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第一功臣》 第1页 [史学研究] 《大秦第一功臣》作者:王建强【完结】 引子及第一章 更新时间2008-10-15 12:19:16 字数:11130 《大秦第一功臣》 引子 公元前213年 秦都咸阳宫大殿门口明 大殿前广场上锦旗飘扬,张灯结彩,钟鼓齐鸣,黄钟大吕奏响雄浑豪迈的音乐,一派盛典气氛…… 婀娜多姿的宫女们身披五彩霓裳载歌载舞…… 身着铠甲手执兵器的秦军武士森然罗列,犀利的兵戈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更显得气势磅礴…… 踌躇满志的秦始皇高坐在大殿门口的王座之上,案几上摆满了各式山珍海味和美酒佳肴…… 文武百官的宴席从玉阶开始,一直延伸至台下广场尽头…… 丞相李斯站起身来,手捧酒觞大声说道:“列位大臣,我大秦皇帝奉天承运,禽灭六王,经纬天下,功盖五帝,日月所照!李斯提议,我等谨奉卮酒代天下臣民为我大秦皇帝祝酒!” 文武百官均站起身来,手捧酒觞齐声唱道:“恭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始皇亦站起身来,挥手致意:“众位卿家,朕之所以能扫平六合,一统天下,靠的是歷代先君披荆斩棘前赴后继开创基业,靠的是文武群臣的赤胆忠心鞠躬尽瘁的鼎力辅佐,还有我大秦子民的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哪!若非如此,朕也不能立下这惊天动地空前绝后的千秋伟业啊!我大秦也断然不会有今日这般辉煌灿烂的骄人成就啊!来!众位卿家与朕一道满饮此杯,共祝我大秦国祚永存,千秋万代!” 文武百官均手捧酒觞齐声唱道:“大秦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台阶往广场全场雷鸣般响起:“大秦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始皇待众人山唿万岁之后,挥手示意肃静—— 秦始皇语气凝重地:“不过可惜的是,值此普天同庆的盛典之际,却有一个人不能亲眼目睹我大秦今日的辉煌成就呀!可以说,我大秦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辉煌,此公真是功不可没啊!众爱卿可知此公是谁吗?”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李斯:“臣以为,我大秦自开拓霸业且最终能一统天下,商君卫鞅居功至伟,功莫大焉!” 秦始皇颔首慨嘆道:“是啊!商君对我大秦确有不世之大功,可称得上是我大秦第一功臣哪!” 第一章 战国时期的秦国城市栎阳田间昏蒙蒙的天 夺目耀眼的太阳发出炽热的光芒炙烤着关中平原…… 被烈日醺烤以致虚脱了水分的柳叶无力地耷拉着…… 田地里的秧苗由于长久得不到雨水滋养而开始变得焦黄不堪…… 地面绽裂开斑驳龟裂的地纹…… 几名农夫正在察看着田地里庄稼—— 一名六旬老农手捋焦黄的庄稼叶子,痛心不已,老泪纵横—— 老农颓然跪于地上,仰面朝天,哀号道:“老天爷哪,您就开开恩吧,下点雨吧!我们求您了……老天爷……”说罢连连叩头不止…… 其余的几名农夫也跪下,纷纷哀告道:“老天爷……开开恩吧,下点雨吧!” 磕头如捣蒜…… 昏蒙蒙的天 田埂上 一名瘦高青年农民正在步履艰难地挑着一担河水小心翼翼地往高地上的田地走去…… 昏蒙蒙的天距离田地比较远的小河 浅浅的小河流水缓缓无力地向东流淌着…… 昏蒙蒙的天田埂上 瘦高青年农民眼看再走几步就来到了田地—— 不料,他一个不小心,脚被拌倒—— 他一个趔趄,摔倒了—— 木桶里盛装的水全洒光了…… “诶……”功亏一篑的瘦高青年农民懊恼地狠狠地用拳头砸地…… 栎阳昏沉沉阴蒙蒙的天 “喀啦啦——”一道霹雳闪电轰然打响…… 原本无力下垂的柳叶闻风先动—— 庄稼叶子也哗啦啦抖动起来了…… 六旬老农惊喜地仰望天空:“老天爷要开恩了……” 几名农夫也都抬起头来…… 说时迟,那时快—— 斗大的雨点开始纷纷降落下来…… 很快雨点连成细线,细线又汇集成水注…… 最后形成倾盆大雨…… 六旬老农手捧雨水破涕为笑,眉开眼笑:“老天爷开恩老天爷开恩了啊!” 几名农夫也欢欣雀跃,喜不自胜,嘴里发出“呕——呕——呕——呕……” 突然六旬老农脸色呈现惊讶状—— 他发现自己手里的雨水竟然是黄铜颜色的! 六旬老农慌忙扯住身旁的农民:“哎,你们看,这雨水金贵着哩,你看这雨水是金色的哩!” 其余的几名农夫也循声过来观看——
第2页 “呦,还真是哩!” “就是,这雨水咋是金色的哩?” “这是咋一回事哩?” 六旬老农神秘稀稀地:“依俄(我)说呀,这肯定是个大吉大利的好兆头啊——咋说哩,一来这雨下得这及时,又下得这金贵,这不是好兆头是啥子?” 其他农夫频频点头称是:“嗯,是这个理哩。” 周朝都城洛阳明 皇宫大殿 富丽堂皇的宫殿却明显流露出空旷和门庭冷落的冷僻气息…… 司天监官员及太史儋在宦官引领下,匆匆趋步进宫面圣…… 皇宫大殿 穿戴雍容华贵的周天子(周烈王)姬僖高居王座之上。 司天监官员及太史儋伏地行礼:“臣叩见王上,伏乞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烈王一摆手:“平身,两位爱卿匆匆进宫,有何要事?” 司天监回禀:“启奏圣上,臣仰观天象,发现太白星位现西方,地维咸光,光若皓月,木星由南向北飘移,荧惑星交合木星。太白星所当星宿为鬼宿,鬼宿分野为雍州方位,天象主兆,西边秦国将有动乱出现……” 司天监稍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但是经过这场乱事之后,有德行的君主将使其国势日渐昌盛起来。” 周烈王有些惊讶,半信半疑:“噢?天象如此谶兆吗?” 司天监:“天象如此,臣不敢妄揣天意……” 太史儋紧接道:“微臣获悉,秦国栎阳地界昨日刚下了场金雨……” 周烈王惊讶万分:“金雨?咦——怎么会下金雨呢?莫非此事另有蹊跷?” 太史儋脸色郑重:“启奏圣上,此事确实千真万确,并无半点夸大虚词。” 周烈王眉头微皱,有些不安地问道:“寡人记得前年秦国发生过冬季桃花盛开的异事,那……这次栎阳这场金雨究竟又是何谶兆?” 太史儋内心矛盾,欲言又止:“这……” 周烈王心中大起疑云:“爱卿为何避而不答,莫非此事攸关我朝气运?” 太史儋和司天监两人对望了一眼:“启奏圣上,臣等只是凭观测天象据实而言,还望我王恕臣言语无状……臣等方敢启言。” 周烈王一摆手:“寡人恕你们无罪,你二人只管大胆据实讲来。” 太史儋:“是,王上,恕臣斗胆直言,这冬季桃花盛开,以及这栎阳下金雨的一系列异相,天象谶兆:周以前和秦国合为一处到分别为二,分别了五百年后又要重新合併,合併十七年后将会有霸王出世。” 周烈王大惊失色,从龙椅上一跃而起,直盯着太史儋和司天监:“什么?你说秦国将会在五百年之后取代我周朝!简直是胡说八道,荒诞不经,无稽之谈!你……你们竟敢当着寡人的面胡言乱语!亵渎我大周王朝气运!你们究竟是何居心?安?” 太史儋和司天监连连叩头请罪:“圣上息怒,臣等不敢欺瞒圣上,臣只是据实而奏,并无丝毫诋毁亵渎我大周王朝之心哪!” 周烈王袍袖一甩,扫了太史儋和司天监一言,余怒未息:“哼!” 太史儋和司天监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周烈王喃喃自语:“周秦合为一处到一分为二……五百年……这么说,我大周王朝数百年的恢弘基业眼看就要……” 周烈王不禁浑身一颤,颓然坐在龙椅上…… 秦国国都雍城 秦宫大殿阴 巨大的棺椁赫然摆放在堂中央,棺椁前面摆着灵牌,上书纂体‘故先君惠公灵位’。 大殿已经悬挂起白色的幔帐——布置成灵堂。 王公大臣们全都披麻戴孝,匍匐跪于堂下…… 年轻的太后及只有四五岁的小国君出子身披重孝,哭得跟泪人似的…… 而跪在前列的大庶长赢改却面无悲色,他一脸阴沉,显得异常阴鸷…… 这时,匆匆进来一名官员,轻手轻脚地来到大庶长跟前,如此这般耳语了一阵…… 大庶长眉梢一翘,不经意地瞟了不远处的太后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和那名官员一道,旁若无人地离开了灵堂。 满朝文武大臣都没有对此介意—— 惟独一中年官员悄然关注着这一切——秦国王室宗亲公子虔。 公子虔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大殿外阴 大庶长问那名官员:“他们何时可以到达京城?” 那名官员:“估算里程,明天天黑时分,也就是在戌时四刻左右可以抵达京城。” 大庶长:“唔……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否则耽误了老夫大事,老夫定取尔项上人头……” 那名官员赶紧保证:“大人放心,小人管保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小人以全家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出半点差池!” 大庶长有些兴奋不已:“好,只等此人一到,一切就按照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第3页 那名官员及殿前武士回答:“是,大人。” 大庶长府邸门前黄昏 急碎的马蹄声响彻着…… 一辆前唿后涌的华盖马车在府门前嘎然停下—— 立刻有武士上前接应,从车上搀下来一个头罩大裳黑袍的神秘贵客—— 两名武士一左一右搀扶着这个神秘贵客匆匆进入府邸…… 大庶长府邸内黄昏 神秘人被带至府内—— 经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间密室…… 大庶长府邸内黄昏 密室内,一人正背负双手面朝墙里静立等待着…… 听到动静,这人才转过身来——正是大庶长。 大庶长面带诡异的阴笑,迎接来宾—— 大庶长象徵性地拱拱手:“老臣恭候公子多时了……” 秦宫内夜 满脸杀气腾腾的大庶长赢改率领一队披坚执锐的皂甲武士大步流星迈进大殿…… 轮值宦官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心翼翼赔话:“大……大庶长大人……夤夜匆匆进宫,所……所为何事啊?” 一脸佞气的大庶长赢改不屑一顾地呵斥道:你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敢跟老夫这样说话?快去!把太后和出子那个小娃娃给老夫传唤过来!” 宦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臣子的竟敢如此亵渎君王:“这……” 大庶长赢改横眼一翻,手抚剑柄:“嗯?还不快去!是不是话得不耐烦了……” 宦官惊骇万分,无奈只得匆匆跑入后殿…… 秦宫内夜 惊惶失措的宦官和宫女们簇拥着年轻的太后及只有四五岁的小国君出子趋步上殿…… 出于儿童本能,出子看见凶神恶煞般的大庶长赢该,不由吓得往母亲身后躲藏—— 太后也有些惶恐不安,颤声问道:“大庶长夤夜进宫……所为何事啊?” 赢改一副桀骜不逊嘴脸:“老夫今夜闯宫,只想敦促太后和幼主移驾出宫!” 太后警觉地反问:“移驾出宫?你……究竟想干什么?” 赢改阴肉地奸笑道:“干什么,太后去了便什么都清楚了。” 太后情知不妙,浑身不禁一颤,下意识搂住儿子:“哀家哪儿都不去,就待在宫里!” 赢改冷笑一声:“恐怕,这由不得太后您了……” 太后气得直哆嗦:“赢改……你胆敢犯上作乱!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赢改故做轻松状:“赢改并不想冒犯太后及幼主,只是不得不如此呀……”太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这个奸贼……” 赢改冷笑一声,扭过头去,沖武士挥了下手,示意动手—— 武士们不容分说,上前搡开宦官宫女,架起太后,抱着出子,朝宫外走去…… 太后怒骂不已…… 年幼的出子被吓得又哭又叫…… 乌龙潭畔夜 火把映照下…… 武士们架着太后及出子来到悬崖边上—— 大庶长背负双手站在悬崖边上。 太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赢改奸贼,你把我们孤儿寡母带到这儿荒郊野地,究竟是何居心?” 大庶长转过脸来,幽幽地说:“此处风光优美,远离尘嚣烦杂,最适合太后您和幼主在此长眠安息……” 太后声嘶力竭地破口大骂:“乱臣奸贼,你终究不会得好死!汝必遭天谴!” 大庶长铁青着脸,一挥手,沉声道:“沉潭!” 武士们分别架起太后和出子,将二人抛掷入崖下的深潭之中…… 悽厉的哀号声久久迴荡在幽静的峡谷中…… 秦宫朝堂上清晨 君王宝座上坐着一个头戴天平冕冠、身穿衮服的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他目无表情,神情漠然,似乎陷入了麻木状态…… 宦官们正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地为他插玉蓖、正冠、束腰上大带…… 大庶长手提龙泉宝剑,傲然站立在王座右侧…… 大殿上下站满了全副武装手执刀枪的黑甲武士,虎视眈眈地盯着匆匆上朝的文臣武将…… 大臣们明显发现今日朝堂气氛不对劲—— 君王宝座上竟然端坐着一个陌生的青年—— 而且头戴王冠,身穿衮服! 大臣们无不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大庶长嘴角挤出一丝得意的奸笑…… 大臣们再四下端详—— 四周全是杀气腾腾刀剑出鞘的武士! 大殿的宫门也轰然关闭上了…… 大臣们无不惊慌失措…… 秦宫朝堂上清晨 只听王座方向传来大庶长透着阴森森的声音—— :“列位大臣,勿须紧张,今日早朝,赢改是想请诸位大臣同僚共同前来商讨拥立我大秦国新君的……”
第4页 全场顿时为之譁然—— “啊?——” “这……这……” 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不是已经立了新君了嘛,为何还要再立新君?” “是呀,可是你看,现在这上面龙椅上坐的却不是咱们的幼主啊!” “看样子,大庶长他这是非要把生米做成熟饭啊!” “这……这还不乱了套了吗?” 大庶长乜视众人,挥手示意安静:“诸位稍安勿燥,且听老夫说几句话……” 全场立时安静下来,大臣们全都将目光聚集到大庶长身上…… 大庶长横扫了一眼全场,瓮声瓮气道:“在场列位都知道,一国国君乃一国国威之最高象徵,君主不但要具有当伐决断、刚毅有为的处事能力,而且还要具有威仪天下神人敬仰的雄宏气魄!唯有如此,方能驾驭臣民,捍卫祖宗江山社稷,也唯有如此之明君,方能令四方诸侯慑服,不敢轻看小觑,更不敢妄兴刀兵,干戈来犯……” 说到这儿,大庶长故意剎住话头,等待群臣响应—— 不料全场鸦雀无声,竟无一人接茬…… 大庶长只得继续往下自演自唱,故做沉痛状:“咳,也许是天意造化弄人,先君惠公英年早薨,新君年幼,尚不晓人事,更谈不上临朝理政。太后乃妇道人家,不便也不可能临朝听政,所以,老夫为了我大秦国的江山社稷,为了我大秦国千百黎民百姓……老夫迫不得已,只得效仿前朝故事,另立新君——奥,老夫忘了跟诸位大人介绍,此乃灵公嫡传世子师隰,乃我赢氏正统血族传人,天资聪慧过人,有人主气魄。咳,遗憾的是,世子师隰本该早在灵公薨世之际就承接大统的,却不料为其叔悼子所篡,颠倒干坤,鸠占凤巢……今日老夫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准备匡正干坤,还政于世子师隰,拥立为我大秦国国君!不知列位大臣以为如何呀?” 大臣们面面相觑…… 一名官拜五大夫的大臣发问道:“此事可是出自太后圣意?” 大庶长脸色一沉:“方才老夫说过,太后妇道人家一个,不便干涉朝政,况且此事莜关我大秦江山社稷安危,岂能推委于他人?” 五大夫又问道:“如此,那幼主如何做妥善安置?” 所有大臣都盯着大庶长,看他如何应答—— 大庶长脸色愈加阴沉:“此事老夫早有安排——当务之急,乃是拥立新君,须知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五大夫愤然道:“大秦国本有圣君在上,何谓无主?况且幼主并无过失,为何要废而另立新君?这不是存心要扰乱朝纲吗?” 不少大臣发出低低的附和声—— “是呀……” 大臣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大庶长脸色一红一白,狡辩道:“老夫这样做就是为了我大秦江山社稷长久永固呵!苍天可鑑,老夫是绝无私心的哪!” 五大夫愤然道:“幼主虽然年幼,却也是先王嫡传继登大宝国君,我等身为臣子的,深受皇恩浩荡,就应当矢志不逾遵奉先王遗愿,戮力同心同德辅佐幼主,谋划富国强兵之道,方称的上效忠于君上,造福黎民,有功于社稷。岂能再横生枝节,另起炉灶?” 众大臣频频点头,悄声嘀咕:“是啊……” 五大夫继续说道:“而今南边楚国已经将版图推进到汉中地带,而三晋觊觎我大秦内乱缤纷之际,极有可能乘隙兴兵来犯,尔身为执政大臣,当务之急,却不思如何精忠报国,保境安民,反在这儿妄行废立故事,再起事端,祸起萧墙——殊不知,我大秦正是因为内乱不断,政务废弛,百业萧条,人心涣散,形同一盘散沙,致使国弱民穷,举步危艰。为什么时至今日,还要再雪上加霜,自削足履?” 众大臣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大庶长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你……你区区一个芝麻绿豆小官,哪有资格在这朝堂之上指手画脚,妄议朝政?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狂妄无知的竖子!还不快给老夫滚出去!” 五大夫反唇相讥:“哼,尔身为人臣,却妄行废立君上,祸乱朝钢,分明是你心怀叵测,欲图不轨!却在此巧言令色,简直就是欲盖弥彰!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还不快自裁向天下人谢罪!” 大庶长理穷词尽,恼羞成怒,勃然掣剑在手,怒吼道:“大胆竖子,胆敢在此咆哮公堂,诽谤朝廷!简直是目无王法!来呀,与我拿下!” 殿前武士应声而上,直奔五大夫—— 五大夫毫无惧色:“祸乱朝纲的奸臣贼子,我何惧于你?某死不足惜,只可惜我大秦江山社稷怕要葬送于汝这奸贼之手!” 武士架起大臣往殿外而去…… 五大夫破口大骂:“赢改老贼,我生不能噙尔皮肉,化成厉鬼也要食尔之肉!” 大庶长暴跳如雷:“快快拖出去,与我乱刃分尸!”
第5页 大殿上一片恐慌混乱…… 大庶长阴森森的声音如鬼魂一般迴荡在大殿:“今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秦宫大殿门前阴 大门轰然洞开…… 武士们架着几具死尸往殿外拖…… 尸体拖出的血痕一直清晰可见…… 从死者的穿戴袍服可以看出—— 这些人都是不屈从大庶长淫威而死难的朝廷大臣。 第二章 魏国国都安邑国都安邑 王宫大殿上明 魏文侯端坐王座之上。 文武大臣仪立两厢…… 顶盔贯甲的吴起独自站在朝堂中央—— 魏文侯缓缓开口道:“众卿对吴起之议有何高论?” 一大臣出班躬身禀道:“微臣以为,吴起将军此举无疑于乘人之危,即使侥倖获胜,也胜之不武,况且秦国乃蛮荒不毛之地,就算奄有其地,也是得不偿失,何苦妄兴不义之师,徒招仇怨?再则,倘若韩、赵、楚三国乘隙兴兵来犯我大魏,又当如何自救?臣以为,不如各保疆土,修养生息较为稳妥。望大王圣裁。” 其他文武大臣也纷纷点头贊同—— “是呀,向大人此言甚是有理呀!” “就是,区区一个蛮夷番邦秦国,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大魏劳师动众,妄兴干戈的?”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可不是嘛,西河不管是攻占下来还是攻不下来,对我大魏国来说,简直是没有多大实惠利益,嗤,耗子尾巴熬汤,没多大油水,瞎折腾个什么呀?” “谁说不是呀,依我看,这八成是吴起闲得发慌,没有事可干,就想出个这馊主意,鼓唆大王兴兵伐秦,美其名曰是为了咱魏国,其实上是为了他个人积攒升官进爵的资本呀。” “我看也是,你没见他那副德行,整天傲气十足,目中无人的架势……” 魏文侯将头转向股肱大臣——李悝:“爱卿,此事你是如何看待的呢?不妨说来让大家听听。” 李悝:“臣遵旨……” 李悝出班,站到吴起身边—— 文武大臣们都鸦雀无声,静听这位深受魏王器重的大臣发表高见—— 李悝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大人,方才吴起将军提议,乘西边秦国王丧政局混乱,无暇东顾之际,起兵一举攻占西河秦国边陲城池,以彻底断绝秦国东犯来路。窃以为,此计断然可行……” 原本陷入孤立状态的吴起不由将感激的目光投向李悝—— 文武大臣们不禁为之譁然—— “他怎么站到吴起那边替吴起说话了?” “这……这……岂不乱了套吗?” 李悝摆手示意大家肃静:“列位请稍安勿燥,且听李悝把话讲完……” 大臣们又安静下来,听他下文…… 李悝:“诸位大人无非是觉得吴起将军是在借题发挥,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怀疑吴起是想利用攻打秦国为他自己谋取进官加爵的筹码。好吧,我们姑且就算这是吴起的个人小算盘吧,但是诸位是否应该先来看看吴起将军他所说的提议究竟有无其可行性,然后再来判定是否该出兵伐秦。列位以为如何?” 大臣们互相对望了一眼,默不作声地静听下文—— 李悝:“余以为,首先第一点要搞清楚,就是西河对我大魏国到底有多重要?秦国和魏国邻一河之距,可以说是朝发夕至,一旦秦魏两国发生战事,这个不起眼的小小西河地带可就成了牵一髮动全身的咽喉命脉,甚至关乎秦魏两国存亡的生死命脉!一句话,谁先占据西河重镇,谁就先拥有先发制人的主动权!虽说眼下秦国正闹内乱,无暇东顾,可是谁也无法保证他日秦国不会卷土东来?而我大魏国正首当其冲,毫无疑问必定成为秦国东犯的第一打击对象。基于此点,我大魏国就必须乘现在秦国忙于内乱,疏虞防范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出兵渡过黄河,一举攻克西河重镇!彻底将秦国的东进通道堵死,一劳永逸地解决我大魏后顾之忧。现在出兵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啊,机会可是稍纵即使的呀……” 魏文侯赞许地点点头…… 有大臣质疑:“那要是万一攻不下来西河重镇,战事陷入僵持局面,而此时韩、赵、楚三国乘机兴兵来进犯我大魏国,那我魏国岂不是要陷入腹背受敌的被动危险境地了吗?” 其他大臣随声附和道: “是呀……” “哎,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牵一髮而动全身呀,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哪!” “这简直就是拿整个大魏命脉孤注一掷哪!” 李悝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吴起:“我想这一点根本不足引以为患——还是让我们大家来听听吴起将军的军事部署吧。” 吴起朝堂上魏文侯拱了拱手:“大王,恕臣班门弄斧,试为大王及列位大人剖析一下当前天下诸侯的形势……” 魏文侯点点头:“唔,吴爱卿只管大胆陈述就是。”
第6页 吴起躬身:“谢大王……”扭过头面向全场—— “诸位大人,适才虢大人担心,倘若西河战事久攻不克,而韩、赵、楚三国有可能乘机兴兵来犯我国,从而使我大魏陷入两面作战的被动局面。这一点,恐怕在座的列位大臣都深有同感吧……” 文武大臣们全都将聚焦目光投向吴起—— 吴起淡淡一笑:“其实,这种担心顾虑远不足为患——韩国与我大魏国毗邻而居,乃唇齿相依生死攸关之睦邻关系,且不说这一点,单凭韩国眼下的军事实力,远不是我大魏国的对手,根本对我国构不成任何威胁。至于赵国,赵无恤还在全力清剿智伯残余势力,忙得焦头烂额,根本腾不出手来插手别国事务,此点也不足为虑。剩下来,就是楚国了,无可置疑的是,楚国固然是地大兵强,但楚国现在正全力兼併吴、越势力范围,大有一统江南之势,目前他还尚无暇北上征伐中原,故此楚国此时绝无可能抄我后路……” 魏文侯赞许地点点头…… 大臣们也有人在点头贊成…… 吴起继续说道:“最后,我就秦国目前的军事实力试为诸位剖析一二。据细作多方探听秦国情报证实,秦国近二十年来由于频频发生大臣弒君作乱、君主交相陵替的祸乱,政局极为混乱,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形如一盘散沙。再加上秦国地处偏远地带,不通中原文化,一味食古不化,墨守成规因循守旧,不思改良进取。而各级所司官吏只知道争权夺利,中饱私囊,少有为国尽忠勤于王事的贤达俊才。另外,秦国关中地带虽处沃野,但迄今为止尚未得到充分利用,秦国的粮食尚不能自给自足,其军事力量也相应大为削弱,秦国如今的国力已经远不如穆公称霸时的境况,可以说是虎落平阳,近乎穷途末路境地。虽说秦国在西河地带筑关设防,但据细作探报,其关隘城防年久失修,士兵粮饷严重匮乏,经常出现逃兵现象,其战斗力实在不堪一击。综上所述,余认为,此时正可谴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渡过黄河,一举拿下西河城池关隘!再派重兵驻防关隘,如此既可以扼死秦国东来的要道,同时兼可以试探诸侯各国的反应。倘若诸侯各国对我此举无有异议,我大魏便可提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彻底将秦国兼而并之!” 魏文侯听得兴致昂然,霍然站起身来:“好啊!吴爱卿讲的好啊!寡人决意,由吴起将军率领三军劲旅,即日兴师征伐秦国!” 黄河东岸黄昏 魏国大军在吴起的率领下浩浩荡荡来到了黄河边…… 黄河渡口,早已准备齐全渡船、羊皮筏子…… 副将上前请示:“禀将军,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即可渡河……” 吴起从战车上下来:“河对岸的敌情有无异常变化?” 副将:“启禀将军,探子多方打探证实,西岸并无一兵一卒设防。” 吴起沉吟道;“唔……那西河关隘的秦军方面有何动静?” 副将:“据流星探马来报,秦军方面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听说朝廷已派出五千人马的增援部队正在朝西河赶来……” 吴起问道:“敌方人马何时可以到达?” 副将:“照最快的行军时速计算,秦军援军可能在明晨寅时到达。” 吴起:“西河城内现在只有不足一千人的驻防秦军,就算加上秦军后续的增援部队,总共也不过六千人马——现在是什么时辰?” 副将:“回将军话,现在是戌时三刻。” 吴起:“这么说,距天亮还有近四个时辰的时间,传令下去,全军分批渡河,先锋部队不带粮草辎重,先过河抢占先机,而后不用滞留,随我迅速向前推进,直抵秦军关隘。你在此引领后续部队随后跟进……” 副将大惊:“将军,照目前最快行程计算,我全军人马需要近一昼夜的时间才能全部渡过河去,将军只带区区两千人马前去攻城,又不带辎重,这,太过于冒险了啊……” 吴起:“兵法云: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才能出奇制胜。若待我军辎重粮草齐备,再去攻城,敌军见我势众,必然深沟高垒,闭门不敢出战。若待天明秦军援军赶到,又势必会增加我军攻城的困难,我军之所以适合採取轻骑决战,以争取速胜,还因为我军背临黄河天险,辎重粮草运输困难,因此不如现在以轻骑直抵城下,敌人见我军步兵未到,意必松懈,我再以疲弱示之,引诱秦军出城与我军决战,你再率我军后卫兵力乘此际直捣黄龙,必能一举歼敌!” 副将心悦诚服:“将军深谋远虑,末将钦佩之至。” 吴起淡然一笑:“好了,开始执行军令吧。” 副将敛容拱手:“是,将军!” 副将将令旗一展,大声道:“先锋部队轻装渡河,辎重粮草退后!” 先锋营的魏军将士们纷纷开始上船…… 马匹及战车也随即被搬上了船…… 在暮色掩护下,吴起率魏军先锋人马乘舟向黄河西岸挺进……
第7页 第三章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08-10-17 11:05:41 字数:6742 西河秦军城防关隘夜幕降临 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 秦军守将杞梁正在与几名心腹将领推杯换盏,饮酒作乐…… 杞梁兴致勃勃:“来来,今儿敞开怀喝个痛快。吃好喝好,等到天明援军一到,咱们再打魏军他一个措手不及,管叫敌人有来无回,全军覆没!啊,哈哈哈……” 心腹将领们也是簧踌交错不亦乐乎…… 西河秦军城防关隘 关隘城头上 几名秦军士卒正在小声说话—— 军士甲:“听巡哨弟兄说,魏国正在对岸集结大军,看架势准备要向我们进攻呢。” 军士乙嘆了一口气:“嗨,这仗是早晚都要打起来的,只是苦了咱老百姓啊!” 军士丙:“当兵不就为了个吃皇粮吗,扛枪打仗这也是咱的本分,没啥好说的,可是你们看上头那些当官的,眼看敌人就要达到家门了,却没有一个把这当作一档子事,只顾在那寻欢作乐喝酒呢!真看着叫人寒心哪!” 军士丁撇撇嘴说:“当官的都不着急,你一个当兵的,操那份闲心干吗?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地扛着呢……” 军士乙:“弟兄们都三个月没有发饷金了,差不多每天都有熘号的,照这样下去,我看这仗没法打啊!” 军士甲:“你呀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了,小心给上头听到了,非把你给咔嚓了不可。” 军士丙:“哎,你们看,蒙大哥在那儿想什么呢?” 众军士循声望去—— 只见一高大魁梧的军汉左脚踏在城墙垛口,一手支着下巴,正一眨不眨眼地眺望着夜幕笼罩下的东面,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众军士满怀好奇心,凑过去也顺着军汉的目光望去—— 他们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由好生纳闷—— 军士丁:“我说蒙大哥,你在这儿看什么呢?” 军士甲:“是呀,大哥,你在想什么哪?” 蒙公望回过神来,望望朝夕相处的弟兄,深深地嘆了一口气:“我是在想,敌人很快就要渡河来攻城了,咱们可不能坐在这儿干耗着啊……” 军士丙:“那依大哥你的意思……咱们还能干点别的?” 蒙公望:“对,我寻摸着,咱们可以组织一批突击敢死队,乘着夜色出城,给敌人来他一个迎头痛击,一来可以好好教训一下这帮魏国的狗日的,教他们也知道咱秦国人可不是随便好欺侮的!二来,还可以为我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为我军明日大反攻做铺奠底儿。不知大伙儿贊成不?” 军士丙兴奋地:“好主意,我贊成!” 军士甲:“嗯,我也贊成!” 军士乙跃跃欲试:“要不,蒙大哥,你就领着弟兄们一起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吧!” 军士丁:“好是好,可是……就光咱们这几号人去,恐怕也不顶事吧,再说,这事太重大了,我看还得向大将军请示一下,要不到时候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军士丙:“咳,等到上头答覆下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上头能答应吗?真是!” 军士甲:“那……蒙大哥,咱还干是不干啊?” 蒙公望:“干那肯定是要干的,不过,咱也不蛮干,这样,你们先在这儿候着,我去向将军请示一下,尽量多争取点兵力……” 军士丙:“那要是上头不答应了呢?或者光答应又不给咱多添兵力呢?” 蒙公望牙一咬:“要真是那样的话,咱也豁出去了,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大干他一场,为了咱大秦的父老乡亲,为了咱脚下的这块土地,就是捨去这条老命咱也值得呀!” 军士甲:“嗯,就这么办!” 西河秦军城防关隘 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 杞梁和众将正喝得热火朝天…… 侍卫近来禀报:“启禀将军,百夫长蒙公望说有要事求见大将军……” 杞梁举酒盏沉吟:“百夫长……蒙公望……他有何要事?传他进来。” 侍卫应声出去,很快就引着蒙公望进来。 蒙公望躬身叉手行礼:“小人参见大将军……” 杞梁手一摆:“罢了,你有何要事求见本将军?” 蒙公望担心事关重大,惟恐泄露机密,有所顾忌—— 蒙公望望望左右—— 杞梁端起酒盏,大大咧咧地:“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好了。” 蒙公望:“小人斗胆,请大将军恩准拨给小人一部分精干弟兄,组成突击敢死队,由小人率领敢死队乘夜突袭魏军……” “什什什么?你想要突袭魏军?”杞梁大吃一惊,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酒盏里的酒水也泼洒出来了…… 满屋子里的人全都将目光聚焦到蒙公望身上…… 黄河河面上夜
第8页 吴起脚踩船头,眺望黄河西岸—— 牙将不无担心地:“将军,秦军会不会有所准备……” 吴起一语中地:“你是担心秦军会于半途设下埋伏,袭击我军,对不对?” 牙将:“将军,您也想到了这一点……” 吴起淡然一笑:“为将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所担心的这一点,本将军早就考虑过了,虽说我军孤军深入敌境,有遭敌军袭击的可能,但依秦军目前的状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微乎极微,某敢断言,杞梁畏敌如虎,贪生怕死,绝无胆量也绝无如此气魄敢做这样的决策!我军大可以放心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西河城池 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 “放肆!你区区一个百夫长,竟敢在此大放厥词,胡言乱语,视军国大事为儿戏,妄言军国大计,简直是目中无人,狂妄之极!”杞梁心腹将领大声呵斥蒙公望。 其他副将也七嘴八舌—— “嚯,还真看不出来呵,这小子还真他娘的有些胆气呵!” “我看这小子八成是想升官发财都他娘的想疯了,竟然连自个儿的小命都不要了!” “就是,我看也是,刚当了个百夫长,还嫌不过瘾,又想晋升大将军了!这小子的算盘打得满精的嘛!啊,哈哈……” 蒙公望极力分辨:“小人绝无他想,只想狠狠打击一下敌人,叫他们不敢小瞧咱秦国……” “哎呀,这小子还他娘的一套一套的,哈哈……” 杞梁以手示意肃静—— 众人皆闭口安静下来。 杞梁紧盯着蒙公望:“你说说看,你为何想到要夜袭魏军?” 蒙公望:“回大将军话,小人认为,魏军远道而来,长驱直入,必然疲惫松懈,小人想乘敌人疲敝着之机,率弟兄们杀入敌阵,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狠狠端他一傢伙,扰乱魏军防线,为明日我军反击魏军作铺奠,还望大将军成全。” 杞梁眉头一皱:“唔……你的提议听起来好象有点道理,不过,本将军以为,你的做法恐怕非但不会挫伤敌人的锐气,相反可能会激怒魏军,促使魏军加倍报復于我,更加不利于我军防守大计。况且本将军一向爱兵如子,实在不忍心就此白白葬送掉尔等的性命,所以,本将军劝你……” 蒙公望急了,当即跪伏于地:“大将军,求求你,您就答应小人的请求吧!” 杞梁故作姿态:“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蒙公望斩钉截铁:“小人若不能力挫敌军锐气,小人情愿听从大将军军法处置!” 杞梁一拳砸在几案上,顺水推舟:“好!既然你如此意志坚定,执意前往,本将军也不好再阻拦于你,姑且就成全你一回吧。这样吧,念在你一片忠心为国的份上,本大将军破格,拨给你五百军士组成敢死队,郭将军,你即刻去挑选一批敢死队成员,交由蒙公望听用。” 郭将军离座:“是,大将军,末将即刻去办。”大步离去……” 蒙公望:“多谢大将军成全!” 杞梁杞梁把手一摆:“哎,你也不必谢我,念你一片忠心为国、捨身犯险忠勇可嘉,本将军还会再派援军随后接应你们。” 蒙公望:“多谢大将军。” 杞梁端起酒盏站起身来,走到蒙公望跟前:“来,本大将军预祝你旗开得胜——这杯酒就算给蒙壮士以壮行色,干了它!” 众将也随机附和,端杯站起身来…… 蒙公望捧酒盏一饮而尽,用手擦了把嘴角:“多谢大将军。” 杞梁带着阴柔的笑容:“本大将军在此静候蒙壮士佳音。” 蒙公望将酒盏放在几案上,朝杞梁郑重一揖:“小人告辞。”说完,大步流星走出屋外…… 杞梁望着蒙公望离去的背影,嘴角显露出阴险的笑容…… 第四章 西河城池 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 杞梁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朝蒙公望放在几案上的酒盏里斟酒—— 副将们面面相觑—— 一副将不解地:“大将军,您真的贊成那姓蒙的小子的做法?” 众人也都深有同感地望着杞梁—— 杞梁放下酒壶,歪头问道:“你们说呢?” 副将揣测道:“我想……大将军您这么做一定是另有深意吧……” 杞梁不置可否,一脸不屑地望望众将:“哼……”抓起面前蒙公望放在几案上的酒盏一把掼在地上—— 众将愕然…… 杞梁阴险地:“深意?你们还有脸在这跟我谈深意?哼,亏你们白白跟本将军这么多年,居然连这都不明白!蒙公望不过是个区区百夫长,尚且知道率敢死队去夜袭魏军,你们这些身为朝廷大将的倒好,除了在这说一些没用的屁话,还能干什么!嗯?” 众将均低下头来……
第9页 杞梁又站起身来,走下座位横扫众人:“朝廷的颜面都快让你们给丢尽了!堂堂大秦国的将军们个个畏敌如虎,居然让一个小小的无名百夫长抢头功打头阵,传出去岂不让敌人笑掉大牙!” 一副将脸上挂不住了,颇不服气地:“大将军,要不,我们也去出战,绝不能让他一个小兵抢了头功!” 杞梁大骂道:“就你,简直就是长了个猪脑子!你去干什么,想去送死啊!你以为这头功就这么好拿的吗?那是在玩命啊!你有蒙公望身上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头吗?咹?” 副将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杞梁又坐回到自己座位,身边牙将给他斟满一杯酒—— 杞梁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怒气渐消:“好了,一个个跟木桩似的傻站着干啥?都坐下吧,” 众人讪讪地坐下…… 一副将小心翼翼地探问:“大将军,您认为蒙公望他有几成胜算?” 杞梁:“哼……肉包子打狗,有去无还,还能有什么胜算可言?” 副将不解:“那……大将军拨给他的五百军士岂不是……” 杞梁撇了他一眼:“你们以为本将军会给他分派精兵强将?本将军没有那么傻,我让郭将军给他挑选的敢死队成员全是些老弱病残。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他们偷袭成功,我就可以向朝廷讨功请赏,倘若他们偷袭不成,那怕是全军覆没,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我可没逼他去送死,是他自己争着要去鬼门关的,这就怪不得本将军了,再说没有了这些老弱病残,我们岂不是还可以多得些饷银吗?顺水送他一个空头人情,既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本将军又净赚一个大实惠,又何乐而不为呢?” 副将:“那……他会不会藉机逃跑呢?” 杞梁冷笑道:“逃跑?两军交战在即,他能跑到哪儿去?除非是跑到魏军那边去……”脸色大变:“哎,这小子……竟敢耍弄本大将军!来人……” 侍卫进来:“大将军有何吩咐?” 杞梁:“速去将蒙公望给我抓来!” 侍卫不解:“大将军,您方才不是派他去偷袭魏军了吗?” 杞梁脸一红:“少他妈的给我废话,快去给我把人抓来!” “是,大将军……”侍卫不敢怠慢,匆匆跑出厅堂…… “诶——”杞梁懊恼万分,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揣翻几案…… 秦国属地西河边境夜 蒙公望率领五百名敢死队成员悄然向魏军来犯方向进发…… 军士丙悄声道:“蒙大哥,怎么大将军净给咱派了这么些老弱残兵啊?这简直就跟把羊丢进老虎嘴巴差不多,这叫咱怎么弄成事呀?” 蒙公望沉吟:“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有总比没有强,再说咱是来偷袭敌人的,原本就是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上头能拨给这五百号人就算不错了,再说这城里防守也需要精壮弟兄不是?” 军士丙:“这倒也是,可是我总觉着这里面有点不对劲……” 蒙公望:“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注意前面敌人动静……” 秦国属地西河边境夜 黄河西岸 吴起率领的魏军人马刚踏上滩头…… 魏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只听得喊杀声震天—— “杀啊——” 立足未稳的魏军人马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乱做一团…… 始料不及的吴起脸色也不由大变…—— 只见黑暗中冒出来一大群手执刀剑戈矛的秦军士卒,吶喊着朝这边冲过来…… 牙将慌忙请示:“将军,秦军有埋伏……” 吴起处乱不惊,镇定果断地下令:“全军将士保持镇定!弓弩手、长枪队梯队行进,传令下去,先到关隘者有赏,拿下关隘者位居头功,畏缩不前及后退者立斩不赦!” 魏军听到主帅号令,顿时不再慌乱,逐渐镇定下来—— 魏军弓弩手一字排开,单腿下跪,张弓搭弩—— 流失纷飞,箭如雨下…… 奔跑而来的秦军士卒很多为流失击中,先后倒地…… 但是还是有冲上来的秦军敢死队闯入魏军阵营,双方开始发生激烈的肉搏战—— 刀光剑影,喊杀声、金戈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西河城池上夜 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 秦军哨兵匆匆跑进大厅:“启禀大将军,东面隐隐传来阵阵喊杀声——可能是我军派出的敢死队和来犯的魏军发生激战了。” 杞梁惊讶万分:“哦?在哪儿?” 杞梁急忙跟哨兵来到城头,向远方眺望—— 哨兵手指着东面:“那儿——听……喊杀声……” 杞梁及众将侧耳细听—— 果然,远方传来阵阵喊杀声…… 杞梁喃喃自语:“这么说,他们还真的和魏军干上了!”
第10页 一名都尉问道:“大将军,您看,我们要不要增派些人马去支援一下?” 杞梁把手一摆:“不,这会儿我是一个人也不会再派出去了,咱们就在这儿坐山观虎斗。” 都尉:“末将担心,就他们那些老弱病残,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呵……” 杞梁不以为然:“哎,本大将军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等到他们双方都打得两败俱伤之时,我军就可以乘其弊,来他个渔翁得利,岂不是更好?啊?哈哈……” 都尉只好言不由衷的恭维:“大将军神机妙算,末将自愧不如。” 杞梁扭头问道:“咱们的援军何时可以到达?” 都尉:“估计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可到达。” 杞梁:“好,等到援军一到,我就下令全线出击,将来犯魏军全部一举歼灭!传我军令下去,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出战!违令者斩!” 都尉浑身一震:“是,大将军……” 黄河西岸夜 战斗仍在进行—— 一年近六旬的秦国老兵正挥剑砍杀着包围在他周围的敌人…… 一名身体瘦弱的秦军小伙被一强壮的魏军士兵骑在身上,紧紧扼住咽喉…… 一名左手吊着绷带的秦军士兵用右手挥舞着刀剑抵挡数名魏军…… 一名头裹白绷带的虬髯秦军士兵挥舞着长戈反击四周的魏军…… 六旬秦国老军头上直冒汗水,唿唿直喘气,已经显得越了越力不从心了—— 老军一个疏忽,右腿被敌军砍中—— 老兵顾不得伤痛,拖在瘸腿仍在拼力死战…… 被魏军士兵骑在身上的瘦弱秦军小伙从地上摸起一把段剑,勐地扎进魏军的左眼—— 魏军大叫一声,双手自然松开了秦军士兵,摔倒在一旁…… 瘦弱秦军小伙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另外一名魏军用戈矛刺入腹部…… 左手吊着绷带的秦军士兵一剑刺中一个敌人—— 未等他从敌军身上拔出兵刃,就被其他魏军砍去了手腕—— 左手吊着绷带的秦军士兵大叫一声,他咬紧牙关,不顾伤痛,索性扯下左手绷带,缠裹在失去右手的段臂上,用左手捡起兵刃,双目喷火怒视面前的魏军…… 头裹白绷带的虬髯秦军士兵接连刺倒多名魏军—— 一阵箭雨飞来,将虬髯秦军士兵射成了马蜂窝…… 通往西河关隘的大道上夜 清脆的马蹄声…… 飘忽不定的火把…… 转动的车轮…… 秦军援军正在连夜赶路…… 带队将官问:“还有多久可以到达关隘?” 哨探答道:“禀将军,还有一个时辰就可到达关隘了。” 带队将官:“通知后队人马,加速赶路,务必要在天亮之前赶到关隘!” 哨探:“是,将军!” 黄河西岸夜 蒙公望正和一魏军将领扭打成一团—— 两人在坡上滚了滚去—— 最后双双滚进了黄河之中—— 扑通一声,河水溅起巨大的浪花…… 第五章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08-10-21 0:10:58 字数:6285 黄河西岸战场夜 月已偏西…… 清冷的月光照耀下—— 尸横遍野…… 六旬的秦国老兵僵卧在长草从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身边横七竖八躺着几名魏军士兵尸体…… 黄河西岸战场夜 吴起站在高坡上俯望着这一切—— 他不由闭上了眼睛,长嘆道:“是我太轻敌了!我把敌人太低估了……” 牙将:“将军,不知您注意到没有,这些秦军大多是些老弱病残,战斗力并不高……” 吴起:“我军伤亡怎样?” 牙将犹豫了一下:“我军伤亡情况并不十分严重,伤者略微居多……” 吴起:“你想过没有,倘若这些秦军敢死队都是些青壮军士,或者都是精锐之师组成,那今晚的情况可能就大不一样了,有可能全军覆没的不是秦军,而是我们魏国军队了!” 牙将:“那……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是按照原定计划进兵呢,还是等后叙部队上来后再一起出发?” 吴起还未说话,只听下面有人喊道:“将军,抓到一个俘虏!” 吴起:“带上来!” 士兵很快带上来一名满脸血污、浑身是伤的秦军俘虏—— 正是和蒙公望一道出战的军士丙。 吴起:“我问你,杞梁为何只派你们这些老弱病残前来袭击我军?” 军士丙怒目而对:“呸!” 吴起:“难道杞梁就是想让你们这些老弱病残来白白送死的吗?” 军士丙轻蔑地瞥了吴起一眼:“哼……”
第11页 吴起淡淡一笑:“本将军就知道,杞梁乃无能草包之辈,根本就玩不出什么象样的花样,他以为派出这样一支老弱病残组成的敢死队就能够阻止我军前进吗?真是天大的笑话!老实说,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可不怎么精啊,除了白白地牺牲你们这几百号人的性命,自损实力以外,他恐怕是什么也捞不到啊!” 军士丙扭过脸来,一脸怒容:“哼,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告诉你,要不是杞梁这狗日的从中捣鬼坏事,净派些老弱病残来应付,你们这帮狗强盗恐怕早就完蛋了! 吴起从中听出点玄机,不禁深感震惊意外,他走到军士丙面前:“照你这么说来,你们今晚前来偷袭我军的行动并不是出自杞梁之手了?” 军士丙傲然:“哼!你以为这么高明的办法是出自杞梁这狗日的?我呸!打死他也想不出来!” 吴起:“那他出自何人之手?” 军士丙斜眼看了他一眼,自豪地说:“哼,老实告诉你吧,这是我大哥蒙公望他自己想出来的!” 吴起一皱眉头:“蒙公望?……他是什么人?他在你们军中担任何种职务?今晚他有无和你们一道行动?回答我!” 军士丙快意地哈哈大笑…… 吴起:“你笑什么?” 军士丙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他是谁,他是干什么的吗?我是不会告诉们这般狗强盗的!” 吴起:“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军士丙无所畏惧地:“来杀吧,魏狗!我们秦国人是从不当孬种的!也从来不怕死的!” 吴起无言,只好挥挥手,示意将军士丙带下去……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短暂的嚎叫声—— 吴起转身看过去—— 只见军士丙已经倒在地上—— 吴起快步走过去,俯身查看—— 只见军士丙头上一片血污…… 吴起责备地望了望四周的士兵:“怎么回事?” 魏军士:“禀将军,他乘人不注意,自己一头撞在石头上了……” 吴起嘆了口气,直起身,涩声道:“把他和咱们的弟兄一起埋了吧!” 牙将上前:“将军,我们现在是否休整一下……?” 吴起打断话头:“不,传令下去,继续向西河关隘进军!” 牙将:“可是将士们刚才经过一场厮杀,而且我军也有战斗减员,是不是等等后续部队上来后再……” 吴起斩钉截铁地:“不必!我们不能在此停留片刻,如果等到天亮敌军援军赶到,势必会增加我军攻城的难度,再说,我料杞梁现在就在做里应外合的美梦。哼,我就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西河城池上夜 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 秦军都尉侧耳听了一会儿,脸色陡变,他快步走进帅府厅堂—— 杞梁还在和心腹将领们推杯换盏,喝得热火朝天…… 都尉:“大将军……” 杞梁瓮声瓮气地:“何事?” 都尉脸色沉重:“大将军,我们派出去的敢死队……可能……全军覆没了……” 杞梁满不在乎地:“咳,我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就为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真是!” 一名心腹将领接口:“还是大将军深谋远虑,神机妙算,早就预料到会是如此结果啊……” “那是自然,咱大将军那是用兵如孙武呀,哪能连这点都看不透?” “活该!谁叫这小子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狂妄得没边?到头来落得个身首异处的可悲下场。” “就是,有句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谁让这小子爱出风头的?” “这回可好,既借魏军之手剪除了这个刺头,又利用这帮老弱病残好好打击了一下魏军的嚣张气焰,真可谓是一箭双鵰哪!” “还有呢,这回咱们可以安安心心地享用这一大笔饷银了!” 杞梁高兴得哈哈大笑:“来,干!” 都尉失望地摇摇头,转身离开厅堂—— 西河城池上夜 都尉来到城头上,遥望着东方那片看不见的战场,心潮澎湃—— 他的思绪仿佛看见—— 蒙公望率领着那帮视死如归的敢死队弟兄正在吶喊着沖向魏军阵营…… 敢死队无论老弱军士,还是伤残军士,都在义无返顾地勇往直前…… 他们不避刀剑,冒着漫天纷飞的箭雨,捨死忘生…… 有的敢死队成员倒地牺牲了,但是其他敢死队成员并未被吓倒,继续前赴后继…… 一名左手吊着绷带的秦军士兵用右手挥舞着刀剑抵挡数名魏军…… 右腿被敌军砍中的秦军六旬老兵顾不得伤痛,拖在瘸腿仍在拼力死战…… 左手吊着绷带的秦军士兵大叫一声,他咬紧牙关,不顾伤痛,索性扯下左手绷带,缠裹在失去右手的段臂上,用左手捡起兵刃,双目喷火怒视面前的魏军……
第12页 头裹白绷带的虬髯秦军士兵接连刺倒多名魏军—— 一阵箭雨飞来,将虬髯秦军士兵射成了马蜂窝…… 被魏军俘虏的军士丙一头撞死在石头上…… 都尉不禁闭上了眼睛—— 眼前又出现了得意洋洋畅怀痛饮的杞梁等人的丑恶嘴脸…… 都尉义愤填膺,大喊一声,从城头上跃起,朝城下栽去…… 第六章 秦国属地西河边境将近黎明时分 狼烟滚滚,喊杀声震天…… 金戈交鸣,人喊马嘶…… 秦军和魏军正在西河城池下激战—— 穿黑色衣甲的秦国军队攻势凌厉,穿土黄色衣甲的魏国军队由于参战兵员人数明显少于秦军,暂时处于劣势—— 魏国军队队型混乱—— 锦旗也歪七扭八地…… 可能跟长途跋涉加上夜战的缘故有关,士气看起来似乎有些低落…… 双方激战一阵,魏军明显气力不济,不由自主地开始向后“溃退”…… 魏军主帅吴起慌忙喊道:“不许后退,后退者斩无赦……”但他的话却没有起任何作用—— 魏军依然在大幅度向后“溃逃”…… 吴起也只好随波逐流,跟着溃逃的魏军一起仓皇逃走…… 一路上,头盔、箭筒、军旗也丢得满地都是…… 甚至还有几乘战车也被“丢弃”在途中…… 杞梁见状大喜,擎剑在手,大唿:“众将士,快快随本将军迅速追击敌军,务求全歼所有敌人!” 秦军士气旺盛,吶喊着紧追溃退的魏军…… 魏军“溃逃”了一阵,才收住脚步—— 眼看再往前就是滔滔奔腾的黄河了! 吴起站在战车上登高大唿道:“三军将士们,前面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除了奋力拼死一战死地求生之外,就再无别的选择了!快随我杀回去!沖啊!” 魏军精神抖擞地吶喊着,挥刀弄剑,返过头来朝追来的秦军杀过来…… 方才看起来不堪一击的魏军将士们无不斗志昂扬,以一当十的气概…… 眼前的情形简直与刚才大相厅径,判若两人! 乘胜追击而来的秦军猝不及防,登时陷入被动状态…… 惊慌失措的秦军队伍混乱一片…… 秦军情不自禁开始大幅度溃退…… 前军退得太突然,致使后面人马收脚不住—— 竟然发生了自己践踏自己人的惨剧…… 正在后面督战的秦军主帅杞梁全然没有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江河急速逆转情势,他只见自己的军队正在急速向后大溃逃…… 杞梁声嘶力竭地喊道:“给我全力顶住,往前进!……不许后退半步,违令者斩……”但他的声音被战场的厮杀声淹没…… 这时,一心腹将领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地说:“大将军……大事不好了……魏军大部队已经在加紧攻城啦!情势万分危急……请大将军速回军救援!不然城池怕是要保不住了!” 杞梁闻言如五雷轰顶,大惊失色:“什么?魏军已经在攻城了?这……” 秦国属地西河城池将近黎明时分 吴起副将正在督促魏军全力攻城—— 魏军士兵们架起长梯,推着云梯,冒着城上射下来的箭石,开始攀登城墙…… 还有部分魏军正在用撞车撞击城门…… 守城秦军不住地往城下抛掷石块、燃烧着的草垛……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挡魏军的凌厉攻城势态—— 城上的石头、弓箭、火把渐渐稀少了…… 魏军攻城的凌厉攻城势头却更勐烈了—— 往城上射的箭逐渐压住了城上的攻势…… 魏军开始登上了城头—— 在撞车一次又一次的反覆撞击下,巨大的城门眼看就要被撞开了…… 秦国属地西河边境将近黎明时分 “噗嗤——”血光四溅,一秦军将领被魏军将领斩下首级—— 原来魏军将领本是冲着秦军主将杞梁而来的,护卫杞梁的副将不幸做了替死鬼。 立在战车上的杞梁望着倒在车前的无头尸首唬得魂不附体,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鲜血,索性跳下战车,丢下军队兀自逃命去了。 魏军将领驱动战车紧追不捨—— 杞梁部下千夫长见状,招唿车夫:“快追上去!” 魏将追上杞梁,恶狠狠地挥剑砍向杞梁—— 杞梁吓得连剑都没拔出,赶紧一闭眼等死—— “扑通——”一声,正砍杀杞梁的魏将惨叫着跌下战车—— 杞梁安然无恙! 原来是千夫长情急生智,投掷出长枪,刺中魏将,救下了杞梁。 千夫长:“将军,请你快回城中布置防务,抵御魏军入侵,末将在此替你断后。”不由分说,跳下战车扶杞樑上车——
第13页 杞梁连滚带爬上了战车,御者驱车迅疾而去…… 魏军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扑压过来—— 失去局面控制的秦军队伍犹如失去领头羊的羊群一般混乱不堪…… 很快秦军就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豆腐”…… 秦军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混战局面—— 尽管秦军将士拼死作战,但在魏军蔚然有序的强大攻势下,秦军受创颇大…… 秦军队伍中不断地有人倒下…… 秦军已经像任人屠宰的羔羊一样成批地倒下…… 已如惊弓之鸟的杞梁跑到城下,一抬头仰望见城头上竟然飘扬着魏军旗帜—— 杞梁更是胆战心寒——他一迭声地命令车夫:“快!赶快离开这儿……快走!” 杞梁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千夫长远远望见,骂道:“真竖子也!” 秦国属地西河边境黎明 “啾——”一支支火箭如流星般射向秦军援军大营—— 秦军大营栅栏及帐篷旗帜粮食很快被火烧着了…… 军营中的秦军顿时乱做一团…… 魏军统帅吴起一挥手,伴着战鼓声,魏军将士吶喊着沖向秦军大营…… 流失纷飞,金戈交鸣,人喊马嘶…… 远望去,魏军如蚂蚁般地涌入火光沖天的秦军大营…… 清晨西河战场 狼烟未尽,烟雾笼罩这一切…… 四周一派凄凉景象…… 尸横遍野,弓矢,长戈,旗帜七零八落地散置于地…… 早已死去的将士们有的身上插着羽箭和长戈——黑甲尸体明显居多。 僵扑倒地的马匹和倖存的驾着空车的战马默默的注视着一切…… 一面浸污着褐红色血迹的秦军大旗无力地斜靠在战车上,分明可见斗大的篆体的“秦”字。 不远处的秦军大营早已经沦陷于魏军之手,“魏”字大旗迎风招展…… 第七章 秦宫大殿长长的高阶上阴 骄横跋扈的大庶长在武士的前唿后涌下拾阶而下…… 迎面匆匆跑过来一名狼狈不堪的黑衣甲士—— 黑衣甲士气喘吁吁地禀报:“启禀大庶长……大……大事不好……” 大庶长瓮声瓮气地:“有什么大事,值得如此大惊小怪?荒唐!” 黑衣甲士急急巴巴地:“启……启禀……大人……西河……” 大庶长横眉怒目地盯着黑衣甲士:“西河怎么了?嗯?” 黑衣甲士泪流满面:“西河边陲重镇……已经失守了……派去增援的全营将士也都全部……殉国……” 大庶长脸色勃然大变,一脚将黑衣甲士踹倒于地,歇斯底里地吼道:“胡说!西河乃我大秦东向门户,绝计不可能失守!尔却在这儿谣言惑众——来呀,将他拖下去斩首示众……” 随从武士不由分说,架起黑衣甲士就往宫外而去…… 黑衣甲士大唿:“小人没有撒谎,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小人冤枉哪……” 大庶长咆哮道:“快给我割了他的舌头去餵狗!” 大庶长脸色铁青,扭头吩咐道:“刚才的事谁也不许对外泄露只字半句!否则灭门九族!都听清没有?” 身边的众武士均必恭必敬地答道:“是,大人。” 秦都栎阳城内阴 秦国百姓披麻带孝,举着招魂幡,排成长龙队伍,于路哀号不止…… 纸钱如雪片般漫天飞舞…… 城楼上悬挂着的“秦”字大旗也像一面面招魂幡一样悠悠地飘着…… 哭丧的队伍从城里一直延伸到城外的几里外…… 公子虔府邸夜 公子虔、公孙贾、甘龙、杜挚等一般大臣正在密室中谋划着名…… 杜挚:“老贼擅行废立大计,狼子之心昭然若揭,长此以往下去,后果定不堪设想啊!” 甘龙悲愤地:“而今朝政全握在赢改老贼一人手中,只手遮天,为所欲为,我等身为朝中大臣,眼看着老贼飞扬跋扈日胜一日却束手无策,咳……” 公孙贾:“是呀,我等朝夕如履薄冰,性命早晚不保啊……” 公子虔意味深长地:“‘庆夫不死,鲁难未已’啊!” 众人心领神会,皆点头表示贊同。 杜挚:“只是老贼防范甚为严密,无从下手呀。” 公孙贾:“此事不难,不才近来故做阿谀小人,奉承老贼,如今已经骗取老贼信任,可以近其左右,伺机便可除掉老贼,只是还需得到诸位一臂襄助,方可万无一失。” 甘龙:“喜出望外:“公孙兄既有此心,我等自当鼎力襄助就是!” 公子虔沉吟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当速发之!”
第14页 杜挚:“过两日就是祭祀大典,大王将率百官亲往,老贼必然到场,我看就在这一天动手……” 甘龙:“好,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们和串联的大臣们各率府中家兵分头行事,一举剪除老贼余党!” 公子虔叮嘱:“切记,万不可伤了大王。”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08-10-24 10:41:22 字数:7260 第八章 秦太庙内祭坛之上明 秦献公正在太庙祭祀祖先—— 大庶长司任主持执事…… 文武百官均随驾相伴…… 周围全是披坚执锐的武士…… 气氛极为庄重,但也隐隐透出一股凶气…… 人群中的甘龙、杜挚略微有些不自然…… 公子虔表面上看起来稳如泰山,像平常一样,不温不火…… 站在大庶长身旁的公孙贾看起来也有些不太自然,他脸上堆满笑容,点头哈腰地,一副十足奴才相,令人鄙视。 大庶长高居祭坛之上,他依然带着傲视天下不可一世的骄横模样,俯瞰着全场—— 他的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的脸庞,努力想捕捉着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杜挚、甘龙二人身上—— 可能他发现甘、杜两位大臣神色有异—— 大庶长不由疑心大起:“唔?——” 公子虔洞见先机,他故意咳嗽一声—— 甘龙会意,举起衣袖揩拭额头,又夸张地作扇汗状,嘴里嘟哝着:“这天也太热了……” 杜挚也马上明白自己有些失态,赶紧附和:“是呀,这六月天的太阳可毒着呢!” 旁边的一位大臣也跟着敲边锅:“这会儿你们俩就叫热了,待会儿那就更够你们受的了。” 其他大臣也七嘴八舌议论起天气来了…… 大庶长情不自禁地抬头望望天,竟然也感觉到一种热的感觉…… 大庶长顾不上品味这其中的内涵,他走到秦献公面前—— 躬身道:“大王,时辰也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秦献公连忙道:“一切就听从大庶长安排吧。” 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大庶长面朝众人,大声道:“大家肃静,现在祭祀大典正式开始……” 司礼乐官大喊:“奏乐——” 顿时,钟鼓齐鸣,黄钟大吕奏响远古苍凉的声音…… 众大臣无不敛容肃立…… 大庶长高唿:“拜——” 秦献公郑重其事地向神龛中的祖宗牌位叩首—— 众大臣全伏地行跪拜大礼—— 随侍在大庶长身后的公孙贾眼睛一亮—— 他迅速从衣袖中掏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向大庶长后背—— 猝不及防的大庶长大叫一声—— 他转过身来,手指着公孙贾:“好……你个小人……没想到,原来是你……在背后作祟……” 公孙贾得意地:“哼,还有你更没想到呢!” 公子虔几步上前,面向群臣,大声道:“列位大臣,赢改老贼弒杀君上太后,擅权专政,为祸朝廷,罪不容诛!今奉太后遗召,剪除国贼,其余一概不问!” 文武百官面对突发事件,又惊又喜—— 有人在大喊:“打死国贼!……” “对,打死他……” 背后受创的大庶长站立不稳,他手扶着柱子,眼望着群情激愤的人们—— 平时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大臣们这会儿都变得意气风发—— 有人在指着自己肆意漫骂—— 有人正在幸灾乐祸地瞅着自己这副狼狈相—— 有人还在向自己吐吐沫口水—— 更多的人在对自己指手画脚—— 刚才曾引起自己怀疑的甘、杜二人正在以胜利者的目光乜着自己—— 大庶长长嘆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大庶长苍老的嚎叫声—— “你们这般无知的小儿,你们以为将老夫扳倒了,天下就真的可以太平无事了吗?大秦国就此可以摆脱四面受敌的被动局面了吗?大秦能够真正很快就富裕强盛了是吗?你们都大错特错了啊!你们以为老夫是为了自己当王上,要是那样的话,老夫又何苦再立一个师隰呢?老夫弒杀太后及幼主,那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老夫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大秦江山社稷吗?!要知道老夫的身上也流淌着赢氏的血缘啊!列祖列宗在上,不肖余子赢改来向你们请罪了啊……” 大庶长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一动不动了…… 魏国国都安邑王宫明 吴起正在向魏武侯进言:“大王,如今秦军方为我军大败,军心涣散,况且其国内诸大臣如今正忙于争权夺利,陷入内乱状态,而我军士气高涨,正可乘此良机一鼓作气,趁势一举攻占秦都栎阳,兼併其地为我所有,则易如反掌尔。臣伏启我王圣裁,准为臣出兵伐秦……”
第15页 年轻的魏武侯眉头一皱,用淡淡的口气轻描淡写道:“寡人以为,此事暂且搁置不论,容后再议吧……” 吴起有些急了:“可是……大王,倘若此番错失此千载良机,他日若再想復作此打算,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望大王三思哪!” 魏武侯面有不悦地:“嗯?难道寡人身为一国之君,裁决大计还要由大将军从旁指点吗?莫非大将军认为寡人不称其职否?” 吴起浑身一凌:“微臣不敢,微臣绝无作此臆想!苍天可鑑,吴起对大魏可是一片忠心耿耿哪!微臣只是想如果此时不抓住此次战机,恐怕日后就再无此机会了!大王,此事关乎我大魏国江山社稷长远之大计啊!微臣恳请大王三思而后行哪!……” 魏武侯颇不耐烦地站起身来,挥手道:“好了,你的忠心寡人知道,你先退下吧。” 吴起据理力争:“大王……大王若是怀疑微臣不能兑付前言,空话欺君的话,吴起情愿以全家老小数十条性命相担保,倘若微臣食言,听凭大王任意处置发落!即使斧钺加身、汤镬油烹,也绝无怨言!只恳请大王允奏微臣所请,大王……”说着吴起撩衣跪伏于地…… “你……”魏武侯气得来回在屋中踱步—— 头上戴的冠冕上悬垂着的九条玉旒随着剧烈的走动而来回摇摆着。 吴起:“大王,先王在世时,也曾和微臣谈起过此事,先王对微臣此议极为贊成啊……” 魏武侯突然停住脚步,逼视着吴起:“噢,我明白了,说来说去你是在抱怨寡人不如先王圣明哪!怪寡人不像先王那般宠信于你,是这个意思吧?” 吴起急忙分辨:“大王误会了微臣之意,微臣是想说……” 魏武侯武断地打断话头:“好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寡人明白你想说什么,既然你我君臣话不投机,如此长处下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龌龊之事呢!与其这般,倒不如这样,既然将军你觉得寡人委屈了你这般大才,无处施展你的才华,寡人也不想强人所难,念在你也曾为我大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寡人就赏赐你几处良田美宅,放你归隐田园吧。” 吴起大惊:“大王,这……” 魏武侯逼视着吴起:“嗯?你莫不是要抗旨?” 吴起无奈,只好叩头:“吴起……多谢大王……圣恩眷顾……” 魏国国都安邑王宫外明 吴起拖着沉重的双腿艰难地往回走着…… 从空中俯瞰——明 诺大的王宫建筑的空旷广场上只有吴起一个人在缓缓漫无目的的走着…… 第九章 秦都雍州城内明 太师公孙贾府邸 到处张灯结彩,笑语欢声,喜气洋洋,高朋满座…… 大厅正中央篆有一巨大的烫金“寿”字,寿字下方的大条案上摆满了果品佳肴。 一个留着山羊鬍须大腹便便且瞪着三角眼的六旬老头靠着太师椅靠背居中而坐——太师公孙贾。 两侧的婢女正不时地往他嘴里餵着葡萄…… 大厅中央的大红地毯上,六名身着五彩霓裳的舞姬舒展长袖,载歌载舞…… 坐在两厢的宾客及上首的公孙贾都色迷迷的盯着舞姬姣美的身段…… 管家凑到公孙贾面前:“太师,您看现在是不是把大王送给您的贺礼……” 公孙贾恍然大悟:“噢——瞧老夫这记性!咳,现在就拿出来!” 管家应声退下。 公孙贾颇为自得:“列位,今日乃老夫六十大寿,各位大人屈尊光临寒舍,颇使蓬荜生辉哪!老夫实是不胜荣幸呀!老夫无以为谢,唯将我王御赐珍稀贡果奉于诸位,聊表心意,呵呵呵……” 奴婢们迅速端上一盘盘水灵灵鲜嫩可口的葡萄,放在宾客面前—— 众人瞧着新奇希罕,窃窃私语—— “这是何物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啊?” “是呀——不知这是吃大呢还是看的呢?” “……” 公孙贾不禁虚荣心大起,炫耀道:“列位有所不知,此物产自千里之外的西戎,名曰葡萄,既是可口水果,又可用来酿制佳酒,称之为葡萄美酒……”故意煞住话头,对待众人夸赞。 四周一片惊愕之声…… 大家伸长脖子,全都看着公孙贾,竟然忘记了品尝面前的葡萄。 公孙贾微微一笑:“诸位一定想知道此等希罕之物是如何能来到老夫府中的?呵呵……” 众人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公孙贾的嘴唇,急于听取下文。 公孙贾慢条斯理地接着望下说道:“其实说来话长,自从那西戎獠王被我大秦打败,俯首称臣之时起,这葡萄也就随着贡品一道被送进了我大秦王宫,专供我王飨用,似我等做臣子的一般也不得轻易见到,除非遇上重大庆典才得一见呵!” 四周又响起一片惊愕声。
第16页 管家接口道:“大王知道太师今日大寿,特派了景公公专程送来这些专供大王御用的珍品葡萄及太牢祭肉,专为太师祝寿。” 众人愈加称羡不已,啧啧连声—— “太师乃我大秦国社稷鼎臣,众望所归,故而大王眷爱有加哪!” “是呀,除了太师这等尊贵身份,寻常人哪配飨用大王御用之物哪!” “可不是嘛,要不是太师,我等岂能有这等福气。” “……” 公孙贾呵呵笑道:“列位别光顾听老夫讲故事了,来来来,诸位且品味一下这稀奇珍果葡萄的美味如何。请——” 众人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起葡萄狼吞虎咽地往口中添,一个个穷性怪相,丑态百出—— 不少人被酸得挤眉弄眼,口里还赞不绝口—— “唔,这葡萄……真是甘甜爽口,味美无穷,果然是不同凡响的上等佳品呵,真不愧为皇家御用之珍品呀!” “可不是吗,此等珍稀佳果若非太师这样的身份,他人岂能轻得呀,而我等若非碰上太师寿诞良辰,又岂能荣飨此等口福,我等实是沾了太师的洪福啊!” 众人七嘴八舌随声附和:“是呀是呀,太师洪福齐天,我等同沐天恩,实乃千古幸事哪!” 上大夫甘龙站起身来,手捧酒爵:“列位,太师德高望重,劳苦功高,堪为百官表率,大王倚为肱股重臣,特将太子储君託付与太师授教栽培,实乃我大秦之大幸呀!甘龙提议,我等同僚在此共同敬太师一杯。” 众人立身祝酒:“恭祝太师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公孙贾眉开眼笑:“甘大人过誉了,老夫愧不敢当啊!” 秦王宫内明 秦孝公嬖臣景监匆匆走上台阶,询问站在大殿门前的小宦官:“大王呢?” 小宦官必恭必敬地回话道:“回公公话,大王去了太庙。” 太庙内明 太庙外廊的廊拄上配着黑白壁画,描述着秦国建国几百年的艰辛歷史…… 透过挂着的草帘,可以看见殿中央的祭坛面前跪着一个穿黑色衮服的王者模样的年轻人——刚即位的秦国国君秦孝公。 秦孝公年龄约三十五六岁,英气勃勃,微微翘起的唇髭及凝重的脸色更透出几分成熟。 秦孝公凝视着面前的祭坛,坛铺着秦国发源地的黄土,上刻古文,土坛下摆着象徵宗庙社稷的青铜祭器。 秦孝公祷告:“列祖列宗在上。不肖余孙赢瑞愧登大宝,奈何才智平庸,治国无能,致使国弱民穷,诸侯轻视,列强欺凌,而今三晋敌寇乘隙兴兵来犯,强占我西河边陲重地,欺辱我大秦子民,妄图灭亡我大秦,而诸侯列强均作隔岸观火,觊觎能从秦国分得一杯羹汤。此乃我大秦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不孝余孙赢瑞有负先王所託,更有负于列祖列宗之厚望……’’秦孝公声音哽咽,头低垂到平放在地的双手上行大拜礼。 太庙外明 立于太庙外的景监眼前浮现出西河战场秦惨败的一幕场景及秦国百姓哭丧时的情景…… 公孙贾府邸内明 血红色的大红地毯上,舞伎们如陀螺般快速旋转起来…… 两厢的宾客一张张乐不可支嘴歪眼斜狼吞虎咽的丑恶面孔也在飞速旋转着,越转越快,最后模煳了…… 秦太庙内明 秦孝公抬起头来,一脸肃然:“赢瑞虽不才,却也不甘心将列祖列宗之恢宏基业毁于一旦!不孝余孙赢瑞决心重振先祖穆公之雄风,励精图治,奋发图强,誓要光復河山,洗雪国耻,早日完成秦国列祖列宗图霸中原之夙愿!赢瑞虽死,亦无大憾!伏乞列祖列宗在天英灵骧助庇佑……” 秦孝公復又郑重其事地行跪拜大礼。 太庙外明 宗庙门帘“吱呀”一声掀开了,秦孝公走了出来,景监忙迎了上去。 秦孝公:“寡人给太傅准备的寿礼可曾送去?” 景监:“小臣已经送过去了,太师说他既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大王之鸿恩,他还托微臣代为向大王致谢呢。” 秦孝公嘆了一口气:“唉,只要他们能多为寡人分担些忧愁,多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就算是对寡人最好的报答了!” 景监四处张望,撩衣跪下:“小臣斗胆向大王进上一言……” 秦孝公一愣:“有什么话起来讲。” 景监激动地:“小臣虽身为内臣,却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今见大王为国事操劳以致寝食难安,小臣这心里也着实不安哪!小臣有心为君分忧,无奈才智平庸,心有余而力不足矣。小臣自知身份卑微,本不该对军国大事妄加评论,但值此国事多事之秋之际,小臣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请大王恕小臣斗胆直言:大王若要走富国强兵之路,必须先得耿直忠勇之贤臣相助方能奏效。” 秦孝公看着景监:“那,依你之见,朝中何人能担当起此任?” 景监欲言又止:“这……” 秦孝公:“怎么?……”
第17页 景监:“小臣不敢讲……” 秦孝公:“有什么话你只管大胆讲来,寡人恕你无罪。” 景监略一迟疑:“谢大王——依小臣愚见,朝中鼎臣勛将倒是不乏其人,只是能担当起此重任者却不在其中呵!” 秦孝公颇有些意外:“噢……?” 景监鼓足勇气:“请大王恕小臣斗胆直言,依小臣看来,朝中这班大臣或老迈倚老,顽固守旧观念陈腐;或居功自傲,不思进取碌碌无为;彼此之间又勾心斗角,相互倾轧,结党营私争名夺利,只知道耍权弄术肥己私利,全然不把国事放在心上——即使有个别能臣干吏,攻伐征战刑狱断案或可胜任,而能为大王居中谋划富国强兵大计者却无有一人哪!” 秦孝公默然。 景监有些激动地:“小臣冒死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大秦之所以会虎落平阳遭犬欺,皆由国势逊于诸侯列强,而国势不畅皆由各级官吏懈怠公务耍权弄术大搞腐败所致,当务之急,首要之事就是要惩治腐败革新政治,唯有如此,才能实现富国强兵之策,这也才是我大秦的唯一出路啊……” 秦孝公点点头:“爱卿所言极是啊,和寡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谁能堪当起此重任?” 景监却转换话头:“回大王话,大王若想变革朝政,恐怕要颇费些周折……” 秦孝公:“哦?……” 景监脸色凝重:“大王高瞻远瞩,圣裁英明,只是朝中大臣却未必会倾心拥护圣意呀!” 秦孝公一怔:“你的意思是说大臣们不会贊同寡人变革朝政?” 景监语重心长地:“惩治腐败革新政治,此事非同小可,势必会触动方方面面的个人利益,从而招致为数不少的人的群起反对,必将掀起浩大波澜,极有可能陷大王于被动地位,但是倘若不对陈旧弊政进行大刀阔斧脱胎换骨式的变革,割靴挠痒式的小动作恐怕于事无补啊……” 秦孝公颇有些失望:“如此说来,寡人就难行这富国强兵之事了?” 景监:“大王既已独断干坤,岂有不可为之事。朝中虽无能胜任之人,朝廷之外难道就没有可用之人了吗?” 秦孝公一语惊醒:“对呀,寡人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唔,这个办法好!寡人即刻命人四处张贴榜文,广求贤才。寡人就不信,诺大一个秦国就找不到一个可用之才!” 秦王宫大殿内明 秦孝公端坐御座,环顾阶下群臣—— 文武大臣在公子虔和公孙贾的率领下,齐刷刷站立于陛阶两侧。 公子虔公孙贾鬚髮花白,老态龙钟; 其他文武大臣或故作矜持,或口鼻问心,或惶恐惴惴,更有因沉迷酒色日久而精力匮乏者…… 秦孝公暗自嘆了一口气。 景监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这一切。 秦孝公语气凝重地:“列位臣工,从前先王穆公称霸于戎狄,开拓疆土数千里,周天子册封他为伯,中原诸侯争相前来道贺,可谓荣耀至极呀!也为我大秦后世开创了十分美好的基业呵!这曾是多么令人引以为自豪的啊!可是,后来我秦国由于频频发生内乱,无暇顾及与中原诸侯之间的睦邻关系,以致于被三晋乘隙而入,乘火打劫,发兵强占了我们先王拥有的河西边陲重地!中原诸侯也都小看秦国,连各国会盟这样的盛会我秦居然都没有资格参加!这简直就是我大秦的奇耻大辱呵!……” 众大臣都低头不语…… 秦孝公痛心疾首地:“先王献公他老人家临终之际还念念不忘要光復失地,重振穆公未完成的恢宏霸业呀!寡人每每想起先王他老人家的遗志,就痛心不已,益发觉得肩上这副重担分量不轻哪!寡人想过,当务之急,我大秦首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奋发图强,励精图治!彻底摆脱目前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被动局面!要彻头彻尾地焕然一新!一句话,就是我大秦必须要尽快强盛起来!当然了,仅凭寡人一人之力那是很难完成先王的遗志的,还需要列位臣工同心同德不遗余力地协助寡人哪……” 秦孝公站起身来环视全场,朗声宣布: “自即日起,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别国宾客,只要能进献良策使我大秦国富强者,寡人就给他进官加爵,并且赐封大片良田美宅给他,以示嘉奖!” 秦孝公一语即出,全场皆惊—— 秦孝公揶揄道:“诸位爱卿门下若有合适人选不妨举荐上来,寡人唯才是用。” 公子虔不动声色; 公孙贾三角眼一骨碌; 甘龙和杜挚面面相觑; 景监会心的笑了。 . 第十章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08-10-26 10:53:35 字数:5252 第十章 秦宫外明 众大臣簇拥着公子虔从大殿走出来,沿阶而下。 甘龙:“老太傅,大王今日之举,您老人家是如何看呢?” 众大臣都把徵询的目光投向公子虔。 公子虔一语双关的:“秦国的事情还得秦国人自己来办哪——噢,老夫今日有些乏了,就不陪你们聊了,先走一步了啊。”
第18页 说罢,公子虔径直离去。 众人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甘龙:“太傅……”紧追公子虔而去。 魏国国都安邑王宫内堂夜电闪雷鸣 魏惠王身穿朱红色衮服,系赤色大带,配赤色玉玦,朱红色蔽膝罩在锦袍外,正心急火燎地来回踱步,头上戴的冠冕上悬垂着的九条玉旒随着剧烈的走动而来回摇摆着。 太医匆匆进来撩衣跪下行礼:“微臣奉我王旨意已为公叔相国诊疗已毕,特来缴旨。” 魏惠王迫不及待地:“相国的病情可有大碍?” 太医迟疑:“回大王话,公叔相国的病……”欲言又止。 魏惠王紧盯着太医追问:“相国的病究竟如何?说呀你!” 太医一脸悲戚:“回大王的话,相国已……病入膏肓,恐怕已经……来日不多了!小臣实在是回天乏术呀!” 魏惠王勃然大怒:“你们这班庸医,平日里总是爱自我吹嘘,自个的医术是多么多么的高明,可是一到了最关键时刻,你们就屁事不顶用,你说寡人养你们有什么用?” 太医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王息怒,大王……非是微臣不肯用心……微臣已经竭尽全力了,无奈臣等医术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呀!大王……就算杀了小臣也无济于事哪!大王……” 魏王余怒未息:“哼!若不念你们往日的功劳,寡人非现在就要了你们的狗命不可,快滚!” 太医吓的屁滚尿流,赶紧爬起来退了下去。 魏惠王呆怔半晌才开口:“马上给寡人备车,寡人要去瞧瞧相国。” 宦臣:“禀大王,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雨呢,大王是不是等明日再去……” 魏惠王一挥手:“事关国家存亡大计,寡人也顾不得这些了。”说罢,大步向殿外走去,慌的宦官赶紧跟上打伞。 通往公叔痤府邸的路上夜滂沱大雨 魏惠王的马车在铁甲护卫的前唿后拥下,疾驶在石板铺成的大道上。 公叔痤府邸夜大雨如注 魏惠王大步流行跨进庭院,径直向内堂走去。 内侍高唿:“大王驾到——” 公叔痤妻子儿女及奴僕全都跪伏于门两侧接驾。 魏王无暇顾忌,匆匆而过—— 一个跪于地上,头戴黑布冠身着天蓝色服饰的青年男子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刚毅而清瘦的脸孔,他的眼里分明流露出期望的神情……(卫鞅) 魏惠王一脚跨入公叔痤卧室,公叔痤挣扎着要下床行礼,魏惠王赶紧按住:“哎,相国不须如此拘礼,寡人是来瞧瞧相国的,相国你感觉如何呀?” 公叔痤激动不已:“老臣贱躯,何德何能,不敢惊扰圣驾,竟劳大王屈尊枉驾寒舍,老臣……虽万死亦不足以报答大王鸿恩哪!” 魏惠王也动情地:“相国乃国家栋樑文臣,寡人之左膀右臂呀——相国万一有个好歹,这千钧重担寡人又能託付于何人哪!又有谁能像相国那样为寡人分忧解难呀?——你瞧寡人……说是来瞧病的,又扯上国家大事了……” 公叔痤微微一笑:“大王就是不说,老臣也要向大王提起此事的,老臣已为大王物色好一人可代老臣之职……” 魏惠王眼睛一亮:“噢——相国所荐是何人?” 公叔痤:“老臣府上中庶子卫鞅虽然年级轻轻,但是却有经天纬地之才能,可以说是当世少有的奇才呵——大王可以将国事託付于卫鞅,此人治国才智远胜过老臣十倍不值哪!” 魏惠王一皱眉头:“卫鞅——嘶——寡人怎么从没听相国提起过此人呀?” 公叔痤嘆了一口气:“都怪老臣虑事不周,老臣原本早就想向大王举荐卫鞅,可是一来由于诸事蘩杂,政务缠身,一时无暇顾及,二来老臣想让他再磨砺一阵子。咳,这不,老臣还未来得及向大王提起此事,老臣又偏偏……”话未完就咳嗽不止。 魏惠王站起身来:“老相国只管安心养病就是,别的事情还是等相国病好了以后再说也不迟——噢,天已很晚了,寡人就不打扰相国休息了……” 公叔痤伸手:“大王,老臣还有句话要说……” 魏惠王转过身:“相国还有何话要说?” 公叔痤一脸肃然:“老臣还有一个提议,大王如果不打算任用卫鞅,就请大王务必要杀掉此人,千万不可使他逃遁到别国!此人一旦为别国所用,将来我魏国定会后患无穷哪!” “噢——”魏惠王敷衍道:“相国说的话寡人记下了——寡人这就回宫去了,相国只管安心养病,寡人回头再来看你。”说罢,扭头扬长而去…… 公叔痤怔怔地望着魏惠王背影,怅怅的嘆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公叔痤宅第门前夜雨势已小 魏惠王在侍从的搀扶下蹬上马车,刚上车魏惠王就对身边的宦臣说:“咳,老相国真是病得厉害呀,说话都煳涂了,居然向寡人举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作为他的继任者,充当相国,这简直是拿国家大事当儿戏!真是荒唐!还说什么如果寡人不用卫鞅就务必杀了他,更是荒诞不经!区区一个相国府里的中庶子能掀几尺风浪?真是!”
第19页 宦臣赔笑道:“大王圣明,想必是老相国病得头脑发昏了,神智不清,才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胡话来,大王不必理会他就是了。” 魏惠王释然:“寡人才不把它当回事呢!走吧,回宫。” 御者挽缰驱车出发—— 魏惠王的马车行驶在水珠溅射的青石板大道上,渐渐远去,消失在雨幕中…… 第十一章 公叔痤卧室夜 一个头戴黑布冠,身穿青色褐衣的中青年男子立于公叔痤病榻前。他年约三十三岁左右,身材青瘦,然而脸上分明显露出刚毅的神色。 公孙痤嘆了一口气:“方才大王询问老夫何人可继任相国职位,我推荐了你,可大王却不以为然,老夫才以先忠君后爱臣的立场对大王说:‘如果不採用卫鞅就应该杀掉他。’大王答应了我——你,你现在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然就要被抓住砍头了!” 卫鞅不假思索:“我不走!我现在哪儿都不去,就待在相府!” 公叔痤:“这是为何,难道你要自寻死不成?” 卫鞅:“卫鞅无意求死。” 公叔痤更加不解:“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赶快逃走?” 卫鞅淡淡一笑:“大王既然不肯听从你的话任用我,也就断然不会听你的话而杀掉我的。” 公叔痤久久盯着卫鞅:“老夫没有看错你,老夫敢断言,你若遇到明君,定会干出一番惊世骇俗的伟业来!只可惜我魏国无福啊!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城郊坟场昼阴风习习 披麻带孝的卫鞅跪于一土丘前,坟前赫然镌刻着篆体字:魏相国公叔痤之墓。 卫鞅面色凝重,内心却似波涛汹涌:“相国您对我卫鞅有知遇之恩,可惜卫鞅还未能报答您老人家,您就……” “公孙兄,您连日来茶饭懒思,这么下去,身体吃不消啊。相国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呀,还请公孙兄节哀顺便。”卫鞅身后出现一俊美青年男子,眉宇间透露出风流倜傥之气——他就是魏王宗亲公子昂。 卫鞅立起身施礼:“有劳公子挂怀。相国生前待卫鞅甚厚,现在我受这点累又算得了什么呢。” 公子昂笑道:“公孙兄义薄云天,真乃诚实君子也,小弟自愧不如——但不知公孙兄以后作何打算?” 卫鞅:“听说秦王正在广徵天下贤才,愚兄打算西赴秦国求仕。” 公子昂眉头一皱:“秦国乃偏居一隅的戎狄小国,国人大都蒙昧粗俗,男女无别,合家杂居一室,不知礼仪廉耻,无视伦理道德,又不通中原文化,故而中原各国都不屑与之来往——公孙兄为何要明珠暗投呢?” 卫鞅:“常言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只要能实现个人雄心抱负,能将生平所学得以施展,鞅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也就无足轻重了。” 公子昂:“公孙兄远见卓识,实令小弟钦佩之至——未知兄台打算何时动身启程,小弟也好为兄台摆酒饯行。” 卫鞅:“不劳公子费心,愚兄明日就启程上路,你我也就此别过,等鞅他日功成名就之日再痛饮一番,岂不快哉!” 公子昂满脸堆笑:“既然兄台去意已决,小弟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那小弟就预祝兄台马到成功,早日飞黄腾达,小弟静侯兄台佳音。” 魏王宫内殿夜 宦臣匆匆进殿向魏惠王禀报:“启禀大王,公子昂求见,说有要事需禀明大王。” 魏惠王诧异:“噢……传他进来吧。” 公子昂入殿行礼:“小臣见过大王。” 魏惠王一摆手:“平身吧,你深夜入宫求见寡人有何要事禀明?” 公子昂诡异地四下张望:“此事事关机密,小臣只能对大王一人禀告……” 魏惠王会意,挥手示意宦臣退下。 魏惠王:“说吧,到底是什么机密要事?” 公子昂:“启禀大王,卫鞅企图叛国外逃秦国……” 魏惠王不以为然:“嗨!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不了的大事呢,原来就这点芝麻绿豆小事,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嘻,他卫鞅愿意到哪儿就到哪儿去好了,寡人绝不加以阻拦。” 公子昂:“大王可还记得老相国临终前要大王如何处置卫鞅的?” 魏惠王:“当然记得,老相国当时无非是想要寡人答应任用那卫鞅为继任相国,还故弄玄虚的,说如果不用卫鞅的话就让寡人一定得杀了他。嗤,简直就是荒谬!先向寡人举荐一个无名小辈来担当这事关国家兴衰的相国职务,见寡人不答应,又让寡人杀掉这个人——这简直就是拿军国大事当儿戏嘛!如果不是念在老相国劳苦功高,说这话时又正值病危期间,寡人非得怪罪不可——哎,听说你与那卫鞅私交甚厚,莫非你也是来替卫鞅说情的?” 公子昂急了:“大王您误会了,臣并非是来替卫鞅说情的,而是来劝大王立即杀了卫鞅的!” 魏惠王诧异地盯着公子昂:“噢?听说你和那卫鞅有金兰之谊,为何反倒劝寡人杀掉卫鞅?这是何道理呀?”
第20页 公子昂脸一红,极力分辨道:“臣的确与那卫鞅有过交情,但那纯粹是个人私情。臣虽愚钝,但也颇知君臣大义,不敢以私废公。据臣观察,那卫鞅蛰伏我魏国多年,甘心屈居相国门下为奴,其局心叵测呵。如今大王不用他为相,那卫鞅心中必然怨恨大王,所以不惜投效秦国这样的戎狄番邦。其目的无非是想借秦国之力来报復我魏国,这一点老相国早就有先明之见呀,所以才力劝大王一定要杀了卫鞅呀……” 魏惠王打断话头:“好了好了,爱卿的良苦用心寡人知道了——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公子昂人仍不死心:“那……大王对卫鞅作何处置呢?” 魏惠王淡淡的:“随他去吧。” 公子昂失望至极:“……微臣告退。”躬身施礼离去。 魏惠王望着公子昂的背影轻蔑一笑:“都别演戏了!公叔痤唱红脸,公子昂唱白脸,无非就是想让寡人任用那个餵羊的当相国。哼,真是煞费苦心呵!可惜寡人不是那任人摆布的猴子。寡人就不信,除了这个卫鞅之外,我堂堂魏国就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才来!” 郊外黎明秋风萧瑟天色阴晦 半人高的蒿草随风摇摆着…… 卫鞅与女友瑶姬执手话别—— 瑶姬表情忧郁地:“你真的非要去秦国吗?” 卫鞅点点头:“是的,如今秦国正在广徵天下贤才,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我不想错过。” 瑶姬哀怨的:“你们男人总喜欢轻言离别,一点儿也不把我们女人放在心上,从来不在乎我们做女人的感受……” 卫鞅苦笑道:“常言道‘好男儿志在四方。’鞅已近而立之年,若不干出一番大业绩来,如何能立于天地之间!?” 瑶姬摇摇头:“你们男人的事,我们女儿家不懂,也不想弄懂,我只想知道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卫鞅郑重地:“你永远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 瑶姬:“那你什么时候……来迎娶我?” 卫鞅:“等我到秦国事业稍有进展,就来接你,和你成亲,好吗?” 瑶姬一头扎进卫鞅怀里:“你可一定要来接我,我等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卫鞅抚摸着他的秀髮:“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来接你的。” 太阳已渐渐的升高…… 卫鞅温言道:“天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你也……回去吧。” 瑶姬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卫鞅手中:“你把它带在身边,就犹如我陪伴在你身边……” 卫鞅把荷包紧紧攥在手里,慢慢向后退步,登上了一辆早已停候了多时的马车。 车夫一抖缰绳,马车就缓缓启动了。 卫鞅向瑶姬挥挥手:“回去吧!” 瑶姬也挥动纤纤玉手遥相回应,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马车渐渐远离瑶姬而去…… 卫鞅深情的的遥望着越来越模煳的恋人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到了方才怅然若失的回过头来。 .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08-10-28 17:53:07 字数:2073 第十二章 函谷关前晴空万里 车夫对卫鞅说:“客官,到函谷关了。” 卫鞅眼里闪出兴奋的蕊光,手扶车轼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喃喃自语道:“呵,终于到了!秦国,我卫鞅把所有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这儿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相信这一次我一定能够成功的!瑶姬,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函谷关内街道上 人来人往——但却不是人山人海,而且从行人的衣着打扮上可以发现这时的秦国明显还落后于中原各国,颇有些粗诳——蓬散头髮而不用髮簪束髮者比比皆是。 一对面黄肌瘦的平民夫妇正推着一车蔬菜沿街叫卖着—— 函谷关内街道上 突然一辆装饰华丽的敞篷华盖马车横冲直撞而来,吓得沿途行人东躲西藏,四处闪避…… 菜农夫妇闪避不及,连人带车被掼倒于地,一车的蔬菜也抛洒得满地都是…… 坐在华盖马车中的几个人立时也东倒西歪,丑态百出—— 驭手连忙剎住马车—— 坐在车中喝得醉醺醺的贵族在奴僕的左右搀扶下正眯缝着双眼小憩,由于惯性作用贵族哇哇呕吐起来,一肚子的酒菜全都倾泻于地,正好喷溅在菜农的蔬菜上…… 贵族直起腰来,感觉挺舒畅的。 奴僕献媚道:“老爷,您没事吧——您感觉好点了没有?” 贵族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吼道:“他奶奶的,谁他娘的绊了老子?咹?” 奴僕们都指着趴在地上的菜农夫妇:“老爷,就是他们这对鸟男女不长眼睛!” 贵族横眉瞪眼,兇巴巴的朝菜农夫妇吼叫道:“你他妈的乡巴佬,眼睛都长到屁眼上去了,敢挡老子的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第21页 头破血流的菜农夫妇跪在地上磕头作揖:“老爷息怒,都怪小人不好……都是小人的错,小人给您赔礼了……” 贵族狞笑着:“赔礼?那好啊,那你们就从我的马车轮子下面滚过去吧!” 菜农夫妇大惊失色:“老爷,这……” 话未说完,贵族已经抢过马鞭朝马臀狠抽了一鞭子,马负痛立马扬蹄疾奔起来…… 只听一声悽厉的惨叫,菜农妻子僵卧于地,口鼻出血,不再动弹…… “金兰——金兰——金——-兰——”菜农伏尸痛哭:“老天爷啊,你为啥不睁眼啊?!……” 贵族颇有些欣然自得,满不在乎的一摆手:“我们走。” 菜农用衣袖擦拭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慢慢转过身体,满脸的悲愤——突然,菜农大吼一声,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一把揪住贵族,竟将他从车中扯了下来—— 贵族不防,加之醉酒,奴僕们也未料到菜农会以下犯上,所以眼瞅着贵族被菜农从车中扯了下来。 贵族一头从车中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贵族登时摔得雌牙裂嘴,鼻青脸肿,哭爹叫妈…… 恶奴们慌忙上前揪住菜农暴打,一面去搀扶贵族—— 遍体鳞伤的菜农顾不上擦去嘴角的鲜血,復冲上前欲揪住贵族 拼命:“你还我老婆金兰的命来!你还我的金兰……” 恶奴们慌忙又扭住菜农; 菜农竭力挣扎,口中仍喊着:“你还我老婆的命来!你还我的金兰……” 气急败坏的贵族抽出奴僕的佩剑,咬牙切齿道:“既然你这么在乎你的老婆,那我就成全你……”恶狠狠的将佩剑刺向菜农—— 菜农双手被恶奴们扭住,动弹不得,犀利的佩剑立时刺入腹中…… 菜农双目喷火,带着满腔愤怒和不甘屈辱誓死抗争的凌然气概离开了人世。 贵族犹不解恨的骂道:“哼,不知死活的贱骨头!——我们走……”顺手将剑丢给奴僕。 函谷关内街道上 贵族一伙正要登车离去,却发现周围站满了粗衣布袍的贫民百姓,他们个个怒形于色,正一步步逼向自己—— 贵族内心发虚,颤声道:“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无人应答他——但依然步步进逼过来…… 贵族情知不妙,赶紧又抓过奴僕的佩剑,虚张声势:“都给我往后退……谁要是再往前迈半步,老爷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未说完,贵族举佩剑的手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扼住了—— 贵族疼不自禁,佩剑再也无法把持,眼睁睁的为群众所拿去了…… 贵族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是贵族……你们胆敢伤我一根毫毛,所有人都得脑袋搬家……” “扑哧——”佩剑已没入贵族腹中,剑锋直透后背—— 贵族鼓着蛤蟆眼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像癞皮狗一样仆地而亡…… 函谷关内街道上 众人默默抬起菜农夫妇的遗体,眼含着热泪,用低沉的声音反覆吟唱道:“萋萋小草,沐风沥雨;烈日炎炎,秋风习习;九生九死,逢春復生。” 夹杂在人群中的卫鞅被秦民的公义精神强烈震撼,情不自禁的跟着吟唱起来…… 望着缓缓离去的秦民队伍,卫鞅感慨万分:“壮哉,有如此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之大无畏精神,秦国何愁不富强?民心代表天心哪!” .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08-10-29 16:13:47 字数:4296 酒店内 卫鞅信步走进一家酒店,伙计忙上前招唿:“客官里面请,您想来点什么,只管点就是。” 卫鞅:“贵店什么最拿手呀?” 伙计笑道:“本店最拿手的就是‘高梁红’美酒,您是不是来半斤?” 卫鞅:“好,就来半斤‘高粱红’,外加两个小菜。” 伙计:“好咧,你稍候片刻,马上就好。” 不一会儿,伙计端上来酒菜:“客官,您要的酒菜来了,您请慢用。” 卫鞅:“哎,小二哥别忙,且坐下来陪我喝两杯。” 伙计:“怎么好意思让客官破费……您还是自个儿慢用吧。” 卫鞅一把拉住:“哎,说哪里话,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不必客气,坐,坐。” 伙计只好坐下。 卫鞅匣了一口酒:“唔,‘高粱好’果然不同凡响,够味儿。” 伙计颇为自得:“客官好品家,不是小店夸口,别看俺们这一带卖酒的不少,可要说这味正醇香,还就数本店了。” 卫鞅颇感兴趣:“如此说来,贵地酒业兴旺哪。” 伙计愈加自豪:“这您算说着了,不光在这,就算在京城栎阳,从事这酿酒卖酒的行当也是最热门的行当呢。”
第22页 卫鞅揶揄道:“看来干你们这行买卖的是要发大财的了。” 伙计压低声音:“不瞒您说,干这行比种地要强上百倍呢!卖一斗谷子才二十钱,刨掉各项成本花费,基本上就没什么油水了。可酿一翁酒除去各项成本开支之外,还有相当可观的纯利润呢。故而现在弃农经商者比比皆是呀。” 卫鞅沉吟道:“这酿酒可要消耗不少粮食哪!莫非贵邦盛产粮食多的吃不完?” 伙计苦笑:“不怕您笑话,敝国地处偏远地带,耕地少劳力也少,这粮食还得从别国进口呢。” 卫鞅困惑不解:“那你们酿酒所需的粮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伙计摇头:“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只管跑腿伺候客人,这些琐碎事情全由掌柜的经手……” 卫鞅剎住话头:“哎,小二哥,这附近有无客栈啊?” 伙计:“有哇,往西走不到百步就有家‘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内黄昏 卫鞅一进客栈,小二就迎上前招唿:“客官,您里面请。” 卫鞅:“麻烦你给我开间单人客房吧。” 小二为难地:“哎呀,实在对不住客官,我们这都是七八个人一间的客房,没有单间客房。” 卫鞅:“那就看着给安排吧,只要能有个睡的地方就行。” 悦来客栈内客房内黄昏 小二领着卫鞅来到一间客房,推开门,只见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四五号人,靠墙角还放着一口大箱子。 一个铁塔似的络腮鬍子关西大汉抱肘靠坐在炕头上,神情冷漠地看着卫鞅进来; 一个斜眼汉子带着狡黠的笑容向卫鞅点头致意; 斜眼汉子身边还躺着一个嘴角淌着口涎的紫衣客商——他身上散发出刺鼻的酒味; 斜眼汉子嗔怪对面的圆脸汉子:“都怪你,逞强斗酒,这可好,老五让你给放翻了,你可舒坦了。” 被数落的圆脸汉子还在往嘴里灌着酒,得意地傻笑着,不时瞟着卫鞅。 卫鞅不由皱了下眉头,就将包袱放在紧挨圆脸汉子的床铺上。 斜眼汉子暗暗给圆脸汉子使了个眼色—— 圆脸汉子会意,他仰脖灌下一大口酒,又将酒葫芦伸到卫鞅面前,喷着酒气,粗声粗气道:“你把它……全喝光!一口也不许给老子剩下!快喝!咹,听到没有?!” 卫鞅平静的:“对不起,在下不会。” 圆脸汉子环眼圆睁:“什么,你他妈的竟敢不喝老子敬给你的酒?敢瞧不起老子!?我他妈的……”作势要打卫鞅—— 斜眼汉子赶紧一把拉住圆脸汉子,厉声斥道:“老三,你又乱撒酒疯!” 圆脸汉子:“谁说我撒酒疯了……我只是让他陪老子一起喝酒,谁知他娘的……竟敢不喝老子的敬酒……老子……和他没完……”又欲纠缠卫鞅。 斜眼汉子无奈地摇头嘆息:“唉……真拿你没办法!” 斜眼汉子把卫鞅拉到门口,低声下气道:“客官,你也看见了,我这个三弟一向好酒贪杯,这不,连自个儿兄弟都给灌翻了。唉,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就这样个人,咋办呢——我看不如叫老闆给客官另调一间客房休息,免得我这酒鬼兄弟乱发酒疯,冲撞了客官,反倒不好,还请客官多担当多包涵吧,就算是给小弟一个面子吧,好不好?” “……”卫鞅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见卫鞅未置可否,斜眼汉子又转身数落圆脸汉子:“你呀,就会给人添麻烦,唉!” 斜眼汉子对闻声赶来的店老闆说:“掌柜的,真的不好意思,我的兄弟酒喝得多了点,乱撒酒疯,闹腾得这位客官不得安生,谁劝也劝不住,实在是没办法,只好麻烦您费心,再给这位客官安排一间客房,也免得搅了贵店的生意,您看呢?” 店老闆皱起了眉头:“哎呀……这可真有些难办啊,所有的客房都住满了呀……这一时之间叫我……” 斜眼汉子将店老闆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币,悄悄塞到店老闆手里,陪笑道:“老闆帮帮忙吧,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你也得帮我这个忙才行啊,要不我没法给这位客官交代呀!唉,要不是我这个三弟得罪了这位客官,我也不会这般低三下四求人了……” 店老闆暗暗将金币揣入怀中:“好吧,我就做回好人吧。我呢,确实也没有多余的空房了——不过看在你老兄的份上,我就腾出一间房间给这位客官住,地点虽然有点小,但这位客官一个人住还是满宽敞的哩。” 斜眼汉子有些迫不及待地:“如此太好了——客官,您看如何?” 卫鞅还在迟疑:“这……因在下一人区区不便而枉动大驾,在下心中着实不安,我看还是不要麻烦了吧。” 店老闆:“哎,客官真是太客气了,既然客官能住到我这小店,就是看得起小店,到这儿就跟到家一样,哪能委屈客官您呢……”又压低声音说:“再说人出门在外就图个吉利,万一客官您再跟里边那位发生点不愉快,这对您来说实在不划算啊!况且还事关小店生意,客官就算给小店一个薄面好不好?”
第23页 卫鞅沉吟着:“好吧,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斜眼汉子赶紧从屋内取来卫鞅的包袱,陪着小心说:“客官,实在对不住您,请您多加包涵。” 悦来客栈内客房过道 卫鞅跟着店主七拐八拐。 卫鞅:“哎,老闆,方才那几个人是从何处来的?我怎么瞅着有些不大对头呀?” 店主满不在乎:“嗨,有什么不对劲的,做大买卖的呗,好像是做绸缎布匹生意的。” 卫鞅皱眉:“做生意的?我看他们倒不像——尤其是那三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做生意的客商。” 店主:“走江湖的都这样——嘿,你不知道,他们出手多大方,你住的那间客房他们肯出三倍的房租哪,这样的好事到哪儿找,啧啧……”忽觉说漏了嘴,赶紧打哈哈:“嘿嘿,客官放心,这间客房满清静的,又紧挨着在下的住房,有什么事一叫就到,方便着呢。” 卫鞅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言语,默默的跟着店主上楼来到了新的客房。 店主殷勤地打开房门,用火折点亮油灯,又帮着拾掇好床铺,赔笑道:“客官请早些安歇吧,有事到隔壁喊我就是。”说完出门离去。 卫鞅衣服也不脱,和衣躺下,双手枕头,仰面朝天,痴痴的思念起瑶姬来——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瑶姬送别时赠予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赫然放着一绺乌黑柔韧细长的女性头髮——这是从瑶姬头上剪下的美发。 卫鞅轻轻抚摩着这一绺美发,将她切近脸颊—— 眼前仿佛出现瑶姬那楚楚动人的脸庞…… 瑶姬倩影逐渐淡化…… 瑶姬的茅屋日 卫鞅身穿锦袍,欣喜若狂:“瑶姬,我回来了!我来接你啦!”边喊边奔向瑶姬的茅屋—— 身着素装的瑶姬也喜出望外,她急急忙忙奔出茅屋,迎上前来—— 卫鞅忙伸手欲拉住瑶姬縴手—— 忽然,一声霹雷咤响,顿时天昏地暗,日月黯然,乌云席天遮幕而来,狂风大作…… 瑶姬惊骇万分,脸色惨白,全身颤抖,兀自停住了脚步——在距卫鞅咫尺之外停住了。 瑶姬痛苦地:“不,我不能跟你去……你把我……还是……忘了吧……”说完她扭头向外狂奔…… 卫鞅大感意外,紧追瑶姬:“瑶姬,你别跑啊……哎……我可是专程来接你的呀!” 卫鞅追得气喘吁吁,可瑶姬却消失在黑暗之中…… 卫鞅大喊:“瑶姬,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呀!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呀……” 黑暗中传来了瑶姬悽厉的唿救声:“鞅哥,快来救我呀,快来呀……” 黑暗中又传来男人粗旷邪恶的大笑声:“哈哈……” 卫鞅大惊失色,忙循声寻找—— 旷野黑暗中 蓦地瑶姬出现在卫鞅面前,只见她披头散髮,衣衫不整,目光呆滞,泪流满面…… 卫鞅急欲冲上去:“瑶姬,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快说话呀!” 不等瑶姬开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三个大汉—— 一个铁塔似的络腮鬍子横抱双肘,冷冷地看着卫鞅,挡住了去路; 一个口流涎水,满脸通红的圆脸汉子一边往口里灌酒,一边抱着瑶姬非礼,发出得意的狂笑:“哈哈哈哈……” 卫鞅气往上撞:“你们这帮畜生!我非杀了你们不可!”不顾一切的直冲过去—— 黑暗中又冒出来一斜眼汉子对卫鞅诡异地奸笑着,扭头示意那两个汉子放人; 圆脸汉子刚松开手,瑶姬便飞一般的跑向茫茫黑暗中…… 卫鞅边喊边追了上去:“瑶姬——” 身后传来三名汉子得意的狂笑声:“哈哈哈哈——” 黎明时分景色:一切都是朦朦胧胧…… 山岭耸峙,烟云缭绕…… 瑶姬独自站在悬崖边上,山风吹拂着她的长髮和衣裙…… 卫鞅远远望见,急得大叫:“瑶姬,你快回来!你千万不要干傻事呵!” 瑶姬转过脸来,泣不成声:“鞅哥,我不能跟你回去了,我的身子已被歹人玷污了,我不能做你的妻子……你就……忘了我吧……” 卫鞅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瑶姬,我不管你怎样我都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你快回来!我们马上就拜堂成亲——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不能没有你呀!瑶姬——” 瑶姬带着悽美的笑容:“鞅哥,我真的很高兴,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这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来世再和你做夫妻吧……”说完双目一闭,纵身跳下了深渊…… 山谷中传来她悽厉的声音:“鞅哥——” 卫鞅痛心疾首,大声唿唤:“瑶姬——”
第24页 第十四章 更新时间2008-10-31 11:59:20 字数:4570 悦来客栈内客房内清晨 卫鞅蓦地从床上蹦起来,环顾四周,才知方才是做了一个恶梦,仍不由心有余悸。 隔壁传来一阵喧譁声—— “在你店里发生了人命案,你竟还说不知道?” (店主发颤的声音):“我……我真的不知道呀,军爷,我……昨晚睡得很死,根本……不知道竟会发生这事……” “哼!你会不知道?你说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今早上又是四个人一起离开的,这可是你亲口肯定了的,对也不对?” (店家发颤的声音):“是……” “可是现在四人中却有一个人死在里头了,这一点你作何解释?” (店家颤抖的声音):“军爷……小人……的确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不知道,那你怎么敢肯定四个人是一起离开的呢?” (店主的声音):“我……军爷,昨晚是他们四个住在这一间客房里,今早上又的确是四个人一起离开的啊,我还清点了人数呢,我实在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死在这儿呀……” “如此说来,就是没有人能证明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喽——那好,既然找不到你所说的那三个人,又无人能够证明你的清白,那就只有把你带回去监押了——来人,将他带走!” 悦来客栈隔壁客房内 店主惊惶万分:“我冤枉呀!军爷,我的确没有杀人呀!我……也不敢杀人呀——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呀,不信,你们问一下住我隔壁的房客,昨晚我还把他和那四个客商对调了客房哩……” 一名将军冷摸样的人笑道:“哼!分明是想狡辩!好,我倒要看看你顽抗到几时!来呀,速将隔壁传来问话!” 一名兵士领命,准备离去—— 卫鞅走进客房:“不错,店家说的话我可以作证。” 为首的将军摸样的人(穆将军)上下打量着卫鞅:“足下是何人?” 卫鞅拱手施礼道:“在下卫鞅,乃投宿客栈的过客,昨晚店家的确曾将我与那四个人对调了客房,此事千真万确。” 店家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军爷……你看,我可没说谎吧。这位客官的话您总该信了吧。” 穆将军看看店家,又看看卫鞅,依旧满腹狐疑:“那么,我倒想请教卫先生一个问题:住哪一间客房不都是一样吗?你们为何非要对调客房呢?有这个必要吗——莫非这其中另有什么玄机不成?” 卫鞅:“是这样,本来在下是被安排和那四个人同住一间客房的。只是后来由于那圆脸汉子乱撒酒疯,和他一起的斜眼汉子做好做歹,极力劝说在下单另换一间客房。店家也本着一片好意,也劝在下换房。在下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店家忙接茬:“是呀是呀,当时这卫客官还问我这几个人是从哪儿来的呢?觉着他们那三个人不像正经的客商。嗨,都怪我当时贪图一时财利,为了三倍的房钱就……”看了一眼卫鞅愧赫地:“还极力劝说这卫客官换房呢。唉,我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真是自作孽呀!” 穆将军疑惑地:“请教卫先生,你是怎么看出那三个人并非客商的?” 卫鞅:“在下只是从那三个人的神采举止上断定其并非客商——大凡商人出门在外行事较谨慎,不喜张扬,而这三人行止却毫无商人气质,反倒有些江湖豪客气派,倒是那烂醉如泥的穿紫衣的汉子有几分商人的气息……” 穆将军揶揄道:“卫先生果然是独具慧眼,见识过人,可让人奇怪的是店掌柜认定死者正是那四人中的一人,但是他又说亲眼见到那四个人在今早上一起离开了客栈,这岂非咄咄怪事?” 卫鞅思索片刻:“店掌柜,这四个人住店时是一块儿来的吗?” 店主想了想:“嗯……不是,我记得是那个穿紫衣裘袍的客人先来的,对,他还带了个挑担的挑夫,我给他安排了客房后,他就打发走了那名挑夫,还给了那挑夫一把铜子呢。” 卫鞅有些兴奋地:“那三个人是不是随后也跟着住进了店?” 店主点头:“是的——不过这后住进店的三个人和先住进来那个客人看起来是一路的。” 卫鞅:“哦?你怎么这么肯定?” 店主:“咳,那后住进店的三个人对我说,结帐的时候把前头住进来的那个客人的房钱算到他们的帐上,还让我把酒菜给他们端到客房里去吃的哩。” 卫鞅:“那不用说,这座酒饭钱也是那三个人付的喽。” 店主点点头:“那自然是——难道这里面……” 卫鞅思索片刻:“店掌柜,今天早上这四人离开客栈时,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店主努力回忆着:“……不对劲的地方嘛——有!就是感觉着昨晚上他们抬的箱子要比今早上抬的箱子分量要沉得多,压得抬箱子的两个汉子身子都矮了半截,可今早上他们抬箱子的时候却一点儿也不费劲,感觉那箱子分量少了许多似的——还有抬箱子的那个小个子……好像身材矮了几分。当时我心里还嘀咕:怎么一个晚上这人就长变了样呢?”
第25页 卫鞅微微一笑:“在下有个不请之请,想烦劳将军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穆将军认真地看了看卫鞅:“好,请跟我来吧。”当下就领着卫鞅来到了那四个人昨晚上住的客房。 (店主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 悦来客栈客房门外清晨 客房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几名士兵正在维持程序—— “都往后退,不许往前挤!” “将军来了,闪开条道。” 穆将军一皱眉头,剑眉倒竖:“怎么搞的?现场竟搞的如此混乱,成何体统?闲杂人等统统离开,否则一律按嫌疑犯处置!” 围观群众闻言大骇,连滚带爬慌忙散去…… 悦来客栈案发客房内 卫鞅随穆将军穿过人群,进入房里—— 里面狼籍一片—— 地上到处都是吃剩的鸡、鱼骨头,还有好大一股刺鼻的酒气…… 卫鞅不禁皱了下眉头; 一名都尉和仵作正在勘察案发现场…… 土炕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具尸体——正是昨晚喝得烂醉的紫衣客商! 只见他双目暴凸眼眶,面色青紫,舌头吐出老长。脖项上分明有一道紫赫的绳索勒痕。 穆将军一皱眉头。 都尉手托一物向穆将军禀报:“将军,这是刚从这些匹布里翻到的。” 这是两颗很小的晶莹剔透的珠宝石。 穆将军惊谔万分:“如此主贵的宝贝竟然藏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乖乖,这人八成是个马大哈——咦,这会是谁落放在这儿的呢?” 穆将军的目光向四周扫射着—— 数十几匹既非上等布料又非绫罗绸缎的粗麻布匹胡乱堆放在土炕上。 穆将军朝卫鞅点点头:“唔,不用说,这肯定是死者无意之中落放的。嗨,如此粗心大意,难怪他会送了性命呀。”说罢摇摇头。 穆将军扭头问正在检验死尸的仵作:“还有什么其他的新发现没有?” 仵作:“禀将军,死者确系被人用丝带等物活活勒死的,除此之外身上再别无其他伤痕——不过可以断定死者是在神智还清醒的情况下被谋害的,因为尽管现场被人刻意伪饰过,但可以看的出死者临死前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挣扎的。” 穆将军:“你们可搞清了死者的身份?” 都尉:“回禀将军,由于客栈没有对住宿客人进行详细的记录,故而并不清楚死者的详细情况,目前只知道死者是一名贩布客商。” 穆将军:“可曾让附近居民辨认过——有无人认识死者?” 都尉:“小的问过附近居民,他们都说不认识死者。” 穆将军无奈的摇摇头,又将徵询的目光地投向卫鞅。 卫鞅沉吟片刻,询问都尉:“你们可曾留意到这两天——尤其是昨天,市面上可曾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异常的事情?……”都尉顿感惊讶,他望望穆将军—— 穆将军急不可耐地:“你倒是说呀,有没有呀?” 都尉摇摇头:“回禀将军,这两天市面上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倒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断——什么打架斗殴哪,喝醉酒寻衅闹事哪,小偷小摸哪,拌嘴吵架哪,多的多了,像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小事情哪天不都有哪,管都管不过来。嘿……” 穆将军又望望卫鞅—— 卫鞅似乎饶有兴趣地:“我倒有兴趣想听听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小事情,烦劳阁下为我讲讲——尽量讲详尽点,不要漏掉细节。” 都尉感到莫名其妙:“讲这些?……” 穆将军也感到颇为意外,但他看卫鞅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于是对都尉说:“你就照卫先生说的讲吧。” 都尉无奈:“嗯……昨天早上辰时接到一起报案,说是木匠作坊里丢了一口大箱子,也不知是谁干的……有人怪留守看店的陈木匠,因为他遛出去和几个人喝酒去了,不好生看店,以致于发生失盗的事情。更多的人怀疑是陈木匠自己监守自盗——因为只有他有钥匙,而案发当日作坊的门窗都没有被撬的痕迹,况且陈木匠自己也说不清和他喝酒的那几个人的来歷,也难怪别人会怀疑是他做的案……” 卫鞅:“那么陈木匠他还能记得和他一起喝酒的那几个人的具体长相吗?” 都尉不屑地:“据陈木匠说,他只记得和他一起喝酒的有一个精瘦的关西汉子,还有一个块头很大的大鬍子,一个酒量很大的汉子,还有一个好像是个小个子——连这几个人姓甚名谁他都说不上来,这谁信哪?” 卫鞅沉吟道:“如此说来陈木匠与这四个人并不熟悉——那么这四个人平白无故为何要请陈木匠喝酒呢?” 都尉:“据陈木匠交代,这四人找他时说是要和他谈一笔生意。陈木匠以为有钱可赚,就乐陶陶地跟着去了。结果到那儿后却被那四个人一顿子给灌翻了,什么正经事也没办。后来的事情他就说不清了——也根本没办法找到他说的那四个人,而且又没有旁人可以为他作证。人们是在便道上发现喝得烂醉的陈木匠的,作坊的钥匙还原分未动地放在他身上哩。所以……”
第26页 卫鞅抢过话头:“所以就有人相信是陈木匠自己监守自盗,其依据就是陈木匠当值,而且只有他有作坊钥匙,歹人不可能不破门窗而入,况且歹人也不可能只为偷一口空箱子,再加上他提到的四个人纯粹是子虚乌有的,所以大家都不相信陈木匠的话,把他当成了嫌疑犯。可是如此?” 都尉点点头:“确如先生所言,不过目前这个案子还尚在侦破之中——可能比较麻烦些……” 卫鞅话头一转:“你再说说其他还发生过什么事?” 都尉:“嗯……对了,听说昨天下午酉时在老街拐角口,一伙儿本地无赖曾当街围困一个过路客商欲行敲诈,后来有三个似乎也是做生意的汉子出手帮那名客商解了围,他们还差点儿和那伙无赖打群架哩……” 卫鞅眼睛一亮:“噢?——那三个汉子长的什么样?” 都尉摇摇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因为我也是事后才听说的,没有亲眼目睹——像这种打架斗殴的琐碎小事哪天不都有,没甚稀奇的,再说又没有弄出人命来,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卫鞅摇摇头:“此言差矣。往往小事之中蕴涵着许多事关重大的玄机奥妙,如果能及时捕捉到这些微妙的契机信息,再加以去伪存真由表及里的综合分析,运用推理判断,就不难找到解决疑难问题的正确途径——这对于刑侦勘案尤为重要哪。” 都尉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了:“先生所言甚是……” 穆将军挥挥手:“你们且先退下。” 都尉和仵作应声离去。 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08-11-2 15:09:14 字数:3306 悦来客栈清晨 案发现场 穆将军:“不知卫先生对此案有何高见?” 卫鞅:“烦请将军派人去老街召请几名街坊前来辨认一下尸体。另外设法找到那几个无赖。” 穆将军扭头吩咐:“来人……” 士兵应声而入:“将军有何吩咐?” 穆将军:“你马上去老街拐角口找几名街坊前来。再告诉展都尉,让他多派人手,务必要找到昨天在老街拐角口寻衅闹事的那伙无赖!” “是,将军。”士兵领命而去。 穆将军疑惑:“莫非先生怀疑发生在老街口的殴斗与本案有关联?” 卫鞅点点头:“是的,我怀疑在老街口被无赖当街纠缠的那名客商很可能就是本案的被害者。” 穆将军眼睛一亮:“对呀——那三名客商再加上那个被当街围困的客商,不正好是昨晚投宿在此的四个客商吗?诶,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卫鞅若有所思,他的目光停留在死者身上—— 突然,他像发现了什么:“店家,你过来辨认一下,这个人昨晚是不是穿的这身衣服?” 店家近前仔细端详着:“昨天晚上他好像穿的是……紫色裘袍,对,就是紫色裘袍,可现在却穿的是黑色粗布葛衣,而且感觉这身衣裳不像是他的,一点都不合身——哎,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穆将军瞪大了眼睛:“你敢肯定这人昨天晚上穿的是紫衣裘袍——你再仔细好好想想。” 店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错,我记得很清楚,他昨晚上来的时候的确穿的是紫裘袍,这一点我绝对没有弄错。” 穆将军手摸下巴:“这就怪了……” 卫鞅点头:“没错,他现在这身衣服本来就不是他的,昨天晚上他也的确穿的是紫裘袍——店家,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早上离开的这四个人里面有穿紫裘袍的?” 店主不假思索地:“有,就是那个抬箱子的小个子,他就是穿裘袍——当时我还纳闷呢,怎么他一个晚上个头就变矮了,长变样了呢?我都怀疑自己的眼睛真不好使了,看走了眼呢。” 卫鞅嘆了一口气:“不是你眼睛不好使,而是这位被谋去性命的不知名的死者他看走了眼呀!” 穆将军不解:“卫先生何出此言?” 卫鞅:“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穆将军会意,回顾身后的店主,瓮声瓮气道:“好了,你且退下,但不得擅自走动,随时听候本官传唤。” “哎……”店主唯唯喏喏退下。 穆将军引领卫鞅走出兇杀现场客房,边走边谈—— 穆将军侃侃而论:“店主口口声声说亲眼看见四个客商在今天早上是一起离开客栈的,为何这名客商却横死于客栈内?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三人为何撇下被害同伴的尸体置之不顾而去?还有这死者衣服又作何解释?莫非是店家监守自盗,却又故弄玄虚,捏造不实证词,企图迷惑官府,转移目标,欲盖弥彰?”(客气地一拱手):“还望卫先生不吝赐教。” 卫鞅也拱拱手还礼:“将军太客气了,赐教不敢当,不过在下有点不成熟的臆断或许可供将军参考一二。” 穆将军必恭必敬地:“愿闻其详。” 卫鞅:“首先现在可以断定死者其真实身份确系货真价实的珠宝客商,而不是什么所谓的贩布商……”
第27页 穆将军惊奇地:“卫先生,你是如何知道死者是个珠宝商的——住店登记册上分明写的是贩布商啊?” 卫鞅:“这就是贩布客商的精密之处。可惜他碰上的是久在江湖行走的狡诈之徒,故而马失前蹄呀——我也只是从刚才发现的这两颗珠宝石和那几匹布才推测出死者的真实身份的。试想一下,一个身穿裘袍的贩布客商会贩卖这些贫民百姓才用的粗葛布匹吗?换句话说,指望贩卖这些没有多少油水可捞的粗葛布匹的他,能穿得起这只有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裘袍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至于被歹人一路跟踪直至横死客店吗?” 穆将军点点头:“先生所言不无道理,诚如先生所说的那样,那这死者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财宝外漏,从而才招致杀身之祸了?” 卫鞅刚欲开口—— 只见展都尉领着几名士兵匆匆而来…… 方才被差遣的士兵上前禀报:“启禀将军,经老街口街坊们辨认,确定死者就是昨天在老街口与一伙无赖发生口角的那个客商。” 穆将军惊讶万分:“哦?……”他扭过头来看着卫鞅,满脸钦佩神情:“果不出卫先生所料呀!” 卫鞅:“那几个无赖可曾找到?” 展都尉一脸喜色:“弟兄们好不容易才抓到了其中的一个,还险些让他给跑了——这小子,猾得像泥鳅一样……” 卫鞅:“他可交代了昨天为何堵截那名客商?” 展都尉:“据这名无赖交代,他们根本就不认识那名客商,也没打算要跟他过不去,更没想过要动手杀了那客商,他们之所以当街堵截那名客商,纯粹是受人指使利用……” 卫鞅点点头:“是哪,一定是后来‘见义勇为抱打不平’的那三名汉子一手所为……” 展都尉一脸惊讶:“先生如何未卜先知?确实如先生所说,这伙无赖完全是被那三名汉子用金钱收买,故而才上演了一出‘苦肉计’的。据这无赖交代,他们事先也并不认识那三人,完全是临时受僱于他们的。” 穆将军恍然大悟:“哦,原来这三个傢伙处心积虑算计死者,其目的就是想要谋财害命!他们一定是勾结这伙无赖共同谋取了死者的性命,然后好坐地分赃。而且还故弄玄虚,导演了一出‘苦肉计’,其目的无非是想掩人耳目转移官府视线。好狡猾的歹徒!——哎,那这伙歹徒交没交代他们是怎样串通起来谋害死者性命的?” 展都尉不无遗憾地摇摇头:“这帮无赖虽然承认他们曾当街围攻过死者,但却矢口否认他们谋害死者性命。用他们的话说,他们和死者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连过节都谈不上,纯粹是受僱于那三个人才故意没事寻衅闹事的,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杀死死者,况且事发当日晚上,他们正在城里的一家赌坊聚赌呢——我派人去查问过当晚聚赌的几个赌客,证明确实当晚这伙无赖在场,据赌坊老闆回忆,这几个无赖一直待到天亮才离开的,按说老闆和这些个赌客没必要为他们做伪证的,除非他们拿出大笔钱财收买这些人,但是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穆将军:“这还用问?明摆着这伙狡诈的无赖在扯谎抵赖!他们用赃银收买这些人来为他们做伪证,无非是想逃避杀人的罪责而已。雕虫小技——卫先生,你以为如何?” 卫鞅微微一笑:“恐怕将军只说对了一半……” 穆将军颇为意外:“哦?……” 卫鞅:“这三名汉子确实是导演了一出‘苦肉计’其目的恐怕是为了博得死者的好感,从而为接近死者提供方便……” 穆将军和展都尉对望了一眼:“先生的意思是这三名汉子原先和死者并不相识,他们是通过这齣‘苦肉计’才结识的?” 卫鞅点点头:“是的,极有可能这伙无赖并没有参与谋财害命之中来,真正的兇手其实就是那三名汉子,这些无赖只不过是被他们当了回利用工具而已。” 穆将军:“这么说,先生你认为无赖说的话是真话了?” 卫鞅点头:“可以这么说,请二位试想一下,谋财害命这种事难道用得着这么多的人参合吗?况且只是针对一个单枪匹马的猎物有这个必要吗?” 穆将军点点头:“先生说的倒也是,只是按住店规矩,房客退房离开客栈时店家是要清点人数的,可据店家说他是亲眼看见四个客商在今天早上是一起离开客栈的,这三个歹人是如何瞒过店家的眼睛安全脱身的呢?” 卫鞅:“箱子,他们就是利用木匠作坊丢失的那口大箱子……” 穆将军和展都尉感到莫名其妙:“箱子?这和那口大箱子又有什么关联呢?” 卫鞅:“大有关联,这箱子里可以说是奥妙无穷呵……” 穆将军:“请先生不吝赐教。” 卫鞅侃侃而谈:“死者现在可以断定其真实身份确系货真价实的珠宝客商,而和他同来住店的那三个人——也就是络腮鬍子,圆脸胖子和斜眼汉子,再加上店家今早上看到的那个穿紫裘袍的小个子,他们这四个人其实是一伙的,当然他们的真实身份也不是什么客商,而是杀人劫财的江洋大盗!”
第28页 第十六章 更新时间2008-11-3 22:42:53 字数:3426 穆将军睁大了眼睛:“江洋大盗?” 卫鞅点头:“是的,这四个盗贼其实老早就盯上了死者,也就是穿紫裘袍的珠宝商。他们乔装改扮,一路跟踪而来,伺机下手作案。可以作一个大胆的推理:他们事先将小个子同伙藏在那口从木匠作坊里偷来的大箱子中,然后让络腮鬍子和圆脸胖子抬着箱子,斜眼汉子俨然一副客商的装扮,凭着斜眼汉子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及巧妙的伪装,乍一看还真让人以为他们确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呢。,这伙歹徒为接近珠宝商,又不惜重金收买那几个无赖,自编自演了一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苦肉计’,果然骗取了珠宝商的信任,于是他们成了朋友——从他们在一块儿喝酒这一点上可以得到印证。” 穆将军不解:“那他们为何要把人藏在箱子中?” 卫鞅:“这四个盗贼很狡猾,他们知道客栈一般要在旅客离店时清点人数,所以他们事先将小个子同伙藏在大箱子中,目的很简单,无非是偷梁换柱罢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店家今早上感觉有些不对劲的答案所在。” 化出画面—— 悦来客栈天色蒙蒙亮 案发现场 络腮鬍子站在门口望风…… 斜眼一伙将死者伪装成朝里熟睡状…… 斜眼汉子示意可以启程…… 小个子和圆脸胖子抬着箱子,小个子做出负荷很重的样子,低头驼背从店主视线熘走,其余盗贼也有意无意地打着掩护…… 斜眼汉子指着自己的三个同伙,煞有介事地向店主表示自己四个人一起走了…… 只顾低头算帐的店主不明就里,粗枝大叶地看了一眼,傻乎乎地看着四个盗贼离开了客栈…… (画面回到案发现场) 悦来客栈日 案发现场 穆将军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真他娘的狡猾!” 卫鞅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气:“唉,本来我的出现或许可以使他们的阴谋流产的,可惜我却偏偏失去了这个机会……” 穆将军不解:“唔,卫先生何出此言?” 卫鞅:“将军有所不知,昨晚上伙计起先将我安置到这间客房住宿,正好和这伙歹人同屋居住。由于我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们的部署,极可能对他们的阴谋构成严重的破坏,所以他们导演了一出‘撒酒疯’的把戏,目的无非是赶走我这个‘眼中钉’。当时我就有些疑惑,只是没有往深里去想,结果使得这位珠宝商失去了可能获生的机会,唉……” 穆将军不以为然:“哎,卫先生此言差矣——倘若先生昨晚不肯换房,执意留宿在此,恐怕你也会跟这位客商一样死于非命的——要知道这可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啊,他们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先生你又何必自责呢?” 卫鞅充耳不闻,他脑海里浮现出兇犯作案的全部过程—— 官道上日 穿裘袍的珠宝商领着一名挑夫挑着布匹货担,正与家人告别; 潜伏在暗处的小个子汉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悄然离去…… 匪窝里日 小个子汉子向大头目络腮鬍子和斜眼汉子汇报侦伺情况; 络腮鬍子闻言大喜,迫不及待地要立马动手; 斜眼汉子却示意不可鲁莽从事; 斜眼汉子和络腮鬍子咬了一阵耳朵,络腮鬍子连连点头…… 木匠作坊黄昏 斜眼汉子假装谈生意为名邀陈木匠去酒店喝酒; 以为财神降临的陈木匠大喜过望,匆匆锁上门; 陈木匠被斜眼汉子一伙推推搡搡带到了小酒店…… 小酒店内夜 斜眼汉子一伙人殷勤劝酒,终于将陈木匠灌翻…… 圆脸汉子乘机偷取了陈木匠的钥匙…… 木匠作坊深夜 斜眼汉子一伙架着喝得不省人事的陈木匠来到木匠作坊门前,将陈木匠丢在作坊门口; 圆脸汉子他们用钥匙打开房门,毫不费力就得到了那口大箱子…… 函谷关附近日 乔装改扮成贩布客商的斜眼汉子一伙抬着装着小个子同伙的大箱子追踪珠宝商…… 函谷关街市日 珠宝商和挑夫行进在函谷关街市上; 斜眼一伙与珠宝商有意保留一段距离,尾随其后; 斜眼汉子对络腮鬍子耳语一番,络腮鬍子心领神会而去…… 函谷关街市日 络腮鬍子在街角处向几名无赖交代着什么,并掏出铜子分发给他们…… 几名无赖喜形于色地紧追珠宝商而去—— 函谷关街市日 几名无赖故意与珠宝商擦肩而过,发生碰撞,然后蛮横无理地拦住珠宝商的去路寻衅闹事; 珠宝商连连向无赖们陪礼道歉,但无赖却毫不买帐,并揪住珠宝商要动粗—— 珠宝商以为是遇到打劫的歹人,惊慌万分; 正在纠缠不清的时候,斜眼汉子一伙“及时”赶到,“打抱不平,行侠仗义”——
第29页 斜眼汉子“义愤填膺”地痛斥无赖们的无理行径; 众无赖仗着人多,竟要连斜眼一伙一块儿“收拾”—— 络腮鬍子和圆脸汉子放下货担箱子,抽出扁担拉开架势要和无赖们“拼命”; 络腮鬍子挥舞扁担一顿狂扫,众无赖纷纷向后躲避…… 络腮鬍子朝众无赖使眼色示意他们离开; 众无赖口里骂骂咧咧,似乎并不甘休地悻悻地离去了; 满怀感激之情的珠宝商忙不迭地向斜眼汉子连声称谢…… 斜眼汉子故作谦逊姿态,显得是道貌昂然摸样; 珠宝商作揖和斜眼汉子等道别而去; 斜眼一伙依然不紧不慢地尾随珠宝商…… 函谷关街市悦来客栈门前日 珠宝商和挑夫朝悦来客栈走去; 很快那名挑夫扛着空扁担手里捏着一贯铜钱喜滋滋地走出了客栈; 在门口迎头赶来的斜眼汉子向同伙交换了一下眼色; 斜眼汉子一伙抬着装着小个子同伙的大箱子也紧跟着进入了客栈…… 悦来客栈日 斜眼汉子一伙假惺惺要求住店; 不明就里的店老闆将珠宝商和斜眼汉子一伙安置在同一间大客房内…… 悦来客栈客房内日 斜眼汉子假装是和珠宝商不期而遇,珠宝商也是亲热备至; 斜眼汉子吩咐店家将酒菜送到大客房内,极力邀请珠宝商一道喝酒; 珠宝商却之不过,只好勉强加入酒席; 三个盗贼(斜眼汉子一伙)频频向珠宝商敬酒,直止把珠宝商灌翻…… 盗贼们露出得意的奸笑…… 悦来客栈客房内黄昏 店小二将卫鞅安置到斜眼汉子一伙所在的客房,斜眼汉子示意络腮汉子演‘撒酒疯’把戏,欲逼卫鞅离去…… 斜眼汉子假装‘和事佬’——以重金贿赂店老闆,店老闆贪利,帮着规劝卫鞅调换客房…… 卫鞅却不过斜眼汉子及店老闆的规劝而离开这间客房,三盗贼长吁了一口气…… 悦来客栈客房内夜 三个盗贼撇下烂醉的客商,打开大箱子盖,放出小个子同伙; 络腮鬍子做了个杀头的手势,斜眼汉子摇头,用手指立在唇边,示意现在还不能动手…… 悦来客栈客房内深夜 月已偏西,客房内四盗贼已翻开珠宝商的行囊,顿时被眼前的闪闪发光,琳珑剔透的珠光宝气所吸引住,禁不住轻声发出惊嘆声…… 从昏睡中惊醒的珠宝客商气急败坏地冲过来,众贼大惊,齐上前捂嘴蒙头制服珠宝商…… 络腮鬍子恶狠狠地掏出匕首,准备动手—— 斜眼汉子摇摇头,阴险地指着抬箱子的绳子,示意用绞杀方式…… 络腮鬍子和圆脸胖子各执一头绳索,绕在珠宝商颈上—— 络腮鬍子和圆脸胖子使劲地勒紧绳索…… 珠宝商双目暴凸,面色青紫,舌头吐出…… 络腮鬍子和圆脸汉子精疲力竭地靠坐在炕上…… 斜眼汉子示意望风的小个子脱下身上的黑衣葛布袍,换上珠宝商人穿的紫裘袍…… 斜眼汉子让同伙将死者放在炕上,脸朝里躺着,盖上被子,给人感觉在正在熟睡模样…… 众贼手忙脚乱地往箱内装珠宝玉器…… 悦来客栈柜檯清晨 斜眼汉子领着三个盗贼大模大样地朝柜檯走去—— 小个子和圆脸胖子抬着箱子,小个子做出负荷很重的样子,低头驼背从店主视线熘走,其余盗贼也有意无意地打着掩护…… 斜眼汉子指着自己的三个同伙,煞有介事地向店主表示自己四个人一起走了…… 只顾低头算帐的店主不明就里,粗枝大叶地看了一眼,傻乎乎地看着四个盗贼离开了客栈…… 第十七章 更新时间2008-11-5 10:34:00 字数:3200 悦来客栈通道 穆将军赞嘆不已:“卫先生真乃天下奇才!如此错综复杂离奇的案子经你这么一剖析来龙去脉呀,真是再清楚不过了——可惜案犯已逃遁他乡,不然的话,就可以宣布结案了。” 卫鞅;“将军勿需为结案而伤神,鞅虽不才,愿骧助将军捉拿真兇归案。” 穆将军将信将疑:“卫先生果真能将真兇捉拿归案,则不胜幸甚——但不知先生有何妙计能擒获真兇?” 卫鞅笑而不答,眼睛却望着门外—— 穆将军迷惑地望着卫鞅:“卫先生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呀?” 卫鞅压低声音:“将军你现在只需如此这般……” 穆将军边听边点头:“嗯……就依先生妙计行事。”随即大声传令:“来人!” 士兵闻声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穆将军一脸肃然:“速将店掌柜拿下!” 士兵很快就将店家五花大绑,带至上前。 店家哆嗦成一团:“将军饶命哪……小人冤枉呀……小人的确没有杀人呀……”
第30页 穆将军鄙昵:“冤枉?你谋财害命,丧尽天良,竟还有脸叫冤枉?本将军最恨的就是你们这号人渣!来呀,将他打入死牢,待秋后请旨问斩!” 店主吓得魂飞天外:“将军饶命哪!小人真的冤枉呀……” 悦来客栈门外 士兵将店主架了出去,围攻群众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哎呦,怎么把店掌柜给抓起来了?“ “可不是吗,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该不会跟他有点儿牵连吧?” “这还真难说——难道官府会随便抓人?” 穆将军走到大门口,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本将军在此向大家宣布:今早上悦来客栈发生的人命案经本将军三审九推,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悦来客栈的店掌柜何六福就是本案的罪魁祸首!” 众人譁然—— “早就听说这悦来客栈来路不正,没想到真是这样。” “看他平日里做买卖倒还很和气的,没想到他心地竟这般歹毒!” “要不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穆将军:“各位少安毋躁,本将军现有确凿证据证明何六福见财起意,谋财害命。本将军已将兇犯何六福打入死牢,待秋后请旨问斩。” 穆将军扭头对仵作和刚才负责勘察现场的那名都尉低声吩咐道:“你二人负责填写好尸检格目,不要离开现场半步,闲杂人等无本将军手谕不得入内。如有违令者,立斩不赦!” 将军府夜 穆将军有些沉不住气地:“我说卫先生,都过去三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该不会这帮傢伙真的远遁他乡了吧?” 卫鞅刚要回答,却见一偏将(程都尉)眉飞色舞地走了进来:“启禀将军,四名兇犯均已被捉拿归案,末将特来向将军道贺。” 穆将军睁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偏将正色道:“军中无戏言,末将岂敢拿正事和将军开玩笑。” 穆将军又望望卫鞅—— 卫鞅只是一副早就预料到的平静神情。 穆将军不放心地:“你们可曾查实了?” 偏将:“将军放心,末将是人赃并获,四名兇犯均供认不讳,不过……”故意卖关子,剎住了话头。 穆将军果真急不可耐:“不过什么,你倒快说呀!” 偏将:“不过其中一名络腮鬍子兇犯因为拘捕,当场死于非命。” 穆将军又好笑又好气,捶了偏将一拳:“好小子,真有你的。” 三人爽朗地大笑起来…… 穆将军神采飞扬:“来人,赶快排摆酒宴,我要给卫先生庆功!” 军士迅速端上酒菜…… 三人席地而坐,穆将军端起酒觞:“这次真多亏卫先生运筹帷幄,神机妙算,方能一举侦破此案,穆某对先生高才甚是钦佩哪!来,我先敬先生一杯!” 卫鞅谦逊地:“区区小事,勉尽薄力而已,不足挂齿。卫鞅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程将军他们可是足足辛苦了三天呵。” 穆将军颇有兴趣地:“哎,伙计,你还没说是怎么逮住这几个傢伙的?” 偏将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说来话长,我们依照卫先生妙计,安排了好几名兄弟混迹于赌场,珠宝店和酒楼,密切注意南来北往的客商,就连城里那家当铺和妓院,我们也给他们打了招唿,让他们多加留意符合四名兇犯特徵的嫖客,尤其是支付玉石之类宝器的人……” 函谷关内街道夜 几名巡夜士兵正在执勤。 忽然,迎面跑来一个慌里慌张的老年女人(妓院鸨娘),气喘吁吁地对为首的伍长说:“快,快去捉盗宝贼!” 伍长:“盗宝贼,哪儿的盗宝贼?” 鸨娘:“嗨,还有哪儿的盗宝贼,不就是你们官府交代我们要注意的那个盗宝贼嘛——喏,你看,我把他给的这块玉都带来了。” 伍长接过鸨娘手中的玉器看了看:“给这块玉的人在哪儿?” 鸨娘:“就在我们……春香楼。” 伍长:“快带我们去。” 鸨娘:“哎。” 春香楼夜 伍长率几名士兵跟着鸨娘跑到‘春香楼’—— 伍长:“人在哪?” 鸨娘悄声道:“就在楼上。” 士兵个个拔剑出鞘,鱼贯而行—— 上得楼来,伍长示意鸨娘叫门。 鸨娘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叫门:“大爷,开开门呀!” 里面除了淫声浪语之外,就再没其他回应。 伍长一使眼色,士兵们一脚揣开房门,冲进室内—— 春香楼妓女房内夜 只见一凶神般的络腮鬍子大汉拥着一妖艷妓女正在胡闹…… 络腮鬍子头也不回,破口大骂:“你奶奶个熊,尽搅大爷的好事,把大爷惹急了,看不把你这鸟楼拆了烧火!”
第31页 伍长冷冷地:“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我问你,这块玉器是哪儿来的?”他将鸨娘给的玉器往络腮鬍子眼前一晃—— 络腮鬍子闻言不对,扭头一看是官兵,不由脸色大变,情知不妙,怪叫一声,掀翻屋中桌椅,企图夺路而逃—— 络腮鬍子刚冲到楼下,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囹圄之中—— 士兵们披坚执锐,将他团团围住…… 络腮鬍子牙一咬,出其不意地迎着兵刃直往前冲过去—— 堵在他正面的士兵没料到他会自求死路,来不及撤回兵器——络腮鬍子已着实扎了个穿心而过,嚎叫着倒地而亡…… 闻讯跑出来看热闹的男女看客吓得哇哇怪叫,四散奔逃…… 其中一个小个子男子看见络腮鬍子的尸体后,脸色大变,忙扭头往门外跑去…… 伍长眼尖,低声吩咐两名士兵:“快跟上那个小个子,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两名士兵领命紧跟着小个子不放——但是始终和小个子保持一段距离。 疲于奔命的小个子只顾朝前疾跑,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 茅草屋夜 小个子跑到一间茅草屋前,环顾四周,以为无异常,才有节奏地叩敲门板…… 少顷,门开了,出来一个拎着酒葫芦喝得半醉的圆脸胖子,他喷着酒气:“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乐个通宵呢——怎么样,骚娘们的罪受够了吧?”(一脸坏笑) 小个子气急败坏地搡开他,冲进屋里,反手把门关上,四下瞅了瞅,问道:“黑皮他人呢?” 圆脸胖子:“……他去跟人……谈买卖去了……怎么了,一回来就……大惊小怪的——哎,刀疤……怎么不回来?” 小个子懊恼地一跺脚:“咳,他怎么偏挑这个时候出去?他去哪儿了?” 圆脸胖子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小个子气恼地一把揪住他嚷道:“你就知道一天到晚喝酒!告诉你,刀疤被官兵给杀了,看来我们也快玩完了……你知道吗?你这头蠢猪!” 圆脸胖子酒给吓醒了一半,大睁两眼,嘴巴半天也没合上,手中的酒葫芦“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08-11-7 10:31:34 字数:1877 玉器行店内夜 斜眼汉子打开行囊,露出里面的珠光宝器—— 玉器行老闆惊愕地大张嘴巴…… 斜眼汉子得意地:“刘老闆,开个价吧,只要价格合适,这些就全归你了。” 玉器行老闆拿起一件件玉器仔细鑑赏着,嘴里“呵呵”应承着。 斜眼汉子:“放心吧,老兄,绝对货真价实。凭咱哥们的交情,我还能亏你吗?” “应该说是偷梁换柱更为贴切吧?”随着通往里间的布门帘被掀开,走出来一位全身披挂的武将——程将军。 程将军冷冷地盯着斜眼汉子,拿起一件玉器,用讥俏的口吻说:“我想你不会不明白我说的话,是不是,扬老闆?” 斜眼汉子情知不妙,内心慌张表面却做出一副混然不知的样子:“军爷,请恕小的愚钝,小的的确不明白军爷您的意思,还望军爷……” 程将军打断话头:“我来问你,你们这些玉器是哪儿来的?” 斜眼汉子故作轻松地:“军爷,您是问这呀,不瞒您说,这些玉器是在下祖传的——如果呀现在不是急等钱用,我说啥也不会拿出来卖啊!” “啪——”程将军一掌拍在桌案上:“死到临头你还如此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你来看看这是谁?” 布帘一掀,走出来一个身着紫衣的客商——正是死在悦来客栈的珠宝商! 斜眼汉子大惊失色,惊骇万分:“鬼……鬼呀……”再也把持不住,跌坐于地上…… 将军府内夜 “哈哈哈哈……”卫鞅、穆将军和讲故事的程将军开心地笑着。 穆将军有些不解地:“哎,那珠宝商不是已经死在客栈里面了吗——怎么又被你们给救活了?” 卫鞅微微一笑:“卫鞅既非神仙,又非神医,哪有将死人医活的本事?我不过是找了个面容及身材和死者相仿的替身,再稍加整容化妆,由于是在晚上,灯光下又看不真切,兇犯又做贼心虚,所以方能一时唬住兇犯——这招儿就叫‘借尸还魂’。” 穆将军钦佩不已,翘起大拇指贊口不绝:“神,真神!当初你断言兇犯不会离开函谷关,我还不敢相信呢,没想到果真被你算中了,真叫邪乎。” 程将军:“咳,你还别说,刚拿获这几个兇犯时,我还搞不明白——这几个傢伙为何在逃离案发现场之后却又不远走高飞呢?直到刚才审讯过后我才算知道了答案。” 穆将军一听兴趣盎然:“是呀,他们这几个傢伙是怎么想的?”
第32页 程将军:“他们开始也曾想过作案后逃离函谷关避避风头,等到风平浪静以后再回来。但是斜眼汉子却说先不必离开函谷关——据他判断,官府一定会认为作案兇手早已逃离了函谷关而远走高飞了,压根儿也不会想到作案兇手还会逗留在原地的。他还自诩说,这叫‘越危险的地方其实才越安全’。” 穆将军:“真他娘的狡猾,简直是贼胆包天啊!” 程将军笑道:“可他们也有失算的时候,当他们看到官府宣布已经将真兇擒获归案的告示后,还真以为自己可以招摇过市了呢。” 穆将军亲昵地拍了一下卫鞅肩头:“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官府能得到卫先生这样的旷世奇才的暗中襄助,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呵!” 程将军由衷地:“是呀,不光我们钦佩卫先生大才,就连这几个亡命之徒也哀嘆官府中有高人襄助呀,尤其是那个最狡猾的斜眼盗贼,他说自己从未失过手,这次他认栽了。” 卫鞅颇有感触地:“鞅在魏国时,就曾听人言及,关中民风强悍,不程之徒公然椎杀路人,掠货劫财,鸡鸣狗盗之事更是不绝于耳。列国论及于此,莫不为之摇头。鞅以为倘若能因势利导,善加教化,化弊为利,于国于民未尝不是件好事呵。” 程将军深有同感:“卫先生所言甚是呀,就拿此次破案来说,一开始那些珠宝玉器店及赌枋老闆,妓院鸨娘就是不肯给予通力配合。没办法我们只好採取最后一招,对他们说,如果他们知情不报,一经查实将以‘诛连九族’罪论处——咳,这招还真用,这不,要不是他们积极予以配合,检举揭发,这伙兇犯还不知要何时才归案呢。” 穆将军嘆服不已:“卫先生远见卓识,令我辈望尘莫及,穆某相信卫先生此去栎阳,定能大展宏图。来,我们预祝卫先生一帆风顺,马到成功!”举觞(酒杯) 卫鞅举觞回应:“鞅多谢二位将军美意,亦祝二位将军仕途前程似锦。” 三人举觞一饮而尽,发出爽朗的笑声——— 将军府内夜 “哈哈哈哈——”笑声破室而出,掠入幽蓝的夜空…… 一轮弯月高悬天穹…… 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08-11-8 21:02:54 字数:2008 函谷关通往京城雍州的大道清晨 穆将军和卫鞅依依话别—— 穆将军嘆了一口气:“说真的,我还真不想让卫先生你走呀,但是我知道准留不住你,谁叫咱这庙小河滩浅哪!” 卫鞅:“将军言重了,卫鞅能与将军相识,亦是人生快事一件,俗话说的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日有缘,必能再见的” 穆将军点点头,从军士手里接过一个盛放着金子的托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卫先生收下。” 卫鞅摆手:“将军美意,鞅心领了,只是这金子还请将军收回。” 穆将军又嘆了一口气,挥手示意士兵退下,又掏出一件帛书:“这是我给我家大王写的书信,卫先生带着它,届时会派上用场的。” 卫鞅接过帛书,揣入怀中,抱拳一拱手:“天色已不早了,鞅就此别过,诸位请回吧。”转身登上马车。 穆将军也一抱拳:“保重”。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穆将军怅然若失…… 秦国都城雍州 城头上镌刻着‘雍州’——此时的雍州毫无国都气派,城市的规划格局较混乱,高楼大厦或富丽堂皇的建筑寥寥无几。 虽然街上的行人明显要比函谷关稠密,但是在穿着打扮上却没有多大的区别——穿粗布葛衣者比比皆是,锦衣裘袍者少之又少,毕竟此时的秦国还暂时落后于诸侯各国。 卫鞅向行人问路,行人用手遥指方向…… 秦王宫前 此时的秦王宫无论从规模上还是从建筑造型上都无法和后来的咸阳宫媲美。 宫门内走出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宦者令景监。 小宫监(小宦官)上前指着立在阶陛下的卫鞅向景监说着什么…… 景监上下打量着卫鞅…… 景监府内 卫鞅和景监分主宾落座。 小宦官端上水酒,而后退下。 景监伸手:“请——” 卫鞅端杯微呷了一口水酒。 景监:“卫先生此来有何见教,不知能否见告一二?” 卫鞅:“见教不敢当,卫某此来,专为一个‘酒’。 景监一怔,旋即笑道:“卫先生真会说笑——我想卫先生千里迢迢而来,恐怕不单是为了喝酒这么简单吧。” 卫鞅正色道:“说到酒,就不能不说到商纣王,纣王宠幸妲己,蓄酒池,建肉林,使男女裸逐于其中,终日沉逸于酒色,不理朝政。忠耿大臣犯颜直谏,被炮烙至死,最终惹得天怒人怨,诸侯反叛,将士倒戈,以至国破身亡,贻笑天下。周武王痛鑑于此,曾颁诏明令禁止百姓汹酒,违令者以‘群饮罪’处以死刑……”
第33页 景监:“先生博闻强记,谙熟典故,令景监佩服,只是我家大王欲求富国强兵之策,先生所言,未免离题万里了吧。” 卫鞅:“不然,鞅初到秦国,就发现贵国民风侥薄,饮酒成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民百姓,无论朝廷官员,士农工商,均好饮酒作乐,以至酒贵粮贱,百姓争相弃农经商,一时间酒业兴旺——即使京城雍都,也是如此风气呵。而今秦国地少人稀,百业待兴,关东六国均小瞧秦国,侵吞之心昭然天下。秦国今若不奋发图强,任由各级官员整日沉湎于花天酒地之中,不务正业,士农工商懒于农业生产,任由国家的大量粮食被白白浪费掉,长此以往下去,秦国岂不是要重蹈商纣亡国的悲剧吗?” 景监霍然离座,趋步来到卫鞅面前,郑重其事地深施一礼:“先生窥一而知全斑,见微知着,真可谓弘论精闢,震耳发聩——方才景监言语有误,还望先生见谅。” 卫鞅微笑:“景大人太客气了。” 景监:“来人,速摆酒宴!” 小宦官很快端上来丰盛的美酒佳肴,排摆在案几上…… 景监端起酒觞(酒杯一类器物):“卫先生屈尊驾临寒舍,顿使蓬荜生辉哪,景监权借这杯水酒为先生接风洗尘,来,请先生满饮此杯——” 卫鞅举觞相对:“请——” 景监宅第外深夜 更夫边击打梆子边吆喝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梆——梆——” 四下里一片寂静…… 景监府邸深夜 景监放下酒觞:“来人,为先生准备上好客房,服侍先生歇息……”转脸对卫鞅说:“先生长途跋涉,旅途劳顿,甚是辛苦,景某欲留先生在此小住几日,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卫鞅沉吟片刻:“承蒙大人如此美意,在下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景监大喜:“先生有何需求需要景某效劳的,请只管吩咐就是——只要是景某能办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卫鞅:“鞅只想尽快见到大王。” 景监:“先生只管放心,一切就交给景监安排好了。先生静候佳音就是。” 卫鞅一拱手:“那就有劳大人费心了。” 景监:“先生哪里话,景监身为人臣,理当为君王分忧,此乃人臣本分——先生请。” 景监目送卫鞅离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