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荒年，我要提升全朝幸福指数》 第1章 穿越大夏朝 “小宝——！”一个女人的哭喊声在耳边回荡。 好吵，林月感觉耳膜仿佛要破裂一般，她猛地睁开眼。 一个模糊的身影靠近她，激动地大喊：“二婶，小妹活了！”那个身影“啪”得一声被扇开，伴随着苍老的女声：“别胡说八道，一边儿待着去。” 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在飞机上吗？赶上潮流穿越了？ 那个女声继续说道：“茹娘啊，小宝已经投胎转世，去享福了，咱不能拦着她。来，交给我吧。” 女人呜咽着紧抱林月，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林月此刻已经完全清醒，她努力适应着眼前的光线，默默转动着眼珠。 这时，老奶奶的目光与林月相撞，她惊喜地说：“茹娘，小宝真的活过来了！” 女人立刻抬起头，瞪大眼睛，激动地抚摸着林月，嘴里不停地念叨：“小宝，我的女儿，你回来了……” 泪水和鼻涕混杂在一起，沾满了林月的脸，顿时她的心中一股暖流涌起。 林月出身富裕，爸妈因生意繁忙，从小将她托付给外婆照顾。 大学毕业后，她痴迷于美食，便拜著名烹饪大师为师学艺。在国际著名美食烹饪大赛上，获得过第二名。 三十一岁那年，外婆因病去世后，她选择去往国外。 这次，她特意飞回国，参加表姐的婚礼。不料，飞行途中遇到了强气流颠簸，导致她耳鸣并且失去了意识。当她再次睁眼时，已经来到了这里。 但愿爸妈不会太过悲痛，当初自己还因为他们要生二胎争吵，现在只觉得庆幸。幸好，还有个人陪他们。 林月正在神游，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叮”。 “你好，宿主。我是你最亲爱的系统宝宝st2702，欢迎开启异时空之旅。”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音响起。 紧接着，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蓝色透明的面板。 【朝代：大夏朝】 【姓名：暂无/小宝】 【性别：女】 【年龄：三个月】 【身体状况：5/100】 【技能：初级采集（0/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1格（1m3）】 【积分：0/0】 “姓名、性别、年龄和身体状况都是宿主的个人信息。”系统宝宝解释道，“技能是指在这个世界学会的各种技能，积分则是宿主完成任务后获得的奖励。储存空间可以储存物品，积分可以用来升级系统和储存空间，或者兑换物品。” “大夏朝是那个存在于元朝和明朝之间的历史朝代？” “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已经脱离原有的历史发展轨迹。” 想明白后，她接着询问：“统宝，我怎样才能领取任务？任务失败了，会如何？” 统宝回答道：“宿主有四种途径可以获得任务：一是新手任务，每三十天发布一次，直到宿主五岁；二是奇遇任务，会在宿主的生活中随机触发，如果任务失败，则会扣除任务积分的一半；三是升级任务，每当系统升级时，会发布相应的任务；四是惊喜任务，宿主每年生日当天发布。” 林月期待的问：“那我还能回去吗？” “很抱歉宿主，你乘坐的飞机已经坠毁，请在异世好好生活。” “亲爱的系统宝宝，那个……系统必备的新手礼包呢?” 统宝冷漠的回答：“请宿主不信谣不传谣，没有新手礼包，只有家庭背景，请问宿主是否接收？” “好吧，接收！” 林月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电流。 她身处的是一个名为大夏朝的架空朝代，现居林家村，林家祖孙三代都是农民。林老爷子林宽河，林老太太李桂花，他们共养活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大伯林山福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娶妻王梅珍，育有两个孩子，大哥林高文八岁，三姐林秀三岁。 二伯林山喜在酒楼当账房，住在镇上，娶了童生的女儿程兰芝，二哥林高武六岁。 亲爹林山财整日逗猫遛狗，娶了林老太的侄女李茹。 姑姑林雪目前正在和隔壁家的独子赵正议亲。 由于婴儿的身体过于虚弱，林月的思绪逐渐模糊，不久便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 低矮简陋的屋子，顶上是泛黄的茅草，墙壁斑驳，几处裂缝透着冷风。 感觉到脸上一股温热的触感，林月缓缓睁开眼，便看到林老太正在用湿布擦拭她的脸。 “小宝乖，阿奶给你擦干净了就不会生病了。” 她布满皱纹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头发花白且稀疏，犹如枯树皮般粗糙的手，在林月脸上划过。 这熟悉的动作让林月想起了小时候，外婆也是这样，用柔软的毛巾为她擦净脸和手。 “啊……”林月试图说话，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婴儿微弱的叫声，她感到有些无助。 擦完脸后，林老太太托住她的屁股，将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里端着破旧的小陶碗，送到她嘴边：“乖宝快喝吧，喝了就不难受了。” 林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泥土味，身体的饥饿却使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喝下了这碗稀得像喝水一样的米汤。 “高文，高文！快过来看着你小妹，我去给他们送饭。”林老太扯着嗓子大喊。 一个头发蓬乱的小男孩噔噔噔地跑了进来，他的身躯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以前，她只在网络上偶尔刷到贫困山区的视频，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 林老太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林月和林高文大眼瞪小眼。他的皮肤黝黑，一双眼却十分明亮。 “统宝，我这样躺着不动，会有奇遇吗？” “从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有的。不过，要相信奇迹。” 林月在心里无奈地叹气，不能外出意味着没有奇遇任务，而没有任务，就无法获得积分。 她环顾四周，身下是薄薄的稻草，光线昏暗，窗户被一块破布遮挡。 林高文盯着她，指向窗户，柔声道：“小妹，你想去那边吗？” 哈？这小孩好敏锐的洞察力！也不知道被抱着移动能不能触发什么奇遇。 林月使劲眨眼，林高文便学着阿奶的样子小心地抱起她。 正当她试图透过缝隙看清外面时，“叮——！”，熟悉的声音响起。 第2章 粉红也是红 “触发奇遇任务：捡到一朵小红花，限时十八个时辰。宿主是否接取任务？” 小红花是什么？不管了，机会难得。林月立刻回答：“是！” “统宝，任务积分是多少？小红花是野外色的野花吗？” “任务完成后，积分详情才会显示。请宿主自行探索，奇遇任务暂无线索提示。” 那不像是拆盲盒一样，看来奇遇任务还是挺有趣的。 “我现在积分为0，如果找不到小红花，会怎样？” “如果宿主的负积分累计达到100点，系统将被清毁，同时宿主的脑神经将遭受严重损害，不排除直接死亡的可能。” what？总有刁民想害朕！看来选任务的时候，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林月眼皮沉重，眨了几下眼睛便进入梦乡。林高文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回炕上，凝视着她的小脸，用手指轻戳了一下，迅速收回了手。小妹的脸好软！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只手指在林月脸上重重地划过。 “三叔！快住手。”林高文拉着他的袖子高声说。 “怎么这么丑，又瘦又黄，一点不像我。”林山财站起身，漫不经心道。 林月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中年大叔，身穿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却浓眉大眼，消瘦的脸庞显得格外俊朗。 “三叔，你把小妹吵醒了！等会儿阿奶回来，我要告诉她。”林高文威胁。 “你这臭小子，我只是想看看小宝好了没。”林山财猛一激灵道，抬手抱起了林月。 原来亲爹是个帅大叔，难怪整天游手好闲，还能娶到老婆，不得不说，在农村这张脸确实挺赏心悦目的。 眼见林山财要将她抱出屋子，林月眼睛一亮，小红花！ 林高文急得直跺脚，现在家里没人，自己根本管不住这个不靠谱的三叔。可是，他又不敢上前阻止，只能焦急地跟在身后。 “高文啊，你发现没有，你小妹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林山财瞅了林高文一眼，怕他等会儿向林老爷子他们告状，接着忽悠他，“外面的天气这么好，多出去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林高文看了一眼林月的脸色，觉得三叔说得似乎有些道理，松了口气说：“三叔不要出院子门。你这样抱着不对，应该把小妹的头放在你的左臂弯里，护住脖颈，用手托住她的背部。” “哎，真麻烦。”林山财俯下身子，任由他调整抱姿。 大哥还是太年轻了，三下两下就被忽悠了。这具身体明明是饿的营养不良。亲娘没有奶水，整天喝稀米汤，嘴里能淡出个鸟来。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去院子里看看有没有小红花。 随着林山财推开那扇破烂不堪的屋门，院子里的景象映入林月眼帘。 阳光下，地面坑坑洼洼，斑驳的土墙围成一圈，长满了青苔和杂草。一颗树静静地矗立在角落，光秃秃的枝桠上，透出了一抹嫩绿。 小红花！小红花！林月一边默念一边努力寻找。捡到而不是摘到，那小红花，应该会出现在地上。 遗憾的是，林月并没有在地上看到任何红色的痕迹。由于太过集中精神，不到半个时辰，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道身影忽然冲进了院子，压低声音呵斥：“林山财！你在干什么！”她从林山财怀中抢过林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屋内。 掩上门后，她对林高文说：“高文，你出去玩吧。” 等到林高文离开，林老太一把拎起林山财的耳朵，严厉地说：“林山财，你整日不着调，忘了大夫说的话吗？” 原来，林山财十四岁那年，跟着镇上的小混混去斗殴，不幸被误伤。镇上的胡大夫诊断后表示，他以后可能无法生育。 “娘啊，我只是带小宝晒晒太阳。”林山财痛苦地求饶。 当林月再次醒来时，李茹正在为她更换身下的粗布。她的脸色蜡黄，长相普通，双眼却充满了浓浓的温柔。 这时，一个脑袋凑了过来，轻声说：“三嫂，小翠想来看看小妹。”只见她头发梳整整齐齐，一身布衣却没什么补丁。 这应该是那位正在议亲的姑姑林雪，不知道小翠又是谁。 “好，那明天我去接秀秀，你在家里吧。”李茹轻言浅笑道。“谢谢三嫂！”林雪开心地笑起来，露出了两颗小小虎牙。 姑姑没亲爹好看，但她的虎牙真可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有，好期待。 林老太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熟悉的米汤，说道：“茹娘，你和雪儿先去吃饭吧，我来喂小宝。” 真的不想喝那股铁锈和泥巴味混合的米汤，忍不住问统宝：“统宝，积分可以换粮食吗？” “获得积分后，系统会显示兑换面板。请宿主抓紧时间完成奇遇任务，争取早日获得积分。”统宝回答道。 夜已深沉，家中的蜡烛已熄灭，留下一片寂静漆黑。 林月迷迷糊糊地醒来过几次，每次都被轻轻拍着后背，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赵小翠瞧着林月的睡姿，轻声细语：“雪儿，小宝怎么一直在睡？” “刚出生都是这样，她的脸可软了，你摸摸。”林雪解释道。 听到这话，赵小翠便轻轻碰了一下，哪知林月恰好醒来。 她顿时吓了一跳，猛地从炕上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不会是她的力气太大，把小宝给戳疼了吧。 林雪见状，笑着说：“没事，她该醒了。我去给她拿点米汤来。”转身离开之际，余光一扫，伸手指向炕沿，莞尔一笑：“小翠，你看，你的桃花掉了哟。” 这时，林月才注意到林雪发间夹着一朵桃花，和她手上拿着的那朵一模一样。 小红花？小粉花？谁说粉红不是红！难道这就是她的任务目标吗？ 赵小翠接过桃花，竟转手塞到林月的怀中，一朵花换一次摸脸的机会。 “小宝好像很喜欢，不如送给她吧。”说完，又碰了碰她的脸，仔细一摸果然很软呀！等雪儿嫁给了大哥，再生个侄子，那她岂不是天天都可以摸到软乎乎的脸了。 “奇遇任务已完成，任务积分20点，请宿主查收。恭喜宿主首次获得积分，达成隐藏成就【万事开头难】，奖励羊奶一罐。” 羊奶？终于不用继续喝米汤了，快来拯救我的胃吧！ 第3章 积分换物资 “统宝，成就是什么？羊奶怎么给我？” “完成部分任务后，会解锁隐藏成就，并获得随机奖励。奖励物品会以合适的方式出现，请宿主耐心等待。” 林月用意识调出面板，接着问道：“只能兑换盐吗？这也太少了吧！” 【朝代：大夏朝】 【姓名：暂无/小宝】 【性别：女】 【年龄：三个月】 【身体状况：10/100】 【技能：初级采集（0/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1格（1m3）】 【积分：20/2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 “每次积分达到500点，面板会新增一项，最多可增至十项。使用400积分可刷新一项。各项所对应的数量均符合当前生存环境，宿主需学会适应新世界。” “一斤是几两？十六两吗？” “是的，宿主。” 这么一说，50积分换四两粗盐也不算太少，毕竟古代的盐价格高。 等积分足够的时候，还是要兑换盐，缺乏盐分会严重影响家里人的健康。 林月被喂了一碗米汤后，无聊地听着她们俩闲聊，话题从村头的桃花飘到了村尾的小溪。 桃花饼？桃花酒？小溪里有什么鱼呢？古代的动植物应该都是绿色无污染的吧？ 她在前世就是个老饕，热衷于还原食物本身的滋味。然现代社会的工业、农药等各种污染，影响了食材原本的纯净口感。 约莫两个时辰后，李茹一手牵着林秀，走进堂屋，将竹篮轻放在木桌上。 赵小翠看到她推门，走进了西屋，涩然一笑：“婶子，我先回去了。” 李茹微微扬起嘴角，说：“小翠，让雪儿送你一程。”林雪便陪着赵小翠一起离开了里屋。 林秀被抱到炕边，她的头发微微发黄，被简单地扎成了两个小辫子，垂在肩旁。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林月，边叫边扑向她：“小妹！” “秀秀乖。”李茹笑着摸了摸林秀的头说，“我去灶房忙会儿，你看着点小宝。” 林秀拍了拍胸口，大声说：“三婶，你放心吧。” 她坐在炕上，认真地盯着林月。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衣袖和裤脚都短了一截，那双眼却如同黑曜石般明亮。 好三姐，你的口水都快滴到我脸上了！林月在心里崩溃地呐喊。 “小宝，你知道吗？今天姥爷和舅舅捉回来一只好大的咩咩！”林秀摸着林月的小手，疑惑道，“可是后来，他们说咩咩跑了，你说咩咩会跑到哪里去呢？” 咩咩是什么？是羊吗？烤全羊、羊肉串、羊肉泡馍、羊肉萝卜汤……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啊，你怎么流口水了？”林秀赶紧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林月的嘴角。在她低头的时候，那滴晶莹的口水，终于还是落到了林月的脸上。 看到自己也忍不住流了口水，林秀害羞地“嘿嘿”一笑。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夕阳西沉，农夫们收拾起农具，背负着余晖，结束了一天的劳作。 “阿奶！大哥！”林秀看到林老太和林高文走了进来，拍手大叫，“小妹醒了。” 林老太将一个黑色陶罐放在木桌上，随后拿出那个熟悉的小陶碗。 “统宝！羊奶呢？难道没有时间限制吗？”林月焦急地问道。 “奖励于十二时辰内送达，请宿主稍安勿躁。” 林月无奈地闭上眼，等待林老太喂她米汤，一股浓郁的奶腥味，滑入她的口中。 统宝的声音再次响起：“隐藏成就奖励已送达。”我的羊奶？奖励的送达方式真是人性化！ 虽然一股膻味，但比米汤强多了。 喝完羊奶，便见林高文和林秀眼巴巴地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阿奶也给他俩喝点吧，看把孩子给馋的。 仿佛听见了林月的心里话，林老太又倒了一碗，对林秀说：“秀秀，你先喝，等会儿高文再喝一碗。” 就着林老太的手，林秀一口喝下，还舔了舔嘴唇。林高文摸摸鼻子道：“给妹妹们喝吧，我不喝。” 林老太看着他，慈爱地说：“傻孩子，过几天羊奶就坏了，小宝喝半罐，剩下你俩分。” 林高文听了，放心地接过碗，也是一口喝完。他不禁在心里感叹，这羊奶可真香。 吃饱喝足后，林月又又又睡着了。林高文将林秀抱回自己屋，他们和自己爹娘一起睡在东屋。 这几日过得平静而惬意。林高文偶尔会带着林月在院子里晒太阳，可惜没有触发奇遇。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没过多久，“轰隆隆”的雷声在耳边回响。林月从梦中惊醒，李茹将她紧抱在怀里：“小宝别怕，阿娘在呢。” 林山财戳了戳她的手背说：“阿爹也在。” 木窗“吱吱”作响，几滴雨水顺着窗缝淌了进来，滴在炕上。顷刻之间，雨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茅草倾泻而下。 “老三，茹娘，快带小宝过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嘶喊道。 李茹抱着林月，林山财用一块破布裹住他们，奔向正房。 小手在空中抓动，触碰到雨的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才真正进入了这个世界。 林老爷子身材瘦削，盘腿坐在土炕上，眼睛虽小却目光如炬。林老太从李茹手中接过林月，让她和林雪、林高文、林秀坐在一起。 几个大人坐着小木凳围成一圈，林老爷子顿了片刻道：“今日惊蛰，正好打雷下雨，这可是个好兆头，今年收成必定颇丰。” 若是今年又是旱年，这一大自家子该怎么活，老三又是个没正形儿的，四个小的还没长大。 “每年都这么说。”一只鞋子突然飞到林山财头顶，他撇撇嘴道：“村长之前也这么说过，结果连着两年干旱。” 林山福急忙扯住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话。林山财看了看林老爷子阴沉的脸色，撇了撇嘴。 “是时候给小宝取个名了，之前怕不好养活，如今总算是熬过了一劫。”林老太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林老爷子慢悠悠地说：“往年都是老二给取名，今年我来吧。” 林高月在心中默默祈祷，这次二伯可不在，但愿阿爷也能靠谱点，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第4章 今生已有名 这一刻，雨滴声和风声，都被无限放大。 “林高月。” “咣当”一声巨响，林山财猛地站起身，木凳随之倒地。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林老爷子的脸上。 高月？只比前世多了一个字，真好呀。 看了一眼懵懂无知的林秀，王梅珍心里五味杂陈，怅然道：“爹，这不合规矩吧！小宝是个女娃，怎么能用字辈？”她倒不是要反对，而是担心秀秀懂事以后，会因为这件事埋怨家里。 王梅珍是隔壁村猎户王大虎的大女儿，因常去山里打猎，又性子要强，而耽误了婚事。后来，她爹在山中追赶猎物时，不慎落入陷阱，被砍柴的林山福救了一命。她便以身报恩，嫁进了林家。 林山福不以为意：“爹自有爹的道理。” 他此时正想着，应该如何侍候家里那二十六亩地，两年大旱，不知今年又适合光景。至于名字嘛？女娃早晚都会嫁人，冠别家的姓，叫什么都行。 “爹……”林山财面红耳赤道。 林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拍在炕上，不容置疑地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这么定了。等雨停了，老大、老三跟我一起去族长家。” 林山财捏了捏拳头，硬着头皮说：“爹，等天晴了，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田里干活。” “你少给我惹事就行。”林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大家对此见怪不怪，每次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去田里劳作，没过两天，不是腰疼就是腿疼，继而不知踪影。 起初，村里人还会劝说他几句，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最初的劝导变成了现在的鄙视。 “恭喜宿主首次获得大名，达成隐藏成就【今生已有名】，奖励鸡蛋五枚。触发奇遇任务：你叫什么名字，限时十六个时辰。宿主是否接取任务？” 真是一箭双雕！达成隐藏成就竟然也能触发奇遇。这个任务难道是要别人问我的名字吗？毕竟此时的林高月只会“啊啊”地叫，不可能开口说话。 “是！”林高月想到自己好歹还有20点积分，不如拼一拼。不怕做错，就怕不做！万一呢？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林老爷子领着两个儿子前往东屋将就一夜。林老太她们则挤在正房的榻上，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林高月却略感安心。 窗外的鸟叫声清脆，唤醒了林高月。“小妹，你醒了！看，有小鸟！”林秀爬到她身边，指着窗外激动地说，“跟我学，小~鸟~” 林秀见她不语，便把脸贴在她脸上，轻声说：“小妹，你可别再像之前一样睡不醒了。” “啊啊！”林高月只好回应。 终于明白，为什么林秀会被送去她外公家了。那几日，林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没精力照看她，也不想让她小小年纪就经历死别，便将她暂时送走。 林高月曾经趴在外婆的病床上，握着她逐渐冰冷的手。也许失去过，才能体会那般心痛。 林老太提着羊奶罐子走了进来，给她们喂完后，准备收拾屋子。 “阿奶，小妹怎么还不会说话呀？”林秀满脸好奇地问。 “你这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慢慢来，多教教她，自然就会说了。”林老太忍不住发笑，接着，她朝门外吆喝：“高文啊，过来喝羊奶，再把她俩弄去院子里玩吧。” 没一会儿，林高文喝完了羊奶，用手背擦了擦嘴。随后，拿起一双破破烂烂的布鞋，认真地给林秀穿上。他抱起林高月，走到屋檐下，找了个木凳坐下。 雨后，朦胧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青草的芬芳扑鼻而来。林高月望着院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妹，那是柿子树哦，到了秋天我们还有柿子吃。那个是小草哦，一点都不好吃。还有那个是虫虫哦，它们很脏，不能用手玩……”林秀趴在林高文的背上，念念叨叨，两个辫子随着脑袋摇摆。 三姐可真是充满活力呀，以后妥妥的元气少女。大哥要能带我出去就好了，这次要接触“陌生人”，才有机会完成任务。 林高月正望着天胡思乱想，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林老爷子他们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宝看着来越来越好了。”林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林高月的脸上，说完，背着手走进了堂屋。林山福则朝着柴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林山财走近，林高文如临大敌，双臂紧绷。却见他只是侧过身子，随即伸出双手，一把将林秀抱走。 “哇哦！”林秀被他高高举起，忍不住发出惊呼。 林山财慢慢地转着圈，扬声道：“秀秀飞起来咯！” “哈哈哈哈！”林秀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春日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在嬉闹声中，林高月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恭喜林月成功完成终极任务，现在可以返回现实世界。”统宝的电子音响起。 听到这里，不知是该庆幸还是不舍，真的要离开了吗？林家人的一张张脸闪过她的脑海。 不对！我应该叫林高月才对。 睁开眼，望着破破烂烂的屋顶，内心却有几分庆幸。 好想让家人吃得饱、穿得暖，不用再活得小心翼翼，担心会饿死。哪怕她不在了，他们也能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 此时的林高月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人儿正在赶往她家的路上。 “阿爹，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问个不停，要不你下来自己走算了？现在觉得累了？” “阿爹，别说小弟了，他也是想去看堂姑奶她们。” “哎，继续走吧。” 在距离林家村八里的地方，两道身影略微驻足，随后又继续向前。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堂姑，我是李长茂。” 林老太刚从田里送完饭回来，看到自家门口的人影，加步迎了上去。 “长茂！”她大喊了一声。 李长茂的脖子上坐着李世木，左手拎着两只鸡，右手提着一个竹篮。李世金站在他身边，怀里还捧着个包袱。 “堂姑奶好！”俩人齐声喊道。 “好好好。”林老太笑眯眯地打开门，将他们领进堂屋。她接过李长茂手中的东西，一边念叨着：“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你爹娘身体还好吗？” “他们好着呢！堂姑父也好吧？”李长茂将李世木放到地上，接着说，“我先去田里帮忙，金子木子你们俩别乱跑。” “知道了，阿爹。” 第5章 你叫什么呀 看着李长茂离去的背影，李世木连忙拉了拉林老太的袖子：“堂姑奶，妹妹呢？” 李世金也将怀中的包袱递给林老太，说：“这是阿爹昨天去山里找到的，给妹妹吃。” 林老太一看，竟然是五个鸡蛋。个头虽说不大，但在经历两年的大旱后，早已养不起牲畜，家里很久没见过鸡蛋了。 她推辞道：“这怎么行，你俩带回家吃。” “我和小弟一人吃了一个，阿爹说剩下的都给妹妹！”李世金搔搔头，坚持道。 林老太听完，牵起他和李世木的手，说：“你们都是好孩子，走，去看小宝。” “隐藏成就奖励已送达。”躺在炕上的林高月，正被林秀捏着手，陡然听到了统宝的声音。 鸡蛋到了！难道又在阿奶那里？羊奶刚好喝完了，香香的鸡蛋羹，我来了。 门被推开，林秀坐起身来，林高月期待地望着林老太，却发现她并没有拿鸡蛋，而是牵着两个人。 “木子！”林秀挥手喊道。 “秀秀！”李世木兴奋地扑到炕边。 他俩手拉着手，林老太笑着摇了摇头，脱掉李世木的鞋子。转头说道：“金子，你看着点他们，我去灶房准备晚饭。” “放心吧，堂姑奶。”李世金在炕边坐下。林高月察觉到他的目光，眨巴着大眼睛。 这哥俩是出乎意料的白净，肯定比自家生活得好。快问我的名字呀！ 不曾想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一会儿摸摸林高月的手，一会儿又摸摸她的脸。 林高月有些失望，脑袋偏向李世木的方向，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李世金若有所思，伸出胳膊托住她的后背，让她顺势靠在自己的身上。 李世木似乎才注意到林高月的存在，他抬起沾着泥巴的手，伸向她的脸。林秀连忙阻止：“木子！你的手太脏了，擦一下才能摸。” “好吧。”李世木接过林秀手中的破布，认真地擦了擦手，随后便摸到了林高月的脸，“真的好软呀！秀秀！” 林秀一脸自豪地说：“那可不，小妹的脸可软了。” 一只小手努力地摇动着，却没人注意到。 没过多久，李世木和林秀跑去院子里玩耍，李世金大喊：“你俩别乱跑。” “警告！警告！奇遇任务：你叫什么名字，距离截止时间不足两个时辰。请宿主尽快完成，否则将扣除积分。” 林高月刚醒来，就听到了统宝格外尖锐的声音。 视线内出现了一个红框，不停地闪动，上面写着“任务警告”。 “统宝，这个不能早点提醒吗？” “不能。任务警告只有在剩余两个时辰时才会弹出。” 林高月追问：“这么说任务时间一定会超过两个时辰咯？” “奇遇任务的完成时间至少是六个时辰。” 啊啊啊！怎么办，难道刚到手的积分就要被清零了吗？没准要变成负数。 正当苦恼时，李茹走了进来，将她抱去了堂屋。林高月美滋滋地想着，这可是第一次去堂屋吃饭，不知道会不会达成什么成就呢。 屋内地面铺着夯实的黄土，光滑平整。正中央有一张长木桌，上面摆放着粗瓷碗碟和竹筷，两旁摆放着长条凳。 桌上有一盆热气腾腾的馒头，一盆稀饭，一盘萝卜炖鸡肉，尽管肉不多，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一盘豆腐炖白菜。 林家没有区分男女座，大家都围在一起，孩子们则被抱在怀里，林老太站起身，将一碗鸡蛋羹分给了三小只。 “姑姑，我来喂她，你先吃饭吧。”李世金主动提出，随后，伸手接过。 林高月躺在他腿上，一口一口地咀嚼着，那细腻柔滑的口感中带着一丝丝的甘甜。 不知道是不是野鸡蛋的缘故，实在是香了，太满足了。尽管她曾尝遍无数佳肴美馔，但在这一刹那，她觉得世间美味不过如此。 “长茂啊，你们这一路辛苦，难得来一趟，多住几日吧！咱们也好好聚聚。”林老爷子拿起最后一个馒头，放入李长茂的碗中含笑道。 李茹一脸期待地附和：“哥，你们就多住几天吧。”李家这辈，只有她和李长茂兄妹俩，自幼感情深厚。 林山财则默默地喝着粥，偶尔抬起眼偷偷打量李长茂，他对这个小舅子有些畏惧。 多年前，李长茂得知他混迹在外不着家，千里迢迢去镇上找到他，并狠狠地揍了一顿，此后，林山财便不敢去李家多走动。 “那过两日再回去吧。我正好帮堂姑父你们追施返青肥。” “你这孩子，哪需要你帮忙，你就在家待着。”林老爷子笑着回应。 “那我可闲不住。“李长茂掰开馒头，递给李世金和林高文，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山财，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嘿嘿，哥，我在田里帮忙呢！”林山财挠了挠头。 哇哦！舅舅好帅，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李长茂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侧过身，逗弄着林高月。想到时间所剩无几，林高月用尽全力抓紧了他的一根手指。他的瞳孔顿时放大，捏着嗓子说：“小宝，我是舅舅呀。” 李世金瞪大了双眼，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爹如此温柔的一面。 “咿！呀！”林高月激动地发出了声音，舅舅！靠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李长茂回过头问，“堂姑父，小宝取大名了吗？” “奇遇任务已完成，任务积分50点，请宿主查收。”林高月的耳边响起了统宝亲切的提示音。 竟然有50点！好险，差点被扣掉25分，那不直接变成负分了。林高月心中一喜，急忙查看自己的面板。 【朝代：大夏朝】 【姓名：林高月/小宝】 【性别：女】 【年龄：三个月】 【身体状况：17/100】 【技能：初级采集（0/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1格（1m3）】 【积分：70/7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 “统宝，统宝，兑换1份粗盐。” “积分已抵扣，物资于十二时辰内送达。恭喜宿主首次使用积分，达成隐藏成就【有舍才有得】，奖励粗盐一包。” “哇塞，居然奖励盐了！统宝，你好棒！一包也是四两吗？” “是的。感谢宿主的夸奖，这是系统宝宝应该做的。”统宝机械而又不失礼貌地回答道。 “统宝，能显示时间吗？” “抱歉，宿主。此功能将在系统升级到二级时自动开启，请宿主继续努力。” 第6章 新手任务至 “升到二级需要多少积分？我也想努力，但我还只是个宝宝，很多事都做不了。不过，我可以多练习发音，争取早日学会说话。” “系统升级到二级需要1000点积分。宿主说得很有道理。”统宝鼓励道。 林老太正笑呵呵地回答：“叫林高月，是你堂姑父给取的！” “好名字！”李长茂愣了一下，大笑着抱起林高月，“原来你叫林高月呀！” 在亲舅舅轻柔的摇晃中，林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也慢慢眯了起来。 天边还没有泛起鱼肚白，林山财已经踏上了通往早集市的路。 他走到猪肉摊前时，摊主田屠夫大声招呼：“林老弟，这么早就来啦！想买点啥？” “田大哥，给我来斤猪肉吧。” “今日可一斤十八文了。”田屠夫有些无奈地说。 “怎么又涨了两文？上个月不是刚涨吗？”林山财眉头紧锁道。 “前两年咱们这儿闹干旱，猪也不好养。听说最近北边也不太平，有些乱子。”田屠夫凑近他身旁，压低声音，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忧虑。 他苦笑一声，从怀里摸出林老爷子给的铜钱，一枚枚数着。 田屠夫熟练地挥刀砍肉，然后称重、包好，又拿起一包东西，一起塞进他怀里。 “听说你家里刚添了个小娃娃，拿回去熬汤喝。”田屠夫满脸横肉的脸露出笑意。 “田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呢？多少钱我给你。”林山财推辞道。 “哎呀，没事儿，几根猪骨而已，又不值几个钱，拿着吧。”田屠夫摇了摇手，坚持不收钱。 他拍了拍田屠夫的胳膊，连声道谢：“多谢田大哥，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林山财转过身，踏上了回村的路。走到半路，他忽然感觉肚子不舒服，皱了皱眉，便转向了另一条小路。 不远处的几棵树下杂草丛生，茅厕的外墙斑驳不堪，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缝。 他踮起脚尖，张望着四周，见旁边大树的几根枝桠间有些空隙，便决定将包裹藏在那里。 放好后，他飞快地钻进了茅厕，落叶满地，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正提着裤子，脚下一只老鼠窸窸窣窣地跑过，他惊得跳了起来。霎时间，一道黑影自他胸前飞出。 定睛一看，那两文钱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林山财急忙伸手去抓，却刚好和铜钱擦肩而过，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飞进坑里。 “啊，我的钱！”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忍不住喊道。 最后，他垂着头走了出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猛地一下踢飞脚边的石头。 “砰”的一声闷响，他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查看。原来石头砸中了树丛旁的土堆，土中的凹陷处埋着一个土黄色的东西。 林山财用地上的树枝戳了戳，枝头碰到了一个硬物，他拨开周围的土，掌心大小的油纸包显露出来。 大小不均的灰白色颗粒一半在里面，一半已经和沙土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掉到地上，从破损的一角洒了出来。 难道是盐吗？他连忙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口中尝了尝，果然！ 一斤粗盐要五十文钱！他四下张望，赶紧低下头把破角折好，将这个意外的收获塞进了怀里。 “隐藏成就奖励已送达。系统兑换物资已送达。” 再听到统宝的声音，林高月淡定地窝在李世金怀里，看着李世林和林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她努力地伸出手指，指向他们，含糊不清地叫着：“呀呀！” “小妹，你在叫我们吗？”他们俩飞快地跑过来，一人抓住她的一只手，异口同声。 “秀秀，她啥时候才会叫哥哥呀？”李世林看向林秀好奇道。 “阿奶说很快了，小妹肯定先学会叫姐姐！”她冲口而出道。 他们争论了许久，到底应该先叫谁，这时，林山财如同风一般地跑进了灶房。 “三叔？” “姑父？” “啊啊？” 林老太正在里面忙碌着煮饭，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接下他手中的包裹，冷肃道：“整天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林山财嘿嘿一笑，拉过林老太，小声说道：“娘，你瞅瞅这是啥？”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油纸包。 “盐！你哪儿来的？”林老太看清后，身子猛震，一把夺过去。 听完他的叙述，林老太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盐是别人舍弃的。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剩下的还挺干净，又用手掂量了一下：“估摸着得有半斤！” “嘿嘿，娘，那两文钱……”林山财支支吾吾地说。 “你个败家子，出去出去，等会儿给你爹他们把饭送过去。”林老太轻轻用手推了他一下。 “好嘞！田大哥给送了几根猪骨。” “正好给茹娘和孩子们熬点汤喝。”林老太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盐去哪里了呢？算了，不管了，本来就是给家里人准备的，他们拿到了就行。 一个普通却又不平常的清晨，林高月迎来了这辈子第一次离别。 李长茂抱着她，眼中满是不舍：“高月，你要快快长大啊。” “啊呀！”我会的，还会再见的，舅舅。 李世林和李秀抱在一起，呜呜地哭着，他们约定下次还要一起玩。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高月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孩子，居然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林老太看见李茹擦了擦眼角，安慰：“等小宝大一点，再带她回去看看吧。” “嗯，谢谢娘。”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着，林高月也逐渐适应新生活，在这期间，也没触发什么奇遇任务。 “恭喜宿主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新手任务：我要爬快快，限时十天。” “这是必须接的吗？” “新手任务会自动接取，即使失败了也不会有任何惩罚，而且奖励非常丰厚。建议宿主尽量完成。” 随着林高月逐渐好转，西屋的窗子也时常被打开，暖暖的春风吹进屋内，万物正在复苏。 她躺在炕上，左看看，右瞧瞧，试图找到翻身的机会。林秀也爬过来，同样地左顾右盼。 “小妹，你在干嘛呢？有虫虫吗？”林秀说着轻撑起她身体的一侧，仔细地检查。 林高月顺着她推的方向，努力扭动，试图翻过身去。实际上，她的力气并不足以完成这个动作。 “什么都没有呀。”林秀坐了起来，顺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其后背靠在自己的胸前，再用腿紧紧地环住她。 “小妹，你看，咱家柿子树都发芽了呢！”林秀笑着松开手，指向窗外。 就在现在，林高月鼓足力气，向前一扑！ 第7章 翻身吧小宝 在想象中，她会双手撑在炕上，稳稳地保持住身体，再手脚并用，在炕上爬动起来。 然而，现实总是充满意外的。 她的双手即将触碰到炕面时，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倒。眼看要重重地砸在炕上，身后的林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将她拉了回来。 “哎呀，小妹！”林秀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脸，“不可以调皮。”小妹太调皮了，肯定没她小时候乖。 林高月躺在炕上，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尴尬地回道：“啊！”居然被三岁的小孩，给教训了，真是新奇的体验。 回想那几根稻草戳在脸上的触感，她在心里默默地问：“统宝，如果我以后摔成傻子了，你能治好我吗？” “很抱歉，宿主。并且长时间不完成任务，系统将会开启休眠模式，休眠时间超过一年，系统将自动清毁。” 月光透过茅草间隙洒在炕上，林高月疲惫地望着屋顶，回想起白天的种种经历，心里一阵挫败。 白日里差点摔倒后，她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再练习翻身，只能被三姐盯着，老老实实地睡觉。 李茹侧躺在炕上，轻轻地拍打着林高月的屁股，嘴里哼着：“娘的小宝～” 林高月瞪大眼睛，瞅准机会，用力向她那边翻去。奈何力气实在太小，翻滚了一下又回到了原位。 “小宝真厉害！都会跳舞了呀。财哥，你快看。”她说着，扯了扯另一侧的林山财。 林山财这几天跟着下地干活，累得不行，勉强撑起身子，朝这边看过来。 林高月伸出小手，抓向他，却被他的一根手指，又推了回去。她不死心，又尝试了几次，还是被无情地推开。 最后，一家三口就这样躺在炕上，沉沉睡去。 西屋的炕上，林高月默默数着日子。已经是第三天了，她还没有成功地翻过身。 其实，是因为她年纪太小，又刚刚大病一场，没人特意去教她如何爬行。如果有人在一旁帮忙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直到今天，林秀看到她这几天都在重复同样的动作，终于意识到：“小妹，你是不是想翻过来？”难道真的像阿奶说的，她只要去教，小妹就能学会。 “啊！啊！”林高月双手向下摇动，表示肯定。 内心有个小人儿在哭泣，仿佛喊着，亲爱的三姐，你终于注意我了，看来努力没有白费。 在林秀的耐心帮助下，她终于成功地翻了过来，双腿跪在了炕上，上半身被林秀轻轻撑起。 双手触摸到稻草的这一刻，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这次的任务说难也不难，但没有能力时，再简单的事，也会变得异常艰难。 林高月试图移动着，手臂却微微颤抖。 本想着今天的训练就到这儿了吧，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问。 如果这么简单的事都拖延、觉得累或者放弃，那又何谈要让他们吃饱穿暖。未来只会有无数难题等待自己去解决，想必那些任务只会越来越复杂。 若是今年又大旱，家里的存粮是否还能支撑得住。如果自己一直拖延任务，只会让时间线拉长，那么以后呢？是否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伸手，努力地移动身体。 她憋红了脸，抬起膝盖，向前迈出了一小步。这一步虽小，却意味着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小妹！你会爬了啊！”林秀在一旁拍手鼓掌。 果然没有收到完成任务的提示，“爬快快”应该是需要自己完全爬动起来，继续加油吧！ 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她的身体逐渐变得更加协调，动作也越来越流畅。 “新手任务已完成，任务奖励：100点积分，野鸡两只，野鸡蛋五枚。” 奖励果然够丰厚呀，而且每个月都能收到任务，真是好极了。 【朝代：大夏朝】 【姓名：林高月/小宝】 【性别：女】 【年龄：四个月】 【身体状况：20/100】 【技能：初级采集（0/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1格（1m3）】 【积分：120/17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 “统宝，我可以把物资存进空间吗？“ “目前仅支持现实世界物资的储存，系统物资暂不支持。系统升级后，逐步开放更多功能。” “那活物可以吗？” “目前系统还不支持活物的储存。系统升级后，逐步开放更多功能。” “好吧。” 暖风拂过，两人紧紧相依，沉静在这个特殊的午后。 林高月喝过米汤后，又疲倦地睡着了。而此刻，堂屋的饭桌上，她的三姐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真的，小妹真的会爬了。”林秀坐在王梅珍的腿上，双手叉腰，从容自若道。 林老太瞅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秀秀不是在做梦吧？” 她嘟起嘴，反驳：“才没有呢，我陪小妹练习的。阿奶要是不信，明日亲自去看嘛。” “好好好，秀秀最乖了。”林老太笑着敷衍。 林秀转向王梅珍，双手搂住她的脖子，撒娇地说：“阿娘，小妹真的会爬了。你信不？” “秀秀说的话，娘都信。” “嘻嘻。”她仰起头，一口亲上去，“阿娘真好。” 少顷，林老爷子放下了筷子，环视众人，紧接着宣布了一个消息。 “过两日也到了老二该回的日子，老大，明日跟我去山里砍点柴。” 林山财一听不用去田里干活，立刻眼睛一亮，赶紧说：“爹，带我去吧。” 王梅珍扯了扯嘴角说：“爹，咱们明天一起去山里吧，顺便布个陷阱，看看能不能抓到点啥。” 她看了一眼林山福越发消瘦的脸，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自家男人肯定会让三弟去，不如一起去山里，若是运气好，还能给家里人补补身子。 林老爷子思考良久才开口：“也行，那就咱们四个早点出发，带点干粮，晚些时候再回来。” “阿爷，我也想去。”林高文大声地说道。 林老爷子看了眼老大夫妻俩，见他们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爽快地答应了：“行。” 这时，林秀也学着大声说道：“阿爷，我也想去。” “哈哈哈，秀秀不在家照顾小宝了吗？”林老爷子戏谑地说。 她犹豫了一下，带着一丝不舍地说：“那我在家陪小妹吧。” “老头子……”林老太刚开口，便被林老爷子打断，“你带着茹娘和雪儿把东厢收拾一下。” 第8章 甜蜜的负担 在西屋的炕上，林山财和李茹正期待地望着林高月。 “小宝，你真的会爬了吗？”他讶然道。难道他小时候也是这么早会爬的吗？改天问问娘吧，小宝定是遗传了他的聪明才智。 “啊啊！”我会了呀。 林山财从背后将她轻轻拖起，让她的双膝和双手趴在炕上。只见她扭了扭身体，向前爬了两下，最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原来是李茹，此时正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茹妹，你怎么了，这可是大好事啊。”林山财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假思索道。 哭啥呢？他都想放个鞭炮庆祝一下了。这些年，村里人一直不把他当回事，明里暗里地看不起他，现在轮到他扬眉吐气了。 李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哽咽着：“小宝，越来越好了。” 林山财拍手大叫：“莫非我生了个神童？” 林高月正沉浸在亲娘的情绪中，听到亲爹的话，翻了个白眼。 天还没亮，林老太就起床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灶房门口，却发现里面有个人影在忙碌，推开微掩的木门，“吱呀”一声，异常响亮。 “娘。”李茹抬起头，她正将分好的面团擀成薄薄的圆形，再撒上一些盐，把另一张饼覆盖上去，用手轻轻按压。 罐子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怎么不多睡会儿？蜡烛也不用。”林老太满眼怜惜地看着她。 若不是堂嫂重男轻女，为了拿五两聘礼给李长茂娶妻，她也不会嫁到自家来。幸好有了小宝，不然她这辈子可怎么办，要是靠三弟，怕是母猪都会上树了。 “小宝晚上从来不闹，乖得很。看得见呢。”李茹笑了笑，将做好的饼子放入烧热的锅中，用中小火慢慢烤。 “是呀，这孩子从来不哭不闹，心疼你这个当娘的。”林老太说着，把两个木桶挂在了扁担上。 “娘，我去吧。”李茹拦住她，想要接过水桶。 “我去，你看着点锅。”林老太摆了摆手，弯腰挑起扁担，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门外。 李茹坐在木凳上，专注地看着灶膛里的火光，时不时地拿起一旁的柴火添进去。火焰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 没过多久，王梅珍也走进了灶房，她的脚步沉稳而有力。看了眼李茹，笑着说：“茹娘，你去看着小宝吧。我来看着火。”虽说看不惯老三懒懒散散的样子，对这个妯娌却十分喜欢，李茹勤快、性子又好。 “行，大嫂那你先看着，我给小宝喂完就来。” 李茹端起米汤罐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财哥，起床了。”李茹拍了拍林山财的手，试图唤醒他。 林山财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又转过身，背对着她，嘟囔着：“再睡会儿，就一会儿。” 见没人回他，立马坐了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揉了揉眼睛：“茹啊，我再睡会儿呗。” 李茹瞥了他一眼，抱起林高月，轻轻摇了摇。她便醒了，吃完米汤后，被放回炕上，和亲爹林山财大眼瞪小眼。 林山财戳了一下她的小脸，笑着说：“好宝儿，快点长大，帮阿爹干活。今天给你去山上抓肉肉。” 见过啃老的，没见过啃小的，还得是自己亲爹。去山上？那不是能收到奖励了！又可以吃鸡蛋羹了。 林山财穿好衣服，伸了个懒腰，便走出了门。 约莫半个时辰后，“噔噔蹬”，林秀拉着林老太急匆匆地跑进房间。 “慢点儿，秀秀。” “小妹，你快爬给阿奶看。”林秀一边说着，一边把林高月翻过来，让她趴在炕上。 林高月吸了口气，有些笨拙地在炕上爬了几下，便趴在林秀的身上，大眼睛盯着林老太。 “天呐，小宝，这么厉害了，你爹可是快一岁才会爬。”林老太愣在那里，拉起了她的手。 林秀一副“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吧”的表情，林老太摸了摸她的头，拍手大笑道：“秀秀可真是个好姐姐，都教会小宝爬了。” 林老太走后，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溜烟儿跑出去。没过一会儿，拉着林高文走了进来。 “小妹，快爬给大哥看。”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林高月又卖力地在炕上爬了一圈。 “小妹果然很聪明。”林高文盯着她看了又看。 “那大哥记得多摘点果子。小妹吃了，就能爬的更快。”林秀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是你想吃吧，知道啦。”林高文笑着戳穿了她，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果子？可惜自己还是个婴儿，不能吃。真想快点长大呀！ 直到姑姑拉着赵小翠兴冲冲地走过来，她终于感到有些累了。又又又展示了一遍，还被赵小翠抱着亲了一脸。 啊，这甜蜜的负担！ “哎呀，小宝累不累呀？”林雪嫣然一笑道。 “啊啊”林高月眨巴着眼睛，似乎在说：“还好吧。” 对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始练习走路了。 与此同时，林山财正在被林老爷子追着打。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他们刚出门时说起。 林老爷子让他们先去村口等待，自己则去了村长家，借了一把斧头。 这两年大旱，听说很多地方闹饥荒，死了不少人。林家村的人都还勉强吃得上饭，虽然生活有些紧巴巴的。 距离村子最近的山，步行大约半刻钟就能到达，山上的资源已经所剩无几。于是，他们决定去王家村交界的山，当初林山福便是在这救过他的老丈人。 这座山特别大，树木茂盛，阳光透过叶子，斑驳成影。 “老大两口子去布置陷阱，老三跟我去砍柴。” “爹……”看着林老爷子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只好老老实实地拿起斧头，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林山财的眼睛转了转，砍着砍着便悄悄向另一个方向挪动。等到彻底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他丢下斧头，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斜眼望去，竟有三只野鸡在不远处悠闲地觅食，激动大喊：“爹，快来，有鸡！” 野鸡们被他的声音吓到，顿时四处乱飞。他急忙跑去追赶，一时间，到处都是飘落的羽毛。 第9章 终于一岁了 林山福和王梅珍一前一后，巧妙地将一只野鸡包围，找准时机一把抓住翅膀，用石头敲晕它。 另一只则被林山财追得惊慌失措，一头撞上了树，晕倒在地。还有一只早已趁着混乱，逃之夭夭。 “爹，你看。”林山财提起地上那只，满面春风道。 林老爷子捡起一根枝条就抽去，他一边跑一边叫嚷：“爹啊，干啥呀！” “让你偷懒，你砍的柴呢？看到野鸡不知道小点声，差点这只也跑了。”林老爷子怒目横眉道。 林山财听着他的话，在心里连连叫苦，自己虽说想偷个懒，可好歹也抓到了两只鸡，应该是家里的大功臣才对。 “爹，算了吧，还好有三弟，这不还有两只吗？”林山福连忙开口劝解。 在他们追打的时候，王梅珍用木枝轻轻扫开周围的杂草，仔细查看。 “这儿还有五个蛋呢。”她手中捧着五个温热的野鸡蛋，说道。 林老爷子闻言，把野鸡和鸡蛋放在一起，用树叶垫在底下。而他和林山财继续砍，林山福和王梅珍则去布置陷阱。 “新手任务奖励已送达。” 林高月现在已经完全无视了这些奖励提示，反正不会送到自己手里。她正忙着练习站立，双手扶在林秀的肩膀上，试图找到平衡。 “有人在家吗？”外面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哎，王小子，有啥事吗？”林老太打开门问道。 王货郎是附近几个村的小货郎，经常挑着各种小玩意儿到处售卖。他笑眯眯地说：“林大娘，山喜哥让我带句口信，最近北边来了很多人，酒楼生意好着呢，没空回来了。” “好嘞，谢了哈，喝碗水再走。”林老太小跑着端来一碗水，递给他。 心里忍不住得意，老大木讷却也老实能干，老二从小更是聪慧懂事。又叹了口气，若是家里有钱供他读书，怕是早就考上童生了。三弟？不提也罢。 “谢谢林大娘，那我先走了啊。”王货郎接过水，一饮而尽，告别离去。 “慢着点。” 林高月心中疑惑：北边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二伯不回来了吗？ 春去秋来，转瞬间，林高月一岁了。 在她完成了生日任务后，获得了500积分的奖励以及她最想知道的时代背景。 如今这天下共分十三省，其版图与明朝时期颇为相似。大夏朝四分五裂，北方地区正经历着一场规模庞大的农民起义，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林家村位于获嘉县，地处河南卫辉府境内，而更往北便是heb省的地界。 在古代农村，信息流通并不像现代这般迅捷，这些关于天下大势的消息尤为珍贵。 自她八个月大开始，每月都会兑换一次盐，两个月兑换一次糖，十天兑换一次粟米。正是这些不定期的补给，使得家里人的身体没有被拖垮。 原本，林高月计划升级系统到二级，去年却又是大旱。为了保证基本生存，她只能暂时存起积分，以备兑换物资之需。 学会走路后，兑换的物资偶尔会直接出现在她的眼前，方便她偷偷地放进家里的罐子里。 【朝代：无】 【姓名：林高月/小宝】 【性别：女】 【年龄：一岁】 【身体状况：58/100】 【技能：初级采集（2/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1格（1m3）】 【积分：1400/179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四两糖（40积分）；三斤粟米（5积分）】 看着面板上的朝代一栏赫然空白，原以为自己拿的是“种田本”，却不料是“战争本”。 自古王朝更迭，战争带来的总是无尽的苦难。乱世之中，更有人趁火打劫，收刮民脂民膏。 饭桌上气氛格外沉重，刚从族长家开完会回来的林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眉头紧皱。 林老太默默地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稀饭，男人分得一块干硬的饼子，女人则只能分到半块，桌上只有一盘白菜炖萝卜。 “唉，咱们济源县也开始征兵役了，每户至少要出一个人。”林老爷子咬了一口饼，声音低沉，“宽梁哥私下告诉我，若是出十五两银子，便可抵掉。” 往年夏收麦子、秋收粟米，平均亩产能达到两石，若是遇上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四石也不在话下。 近几年来大旱，土地干涸，庄稼歉收，亩产量直线下降，甚至不足一石。朝廷的税赋不断加重，从原来的一成涨到了如今的两成，即便丰收时节也难以维持生计。 “这么贵啊！”林山财眼皮一跳道。往年也不过五两银子，咬咬牙也能拿出来。 “这是必征的，能换掉已经不错了。”林老爷子又叹了口气，老大和老三都已经去过一次，往年，他们这种非军事重地，征兵的情况也相对较少。 林山福沉吟片刻，看了一眼王梅珍说：“我去吧。” 林高月很想告诉他们，别去应征了，现在的卫辉府都不知道是被谁占领，大夏朝也已经名存实亡了。 “阿爷，为什么不能往南边去呢？”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傻孩子，咱家的田地可都在这儿，离开了就没了。”林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咱们祖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怎么能轻易背井离乡呢？再说了，没有官府的路引，那是流民，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要是真打到咱们这里呢？” “哪有这么容易打过来，朝廷派兵镇压了，就无事了。”林老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心不在焉道。 自从林高月学会说话，她时常会冒出一些成熟的言论。家里人已经慢慢习惯，认为她天生聪慧，甚至会和她讨论这些问题。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爹——！娘——！”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院子外传来，带着一丝焦急和疲惫。 林老爷子和林老太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林山财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是二哥，我去看看。”说着冲出了屋子。 林高月也放下碗，好奇地望向门口，二伯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不会真打到这里了吧。 “二哥！你咋回来了？”林山财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又左右看了一眼，“二嫂和高武呢？” 林山喜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先进去再说。”说完便拉着他进了堂屋。 第10章 准备去逃荒 一进堂屋，林山喜便着急忙慌地关上了门，压低声说道：“爹娘，县令一家前日就跑了，有人看到昨夜县丞和主簿也从南门跑了，咱们也跑吧。听说卫辉知府一家人都被叛军杀了，挂在城门口。兰芝带着高武去寻程夫子了。” 程兰芝的爹名叫程谦，字安和，是附近八柳村的教书先生，负责给村里的孩子启蒙。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众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卫辉府沦陷了？那他们岂不是成了难民？ 林高月心中一沉，果然和她担心的一样，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林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他面色僵硬道：“可信吗？” “唉，前几日东家已经离开。今日师父处理完酒楼的事，便带着一家人跟着南下，他临走前还多给了我五两银子。”林山喜长叹一口气。 “阿爷阿奶，咱们一路上小心行事，一定能平安的。”林高月安慰道。 “是呀，小宝说得对。若是不跑，等叛军打过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林山喜摸了摸她的头，凝思片刻才说，“爹，你别舍不得那点地了，咱们一家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沉浸在惊天的消息中，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天还没完全黑，老大、老三，你俩赶紧去你们老丈人家，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走。人多有个照应，路上也好相互帮忙。”林老爷子沉吟片刻，迅速安排下去。 在这个时代，农村人通常不会选择走夜路，不仅视线不佳，且大多数人由于缺乏维生素而患有夜盲症，根本就是两眼摸黑。但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林高月见此赶紧溜进了灶房，踩在凳子上，扒拉着灶台上的两个罐子，估摸了一下，里面大概还剩一斤盐和半斤糖。她将盐和糖都分开，装进空间里的两个罐子内。 “统宝，兑换4份盐和2份糖。” “系统兑换物资已送达。” 只见灶台上凭空出现了两个油纸包，她赶紧将盐和糖分开倒进去，然后将油纸收进怀里。 其实不用油纸也可以，但是系统的东西不嫖白不嫖，今天又是勤俭持家的一天！ 李茹正在收拾东西，看见林高月推门进来，便嘱咐：“小宝，你乖乖在家待着，我和你阿爹去舅舅家一趟。” “阿娘，我也想去。”林高月拉着李茹的衣角，“我自己能走。” “听话，你在家等着，我们很快回来。” 林高月不死心，她可不是为了玩耍，而是要去换点盐和糖。 又跑到林山财旁边，抱着他的腿撒娇：“阿爹，你带我去嘛，以后给你买好多肉吃。” 如果他们在现代，肯定能看明白林高月的这一行为，实属画大饼了。 “行了行了，茹妹，我抱着她，咱们一起去吧。” 李茹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们也没啥好收拾的，无非是一些破旧的被褥和衣服，没多久便准备出发了。 “老三啊，多劝劝他们。”林老太站在院子门口对林山财悄声道。 “知道了，娘。大哥他们已经走了吗？舅舅那边要去说一声吗？”他询问道。 “你大哥和大嫂刚走。”林老太叹了口气，“至于你舅舅那边，管他们干嘛？你舅母早和你娘断绝关系了。” 她是李茹的堂姑，排行老二。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大哥娶了媳妇后，她更是在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家里收了彩礼就和她断绝了关系。 幸好林家是厚道人，婆婆对她非常同情，一直对她很好。因此，她对儿媳妇也很好。 月色昏暗，繁星几点，周遭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 林高月骑在林山财的脖子上，侧头问道：“阿娘，你说舅舅会跟我们走吗？” 李茹顿了顿道：“应该会吧，你舅舅打小就聪明，咱们和他一说，他就知道了。” “那为啥还要阿娘去？” 李茹看了林山财一眼，扬起嘴角：“还不是你爹一个人害怕。” 他赶紧辩解：“别瞎说啊茹妹，我那不是怕迷路了，耽误事了吗？有你一起去，心里踏实。” 还以为亲爹是个直男呢，这不挺会说话的嘛！ 李茹被他逗笑了，当初她知道堂姑家的老三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嫁过来之前，堂姑也说过，他也许不能有后。 她只想逃离那个家，还能帮到大哥，还是嫁了。可是林山财对她承诺，不碰她，过两年他们分了，她再去嫁个好人。 林家人真的都很好，她愿意留在这，后来居然有了小宝，她一直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 一路摸索着，走走停停，黑夜似浓墨，渐渐加深。 “统宝，兑换6份盐，前面有个破罐子，可以放进去不？” “系统兑换物资已送达。” 林高月指着前面的草丛说：“爹，你看那里！” 林山财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一个罐子躺倒在草丛里，赶紧走了过去。 罐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他蹲下身子，伸手点了一下，手指放到鼻尖，没有任何味道。 李茹也走过来，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眼睛一亮：“盐！” “这么多！没准别人也是去逃难，不小心掉的。”林山财想了想说。 “阿爹，你用油纸包着吧，罐子不方便。”林高月从头顶给他递了两张油纸。 “我的宝儿真是聪明，像我。茹妹，咱们装完，走快点。” “好。”李茹也想快点将消息带回去。 重新装好盐，俩人加快了脚步，刚到村口，基本上漆黑一团。 他们摸到了李茹家，轻轻地敲门，却没有人回应。正准备喊，门被打开了，李世金诧异道：“姑姑，姑父，小宝，你们咋来了？” 林山财将林高月放下来，拽着李世金，跨进院子，冷然道：“快把你爹他们叫起来。” 林高月环顾了一圈，发现李家的院子没有他们家大，甚至还没有柿子树。 李家一家集中在堂屋，林山财破有些得意地说：“我是来给岳父岳母，传达消息的。” “到底怎么了？”李长茂听着他文绉绉的话，压根不想搭理他，直接问李茹。 林山财喟叹道：“我二哥说知府大人被叛军杀了，县令老爷也都跑了，咱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长茂打断了，他不假思索道：“爹娘，咱们马上收拾跟他们一起走。” “长茂啊，他家山喜不过是个账房，别是听人瞎说，被诓了吧。”圆脸的李老太看起来很好相处，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咱们村，之前有人被骗了，被人贩子忽悠去南边儿卖了，可怜的喔。” 第11章 收拾东西忙 李长茂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一道稚嫩而清脆的声音抢了先：“二伯才不会骗人，姥要是不走，就留下来呗！” 反正她是小孩，不用管那么多，童言无忌嘛。从进门时，这个便宜姥姥对亲娘十分冷淡，大概也是重男轻女的那种老太太。 李老太张了张嘴，看着林高月一张圆圆的包子脸以及与李家人极度相似的大眼睛，实在是没法开口。 而林山财和李茹早已习惯了她这副嘴脸，压根不想搭理，因为他们知道，李家做主的不是李老太也不是李老爷子，而是李长茂。 李长茂肃然道：“娘！山喜哥绝不会无的放矢，宁可信错，也不能坐以待毙。况且，前几日有三家离村了，说是回去探亲，怕是早就听见风声了。” 果不其然，李老爷子扯了扯李老太的袖子，断断续续道：“长茂啊，我和你娘，马上去收拾，咱们要和村里说一声吗？” 他摇了摇头，“不用说，今晚连夜走。翠儿，你和爹娘去收拾一下。” 林高月歪了歪脑袋，这个舅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村里人，皮肤白皙，身材娇小，有点黛玉妹妹那味儿了。 张翠翠原是山里的孤儿，流落到他们村，被好心的张大地主收养。后来张家搬去了南边，再没了音讯。 李老太一早就看上了她，觉得她屁股大好生儿子，于是硬是把李茹嫁给了堂妹家，凑了十两银子娶回来。 李老爷子性格温吞，家里一直是李老太做主。李长茂得知李茹嫁给林山财是因为自己，便不再听李老太的话，李家的话语权也逐渐落到他手上。 其他人都要忙着收拾东西，铁器是必须要带的，在农家都是上辈传下来的家当，逃荒路上，也能当武器。再就是被褥和衣物，锅碗瓢盆也不能遗漏，还有地窖里的粮食。 林高月着李世金的手：“大表哥，可以带我去灶房吗？” 李世金低头看着她：“咋了，饿了不？” “有一点。”她点了点头。 “行，我带你去看看。”李世金捏了捏她的手，笑着答应。 “金子，昨天还剩几个饼子，去热热给你姑父他们吃。”李长茂见他们要走，便叮嘱道。 林高月跟着李世金摸索着走进灶房，里面漆黑一片。她偷偷伸出手指瞧了瞧，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呀。 李世金拿起柴火，一根根扔进灶膛，拿起一个竹筒并打开它，轻吹着里面的火折子，火星重新燃起。他将竹筒靠近灶膛后，火光慢慢照亮了他的侧脸。 古人用火折子来照明、点火和保留火种。将易燃的纸卷卷紧，并放入一个竹筒中。纸卷被点燃后，会因为缺氧而处于半燃半灭的状态，即阴燃。当需要使用时，打开竹筒，往里面吹一口气，就可以燃烧起来。 他转过身给罐子加水的时候，林高月趁机看了一下盐罐子和糖罐子，里面大概有一斤半盐和一斤糖，她心里有了数。 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收进空间，一边和统宝说：“统宝，兑换6份盐，4份糖。直接倒进罐子。” “系统兑换物资已送达。” 将罐子放上另一边的灶台后，李世金打开木柜，拿出里面的盘子。一转身看见林高月盯着他，便说：“小宝饿了吧，马上好了。” “嗯呐。”林高月点点头。 锅渐渐烧热，他舀了一小勺猪油放进去，待猪油融化后，将一个饼子放入锅中。 不一会儿，饼子便在热油中滋滋作响，散发出焦香味。林高月闻着味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李世金听见，扭过头，看着她那副小馋猫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用刀切下半个饼子，再切碎倒进碗里，用热水冲泡一下。 “小心烫，慢点吃。”他递给林高月。 “谢谢大表哥。” 她端起碗慢慢吃起来，忍不住想，如果这饼子能加上一些肉，做成肉夹馍，或者搭配上羊肉汤，做成羊肉泡馍，那该有多美味啊！ 吃完泡饼以后，剩下的饼子也已经出了锅，她拽着李世金的衣角，紧跟其后。望着漆黑的夜空，风扫过院子，只留下他们的脚步声。 “怎么没看到小表哥呢？”林高月摸着肚子，懒洋洋道。 “还在炕上睡觉呢。”李世金干笑道。 正说着，一道身影扑向了林高月，双手环抱住她的肩膀：“妹妹，想我没！秀秀呢？” 她连着后退两步，还没来得及回话，李世木又跳起来：“阿爹说要跟你们一起走，太好了！又可以天天在一起玩了。” 林高月扯了扯嘴角，咱们是去逃荒，不是去郊游。不过小表哥是这样的，跟三姐一样，天生乐天派。 眼见着李世金先进了堂屋，她随口敷衍：“三姐在家等咱们呢。” “阿——！”李世木刚想大喊，一只小手从旁边伸过来，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林高月眉头微蹙，低声说道：“小表哥，不要大叫，吵醒别人睡觉会被骂的。” 李世木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林高月这才松开手，轻拉他的袖子，示意跟上自己。他心里有些疑惑，怎么感觉她才是姐姐，我是弟弟呢。 李长茂听见小儿子的声音，扶额苦笑。刚才这小子怎么叫都不起，一说要去妹妹家，立刻爬起来了。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门外缓缓走进来，身上穿着朴素的麻衣，圆圆的脸上带着几分稚气。 刚才的消息太过惊人，李长茂没分出心神关心她，当年的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慨，他站起身，快步走近，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抱起：“小宝，还记得舅舅吗？” 林山财坐在木凳上，手里拿着一张大饼，大口地吃着，嬉皮笑脸道：“当然记得了，小宝可聪明了，跟我一样。”往日在这儿，他可不敢这样随意说话，不过现在嘛，他可是他们家的恩人。 林高月羞赧道：“记得舅舅。”毕竟自己多活了几十年，如果和真正的小孩一样，那才真是奇怪了。 微弱的烛光在木桌上摇曳，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她嗅了嗅，淡淡的土灰味弥散在空气中。 “哥，小宝真的很聪明。”李茹坐在一旁，细声说。 “不愧是咱们李家的种，比你爹强多了。”李长茂眉毛一挑，挑衅地看向林山财。 “阿爹，快些吃吧，咱们早点回去，阿爷他们还等着呢。”林高月见他俩像孩子一样斗嘴，连忙岔开话题，“舅舅，外面都看不清了，火折子够用吗？” 第12章 众人来汇合 林山财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咬了一口饼，李茹偷偷瞄了他一样，嘴角泛起淡淡的笑。 “放心吧，咱们有火把。小宝连火折子都知道呀。”李长茂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感叹。 小宝如此聪明，小妹也算是有了依靠。在这世道，女人生存艰难，他会竭尽全力保护她。若是乱世已至，家族中，能人越多，活下去的希望越大。 “舅舅，那火把是怎么做出来的呀？” 李世金坐在凳子上，暗忖，自家有一个火把，但自己未向阿爹请教过制作过程，若是要去逃难，还是得多学点本领才行。 见林高月小小年纪如此好学，李长茂便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金子、木子，你俩也要认真听好了。” 李世木赶紧放下手中的木头块，从地上站了起来，聚精会神地听着。 原来要先用刀纵向切割杉树皮，将其细化成丝状和条状，在木材中夹杂一些松树油，以增加易燃性，最后卷起来，捆扎成柱状体，火把就制作完成了。 “使用的时候，用火折子点燃。木子，你知道怎么用火折子吗？” “阿爹，火折子是什么？”李世木有些支支吾吾地问。 “平时点柴火的那个东西。打开竹筒，轻轻吹燃，就可以用了。”林高月随口道。 “妹妹好厉害！”李世木看了眼李长茂面无表情的脸，拍着胸脯保证，“阿爹，我会跟妹妹好好学的。” “长茂哥，灶房都已经收拾好了。”张翠翠推开门，走进来说。 林山财立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饼渣，说道：“哥，咱们把东西搬到板车上，就出发吧。” “行，我去搬灶房的东西，山财你先搬堂屋的，等会儿我搬完过来。”李长茂说完，便匆匆朝灶房走去，“金子，你去看看你阿爷把柴房的东西收拾好了没有，顺便把板车推到院门去。” 林山财一个人搬起一个大包裹，剩下的三个女人把较小的包袱拎在手上。李世金则跑向柴房去查看情况。 一时间，堂屋里只剩下林高月和李世木两个人，他们面面相觑。 “咱们也去院子里吧。”林高月说着，拉起李世木的手，跑向院子里。 西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咕噜咕噜的，像是车轮滚动的声音。 她走近一看，原来是李世金和李老爷子一人站一边，握着板车的把手，正费力地将车拉出柴房。 他们将板车推到门口后，李老爷子回头瞅了瞅林高月和李世木，和声细语地说：“你俩别乱跑啊，在这里等着。” “知道了，阿爷（姥爷）。”林高月和李世木齐声应和。 随后，李世金点燃了一个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亮，和李老爷子一起返回柴房去拿农具。 等众人到齐以后，把被褥衣物类都放上了板车，女人们背着包袱，手里拿着簸箕，紧靠着板车。李老爷子则用扁担挑着两个木桶，里面叠放着各式各样的罐子。林山财扛着镰刀、铁锄和木耙。李世金一只手端着几个木盆，另一只手举着火折子。 李家人望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家，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忍不住摸了摸眼角，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张翠翠则凝视着李长茂，只要长茂哥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高月正四处看着，双脚猛地离开了地面，屁股落到了板车上。李世木也被送了上来，他左看右看，十分忙碌。 张翠翠和李茹在板车两边站着，防止他们俩掉下车。 “阿爹，快出发吧，秀秀他们等着呢。”他压低声音说着。 他的童言童语，一时间冲淡了将离家的忐忑和对未知的彷徨，缓解了悲伤的气氛。 “走吧。”李长茂将板车上的麻绳套在肩膀上，紧握着板车的把手，身体微微前倾，双脚用力地蹬着地面，板车在他的拉动下缓缓启动。 林高月的目光不时地投向放在车上的火把，偷偷地伸出手，摸了摸火把，感受着它的质地。如果自己以后能制作火把，说不定能增加生存技能。 板车在村子里缓缓前行，车轮滚过黄泥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木桶里的瓶瓶罐罐随着李老爷子的走动而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夜风吹来一丝凉爽，林高月背靠着衣物，感受板车的颠簸。 【朝代：无】 【姓名：林高月/小宝】 【性别：女】 【年龄：一岁】 【身体状况：58/100】 【技能：初级采集（2/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1格（1m3）】 【积分：360/179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四两糖（40积分）；三斤粟米（5积分）】 她叹了口气，积分真不经花，幸好空间还存着四斤盐和一斤半的糖。 “技能升级了有什么奖励吗？统宝。”在婴儿时期，由于无法学习技能，她一直没有关注这块。 “当初级技能达到满级后，会升级为中级技能，奖励1000点积分。另外，系统升级后还会开启新的技能板块。” 林高月默默思考着，看样子要加快升级技能，目前，对自己来说采集是最简单的了。早点把系统升到二级，以后储存物资就更方便了。 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村子，李长茂看了眼天空，说道：“金子，把火把点燃吧。” 闻言，李世金将木盆放在车上，拿起火把，用火折子引燃，随后将竹筒盖上，小心地收起来。 慢慢地，偌大的火光照亮了大家，也照亮了未知的路。 “梅子，咱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王大虎拉着板车，上面堆满了各种东西，布帐篷裹得严严实实，仿佛一座小山。 王梅珍背着一袋皮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儿，咱家力气大，不行到时候扔了呗。” 林秀骑在王光珍头上，抓着他的头发问：“舅舅，咩咩到底去哪里了？” 王光珍暗想道，这孩子怎么每次见他都要问，还能去哪？吃了呗，卖钱了呗。他却不能这样说，不然林秀定要和他急，顿了片刻：“它回山上了呀。” “哼，我才不信，那它怎么不来找我？”林秀大喊，用力地抓紧了手。 “哎哟，秀秀快松手，疼死了！”王光珍夸张地叫了起来。 林高文在前面举着火把，林山福扛着一堆工具跟在后面，沉声道：“秀秀别闹了。” 第13章 林雪的亲事 林秀吐了吐舌头，松开了手，不再说话。她最怕爹了，也不是怕，就感觉她爹不像其他人那样纵容她。 此行正是王大虎一家，他们一家三口人都身材魁梧，力气也比一般人大。 王光珍是王大虎大哥的遗腹子，比王梅珍小十岁。王大虎的大哥直到很晚才成家，可惜在山上打猎时不幸英年早逝，他大嫂在生下儿子后不久便改嫁他人。而王大虎的妻子难产生女，没一年便撒手人寰。 王大虎一直没有再娶，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把他俩抚养长大。 王家村与林家村毗邻，并不算太远，不足一个时辰的脚程，他们便抵达了林家。 林高文轻轻拍了拍门板，低声唤道：“阿奶！” 片刻，“吱呀”一声，林雪眼眶泛红的扶着门，脸色有几分憔悴。 “大哥，三哥他们还没回。”她侧身让开了一条道，示意众人进屋。 “爹，你们把板车放门口吧，咱们天亮就走了。先进去歇会儿。”林山福把东西放在院子里，招呼着他们去堂屋休息。 堂屋内只有蜡烛的微光，地上是大大小小的杂物。林山福从角落里拿出几个木凳，他们便坐在屋檐下休息，王光珍怀里抱着睡着的林秀。 “山福，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着葫芦和竹筒，去村里打点水呗。”王大虎提议道。 “多亏爹提醒了。”林山福笑了笑，“休息一会儿再去。” 王梅珍拉着林雪的手，走进了灶房，关切地问道：“雪儿，家里出啥事儿了？” 林雪失声道：“没啥，就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话音未落，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林老太气愤的声音：“咱还把他们当亲家呢。家都搬空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还以为他们走亲戚去了。” “人心难测，只能是遇人不淑了。” 林老太提高了嗓门：“一群作死的狗东西。” 林老爷子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屋檐下的王大虎一家。他赶紧走上前去，拉住王大虎的手，关切地问道：“亲家还好吧？” 王大虎反手握住他的手，豪爽地笑了笑：“好着呢，老林啊。后面的事靠你们了，咱大字不识一个，只有蛮力。你放心，在外头有我和光珍呢。” “好在有你。”林老爷子沉思片刻后，想到以后要同行，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便坦白相告，“我家老四与赵家已经定亲，今日本想叫他们一同走。谁知去了村长那，这一家早已在几天前，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村子，去向不明。” “咱家是倒了什么霉啊，别让我再遇到他们。”林老太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家吃了。 “娘，现在和他们分开，总比雪儿嫁过去后，被他们扔半路上强。”王梅珍看着林雪越发苍白的脸色，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梅子说得对。这家人一看就不厚道，万一半路上把咱们坑了可咋办。”王大虎挠了挠脑袋，在一旁附和道。话糙理不糙，林家人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爹，村里的人怎么说？”林山福看着林老爷子的脸色，蹙额道。 “你宽梁叔告诉我，最近十来天，村里陆续有很多人回娘家探亲。当时他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那些人可能早已经逃了。”林老爷子顿了顿，长叹一声道，“眼下他们家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些人不肯走，坚持要跟着你宽满叔他们，指责咱家不安好心。” “你二伯公他们也不走。”林老太叹了叹气，补充道。 前任族长名叫林天佑，是林老爷子的二伯，今年已经62岁高龄了。他幼年失怙，稍长失恃，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后来大孙子又意外丧命，从此和小孙女相依为命。 现任村长名叫林宽梁，是林老爷子的不出五服的堂哥。林宽梁家里有四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 林宽满是村长的亲弟弟，一直觉得哥哥的能力不足，自己更适合担任这个职位。因此，总会暗戳戳地借机生事。 “老二和老三去接亲家了，咱们先打水，过后去村口等他们。”林老爷子面色沉重地说。 板车上，林高月打了个哈欠，刚睡醒的她伸着脖子朝远处望去，已经能够看到自家院子的门。她指着对面若隐若现的火光：“那边是不是阿爷他们？” 林山财立刻迎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林老爷子。他环顾四周，发现还差人，便问：“爹，二哥呢？” “去接程先生了，咱们先去村口等着。”林老爷子从容道。接着，他走到李老爷子身边，握住他的手说：“亲家，身体可好？一路上咱们就互相照应了。” “好，一切都好。林老哥客气了。”李老爷子温温吞吞道。 两路人马汇合后，一起朝着村口走去。林山财疑惑地问：“爹，咱不跟村里人一起吗？” 林老爷子叹了口气，将他们不在家时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林山财听完后，破口大骂：“赵家这群畜生！” 板车上，林高月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地说：“阿爷，以后我给姑姑找个更好的。”这种能抛弃未婚妻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一群没良心的。 林雪看着大家担忧的神色，强颜欢笑：“好。小宝真乖。” 她和那人在村子里，偶尔相遇时低头一笑，擦肩而过温情脉脉。可没想到，他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也没把她家当回事。 林老爷子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踱步，犹豫良久才开口：“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二伯家。” “阿爷，带我去。”林高月见状，生怕他会拒绝，急忙伸出小手，让旁边的李茹将她抱下马来。 林老爷子看着她那副“势在必行”的模样，无奈地牵起她的小手，走向了村子深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小路上回响。 “阿爷，咱们可以带上二太公和芹姑姑一起去吗？”林高月仰起头，打破了沉默。 “小宝，为啥想带着他们？”林老爷子故意问道。 “因为家有一宝如有一老嘛。这可是舅舅告诉我的。”林高月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孩子。”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林天佑家，那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隐约间，可以看见院里跪着一道身影。 “你再不走，我就和你断绝关系！” 第14章 开启逃荒路 “阿爷，你不走我也不走。”林芹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林老爷子推开门，刺耳的吱嘎声随之响起，快步走上前去，叹气道：“二伯，你这是何苦？” 林高月双手捧着竹筒，跟在他身后。 角落长满了杂草，破旧的木头支撑着屋顶，稀疏的茅草搭在上面，木门摇摇欲坠。 满头白发的林天佑抬起头，苦笑：“老四，能不能把小芹带走？”说着，他竟然微微屈膝，身体止不住地下沉。 老四竟会为了他这把老骨头折返。当年，老大还在世时，见他娘俩可怜，多看顾了几年，没想到恩泽至此。 林老爷子用力托起他，惶恐道：“二伯，这是折煞我了。咱一起走吧。” 沙哑的声音传来：“将死之人，落叶归根，何必远行。” 这句话，令林高月心生触动，忍不住问道：“二太公难道不能为芹姑姑考虑一下吗？” 逃荒路上，老弱病残虽说难以生存，可舍下昔日疼爱自己长辈，绝非君子所为。更何况，自己还有系统，定能护好大家。 跪在地上的林芹，低头紧捏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她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阿爹和大哥死后，自家就被族里排挤，阿爷的族长之位也让了。因为女儿身，守不住家业，如今也护不住阿爷吗？ “我就是为她考虑。”林天佑闷声道。自己幼年时也经历过饥荒，他与芹娘，皆是老四一家的拖累，能接受芹娘已经是他们厚道，不可再得寸进尺。 她急了，高声道：“若是丢下二太公，芹姑姑会良心不安，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只能下一剂猛药了。 林老爷子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安慰道：“别瞎说。二伯，还是一起走吧。” “阿爷若是不走，我便终生不嫁，出家为尼。”林芹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林天佑说道。 “你——！”林天佑听闻此言，一口气没上来，突然两眼一闭。林老爷子跪在地上，用力掐着他的人中。 林芹吓得脸色苍白，赶紧爬过来：“阿爷！” 片刻后，他睁开眼，气若游丝道：“老四，是我对不住你们。” “二伯，都是一家人，可别这么说。咱们都能好好的。”林老爷子握着他的手安慰道。 林高月也被吓了一跳，愣了愣，回过神来说：“阿爷，快把二太公背起来，咱们快走。没准儿二伯他们都到了。” “好。”林老爷子上前一步，侧身蹲下，将林天佑伏在了背上。他沉声道：“小芹，快去收拾几件衣服，其他的不用拿。” “谢谢四叔。”林芹点了点头，转身跑向堂屋内，没多久就抱着几个罐子，背着两个包袱出来了。 “恭喜宿主救下林天佑，达成隐藏成就【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奖励积分300点，请宿主查收。” 既然是“救下”，那说明二太公如果不走，真的会没命，幸好阿爷来接他了。 林老爷子领着她们，走在通往村口地路上，林高月在一旁举着火折子。不一会儿，便和其他人汇合了。 望见林老爷子几人的身影，林山福和林山财急忙上前帮忙。 程兰芝站在一辆骡车旁边，高挑而消瘦，一张鹅蛋脸格外清秀。她素来清高，不喜与家里人过多打交道，一心盼着林高武能够考取功名。 此刻，林高月正专注地打量低头吃着干草的骡子。它一身灰褐色毛发，体型健壮，四肢有力，毛色油光发亮，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据阿爷说，这匹骡子花了足足六两银子，还是找熟人买的。 车厢是一个长方形的木板围成，四周用铁钉固定，结实耐用。车厢顶部是一个穹形的顶棚，用麻绳编织而成，既遮阳又防雨。门窗处挂有布帘，虽然简陋，但在农村并不多见。 林高武转头看见林高月，眼睛一亮，小跑了过来：“月儿，上次教你读的还记得吗？” 她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上次二哥教的‘性乃迁’。” 林高武自幼跟随姥爷读书习字，但成绩一直不甚理想。发现小妹能识字后，他找到了新的乐趣，每次回到阿爷家，他都会教《三字经》的半句话，并在下一次相聚时考她。 “月儿太棒了！”林高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程兰芝瞥见这个情形，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程夫子，近来可好？身体还安康吗？”林老爷子见到程夫子，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恭敬地问道。 程夫子身着一袭青衫，面带微笑，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和声道：“亲家公，一切安好。现在便可启程前往开封府，再转往南阳府。老夫有一位姑母居住在襄阳府，我等可前去投奔。” 林高月在一旁认真听着，开封府？北宋时期，包拯包青天曾经做过开封府府尹，更有三位皇帝登基前担任过府尹，一些治世名臣也在此任职。开封府也因此深入民心，成为举世闻名的官衙。 南阳府却不太了解，看来她也应当趁此机会，向程夫子多学点知识，增长见闻。倘若事事依靠系统，才是白活了这两遭。 “真是多谢亲家公了，咱们这就出发吧。”林老爷子听完程夫子的安排，安心了许多。 车内垫着厚厚的稻草，靠近尾部的角落堆放着包裹。另一头放着一个木桶，里面装着几个葫芦和竹筒。林天佑躺在一侧，林高月、林秀和李世木跪坐在另一侧。 “恭喜宿主开启逃荒路，达成隐藏成就【敢问路在何方】，奖励积分300点，请宿主查收，奖励麦芽糖八颗，退烧药三粒。” “隐藏成就奖励已送达。” 林高月瞪大双眼，积分和退烧药！平日里，奖励无非是一些吃食，看来成就带来的变故越大，奖励越丰厚。 见没人注意，她悄悄地转过身，面对车厢的角落，从布袋掏出两个竹筒，用力拧开盖子。 透明的金色麦芽糖正躺在里面，长和宽约20毫米，高约5毫米，而退烧药被蜜蜡封成圆球状，直径约20毫米。 她计划将麦芽糖先留着，等有人体力不支的时候，含在嘴里补充糖分。退烧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一般情况时，优先吃中药。 程夫子和林山喜则坐在车厢与辕之间，两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骡车缓慢地走在最前面，李大虎和李长茂分别拉着自家的板车紧随其后，女人们背着包袱跟在两侧，男人们扛着农具跟在最后。 二十一口人相依为命，踏上了背井离乡的逃荒之路。 第15章 偶遇田屠户 远处天际出现一丝亮光，风吹过，卷起漫天尘土，众人纷纷掩住口鼻，加快了脚步。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林秀和李世木已经沉沉睡去，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林高月坐在一旁，偶尔看着窗外。她心中暗忖，如果有一张地图的话，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心里没底了。 回过头，看见林天佑正睁着眼，呆呆地盯着顶棚，便开口道：“二太公，要不要喝水？” 他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是我拖累了你们。我这把老骨头，唉。” 林高月忙安慰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林天佑听见这番话，鼻子一酸，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见他闭上了眼，林高月爬到车门旁，轻轻拉起布帘的一角，探出头去，向车外问道：“程夫子、二伯，你们要喝水吗？” 程夫子和林山喜摇头示意。她又接着问道：“那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前去黑阳山，过了此山便进入了开封府境内。前方有一片树林，可暂且停下，稍作休息。”程夫子温和地回道。 每次外孙从林家回来时，总是忍不住夸赞自己家的四妹聪明伶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孩子眼神清明，不似那懵懂之童。 林山喜瞥了一眼程夫子那满意的神色，忍不住感叹。 十四岁那年，他去酒楼当了一个小二。唐掌柜看他机灵，便收他为徒，传授账房之道。 爹娘总觉得是家里拖累了他，殊不知在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后，他更加明白，即使在林家村他算得上聪慧，可天下才子，何其之多。 那年，兰芝被秀才退亲而伤心欲绝。恰好师父向程夫子提了一嘴，林家也允诺兰芝可以住在镇上不必回村。 程夫子考察过后，便将兰芝低嫁于他。尽管婚后平淡，却也相敬如宾。他深以为儿子也并不是读书的料，可惜，兰芝的执念太深。 “多谢程夫子。”林高月回到车内，扒拉着窗帘，望向远方。 天已大亮，光透过薄雾洒落而下，原本应该生长着绿苗的田野，此刻却荒凉无比。 她获得的第一个采集点数，是墙角边的金银花。花成对而生，微香，蒂带红色，花色初为白，渐变为黄。金银花泡水代茶饮，有清热解毒、疏散风热的作用。 另一个则是薄荷。全株青气芳香，淡黄叶对生，花小淡紫色，花后结暗紫棕色的小粒果。平常以薄荷叶泡茶，可清心明目。 林高月惦记着二太公的事，思来想去，心中有了主意。她轻轻地踮起脚尖，向后望去，果然，见到了跟在车尾的林芹。招了招手，大声喊道：“芹姑姑！” 林芹听到叫声，抬头一看，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小宝，是阿爷出了什么事？” 林高月赶紧摇头：“二太公没事，是我想拜托芹姑姑一件事。休息的时候，可以带我去摘草药吗？” 阿奶提过，芹姑姑的姥爷曾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临终前留下了一本手抄书，记载了许多草药的外形和用途。 芹姑姑也正是依靠着这本书，在山上采药换钱，他们家才能勉强度日。 “当然可以。”林芹松了口气，淡笑道。 “芹姑姑，真是太厉害了！听二伯说，咱不一定能买到药，多采一点草药备用比较好。”林高月说着，微微侧头，见林天佑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意。 林高月微微侧头，瞥见了林天佑原本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卓有成效。既能让二太公解开心结，又能让芹姑姑安心，还能让自己获得技能点数，真可谓是一箭三雕。 “好，小宝懂得真多。”林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放慢了脚步。 回想起刚才的话，定然是阿爷觉得拖累了大家，小宝才会让她多采点草药，以报答四叔的恩情，让阿爷放心。 她抬头望了望天，在心中暗暗发誓：阿奶、阿爹、阿娘、大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爷，你们也要在天上保佑咱们。 不久后，一行人抵达了树林的边缘。原本以为这片树林里空无一人，出乎意料的是，林中隐约传来了人声。 透过树影，一群人正围坐在一起，一旁冒着白色的热气，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随着他们的靠近，三道身影走了出来，为首的中年男人肩上扛着一把锄头，看起来十分魁梧。他正要开口询问，林山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激动大喊：“田大哥，是我啊！” 田屠户听见这声儿一愣，迅速将锄头递给身边的人，热情地拍着林山财的肩膀，哈哈大笑：“哎呀，原来是林老弟。真是好久不见啊！你们也准备南下了吗？” 说话间，程夫子、林老爷子、王大虎和李长茂等人走上前来，与田屠户打招呼。 林山财便一一介绍：“是啊。这位是程夫子，这是我爹，这是我大哥的老丈人，这是我大舅子。” “程夫子，林伯，王伯，李老弟。我在家排行老二，你们就叫我田二吧。”田屠户点头致意，指着身旁的两个男子继续说道，“左边这个是我四弟，右边这个是我小舅子。” 他心中琢磨着，林老弟家竟然带着一位读书人，这可真是难得，不如拉他们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转念一想，自家大哥回去接三妹一家人了，不知道林老弟他们愿不愿意等。 本来应该他去接人，可三妹夫是个不好说话的混人，也只有大哥能镇得住场。 田屠户领着他们来到了林中的一块空地，只见那里已经架起了三个大锅，几个女人正在忙碌地做饭。 大家互相介绍了一番后，田家人得知他们并未走官道，而是选择了小路，便说，官道上有很多零零散散的人，都在往南边去。 骡子在一旁悠闲地啃着草，似乎并不关心主人的一举一动。 而林老爷子他们累得直接坐在了草地上，每个人都用手捏着腿，试图缓解酸痛。汗水从脸上划过，落在泥土间，瞬间消失不见。 林老太带着王梅珍也架起了一个锅，准备煮点米汤喝。毕竟大家奔波了一夜，需要补充点体力。 趁此机会，林芹拉着林高月钻进了附近的树林，林秀和李世木也跟了上去。 第16章 上山路难行 趁着煮饭的间隙，林山喜笑着问道：“田大哥，你们准备去哪儿？” 田屠户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准备去庐州府，我娘祖籍是那儿的。如果不急着走的话，不如咱们一起吧？” 林山喜与程夫子对视一眼，佯装叹气道：“唉，襄阳府。可惜不能和你们一路了。” 而另一边，林高文瞧着林高月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与林老太打了个招呼，也跟了上去。 林高武正欲跟随，却被程兰芝拉住。 他望向那个方向，有些烦躁，便甩开了被拽住的衣袖。 一旁的程夫子目睹了这一幕，心中不禁后悔。 他不该定下那门亲事，被柳家退亲后，兰芝的行事越来越偏激。 该寻个时间与她好生谈谈。为人母，莫要因一己私利，连累自家儿子走了歪路。 林高月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后，低声说：“芹姑姑，你不用休息会儿吗？” “不用，咱们要吃饭的时候，我再休息。这会儿，找找附近的草药吧。”说着，林芹便弯下腰，仔细地辨认着每一株植物。 想到自家的粮食都来不及带，这样空手去吃四叔家的饭，她是真的没脸。但愿这里能找到草药，也算是对四叔一家的补偿。 林秀和李世木异口同声地问：“草药可以用来做什么呀？” 林芹解释道：“生病的时候可以用呀，还可以拿去药堂卖呢。秀秀和木子，你们也来跟着我学吧。” 林秀眼睛一亮，心想：只要我学会了采草药，是不是妹妹以后就不会生病了？家里人也不会那么难过了。于是，她拍手大叫：“好，我一定好好学！”李世木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也好好学！” 一阵轻微的声响传来，原来是林高文来了。他抱起林高月，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林高月抬头望去，只见林芹站在一小丛灌木前，手中拉着浅褐色的小枝。这植物是三叶对生，枝头上有四瓣黄色的花朵，若不细看，会误认为是银春花。 “真的有连翘。可惜不是八月，不然可以采摘它的果实。”林芹喃喃自语。 她回过头，见他们不解的眼神，涩然道：“这是连翘，它的花瓣晒干后泡水喝，能清热祛火；而叶子制成茶，也可以清凉祛火。至于果实，则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疏散风热的功效。” 林高月听后，立刻让大哥将她放下，说：“芹姑姑，咱们只采一些连翘叶吧，花朵不要摘了。” 林芹笑着点点头：“我正有此意。采摘时要注意，每根枝条只取几片，不要伤了枝干。” 于是，五个人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小心地采摘着连翘叶，尽量不损伤植株。 林高月采摘完叶子后，便打开了面板。 【朝代：无】 【姓名：林高月/小宝】 【性别：女】 【年龄：一岁】 【身体状况：58/100】 【技能：初级采集（3/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1格（1m3）】 【积分：960/239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四两糖（40积分）；三斤粟米（5积分）；一升天然矿泉水（20积分）】 技能点数果然有所变化，兑换面板又更新了！逃荒途中，干净的水源本就不容易找到，而这可是矿泉水。她决定等安定下来后，要好好研究一下制糖和制盐，早日刷新这两格。 这时，林芹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裱纸，将他们采集的连翘叶都放在上面，然后折起来包好。 她解释道：“这张黄裱纸是由桑树皮制成，质地柔软、透气性好，还具有防腐、防潮、防虫等作用，能够有效地保护药材的品质和药效。” 林高月心中一动，摸了摸怀里的油纸包。她想着，下次完成任务后，能不能让系统用黄裱纸来分发奖励。这种“羊毛”，不薅白不薅！ 空地上，林老太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片枯叶扇着风。她听见远处传来的响声，便抬头望去，只见林高月几人正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她连忙站起身来，先给程夫子和程兰芝各自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米汤，又给孩子们每人分了一碗，喊道：“小芹，这是你的。另一碗给二伯送去。”说着，递给了林芹两碗米汤。 “多谢四婶。”她感激地接过碗，说完便端着碗，走去了骡车的方向。 草地上，林高月站在李茹对面，用小手扶着碗，一口一口地喝着米汤。 一丝淡淡的咸味，自舌尖上滑过。 片刻后，女人们拿起自家孩子喝过的碗，盛了一碗。她们喝完后，又将碗递给了自家男人。男人们接过碗，碗里有一碗米汤和半个干馍馍。 骡车上，林芹把林天佑扶起来，将碗递向他，轻声说：“阿爷，快喝吧。” 林天佑盯着碗，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扶着碗沿，喝下了米汤。 林芹看着他越来越颓败的样子，不免有几分心慌。 她想起从前，阿爷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的样子，如今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林芹并不知道，中医里把林天佑的这种情况称为“病由心生”，郁结于心。 一刻钟后，林老爷子他们纷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再次出发。 经过短暂的休息，大家的精气神明显恢复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林高月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忙碌，便把林芹给她的药包收进空间，让李茹将她抱上了马车。 林山财紧紧握住田屠户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别：“田大哥，保重啊！我们先走一步了。” 田屠户面露不舍地回应：“林老弟，你们也要多加保重。我还要等大哥和三妹，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行程。” 他在心中暗自叹息，刚才观察到林老弟他们中还有猎户，实力不俗。 可惜他们并非同路，不然结伴而行多好啊。 干裂的树皮附着在树干上，原本茂密的叶子变得稀疏，树枝垂落。 小路蜿蜒曲折，布满了落叶和枯枝，只有车轮发出的声响。 林山财屁颠屁颠地跑到骡车旁，疑惑地问：“二哥，咱不都要去开封府吗？为什么不和田大哥一起走？” 第17章 会当凌绝顶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竖起耳朵听着林山喜的回答。 林山喜看着这个单纯的三弟，摇了摇头。程夫子在一旁笑了笑，说：“赤子之心，莫要多怪。” 门帘之后，林高月靠在一旁，认真地分析着原因。她猜想，是不是因为田屠户的家人还没到，并不知道要等多久。 林山喜看了一眼程夫子，在对方点头示意后，停下了骡车，向后喊着：“高文、高武、长茂、金子、光珍，你们过来。” 程夫子想了想说道：“各位都上前来吧。” 没一会儿，众人便在骡子左右两边站好。程夫子摸了摸胡须，和声道：“山财的疑问各位都听见了吧？” 见大家齐齐点头，他看向林高武说道：“高武，你怎么看？” 林高武想了想，说：“田伯那边青壮居多，而我们这边老幼多。姥爷可能考虑到，同行会让他们吃亏。” 程夫子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长茂，你以为呢？” 李长茂从容地回答：“田老哥在家中排行老二，咱们并不了解他大哥的想法，若是冒然停留，说不准会耽误行程。” “不错。”程夫子看向其他三个小子，和蔼地问道：“可还有其他看法？” 林高文、李世金、王光珍互相对视一眼，又摇了摇头。 “我看他们带的存粮似乎不多，如果同行，万一到时候向我们借粮食怎么办？”林山福闷闷地说了一句。 大家都感到很意外，毕竟林山福平时只关心田里的事。不过，想到存粮也算和农事有关，他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哈哈，山福观察得很仔细，不错。”程夫子鼓励地看着他。林山福挠了挠脑袋，憨憨地笑了。 “程夫子，我看他们就是想占便宜。咱们这里有你这样的读书人，还有王大哥一家都会打猎，那可不得了咧。”李老太大声说道。 程夫子赞许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车门，问道：“高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高月掀开门帘，沉思了片刻，才开口：“其一，程夫子是怕耽误了行程，毕竟田伯的大哥不知何时归；其二，他们缺粮时，咱们不借，这可能会带来麻烦；其三，对面青壮年多，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成为咱们的助力。最后，我观察到，他们内部似有矛盾，有几人不太服田伯。” 林山财和李茹互相瞪大了双睛，一闪之念，小宝真是个神童吗？ 林高武则忍不住在心中得意，月儿可是他教导出来的。 如果阿娘不逼着他读书就好了，其实他自幼便爱舞刀弄棍，幻想着能成为一名游走江湖的侠士。 程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等实力不够，田二亦不是做主之人，可结善缘，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家高月果然聪慧，若是身为男子，这天下之大，未尝不可有一番作为。 他心中一动，顿时起了惜才之心。如今路途遥远，何不借此机会教导她一二。 此时的林高月还不知道，她的读书生涯悄然拉开了帷幕。 林山财叫道：“二哥，田大哥之前还给我送了几跟猪骨呢！” “放心吧，我让娘给他们留了几个馍馍。”林山喜淡然道。 他一抬眼，便看见林山财正对着他傻兮兮地笑，无奈扶额，三弟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也许，当后面的境况变得更加糟糕时，部分流民仗着人多势众，会杀人夺粮。毕竟，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哪有什么人性。 林高月听完二伯的回答，才明白为什么阿爷阿奶总是夸他聪明。在为人处世方面，她也应该多像二伯他们学学。 众人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前行。程夫子的话让他们的心中泛起波澜，朦朦胧胧地对世间的看法产生了微妙变化。 此时，跟在骡车后的林老爷子悄悄地拉着林老太的袖子，叹了口气说：“老婆子，你说小宝咋不是个男娃呢？” 林老太撇了撇嘴：“女娃咋了？小宝是像咱李家的人，聪明伶俐。听说李家祖上就出了个女才子，才华横溢。” “胡说！明明是像我。”林老爷子心里的难受一下子被冲淡了，赶紧反驳，随后又问道，“雪儿最近咋样？她还在为赵家的事伤心吗？” “多亏了小芹这孩子，天天安慰她。赵小翠那个死丫头，亏雪儿对她这么好，她居然风声都不透一下，跑得人影儿都没了。”提起赵家人，林老太就恨得直咬牙。 “唉，但愿咱们早日安顿下来。”林老爷子轻声安慰道。不然只怕雪儿要被乱世耽搁，到时候年纪大了更难说亲。 随着日头渐渐高升，骡子走得越来越吃力。林山喜见状，便跳下车，跟在一旁。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推着另外的两个板车。 王大虎和李长茂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自他们的额间滑落，手臂微微颤抖，青筋清晰可见。 他们的头发已经湿透，粗布衣衫紧地贴在背上，脚趾不停地在布鞋里摩擦。 山路崎岖不平，板车上的东西时不时滑动，女人们跟在一旁用手扶着。 林山财推着板车，龇牙咧嘴地喊道：“累死我了！咱们扔几个罐子吧。”可是，没人回应他。 众人不时停下来，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又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林高月蔫了一般斜躺在车内，感到闷热难耐。 随着海拔的升高，气温逐渐降低，终于，他们到达了山顶。 山顶上，三三两两的人各自围坐在一起，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互不干涉的默契。他们的衣服破旧不堪，眼神麻木，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沧桑。 林高月一行人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引起注意。 “恭喜宿主首次登山，达成隐藏成就【会当凌绝顶】，奖励两升天然矿泉水。” “等下，统宝。” 林老爷子走了过来，掀起骡车的门帘，关切地问道：“二伯，出来休息会儿吧，一直在车里太闷了。” 老在车里憋出病了咋办，还是得让二叔出来走走，活动筋骨。 “好。”林天佑释然地笑了笑，点头答应，“老四，麻烦你了。” 林老爷子摆摆手，走上前一手搀着他的腋下，一手扶着他的手臂，回道：“二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看见他们离开了，林秀牵起林高月的手，准备下车。 第18章 不想再失去 林高月拉着她的手摇了摇，撒娇道：“三姐，你和小表哥先下去吧，我想喝点水，等会儿下去。” 林秀点了点头：“好吧，小妹，那我们在下面等你。”说完，她和李世金一起走到车前盘上，被林山喜接下了去。 林高月赶紧在心里默念道，将木桶里的竹筒和葫芦收入空间之中。 “统宝，我要领取奖励！容器要和空间里的一模一样。另外，再帮我兑换四升水。” “隐藏成就奖励已送达。积分已扣除，系统兑换物资已送达。” 林高月心中暗喜，飞快地拿起一个，仔细检查，发现它果真与之前的并无二致。 轻轻揭开盖子，浅尝一口。入口冰凉，带着一点自然的清新与甘甜，瞬间抚平了燥热。 想了想，她把门帘掀起来，朝外喊道：“阿爹，快过来拿水！” 林山财闻声立马从地上蹿了起来，快步跑到骡车旁，一只手撑着门帘。他接过林高月递来的几个竹筒，便转身离开，逐一分发给其他人。 林高月也将手中的那个递给了林秀。林秀笑眯眯地接过，尝了一口后，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甜的？！” “怎么可能是——！”李世木在一旁看着，满脸疑惑地接过，一边喝，一边说，“真是甜的！” 两人相视一眼，只喝了一口就盖上了，难怪小妹总是说烧开的水好喝，原来真的是甜甜的。林秀轻声说：“嘘，不能告诉别人。” 林高月去李家之前，强烈要求林老太将水烧开后，再倒入竹筒中储存。反正家里的柴火不用也是浪费，烧开的水会更卫生，能减少疾病的发生。 喝到水的人几乎同样地吃惊，然而，他们的舌头不如孩童灵敏，只是略微尝到了甜味，没有明显地感受到水的甘甜。 在林老太的解释下，误以为这味道是水烧开后自然产生的，并没有多想。 林老爷子带着几分焦虑，从林子东边急匆匆地跑来，手里拿着一个葫芦，另一只手举在空中挥舞着大喊道：“看见二伯了吗？” 林芹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差点崴到脚。幸好，林雪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四叔，阿爷怎么了？”她拉着林老爷子的袖子，焦急地问道。 林老爷子喘了口气，急切地说：“方才我陪着二伯在四处散步，他说想小解，又有些口渴，让我帮他回来取点水。可等我回去，却没见着他人了。” 听到这里，林芹的脸色煞白，心像是被什么揪紧了，转身就朝林老爷子来的方向跑去。 “爹，我先去了。”林雪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林老爷子见此情况，连忙说道：“咱们得快去找找。程夫子、山福、山喜，还有孩子们留下。” 林山福和林山喜点了点头，其他人陆陆续续往东边跑去。 李茹刚准备跟上，却被林高月拉住了裤腿。她蹲下身子，问：“小宝，怎么了？” “阿娘，带我去吧。”林高月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李茹正要拒绝，李长茂却一把将林高月举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无奈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也只好跟了上去。 走在林子里，林高月悄声说道：“舅舅，咱们去西边找找看。” “为什么？”李长茂有些不解。 “咱们分头找找看嘛。”林高月闷闷不乐地回答。 这几天来，她一直在观察二太公的行为举止，本以为他早已想通，没想到他是想着寻死了。 既然是故意的，那肯定不会留在消失的地方。 “行。”李长茂听了，赶紧改变了方向。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她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小宝这孩子，绝不会胡言乱语，难道她觉得林家二伯爷是故意走丢的？ 李长茂正欲大声呼喊，却被林高月捂住了嘴：“舅舅，咱们悄悄地找人。” 此时，他们身后悄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林高月的姥姥李老太。 看见他俩跑去了另一个方向，她担心出什么意外，便踮着脚尖，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 眼见着树木越来越稀疏，林高月心里顿感不妙：“舅舅，快往那边跑！”她指向了西南方向。 李长茂立刻改变方向，奋力向前。当他们冲出林子时，眼前豁然开朗。 李老太原本还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见李长茂猛然加速，她也顾不得许多，跑了起来。 心中忍不住抱怨：这孩子，真让人操心！累死老娘了。 结果刚一出树林，就被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停下脚步，朝前方望去。 这一看，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掉头往回跑，险些摔倒在地上。天呐，这是要出人命了。 悬崖边上，一个人影孤独地伫立着。 “二太公！你这样做，芹姑姑会难过死的！”林高月大喊。那道人影微微一颤，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李老太一路趔趔趄趄，终于看到了林老爷子他们的身影。 她的小臂疯狂摆动着，高声道：“亲家公，你家二伯在西南边悬崖咧，快去啊！” 众人惊愕不已，转身朝西南方向狂奔。 李老爷子急忙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关切地问：“这是咋回事？” “还不是长茂那臭小子，非要带小宝去西南边。结果碰到林家老头子要跳崖，吓死个人了咧。”李老太叉着腰，气喘吁吁地埋怨。 “咱们得赶紧过去看看，可别出啥事儿了。” 李老太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还用你说！”两人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 山间的阳光照在林天佑的脸上，写满了哀愁。 他回想起自己这悲惨一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涌上心头。若不是因为小芹，他恐怕早已追随家人而去。 此时，林高月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林芹忽地从林中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扣着土地。 她的发间夹杂着枯枝残叶，脸上有少许刮痕，衣衫上都是泥土，布鞋也少了一只。 “不要啊，阿爷。”林芹低垂着头，声音嘶哑。 十年前，便与阿爷相依为命，那时阿爷身体尚好，日子哪怕清贫但也平稳。这一刻，她不知是该怪罪于无情的老天，还是该怨恨这动乱的世道。 林天佑哽咽着说道：“小芹啊，是我对不起你，一直拖累你至今。” 也许应该苟延残喘，可当他吃着老四送来的粮食时，心中深感愧疚。 第19章 解开了心结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注视着这对祖孙二人。 有时候，活着也成了一种奢望。 林芹的背弯曲前倾，额头距离地面仅有一拳之隔。 指尖在看不见的深处隐隐发白，任由鼻涕和泪水交织，滚滚下落。 “老骥伏枥尚能志在千里，二太公又何必？”林高月紧咬着嘴唇，不忍地说道。 李老太指着天边，狠狠道：“等你死了，咱们就把她给卖了，还能换点银子咧。” 累了一天也不让人好好休息，还折腾来折腾去的。要她说，长茂不该费这劲儿，浪费粮食！ 听到便宜姥姥的这番豪言，林高月抽了抽嘴角，这也算是神助攻吧。 望向那双无神的眼，她破口而出：“二太爷，为何如此自私？让芹姑姑背负所有。既然死都不怕，还怕活下去吗？” 林芹的身子猛地一震，向下磕去，额头撞上泥地，激起尘灰。 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动作，肩膀剧烈颤抖，却始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小芹！”林雪死死地捂住嘴巴，满眼泪水。 这一刻，她意识到，比起小芹的经历，她已经很幸福了。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难为自己呢？ 林天佑见到这一幕，闭上了眼。 此时此刻，小芹也许痛不欲生，但时间能冲淡一切，这孩子往后会好好地活下去。小芹很孝顺，所以绝不会轻易寻死。 他确实如小宝所说，是个懦弱又自私的人。 这时，一道身影从人群中站了来，拉住林芹的手臂，呐喊道：“我自出生，爹死娘走，好在被大伯视如亲子。小的时候，我什么忙也帮不上，眼睁睁看着大伯和大姐为这个家操劳。可我总有一天，能回报他们的付出。” 王大虎走上前，拍了拍王光珍的肩膀，以示安慰。 接下来，他走向林天佑，语重心长地说道：“林二伯，咱们都是为了孩子，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有亲人的地方，才有家啊。” 林天佑站在悬崖边，低头看见脚边的石子，不时地滚落下去，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意。 抬头望向那道身影，幡然醒悟。是他太自私了，自己一把带大的孩子，竟被逼成了这个样子。 林天佑跌跌撞撞地奔向林芹，扑倒在地上，一把搂住她，失声痛哭：“对不起，小芹，是阿爷错了，只考虑了自己。” “阿爷。”林芹的身体僵硬着，顿了许久才说，“咱跟着四叔他们好好活下去。” 方才，她是真的害怕，也不敢抬起头看。 曾经的一幕幕回想在眼前，牙牙学语时，阿爷的耐心教导；阿爹离世时，他们互相安慰；长大后，她去后山采摘草药，家门口伫立的背影。 “好。”林天佑含泪道。 他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众人：“我一把年纪，还不如小宝懂事，真是劳烦大家了。” 林高月在心里松了口气，只差一点。她庆幸自己是一个穿越的成年人，也很幸运地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以前，林高月除了下厨就是爱看看剧，各种各样的剧情和人物，提升了她的观察力和想象力。 林老爷子走上前来，扶起了林天佑，眼中充满了不赞同：“二伯，你好好的，咱们也安心了。”林老太和林雪也扶起了林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众人簇拥着他们，沿着小路往回走去。 山间的风吹过，赶走了头顶的一片白云，阳光又重新洒向人间。 林高武踮起脚尖，仰起脖子张望着，却始终看不到人影。他焦急地徘徊着，二太公到底去哪儿了？月儿怎么也去了？阿爷怎么还没回来？ 程兰芝双眉紧蹙，沉声道：“高武，没事去车里温书。” 这骡车本是她爹用于镇上和大柳村往返的，如今不仅没让高武上去坐，还耽误了行程。她真后悔，该让爹带着他们独自上路。 “阿娘！月儿也跟去了。”林高武瞪着她，语气中夹杂一丝不满。 阿娘到底是怎么了，以前明明很温柔。自从随姥爷念书以后，她开始整日盯着自己，仿佛书才是她亲儿子似的。 程兰芝正要说话，见程夫子的脸色凝重，哼了一声，强压下内心的不满，转身走进了骡车。 站在一旁的程夫子，嗟叹一声，抬起手臂摇了摇。林高武便走到他身边，低头叫道：“姥爷。” 看着林高武怏怏不乐的样子，程夫子微微颔首，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高武，即使是侠士，也要先读书明理，方可行走江湖。” 林高武浑身一震，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姥爷一直知道，只是让他先读书而已。他抱着程夫子的胳膊，感动地说：“姥爷，我明白了。” 程夫子看着他重拾欢乐的样子，暗自欣慰。转头对林山喜说道：“山喜，若还有余钱，过了黄河，便再置办几辆骡车吧。” 林山喜聆听到这句话，想了想说道：“爹是觉得叛军马上要南下了吗？” 程夫子摇了摇头，沉吟道：“非也。我曾与一位好友相识，他现居郑州。我等可前去拜访，请教一二，探明当下时局。” “行。”林山喜点头应道。 自己这位老丈人别看只是个童生，实际上，学识不在那些秀才之下。之所以未能取得功名，多因运道不佳。 第一次，过了县试、府试，院试前，他大病了一场。第二次，前往考试的路上，他摔了一跤，右手骨折。第三次，他爹去世，回老家守孝三年。 此后，他也就没了这念头。 正说着，林高武忽的一下跳起，亢奋地喊道：“阿爷他们回来了！” 林山喜他们注意到这个场面，起身迎了上去，眼中满是关切。 林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便将程夫子请到一旁，述说了大致的情形。 只听见人群中，李老太嚷嚷着：“这可多亏了我家长茂！咱们李家人真是聪明哟。” 林天佑老脸一红，有些惭愧地连连道谢。 “应该的。”李长茂捏了一下林高月的手背，淡然回应。 他本想澄清这个误会，却猛然想到，小宝如此出色，等长大了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岂不是会有很大压力，还是等以后再找机会向他们解释吧。 趴在他怀里的林高月，正耷拉着脑袋，有些昏昏欲睡。一路的奔波劳顿，再加上刚才的惊吓，让她浑身疲惫。 李世金注意到她的不适，走到李茹身旁，悄声说道：“二婶，小妹好像困了。” “金子真是个好哥哥。”李茹抬头一看，果然如此。她伸出双手接过林高月，温柔地说：“小宝，困了就睡吧。” 林高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靠在李茹的怀里，很快进入了睡梦中。 第20章 翻过这座山 眼见着天色已经不早，太阳渐而西沉。一行人加快了脚步，重新踏上了荒途。 林天佑本想跟着众人在山路上行走，但程夫子看到他沧桑的样子，劝说他继续上骡车休息几天，等过了河再说。 他听从了程夫子的安排，继续躺在车上闭目养神。林秀和李世金靠在一起，互相推搡嬉闹。 而在车尾的一角，林高月安静地睡着，嘴角挂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下山的路相较于上山时平坦了许多，不再有那些陡峭的山坡。 随着骡车的前行，不到上山时一半的时间，便顺利地到达了山脚。 林高月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四周十分昏暗，车内空无一人。 她爬起身，掀开门帘，刚好和林高武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林高武当即小跑到她身边，伸出双臂将她抱起，说道：“月儿醒啦，二哥抱你过去。”林高月眯着眼，晃了晃脑袋，缓缓搂住他的脖子。 来到火堆旁，她看到王大虎正和王梅珍、王光珍一起搭着帐篷。 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上，王大虎正拿着几根结实的树干在比较，他皱了皱眉头，剔除了几根，向不远处大喊道：“光珍，还差一根。” “好咧。”不到半刻钟，一道黑影跑了过来，“大伯，你看这几根行不？” “行。”王大虎接过他肩上的枝干，选好后，将它们交叉叠放，用麻绳绑在一起。 接着，王大虎在木架上铺好麻布，用细绳将布与支架紧密相连。最后，用石头和泥土将四个角周围的缝隙填实，以防帐篷不稳。 王梅珍和王光珍在一旁，搭着另两个小一点的帐篷。 王大虎蹲下身子，用手摇晃架子，确认它们十分稳固。他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回头，看到一双圆圆的大眼。 “小宝瞅啥呢？”他粗粗的眉毛挤成一团，努力让自己笑得友善一点。 “王爷爷，下雨的时候，这个布会不会漏水呀？”林高月疑惑地问道。 现代的帐篷都是用特殊的防水材料制成，即使下大雨，也不会漏水。她十分好奇，古代的麻布要怎么应对雨天。 “哈哈，这布表面涂满了油脂，可以阻止雨水渗透。”王大虎抵掌大笑，又继续说道，“牛皮制成的更好，还能保暖。还有竹子和藤条制作的，虽然不防水，但更通风。” “王爷爷懂这么多，好厉害！”林高月一顿猛夸。不知道以后跟着他学做帐篷，能加多少技能点。 不远处，林老太带着李茹和张翠翠，正在锅里热着饼子和馍馍。 为了方便起见，其他三家都将粮食交给了林老太，平时都放在驴车里，由她统一分配。 明日的行程比较匆忙，因此程夫子早早地就交代了今晚煮粟米饭，干粮留着明日赶路。林老太估算了剩余的粮食，发现只能供大家吃五天。 林天佑在一旁低着头，和林老爷子低声交谈着什么。程夫子则坐在另一角，闭目养神。程兰芝坐在他旁边，呆呆地望着火焰。 林山福三兄弟和李长茂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分享着彼此的想法。李世金低头沉思，而林高文则时不时地抬头照看林秀和李世金。 另一边，李家老两口正和林雪、林芹聊得起劲。李老太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引得她俩捂嘴直笑。 林高月坐在林高武身旁，双手托着下巴，沉浸在这温馨的氛围中。 “恭喜宿主首次露营，达成隐藏成就【野外新体验】，奖励兔子两只。” “隐藏成就奖励已送达。” 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不红烧麻辣呢？林高月左右扭头，她的兔子呢？ 自从八个月大时，她开始长出乳牙。可喜的是，她终于可以吃一点软乎的肉沫了。难受的是，每次长牙时，舌尖会忍不住地靠近新长出的牙齿。 正在疑惑时，一只毛茸茸的触感突然袭击了她的背。她惊呼一声，扶着林高武的腿站了起来。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林山喜手里拎着两只兔子的耳朵，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这两只野兔毛色发黄，浑身脏兮兮的，瘦弱不堪。 “兔兔也喜欢小妹呢！”林秀欢快地跑过来，伸手摸了摸，兔子的脚一弹一弹，她和李世木逗得哈哈大笑。 林高月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一软，差点就要说出“要不别吃了”的话。 但她也知道，这不切实际。一路上，根本没有精力去饲养这两只兔子，甚至人都吃不饱。 果然，王梅霜看到这边的情形，拿着半个馍馍哄着林秀，然后带着她去睡觉了。 走的时候她还在问：“阿娘，不可以和兔兔睡吗？”之前那只咩咩就被弄不见了，兔兔不会也不见吧，舅舅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没她聪明。 王光珍举着火折子，引着王大虎前行。火光在黑暗中跳跃，映照出两只兔子朦胧的身影。 林老爷子想了想，带着几个人跟了上去，准备在那边架个锅，直接给炖了。 王大虎的左手如同铁钳般抓住它，将其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他抬起右手，对准兔子的脖子轻轻一抹。兔子挣扎了几下，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手法娴熟，先是将兔子的皮毛完整地剥离，又小心地取出内脏，扔到一边。接着开始处理另一只。 林老爷子取了三块高度差不多的石块呈三角形摆放，用火折子点燃了里面的干柴和枯叶，将盛着水的锅放置上面。 一块大石头上，王光珍蹲在那里，清理了一下石面，将四条兔腿切下来，剁成肉糜，将剩下的兔肉切成小块。 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只剩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锅里的水翻滚的声音。 不一会儿功夫，一切都准备好了。林老太将兔肉和萝卜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盐和少许的糖，盖上木盖，让其慢炖。 李茹把肉糜倒入另一个煮着粟米的小锅，加入少许的盐，用竹筷顺时针搅拌了一下，最后盖上木盖。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飘出了浓郁的香气。 林老太揭开锅盖，用筷子夹起一小块肉，晾了一会儿，转身喂到林高武的嘴边。 他想要拒绝，但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还是张开了嘴。肉质细嫩，虽有一丝淡淡的腥味，但不得不承认太香了：“熟了，阿奶，好吃。” 第21章 驴名大白兔 “给程夫子送去。”林老太笑了笑盛起一碗递给他，又盛了小半碗，“这碗给你阿娘。” 林高武应了一声，端着两个碗，飞快地跑了回去。 随后，林老太开始给孩子们盛粥，每人分到半碗兔肉粥。 李茹端着满满一碗，蹑手蹑脚地跨过地上的树根，回到了火堆旁。 林高月眼睛一亮，嗅了嗅：“好香！” 她接过李茹递过来的碗，嘴唇慢慢地触碰着碗沿，啜饮着美味的肉粥。在享用的过程中，她的眉毛微扬，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得格外可爱。 “当心烫到。”李茹笑盈盈地叮咛，等林高月吃了半碗后，认真道，“饱了？” 她点了点头，拍拍自己的肚子：“嗯呢。阿娘，天气热，你快吃了吧。” 李茹放心下来，正想把剩下的留下来，闻言只好端起碗喝了几口：“山财。” “咋了，茹妹？”林山财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她。 李茹悄悄拉着他的衣袖：“小宝剩的，我喝了两口，剩下你喝吧。” 他顺手接过碗，一口气喝下，砸吧砸吧嘴：“还是茹妹心疼我。” 李茹白了他一眼，起身去林老太那里领饭。此时，其他人也陆续过来，每人分到几块兔肉、小半碗萝卜和半碗饭。 张翠翠端着半碗粥，走到李世木身边，瞅了一眼对面，压低声音道：“木子，快趁热吃了吧。明日可千万别告诉秀秀。” 李世木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他不想欺骗秀秀，但也不想让她难过。 肉香扑鼻，他的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他一边吃一边在心中忏悔：好香，对不起，秀秀，兔子实在是太香了！ 待她们吃完后，剩下的男人们分到了小半碗肉、半碗萝卜和一碗饭。 林天佑看了一眼，推辞道：“这肉，我就不吃了，你们吃吧，一路上都辛苦了。” 林老爷子却一把拦住他，坚决地摇了摇头：“二伯，您这是说什么话呢？你才要多吃点肉，身体好了才有力气走路。” 林天佑只好接下沉甸甸的碗，在心中默念，他一定要快点恢复体力，早日为老四家出一份力。 一行人围坐在火堆旁，满脸笑意地大口吃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不时发出低笑。 蹲坐在地上大口吃肉的王光珍，猛然想到林秀，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他知道，这位小姑奶奶以后又要追问兔子的下落了。 而在对面的帐篷里，睡梦之中的林秀，似乎闻到了什么香味，吸了吸鼻子。 林高月吃完后，便自己去了旁边的小帐篷。她轻轻掀开帘子，钻了进去，轻手轻脚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任由思绪飘荡。 在林高月睡熟后，林老太她们也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轻声细语地交谈着。 夜深了，外面的风声消失在夜色之中。 “砰砰砰……咚咚咚……”外界的各自声音不断冲击着耳膜，林高月皱了皱眉头，睁开沉重的眼皮，仍是漆黑一片。 她迷迷糊糊地被抱出帐篷，还未完全清醒，脑海里传来了久违的提示音： “触发奇遇任务：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限时十个时辰。宿主是否接取任务？” “接取。” 终于有奇遇了。话说这不正是她那个世界的绕口令，是要她去找鲤鱼和驴吗？ “阿娘，我想去嘘嘘。”林高月搂着李茹的脖子，娇声说道。 李茹听见她的话，便带她向西面走了十几步，来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她将林高月放在地上，离远一点后，背过身去。 林高月脱下裤子，蹲下嘘嘘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阴影罩住了自己。抬头一看，一只驴子正站在她面前，好奇地盯着她。 这只驴子的通体白色，比程夫子的骡子小一点，身上脏兮兮的，还有几道浅浅的刮痕，毛中沾着几片树叶。它的耳朵特别长，活像一只驴版的大兔子。 难道这就是系宝说的驴子吗？这也太巧了吧。 林高月差点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随便用草纸擦了一下，快速穿上裤子。 顺着那道灼人的视线，她低下头发现，驴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腰间的布袋。 由于经常会兑换东西，便请舅母帮忙做了一个小布袋。制作完成后，她将上次获得的两件奖励放入其中，斜挎在肩上。 李茹正在琢磨林高月怎么还没好，偷偷跑过来一看，发现是这个情景，吓得她急忙伸手护住林高月。 “小宝，你没事吧？”李茹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 “阿娘，我没事。咱们把这只小白驴带走吧。”林高月指着那只驴子。 没想到它竟然将头伸了过来，闻了闻林高月的手，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这不会是别人家偷跑出来的吧？” “它身上没有绳子，应该是野生的。” “小宝真聪明。” 李茹认真观察了一下，抬起手，尝试让驴子跟她走。 驴子却根本不理她，一心盯着林高月，准确地说，是盯着她的布袋。 “阿娘，你去叫阿爷和二伯过来吧，别吓到它，我在这里看着。”林高月说。 “那你离它远一点。”李茹叮嘱完，一路小跑离去。 林高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后，露出了一块麦芽糖。 “给你吃，要跟我走哦。”林高月想着，这糖该不会是为了收买这只驴子吧。 拿出糖，举到左边，那个大脑袋就向左，移到右边，它就向右，那圆溜溜的眼睛十分可爱。 脚步声渐渐靠近，她直接将糖塞进它嘴里。 它愣了一下，开始慢慢咀嚼，小小的脑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吃？ “居然是白色的！”林老爷子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它的背。 白驴子正沉浸在麦芽糖的美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林山喜伸手时，它立刻张开嘴，似乎在抗议。 林老爷子又给它喂了点水，它便跟着林高月一步一步地走着。 林秀得知兔子跑了，正心情郁郁，一抬头林高月和白驴子向她走来时，烦恼立刻烟消云散。 众人围着白驴子连连惊叹，连程兰芝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是头野驴吧。”林天佑围着驴子转了两圈，认真地分析道，“你们看，它的蹄子比一般家驴要大。” “二伯，我刚发现它还长着乳牙，估摸着才一岁。”林老爷子接着说。 “那就对了，这体型比同龄的家驴大很多。”林天佑点头表示赞同。 在得知可以养着它以后，林秀歪头一指，开心道：“咱们叫它大白兔吧！” 而此时，在前方八里处，一只高大的身影正在悠哉游哉地啃着草。 第22章 抵达延津渡 大白兔见跟着他们有水喝还有糖吃，拒绝被套上绳子后，老老实实地跟在骡车后。 三个小脑袋趴在窗沿上，望着跟在车后的新成员。林秀问道：“小妹，你说咱们啥时候才能骑大白兔呀？” 林高月思考了一下，回答：“可能要长大一点吧，它才一岁，身体还不够强壮。”她也没骑过驴子呢，不过，看它那小身板，还是再养一段时间吧。 三姐真会取名字，这头白驴子这么喜欢吃糖，这名字太合适它了。 林秀和李世木听了，都点点头，觉得小妹说的太有道理了。 大白兔打了个喷嚏，心里嘀咕着，什么时候才能再从那个人类那里吃到甜头呢？ 瞥了一眼前面拉车的骡子，轻哼了一声，这骡子灰不溜秋的，只有像它这么好看的，才能享受到吃糖的待遇。 它想起了上次那块甜甜的糖，得意地摇了摇尾巴，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地位。 他们哼着林高月教的小调：“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啦啦啦啦……” 一行人继续踏上了前往延津县的路途。 约莫一个多时辰，骡车停下了，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倒在地上，抽动着。 林山喜赶紧下了骡车，跑上前去查看情况。 “爹。”林山喜惊叫起来，往回跑，他看着骡车里的程夫子说道，“那边有头驴倒了，可能是中暑了。” 程夫子疑惑地看着他，这里怎么可能有驴？但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他们来到那头驴子近前，只见它浑身黝黑，皮毛发干，高大却瘦弱。 它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舌头无力地垂在外面，偶尔舔舐着干裂的嘴唇。长长的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尾巴有气无力地摆动。 “这谁家的驴子，都快渴死了。”林老爷子跑了过来，转身大喊道，“老大，把水拿来。” 林山福赶忙端了一碗水，顺着驴嘴给喂了下去。 程夫子环顾四周，低头对林老爷子说了几句，但风声和蝉鸣交织在一起，让人无法听清他的话。林老爷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咋办呢？”他转向程夫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助。 程夫子迟疑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回答：“走吧。” 听到这个决定，林高武忍不住开口：“可是那驴子怎么办？” 林山喜解释道：“咱们没办法把它带走。” 林高武心中不忍，但也知道林山喜的话不无道理。他们的水和粮食已经不多了，只能尽快赶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林老爷子停下脚步，指着地上的蹄印和车轮印说：“怕不是被人故意扔在这儿的。” 有人猜测是附近村民为了减轻负担，有人怀疑是路过的商队所为。无论真相如何，这头驴子的遭遇都让他们感到愤慨。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林山财问。 程夫子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将它带上吧，好歹也是一条生命。” 林山喜用木板和树枝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架子，用麻绳把驴子绑在上面，又在它身上盖了一层湿布。他拿出两根粗绳，固定在木架的一端，另一头固定在骡车的尾部。 “这样能行吗？”林高文担忧地问。 林山喜扯了扯绳子，坚定地说：“试试看吧，总不能让它就这么死了。” 骡车拖着虚弱的驴子，缓慢地向前移动，林天佑和林山喜为了减轻骡子的负担，都下车跟随在一侧。 林高月此时正安心的睡觉，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她的任务目标——那个等待她的驴，却因为大白兔耽搁了时间而中暑倒地。 此时正值未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延津县附近的村落。 “奇遇任务已完成，任务积分50点，请宿主查收。” 林高月坐在骡车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没想到一觉醒来就听到了统宝的消息。 【朝代：无】 【姓名：林高月/小宝】 【性别：女】 【年龄：一岁】 【身体状况：60/100】 【技能：初级采集（3/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1格（1m3）】 【积分：930/244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四两糖（40积分）；三斤粟米（5积分）；一升天然矿泉水（20积分）】 她盯着面板问道：“统宝，我的任务真的做完了吗？” “是的，宿主。” 还没找到鲤鱼呢，怎么就完成了，这是系统出bug吗？那不是白赚了。 程夫子对林山喜和林山福吩咐道：“先去去村口打听一下，如今延津渡可否渡河。” “知道了，爹。”林山喜答应一声，便和林山福匆匆去往村口。 剩下的人则在村外找了一片空地，开始休息。林老太取出饼子和馍馍，分发下去。为了节省时间，大家直接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林高武一边啃着饼子，一边好奇地问：“姥爷，怎么不让阿爹去村里收点粮食呢？” 路过的林老太顺口接话：“傻孩子，这年头，都不容易，哪还有余粮卖给咱们啊。” 看着程夫子含笑点头，林高武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头。他还奇怪呢，姥爷怎么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考虑不周。 两刻钟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只见两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怎么样？”林老爷子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 “爹，打听到了。”林山喜喘着粗气说，“延津渡现在可以渡河，不过船费涨了很多，上月一人一百文，骡车……” “骡车怎么了？” “骡车可能得四百文，甚至更多。” 程夫子果断地说：“出发吧，趁着天还没黑，早点过河。” 众人纷纷起身，整理好行李，准备继续前行。林老太急忙将几块干粮塞给林山喜和林山福，叮嘱道：“路上吃。” 而此时，林高月盯着已经爬起来的大黑驴，满脸问号。 她看看大黑驴，又看看大白兔，大白兔一脸谄媚地盯着她的口袋，仿佛在说“快给我糖吧人类”，而大黑驴则是两眼泪汪汪，似乎自己是抛弃它的负心汉。 难道这两只驴子就是鲤鱼和驴吗？ 正当她沉思之际，李茹将她抱上了车，轻声说道：“小宝，这大黑驴是咱家捡到的呢，刚才都快死了。” 林高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不解地看着已经能跟着队伍行走的大黑驴。 “这驴子好，咱们真是捡到宝了。”大家议论道，想着后面可以让它帮忙拉板车，都不由地笑了起来。 一路未曾停歇，他们终于来到了延津渡口。 水位明显下降，河面宽度缩减了一半，水浑浊而粘稠，缓慢地流淌着。 第23章 滚滚黄河水 曾经熙熙攘攘的市集，萧条了许多，商贩们无精打采地守着摊位，零散的商品摆在破麻布上。 往来行人穿着各异，但大多数衣物褪色严重，补丁摞补丁。有几位商人头戴礼帽，身穿绸缎长袍，登上了一艘货船。 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男子向程夫子他们跑了过来，用他那大嗓门问道：“客官，可是要渡河？现在正是时候，你们这三头牲口，咱家的船最合适不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了一旁的大型满篷艄船。那船长达十几米，宽达五六米，船身呈梭形，船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一众小船中，宛如鹤立鸡群。 而在它一旁的小型满篷艄船则相对紧凑，船身较短，船头略显圆润。船身布满了灰尘和泥浆，篷帆已经被收起，桅杆高耸。 林山喜走上前问道：“到孙家渡口，是何价？” 只听那人回答：“一人一百五十文，七岁以下的小娃娃不收钱。这头带车的骡子五百文，另外两头三百五十文，包一顿草料。咱家的船又快又稳，明日便可到。” 听完他的报价，除了程夫子和林山喜，其余人都瞪大了双眼。 林山喜与程夫子对视了一眼，便勾着青年男子的背，亲热地说：“老弟，我一看你家的船就觉得气派不凡，能坐一次真是此生无憾。你看，咱们这么多人，有好几个孩子，年纪都不大，船费可否给免了？” 青年男子露出一排洁白的大牙，拍拍胸脯，笑道：“老哥，你真有眼光，不是我吹牛，咱家的船可是数一数二的。” 他又看了一眼，发现其他船的人正蠢蠢欲动，似乎也在等着这个机会。于是，低声说：“实话跟你说，明日还要涨呢。这样吧，我先去问问船老大。” 说完，青年男子便飞快地跑向了大船。远远地，看到他正和一道身影交谈着什么。 船老大坐在船头的甲板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锐利如鹰。他思索了片刻，吩咐道：“罢了，等他们上了就直接开船吧。小朱，算十六人的，加牲口，总共四两又七百文。” 本来他不欲答应，皆因东家告诉他，北边的局势更加糟糕了，南下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然而，现在只剩下四间客房，那行人上船，正好可以出发，省事儿。 小朱憨憨一笑，回答道：“好嘞，大伯。” 没过多久，他飞快地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传达了船老大的决定。 林山喜在心里默默算了算，看向程夫子，点了点头。程夫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转身向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三家的人很快将钱凑了出来，递给了程夫子。 小朱收了钱后，笑眯眯地将他们带去上船。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着：“你们在船舱后部休息。至于牲口嘛，会被安排在下层，那里有专门的地方。” 随着林高月他们陆续登船，木板在脚下颤动，发出沉闷的吱嘎声。 林高月被李茹抱着，好奇地看着远处的黄河，波涛汹涌，滚滚东去。 这条传说中的母亲河，孕育了数千年的历史，见证了四大发明和各种文化艺术的诞生。 大白兔瞪大了眼睛，耳朵竖得笔直，一副坚决不离开的样子。 林高月看着它，心里有些无奈，只好偷偷地从空间里抓了一把糖，递到它嘴边。它吃完后，乖乖地跟着青年男子走了。 他们被分到了四间相邻的客房。林高月跟着李茹进了房，即便空间有些狭小，但环境整洁。 房间一角摆放着一张小木桌，上面放着一盏煤油灯，床铺上铺着干净的稻草。 “恭喜宿主首次渡黄河，达成隐藏成就【黄河之水天上来】，奖励积分300点，请宿主查收。” 吃过馍馍后，林高月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明日就会发布新手任务，空间还有剩余的物资，她查看了一下面板，做出了一个决定：升级系统。 “统宝，升级系统！” “系统开始升级，抵扣1000点积分。更新功能：增加时间，储存空间可储存系统物资。激活升级任务：获得五位陌生人的真心感谢（0/5）。” 真心感谢？这意味着她需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努力去帮助别人，并且得到他们的认可。 “系统升级完毕啦，小月还有什么需要吗？”统宝原本的电子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是一种充满活力的精灵音，欢快而明亮。 林高月一愣，随即狐疑道：“统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是因为系统升级了呀，以后统宝会懂得越来越多，小月要加油升级哦！” “好呀。”林高月心里暖暖的，估计升级后会越来越人性化，真是太贴心了。 林高月将布袋里的麦芽糖和退烧药都存进了空间，看见兑换面板上的新物资，心中一喜，居然是果汁！ 【时辰：申时】 【朝代：无】 【姓名：林高月/小宝】 【性别：女】 【年龄：一岁】 【身体状况：60/100】 【技能：初级采集（3/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4格（4m3）】 【积分：225/274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四两糖（40积分）；三斤粟米（5积分）；一升天然矿泉水（20积分）；一份水果套餐（4积分）】 “统宝，套餐有哪些水果？” “一瓶鲜榨果汁和两个小苹果，果汁是橙子、柠檬、柚子、草莓、苹果、凤梨榨的哟。一瓶200毫升呢。” “不会很酸吗？” “不会呀，小月。果汁里面添加了天然野蜂蜜呢，对身体棒棒哒。” 她心里盘算着，可以多兑换一些，和他们几个小的一起分享。果汁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矿物质，能够增强免疫力。 第二天拂晓时分，船已悄然靠岸。林高月站在船头，不由感叹，纵然费用颇贵，但如此迅速地抵达目的地，确实物超所值。 “新手任务：那座山上有药材，限时六天。” 大黑驴经过一夜的休整，变得精神抖擞，步伐也愈发轻快。 王大虎将板车套在它身上，车上原本装载的罐子、木棍等沉重物品早已被他丢弃，他又背起了一个较大的包袱，减大黑驴的负担。 林山财看见林秀在看大白兔，便逗着她：“怎么不给这只取个名字呢？” 林秀认真地说：“黑黑的，看起来不太可爱。” 这个回答让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她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通红。 时至正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郑州城。 第24章 忆往昔年华 程夫子带着林山喜前往须水镇，寻找他的故友。其余之人则在城外一片茂密的树林旁找了个阴凉处歇脚，稍作休憩。 “统宝，兑换两份果汁。” “帮小月放在空间里了嗷。” 林高月将林秀和李世木拉到一边，将竹筒拿出来，神秘兮兮地说：“昨日不小心把舅舅给的糖掉了进去，三姐、小表哥，尝尝看。” 他们连连摇头，推辞道：“小妹（妹妹），你喝吧。” 林高月故意装作委屈地说：“可是阿娘说长牙，不能喝太多甜的。那给大白兔喝吧。” 两人犹豫了一下，接过竹筒，浅尝一口。片刻后，看着空空的瓶底，林秀脸上发烫道：“小妹，太好喝了！” 林高月了然的笑了笑：“多亏你们喝完了，这样我的牙就不会坏啦。” 李世木大声道：“以后妹妹的牙由我守护了！”林秀和林高月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们被笑声吸引，转过身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却相视一笑，不肯透露半点儿风声。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程夫子正按照昔日书信中的地址，来到了镇上的西巷。 林山喜抬头望去，只见一座气派的府邸门前挂着一块匾额，上书“许府”二字。 在程夫子的示意下，他定了定神，抬手轻轻叩门。等了许久，始终未见有人回应，疑惑道：“爹，家中似乎没人。” 程夫子抬头望着那块匾额，心下伤感。 想当年，他在百泉书院求学时，与逸飞兄志趣相投，常在一起探讨学问，共叙人生理想。 在遭遇各种意外后，他心灰意冷，放弃了继续参加科举考试。 逸飞兄听闻此事，亲自前来劝说，望他能回心转意。最终，那人拂袖而去，两人的关系便开始疏远。 仍有书信往来，也仅是一些客套的问候，再无昔日的肺腑之言。 程夫子凝视着远方，感慨万千。那时学府之中热闹非凡，学子们高谈阔论，他与逸飞兄谈笑风生，而今却漂泊四方，不知何日安定。 待从往事之中脱离，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山喜，走吧。” 林山喜紧跟在他身后，走下石阶时，忽然听到一阵的脚步声从府内传来，“吱呀”一声，一位身穿布衣的老丈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们。 “安和？”那老丈轻声问道。 程夫子转过身，加快步伐走向前去，露出微笑：“许伯，是我。” 许伯拉起他的手，连连感叹：“安和，真是好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说着，他打开大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府邸内，雅致错落，青石板上映射着微光。 许伯领着他们来到偏厅，泡上一壶好茶。三人围坐桌旁，品茗闲谈。 “这是贤婿。”程夫子指着林山喜介绍完后，关切地询问：“近来你们可安好？” “好着呢。几日前，老爷他们启程去南京了。大公子在这处理夫人的陪嫁铺子，到时便与我一同离去。”许伯捧起茶杯，笑着继续说道，“安和，少爷给你留了封信，我去拿。”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内室。 程夫子略微安心，点了点头：“劳烦，许伯了。” 他们无事就好，可惜，本以为还能再见逸飞兄一面，奈何造化弄人，终究是迟了一步。 过了一会儿，许伯拿着一封信走了出来。 程夫子接过信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中写道，如今京师已乱，起义军揭竿而起，各地兵马北上，河南境内不再安全。 许清建议程夫子尽快携家眷前往庐州府投奔许家，以躲避战乱。 他紧紧捏着信，眼眶湿润。原以为逸飞兄一直责怪自己当年的选择，所以多年来他始终不敢再见一面。没想到逸飞兄…… 眼观程夫子动容的神色，许伯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爷自幼性格固执，且清高。在这众多学子中，唯独安和的性情平和，能与之相谈甚欢。 那年，许老爷正端坐在书房内，手中把玩着一方古砚，眉头紧锁。许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碗清茶放在桌上，劝慰道：“老爷，喝口茶吧，别气坏了身子。” 他抬起头，望了许伯一眼，面无表情地问：“老许，他还未归吗？”顿了顿，他又道：“安和那孩子，你觉得如何？” 许伯摇了摇头，缓缓道：“品性端正。” “这世道……罢了，随他去吧。”说完，他埋头于书卷之中，不再言语。 许家本家的大老爷，是老太爷未出五服的侄儿，乃是汝州同知，正六品。为人过于耿直，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不愿妥协，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几日后，少爷大醉归家，失望地自语：“以他的才华和品性，定能在仕途上大展拳脚，成为一名为民造福的好官。” 自那日起，少爷心中一直憋着一股劲儿，心里明明担心安和，却始终故作冷漠。 屡次乡试未能如愿，却因老太爷与中天书院山长的旧交情，经过一番考核，少爷便去任职助教。 程夫子将信收入怀中，遂起身与许伯告别：“许伯，多保重身体。我等将去湖广寻亲。还请转告逸飞兄，待我安定下来，必定写信给他报平安。” 他已经辜负了逸飞兄往日的一片好意，又怎好再拖家带口，徒增麻烦。 许伯犹豫了一下，开口劝道：“安和，不如等大公子回来后再一同启程？”他就知道少爷没有看错人，安和定然不会来投奔许家。 程夫子摇了摇头：“许伯，多谢关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无颜再见逸飞兄。” 临别时，许伯将一个包裹递给了程夫子，佯装生气道：“安和，只是一些干粮，路上用得着。可千万别推辞。” “多谢许伯，请一定保重。”他感激地看着许伯，接过包裹，便与林山喜并肩离去。 程夫子归来后，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从须水镇出发，经过密县，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具茨山下。 山下，王大虎爷仨顾不得休息，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搭建帐篷。林老太她们也忙着生火搭锅， 林芹带着几个小萝卜头钻进了树林里，林高月被大兔子驮着，慢悠悠地跟在队伍的最后。 她瞧见林芹的脚步轻盈飘逸，不由感叹，芹姑姑真乃女强人再世！ 舅妈和大伯娘因脚上被打出了血泡，疼得瘫坐在草地上，无法动弹。大哥他们几个少年更是累得走不动路了，只得在空地躺着。 而且据她观察，芹姑姑的力气也比一般人大一点。 第25章 河南府暴乱 林芹蹲在几株野草旁，双手在泥土里翻找着。林秀站在她身旁，嘟着小嘴说道：“芹姑姑，这些小草有什么好玩的？” 林芹低着头，轻笑一声：“这可不是野草哦。”她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一段根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看，这叫棉枣。”她举起手，让大家看清，又继续说道，“它的叶子有三到五片，狭长带状，地下还有球形的鳞茎。”她用手将鳞茎略微清理干净，“这根茎枣核般大小，粉白色。” “芹姑姑，那这个棉枣有什么用呀？”李世木张着嘴，诧异道。 “我姥爷以前说过，用文火多次蒸煮，至少十二时辰，一直把它熬得烂熟，汤色呈酱红色的浓液状，甘甜绵软。具有滋补身体、生津解渴的功效。”林芹耐心地解释道。说完，她便开始专心用手挖起来。 李世木学着林芹的样子，也动了起来：“秀秀，你别挖了，我和芹姑姑挖。” “好呀。”林秀高兴地答应了。泥巴这么脏，她可一点儿都不想玩呢，还好有木子。 “芹姑姑，我也想。”林高月张开手，满脸期待地望着林芹。在林芹的帮助下，她顺利地挖出了一个棉枣，成功赚取了技能点。 “新手任务已完成，任务奖励：50点积分。” “小妹，好棒。”林秀在一旁激动地拍手。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林芹便站起身来，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将九个棉枣放入布袋中。 林高月正打算将手中的那个递给她，一只巨大的驴头从侧面探了过来，一口将其卷入腹中。 大兔子美滋滋地咀嚼着棉枣，几个人愣愣地盯着它，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林高月无奈地想：“这家伙，难道觉得我看起来比较好欺负吗？”如果大兔子能听见她的心声，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对对对。 丑时，夜色正浓，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惊醒了沉睡中的众人。 林天佑第一时间大声喊道：“大家快起来！” 原来，他每晚都守到这个时辰，方才入眠。今晚正要进入帐篷时，却有不速之客。 林高月被吓得心脏砰砰乱跳，程夫子则迅速起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王麻子一家四口，跪倒在地上，徐徐道来。 他们本是河南府白沙镇王家村一户普通的农家，谁曾想昨晚的一场的变故，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的夜，十几个身着铁甲的士兵闯入了村子。 其中一人挥了挥手，说道：“收缴军粮，勿要伤人性命。”他说完，剩下的人便挨家挨户的搜粮。 村民们惊慌失措，那些不愿交出粮食的被粗暴地拉到村子中央，四周被马匹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村长吓得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将军饶命啊！” 话音未落，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便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怒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等是怀庆卫！叛军如今已至孟津，不想死的，留下粮食，赶紧滚蛋！” 火光下，这队人马各个背负角弓，腰间佩戴着锋利的腰刀，神情疲惫。 为首的白面小将头戴阔檐红皮壮帽，红色战袍为直裰式，大襟交领，外有绵甲。他的下摆两侧缀有插摆，裤脚被塞入圆头靴内。 “将军莫恼。”村长强忍着疼痛，颤抖着双膝上前施礼。他转头喊道：“各位乡亲，眼下形势危急，快去把粮食都拿出来。” 待那队人马离去后，王家村的人聚集在一起，村长心有余悸地说：“各家去收拾东西，咱们一起走。” 众人应声，一时间，村子里鸡飞狗跳。男人们忙着扛农具，女人们抓紧时间去地窖收拾剩下的菜。 半时辰不到，又一队人马呼啸而至。 “百户，地上有马蹄印。”一人指着小路上的痕迹说道。 另一人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你们追。”于是，一半人马朝着白面小将离去的方向追去。 村长出来一看，心中暗叫不好。刚想开口说话，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头颅便滚落在地，死不瞑目。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女的留下，其他人都杀了！”为首的将领举起刀，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王家村人这才如梦初醒，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四散奔逃。 王麻子从小耳力好，当听见马蹄声逐渐逼近时，就背起年迈的老娘，拉着媳妇儿和儿子的手，一头扎进了深山密林之中。 他们沿着山路一路狂奔，直至一天一夜后，方才停歇。 程夫子听完王麻子一家的遭遇，坐在石头上，低垂着脑袋。 一阵风吹过，带走了些许热气，却吹不散他心中的忧虑。 林老太将水递给他们，王麻子感激地接过竹筒，道了声谢。他刚转身，却发现王老太不知何时已陷入昏迷：“娘啊！” 林高月踮起脚尖，凑近瞅了瞅，便拉了拉旁边的林芹，说道：“芹姑姑，你看连翘叶有用不？”说着，她递上了几片上次采摘的连翘叶，还有一块麦芽糖。 她不是大夫，但也略知一二，王老太的症状像是低血糖加上中暑。 “小宝真乖，上次教的都记住了呀。”林芹接过两样东西，点了点头。她和林老太打了个招呼，两人便忙碌起来。 她们将水煮沸，泡上一碗连翘叶糖水，又兑成了温水。林老太端着温热的碗，递给了王麻子。 一家三口跪在地上，向林老太和林芹磕头道谢。林老太连忙扶起他们，说：“这是我家孙女给的，快给你娘喝下吧。” 王麻子接过碗，喂给王老太喝。没过多久，她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得知一切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只银手镯，递给林老太：“老姐姐，我们一家准备去浙江投奔亲戚，你们也赶紧逃吧。” 林老太推辞道：“不过是一碗糖水，值不了这么多，你们留着赶路吧。” 在王老太的强硬态度下，她还是收起了镯子，又分出一份干粮和水送给他们。王家人再次表示感谢，既而背起行囊，离开了此处。 “升级任务：获得五位陌生人的真心感谢（2/5）。” 听见统宝的提示，林高月挑了挑眉，竟然只有两个人。那估计就是王奶和王大叔了，啧啧啧，看来他们还有家庭矛盾呀。 目送着王麻子一家远去的背影，程夫子开口道：“只带衣物、粮食、水，行动不便的尽量上车。” 第26章 林高月失散 他们舍弃了许多不必要的，只留下了几块皮子、衣物、铁器、粮食和水。林天佑赶着大黑驴，拉着几个女人，骡车则装着程兰芝和孩子们，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一路上，众人变得异常沉闷，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压抑感，程夫子的神色也愈发凝重。 从进入禹州地界以来，官道两旁便充斥着大量的流民。 偶尔也能见到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周围簇拥着一群手持兵器的护卫。更多的人选择跟在这些车后，希望能得到一些庇护或施舍。 林高月透过车窗的缝隙，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是说不清的滋味儿。 她看到那些人的脸上写满了麻木与绝望，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骨瘦如柴。许多人衣衫褴褛，甚至有些连双鞋都没有，赤脚踩在炙热的泥土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简单的八个字，却道出了许多平民百姓的一生。 三家男人们紧紧贴着自家的车，大白兔也夹杂在他们中间。 有几个流民注意到了这只白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当他们瞥见林山福等人手中握着的铁器时，又立刻收敛了目光。 尽管如此，还是不时有人凑到车旁，哀求着。但程夫子早已吩咐过，遇到流民过多时不要轻易施舍，以免招惹祸端。 “啊”一声尖叫声响起，后方传来了骚动。 原来是后面的两辆驴车里，有人扔出了几个干粮。瞬间，车门被流民们团团围住，驴子动弹不得。 林高月吓得拍了拍胸脯，远远地听到几声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怒吼声。显然，那些流民为了争夺口粮，已经丧失了理智。 在这个世道下，同情和怜悯并没有任何意义。她暗自告诫自己，不要轻易动恻隐之心，只希望乱世能够尽早结束。 当快到达襄城时，已是次日傍晚，前方的队伍却愈来愈慢。程夫子见情况不妙，让大家改走小路，转向首山。 一行人匆忙地驶进小路，少数流民紧跟其后。大多数人仍然选择留在原地，或许他们觉得在官道上跟着富人更安全。 “快跑啊！前面打起来了！”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喊，话音未落，人群便向四面涌散。 林高月趴在窗口回头望去，只见一些人已经倒在了地上，生死未卜。她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 一声枪响划破了天际，震耳欲聋。 林高月心头猛地一沉，三眼铳？明朝历史上重要的单兵火药武器，它可以连续释放，构成密集火力，有利于压制行动迅速的骑兵。 难道是朝廷的军队和叛军打起来了，不，也有可能是山匪。 程夫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让大家抱起孩子，牵着牲口，弃车进山。在这种情况下，目标越大，越容易成为的靶子。进入山林是最优的选择，那里地形复杂，易于隐蔽，很难在短时间内被追上。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向西南方向跑去，林高月也被一把抱起。离开骡车时，她指尖轻点木桶，将其收入空间。 林高月用力地搂住李茹的脖子，生怕在这混乱之中被冲散，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和急促的呼吸。 随着时间流逝，山间的小路变得越来越拥挤。 天色宛如墨染一般漆黑，本该寂静的夜，却伴随着火光和尖叫声。 众人到达山脚的那一刻，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了。 李茹的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一个踉跄，脚踝深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阿爹！阿娘她受伤了。”林高月担忧地喊道。 望见大家关心的神色，李茹摇了摇头，咬紧牙关，试图站起身来。疼痛却让她无法用力，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林山财连忙接过林高月，递给了一旁的林高文，然后蹲下身，将李茹背起。 不远处的几个男人相互对视一眼，等待着时机。 “高文，将小宝给我。”就在王梅珍伸手接过时，一个人毫无预警地从旁边撞了过来，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无法稳住身体，向后倒去。 林老太急忙上前一步，试图扶住她，然而只是徒劳。 一双手从旁边伸出，在林高月即将脱手的刹那，一把抓过，往相反方向跑去。 “阿——！”林高月还来不及喊出那个字，便被捂住了嘴巴。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一时间竟没有人反应过来。 唯有两道身影却冲了出来，快速追赶而去，正是李长茂和林芹。 “小宝——！”李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她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救回自己的女儿，却被再次冲倒在地。 这一幕，即使在很多年后，也始终是她心里无法忘怀的噩梦。 眼见林高月被人抢走，一群人愤怒地想要追赶上去，却被慌乱的人群冲散。 “对不起，都怪我。”王梅珍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山脚下的骑兵逐渐靠近，程夫子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大声命令众人先躲到山中，寻找隐蔽的地方藏身。 “茹妹，咱们出事了，谁去找小宝？哥和小芹已经追去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我去寻他们。”林山财劝道。 李茹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被林山财背着，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他们终于在山坳之间，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茂密的灌木丛遮挡，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林山财放下李茹，让她靠在洞壁上休息。他拒绝了其他人的同行，承诺道：“娘，帮我照顾茹妹，我去去就回。”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消失黑夜中。 林秀蹲在王光珍身边默默地流泪，小妹不会有事吧？林高文呆呆地坐在一旁。林天佑和李家人心神不宁地望着洞外，林老太擦了擦眼角，拿出剩余的干粮，一一分发。 一时间，山洞内无人再开口说话。却无人发现，大兔子已然消失不见。 话分两头，林高月此时心跳加速，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耳边不断传来的呼喊声和脚步声。 她要是死了，阿娘怎么办？没有她的物资，他们会不会活活饿死？以后，他们还会记得自己吗？既希望他们会记得自己，又害怕他们忘不了自己。 心中唯有一念，不可以就这样消失。 每隔一段距离，林高月便会从空间中调动出一小把糖粒，将它们撒落在沿途的一侧。 第27章 到底去哪了 见林高月没有哭闹，那男子便将手移至她的脖间，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这五个人，原是孟津县上的混混，平日里靠着收保护费度日，做些欺压百姓的勾当。 为首之人的姐夫在衙门里担任小吏，因此行事毫无顾忌。 有时遇到落单的人，他们便玩弄一番，再将其卖去下一个地方，有些年纪小的因受不了折磨而死去。 好景不长，叛军攻入后，二话不说将知县等人全部杀了，他姐夫也在其中。 为了躲避战乱，他们只能一路跟着流民南下，一边贩卖人口，一边寻找新的出路。 禹州有一大户人家，因曾孙子夭折，想寻个一岁多的女娃配冥婚。 这几人阴差阳错结识了府上的管家，得知此事后，一口接下了这笔赚钱的买卖。 最终他们盯上了林高月这块“肥肉”，她长相清秀且白皙，与周围的流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神屋山的一处山洞前，几人停下脚步，躬身进去后，将林高月丢在角落的一块石头旁。腐臭味扑鼻而来，让她感到十分恶心。 一束火光燃起，照亮了四周。山洞内阴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蛛网。 林高月骤然闭上了双眼，浑身战栗，胃里一阵翻腾。 对面居然躺着两个三四岁小孩的尸体，他们的衣衫破烂不堪，肤色苍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这一刻，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一个矮瘦的人从外面跑了进来，悄声说道：“大哥，甩掉了那些尾巴，没人跟上来。” 为首的刀疤脸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他冷笑一声：“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去上蔡。”说完，他转身看向角落，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 不多时，林高月闻到了一股焦味。她睁开眼望去，发现火堆上正烤着两只野兔。 金黄色的油脂滴落在火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她转了转眼珠，向前假装一摔，趴倒在地上，满脸馋嘴地盯着兔子。 一个高个子转过头，笑出了声，喊道：“想吃吗？”林高月点了点头。 “那你过来。”他邪邪一笑。 “哼。”刀疤脸闭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这可是金贵货，悠着点玩。” 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低声说道：“老四，你下手可要轻点，不然那边不好交代。”矮瘦个子则附和着嘿嘿一笑。 高个子手指轻捻着衣角，舔了舔嘴角。 洞里那两个，刚被抓回来时，一直挣扎哭闹。他找来了绳子，将他们五花大绑，开始“调教”。哭声越大，他就越是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们。 第二夜，他有些失控，下手太重，直接给弄死了，也因此被大哥抽了几棍子。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轻声说道：“来哥哥这儿。” 林高月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厌恶，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缩了缩。 高个子见状，更加得意了，他哈哈大笑，仿佛想起了那些孩子被蹂躏的样子。 靠近火堆后，她装作不小心摔倒的样子，利用空间中的盐撒向了刀疤脸等人。 火苗四溅，他们捂着眼大叫：“小贱人，找死！” 趁着混乱之际，林高月拔腿就跑，冲出洞口时，她的衣领却被人勾住。 李长茂与林芹在一段岔路口分道扬镳，神色凝重地选择了岔向大山的小路。临别时，他告诫林芹，行至官道后，立即折返，切勿继续前行。 他沿着小路疾驰，追至此处。感受到脚底异样的柔软，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杂草里。 “呕。”他强压下不适，佝偻着背，在其间翻找着。 目光在每处地方停留，翻遍了所有尸身，依然没有找到小宝的踪迹。恐的是，她已经遭遇不测；幸的是，至少还没有找到尸体。 他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刚进洞口，一股难闻的气味涌进他的鼻尖。 石头上的一块碎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块布料的颜色和小宝的衣服极为相似。 他拿起布料，透过亮光，仔细端详着。他咬紧牙关，颤抖的手死死捏紧，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继续深入洞内，两道小小的身影在远处安静地躺着。 手中的镰刀“哐啷”一声砸在碎石上，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扶着石壁，稳住身形，却始终不敢靠近。 活了几十年，这时，他却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倘若那是小宝，他该如何向林家交代。 火折子忽然掉到了地上，透过火光，他终于看清了那两道身影。幸好，不是小宝。 他跪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立马爬起身来，跑出了洞口。 一阵劲风自脑后袭来，带着凌厉的杀气。 李长茂微微侧头，躬下身子，双手迅速抱住那只向他袭来的胳膊，用力下蹲。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轻轻一跃，便化解了他的攻势。 只听“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小子，反应不错嘛！可愿随我去南阳府走一遭？” 李长茂站直身体，抱拳道：“在下李长茂，敢问前辈可曾见过一个圆脸女娃。” 来人一身朴素的褐色长衫，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胡须修剪得干净利落，剑眉星目。 “老夫未曾见过。待你找到此人后，可来南召江岳客栈寻我。” 就在他准备再次道谢时，那位前辈抬手一抛，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在夜空中回荡：“记住老夫的话。” 李长茂愣住了，低头看向手中。这枚木牌制作精美，正面刻着大大的“赵”字，背面刻着“江岳客栈”四个字。 在另一条小路上，林芹正狂奔着，不敢有丝毫停顿。陡然间，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一道身影从旁边闪出，她却借力躲开，摔在了不远处的树下。她的手掌被擦伤，渗出了丝丝鲜血。 “小娘子，怎么这么晚还乱跑？”一个相貌不错的锦衣男子弯下腰，看着她笑道。 林芹艰难地爬起身来，拍打完身上的尘土和草屑后，抬头瞪着他一言不发，仿佛在看一只令人作呕的苍蝇。 那个男子被她的眼神盯得心中发虚，不自觉地让开了道路。他干咳一声：“咳咳，你一个女子……” 林芹没有理会他，在心中狠狠咒骂了一句，继续向前跑去。 一个青衣小厮从一旁跑了出来，狗腿地说道：“少爷，要不我带人追上去？” 第28章 恶人要偿命 锦衣男子盯着林芹消失的方向，掏出一把折扇敲向了他的脑袋，慢悠悠地说道：“二喜，你家少爷我何时强迫过别人？” “唰”的一下打开折扇，不屑地笑了笑：“怎么，你还想学人家强抢民女？” “没，小的可不敢。这女人，忒蠢了。怕不是赶着投胎去？”二喜低垂着头，诺诺地说道。 锦衣男子抬起脚步，挥了挥手：“行了，回去吧。”他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这女人倒是有意思。 二喜如蒙大赦，连忙跟了上去，生怕惹恼了这位小祖宗。 王家在襄城可谓是赫赫有名，大老爷是本县知县。他的夫人早逝，留下一嫡女，后来嫁给了许州知州做小妾，也算是攀上了一门高枝。两位老爷膝下无子，直到中年时二房才添了一位公子。 少爷自幼娇生惯养，性格傲慢，大老爷见他无心科举，也就随他去了。 此番，大老爷特意安排二老爷一家带着老太爷前往襄阳府省亲。这一路上，流民四散，道路并不安宁。王家车队所到之处，却鲜有人敢招惹。 沿途许多大户人家派人前来示好，其中，不乏有人妄图将自家女儿塞进少爷房中。 一个丫鬟走到马车外，娇声说道：“少爷，这是姨娘亲手做的莲子羹。”王少爷抬起下巴，示意大喜出去端进来。 这位姨娘习得一手好厨艺，为人亦是八面玲珑，不仅得父亲的宠爱，还尊敬母亲。平日里，他也会给几分薄面。 王少爷品尝着甜羹，心情逐渐好转。望着窗外的月色，那个小辣椒的脸又出现在他脑海。 一炷香之前，林高月心中一凉，拼命地撕扯开衣服。 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哼，脖颈之间的力量陡然消失。她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那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支箭正插在那里。“大——！”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而后缓缓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箭矢破空声响起，“噗噗噗”几声，另外三个同伙都张大了嘴，满脸惊恐和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一片黑暗中，刀疤脸飞快地爬起来，掐住林高月，大喝道：“别过来，再过来我掐死她！”声音中充满了疯狂和绝望。 “呵，你可知道你在威胁谁？” 一把长刀在月色下一闪而过，瞬间划破夜空，几根青丝飞落。略带寒意的刀风刮过，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林高月吓得紧闭双眼，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正在急速下坠。一股的力量及时将她拎了起来。 “恭喜小月逃出生天，达成隐藏成就【与死神擦肩】，奖励粗粮馒头四十个。奖励已存入空间。” 她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一袭灰色布衣，看起来十分朴素。 她扬起嘴角道：“谢谢哥哥，可以送我去找阿娘吗？” 那个少年也微微一笑：“当然……不可以。”正要继续说，却一下顿住，伸手摸着脑袋，“好痛！” 一只大手托起林高月，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小娃娃，你阿娘在何处？” 林高月转向了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说道：“大叔，阿娘她们在首山。”她能感觉到，大胡子听见她的话后抽了抽眉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眼前这位被她唤作大叔的大胡子，实际上比方才那位少年的年纪还小。 大胡子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待明日再送你回去，可好？”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担心林家人，但也知道，大叔他们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她不能添麻烦。 望着周遭的一切，林高月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双眼无神。她知道，自己终于摆脱了可怕的命运。 她放松了身体，依偎在大胡子肩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微微僵住，一脸无奈，似乎有些不适应。 林高月睡得很沉。梦中，她回到了熟悉的林家，和阿娘他们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梦境并没有持续太久。渐渐地，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她开始不停地奔跑，想要逃离这片黑暗，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白光。 一旁的少年跟在身后，做起了鬼脸，紧接着又捂嘴偷笑。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大胡子抱娃娃，简直太有趣了。 大胡子察觉到少年的举动，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少年耸了耸肩，提起手中的长刀，走到那些人身边，挨个补上了一刀。他躬下身，从地上捡起一件衣物，仔细地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 直到刀身再次干净，他才满意地收回了刀鞘中。 又有两个人走了过来。他们看到眼前的情景，疑惑地看向少年。听完他的解释后，几人正准备按计划西行，却听到了枝叶晃动的声响。 众人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一人迅速停下脚步，从背后取下长弓，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其他几人也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一时间，只剩远处不明生物的细微响动。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 霎时间，一对白色的耳朵漏了出来，随之而出的是只白色的小驴子。它的鼻子微微颤动，在地上一路舔舔，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人。 “噗。”少年的笑声，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 大白兔注意到大胡子时，四条短腿有力地蹬着地面，朝着他奔去。大胡子下意识地侧身避让，它只蹭到了林高月的小脚。 考虑到时辰不早了，一人假装拿起刀，试图驱赶它。 大白兔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并没有害怕，仍然紧贴在林高月身后。它有些困惑，往日的那群人为何不在。不过，只要跟着这个人类幼崽，就有糖吃。 大胡子低头垂目，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抬首示意，一行人便融入夜色之中。 这驴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一行人沿着小路西行，穿过的丛林，在转而向南。月光下若隐若现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 半个时辰后，到达了一座无人的村落。他们径直走进中间的一间房子，避开地上的杂物和蛛网。 在地窖口，少年有节奏地敲了五下门。内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回声，木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行人鱼贯而入，消失在了黑暗的地窖之中。 第29章 一报还一报 墙壁的一角布满了厚厚的青苔，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昆虫在爬动。地面湿滑，积水在低洼处汇聚成水洼，映现出油灯的微光。 光影摇曳间，一架破旧的木床静静地矗立在角落，上面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大胡子将林高月交给少年，而后在床边坐下，迟疑道：“程叔，阿大可还好？” 那位被换作程叔的人，接过他们递来的酒，轻轻掀开被子。阿大的头发乱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赤裸的上半身裹着几圈布带。 从他的腰部到下腹一侧，已经被血迹染成了深红色，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干硬，与皮肤紧紧粘在一起。 程叔拿起一块浸泡过酒的棉布，在阿大的面部、颈部、腋窝、腹股沟等部位擦拭，帮助他降温。每碰一下，他都会不由得皱起眉头，露出痛苦的神情。 经过了一个时辰的折腾，大胡子伸手摸了摸阿大的额头，发现热度依旧烫手，心下一沉。他收回手，放在大腿上，不知不觉中已经紧握成拳。 当时，他被三名敌人夹击，其中一人从背后挥刀砍来。阿大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几人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终于逃了出来。 等到他们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才发现阿大的腹部中了一箭。程叔拔出箭，并敷上金创药的第二日，阿大却一直高热昏迷不醒。 为了救治阿大，大胡子决定冒险绕去禹州买酒，尽力一试。 林高月微微转醒，打了个哈欠，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那个少年的怀中。而他抿着嘴，眼睛一片通红，活像只兔子。 “若是今晚不退热，阿大怕是熬不过去了。”程叔坐在木凳上，双手捂脸，长叹了一口气。他们这样的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却不忍面对同伴一个个离去。贼老天，这该死的世道啊。 听到这里，林高月瞬间清醒过来。退热？莫不是发烧了？恩人，我有退烧药呀！ “你们先走吧，我和程叔在这儿。”大胡子不容置疑地说道。 靠在墙边的一个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可大哥他生死未卜，我——！” 林高月举起小手，晃了晃，打断了少年的话：“我有一颗糖，给那个大叔泡水喝。阿奶说喝了糖水，病才会好呢。” 程叔本想说没用的，可是看着她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时，心下一软。罢了，就当是为阿大饯行，但愿他下辈子别这么苦了。 “统宝，退烧药可以泡水喝吗？能不能帮我去掉蜜蜡？” “可以呀，小月。不过可能会影响部分药效，已经帮你去掉一颗药的蜜蜡了哦。” “统宝，你太棒了。” “小月也很棒呢。” 他站起身，摸了摸林高月的头，接过她手心的糖和退烧药，扔进了一旁的碗里。又拿起水壶，倒入了少许温水，等待着糖化开。 气氛愈发压抑，众人仿佛明白了程叔这样做的用意。 当糖水准备好后，程叔将其端到阿大面前，准备喂给他喝。大胡子伸手接过了碗，一口一口地喂进了阿大嘴里。 他意识模糊，但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 神屋山脚下，林山财、李长茂和林芹三人碰巧汇合于此。 听完李长茂方才所见的景象，林山财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天空。他原本整洁的衣服已是破烂不堪，脸上也挂了彩，一道鲜红的血痕从额头划过脸颊。 “你们可是在找一个圆脸女娃娃。”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出现在前方，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侠士可见过。”林山财一听这话，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地说道，“那是小女，被一伙歹人抓走了。” “明日卯时，首山西南脚下。”说完，黑衣人转身消失在原地。 李长茂安慰道：“小宝应该是被救了，咱们先回去吧。”他的这个妹夫，浪荡了这么多年，此时终于有几分丈夫的模样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决定先回首山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再从长计议。 他们刚走到洞口，便听见林老太的声音传来：“茹娘，吃点东西吧，小宝回来看见你这样，得多难受啊。” 石壁的一侧，李老太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碗粥，迟迟未送入口中。 小宝虽是个女娃，可长得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还这么聪慧，多可人呀。一想到小宝可能遭遇不测，她就难以下咽。 李长茂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示意。 随着几道的身影逐一出现，李茹的目光迅速流转，当发现她期盼已久的身影并未出现时，那光芒转瞬即逝。 程夫子见无人敢开口说话，又观三人并无悲痛之色，于是和声问道：“小宝她人呢？” 林山财走到李茹身边蹲下，努力扬起嘴角，看向众人说道：“小宝被一位侠士救了呢，明日卯时就会回来了。” 才过去了几个时辰，茹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不知为何，他的心如同被撕裂开来一般。 听到这个消息，李茹的身体猛地一震，僵硬地抬起头，望向一侧。李长茂点了点头，证实所言非虚，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转头看向林山财，她顿了顿，随即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额头。 一双温热的大手却抢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没事儿，刚才去追人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她的双肩低垂，背脊微微弯曲，眼泪终于奔涌而出。林老太见她终于哭了出来，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块湿布递到了林山财面前，他抬起头看见是程夫子，傻傻一笑：“多谢程夫子。” 程夫子看向洞外，背手说道：“山财亦可独当一面了。”为了寻找失踪的女儿，冲出去的那刻，山财就已经长大了。父母之爱子，则不畏不惧。 他不好意思地接过棉布，有些笨拙地将其展开，按在额头的伤口上。随着手指的移动，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嘶”。 角落里的王梅珍抱着林秀，将头埋进她的脖子里，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林秀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眼睛，轻声问道：“阿娘，小妹没事了吗？” “没事了，秀秀。小宝明日就会回来。”王梅珍哽咽道。幸亏，小宝没事。 听到这个消息，林秀一阵欣喜，撒娇般地蹭了蹭：“那就好，阿娘。我好担心小妹呢。” 第30章 家人终团聚 阿大逐渐恢复了意识，脑海里一片混沌，直到之前的一幕幕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四周寂静漆黑，仿佛置身于无尽深渊之中。这里是地狱吗？他真的死了？ 他机械般地转动着头颅，试图看清一切，视线落在一个小小的身影上。那是一个女娃娃，眼睛明亮如星辰，正对着他微笑。 地狱中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娃娃？他正想开口说话，喉咙却传来利刃般的刺痛，嘴皮被撕裂的血腥味流进他的舌尖。 “阿大叔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拍手声。 大胡子循声望去，死死盯着床上的人。他快步走到床前，再次伸出手，探了探那人的额头。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转头喊道：“落三，快去将程叔叫来！” 一道身影从室内闪出，迅速消失。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碰撞的哐啷声。程叔被落三拉着，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他坐在床边，抬手搭上了阿大的手腕。须臾，收回手，笑道：“没事了，这小子命大。只需好好休养几日。”说着，他从旁取了一碗水，喂进阿大的口中。 阿大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没死！他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大胡子，声音沙哑地说道：“小……哥，我还活着。” 大胡子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掖了掖被角，说道：“好好养伤。” “升级任务已完成，奖励500点积分，小月记得查看哟。” 【时辰：申时】 【朝代：无】 【姓名：林高月/小宝】 【性别：女】 【年龄：一岁】 【身体状况：60/100】 【技能：初级采集（4/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4格（4m3）】 【积分：767/329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四两糖（40积分）；三斤粟米（5积分）；一升天然矿泉水（20积分）；一份水果套餐（4积分）；一瓶75%酒精（100积分）】 “一瓶多少毫升呀？” “300毫升呢。” 阿大似是有些疲惫，点了点头，再次沉沉睡去。 望着他安静的面庞，程叔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在木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口说道：“阿东，你在哪里搞了只犟驴，看我这衣服，都被那驴子踹了一脚。” 四人闻言，将目光转向他。果然，在那衣角处，一个清晰的驴蹄印赫然在目。看到这儿，林高月和少年同时笑出了声。 大胡子轻松地笑道：“估摸着是这小娃娃的小驴子。” “啊？”林高月一脸懵圈，脑海中回忆起了自己洒在路上的糖，不由问道：“是一头白色的小驴子吗？” “真是你的呀？”少年转动她的身体，面对面诧异道。 “对呀，它叫大白兔呢！”林高月笑嘻嘻地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其他三人顿时无语了。一头驴子叫大白兔？不过说起来，那对长耳朵确实挺像兔子的。 程叔慈祥地笑了笑：“小娃娃，昨日的糖，你可还有？” “没有了，那是二伯给我带的，镇上的糖呢。”她委屈巴巴地说道。 现在你们知道我的“糖”有多好了吧？这可是退烧药呢，口服效果更佳。傻眼了不？颤抖吧，土著！ 林高月双手托着下巴，开口问道：“程阿爷，你们需要连翘叶和棉枣吗？我家里还有一些。” 程叔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想要金疮药吗？这种药可是由雄猪油、松香、麝香、黄蜡、樟脑、冰片、乳香、没药、血竭、儿茶等制成的。” “哇，程阿爷好厉害！”她羞红了脸，由衷地赞叹道。 武侠剧里描述过金疮药的神奇之处，半夜听见他们提到此药，她只想着换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哪知它的成分竟然如此复杂。 “哈哈哈，若是你家还有昨日的糖，倒是可以匀一点给你。”程叔抿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不过你可知？还有一味药材也可活血化瘀。” “三七吗？”林高月只思考了一会儿。 程叔见她如此，眼睛一亮，抚掌大笑：“不错不错，看来你懂得还不少。三七又称‘金不换’，可内服也可外用。” 大胡子和落三在一旁低声说了几句话，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好了，时候不早了，落三你送她回去吧。” 一袭黑衣的落三显出身形，从少年手中接过林高月，抱着她走向了出口。 林高月趴在他的背上，回头望着里面的三人，摇晃着小手：“程阿爷、东叔、阿哥，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 村口，一道雪白的身影飞快地奔了过来，用头蹭着她的脚，仿佛在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呀！”那对长长的耳朵不时地抖动一下，十分呆萌。 林高月连忙弯腰抱住了大白兔的脑袋，亲昵地抚摸着它的毛发。她抬头看向落三，恳求道：“落三哥，我可以骑在它背上吗？” “嗯。”落三点了点头，将她小心地放在大兔子的背上。 两人一驴就这样不停地赶路，终于在天边露出一丝光线时，到达了首山西南角。 林老爷子一行人早在天亮之前就已经等候在了山下，他们四家分散开来守着，几乎一夜未眠。 林秀站在一旁，拨弄着手指，暗暗苦恼着。她发现，大白兔居然不见了，等小妹回来之后，该如何交代？ 远处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喊：“阿娘！” 李茹听到久违的呼唤，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口。她站在原地，握紧了双手，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直到将林高月搂在怀里，她的心才有了归处。 “小宝，阿娘好想你。” 林高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到了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甜甜地说道：“阿娘，我也好想你。” 李茹松开手，端详着她的脸庞，双手在她的身上抚摸着。林高月笑着躲闪着：“阿娘，痒！”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笑容，围上前来问候。 李茹将她放进林山财的怀里，迅速走到落三面前，双膝跪地，用力地磕了三个头。她抬起头，感激地说：“李茹叩谢侠士大恩，还请留下姓名，以便日后报答。” 落三来不及阻止，侧身避让：“快快请起，我等只是顺手而为，不足挂齿。此乃主家所赠，请务必收下。”说着，他将怀中的锦囊递向林山财。 林山财也急忙将手上的大包袱递给了他，诚恳地说：“林家多谢侠士救了小宝，这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落三哥，收下吧。”林高月眨了眨眼睛。刚才她摸向包袱，偷偷将空间剩下的盐、两颗麦芽糖、一粒退烧药、还有连翘叶和棉枣都放了进去。 落三最终还是接下了谢礼，笑着说：“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31章 抵达南阳府 目送落三离去后，林高月开始一一回答着大家的问题，讲述着自己的遭遇以及被救的经过。 她抬头才注意到亲爹的额角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她伸出手，点了点那道疤：“阿爹，你怎么破相了？” “这……叫男人气概！”林山财目光游离，吞吞吐吐。 见他如此不在意，林高月的眉毛抬了抬。在她的记忆中，亲爹可宝贝这张脸了，这是怎么了？ 她的嘴角拉成一条直线，故作生气地说：“阿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林山财讪笑道：“不小心摔的。这点小伤算什么？” 正待这时，王梅珍和林高文异口同声地说：“小宝，都怪我。” 林高月转头看向两人，只见他们满脸愧疚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一暖，安慰道：“大伯娘、大哥，别这样说。谁也不想遇到这样的事，况且，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真的不怪他们，是她运气不好被抓走了，但又命好，被大胡子几人救下。 李茹走上前，拍了拍王梅珍的手背，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林秀也牵起她的手，摇来摇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白兔会和小妹一起回来，但看到他们都平安无事，她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借此机会，李长茂也讲述了自己的际遇。 程夫子沉吟了片刻，说道：“长茂，这是个机会。” 李长茂摩挲着木牌，抬头说道：“等咱们到了襄阳，我想带着翠儿和木子一起去南召找那位前辈。” 他本无意离开李家，直到小宝被掳走失踪。前辈的衣袂翩然，恩人的矫健身姿，都让他迫切想要变强。也许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就能免去这些意外。 李家村本家有一位排行第二的叔伯辈，年轻时曾是一位武师。后来他回到村里，将一身本事传授给了村里的几个小子。 李长茂的太爷辈是从外乡流落到此地的，因此，他并没有资格去习武。林老太之所以被迫离开家门，也全因她的嫂子是本家的直系。 这便是，他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梦。 听完这番话，几家人神色各异。 李老太和李老爷子面面相觑，有些无可奈何。他们知道，李长茂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有回旋的余地。李世金抓了抓裤腿，开口道：“阿爹，带木子去吧。他自幼活泼，我在家照顾阿爷阿奶。” 他们家一个男丁都不留下，那不是给姑姑家添麻烦吗？再说了，他并没有遗传到阿爹的大力气，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平稳的日子。 李长茂何尝不知家人的担忧呢？他本打算等安定下来，为家里雇个仆人来帮忙减轻负担。不过这样安排，也算合理。 他拍了拍李世金，爽快地答应了：“行。” 林高武的失落感愈发强烈，他多么希望，被李长茂带走的那个人会是他自己。 林芹低头轻叹，脚尖在地上划过。自逃荒开始，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个女子。 曾经，她只想随便嫁个人，为阿爷养老送终，这样度过余生。可现在，她本能排斥这种想法，渴望改变，不想依附于他人。 林高月未曾想过，刚刚团聚，又将别离。说起来自家舅舅英勇不凡，且头脑灵活，在这乱世之中，若能有一个机会施展才华，合该一试。 这边，落三刚走没几步，一道熟悉的身影伫立在前方。他定睛一看，抽了抽嘴角。程叔转过身，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好巧啊，三儿。” 落三抽了抽嘴角，汗颜道：“程叔？！”都多大年纪了，还玩跟踪这一套。 “阿东让我来的。”程叔抢过林家送的谢礼，低着头一件一件拿出来，“莫不是把家底都掏空了？”果然还有“糖”，他暗自窃喜，小娃娃不老实呀。 剩下的物品中，还有十两银子、一块棉布、一罐盐、一个葫芦和几个竹筒。程叔看着这些东西，交代道：“将棉布和银子送回去吧。” 落三应了一声，便消失不见。程叔望着他的背影，拿起竹筒，打开盖子喝了一口，疑惑自语：“如此甘甜，莫不是山泉水？” 当落三返回时，林家一行人已经准备出发了。林高月坐在大白兔背上，大喊道：“落三哥！怎么了？” 他走近后，伸手递给林山财，说道：“这两样你们自己留着。”言罢，他正要离去。 林老太急急招手喊道：“恩人，这罐子里还有自家做的吃食。劳烦了。”听小宝说他们都躲在地窖里，想必没有什么吃的。 落三想起他们之前的窘境，确实没有人能够做饭。他收下了林老太递过来的罐子，道完谢一跃消失。 林山财揭开那层柔软的棉布，只见几粒碎银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阳光的闪光。 随着脚步声响起，他们的心中对那几位不愿留下姓名的侠士充满了感激之情。 林山财打开棉布，果然见到里面躺着几粒碎银。待林家收好东西，心中越发感激那几位不愿留下姓名的侠士。 林高月望着那道愈显模糊的身影，略显伤感，这一别，不知何时再次相见。 “让你归还银子，怎么又抱回来个罐子？”程叔背着包袱，站在路边，狐疑道。 落三面无表情地回答：“吃食罢了。” “你这臭小子，现在是什么世道啊。”程叔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罢了，等有机会再还吧。” 两人一同回到地窖时，大胡子正坐在床边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缓缓睁开眼。 “阿东，小娃娃的家里人可真是不错。”程叔坐到他身边，详细地和他讲述了林家的回礼，特别提到了那三颗糖。大胡子听后，嘴角微微上扬。 少年打开桌上的罐子，看到里面装的冬菜、一袋粟米和十几个杂粮馒头，咧开了嘴。在这荒郊野外，几个不会做饭的男人日子过得有多惨，连烤肉都难以下咽。 大胡子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慵懒地道：“怎么了，谨之？” 谨之眯眼笑道：“今日终于不用吃那些难以下咽的‘猪食’了。” 说完，他下意识地向后一闪，只见一把锋利的长刀“锵”的一声，插在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你！找！死！”那人一字字挤出牙缝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负责众人的吃食。 谨之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理了理衣袖，道：“看来你的心情确实不好啊，阿七。”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村子，在空地上追逐打斗起来。 一个时辰后，六人围坐在破旧的木桌前，一人一口，就着冬菜吃着馒头。 林高月一行人跟随着长长的流民队伍，踏入了南阳府境内。一路上，他们淌过仅及膝盖的湛水、沙水，绕过巍峨的长城山。 眼见这不断壮大的流民群，不时传来咳嗽声和低语声。林山喜仰头看了看，与骡子上的程夫子说了两句，飞快地闪进人群之中。 经过一番努力，他在前方的队伍中追上了一辆略显破旧的马车。 第32章 往方城途中 车厢布满了尘土和划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赶车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身穿一件青色棉布衣，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 林山喜靠近马车，诚恳地问：“这位大哥，可否打听一下，这些人都是要去哪里？” 那男子抬起头来，望向远方，语气平和地说道：“裕州知州在方城外搭了粥棚，施舍粥饭呢。听说还颁布了一个什么新政，这些流民即使没有路引，也可以落户。” 听到这里，林山喜心下一松，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哥。”这所谓的“新政”应当不是空穴来风，可能真是好官。 男子摆了摆手：“无事。” 林山喜转身离开，快步回到了程夫子的身边，转告了刚才得知的消息。 “不管如何，我等不妨去一探究竟。”程夫子摸了摸胡须。 此行需越过方城山，该山居伏牛山最东端，气势磅礴。 一路上，林高月等人饥肠辘辘，却无法停下来进食。 林秀和李世金骑在大黑驴身上，它两侧挂着两个竹桶，里面装满了水和粮食。大白兔身上则挂着两个竹篓，里面装着竹筒，其他人却不知道内里空空如也。 直至戌时，黑暗笼罩了大地。远处的山势雄浑，怪石突兀，群山环绕，宛如一位守护者耸立在前方。 每个人脸上都难掩疲惫和痛苦，汗水顺着脸颊流淌，脚上被磨出大的小的的血泡。有几人的布鞋已经破烂不堪，几乎无法再穿。林雪和程兰芝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儿，双腿颤抖，几乎要跪在地上。 林高月抱住大白兔的脖子，伸手给它喂了一颗麦芽糖。 大黑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凑上前来。它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甜味，开口问道：“兄弟，你嘴里是啥呀？好香啊！” 大白兔听了这话，驴头一甩，不屑地说道：“哼。”傻驴，跟个黑炭似的，还想吃我的甜甜。 天气闷热得仿佛要将人蒸熟，林高月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想立刻泡个冷水澡来解暑。 正吐舌头时，一顶粗糙的草帽突然从天而降，稳稳地扣在了她的头顶。她惊奇地撑开帽檐，抬头望去，只见林天佑正站在一旁：“二太公，你会编吗？” “这有啥难的。”林天佑帮她扶正帽子，笑了笑，“麦秸莛编的可比这种结实多了。” “麦秸莛是什么呀？” “麦穗以下、麦秸根部以上不带有结节的那一截。”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样子，林天佑接着说道，“挑选笔直而洁白光滑的麦秸莛，扎成捆放在水中浸泡，泡透了拿出来晾干。从顶部小圆圈开始，一圈一圈往下编，圈与圈之间用粗壮白线连接。” “二太公好厉害，以后可以教我吗？”林高月期待地望着他。感觉自己的工艺技能点有望了耶，等她两岁就可以开始学习了吧！ “好呀。”林天佑慈爱地看着她。 夜幕降临，流民队伍逐渐变得稀疏。几辆马车依次离开了原地，向着附近的澧水旁驶去，三三两两的流民人也跟了上去。 林山喜牵着骡子紧随其后，在相距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几匹马儿在夜色中安静地吃着草料，车夫们则忙着生火，围坐在一起闲聊。 车厢内，两个丫鬟轻巧地走了出来。其中一位丫鬟指挥着车夫们，架起了两口大锅。一位丫鬟从随身带来的食材中挑选出大米和腌肉，倒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开始煮粥。 锅里的肉粥在火焰的炙烤下翻滚着，表面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林高月呼唤出统宝，兑换了十份水果套餐。她将果汁换进身侧的竹筒中，然后分发给众人。当冰凉的汁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时，他们还以为是林老太加的糖。 林老爷子挥了挥手，招呼着林家的几个人：“走吧，咱们几个去河边打点儿水。”说完，他扛起扁担，带头向河边走去。林山福他们拿起罐子和竹筒，抬腿跟上。 王家人正在忙碌着找树枝搭帐篷。李家人则垒了一个简易的石台，将锅放在上面，等待着清水。 自从林高月回来后，家里人可谓是寸步不离，生怕她再出意外。 张翠翠甚至提议用泥灰将她全身抹一遍，因此，现在的她看起来像个煤球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脏脏的。 “二哥，咱们去看看大马呗？”林高月拉着林高武的裤脚，指了指那处。 林高武环顾四周，发现流民们都离得远远的。他和程夫子说了一声，随后弯下腰，把林高月抱了起来。林秀和李世木跟在他的身后，蹦蹦跳跳。 对面的车夫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几个小孩，又低下头继续打盹儿。 一个梳着单髽髻的丫鬟迎面走了过来，她身姿绰约，气质优雅：“可有事？” 林秀礼貌地回答道：“阿姐，我们想去看看大马可以吗？” 这丫鬟本想拒绝，可就在这时，车厢内又下来一个人。她赶紧行礼道：“苏嬷嬷，他们……” 苏嬷嬷抬了抬眼皮，抬步向林中走去，语气淡然：“去吧。”丫鬟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林高月新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感觉就像是在片场看拍戏一般，既新奇又有趣，就一个字——‘爽’！ 她此行的本意是想借助这群人的力量，光明正大地换出空间剩余的馒头。然而，那丫鬟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她可没忽视。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自己恐怕也会嫌弃，甚至躲得远远的。 深夜睡在帐篷里时，林高月挠了挠头，真怕自己再这样下去，头发上会长虱子！所以，能除虱子的草药有哪些呢？ “统宝，有百科全书吗？” “目前还没有呢。不过别担心，随着系统不断升级，将会开放一个图书馆哦。” “哇，真的吗？那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啦，统宝怎么会骗你呢？”统宝得意地回答，“不过呢，那些文字都是繁体哦。想要解锁更多的书籍，需要消耗一定的积分哦。有些珍贵的典籍，甚至需要通过完成奇遇任务来获取碎片才能解锁呢。” “这样啊，那我还是得好好努力了。” “没错，小月加油！统宝相信你一定能行。并且，图书馆内绝对不会出现超出这个时代生产力的内容。” 如果此时对应的是明朝初期，那西欧已经开辟了新航路，正在进行殖民扩张。 第33章 抵达城门外 林高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摒弃心中的杂念。现在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想办法平安到达目的地。 经过两天的艰苦跋涉，终于绕过了方城山和七顶山。 这些天，脚上干瘪的血泡，结成了厚厚的痂，身上的泥痕也越来越多。 长时间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林高月渐渐闻不到那些刺鼻的异味了。 其间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或许是心头有了念想，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只盼着能够顺利抵达方城。 “恭喜小月途经八座山，达成隐藏成就【轻足已过八重山】，奖励积分100点。” “统宝，下次升级需要多少积分呢？” “亲爱的小月，你可太努力啦！只需要2000点积分，就可以升级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听见“只需要”这三个字，林高月由喜转悲，无语地握紧了拳头。以后升到三级，不会要扣3000点吧？ 她本想和芹姑姑一起去林间寻找草药，但人潮涌动，别说草药了，就连杂草都被薅没了，有些人甚至开始啃食树皮。 荒年时期，更有些苦命人用观音土来充饥。虽能暂时缓解饥饿，但服用过多，会导致肠道堵塞，危及生命。 程夫子提过，方城山在汉代时期因堵水而得名堵阳城，在北魏时期被改为赭阳城。自古有“南襟湘汉，北引河洛；东挟江淮，西胁武关”之说，其地理位置极为特殊。 远远的，林高月便看到了高耸的城墙，巍峨壮观。七顶山为主山，镇其城后。护城河宽数十米，深数米，环绕整个城池。 城墙整体呈方形布局，夯土和砖石结构相结合，高度约为十米左右。有多个城门，门洞高大宽敞，城楼飞檐翘角，其上还设有瞭望台和射击孔。 城楼之上，一位身穿常服的中年官员神情严肃，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随着日头西下，城门缓缓打开，一队官兵来到空地上，维持秩序。下人们开始搭建施粥摊，很快，一口口大锅架起，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长长的队伍，蜿蜒曲折，只能看见最前方的棚顶。饶是这样，流民们也激动不已，脚程快的人已经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一时间尘土飞扬。领到粥的人回来说，是按人头发放，连小孩也能得到半碗。 最外围，程夫子等人围在一起，经过一番商议。林高月和王光珍留在原地，照看三只牲口和剩余的物资，其他人都去排队。 一道身影在原地踌躇，原来是李茹。她的双手捏着衣角，不时地回头张望。经过上次的事件，她如惊弓之鸟般，不敢离开小宝半步。 林山财拉了拉她的胳膊，低声道：“茹娘，你站到前面去，等会儿能早点儿回。”李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加快了脚步。 为了避免上次的惨况，林高月骑在王光珍的脖子上。大白兔和大黑驴一左一右贴在他们身边，骡子一脸迷茫地抖了抖身体。 向远处眺望，四周都是巡视的士兵，几道模糊的身影伫立在城楼之上。 突然，林高月大声喊道：“落三哥！”双手仿佛无意般遮住了王光珍的眼睛，同时，对统宝说道，“兑换三十斤粟米，把二十二个馒头取出来，一起放进竹筐里。” “放好了哦，小月。” 大白兔感觉到突如其来的重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哼，为了糖，它忍了！不然早就尥蹶子不干了，这不是欺负驴吗？ 在王光珍的视线里，不过是一瞬障目。他踮起脚尖，仰着脖子寻找：“小宝，侠士呢？” 林高月随手指了指，老实地说：“我也不知道呀，刚见他放了什么在大白兔那里，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哈哈，还是光珍叔好忽悠呀！ 闻言，王光珍走近竹筐，翻找了起来。“啊”得一声惊呼，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左右瞧瞧，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老天爷呀，他们多久没吃干粮了？要不是人多，他可真想跪下来，给恩人磕个头。 粥棚处，轮到程夫子时。他拱手笑道：“向小哥请教一些事。”尽管这位中年男子看起来较为冷漠，可据他观察，其他摊位的粥远不如眼前的浓稠。 对方见他一副读书人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男子并非等闲之辈，而是方城于家的二管家，于家布行遍布裕州。并且，知州的小舅子与于老爷乃是连襟，这使得于家在裕州的地位少有人能及。于老太爷更是乐善好施，广结善缘。各地慈幼局的衣物，大多得益于于家的慷慨捐赠。 于财与身边的人耳语几句后，领着程夫子，径直走到后方偏僻处。 程夫子温和地问道：“可否告知在下，这新政到底是何内容？” 他皱了皱眉头，语气冷淡地说道：“无路引者，可就地占籍，登记户帖，由官府安排去处。但需开荒三年，可得七成的荒地。若要定居镇上，每人需缴纳二十两银子，童生减半，有功名者可免。” 说完这些，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于家明日便不再继续施粥。” 程夫子追问道：“多谢告知，其他可……？”于财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我也不知，约莫他们还会继续吧。” 此刻，程夫子站在人群中，略有几分不安。以往朝廷多蠲免减征或以工代赈为主，极少会就地安置和分田。 当众人陆续回来后，王光珍便拉着他们，小声地转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林老太仔细地查看了竹筐，满是褶皱的脸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发给每人半个馒头，剩下的妥善保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一碗粥泡着半个馒头，大家喝下去后，深觉饱腹感十足。 这时，程夫子不失时机地站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诸位……” 听完这番话，现场一片沉默。 他们各自在心中权衡着利弊。若能在此安居，无疑是不错的选择。并不是每个城镇都能这样宽容地接收流民，甚至有些地方还会武力驱赶。 若是在此安居，无疑是不错的决定。并不是每个城镇都能接收流民，甚至有地方还驱赶。 只有林高月知道更多，大夏朝早已名存实亡。这意味着，此处也并非真正的安全之地，迟早会被波及。战乱、饥荒、瘟疫……这些字眼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 第34章 是善还是恶 城门紧闭，将内外的世界隔绝开来，粥棚早已早已撤离。 尚未至子时，护城河外的空旷土地上，昏睡着疲惫不堪的流民们，寂静无声。 在这其中，大黑驴和大兔子闭着眼，静静地立着。它们的身下侧倒着两个木桶和一个竹筐，三小只们正躺在里面安然沉睡。这正是林高月提出的应对之策，也是这个提议，让他们再次躲过一劫。 由于驴子们的祖先生活在野外，为了在遇到危险时能够迅速逃跑，进化出了站着小憩的能力。只有在极为放松的环境下，它们才会选择躺下来休息。 林高月一行人中，唯独一人未曾入睡。林天佑靠在一棵大树下，身体微微抖动，努力抵抗着睡意的侵袭。 正当昏昏沉沉之际，几道身影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林天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竟不敢动弹分毫。 这群人身影迅捷，如同夜行的猫儿一般穿梭自如，与人群格格不入。 他们分散开来，不停地在四周巡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其中一人弯下腰去，不知查探到什么，将一团黑影从地上拎起。 有几人的动作干净利落，不一会儿便满载而归。没过多久，又有几批人陆续赶来，他们从南向北，逐步扫荡着这片土地。 林天佑缓缓地将手移向右侧，想要叫醒身旁的人，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然而，无论如何摇晃，林芹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这不对劲儿，小芹绝不可能睡得这样沉。虽说平日里，只有他守夜，但小芹偶尔也会担心他而醒来。 他拼命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寻找着的蛛丝马迹。突然，一个词汇闪现——“拍花子”。村里的老人曾说过，那是一些人使用迷药，专门拐卖幼童或骗人钱财。 林天佑的心跳陡然加速，额头上的冷汗如黄豆般滚落。幸好，那碗粥他只喝了两口，就让给了小芹。 远处，一个高个子黑衣人正压低声音说着：“头儿，于家不会没放药吧？我怎么瞅着有几家的人还醒着呢？” “看到又如何？除非他们不想入籍。用几个娃娃，换一家人苟活，谁又会拒绝呢？”另一个声音不屑地回应，顿了顿，指向一处，“那边的桶子，你去瞅两眼，看看货，不行就算了。” 林天佑轻咬舌尖，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以此保持清醒。 随着那道黑影越走越近，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摸向身后的钉耙。暗下决心，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这伙歹人带走孩子们。 就在这时，高个子黑衣人已经走到了竹筐旁。他伸出手，正要揭开草盖查看里面的情况。 刹那间，大黑驴摆动着耳朵，警觉地抬起头。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看向这个陌生人，不安地踏步，仿佛察觉到了危险。 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他快速闪身躲开。 这下大白兔也被惊动了，它猛地张大了嘴巴，前爪在地上抓挠着，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模样。 慌乱之中，草盖也露出一角，里面是个黑乎乎的泥人。 黑衣人暗骂一声晦气，转身离开。原本以为能有什么好货色，结果却是个脏兮兮的泥娃娃。 又跨过了几片流民区，他凝神一看，走上前去，抓起一个白胖的男娃。还好，不算空手而归。 林天佑瘫软在地上，即使最后一波人都撤走了，他也始终不敢闭上眼。 知州府邸的书房内，灯火通明，一排红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典籍。 许知州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正专心地批阅着公文。 “老爷，夜已深，该歇息了。”大管家许有福奉上一杯茶，恭敬地说道。 许知州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问道：“有福，城外的情况如何？” 许有福低着头回道：“回老爷，同知大人和许家并未插手此事，倒是知县大人与另外几家人有些往来。” 许知州听后，凝思片刻才说：“罢了，若是不允，他们也不会同意放人进来。”他重新拿起笔，继续在公文上批写。 他年少时，高中进士，怀揣着凌云壮志，誓要为民请命。哪知，从四品升至从三品，如同跨越一道巨大的鸿沟。蹉跎多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如今被上级压制，下属算计，周旋于权势之间，可怜可叹。 南阳府知府已经给他来信，暗示不久后可能要自立门户。到那时，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以求保住裕州的安稳。 许有福看着自家老爷奋笔疾书，心头微叹，走至一旁，磨起了墨。 案桌上，滚烫的茶水也逐渐失去了温度。 天亮时分，人们陆续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踪影。有的人家对此漠不关心，反正也是赔钱货，丢了也罢；而有的人家则哭天喊地，尤其丢失了男娃的，更是破口大骂。 林天佑整整一夜未眠，眼中布满了血丝。他一脸后怕地拉着程夫子，讲述了昨晚的一切。 程夫子听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继续赶路吧。”官员们恐怕早已知情，甚至勾结，这些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众人虽有疑问，但也明白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林山财正准备将三小只抱出来，却被林高月轻声制止：“阿爹，咱们就这样直接走吧。” 她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周围有几户人家却像疯了一样，到处拉着别人询问孩子的下落。他们家有三个娃娃安然无恙，若是被那群人看见，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林山财看向程夫子，见对方微微点头。他便抱起木桶，挂回大黑驴的身上，又紧了紧绳子，确保稳固无误。林高月所在的竹筐则被大兔子稳稳地驮着，另一侧，放着剩余的粮食和杂物。 林老太站在一旁，拉过林秀和李木子的手，交代他们要听话。两个孩子都点了点头，表示不会乱动。 随着程夫子的一声令下，一行人开始前行，竹筐随着大兔子的步伐轻轻晃动。他们准备绕过方城，继续向南进发，按照原计划前往襄阳府。 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几道人影匆匆忙忙地跑到了这个位置。他们的眼神扫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为首的是一个老太，身穿一件蓝色棉布衣，一双三角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她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几位彪形大汉手持镰刀，跟在她身后。 第35章 前路还慢慢 这位老太不是别人，正是田屠户家三妹的婆婆。田三妹的丈夫排行老二，服劳役时意外丢了性命，只得一女。 牛老爷子是村长的亲叔叔，家境殷实，生有三儿四女。不过，孙辈中只有牛金宝一个男丁。 母女俩在牛家的地位十分低下，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劳作，家里的柴火是牛盼弟去拾的，田三妹则要挑水、做饭、洗衣。倘若她们敢向田家诉苦，便会遭到牛老太的拳打脚踢。 逃荒之前，田老大暗自盘算着要跟随牛家村一起行动。但他的二弟田屠户却是个耿直心肠的人，对牛家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 田老大无奈之下，只得假意告知家人，他会亲自把田三妹接回来。 第二天，田屠户等来了牛家村的一行人。田老大劝他，牛家村人多势众，一起行动相对安全，另一方面，也能顺便照看一下田三妹妹娘俩。他生着闷气，但也明白大哥所说的不无道理。 田屠户私下叮嘱儿子要多照看牛盼弟，以防她在途中受到什么伤害。 同时，他暗自庆幸，林老弟等人没留下来等待，否则还不知该如何交代。牛家村的人行事霸道，可不好相与。 沿途上，牛家人见到谁家有娃娃，就会弯腰上前，粗鲁地拎起来，一个个仔细打量，甚至翻开别人的包袱，一通搜寻。其他人势单力薄，面对这侵扰，皆是敢怒不敢言。 牛老太边走边挥舞着手指，恶狠狠地怒骂道：“是哪个天杀的偷了我家金宝，让我抓到，定将他碎尸万段！”那声音尖锐刺耳，让人不寒而栗。 不仅如此，每当她发现不是自家孙子时，就捏着他们腰间的嫩肉，用力一拧，嘴里还嘟囔着：“怎么抓走的不是你们这群小贱人。” 有个娃娃疼得实在忍不住，放声大哭。牛老太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骂骂咧咧道：“哭什么哭，丧门星！再哭我打死你！” 他家大人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帮忙。几个壮汉凶神恶煞地挡在前面，飞起一脚，将其踹开。一时间，哭喊声、叫骂声、打斗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周围的流民驻足观望，却无人敢上前劝阻，生怕惹祸上身。 林高月一行人早已远离了这是非之地，对于身后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觉。昨夜，他们停留在西北方向，而牛家村的人则聚集在东南方向，两路人马正好错过。 在大多数人选择留在方城的情况下，只有极少数人一同南下。程夫子思虑再三，决定先向南阳靠近，希望能补给一些干粮。 一路上，程夫子转述了林天佑夜晚所见，大家听后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林家和李家人向林天佑表示着感谢，他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我啥也没干，多亏了那两只驴子。” 林高月也惊起了一身冷汗，还好舅母把她打扮成泥人，估计对方看她年纪小又脏，所以没有对她下手。当然，还有大白兔和大黑驴的功劳。 李茹更是吓得腿软，差点倒地不起。幸亏林山财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她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连忙感激地拉着张翠翠的手表示感谢。 李世木两只手紧紧扶着木桶边沿，目光在大黑驴和大白兔之间来回穿梭。他突然眼睛一亮：“就叫它乌云吧！”林高月听后惊奇地说：“小表哥好会取名！” 听见这番夸赞，李世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另一边的林秀嘟起了小嘴，满脸不服气。他立刻举起手来说道：“我觉得大白兔这个名字最好听！”林秀听后，“嘿嘿”地羞涩笑了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林高月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便好奇地问道：“程夫子，那裕州的大官们都知道昨晚的事吗？” 程夫子抬头望向远方，低声说道：“知州之上更有南阳府知府和同知，之下亦有同知、判官、知县、县丞等官员。不过，高月你可知城外的粥是何人所施？” 她一愣，随即回答：“是朝廷吗？” “商贾之流亦不可小觑。有时，他们的地位举足轻重。” 林高月听后，回望着渐行渐远的方城，呢喃道：“知或不知，只作不知。”接着，她又问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好官吗？”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无数王朝更迭，兴衰更替，“官商勾结”始终是困扰执政者的一大难题。 “如狄仁杰、徐有功、包拯、海瑞一般的清官，确实是少之又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一颗石子，投入江河湖泊，甚少有涟漪。倘若是你，可敢孤身相赴？” “程夫子，我能守住初心。即使入墨池，墨非本我。”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如初生牛犊般。 “好，极好。林家出了个好苗子。”程夫子意味深长地笑道。 假若他有这般心性，大抵早已考取功名。往日，亲友皆以为他是自暴自弃。殊不知，那种种意外并非偶然，是他挡了别人的道。他不敢争，也不能争，只能妥协。那时的朝廷已然让他失望，曾经的理想在权势面前，不堪一击。 “‘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程夫子决定逗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看看她的悟性如何。 林高月装作不懂地回道：“不是二哥教的‘性本善’吗？” 然而，程夫子却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追问道：“高月，如何看？” “善恶难定，本善之人或行恶事，本恶之人也可做好事。因此，‘行事’比‘本’更为重要。” “哈哈哈，何为善恶？”程夫子听后哈哈大笑，低吟道，“世幽昧以昡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民好恶其……” 林高月偷偷翻了个白眼，假装打起了瞌睡。《楚辞·离骚》？她也会。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论“善恶”，就得说起“主观”和“客观”，它不仅涉及到行为本身，还涉及到结果和动机。 她只是个多活了几十年的一岁宝宝呀，这也太难了。 当天边染上了余晖，林高月一行人远远地望见了一个小村落。村外，广袤的麦田随风摇曳，竟给人一种丰饶之年的错觉。 林山财三兄弟决定前去打探一番。他们踏着厚厚的泥土，尚未走到村口，几个小孩冲了上来。 第36章 瓢泼大雨起 一双双小手拉着三人的衣角，叽叽喳喳地叫唤道：“阿叔！来投宿的吗？” 林山财无奈地笑了笑，大吼一声以盖过喧闹声：“你们村长在吗？” “村长阿爷——！有人找嘞！”他们齐声高喊，飞奔而去，像一群欢快的小鸟消失在了村子里。 半刻钟的时间缓缓流逝，林山福蹲在田埂上，目光专注地拨开麦穗，仔细查看着麦粒的饱满程度。他的手指按了按泥地，感受着土壤的软硬。随后，他站起身来，极目远眺，整片耕地竟然没有一亩水稻的影子。 这时，一位老者走了过来，嘴角向下，似乎心事重重。他打量了林山福几人一番，开口问道：“几位也是来借宿的吧？可有女眷？” 林山喜礼貌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她们在不远处等消息。” 村长舒了口气，伸手指向村头最外面的几间房：“十文一人。” 林山喜和林山财连声道谢，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林山福还站在原地不动。村长见状，淡淡一笑：“小子，是不是好奇为什么种了这么多麦子而不是水稻？” 林山福憨厚地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我们村一直都是种水稻的。” 村长叹了口气，解释道：“北地干旱少雨，加上耕地侵占陂堰，水利设施失修，水稻的产量已经不足往日的一半。前两年，知县大人派人到村里宣讲，说小麦含粉质强，养分丰富，而且耐旱。为了鼓励大家改种小麦，县里下令每户的耕田至少一半要种麦子，麦田可免一成的税收。”说到这里，他双手紧握，向上拜了拜。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村长哼着轻快的调调，踏进了自家院子。 “老头子，今天又有人来啦？”一个温婉的女声从屋内传来。 “嗯，这次是几个庄稼汉子和他们的家眷，看起来都是老实人，少收了点。”村长走向那张有些年头的竹椅，一屁股坐了下去，发出轻微的吱嘎声，“那几个总算走了，可真是够折腾的。” “好歹给了一两银子补偿，也不算白忙活。”村长媳妇立起身子，收起绷框，把绣花筐搁在凳子上，瞋目道。 “老二，你去前面看看。”村长闭上了眼，手指在扶手上轻点。 前几日，来留宿的大多是青年汉子，甚至有人悄悄溜进了村里。幸好，他们半夜安排了人手进行巡逻，那人才未能得逞。 尽管各地的收成都不尽如人意，但在知府大人的治理下，平沮村的人都能吃个半饱。比起那些逃难的人，这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曹二林应了一声，穿过院子，向村口走去。 夕色如火，照在寂静的小山村上。曹二林接过铜钱，便准备离去了。他在临走前，特意交代了一句：“若是要水和粮，明日一早到村口等我。” 他们一行人几乎是一路快跑，别说大人累得筋疲力尽，就连几个小孩也是无力玩闹，一躺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而林高月躺在久违的木板床上，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霉味。 这些逃荒的日子里，野外露宿，忍受着饥饿的折磨，略有几分艰辛。这床虽然坚硬破旧，却让她感到舒心和怀念。 随着第一声鸡鸣划破天际，沉睡的村庄逐渐苏醒。炊烟袅袅升起，村民们陆续起床，开始一天的生计。 林山福肩扛着几个木桶，身上挂着一排竹筒，林山喜亦步亦趋。 在村口，林山喜见到了曹二林，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老哥，这么早就起了？” “是啊，村里人都起得早。这里面是四十个炊饼和几斤面粉，总共九十文钱。”曹二林边说边将手里的一大包东西递给林山喜，压低声音补充道：“ny市禁止流民入内。一开始有些人还不信，想在城外闹事，直接被砍杀了。” 林山喜接过包裹，清点了一下铜钱，递给曹二林，感激地道：“多谢了，老哥。” 他们从村中的水井里打满了水，装满了木桶和竹筒，步履稳健地走在村中小径上。 随着天色渐亮，一行人背起行囊，踏上新的旅程。 之所以选择在此地留宿，不仅是为了休息，更重要的是探听此地的消息。物质匮乏是战乱的常态，值得庆幸的是，剩下的粮食足以支撑他们抵达襄阳。 风渐渐大了起来，山间的云层翻动，天色瞬间阴沉下来。 林老爷子仰望天空，半喜半忧地说道：“这怕是要下雨了。”对于林家村来说，这场雨无疑是久旱逢甘霖，但此时，他们身处深山，无处避雨。 “轰隆隆——”一声雷响划破天际，紧接着，雨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淋淋沥沥地飘落下来。 王梅霜抱着林秀，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秀秀，别怕。” 王大虎本想将帐篷布绑在树干上为大家挡雨，林高月却急忙制止道：“树下会被雷劈的！而且，刮大风时，树枝很可能会断裂，砸到咱们。” 李老太也附和道：“听说老一辈说，隔壁村有个人，就是在后山的树下被劈死的。” 于是，在程夫子的带领下，大家顶着油布，冒着风雨，加快了脚步寻找山洞。 “触发奇遇任务：ninini，限时十二个时辰。小月要接取任务吗？” “要！” 是“你你你”吗？林高月暗自吐槽，又是偶遇陌生人的戏码呗。盲猜一波，大概是三个人，系统的任务可真是老套！ 半个时辰过去，这群浑身湿透的人总算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林天佑心疼地抚摸着三头牲口，用布擦拭着它们的毛皮。王大虎抖了抖油布，甩干上面的水珠。林山财和李长茂则开始在山洞里寻找干枯的枝条，准备生火取暖。 随着火苗渐渐燃起，他们围坐在一起，烘烤着衣服。 林高月拉了拉李茹的衣角，小声说道：“阿娘，我想嘘嘘。”李茹本想让她就地解决，但林高月却怎么也不肯，她只好将爱面子的女儿抱到洞门边。 林高月独自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一处外壁凸出的石头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才放心地蹲了下去。 解决完毕后，她手扶着石头抬起身子，却因为用力过猛，头顶撞在了石头上。 “哎呀！”林高月双手抱头，泪花瞬间打转。她一抬脚，又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满嘴都是泥巴：“呸呸呸！” 第37章 叛军占卫辉 李茹一回身看见她狼狈的样子，迅速将其抱回洞内，擦干这满是稀泥的脸，又给她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在这个过程中，李茹既心疼又好笑，她轻揉着林高月的脑袋，嗔怪道：“下次还敢不敢出去嘘嘘了！” 林高月讨好地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小脑袋在她掌心蹭了蹭。李茹搂着她，说道：“小机灵鬼。” 她依偎在亲娘的怀里，思绪飘回到过去。那一世，自己其实很渴望父母的爱。 放学时，她总是羡慕地望着校门外，其他同学和父母有说有笑地离开。而她，只能独自一人背着书包，乘坐公交车回家。学校门口的那条小路，见证了无数次的孤独与期盼。 无论是运动会还是家长会，那个熟悉的身影总是外婆，父母给予的只是冰冷的钞票。后来，他们也会参加弟弟的各种活动，陪伴他成长。 可这一世，多了亲娘亲爹的爱，多了一大家人的爱。她从一开始的不习惯，渐渐地沉溺其中。 “奇遇任务已完成，任务积分50点，请宿主查收。” 原来是“泥泥泥”啊！林高月顿时哭笑不得，一口泥50分呢，不亏！ 林老太蹲在石板上，清洗着林高月的泥衣。她抬头望着雨帘，心里有些担心。农谚说：久旱之后，必有大涝。不知，如今的林家村是何场景。 林家村，这个曾经充满生机的地方，现今宛如人间地狱一般，十室九空，凄凉至极。杂草丛生，破败的房屋在风中摇曳，偶尔还有几具残破的尸体。 林家走的第二天，村长林宽梁决定带着村里人南下避难。他心怀悲壮，走进林家村祠堂，上了三炷香，跪在下首念念有词。烟雾缭绕中，他将祖先的牌位一一收进红木箱中，准备晚上一起带走。 当夜幕笼罩，林宽梁准备启程时，竟没有一户人家愿意跟随他。那些信誓旦旦要一起走的村民，要么支支吾吾，要么干脆消失不见。 月光下的阴影之中，传来一阵大笑声。林宽满从暗处走了出来，嘲讽道：“大哥，你这么怕死，还是赶紧逃吧。以后我就是林家村的村长了。” 林宽梁垂目道：“你们真的不走吗？”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林宽满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狞笑道：“早说了你不适合当村长，只会像狗一样逃命。” 大儿子林山齐闻言大怒，正要上前理论，却被林宽梁一把拉住。林宽梁不再说话，转身领着一家老小离开了村子。 “村长好！”几人讨好地喊道。 “哈哈哈哈……”林宽满惬意地点点头。这么多年了，终于轮到他坐上这个位置。 也有几人默默叹气，没人愿意背井离乡。林宽满发毒誓保证叛军不会来村子，还说他女儿是新县令的爱妾。日后跟随他，林家村必将崛起。 林宽梁离去的第三天，乌云密布，细雨如丝般飘落。村民们奔跑在雨中，高声道：“下雨了！终于下雨了！”这场及时雨对于干旱已久的林家村来说，无疑是一场天大的喜讯。 在村子的一隅，林宽满站在宽敞的屋檐下，伸出手，任由冰冷的雨滴侵蚀着他的掌心。他紧握着拳头，背自身后，畅然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几里之外，一支身穿红色战袍的队伍分散开来，行动迅速且有序，部分人躲进了林家村。他们身后跟着一队头戴黄巾的骑兵，马蹄声在空旷的山野回荡，格外刺耳。 黄巾队一路追踪而来，挨家挨户进行搜查，企图将这些逆贼一网打尽。 领头的季明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战马晃了晃脑袋，马蹄在湿润的泥土上不耐地刨动着。 林宽满见村里人张皇失措的模样，不屑一笑，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他为了树立威信，走上前去，恭敬地说道：“诸位大人，小女乃是获嘉县令的房中人，林家村必定不会包庇这些逆贼。” 季明本就心情烦躁，听闻此言更是怒火中烧。 原来，他的嫡亲阿姐正是县令李怀德的结发妻子，多年无所出。前几日，林姨娘意外流产，却诬陷说是阿姐所为。李怀德那厮轻信谗言，动手打骂。阿姐至今仍卧床静养，腹中的胎儿不知能否保住。 贱人之父竟敢找上门来，那便休怪他无情了！ 季明阴鸷地笑道：“尔等包庇逆贼？给我统统杀了！”说完，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劈向转身逃跑的林宽满。鲜血四溅，场面惨不忍睹。 此人的臂力非同小可，这一刀下去，足以将人一分为二。 就在刚刚，村民们还沉浸在“县令是靠山”的欣喜之中。这份庆幸瞬间被惊恐所吞噬，笑容在他们的脸上凝固，变得诡异而扭曲。 季明最是厌恶辱女之事，因此他手下的兵都严格遵守这一戒律。在他的命令下，无论男女老少，皆一刀毙命。 凄厉的哭喊声、绝望的哀嚎声、愤怒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林家村倏然变成了人间地狱。 洞穴外，夜色深沉，雷雨交加。林高月睁开惺忪的双眼，瞥了一眼悬浮在眼前的面板，又看了眼空间。 【时辰：酉时】 【朝代：无】 【姓名：林高月/小宝】 【性别：女】 【年龄：一岁】 【身体状况：58/100】 【技能：初级采集（4/10）；初级工艺（0/10）；初级厨艺（0/10）】 【储存空间：4格（4m3）】 【积分：827/344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四两糖（40积分）；三斤粟米（5积分）；一升天然矿泉水（20积分）；一份水果套餐（4积分）；一瓶75%酒精（100积分）】 二十四个红彤彤的苹果和一瓶金疮药，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她用意念将苹果拿了一半出来，让统宝将它们堆放在洞穴最深处的角落。做完这一切，她闭上眼睛，梦会周公。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了香甜的气息。大兔子悄悄睁开了大眼，用力地嗅了嗅。确认无误后，它小心翼翼地朝角落走去。 那里铺满了枯叶，中间堆积着十几个圆润饱满的大苹果。 大兔子凑近了一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立刻行动。它感觉这些果子并没有糖那么诱驴，不如等明日，让人类幼崽来检查一下，再品尝也不迟。 想到这里，它骄傲地昂起头，自己真是最聪明的驴驴。 第38章 宜城黄平村 在这个阴雨的清晨，天空中布满了厚重的云层，雨丝纷扬，洒落在大地上。 山洞内部，夹杂着草木的芬芳，清新而湿润。洞壁上，水珠顺着岩石的缝隙爬行。一丛绿色的苔藓，在角落用力地呼吸着。 林高月揉了揉脑袋，从铺着粗布的石头上坐起，发现大人们已经讨论起苹果来。 但谁也说不上这些红彤彤的果子究竟是什么。程兰芝走了过来，一脸犹豫地说道：“这好像是蘋果，曾经在县城见过。” 林高武打了个哈欠，问道：“莫非这里是动物的巢穴？它们摘的果子吗？” 昨夜一场大雨，再加上一路的劳累，他们并没有来得及仔细勘察洞穴的深处。此言一出，李长茂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林老太看着小家伙们的谗样，连忙用雨水将苹果一个个清洗干净。她将苹果切成小块，分给每个小孩半个。她把切碎的苹果，放进陶碗里，方便林高月食用。 林高月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双生气的大驴眼，那眼神仿佛谴责负心汉一般。她无奈地笑了笑：“阿奶，你们也都吃点吧，顺便给它们也分一点呗。” “大家最近都跟着受了不少累，尝尝鲜也好。”林老太又取出几个苹果片，分给了每个人一片。大兔子、乌云和骡子也得到了特别的照顾，分得了半个苹果作为奖赏。 大白兔没有丝毫犹豫，张嘴咬下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它的牙齿咀嚼着苹果片，发出清脆的声音。乌云和骡子看着它的样子，也学着一口卷入。吃完后，它们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巴，仿佛回味无穷。 林高月舔了一口苹果碎，甘甜的汁液瞬间在舌尖绽放。她的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缝，十分可人。 野外生活条件艰苦，一行人宛如野人般，此时的心头却充满了甘甜与爽脆。 吃完苹果，又喝了半碗热腾腾的粥，林高月轻拍着自己的小肚腩。她走到一角，侧卧下去，目光穿过洞口，凝视着雾蒙蒙的一片。 偷得浮生半日闲，人间至味是清欢。 雨后的山野焕然一新，仿佛一幅画注入了灵魂，生动了起来。 午时，细雨绵绵，一行人冒着小雨，踏着泥泞的小路前行。几日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襄阳府。 程夫子的姑母家位于宜城县城内一条幽静的小巷，青砖瓦房，门楣上雕刻着吉祥如意的图案。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片刻后，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打开大门，惊喜道：“可是表少爷？” 一位老太打开朱红色的大门，问道：“可是安和少爷?” “正是在下，阿奶，可安好？”程夫子拱手笑道，眼中满是敬意。 “好着呢。”王老太眯起眼，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将他引进了院子。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穿过庭院，通向正厅，两侧种植着各种花草树木。 正厅宽敞明亮，中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其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心。程夫子的姑母季婉坐在主位，略显富态，身着深蓝色的对襟长袍，衣领和袖口处绣着暗花，显得端庄大方。 “姑母叨扰了。”程夫子走上前去，惭愧地笑道。他提前在客栈沐浴净身，打理一番后，才敢过来。 季婉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含泪感叹道：“安和，总算又见了。这一路辛苦啊。”她将手比到自己的胸口，回忆道：“当初你才这么大点儿人，抱着我腿死活不让我走。” 她是家中幼女，十来岁时，大嫂便生下了安和。两人既是姑侄，又如同姐弟，感情深厚无比。 两人互相倾诉了一番多年的离别之情后，季婉才关切地问道：“安和，这次可是想长居此地？” 程夫子点了点头，说道：“若是麻烦，便算了。”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你亲家他们去黄坪村吧，那儿虽说不算富裕，可文乐与他们村长相熟。”季婉摆了摆手，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你与兰芝暂且住在这儿吧，可别推辞。平日家中就我和王婆子两人，冷清得很。” 季婉的丈夫因公殉职，独子季文乐，子承父业，成为了县衙捕快的正役，负责抓捕犯人、维护地方治安。 虽无法与官、吏相提并论，但也颇受尊敬，被百姓们称作“捕爷”。 “多谢姑母。”程夫子听后，只得应下。此番给姑母添了不少麻烦，日后定报答恩情。 傍晚时分，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疾步而来。他身着皂衫，一侧悬有长刀，腰间挂着一块赐牌。 “堂哥。”季文乐抱拳道，他的面容刚毅，声音洪亮。 “文乐。”程夫子微笑着回应，将林家、李家、王家与他互相介绍了一番，气氛融洽。 “黄平村是杂姓村，村长姓彭，与我有几番交情。”季文乐一边走，一边向几家人介绍着情况。 林高武跟在队伍后面，看着这位堂叔的模样，心中十分激动。 约莫十里路，一行人走到了黄平村村口。大大小小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土砖房，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茅草。 几个老人坐在一颗大树下闲谈，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 “文乐？好久没见了，来找栓子啊？”听见脚步声，一个老爷子抬起头，乐呵呵地问道。 季文乐点了点头，微笑着回应。不一会儿，彭村长便小跑过来，看见这一大群人，热情地招呼道：“文乐，家去坐坐吧。” 他个子较矮，皮肤黝黑，灰色粗布短衣，腰间系着一根麻绳。脚下一双千层底的布鞋，磨损严重。 “我还有事儿呢，彭叔。”季文乐走上前去，拉着他的袖子，靠近低声交代了几句。 程夫子则拉着林老爷子的手，温和地说道：“待安顿下来，就让山喜他们回来看看。” 林山喜也拍了拍林山财的肩膀，嘱咐他在家老实点，不要惹是生非。林高武更是严肃地看着林高月，要她好好背书，自己有空便会来检查她的学习进度。 林山喜也拍了拍林山财的肩膀，嘱咐他在家靠谱点。林高武更是严肃地要林高月好好背书，自己有空便会来检查她。 与众人告别后，季文乐领着程夫子、林山喜三人返回了县城。 彭村长领着几家人走进院子，大院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墙角堆放着一些柴火和农具。他搓了搓手，说道：“天色已晚，先在我家随便凑合一下，等季捕爷那边的公文到了，再看你们在哪儿建房。” 第39章 占籍安家忙 林老爷子拱手谢道：“多谢村长，这份关照，林家铭记在心。”方才在路上，季文乐已经和他们详细交代过流民占籍的事宜。按照官府的规定，十六至六十岁的成年男子可以获得五亩份地，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屋子里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彭村长招呼着大家坐下，然后让他媳妇张春花忙着去厨房张罗晚饭。林老太将剩下的几个苹果拿出来，交给了张春花，以作感谢。 不一会儿，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 昏黄的油灯下，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彭村长谈起了村里的风土人情和农事安排，林老爷子则与他讨论了一些关于土地和农作物的问题。 在村长家度过的这一夜，条件相较于往日有了显著的改善。林高月还洗了一个热水澡，她躺在草垫上，勾起嘴角。 终于要结束这漫长的逃荒生活，迎来安定的日子。多亏了程夫子姑母家的关系，让他们几家人还能住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一切手续都顺利办妥。林老爷子跟随着季文乐走出县衙，感慨万分地说道：“真是多谢季捕爷，有空赏脸来家中吃饭。” “严重了，叫我文乐即可。”季文乐淡淡地回应。 “家里没啥好东西，不要嫌弃。”林老爷子将一个包袱递给他，解释道。 季文乐笑了笑，从容地接下：“有心了，那我先去上职了。路上慢点。”他招呼一声，转身进了衙内。 “好嘞，文乐，慢走。”林老爷子激动地握着自己的手。 一位同僚正迎面走来，他一把抢过季文乐手中那物，颠了颠，戏谑地说：“这皮子可不少呢。怕是看上你小子了，那家姑娘长得如何？” 四周的同僚纷纷侧目，竖起耳朵，八卦地看着这一幕。季文乐此人最是不苟言笑，也就李彦与他关系好，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听到这不正经的言论，季文乐眉头一皱，从他怀里夺回包袱，用手肘狠狠顶了他一下：“别胡说八道，那是我表哥的亲家，礼尚往来而已。等会儿，你跟我去巡街，别在这儿磨蹭了。” “哎哟。”李彦双手捂着肚子，连忙求饶，“好大哥，我错了，还以为是其他人呢。”他讪笑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走进吏舍中，季文乐将东西收好，放进了自己的柜子。 以季家的家境，这些皮子本是不算什么，但他更喜与知恩图报的人相交。礼轻情意重，更何况对于逃荒的人来说，这些东西也算得上贵重。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李彦的话，脑海中浮现出林家那位明眸善睐的姑娘，随即耳朵微微发烫。 林老爷子回到村子后，彭村长为他们介绍了村里土地的情况。指着靠近后山的方向说道：“那边有几间土房，是之前迁走的村民留下的，属于村里的公产。只要出几两银子，再稍微修葺一下屋顶，就可以入住了。” 至于可以盖房子的空地，他继续介绍道：“村头和村尾那块都有空地，不过村头的空地更大一些，可以盖个八九间房。而靠近中间的那处空地稍小一些，只能盖个五间房。你们看怎么安排合适，需不需要分开住。” 权衡利弊后，众人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们一大家人就买下那些房子，也省下了建房子的钱。若是放在从前，定然不会选择那么偏远的地方，但经历过逃荒后，他们对大山有了莫名的亲切和信赖。 王家更是对这次决定表示大力支持。王大虎方才特地向村里人打听过，山中并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反而会有野鸡、兔子之类的野生动物出没。村中也不时有人会去山上打猎，权当是打打牙祭，改善一下伙食。 然而，李老太却在一旁默默地看了一眼李长茂，压了压嘴角。她其实更倾向于住在中间那块地方，毕竟长茂要离家远行，家中只剩下两老，李世金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在她看来，人多的地方总是更加安全。 不过，她也清楚，自家儿子支持住在一起，其实有着更深远的考虑。他希望这样安排，能够让三家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从而多照顾自家。 经过一番商议，林家选择了一座拥有七间房的大院作为新家，林天佑家和王家紧邻他们家，李家就在正对面。这些房屋虽然略显破旧，但相较于之前的山洞生活，已经是天壤之别。 土墙斑驳，屋顶的茅草已经枯黄，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大片窟窿。屋内陈设简单，家具破旧，显然已经多年无人居住。 林老爷子握住彭村长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彭老哥，真是太感谢你了。” 彭村长回握道：“林老弟，客气什么。明日再带你们去看田地。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叫我。我让老三送些茅草过来，你们先修补一下屋顶。” 众人听闻，更是齐声道谢。彭村长摆了摆手，便告辞离去了。 三家人满怀期待地走入了各自的屋子，黄坪村的新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彭村长的三儿子不仅送来了茅草，还搬来了一个结实的木梯。 林老爷子和林高文各自拎着一只木桶，向村里的水井走去，水桶在肩头晃晃悠悠。 林山福和林山财两人爬上屋顶，开始修补那些漏洞。他们揭开茅草，用稻草和泥土将缝隙填满，再重新铺上茅草，确保屋顶坚固耐用。 屋内，林老太弯着腰，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扶着墙壁，认真地清扫着每一个角落。尘土飞扬中，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皱纹缓缓滑落。 王梅珍和李茹各拿着一块抹布，仔细擦拭着桌椅板凳。 林雪的身影在房间里穿梭不停，将散乱的物品一一归置整齐。 院门口，林高月被林秀牵在手里，她仰着头看着家人忙碌的身影，无比的踏实。 “恭喜小月再次安家，达成隐藏成就【开启新生活】，奖励优质水稻种、小麦种各一袋。存进空间咯。” 优质种！林高月眼睛一亮，竟然还有这种好东西。根据以往的经验，系统出品，必是精品。她已经开始怀念前世高产、抗病的杂交水稻了，但愿这两袋粮种也能给力点。 彭村长提起过，村里是稻麦轮种或稻豆轮种。这种种植方式有助于保持土壤的肥力，提高农作物的产量。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化肥等现代化农业手段，土地的自然肥力有限，地力不足以支持连作两季水稻。 第40章 落户已三年 想到这里，林高月不禁产生了疑问：番薯和玉米这两种高产作物是否已经被引进到这个时代了呢？她只知道番薯起源于南美洲地区，最早出现在墨西哥的土地上。而玉米，是美洲大陆的特产，曾是印第安人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 假若有了这两种农作物，想必也不会有这么多地方闹饥荒了。 “阿奶，这两条草鱼是二伯送回来的吗？”林高月兴奋地跑过来，一手指着缸里的活蹦乱跳的鱼，一手拉着林老太的衣袖摇晃着。“我来教你怎么做呗！” 时光荏苒，春去秋又来。转眼间，林高月一家已在黄平村扎根三年。 原来大夏朝的覆灭，起因是小皇帝在京师遭遇刺杀，其亲叔叔对外宣称刚满周岁的大皇子夭折，趁机篡位。 北方旱灾肆虐，百姓流离失所。各地藩王纷纷打着勤王的旗号，围攻京师。 这场拉锯战一打就是好几年，江山破碎，河南境内各势力割据一方。 湖广、贵州、四川、南阳府等地则归齐王所有。齐王乃小皇帝的亲舅舅，曾任湖广布政使司的布政使。 所幸这位齐王对流民颇为宽容。前年，颁布政令，允许村民在附近开荒。不论男女，年满十岁者皆可享受每人两亩田地，需上缴一半收成。 在此期间，舅舅履行诺言，带着舅母和小表哥前往南召。偶尔有书信往来，总是报喜不报忧。每年都会托镖局寄回一些年礼，人却一直未归。听闻她喜爱捣鼓吃食，还捎带了一把精致的小菜刀。 二伯也重拾老本行，在一家小酒楼谋了份账房的差事。二伯母又为他添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堂弟，如今刚满两岁。或许是看出二哥无心也无天赋，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严格。 大白兔留在了林家，而大黑驴则留在了王家。 每逢五日，她都会去程夫子家求学。当家里人问起从何知晓这些美食方法时，她总是以此为由，笑眯眯地说，这些可都是从书上学来的呢！书中自有黄金屋嘛。 “可别整太多糖和油了。”林老太放下手中的簸箕，有些无奈地答应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小宝开始参与家务，尤其是饭食方面。在她的指导下做出的菜，家里人总是赞不绝口。 味道确实无可挑剔，但每次用掉的食材太多了，是好几天的量。不过，想到即将到来的秋收，伙食也可以好一点。 院中的桂花树，在秋光之下，枝繁叶茂。绿叶间，点缀着一簇簇金黄色的桂花，宛如点点繁星。 林老太转身走向灶房，林高月露着一口小白牙，快步跟了上去。 一阵微风轻拂，树梢上的花朵随之摇曳生姿，一股浓郁的清香悄然弥漫开来。 经过这几年的安定生活，几家人的面貌也发生了变化，尤其是阿奶，脸都圆润了许多。亲爹也改掉了往日的懒散作风，认认真真地与大伯一起下地干活，这让阿爷看了都笑得合不拢嘴。 灶台前，林老太先将鱼去鳞、去内脏、去头尾，然后清洗干净。她用刀背轻轻敲打鱼身，再从背部开始，沿着骨片下鱼肉，去掉鱼刺。 剩下的鱼肉被她分出一小半，放在了林高月的面前。林高月站在小木凳上，拿起那把小刀，熟练地将其剁成细蓉。 林老太也在进行同样的步骤，她瞥了一眼这个小家伙，嘴角不禁上扬。小宝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加入三分之一的水，顺时针搅拌。”林高月踮起脚尖，双手扶着灶台，说道。家里人与她相处久了，也明白了这些陌生词汇的含义。 林老太搅拌完鱼肉蓉后，将姜末、葱末倒入盆中。她指着切好的肥膘肉丁，一脸心疼地说道：“小宝，咱就不放这了呗？” 谁知听完这话，林高月仰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阿奶，你可答应我的！” 她讪笑道：“行行行。”说完，将手上的肉倒入盆里。她说啥来着，小宝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对吃食要求太高了。 紧接着，林高月加入了适量的盐和鸡蛋清，让林老太继续搅拌均匀，直到馅料变得粘稠。她们将蒸笼铺上一层纱布，然后将馅料倒入，抹平表面，盖上木盖子，用大火蒸制。 大约过了两刻钟，林老太揭开锅盖，只见鱼糕已经凝固，表面呈现出白色透明状。 “阿奶，还没完呢。”林高月拿着一块干净的湿布，正准备伸手，却被拍了一下。林老太瞪了她一眼，恐吓道：“热气烫伤了咋办？皮都会整个掉下来。你说，我来做就好。” “擦干上面的水气后，把蛋黄液刷上去，过一会儿再刷一次。等凉了，再切成薄片。”林高月嘿嘿一笑，解释道。 她的口水都要从嘴角处流出来了，眯起眼用力嗅了嗅。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做法：凉拌、炒、炖、煮……每一种都让她垂涎欲滴。当然，以林家现在的经济条件，若是提出用油煎一下再红烧，恐怕阿奶会立刻把她轰出去。 【时辰：未时】 【朝代：无】 【姓名：林高月/小宝】 【性别：女】 【年龄：四岁】 【身体状况：78/100】 【技能：中级采集（47/100）；中级工艺（32/100）；中级厨艺（21/100）】 【储存空间：8格（8m3）】 【积分：487/7640】 【兑换面板：四两粗盐（50积分）；四两糖（40积分）；三斤粟米（5积分）；一升天然矿泉水（20积分）；一份水果套餐（4积分）；一瓶75%酒精（100积分）】 林高月看着面板里又增加的1点厨艺，小圆眼眯成了一条线，甚是满意。 系统已经升级到了三级，还开放了图书馆。为了开启这个新功能，她可是花了1000积分。能借阅的书籍，都与系统等级紧密相关。目前，已经解锁了一些启蒙类书籍。不过借阅一个时辰就需要10积分，让她不得不精打细算。 每天她都会投入一个时辰的时间，进入图书馆，学习繁体字。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学生时代，虽说有些艰辛，但她却乐在其中。 申时，夕阳西下，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圆桌旁。林老太将鱼糕、大白菜、土豆端上桌。 “老三，你去把这……”她还没说完，林山财就飞快地接过碗，挨家挨户送去。 一路上，他心神不宁。想着得赶紧回去，尝尝这什么鱼糕，宝儿每次弄出来的新花样，都能让他多吃三四碗饭。 第41章 鸭子养水稻 林秀今年已经七岁了，身形瘦削而匀称，头上着两个羊角辫。她双唇微微上翘，一脸惊喜道：“哇，小妹又做新的吃食了！” 等人齐后，林老爷子端坐在主位上，双手轻抚着膝盖。他拿起筷子，发话道：“吃吧。”说完，他一双筷子径直伸向了鱼糕。 众人连忙动筷，品尝着这鱼糕。鱼含肉味，肉有鱼香，入口即化，清香滑嫩。 林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此时，几双筷子飞快地穿梭，谁也无心开口说话。林高月坐在桌边，手中拿着筷子，颇为得意地说道：“其实，这鱼糕若是煎一下再红烧，或者用豆腐炖成汤，那才叫美味呢！这可是湖广的地道做法。” 话音刚落，林老太轻皱眉头瞪了她一眼。这个小冤家，还想着新花样呢。 林高月见状，吐了吐舌头，赶紧低下头去，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一刻钟后，林老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慈祥地看着林高月，心中暗自感慨。 小宝在“吃”上有几分天赋，以后也算有一门手艺傍身。更让人欣慰的是，她在“学”上的刻苦与坚持。这两年来，无论是刮风下雨，甚至大雪，她都从未缺席过一堂程夫子的课，实在难得。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林老爷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了院中的磨刀石。他蹲下身子，将一旁的镰刀平放在上面，再从盆中舀起一勺清水，均匀地洒在刀刃上。 镰刀在磨刀石上反复摩擦，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随着摩擦越来越激烈，那声音也变得愈发尖锐起来。 林高月他面前蹲坐下来，双手抱着腿，嘿嘿笑道：“阿爷，咱们明年也养鸭子吧。” 林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小孙女，眼中满是宠溺。他无奈地说道：“小宝，这鸭子二十文一只，虽说家里负担得起，可谁也没养过，要是把秧苗吃了，可如何是好？” 林高月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空间的优质种子还剩两袋水稻和三袋小麦，她将其偷偷混进家里的种子里。为了不引人注意，林家的收成也只比其他家户好一点。 她眨巴着眼睛，耐心地解释：“阿爷，鸭子放养在稻田中，肯定不会吃掉水稻的。因为稻叶表面长满了细细的绒毛，食用口感差，而杂草表面则是光滑的，所以鸭子们更喜欢吃杂草。鸭子每天除草、捉虫，不仅极大提高稻米品质，还有效地保护了环境和土壤呢。” 林老爷子听后，眉头微微舒展，似乎有些动心。 她趁机游说：“咱们可以用几亩试试嘛！阿爷，你想呀，等鸭子长大了，还能卖两百文咧。” 况且南方很多稻田养鱼的，也可以增加产量。鱼类控制田中的害虫，鱼粪提供养分，而水稻也可以为鱼提供栖息和食物。 不过这种方法需要充足的水源和场地，还要大量的饲料喂养。如果鱼类数量太多，可能会增加病虫害的发生，管理难度较高，并不适合他们家。 林老爷子拿起镰刀，仔细看了看，说道：“好吧，明年再说。” 林高月欢呼一声：“阿爷放心，就算鸭子卖不出，咱们还能做吃食卖呢！”她暗自窃喜，这下子可以名正言顺地拿出更多优质种子了。 夜已深，院子里散漫着淡淡的月光。林老爷子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快去睡觉吧。” 林高月应了一声，飞快地跑进了屋子。一进门，就看见林秀正拿着一块手帕，坐在床边发呆。她轻声问道：“三姐，咋了？” 林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小声说道：“小妹，我想学刺绣。”林高月爬上床，抱着她的胳膊，兴奋地说：“三姐是想找李娘子学吗？” 李娘子一个人住在村尾，距离林家不远。她有一手精湛的苏绣技艺，听说隔壁村吴地主家的小孙女曾在她家学过刺绣。 林秀听了，眼中闪过一道光，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将那块手帕收起来：“想必要花很多银子吧，咱们家又不富裕。再说，也不知道有没有天赋，还是算了吧。” 说完，她下床吹灭了桌上的蜡烛，然后爬上床，紧紧搂着林高月，闭上了眼睛：“快睡吧。” 黑暗中，林高月睁着一双大眼。思来想去，决定明日再找机会跟阿爷谈谈。于是，也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天际微微泛白，村中的鸡鸣声此起彼伏。林高月早已按捺不住，一跃而起，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林秀，走向院子。 她伸了个懒腰，正好遇到林老爷子拿着草帽出门。眼睛一亮，快步跟上去，试探性地问道：“阿爷，我可以去找李大娘学刺绣吗？” 林老爷子戴上草帽，扛起锄头，斜眼看了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家里可以出这笔钱，但是往后绣出来的东西卖了钱，得交给你阿奶。再说了，你三姐能否吃得了那份苦，还得另说呢。” 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她拉着林老爷子的衣角，两眼放光：“阿爷，你怎么知道是三姐不是我！” “哼，你这小猴子，还能静下心来学绣花？”林老爷子嘴角一勾，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田里，准备去除除草。 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林高月跑回屋，轻轻戳了一下林秀：“三姐，快醒醒。” 林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林高月一脸兴奋的样子，疑惑地问道：“小妹，这么早我们要去哪里啊？”她一脸迷糊地睁开眼，刚收拾完，就被拉出了院门。 此时，林老太从灶房出来，看着她们的身影摇了摇头，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子。 当林秀坐在李娘子家的木凳上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环顾四周，只见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大小的绣架，木桌上摆放着花绷子、针线和丝缎。 李娘子从屋子里端出两杯水，递给林高月和林秀，轻柔地说道：“在我这儿学绣花可不便宜哦。” 村里很多户人家都有来打听过，但听到一个月一两银子后，都望而却步了。毕竟女娃娃终究是要嫁人的，一般人家不会舍得花这么多钱来培养她们。 第42章 刺绣与小食 林秀一听这话，轻晃了一下身体，试图站起来。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学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不能这么自私。 阿奶她们多少都会一些针线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自然而然地对刺绣产生了兴趣。特别是二婶送了一方帕子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她时常坐在窗边，摩挲着那绣得栩栩如生的兰草。 林高月看出了林秀的忐忑不安，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角，让她的屁股一下落回了座位。林秀摇了摇头，却见林高月压根不搭理她，扭头与李娘子交谈去了。 李娘子斜眼瞟了一眼，对她们在桌子下闹出的动静，感到十分有趣。大的像妹妹一样羞涩，小的却更像是姐姐一样从容不迫。她不禁对林高月多了几分好感。 林高月双手捧着粗瓷杯，对着她莞尔一笑道：“李娘子，我叫林高月，这是我三姐林秀，我们家也在村尾这块呢。请问一下，刺绣要学多久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童真。 李娘子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因人而异，约莫一年半载吧。”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收，也要看天赋和态度。” 林秀一听这话，更加紧张了。她垂下眼睛，双手抓紧裤子，指节泛白。 李娘子见状，暗自好笑。她觉得林秀太过紧张，而林高月小小年纪却如同大人一般不怯场，一时好玩，便多说了几句：“这也并非家传之学，不过几分皮毛罢了。” 林高月听后，心中一动，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意味着三姐在学会了苏绣后，可以成为一位绣娘，并将这门技艺传授给其他人。 在古代，拜师学艺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一旦认了师父，学到了别人家的家传技艺，就不能随意授课，而是要承担起传承的责任。这正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精神。 接着，李娘子告诉她们，一块普通绢帕大约在一百文到三百文钱之间，而一些高级的绢帕或丝绸手帕价格则可能高达数千文甚至更多。这只是铺子里的卖价，回收价要看掌柜是怎么给的。 林高月听后，心中有了底。起身与李娘子道谢，拉着林秀跑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说：“李娘子，我们回家商量一下，明日再来打扰你。” 虽然只是学习一点皮毛，但对于一个农家人来说，完全足够了。更何况，三姐对此事有兴趣。 在她看来，兴趣至关重要。对某件事有兴趣时，会更加投入和专注，从而领悟到更多的知识。相反，如果缺乏兴趣，即使最终的结果相同，学习的过程也会变得枯燥乏味，甚至可能让人反感。 李娘子坐在院子里，目送她们离去，轻笑一声。这院子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上次还是青竹在时，那孩子整天叽叽喳喳，却于刺绣有几分天赋。如今又来了两个可爱的小姑娘，但愿林家人也能为她们考虑。 一路上周遭的景色显得格外宁静，林秀的视线在田野间游移。她紧抿着嘴唇，默默地跟在身后。而林高月则眉头紧锁，琢磨着如何说服家里人。 等秋收完了，不如约上光珍叔和芹姑姑一起去县里卖点吃食吧。大白兔都闲得长膘了，也该让它活动活动，赚点钱了。 她想起了程夫子的表弟，那个常常来做客的季叔，总是夸林家的饭菜滋味不错，远胜过城中的小馆。按照辈分，他应该算是爷爷辈，但她们都习惯性地称呼他为季叔。 季叔似乎对小姑有几分意思，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很少再来家里了。 可能程夫子的姑母不同意这门亲事。这也难怪，毕竟两家的家境悬殊太大。今年年初，家里给小姑重新找了一户人家，在村里也算殷实。小姑对此没有太多的意见，她说，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听家里的安排吧。 林家的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炊烟和饭菜的香气，一家人在饭桌旁围坐。林高月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没有丝毫犹豫，先将话题引向了李娘子，简单阐述了刺绣对于家庭经济的重要性：“我算了一笔账，如果三姐的刺绣能够卖出好价钱，那家里将会宽裕许多。” 然后，谈到了秋收之后去县城摆摊的计划。她信心满满地说，“林家小食”一定能在街头巷尾占有一席之地。 这两件事如同一声惊雷，在林家引起了轩然大波。除了林老爷子对第一件事早有准备以外，其他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林老爷子满意地环视着大家惊愕的表情，一只手轻敲着膝盖，微晃点头。小宝这孩子果然跟他最亲，这么大的事情只告诉了他一个人。 林秀紧紧抱着手中的碗，感激地望着林高月。在这一刻，那个小小身影，变得高大无比。 王梅霜则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内心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 回想起从前，爹给小宝取名时，她还曾质疑家中对两个孩子不能一视同仁。然而今天，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正是小宝，在为秀秀的未来费心费力。 随着逃荒结束，一家人忙于重建新家，她这个娘，早已忽略了秀秀的想法。 林老太坐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她一直都知道秀秀想学刺绣，但家里的事务繁多，雪儿的婚事、高武的学费，让她无暇顾及。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几分偏心小宝，若是小宝想学刺绣，她早就做主了。毕竟，那是老三的独苗苗。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意见，都听林老爷子和林老太的决定。林山财只在意那小食摊的事。他瞪大了眼睛，问道：“宝儿，你到底想做什么吃的？包子吗？” 林高月望着亲爹，双手叉腰，嘿嘿一笑，正要开口。林山财瞅着她这模样，猜到她又要开始使坏了，赶忙拦住：“打住打住，咱们秋收完了再说吧。那不得先做出来给大家尝一下吗？” 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他时常问宝儿，下次会做什么好吃的。有一次，宝儿嘿嘿一笑，并没有简单地报个菜名，而是详细地给他讲解了那道叫佛跳墙的菜。这可把他给馋坏了，晚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那“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的滋味。 林高月捂着肚子，笑出声来。她眨了眨眼，说道：“阿爹放心，秋收完了我就开始准备。定能让你大饱口福！” 第43章 秋收开始了 秋收这日，天际出现白边，林家人也早早地起床了。 村子里也渐渐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迎接这重要的时刻。有的人家在院子里晾晒收割的工具，有的在煮早饭，还有的在喂养家里的牲畜。 林家的份地位于村子的北边，包含两亩上等地，五亩中等地，剩下的都是下等地。 旱地的产量相对较低，山地的产量最低，而开荒分的地便是旱地。产量低的地，税收标准也最低。 林老爷子和林山福、林山财三人带着镰刀、锄头等工具，踏着露水，来到了水田边。他们脱下鞋子，卷起裤腿，踏入水中。 前几日，林老爷子就特意来查看过，他发现他们家的稻穗还是比村里的其他人家要饱满一些。从去年起，家里的地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他并不敢表现得太高兴，以免引起别人的嫉妒。大家过着紧巴巴的日子，谁家的收成好，都可能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况且还不知道明年什么情况，有些产量也是一年好一年坏。 林老爷子挥舞着镰刀，一片片稻子应声倒下。林山福紧随其后，动作十分麻利，收割速度与他相当。林山财忍受着手心的灼热感，咬咬牙，挥动镰刀。速度显然落后另外两人，但比起他之前偷懒的时候，也进步很大了。 林老太将稻子一把把地抓在手中，轻轻地抖了抖，去除多余的杂质，将其理顺，摆放整齐。李茹的手指灵活地在稻子间穿梭，用一根细长的草绳，将它们捆成一束束。 随着年纪的增长，林高文的身板也越来越结实。他轻松地扛起一摞稻子，搬运到指定的地方。 稻子的茎秆和叶子都非常锋利，他们几人的手指、手掌和手腕等部位时常被稻叶割破，留下细小的伤痕。 此时，王梅霜也被林老爷子安排去帮王家收稻子。等林家和王家收完后，再一起去帮李家。 原本李家打算雇几个村里人去收稻子，就不麻烦他们了。但林老爷子知道后，直接拍板决定，李家只有十亩地，大家忙活一天也就差不多了，何必花这冤枉钱。 秋收这几天的饭食在林高月的强烈要求下，由每天的两顿变成了三顿，而且晚饭都是一大碗白米混合着粟米。 灶房里，林秀正在揉着自然发酵好的面。 由于古代没有酵母粉，可以自然发酵，不过时间较长，一般要提前一天就进行发酵。或者使用酵子、酵糟，酵子是由黄酒糟、醋糟等发酵后产生的，酵糟是用酒糟、醋糟等发酵后产生的。 在林高月的指导下，她将面粉和水充分混合在一起，不停地揉动，形成了一个光滑的面团。林高月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火，及时添柴。 随着水温的升高，蒸汽弥漫。林秀将揉好的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再用手掌压扁，接着用擀面杖将它们擀成薄薄的圆形。 林秀小心地将面团放置于蒸笼中，随后将蒸笼垒起来，放入铁锅之内，再盖上锅盖。 与此同时，“砰砰砰”的几声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林雪正坐在屋子里，借着窗外的阳光，一针一线地缝改着嫁衣。指尖在布料上翻转，走过的针脚细致入微。 听到敲门声，她停下手中的活，将针放进绣花筐里。叠好嫁衣后，起身推开门，朝着灶房的方向瞟了一眼，径直走向院子。 林雪打开院门，正要询问来者何人。她刚一抬眼，便愣在了原地。 来者是一位身着淡黄色布衣的女子，头发盘起，插着几根的银钗。此人竟是她前未婚夫赵正的妹妹，也是她往日的闺中密友，赵小翠。 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扶住木门，微微颤动。她盯着这熟悉的面孔，眼神中由惊愕转为怒火。目光落在那头上的银钗上时，更是悲愤交加。 对于赵小翠，她有着复杂的情感。曾经，她们无话不谈，形影不离。 然而赵家违背诺言，悄无声息地离开村子后，这些美好的回忆反而变成了一把利剑，刺痛着她的心房。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些被背叛的痛楚、被遗弃的失落感就会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无法入眠。 如今，这人的出现，无疑是撕开了她愈合好的伤口。 林雪深吸一口气，正要关上门。赵小翠见状，急忙用身子抵住门，眼波盈盈道：“雪儿，前几天大哥在县城偶然遇到了山喜哥，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听到这话，林雪依旧一言不发。片刻后，垂下眼帘，淡淡地说道：“你走吧。” 见林雪如此决绝，赵小翠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衣袖。林雪却微微一避，躲过了那双依旧白皙的手。 她急切地说道：“雪儿，当初我和大哥是被家里人骗走的。爹娘答应我们，一旦安顿下来就会写信接你们过来。谁知我们辗转来到了襄阳府南漳，紧接着大哥就病倒了。那时爹托人回林家村，却被告知你们已经搬离了那里。大哥听了这件事，这一病就是整整三个月，直到后来才渐渐好转。大哥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 林雪本想坚决地关上门，身子却不听使唤，不由为赵正担忧。赵小翠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明白她仍顾念着往日的情谊。 “小姑？”林高月从灶房走出来，远远地看到院门敞开着，林雪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和谁交谈。 林雪心头一紧，用力一推，终于将门关上。 而赵小翠因失去了支撑，被推出了门外。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向村外走去。路过村口的大树时，一位老大爷问道：“姑娘，是你要找那家吗？”她微笑着点头：“谢谢大爷，是我要寻的那家。” 门的另一侧，林雪迅速转身，返回屋内，随意地应了一声：“是货郎。” 林高月望着林雪离去的背影，有些困惑地挠了挠腮帮子。她也没问是谁呀，小姑紧张什么。算了，先去给阿爷他们送饭。 林老太他们几个人来到田边的一棵大树下，累得气喘吁吁。 树荫下，林山财背靠着粗壮的树干，席地而坐，用衣袖擦走额头上的汗水。伸手摘下帽子，一边扇动一边大喊：“爹啊，宝儿该来了，快来休息会儿。” “嗯”林老爷子仰起头，看了远处一眼，又继续埋头忙活。 第44章 赵正的出现 小路上，林高月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了林老爷子几人。她踮起脚尖，挥舞着手臂大喊：“阿爷，我们来了！”胳膊上挎着的竹篮，随着她的动作晃晃悠悠。上面覆盖着一块细纱布，四角用细细的棉线系住。 落后几步的林秀，背着一个竹篓。篓口用一根柔韧的柳条弯成圆形，再用细绳绑紧，里摆放着几个竹筒。 林山财正坐在树荫下，盯着蚂蚁搬东西。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林高月和林秀正朝这边走来。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来不及拍掉身上的尘土，便迈开大步，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前去。 当林山财来到她们面前时，一把接过她手中的竹篮。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道：“哎呀，你们可算来了。” 接着，他转过身，顺势提起林秀背上的竹篓。林秀本能地耸了耸肩，将身体脱离了出来。 “爹，你们快来。”林山财摇晃了一下竹篓，听到里面竹筒撞击的声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林老爷子领头，一行人从稻田的小径上缓缓走来。他们的裤腿高高挽起，脚上一双沾满泥巴的草鞋，衣衫紧贴在身上。 林山福手中的两把镰刀，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林山财把竹篓放到石块上，揭开竹篮上的纱布，一阵淡淡的麦香扑鼻而来。好几个大馒头整齐地码放在篮子里，表面光滑细腻。 “秀秀真是越来越能干了，这馒头做得真好。”林山财出声赞叹道。 以前都是烙的饼子，虽然能填饱肚子，但干巴巴的，哪有这馒头来得松软可口。 “都是小妹教的。”林秀的脸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眼帘低垂，看着自己的脚尖。 林老爷子等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汗水沿着额头流淌下来，等待着林山财分发馒头和水。 “阿爷，咱们养几只鸡仔怎么样？”林高月跑到林老爷子面前，见他似乎要摇头，又急忙补充，“等三姐去李娘子家学刺绣的时候，我可以在家里照顾。” 林老爷子拿起手中的竹筒，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回道：“我是想让你别着急，你阿奶已经和村里的一户人家说好了，定了五只鸡仔。到时候，可交给你来养了。”听到这个消息，林高月连声答应。 她还怕阿爷不肯答应，毕竟家里很久没养过。 “阿爷、阿奶，那我们先回去了。”林高月和林秀告别后，便转身跑了回去。 最近，林秀的心情一直是喜忧参半。一方面，她为自己能去学刺绣感到惊喜；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自己不在家时，小妹能否应付得了，不仅要照顾大白兔，现在还要养鸡，日后又要还要去县城。 小妹对吃食的专注远超过自己对刺绣，她不能给小妹带来额外的负担，更不能因此影响家里。 她已经是捡了大便宜，村里的很多同龄女孩都得不到这样的机会。她们要么不能上桌吃饭，要么不被家里人重视，甚至有的还要挨打。 相比之下，自家是多么的和睦，连大哥都没有占用多少资源，她却先享受了学习的机会。 一定要好好跟随李娘子学，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里。 “小妹，以后我照顾鸡仔吧。”林秀提议道。 林高月摇了摇头，拉起她的手说：“没事儿，三姐，我能应付得来。” 听说刺绣特别费眼睛，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何必给三姐平白增加负担。 况且她打算卖北方的肉夹馍或者煎饼果子，只卖早食，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待在家里。 湖广暂时安宁无事，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要一天没有统一，就不能完全放松警惕，说不准以后还要逃荒呢。 还是要居安思危，提前做好各种准备。先赚取一些银两，改善一下生活条件，提高身体素质。此外，还要在空间多储备一些物资。 通过去县城做生意，接触更多的人，或许还能触发一些机遇。 作为一个热爱烹饪的“厨子”，让更多的人享受到食物带来的快乐，比起仅为了生存而忙碌，更有意义。 与此同时，林雪独自一人在屋子里，放声痛哭起来。她趴在床上，双手无力地捶打着被子，泪水浸湿了枕巾，思绪混乱如麻。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与赵家相见，自己也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即将嫁为人妇。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那人是否已经娶妻生子，将过去的誓言抛诸脑后？ 她恨赵家，恨赵正，可此时，更恨心软念旧情的自己。 第二日，林高月和林秀携手出门送饭，依旧留下林雪独自在家。她不时地抬头望向窗外，暗自出神。突然，一针扎进了食指，她疼得“哎呀”了一声，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 “咚咚咚”，院门被敲响。林雪一下站起身，手中的嫁衣不慎滑落在地，但她已无暇顾及，急匆匆地跑向院子。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货郎。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摆了摆手，关上了门。货郎见状，识趣地转身离去。 她走进屋内，低头看着地上的绣衣，轻轻叹了口气，弯腰捡起，重新坐在窗边，却再也没有心思继续绣下去。 敲门声又一次传来，她的心随着敲门声剧烈地跳动着。快步走向门口，手指颤抖着握住门闩，深吸一口气后，用力拉开了门。 门外，阳光斜照，映在那人的脸上。他的眉眼依旧，薄薄的嘴唇紧抿着，身姿挺拔。 赵正没有多余的言语，一把抓住林雪的手腕，将她拉向后山。她本能地挣扎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来到了后山的树林，赵正停下脚步，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雪儿，我好想你。” 林雪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拼命捶打着赵正的胸口，哽咽着哀求：“放开我，求求你。”当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后，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挣扎。 不一会儿，赵正缓缓松开了她，嘴角上扬：“雪儿，我回来了。”说着，双手捧起她的脸，用大拇指轻柔地擦拭着泪痕。 林雪的脸瞬间泛起了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未曾经历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心中既羞涩又慌乱，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赵正看着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加深了笑意。 第45章 赵家的算计 那两个人似乎完全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样。他们一路走来，身后悄然跟随着一个身影——林高月。 昨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秋收过后的计划以及林雪的反常。深知这段时间的重要性，并不想被任何意外影响。 今早，嘱咐三姐在准备早餐时，额外多做了一份糖馒头。送早食的路上，她以回家嘘嘘为由，让三姐独自前往，顺道再给李娘子家送一份，也好增进感情。 而林高月趁机拐进了旁边的一条近路，匆忙跑了回去，躲在隔壁的林芹家。 原以为这只是杞人忧天，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出现，还将小姑带走了。 此刻，林高月正蹲在附近的一丛灌木后面，身体紧缩成一团，心跳声在胸腔里咚咚作响。她缓缓探出头，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始终无法听清谈话内容，她握紧了拳头，手心急得冒出了冷汗。 一直以为小姑性子温和内敛，宜家宜室，却不想胆子竟然这么大。并不是她古板，而是小姑已经订亲了，若是被旁人看见，又该如何呢？况且，她并不认为赵家是什么好人家。 “统宝，有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啊？”林高月一脸郁闷，无处发泄，开始胡言乱语道。 果然，统宝只回了一句：“小月，别做白日梦了！” 眼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影紧紧贴在一起，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实在是没忍住，悄悄地向前挪了几步。还好，这个距离不近不远，既能隐约听见他们的谈话，又不会被发现。 那个男人深情地说道：“雪儿，当初离去并非本意，没多久我便卧病在床，想来是报应。后来，托人回林家村打听消息，才得知你们也离开了。原以为此生再无缘与你相见，没想到……” 林高月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默默吐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真在乎小姑，怎么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如果不是逃荒，他们离开了林家村，还不知道村里人会如何嚼舌根子呢。 半晌，一阵沉默，无人回应这番“深情”的言语。 林高月原本以为小姑已经想通了，刚松了一口气。谁知，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让她头皮发麻。 “你可曾娶亲？”林雪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幽怨。 林高月心下一凉，小姑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娶亲了又能怎样？不娶又能怎样？重要的是，在危急关头，赵家放弃了林家，抛弃了小姑。 若不是二伯在镇上做工，消息灵通，他们一家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还有程夫子和他姑母一家，也帮了林家许多。 林家安定下来后，多次给林家村捎信，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如今，两地属于敌对阵营，也不敢轻易托人回去探望。按理来说，赵家不可能从村里人口中得知林家的消息。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她对赵家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赵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放屁，尤其是他那动手动脚的行为，更是让人反感不已。 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姑会对这样的人念着旧情？以前的情，经历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就化为泡影。 “家中给我订过一门亲事，那人因病离世了。”赵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你，至今未娶。雪儿，日后你可要好好待我。” 林高月揉了揉已经发麻的双腿，努力压抑着胃里的翻涌。实在不想再偷听下去，但也不敢引起任何动静。 好恶心一男的，坏事都是家里人做的，他是无辜的小白莲花。 赵正的话让林雪暗自欣喜，她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笑意。扭捏地摆弄着衣角，轻声说道：“可是我……” “不用担心。”赵正打断了她的话，愈发温柔地说，“既然我回来了，就绝不会让旁人将你带走，也不会再让你受苦。” 林高月看着赵正和林雪相继离去，心似一团乱麻。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落叶，眉头紧锁。 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听出小姑对赵正仍有感情，似乎有意退亲，而赵家也打算再次登门提亲。 她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烦乱的思绪甩出脑海。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阿爷和阿奶的态度，按照她对阿爷的了解，这位睿智的老人家恐怕不会原谅赵家的背叛，更别说同意这门亲事了。 林高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事重重地返回家中。快走到院门口时，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抬头一看，原来是李老太和李老爷子回来了。 李老太手里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新鲜蔬菜。看到林高月，眼睛一亮，招呼道：“小宝，快来家里坐坐，晚上咱们炖个汤喝。” 林高月强打起精神，回应道：“姥、姥爷，又去村口唠嗑了？” 李老太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你这孩子。” 在黄平村，李家已不如过去那般富裕。但长茂时常补贴，日子过得也算滋润。世金更是懂事，分担了家里大半的活儿。 午后，她总去村口的大树下，与村里的老姐姐们围坐在一起闲聊。从庄稼的收成到孩子们的婚事，再到村里最近发生的一些新鲜事，还有那些家长里短的八卦。 林高月心情烦躁，不想立即回家，顺水推舟地跟着走进了李家的院子。 赵正一脸得意地从村口走出，嘴角略带一丝不屑。走到一辆马车前，轻轻地敲了敲车门，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车厢内，一个丰盈的女人正倚在软垫上，笑盈盈道：“夫君这是乐不思蜀了？”她身着一件华丽的衣裳，裙摆散落，头上插着几支珠钗。 赵正一坐下，伸手捏起女人的小腿，讨好地说道：“娘子哪里的话，这不是为了表兄的事奔波。” 女人轻哼一声，嫌弃道：“哼，若非这等八字的女子难寻，她又岂配伺候表兄。不过是个残花败柳罢了。” 赵正的眼神闪了闪，暗忖，以他的观察，林雪怕是未经人事。不过，他并不想争论什么，以免惹得对面的人生气。转移了话题道：“娘子，这一路辛苦了。” 第46章 林雪的想法 次日傍晚，余晖洒满了林家的院子。一家人围坐在木桌旁，享用着晚食。这几日，家中的劳作让每个人都感到有些疲惫。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林雪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颤，她低着头，勾起嘴角。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林秀好奇地抬起头，望向院门的方向。 “我去开门看看。”林高月从凳子上跳下来，快步朝门口跑去。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赵正和赵翠儿，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她回头喊道：“阿爷，是赵家人来了。” 林老爷子闻言，“啪”得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脸色一沉，嘴角拉成一条直线。在座的人也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赵家为何会找上门来？ 林老太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愤怒地说道：“他们还敢来，把我们林家当成什么地方了？” “宝儿，快关门！”林山财毫不犹豫地大声喊道。 林高月暗自发笑，亲爹还是一如既往地上道。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关门，放宝儿？呸呸呸，自己想什么呢！ 挤出一丝“职业”假笑，用力拉上门。赵翠儿见状，急忙伸手抵住门板：“小宝，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记得了吗？” 她可不是那种能被轻易拿捏的主儿，双脚一蹬，身体向后一仰，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大喊一声：“哇” 这下可把林家人都惊动了，林老太冲过来，一把将她搂起来，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用力将赵翠儿推开：“你们这是上门来闹事的吗？” 林山财手里拿着锄头，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将其高高举起，指向赵家人，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深夜闯入我家？”赵翠儿被这阵势震慑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赵正连忙后退一步，看向林老爷子说道：“林伯，我是来履行与雪儿的婚约的。”说着，他指向门口，一个中年男人挑着两担子聘礼，站在那里。 “满口胡言！”林老爷子怒目如火，瞪着赵正，冷笑道，“与雪儿订过亲的那家人，早在逃荒之时便已不幸遇难，你们这些人，莫非是拍花子不成？” 所幸的是，此时黄坪村的人都各自在家，并没有人出来看热闹。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赵正不断地向林雪使着眼色，然而，她却低垂着头，双手抓着衣裙，不敢抬头去看林老爷子的脸色。 林山财和林山福兄弟俩见状，一人一边，准备将院门关上。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爹，让他们先进来吧……”林雪的声音虽小，但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林老爷子一言不发，脸上满是失望。盯着她的头顶，背在身后的双手也握成拳头。 家里人的气恼和担忧都是为了谁？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雪儿，丢不丢面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她造成的伤害。 其他人的目光也齐齐转向林雪，眼神中皆是不赞同。与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爷，让他们进来吧。”林高月依偎在林老太的怀里，轻声提议道，“否则，如果村里人看到了这一幕，恐怕会对我们家产生不好的议论。” 林雪抬起头，一脸感激地望着她。连赵正也忍不住多看了林高月几眼，似乎对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甚至赵翠儿也在反思，刚才是不是真的不小心推到了她。 如果林高月知道他们此时的想法，她只会轻轻一笑，说一句：“你们想太多了。” 她早已料到，即便这次将赵家拒之门外，仍会有下次，还要纠缠更久，小姑还会私下里出门与赵正见面。 既然如此，不如早点将事情弄清楚。 林老太听后，眉头舒展，转向林老爷子说道：“老头子，小宝说得有道理。不能给村里人落下话柄。倒不如让他们进来，把事情说清楚，也好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在林高月的建议下，赵家三人被允许进入院内。 也仅此而已，，林家并没有进一步邀请他们进屋的意思，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赵正似乎并不介意林家人的冷淡态度，他始终温和地注视着林雪。 此刻，院子里只剩下林老爷子、林老太、林山福、林雪、林高月以及赵家三人。原本按照礼节，林雪应当回避，但她不愿意离开，坚持留在院子里。 赵正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林伯，当年的事情实属无奈……如今，我希望能完成当初对林家的承诺，也算是不辜负父母的遗愿。” 林老爷子的眼皮抬起，深深地看了赵正一眼。今日没见到赵家二老，他已有几分猜测，对赵正的这番话并不感到特别惊讶。 但是，他并不认为赵正对林雪的感情有多深厚。 至于赵正所说的被林家村的人告知他们已经离开的消息，林老爷子更是不信。村里人恐怕早已四散逃离，哪里还会给赵家传递消息。 “赵家与林家的亲事早已作罢了，勿要多言，请回吧。”林老爷子面无表情地回道。 赵正在心底咒骂，原以为这是一件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事情，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么大的阻力。 他瞥了一眼林家的众人，心中不禁有些愤懑：这些泥腿子，难道就没看见他身上的穿着打扮吗？就没看见那堆丰厚的聘礼吗？这些财物足以买下好几个奴婢了，就不动心？ 林雪鼓起勇气开口：“爹，我想嫁……”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老爷子严厉地打断了。他扬声道：“住嘴！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轮不到你说话。” 林老太急忙拉了拉林雪的衣袖，低声劝道：“雪儿，听话，听你爹的。” 然而，林雪似乎铁了心，直接跪了下来，双眼含泪，硬着头皮说道：“请爹成全。” 赵正看着林雪这样，倒是涌起了几分不忍，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眼前的林雪早已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少女，几年的时光让她变得更加丰满，腰肢也愈发纤细。 赵正也跪了下来，挺直腰板道：“请林伯成全。” 林高月看着这一幕，额角不禁抽了抽。这两人一副“阿爷棒打鸳鸯”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啊？道德绑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