键是当今民心思治,已非当日你哥哥刘福通与你公爹韩山童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之时,时过境迁,你没有一点成功的机会。如若你逆时而动,我虽一介草民,也将不遗余力阻止你们。”刘月娥道:“你等已为我所制,不知阶下之囚拿什么来阻止我?”于得水轻轻笑了一笑,道:“现在不过是两下相持而已,胜负还言之过早。”刘月娥蔑视地看了一下群雄,涩声道:“难道有谁敢多走一步么?”于得水道:“教主也不用虚言恐吓,如今是群雄不敢稍动,但不到万一你也不会葬送你这最后的班底,不然你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刘月娥凝视于得水的双眼,良久方叹道:“你说得不错,在此局面下还能处乱不惊,有你这样的对手是我白莲教的不幸。你三日前的计谋可谓是天衣无缝,只可惜你们中间有我的人,所以你的一切计谋都落了空,反而为我所剩,可是我一样佩服你心思慎密,此前对付我教的种种谋略,也当是出自你的手笔,草莽之中竟有你这样的人物,是我白莲教小瞧了天下英雄,理当有此劫难。” 稍停,她款步走出人群,经过雷震天的身边时向他看也不看,仿佛路过一棵微不足道的小树,似乎这个人根本就不曾存在,雷震天怒火冲天,力贯双臂,恨不得突然扼住她的脖子,将她那纤细而白净的脖子一下子掐断,但他的双臂只是下意识地颤了几下,眼睁睁看着刘月娥走出人群。 第一百六十三章 哀莫大于心死 早有人在卓笔峰旁搭起梯子,扶刘月娥走上卓笔峰。 峰下发生的一幕,出乎韩世忠的想象,他成了这场大戏的唯一观众。当刘月娥快到峰上时,他伸手将母亲拉了上来。韩世忠离开母亲时还不记事,长大以后虽然多次幻想母亲的形象,但却不是象林铁衣的妻子,便是象孙葳,这让韩世忠非常痛苦。但今天当母亲活生生站在面前时,韩世忠却没有一点兴奋之情,他好象已有近十年的时间不曾幻想过母亲了。韩世忠心中一动,暗忖自己这几年来似乎每每都在怨恨母亲。 刘月娥虽然年近五旬,但面目娇好,风韵犹存,优雅的体态配以雍容华贵的气质正是母亲形象中的典范。韩世忠直视着母亲的眼睛,似乎要在她的眼中读出什么,看得刘月娥浑身不自在。 刘月娥凝注着韩世忠道:“你,你,你长大了。”说罢已经泪眼婆娑,她欲上前搂抱韩世忠,韩世忠却突然向后退了一步,让刘月娥的双臂僵在半空。 刘月娥正了正神,心道:“我是大宋朝的中兴之主,怎能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露出儿女之态。还是迅速撤离此地为好。”遂道:“忠儿,我们下去吧。” 韩世忠道:“让我下去干什么?” 刘月娥道:“我已经找到了吴王张士诚的宝藏,咱娘俩再举大旗,中兴大宋朝,消灭朱元璋,为你父皇报仇雪恨。” 韩世忠惨然一笑,道:“中兴大宋朝,那是你的梦想,但你可知道我这二十几年来都想着什么吗?” 刘月娥笑道:“该不是总想着要见娘亲一面吧?” 韩世忠道:“对了一半,在十年前我日日夜夜想地都是娘亲你。我在想娘亲是什么模样?娘亲是在什么情况下抛下的我?是死去了么?是被坏人绑走了么?是生病了么?是我不够乖,让母亲生气了么?是什么原因让她抛下自己的儿子?白天呆呆地想,夜晚在梦中想,梦醒后眼泪常常打湿了枕头。后来我才明白,你老人家原来是想让我偷学别人最好的武艺,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家最好的武艺是不传外人的,而我却落下了终生的残疾,这你想到了么?” 韩世忠惨然一笑,又道:“不过这些年来,我想地却不是你老人家,而是这个人。”说着,他顺手向林涛一指。 刘月娥道:“这我知道。” 韩世忠吼道:“你不知道!”他伸出手臂,上面是一道道平行伤疤,显然是自己割的。韩世忠道:“你只有将自己割成这样时才能够知道我的痛苦!” 刘月娥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哽咽道:“孩子,娘亲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可是你想过娘亲的痛苦吗?不到万不得已有哪一个母亲忍心抛下自己的骨肉呢?你知道你为什么叫韩世忠吗?那不仅因为韩世忠是大宋朝英雄的名字,希望你将来能够向抗金英雄一样有所作为,还因为你是韩家的后代,我要让你时刻记得你是‘韩氏种’!韩氏的后代就要担负起历史的重任!就是要承受常人所不能够承受的痛苦!” 韩世忠道:“在你们的心里只有天下和仇恨,而在孩儿的心里只要有娘亲的爱,只要能够天天侍候在娘亲身边就满足了。可是这是多么奢侈的要求啊!当我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享受母爱时,那份痛苦是你能够想到的么?” 刘月娥哭道:“娘想到的,娘想到的,因为娘也是这般想儿的啊。” 韩世忠叹道:“现在下山,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能做什么呢?我还能做什么呢?” 刘月娥止住哭声道:“你要想干一番事业,娘现在要人有人,要钱有钱,重整旧部,再决雌雄!如果你想要过平淡的生活,娘也陪你隐居山林,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韩世忠走到山崖边,迎风而立,良久,方道:“娘,这是我第一次叫你,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我现在已经是了无生趣,我走了。”说罢将牛耳尖刀向胸口猛力一插,一头栽下卓笔峰。 刘月娥大叫:“不要……”但为时已晚。 刘月娥伏在崖边哀哀哭泣,峰下群雄也不仅心下测然。 良久,刘月娥站起身,环视峰下群雄,淡然道:“天灭大宋,夫复何言?” 于得水道:“夫人错了,不是天灭大宋,而是你们白莲教倒行逆施,自取灭亡,你认命吧!” 刘月娥道:“哀家十年磨一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不想在阴沟里翻船,竟然栽在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手里,功亏一篑,着实可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走到这一步田地,哀家实在是无力回天,可惜未能灭了朱元璋这个狗贼!可恨,可恨!” 雷震天道:“反贼休得辱骂万岁爷,快快投降尚有一条活路,不然将你锉骨扬灰,叫你万劫不复。” 刘月娥向雷震天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们今天宁死也不会让我走下白云山的,不然朱元璋那狗贼也不会放过你,你会死得更惨。不过有这么多英雄好汉陪我同赴黄泉,倒也不会寂寞。” 第一六四章 偷天换日 一听刘月娥要与众人同归于尽,人群中立刻嚷成一片,“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今天只是应你家公子之约来观礼的,放我们走吧。”这是表明立场,切割与太阳教关系的;“我们保护你冲出去,只要有我的命在,必将保护夫人周全!”这是动之以利的;“今天才知道朱元璋这狗贼原来是谋权篡位的贰臣贼子,我们坚决拥护娘娘揭杆起义,咱们现在一起冲杀出去,重整旗鼓,兴兵讨逆。”这是随风倒的;更有马上见诸行动顺手制住身边的一个人,向刘月娥邀功的,乱哄哄响成一片。 刘月娥朗声道:“各位教友:先皇走了,皇儿也走了,既然天灭大宋,我等也不必再逆天行事。但我等是大宋子民,就是死也不做大明朝的顺民!多年来,尔等随我奔走呼号,没过一天安稳日子,现在是该休息的时候了,我现在就走到你们中间去,让我们一起去见先皇吧!”话音刚落,人群已经乱成一锅粥,有想趁乱冲出去的,有冲上去拼命的,也有几人可能是紧张过度软倒在地的。 刘月娥顺着梯子款款走了下来,人丛中抢出一个女子,上前轻轻扶住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大家都看到这个女子曾站在刘月娥的身边,估计也是白莲教的人,但她在扶住刘月娥后,突然做了一个让人莫名其妙的动作,她突然抱住刘月娥迅速之急地转了两个圈子,速度之快,甚至让大家分不出谁是使女,谁是刘月娥。旋转刚停,在大家眼花缭乱之际,震怒之下的刘月娥飞出一掌将那女子打入乱树丛中去了。刘月娥虽然只是击出一掌,但群雄中的掌法名家无不暗中赞叹,窥一斑而见全身,刘月娥的武功绝对称得流高手。 刘月娥也许是害怕再有谁伤害自己,又似乎有急事要办一般,不顾优雅的风度,风一般闯入人群。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无不对其轻功赞服。众人俱都惊愕,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心急,有人暗暗咒骂:“急着去投胎么?”但最惊愕的却是于得水、雷震天等一众超一流高手,在他们眼中,刘月娥似云似雾,模模糊糊混沌一片,风一般漂到眼前,但到了眼前后,刘月娥的形象已经清晰起来,几人不约而同地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来到人群中,刘月娥又变得优雅起来,顾盼之间自成威势,但怎么看也没有刚才自然,倒象是装出来的,十分做作。她在那些身上绑着炸药的白莲教徒身边依次走过,望着他们的眼睛,象是在检阅他们的忠诚,最后她在一个瘦子身边站住,问道:“和哀家一起去见先帝,你怕不怕?”那瘦子身子微微颤抖,良久方咬牙道:“不怕!”刘月娥道:“你其实是怕的。”刘月娥依次问过去,那些人都说不怕,但明显可以看出,有人是真不怕,但有一多半的人是在强撑。当问到一个胖子的时候,那人颇不耐烦,道:“属下既然已经签了生死状,拿了买命钱,就决不会反悔,拿命陪着您就是,多问些什么?难道怕就可以不死么?” 雷震天见状大声道:“我还道这些人是白莲教忠贞不二的死士,原来是拿钱买来的。白莲教各位英雄听着:我是太阳教的教主雷震天,如果各位能够潘然悔悟,投诚我教,我愿出双倍的钱。今天有各位英雄作证,我言出如山,决不反悔。” 那个胖子接口道:“你省省吧,我们这些人,要么是和朱元璋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要么是家人控制在教友手中,你以为买命钱是白给的么?一经签了生死状,此生无悔,也没法悔,除非是圣母娘娘,谁也改变不了结局。” 于得水略作沉思,道:“刘教主,莫非我们真地要同归于尽么?” 刘月娥笑道:“没有办法呀,反正我也活不了,干什么不多找几个垫背的?” 雷震天接口道:“今天我们处于两难境地,再斗下去谁也占不到便宜,不如今天各自罢手,错过今日咱们再决雌雄。” 刘月娥笑道:“雌雄就不必决了,就是打到天亮,你永远是雄的,我永远是雌的,大家都明白,也就你这个呆鸟看不出来。”此话一出,虽然在生死之间,众人还是笑翻了天,只有雷震天虽然没有真地成了呆鸟,但也是呆若木鸡。但众人都暗暗纳罕,且不说以刘月娥地位之尊崇不应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可以说这样的话,一个刚刚死了儿子的母亲又怎能有这样的心情?大家怎么看也看不出刘月娥有一点悲戚的样子。 于得水更是心下疑惑,突然心中一动,马上在人丛中搜寻王北川,却见只有大成在那里呆呆地站着,他的身后站着无尘师太、关若娴和郑亚楠,北川与他们几人本来是片刻也不分离的,现在却失去了踪影。于得水凝目向刘月娥观瞧,见刘月娥无论是身高、胖瘦,还是衣着打扮,无论如何不可能是北川改扮。只是于得水曾经见识过北川化身小乙哥,和将一根竹筷变成一枚腰牌的绝技,又不敢肯定这个刘月娥就一定不是王北川的化身。于得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在下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请教刘教主,不知可否赐教?” 刘月娥斜了于得水一眼,颇有卖弄风情之嫌。刘月娥笑道:“但说无妨。” 于得水注视着刘月娥的眼睛道:“你说一根竹筷能够变成一块腰牌么?”这句话上不着下天不着地,突兀之极,莫名其妙之极,众人都傻呵呵地看着他,一如在看一个傻子。 刘月娥略作沉思,方道:“在零一五与一十五没有区别的时候,我看可以。”这句话更是不着边际,但却听得于得水精神一振。 第一六五章 鸟兽散 于得水笑道:“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在下有一不情之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刘月娥喜道:“正要恭听于大侠的高见。” 于得水笑道:“不敢,在下请教主命令这些勇士放弃自杀,并宣布从此解散白莲教,不再与朝庭作对。” 刘月娥笑道:“我就是靠与朝庭作对才发财的,你这不是让我自断财路吗?这万难从命。”这句话出自圣母娘娘之口,足以惊世骇俗,就连白莲教的人教暗道:“教主今天了怎么了?是因为儿子死了打击太大而心智不清了吗?”也有人心中暗忖:“不想刘教主如此幽默,在此剑拔弩张之际还能随口调侃对手,虽然刚刚死了儿子,但在家国大事面前,马上便能止住悲痛,挥洒自如,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于得水道:“刘教主却又有一样天大的好处。” 刘月娥道:“说来听听。” 于得水道:“炸药一响,包括你刘教主在内一般地尸横就地,香销玉陨,这两年你虽然发了大财,却也无福享用。教主如果同意在下的意见,就可以远走高飞,又何乐而不为呢?” 刘月娥点点头道:“有点意思,说说你的计划。” 于得水道:“教主依在下所议宣布以后,可以先行撤离,然后在下保证你这些手下再行撤离,待你等离开后,我们再离开白云山,教主以为如何?” 刘月娥笑道:“主意不错,只是我走了之后,你于大侠可要倒大楣了。” 于得水笑道:“哦?倒要向教主请教。? 刘月娥笑道:“我拿了张士诚的藏宝,雷震天难以向朱元璋交待,正想找个替罪羊,我走之后,雷震天非把放走反贼的责任推给你不可,这个人阴险得很,你不可不防。” 于得水笑道:“在下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多谢教主提醒。”说罢,望着雷震天,等他发话。 雷震天倒也真是这般想的,甚至已经想好了将来如何袭杀于得水,然后将责任一骨脑地推到群雄身上,现在被刘月娥点破,计谋已难得售,遂道:“刘教主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雷某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许诺,太阳教这次得群雄之惠多多,尤其是于大侠更是我教的恩人,太阳教决不会恩将仇报。” 刘月娥笑道:“这就好了,雷大教主,本教多次坏了你的好事,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可要走了。”雷震天“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刘月娥提高声音又道:“我白莲教人听着,这些年来大家跟着我打打杀杀,除了受罪以外,没得到一点好处,我也是心灰意冷,决定不再瞎忙活了。我宣布:白莲教自今日起解散,大家都回家种田过日子吧。你们签地生死状作废了,领地买命钱也不用还了,大家散了吧。”此话一出,众人齐声叫好,任谁都听得出这一声好是发自肺腑的。刘月娥又道:“既然大家都赞成,我就带个头,先走一步了。”说罢,一阵风般顺着山路闯下山去了,在山脚的树林处一拐,已经不见了踪影,竟然是说走就走,连韩世忠的尸体也不管了,好象身后有恶鬼索命一般,看得众人又好笑又好气。白莲教众见教主飞也似地走了,更不怠慢,也一窝蜂般拥下山去。 雷震天计划周详,本拟将白莲教一网成擒,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临去时,又约于得水到白莲教做客,以便共商大计。被于得水婉言谢绝,于得水道:“此间事一了,在下将携夫人走亲访友,过闲云野鹤的生活。”雷震天见话不投机,率手下抬着死伤的教众匆匆离去。一些林铁衣的旧友也早已将林涛救下,一窝蜂般抢下山去找医生去了。 林涛品行有亏,又重伤致残,已无法再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于得水在几次重大事件中处事得体,指挥有方,已经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荣任武林盟主指日可待,些相好的和不相好的,一些认识的和一些不认识的,都主动与于得水搭讪,并希望能够一同下山,于得水微笑婉拒,道:“诸位先行一步,于某还有一些事情处理,容他日再聚。”于是众人便呼啸下山而去。 白云山上,卓笔峰前。 未走之人只有于得水和大成、郑亚楠及无尘师太师徒。 于得水道:“北川兄弟呢?” 无尘师太气鼓鼓地道:“谁知道呢?一不留神便失去了他的踪影。”无尘师太、郑亚楠、关若娴和大成四人抻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却哪里有北川的影子,大家焦急之情现于颜色。 无尘师太转头见于得水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怒道:“于大侠客,原来你知道北川到哪里去了,却来明知故问!” 于得水道:“前辈息怒,晚辈也不知王兄弟到哪里去了,只是各位不必焦急,待在下略施小计,定能找到北川。” 无尘师太道:“别卖关子了,快快找吧。” 于得水笑道:“此事急不得,必须慢慢等待,时间到了他自会出来。” 无尘师太道:“既然等待,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不如把韩世忠这个恶贼给埋了吧?” 于得水笑道:“使不得,我们如果在这里忙活,北川就不会出来了。再说,一会儿韩世忠**人料理。请大家跟我一起躲一躲,过一会儿无论发现什么事儿,大家都不要声张。” 无尘师太道:“你又闹什么玄虚?”虽然心里不满但仍是随着于得水等人寻地藏身。 第一六六章 实至名归 在卓笔峰的正前方,也就是刚才群雄站立的那片空地的背后,有一块巨大的山石,足以藏得下十几个人。几个人忙奔过去躲藏,大成率先赶到,但立即惊呼起来,众人随后赶到一看,山石上竟然倚坐着一位女子,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女子竟然是太阳教教主的使女,她刚才因为莫名其妙地抱住刘月娥大转圈子而被刘月娥一掌打到卓笔峰旁的树丛中去了,但现在这人却在此出现,众人都是大感惊讶,只有于得水暗暗点头,似乎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团。 过了一袋烟的功夫,树林中草木一声响亮,王北川走了出来。他象是做贼似的,先是东张西望了半天,确认山上确实无人后,方到卓笔峰下的树丛中拎出一个人来。无尘师太等人大吃一惊,原来那人竟是刚刚飞奔下山的刘月娥,若不是于得水事先关照,他们非得惊呼出声不可,因为大家曾经亲眼看到是刘月娥一掌将使女打入了那个树丛,而现在使女躺在岩石后,刘月娥却被王北川从树丛中拎了出来。 刘月娥显然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地任王北川拎在手中,脸上的挂帘已经脱落,身上的衣服也有多处被扯破,身上沾满了野草树叶,已无复一教之主的风采。来到卓笔峰前,王北川解开她的穴道,刘月娥默默无语地拍打着野草,然后来到韩世忠的尸体前垂泪良久,方道:“为什么救我?” 王北川道:“‘屋后有宝马,桌上有美餐,今救尔一命,记得他日还。’当初你救我一命,虽然没安什么好心,但我终究欠你一个人情。”刘月娥道:“那也许是我一生中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刘月娥望着韩世忠的尸体,黯然道:“想不到我二十几年的心血,竟一朝作鸟兽散,真是世事无常啊。”少顷又道:“我有一件事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我虽然被你点住穴道倒在树丛中,但这里发生的事我还是都听到的,那个学我说话的人真地是你吗?” 王北川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刘月娥道:“那声音可当得上是惟妙惟肖,但就算声音酷似,你绝对无法在一瞬间连容貌也易过;就算易容也容易,但衣着总要换过吧,你又哪里找到与我一样的衣服呢,况且你的个子这么高,还能临时截去一段么?这些如果做不到,大家如何会相信你就是我呢?” 王北川笑道:“其实这一切是我在抓住你转了两圈后完成的,你如果不是当时转得头晕眼花,应当已经看出了我的变化。” 刘月娥沉吟道:“想当日我们在河边围捕你时,你化做石头遁走,那时国师大人惊乎其技,愿以国师大位换你来归,我还以为言过其实,现在看来一点也不过,应当称得上是神技。” 王北川一指韩世忠的尸体道:“这项技术其实他也会,他把林涛的老婆骗出奸杀,以及在聚贤山庄内连续杀人都是用这个办法掩人耳目。” 刘月娥痛心地道:“可惜他的心中只有仇恨,没有把能耐用在正地方。” 王北川道:“你又何偿不是心中只有仇恨?现在难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你却偏偏要搞得腥风血雨,死了这么多人,自己的儿子也离你而去,值得吗?” 提起韩世忠,刘月娥又怔怔地垂下泪来。良久方道:“你把我那丫头怎么样了?不会是杀了他吧?” 王北川道:“怎么会,你当我是杀人恶魔么?她在……”话音未落,石头后一女子叫道:“娘娘,我在这里。”随着话声,走出于得水等一帮人,倒是吓了王北川二人一大跳。 于得水道:“恭喜圣母娘娘亲手解散了白莲教,从此成为自由之身,不必再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了。” 刘月娥瞪了于得水一眼道:“不要再装糊涂了,我与王北川二人的话料你已经偷听得清清楚楚,事情全是他办的。只是这件事却不是王北川自己做的,我当时虽然倒在树丛中,但一切却都听得明明白白,借王北川的口解散白莲教其实是你的馊主意,你当我不知道么?” 于得水道:“这样不好吗?” 刘月娥“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无尘师太站到王北川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道:“那个刘月娥果真是你扮的?” 王北川用衣袖遮住脸面,卖弄身法急速一转,站定时已经化作刘月娥的模样,道:“可还有几分相似么?”众人比较两个刘月娥,实在难分真假,无不惊呼其技。 无尘师太摇摇头道:“你有这般变化那还得了,那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王北川笑道:“那时若娴生我的气,死活不肯嫁给我,我差一点变成你的模样命令她。” 无尘师太也笑道:“好孽障,竟想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果然是鸳鸯门的小贼!”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于得水道:“前辈,你看北川可当得百变神狐这四字评语么?” 无尘师太连声道:“当得,当得。” 日后,王北川多行善举,“百变神狐”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市井之中也是越传越神,到得后来已经成了神话,茶馆酒肆中的说书人常常形容王北川“摇身一变”便如何如何,至于王北川的鸳鸯神功却少人提及。又过了几年,发生了建文帝与朱棣叔侄之间的靖难之变,一时间杀伐四起,王北川作为当时最炙手可热的武林侠士,建文帝与朱棣都派人约王北川加盟,软硬兼施,让王北川不胜其烦,于是王北川携俩位夫人远走鸳鸯岛。 “圣母娘娘”刘月娥自被王北川释放后,虽然暂时脱难,但是无论是朝庭还是江湖都知道她得到了诚王张士诚的宝藏,几乎全天的人都在搜寻她的足迹,后来连她原来的部下都加入了搜寻的行列,搞得刘月娥无所遁形,后来在逃跑路上恰巧碰到王北川一家子远走海外,便把她也带到了鸳鸯岛。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件事后来竟然传遍天下,于是大家又开始远赴海外寻找鸳鸯岛,甚至连朝庭都加入了搜寻的队伍,据传永乐四年六月,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时成祖曾暗嘱郑和要搜寻鸳鸯岛,不过这已无从稽考了。自王北川回到鸳鸯岛后,鸳鸯岛俨然成了武林胜地,但刘月娥上鸳鸯岛,也给鸳鸯岛带来了无穷烦恼,还差一点带来了来岛之灾(详见拙作《通灵风云录》)。 ——全篇完 1 早春,乍暖还寒,太行山下的草木在料峭的春风中顽强地透出绿意。 王家集,是个山间小镇,但因其地处要冲,比附近的村村寨寨都要繁华一些。 过午,一个年青人来到王家集。衣着光鲜,宝剑俊马,一看就知到是大地方来的人,但因王家集是交通要塞,行行**的人过往频繁,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年青人寻到村东王员外的庄前,四处打量一番,但见庄园虽然不大,但院墙颇高,朱漆的大门上布满铜钉,厚重而且结实,两只虎头门环璨然生光,一看就知到是殷实人家。年青人把马在拴马桩上拴定,然后上前敲门,“啪,啪啪,啪,啪啪”,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少顷,大门吱呀呀开了一道缝,一老者探出半边脸来,盯着年青人审视良久,冰冷的目光利剑般在年青人脸上刮来刮去。老者沉声问道:“客官,您找哪位?” 年青人机警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遂将拇指与中指捻在一起,其余手指张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压低声音唱喏道:“最洁是莲花,日月本一家。”老者闻言,忙闪身而出,亦象年青人一样,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唱道:“管尽不平事,杀猪走天涯。”年青人道:“下官锦衣卫副指挥使赵刚,敢问老员外可是‘无影杀手’王耀宗王师傅吗?”老者道:“不敢,老朽正是王耀宗。李大人请屋内叙话。” 年青人随王耀宗来到庄内,但见庄内布置典雅,迥异于一般富豪乡绅。来到客厅,二人分宾主坐下,一个表情木讷的老妇献上一杯清茶,头不抬眼不睁地去了。赵刚道:“此处可方便讲话吗?”王耀宗道:“庄内只有老朽夫妇和几个又聋又老的仆妇,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赵刚站起身来道:“罪民王耀宗接旨。”王耀宗忙上前跪倒,赵刚道:“皇上口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莲邪教,结党营私,阴谋造反,罪在不赦。罪民王耀宗,王耀祖兄弟,参与谋逆,祸及九族,但念其幡然悔悟,迷途知返,特准二人戴罪立功,以期封妻荫子,光宗耀祖。钦此。’” 赵刚宣读完圣旨,见王耀宗并不接旨谢恩,不由脸色一暗,愠道:“为何不领旨谢恩?”王耀宗站起身,又戒备地退了两步,方道:“大人可见过舍弟王耀祖?”赵刚道:“当然见过,不然怎么知到你们白莲教的切口?你隐居得如此隐蔽,我又如何找得到你?”王耀宗道:“既然见过舍弟,当知到我让他办的事情。”赵刚道:“第一件事是向当今圣上讨一道免死圣旨;第二件事是马上派兵围剿白莲教。”王耀宗道:“如今既不见圣旨,又不见朝庭兵马,舍弟又未同大人一同回来,敢请大人给一个解释。”赵刚哈哈一笑道:“你真是多虑了。万岁爷的圣旨已经颁下,现在令贤弟手中。令贤弟现在正带领大队人马赶来,下官所以备道兼程先至,一是通知你早做准备,二是居中策应。”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递给王耀宗道:“这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令牌,请王师傅验看。” 王耀宗道:“岂敢。”却伸手接过令牌,反反覆覆看个遍,还伸指弹了两下,见确是锦衣卫的令牌,方将令牌交还赵刚,讪笑道:“老朽身家性命所寄,不得不加倍小心,倒让大人见笑了,得罪莫怪。”遂又从新跪倒,三呼万岁,领旨谢恩。 二人重新坐定,赵刚道:“这次围剿白莲教事关重大,圣上极为重视,王师傅若能抓住这个机会定能平步青云,得偿所愿。”王耀宗道:“老朽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重望,不过万岁面前还仗大人美言。”赵刚道:“这个自然,事情做好了咱们都有好处。不过,若如王师傅所言,白莲教亦非善与之辈,所以既要思虑周详,又要有内应,方能一举成擒,不知王师傅脱离白莲教时可曾安排眼线,或者有如王师傅这般意欲脱离白莲教的教友吗?”王耀宗道:“当时走得匆忙,可谓望风而逃,这些事情可是顾不上了。”赵刚道:“听令贤弟言道,小明王尚有子嗣活在人间,这也是白莲教谋逆的寄托所在,有道是擒贼先擒王,若能将小明王的儿子捉住,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王师傅可知他儿子的所在吗?” 王耀宗道:“据说白莲教主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就将他送到一个武林高手处学艺,究竟在哪儿,除了白莲教主,谁也不知到。”赵刚“哦”了一声,露出失望的神色。 少顷,赵刚又道:“‘无影杀手’王师傅的威名下官是久仰的了,尤其是手著的‘王氏毒经’更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典。近年来,王师傅的功夫一定是更加精进了。”王耀宗叹道:“人一上了年岁,身子就迟缓了,这几年的功夫是不进反退了。”赵刚接道:“王师傅太谦虚了。王师傅这几年隐退江湖,不理俗事,以王老的名望和功夫,现在定是桃李满天下了。”王耀宗叹道:“不怕大人笑话,几年来,为躲避追杀,颠沛流离,我夫妻若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整天深居简出,丝毫不敢泄露行藏,哪里还敢收什么弟子。”赵刚道:“这么说,庄园内就只有贤夫妇二人了,那倒是空得很。”王耀宗道:“庄内也买了几个佣人,不过都是极愚蠢的。” 二人又闲谈了一阵,眼见太阳西落,屋内渐渐黑了起来,赵刚将话风一带又转入正题,道:“兹事体大,望王师傅善守秘密,下官这就回朝,禀明圣上。”王耀宗忙道:“天色已晚,大人不必急着走,何不在敝庄将就一晚,明日再走不迟。”赵刚道:“圣命难违,不敢耽搁,他日造访,再聆听王师傅教诲。今日就此告辞。” 王耀宗见赵刚去意坚决,决非客套,心中暗道:“虽然事态紧急,却也不争这一晚之时,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成?”想要询问,却是不敢,遂入内取了一些金银珠宝,用布紧紧裹了,交与赵刚道:“些许金银,权做路上盘缠,望乞笑纳。”赵刚推辞了一翻,终是揣进怀中,告辞而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 早春,乍暖还寒,太行山下的草木在料峭的春风中顽强地透出绿意。 王家集,是个山间小镇,但因其地处要冲,比附近的村村寨寨都要繁华一些。 过午,一个年青人来到王家集。衣着光鲜,宝剑俊马,一看就知到是大地方来的人,但因王家集是交通要塞,行行**的人过往频繁,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年青人寻到村东王员外的庄前,四处打量一番,但见庄园虽然不大,但院墙颇高,朱漆的大门上布满铜钉,厚重而且结实,两只虎头门环璨然生光,一看就知到是殷实人家。年青人把马在拴马桩上拴定,然后上前敲门,“啪,啪啪,啪,啪啪”,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少顷,大门吱呀呀开了一道缝,一老者探出半边脸来,盯着年青人审视良久,冰冷的目光利剑般在年青人脸上刮来刮去。老者沉声问道:“客官,您找哪位?” 年青人机警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遂将拇指与中指捻在一起,其余手指张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压低声音唱喏道:“最洁是莲花,日月本一家。”老者闻言,忙闪身而出,亦象年青人一样,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唱道:“管尽不平事,杀猪走天涯。”年青人道:“下官锦衣卫副指挥使赵刚,敢问老员外可是‘无影杀手’王耀宗王师傅吗?”老者道:“不敢,老朽正是王耀宗。李大人请屋内叙话。” 年青人随王耀宗来到庄内,但见庄内布置典雅,迥异于一般富豪乡绅。来到客厅,二人分宾主坐下,一个表情木讷的老妇献上一杯清茶,头不抬眼不睁地去了。赵刚道:“此处可方便讲话吗?”王耀宗道:“庄内只有老朽夫妇和几个又聋又老的仆妇,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赵刚站起身来道:“罪民王耀宗接旨。”王耀宗忙上前跪倒,赵刚道:“皇上口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莲邪教,结党营私,阴谋造反,罪在不赦。罪民王耀宗,王耀祖兄弟,参与谋逆,祸及九族,但念其幡然悔悟,迷途知返,特准二人戴罪立功,以期封妻荫子,光宗耀祖。钦此。’” 赵刚宣读完圣旨,见王耀宗并不接旨谢恩,不由脸色一暗,愠道:“为何不领旨谢恩?”王耀宗站起身,又戒备地退了两步,方道:“大人可见过舍弟王耀祖?”赵刚道:“当然见过,不然怎么知到你们白莲教的切口?你隐居得如此隐蔽,我又如何找得到你?”王耀宗道:“既然见过舍弟,当知到我让他办的事情。”赵刚道:“第一件事是向当今圣上讨一道免死圣旨;第二件事是马上派兵围剿白莲教。”王耀宗道:“如今既不见圣旨,又不见朝庭兵马,舍弟又未同大人一同回来,敢请大人给一个解释。”赵刚哈哈一笑道:“你真是多虑了。万岁爷的圣旨已经颁下,现在令贤弟手中。令贤弟现在正带领大队人马赶来,下官所以备道兼程先至,一是通知你早做准备,二是居中策应。”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递给王耀宗道:“这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令牌,请王师傅验看。” 王耀宗道:“岂敢。”却伸手接过令牌,反反覆覆看个遍,还伸指弹了两下,见确是锦衣卫的令牌,方将令牌交还赵刚,讪笑道:“老朽身家性命所寄,不得不加倍小心,倒让大人见笑了,得罪莫怪。”遂又从新跪倒,三呼万岁,领旨谢恩。 二人重新坐定,赵刚道:“这次围剿白莲教事关重大,圣上极为重视,王师傅若能抓住这个机会定能平步青云,得偿所愿。”王耀宗道:“老朽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重望,不过万岁面前还仗大人美言。”赵刚道:“这个自然,事情做好了咱们都有好处。不过,若如王师傅所言,白莲教亦非善与之辈,所以既要思虑周详,又要有内应,方能一举成擒,不知王师傅脱离白莲教时可曾安排眼线,或者有如王师傅这般意欲脱离白莲教的教友吗?”王耀宗道:“当时走得匆忙,可谓望风而逃,这些事情可是顾不上了。”赵刚道:“听令贤弟言道,小明王尚有子嗣活在人间,这也是白莲教谋逆的寄托所在,有道是擒贼先擒王,若能将小明王的儿子捉住,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王师傅可知他儿子的所在吗?” 王耀宗道:“据说白莲教主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就将他送到一个武林高手处学艺,究竟在哪儿,除了白莲教主,谁也不知到。”赵刚“哦”了一声,露出失望的神色。 少顷,赵刚又道:“‘无影杀手’王师傅的威名下官是久仰的了,尤其是手著的‘王氏毒经’更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典。近年来,王师傅的功夫一定是更加精进了。”王耀宗叹道:“人一上了年岁,身子就迟缓了,这几年的功夫是不进反退了。”赵刚接道:“王师傅太谦虚了。王师傅这几年隐退江湖,不理俗事,以王老的名望和功夫,现在定是桃李满天下了。”王耀宗叹道:“不怕大人笑话,几年来,为躲避追杀,颠沛流离,我夫妻若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整天深居简出,丝毫不敢泄露行藏,哪里还敢收什么弟子。”赵刚道:“这么说,庄园内就只有贤夫妇二人了,那倒是空得很。”王耀宗道:“庄内也买了几个佣人,不过都是极愚蠢的。” 二人又闲谈了一阵,眼见太阳西落,屋内渐渐黑了起来,赵刚将话风一带又转入正题,道:“兹事体大,望王师傅善守秘密,下官这就回朝,禀明圣上。”王耀宗忙道:“天色已晚,大人不必急着走,何不在敝庄将就一晚,明日再走不迟。”赵刚道:“圣命难违,不敢耽搁,他日造访,再聆听王师傅教诲。今日就此告辞。” 王耀宗见赵刚去意坚决,决非客套,心中暗道:“虽然事态紧急,却也不争这一晚之时,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成?”想要询问,却是不敢,遂入内取了一些金银珠宝,用布紧紧裹了,交与赵刚道:“些许金银,权做路上盘缠,望乞笑纳。”赵刚推辞了一翻,终是揣进怀中,告辞而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