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寻繁华烟云》 第1页 [gl百合] 《重寻繁华烟云》作者:书自清【完结】 简介 镶金骨,心愿偿, 盒中放着个瓷娃娃; 女传女,传千年, 金布染血寻爱鞝; 终得回忆升天堂。 杨断延:她用她的生命守护一份爱情 宇文淳鞝:她用帝王余生筹谋再续前缘 前所未有的,盪气迴肠的,感人肺腑的,不过是人生匆匆数十年的经歷,那些回忆才是千百年不朽的传奇 内容标籤: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断延宇文淳鞝 ┃ 配角:杨元尚李天彤窦亮薛柯霸李智 ┃ 其它:女帝爱恨情仇征战 ☆、第一章 轨迹 杨慧清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并不因为她是个爱幻想的小女孩,相反的,她非常热爱歷史,有着严谨的思维,而是因为她有一个古老的家族,使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现代人。 杨家是个古老又神秘的家族,传承已经有上千年了,这个家族代代招赘,生的都是女儿,可以说是个女权至上的家族,家里的男人是毫无说话权的。杨慧清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吵着要吃棒棒糖,妈妈不给,于是她就向爸爸要,结果爸爸给自己买了以后被妈妈罚跪了一天。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家永远和别人的不一样。 到了杨慧清十六岁的时候,是家族认定的成人年纪了,杨慧清拿到了母亲给自己的一本古老的书籍,上面用遒劲的笔力写着四个大字——杨氏族谱。这本书看起来已经很古老了,但是依然完好如初,只是发黄的纸页和古老的装订方式泄露了它的年龄。母亲说,这本书一代传一代,都是母亲传女儿,现在已经是整整第40代了。因为杨家是每25年多一代,所以已经到杨慧清已经整整一千年了。当时杨慧清打开书籍的第一页,看到了最上面的传神的三个大字,一股无边的气势传递过来,让她觉得一员神将就站在自己面前,强横得无可匹敌。那是她所知道的家族的老祖宗,而那三个字是——杨断延。 家族上古就传下来规矩,每位家族成员都要习武,虽然这家传武功的名字早就没有人知道了,但是整个套路体系都完整地传了下来。家族成员从来不参加任何武术交流比赛,但是无疑的,她们是武术界最强大的家族。杨氏武术一共有一套拳法,一套剑法和一套枪法,当然还有独门的内功心法。每个杨氏族员都要从三岁开始习武,直到去世从不停歇,所以杨慧清也毫不意外地从三岁开始习武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杨慧清并不喜欢练武,但是她却有着极其强大的天赋,母亲和奶奶(也就是普通家庭的姥姥)说她是千年不遇的习武天才,不论是拳法剑法还是枪法都练得出神入化,领悟极快。但是杨慧清却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会武术,还那么强大,这样会不会没有男生要啊,她曾经这样想过,虽然她从来没有过喜欢的男生,也不存在男生要不要她的问题。 杨氏家族因为古老所以非常富有,她们现在是在做古医和跌打的生意,医馆遍布全大陆,同时还是着名的古董商,家里还有两位知名大学的歷史学教授。一个是杨慧清的小姨杨成雪,还有一个就是她那位伟大的父亲,永远被妻子杨成风压迫的绝世好男人柳远江。 杨慧清今年22岁,已经上大四了。她所在的大学是大陆上研究古文化最为顶尖的大学崇辉大学,而她恰好是在考古系。前两天论文答辩结束了,她已经顺利毕业,接下来会有三个月的实习,也就是跟着老爸的考古队去勘探古蹟。自己的毕业论文《论大陆女性王朝古蹟》受到了顶头上司柳远江为首的一干教授的好评,于是她荣幸地获得了跟随考古队实习的机会,因为考古队这次的考察目标正是大陆传奇王朝,唯一的一代女性王朝——大武王朝的第一位女帝的皇陵。这座皇陵已经发掘了三年之久,却依然没有完全发掘完,因为它实在是太宏伟太庞大了。 “诶~”,崇辉大学清静的校园道路上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嘆息,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发出的。她身高大约有180公分,肩略宽,腰细臀窄,由于是夏天穿着t恤短裤,手臂长腿肌肉饱满有力,平胸,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女人。但是她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有神,炯炯如星辰,鼻樑挺拔眉如剑,唇微薄,长相相当漂亮,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帅气,行走时虽不快,却步步生风,黑色短髮飞扬,飒爽无比。手上的紫痕和脸上的黑眼圈虽然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却暴露了她的烦恼。杨慧清最近虽然兴奋于可以和考古队外出考察她最想去的第一女皇的皇陵,但是却又有非常让她担心的事,那就是她的小姨和母亲。小姨杨成雪也是考古队的一员,偏偏她又是最最喜欢折磨自己的人,总是想着法子捉弄自己,自己稍微犯点小错就要报告给老妈。这不,她刚从小姨办公室出来,小姨奸笑着“调戏”自己,还说母亲是不会答应自己去女皇陵的。 因为杨成风一直都很反对她学考古学,但是她偏偏受到父亲柳远江的影响,非常热衷于考古,特别是对大武王朝的歷史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在里面,所以顶着母亲的压力考大学的时候把志愿从古医科大学改成了崇辉大学考古系,因为这件事,母亲发了很大的火,前两年她根本不敢回家,直到这两年才好一点,但是母亲对于她的专业依然不是很感冒。这次小姨本来是不被安排去的,但是小姨发现她也会跟随考古队去,便通过母亲对父亲施压,结果父亲迫于压力把小姨也加到考古队名单里去了。于是,杨慧清可以预见她未来三个月的悲惨人生。
第2页 这会儿她正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和母亲说才能让她答应,她觉得无比烦恼,就好像明天就要高考了,而她自己还没有复习一样。这两天,同学们已经陆续搬出宿舍了,同住了四年的室友也都分开了,她最要好的朋友晓玲那天抱着她哭了好久,她总觉得她当时有话想对自己说,但是她没有说出来。现在坐在公交车上回想着,觉得心里堵得慌。考古系男多女少,一个系也就十二个女生,同宿舍的女生跟自己四年同班同寝,感情绝对不浅,但是杨慧清隐隐觉得,那女孩对自己好得过头了,似乎超出了闺蜜的范畴。“她不会是?”杨慧清没敢想下去。她虽不排斥这些,但也无法想像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虽然她平时确实受女生欢迎大过男生,还有好多文学系的美女来向她表白。 渐渐地,车子离开了闹市区,接近郊区,这里不是一般平民会来的地方,这里是富人区,每一幢房子都要好几千万。公车上只剩下她一人,最后一站,到这里再也不会有人坐公交车了,司机奇怪地看了车外的她一眼,然后就把车开走了。她继续往里深入,绕过一幢幢豪华的别墅,终于到达了自家大门前,古朴的復古式大门展现在面前,“杨宅”这个代代家族之人居住的宅院即使看起来古意盎然却依然不能遮挡其贵气逼人。 “大小姐,您回来了,快进来吧,夫人等了很久了。”好像是预知她就在门外一样,大门不差一秒立刻打开了,一位面色清冷的中年妇人向杨慧清鞠了一躬,缓声说道,贵气显然,丝毫不显奴僕之象,可见杨家的大气。 “嗯,谢谢你,玫姨。”杨慧清也很客气,这是家教,主人不可对僕人颐指气使。 绕过长廊水榭,池塘里的金鲤欢快地游动着,池畔柳树上的知了费力地叫着,临近傍晚,青蛙也来凑热闹。在主楼的二楼会客室外,杨慧清静等着,不多久,那个从小她最最敬畏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传了出来: “清儿,进来吧。” “是。” 推开木质门发出“吱呀”一声,杨慧清跨过门槛步入母亲的天地。这里是母亲办公看书的地方,保留着大量的杨家秘辛和资料,也是杨慧清从小就最想进去的地方。绕过屏风,几排书架,一方木案,古董架上好看地摆放着价格昂贵的古董,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和整个环境很不协调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木质落地窗开着,外面古朴的阳台上放着把藤质躺椅,藤椅上正躺着她的母亲大人——杨成风。 母亲是少有的用毛笔书写的现代人,她批阅的文件都是用毛笔的。杨慧清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让她签名的作业本上的“杨成风”三个大字把老师吓了一跳。此时杨成风从躺椅上站起身来,齐耳的短髮,美丽的容颜,高挑丰满的身材,復古的对襟宽衫再配上她犀利睿智的眼神,气场强得就像被一只母狮子盯着一样冷汗直冒。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同意了。” “啊?”杨慧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开放啦!!小书在这给大家鞠躬了。新作会是一本很精彩的作品,希望大家多多捧场咯~~ 不要吝啬收藏哦~ 好文好文,求收藏!o(∩_∩)o哈哈~ ☆、第二章 隐感 “啊?”杨慧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如何会答应自己去女帝陵,今日的日头升出的地方不大对吧。 “不必惊讶了,这是我和你奶奶的共同决定。”她摸了摸头髮,拿起了外套,“好了,我没有太多时间和你唠叨这些,今晚留在家里吃饭,你奶奶很想你。我还有饭局,就先出去了。”说罢,她摆摆手信步出了房间,步下生风,可见功力深厚。 杨慧清傻傻地站在那里,出了半天神,最后决定什么都不多想,因为巨大的喜悦感已经笼罩上她的全身心。没想到啊,就连小姨都没有预料到母亲会答应自己,亏她还号称世上最了解母亲的人,下次可要好好糗她一番,杨慧清欢快地想道。 餐厅在主楼的一楼,那晚,杨慧清和奶奶坐在一起,奶奶已经72岁了,却依然精神矍铄,红光满面,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美貌。奶奶现在老了,但是心却越来越年轻,看起来就是个老顽童。见到慧清老人家可高兴了,拉着她问长问短,最主要的是问学校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知道慧清要外出三个月不能回来,老人家就捨不得,总是说着: “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坟墓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要小心。” “早点回来,不要留恋那样的地方,要平心接受你所遇到的事。” “不要老是晒太阳,会黑的,我的宝贝孙女就不漂亮了。”之类的话。 虽然杨慧清一直都很习惯奶奶的语无伦次,但是我这回真的不大懂她在说什么。总之一顿饭温馨地结束了,慧清没有多做别的事情,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她按照二十多年来的习惯,早起晨练。清晨的太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温度还不算高,慧清穿着练功服站在练武场上,缓慢的唿气,然后出拳踢腿,招式渐渐拉了开来。拳法大开大合,极为霸气,仿若千军万马探敌首级如探囊中之物一般。收势之后,接下来是剑法,剑光凌厉,快得看不见套路,可见攻势迅勐。枪法也是如此,快、狠、准,出枪之时,如蛟龙出洞,带起阵阵旋风。
第3页 今天的晨练特别有效果,汗水像瀑布一般流下。其实最近慧清一直感觉不大对劲,自己的骨头里好像有什么就要钻出来了,一阵阵痒得很。每当发痒的时候,她都会发觉有一种深层次的力量涌出,好像拥有了千斤巨力,可以一跃三丈远,一跳十米高,一拳打碎花岗石。那感觉让她觉得难受,却又带着丝丝兴奋,似乎异常的渴望,可是仔细想想又透着阵阵恐惧。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病了,可是前两天她瞒着家里人还有同学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却说没有任何异常。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至今为止那感觉还存在,而且有着越演越烈之势。 她若有所思地离开了练武场,留下了一地的深浅不一的脚印和被劲风颳得东倒西歪的兵器架。 ******* 七月二十五号,杨慧清跟随父亲的考古队出发了。一路上,三十几辆越野车承载着六十一名考古队员和大批的考古用具出发。杨慧清坐在父亲的越野车上,一边承受着小姨的折磨,一边望向窗外的景色。车队已经差不多开出了三百公里了,穿过了繁华的城市,宽敞的高速公路,无人的山野,一望无际的平原,就快要到达一座古老又美丽的城市,那座拥有三千年歷史的古城——韶原。 韶原城是三千年前大楚王朝第一代楚王建立的。最初只是个小镇,但是四周孕育着不少龙脉,地理位置极为适合做都城,于是,楚王称霸后用了21年的时间建造了这座宏伟的古城,定都于此。至此以后,歷代皇帝大多定都于此,女帝也不例外。 韶原城外四十里的大山中,有一条极为难发现的龙脉,那里就是埋葬大武王朝第一代女帝的陵墓,被考古学家称为武宗陵,又因为整个陵墓的形状像是古农具墒的形状,又被称作墒(sha(_)ng)陵。恰巧第一女帝武太宗的乳名叫做淳鞝(sha(、)ng),所以又被很多学者称作鞝陵。大武王朝的国姓为宇文,所以武太宗的全名叫做宇文淳鞝。 八月三号傍晚,考古队终于驻扎到墒陵外的考古基地里。吃过晚饭,杨慧清捧着一碗绿豆汤坐在帐篷里翻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资料。墒陵开发了三年,目前只有五分之二被开发出来了,主墓室还未开启,也就是说还没有人见过武太宗的真实面孔(尸体復原图)。主墓室的机关非常多,增大了开发的难度,而且由于混淆视听的墓室太多,盗洞也很少,几乎没有,可以猜测主墓室应该保存得相当完好。想到这一点,杨慧清就暗暗兴奋,她从知道武太宗的存在就莫名其妙地嚮往着见见她,虽然她已经是一具古尸。 这次,父亲的考古队赶来支援,带来了非常多的先进仪器,相信这一次绝对可以打开主墓室。就当她对着资料傻笑的时候,突然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想起一个跟她很熟的人,但是却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是什么人。这是一种奇怪地矛盾感,却让她异常怀念。她望向帐篷外,看到那皎洁的月亮冒出尖尖的头,再过几天,就会圆的,她想到。 正当她对月发呆时,小姨又一次挤到了自己帐篷里来,她露出诡异的笑容,一看就准没好事。 “清清啊,明天我就要下去了,但是,你却不能,怎么样,不甘心吧。” “啊?爸爸不是说我一来就可以下去吗?为什么不让我下去?” “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总之,是你那位伟大的父亲,我无私的姐夫让我来告诉你,你必须在营地里做好整理物品资料的工作,三天之后才可以进墓里去。” “是吗。”杨慧清语气一垮,明显不开心了。 正当杨慧清不开心的时候,远在四百里之外的杨成风正和她的母亲坐在宅邸的一间昏暗的密室里,微弱的灯光打在杨成风刚强美丽的脸上,竟现出几分无助焦急。而老夫人的略显苍老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母亲,您为什么要让我答应清儿去那个该死的墓,她会出意外的。” “世事由天註定,不是你能改变的,这是她的命运,早在一千年前就註定的命运。” “为什么,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宿命神论,人定胜天。清儿,她不该……”说道后来,杨成风这位极端强横的女人竟然哽咽了。 “哎,你就是太要强了,我提醒过你很多遍不要这样,过刚易折。” 杨成风倔强地盯着桌上的那个小小的金属盒,一言不发。老夫人再次嘆了口气,慢慢说道: “我曾经考虑了很长时间要不要让你知道这件事,我知道这件事会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她是我最最心爱的孙女啊。但是最后,我还是要说,因为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一代传一代的家族最大的秘密,直到现在,直到我们。 这个金属盒是那个年代的物品,被保存了千年,里面记载着一段文字,你也看到了,盒子上写着,第三十九代家主才可打开的盒子,里面藏着我们杨家女眷最大的秘密。我不能打开它,上面有神奇的禁制,只有你的血液才可以打开,之后你要做出一个决定,决定我们家族的去从。”老人的声音不大,却如黄钟大吕震得杨成风蒙了。 “母亲,您……” “是的,我曾经试图打开它,却失败了,相信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交给你的一串歌谣:镶金骨,心愿偿,盒中放着个瓷娃娃;女传女,传千年,金布染血寻爱鞝;终得回忆升天堂。这歌谣说的盒子就是这个盒子,镶金骨是我让你给她从小挂的骨形挂坠。一旦你打开这个盒子,你就将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是什么,那些都是我不知道的。现在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你必须自己作出决定,但是不论你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事实的发展都由不得你,最终,你还是必许接受事实。”老夫人声音冷静无比,但是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第4页 “母亲,我、我不知道,清儿,我的清儿……”杨成风泣不成声。 “苦了你了。” “我能考虑几天吗?”杨成风以手掩面,哽咽地说道。 “可以,但是必须在古歷月食之日,也就是这个月十五号之前决定,因为月食之刻你必须解开封印。”老夫人生硬坚决地说道。 “是,母亲,我会的。”杨成风的声音却突然镇定了下来。 “我会的…”她最后喃喃自语道,摇曳的烛光忽闪忽闪,摇摇欲坠快被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上传,更新不定时,小书最近很忙的啊,多少个级要考,昨晚发文的时候晋江抽了,第一章到现在还在审,抱歉,我会再试试发一遍的 ☆、第三章 重回 考古发掘的工作进展很快,三年来原本的工作人员只是受阻于没有先进仪器,迷惑于究竟哪里才是真正的墓室,生怕会触发机关造成无法预计的损失,才导致进展极慢。现在由于大批的先进仪器的运进,几天下来,考古队终于确定主墓室的存在了。 今天是八月十四号,明天就要开启主墓室了。晚上,杨慧清躺在行军床上辗转反侧,兴奋地睡不着。开工前三天她一直在做着枯燥的古物资料的整理,直到几天前才开始参加古墓的发掘。她跟着考古队的队员们行走在恢弘磅礴的地下宫殿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那一座座的寰宇大厦,一堆堆的陶俑将士,战车战马,亿万军队,如果不是身处地下黑暗世界,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到了哪处戒备森严的皇宫大院了呢。而这些,不过是陪葬的物什而已,还有最为宏伟的主墓室未开启。 柳远江最近几天一直不辞辛劳地奔波在现场,指挥着工作人员们的发掘工作,英俊的脸上都熬出了黑眼圈,但是丝毫无法掩盖他激动的心情。三年多了,墒陵终于要被完全挖掘出来了,人们对于大武王朝的了解将不再局限于史书的记载,大武王朝的歷史将通过自己的手揭开神秘的面纱。今天,就在今天,自己就将亲自打开主墓室的大门,见一见传说中的一代女帝武太宗了。 早上八点,全员集合完毕,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墓室中。杨慧清穿着卡其色的考古服,头戴照明头盔,背着大背包跟在父亲后面踏入那片神秘世界。 这条通道是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凿出来的,大约有五百米远。越深入,氧气越少,空气越浑浊,到了终点突然豁然开朗,那便是陪葬的宫殿群。雕樑画栋,高墙飞檐,雄伟到让人心悸,就好像回到了那个盛世,那个万人朝拜的大时代。众人在感嘆中继续行进,渐渐离开了被称作1号陪葬坑的大建筑群。接下来又是弯弯曲曲的坑道,直到众人到达一座雄伟的石门前。石门高达十米,主体为玄黑色,上雕刻有两只盘旋的巨大凤凰,而不是神龙,这便是女帝的象徵。后续的大部队跟上来了,打开大门的仪器终于被众人推了上来。这是一个利用槓桿远原理产生巨大推力的类似于千斤顶的仪器,可以边推门边测量门的厚度重量。众人戴好防毒唿吸面罩,穿好防护服,便开始操作机器打开巨门。 看着巨大的石门慢慢露出一条小缝,杨慧清面罩下的唿吸有些急促,那一条小缝里居然透出强大的白光,就好像门后有着无数金银财宝在散发着光芒一样。时间在流逝,巨型石门正以一种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开启着。一厘米、两厘米,终于,石门打开了一个两米的通道,巨大的白光照耀着众人无法睁开眼睛。然后,当那强烈的白光过去,众人缓缓将目光转移到门内,看看究竟是什么在发光。柳远江率先从门缝中进入其中,杨慧清见父亲进去了,也跟着挤了进去。瞬间,好像有着巨大的战鼓号角之声,金戈铁马之鸣响起;有着无穷的杀戮之气和血气之光展现;有着举手投足千军万马和弹指之间灰飞烟灭的强大气势扑面而来。只见里面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石洞,石壁被打磨地十分光滑,呈半球形。石洞正上方悬挂着一颗巨大的球型石块,散发着巨大的光芒,乃是亘古罕见的巨型夜光石。石洞中央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巨大石台,石台上琼楼玉宇,金碧辉煌。而巨大石台是由一根看不见底的石柱支撑,如撑天木一般看得人心惊胆战。更为心悸的是,石台四周都是万丈深渊,从杨慧清她们这的大门处根本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渡到中央的那个巨大石台。 此时此刻,柳远江显示出他优秀的考古素质,他冷静地分析道: “这是个天圆地方的格局,那石柱代表撑天木,琼楼玉宇就是天宫。武皇就是想表现她升到天界的意思。一定有可以到达宫殿的方法,不然修这主墓室的人是出不来的。传说武皇善道理天机,这里绝对有机关。大家少安毋躁,我需要推演一下。” 说罢,他盘坐下来,拿出一个类似于罗盘的东西,开始推算起来。杨慧清好奇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父亲还会这些神奇的古术。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柳远江站了起来,说道: “这里的机关很玄妙,我才疏学浅,只能算出如何到达彼岸。但是各种机关暗器我却算不出来。这里非常危险,我不愿大家都冒险,如果有谁自愿跟我去,我不阻止,但是,希望大家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柳远江的表情很严肃。
第5页 “爸,我想去!”杨慧清心中突然涌出无限勇气,一股莫名的冲动涌起,脱口而出。 “不行!”柳远江断然否定,“你是我女儿,你的生命是我给的,我不允许你去。” “为什么?我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且已经成年,我有权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总而言之不许去。” “我就要去!”一股血气涌上心头,杨慧清不受控制勐地向前踏出一大步,瞬间,强大到无以復加的气势勐地窜起,甩起阵阵旋风,她髮根倒竖,瞳眸一瞬变红,杀伐之气顿时瀰漫开来。他二人站在石门后石台的最边上,最靠近悬崖,那块石台被她一踏,裂了开来,再加上柳远江被她吓到,向后仰去二人就这样掉了下去。 那一剎那,杨慧清却突然恢復了清明,危急关头,她大喊一声,右手抓住柳远江,左手扒住石台边缘,堪堪就要掉下去。 “快救人!”考古队中一个黑影突然大喊一声扑了出来,抓住了杨慧清的手。就当杨慧清以为自己和父亲会被那人拉上去时,她却感到一股大力掰开了自己的手指。那一瞬间,她看清了那人闪烁着狠辣阴毒目光的眼睛,那是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睛,熟悉到让人心悸。 手松了,杨慧清大叫了出来,下坠的感觉瞬间袭来,她和父亲掉下了无底深渊…… ****** 密室中,杨成风和老夫人站在金属盒边,杨成风皱着眉头,双眼红肿,显然是挣扎了很久。 “母亲,我、我考虑好了。” “是吗,”老人停顿了好久,盯着杨成风好像要把她看穿,微弱的光线下杨成风的脸显得有些阴暗。“好吧,希望你能接受所得到的结果。”她嘆了口气。 杨成风用微微颤抖的手取出匕首,割开了自己手指,血瞬间流了下来。那血滴滴在金属盒上,竟然像滴在了海绵上一般被吸走了。金属盒上的烦復机关锁发出机关松动的声音,然后盒子“啪”的一下弹开了,二人一惊,立刻抱头做防卫,但是并没有什么暗器发出。二人安下心来,向盒内看去。 “镶金骨,心愿偿,盒中放着个瓷娃娃;女传女,传千年,金布染血寻爱鞝;终得回忆升天堂。” 里面竟然如歌谣所唱的,有着一个瓷娃娃。这瓷娃娃没有穿着普通衣衫,而是穿着一件样式英气逼人银光阵阵的锁子甲,头上还戴着龙形战盔,极其威武,仿佛是一位将军。 “这是我杨家失传的天龙穿云甲和降龙归云盔。这瓷娃娃恐怕是杨家女眷第一位老祖宗杨断延的模拟像。” 老夫人小心翼翼地将娃娃取出,放在一边,盒内还剩两件物品,一个是一块看似非常普通的金色的布,还有一个是一张符。老夫人按照歌谣上说的,将金布盖在瓷娃娃上,在将符烧了,化在水中,将水喷在金布上,最后她像是筋疲力竭地说道: “快,风儿,天已全黑,月食之刻已经到来,快将血滴在布上!” “是,母亲。”她颤抖着回答道。然后缓慢的抬起滴着血的手指,放在了布的上空。一滴血自由滴落,在金布上绽开一朵绮丽的红花,剎那间,歷史浩瀚的气息铺面而来。 ******* 杨慧清以为自己会死,但是她错了,她以为她会下坠很久,但是她还是错了,错得很离谱。因为她只是感觉到一瞬间的失重,然后天地旋转,她脚踏实地落了下来。她惊呆了,一连串的事情已经将她打蒙了,这离奇的事究竟如何理解,她完全不知道。她站在一个空间中,一个只能被称作空间的地方,这里没有花草树木,虫鱼鸟兽,没有水、土、阳光、黑暗。这里只是一片白色,白得耀人,白得让人恐惧。胸前的骨形挂坠正在发烫,父亲没了踪影,她无助地奔跑,却毫无止境,没有尽头。 她只是跑着,她觉得自己不能说话了,不能做任何事,只能不断地跑着。就在她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骨形挂坠却越来越烫,她用手握住那挂坠,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停了下来,这里也不再是一片白色,而是一个美似仙境的地方,四季如春,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具备的佳境。远方,大瀑布飘下,打进巨大深潭之中,溅起无数水雾,几对飞鸟飞过,美不胜收。 就在那水潭边上,背对着她站着一个人,那人的一头乌黑的秀髮曳地,身着雪白的广袖长裙,飘飘如仙,近在眼前,却又遥远得无法触摸。杨慧清的心突然很疼很疼,却又瀰漫着阵阵酸楚和甜蜜,好像埋藏在心底压抑了几千年的感情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她捂着自己心,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背影让她如此剧烈地情绪波动,有着那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突然,她的大脑一片刺痛,只觉无数画面在眼前掠过,天旋地转,然后,握着挂坠的她晕了过去,而那挂坠还在阵阵发亮。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家小绱鞝出来打了个酱油,有木有啊! ☆、第四章 歷史 大陆古历纪元公元902年,大陆最大国家大德王朝迎来了它的灭亡。最后一代皇帝德昌宗李湩懦弱无能、治国无道,被兵马大元帅窦孔夺权篡位,推翻了统治,落得个提剑自刎的悲惨下场。窦孔用铁血手段清理朝野,无数的残党欲孽被杀,牵连无数。随后,他建立的自己的王朝——魏朝,窦孔自封魏高宗。
第6页 魏高宗在位三年间,统治手段极其残暴,百姓是怨声载道,文武百官是痛不可言。许多忠于前朝的官员暗中连成一气,商讨復辟德朝的大计。公元906年,魏朝宰相、中书令、刑部侍郎等三十多名官员突然叛逃,投奔南方的镇南水陆大元帅杨思量,拥立德朝皇室血脉的分支李潇为帝,建立后德王朝,借中天险岳龙江与魏朝南北对峙。 一百年来,岳龙江几乎成了战壕,魏朝与后德战争不断,导致民不聊生。百姓简称两朝为南朝北朝,后世史学家用一句话概括:南朝北朝是对头。南朝的军事力量全部是靠镇南水陆大元帅杨家的兵力,一百年来,杨家也发展成南朝,甚至南北两朝的最强大的家族。从杨思量开始,杨家的子孙肩负着保卫后德、復兴大德的重任,各个骁勇善战,无论水战陆战都强大无比,在百姓中的唿声也很高。 公元1006年,杨思量的孙子杨克辉去世,其子杨元尚继承水陆兵马大元帅镇国公的爵位。杨家从杨思量开始就是一脉单传,现在杨克辉去世,杨家的主事男人就剩下杨元尚一人。 十六年前,杨元尚跟随父亲与北朝再一次交锋,那一场战役中,杨元尚受了重伤,从此无法生育。那是,他只有20岁,家中的妻子还怀着孕。当他的妻子刘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六月初三,孩子已经出生一个时辰了,是个女儿。刘氏乃南朝宰相之女,自幼饱读诗书,见识不比寻常女子,立刻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她痛下决心封锁了消息,将所有接生的下人,包括那些知道孩子是女孩的下人一律封口,让他们再也没法开口说话。然后,没有人知道她刘氏生下了女儿,也没有人知道杨家其实已经绝后,唯一一个秘密得知消息的是从战场上带伤归来的杨元尚。杨元尚心中悲痛愤恨,无限的怨念无处发泄,便将女婴起名为杨断延,意为即使杨家绝后,断开延续,也要让你北魏窦家断子绝孙。从此,杨断延不再是女儿。 ******* 杨慧清只觉得自己在天空中飞翔,看见一条庞大的金龙藏在云雾中,她飞进云曾中去寻找,却突然落入水中,她在深水潭中不断地潜游着,永远不会露出水面也不会到彼岸。但是,有一扇门出现在她面前,她在水中奋力推着那扇门,直到那门终于打开了,她豁得一下被吸了进去。 阳光有些刺眼,耳中有听到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她皱着眉头想要把承重的眼皮睁开,但是好像睫毛太长,眼前一片黑乎乎的。 “少爷,少爷,你醒醒啊,少爷。” 原来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是小鸟的叫声,而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眼皮慢慢能够打开了,她奋力一睁,模模煳煳景象看见了,眼前有两只放大的脸,啊不,是一张脸,景象重合了,是一张清秀的脸。但是即使再清秀,杨慧清还是被吓了一跳,她勐地坐了起来,脑门砸在了那张脸最突出的鼻子上,只听一声惨叫声,那张脸的主人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 杨慧清愣愣的坐在床上,看着这个房间,她脑中突然多出了好多记忆,就好像突然被人在脑子里塞了很多东西。她甩了甩脑袋,这古色古香的房间是我的房间吗?她心中问道。她转头看着地上蹲着的那个人。那是个青衣小厮,已经束髮了,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原来已经十五岁以上了,面貌很清秀,长得很好看,只是个子有点小,看样子倒像是个女生。啊,她不就是个女生嘛。 “静儿,你没事吧。”杨慧清突然开口了,语气自然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少爷,您这是怎么回事啊。平时都是五更天就起床了,今天居然睡到了日上三竿,怎么叫都叫不醒,可急死我了。” 杨慧清没有回答她,只是径直走下了床,站在了大铜镜面前。镜子里是个翩翩少年,以紫带松松地束了发,大约十五六岁,升高大约175厘米,体态匀称健康,身穿宽大的白色内衫。面若白玉,唇红齿白,双眸灿若星辰,大大地极为迷人,鼻樑高挺,配上两笔剑眉斜飞入鬓,英气逼人,好一个帅气英武的少年。这面貌和杨慧清是那么像,分明就是古装的她,只是没想到,古装的她竟然会是男装,还是那么帅气的少年郎。 “少爷,您快别发呆了,老爷这会儿就要下朝回来了,他今天要检查你的枪法,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静儿飞快地吐着话语,一边便开始帮杨慧清更衣,用盐擦了牙,打水为她洗脸漱口,将她的头髮细细梳好,用紫色镶金髮带束好了。 期间,杨慧清愣愣地任她摆弄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她踮着脚帮她抚平领口的皱纹,杨慧清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这是一套武服,白色丝绸质的布料穿在身上非常舒服,窄袖口被精緻的护腕束住,上用金丝绣有精緻的麒麟图腾,腰间繫着紫云鎏金腰带,足蹬踏云降龙软黑皮靴,完完全全变成了少年武将。她终于不再沉默了,双手抬起紧紧握住静儿的双肩,阻止她要拉自己出去的动作,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 “静儿我问你,我是谁?” “啊?”静儿不明白。 “我是谁?你回答就可以了。” “哦,”静儿似乎是被她吓到了,木木地回答道:“你是咱们家少爷啊。”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我的家世,我的头衔。”
第7页 “哦,您是咱们后德王朝水陆兵马大元帅镇国公杨元尚的儿子,小镇国公杨断延啊。” 杨慧清倒抽一口凉气,她居然穿越到了老祖宗的身上,而且还是十六岁的杨断延的身上,所以才会拥有杨断延十六年来的记忆。老天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她读过各种史书,关于她的老祖宗杨断延,史书上记载得极少,只有几本野史杂谈上谈到过杨断延这个人,说是武皇的帐内大将,但英年早逝,武皇曾为她的死悲痛欲绝。不过,这些野史杂谈是把她当成了男人,没想到这老祖宗杨断延居然是女人。 “为什么一定要女扮男……” “嘘~”静儿突然机灵起来,还不等杨慧清把话说完就捂住了她的嘴,“少爷,这是咱们杨家最大的机密,你怎么自己说出来了。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静儿全名杨静,是从小和杨断延一起长大的杨家僕人,今年也是十六岁,这个女孩是为数不多知道杨断延是女子的僕人之一,可以说是夫人安排给杨断延贴身服侍的丫鬟,但是也跟着自家小姐一样学着女扮男装。 “少爷,不要磨蹭了,快点去演武场吧,说不定老爷已经在那里等了,惨了惨了,我又要被扣月俸了。”小丫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杨慧清见她急成这样,心中不禁好笑,但是还是加快脚步跑向演武场。记忆中的演武场在元帅府的西北角,是几年来杨慧清晨练,练武的地方。时值夏季,不知是几月几号,骄阳似火,知了在树上奋力地叫着,倒是和原来的时空的季节一样。杨慧清顶着大太阳跑着,一边想着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穿越到杨断延的身体里,她百思不得其解,习惯性地向从小随身挂的骨形挂坠抓取,却勐然发现挂坠没有了。她想着可能是留在了床上,等会儿回去拿吧,于是也没有想太多,径直跑到了演武场。 而演武场上已经有几个身着武官朝服的人站在那了,其中一个男子身长八尺,身形如山,面如重枣,下巴和唇上有着一圈修得整整齐齐的鬍鬚,相貌堂堂,英武不凡,那便是杨断延的父帅——杨元尚。杨断延印象中的父亲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尤其是对自己,近乎苛刻,他总是常住在兵营里练兵,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但是,她也知道父亲几乎是用他的生命在爱自己守护自己,不过,这一切似乎与杨慧清无关,至少在她从杨断延记忆中读取杨元尚的信息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她甩了甩头,一步向前跨进了演武场大门。但是没想到的是,唿吸之间,一把长枪唿啸着向自己飞来,竟然是杨元尚向自己掷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哦~~~我们家断延算是正式登场了,精彩的情节就要展开了,多多收藏吧。小书会写长篇,大家要是等不及就养肥了再看吧,先收藏起来。o(∩_∩)o哈哈~ ☆、第五章 心境(武道) 面前长枪唿啸而来,杨慧清下意识做出练武多年的反应,只见她左脚向左边跨出一大步,身体同时向左倾,唿啸而来的长枪刺了个空,她抬起右手来松松抓住了枪桿,等枪滑动到了尾部她再牢牢抓住了枪身,一招“回身探马”将枪拉回,三个周天的旋转才将余力卸去,将枪插在自己脚边,可见这枪掷出时强大的力量。 杨慧清心中暗暗吃惊,从来不知道老祖宗的父亲是这样一个生勐的形象。她哪里能理解执掌万军的大元帅的气魄,这才是很少的一部分,以后还有的她受呢。不过,杨断延这具身体却出乎意料的好使,她以为自己灵魂与肉体才融合,应该不大好控制,没想到这句身体非常听话,甚至比她自己的身体都好使,不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反应都要强上不少,而且丹田中的内力也比自己的丰富,就是记忆中的实战经验少了点,毕竟自己比现在的杨断延多活了六年,经受天天被杨成风虐待的悲惨经歷,实战经验可谓是非常丰富,而杨成风没什么人可以练手,只能天天打木桩,当然没什么经验。“古代的灵气还真足,不像千年后大气污染,练武人士都不敢大口唿吸了,怪不得杨断延的身体比我好很多。”她感嘆道。不过很快就没有她感嘆的时间了,因为杨元尚那张面沉如水的俊脸已经告诉杨慧清:老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父亲,您不要生气,请允许延儿弥补过失。” “先告诉为父为什么迟到。”深沉充满沧桑的声音透出一股无比的威严。 “是,我睡过头了。”杨慧清看着这位大将深邃智慧的眼睛,起不了撒谎之心,再加上她本来就没打算撒谎,她从来都只说实话。 “是吗,那么为什么会睡过头。”杨元尚语气轻松了点,带着点戏嚯的口吻。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脑袋很沉,怎么也醒不来。”这话只说出一半事实,毕竟总不能告诉杨元尚你女儿已经不在了,我是你的不知道多少辈的后代吧。 “哦,习练过杨家内功的人功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莫非……”这次杨元尚没有开口,只是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反而是另一个穿着官服的武将问道,似乎是杨元尚的副官。 “你梦中可看见什么吗?” “看见了一条在云中若隐若现的龙,我似乎可以在天上飞,钻入云层,却怎么也找不到它了。然后我又好像到达了水底,不断游泳,最终打开一扇门才醒了过来。”杨慧清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是因为她过于诚实,而是因为她感觉到那位问她问题的武官有着非比寻常的道家八卦演算能力,知天文地理,见多识广,说不定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这是她非常想要知道的。
第8页 “不论如何,迟到就是迟到了,”杨元尚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我要检查你的练武成果,你我换上黑衣,各持一把无头涂粉枪桿,谁身上先点上白点,谁就输了。我让你三招,咱们就比三招,开始吧。” “是。” 杨元尚提出的比试方式是枪法的一种很寻常的比法,安全又可分出高下。但是,多用于马上枪法,步兵枪法倒是没怎么这样比过。不过,杨慧清却并不介意。她不会骑马,如果是马上枪法比试,即使她有杨断延的记忆,也觉得很不靠谱,就这样反而更好。 只见杨元尚扒去官服,套上黑衣,取了根白蜡枪桿,“唿唿”舞了两下,拉了个“独立长坂坡”的姿势。杨慧清也不啰嗦,换上衣服,同样取了把白蜡枪桿,摆了个“沧海探月”。杨元尚让她三招,她也不客气,抓准气机挥桿刺了出去。此乃一记大杀招,一般是挑开敌人防御后,刺中心脏的必杀技。但是,杨大元帅身经百战,怎会让她这招得逞,只见斜指地面的长枪枪桿一个横拉便快速拨开她的枪桿,一个左侧大踏步将杨慧清的攻击转向右后方,这些都是防御性动作,不能算是杨元尚出招。第一招“大突刺”落空,杨慧清却并不着急,似乎一切都是在她的计算之中。此时她位于杨元尚右侧,于是一招“亏月探马”,枪桿拉回划过亏缺的月牙,从高空利用左手向右刺,枪头斜斜地就要点到杨元尚左肩头。这招又险又巧,让人防不慎防。杨元尚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精明,来不及多想,沉下左肩,堪堪躲过枪头,然后拉回自己的枪桿拨开敌枪,勐地后蹬拉开距离。杨慧清乘势再攻,勐地向前跑动,然后高高跳起,大喝一声“着”,枪桿带着螺旋起劲刺了出去,这是花枪的一招大拿枪,是后世融合其他武学枪法之后才出现的,杨氏枪法本来没有这一招。这一招出现,杨元尚顿时脸色凝重,似乎飞快地在思考如何破解这一招,随后他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将枪往地面上一戳,然后勐地一跃攀在了枪的上半段,这是一招“猴子爬树”,也是后世枪法中才出现的招式,但是被杨元尚在情急之中使了出来,显然是为了躲避这一招,但是他还是小看了“大拿枪”这一招,这是一招持续性攻击招数,可以连续抖出无数朵枪花,攻击力强大,难以防御,唯一的方法就是各个击破或者同样用“大拿枪”来对付,但是极为耗费体力和脑力。眼看着枪桿就要倒下,杨元尚终于开始攻击了,他从半空中藉助高度优势一脚就要踢向杨慧清的头颅,杨慧清低头躲过飞腿,横枪扫过竖在地上的枪桿,但是为时已晚,杨元尚已经落地,杨家枪法中最为出名最为难防的一招“大罗千斤”,巨大的力量通过枪桿压了过来,“啪”的一下将杨慧清手中的枪桿震飞,然后只听“噗”的一声,一枪点中了杨慧清的左肩,快速结束了这场切磋。 这场切磋描述起来很长,实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杨元尚以强大的力量只出一招就结束了战斗,着实让一旁观看比武的两位武官大开眼界。同时,还有一个不大服气的人,那就是杨慧清。 “父亲,我输得不服。”她气唿唿地道。 “哦?说说看理由。”杨元尚似乎心情变得很好,收回枪桿慢慢把玩着。 “我三招还未结束您就开始攻击,不算数。” “是吗,你那三招,第一招是‘大突刺’,很普通的一招;第二招是‘亏月探马’,很不错的一招,我差点就没防住;第三招我倒是孤陋寡闻了,不知是个什么招数,竟一时无法破解,你是从哪学来的?”杨元尚细细回忆道,还兴致很好地问了问。 “那是我自己无意中创出来的,”杨慧清不好解释,只好垫着脸皮自己揽了下来,“那一招有着无数枪花抖出,防不胜防。”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自己的招式没来得及完全使出就被我破去,怎么还怪我不等你?难道战场上敌人会等你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面色沉了下来,背着手,慢慢转过身,嘆了口气抬头望着骄阳缓缓说道: “下个月是巡猎之月,也是咱们后德男儿大展身手的日子,今年你是束髮之年,第一次参加,要为我杨家争光啊。你如此这般心浮气躁,叫为父如何是好。”他嘆了口气,将白蜡杆扔到一边,向门口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杨慧清: “武道之所在,乃大力量,大智慧,大决心,拥有之是谓无敌,是谓武道。” 说罢,杨元尚甩甩袖子,深深看了杨慧清一眼,那眼里不是气愤,而是欣慰和期盼,还有浓浓的深厚爱意,但是最后,杨慧清还看到了一点微弱的担忧。她心里一跳,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刚刚的尴尬和愤怒瞬间化成了一身的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那了,好像自己是一个窃取了别人东西的小偷被当场抓住了一般。 两个武官也跟着杨元尚走了,这位大元帅只留给杨慧清一个如山的背影,好像与远在另一个时空的那个文绉绉的只知道考古的无比怕老婆的高大身影重合了,一些记忆深处的东西被触动了,一瞬间,杨慧清的鼻子酸了,她抬头勐地看天,太阳好刺眼,刺得眼睛好疼。
第9页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有亲问慧清的前世是不是断延,在这里卖个大关子,看到文章最后就知道了。 这周六小书要考四级,这里先发一章,周六估计发不了了,大家谅解一下哦,祝我成功吧o(∩_∩)o ☆、第六章 心境(女儿香) 杨慧清站在演武场上一动不动很久,久到日头西落,将她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她觉得很迷茫,杨元尚对自己说的话,似乎是一种提醒,提醒自己将来为将如何为主杀敌,如何强大自身而立于不败之地。但是,这些对于她来说没什么意义,因为她是杨慧清,是一个现代人,不会领兵打仗,不会挥剑杀人,她只是个会点功夫、懂点歷史的普通待业大学生,即使处在自己老祖宗的身体里,也不代表会去做老祖宗做的事。 但是,歷史会允许她来改变吗?她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代表着她将会改变歷史,那么后世自己的父母,甚至是自己会不会在这些改变中变得灰飞烟灭呢?杨断延究竟是个什么人,后世的歷史学家没有一个是清楚的,关于此人的资料文献极为稀少,只是知道是武皇帐下一员大将,三十五岁时英年早逝,有野史记载武皇在她死后曾悲痛欲绝,大哭三天,一个月不曾开口说话。能让武皇如此心智坚毅的人这样悲痛,可见二人关系一定非常好,可为什么关于她的记载却如此少呢?难道不该让自己忠心耿耿的大将名垂青史吗?杨断延啊杨断延,你究竟做了什么,那么年轻就去世了,你就这样在族谱上留下一个代表不了什么的名字,让现在的我措手不及吗? 武皇的前半生是个谜,在后世的歷史研究中无人能解答。可能是关于武皇前半生,也就是32岁前的记载太少了,所以全大陆最为精英的考古人士都在发掘武皇陵,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以杨慧清的歷史知识,只知道武皇传说是个身世坎坷的孤儿,被一个大户人家收养,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拥有雄才大略的治国领兵之能。后来自己起义发兵,一举推翻了后德王朝的统治,在25岁那年登基为王。后来她养精蓄锐,两年后对北朝发兵,花了十年的功夫,终于统一全国,建立大武皇朝,立自己为武帝。但是,杨断延究竟何时与武皇结识入得武皇帐下,她却半点也不知。 杨慧清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些,她在演武场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一边的杨静都要急死了,这会儿又跑了过来,拉住杨慧清的手臂说道: “少爷,我们回去吧,就算被老爷骂了,也不就是家常便饭嘛,至于像今天这样沮丧吗?夫人都派人来催了,我们快回去吃晚饭吧。” “好吧。”杨慧清感到有点头疼,缓缓答道。 于是二人离开演武场,元帅府简单大气,主厅房拐过偏房绕过迴廊便看到了。主厅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偏厅便是餐厅了。当杨慧清跨过主厅门槛的时候,她看见了墙上挂着一副熟悉的捲轴,捲轴上是一幅画,画着一个身穿战甲的将军,神采奕奕,骑着一匹扬起前蹄的高头白马,将军的背后有一个美丽的少女,穿着碧绿的罗裙,双手紧紧地抱着将军的腰,将军鲜红的披风斜斜盖在碧绿的罗裙上,好像罗裙上流下鲜红的血液,但是少女的脸庞却无比幸福。杨慧清看到这画的第一眼,就觉得头疼欲裂,好像几万只蚂蚁在撕咬自己的脑子,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感用上心头。她踉跄两下,连忙扶住了门框,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久才稳住情绪。她再抬头看那幅画,却再也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失常。 “延儿,你没事吧?脸色好苍白。”就当她盯着画发愣的时候,身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温暖好听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担心。 是母亲,杨慧清记忆中立刻浮现了声音的主人。这位大智慧大胆气的了不起的宰相之女杨刘氏刘泉儿穿着一声锦云紫色罗裙,高高盘起的髮髻上插着极为美丽脱俗的髮簪,美目顾盼流连,樱唇微合,螓首蛾眉,冰肌雪肤,仪态万方。只是此时秀眉微蹙,微抬螓首看着自己,显得极为担心。杨慧清看她第一眼就涌起无限依恋,好想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亲近感突生,不由得自然而然道: “母亲,您别担心,孩儿没事,只是练功太过,脚步有些虚浮。” “你这孩子,”美妇人走进了,抬手拂去杨慧清额头上落下的散发,温暖的手抚着杨慧清的脸颊,好闻的香气透了过来,让杨慧清舒服极了,刘氏缓缓地说道:“你就这么急着练功,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来,让母亲看看,好像瘦了。” “呵呵,母亲,孩儿才不过一天没见母亲,怎么会瘦了呢?”杨慧清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不是自己的母亲,非常自然地进行着母女间的对话。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感,每个人对母亲的依恋是不会改变的。 “你父亲对你太严,可苦了你了。母亲今天熬了你爱喝的鸡汤,快坐下来喝吧,一会儿就凉了。”刘氏携着杨慧清的手,坐在了饭桌边,帮她添了碗汤,热乎乎地放在了她面前。 鸡汤的香气随着热热的水蒸气上升,熏得杨慧清的双眼湿润润的,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这样坐下来和母亲吃一顿饭了,她总是忙着,从来都有饭局,只有奶奶才会陪自己吃饭。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美妇人的温柔容颜,仿佛与真正的母亲的容颜融合了。她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心绪,结果被烫得眼泪真的出来了,咳嗽不已。
第10页 “哎呀,你这孩子,又没人和你抢,你急什么呀。”母亲连忙拍着她的后背,用手帕擦着她的嘴巴。“该是饿了吧,环儿,快盛碗饭给少爷吃吧。” 看着母亲眼里的温柔焦急和无限疼爱,她真的哽咽了,她想那边的母亲了,还想父亲和奶奶了,穿来这个世界大半天了,她承受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到现在还迷迷茫茫不知所措,更加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才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种遭遇,或许自己早就死在了墓穴里,不再能够回到那边的世界了。她的遭遇或许是一种轮迴,一种特殊的轮迴,是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重活一次。但是,作为杨断延她究竟该干什么她不明白,依然很迷茫,她只是个考古系的大学生,即使学习成绩很好,练过武术,心理素质比一般人好,也不能够一下就接受这种离奇的事实。刘氏温暖的母爱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虽然仍然不能取代杨成风在她心里的位置,但是感动是少不了的。此刻她感受到的温暖是那么珍贵,就连以前都感受不到温柔的母爱,就像金子包裹住了杨慧清的内心。 “孩子,母亲对不起你,害你受苦了。”刘氏看她吃得香甜,触动心弦,轻抹眼角说道。 “母亲,您怎么这么说,这不能怪母亲,只能怪那该死的窦狗,您放心,孩儿一定杀尽窦够,还原大德天下。”杨慧清接受杨断延记忆,心中有着杨断延的情绪,一时仇恨记忆上涌,悲愤之语脱口而出,不足为奇。 “好,我儿不愧为杨家子孙,你若能尽忠报国,做母亲的就心安了。”刘氏不愧是宰相之女,口中忠义之言绝非虚假,若为男子,必将有所最为。杨慧清这时才感受到古人心中国的重要性,那些传说中的忠君爱国的故事看来绝非虚言,那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感情。她感嘆于上古圣人的洗脑功夫同时不禁也对自己的行为自惭形秽。 现代的发达与人性的解放虽然一定程度上让人活得更有尊严,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道德流失。一些宝贵的思想道德在现代人眼中一文不值,只有永远的利益才是人们表达内心情感的介质。虽然古人也不是人人都道德高尚,但是那单纯淳朴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那些,的确是她该学习的,也是作为一个人所不能缺少的底线。 从餐厅出来,杨慧清突觉府外的天空好宽阔,若我守住内心的底线,做好自己,又何须迷茫不知所错呢?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正是她此时的心理写照。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章,考试之前挤着时间写的,哎,不容易啊,求收藏,求评论啊,o(∩_∩)o ☆、第七章 围猎(京畿纨绔) 时光流转,转眼春夏交替,已是五月之节。杨慧清也在这个时空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让杨慧清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现在的后德皇帝是德惠宗李智,他是后德第一位皇帝李潇的重孙的亲侄子,上一任皇帝德思宗荒淫无道,无子嗣,他是现在的太上王李崇的亲儿子,刚到弱冠之年,年轻胆怯,懦弱无能,只是个傀儡,真正把持朝政的是太上王李崇。而现在的北朝的皇帝是魏德宗窦亮,同样是弱冠之年,却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现在调兵遣将,似乎不久就会有所动作。 南朝后德贵族子弟近一百年来的发展也有一定的势力,大小王侯不再少数。镇国公兼水陆兵马大元帅的少公子的名头却不是这些小王孙公子能比及的。镇国公是国家的支柱,他倒了后德即使有三条岳龙江做天险也会被北朝一口吃掉。皇室对于杨氏一族是又器重又提防,一时身份尴尬任何人都不想轻易去惹。但是自从太上王掌权,似乎对杨家多有打压,杨元尚的兵权也或多或少被削弱,一时间杨家地位大落。 杨慧清今日起了个大早,让静儿帮着换上紫金麒麟缎的打猎服,头上用黑金丝束髮,套上黑色琐云靴,一身潇洒地出了门。用过早饭,在刘氏的千叮咛万嘱咐下跨上马背上弓,腰间挂了一壶箭和一把青锋宝剑,便和静儿骑马去郊外的围猎场。 骄阳当头,只是隐隐有积雨云在远方,看来不久便会下雨。看了一眼静儿马背上的雨具,她松了口气,母亲果然有先见之明。这一个月来,她日日练习弓马功夫,凭着杨断延的记忆和她强大的身体,早已是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只是这里没有电视电脑,也没有手机,无聊极了,还好书房中有极多藏书,她便得空就埋入书房看书,什么经史子集、军法战略,都是来着不拒,再加上她二十多年来阅读的知识积累,倒是收穫颇多。 还有一点就是,她已经习惯了古人的生活,习惯了刘氏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了杨元尚长期不在府中,习惯了照顾她的下人,即使这样的习惯渐渐让她觉得恐惧,觉得失去了自己,她任然无法克制或拒绝。下人倒是觉得向来好动的少爷这个月来变得很安静,除了必要的训练外,只是窝在书房里看书,这让他们省了不少事,但却让刘氏更担心了,以为是她被杨元尚逼得很累,对她的照顾更加的无微不至,使得杨慧清更加的惶恐。 □的高头大马在郊外的土道上一熘小跑,杨慧清不禁想念起她的那辆福特,哎,这颠啊颠的,真的受不了。静儿从小跟着杨断延习武练马,骑术精纯,小脸上完全是没表情,让杨慧清很郁闷。不久,围场的高大护栏已经能看到了。驱马上前,守门的将士见杨慧清骑马过来,全都神情尊敬地单膝跪地唱道:
第11页 “参见少元帅!” 杨慧清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下跪,还说什么“少元帅”,吓得她差点没滚下马来,但是想到自己身份不禁有些得意,于是清清嗓子,语气尽量威严地道: “起来吧,无需多礼。” 眼见着两个将士得到自己的许可站起身来,杨慧清心里乐开了花,真是威风啊,这就是杨断延的气势啊。就当她洋洋得意的时候,背后马蹄声传来,一个处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喊住了自己: “呦,这不是杨断延杨小元帅吗,真是巧,今年轮到你来参加围猎啊。” 杨慧清回头看着这个干瘦干瘦长得跟猴子似的小公子,本能地对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很反感,她皱着眉头在记忆中搜寻这人的资料。随即她展眉抱拳说道: “原来是小镇北侯朱聪公子,有礼了。”这朱聪是镇北侯朱辉的二儿子,按理说爵位不会被他继承,称他一声“小镇北侯”算是给面子了,这朱聪城府不深,只是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骄纵放肆目中无人,得罪的人可不少,不论是原来的杨断延还是现在的杨慧清都很不喜欢他。当朱聪听杨慧清恭维他为小镇北侯后,不禁虚荣心大涨,对杨慧清好感顿生,当即客气多了,说道: “杨兄先请。” “朱兄也请。”天可怜见,我只是不大习惯古人的称谓,谁要恭维你了,现在还要和你称兄道弟,简直是掉价,杨慧清面上笑着,却暗中腹诽道。 二人谦让一番,便一同驱马进入围场。这时已有不少王孙公子聚在围场前的大空地上,围场周围由皇家禁卫军守卫,戒备森严,严禁任何人闹事,除皇家批准之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以示皇室威严。后德重文轻武,皇室贵胄多体弱多病,只是酸腐之气却颇重,所以别看这些马上之人各个谈吐不凡器宇轩昂,其实多半都是绣花枕头不中用。一个个酸气沖天地聊着香书美女,简直是丑相毕露。 杨慧清在心里嘆了口气,知道南朝羸弱,但没想到腐败成这样,要不是父亲和一帮忠心耿耿的将军死死守着南朝的前线,大陆早就被北魏统一了。这时,众人被才到来的一行人吸引了目光,为首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南朝白色流行,他便穿着白色上好绸缎的打猎服,头上束着白金冠,显然已过弱冠之年;她身后跟着一个全身火红打猎服的姑娘,年龄和自己差不多,远远的看不清容貌,只知道一定是个美女,他们身后跟着几骑亲兵,杨慧清一看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是小王爷和郡主来了。”身边的朱聪急色地向前挤,好像有无数的宝藏在前方一般。 杨慧清摇摇头,心道:不就是看中了郡主大人的美貌了嘛,有必要表现得这么露骨吗?这小王爷和郡主是杰亲王的亲生儿女。兄妹都是人中龙凤,男的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女的娇艷动人巾帼不让鬚眉。杰亲王是当今皇上的皇叔,先帝和太上王的亲弟弟李杰,小王爷名叫李秋黎;郡主闺名天彤,从小就是杰亲王的掌上明珠,骄纵惯了,性子虽有些泼辣,但却生性大胆,弄文习武都丝毫不让男子,就连自己哥哥都招架不住。这时李秋黎却眼尖地看到了人群中那一抹紫色,心中不禁大喜,连连催马上前到杨慧清面前停下,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喜悦,说道: “可让我找到你了,断延弟弟。” 一声“断延弟弟”把杨慧清喊得是寒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一地。这小王爷是怎么回事,居然在人前对她如此亲密。虽然杰亲王与父亲杨元尚交好,两家来往也比较多,但是杨断延记忆中与他见面没有几次,何时如此亲密了?倒是记忆中和郡主的来往比较多一点,自己好像还陪她去后院赏花来着。说罢,看向小王爷身后的那个红色身影。云鬓飞扬,弯眉似柳,目如秋水深潭,炯炯含情,精巧的琼鼻与如樱薄唇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美艷非常。她见杨慧清向她看来,鼻子里一哼,故意扭过头去不看她,眼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断延弟弟初次参加围猎,便跟着为兄吧,为兄会保护好你的。”李秋黎虽与杨断延见过没几面,但是每次见她都有一种惊艷的感觉的,心中越发对她想念得紧。每次看到她那好看的眉目,英俊到阴柔的面庞和修长纤瘦的身材甚至会让他的身体起反应。他曾多次在审视自己是否有龙阳之癖,后来发现只有对着他才会有这样的感觉,那时他便确定她就是他的爱人。 杨慧清点点头,说道: “那就麻烦李兄了。”她的确需要个嚮导,有人送上门来怎能不答应,跟着个小王爷总比跟着朱聪要好吧。众王孙公子见小王爷与少元帅这两个根难啃的骨头居然凑到一块,纷纷作出示弱之态,让到一旁,以众星捧月般的阵势将三人供上高位。此刻杨慧清得意极了,身为一个现代人,从来没享受过这么多有身份的人的恭维,一时有些飘飘然,嘴角都咧到耳朵了。 这时,人群骚乱起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吾皇驾到~” “太上王驾到~” “杰亲王驾到~” “镇国公驾到~” 众人纷纷下马下跪行礼,李秋黎下马后见杨断延还端坐在马上傻笑着,不禁大急,拼命拉了拉杨慧清的衣服,示意她下马行礼。杨慧清因众人恭维洋洋得意,慢了半怕下马,经李秋黎提醒才想起要行礼,连忙滚下马来,跪了下去。
第12页 远处杨元尚跟着銮驾走进围场,远远就见杨断延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不禁眉头大皱。他偷偷看了一眼前方的皇帝和太上王的脸色,发现他们都注意到了杨断延,心下大唿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高潮就来了,小书考完四级立刻赶了一章给大家看,大家也给力点,多来点收藏评论吧,只是举手之劳而已。o(∩_∩)o ☆、第八章 围猎(心智蜕变) 杨元尚心下大唿糟糕,杨断延这小子冒冒失失,定是被恭维得洋洋得意的时候没反应过来才会有此一遭,这下不知皇上和太上皇追不追究,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有机可乘可就大为不妥了。 果不其然,惠宗和太上王落座后,惠宗明显是不想惹事,刚刚要喊“平身”,太上王却出声了: “驾前那个穿紫衣服的孩子,是杨家的小公子吧,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杨慧清现在简直是悔不当初,要不是她自己冒冒失失,又如何会是这般光景,无奈之下只得应道: “是。” 她费力地完成了抬头这个动作,目光瞬间与惠宗接触,惠宗瞬间惊艷了。多么完美的一张脸啊,这就是未来的大元帅吗?他几乎思想瞬间游离了,飘飘忽忽似乎满世界都是她的影子,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右下座的太上王皱着眉头看着惠宗傻乎乎的模样,眼神忽闪,暗中瞄了一眼一旁焦急不已的杨元尚,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 “好一个标緻的人儿,俊逸风流,倜傥玲珑,不愧是杨大元帅的接班人。只是本王担心,小元帅是不是真正的如长相一般是个玲珑之人呢?” 锐利阴鸷的眼神映入杨慧清的眼中,她心中狂颤,这个太上王好恐怖,怪不得能成为现在南朝的当权者。她从小到大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更加没有被人逼到这个份上。她知道,如果她现在不俯首认罪,定不会有好下场,全场三千多号人,个个都是身份了得的人,现在大家都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笑话,她何时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她知道她现在要做的是将头叩在地上,大声认罪,以达到太上王给杨家示威的目的,否则必将有所牺牲而累及杨家,她钢牙紧咬,她如何磕头磕得下去,她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现代人,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以外不会给任何人磕头,她是杨慧清,不是杨断延,如何做得到为杨家而牺牲自己的尊严? 她僵硬着,嵴背上好像打了钢钉,怎样都弯不下来,又像患了羊癫疯,身体小幅度不断颤抖着,不断做着挣扎。究竟该如何?她真的想不顾一切地逃走。大家都在等待她的动作,许多世家子弟已经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等着看她的好戏,一旁的李秋黎和李天彤已经急得全身冒汗了。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杨慧清连忙抬起头,就看到了让她极为震撼的一幕: “太上殿下,犬子年幼,不懂礼数,冲撞了陛下和殿下,是臣这个做父亲的错,惩罚由臣代领,求太上殿下饶恕犬子之罪。” 八尺男儿,如山背影,生生的慢慢地跪在太上王脚边,一身威武的盔甲此刻遮在太上王的阴影里,暗淡无光,头上的头盔被下下来,搁在脚边,已爬上皱纹的额头贴在地上,声音无比的低声下气。全场的王孙公子皆倒吸一口凉气,向来意气风发,杀敌无数的杨大元帅怎会如此不堪,跪在他人脚边哀声讨饶,这南朝天下是要变天了吗?这意味着什么?这些个见风使舵的人纷纷思考着,考虑自己以后的动向。 杨慧清目眦欲裂,牙根几乎要咬断,她心中狂吼,如何能这样,如何能让那样一个有威严有气势的父亲就这样为了自己丢了颜面失了尊严,她究竟在干些什么?怎么会做出如此不肖的事,那个指点自己武学,全心全意疼爱自己父亲,她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她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想都没想便生生将自己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大声说道: “断延知罪,愿自己一个人承担,不要责罚父亲。” 她听见了,周围不止一个人轻笑出声,那种轻蔑的笑声在她脑海中不断地被放大,就像宏音一般旋转在她脑海中,每一个人嘲讽讥笑的嘴脸在她眼中不断地扭曲变换,“哈哈,什么少元帅,只是个只会靠老爹的孬种。”“就是,得意洋洋像个花公鸡,被人吓得屁滚尿流,只会跪地求饶了。”“笑死人了,杨家怎么出了个败类?”“懦夫!”“孬种!”……无数的笑骂声嘲讽声不屑声迴荡在她耳边,她闭上眼睛,脑中好像浮现了杨成风柳远江失望的表情,同学老师离她远去的背影,她攥紧了拳头,心中灰暗屈辱到了极点。 太上王几乎要遮掩不住他得意洋洋的神情,就当他还想继续羞辱杨家父子俩时,一旁的杰亲王看不过去开口了: “王兄,不过是小辈不懂事,杨元帅已经道歉领罪了,也就算了吧。咱们同朝为臣,共事明主,还是多多包容体谅的好。”他这番话看起来说得客气,实际上是提醒太上王他还不是皇帝,皇上未发话是无法治大元帅罪的,希望他别太过分。太上王听后脸色一黑,他知道杰亲王这个难啃的骨头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小题大做,于是板着脸说道: “子不教父之过,元尚啊,你要好好教教自己的儿子了,不要养成他骄纵之气,难免难成大器。我不是说你一个人,你们,”他指着台下众多王孙公子门说道:“你们都要吸取教训,不得纨绔难循,自造业障。要衷心为主,多多想想国家大事。”他借着训斥众人明嘲暗讽杨家父子,然后才让他们站起来,杨元尚脸色不变,叩头谢恩,站起身来,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杨慧清,捡起头盔闪到一边。
第13页 杨慧清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她缓缓站起身来,双腿像灌了铅一般,艰难地抬不起来。四周人一样的表情就像刀片一样一下一下凌迟自己的心。她从小就是在众人呵护下长大,母亲虽然对自己严厉,但是那护短的性格是出了名的,父亲和奶奶更不用说,完全就是溺爱。她从小一帆风顺,从来没受过什么挫折,没人敢对她不敬,没人能对她大小声,虽然她表面上谦逊文雅,实际上很骄傲,容不得别人一点白眼。她如此一个众星捧月的人如今遭人侮辱,受人嘲讽,却丝毫髮作不得,对她的心境是一种非常大的冲击。 杨慧清啊杨慧清,你以为你是谁,没了父母,没了家世,谁会对你看重,与你好好说话。在这里,你谁也不是,你不过是个迷路的人,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只会给别人添乱,没人会重视你,你就是个悲哀,她的眼神一片黯淡。 狩猎为期三天,众臣包括皇帝和太上王都会住在禁军的军帐里。台上的宰相大人在宣读皇帝诏书,但是底下的杨慧清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的心境从没有这样灰暗过,完完全全地自我否定。之后皇帝一声令下,狩猎正式开始。她完全心不在焉,只是反覆想着那屈辱的一刻,如行尸走肉般掉在队伍的最后。一旁的李秋黎和李天彤完全没办法劝说她,的确,刚刚她所受到的是一般人所不能忍受的,如此心高气傲的人如何在一时之间能接受这样的事,他们只能守在她身边,防止她出事,两人看她这样看的心疼不已,却恨自己无能为力。 时值傍晚,鸣金收队,众人入住军帐中。杨慧清刚刚想回帐篷,就有一个军官来告诉她杨元尚找她。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跟着军官走向大帐。走进大帐,看见杨元尚端坐在案后,手捧一本书,她开口喊道: “父亲。”身声音酸酸的,带着无限的愧疚与委屈。 “嗯。”杨元尚早就知道她来了,变回应道,然后他说道:“不介意跟我去个地方吗?”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跨上良马,二人打马往围猎场相反的方向奔去。围猎场在京畿之南,而大约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城北,这里是杨家大军常备军五万人驻扎的军营,有着高高的城墙,森严的守备,出色的军人。杨慧清不明白为什么会来军营,杨元尚也不解释,带着她爬上高高的瞭望城楼。 城楼大约有二十几米高,整个京畿也没几个这样高的建筑。这一登高楼,杨慧清顿觉心头一宽,近景远景净收眼底。她向远处望去,夕阳下的京畿被染成了金红色,闪烁着炫目的光芒,雕樑画栋的古建筑鳞次栉比,宣扬着皇朝的威仪。一阵震天的吶喊声让杨慧清的目光转向军营里,巨大的操场上,数不清的将士身着整齐的军服操练着,统一的刺枪动作,他们坚定地表情让真箇军队气势无限制的提升着。这就是古代的军队吗?杨慧清完全被气势震撼得无以復加,只觉心也飞腾到他们之中,跟着他们冲杀上战场。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杨元尚的军队,有这样的军队,你知道身为他们的主帅究竟该有多大压力吗?”杨元尚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不过他没打算让慧清回答: “我初次带兵打仗大胜归来,也是和你现在这般得意洋洋,但是官场不比战场,不是谁的气势强谁就能胜的。我如今的忍气吞声不能代表什么,我手握重兵才是别人重视我尊重我的原因。杨家军,是杨家祖祖辈辈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铁血军队,我要对得起他们,就要保护好他们。这不仅是我的责任,还是你的责任。你是我杨家人,就该有着杨家人的气势。能屈能伸,才是生存之道。” “父亲,我……”杨慧清想说什么,但是杨元尚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每个人都是要成长的,我今天带你来看杨家军,就是要让你了解我的心愿,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接管杨家军,带着百万大军,指点江山,弹指间灭北魏平天下,那才是大气魄!” “是!”杨慧清第一次觉得自惭形秽,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在如此大气魄的人面前,她才知道自己的渺小,她大声回答,从此决定,她要继承杨元尚的事业,洗刷今日耻辱,有这样一个父亲,她还有什么不接受的,从此以后,杨元尚就是她亲父,她就是杨断延。 回到大帐天已经黑透了,杨慧清晚饭没吃,早已饿的不行。进了围场后就被带走的静儿原来早就在帐中等候多时了,她见杨慧清进来,连忙迎了上来,担忧地说道: “少爷,你怎么才回来,静儿给你热饭菜去。”说罢就要走,杨慧清却一把拉住她,今日的冲击太大,现在突然有人如此关心她,她立刻脆弱下来,抱着静儿无声地流下泪水。 “少爷,少爷您怎么哭了,谁惹您了?哎呀,您别哭了,您快看,这是夫人悄悄给我的,你看,她说你最近天葵期至,在军营中不胜方便,给您呆带了好多月事布,还有一包红枣,还有还有,大热天的还给您带了暖炉,您,唔……”静儿说了半天,见杨慧清哭的更厉害了,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她多多少少也听说了早上发生的事情,见少爷难过,她更难过。 “静儿,我饿了。”慧清见她也哭起来,强自忍住哭泣,对她说道。
第14页 “好,好,我给少爷弄饭去。”静儿一路小跑抹着眼泪走了。 偌大的帐篷冷清了下来,杨慧清看着那布包中的东西,泪如雨下。 父亲、母亲,你们的女儿杨慧清从此以后不会回来了,既然命运弄人,让我离你们而去,又让我来到杨家,我就不再是杨慧清了。我何德何能,能受到他们如此多的爱护,我若不报恩誓不为人,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是杨慧清,我就是杨断延,真真正正的杨断延!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重要的,说明我们家断延正式登场了,从此以后杨慧清成为过去,小书也不会再用杨慧清这个名字了,以后都是杨断延的天下了。超长章节,大家有眼福了(话说我写的章节一直都那么长)。小书会继续加油写的,大家也要多给我写鼓励啊。(⊙o⊙)o(∩_∩)o ☆、第九章 围猎(初雨) 那晚杨断延哭了很久,要丢掉自己的过去非常不易,但是她相信自己能做得到。第二天,天空阴沉,围猎继续。杨断延依然一身紫衣,提弓搭箭,跨在马上静候。沉默,眼圈微红,但是却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刚刚来到的李秋黎和李天彤便看到这样一个惊艷的一幕:她跨坐在高头白马上,一身紫衣随风飘荡,秀髮轻舞飞扬,她嵴樑挺得笔直,仿佛这世界上没有谁能让她再弯下腰来,她虽眼圈微红,却挡不住的意气风发,仿佛天下无人可比的气势瞬间将半径十米以内的人吞没,当她那如星辰般的眼睛看向他们的时候,仿佛宇宙的浩瀚无垠让他们瞬间迷失了自我,这究竟是谁?还是那个喜欢任性,骄傲自大的杨断延吗? 时值午时,大部队开往密林深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似乎立刻就要下雨了。但是,太上王和皇帝今天兴致好像特别好,并未理会天气,执意要展开围猎竞赛,看谁猎物最多最好,谁就有赏。众王孙公子皆兴奋起来,因为天气原因带来的坏心情一扫而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看有没有什么动物可以猎。 城南围猎场是一座山划来的,名叫司月山,取谐音“似月”,形状像是月牙,山南面是宽阔的森林和土坡,北面却是悬崖峭壁寸草不生。现在大部队是在山南围猎,杨断延一言不发,只是弯弓搭箭,一只只箭射出,都有猎物被射中,李家兄妹就在她身边,看她一只獐子接一只野兔的猎着,完全不给身边人机会,都睁大了眼张大了嘴,毫无形象地惊讶着。李秋黎本来看到离他不远处有一只小鹿,但离杨断延比较远,于是搭上弓瞄准把箭射了出去,但是唿啸一声,一只强力的箭后来居上,直接超过他那支箭射穿了鹿的脑袋。李秋黎倒吸一口凉气,这该有多大的力气啊?他回头看杨断延,只见她还保持着射箭的动作,弓弦微颤,眼神不带丝毫生气,好强的杀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闪雷,大雨瓢泼而下,人马开始慌乱,围猎大队的秩序有些混乱。大雨浇得杨断延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正当她准备拨马回头躲雨时,远方一队人马飞快地打马过来,马蹄踏得泥水四溅,原来是父亲杨元尚。他娴熟地勒住马头,大声对着他们说道: “小王爷,郡主,延儿,快跟我来,皇上和太上王大吵一架,带着两个侍卫就独自进山打猎了,现在找不到他们,快跟我去见太上王。” 什么?皇帝不见了?这还得了。杨断延没丝毫废话,立刻拍马追上杨元尚,一行人以飞快地赶到太上王处,却见太上王脸色铁青地看着地上趴着的血人,那人看样子是个侍卫,正在低头哭诉,声音颤抖,听得众人心胆具寒: “太上殿下,小人该死,陪同陛下打猎,遭遇勐虎,小人和另一名侍卫誓死保护陛下,但是,我们武功卑微,另一个人已死,陛下正被勐虎追赶,小人身受重伤回来报信,太上殿下快快救陛下。” “带我们去你们遇袭的地方。”阴沉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他酝酿着就要爆发的恐怖。 所有人急速驱马向前,在这人迹罕至的森林里,根本没有道路可言,只是那受重伤的侍卫显然是训练有素,在如此重伤难忍的情况下依然准确地代领众人来到事发地点。 当众人来到这片比较空旷的地方时,便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血淋淋的,身上布满了巨大的爪印,显然是被活活抓死的。杨断延这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差点没有吐出来,死的太惨了。太上王跳下马来,看到地上有一段血迹被雨水化开,极为清晰地沿着远处拖去,便回头问道: “陛下是朝哪个方向跑的?” “是西北方向。” “什么?那里不是有个巨大的峭壁吗?陛下怎么会往哪跑?这下如何是好,根本就是绝路啊!”太上王身边一个官员大声悲嘆道。 “太上殿下,当务之急是赶快去救陛下,不然就来不及了。”重伤侍卫大胆进谏道。 “闭嘴!”太上王大发雷霆,他阴着脸望着那侍卫,“你还活得好好的,我的皇儿又如何会死,假若皇儿死了,你也要死!” 随即他拔出腰间的剑刷的一下砍掉了那个重伤侍卫的半个脑袋。可怜的侍卫忠心耿耿一心要救陛下,却因为太上王的怒火而断送了性命。 杨断延看见太上王在众目睽睽下杀人,任她神经再强大,也忍受不了,只是一扬马鞭,
第15页 “驾!”她勐抽马向沾染血迹的那个方向奔去,脸色铁青,拼命忍住要吐出来的欲望。如此草菅人命,宁愿耽误救亲子的宝贵时间也要斩掉惹怒自己的人,简直是残暴无道的暴君。她这一跑估计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但是她实在忍受不住了,总有一天她要推翻了这暴君,她的现代思想可没有什么谋反大逆不道的拘泥,在她的思想里,对的她就贊同,错的就算是死也要改变,这就是她杨断延的人生信条。 马儿扬蹄飞快地奔跑着,四周的泥水溅到了杨断延的身上,她早已经湿透了,束髮微乱,几缕乱发掉落下来。如今当务之急是救陛下,她管不了那么多,如果那个男人死了,恐怕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马儿是好马,没过一盏茶时间,杨断延就看到了远处的峭壁。山峦陡峭,几乎以九十度的状态拦在她的面前,大雨倾盆,随时都有可能有泥石流从峭壁上滑下来,到时候,什么都被淹没自救都难保更别说救人了。而她更加看到了惊险的一幕,就在那峭壁下,一身黄色龙袍的惠宗现在狼狈不堪,血染红了龙袍,混合着泥浆水,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泥人。他的不远处,一只巨大的老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似乎正在考虑要怎么下口。然后,那老虎后蹲一下,杨断延大唿不好,那老虎要扑上去了! 她根本来不及赶过去,只是机械地打着马,心凉了半截。可是或许惠宗命不该绝,杨断延没有注意到,就连惠宗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其实就在老虎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小小的身影突然爆发了,从那个身影手中突然投出一把向泥土一般的东西,撒了那老虎一头一脸的,老虎惨嚎一身,立刻向后躲去,这时杨断延也赶过来了,她大吼一声“孽畜!”趁着这个空档弯弓搭箭,马儿见到老虎,出于本能不安地嘶嚎,扬起前蹄似乎要把杨断延摔下去,但是杨断延如何会在此时被摔下去,她用双腿牢牢夹住马腹,把自己控制在马上,手中强弓拉成满弯,箭就像流星一般“嗖”地一下射了出去,强大的力量直接洞穿了老虎的脑袋。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跳下马来,将惠宗护在了背后。惠宗见那个从天而降的紫色身影,现在把自己护在身后,差点没有哭出来,此时复杂的心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以杨断延才要把惠宗护在身后,等到那花斑大虫死得彻底她才放下心来: “陛下,您没事吧?断延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不妨事,多谢。”惠宗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了,说完这句就立刻晕了过去。断延急忙扶住了他,这时她才想起边上还有一个人,顿时嵴背一凉,下意识回身,却对上了一双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眸子。 她小小的,躺在泥水里,全身没一块好布,皮肤也千疮百孔根本看不清样貌。似乎脚断了站不起来,只能趴在那,也不知趴了多久,一副虚脱的样子。头髮乱糟糟披散着,现在被雨水打湿黏在脸上。只是,那双眼睛,如明月般皎洁,如秋水般清澈,如深渊般深邃,噙着笑意,却又带着深深的忧伤悲愤,让人想要去探寻。她看着她,长着嘴,愣愣的,定在原地,脑中放空,完全都是那双眼。 远处传来的巨大马蹄声惊醒了杨断延,她知道是太上王他们找到他们了。她此刻凭着直觉认为不能让人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于是她做出了她这一生最本能最直接又最正确的决定。 “跟我走吧!”她笑道,伸出了手,在女孩把手放到她手中的时候,那一刻变成了永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啦啦,断延和淳鞝初遇啦,火花四射哦~~o(∩_∩)o~~ ☆、第十章 围猎(回城) 雨淅淅沥沥已经快停了,杨断延看着她,她的身体好虚弱,双脚都折断了,手上的皮全都磨破了,没有一块好的。杨断延让她趴在马背上,解下自己披风盖住她,然后快速说道: “现在情况不妙,你先委屈一下,千万不要出声!” 之后她飞快跑到惠宗身边,将他扶起,恰逢这时,太上王已经代领人马赶到了,见到地上的死老虎,又看到杨断延扶着惠宗,眼中异样的光芒闪过,沉声说道: “看样子,是杨小元帅救了陛下,真是英勇,本王感谢小元帅搭救之恩。” “太上殿下言重了,救主是我的断延的责任,是必须的,断延还是来晚了,让陛下受惊了,断延罪该万死。”杨断延眼神冰冷,镇定地回答道。看得一旁的杨元尚连连点头,他方才看杨断延打马飞奔而走,心中吓坏了,还好她现在立下救主大功,太上王应该不会太为难人。不出所料,太上王语气缓和下来,说道: “小元帅哪里的话,你立下救主大功,也是本王的恩人,定要重赏。” “谢太上殿下。”杨断延颔首算是谢恩,她还扶着皇帝,不好行礼,“陛下受惊昏迷,且失血过多,急需医治。”她点到即止,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已经有太医赶上来为惠宗医治了,待到众人将惠宗安置好,才有人来管那只已死的老虎。 众人见那老虎是被一箭射穿头颅的,皆惊讶于杨断延的箭术高超,不禁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昨日还因不可一世被太上王羞辱的杨断延竟然会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进退有度还立下大功,简直是匪夷所思。有太多人开始看不清杨家了。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例如他们相信杨断延不会有此巨大改变,于是就认为是杨家有什么阴谋,实是庸人自扰。而围猎之事也因为惠宗受伤而取消了,众人在禁军的保护下打道回府。
第16页 骑在马上,感受到身后女孩的颤抖,她知道她一定很不舒服,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从马上掉下去,更何况山路颠簸,行路更为困难,她又身受重伤,如何受得了。她想了想,故意掉到了队尾然后将那女孩抱起护在了怀里,将披风一裹,将她整个包在里面,还小心护住了她的腿,她很聪明,已经用笔直的树枝固定了腿,而断延要做的是不让它们有碰撞。女孩吓了一跳,僵在了杨断延的怀里,杨断延感受到她的不自在,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以男性面示人,男女授受不亲,于是解释道: “姑娘勿见怪,在下也是无奈,姑娘误入围场那是死罪,在下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姑娘,委屈姑娘了。” “多谢公子。”这是女孩第一次跟杨断延说话,声音如出谷黄鹂、天籁传声,动听极了。单单只听声音就知道应该是个绝代佳人,可惜,现在女孩从头到脚狼狈不堪,怎么也不能称作美女。 杨断延为了不让人怀疑,加快了马速要追上马队,途中她开口问道: “姑娘,在下能问一件事吗?” “公子请说。”声音从披风里传来,有些虚弱,却显得极为知性恬淡。 “姑娘在救下陛下时向那头老虎撒的是什么?为什么那老虎会哀嚎?” “那是山雀粪便,公子有没有听说过老虎最害怕的是山雀粪便呢?”女孩的声音轻快了起来,带着笑意。 “哦,姑娘真是机制多谋。”杨断延提问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下去,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个女孩会出现在围猎场还深受重伤绝非偶然,她如此睿智机变,也绝非一般女子,只是那双美丽的眸子让她怎样也无法拒绝,所以她选择避开这些问题而沉默,那女孩也是沉默。 一会儿她便赶上了队伍,骑行在李家兄妹的旁边,李秋黎见她来了,连忙急道: “你上哪去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先跑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若是没能救得陛下,你就犯下了大罪,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就是,断延,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简直是急死人了,你还笑的出来。”李天彤气得大骂。 “抱歉,断延下次不敢了,二位恕罪恕罪。”杨断延只是笑没有多说,经过这些事,现在的她完全能感受到李家兄妹对她的好,这让她想起以前的朋友们,不禁心中一片温暖。但是她不能什么都说,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断延哥哥,你披风里是什么啊?鼓鼓的。”李天彤见她笑着讨饶也就饶了她,倒是关心起她怀里的东西了。 “哦,刚刚降过大雨,我身体全部淋湿了,感觉寒冷,便抱了些兽皮暖炉取暖。”杨断延撒谎时冷汗直冒,不过不是紧张的,这谎言她赶上队伍之前就想好了,而是因为怀中的人儿一直用手掐她的肚子,疼死了,看来这人还不大信任自己,也是,哪有见了一面就互相信任的,杨断延自嘲地想到。 “断言弟弟你没事吧,你脸色好差。”李秋黎傻乎乎地关心道。 “没事,我只是畏寒,着了凉有些肚子疼。”说这话时她明显感到怀中人颤抖起来,看来是憋笑憋得很辛苦。她摇头苦笑,看来怀里着姑娘还真不简单啊,不说话不显形,就能把她折腾成这样。 只来得及通知一声静儿收拾东西回家,她就连忙驱马回到了府中,不顾身上湿答答地难受,她抱着已经昏迷的女孩闯进了母亲的房间。刘氏见她如此光景回来,吓了一跳,说道: “延儿,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您先别问,这个女孩受了重伤,急需医治,快点救她。” 刘氏不愧是宰相之女,见识不凡,她临危不乱,看着她怀中的人儿,看来不会是什么坏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对于信佛的刘氏来说是绝对的真理。她二话不说,让杨断延把女孩放到床上,她精通玄黄之术,为她把脉,而杨断延只是在一旁焦急地等待。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焦急,只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不一会儿,刘氏将搭在腕上的手放了下来,杨断延见状马上问: “如何?” “体内虚寒,受了严重的风寒,现在高热不断,不过开几副驱寒的方子就可以了,”她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脚,“双手其他的都是皮肉伤,擦些去腐生肌膏很快就会好,只是双腿骨断,虽然马上就接上了,但是阴寒入体,估计以后每到阴雨下雪天都会很疼了。” 杨断延听后莫名的心疼,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现在却要忍受伤病的折磨,老天爷真的很不公平。她认真地看着母亲刘氏问道: “母亲,有没有彻底去除寒气的方法?” 刘氏讶异于她如此紧张床上的女孩,不过她毕竟是断延的母亲,不急不缓地说道: “恐怕没有,除非是我师公在此,才有可能彻底医治,只可惜他老人家云游四方,如何也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杨断延一脸的失望。 “你也别伤心,这或许就是她命中要承受的苦痛,虽不伤及性命,却绵绵长长,这是上天的考验,挡都挡不住。反倒是你,全身湿透,脏兮兮的也不知去洗一洗,当心受凉有你受的。”
第17页 杨断延低头看看自己,不禁莞尔,紫色的打猎服已经变成了泥色,黏黏地贴在身上,虽然她身材很男人,但是如此贴身依然很容易暴露身份,看来只靠裹胸布是不保险的,她想到。她拜託刘氏照顾女孩,自己赶到房间洗澡换衣了。 下人打好热水,她便屏退了她们。她褪去衣衫,解开头髮,顿时一副香艷的美人沐浴图展现在面前。她本就五官绝美精緻,平时着男装看起来只是英俊潇洒,倜傥风流,而现在泡在浴桶里,不着片缕,长发垂下,脸蛋微红,娇艷动人,美得让人窒息,只是这没心没肺的人儿连孤芳自赏都不懂,只是一个劲的搓着,嘴里哼着小曲,显得很不协调。 沐浴之后换上白色丝绸的宽衫,衫上绣着翠竹,青翠欲滴,系上流金腰带,将湿漉漉的头髮简单一束,又是那位翩翩佳公子,只是现在却显得儒雅又风流,全身散发着一种特别好闻的香味,这味道是龙延香混合着皂角的香味,迷人之极。恰巧这时静儿终于收拾好东西从围场回来了,一推门进来就看到自家少爷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打荷叶,默默不做声。那个画面该怎么说呢?静儿小小的脑袋了找不到确切的词彙,只是那种孤寂淡漠,那种俊美的忧伤,看得她心都碎了。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静儿!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杨断延被吓了一跳,抱怨道。 “人家可是敲了门的,只是少爷在发呆而已。少爷,您在想什么呢?”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她只是刚才突然想起那时她在晕倒的时候看到的白色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却让她有着撕心裂肺的伤痛,那究竟是谁,还是那根本就是她在做梦?“对了,我让你找的骨形挂坠呢?怎么还没找到?”自从她从这个世界甦醒,就发现骨形挂坠没有了,那是她从小就挂在身上的东西,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后来她就拜託静儿在府中寻找,可是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少爷,您别为难人家了,这元帅府这么大,我都已经翻遍了,可还是找不到。”静儿嘟着小嘴显得极为委屈。 “算了,找不到就别找了,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更何况我已经不是我了。” “少爷,您说什么?我不明白。”静儿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她笑着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了,表扬一下,o(∩_∩)o哈哈~ ☆、第十一章 封官 第二天一大早,断延刚刚梳洗完换好衣服,就听见: “少爷~少爷!老爷回来了。”府中看门的杨舜强大喊大叫,激动无比地闯入杨断延的房中,惊动了杨断延和杨静。 “你这傢伙,老爷回来干嘛这样激动。”虽然杨元尚甚少回府,但也不至于这样激动,于是杨静这小丫头叉着腰训斥道。 “姐姐你现别忙骂我,我还没说完呢。跟着老爷来了一批官老爷,像是来宣旨的,看来是要给我们家赏赐呢。”舜强这小子得意地说道。 “是吗?带我去看看。”杨断延眉头一皱,单纯觉得这赏赐没好事。 当杨断延感到前厅时,便看到一位穿着一品大员服的大官,当朝太尉大人司徒明,正和父亲杨元尚友好地交谈着,陪坐的有车骑将军、左右僕射和中侍郎大人,看来来的都是军方的人。司徒明看见杨断延来了,连忙起身迎道: “杨贤侄,可把你盼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司徒世伯,让你们久等真是不该,小侄在这赔礼了。” “诶,贤侄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怎么会怪你呢。咱们军人说话粗,现在你被皇上看重,可是太有前途啊。”一旁的二品车骑大将军邓辉说道。 “废话不多说了,这就宣旨吧。”说着,司徒明从一旁的太监手中的托盘中托起圣旨,杨元尚和杨断延急忙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一品水陆兵马大元帅之子杨断延,其力神武,其功神威,忠心护主,乃大勇气者,现着其任禁卫军右营都统,官拜从三品,择日上任不得延误。杨元尚教子有方,赏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尊,钦赐。” “臣接旨,谢主隆恩!”杨元尚杨断延同时下拜说道。 杨断延保持着面上的微笑,心中却憋闷地慌,她就知道如此一来皇帝定会赏她官做,她原意远离官场,可偏偏被捲入其中,还是最最靠近皇帝的那种,着实让她郁闷极了,所谓无官一身轻,她却偏偏摊上这个烂职位,真是倒霉。 “哈哈,杨兄教子有方,贤侄前途无量啊。”司徒明将甚至交到杨元尚手中,笑着说道,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贤侄,啊不,应该是杨都统,恭喜恭喜啊。” “是啊,前途无量啊。” “十六岁就能获此官职,当真是人中之龙啊。” 应承恭维的话不绝于耳,父女俩好不容易将几个官员送出门外,已近午时了,杨断延一脸的疲惫,她昨夜疲累,却也是一宿未眠,今日一大早又来这些大官要应对,着实受不了。她回过头,正好看见父亲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她顿时泄了气: “父亲昨夜一夜未归在宫中护驾,应该早就知道这事了吧。”断延的语气很不开心。
第18页 “为父自然明白你的不满,但是……”他没说下去。 “父亲,您知道我不能入宫为官,为何还要这样,万一我的…那不就全完了。”断延急道。 “谁说你不能为官,我当初让你变成这样就是为了今天,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你能指挥千军万马踏平北魏,还我大德疆土,你可没有权利反悔。”杨元尚的语气很轻松,带着调侃。 “父亲!”断延估计是急昏头了,第一次开始对杨元尚撒娇了,“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您不觉得您女儿就要暴露了吗?” “怕什么,为父有东西要送你。”杨元尚好像早就知道她要说这些,“福宗,把拿东西拿来。” 管家杨福宗点头应是,不一会儿就拿来一件衣服一样的物什。断延拿在手中抖开一看,居然是一件软甲。黑乎乎的,镶着金丝。 “这是软龟甲,是为父从一位北朝商人的手里买来的。它是由上百块千年龟甲用天蚕丝缝制而成,穿在身上轻如无物,却是刀枪不侵水火不入,你穿上这软甲可以塑性,这样就能防止身份暴露。这算是为父恭喜你上任的第一件礼物,延儿可否喜欢?” “父亲…”杨断延爱不释手地抚着那软甲,心中异常感动,一向严厉的父亲居然会如此细心,“延儿很喜欢。” 一向板着脸的杨元尚看到如此感性的女儿可能有点不大习惯,嘴唇上的鬍子跳动了几下,然后说道: “嗯,为父还有军务要处理,马上就要走了,你要好好工作,保卫好皇城。还有,”他压低声音在断延耳边说道:“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先好好照顾着,我以后还有问题要问她。”说罢,他大跨步离开了。 杨断延心中一震,父亲果然是当朝元帅一家之主,自己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不过那个姑娘的事她本来也不想瞒父亲。现在想起来了,昨天之后还没见过那姑娘,现在正好有时间,去看看她吧。 她想着便立刻跨步走向母亲的香园。香园位于杨府西苑,乃是全府最宁静之所,因为刘氏喜静,所以久居于此。行过迴廊,她一脚就跨进香园的门。 “母亲,延儿来看你了。”断延站在正厅的门口沖里面喊着,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正厅墙上挂着的那副画像,她第一次看这幅“将军载女图”时曾经有着很严重的头痛反应,但是后来就完全没了感觉,现在她盯着这幅画看,总觉得似曾相识,特别是画上那个将军,分明和自己长得好像,难道是错觉吗?这诡异的画像,让连忙转过脸去不想看它。正巧刘氏这时走了过来: “延儿,没事吧,你父亲回来了。”她以一种陈述句的语气问道。 “嗯,没事,只是你家延儿被封官了,禁军右军统领,从三品。”断延半开玩笑地说道,笑容却有点苦涩。 “真的?延儿果然厉害。”刘氏很开心,但是断延却很无奈,她是带着那副软龟甲来的,于是说道:“母亲,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延儿进了军营就很难出来了,到时候几乎吃住都在军营里,身份很容易就会暴露的。还是父亲想得周到,您看,这是他给我买的软甲,穿上就不容易被发现了。延儿穿给您看。”说罢就要穿,刘氏连忙阻止,嗔道: “你看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躁,说换就换啊,快点到屏风后面去。” “哦。” 断延在屏风后换上了软甲,走了出来,刘氏一看,立刻乐了: “你本来拌男子还显得有些纤瘦,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自己照照铜镜看看吧。” 断延一看,可不是吗,原本不算宽阔的肩膀变得宽阔了,本来不坚实的胸膛也挺起来了,原本做男子还显得有些娘,现在却是身材却是极其伟岸,再加上她本来极为高大的180的身高,再也没人会怀疑她是女人了。 “母亲,我来看看那个女孩。”断延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那个孩子在里面睡觉呢,从昨天到现在还没醒过,不过,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怎么会……” “母亲您说什么?”断延没听清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太轻了,仿佛喃喃自语一般。 “没什么,你进去看看吧。” 断延点点头,走了进去。慢慢来到床边,帷帐拉了起来,她躺在床上。断延仔细看着她的脸,立时惊呆了容颜。 这女孩还是昨日那个女孩吗?怎么会这么,这么美丽?美到让她不敢相信。 此时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唿吸起伏,让人忍不住想像在那薄薄眼皮底下会有怎样的风情;皮肤洁白如玉,秀髮全部散落在床上,如瀑布般美丽柔顺。精巧的琼鼻随着唿吸鼻翼起伏,唇瓣粉嫩,晶莹剔透,时而微张,极为诱人。削尖的脸蛋,完美的脸部轮廓,她美得让人发狂,这还是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吗? 杨断延被她吸引,情不自禁地做到了床边,盯着她看。她想起来那天第一次与她对视,她的眼睛是那样的,那样的吸引人。她的眉心有一颗红色的痣,这让她整张脸显得更艷丽妖媚。不可思议,断延不禁伸出手,她想触一触床上那个人,她是那样的美丽,美得不可思议。
第19页 就当她的手要触上去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顿时,她又见那双美眸,如明月如深潭般美丽的瞳眸,现在带着初醒的迷茫,定定地看着自己,眸子里倒影着自己影像,那一刻,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晋江一直在审文,刚发上来可能看不到,过几个小时才看得到,不是我锁的文啊,不要冤枉我%>_<% 话说,我的qq读书会群开了,号是203234862,欢迎大家来玩啊o(∩_∩)o ☆、第十二章 淳鞝 淳鞝觉得浑身好疼,一直处在痛苦的睡梦中,做着一个又一个的噩梦,火海,叫喊声,全部都是痛苦的唿喊,仿佛地狱阿鼻,受着无尽的折磨,无法解脱,无法超生,甚至,无法死。 但是,一股奇异的香味传来,减轻了她的痛苦。那味道淡淡的,却异常好闻,抚平了她的痛苦,安定了她的心情。她感觉到了,那香味靠近了,就要触碰到自己了,她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然后,她看见了她,那个昨天救了自己人。她长得真的很好看,她长了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总是带着好看的笑容,她的气息柔柔的,好舒服。刚刚那个香味是她身上的吧,好好闻。她的眼睛好好看,就像周天星辰般明亮有神,透着强大的自信,现在她的眼神却非常温柔,好像要滴出水来了,她干嘛这样看着自己?淳鞝心里一阵慌乱,慢慢反应过来了,她的手在自己脸边上,还像是要抚摸自己。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不由得向后缩了一下。 断延看见了,她的眸子里闪过慌乱,看见她向后缩了一下,她的手僵在半空中,不只是该放下还是继续覆上去。然后,担心还是战胜了尴尬,她还是把手覆上了她的头。她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透露出惊讶和慌乱。断延没有太在乎她的反应,自顾自地比了比自己的额头,发现她已经没有发烧了。母亲的药真是有效啊,她感嘆道。 “能,能把手放下来吗?”女孩说话了,那声音与昨天的一样动听,让断延的心神为之一颤。 “哦,对不起。”她放下手,咳嗽了两声,坐直身体,像是汇报一般说道:“姑娘的烧已经退了,好很多了。” 女孩却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丝绸锦衣,又用她的大眼睛看着断延,断延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却又不知道心虚在哪里,只得解释道: “你的衣服是侍女帮你换的,我没……” “我知道。”一句话就把断延噎了回去,断言有些窘迫,只是盯着自己脚尖看。 淳鞝打量着她,她穿着上好的水蓝色锦袍,黑色鎏金带束髮,白色麒麟带束腰,简单干净,却又不失大气,她该是非富即贵吧。她和自己说话时丝毫没有颐指气使的态度,反而有点窘迫,该是不擅长和女子说话吧。看她盯着自己脚尖的样子,淳鞝倒觉得好笑起来,她这个样子真是有点,那个,可爱?淳鞝被自己的用词惊到了,不禁低下头来,掩饰说道: “公子有何事找淳鞝吗?” “哦,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断延惯性地回答道,然后三秒后,她震惊地说道:“淳鞝!?你、你说你叫淳鞝?!” 淳鞝被她吓到了,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激动地样子,不知作何反应。 “请问贵姓?” “敝姓宇文。”听她有此一问,淳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道,眼中闪过的痛苦不可掩饰,只是处在震惊中的断延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宇文淳鞝!歷史上还有第二个人叫做宇文淳鞝吗?难道在自己面前这个小女孩就是未来的大武女皇,一代歷史风云人物宇文淳鞝吗?宇文淳鞝不是被大户人家收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狼狈出现在围场?杨断延和宇文淳鞝究竟是什么时候见面的?她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此时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难道我的出现让歷史改变了?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几声清脆的叫喊声将断延从震惊和慌乱中拉了回来,她回头看着她,这个女孩是如此的弱不禁风,如此娇弱美丽,如何也不能和那个叱咤风云的女皇联繫起来。她扭过头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慢慢站起身说道: “我没事,只是没想到,宇文家的千金居然会来到我们杨家,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 淳鞝浑身一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谁的?为何她会这么说,难道,她要出卖自己?她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脑中思考着究竟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一边还说道: “淳鞝不过一届凡女,已经家破人亡,无处可归,更谈不上什么千金。只盼有个栖身之所安度余生罢了。” 杨断延断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她谁刚刚说那一句话是为了试探。她知道的是武皇是个孤儿,被大户人家收养后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那个大户人家大约就是宇文家吧,于是她才说:“宇文家的千金居然会来到我们杨家,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但是,她却说自己已经家破人亡,难道宇文家已经不在了?她对宇文家一无所知,更加不知道这话的真实性,但是她愿意相信她,即使那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你就留下吧,杨家会照顾你的。”她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然后转身想走,她现在太乱了,她需要时间来整理这一切,她要理出个头绪。但是,
第20页 “断延。”她喊住了她,她一震,回头望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昨天我听见别人喊你的。”她说道,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啊?嗯。”她忙乱地答道,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看着她笑了,那个笑容,是那么美好,断延发誓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笑容就像雪后的阳光一般,融化了她所有的防御,直接滋润了她干涸的心,让她无所遁形。她只能逃跑。 淳鞝看她逃跑的样子,嘴角的笑容不减。刚刚真的被她吓到了呢,但是她的后一句话就直接把她所有的猜想和计谋化为无形。她是没有恶意的,她坚信着,不然她也不会救自己。她或许是知道宇文家的,但是那又怎么样,这里不是北朝,南朝没有人会想要对自己不利,更何况是她,那个真诚地想要照顾她的人。她听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完全被温暖包融了,她是真心的,于是她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喊了她的名字,看着她忙乱地样子,她开心地笑,三个月来真正欢乐地笑了出来,她仿佛从来没这样笑过,这是她——杨断延,带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杨断延匆匆走到前厅,母亲刘氏迎了上来: “怎么样?她还好吧。” “嗯,已经醒了,烧已经退了。”她答道。 “哎,这个孩子。”她嘆了口气,看着断延说道:“昨天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不知有多困难。那些破布条都和腐烂的伤口黏在一起了,几乎撕掉了一层皮,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清洗干净。即使是这样,她也没醒过来,可见晕得深了。也不知她究竟遭了多少罪,浑身上下惨不忍睹,只有一张脸还是那么漂亮,真是个美人啊,给她清洗完后我真的吓了一跳呢。” 断延听后心中没来由地疼痛无比,这就是女皇坚韧的风采吗?为什么我会这么心疼呢?她转头,又再一次看到那副画像,依然是将军骑着马带着一个女子,但是一直不清晰的女孩的脸庞却突然清晰起来,那不就是宇文淳鞝吗?难道是错觉吗?她不解的摇摇头问道: “母亲,这幅画是哪来的?” “你以前也没问过,也难怪你不知道,这是在你出生没多久后,以为云游道士赠给你父亲的,他让我们把它挂在中堂中央,以后定会有用。我们不知真假,只是见画得不错,便一直挂在这,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她目光定定地看着画上的两人,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她看着画像,看着看着觉得自己的额头中央有些发烫,她抬手一摸,发现额头眉心中央长了一个小瘤。刘氏见她如此。惊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还没有呢?”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慌乱地说道。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铜镜面前,她的额头上,眉心中央冒出来一颗红色的痣,点缀其中让她看起来更加俊美了,这红色的痣就像硃砂般美,就像 宇文淳鞝一般美……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正在慢慢展开,情节就要来了,大家拭目以待吧,o(∩_∩)o ☆、第十三章 秘密 宇文淳鞝来到家里已经有三天了,而这一天也是断延到任的日子。一大早,就看到元帅府里人头攒动,大家都在紧张地布置着来迎接皇上。南朝规矩,凡是三品以上官员,都要举行上任仪式,由皇帝亲自拜官以显郑重。这次的仪式比较特殊,因为断延从三品的官职是不足以拜官的,但是由于她是一品镇国公的继承人,又是皇帝的救命恩人,皇帝坚持要破例拜官,才有这样一幅热闹的场面。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杨断延,此时却是眉头紧皱,一副愁云惨澹之象。她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来。她现在只知道,宇文淳鞝现在家破人亡,逃到了围场被自己所救,而她和她似乎提前相见了。她对未来一无所知,更加不知道宇文淳鞝会怎么样。歷史似乎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了动向,她本来不想这样,可是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还有,就是最最奇怪的一点,那副画像和自己额头上突然冒出的红色痣,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她不过就是碰了她一下她的额头,结果自己额头上也冒出这样一颗痣,难道这痣是会传染的吗?还有画像上分明画的是她们两人,偏偏却是在十六年前就绘制而成了,还可能更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抓耳挠腮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情有些烦躁。这些天她没再去看过她,她的腿还是没有好,不能下床走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房间,但是她却一直能听见她的箫声。听静儿说那个箫原本是母亲的,有一天她看见了后便讨了来,然后每天都会吹。那箫声显得极为凄凉孤寂,仿佛被世界遗弃一般让人听了之后很难受,她究竟经歷了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年龄里会有如此的沧桑。 “哎呀我的大少爷啊,您怎么还没换衣服啊!皇上都要来了。”推门进来的静儿看见断延还是那副老样子,急吼吼地说道。 “哦,我这不是忘了吗。” “这也能忘?算了,秋儿、夏儿,快点帮少爷换上盔甲。”静儿都不想多说什么了,她家这个少爷简直马虎到了极点,换句话说就是神经大条,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第21页 禁军右都统可是职位很高的武官,平时的公服是青色窄袖深衣,绣有银丝麒麟团,配单肩盔,护心镜,护腕甲,带平云冠,穿朝纹靴。而现在断延要穿上的是朝服,或者称作祭服,是全副武装的盔甲,很重,很华丽,显得很有气势。这盔甲平时是不穿的,只有像今天这样隆重的时候才会穿。 三个小丫头忙了半天,终于把这身繁琐的盔甲穿上了,断延费力地走出房间向正厅前的广场走了过去。今天的仪式首先要去迎接皇帝,然后跟随皇帝去祭坛朝宗封官,都是些繁琐的仪式,这两天礼部的官员在自己耳边唠叨的快要出茧了。她来到杨府大门口,准备迎接銮驾。头上的头盔盖住了额头,遮住了那颗鲜红的痣,她不禁又想到了宇文淳鞝,她转头看向她住所的方向,有一种天涯两隔的感觉浮现出来,她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远远的,庞大的銮驾接近,断延打起精神,跪了下去迎驾。 整整一天的仪式让断延疲惫不已,父亲今天也在一旁陪伴,仪式完了之后,父女俩一起回府。断延今天就见了圣上一面,就是在受拜礼册封的时候,其余的时候,他都坐在帷幔拉起的巨大銮驾里,什么也看不清。不过断延并不在意,她对这个皇帝没什么特别的影像,只是觉得他作为一个男人还真是娇生惯养胆小如鼠,大多有点瞧不起的意味。只是那皇帝好像特奇怪,自己又和他不熟,不过就是救了他一把,他对自己可亲切了,不仅扶自己起来,还死抓着自己不放,就算是看在父亲杨家的面子上也热情过头了吧。 她和杨元尚一路无话,回府后卸了盔甲,洗了澡,父亲突然找了人传自己去书房说话,那会儿断延还在母亲房里吃饭呢,她胡乱扒了两口,便急急赶了过去。 进了书房看见父亲正在看兵法,她笑道: “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校之以计,以 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哈哈,道者?”杨元尚笑道,示意她接下去。 “道者:令民与上同意者也;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民弗诡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顺逆,兵胜也。地者:高下、广狭、远近、险易、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断延一口气说了下来。 “好!读书读得不错,就不知是否能运用到实际之中了。” 断延谦逊的笑笑,转过话头说道: “父亲叫我来有何事?” “哦,不急,你先坐下来喝杯茶再说。”他给断延沏了杯茶,断延才发现屋里的下人一个都不见了,她心中一紧,不知道父亲要和她说什么。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小女孩的事吧。”杨元尚拨着茶杯里的茶叶说道。 果然来了,断延在心中嘆了口气, “是的,您说过您会调查她的。” “那么,你愿意听一下结果吗?”语气还是那么轻松。 “嗯。”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断延半天才回答道。 “我的结论是,她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什么?”断延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若干年后她会成为女皇,但是却谈不上危险吧。 “怎么,不相信?你知道她姓宇文吧,你可知宇文家是怎样的家族吗?”见她摇头,他继续说道: “宇文家是北朝的医道世家,歷代家主都是太医院院首。不过到了现在这一代,突然出了个异类,宇文图,擅长演算八卦,玄黄道术,并且工于心计,擅长谋划,北朝上代皇帝很赏识他,官居一品文通阁大学士,吏部尚书。但是现在的魏德宗即位后,一直对宇文图心存芥蒂,最终揪到他的把柄,一举抄家灭门。”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断延继续说道: “十五年前,宇文图外出採药,途经凰颜山,突然看到一片霞光,那霞光就像一只凤凰起舞般美丽。随后他好奇心大起,循着光芒的方向探寻,却发现在光芒中有一个女婴,于是奉为神女,收为义女,就像亲生孩子一般疼爱,将自己一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她。那女孩自小聪慧无比,熟读经史子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演算八卦和玄黄之术。十五年后,宇文家被抄家,那女孩却在北魏几千军人的包围下无故失踪,匪夷所思,那女孩……” “别再说了!”断延几乎是喊着说出这句话,她处在极度震惊之中,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宇文淳鞝是北朝人,她究竟是如何渡过岳龙江的,又为何会身处围场之中。联想她后来的所作所为,断延简直是不寒而慄,这个十五岁的女孩究竟是有多大的野心、多深的城府啊! “别再说了…”她虚弱地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杨元尚只要再讲一个字就可以把她打到。 过了好久,断延似乎才冷静下来,她看着父亲深邃的眼睛,有些无助,杨元尚嘆了口气,发话了: “孩子,你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些东西极为的不适合你,但是你要知道,你不懂,就无法生存,为父也不希望你被这些污染了,但是我无能为力,不能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成长空间。别怕,至少为父还活着,只要为父活着一天,就会护佑你一天。”
第22页 “父亲。”泪水在断延眼里打转,却怎么也流不下来。他定是要保卫南朝的,而她决不能活。 “那么,父亲要怎么处置宇文淳鞝?”断延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仿佛这话说出来,就已经撕裂了她的心,她从没这么痛苦过,她几乎是用哀求的眼光看着父亲,求他不要处死那个才见两面的女孩,但是她嘴上却一个求情的字也说不出来。 “孩子,”杨元尚上前一步,手中茶杯都来不及放下,慢慢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说道: “你不要紧张,事情不会是你想得那样。她虽然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但是却是我需要庇护的人。” 断延在他怀里一抖,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了一阵寒气,只听他继续道,声音低沉镇定: “我杨元尚此生还有几件事没做,做不成,我即使下了黄泉也不甘心。”他的目光瞬间锋利起来,空间温度都下降了: “北魏此仇必要报,怎耐兵力难抗衡。南朝气数已及尽,成大事只在一举。” “啪”,茶杯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书最近要期末考试了,焦头烂额啊,这是估计是今年最后一章了,要到来年一月五号之后才能更,抱歉啊大家%>_<% 在这里先祝大家圣诞元旦双蛋快乐,过个美丽的跨年夜o(∩_∩)o ☆、第十四章 双生(立威) “父亲,您要谋反!”断延从杨元尚怀里挣脱出来,极为震惊地说道,但是她却压低了声音,显然还是考虑到了隔墙有耳。 “为父今天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动宇文淳鞝,相反的,我还要收她为义女,将来为我做事。你可以安心了。”他掏出手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说道。 “父亲,我还有事要问。” “你说。” “您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呵呵,”杨元尚笑了,唇上的鬍子翘动了一下,“问得好。你可知咱们杨家有一个特殊的情报组织,名叫暗谍。我们的探子,包括杨家军中的斥候,都是这个组织训练出来的。”他语气轻松,透着神秘。 “那么,一个弱女子究竟是如何从北魏洛阳逃到南德建康的?这两大京畿难道就视若无物,随意来回?更何况她还出现在北郊围场里,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也是我的好奇之处,我的探子只打听到她是坐商船过江的。这两年两国关系虽然紧张,但是对于经商却不制止,只是限制,恐怕她也是钻了这个空子。但是,究竟她为何会出现在围场里,我还真的不知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边,拿起一张纸递给断延,断延结果一看,纸上写着他所讲的情报,她翻到反面一看,发现印着一个奇怪的图腾,看样子像是个影子,仔细一看,原来是杨家军的五方神兽图的阴影,原来这就是暗谍的标志啊。 杨家军有五个军部,大约有三十万人。分别为白虎军、青龙军、朱雀军、隍蛇军和玄武军,其中青龙军和玄武军是水军。这五个军部分别由杨元尚部下五个非常厉害的将军率领,所以杨家军又被称为五方军。五方军征战沙场多年,是少有的铁血军队,也是北魏人闻之丧胆的恐怖杀戮大军,而这一切都是杨家培养出来的。现在的南朝腐败无比,要不是五方军死死撑着前线,早就被北魏攻破了防线。而南朝皇室还要防范杨家,甚至要削杨元尚的兵权,这让忠心耿耿的杨元尚心寒,看着南朝百姓日子越过越苦,皇室的剥削赋税越来越严重,自己却多次觐见未果,再加上他急于在有生之年报仇,所以出了谋反的心思。杨断延本来就对这个朝代没什么归属感,她一切都是为了杨家,所以父亲要做什么她绝对支持。 “我没有调查出来,毕竟暗谍不是万能的,但是,有一个人却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到达围场的。” “父亲,您不要说就是她自己哦。”杨断延泄气地说道。 “是的。”他笑着说,“但是,我是不会逼问她的,因为这是你的工作了。” “啊?”断延一惊。 杨元尚走了过来,拍了拍断延的肩膀说道: “跟女孩子沟通你应该比我擅长啊,所以就交给你了,这两个月我都会呆在建康训练隍蛇军,过两天我会来问结果的。” 杨断延脑海中立刻浮现了那张美丽的脸庞,顿时石化了。 ***************** 杨断延上任五天了,禁军右都统的工作没有她想像般的繁重,她也不是每天都要到军营报导,不是因为右都统本来就这样,而是皇帝的给的特权。但是,杨断延就是杨断延,她不会那么傻地就按照皇帝的特权成天不去军营,那样不仅对自己没好处,还会落人口实。于是,她本着自觉自愿的原则在军营里呆了五天了,这五天里她可谓是收穫颇丰。 她手下一共有七位武官,分别是左、右中郎将和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这五校尉。这左右两位中郎将很有意思,左为大的左中郎将是哥哥,而另一个则是弟弟,两个中郎将是双胞胎,哥哥名字叫沈攸之,弟弟名叫沈庆之。这最有意思的,大家都知道新官上任下属难免不服,这兄弟俩就是。但是有趣的是,哥俩中哥哥反而是那个最火爆的人,就像一把火一样,杨断延第一天上任就差点要被他殴打,而弟弟虽有不服,却温和如水并不激烈,只是那一口一口的话语能呛死你。
第23页 杨断延心知自己年纪尚轻,又没有很多功绩,这些二十多岁的勇勐汉子要不是看在自己是大元帅之子给点面子,可能根本不会听自己的。所以,她必须以能力服人,而这恰恰是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要是不烧上一烧,怎么对得起自己做得这个大官呢? 于是上任的第六天,一大早,应该说是刚到平旦之时,她突然来到中郎将营要视察。当时,士兵们都在唿唿大睡,两位中郎将也是在闷头睡觉。她在营里转了一圈,发现连守备巡夜的人都没有,看守营门的士兵也抱着大枪夜会周公。她想了想,俊美的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容。她取了个火把,堆了一把稻草在主将屋前,点起了火堆,然后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走水了!” 看门的士兵立刻弹了起来,也跟着大喊“走水了!”军营的安静顿时被打破了,许多衣服还没有穿好的军士从房里冲出来,手里还提着水桶。睡在主将屋里的兄弟俩也沖了出来,哥哥沈攸之更是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大喊着: “哪里走水了!” 然后兄弟俩一眼见就看见站在火堆旁的杨断延,她笑容满面,火光映着俊美的半边脸,忽隐忽现,更显神秘。俩兄弟心里都是一颤,粗枝大叶的哥哥立刻火爆了起来,提了手边兵器架的大刀直接朝着杨断延的头上招唿过去。 杨断延料到他要攻击自己,轻轻松松避开这一砍,飞快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向后一拧,身长八尺的大汉就这样被她压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这一切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弟弟沈庆之连阻止哥哥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现在他也没有阻止的必要了。身边的军士们还在慌慌忙忙的寻找着火之处,只有她们三个人处在一种诡异的安静地状态下,然后,沈庆之刚想帮哥哥说话,却听见杨断延开口了: “大家都别慌,根本没走水,全部列队!” 也没见她大声地喊,声音却传遍了整个校营。沈家兄弟当场就被惊到了。这该有多雄厚的内功啊?他们自认根本做不到。瞬间,混乱的兵营安静了下来,这群兵显然不是吃素的,看见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右都统突然下命令了,很快就列好了队等待发话。 杨断延站起身,放开沈攸之,他立刻像是不服气的小毛娃一样对着杨断延吹鬍子瞪眼。这厮个子足有190,比杨断延高出了十厘米,杨断延被他盯着,心中觉得好笑,于是决定忽略他,说道: “根本就没有走水,就是本将跟大家开个玩笑。”她笑眯眯地说道。 “你他妈脑子有病啊!”沈攸之大骂道,一旁的沈庆之拉了他一下,士兵中也是一阵骚乱,大家都觉得这个右都统脑子坏了,天不亮来营里闹事。杨断延轻轻嗓子,开口时,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 “怎么?是不是觉得本将有病?谁会在半夜三更来营里放火啊?告诉你们!敌人就会!本将今天心情好,来营里视察,结果大家都睡得好熟啊,连守卫的都抱着枪桿子睡着呢,巡逻的呢!?值班的呢!?是不是要别人烧得你们骨灰都不留下才舒服啊!?不要告诉本将你们是禁军,没人敢来禁军营里闹事,知道吗?保持一定的警觉度是边城小兵都能做到的事,你们呢!堂堂八尺男儿,禁军将士,武功高强,是不是还要我拉个小兵和你们比比啊!?” 她说话时用上了内功,声如黄钟大吕直接敲打在每个人心上,她目光如炬,灼烧着每个人的心,让这些当兵多年的大男人脸上如火烧一般烫。一旁本来一肚子火气的沈攸之也沉默了,沈庆之从后面走上来,跪下来说道: “都统,属下有罪,没有能带好兵,管好他们,使得纪律松散,属下领罪。”说罢拉了拉一旁的哥哥,沈攸之不得已也跪了下来: “属下有罪。”他还是有些气哼哼地说道。 “不服气是吧?沈攸之,我知道,你当兵十二年,一步步混到这个职位上,立下不少功劳,更是功夫盖世,万夫莫敌,对我那是个一万个不服。好,今天咱们把什么上司下属都撇开不谈,打一架怎么样?” “都统息怒,家兄只是心浮气躁,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沈庆之急了,他早就看出来杨断延功夫高强,自家哥哥绝不是对手。 “不妨事,我今日就是要比一比,不知沈将军敢不敢。”激将法出来了。 “比!”沈攸之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复习之余挤了时间更新,更新正常要到一月五号以后了,尽请期待,以后的剧情更精彩。o(∩_∩)o哈哈~ ☆、第十五章 双生(心服) 演武场上,断延持着一桿普通的枪,枪尖斜指地面,锦缎紫袍随风鼓动,面前的沈攸之手持一把通体赤红的大刀,满眼暴戾地瞪着一脸轻松的断延: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嘴上的毛都没有长齐,就来这指手画脚,要不是她有个了不起的老子,能这样吗?还要跟老子比武,定要打趴下她,他粗鲁地想着。 断延打量着面前这个粗鲁大汉,一脸的红色毛髮,不知是怎么长得,和他弟弟的黑色头髮完全不一样,面向兇恶,和他弟弟冷冷的表情也完全相反,虽然长着同样的脸,身材也相似,但是没有人会分不清两人。她知道这个人鲁莽,但她又知道能做到这个位子上的人不会只是单纯的粗俗鲁莽,定是粗中有细,所以绝对不能轻敌。
第24页 高手对战,先动者抢占先机。但是,断延丝毫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因为的她要的是观察。于是,实在按捺不住的沈攸之先动手了。大刀向身后一摆,右脚为助力勐地就像一头勐牛一般沖了过来,粗壮的右手臂抬起,“锵”的一声,赤刀高举,带着破空声砍向断延。断延瞄准刀身,重心下移,长枪一弹,“噔~”雪白的枪尖闪着蛇形的光芒,她低吼一声,左手托枪尾,枪身飞速刺了出去。枪为长兵器,本来就占据长度上的优势,沈攸之见枪尖直刺自己腹部,只得收住攻势闪躲,然后立刻改下噼为右砍,锋锐的刀锋斜斜地滑向杨断延左颈,杨断延嘴角一翘,在后面的左手一拨,枪立刻撞击向沈攸之腹部,他却没有闪躲的意思,那刀还是直直的噼了过来。杨断延还是不惊,枪桿向上一送,“锵”,大刀直接砍在了枪身上,力量大地枪桿在杨断延手中发颤,差点抓不住。她吃了一惊,自己天生神力,力气比一般的成年男子,而且是长年练武的男子要大上好几倍,没想到,这个傢伙力气也很大,不过,比力气可不是比武的正道。她此时单膝跪地,扛住了他的噼砍,但是他腹部中了自己的一击,绝对的吃痛,应该战力会有所损失,杨断延心中计算道。 她嘴角保持着微笑,一下掀翻他的砍压,她立刻看到了他眼中的惊讶。他立刻一阵狂噼乱砍,似火爆一般,又似毫无章法,但实际上极有算计,每一个动作都是在计算之后做出来的,精确无比,只要有丝毫偏差,就会被他钻空子攻击到。演武场上,刀光闪现,枪影重重,可谓是一番惊天动地的争斗。但是,这一切还在杨断延的计算中,她还没有逼出他的最后手段来,于是,她决定兵行险招。她虚晃一招露出破绽,枪身让开,空门大开,看他是否上钩。不出所料,他砍了过来,她笑容渐渐绽放,枪身轻巧一勾,竟然从反方向刺向他,她倒要看看他如何化解这一招。 他不愧是征战多年的沙场战将,立刻有一种生死间的本能反应,将刀身作为盾牌横在就要被刺到的左手上,“叮”,他被一股难以想像的大力压在了地上。 “你输了。”淡然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抬头,一脸大汗地看着高高站在面前的人。她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拿着枪的手也没有丝毫的抖动,但是他却感到了如泰山压顶般的大力,恐怖的杀气让他喘不过来。天哪,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人,他自认武功在南朝是数一数二的,却在她手中走不过三招。 随即,他看见了,她笑了,就如无数桃花开放,紧张的气氛瞬间被释放,杀气一瞬不见。但是,他的后背却因为这个笑蒙上了一层冷汗,刚刚她眉心的痣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一般,现在却奇异地淡了下去,是他看错了吗? 杨断延将枪一缩,收了回来,然后说道: “沈将军,得罪了,没有受伤吧?” 他说不出话来,汗还在一滴滴地滴着,仿佛经歷了生死大战一般,扎髯黝黑的脸现在一片惨白。他发现左手在抖,是刚刚用尽全力抵挡她那一枪而造成的。他看向左手,发现手臂上有一点破皮,血滴了出来,他一惊,看向自己的刀,刀身中央被刺穿一个小口子,正好刺破了自己皮。他更加恐惧后怕了,这个人的力量和控制力到底强到什么地步啊?他丝毫不怀疑她能够刺穿这把刀,再刺穿自己的左手臂,再刺穿自己的心脏,光感觉那股大力就知道了,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再进一步。自己的这把刀是上好的赤铁混着精铁打造的,坚硬无比,可就这样简简单单被刺穿了,太匪夷所思了。 “末将死罪,冒犯都统,万死莫赎。但是,末将只能以死谢罪”他跪在地上就要提刀自刎,杨断延怎么会让他死掉,立刻一脚踢掉了他的刀。一边的沈庆之正急急忙忙地冲过来,他直觉认为多亏他的鲁莽哥哥,他们兄弟俩遇上贵人了。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做这么多事并不是为了降罪于你,也不是为了整你,而是要提醒你你哪里做错了。治军不严,玩忽职守,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莽撞大意,都是作为将领的大忌,你明不明白?你的小命是捏在你自己手中的,但是不只这样,兄弟们的命也是捏在你手里的,你是不是要大家和你一起陪葬才甘心啊?”断延从没有如此严肃地训斥一个人。 “现在你的命也不是你的,更不是我的,你这样的人估计怎样也不会明白吧。” 沈攸之跪在地上,抬不起头来,回想这几年,自己因为长年得不到晋升,又没有仗可打,一直处在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弟弟本来有晋升的机会,但是因为自己而拒绝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是有多混蛋,但是,他现在终于发现自己错了,却是没有机会改正了吧。 “都统,家兄错了,但是给他一个机会,他不是这样的,他……”刚刚赶过来的沈庆之也跪下求情,他也急了,看这样子哥哥定是要被治罪了,他原本以为杨都统救了哥哥,一定会放过他,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已经不能保他了,难道这事已经闹到军部去了吗?就算没有,一这么多人观战的情况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军部去的吧,沈庆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杨断延看着沈庆之,这弟弟上辈子该是欠了哥哥的吧,这辈子是来还债的。她的眼神安抚了沈庆之不安的心,他出奇地平静了下来,他在接触到她的目光的时候就明白了,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告诉他不要担心。杨断延顿了顿,说道:
第25页 “沈攸之,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此时的沈攸之心里一片灰暗,一切都完了,革职查办事小,杀头灭族事大。 “好,现在本都统命你们戴罪立功,在右禁军推行本都统的新练兵之法,两个月内必要见成效,”她环视四周,看着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军官说道:“大家待会儿来我帐中开会!”说完,杨断延便转身离开了。转身时,她差点憋不住要笑了出来。 兄弟俩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远方那个高瘦的背影,他们刚刚没有听错吧,右都统是让他们戴罪立功吗?这样的大的罪,玩忽职守,下属挑战上司权威,难道还能保住官职吗?他们傻傻地站起来,朝着都统营帐机械地走去。 回到帐中的杨断延慢慢思索了一番自己要说的话,然后就看见沈家兄弟走了进来,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后面跟着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这五校尉,个个脸色发青,她笑笑开口道: “各位,如今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们可知道咱们禁军为什么短短时间换了那么多都统?太上殿下其实早就注意到禁军了,他非常不满意禁军散漫的作风,一直要军部寻觅人才来管制禁军,所以禁军一直处在军部的监控下。如今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估计军部早就收到消息了,不久应该就会派人来问罪。我这个皇上御赐的都统估计会没事,但是各位的官职恐怕很难保,我如今若必须要保住各位的官职,就必须要推行新的练兵之法,让太上殿下看到我右营是有多强多优秀,这样他才不会拿我们开刀。”她喝了口凉掉的茶,继续说道: “禁军本为最强之兵,肩负保卫皇城守卫皇室的重要责任,但是却因为长年安于平和,早就抹平了军人该有的素质,甚至连边城的武装小队都不如。我这个新的练兵之法叫做‘末位淘汰制’,意思是能力排名末尾的将士将会被淘汰。”她顿了顿,果然看到所有人脸上疑惑地表情,于是继续解释道: “这‘末位淘汰制’具体是这样的……” “好了,大家都明白了吧,那就赶快实行,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散会。”她终于解释完了,这是一套现代企业管理公司的方法,被她用来练兵,不过她相信一定会很有效。 所有军官的脸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都统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居然会想出如此残酷的练兵之法,光是想想都觉得很胆寒。大家纷纷走出营帐,赶着去推行新法了。 俩兄弟却留了下来,哥哥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如此拼命地要保住我们的官职?” “嗯,一个好问题。我是谁?你们不是知道嘛,干嘛还要问我。” “好,就算是杨元帅的继承人,又为何要这样对待顶撞自己的下属,为下属兜着大罪?” “嗯,其实我完全可以让你们被罢官,但是不可以,因为你们是人才,我必须要你们服我才可以。我观察你们很久了,我知道你们兄弟俩长年不得志,皇室不重用你们,你们真的是怀才不遇,所以我不仅要你们服我,还要为我效力。我设计这么一出以下犯上的戏码,不过是为我的新法做一个铺垫,如此一来,此法定会被全军上下推广,改善全军素质,这才是我最终的目的。”她笑着说道,如星辰般的眼中满是自信的光芒。 如此智珠在握的样子,让俩兄弟心中震撼,这真的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子吗?如此气魄,如此运筹帷幄,乃是大将之才啊! “末将誓死效忠都统!!”兄弟俩大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有更了,期末考试的孩子要好好学习哦,不要像小书一样偷懒写小说,但是,既然小书好不容易写了出来,大家也看看吧,劳逸结合是必要滴~~o(∩_∩)o哈哈~(~ o ~) ☆、第十六章 龙凤(上) 新法推行了七天,初见成效,右营的所有将士们都苦不堪言,但是却必须继续下去。每天超负荷量的训练,残酷的互相“厮杀”,末位的人没有饭吃,太苦了。但是,这一切却真的让军部闭上了嘴,来问罪的官员看着营里这一副景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这事让杨元尚知道了,他稍微在军部里说了两句,结果这个新法立刻被採纳为正统的练兵之法。而杨断延也因为推行新法而被奉为“魔鬼都统”。 那天,杨元尚抽空来禁军右营找杨断延,看见她正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几千士兵魔鬼训练,那严肃地表情,真的觉得,这个孩子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呢。 “你小子是怎么想到这种练兵之法的,实在是……哈哈”杨元尚和杨断延并肩走在军营里,他笑呵呵地说道。 “没什么,突发奇想而已。” “哦,突发奇想,嗯,不错。”他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 “啊?”杨断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家里还有个小女孩呢,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吧,我忘了,怎么你也忘了?这可不行啊。” 杨断延顿时变了颜色,脑中立刻浮现那一抹倩影,心中就像被轻纱拂过一般,痒痒的,又凉凉的。是啊,有半个月没有见了吧,她还好吗?
第26页 越想,心里就越迫不急待见到她,最近太忙了,居然把她忘了,真是可笑呢。但是每晚梦中那白色倩影难道是假的吗?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忘记她,只是在逃避一些她不能接受的东西。算了,还是回去看看她吧。 穿着军营里的盔甲就回到了杨府,她大跨步走进了门中,守门的杨舜强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俊俏的模样出了自家少爷还有谁?立刻开心地大吼了出来,一边朝府里跑去: “少爷回来啦!夫人!少爷回来啦!” 杨断延摇摇头,笑着朝府里走。没走几步,就看见母亲小跑着赶了出来,眼中满是喜悦和激动。她心中一颤,连忙上前扶住母亲 “母亲,您怎么跑着就出来了,多危险啊。” “我的延儿回来了,我能不开心吗?来,让母亲看看你,好像瘦了。”她慈爱地摸着断延的脸,冰冷的盔甲抵不住她温暖的手掌,母亲真的是最亲的人。“军营里很苦吧,吃饭都吃不好吧,母亲给你做好吃的。”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她依然是那么美丽,温柔地要融化断延了。 “嗯,延儿回来看您了,延儿要吃好吃的。”她带着鼻音说道,眼圈有点红。 “好,去换衣服吧,一会儿来母亲屋里吃东西。” “嗯。” 回到自己的房间,感嘆还是自家好啊,不知不觉早已习惯了古人的生活了呢,屋里点着熟悉的龙延香,静儿哭着从屋里跑出来抱住了自己,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静儿想死您了。” “呵呵,傻丫头,我也想你啊。” “嗯,静儿为您更衣。”小丫头抹了两把眼泪,乖巧地说道。 换上熟悉的白色麒麟锦衣,身上不禁舒服多了。她擦了把脸,洗了洗手,叫静儿先去母亲屋里帮忙,自己却漫步到府中花园,留恋地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色。已入初秋,但是南方的植物还是那么翠绿,气候也很温暖。四处的桂花开得很好,香飘满园。她不知不觉地步入香园,流连在桂花从中,想念着奶奶曾经做的桂花糕。 飘忽中,忽见万花丛中那抹倩影,白衣胜雪,翩翩然立于桂花树下,云鬓飞扬,若白鹤就要飞去,美得让她窒息。宇文淳鞝,是她。 她慢慢走进了她,她还是立在那里,背对着她,仿佛是在等待。直至她离她只有一米远,她的个子只到自己的下巴,她好瘦啊,断延想着。突然淳鞝开口了: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桂园飘香,人人都爱,不是吗?杨都统。”说罢,转过身来,对上了双那朝思暮想的眸子。还是那样明亮,还是包含着满满的温柔,还是如那时一般有些惊慌失措,还是那般的可爱,她想到。 “呃,宇文小姐,天已微凉,你穿着单薄,站在这,吹风久了,对身体不好。”她说道。 “哦,多谢杨都统关心。”她心中又是一暖,不知不觉显出了羞态。 杨断延看着她低下头来,美丽的容颜,略显生分的话语,心里有些微微的失望。她说道: “在下要去家母处用膳,小姐也一起吧。”说罢,转身准备先走。 “断延,几日不见,可还好?”她突然开口了,那称谓让断延一喜,她转过头来,看到了她眼里的笑意,顿时有一种被耍的感觉,为什么每次和她在一起都有一种被耍的感觉呢?她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甘心,于是笑道: “在下最近挺好的,看样子淳鞝小姐伤势好得很快嘛。” “嗯。”她淡淡地点点头,“腿还没有完全好,走起路来还有些疼。” “那你还出来走动,不知道自己的腿伤得多深吗?我说你怎么好得那么快,原来根本就没有好。”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她却看着她急得样子,笑容更胜,她看她还笑,心中更气,说道: “既然你还没有完全好,我如何能让你走动。”说罢也不待她反应,直接拦腰抱起了她。她惊叫一声,双手下意识环上她的脖子,实实在在地被抱了个满怀。 “快放我下来。”她急道。 “不可以,我还是抱你去用膳吧。” “我,我已经……”她急着要说,美丽的眼里满是焦急,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却又难开口了。 “已经什么,难道已经好了?你别骗我了,这才过去半个月,断腿如何能好。”她不听她的,只是一个劲地抱着她冲进了中堂餐厅。正在摆放碗筷的刘氏和静儿,还有一屋子打下手的侍女全部愣在当场。刘氏、静儿看着自家的少爷抱着那个一直住在府上的姑娘,那画面该怎么说呢,实在是太美了。 两人都是一身白衣,一个俊美无比,一个绝美丽人,简直亮瞎了眼睛,两人眉间都有一点硃砂,更添妖艷美丽,就像天上下凡的仙人,一阵香风袭来,是龙延香混合着另外一种清新的香气,还带着点点桂花香,真是好闻。 “这是怎么了?”刘氏还是反应了过来,问道。 “哎呀,你快放我下来。”她羞红了脸,在她怀里挣扎。 但是,断延没有理她,只是径直地将她抱到了餐桌边的座椅上,这才放下她。随后,她转身皱着眉对着刘氏说:
第27页 “母亲,她的腿还没好,为何会让她在花园里走动,难道没有人看着她吗?” “嗯?”刘氏似乎是一头雾水,并不了解情况。她转身问静儿: “给小姐派去的丫鬟呢?为什么人不见了。” “回夫人的话,派给小姐的丫鬟秋儿是个有分寸的丫头,不会无缘无故让小姐受累。”她点到为止,并没有往下说,但是在座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这事分明就是淳鞝自己坚持要做的。 “我的脚已经好了,我刚刚是和杨都统开个玩笑,不必当真。”淳鞝开口说道,语气冷了下来。她美丽的眼睛中没有刚才的羞涩,只有如深潭一般的生冷平静。 “是吗?”刘氏锐利的目光看向淳鞝,她自从七天前给她诊过最后一次脉,看过最后一次腿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她。她一直觉得淳鞝这个女孩是个奇怪的女孩,受这么重的伤,不哭不闹,听口音根本就不是南方的人,她一直都在怀疑她的身份。后来她特意问了一下杨元尚,得到了一个答案:北方宇文世家最后一人。于是她就更加担心了,这样一个定时炸弹般的人物摆在家里,还要像菩萨一般供着,不知这父女俩是怎么想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必须照顾好这个女孩,因为这是老爷的命令。经过多天的观察,她发现这个女孩很安静,除了吹吹箫以外,平日里几乎一句话都不说,开始她还以为是她伤痛难忍,不想开口,但是,慢慢她发现,她的伤势好得异常的快。刘氏相信自己的医术,她开的药药效虽快,但也不至于几天皮肤就能结痂掉落,生出新的皮肤,她的骨头也长得很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所以她说自己的腿已经好了,刘氏丝毫都不怀疑。但是,正常的人类能办到这样吗?想到这里,刘氏不禁后背发冷。 “没错,宇文小姐好得很快,这腿估计是没事了。”刘氏检查完她的腿说道。 这下断延大窘,尴尬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恨自己怎么这么着急,这下让那么多人看笑话了。她红着脸做到桌边,开始一个劲地扒饭,掩饰自己的窘迫。 这顿饭吃得异常的诡异,杨断延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吃饭;刘氏面带微笑,时不时往断延碗里夹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宇文淳鞝则是板着张脸,似乎是生气了,但是动作还是那么优雅,安静地小口小口地吃着,仿佛没什么能够打扰她的宁静。 又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跨年了,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小书会加油的,↖(^ω^)↗ ☆、第十七章 龙凤(下) 用晚饭后,刘氏打发静儿送宇文淳鞝回房,自己则把断延留了下来。她有一些事必须和她说。 到了里屋,刘氏点上断延最喜欢的龙延香,拉着她坐在了床沿。 “母亲,究竟有什么事啊,如此神秘?” “孩子,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宇文淳鞝有什么不对劲啊?”刘氏面色严肃说道。 断言听后,不知为何心里一阵不舒服,她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嗯,是有一些不对劲。她当初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被禁军重重把守的围场之中,被我救了回来,后来父亲查出她是北魏宇文家的养女,宇文家已被灭门,她却神奇地逃了出来,这一点我和父亲都想不通。”她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把父亲的计划告诉母亲,母亲是当今丞相之女,心中可能有着牢固的阶级观念,告诉她恐怕不妥。 “此事可当真?我还不知此事,没想到此女真的如此神秘。你可知她这几日的事情?” “何事?” “她的皮肤若是用我的药,大约在十天到十五天能好完全,不管是什么人却绝不会低于十天。但是,她却只花了三天就完全好了。还有她的腿,完全是断掉了,用我的药大约要两个月才能好完全,但是她却用了半个月就全部癒合了,实非常人所能做到。” “果真奇怪,她究竟是什么人?”断延思索道,“但是,母亲,我还有疑问,若是她有此秘密,她千辛万苦混入南朝,定不希望别人很快发现她的不对劲,为何她没有丝毫掩饰呢?” “没错,我也疑惑此事,她似乎并没有任何掩饰,反而更加希望我们发现她的秘密。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刘氏皱着眉思考着。 断延看着母亲,成熟美丽的脸上满是焦虑,她心中的担心定是更胜,她不禁好奇起来,鬼使神差地问道: “母亲,您一直说您学过医术,只是我一直不清楚,您究竟跟谁学的?为何会这般厉害?” 刘氏听她有此一问,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道: “你可知民间流传了一句话:‘南慕容,北宇文,济世天下之大能。’这当中的北宇文,就是你知道的收养宇文淳鞝的宇文家。宇文家是北朝第一医道世家,世代家主都是太医院院首,医术高超无比。上一代家主宇文祥当时是天下第一神医,传说有起死回生的神术,后来他老人家外出採药云游去了,再无消息,也不管宇文家了。到了他儿子宇文图这个怪胎,却开始从政,结果闹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她似乎颇有感触,打开了话匣子。 “而这南慕容,就是我所拜师的对象。我自小喜爱医术,父亲也不阻止,竟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当时九岁的我送到了慕容家学习医术。慕容家是个极为神秘的世家,幽居在山野之间,受自然洗礼,沐晨光,披暮霞,亲近自然,有着大胸怀。慕容家不显山不露水,却是真正的医道高手。我的师父就是这一代慕容家的家主慕容又,他今年五十又八了吧,我自从十八岁出师后就嫁给了你父亲,再没有见过他。慕容又的医术才是真正的医术,他一直都济世为怀,世人总是拿他与宇文图比,可惜啊可惜。”她唏嘘不已,好一会儿才说道:“而我师公慕容非他老人家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像个老顽童一般,和宇文家的宇文祥一样,到处云游,济世救人,谁也不知踪迹。”
第28页 “是啊。”断延听母亲讲完后也觉得世事无常,真是难以人定。 “母亲,您别多想了,今天您也累了,早点睡吧。” “好孩子,你也早点睡吧。” 断延点点头,站起身来,准备走出去。但是刘氏突然喊住了她: “哎呀,你看你,多大的人了,还把袍子勾破了,快点脱下来给母亲补补。” 断延回头一看,可不是,衣角勾了个大口子。她傻傻笑了一下,便解开腰带,将袍子退了下来递给了母亲。母亲见她还穿着软龟甲,便心疼地说道:“快把这盔甲退下来吧,回到府里干嘛还要穿着这盔甲,多累啊。”于是上来就要解她的软龟甲,但是不小心,连带着里面的内衫也一起剥了下来,断延立刻“啊”了一声,抗议道: “母亲!您干吗连里面的衣服也脱了!” 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母亲回答,想穿上衣服,母亲又死死抓着衣服不放,她有些奇怪,于是想要转身看看怎么了,刘氏却开口了: “孩子,你的背上是什么?”声音颤抖,带着丝丝恐惧。 “啊?”断延惊疑不定,她看不见后背,听着母亲的语气,好像自己背后有着极为可怕的东西,她急道: “究竟是什么?您快拿镜子给我看看!” 母亲手颤抖着取来镜子,她站在全身镜前,母亲将铜镜放在她背后,然后,她看见了: 雪白的嵴背上,一条金色的龙盘布在上面,栩栩如生,就连龙鬚都有一种飘起来的感觉,整条龙布满了不算宽阔的后背,它的爪子有五只,乃是五爪金龙。它的眼睛鲜红,瞪视着看着它的人。 这是什么?纹身!断延愣愣地盯着镜子中自己后背,却忽略了额头上硃砂一闪而过的红光。 ************* 静儿送宇文淳鞝去她的存香居,路上,她一直落后她半个身子,盯着她美丽的背影看。这个神秘的女子,真的不简单。她虽然只是个侍女,但是从小跟着少爷,她也算是见多识广。这个女子给她一种直觉上的神秘感,似乎很不好惹,但是,任何威胁到少爷的事她都不允许发生,即使拼了她的性命。于是,她驻足,鼓足勇气出声了: “宇文小姐,小的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前面的宇文淳鞝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淡淡说道: “请问。” “你来我杨府究竟有什么目的?”她不管她回不回答,都要看看她的反应。 “没有目的。”她的反应还是淡淡的。 “不管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就算拼了这条贱命,也要保少爷周全。” “哦,是吗。”她似乎没什么感觉,重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这个小女孩还真的很有趣呢。宇文淳鞝早已经看出来了,静儿是个女子。但是却不知她知不知道,断延也是女子呢? “宇文小姐住屋就在前面,小的就不继续送了,告退。”说罢,她转身就走。宇文淳鞝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走进屋中掩上门。 静儿走了几步,还是觉得不甘心,她定要替少爷看看,这个宇文小姐究竟有什么秘密。于是,她调转回头,准备夜探存香居。她慢慢接近存香居的窗户,用食指含了唾液,戳开纸窗,朝里看去。却没想到,看到了极为香艷的一幕。 宇文淳鞝正准备沐浴,屏风后的她已经身不着片缕,完美的体形,雪白柔嫩的皮肤,晶莹剔透,仿佛上好白玉,温润柔滑。黑色长髮直直垂到膝盖窝,遮住了整个美背,修长的美腿一抬,就跨进了木桶,水花满溢,她被温暖的水包围。美丽的脸上浮上两团红晕,露出了满足地神情,美艷不可方物,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静儿都感觉自己要流鼻血了。 她纤纤玉手撩起水花,往自己颈项上涂抹,优雅如白鹭,又似仙鹤般出尘,看得静儿都呆了。这个女人,就像百鸟之王,身具百鸟之态,却又超越百鸟更显尊贵。简直就像… 这是她将浮在身后的长髮拨到前面,慢慢擦洗,静儿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她揉了揉眼睛还是看得那么清楚,她的背后有着一只展翅之凤,布满整个后背,栩栩如生,就连羽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凤眼血红,似乎愤怒地盯着自己看,她吓得后退一步,嘴里喃喃说道: “凤凰……” 她跌坐在地上,却看不见背对着她的淳鞝额头那硃砂闪过一丝鲜红的光芒,她的嘴角翘起了诡异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开始更新恢復正常,基本上是每天一章,如果状态好的会有二更,为我加油吧,好故事就要来了!!吼吼o(∩_∩)o ☆、第十八章 传说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晴好,秋高气爽。元帅府迎来了一批远道而来的客人。杨元尚也因为这些客人的到来重新回府。 “哈哈哈,檀老弟急急从远方赶来,所为何事啊,害得为兄都没来得及为你接风洗尘。” “诶,杨兄何须有此一说?我们都是老兄弟了,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介怀。我此番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告,而且是与令郎有关。” “哦,有这等事?好,我们去屋中详谈。请。” “请。”檀道济说道。
第29页 另外三位身穿轻甲的大将军模样的汉子就像守卫一样站在外厅里一动不动,直到断延前来。断延昨晚被自己身上的纹身弄得完全懵了,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纹过身,还有头上那一点硃砂,这些东西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啊?还有,母亲的话让她更加迷茫了。她昨夜迷迷煳煳睡着了,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一条五爪金龙和一只祥云凤凰纠缠在一起,成为一个龙不是龙凤不是凤的混沌之物,那个东西真真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她就醒了,一头的冷汗。还没等她醒过神来,舜强就来叫自己去外厅,有客人要见她。于是她连忙穿衣洗漱,赶到了前厅,就看见三个穿着轻甲的将军站在外厅,仿佛在等待自己。其中一个将军轻甲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白虎,鬚眉皆白,是个年约六十的老将军了;另一个则是三十来岁的汉子,身上轻甲也刻着白虎,眉宇间与老将军有七分相似,似乎是老将军的儿子;最后一名将军轻甲上刻着隍蛇,面容冷峻。三人见断延到来,都开了颜,老将军笑道: “是小断延来了啊,真是好久不见了,都长这么大了。” 断延看着老者,思索着这个,老将军究竟是谁?她怎么毫无印象?然后,那个面容冷峻的将军也开口了: “少主,属下想见你很久了,果真是一表人才啊,元帅有您这样的儿子真好。” “过奖了。”被人夸成这样,不得不谦虚一下了。但是她还是一头雾水。 她再看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微笑地看着自己,似乎没有要发话的意思,然后,那个老将军又再一次发话了: “哎呀,岁月不饶人,这一转眼都十四年过去了,也怪不得小断延不记得我们,那个时候她才只有两岁呢。方明啊,你可记得那时你也只有二十岁,这个小傢伙还跟在你后面一声声喊着‘哥哥,哥哥’呢。” “是的父亲,我还记得的。”他恭顺的说道,然后看和断延,眼中的笑意更胜。 “好了,你看我真是老了,啰嗦地很,快进去吧,元帅找你呢。”老将军慈祥地说道。 “是。”断延恭敬地说道,她大概猜到了这三个人的身份了,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她走入内厅,敲了敲门,听见父亲让自己进去,她便推门进去。一进门,她就看见了一位四十来岁的先生,穿着道袍,长须飘飘,仙风道骨,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立刻反应了过来,那天是她第一天穿到这个世界,杨元尚要检查她的习武成果,在一旁观战的人之中就有他,他还问了自己那个飞龙穿云下海的梦呢。 “来,断延,见过你檀道济檀叔叔。” “小侄见过檀叔叔。”杨断延行礼,心里瞭然这个人的身份。一直听人说,五方军军师檀道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借星宿之力卜算先机,且熟知军法,用兵如神,乃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今日终得见庐山真面目了。 “少元帅不必客气。在下先前曾与少元帅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少元帅可否记得?” “自然记得。” “那就好,那时少将军与在下说过一段梦,乃是飞龙升天下海的梦,可记得此事。”见断延点头,她继续说道:“在下在那之后回了趟豫州,登观星台占卜天象。发现紫微星有异动,双龙逐珠皆无力,另有金龙腾云霄,红光罩星难逃离,纠缠后,双龙殒,金龙披红霞登天,这奇怪的星象乃是变天的徵兆。” “檀叔叔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南北朝皇室谁都无法真的坐拥天下,却有新的人可以君临天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梦龙之人。” “哈哈,檀叔叔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断延受之不起。”断延听他说后,心中反而安下心来,她乃是知歷史之人,这坐拥天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府里的宇文淳鞝呢,如何会是自己,这种玄虚的东西她如何会相信,即使檀道济是军师,她也不会相信。 “延儿,你好好听你檀叔叔说!”自从断延进来后就没看到杨元尚脸色好过,现在他严肃训斥道,断延心里也有些悻悻的。 “无妨,我说这些也是空口无据,难怪贤侄不信。我知道贤侄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这样吧,我能否给贤侄讲个故事?”他撸了把鬍子,狭长的双眸闪着智慧的光芒,看着断延。 “自然可以,檀叔叔请。”断延有礼地答道。 “上古时代,曾有一段混沌时期,天下大乱,妖魔作祟,人类无处生存,被妖魔肆意屠戮蚕食。此乃天界降下灾罚,众神之中无谁敢于帮助人类抵抗,唯有造物女神慈悲为怀,悄悄在自己元神中孕育一条五爪金龙,一只祥云凤凰,让他们降临人间,两只神兽召唤藏在大地各处的兽仙,五方圣兽,星宿寄主,赶走妖魔,还天地一片安宁。但是,由于天劫被提前结束,触怒至尊天君,降雷罚于两神兽,金龙为保彩凤安全,以身抗雷,灰飞烟灭,而彩凤悲痛欲绝,不愿苟活,自焚毁于天地间。但是,至尊天君为惩罚彩凤,让她每千年浴火重生一次,无法转世,亦无法与金龙再见面。凤凰每次重生,都会流下血一般的泪,以表达她对至尊天君的憎恨和对金龙的思念。从此凤凰泣血,浴火重生的故事家喻户晓。”
第30页 “造物女神不忍金龙彩凤如此痛苦,恳求至尊天君放过彩凤,让他们再经一次轮迴后得到超生。天君忌讳造物女神无上法力,答应她,只让金龙彩凤相会一世,然后各自超生,自此金龙彩凤将不復存在于天地间。” 断延听后,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脑中再一次浮现昨晚母亲所说的话。她说当时自己出生的时候,天降霞光,乃是罕见的金色,若飞龙升天,异像突现。只是,当时看见这异像的人早已经没有了,由于是在元帅府深宅内,四周没什么邻居,也没有外人看到。本来这么多年了她是不想提起这个事的,但是她背后惊现金龙,她就不得不旧事重提。母亲的话让她联想到宇文淳鞝的身世之谜,说她是被宇文图在一片凤型霞光中捡到的,那不是与自己的状况很相似吗?而如今她又听檀道济说了这样一个故事,心中更是难以平静。 “我已知凤凰传人出现在府上,所以特意回来提醒杨兄和小元帅,小心凤凰传人,她虽是一介女子,却是会引起天下大乱的人物。只是,这金龙传人是谁,我就不大清楚了。”他捏着鬍鬚,看着断延若有所思地说道。 “无妨,檀老弟这次回来,为兄也有事要和你商谈。”一直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杨元尚发话了,他示意断延先出房间。断延领会了他的意思,于是转身开门准备走出房间。但是,她的手放在门上却迟迟不能把门打开,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身上金龙图腾的事情还有十六年前出生异象的事告诉父亲。她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就再没有勇气说出来了,可是,若是说了出来,父亲究竟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就此改变他们父女的关系呢? 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来了。若是自己真的是金龙传人,那么,註定是要和凤凰传人一起行动的,若是真的如此,自己该如何选择?一边是不得不帮的杨家,一边是那个人…… “断延,还有事吗?”杨元尚问道。 “嗯……,没有了。”她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断延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现在去找宇文淳鞝才是正事,这一切的事都和她有关,她必须去问个清楚不可。于是,她急急忙忙朝着存香居的方向赶去。 一脚跨入院内,她就看见她站在院中那颗老槐树下,盯着上面的树叶看。时至十月,槐树的树叶已经片片凋落,细小的果实还未彻底成熟,泛黄的树叶掉落下来,落在她的身边,她身着白色深衣,显得格外落寞,不知为何,看得断延一阵心痛。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宇文小姐,断延失礼了。” 她听见她的声音,心中一颤,慢慢转过头来,就看见她穿着那身熟悉的紫衣,英俊倜傥,世上再无人能比,只是眉宇间的愁云让她心中难受。她整理一下心绪,尽量平静地说道: “杨都统,有何要事?” 她果然是生气了吧,因为昨天的事。断延心中嘆了口气,然后说道: “嗯,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可以吗?” 她挪步,向屋中走去,说道:“请进来吧。” 这样生疏的对话,让断延心中抽痛不已,什么时候,她们变得这样见外了?不过,一切或许只是她的自作多情吧,即使她说要用那样亲昵的称谓称唿自己,也愿意对着自己笑,那也不代表什么吧。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在意她的想法呢? “我,或许第一面,就该是喜欢上她了吧……”她看着巴掌大的槐树叶,自言自语道。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不好意思,此章节是小书忘记漏传的一章,给大家添麻烦了 ☆、第十九章 倾诉 “杨都统有什么话请讲。”宇文淳鞝端坐在绣墩上,一脸淡然地看着她。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宇文小姐来到我杨家究竟有什么目的?是不是也该告诉在下了。”杨断延站在她的面前,面色郑重地问道。 “这个问题,不久前也有人问过我呢,大家都觉得我来到杨家是有目的的吗?”她的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那么,你是不准备回答了?”断延低下头,心中嘆了口气,最终还是变成这样了,即使她拼命地不想和她成为对立,却还是由不得自己。 她占时没有回答,只是用她那美丽的眸子看着她,好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然后,她那轻蔑的笑容消失了,那一直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见了,反常地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好吧,我都告诉你,但是信不信由你,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是吗?”断延真的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她却没给她时间惊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该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作为宇文家的养女,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重担在肩上。父亲宇文图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他几乎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是他在凰颜山捡到的弃婴,不知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但是,父亲说我是凤凰传人,有着大使命在身上。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到父亲被窦亮那个贼子害死之后,我才明白他这些年都在干些什么。”说到这里,她的眼里少见地闪现出愤怒的火光。 “三个月前,父亲被窦亮秘密召进宫,从此以后再没有出来,没有人知道窦亮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包括我。但是,我很快就知道了,父亲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他在进宫之前和我说,若是他没能回来,那么就到他书房中的白瓷花瓶底找一张纸,上面会有指示。他没有保任何人,却只是保了我。那天北朝禁军包围了宇文府,我随父亲嘱託进了他的书房,找到了那张纸,上面写着……”她的面色惨澹下来,有些说不下去。她停顿了很久,随后整理好情绪,继续说道:
第31页 “上面写着:‘吾凭一生之力,占得汝乃凤凰传人,去寻金龙传人,他乃是南朝杨元帅之子,取得天下,刻不容缓。’随后还附有府内暗道地图和逃生路线,包括帮助我的商船都安排好了。最后,纸上还写着:‘吾之血亲不必救了,这是吾与他们劫数所致,此乃天意不可违,汝自己一人逃生即可。切记,汝可能会遇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会遭遇许许多多的磨难,但是,一定要活下去,有一天,汝会明白吾的良苦用心。’”说到这,她已经带着哭腔说着了,断延听了后心中难受,说道: “难道你就真的没有去救宇文家的人,自己一个人逃跑了?” “怎么可能!?我如何能抛下他们,他们是我的家人,别说我不相信父亲所说的话,就算我信了,也是要救他们的。可是,我来不及了,等我看完纸条要去找他们,禁军已经冲进来了,窦亮下了格杀令,府里一片血海,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我还能怎么办?难道去送死?我要活着,要活下去!那是父亲唯一的心愿……”她终于泣不成声。 断延真的震惊了,她一个弱女子,难道就这样靠着一张逃跑路线图和为数不多的银两从北朝逃到了南朝?对了,她是如何出现在围场里的,难道真的是算好的吗?还没等断延问出来,她又开口继续说了: “父亲好像每一步都算好了,他知道我会花十天的时间从洛阳逃到滁州,他在那里买通了一个做过江生意的商人,那人正好等到了我,他将我打扮成船上的船员,才勉强混过官员的搜查。过江之后我到了东豫州,我就和那商人分开了,毕竟他完全不了解我是谁,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从东滁州走到了建康,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依然没办法找到杨元帅。那时的我只是一介贱民,靠要饭度日,完全没有获得上层大官的消息的渠道。即使到茶馆客栈,也只有被赶出来的份,更加不可能进入元帅府所在的地方。就这样又度过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我终于从一群达官贵人的口中得到北郊围场狩猎的消息。我兴奋极了,急忙赶到了围场,寻找混进围场的方法。司月山守卫森严,我找不到任何办法,于是只有绕道山北面,那里都是峭壁,我没办法从峭壁上下到围场里去。但是,我知道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只有试一试。于是,我爬下了悬崖,虽然小心再小心,还是摔断了两条腿。我在悬崖底呆了一天多,几乎就在要绝望的时候,遇见了你。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她结束了冗长的叙述,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再次说话了。 断延的手在发颤,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镇定了好久,才勉强让声音挺起来蛮不在乎,说道: “那么,我有两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第一,你的腿为什么会好得这么快。第二,”她指着自己额头上的硃砂,咬着牙说着:“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淳鞝看着她,眼中突然闪过奇异的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断延却看清楚了,那是一片红光。 “我说过,你是金龙传人,我有的,你都会有。其实我一直都不相信父亲说的话,他一直说我是凤凰传人,有着统一天下的使命,可我只是一个孤儿,一个被好人家收养的孤儿而已。但是,知道遇到你,我才发现事情真的不是那样的。小的时候,我的头上没有这颗硃砂,但是父亲一直给我喝一种很难喝的药,十岁那年,我的额头上就出现了这颗硃砂。父亲说,这是我凤凰传人的标志。那天,你摸了我的额头,然后你的额头就冒出了这个硃砂,我就真的确定了你就是金龙传人。若你不信,我还有证据。” 说完,她嫣然一笑,翩然站起身来,背过身去,缓缓拉开衣襟,“哗”,雪白的深衣滑落,雪白的肌肤上,美丽的凤凰起舞,血红的瞳眸犹如红宝石一般艷丽,高贵优雅的姿态,诉说着万鸟之王的尊贵。断延顿时傻了眼,呆呆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记得吗?你的母亲曾经为我换过衣服,那个时候我的背后还没有这个图腾,但是,在你碰过我的额头以后,一次无意之中我发现了这个图腾,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那以后,我就搬出了你母亲的院子,独自住了起来。后来我发现,我的身体恢復能力特别强,就像凤凰不死之身一般,我也猜想,这会不会是作为凤凰传人的特殊能力。” “你在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断延听了她话,思考了半天,觉得自己不得不信,却突然发现她一直以这种暧昧的状态和自己讲话,脸立刻红透了,冲上前去,将她的衣服拉了起来。 “你,害羞了?”淳鞝转过身来,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仿佛刚刚的悲伤瞬间消失了一样,嘴角露出玩味的微笑。 “这是当然的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授受不亲。”这时候,身为现代人的断延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吗?这样说可不公平哦,好像我不知羞耻一样,是不是啊?”她缓缓逼近断延,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慢条斯理地突出五个字: “杨断延,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节是修改后的章节 ☆、第二十章 计划 “你!你知道我是女的!”断延吃惊了,看着她笑着看着自己,断延有些无语,无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32页 “最初就知道了。那时候你不是把我抱在了怀里吗?你身上都湿了,很容易就知道了。”她用一种“你难道不知道”的口气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后悔啊,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暴露了,真是失策,断延心里咬牙切齿地想道。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说出别人秘密的嗜好。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一直女扮男装,这么多年了,很辛苦吧。”她纤细的手指微动,优雅地泡着茶,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她抬起螓首,端起茶杯,放在了断延手里,继续说道: “能把衣服脱下来吗?” 断延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甩出去,她今天是怎么了,先是自己脱衣服,现在又要自己脱衣服。她涨红了脸,摇着头,像个闹别扭的小女孩。“噗嗤”她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无奈地说道: “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你背后的金龙图腾,又不会怎么样。” “哦。”她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案上,转身走向屏风,走到一半还回头强调一下:“一定不许偷看哦。” 宇文淳鞝只是一脸淡然地看着她,似乎在告诉她她不屑,反而断延闹了个大红脸。于是她乖乖地转过身去,解开腰带,除去外袍,退下软龟甲,最后将贴身的白色内衫退下,就看见一圈圈的裹胸布紧紧地缠在身上。淳鞝看着看着,不觉红了脸,她真的很美,现在背对着自己,裹胸布没能完全遮住图腾,那金龙的龙头还在背颈处咆哮。一圈圈的裹胸布慢慢退了下来,金龙图腾完全显现了出来,她皮肤白皙,后背比一般的女子要宽阔不少,腰部纤细,金龙盘旋在她的白皙的皮肤上,龙尾一直延伸到腰部往下,给人一种极为霸气的美丽,那龙眼血红,安静地看着自己,仿佛再看一个久未相见的老朋友。 “真是……”淳鞝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现在的状况。倒是断延红着脸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然后转身,对上那双美丽的瞳眸,小心翼翼地问道: “所以,这个龙纹和那个凤纹究竟代表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父亲只是告诉我有大使命在身上,但是具体要做什么我还没有头绪,我只知道要找到你,现在找到了,却完全没有了目标。” 断延看着她暗淡的眼神,心情很复杂。她并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女皇,也没有去当女皇的野心,只是一味地在执行父亲的命令。断言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像檀道济所说的那样,会成为将来的皇,应为歷史已经确定了将来她只能是她的手下将领,可是身上的龙纹究竟是什么?真的让人头疼。不管了,总而言之歷史是不可以被改变的,我只要帮助她就可以,绝对不可以为皇,她暗自决定。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还传来了杨元尚的声音: “宇文小姐,我是杨元尚,能不能开一下门。” “嗯,马上来。”宇文淳鞝去开门,脸上带着些许疑惑。而此时断延的脸色却变得很不好,她知道,父亲来找她了,就说明父亲的计划要开始实行了。 门开了,宇文淳鞝看着门口站着的杨元尚和檀道济,淡淡应了句“进来吧”,然后率先扭头走进了屋里。杨元尚和檀道济进门,看见断延也在里面,似乎并没有吃惊。几人坐定,杨元尚开口了: “宇文小姐,你在府中也住了一段时间了,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做一件事。” 淳鞝没有回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希望从他们脸上读出要做什么。杨元尚也没有卖关子,说道: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夺取南朝天下。” 宇文淳鞝终于变换了表情,但是却是换上了微笑,她说话了,口气中带着强烈的嘲讽: “杨元帅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弱质女子,如何能帮助元帅夺取霸业?” “宇文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我们的计划少了宇文小姐是绝对行不通的。明人不说暗话,宇文图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小姐,虽然这话让我来说挺不甘心的,但是宇文图的八卦演算,天文地理,玄黄之术的确高明于我,想必小姐定是极为厉害。所以,我真的希望小姐能够帮助我们。” “抱歉,我还不知道,您是?”她听了他的恭维似乎并未所动。 “失礼了,在下檀道济。” “檀,您性檀,莫非是鲜卑檀族。” “哎呀,没想到还有人记得祖上的事。没错,在下正是鲜卑檀族后人,只是檀族百年前就已经归顺德朝,一直定居在南方,早已不是当年的檀族了。”他笑道。 “真是失礼了。”她突然站起身来,向檀道济行了个屈膝礼,“鲜卑檀族善风云探查,夜观天象,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乃是天下最优秀的风水师。小女子这些微薄道行如何能与先生比。” 檀道济撸了撸鬍鬚,没有回答她,只是笑眯眯地不说话。一旁的杨元尚开口了,语气极为沉重: “宇文小姐,你若真是抱有济世天下的心,就该知道,这天下已经千疮百孔,民不聊生。北朝酷刑严法,南朝苛政赋税,天下人无处容身。我乃是南朝人,先不管北朝如何,先是要改变南朝风气的。可是,从内部解决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元尚被迫要反,心中很不是滋味。元尚对不起忠心耿耿的先祖们,也对不起父亲的栽培,我曾经挣扎过很长时间,但是,还是要反。虽然不知能成功,但是如果成功了,元尚定要给百姓一个好江山。所以,宇文小姐,拜託你了。”父亲沉重的声音像是锤子一样一锤一锤打在断延的心上,她知道那都是父亲的心里话,她曾经作为一个现代人也体会过百姓的苦,着实起了强烈的共鸣。
第33页 只是宇文淳鞝依然面无表情,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 “那么,杨元帅希望我做什么呢?” 杨元尚虎目看着面前的女孩,这么大的女孩明明该是个害羞的小闺女,待嫁的小媳妇,如何会坐在这里和自己谈这些沉重的话题,他觉得有些滑稽,但是却无法否定这一切。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 “我要收你做义女,并且送你入宫以配合我们夺宫的计划。” “父亲!”断延立刻抗议,问道:“您是要把她嫁给皇帝吗?” “断延!你闭嘴!”杨元尚训斥道,然后看向淳鞝,说道:“我想你能答应,这是我们计划的必经过程,我们很难入后宫,更加不了解皇帝和太上王的日常生活,我希望的是你能取到太上王的消息来传递给我们,我们好部署行动,时间不会太长,只要有了你的帮助我们就会成功。”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就是因为自己的计划要牺牲一个女孩的一生,古代不比现代,女孩一旦嫁人再变成寡妇就会没人要的,就算是妃嫔也一样,这如何使得?断延愤怒地瞪着父亲的侧脸,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杨元尚说完后,沉默了良久,宇文淳鞝有意无意抬眼看了看断延,回答道:“我拒绝。”说罢,她站起身来就要走到外面去。她手刚刚碰到门,就听见杨元尚在后面用极为难以形容的语调说道: “你若还想报仇,取那窦亮项上人头,就只有跟我们合作。我取得南朝天下后,会佣兵破他北朝。” 她定住了,缓缓回头,眼中闪过一道血光,漂亮的眉头紧锁,盯着杨元尚,似乎要把他看穿。最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幽幽说道: “既如此,那么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少了个十八章,把十八十九二十这三章重新发了一遍,审过后大家就可以补看了,真是不好意思,小书都忙晕了o__o"… ☆、第二十一章 郁结(上) 断延站在百丈皇城之上,背后披风被大风吹得乱飞,沉重的盔甲让她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头盔遮住了她充满血丝的眼睛。她的目光向着杨府的方向,满脸的疲惫无奈,左手死死地压在腰间的宝剑上,关节压得发白。 前两天,父亲已经在府中开了酒会,召集各路大臣权贵,宣告他收宇文淳鞝为义女的消息。平时的他绝不会这么铺张浪费,浮夸虚浮,但是为了那个该死的计划,他逼着不善言辞的自己去应付那些个巴结而来的丑恶权贵。 当带着面纱的淳鞝出来的时候,那些个官员的眼中都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欲望,那晚的淳鞝好美,华丽的深衣,优美的髮髻,雪白的肌肤,绝美的容颜被掩在面纱下,若隐若现。这样的美态在断延的眼里就失去了应有的光芒,反而显得有些苦涩,让她心中难受。 这个消息很快就应该会传入皇上的耳朵里,杨家有一绝色义女,对于极为好色的皇帝来说是不能抵挡的诱惑。她在今天在宫中巡逻的时候已经听很多宫女太监们谈论了。如今登上高高的城墙,却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片片愁云惨澹。她缓步走下城楼,看着面前一队队禁卫军巡逻人马武装着走过,她又再一次嘆了口气,这一切又与我何干?为什么心里面如此的难受,就像五脏六腑打了个结,疼得快要窒息了,可是说到底,我不过是个从三品的武将罢了,她悲哀地想道。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速度很快,是小跑而来的,断延定睛一看,原来是沈攸之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都统快跟我来,皇上摆驾元帅府,指名要您跟随呢。”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给该死的好色皇帝居然真的找上门了。她一甩披风,箭一般的沖了出去。沈攸之连反应都还没来得及,就看见她奔出了十米外,他连忙带人跟了上去。当断延赶到时,巨大的銮驾在前安门候着,除了抬轿子的脚夫和随行的太监,没有别人,看来真的是在等着自己。断延无奈上前,行礼道: “微臣参见皇上,要皇上等候,微臣有罪。” 銮驾里的惠宗李智其实远远就看见断延跑了过来,他心中一喜,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他连忙说道: “爱卿快免礼,是朕唐突了。请爱卿护驾,陪朕去一趟元帅府吧。” “微臣,遵旨。” 断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自家大门口的,却见父亲已经率领了全家人在府前候驾,她就更加的郁闷了。仔细看了看,没有看见那个身影,她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于是,她缓缓下马,跟着銮驾来到近前。父亲率全府人下跪迎接,她必须避开父亲母亲的礼。随后,从銮驾上下来的惠宗急忙来到杨元尚身边扶起他,说道: “杨叔叔,快别行此大礼。朕今天只是来做客的,不打扰吧。” “微臣不敢,皇上若不嫌弃捨下寒酸,就快请进吧。”杨元尚谦卑地说道。 惠宗携着杨元尚的手一起步入府中,随后身后大批的人也跟着进去。杨断延嘆了口气,也走了进去。陪着惠宗逛自己家的园子,大概是杨断延这辈子做过的最无聊的事了。她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见一见淳鞝,最不想干的事情还是见淳鞝,于是,她处在极度抓狂的矛盾与郁闷中,整张脸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了。边上的跟随的沈攸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深怕这座魔神爆发。
第34页 惠宗终是个娇弱身子,走了没两步就累了,于是众人来到正厅所在的八方阁,分君臣坐了下来,奉上茶点,闲聊了起来,无非是些朝中闲话,趣闻轶事。最后,惠宗七拐八拐地终于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听说杨叔叔最近收了一位义女,美貌与才艺并重,乃是绝世的人儿,朕慕名前来,也想一睹为快。” “这是自然。”杨元尚说道,然后向身后的舜强使了个颜色,舜强立刻会意,离开了。 不多时,那抹倩影就出现在断延的眼中,她的穿着比起前几天的华丽显得更高贵出尘了,雪白的深衣还是那样适合她,只是那蒙着面的轻纱完全激发了她的美。周围的男子们明显地唿吸加速了,这让断延本就皱着的眉头更是紧锁,快速扫了一眼主位上的惠宗,果然从他眼中看到了“色”这个字,这个该死的色狼,断延的双拳在披风下紧握,她此时是作为贴身护卫站在惠宗身旁的,可是恰恰却是个最危险的人。 她感受到父亲想她抛来的目光,虽然很晦涩,但是凭着她出色的感知能力,她完全能感到那浓浓的警告意味吗,她只得强行压住怒火,脸色更加的那看。随后,就听到父亲介绍道: “这就是小女杨淳鞝,淳鞝,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淳鞝听后面无表情地(虽然别人看不到)跪下,然后叩首唱到: “民女淳鞝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快起来。”他急色地冲上前去想扶她起来,可是又想到不妥,于是只能做了个虚扶。然后毫不避讳地看着淳鞝,似乎在品尝她的美貌。 “美,真是太美了,仿佛天上的仙子下凡一般,真是一位绝世的女子。” “皇上谬赞了。”淳鞝象徵性地谦虚了两句。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她见过他,就在围场里,他胆小的就像一只老鼠,现在却像一头狼一般看着自己,他是绝对不会认出自己的,他甚至不记得,但是算起来,自己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小女还会诸多才艺,可以为大家表演。”杨元尚接话道,随即对着淳鞝说道:“开始吧。”淳鞝点点头,随后有人抬上来古琴,她坐定,音乐似流水般流淌了出来,这美丽的琴声比皇宫中的乐师奏得还要好听,那意境绝不是那些靡靡之音可比,而充满了出尘的气质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当真是其乐如其人。 一曲毕后,她又拉开舞步,不知何时四周围上了一群乐师为她伴奏,她步履轻慢,身姿妖娆,随微风轻轻舞动,似白鹤,又似百灵,似仙鹭,又似朱鸟,百变宜人,美丽无比。周围的男人们原本急促的唿吸停了下来,已经完全变成了屏住唿吸,似乎一唿吸就会打断她跳舞一样。断延可以看到他们眼中极为火热的火苗,此时的她似乎正被那些眼神撕扯着,坠入冰窖当中,内心却有一团巨大的火焰,几乎要抑制不住。她真的很想冲上前去阻止这一切,可是,理智阻止了她。 她又有什么立场呢,她与父亲达成协议而伪装,这一切完全是出于她自己的选择,虽然多多少少都有父亲胁迫她的成分在里面,可对于断延来说真的是无能为力。站在父亲那里,她身为杨家唯一的继承人,宣誓过要帮助父亲完成大业;站在淳鞝那里,她只是一个疏远的,名义上的义哥哥,完全没有任何资格去插手她的选择。无论哪一方,她都是那样无力。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结束这场奇怪的闹剧。 我,究竟是怎么了?此时的她站在香园外的池边,看着池中的锦鲤,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助。就连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这胸中点点的疼痛,就像大石头压着一般,就要喘不过气来。我,为什么会因为她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她迷茫了。 那时见她第一面,她真的好狼狈,但是却完完全全吸引了自己,那双眸子,好像命中注定,对,应该用这个词。送她回府后,就很多天没有见过她,那时的自己还不觉得,真的是时不时会想起那双眸子,对了,梦中好像还见过呢。后来回府后又见到了她,看见她会紧张,心会加速跳动;看见她受伤会心疼,会想保护她;看见她的美态会脸红,会不好意思;会在意她的想法,会想和她谈心;她爱静,就想一直安安静静陪着她,看着她,一直这样下去;看见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会生气,会心痛;看到她眼中的仇恨和种种算计,会难受,但还是想原谅;到现在,看到她就要嫁给别人,会憋闷,就快要窒息了…… 真是无语哪,我,杨断延,在别的时空,陌生的环境里,在最不应该的时候,以一个女扮男装的身份,爱上了一个同一性别的人。 老天,我该如何是好?她抬头望天,碧蓝天上,南迁的大雁正排排飞过……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终于开窍了呢,可喜可贺啊。奉上今天这一章,兄弟姐妹们顶起来!!o(∩_∩)o哈哈~ ☆、第二十二章 郁结(下) 南朝干元五年十月廿五,黄道吉日,惠宗皇帝纳新妃,乃是当朝一品大元帅镇国公之女杨淳鞝,赐号“鞝妃”。之后惠宗近一月没有早朝,朝野上写皆知他专宠于鞝妃,不思早朝。于是,愚蠢的大臣们参杨元尚和鞝妃的奏摺几乎堆成了山,可是却被惠宗一声令下一把火烧了,自此再不敢有人吭声。
第35页 太上王似乎对鞝妃的事不理不睬,也任由儿子荒唐下去。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太上王要进一步掌权,所以才如此,可是在真正的有心人看来,事情往往会更加复杂。太上王老谋深算,走这一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棋定有阴谋。朝野上下,杰亲王一党对此事的态度最为偏激,也是,身为亲皇叔,怎能眼看侄子如此堕落下去霍乱朝纲呢?忠心耿耿的杰亲王表面上保持着与杨家的友好态度,私下里已经命令儿女不许与杨家来往了。结果这事遭到了小王爷李秋黎和彤绯郡主李天彤的一致反对,气得杰亲王差点没有中风。 此事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是真正的苦闷者却是杨断延。接管禁军右军已经半年了,训练效果非常突出,她也被可爱的军人们冠名为“小军神”,在军队中的声望空前高涨。但是这些荣誉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喜悦,为了忘记她的脸庞和身影,她将自己甩入工作的漩涡之中,在军营之中,她事事亲力亲为,让自己忙得团团转,但是,思念就像烧刀子,喝下去的时候割裂地疼,疼过之后却绵绵长长怎样也散不去。如此的忙碌为她到来了更多的功绩,更高的声望,这些却完全不是她想要的。 九月份曾有一次军演大校,她在大校中变现出众,帅三百兵力击溃一千大军的包围,展现出出色地作战指挥能力,乃是罕见的将领之才。之后,龙颜大悦,赏了她一批汗血宝马和一把宝剑。这汗血马浑身成枣红色,马侧身有着奇异的龙纹,乃是罕见的真龙汗血马,原本是番邦进贡的天子坐骑,但是却被皇上赏给了她。她非常喜欢这匹马,它性格温顺,却行走如飞,极为通人性,她给它取名“龙驰”;宝剑乃是一把长剑,剑身长六尺三寸,非常罕见的长剑,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铸造的,坚韧无比,只是剑身太长了,拔出来都不大方便,只有背在背上才能勉强拔出来。不过长剑非常适合杨家的剑法,她非常喜欢,给它取名“修鸣”。 在那之后,禁军校场上总是能看见她负长剑,跨宝马的身影,她时不时也会骑马率兵在城内巡逻,眉中的阴郁如何也散不掉,使得她本来俊美的容颜更添忧郁的气质,不知迷倒了多少金陵少女的心,坊间有传: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若得嫁作杨家媳,来生再为女儿身。只是,作为当事人的某人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干元五年十一月廿七,时值下午申时,她巡逻至鞝云殿前,这座帝王为美妃建造的华丽宫室却成了她永远都不敢踏入的地方。每次巡逻路过这里,她都会独自呆上好几个时辰,只是立在这汉白玉百级石阶之下,看着这琼楼玉宇,双眼放空,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一旁的沈家兄弟也难受得紧。 如今她又一次站在这里,为什么要一遍一遍重复着这样无谓的动作,她攥紧了拳头,此时此刻,她恨透了自己的无能和理智。来往的太监宫女们好像已经习惯了杨都统一连几个时辰地站在这里,巡逻的后一班人也已经自动离开了。秋夜已凉,月当皓空,她还是挪不动脚步,仿佛惩罚自己一般地倔强地站着。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几乎忘记了她手的温度,感受不到她的香味,看不到她的模样,只有那双眼眸却深深刻在了心窝里。 终是无果啊,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突然鞝云殿里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一个小太监,看见杨断延,立刻朝她的方向跑了过来,几乎是从第一级台阶滚到最后一级台阶,倒在了地上,死死抓住她的衣摆,说道: “杨都统,不好了!娘娘中毒了!” “什么!?”她大吃一惊,脑袋里好像有什么炸开了,“嗡”的一声,她几乎是半秒都不到就做出了反应,右脚抬起勐力一蹬,身体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起来,百级石阶几乎是瞬间就跨越了过去,那摔倒在地上的太监瞪大了眼睛,只是看见她几个腾挪就消失在了殿宇里。 此时的断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袭向全身,给她一种从来没有经歷过的感受,就好像堕入地狱一般,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救她,她不可以死。当她沖入寝殿的时候,满殿的宫女都吓软了腿,一个个在地上直打哆嗦,而淳鞝就倒在软榻上,嘴角流着黑血,脸色发紫。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淳鞝,淳鞝!是我,回答我!”她回头,血红的双眼,扭曲的俊颜挤压着头上猩红的硃砂,告诉宫女们她又多气急:“你们还不快去请御医!” 宫女们吓得四散逃开了,她抬起手掌,运起内力,贴上她的小腹,希望能将她体内的毒素逼出来。看她中毒的症状,像是鸩毒,这种毒素会很快在体内蔓延,必须走遍她的全身经脉,将毒素汇聚才能逼出体外。她瞬间做出了判断,将淳鞝身上那繁琐的妃子服撕开,开始运功游走她全身。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慌慌张张的太医们和被通知的惠宗都赶到了,他们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让人惊讶的场面。寝殿的地上,全身几乎只剩亵衣的鞝妃娘娘正脸色绯红的软倒在杨断延杨都统的怀里,而杨断延正满头大汗地抱着她,她们面前有着一大摊黑血,显然是毒血。 断延见众人来了,自己这样着实太过暧昧,虽然极度地捨不得,却更加不希望这些人看见她的身体,于是她将身上披风取下,裹住了她,示意宫女们把她扶上凤塌,然后站起身来行礼道:
第36页 “参见皇上。” “断延快请起,是你为鞝儿逼毒的吧,这次你又立了大功了。” “这是微臣该做的,只是恕微臣多嘴,娘娘为何中毒?” “这事,听通传的宫女说是鞝儿吃了今天的晚点,才会中毒的。”惠宗皱着眉头回答道,“该死,居然有人要害鞝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面目狰狞地说道。 而此时的杨断延有一种揍惠宗的冲动,要不是这个好色的男人娶了淳鞝,她如何会遇到这样的遭遇。要不是自己及时为她逼毒,还有她自己不死之身的体质,现在早就一命呜唿了。而且还一口一个“鞝儿”喊得那么亲热,真是气煞我也!她在心里怒吼。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将愤怒的气息掩盖在盔甲之下。这时,跪在地上验毒的太医已经得出了结论: “陛下,是鸩毒,下在了这块糕点里。” “居然是如此烈性的毒药,究竟是谁要害鞝儿?”惠宗气得直跳脚。 断延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该不会是反对鞝妃的杰亲王一党做出来的事吧。断延的心乱了,开始无端猜测起来。这时,为淳鞝把脉的御医也来汇报了: “恭喜皇上,娘娘真是吉人天相,体内已经没有毒素,全部被逼出体外,只要开几副补血的汤剂,不日即可恢復。” “真的吗?太好了!”惠宗开心地大笑起来。 直到此时,断延才完全放松下来。这实在太骇人了,若是她死了,自己都不知要不要活了,她无力地想道。然后下一刻,她的手就被那高兴过头的惠宗握住了: “断延,爱卿真是我的救星。如此功绩怎能不奖?这样吧,将你升为禁军大都统,官拜从二品,然后这鞝云殿就交给你保护了,朕还要你着手去调查此事,事后还有重赏。如何?” “臣,谢主隆恩。”断延听后愣了半晌,才回答道,声音里止不住地颤抖。或许惠宗会以为这是她为加官进爵而激动,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激动。 干元五年十一月廿八一大早,杨断延禁军驻扎鞝云殿,将鞝云殿里里外外围个水泄不通,鞝妃也进入严格保卫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有孩子留言说等小书更新都要憋出内伤了,于是小书决定今天二更,只是这真的是极限了,我对于写小说一直都抱有求精不求快的态度。放心吧,晚上还有一章。 很多孩子都在猜测最后的结局啊,这是好事,大家用力去猜吧,这可是小书精心设计的结局,保证是圆满的,对了,猜中有赏哦~~ 为了奖励我的体贴,大家顶起来吧!!o(∩_∩)o ☆、第二十三章 伤情 断延身着新的铠甲,图纹更加的繁复了,背后依旧负着长剑,手中还多了一条马鞭。这是她升官后第一次在全禁军面前宣布事宜,主要是加强皇城的守备和巡逻班次调动等事。听说昨晚淳鞝醒来了,还吃了不少东西,她心中就安心了。昨晚她不在,去查案了,没能见她第一面,也有颇多遗憾。糕点下毒之事多有蹊跷,未免夜长梦多,她必须尽快着手调查。 宣布完调动之事后,她骑着龙驰赶回了宫内。然后,她怀着极为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内寝殿。未时未过,还是中午时分,断延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的她。旁边的宫女刚要行礼,她便示意阻止了,让她们退出了大殿。 她就那样安静地躺在榻上,睡得毫无防备,长长的睫毛随着唿吸起伏,美丽的面庞映着些微的午后阳光,多么熟悉的一幕,仿佛隔离几个世纪。她缓缓走到她床边,坐了下来,再次想要伸手摸摸她,久违的温度还带着阳光的余温,恰到好处的温暖。她笑了,几个月来第一次微笑,那笑容霎时将阳光比了下去,耀眼又温暖。 其实在她进来时淳鞝就已经醒了。她每走进一步,她的心跳就会加快一分。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天知道她有多想她。虽然表面上丝毫不能表现出来,但是每晚的酒却像水一样地流入了肚子里,让她昏昏沉沉,只有那时,她才能表现出自己情感。那天她中毒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那时反而有解脱的感觉,只是,强烈地想要见到她,即使是在最后一刻,然后,模模煳煳中,她就出现了,不是做梦,是真的!她醒来后问了宫女们才知道。 原来,她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冰凉的身子顿时有了一种被温暖的感觉。现在,她的手就附在自己的脸颊上,那么温暖,就像个小太阳一样,修长的手指,粗糙的老茧,身上熟悉的龙延香阵阵传来,真是捨不得让她放开啊。于是,她还是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或许她们两个人都决定在这一刻什么都不做,永远定格在那久违的温暖里。只是,躺在床上的淳鞝突然觉得极为的不公平,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为什么现在就只能她看着自己,自己却不能看她?于是,在断延极度认真地欣赏她美丽容颜的同时,淳鞝睁开了她的双眼。 如秋水般美丽的瞳眸,那朝思暮想的眼神,重新出现在断延漆黑的眼眸里。她醒了,断延虽然有着这样一个认知,下意识里却丝毫没打算放下附在她脸上的手。于是,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然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移开了目光,断延的手也缓缓收了回来。
第37页 “你醒了,我来看看你。”断延看着凤塌旁的长明柱说道。 “嗯。”淳鞝盯着帐顶的凤形雕刻说道。 “那,我先走了。”说着,她站起身来,跨出了步子。 “断延!”淳鞝听她要走,几乎是下意识喊了出来,随后她就看见断延吃惊地转过头来,明亮的眼眸里是无限的惊喜。多久没有听她叫自己的名字了,现在好像全身的细胞都被唤醒了。淳鞝突然觉得很幸福,但又有些羞涩,俏脸微红,只得找话来掩饰: “嗯,你最近可还好?”她问出来就有些后悔,她哪有什么过不好的,还升官了呢,听了她的回答,自己该是会很难受吧。 断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回答自己很不好,很郁结,于是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工作上还好。” 这算是个什么答案,工作上很好,难道生活上不好?淳鞝被她弄得有些迷煳,但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这话中的暧昧成分。这个坏蛋,就不会把话明说啊,于是,她有些生气,说道: “是吗?我也挺好的。” 断延立刻心如刀绞,果然,她对自己毫无感觉,在这豪华美丽的皇宫里,她真的过得很好吗?她强自稳住心神,岔开话题说道: “我昨晚调查了服侍你的宫女,没有什么收穫。那些糕点中,只有你吃的那块有毒,显然是近前下毒。你能告诉我那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原来是为了查案来的,终于说出目的了吗?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她冷着声音回答道: “我记得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糕点是一位叫做翠儿的宫女拿过来的,那时我正坐在那边的软榻上喝酒,软榻是面对着窗户的,我没太在意,只是一直在喝酒,之后,就听见一个声音对我说,‘娘娘别光喝酒,吃点糕点吧。’于是,我就随手拿了一块吃了,之后就中毒了。” “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没有了。” “那你还记得那个声音是谁说的吗?” “不记得,不像是翠儿的声音。”她有些无奈地抱起双膝。 “是吗?”断延看她扭过头去不看自己,顿时觉得心里一片灰暗,勉强笑笑,说道:“娘娘保重身体,断延还有公务,先行告退了。”于是,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了寝殿。 听着她疏离的话语,淳鞝只觉得心如刀割,眼泪刷得一下就流了下来。我一个人在宫里,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为了完成任务,周旋在皇帝和众嫔妃之中,始终无法接近太上王,你不但不安慰我,还要这样疏离我,你就这么狠心, “我讨厌你,最讨厌了!”她捶打着床榻,晶莹如珠的泪滴滴落在榻上,沾湿了凤凰锦被,滴落在凤凰之眼上。 断延从寝殿逃离出来,却没有离去,只是在鞝云殿周围徘徊着,心里前所未有的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在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上练气剑来,长剑挥舞,发泄着心中的郁结,剑锋旋转带起阵阵旋风,她身体筋骨全展,大开大合,将完美的杨家剑法表现出来。骨骼肌肉摩擦之间,隐隐有龙吟之声传来,这功夫不知道又精进了多少,只是杀气益重,眼泛红光,漆黑的瞳眸隐约变为了金色,极为妖异。一套剑法舞完,她汗如雨下,有一种提剑斩了那狗皇帝的冲动。其实她一直都很在意一个问题,她还是不是完整的她,会不会已经被那狗皇帝占了身子,只是这个问题她连想都不敢想,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要宰了那个狗皇帝。她几乎全身脱了力气,缓缓收了剑,准备回自己的住所换身衣服,路经迴廊,远远地突然看见两个小宫女在那鬼鬼祟祟地说些什么,她心中生疑,缓缓靠近想要听清。 大约还有十米多,她听清了。两人的话语传入自己耳朵,如果是无关紧要的话,她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听力已经超出常人了,只是这两个小宫女的谈话对她来说太重要了,让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异常: “诶,你听说了没有,宫里都在传,说鞝妃娘娘是上古凤凰转世。” “啊?什么意思。” “我一个姐姐是服侍鞝妃娘娘入浴的,她说鞝妃娘娘从来不让她们进浴池服侍她,但是,我姐姐又一次无意间看到了,鞝妃娘娘背后有一大片凤凰图腾,栩栩如生,当时可把我姐姐吓了一跳。” “是吗?真的假的。” “这可是千真万确,后来也有好多宫女看到了呢。神奇吧,怪不得娘娘能遇毒不死,原来是有神明保佑啊。” “哦,这么说,皇上也该知道了,所以才对娘娘如此宠爱?” “皇上应该还不知道,你知道吗,皇上到现在还没得手呢。” “啊?真的假的?皇上可是九五之尊啊。” “是真的,鞝妃娘娘根本不让皇上碰她,奇怪的是,皇上一点也不生气,完全顺从她的意思,简直宠上天了。” 断延已经是脑中一片空白,原来她还保持着清白之身,她感觉胸口里好像有一朵花盛开了,让她喜悦无比,真的好像冲进寝殿里抱住她,然后,她又陷入极度地自我批判中,批判自己怎么能不相信她,就在这样的纠结之中,夜晚已经悄悄降临了。
第38页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喽~~~表扬一下 看吧,果然没有虐我家小鞝,今后几天都会保持二更,我会尽快把这段虐的写过去。 我在这里严重地发誓保证,小鞝所有的第一次全部都会献给断延的,大家就放心吧。 ☆、第二十四章 芥蒂 淳鞝站在寝殿的窗口,看着远处的汉白玉石阶下站着的年轻将军。她身材高挑,穿着大都统的盔甲,背负着长剑,手里还多了一把红缨长枪,站在她的汗血马边上。英姿勃发,谈笑间,天地暗色。她跨上了她的马,对她的属下们叮嘱了几句,就策马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中毒事件已经过去四天,昨天,断延查出了下毒之人。乃是一位混入宫中的下毒高手伪装成宫女,就是这个宫女在自己身后劝自己吃糕点,然后用极快的手法挑出一块糕点,在其中下了毒,让自己中了毒。这个宫女似乎是内侍那里放进来的,为此,皇上下旨彻查,竟然牵连出葛妃,如妃和多位反鞝妃的大臣结党营私,妄图谋杀鞝妃以求谋取高位。 皇上震怒,就连太上王都惊动了,下旨将这些人全部抄家处斩。这些却都不是她想管的事了,她看得出来,这完全是太上王的借刀杀人,这些被处斩的官员多是与杰亲王有关的官员,太上王这是要在消灭杰亲王羽翼的同时,挑拨杰亲王和杨元尚的关系,果真是一石二鸟,老谋深算。只是那个傻瓜,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最近几天她虽然没有来,但是总是能从窗口看到她,她的脸上总是挂着傻傻的微笑,好像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虽然现在自己很不开心,但是看到她开心,她还是轻松不少。 她今天没有进寝宫,而是在珠帘外说她要回一趟军营,父亲找她,然后,她就走了。傻瓜,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大胆地说出你心里的话呢?淳鞝看着外面一排排的禁军,皱着秀眉想道。 再说断延,昨晚她受到父亲传来的急报,要她今天去一趟隍蛇军营,有要事商谈。于是她天不亮就起来部署鞝云殿的防卫,然后向刚刚起床的淳鞝汇报了今天的行程,才出发。虽然淳鞝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她已经决定了,就算她心中没有自己,自己也要好好地守护她,好好爱她,这样才对得起在宫中孤单奋斗的淳鞝。想到这里,她又勐地在空中打了一马鞭,喊道: “龙驰,快跑!” 远远的天际边挂着新出朝阳,给人一种蓬勃生机的感觉。龙驰脚力非常快,几乎不到半个时辰断延就到达了京畿南面的隍蛇军驻扎地,看门将士见到远处一个英俊的少年将军穿着禁军大都统的盔甲打马而来,一下就明白了是自家少将军,立刻开营门迎接她。 她感到营里,跳下马来,快步赶向父亲的大帐。身后的接引将军都跟不上了,一个个都想着少元帅不愧是武功精湛,这轻功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练啊。她撩开大帐门帘,看见父亲正站在地图面前深思,便小声说道: “父亲,孩儿来了。” 杨元尚回头,看见她站在那里,似乎比前段日子明朗了许多,便抬眉说道: “哦,先坐吧。”他端了个茶杯放在断延面前说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您是指下毒事件的元兇吗?在我看来不该是杰亲王的指示,应当是他的手下擅自做得,这是明显还和宫里两个妃子有关,应当只是内宫里的争斗吧。” “哈哈,你说的没错。”杨元尚喝了口茶,盖上杯盖,凌厉的眼神瞪住了断延,“只是这都是表面上的东西,说你不适合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还真不适合,看来你真的是天生的只能在战场上生存的人啊。” “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为什么杰亲王的人会这么快下手?你又以为为什么区区两个快失宠的妃子不在自己冷宫里呆着敢这么闹?你真的不如宇文家的女娃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您是说,有人挑拨!?” “还不算太笨。没错,有人挑拨妃子们对鞝妃的仇恨,想要借刀杀人,你说这人会是谁?”他摸了摸鬍鬚,又抛出了个问题。 “不会是太上王吧。” “哈哈哈,你这小子,真是直接。没错,就是他。要藉此机会除去杰亲王的羽翼,顺便挑拨我和杰亲王的关系,导致我们分化,老谋深算,这离间计和借刀杀人他都用上了。真是一步精彩的棋。”他的目光又转向地图,继续说道: “我们最近的部署很顺利,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发动计划了。宇文家的女娃好像遇到了困难,太上王对她防备地很哪,她一直没能找到太上王的消息。我叫你来就是要你帮助她,现在你也算是进宫了,有机会,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夜探他太上殿,还不信找不出他的破绽。本来这些事我是可以在密信里告诉你的,但是我还有事要亲口嘱咐你。”他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向断延,那警告的目光把断延吓了一跳, “虽然这件事杰亲王并没有出面,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坐在他这个高位的人谁没有自己周密的情报网,他既然没有阻止就代表他默认了,也就是说,杰亲王已经下达了战书,要和我还有太上王决一胜负。这是保皇党、实权党和我这个反贼的争斗,一旦开战,不死不休,你要做好准备。”
第39页 断延从父亲的语气里听到了严肃的意味,她打从心里升起一股凉气,这三方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搏杀的血肉模煳,死伤无数吧。她看着父亲的模样,突然觉得好陌生,这还是那个忠心耿耿守护南朝的水陆兵马大元帅吗,那眼里本来该有的光芒似乎消散了不少,父亲该有的姿态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升腾的杀气与谋算,她看见的是一个为了推翻现在帝王而步步为营的反叛者。难道这一切就不能停止下来吗,她不敢问,也不会问,因为她早已知道了答案。 “还有最后一件事,若是遇上李家兄妹,要用原有的姿态,尽量与他们保持友好的关系,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撕破脸皮,或许,还能从他们口中得出杰亲王的动向。” 他严肃地看着她,说道。断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父亲坚毅的面庞,眼里有着无奈和痛楚,杨元尚见她久不回答,加重语气问道: “听到没有?” “是。”她站起身来,低头答道,“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禁军那里还有军务。” “嗯。”杨元尚沉下脸来,看着她转身撩帐准备出去,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不要让我失望。” 断延一滞,还是走出了营帐。 回去的路上,她远没有来时那么开心。本来想着好久没见父亲了,要和他好好聊聊天谈谈心,可是没想到,他张口闭口就是他的大业,眼里慢慢的都是不该有的欲望。他究竟知不知道母亲已经等了他很多年了,现在自己也是长时间不在府里,只有母亲一人孤苦伶仃,无人陪伴,她都好过意不去,难道这个身为丈夫的人不该多一点关心吗?想到母亲,看看还有时间,不如回府一趟看看母亲吧。 于是她调转马头,向府里赶去。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家里最突出的书阁的顶端已经映入她的眼帘。正当她准备快马加鞭赶回去的时候,冷不丁的,突然从侧边袭来一条长鞭。也难怪断延不曾察觉,一来是她回家心切,而来是元帅府位于城郊,这四周乃是植物茂盛的林间小道,虽已到深秋,却还是藏身的好地方。 她下意识做出了反应,身体像折断似的向后仰去,后背贴在了马背上,让过了这一鞭,然后,她并没有起来,而是倒着向后看,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倩影。是她?她蹭地一下从马背上弹起,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果然,这一身火红的劲装,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孩不是李天彤又是谁?此时她柳眉倒竖,显然是气得不轻,她用马鞭指着断延,娇喝道: “杨断延!你这无耻的卑鄙小人,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你!” 啊?无耻的卑鄙小人?这话从何说起?断延大唿冤枉,可是李小姐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瞬间就策马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来报导~~o(∩_∩)o哈哈~ ☆、第二十五章 神力(上) “郡主,有话好好说,怎么…哇!”断延来不及说话,只得让开,因为一鞭子已经挥了过来。在马上,她不好与之对战,深怕她那粗粗的鞭子伤到龙驰,于是她纵身跃下马来。右手握住了背后的长剑,她今日没带长枪,不过以剑对鞭,多多少少还是占上风的。 “郡主,究竟何事要如此大动干戈,也要让断延明白才好。” “明白个头,吃本郡主一鞭!”她也跳下马来,舞动着长鞭攻了过来。断延无奈,剑也不出鞘,拿在手里做着最基本的格挡。这样一来,不出鞘之剑反而落了长鞭的下风。不过,在对战的过程中,本身断延的武艺就高出郡主一头,自然还是能从容应付。长鞭一挥,如腾蛇出洞,灵动善变,极难应付,就连断延都有点佩服教郡主鞭法的师傅了。她大笑道: “哈哈,好鞭法,再快点就更好了。” “废话什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要抽死你!!”郡主更生气了,鞭力更勐,“啪啪”直抽断延头颅,却全都被修鸣挡了下来,她气急,跳起要来一记大力下抽,可是没想到鞭子挂在了树梢上,害她费了老大力才把它拽了下来。 “哈哈哈,郡主真是有意思。”断延丝毫不给面子地抱着修鸣嘲笑道,明朗的笑容晃花了李天彤的眼睛,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她反应过来,立刻羞愤交加,道: “这里不好施展身手,我们到那里的空地上去比。”她指着密林深处说道。 断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地方,元帅府建在城郊东山山麓,那里是一片天然的空地,背靠山崖,植物也极少,于是她点头。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郡主会那么生气要找她大家,但是为了把事情弄清楚,她决定陪她练练手。二人纵马来到这块空地,郡主持鞭瞪视断延,说道: “你不拔剑就是看不起我。” “等你有本事让我拔剑再说吧。”断延笑道,还是抱着修鸣不动。 郡主气急,又一次奋力攻上来。那朝思暮想的俊颜就在眼前,可是却变成了必须打败的敌人,李天彤心中很不好受。多久没见了,为什么一见面就要这样刀剑相向。她今日在这密林之中等待她,看见她的时候她心中好不复杂,她还是那么俊美潇洒,而现在的自己却再不能像以前一般和她逛香园赏花了。想到这里,她不禁红了眼眶,攻势更加凌厉了。
第40页 断延察觉出的她的不对劲,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带着绝望的意味。她一面抵抗,一面开口说道: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失态,讲出来大家都明白不好吗,郡主!你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 郡主不说话,还是在奋力挥舞着鞭子,其实手臂都已经酸麻了没有知觉了,红红的眼眶泪水都已经溢满,止不住就要落下来。就当断延想要强行阻止她的攻击时,远处传来马蹄急踏的声音,一个男声急喊道: “彤儿!住手!!” 是小王爷李秋黎赶来了,李天彤听见了哥哥的声音,身体立刻像是抽干了力气一般,停止了攻击,瘫坐在了地上,泪水像是决了堤一样流了出来。李秋黎赶到近前,跳下马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妹妹,说道: “妹妹,你又何苦这么傻,他是不知情的人啊。” “哥……”她哭得梨花带雨,让断延是措手不及,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用眼神询问一旁的李秋黎,希望能得到答案。李秋黎看着她,眼里很是黯淡,还是说道: “断延弟弟,你该知道,王兆坤乃是舍妹的恩师。” “你说什么?!”王兆坤乃是下毒案的主要涉案官员,没想到居然是郡主的恩师。她这一惊可着实不轻,这不等于是自己间接害死了郡主的老师吗? “舍妹从三岁起就跟着王兆坤学习,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样样都是王先生亲自传授,可以说,舍妹是跟着王先生长大的。自小我们父亲就公务繁忙少在府中,母亲又早逝,王先生可以说是舍妹的半个父亲,感情极为深厚,如今他不仅死无全尸,还被满门抄家问斩,舍妹极度伤心之下才会在这想要伏击你的。”他的声音很悲痛,显然自己也是极为的伤心。 断延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生平第一次,自己害死了人,而且还是自己朋友的老师。生平第一次被人怨恨,有一种怪异的滋味升腾起来。本来极为伤心的李天彤,突然间神经质地抬起头来,血红的双眼,布满泪痕泛着病态红的脸颊满是愤怒扭曲的表情,她冲着断延用一种极为难以形容的语气吼道: “都怪那个狐狸精,你们为什么要送那个狐狸精去宫里,不是那个狐狸精迷惑皇上,祸国殃民,皇上如何会不理国事。师父他也是出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但是完全是一片赤胆忠心啊!那个狐狸精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们个个都迷她迷成这样,依我看,她就是个只知荣华富贵贱人!!!” “锵”修鸣出鞘,似龙吟般悠长,剑锋却极快到达,李家兄妹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修鸣就已经搭在了李天彤的脖子上。面前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杨断延,那原本明亮如星辰般,总是透着温暖的眸子已经不在,只有凛冽的杀气,剑眉倒竖,满面肃杀。右手还握着修鸣的剑鞘,剑柄完全搁在了李天彤的肩后,显然是她用内力将剑从后面击出鞘的,这样的状态对自己很不利,试问谁会给对手夺取武器的机会,但是此时的李家兄妹连动都不敢动,唿吸都不敢唿吸,他们完全可以感受到四周急速降低的温度,还有指数式提高的杀气,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动一下死神就会来敲门。 太可怕了!就连原本情绪激动的李天彤都吓得懵了,那脖间凉飕飕的感觉她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她呆滞的表情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疯狂,有的只是泪痕。她根本不敢相信她居然会用剑抵着自己脖子,这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不许你,诋毁她。”断延的声音压得极低,给李家兄妹的感觉却是极度地威胁。 就在三人对峙的时候,山顶上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断延大吃一惊,立刻抬头向上看,一块巨大的石头连带着诸多碎石居然从山上滚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立刻条件反射地要向一边闪过去,可是,她突然发现面前的兄妹俩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显然是被吓坏了,根本做不出反应。自己完全有办法闪到一边去不受伤害,可是这兄妹俩就只有被碾死的份了,究竟该怎么办?! **************** 淳鞝坐在软榻上,像往常一样看着窗外,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她觉得心里阵阵发毛,急忙捂住了胸口,闭上双眼急速喘气,居然产生了心悸。一旁服侍的宫女见娘娘突然脸色变了,连忙问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淳鞝没有答话,慢慢地心悸过去了,她冷汗直冒,心下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让她大吃一惊:断延有危险!她急急忙忙站起身来,就要往殿外跑。 “娘娘!您怎么回事,快等等,您要去哪?”身后的宫女们大吃一惊,急忙跟着后面追了过去。 恰逢此时,门口太监尖利的嗓子唱道:“皇上驾到~” 跑到门口的淳鞝看见惠宗一脚就跨了过来,连忙停住脚步,两人靠得之近几乎差一点淳鞝就要撞到他怀里去了。惠宗感到一股香风拂来,美人就在自己面前,那么近的距离让他的心不由得荡漾万分,伸出手就要揽住她。她急急向后退了一步,说道: “参见皇上。”然后下蹲行礼。 “快请起,爱妃这慌慌张张地要去哪里啊。”他伸手要扶住她,却被她让了过去。 “没有,只是想去御花园逛逛。”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回答道。就算出得了鞝云殿,也出不了宫,更加不知道她在哪,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她莫名自责道。
第41页 “朕刚从御花园回来,爱妃就在这陪陪朕吧。”一个多月了,你虚与委蛇,始终不肯让朕碰你,今天朕定要得到你,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你始终都是朕的女人,逃不出朕的手掌心,他心中狠狠地想道,眼中不由得泛起凶光。 “你们都下去吧。”看见满屋子站着的宫女太监他就心烦,这样如何两人独处。待到众人退下,他回身看着淳鞝,那美丽的容颜他已经垂涎了一个多月了,他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了,今天就算是用强的,也要得到这个女人,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就凭他的技术,还不能叫这女人慾罢不能,女人,都是这种东西,他龌龊地想道。 淳鞝虽是只有十五岁,但是从小早熟的她已经隐约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看着面前那张掩饰不住欲望的脸,她忍不住有了呕吐的感觉。不行,这样下去不仅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帮不到她,连自己都会陷入危境。 “爱妃也该好好陪陪朕了,要知道一个妃子的责任是为皇室传宗接代,如此下去,朕不好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朕也甚是无奈啊。”他装出一副不得已的模样,让淳鞝看得噁心不已。 淳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说道:“皇上要臣妾陪皇上,臣妾看今日尚早,不如臣妾陪皇上去栖霞寺烧香如何?也好为我南朝百姓祈福。”说完后,她硬逼着自己露出标准的微笑来。无论如何若是他能答应,就能出宫了,她想着。 那笑容的确够美,她那清丽脱俗的声音也足够有迷惑性,但是对于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惠宗来说,就不会起作用了。他慢慢靠近她,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今日并非良成吉日,还是择日再去吧,爱妃今日就乖乖地陪着朕在这鞝云殿中吧。极端邪恶的笑容挂上了他的嘴角,他的阴影盖住了淳鞝身上的阳光了…… 究竟,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小书给大家鞠躬了,嘿嘿。 ☆、第二十六章 神力(下) 李天彤以为自己就会在今天死去,当她看见那一抹青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了,以后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心中一片悲戚,毫无希望了。 李秋黎和妹妹有着同样的想法,天知道他有多喜欢面前这个男人,他都已经接受了自己是龙阳之癖了,即使为了能有一天和他在一起,可是,已经是不可能了,他们已刀剑相向,此生再无可能。当他看见头上大石砸来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到来。 可是,他却听见了大吼声传来,那声调高到了极致,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了,就像是,龙吟声!他惊讶地要睁开眼睛,还没等他眼睛完全睁开,就传来了“砰”“砰”“砰”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然后满是尘土齑粉洒了下来,让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他和李天彤都因为生理反应强烈地咳嗽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难道不是要被石块砸死了吗? 待到所有尘埃落定,两人止住了强烈的咳嗽,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们惊讶地合不拢嘴。首先,他们发现自己处在一大片阴影之下,头顶上的太阳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们抬头一看,发现一颗直径足有三米,重量起码达几千斤的大石头正悬浮在他们头上。 但是,确切的说,不是悬浮在他们头上,而是抗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面前的这个人全身衣物破破烂烂只剩内甲还好好穿在身上,灰头土脸,头髮也散乱了下来,但是他的眼眸却是明亮的,而且呈现极为奇异的金色,额头中央盘旋着一只奇异的金龙,取代了那颗红红的硃砂,那金龙有着五个爪子,他双手托举大石,而且丝毫没有便显出任何吃力感,让李家兄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这分明是,是杨断延嘛!!! “你们没事吧。”她问道,语气没有丝毫的不轻松。 两个人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上来,断延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顶着石头和他们说话,她连忙挪动脚步,“砰”,脚在地上印上了极深的脚印,她走远了,才把石头放下,然后缓缓走了回来。直到这时,这兄妹俩还说不上一句话呢。 慢慢地,断延额头上的金龙消失不见了,眼眸也重新变回了漆黑,直到这一刻,李秋黎才能讲出一举完整的话: “你,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简单回答道。当时她真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阵阵发烫,有什么东西从体内钻出来了,然后,她就动了起来,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直接击碎了小石块,然后顶住了那个最大的石块,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金龙血脉在危急时刻暂时觉醒了,现在她体内一阵空虚,似乎力量都被抽空了,为了救这对兄妹,她暴露太多了,于是她回头看向李家兄妹,说道: “这是个意外,但是王兆坤的事却是他自找的,我不否认这里面有我的责任,但是真正该怪的人是谁?今天我捨命救你们一次,算是还了自己的债,你们好自为之,从此以后我们最好再不相见。” 说完,她打了唿哨,远处的龙驰立刻飞奔了过来,她飞跃上马,不久就消失在李家兄妹的视线里。“她,该是神吧。”兄妹俩喃喃说道。 龙驰“踢踢踏踏”小跑着,断延骑在马上,想到现在她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去见母亲,这还不得把母亲吓死,可是更加不能回城回宫,这可如何是好。她有些着急,却突然眼睛一亮,对了不是还有静儿那丫头嘛。
第42页 **************** 看着慢慢逼近的惠宗,淳鞝的眼睛慢慢冷了下来,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把她逼到这种地步,她的火气在上升。说也奇怪,若是换了别的普通女孩,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吓得直哆嗦了,可是她的火气却不断上涌,面色阴沉的可怕。 “来吧!”惠宗一个熊扑想要抱住她,却被她一个灵巧的转身给躲过了,他立刻气急,却又好像想到什么,露出淫邪的微笑,再一次飞扑上去,淳鞝又再一次让开,这两个人就在偌大的宫室里开始了躲猫猫的游戏,只不过享受整个过程的人只有惠宗一个。 淳鞝一边躲着他,一边脑子里在飞快地转着,究竟该如何脱身。现在的她还要在这宫中生活下去,若是现在就和皇帝撕破脸皮,岂不是再没有待下去的机会,甚至弄不好连命都丢了。现在那个狗皇帝正当自己是和他在玩游戏,若是被他抓到了,后果不堪设想。该死,究竟该怎么办,死断延,你究竟在哪呀!淳鞝快要疯掉了。 惠宗渐渐失去了和她玩躲猫猫的耐心,这寝殿就这么大,没几个地方好躲的,他一眼就看见那藏在柱子后面的裙摆。他快步走进,就看见她又想跑。哼,想跑?没那么容易。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天生相差巨大,更何况是在如此一个暧昧的地方,四处点着熏人意懒的迷香,还有这个猴急的皇帝。淳鞝被抓到的那一瞬间,几乎要绝望了,因为她若想保持现状完成的她的復仇大业,就绝不可以反抗,可是,难道就任由这禽兽在自己身上随意作乱吗?她脑海中只剩下断延的模样,根本无法想像自己会和这个皇帝在一起,处于绝望中的淳鞝突然觉得浑身发热,好像什么就要钻出身体一样,于是她做出了最直接最本能的反应,她回头,用她的双眼直视惠宗,大喝一声: “放手!” 其实,淳鞝真的做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定,她从没有觉得自己的这一喝能够起作用,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惠宗的瞳眸边缘映射出一圈红色,然后,他就像是一个僵硬地提线木偶,死板地说道: “是。”然后松开了她的手,保持着抬手的姿势钉在原地不动了。 淳鞝大吃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惠宗中邪了?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现他根本没反应,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难道,是我的凤凰能力觉醒了? 她看向一边的铜镜,铜镜里的自己,衣衫有些凌乱,额头上出现了一只凤凰,取代了硃砂,最诡异的是,她的双眸变成了鲜红色,看起来极为的妖异。她回头重新看向惠宗,决定大胆尝试一下自己的能力,于是她说道: “回你的寝殿并且忘掉今天的事。” “是。”他又一次呆板地回答道,然后机械地向外走,淳鞝就这样僵在原地一直盯着他的反应,待到他离开很久之后才松了口气,她又一次转向铜镜,发现自己已经恢復了原来的模样。这究竟是什么能力啊?她迷茫地想道。 断延还是第一次翻自家院墙回家,不走正门,就连后门都不走,这让她感到极为丢人。但是,她必须这么做,不然就会更加麻烦。她提起轻功,无声无息地潜入了静儿的房间,还好,静儿暂时不在房内,先找找有没有衣服可以穿。 于是,她开始翻箱倒柜,试了一件又一件,最后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和静儿的身材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的衣服根本就穿不下。“吱~”房门突然打开了,没穿好衣服的断延措手不及,急忙捂住前胸背过身去。然后,她果然听见了尖叫声传来。 静儿本来是回房准备吃午饭的,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见有个高大的男子半裸着在倒弄她的衣服,她吓坏了,以为是有变态闯入了她的屋子,于是她扯开嗓子尖叫出声,可是下一秒,她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她睁大了她本就圆熘熘的大眼睛一看,哇!这不是好久都没回来的少爷嘛!真是,人家好想她呢。等等,好像漏了什么,对了,她刚刚好想看到了什么。 “少爷!你背后那是什么?!”被拉进屋中锁上门后,终于被松开嘴的静儿惊讶地问道。 糟了,背后的图腾给她看到了,怎么办,这该如何解释啊?断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有岔开话题,告诉她她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点意外,把衣服弄破了,不想让母亲担心才会来找她,最后说道: “快去我房里帮我拿一套衣服来,关于背后图腾的事我稍后再告诉你。” 静儿狐疑地看着她,随后还是听从了她的话,去拿衣服了。没多久,衣服就拿了过来。断延急急忙忙换上了衣服,重新梳好头髮,这才松了口气。她一转头,就看见静儿这个小丫头瞪着自己,似乎是要逼自己说实话。她嘆了口气,只好说道: “这些对你来说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总之,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静儿看着少爷的眼睛看了很久,大大地瞳眸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最后还说道: “少爷,你好久都没回来了,人家好想你呢,对了,还有夫人,她是最想你的那个人,您快去看看她吧。”静儿似乎放弃了,重新变得乖巧起来。 “嗯,我这就去。”断延也很想念母亲,急急忙忙出了房间去寻母亲了。
第43页 少爷,我曾经在宇文小姐背后看见过凤凰图腾,如今又在你背后看见了金龙图腾,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静儿小小的脑袋如何也想不通。 作者有话要说:o(∩_∩)o哈哈~,神力初现,剧透一下,这两种力量在后来会发挥很大的作用的哦~~ 第一章奉上,\(^o^)/~ ☆、第二十七章 暗涌(圈套) 刘氏握着断延的手,慈祥地看着她,这孩子好像又瘦了,该是吃了不少苦吧。断延这孩子註定是个命苦之人,身为她的母亲,又是和宇文淳鞝接触最多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断延对那姑娘有不寻常的情感,如今,该是很难熬吧。看着断延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愁,刘氏在心里嘆了口气。 “母亲,孩儿不能久留了,宫中还有军务,我必须尽快回去。”断延抱歉地看着母亲。 “嗯,去吧。”她拍着断延的肩膀。 跨上龙驰,断延几乎不敢回头看看母亲就奋力打马而去。母亲,若是您知道父亲在干什么,定会伤心的吧。母亲是当朝宰相大人的女儿,宰相大人为官四十年,忠心耿耿,一直为南朝做贡献,母亲从小受了他的教育,君臣之纲极为重要,若是知道自己丈夫意图谋反,将会是多大的冲击啊。可是,断延无能,不能也不敢把这事告诉母亲,因为断延同样不能辜负父亲的希望,或许比起忠君那才是真正的正途。可是,父亲交代的第一件事她就办砸了,她已经无法与李家兄妹保持良好关系了,自己害死了他们的师父,他们辱及淳鞝,无论如何已经刀剑相向,是该断开的时候了。断延心里很难受,自以为在这个时空第一次交上的朋友,却像镜花水月一般,片刻间消失不见了。 骑在马上的她看见了皇城,慢慢收敛了心思。不知淳鞝今日可还好,自己出去这大半天,如今都过了未时了。想到这里,不禁又加快了马速。 淳鞝站在床边,烦躁地踱着步,她怎么还不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她根本是六神无主,只想要见见她,看看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窗外突然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她心下一喜,立刻朝窗户看去,果然是她,还是那样,只是身上的衣服换了,应该是回过家了吧。看见她似乎没事,她就放心了。然后,她找来宫女,对她说道: “去请杨都统进来,我有事要问他。” “是,娘娘。” 断延才下马,连口水都没喝就见宫女来传自己,说是娘娘找她。她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南朝宫内武官皆不可入后宫妃子寝殿,只能在帘外听候问话。上次断延入内完全是因为她是她名义上的义哥哥,还是看在杨元尚的面子上的。这次,恐怕还是要守规矩,在帘外候着,于是,她站定在帘外,透过珠帘看着里面的美人,好像没什么的大碍,她暗暗松了口气。 “娘娘,您找末将?” 本来侧对着珠帘的淳鞝见她来了,立刻转身走向珠帘,想要撩起珠帘看看她。但是,她看见帘外低着头恭敬的她,在珠帘后停下了脚步,一瞬间心有些痛。她仔细看了看她,真的没什么大碍,于是开口问道: “你,今天有没有碰到什么事?” 断延一愣,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自己究竟该怎么回答?她思考了半晌,依然没有回答。淳鞝见她久未答话,有些着急,她果然是遇到了什么,于是她又一次问道: “金龙是否有恙?” 断延浑身巨震,她知道?于是她急忙回道: “莫非彩凤也?” “是的,有奇怪的事发生。”她回答道,然后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听见的范围说道:“莫非金龙有新的能力产生?” 断延看着她的双眼,缓缓回答道: “力量、速度大幅度提升,不久就消失了。” “我的双眼有控制人的能力,不过也很快就消失了。”她的回答让断延更为惊奇,她以为这世上再没什么事情能让她惊讶了,没想到如此奇怪的事都有。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淳鞝又开口了: “我已有办法接近太上王,安心。”她秋水般的双眸直视断延的星眸,目光中的坚定与自信着实让人信服。 断延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她,现在的她们隔着这片珠帘,虽然靠得极近,却感觉相隔极为遥远,她那彼端几乎是她不敢触及的地方,却又是她最想到达的地方。她突然开始憎恶自己,为何要踌躇在家国之间,难道不会有两全的办法吗?她来到这个世界难道是为了来忧愁苦涩的吗?她拥有强大的力量难道是白有的吗?她是她的缘分,有缘也要有分,就算没有也要自己制造。她要找出出口,要逃离这座迷宫,她要拥抱她! 她揪住珠帘末端一颗珠子,将它掐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掌,将那珠子放在掌心之中,看着那美丽的双眸说道: “你等我,有一天,我会救你出来的,以此为证。”她将手穿过珠帘,将珠子递到了淳鞝的眼前。 淳鞝颤抖的手指捏起那颗珠子,指尖触及她掌心的温热,顿时双颊绯红,这一刻,她有一种飘飘飞入云端的感觉。她能感受到她转变了,似乎打开了心结,下定了决心般。她将珠子捧在双手之中,紧紧握在胸前,终于露出了绝美的笑容,
第44页 “我等你。” ******************* 干元五年十一月底,北朝异动,大批军队开抵岳龙江边境,引起南朝恐慌。杨元尚奉旨代领新训结束的隍蛇军重新回归前线。 干元五年十二月初一,镇北侯朱刚奉诏回京,太上王摆下接风宴为他洗尘。 “哈哈哈,朱卿真乃我南朝一大功臣啊,这北朝小虾米们被朱卿是吓得不敢开打了吧。”军部大嗓门车骑将军邓辉大声笑道。 “邓将军言过了,朱某可没那个本事。” “诶,爱卿此言差矣,爱卿可是咱们南朝数一数二的大将,来,咱们干一杯。”上座的惠宗似乎酒兴正浓,不断劝酒。 “没错,没错……”诸大臣附和,也一一敬酒。 陪席的断延显得有些无聊,正闷声不响地对付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今天出席的大臣皆是军部的大佬,也多是太上王的人,不知太上王招这镇北侯回来是要干什么。对于他们这些逢迎恭维的话她显得有些厌倦,为何还不步入正题啊? “哎呀,朱兄的公子朱聪可真是新一代的英杰啊,朱兄也是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啊。”太尉司徒明笑道,眉眼里尽是算计的神色。 “哪里哪里,”大腹便便的朱刚拍着他身边的朱聪,“这个臭小子那里好了,整天的不学无术,给我丢脸。”坐在他边上的朱聪显得很委屈,一副苦瓜脸不知该往何处发泄。 “这说到少年英杰,不得不提咱们杨小帅不是吗?杨大元帅的公子,人中之龙啊,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是禁军大都统了。”车骑将军邓辉大喇喇地说道。 “就是,杨断延小公子文武双全,可是带兵打仗的天才人物啊。”所有的军部大佬们全部看向断延,一时之间大殿之内断延成了众矢之的。 这些人,为何扯到了我身上来了,断延有些纳闷,不过还是起身谦虚道: “断延不才,众位叔叔伯伯高抬了。” “哎呀,杨小元帅谦虚什么,你是杨大元帅亲手培养出来的良将,就算是有一千个我的儿子,也比不上你一个手指啊。”朱刚也夸道。 “朱伯伯谬赞了,断延愧不敢当。” “只是可惜了,大敌当道,我朱刚手下却没有一个人能像小元帅一样能征善战,如今杨大元帅在前线抵抗北朝大军,我朱刚也要在西北面抵抗那些乘机来犯的蛮夷之族,真的有些力不从心啊。”他摇着那颗肥头大耳的脑袋,大唿可惜。 众人安静了下来,皆都嘆息国家人才亏空,还有不少军部的大臣诉说了自己希望杨断延去帮助镇北侯的意愿。断延突然意识到了太上王的意图,不过已经晚了。该死的,居然上当了!她抬眼看向太上王,发现他正噙着笑意看着自己,这个老狐狸! 杨断延啊杨断延,事到如今,你该如何选择呢?让我来看看你的反应吧,太上王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心底在冷笑。 杨断延心中急转,突然想起了前两天父亲飞鸽传书上的内容,说是朝廷将会有大批从党项军中缴获的军饷途径梁州运往前线,要她盯好,到时候要亲自押运到五方军中,那军饷很重要。她眼珠一转,回答道: “皇上,末将愿前往西北助朱伯伯抵抗蛮夷。” “好!真是国之良将啊,本王佩服!”太上王眼中有着得逞的神色,接着他看向皇帝,示意他立刻下旨。 惠宗看着殿下的那个人,犹犹豫豫,心中极为不舍,最后迫于太上王的压力,他皱着眉不大情愿地说道: “朕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喽~~她们的爱情波折还没有结束,不过总算断延说了句像样的话啦!o(∩_∩)o~~ ☆、第二十八章 暗涌(分离) 干元五年十二月初五,镇北侯与杨断延在殿前听封,杨断延被封为征西大将军,协助镇北侯平西北之乱。随后,杨断延随镇北侯来时的小型部队出发,同行的还有沈家兄弟和一直闹着要来的静儿。跨在龙驰背上的断延身着镇北侯军中的盔甲,只是背着衣服包裹,修鸣,还有一把精钢长枪,可以说是轻装上阵 回想起来昨天与母亲分别时的情景,她的眼睛还有些湿润,母亲站在家门口的林荫路上,看着自己,久久不愿离去。自己也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母亲。那手中一包新衣服,是母亲的巧手亲手赶制出来的,她说西北冷,要多穿点。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吃亏,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辉。这诗的意境,断延现在才终于明白。 由于是殿前听封,众人要骑马走过弯弯绕绕的皇城再出京城才能正式出行。马蹄声“踢踢踏踏”,皇城内骑马不可奔跑,只能催马慢走,除非是传递加急文件。还没出皇城断延就开始思念,不只是母亲,还有她。从几天前就没再见她,她知道自己将要出远门了吗?真的好像再见她一面啊。 再绕过两个弯口就要彻底出皇城了,断延回头看向鞝云殿的方向。她还好吗?即使奢望,也希望她能在出行前再见她一面,因为这次出去真的不知何时能回来。果然还是奢望啊,她有点自嘲,深宫中的妃子如何能在此地出现,还要为一位将军送行,真是异想天开。 她失落地转过头,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的城楼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她换了一身白衣轻纱,长发披下,薄纱蒙面,就像初见时一般美丽出尘,虽然相距甚远,凭着断延超于常人的眼力,还是能清楚地看清她的眼睛,那一汪秋水正泛着波光,眼里真的是含着泪水的,让断延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第45页 美人立在楼头,手执洞箫,吹奏起来。缓缓的音乐流动,那是期盼心上人早日归来的心声,缠缠绵绵,共归于天涯。一曲胭脂泪,几诉妾思量。适有词云:征夫数载,萍寄他邦。去便无消息,累换星霜。月下愁听砧杵起,塞雁南行。孤眠鸾帐里,枉劳魂梦,夜夜飞扬。想君薄行,更不思量。谁为传书与,表妾衷肠?倚牑无言垂血泪,暗祝三光。万般无奈处,一炉香尽,又更添香。 一抹晶莹的泪珠从她那美丽的左眼中滴下,映射着初升的太阳,分散着七彩的光芒,断延抬头看着,俊美的脸上满是感动的忧伤,这美丽的景象,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首曲,辗转悱恻,让她柔肠寸断,有一种下马飞奔过去的冲动。突然觉得面颊凉凉的,原来已经留下泪了,她,第一次为一个人,流泪了。 静儿看着少爷,其实马队里所有人都看着她。这个年轻的将军,一直抬头看着楼头上的少女,那面上的表情,让任何人看了都心痛,她似乎正在经歷着难以言表的分离之痛。那少女的箫声,凄凄切切,婉转柔情,似在诉衷肠,又似表离怨,杜鹃啼血,让人哀嘆不已。少年将军面朝初阳,嘴角挂上了微笑,她看着楼头少女,似乎在告诉她:放心,我定会早日归来,与你相会。然后,那星辰般的瞳眸里,竟然有晶莹的液体流淌而出。少年不识泪,何知泪咸苦,而这少年将军,真的流泪了。她挂着泪痕的微笑,几乎成了当时马队里所有人心中最美的表情…… ************* 镇北侯马队从干元五年十二月初五出发,要途径司州,永州,上鹰和汴州,最终到达梁州,也就是镇北侯的驻扎地,预计要花费一个半月的赶路时间,不计算坏天气带来的影响。而现在马队正走在京畿城外的官道上。 “看来要在马背上过年了。”静儿抱怨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一旁一个壮汉将军搭腔道,“军人嘛,不谈什么过年不过年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是啊,断延不禁开始想念起前世一种长了两个固定铁翅膀的大疙瘩了。不过,她却丝毫不后悔骑马出行。来到这个世界后,断延几乎没能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出城之时,因为笼罩在离愁的阴影下,根本连京城都没怎么看,她回头看着渐已模煳的京畿轮廓,建康啊,那可是一千年后她出生成长的家乡啊,它的古貌都还没有好好看看呢。 不过,现在他们走在管道上,两边是一望无垠的田野,已入冬了,田里的冬小麦已经秋播下去了,田野两边堆着成山的秸秆。村户三两家,散乱在田间,断延还能看到有农夫在晒场上剥着玉米粒。这番景致,对于断延来说真的是从未见过。她自小就在家乡没怎么出去过,只有一次父亲带着她坐着飞机去国外看看,唯一一次出城看看就是那次考古,她原本以为自己有机会能够走遍全国。事情总是照着一定的轨迹走着不是吗? 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虽然带着丝丝凉气,却让断延清醒不少。她知道一直沉浸在离别的悲苦中是无济于事的,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把握回京师的机会,虽然这真的很困难。她目光扫过马队一行人,他们名义上是回京师领命抗击党项族,实际上是来完成太上王的阴谋,将自己押解去梁州的。为的是将自己逼上边境,作为质子,胁迫杨元尚老老实实抗击北朝侵犯,不要有什么小动作。只可惜,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只盼望那笔军饷在途径梁州之际能够给她带来一线希望。 静儿这个小丫头还是那么心地单纯,丝毫不知现在少爷是个什么处境。第一次出远门的她极为好奇,一路上蹿下跳,东看看西看看,显得天真极了。 “少爷少爷,你看,那座山是什么山啊?” “是军望山。” “为什么叫军望山啊?” “因为……” “那是因为八百年前有一个名将在此抵抗敌军来犯,孤军无援,最后只剩下几个战士,他们站在山头上,望向国家的方向,最后壮烈牺牲。为了纪念他们,所以取名叫军望山。”断延刚想回答,刚刚一旁搭话的壮汉将军却抢先回答道。断延立刻感兴趣地看着他。 这人长着一副莽汉样,高大强壮,满脸的络腮鬍子,没想到却是个知道典史子集的人。而且总是带着一副微笑的面庞,给人极为随和的感觉。气息极为沉稳,不知修了什么内功,他的兵器是一把长柄大锤,显得很沉重。看来此人不简单,断延立刻给了他这个评价。 “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唿啊?” “呵呵。”那人腼腆地笑笑,摸摸后脑勺,“俺叫侯安都,齐鲁濠州人。” 断延也沖他笑了笑,立刻好感度提升了。这个将军似乎不大一样,其他人对自己都若即若离,多有防范,只有他乐意接近自己。人憨直诚恳,腹中好像还有不少知识,看起来很不错。不过另断延惊奇的是,静儿这丫头似乎对大汉不大待见,开口就道: “我们家少爷说话,你插个什么嘴。” 大汉立刻窘在原地,傻笑着不知该怎么回答。静儿看他那样,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断延笑笑,看着远处的军望山,这座山记录着的是军人的传奇,那是否有一天,史典上也会有自己的名字和故事呢,那些挥剑如雨破军如风的传奇。她回头看着渐已消失的建康城,喃喃自语道:
第46页 “我还会回来的。” 有些时候,我们不能不知道一时的别离会是多久,有可能瞬间就能相见;有可能一年两年,甚至十几年;也有可能一辈子再无机会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送到~~o(∩_∩)o哈哈~ 文中送别词引用自张锡厚《凤归云》,本文中出现的地名皆直接引用自中国南北朝时期地名,但并非真正的南北朝地理状况,请勿对号入座。这里小书是有必要说明一下地~~\(^o^)/~ ☆、第二十九章 暗涌(梁州与京师) 马队走走停停,脚程并不是那么快。大约两日后,他们到达了一个叫做通惠镇的地方,距离第一个目的地司州还有三天的路程。 通惠镇大约只是个小乡镇,人口也不是特别多,马队住进了镇上唯一的客栈。这还是断延第一次住客栈,果然和宾馆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令她惊奇的是镇北侯看起来大腹便便油脑肥肠,居然并不嫌弃这宾馆简陋,而是很随和地就住了下来。 客栈里就像固定的模式一样,一定会有一个扯着嗓子把自己当哈巴狗的店小二,和一个在柜檯抱着算盘打瞌睡的掌柜的,对于这一点,断延一点都不意外。由于房间有限,他们一行十三个人只能挤在五间房里。镇北侯老爷和他的贴身副官兼保镖住一间,断延和静儿住一间,沈家兄弟由于沈攸之那暴戾脾气,别人都不敢和他们住,于是其余七个大男人只能分住两间房,最后分来分去,只有侯安都落了单。看来这个人和这些官员们关系不怎么样嘛,靠在门框上看热闹的断延想道。她看那大汉可怜兮兮的模样,出于好心说道: “侯大哥,不嫌弃的话和小弟住一间吧。” “啊?”侯安都原本是想求小二找个柴房让自己将就一晚的,没想到断延竟然主动发出了邀请,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脸颊绯红,大唿不用了。 断延突然感觉到背后被掐了一下,她咬牙回头低声问道: “干什么掐我啊,静儿。” “少爷,你忘了你的身份啦,我们怎么可以和他住一间。” “放心了,就一个晚上,我会保护你的。”断延说道。 结果静儿掐得更狠了,“不行就是不行,万一不小心身份暴露了,那可是不得了。” “好好好。”断延被她掐怕了,只得投降,她整理一下僵硬的表情,回头对着像个树桩一样立在自己眼前的侯安都说道: “这样吧,侯大哥要是觉得和我们住不大方便,就委屈一下和我两个扈从住吧。”她指着隔壁沈家兄弟的房间说道: “沈攸之沈庆之!” “到!”兄弟俩像是条件反射似的从房间里沖了出来,就要下跪,不过立刻就被断延眼神示意阻止了,断延看着他们说道: “你们和这位侯大哥住一间,有没有疑问?” “没有!”兄弟俩就像军队里一样回答道,这都是断延训练出来的成果。 于是,侯安都住进了沈家兄弟的屋里,一场分房的风波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第二天一大早,马队又上路了,骑在龙驰背上的断延突然发现侯安都和沈家兄弟亲近了不少,似乎很有话谈的样子。她笑了,这个侯安都,真是个自来熟,和谁都能交好关系,只是为什么会被镇北侯的官员们排斥呢?他难道不是镇北侯的人吗?能被镇北侯带来建康的官员一般都是他的亲随,如何会有这般奇怪的关系在其中?她陷入了思考之中。 就在断延他们向梁州前进的同时,建康宫闱中的淳鞝也在做着奋斗。 那昙花一现的能力给了她灵感,让她终于想到混入太上殿的方法。她已经试过这个能力的效果了,能够在一个时辰内控制被控制人的一切行动,一个时辰后控制解开,被控制人会忘记自己被控制一事。但是重点是她必须直视对方的眼睛并且清晰地下达指令。而且最为需要注意的是不能同时控制两个人。 建康皇城的布局以中央御花园为中心,东面是东宫,也就是俗称的太子宫,西宫是群妃殿,大多数的妃子居住在那,正南面是太上王的沁阳宫太上殿和皇上的南书房。另外还有主宴会集会的太和殿以及早朝的朝阳殿。淳鞝住在西宫,若是想要接近南面的沁阳宫太上殿,必经的是御花园,还有南宫长廊,那里的守备最为森严,是极为不好通过的地方。后宫妃子甚至是宫女一般禁止出入南宫,因为那里代表着国家政权,女子不可接触。没有太上王或皇帝赐予的通行令牌,是不可以通过的。 南宫长廊是最难通过的地方,在那里,她的能力将不起作用,因为几乎每五步就有一岗,人太多,她的能力将极难控制。不过,这种困难程度如何能难得倒淳鞝。她这两天借着在御花园散步的空档,已经观察到,有一种太监能够自由出入南宫。 内侍监的太监们一般都着深蓝太监服戴黑纱帽,而有一种太监则不然,他们身着青色太监服,胸前印有麒麟,带着棕色纱帽,他们的名字叫做司南内侍,是专门服侍南宫主子的太监。这种太监一般都识字,腹内有些墨水,能够帮助主子传递文书,侍候文房四宝,饲养信鸽鸿雁。甚至有些能文能武,还可以作为主子的贴身侍卫。官大者还可帮助皇帝拟旨,甚至是参与朝堂之事的商谈,不过他们是没有实权的,也不敢越权,否则这个机构就不会如此长久的存在了。
第47页 淳鞝也是最近才知道有这样一个机构的,她入宫时间不长,再加上司南内侍一般都不会经过西宫,所以她才不知晓。但是她有了一个主意,可以很快混入南宫太上殿。那就是假扮司南内侍,至少分三次混入。第一次探查一下内部情况,了解内部结构;第二次接近太上王;第三次窃取资料。若是不能三次就成功,那多来几次也无妨,只是她害怕一件事。司南内侍人数极少,就那么几张脸,恐怕看守南宫长廊的侍卫们都混熟了,自己究竟能不能顺利混入呢?她若是随便抓了一个司南内侍,只是单纯的换了装束假扮成他,恐怕一看脸就能看出来了,这样可不行啊。 对了!不是有易容术存在吗,我真是笨啊!当初父亲教我易容术的时候,我还真的觉得不会派上用场呢,没想到现在却有用了,她兴奋地想道。 接下来的几天,她开始远远地观察,终于发现了目标。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司南内侍,脸蛋长得不错,唇红齿白,看起来极为讨人喜欢。这个小内侍一看就知道心无城府,甚至有些大大咧咧。因为淳鞝两次看到他掉了挂在腰间的钱袋,被别的宫女太监捡了还给他。 淳鞝认定了这个小太监,便很快就行动了。她埋伏在他必经的路上,乘着四周没有人的时候,突然站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乘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间隙,她立刻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现在听我问话!” 小太监的眼睛瞳眸边缘立刻印上了一圈红色,像是木偶一般低下头去僵硬回答道: “是。” “姓名?” “廖子淳,入宫后叫小淳子。” “年龄?” “15。” “家乡何处?” “宣城林源县人。” “为何进宫?怎样成为司南内侍?” “我本来是个孤儿,被一个收养作为书童。十三岁时陪少爷进京赶考,少爷途中死于瘟疫。我无路可去,不敢回家,被人贩买入宫中做了太监,内侍监见我会些文墨,就让我做了司南内侍。” “所职为何?” “藏书阁的文案整理,最近才开始跟着师傅学习饲养鸿雁信鸽。” “现在去你的房间拿一套你的衣服给我,然后就呆在你的房间里,忘掉见到我的事。” “是。” 他僵硬着身子转向内侍监的方向,一步一步慢慢走了出去,淳鞝就暗暗跟在后面。这个小太监真的是完全符合要求,不论是身材、样貌,自己都能很容易装扮成他,而且他背景很干净,不会牵连甚广。她看着他,这人也是个苦命的人,而且名字里居然也有个“淳”字,自己假扮成他,被叫名字时也很容易反应。 想着想着,就到了内侍监太监居住的地方,这里有个别院,是司南内侍独有的地方,每个司南内侍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而不像太监们住着集体宿舍。淳鞝拿了他的衣服,看了看天,现在正是晚膳时分,大家都在用晚膳,正是潜入的好时间,西宫那她都做好安排了,不会出纰漏的。于是,她取了令牌,换上衣服,用随身携带的化妆用品开始易容。不一会儿,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小淳子出现了。 淳鞝照了照镜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将小淳子的背景重新在脑中温习了一遍,这才趁着渐渐泛黑的夜色向南宫疾步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上来了,第一章由于出现了bug,我修改了一下,没想到还在审,真是闹心啊,大家就先看第二章吧o(∩_∩)o ☆、第三十章 暗涌(鬼见)(上) 虽然赶路头几天的静儿极为生龙活虎,对身边什么事都保持着好奇心,但是这新鲜劲一过,就立刻出现了疲态。这才赶路第五天,就开始喊累了,这让断延也很无奈。 “少爷,还有多久才能到司州啊,为什么这一片连一片的废弃田野,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这里就是前段时间闹干旱的陇西长廊地带,周围的难民们都迁往别处了,所以附近没有什么人家。”又是齐鲁大汉侯安都抢先解释道。 “没错,我记得朝廷有拨款赈灾,灾民们该是向发放救济粮的明州、蓟州还有我们不久就要到达的司州去了。”断延分析道。 马蹄声迴荡在这空荡荡的大地上,显得有些孤寂轻悠,废弃的荒田间还能看见不少飞鸟走兽的死尸,甚至在路边还能看见一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已经永远地躺在了这片土地上,连尸体都被走兽啃的不成人形,静儿有些害怕地从这些人身边经过,尸体旁的乌鸦立刻“嘎嘎”地飞过她的头顶,她大叫一声: “少爷!”然后抱着头缩成一团,还在马上呢,就一直抖,马儿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看见她吓成这样,周围的军官们都笑成一团,还有人嘲笑道: “小兄弟,你就这么点胆量,还不如就在这餵了这黑牙子呢,别跟着我们去西北,到时候让党项人吓得尿裤子,我们还丢脸呢。” “就是,西北那死尸更多,这些只是自己饿死的,那边的可都是人杀的哦。” 静儿从惊吓中恢復过来,心有余悸的同时就听见这些人在冷嘲热讽,她小脸立刻憋得通红,可是对着这些五大三粗的军官,她却一句话也回不了,平时的牙尖嘴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断延看不下去了,想要帮她讲两句话,却听一旁的侯安都开口了:
第48页 “你们别在这屁熘撇车的,人家年纪小,还不醒事儿呢,你们就煳弄吧。”这腔调说得怪怪的,断延倒是听出来了,是他老家的话。这大块头还真有趣,急得粗了脖子红了脸,要和那几个军官干架了。 那几个军官见他说话了,倒是不再说什么,嘀嘀咕咕几句就继续上路。静儿则还是嘟着张小脸,一脸的不开心。一旁的侯安都说道: “小兄弟,你甭理他们,他们就一嘴贱。” “要你管!”静儿没处发泄,正好发在他身上,这大傢伙又一次被小小的静儿沖了个无话可说。断延在一旁看着,突然品出了点味道,然后她的嘴角挂上了笑容。她催马上前,与侯安都并骑前行,然后开口说道: “侯将军家乡在南朝的最东北边,怎么会归到了西北军的帐下了?” “俺本来不是西北军的人,俺是濠州义军的人,两年前义军投靠了朝廷,朝廷将义军的人重新分配,俺才会被分到西北军中。俺很不喜欢这些西北军的人,以前俺在义军中和兄弟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有什么仇怨打一架就完事儿,但是这些人磨磨唧唧娘娘腔,什么话都不明说,一个军中的人还搞党派孤立,俺看不服,就被他们孤立了。不过俺不在乎,俺杀的党项人比他们加在一起的都多,没什么好不楞得的。” 呵呵,是条真汉子!断延听了他的话,就知道他说的都是掏心掏肺的话。这人爽直,有真性情,让断延很是欣赏。她看镇北侯这个人不像表面上那么草包,能成为太上王心腹的人又怎能简单,镇北侯并没有像他的手下一样排斥侯安都,而是委以重用,所以才会带他来京畿。 天色渐晚,众人依然看不见能落脚的地方,镇北侯下了命令,再行一里远,若是还不见能过夜的地方,就只好原地扎营露宿了。一听说要露宿,一旁的静儿就开始求神告佛,嘴里念着一定要碰上能歇脚的客栈之类的话,弄得断延是哭笑不得。马队慢慢行进一片荒芜的森林,这里的树木都因为干涸而裂开,树皮呈现黑色,奇形怪状,张牙舞爪,好不恐怖,静儿吓得直哆嗦,死死抓着断延的手臂,深怕再有什么乌鸦飞了出来。说起乌鸦,断延还真的看见好几个乌鸦巢,这些乌鸦食死人肉,弄得巢里都是血肉,血流在树上,散发着异味,真是吓煞人也。 “这地方真邪门。”一个干瘦的军官说道。 “就是啊,哎!大家看那里有一间农庄。”搭话的山羊鬍军官突然喊道。 大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一座残破的农庄掩映在重重叠叠地诡异树枝之中,慢慢向众人展露出它的形态。看来该是个废弃的农庄,所有人都去逃难了。 “好了,今天总算有地方落脚了,大家下马吧。”前方的镇北侯说道。 众人下马,牵着缰绳走进这破落的院子。这里有三间茅舍,院子里还留着空空的猪圈和鸡圈,打谷场上随意扔着一些破箩筐。断延踢了一脚自己脚边的破箩筐,那破箩筐呈现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院墙黑乎乎的角落里,“吱”的一声,一只全身黑色的大老鼠窜了出来,众人都吓得一哆嗦。静儿更是一惊,掐住少爷的胳膊,死死说道:“你不要吓我!” 前面的镇北侯副官兼保镖收到他上司的命令,抖活着手慢慢推开木门。吱呀一声,门慢慢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镇北侯道: “火摺子呢,快拿出来。” “是。”一旁的副官连声答应,随身搜起火摺子来。 断延透过前面人的缝隙看向屋里,里面右角落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桌和四把椅子,正中间放着把供桌,桌上还有一尊只剩泥胎的残像和一个破香炉,左角落还有一张落满灰尘的破板床。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几个月没住人,而像是很多年没住人了,断延心里想道。等等,我怎么会看得见的?掠过闭着眼睛颤颤发抖的静儿,她直接问侯安都: “侯大哥,你看得见里面有什么吗?” “看不见,太黑了。”侯安都答道。 “快点!还没找到吗?” “是是是,找到了。”副官连忙答道,费了老大劲才用他那抖动的双手打亮了火摺子。 众人接着微弱的火光看了看里面,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才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山羊鬍子军官抱怨道: “什么都没有,真是个破烂地方。” “就是。”干瘦的军官又一次搭腔。 这屋子狭窄,容不下十三个人同时站在里面,执着火摺子的副官走向里屋去看看了,这才有空地让后面的侯安都、断延和静儿进来。那干瘦军官嫌侯安都块头太大挤着他了,便回头训道: “餵!你…啊!!!”他突然惨叫一声,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大唿…啊!”山羊鬍子军官本想回头问干瘦军官怎么了,可是他回头一看,立刻吓得魂飞魄散,直往后退。 这下引起了前面所有人的注意,大家一起回头看,全都吓得要死。只见一个全身白色的人站在门口,双眼放着金色的光芒,在背后月色和整座废屋的衬托下,显得极为的诡异。然后,那个白色人影说话了:
第49页 “你们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原来是你啊。”山羊鬍子军官松了口气说道。 “乍一看还真吓人。”干瘦军官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人可不就是断延吗?大家都松了口气,随即有人问道: “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发金光?” “啊?哪有,你眼花了吧。”断延掩饰道,“不信你看,现在还有吗?” “没,没有了。”那人答道。 断延其实刚刚就意识到了,大家都看不见黑暗里的东西,但是她能看到,一定是她的能力中还有夜视能力,她进屋那会儿夜视能力是开放的,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她在心中想着快消失,这眼中的金光就真的消失了。看来这些能力还是能自由控制的。 众人将三间茅草屋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异样,便分配了屋子住了下来。断延、静儿、沈家兄弟还有侯安都自然是住在一个屋子里。侯安都这个大块头还真不错,自己找来不少柴和稻草生火,还帮大家烤干粮吃。大家都安静地坐在篝火边,吃着干粮,小口小口喝着羊皮袋里的水,在这个干旱地带,水是非常珍贵的。 “杨兄弟,我老侯问你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 “你问吧。”断延从容笑道。可是一旁的静儿来火了,说道: “我少爷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静儿!”断延看着静儿,眼神示意她不要。静儿鼓着个小嘴,显得很不服气。 “嘿嘿,静儿小哥,你别见外,我老侯没有恶意。”他挠挠后脑勺,继续说道:“那会儿杨兄弟就在我边上,我看得很清楚,你的眼里的确在发金光,我老侯缺点很多,但是这眼力绝对是一等一的,所以,杨兄弟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断延没有回答,她看着眼前这个心思细腻的大汉看了很久,最后回答道: “侯大哥,有些事,我无法告诉你,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没关系,你不知道,我老头子可以回答你,哈哈哈!”断延话音刚落,房樑上跳下来一个人,这人鬍子眉毛长得练成一片,而且全部花白了,穿了件破破烂烂的百纳服,手里提着个酒袋,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众人大吃一惊,进来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房樑上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码这章的时候是昨天接近12点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吓人,看来我该转行去写恐怖小说了。 大家周末快乐,小书又来报导了。o(∩_∩)o ☆、第三十一章 暗涌(鬼见)(下) “你,你,你,是谁?!”沈庆之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也难怪,习武之人最忌讳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出现,可以躲过自己的感知。所以有人说,习武之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刺客。 “你说老夫是谁,老夫就是谁。哈哈哈…”这个花白头髮的老人爽朗地大笑起来。 “老前辈好轻功,晚辈等进到这里许久竟然未能发现,佩服佩服!”断延起身抱拳说道。 “哈哈,小娃娃,老夫的功夫虽高,要是和你打起来可赢不了。看看你,骨骼精奇,全身散发着强烈的气场,唿吸悠长,可见内功深厚。最重要的是,我见你全身经络起伏异常,似乎是体质异于常人。”他摸着他的长鬍鬚,绕着圈子打量着断延,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老前辈高见,不知晚辈有何异于常人之处?”断延听他话后心惊不已,这个老先生居然颇懂医理,这么多东西,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个嘛,你让我把把脉就知道了。”他笑道。 “不可以!”静儿突然激动地跑了出来,挡在了断延的面前。 “诶?小丫头,你激动个什么?”白鬍子老爷爷笑着说道。 “小丫头!!原来你是女的?!”一旁的沈庆之惊讶道。 “哥,你怎么才知道啊。”弟弟沈攸之很无奈。 “你知道?”火爆脾气的沈庆之问道,看着弟弟的表情他得到了答案,然后他转向边上的侯安都,用眼神问他,看到侯安都一副傻笑的样子,他彻底无奈了,“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喂喂!你们也不看看当事人就在这里,居然旁若无人地议论我是男是女!难道我装得不像吗?”静儿抗议道。 “不大像。”沈攸之冷静地接口道,如果给他一副眼镜,他怕是要做出某个经典动作了。 “总之就是不可以!”静儿气嘟嘟地瞪了沈攸之一眼,然后顽固地张开小手,死死盯着那个白鬍子老头。 白鬍子老头大笑道:“小丫头,你是怕我知道…”他沖断延眨了眨眼睛,”放心,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不用那么紧张。” 静儿和断延都大吃一惊,这老头子居然看出了断延是个女子。要知道断延身材高大,有些男子都不及,而且一直穿着软龟甲塑性,要说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喉结,不过她一向把对襟领子束得很高,遮住自己的喉部,根本看不出来,她说话时会带上内力,显得很雄浑,更加掩饰了女子尖利的嗓音,如此一来,几乎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性别。而这老者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看来他对于人体的了解非常人能及。断延看着老者,心下急转,随即她有了决定:
第50页 “既如此,就麻烦老前辈帮晚辈把把脉吧。”断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老者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按上了她的脉门。没过多久,老者白眉一抖,露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他仔细看着断延的双眸,看了很久,好像要把她看穿,最后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难道,真的要变天了吗?” “老头!什么意思啊?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啊?”沈庆之的火爆脾气受不了这样模模煳煳的答案。 老者回头看着沈家兄弟,慢慢地,他哈哈地笑了起来,渐渐地笑得前仰后合,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就在大家都以为这老头失心疯了的时候,他突然吐出一句惊人之语: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他指着沈家兄弟说道,“不知是修了几世的福气,居然跟了这样一个主子,就连我老头子都羡慕得紧。不成不成,小兄弟啊,你也让我跟着你吧。” “啊?”断延一头雾水,不知这老者想干什么。可是这老者做事像是没有个定理的婴儿一样,突然又转头向呆愣地侯安都说话了: “小子,你要是还不下决心跟哪个主,恐怕就要错过机会啦!” “啊?”侯安都也是一头雾水。 “老前辈,不知您为何要跟着我,要知道,我这次是要去西北边境的,那里可不会有什么好处,您还是不要跟着我了吧。”断延好心说道。 “此话差矣,不过老夫的确没有打算去西北,那地方太远啦!那,你就让老夫跟着你去前面的司州吧,老夫正好也打算去那里,结个伴吧。” “好的。”断延想想也就答应了,她能感觉到这老者绝对有来头,而且自己对他也很好奇,说不定对自己能否逃脱这个困境还有帮助呢。 “就这么说定了,嗯,老夫要睡觉了,你们不要吵我。”说完,这花白鬍子的老头就噌的一下跳上了房梁,在众人惊奇的眼光下倒下就睡了。 众人无语地围在篝火边,总觉得今天的事可真够诡异的。头顶上这个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沈家兄弟看着他们的老大,这个长相俊美到人神共愤,武力强大到天下无双的年轻将军,突然让他们看不清了,他们究竟跟了怎样一个主子,难道像那老者说的是个变天的主? 侯安都坐在那,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确早就看出来静儿是女子之身,但是,他却怎么也看不清她身边那个少爷。那老者说的可不就是他的心声。他一直不满留在西北军中,他原本参加义军就是因为他的家乡在边境,总是会被北朝军骚扰,他心中充满了对于北朝的仇恨,他是要对付北朝军的,不是要杀党项人的,可是长久以来,事情总是不向他希望的那样发展。所以,他一直都希望能有一个贤明的领路人指给他明路。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吗?他应该归附于她吗? 静儿看着她的少爷,今天少爷又给了她惊讶,跟她出来果然是对的。少爷果然身怀秘密,还是个惊天大秘密!她小小的心脏有些受不了冲击地强烈跳动着,盯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想像,难道少爷是神吗? 断延被篝火映红的脸颊显得有些烫,她有些受不了四边八方投来的询问目光。她冲着众人抱歉地笑笑,说要出去单独走走,然后就出了自己的茅屋。她缓缓走着,脑中回放着老者的话语,其实受冲击最大的是她自己,她从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别人了解龙凤传奇,但是她猜测这个老者是知道的。 变天,是的,要变天了,她要回建康,要救出她心爱的女人,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帮助她的女人。即使她是那么地想止住一切争端,但是该发生的事就绝不会中途拐弯,她只能让一切发生下去,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希望那时她还能够和她见面,甚至是在一起。她看着月上中天,你在看吗?这同一轮月,是我们唯一的牵绊,这一刻她是无比地想念她。 ************************* “真的要这么做吗?” “对,这是上头下的命令。” “好歹他也是杨元帅的独子,这么做不大好吧。” “哼!你品级低,有些事没有权知道,计划发动之后,那时候杨元尚都自身难保,还有空管他的宝贝儿子吗?你别给我软蛋,要知道这是上头大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暴风雨就要来了,想要保住自己的人头,就给我照着上头的要求做!” “是是是,一定遵命。” 黑暗的茅草屋里,秘密的对话正在进行。暗影的烛光洒在斑驳的老墙上,投射出扭曲的剪影,那是一个堂堂的侯爷与他的副官的对话,即使那么的骯脏不堪,那么的丑陋难看,对话之人的面上还是保持着应该有的笑容,那种笑容,我们称之为阴谋之容。但是,他们忽略了屋外一闪而过的人影,那人影并不高大,长长的花白的鬍鬚和眉毛随着风飘荡,皱纹丛生的面庞透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南朝的暗涌正在水面下滚动,有鬼之人慢慢展现出他的身影,一切阴谋一旦浮上水面就会是极大的风暴,但是,今晚的夜却极为的安静,就像是暴风雨来时的前夜。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最近淳鞝的戏份很少啊,小书也很想她出来,但是情节需要,她要在后面出来了,大概是后天吧,嘿嘿
第51页 二更奉上,你们猜静儿未来的老公会是谁啊?嘿嘿,猜出来有奖。 ☆、第三十二章 神医(上) 第二天一大早,马队继续出发,但是,断延他们却找不到老者的身影。他在地上留下一行字,说是他会在司州与他们汇合,请他们勿念。 众人也无奈,只得上路。他们出发已有五天,今天是第六天。就像预计的一样,日近正午,他们就看见了司州的城楼。城楼外的入城官道排着长队,看样子都是避难来的难民,司州的州军正在做着非常严格的检查,众人看见他们闭口都用白布条围着,断延心一跳,莫非这司州城里有瘟疫? 自古以来灾难最容易引发瘟疫,不论是干旱还是洪水,地震还是海啸。他们下马,排在了众难民的队伍里。这些难民基本上都是逃难的农民,土地荒芜,颗粒无收,他们个个面黄肌瘦,形容枯藁。拖家带口的有,独自一人的也有,只是面上都是悲戚与绝望,如纸片一样的身子颤抖着,定是失去了亲人。断延看着他们,心中很难过,天灾是农民最大的敌人,自古这些靠天吃饭的人们就一直做着与天斗的工作,也是他们给士工商,还有统治阶级提供了宝贵的粮食财富。 “臭死了!离我远点!”山羊鬍子的军官训斥着他身边一个老妪,老人抖动着双唇,喃喃地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官老爷,官老爷饶命……” “说什么啊?别废话!快给老子滚远点!”他一脚踹向老妪,骨瘦如柴的老妪哪能禁得起他这一踹,立刻倒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 “你干什么!快住手!”断延气急,冲着山羊鬍子军官就是大吼,那军官被她这一吼立刻蒙了。断延冲上前去扶住老妪,用手轻轻按摩她刚刚被踹的地方,她前世出生在古医家族,母亲是古医师,耳濡目染,她多多少少也会些推拿手法。 “老人家,您好点了吗?” “多谢,多谢这位小官爷,哎呀,您长得真好看,神仙啊,您真是神仙。”说罢那老妪就要朝断延下拜,断延连忙扶住她。 “老人家,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切,老不死的东西,你快回来吧,别染上什么瘟疫痨子,传染给我们就不好了。”刚刚那个被吼的山羊鬍子军官显得很不服气,嚷嚷着要断延赶快回来。 “你闭嘴!”静儿也生气了,她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因为脏兮兮没人要,就被人欺负,现在更加地同情这些难民,容不得别人这样侮辱他们。她也冲上前去,帮助断延把那老妪扶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造反啊?”一旁的干瘦军官跑来帮助山羊鬍子军官了,“这些贱民,又脏又臭,身上说不定还带着传染病,老子就是看不起他们,怎么样!敢跟老子斗?!”说完,他还一脚踹在边上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身上,那妇女和那孩子都重重跌在地上,孩子哇哇大哭,妇女颤抖着捂住孩子的嘴,连连说道:“官老爷饶命,官老爷饶命……” “你!你不要逼我!”断延忍耐不住了,就要爆发。可是没想到有人在他之前爆发了,侯安都一巴掌刮在那干瘦军官脸上,立刻打落了他两颗牙,吐了一地的血。 “闭上你的狗嘴!”他吼道。 “你他娘祖宗的,他妈的******”火爆脾气地沈庆之受不了了,也冲上去踹了那军官一脚,嘴里满是脏话飈了出来。 那军官被他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脸颊肿的老高只能哼哼,眼中却满是阴毒地看着侯安都和沈庆之。 “刘三!王喜!别闹事!”冷眼旁观的镇北侯终于开口了,“我们的行程要被耽误了,你们都跟我来!”他面色不善,瞪着断延和侯安都的小眼睛里满是警告的意味:“也包括你们!” 军官们蔫着张脸跟着镇北侯往队伍前面走去,断延心中生气,但是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她招唿伙伴们跟了上去。镇北侯代领众人直接来到了城门口,断延来的时候他已经取出了令牌,守城官兵立刻行了个军礼,放他们进去了。然后,守城军官悄悄地对身边的军官吩咐道:“关城门。” 铁闸门慢慢放下,难民们看见城门正在关闭,开始骚乱起来。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就是,为什么他们能进去,我们就不可以!?” “闭嘴!”守城官兵大吼着,横起手中的长矛挡住暴动的难民,“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司州城已满,不会再容纳难民了,你们另寻他出吧!”城门很快就关闭了,大批的难民被关在了司州城外,叫骂声,哭喊声不断传来,城门被难民们的血肉擂得咚咚响。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怎么可以把他们关在外面!”断延气急,质问守城官兵。 官兵看她气质非凡,非富即贵,不好招惹,于是耐心答道:“司州城的确已经满了,大大小小的医馆已经住满了人,驿站和客栈都不做生意,成了难民营,我们自己的粮食和水都不够,如何来救其他难民,而且,瘟疫已经爆发,医馆的医师人手已经不够了,要是放那些人进来,恐怕会引起大批人死亡,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州令已经发了文书公告,要我们今天只开半天城,就要闭城门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这位大人勿怪。”
第52页 “怎么会这样,朝廷不是拨了大笔的救灾经费吗?怎么会粮食不够?”断延心下骇然。 “这个,小的就不得而知了,小的告退。”军官脸色也不好,转身就走了。 外面的叫喊声还在继续,断延心中十分难受。她忍不住了,朝着城墙阶梯飞奔过去。 “侯爷,现在该怎么办,看来这个爱管闲事的杨断延是一定不会走了。”副官一脸无奈地询问他的上司。 “在原地停留半天,我倒要看看这个杨断延能做出什么事来,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镇北侯看着杨断延,哼了一声,走向了驿馆。 杨断延跑上城楼,看见大批的难民密密麻麻地坐在下面,有些激动的人捡了石子朝着城墙上的守卫兵砸去。 “开门!放我们进去!”一个大约二十来岁衣衫褴褛的青年 “孩子要饿死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给我们一点食物吧。”抱孩子的妇女哭喊道。 “少爷,这么多人该怎么办啊?”静儿也跑上了城楼,担忧的看着断延。 “都统,您告诉我们该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沈家兄弟随即向断延请命了。 “你们让我想想。”她目不离难民,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一旁的侯安都看着下面愈见增加的难民,眼中焦急地神色无法掩饰,他看向杨断延,这个年轻的将军究竟能不能拯救这些难民,我就赌这一把了!他狠狠想道。 “救命啊!这里有人晕倒了!”城楼下那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看见有人晕倒,急忙喊道。 断延凭藉极为强大的听力,立刻看到了晕倒之人所在。正当她焦急之时,突然一阵风从众人脑后刮过,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们身边跳下了城楼。 “让开,让老夫来!” “老前辈!”断延惊唿一声,这城墙足有十丈高,就算轻功再好,跳下去的过程中没有着力点卸掉坠力,一样也会摔得远离人世的。不过片刻之后,她看见了他手中拖着一长条白色带子,那白色带子系在了一旁的旗杆上,她总算松了口气。 她顾不上这白色带子是哪里来的,目不转睛地盯着老者的动作。白色带子还是不够长,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对于老者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见他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向后翻转三周半,稳稳坠落在地面上。随后他立刻跑向那个晕倒之人的所在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布袋一打开断延就看到密密麻麻的银针和小药罐。 “这老者居然真的是个医者!”侯安都在一旁看见了老者给那患者扎针,不由得惊唿出声。 此时的断延因为老者的出现,稍微缓解了一点焦急地情绪,她看向远方,突然眼睛一亮,对着周围的人吩咐道: “静儿,你去城里尽量多找一些长铁钉,还有油布,一定要很大面积的油布,越大越好,我们的盘缠你尽量去花没有关系。” “是。”静儿不敢怠慢,急忙照着少爷的吩咐去做了。 “侯安都,你力气大,尽量去多找一些斧头来,要快!” “是。”侯安都二话不说立刻出去找了。 “攸之,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找州令,亮出身份,尽量说服他开仓放粮,如果不行,就找城中的大户人家,他们一定有存量,只要他们能分一点出来,就一定可以熬过一段时间。” “是。”沈攸之立刻领命去办。 “都统,那我干什么?”急性子的沈庆之看着所有人都去办事了,不由急道。 “你?”断延嘴角露出微笑,“跟我下城!” 作者有话要说:嗨,第一章到,o(∩_∩)o哈哈~ 昨天回答问题的同学全部加精了哦! 接下来是有奖竞答第二题,猜猜这个白鬍子老头子是谁?小书在今晚那一章就要揭晓了哦~~~ ☆、第三十三章 神医(下) “下城?”沈庆之疑惑道。 “是的。”断延试了试白布带的坚固程度,继续转身说道:“这里只有我会一点医术,我要下去帮忙医治,而你,另有任务。” “什么任务?” 断延忽的一下跳到了墙头上,指了指远方一片枯树林,然后对着他说:“用你的大刀砍树。”说完她直接跳了下去。 为了轻装赶路,断延将她的盔甲长剑和长枪包在了包裹里,拴在了龙驰身上,现在的她是一袭白衣。而她手握白布带飘然而下的景象落在难民们眼中,就成了另外一种景象。城头大风勐烈,吹动她白衣习习,她身姿潇洒,如落叶般轻如无物,飘飘荡荡,从空中滑落。她面带微笑,额间硃砂微红,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仙人,仙人下凡啦!”饿得产生幻觉的难民们跪了下来,向她磕头,“仙人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断延下到城楼底下就看见这么一片景象,她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这些难民真的已经被统治者折磨地丢失了自己的尊严了,但是,他们还保持着一颗淳朴善良的心,一颗希望平凡幸福的心。 “老前辈,我来帮你。” “小傢伙,你会扎针吗?” “会一点。”
第53页 “好,取两根九号针,扎那个老头的檀中、气户两门穴。”他指着不远处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者说道。 “是。”断延听了他的话,拿了针找准穴位,扎了下去。她前世曾经被母亲逼着学了三年的针灸,对于人体的穴位还是比较熟的。 “六号针,那个女的,腹结、石门两穴。” “是。” “十二号针,那个孩子,神庭、风池和脑空三门穴。” “是。” “……” “……” 两人配合治疗,几乎是转瞬间,周围大批的患者疾病就得到了缓解。只是这难民数却越来越多,患者比较分散,给他们的治疗带来了困难。 断延站起身来,运气沉丹田,然后大吼出声: “所有人听好了,若你们想要得到治疗和粮食水源,就听我指挥!健壮男丁全部集中到城门右边的空地上!老弱妇孺全部集中到城门左边的空地上!剩下觉得身体不适的,或者患有疾病急需治疗的,全部在城门左前方集合!” 她这一吼,全部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声音在九天之上迴旋,久久不散,充满了雷霆的气息。所有人开始按照她的话行动起来,没有任何人有异议。仿佛这是上天真仙下达的仙令,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违抗一样。 “嘿,小傢伙,你可真厉害。”白鬍子老头笑道。 “老前辈谬赞了。”断延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都统!都统!我砍了好多树来。”远方飞奔过来一个人,可不就是沈庆之吗?手提肩扛,几乎搬了一棵树过来。但是断延看着这些木头,还是觉得不够,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就在这时,城头上传来了侯安都的大喊声: “杨老弟!我拿了好多斧头来!让开!让开!我要摔斧头下来了!”满脸兴奋地侯安都等城楼下的众人散开后,一捆一捆的斧头摔了下来,然后自己也拽着白布条,从城头上滑落了下来。 “杨老弟,你看看,我是好不容易从各家各户借来的,总共有五十来把。” “好!来得正好!”她拍了拍侯安都的肩膀,然后又一次气沉丹田,运气开声: “还有力气的男子,全部来领斧头,我们去那边的枯木林去砍树木过来,给大家做暂时的营帐。” “是!” “好!” 好几个力壮的男子抢先回应了,其中就有刚刚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显得很兴奋。给众人分发了斧头,大家便去枯树林中砍伐树木。虽然搭设难民营只是权宜之计,但是总比没有好吧,断延想道。 “哎,你说杨老弟让我们砍树是为了建造难民营吧,她一开始就想到了,所以才会让静儿去找钉子和油布。”侯安都拍了拍沈庆之说道。 “你又知道了?”沈庆之不以为然,“不要喊他杨老弟,他可是我们都统!真是没大没小的。”他抱怨道。 人家都没计较,你生个什么气,侯安都心中嘟囔道。砍树的工程还在继续,已经有不少的树木被砍伐了下来,差不多的时候,众人便背着木料返回城外。这时静儿已经回来了,她不会轻功,下不来,但是看见了断延,她兴奋地挥手: “少爷!你要的东西我都拿来了!” 大批的油布从城墙上被推了下来,还有一包一包的铁钉也被扔了下来。断延大喝一声:“大家来帮忙扎帐篷吧,我在这里先为大家做一个集中营,给大家休息用的。” 经过断延的号召,难民们很快就忙碌起来,大家合力用木头搭建简易的帐篷架,再用油布一包,帐篷就做成了。日近西落,三个大帐篷总算是做成了,三个阵营的难民们也分别入住了。病患的帐篷中他们还用麻布扎了很多吊床,还有担架。当断延再次进入病患帐中帮助治疗的时候,就看见白鬍子老头正面容肃穆地合上了一个患者的双眼。她顿时有些懵了,慢慢走到那患者身边,她低下头,眼中的哀痛不能抹去。这一刻,看见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她突然觉得生命是那么的脆弱,或许人们会长命百岁,也或许下一刻再没有睁眼的机会。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日往月来、花开花落,却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老夫看得多了……” “老前辈……”断延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年轻人,你无须嗟嘆,你们的生命还很长久,还有许许多多的大事等着你去做,来,帮我涂药吧。” “好的。”断延打起精神,接果他递过来的药瓶。她来到需要涂药的人身边,看了看那患者的患处,原来是有一大块腐烂的皮肤,看来这瓶定是去腐生肌膏了。 “啵”,瓶塞被拔开,一股清香传了出来。这个药挺好闻的,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嗯,什么地方,她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便开始帮那患者涂药,慢慢地,她的手停了下来,一种剧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对,我是闻过,是那天,我坐在她的床边,她全身上下帮着绷带,散发着一种清香,一种特殊的香味。 她勐地看向那花白鬍子的老头,他正在为一个患者施针。这个人是,是……她惊讶了,愣在原地半晌未动。然后,她不由得出声:
第54页 “师祖……” 不远处的老头子冷不丁地听见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稳健的双手突然颤抖起来。他回过头来,就看见那小丫头正眼含热泪看着自己,一瞬间心就软了,这丫头该是吃了不少苦了吧。 “老头子还没那么老呢,怎么就成祖宗了?”他撸着鬍鬚笑道。 “真的是师祖!”断延大喜,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白鬍子老头。 “哎呦!小傢伙你轻点,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给你勒碎了。” “哈哈,师祖,我见到师祖了!” “是是,我是你师祖,我就是慕容非,你母亲的师公。”老头子无奈地承认道。 “哈哈,我真开心。” “怎么样,你母亲最近还好吗?我老头子也有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断延听他问这个问题,不由得沉默下去,母亲现在该是不好吧,自己出远门在外,父亲也不在府里,她只有一人,如何能好。老练成精如慕容非见她脸色,就知道状况了。嘆了口气说道: “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不要为你母亲担忧伤心,也不要自责,一切都是造化。” 天色渐晚,难民们虽然安顿下来,但是粮食和水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特别是男丁们,他们劳动了一天,没有食物果腹,更是飢饿难耐。 “哎~医者医人不医国,想医国也力不从心,政者医国更医人,却偏偏袖手旁观,任人自生自灭,却是如何是好啊!”慕容非看着虚弱的难民们,心中悲愤,嗟嘘哀嘆。 断延听后心中也不是滋味,沈攸之去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可见此事的困难程度了。这个国家已经彻底腐败,若是想要剷除毒瘤,就要从根本上更新换代,此刻,断延总算是深刻体会到古代许多政治家的无奈和起义者的初衷了。 突然间,“咚~”,城门打开了一匹马身的距离,三个大木桶被推了出来。跟在后面的还有沈攸之的身影。 “都统,攸之总算幸不辱命,说服了几个乡绅拿出家里的余粮来,又说服州令开了城门。”他面带疲色,却掩饰不住的喜悦。 “好,真好!”断延心中大石总算是落地了。 难民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粮食了,那一个个简陋的木碗都被舔得干干净净,看得断延心里酸酸地。不少人因为好久没能吃上饭,刚刚喝下稀粥,就沉沉睡去了。断延也总算完成了拯救难民的初步任务。虽然今天是熬过去了,但是州令和乡绅们只能供应两天的粮食,两天内,她必须为难民们找出一条出路。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沈攸之来献策了。他说司州城西南两百里处,有一座寨子,专门好心收留难民,或许可以带领难民们赶去那里,这才是长久之计。断延点头,随即又说道: “可是我们无法在此地久留,如何带领他们去那里?” “那就只能在他们之中选一个带头之人,让他带领着大家去了。” “是吗?可是我们对他们完全不了解,如何选择?”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旁一个声音响起: “你们说的是石空寨的事吗?” 她回头一看,不就是那个20来岁的青年吗? “是啊,你是?” “其实我就是石空寨的人,可是我已经被赶出寨子了。因为我失手打伤了寨主的儿子。”他说道。 “哦?那么你现在还能带领这些人去石空寨吗?” “可以,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不回寨子了,把他们带到寨子,我就要出来参军。” “哦?”断延感兴趣地看着他,“你的名字是?” “我叫蒋勇,是山里打猎的。” “那么,我就把这些难民交给你了。”断延郑重说道。 “我一定会完成使命的。”他年轻的脸庞上满是刚毅,随即,他又腼腆起来:“我能问问您的名字吗?” “我?呵呵,杨断延。”说罢,她转身向城墙上挂下的白布带走去。 看着杨断延飞舞而上的潇洒身姿,年轻的蒋勇眼里流光溢彩: “杨断延…吗?”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第二章来喽~~~ 白鬍子老头的身份已经揭晓了,同学们你们答对了吗? 有同学问断延和淳鞝会不会生孩子,这个嘛,就要问问慕容非老先生啦。 “啊?问我什么?”慕容非挖着鼻子问道。 “没、没什么......”小书o__o"… ☆、第三十四章 暗探 “是吗,这个杨断延还挺不简单的。”听了副官的报告,镇北侯只有这么一句简单的回答。“明天早上准时出发,告诉每个人。” “是。” 清晨,在大多数难民还在梦乡之中的时候,他们的仙人已经出发了。师祖慕容非并没有跟着断延他们出发,而是准备留下来治疗更多的人,直到他们落脚到安全的地方。这也是师祖长年来在做的事呀,断延心中安慰道。 “你要小心镇北侯。”这是慕容非昨天对断延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好像要用计害你。”断延看向前方的镇北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太上王的阴谋得逞!不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这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她下定了决心。
第55页 马队向西,慢慢走向目的地梁州。 *********************** 淳鞝装扮成小淳子的模样,趁着渐渐变黑的夜色赶往南宫。走到南宫长廊的时候,她明显紧张了起来。看起来,好像守卫们才刚刚换过岗,新上来的人很精神。她凝神,深唿吸,慢慢走了过去。 “干什么的,出示令牌。” “是。”她拿出了小淳子的令牌。 “哦,这不是小淳子吗,天太黑没看出来,又来看书的,你不是这个点都在吃饭吗?”如淳鞝所料,守卫们和小淳子很熟。 “啊,今天比较早就吃完了,还有东西没整理好,所以还要来一趟。” “哦,真勤奋哪!我要是像你这样,也不会累死累活地做禁军了,说不定考上状元了呢。”他打趣道。 “你就做梦吧!就你那傻样,大字不识几个,还状元?哈哈哈。”一旁的看守侍卫也开起了玩笑。淳鞝也只能一路赔笑,总算走过了南宫长廊。她一抹头上,密密麻麻一层冷汗,暗道幸亏自己用了易容术。 现在已经进入了南宫范围了,嗯,首先是要查看地形。她很快定下了目标,快步走了过去。南宫很安静,应该说是平时都没什么人,不像西宫那里成天叽叽喳喳的,吵得淳鞝头疼。她仔仔细细将南宫绕了一圈,搞清楚了哪里是藏书阁,哪里是集政院,哪里是南书房,哪里是通宇殿,还有,哪里是太上殿。 这里就是太上殿吧。她抬头看着百级汉白玉石阶之上金碧辉煌的殿宇,雕樑画栋的建筑群,森严的守备,眼中闪现出寒光。她知道,今天她是进不去的,但是总有一天,她能够进入这个地方。 突然,从殿内走出一个老先生,穿着一品大员的朝服,眉毛鬍子都斑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殿内,重重嘆了一口气。慢慢走下了石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殿下的淳鞝。他看她眼中很是复杂,好像淳鞝坐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一样。最后,他又一次重重嘆了口气,径直走了。 淳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先生的背影,这个老先生该是南朝的大官吧,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还有,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她耳中突然传来打更的声音,她一惊,糟糕,得赶快回去了,那小太监就快要醒过来了。于是,她急急忙忙地往回赶。突然想起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虽然一次两次控制人的思想是可行的,可是长久了,肯定得起怀疑,想想也是,脑中经常一片空白,长时间地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事,任谁都会起疑吧。除非,她能够完全以一个新的身份成为司南内侍,这样才有可能长久下去。 她突然发现这是个好主意,凭藉自己的智慧和能力,这一定能成。她快步赶回了内侍监,换下衣物,重新放回原处,然后快速退出了小淳子的房间,因为他已经快要醒了。她没有立刻回宫,而是潜进了新进太监的资料所,在书簿上添上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尚文宇。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急忙蹲了下来,只听尖利的太监嗓音响起: “累死了,总算把这些新来的安顿好了,最近两天还要催促造办处的人把新的太监服和令牌赶制出来。” “就是,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带这些新来的训练,你要知道这多累。” 躲在桌子底下的淳鞝听到了这新的消息,不由得开心,看来真的可以快速混入内侍监了。不过,她不能在内侍监待太久,这样太耽误时间了,她必须快速混入司南内侍。 三天后,司南内侍讯考处,考官一脸吃惊地看着面前一长篇字迹工整,才华洋溢的文章,呆滞地目光转向笑眯眯看着他的清秀小太监。 “你这文採为何不去考状元?” “因为…人家家里出了事了…”小太监抽抽噎噎起来。 “得得得,你过了,过两天来报导,见你的师父。” “谢谢考官大人。”小太监开心道,然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的名字还没登记呢,叫什么?令牌拿出来。” “是。”小太监递上一块普通太监的令牌。 “哦,小宇子,你小子不错,有前途。” 小太监笑了,笑得太监考官都心里一颤,这哪来的小子,长得这么好看,当心啊当心。 走出讯考处的淳鞝心中松了口气,总算是拥有正式的司南内侍身份了,她也可以开始真正的暗探太上殿了。 最近不知为何,皇上很少来鞝云殿,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正是她所希望的。若是自己正做司南内侍的时候他出现在鞝云殿要找自己,这可如何是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和她的宫女们吩咐道:她白天不喜欢闷在屋里,所以出去走走。 刚成为司南内侍的太监们是被分配到各自的师父手下做事的,按照个人的表现,两年后才会被分配新的任务。另淳鞝惊奇的是,她被分配的师父正是小淳子的师父,也就是说,小淳子很戏剧化地成为了她的师兄。她的师父是个挺有知识的老太监,做了一辈子的藏书阁的文案工作,不过同时他也是数一数二宫内的训鸽训雁的高手。所以淳鞝成为司南内侍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学习训鸽训雁,她知道,想要成功混入太上殿,就必须一步一步来,这是必经的过程,必须有耐心,丝毫急不得。
第56页 一个月来,她几乎每天都是和鸽子和大雁呆在一起的,也学会了初步的训鸽训雁的技巧。但是,她却丝毫没能接近太上殿。听老太监说,就连他这种资歷的人都没有资格进入太上殿。太上王掌权,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所在,能进入那里的司南内侍都有着惊人的才能,被太上王看重,才会进入太上殿去服侍主子。 她几乎每天半夜都会去太上殿附近暗探,她发现这里的防御真的是滴水不漏,就连她的控制能力估计都无法起作用,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神秘的秘密?她越来越对太上殿好奇了,总有一天,我会挖出你的秘密,那个时候,就是你覆灭的时候了,她的眼神十分寒冷。 她和小淳子,成为了好朋友。这个单纯的孩子,身世十分可怜,让淳鞝同情不已。他们都是孤儿,都曾被好人家收养,都经歷过身边重要的人的死去,都颠沛流离来到这座皇城监狱,真的是惺惺相惜。虽然小淳子是她的师兄,年纪也比她大几个月,但是他的心底单纯善良,就像一个孩子,淳鞝完全把他当亲弟弟看待,不时地就想要照顾他。一个月来,小淳子几乎已经很亲近淳鞝了,把她当做了哥哥看待。小淳子惊异于淳鞝的训鸽训雁的天赋,她几乎一个月就掌握了他一年学的内容,似乎她天生就有让鸽子和大雁臣服的本领一样。 夜晚,小淳子已经睡熟了,坐在他床边的淳鞝看着窗外的明月,心中不由得又开始惆怅。延,此刻的你在哪?你是否也在看着一轮明月?这恐怕是我们唯一的联繫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是否能兑现你的承诺,带我离开这里? 她看着熟睡的小淳子,下定了决心:小淳子,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吃人的世界,和她一起,我们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她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手摸着脖间的那枚玉珠散发着夺目的光泽。 作者有话要说:唿~~淳鞝终于重新出来了,小书为了写她出来都要累死了 第一章报导,o(∩_∩)o哈哈~ %>_<%有没有搞错,小书根本就没写什么不良的东西,为什么责令我整改,我都不知道要改什么,晋江你也太敏感了吧。 这一章重新修改了一下,不然就要被锁了,大家见谅。 ☆、第三十五章 初战 司州之后的赶路很顺利,马队马不停蹄奔走飞快。整整一个月零五天,断延他们终于到达了梁州。离过年还有十天的时间,不像静儿说的那样要在马背上过年。一路上,西域的风情让断延他们新奇不已。看到了永州的湘西风情,品尝了罗汉果、山苍子;经过了上鹰,听到了关于猎人与老鹰的感人传说;来到了汴州,体会了这个前朝都城遗留着的上古文化。最后,他们看来到了梁州,这个最终的目的地。 当初德朝内战,党项人乘机向东霸占了许多领土,所以,现在的梁州虽然是边境,但在从前,却根本是内陆的繁华地带。 城墙上遗留着大大小小的创伤,城外到处是古战场,城内四处是军人,这是断延一行人对梁州的第一印象。这里不愧是西边的重岗,党项人这么多年,都没有能攻破梁州的关卡,这说明镇北侯也是有能力的。断延知道,其实镇北侯早年是跟着自己父亲的,但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被掉到了西边来看守边境。虽然名义上挂了个镇北的旗号,其实管的是西边的事。 如今北朝大军压境,党项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梁州城到处充斥着紧张地战前气氛。当众人来到军营报导后,就被安排到个子的帐中休息。 “报!京师飞鸽急报!”一个士兵手中拿着一个小竹筒,跪在镇北侯帐前说道。 “进来。”镇北侯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是。”士兵走进帐中,将小竹筒呈递给镇北侯之后,就退出了帐营。 镇北侯从竹筒中取出一张小纸条,打开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旁边副官见他表情,急忙问道: “是什么消息?” “情况有变,任务延迟。”镇北侯锁着眉头说道。 “诶?怎么会这样?”副官惊讶道。 镇北侯立刻瞪了他一眼,副官急忙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不过镇北侯却破天荒地喃喃嘟囔了几句: “为什么那边停止了行动呢?” 那边?哪一边?副官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乖巧地选择了闭上自己的嘴。对于上头布置的任务,他向来是只能完成,不能多问一句,他估计,镇北侯其实也不清楚整盘计划究竟是怎样的,知道的,估计就只有那个人了。 而此刻,断延帐中,静儿抱怨道: “少爷,您好歹也是个征西大将军,怎么没给您来一个夹道欢迎呢?真是没礼貌。” “静儿,这种非常时期,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杨断延训斥道,“军民门都紧张地筹备着防御打仗之事,哪里还有那个闲情逸緻欢迎我们?” 静儿被她训斥后,嘟着小嘴显得不大高兴,她委屈地说道: “人家不是关心你吗,干嘛这么凶。” 断延无奈,也不和她吵,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礼。刚刚她环视了军营,这里的军营和禁军军营真的没有可比性。只能用这样两个词组来形容,那就是面积很大,设施简陋。还有好多官兵长着高鼻子蓝眼睛,充满了西域风情。这些人是多年来党项人和本族人的后代,也是本地人的特徵。街上还有好多过着一圈一圈高帽子,披着大披风的人,这样的人才适合在这种沙漠地区生活。
第57页 来这里第三天,众人算是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吃的全是面食,喝的全是羊奶,这让静儿这个小丫头有些受不了。断延其实也挺受不了的,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自己忍着,忍着忍着就习惯了。沈庆之倒是挺习惯的,特别是对于这里的烤羊腿和葡萄酒最为感兴趣,在这几天难得的平静之夜里,他都要和侯安都喝得酩酊大醉。至于他的弟弟嘛,那小子就没有一天眉头是舒展的,似乎非常的水土不服。 断延参观了这里的训练,这里的士兵们似乎都不需要她的那套魔鬼训练之法,因为他们真的非常优秀,身经百战,是血海里杀出来的勐士。断延突然有些紧张,她害怕自己五法带领这些将士。她自己并没有经歷过真正的战争,没有体会过沙场上的感觉,甚至,她没有杀过人。就算是有人间接因为她而死,她都会内疚万分,她担心自己还不如这里最为普通的士兵,能够上场杀敌。这样的话,她又有何资格回去救她的女人,完成她的心愿呢?想到这里,她突然很矛盾,期盼着能够快点有战争来歷练自己,有期盼着不要有战争,让生灵涂炭。 大多数的时候,事情不由得人来做主。他们入城后第五天,党项人来袭了。年关将近,党项土地贫瘠,今年又遇大旱,几乎颗粒无收,于是为了能过上一个好年,党项人简单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抢。 于是,探查最大粮仓梁州多日的党项人,终于发起了进攻。 “报!城北三里沙坡中发现敌军小队,大约两百人。” 断延和镇北侯站在梁州城楼上,听见斥候官来报,镇北侯亲自下令: “刘三!” “末将在!” “带五百人从右方袭击。” “得令!” 刘三,也就是那个山羊鬍子军官,立刻跑下城楼去。 “报!城正西二里处发现敌军小队,大约五百人。” “王喜!” “末将在!” “带五百弓箭手伏击。” “是!”干瘦军官答道。 “这党项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派些小虾米来。这样连梁州城的墙根都摸不到。”一个军官疑惑道。 “就是啊,不会有什么阴谋在里面吧。”另一个军官也觉得很可疑。 断延站在城楼上,看着面前大片大片的黄沙,这里是党项人的地盘,他们最为熟悉的沙地,连续出现的党项军小队恐怕是用来骚扰的弃子,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和南朝军硬碰硬,而是取粮。 “朱伯伯,我恐怕其中有诈,让我和侯安都去守着粮仓吧。”断延请命道。 “也好,就拜託贤侄了。”镇北侯说道。 断延立刻带上侯安都还有沈家兄弟赶往粮仓。途中,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吩咐侯安都道: “侯大哥,你带着三百人马去守着东门。” “是!”侯安都二话不说,立刻照着她的话去做了。 “庆之,你带三百人马在城中巡逻,一有异样立刻动手。” “是!” “攸之,你跟我来。” 龙驰在飞奔,断延脑中飞快地转着,这里是凉州城,平时不处于战争时期的我们与党项是有来往的,为何最近在城中会多出那么多异域人种?现在街道上却一个人也见不到,城中有着奇怪地气氛。东门防御最为薄弱,因为那是面向国内的城门,党项人不会笨到绕道东门攻击。但是,他们极有可能从东门突破,进入腹地,绕道回党项。现在我这里有三千兵力,应该能够守住粮仓,如果真的如我所料,那么我就来个瓮中捉鳖,她暗暗想道。 “报!西北又出现了党项军。” “为何不断有敌人来骚扰?我们这里的人都快派光了。”副官听了之后,立刻觉得不对。 “停止派军,叫所有人回来守城,加大兵力,看守住西城门和北城门。”镇北侯下令道。 “是!” 战斗开始两个时辰后,一声悽厉的惨叫声撕裂了城内紧张的气氛,果不其然,所有埋伏城中的党项人开始行动了,已经有百姓被杀,家中被抢了。沈庆之听到惨叫声后,立刻赶往事发地点,就看见一大帮身着党项传统服侍的人拿着大弯刀四处杀人抢劫。他大怒,立刻大吼一声: “进攻!” 三百西北军悍不畏死,立刻冲锋上前与党项人展开厮杀。沈庆之砍翻一个党项人,抬眼望向粮仓方向,都统,弟弟,你们可要挺住了。 守在东门的侯安都突然受到大批党项人的冲击,他血液中的杀戮因子开始沸腾。一锤子砸飞一个党项人,他想道:呵呵,不愧是杨断延,还真是料事如神,如此一来就是瓮中捉鳖了,希望他能守住粮仓啊。 断延刚刚到达粮仓,埋伏的党项人看见有援军赶来,立刻就动手了。断延心下冷暗喜,真的被她猜中了。她立刻下令: “全体进攻,保护粮仓!” 手下三千士兵齐吼,举起手中兵器冲上前去。 大战开始了,断延看着眼前满是血的战场,有人被砍飞头颅,有人被割得肚破肠流,断手断脚,就在她身边战斗的士兵的血溅到了她脸上,这样残暴的杀人场面,那样真实,毫无虚假地展示在她的面前。没有华丽的武术技巧,没有刁钻的攻击方式,只是单纯的挥刀,砍下去,挥刀,再砍下去,直到自己被砍倒为止。
第58页 有不畏死的党项军人举着刀砍向她□的龙驰,她出于保护龙驰的本能反应,用自己的长枪挡住了那砍下来的一刀,然后那士兵又再一次砍来,她又再一次挡回去,就这样你来我往,进行着非常简单的搏斗。其实断延完全可以一枪就了结了他,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低挡,不愿攻击。越来越多的党项人看见了敌军主帅所在地,向她杀了过来,她要抵挡的就不只是单方面的进攻了。渐渐地,她的抵挡显得吃力起来。 “你在干什么!”不远处战斗的沈攸之一剑割断了敌人的咽喉,回头沖她大喊,“杀了他们,快!” “杀了他们!快!” “杀了他们!快!” “……” 这一句话不断迴响在断延脑中,她就像木偶一样,脑中剩下一片空白,提枪,刺,“噗嗤”,一个党项人被刺穿了心脏。他须髯丛生的脸上满是狰狞与痛苦之色,表情渐渐僵硬,最后软倒在她的枪下,来不及让断延震撼,又有敌人的大刀砍来,“噗”,枪从敌人心脏中拔出,又一次刺入另一人咽喉,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一枪又一枪,断延几乎是麻木地刺出每一枪,直到身边所有的敌人死去,此时的她浑身浴血,银白的长枪斜指地面,血一滴一滴地滴落,龙驰身上的龙形疤纹被血染红,出现了一条血龙,和她麻木呆滞地表情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尊魔神。 当镇北侯率领大批的西北军赶到时,他们看到就是断延骑在马上的那副样子。周围到处是死尸,大多数都是党项军的尸体,她就那样立在血泊之中,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杀戮中醒悟过来。 “小子,杀人的感觉还不错吧。”一旁的王喜舔着自己大刀上的血狰狞地说道。 断延没有看他,却听见了他的话,杀人的感觉如何,很好吗?她迷茫,她不知所措,我杀人了?杀了很多人?她看向自己的长枪,这枪头第一次染上了血。 “你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你,所以你只能不停地杀,直到敌人完全死去,明白吗?”沉默寡言地镇北侯破天荒地对断延说道。 我不杀人,敌人却会杀我,所以我要不断地杀,直到敌人全部死去,最后才能停止杀戮。她的眼睛亮了,那一刻她有着可贵的明悟:以杀止杀,这才是战争的真谛。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 又到猜猜猜时间,猜猜上一章出现的一品大员是谁?明天为您揭晓。 ☆、第三十六章 军饷 南朝歷干元五年冬,北朝大军压境,杨元尚奉旨往前线抵抗,北朝军却迟迟不动。干元六年二月初,新年刚过不久,刚刚十七岁的断延收到了父亲的飞鸽密函。 密函上写道:党项军中缴获的军饷近日将由我军中可靠人士押抵梁州,以下是物品名单,汝确认无误后,便可交接,由汝亲自运抵前线豫州。切记,此军饷非常重要,若是运抵不到前线,我军有灭军之忧,切记切记! 断延心中骇然,将书函上的信息牢记在脑中,然后将书函烧毁。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不是军饷有误,而是自己无法离开梁州。父亲在前线,虽然知晓自己现处梁州,但很可能完全不了解太上王对自己的监视。因为镇北侯曾是父亲的部下,父亲相信他,可父亲哪里知道他已经投靠了太上王。 现在自己处在一个举步维艰,困难无比的境地,不过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试一试。但是,难道去找镇北侯商量,叫他给自己几个月的时间把军饷运到前线吗?他会答应吗? “啊?你答应了?” “是的,这是五方军非常重要的军饷,论轻重,它完全超过辅助我镇守边关,这么多天来,你也为边关的守卫做出了很多贡献,那一仗你打得很漂亮,也算是完成了皇上派给你的任务,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批军饷就由你亲自押送吧。”镇北侯的表情显得很严肃。 断延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的小眼睛,良久,似乎看不出说谎的痕迹,她才慢悠悠地答道: “既如此,多谢朱伯伯。” 二月初八,大批军饷运进凉州城。这批军饷真的非常巨大,由好几千辆马车拉着的粮食,还有大批的武器,炮火,棉被,军服。怪不得父亲说这是非常重要的军饷,有了这一大批军饷,何愁不让北朝人退回去啊? 最让断延想不到的是,运军饷的人竟然是熟人,就是去年她在元帅府里见到的面容冷峻的隍蛇军都统,名叫魏钟国。原来这么长的时间,他是被父亲派来运军饷来了。花了半天的时间,断延总算清点完了所有的军饷。 出发之日定在二月初十,断延心中还是不大放心,她找来沈家兄弟,对他们说: “你们去城外官道的必经之地等着我,如果我安全出来了,你们就和我会合一起押运粮食;如果我没能出来,你们就不要回来,一定要快马加鞭地赶到父亲那里通知他,让他做好准备。” “都统!这…”两人第一次对断延的命令犹豫了, “这是命令,一切就交给你们了,记住,五方军三十万人的性命就握在你们手中了。”她郑重无比地交代道。 “是!” 暗夜,断延在屋中久难入眠,她看着窗外的明月,担心着明日事情是否能成功。渐渐地,她眼皮有些打架,奇怪,我不应该要睡地,明明…很…清醒地…糟糕,中……计了,这是断延最后的意识,她眼前一黑,变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59页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阴暗寒冷地地方,四周都是稻草,她一惊,立刻坐了起来,这是,地牢!她抬头望着上面,太高了,周围都是精铁打造得滑不留手,就算轻功再高强也上不去,内功再深厚也打不开。她立刻观察四周,发现左右两面铁墙低矮的贴着地面的地方,分别有一扇小铁窗,她立刻趴了下来一看,右边那个地牢,关着静儿,左边那个地牢关着侯安都。 他们,全部陷入地牢中了!押运军饷任务失败,他们只能靠沈家兄弟了。 ****************** 已经快两个月了,淳鞝破天荒地得到了机会,能够为太上王试鸽。她饲养的鸽子非常听话,太上王欢喜,便把她唤到太上殿,成为了太上殿的训鸽师。淳鞝终于得到了进入太上殿的资格。 她站在太上殿的偏门口,有点紧张,但是还是勇敢地跨了进去。两个月来,她几乎成了宫里鸽子和大雁们最好的朋友,其他的训鸽师和训雁师几乎失去了作用,也难怪太上王会很满意她的训练成果。 几乎每一天,她都能看见那个一品大员站在太上殿外的汉白玉石阶上,一站就是一天,直到天黑才会唉声嘆气地离开。她问了一个守卫大哥,那人告诉她,这个人是当今堂堂的宰相大人,只是权力全部被太上王架空了。今年灾民特别多,他一直想为灾民们请命,请太上王再一次拨款救助灾民,可是太上王根本就不为所动,以各种理由拒绝他,如此一来,他几乎每天都站在这里等待,将近有三个月了。 原来是宰相大人,那不就是延的外公?想到这一茬,她立刻上了心。 今日,宰相大人又一次来到太上殿。今日天气特别冷,还飘起了大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老宰相就站在殿下,屋檐遮挡不住雪飘到他身上。不一会儿,他肩头就铺满了雪花,官帽上也积了厚厚一层雪。官服单薄,他冻得瑟瑟发抖,依然坚持着,布满皱纹的脸满是沧桑。淳鞝就躲在大殿柱子后面,看着老宰相,心里满是辛酸。这个国家,已经不是你这样的忠义之士能够生存的地方了。朝中官员基本上都是太上王的人,别说宰相了,就连皇帝的实权都被架空了,每日上朝估计都是些熘须拍马之辈的逢迎赞扬之词,对于外面的疾苦完全不闻不问。老宰相,难道您还要这样下去吗?您难道不知道,这根本就不会有作用吗?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老宰相终于支撑不住了,倒在了雪地里。侍卫们大惊,立刻上前扶住宰相。虽然他们不能让宰相进去,但是宰相大人为民请命的精神早就感动了他们,如今宰相大人晕倒,他们如何会冷眼旁观。淳鞝立刻冲上前去,她附上他的手,大吃一惊: “他失温了,几位大哥,帮我一把,把他抬到我房里。” 淳鞝的房间里生着暖暖的炭火,她将火盆挪得靠近老宰相,帮宰相大人换下被雪打湿的衣服,裹上厚厚的棉被。她掐着老人的穴道,不一会儿,宰相大人醒来了。他有些迷茫地看着淳鞝并不算华丽的房间,不一会儿,他反应了过来,立刻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是你救了我?” “是的。您在雪地里呆了太长的时间。” “不要你们这些狗奴才救!” “…”淳鞝被老宰相骂懵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就连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可以进入那个殿中,我们这些忠心耿耿地大臣就不可以?太上王独权专政,遗祸人间,也少不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的添油加醋!咳咳咳,咳咳…”他说得太激动了,引起了强烈的咳嗽。 淳鞝立刻帮他拍背顺气,却被他让开了。她无奈,幽幽问道: “那么,您为什么还要天天站在殿下,等待太上王召见。” “…”老宰相不语,有些奇怪地看着淳鞝。 “我们只是奴才,为了保命,我们得听主子的话行事;您是宰相,但您是臣,为了保命,您得听从君命行事;百姓只是百姓,为了保命,他们只能听统治者的命令行事。其实我们和您是没有区别的,我们都是想要活下去的人,不然,您为何不硬闯太上殿呢?” 老宰相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哼了一声,不再理她。淳鞝将烤干的衣物递到他面前,说道: “衣服在这里,大人不愿呆在这里,奴才也不能强留。” 宰相大人默默穿好衣服,缓步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淳鞝看着他苍老的面孔,缓缓说道:“不过是个宫里的苦命人罢了。” 老宰相没有追问下去,开了门走了出去。 淳鞝成为太上殿训鸽师的第八天,她收到了西边的飞鸽密函。当然,这传书是要给太上王亲启的,她要在监视之下把传信呈递。所谓的监视就是另有一个司南内侍看着你有没有打开书信看,不过这种监视对于淳鞝来说是形同虚设的。她打开了书信,上面写着:杨以处理完毕,军饷已到手,您的计划可以正式开始了。她大吃一惊,这信是从西边传来的,西边姓杨的只有她!军饷到手,莫非是?她不敢想下去,将书信放回竹筒中,呈递给太上王,缓缓退出殿外,然后藏身在暗处观察。 太上王看到书信之后,先是小声对身边的大太监吩咐了一声,那太监出去之后,他笑眯眯地提笔写了一行字,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转身出了殿外。淳鞝见他出去,环顾四周,然后悄悄来到桌前,想要看看他写了些什么。
第60页 只见上面大大地写着一个字“杀”!不好,上当了!她立刻要转身走人,可是一回头就看见了太上王笑眯眯地站在她背后,还有那名大太监和两名殿前武士。 “抓起来,关到牢里去,我对杨家人都很感兴趣。”他虽面带笑容,眼中却满是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第一卷就快要结束了,大家不要急,慢慢来。 昨天的问题我看到大家的答案了,真聪明,赏一个。o(∩_∩)o哈哈~ ☆、第三十七章 两年 地牢里的生活没有想像的那么糟糕,每天都有人将一日三餐从高空悬挂下来,菜式丰富让人惊奇。只是一直晒不到太阳,让断延的皮肤极近苍白。这个地牢,连蟑螂耗子都没有,就只有一团稻草是所谓的床铺。她在这里第一天就发现其实地牢是有暗门的,只是那门打开后又是另一个密闭空间——茅厕。当她真的以为可以出去的时候,却看见茅厕,那时向来文质彬彬的她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每一周,都有人会送来浴汤让她沐浴,其实生活除了暗无天日,没什么两样。 但是,对于心焦于外界情况,急于想要知道父亲是否有事的断延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她不清楚这地牢是谁建造的,为什么建造的,但是,她清楚她不大可能可以再出去了。镇北侯曾来看过她,他对她说: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我们关起来了吗?是你对自己太过自信,或者说你对你杨家军中人太过自信。其实我接到的命令并不是要阻止你运送粮饷,而是负责演戏给你们看,真正要下手的人并不是我们。而你们将全部的精力用来防备我们,却完全忽略了内贼,真是可悲可笑。” “你!你为什么要背叛父亲?!”她生气地问道。 那个声音良久地沉默了,就当断延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他再一次开口了: “因为自从他受创后,太过刚愎自用,不愿听取他人意见,执着于旧日仇怨。但这不是背叛,以后,你会明白的。”说完后,他真的走了。 狱中无年月,静儿这个原本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每日,她们就只有隔着小窗户相对无言。看见如此沉闷的两人,另一边的侯安都想要逗她们开心,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满满的苦涩。 镇北侯没有再来过,日子还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下去,每一天都是那样的灰暗,那样的无助。断延入狱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龙驰现在怎么样了,那把修鸣剑是否还在,沈家兄弟是否已经成功地将消息传递给父亲,父亲能否应对太上王的阴谋。淳鞝在宫中可好,她是否得出了太上王的消息,能否保住性命。每天这样担忧着,她开始日趋烦躁,在狭小的狱中不断打拳来发泄自己的情感。她不是没有试过,不是没有试过通过金龙之力来打开牢笼,只是真的无能为力,就好像这个牢笼天生就是用来关自己的一样。 断延每天都会在地上刻上日子,一天两天,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何时才是个尽头,毫无外界的消息,心就像死了一样。我答应过她,我要接她出来,我要救她出来,可是,就连我自己都失去了自由,我无能,我真的,好想出去…… ******************** 淳鞝被太上王丢入黑暗的牢里,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将会被怎样。没多久,小淳子和老太监也被关了进来。这里阴暗潮湿,却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她知道,是他牵连了小淳子和老太监,他们本是无辜的。她不止一次后悔自己的鲁莽,平时的精明不知去了哪里,为何只有这一次,她居然做出了这样不计后果的事,难道是因为是她的消息吗?天哪!快点让我出去吧,我要知道,她怎么样了,杨元尚怎么样了。 太上王好像知道淳鞝的能力,他和淳鞝见面的时候居然带着面罩,避免了和淳鞝直接对视。而且,所有来这里送饭的,看守的人全部带着面罩,穿着黑衣。 “呵呵,你好啊,尚文宇,或者我们换一个称唿,杨淳鞝。” “你一直知道是我?” “当然,杨家送来的人我怎么能不关心一下呢?” “你在我身边插了探子?” 太上王笑而不语,淳鞝心中后悔更甚。为何自己就没有排除一□边的可疑之人呢?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探子的注视之下,真是可笑啊,亏自己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怪不得最近皇帝很少来找我,看来是被你软禁了吧。对自己的儿子,你还真下得了手!” “现在是我问问题的时间了,说吧,杨元尚的计划是什么?”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移了话题。 “我不知道。”她断然拒绝回答。 “他是不是想联合各州军起兵造反?” “我不知道!”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身具异术?你是否和冥坊有关?” “……” “你又不知道?!好吧,让她开口说话。”太上王也不恼怒,向着边上的大太监吩咐道。 “是,奴才一定办得妥妥地。”大太监答道,随即对着后面的黑衣人吩咐道:“上刑具!” …… 有的时候,淳鞝会想,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为什么不是在北朝的家里,和父亲一起抚琴,和弟弟们下棋,和母亲一起刺绣。为什么父亲就这样死了呢?为什么全家人就这样与世长辞了呢?为什么这个世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呢?为什么就连她都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了呢?为什么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人都要遭受这样悲惨的下场呢?
第61页 连日的拷打已经夺去了老太监的生命,就连小淳子也已经奄奄一息。她,真的是天煞孤星吗?为什么只有我死不了!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伤口裂了很快又恢復,为什么她永永远远都要接受着痛苦的折磨,那种撕裂又癒合撕裂又癒合的悲惨轮迴究竟何时才能结束,这里是阿鼻地狱吗?还是只是我一个人的地狱!贼老天!你为何不让我去死!? 小淳子终究是支撑不住去了,咽气之时还留着那张纯真美好的笑脸,他说:姐姐,你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份一起,我,真的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为何?为何这世界只留下我一个人?抚摸着手中的玉珠,我,好想她…… ***************** 南朝歷干元七年十二月,前线终于溃败,苦苦支持了两年的五方军在后方无支援,军饷全断的情况下受到北朝军重大创伤,再也无法支持,那岳龙江边的最后一战,南朝传奇元帅杨元尚不敌北朝大将薛柯霸,被斩落马下,身首异处,人头被挂在建康城城头上,悲壮牺牲。其夫人刘氏以死殉夫,吊死在家中房樑上。宰相刘思忠听闻国之将亡,贤婿爱女已死,悲痛欲绝,自刎于建康皇城之下。 北朝铁蹄踏上南朝领土。南朝各方面军全面溃败,直至旧历干元八年二月,南朝最后一个抵抗的将领被灭,统治权交由北朝大帝魏德宗窦亮全权掌管,南德政府消失,南德就此被灭国。 在这场巨大的风暴里,南朝的臣民们记住了一个名字:前太上王李崇,现南方辅政王,这个有史以来最为卑劣,最为可耻的卖国贼!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这一章很有冲击性吧,这样的情节亲们想到过吗?我会继续带给亲们惊喜的,这是《重寻》这本书的特色。明天早上那一章就是第一卷的最终章了,第二卷就要开始了,故事将会更加的宏大起来,场面会更加恢弘大气,咱也终于不用成天的唉声嘆气了。 发了会儿牢骚,可以忽略~~总之,大家春节快乐,小书在这里给大家拜早年了!o(∩_∩)o哈哈~ ☆、第三十八章(第一卷终章) 旧事 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美,就像展翅飞翔的燕,有着迷人的身段,让我看见她第一眼就无法自拔。 我的名字叫做李崇,说起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南德的二皇子,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虽然帝位完全与自己无缘,但是任然戴着要让父皇母妃欢喜的乖儿子的面具。大哥是太子,父皇更加地宠爱他,尽管他是那么的无能,那么的好色,满脑子只知道女人,但是他毕竟是父皇最爱的女人——皇后的儿子。三弟李杰和我一样,都是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唯一的区别是他是真心的,而我是假意的。 二十岁,弱冠之年的我不出意料地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一个毫无感觉,了无生趣的女人。整天就知道用她那张苦脸对着我,害得我连吃饭的食慾都没有了。我不愿看见她,整日留宿在外。可笑的是,父皇对天天逛青楼的大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我却管得紧得很。恰逢北朝和我们刚刚打完仗,要签那个所谓的停战协议,父皇就派了我去,名义上是给我一次锻鍊的机会,实际上是不愿我在他面前碍眼。 我是一个乖巧的儿子,自然乖乖地就去了。还是第一次来北边,这个我们从小被教导说是死敌的地方。天气还真的明显冷了下来,空气也干燥了不少。我稍微有些不大适应,不过,这里真的不错啊,百姓脸上挂着的微笑应该比南边多很多吧。 北朝的皇宫怎么这么破烂啊,和南方的靡靡奢华之宫室如何能比。那时的北朝皇帝是魏武宗窦宪,和父皇的感觉不大一样,总觉得他真的很霸气,很有王者风范。我有生之年是否能做到像他这样呀?这里的东西也挺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也很多,重点是,这里有她。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魏武宗为我接风洗尘的酒宴上,她是来跳舞助兴的。她是魏武宗的小女儿,才刚刚十六岁,美貌无双,舞姿秀丽,真的是绝世佳人。我看见她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了。酒宴结束,我打听到了她的名字,窦乐菱,便是她的名字。 如果说我这一生犯了什么错误,大概就是爱上了她吧,义无反顾地倾尽了我所有的爱。 我爱她,所以我不顾地域国家的阻挠,追求她;我爱她,所以我不愿回南朝,只愿和她在一起;我爱她,所以我开始不止一次地憎恨南北朝的割据,憎恨那条长长的天堑,憎恨我自己的国家。为什么我不是北朝人,我出生在南朝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为了给父皇母妃做一只提线木偶的吗?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北朝的女孩与南朝的女孩有着本质的差别,南朝女孩大多哭哭啼啼,婆婆妈妈,但是北朝的女孩却很有男子气概,她们说一不二,性格豪爽,相处起来很舒服。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时而开朗,时而害羞,时而明媚,时而哀愁,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要是非要把她比作什么,我觉得应该是燕子,“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昔年无偶去,今春犹独归。故人思义重,不忍復双飞。”她,就是我爱情来临的象徵。 我想,她也是爱我的,我们经常一起赏花,赏月,一起放风筝,她弹琴,我舞剑。情到浓时,难以自拔,我是真的体会到了,我们私定了终身。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想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因为我真的爱她。
第62页 她几乎不能离开我了,我们几乎天天黏在一起,魏武宗终于察觉出女儿的异样,禁止了我们的来往。我每天想她,不断地想,每分每秒,从未间断。然后,我开始越来越憎恶自己的身份,如果我是个平民,都好过我是南朝的皇子,或许这样,我们的阻碍会减少一点。但是,偏偏我是南朝的二皇子,我不能够和北朝的女子有任何的关系,那将会是叛国之罪。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能够成为南朝的天子也就算了,那是我命中注定无法改变,可是为什么连我可怜的爱情都要夺走,上天,你究竟有没有在看?!就在我悲嘆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炸进了我的脑海,她怀孕了。那天她偷偷熘出宫来,红着脸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真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只有说,你放心地把孩子生下来,我会想办法照顾你们的。这是我的承诺,一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的承诺。 我带着她私奔了,没错,我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只有这条路可选。我们一直北逃一直北逃,路上,我们自己准备了红烛香案,成了亲;不久,我们的孩子诞生了,一个男孩,长得很像她。虽然是逃难,但是那段日子真的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们走遍了北朝大地,看遍了北国风光,那是南朝不曾有的。 但是,这里毕竟是北朝的地盘,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最终,我们还是被抓住了。她被永远地带离了我的身边,只留下了我们的孩子。估计魏武宗也觉得丢人,并没有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更没有告知我的父皇母妃,只是把我遣送回国。于是,在北朝呆了足足有一年半的我黯然地回到了南朝。父皇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关心,好像我去了北朝一年半就像是没有发生过的事一样。母妃则是不断地责骂,责骂我没有责任心,抛下自己的妻子;责骂我不知孝顺,没有孝敬她;责骂我没有出息,不知道去争取皇位。 我真的对这里很厌恶了。没有人是真正爱我的,爱我的人远在北方。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了色彩,只有悲戚。父皇已经年高,大哥继承了王位,母妃也已失宠,我的夫人,那个女人也因为疾病结束了她短暂的生命,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的儿子是我和夫人的孩子,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孩子我和她的骨肉。 我曾天天大醉,醉了就能看清这个世界,醉了就能逃开这个世界,醉了就能再想起她美丽的容颜。我被父皇骂作最无能的儿子,可他哪里看得清我?这个南朝,气数已尽,早在百年前就该灭亡。原谅我这个南朝子孙嘴里吐出这样的话,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北朝确实强大,我们不得不顺应歷史的步伐。在南朝的臣民脸上,我看不见北朝人的笑容,那种笑容叫做幸福,就是我所失去的东西。 直到我五岁的儿子来问我,父亲,您为什么不去做皇帝呢?大伯是那样的荒淫无道,三叔又不愿去做皇帝。我告诉他,父亲不是不愿做皇帝,而是已经错过了机会。是的,错过的,我不会再去追回,但是未来的一切,都要由我来掌控。我,要打破这个南北对峙的局面,我要在有生之年,再见她一面,至少让她看看,我们的儿子是这样的懂事可爱。 我开始计划,计划着如何达到打破对峙局面的目的。我知道,关键在于杨家。杨家是南朝最大的依仗,只有弄垮了他们,才能让北朝军进入南朝。但是,暂时,我没有办法对付杨家。 或许是命吧,是的,我是这么想的,老天是让我来终结南朝的命运的。等了二十年,我那荒唐的大哥没留一个孩子,就这么走了,我修改了他留下的遗嘱,让我的儿子过继给了他,成为了新帝。哈哈,多么的讽刺,我与北朝女子的孩子,成为了南朝的皇帝,他就该是终结南朝命运的帝君吧。我开始了我的计划,一个长久的,忍耐的计划,天衣无缝的计划。 没有人知道我当政的目的是为了倾灭南朝,知道了,他们估计会吓晕了吧。我的乖儿子,真的是从小就特别听话呢,越长大越像他娘,让我倍加思念她,更加希望与她相见。我花了二十年,建立了完备的情报网,遍及全国,了解杨元尚的每一个动向,甚至连他上了几次茅厕我都了解。杨元尚这个人真的是不行,自从他受创后,就一直很刚愎自用,害的好多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寒心,我就利用这一点,钻了他的空子。他该是不知道,他身边好多人其实都是我的人吧。 死了,大家都死了,哈哈,真好,等了这么多年了,这些老不死的终于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是不是该举杯庆贺了呢? 覆灭吧,我亲爱的南朝,这是你早就註定的命运,我站在高楼上,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笑得就像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卷最终章,旧事,说的就是太上王李崇的旧事,相信这一章应该能够回答为什么身为太上王的他要覆灭自己的国家。(其实他已经半疯癫了⊙ o ⊙ ) 第一卷:心易动 情难成,其实有两条线,明线是断延和淳鞝难以在一起,暗线是太上王与窦乐菱的情,第二卷就要开始了,老一辈已经不在,一切都要靠年轻的一辈了。 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三十九章 出狱 断延不知自己在地牢里呆了多少岁月,好像一百年都已经过去了,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一束光将她吵醒。
第63页 她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地牢高高的牢门打开了,从上面坠下来一条绳梯。她大脑有些迟钝,慢慢站起身来,疑惑地摸了摸绳梯,以为自己眼花了。 “上来吧,我放你们出来。” 好熟悉的声音啊,是谁在说话?哦,就是那个镇北侯嘛,她迟钝的脑袋终于做出了判断。不过她不大理解放他们出去是什么意思,只是老老实实按照他的话顺着绳梯爬了上去。刺眼的阳光让她很久都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她一直是闭着眼的。 缓缓睁开眼,拨开自己凌乱的长髮,看见的是和她一个状态的另外两人,静儿和侯安都。静儿和她一样,披头散髮,全身凌乱无比,整个人瘦了一圈,目光呆滞,皮肤苍白如纸。侯安都也是,乱髮长长,鬍鬚一大把,遮住了面容,只能看见他无神的眼睛,还有苍白的皮肤,原本壮硕的身体,变得瘦多了。只是,现在三人都没有心思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他们的注意力在面前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镇北侯朱刚。 这镇北侯难道也坐牢了?为什么他也瘦了一大圈,全身这样的狼狈不堪呢?在他的面前,平铺着几样东西。断延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的长剑修鸣,银色长枪,还有一入狱就发现不见了的软龟甲吗?还有侯安都的长柄大锤和另外一把宝剑。嘶鸣声传来,三人看向声源处,那里的木桩上繫着三匹马,其中就有一匹是断延的龙驰,龙驰好像也瘦了。不过,接下来吸引他们的就不是龙驰了,而是眼前的朱刚。他居然跪在了断延的面前,痛哭流涕,黝黑的脸上满是悔恨与惭愧的泪水,似乎遇见了极为悲伤的事。 “杨小元帅,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国家,我,竟然帮一个卖国贼做事,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我……”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断延很迷惑。 “南朝灭国了!就连这偏远的梁州也被北朝军占领了!我的妻子,儿子全部死于战乱!从此以后,再没有德朝这个国家的存在了!”他大吼道。 “你,你说什么?”侯安都懵了,无意识地问道。 “杨小元帅,你…唉,我必须得告诉你,杨元帅在抵抗北朝军的战争中,被北朝大将薛柯霸斩得身首异处,死无全尸,杨夫人也上吊殉夫。杨家五方军,全部溃散,不剩几个人了。” 断延目光呆滞,似乎根本没有理解他所说的话的含义,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死了,是什么概念,她不了解,只是像一块木头,用她涣散的目光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镇北侯。 静儿开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又想演戏骗我们,真是的,你以为我们还会上当吗,居然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人,真是可笑,哈哈哈……” 镇北侯没有理她的大笑,“锵”的一声抽出了面前的宝剑,他悲怆地说道: “我原以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没想到事情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元帅!老朱对不起你啊~!老朱上了奸人的恶当,害的国破家亡啊~!我是罪人,我该死无全尸,我该死,老朱下了地狱也无颜见你啊~!” 说罢,就用宝剑一剑一剑地割在自己脸上,直至血流满面,面目全非。断延三人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刚刚出狱的脑子根本不够接受这样冲击性的消息,疲软地身子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用宝剑“唰”的一下,狠狠割向自己的左臂,“噗嗤”左臂被割了下来,“噗嗤”左腿被割断,“噗嗤”右腿也被齐根斩断,大量的血液喷溅到断延三人身上,现在的他只剩下一只右臂,他举起剑,出奇地竟然没有哀嚎,也没有痛喊,血淋淋地脸上满是释怀解脱的表情,却显得格外狰狞,那宝剑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的咽喉。 “元…帅,老朱…来陪…你了!” 他死了,满是血的黄沙上,是他残破的尸体。“哇”,静儿开始吐了起来,吐得肝肠寸断,吐得心胆具寒,吐得不省人事,吐得眼泪酸苦地流入嘴里,却尝不出味道;侯安都摸着脸上的鲜血,痛苦地将十指插入自己的乱发中,发出了受伤野兽般地哀嚎,那哀嚎,极为地压抑,就像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让人心惊胆颤。 “呵,唔,呃~呃~啊!!!!!!!!!!”断延发出了一连串字音,似乎是要讲话,可是没能说清一个字,最后出口的却是绝望的吶喊。 剎那间,无数黄沙飞起,捲起千尺高,飞沙走石,席捲整个大地。天上乌云呈现旋涡状,就像龙捲风来袭,伴随着强烈的音波,冲上云霄。她面目狰狞,乱发飞扬,额前硃砂变为金龙,背后衣物炸开,金龙图腾居然变为真龙盘旋而上,那绝望的吶喊变为了愤怒的龙吟,一飞沖天,一时间,鬼哭神嚎,场面难以言喻。 远处梁州城楼上,巡逻的两名北朝士兵正无精打采地看着四周。突然,一阵奇异的龙吟声传入耳朵,他们立刻朝远处看去,只见天际发黑,隐有金龙盘旋其中,飞沙走石满穷塞,极为壮观。 “哎,那是什么啊?” “不知道啊,又是黑的,又是金的。” “该不会是海市蜃楼吧?” “是哦,沙漠里好像经常会出现这种东西。”
第64页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壮观哪。” “就是,挺好看的。” “嗯……” “……” “海市蜃楼有声音的吗?” “应该…有吧…” ******************** 三个月后,也就是旧历干元八年五月初二,新北朝歷天玺九年五月初二,建康城外官道之上,走来三位风尘僕僕的远行者。他们都带着斗笠,缀着长长的黑纱,身着素服,身后拉着马,似乎是从远方赶孝而来。 哎,这年头死得人多,到处都是赶孝之人。路边茶摊的茶博士一边擦着茶壶,一边唉声嘆气地想道。那三人走近了,茶博士才看清,他们都背着长条状的物什,那个个子最高最壮的汉子,背后的物什最大,其次是那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背后似乎背了两件物什,一长一短,最后那个小个的只背了一件物什,而且最短。茶博士眼尖,立刻猜测出这其中大约是武器。现在的旧南朝人,谁不人手一把兵器防身,整天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不是怕肆虐的山贼抢劫,就是怕北朝兵看自己不顺眼,杀了过来。 “呦,三位客官,您们喝点什么吗?”茶博士见他们把身后的马系在了茶摊边的马桩上,立刻迎了上来。 “来一壶毛尖,四个馒头。”中间那个瘦瘦高高的青年开口说道,声音毫无温度。 “好嘞~马上来。”茶博士颤颤巍巍地去准备东西了。 这三人找了张空桌,围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茶和馒头就上来了,茶博士倒了茶,就立刻闪到了一边。他能感觉到,这三人中间瀰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该都是了不得的人,千万是惹不得,最好离得远远的。 中间那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喝了口茶,开口了: “安都,静儿就交给你了,我马上进城,你们跟着我反而不方便。” “可是,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北朝军不比南朝军,个个骁勇善战。” “少爷,我不要离开你,我只有你了。”小个子突然激动地说道。 “你们不要这样,”她压低了声音,“我会进城三天,打听她的消息,若是三天没有任何消息,我就会自动出城,你们不必担心我。”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在建康东南三里外的长亭等我,五天后我若还没有出来,你就带着静儿走,走得越远越好。” “不…”小个子勐烈地摇头,斗笠上坠下的黑纱被她摇得乱晃,显得有些滑稽,却让人笑不出来。 “静儿,听话!”青年压低声音吼道。 “静儿不要,静儿已经学了武功了,静儿可以保护自己的,就让静儿跟着少爷去吧。” “我意已决,这是命令,安都,带她走。” “是。” “不要!少爷,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她…我也是她唯一的依靠了…”青年的眼神透过黑纱,直视那个叫做静儿的小个子的眼睛,静儿浑身一震,最后还是顺着她的话,被那个叫做安都的壮汉给带走了。那两人跨上马匹,回头看了青年最后一眼,然后打马扬尘而去。 青年喝光碗里最后一口茶,“叮呤噹啷”,在桌上摔了几个铜板,叫道:“茶博士,结帐。”随即也不管钱是不是给多了,跨上那匹浑身赤色的高头大马,飞驰而去,转眼间消失在茶博士的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第一章来了~~看了卷名,大家是不是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呢?没错,这一卷将会有大量的全新的有趣的人物登场,绝对更加精彩哦~~当然了,我们家断延和淳鞝也终于能在一起了,o(∩_∩)o哈哈哈~ ☆、第四十章 解救(诀别书) 断延走在建康城的大街上,熟悉的街道,该有的却不是熟悉的人。四处是戒严的北朝军,空气中瀰漫着淡淡地硝烟的气息。这里,还是原来的建康城吗? 三个月来,从梁州走到建康,他们不敢走大路,专挑小路走,也终于体会到镇北侯死前话中的含义了,什么叫做南朝已灭,北朝已经成为霸主。一路上四处都是北朝军,入城盘查也极为严格,若不是他们扮成赶丧的人,人家嫌忌讳,恐怕还会有更多麻烦。北朝军也常有看南朝百姓不顺眼就当众杀人的,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就只能握紧拳头,忍气吞声。 这片领土,四处是断壁残垣,焦土废地,所有的南朝百姓都在逃难,却不知该往哪逃,这土地是这么辽阔,却竟然没有一个容身之所。难道那所谓的租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吗? 租界,是北朝给南朝百姓安身的一些安全的城镇,在租界的范围内,南朝的百姓是安全的,如果出了租界,被北朝军遇上了,就不能保证安全了。建康、吴郡、徐州、扬州、会稽、鄞州、豫州、巴陵……这些曾经是南朝领土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北朝人用来统治南朝人的工具。流民,四处是流民,他们没有目的地逃着,为的是获得生存下来的权力。 而在建康城中,却没有一位北朝当政者在,有的却是南朝臣民们的太上王,如今的南方摄政王李崇。北朝大帝窦亮由于不熟悉南朝地理与国家状况,便命帮助他得到南朝领土的卖国贼,啊不,是摄政王李崇来暂时管理一下南朝的混乱局面。于是,李崇便弄出来租界这么一个东西,把全国的民众们耍得团团转。
第65页 “俺曾见金陵王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注1】”断延嘴里轻轻哼着曲,牵着马来到客栈。小二一见他就像见了瘟神一般,急忙躲开。她笑笑,没有在意。 “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啊?” “住店,给我间上房。” “好的。” 小二带着断延上楼去房间,路上他还说道: “客官,您这是刚来建康城的吧,您刚刚唱的那曲子,可不能再唱了,这种曲子要是被官兵听见了,可得把您给抓起来呢。” “是吗?我会注意的。”她没有在意,继续问道:“向你打听一件事,你知道这皇城中的妃子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哎呦,您这又是问的什么劳什子话题呦。”小二抓耳挠腮,环顾四周,凑近了断延,做出了一个捏钱的动作。断延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子,小二见了就要去抓,却被断延让了开去,他哂笑了一下,乖乖说道: “我只知道大多数妃子都还在,她们没有受到战争的牵连,都被移居到玄武湖边的蘸桥园里了,毕竟先皇还未驾崩,她们还要陪着先皇。” “这是你的了。”她把银子递到他手中,他立刻乐开了花。 “爷,您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我保证回答。” 住下后,断延既没有急着去找淳鞝的消息,也没有休息,而是远离了喧嚣的都城,来到了郊外——杨家旧址。昔日的镇国元帅府已经变为了荒废的园子,那原本气势澎湃的朱漆大门,也贴上了白封条,本就幽静的地方已经人迹罕至。断延站在自家的大门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墙,这院,这门……从听到父母噩耗起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她任然还感觉父母犹在人间。没有推开大门,她攀上围墙翻进了府内,记忆中那年自己偷偷翻入府内寻找静儿的画面犹在眼前,那时的她觉得很丢脸,而现在的她却连丢脸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人来了,四处是残破的桌椅,值钱的物什都已被人抢走,荒废的宅子,到处挂着蜘蛛网,还积了不薄的灰。她来到母亲的房间,一切都已经变样,一切都已幻灭,那床榻上再也不会有母亲慈祥的笑容,再也不会有母亲温暖的手掌了,她不会再摸着自己的脸,说道:“你好像又瘦了。”“母亲给你烧好吃的。”眼泪,顺着脸庞缓缓滑落,滴在蒙灰的石砖地上。这个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第一个让自己感受到温暖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不忍再留恋在这个地方,转身走出了母亲的房间。踩着废墟,她来到了父亲的房间。一样的混乱,一样的残忍地诉说着父亲的离世。他也不会再立在书桌后,和自己畅谈军事了,也不会严格地训斥自己了,也不会抱着自己安慰自己说要给自己一片天了。她抚摸着父亲秦的案桌,那里是他曾经办公的地方,如今已经冰凉,没有了一丝温度。 手指触到一个凹陷,她有些奇怪,缓缓用力摁了下去。“啪嗒”,一声声响在房中响起,她惊奇,四处寻找声源,发现白墙上居然弹开了一个暗格。这面墙残留着本来挂画的痕迹,想来是父亲藏机密文书的地方。她立刻走过去看,里面真的放了很多机密文书,一封一封,包的很好。最后,她看见了一幅捲轴,这捲轴好熟悉,她解开固定的绳索,打开一看,这不就是那幅“将军载美图”吗?画上画的就是她和淳鞝,但是奇怪的是这画的年份却比她们的年龄还要大许多。“啪塌”捲轴中掉出来一封信,断延拿起一看,上面是母亲的文笔,写着断延亲启。她一惊,立刻打开了信,信上写道: “我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你并不是孤单的,父亲母亲虽然狠心地丢下了年轻的你,却依然在天上看着你。母亲是要追随你父亲去的,爱了他一辈子,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你曾经问过我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你是一个云游道士送给我们的,但是,我还有事没有告诉你。云游道士曾经预言过我们杨家今天的下场,真的分毫不差。他要我们务必把这幅画交给你,要你妥善保管好,将来会派上大用场。还有暗格中的密信,或许会对你有用。这是母亲生前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没有照顾好你,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头。母亲虽要死了,却相信你能好好活着,活出精彩的人生,带着父亲母亲的份,漂亮地活下去。” 看着信上大片大片的墨团,那是母亲的眼泪滴落墨迹化开所造成的,断延已是泪如雨下。就坐在这片废墟里,抱着信和捲轴,她放声大哭,哭的就像个孩子。 诀别书,两三行,写在一月寒冬的书房,在世人执书,墨还在,人已亡…… ********** 从杨府回来,她虽眼睛红肿,却已经恢復了正常,收拾好所有书信捲轴,她整理好心情,就像母亲说的,她要好好活着,连带着他们的份。
第66页 第二日白天,她来到蘸桥园附近,察看地形。这是很大的园子,原本是富商的住屋,有着独特的江南水韵,莲池鲤鱼,泉眼溪流,美不胜收。只是,有着重兵把守,她不好太靠近看,确定了自己的来访路线,她决定夜晚就来造访。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人走过客栈楼下的街道,告知人们时间已经到了午夜子时。客栈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但是,总有一些例外。断延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一袭夜行衣的她背后背着修鸣,探出头来,看了看下面,这里是二楼,她要跳下去轻而易举。“哗”,利落的落地,一个前滚翻卸去下坠之力,她快速在街道上跑了起来。突然看见前面有巡逻士兵的火光,她立刻气运丹田,轻身,勐地蹬地,一下飞上了路旁建筑的屋顶。踩着瓦片,轻如无物,点地无声,明月挂在她背后,皎洁似月盘。动若脱兔,她飞走在屋檐上,朝向蘸桥园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离亭宴带歇指煞》 解救展开,大家今天就能看到断延和淳鞝见面了,o(∩_∩)o哈哈~ 小书写文这么久,没有人给我写长评,也没有人给我投霸王票,(v?v) 想~ 我会继续努力地,只要多一点收藏,多一些点击,多一些亲们愿意给我评,我就很开心了,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o(∩_∩)o ☆、第四十一章 解救(探寻) 夜深人静,蘸桥园所有的人已经入睡,只有守卫的士兵还在尽忠职守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只是不论他们有多尽忠职守,也无法发现其实已经有人侵入了蘸桥园。 断延绕过迴廊,穿过花园,来到每个妃子居住的房间。她一间一间地进去找,一个院一个院地寻,没有,还是没有,到底在哪里?找遍了整个蘸桥园,却根本就没有淳鞝的影子,就连侍女房和伙房她都仔仔细细找过了。难道,淳鞝根本就不在这里? 不远处有巡逻的火光传来,她一惊,这里是死胡同,没办法藏人,她没有办法,只好开了身旁的一个门,躲了进去。待到侍卫的火光走远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她回身一看,这个房间似乎是侍女的房间。挺简陋的,木床上,躺着熟睡的侍女。她慢慢靠近了木床,心下想着要不要询问一下,这样会不会更快一点,但是这个想法立刻就被她驳回了,她如何能够暴露踪迹,这样对于她救淳鞝极为不利。只是,就当她想要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却非常不小心地踢到了地上的痰盂,“嚓”,痰盂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极为刺耳,就像有人用指甲刮黑板一样,断延的心也被颳得难受无比,背上冷汗立刻流了下来。 “嗯?谁啊?你!”侍女不出奇地醒了,迷迷煳煳地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自己床头,可见对她的惊吓程度,她刚要大叫,却立刻被断延掐住了脖子,叫都叫不出来了。 “闭嘴,不想死的话。”她压低声音威胁道。 “大侠…饶命…”她困难地说道。 “我无意伤害你,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 断延稍微松了点手,让她可以自由地说话,但是她还是补了一句:“不要怀疑我的手劲,我可以瞬间杀死你。”侍女惊恐地点点头。 “你以前是否在宫中工作?” “是。” “服侍的是哪位娘娘?” “原来是服侍鞝妃娘娘的,后来娘娘失踪了,所以我被调去服侍淑妃娘娘了。” “你说什么?鞝妃失踪了?!” “是的,那时宫里一直都在传这个事,说鞝妃娘娘是凤凰转世,羽化飞升了。” “废话!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关于鞝妃的事!” “是是是,我只知道鞝妃娘娘是大约干元六年二月底三月初的时候失踪的,到现在该有两年多了吧。听有人传说,说最后一次见到鞝妃娘娘是看见她经过御花园往内侍监的方向去了,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后来她失踪后,皇…不,是智公子还有摄政王爷都没有追究,所以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说她变为凤凰飞走了……”她惊恐地看着断延,结结巴巴地说出一长串。 断延手没有动,还是握在她的脖子上,眼中闪烁着寒光,外面月光射进来,照在她半面侧脸上,让她的眼光更为清冷。侍女哀求地看着她,求她不要杀了她。她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转身站了起来,没有杀了她,虽然她知道这个选择是极为不明智的。可是,不知这侍女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居然开口问她了: “你是要找鞝妃娘娘吗?” 断延回头看向她,眼中的凶光吓了侍女一大跳。但是那侍女却没有因此胆怯,而是勇敢地说道: “我一直相信娘娘没有走,她还在宫里,荒诞不羁地传说先不说,娘娘根本就没有出宫的令牌,她是出不了宫的,一定在宫里,或许是被关了起来,但是我相信她一定还活着。”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娘娘很受鸟类喜爱,平时就算她坐在屋里,都会有鸟儿飞进屋里落在她肩头。她失踪后,好多的鸟儿在皇宫上空盘旋,久久不飞去,她一定没有死,她一定还活着。如果你是要救娘娘的,求求你,救救她吧,娘娘是我见过最好的娘娘了,只是她进宫后一直不开心,看得我们这些下人也很难受,她一定像鸟儿一样喜爱自由。所以……”
第67页 “你…”断延有些无言地看着这个侍女,最后说道:“我会救出她的。”然后她转身,飞快消失在房里。 杨都统,两年了,您终于回来了,虽然您装束变了,但是背后的修鸣剑却没有变,侍女看着断延消失的门口,欣慰地想道。 ******************** 皇宫,这个这罪恶的地方。她站在城楼上,俯视着皇宫大地,无数的宫殿,还保存完好,这里是南方摄政王一人居住的地方,或许将来会变为北朝皇族的皇宫,战火没有波及到这里,真是个讽刺的意外呢。 百丈的高楼,她就这么笔直的跳了下去,银月盘在她身前映射出美丽的剪影,她就向跳水王子一般,轻松落地,消失在夜色里。黑暗的皇宫,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灯火通明了,黑暗中的她正前往内侍监,那里是她消失的地方。 内侍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多人了,但是它依然存在,她虽然潜入了内侍监,却不知道究竟要从何调查,于是,她只好先潜入资料室,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幽幽火光在资料室里闪现,寻找资料的过程很不顺利,断延看着外面,月已偏西,天近黎明,她必须动作再快点。 干元六年的资料,这是她第一个目标。首先是一月份,终于找到了,她翻开一看,几乎都是些新进太监的身份资料,她一一看过去,没有什么特别的。直到最后一个名字:尚文宇。这个字虽然极力模仿前面的字体,却显得很不自然,应该不是本人写的,但是又为什么要极力模仿对方呢?这其中有蹊跷。她记住了尚文宇这个名字,然后继续查看资料。这二月份的资料也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倒是一份人事调动的资料引起了她的注意,又是尚文宇,刚进内侍监不到三天,就转为了司南内侍。她是知道司南内侍的,司南内侍是专门服侍南宫的太监。这个尚文宇究竟是什么人?之后三月份的资料里写道,尚文宇因为训鸟能力出众,被调为太上殿专门的驯鸟师。太上殿!这个尚文宇居然进了太上殿!莫非是太上王的心腹。正当她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份白事名单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这白事名单是宫里有太监死了之后,登记在案,再将太监入棺,拉去宫外埋葬。她打开名单,上面写着三个名字,最后一个赫然就是尚文宇。 什么?死了?断延有些不解,怎么好好的就死了?她有些不甘心,线索就这样断了,她怎么也不能放弃,若是三天还打听不到淳鞝的消息,她就必须想办法出城,马上就要到第三天了,她就要没时间了。她决定,要去南宫太上殿看看。放下手中的资料,她出了内侍监,赶往太上殿。 南宫太上殿已经不能被称作太上殿了,而是摄政王宫,她潜入时灯光还亮着,显然里面居然还有人没有睡。她悄悄飞身上樑,从上往下,观察着里面的情况,这样也方便侵入里面。这里几乎是金子组成的世界,各种华贵的装饰,名贵的用具,一件就够平民老百姓一家五口吃一辈子。这里还有一张极为宽大的书桌,上面堆了无数的纸张书籍还有奏摺,在那堆书后,就坐着摄政王李崇,他正埋首在奏摺之中,竟然办公到如此晚!他身边的老太监说道: “王爷,您该歇着了。” “不用管本王,对了,她最近怎么样了,本王有几天没去看看她了。” “还是老样子,一句话都不说。” “是吗?她也真是能干,本王已经用尽了刑具,软硬兼施,居然还是撬不开她的口,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两年,谁受到这样的严刑毒打也早该命已归西了,居然还活着!”李崇提到那口中的她,居然带着怒气,那怒气中隐约还有,恐惧。 “王爷,要不要……” “也好,天也快亮了,我们就去看看她吧,这次,如果她还是不说,本王也没时间和她耗着了。”他说完后,站起身来,缓缓看了一眼墙边上挂着的宝剑。 “奴才明白了。”老太监躬身说道。 ******************************** 淳鞝已经不知道她在这牢狱之中呆了多长时间了,刚开始隔三差五就有沾了盐水的有倒刺的皮鞭招唿到她身上,但是总能在一个时辰之后痊癒,伤口已不在,疼痛还留着,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对痛觉麻木。还有木夹,夹她的手指脚趾,让她痛到心坎里,她的手指脚趾断过不知多少回,却总是自动就长好了,时间不出三天。 时间长了,行刑的人都觉得累得慌,慢慢地,那些关于杨元尚的话题已经不再拷问了,只剩下一个问题,一个她永远也答不上来的问题,就是冥坊。什么是冥坊,她真的不知道,她完全不了解什么是冥坊,为何要一遍又一遍地问她?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何不让她去死?她只有握着那枚玉珠,那是她在这阴暗的牢里唯一支持下去的动力,只是她根本不敢想给她玉珠的人是否还活着,或是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哐”,铁门又一次打开,又是戴着面纱的黑衣人,还有身着蟒袍的李崇。李崇这次来,没有像以前一样搬了张凳子坐在她面前,而是就这么站着,低头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死尸。 “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冥坊里的人吗?冥坊在哪里?” 淳鞝冷笑,这个问题她已经不屑再回答半个字了,她扭过头去,不愿再看见李崇的样子,那让她想作呕。李崇抬起头,慢慢转过了身子,身边的大太监立刻会意,向着身后的黑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黑衣人慢慢上前,拔出了腰间的刀。
第68页 就要死了吗?终于要解脱了吗?延,你在哪里?不管你在哪里,我就要来找你了,我,爱你。她闭上了眼睛。但是,她没有等来刀子,却只听到三声急促又戛然而止的喊叫,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李崇,和那太监,还有准备杀她的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而她的面前,正站着一个人,全身的夜行衣,背着一把长长的剑,高高瘦瘦的,是那么的熟悉,那人急切地靠近了自己,拉下了自己面罩,淳鞝清楚地看见了她满含泪水的面孔,她说着:“鞝,我来晚了,对不起。” 她哭了,淳鞝却笑了,两年来最灿烂的笑容,那一刻,她是多么的幸福,我的延,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唿,两人终于见面了,天知道我是最盼望最难熬的人啊!泪奔~~~~~ 从现在开始,断延就要雄起了! 这里说一下,里面那个小侍女其实只是个普通人,大家不用对她有过多的猜测,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求收藏,求评论,求包养!o(∩_∩)o哈哈~ ☆、第四十二章 解救(逃离) 断延好想抱着她,却没办法抱,她好像才被拷打过,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天哪,这两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断延连想都不敢想。她面上留着泪水,却浑身愤怒得颤抖,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她牙龈紧咬,攥紧拳头,却感受到玉手附上自己面颊,没有了以前的温暖,却还是那么温柔。她眼泪更加难过地掉落,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想要给她温暖。她是那么温柔地看着自己,就像期盼了无数年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断延只能喃喃地说着这一句话,她却拼命地摇着头,温柔的眼睛里终于流出了泪水,她高兴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摇头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突然,她面上温柔的表情变为惊恐,断延从她眸子里看到了李崇的倒影。断延大吼一声,手一拍剑鞘,“锵”,修鸣出鞘,她一个转身,握住修鸣剑柄,“当”正好挡住李崇砍来的一刀,这刀就是刚刚黑衣侍卫要用来杀淳鞝的刀,居然被他捡了去。断延根本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就在她准备抵抗他接下来的攻击的时候,他突然吹响了一只哨子,断延立时觉得不好,必须立刻离开,不然有性命之忧。她打横抱起地上的淳鞝,虽是危急时刻她无暇思考其他,但是怀中人发育完全的玲珑体态却还是让她心头一颤,玉臂缠绕在她脖间,让她感到一阵酥麻。 来不及了,走牢狱门口是行不通了,已经被闻讯赶来的黑衣侍卫们堵住了,她气运丹田,顷刻间气势提升至巅峰,额头硃砂瞬间变为金龙,她大喝一声,在所有人极为震惊的目光中,飞脚踏向一旁的木凳,整个人腾空而起,丢出手中修鸣,一脚踢向它,修鸣受到大力勐踢,以光速飞向天花板,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无数碎木屑碎石屑砸了下来,众人下意识抱头,只见她又一次踩着高处的火把架接力,穿过被修鸣砸出的大洞,飞到了上面去了。飞出来时,她还不忘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护住淳鞝。而做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怀里抱着一个人。 淳鞝终于出了这个牢狱,而出来的那一刻她惊讶地发现,牢狱的上方居然就是太上殿!现在破了一个大洞的地方,就在李崇办公的大书桌的前方。还没等淳鞝反应过来,断延就先将淳鞝放在地上,然后在淳鞝惊讶地目光中勐地跳到房顶上,将钉在房樑上的修鸣剑取了下来,然后重新插入了剑鞘,她将修鸣背到背上,然后又一次抱起了淳鞝,嘴角邪邪带起一抹微笑,说道: “就要启动了,小姐可要抓稳了!” 随即,也不等淳鞝说什么,勐地一下蹿出了太上殿。淳鞝尖叫一声,紧紧地抓住她的衣领,闭上了眼睛。断延脚下生风,几个勐蹬就来到了皇宫华贵的屋顶上,然后朝着皇宫东南方快速奔走。 淳鞝只感觉耳边都是风,将她的长髮吹得乱舞,起起落落的感觉就像在腾云驾雾,她不敢睁开眼睛,心脏咚咚直跳,不知道是因为太刺激了,还是因为呆在心上人的怀里。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各种楼顶上穿梭,但是她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被她有力的手臂抱着,紧紧箍在怀里,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还有消失两年的熟悉的龙延香,她的心里就像开了花一般的美,像吃了蜜一般地甜。 断延当时在樑上听到李崇和大太监的对话,心下生疑,便跟在他们身后,就看见他们转过古董架,进入了一条暗道,她便在他们进入之后,也转动古董架进入暗道。之后就一直悄悄跟在后面,居然发现这是一座地牢。然后她就看见了浑身狼藉的淳鞝,她看到她那一刻,感觉心脏裂了开来,找到淳鞝的惊喜转化为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在不断酝酿,她们居然把她害得这么惨。当她看到黑衣侍卫拿着刀靠近她的时候,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一定要救她。现在的她正被自己牢牢抱在怀里,就像做梦一样。她的心就像飞上了天一样,雀跃无比。 地面上大批的侍卫开始追赶二人,但是他们的脚力如何比得上断延,更何况断延是在屋檐上奔跑,几乎是瞬间就把他们甩掉了。不过,侍卫胜在人多,不论断延甩掉多少人,都会有人像接力赛一样的跟上。 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弓箭手,乱箭飞舞,断延必须东躲西闪,躲开这些箭雨的同时,还要照顾好淳鞝不被箭射到。“唰”一根箭从断延右侧射过来,因为淳鞝被横抱在断延怀里,这箭几乎是要射到淳鞝后背上了,断延大惊,立刻向左侧身,“邦”,那箭羽设在了断延后背上,但是,居然没能射伤断延,就像撞到了一堵墙一样,掉落了下去。断延心中吃了一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金刚不坏之身!不过,现在的她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她加快脚下步伐,几个飞窜,终于飞出皇城最后一道墙
第69页 侍卫们看着高高的围墙,却只能止步于此,这还是人吗?他们根本找不到词来形容断延,能够抱着一个人以电速奔跑,还到处乱飞,连箭都射不到她,最后在上千名侍卫的包围下堂而皇之地逃出了皇城,真的不能用人来形容。 断延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栈的,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无法维持金龙之身了,从窗户飞入房间,她把淳鞝放在床上,看她还紧紧闭着眼睛,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禁笑了,她温柔地抚上她的脸,说道: “鞝,到了,别闭着眼,看看我吧,我们出来了。” 淳鞝睁开了她美丽的大眼睛,就看见断延额头那金色龙纹慢慢退了下去,恢復成硃砂。 “我出来了?”她迷茫地看着四周。 “是的,你出来了,你落到我手里了,我再也不会放手了。”断延温柔地抚摸她的脸,笑着说道,眼中却溢着晶莹的泪水。 “嗯。”她苍白的脸颊微红,附上她抚在脸上的手,眼中也有泪花。 可惜,现在并不是亲密的时候,断延从包袱中找出一套自己的衣服,递给淳鞝。她身上那根本就不叫衣服,只是一些碎布条,勉强遮住身子。看着她皮包骨头的样子,她真的太瘦了,要让她吃好喝好,把身子养好,这是断延第一件想为她做的事。 “我,要换衣服,你不许看。”看着断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淳鞝害羞了,声音却小的像是蚊子哼。 “啊,对不起。”断延急忙转过身,一张俊脸红得像是煮沸了一样。 断延也要换下夜行衣,不然实在太惹眼。二人火速换好衣服,戴上垂纱斗笠,断延收拾好包袱,重新将包好的修鸣和亮银枪背在背上,下了客栈,结了帐,取了龙驰,二人上马,打马向城东南方向奔去。 如今的建康城,出城容易入城难。太多的人想要来到建康城获得保障,所以入城的检查非常严格,要不是断延一副赶丧人的打扮,人家不好多问,怕忌讳,断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放入城中。而出城则不然,因为暂时没有要在城中抓捕犯人的戒严令,出城是完全自由的。所以,断延不费吹灰之力就出了建康城。这也是她动作快的原因在里面,她出城时,估计皇城那边的戒严令和通缉令还没有传达到各城门呢。 龙驰在官道上飞驰,淳鞝虚弱地窝在断延的怀里,她很久没能吃到东西了,昨天又被打了一顿,现在极为虚弱,浑身无力。不过,她还是打起精神问道: “延,我们现在要去哪?” “去三里外的长亭,那里有人在等我们。” 以龙驰的脚力,三里很快就飞驰而过。长亭里,静儿和侯安都正焦急地等待着,侯安都耳朵灵,听见了马蹄的声音,他一看,正是断延打马而来。 “静儿,主公回来了。” “什么?少爷回来了?”静儿一喜,立刻极目远望。可不是,那匹枣红色的健马不就是龙驰吗?马背上坐着的不正是自家少爷吗?还有宇文小姐,她真的把宇文小姐救出来了!静儿大喜,老远地就又蹦又跳,不断挥着她的手,大喊道: “少爷!我们在这里!” 终于近了,侯安都第一眼就被马背上那个女子吸引了。这个女子,真的好美!虽然面色苍白,极为纤瘦,却挡不住地美丽,他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不由得有些痴痴地,不过随即他回过神来,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静儿,幸好她注意力全在主公身上,他暗暗打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真色! “快上马,没时间解释了。”断延在马上说道。 “好!”两人立刻背上包袱、武器,跨上马。 “现在要去哪?”静儿问道。 “扬州。”断延简短回答道,随即大喊一声:“驾!” 三匹马儿渐渐消失在官道上。 作者有话要说:哟西,成功逃脱了,故事就要慢慢展开了,会是一个很美很美,很长很长的故事,大家慢慢看吧。 求收藏,求霸王票,求评论,o(∩_∩)o哈哈~ ☆、第四十三章 温存 扬州,自古以来就拥有着别的城市不及的花名。“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是古人对扬州最美丽的评价。扬州最出名的有两样,一是手工纺织,二是烟花柳巷。这个江南独具风情的城镇,成为了断延他们逃亡的第一站。 从建康来到扬州,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大约是晚间时分,四人来到了扬州城。扬州城是个夜文化很发达的地方,战火併没有给这里太多的摧残,他们到达的时候全城依然是灯火通明,有钱的人们依然纸醉金迷,只是统治者已经不同于从前。所谓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大约就是说的这样的情况。 淳鞝可能是太累了,或许是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下来,整个人沉沉在断延怀里睡了过去。断延不愿吵醒她,找了家客栈,要了三间房,他们住了下来。虽然就这样大大方方住在建康城边不远的扬州并不安全,但是断延他们却并不担心官兵,毕竟官兵们还要伤脑筋他们往那边跑了,这是一盘智慧的博弈,就看太上王是否能知道自己是往哪个方向逃跑的。 淳鞝睡得很沉,就连断延抱她上楼进房她都不知道。断延问小二要了沐浴香汤,又吩咐静儿去成衣店买几件衣服回来,最好是男装。香汤送来后,她便开始帮淳鞝沐浴。虽然二人都是女人,一个帮另一个洗澡不会有什么,但是这种定律不会再断延身上起作用。淳鞝真的受了很多苦,两年来,她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虽然浑身上下狼狈不堪,但是依然是那么美丽。
第70页 断延将手放在了她的衣襟处,犹豫着不敢下手。经过一番挣扎,她最终还是红着脸解开了她的衣服。衣衫渐渐褪去,她美丽的身子就完全展现在断延眼前了,断延顿时觉得脑中一热,鼻子里有什么流了下来,她一抹,居然流鼻血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默默地念叨着,用碎布条塞住自己的鼻孔,尽力摒除自己脑中那些奇怪的想法,将淳鞝抱了起来,缓缓放入浴桶之中。她真的好轻,瘦的不像话,十五岁到十八岁,这三年是少女最浪漫,最天真,最美好的时光,而她却在颠沛流离和牢狱中渡过,这样的她却还是那么美丽,那么坚强,想到这里,她对她的怜惜之情更胜,脑中奇怪的想法自然不见了。 水流缓缓冲洗着淳鞝的身子,断延认真地温柔地一丝不苟地帮她洗净身子的每一个角落,她依然沉睡,就好像要把以前没睡的全部补起来一样。断延不知换了多少次水,洗了多长时间,终于把她清洗干净了,她又重新干净美丽起来。就连那长及膝盖窝的乌黑长髮,也被她洗得干干净净。她用大大的浴巾把她包了起来,抱着她坐在床边,让她靠着自己,慢慢擦拭着她的长髮,直到那长发干透,她才帮她穿上才买来的新衣,把她温柔地放回床上,盖好了被子。这一刻,她看见了她嘴边带着的美丽笑容,一定是在做着美梦吧。她轻轻在她脑门上一吻,晚安,我的宝贝,她想道。然后将一旁的躺椅搬了过来,躺了下去。 淳鞝睡得很沉,没有做梦,只是迷迷煳煳感觉有人在温柔地抚着自己,虽然有些痒痒的,却很舒服很贴心。该是她吧,她潜意识里这样想到,意识又重新模煳了起来。飘飘忽忽,就像在云端漫步,她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睡得极沉极舒服,等她幽幽醒来的时候,真的是迷迷茫茫不知时日,只能看见断延就趴在床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她的手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幸福感慢慢爬上淳鞝的心头,她看着断延的脸,这张脸她想了两年,准确地说从认识她开始就在想了。她缓缓伸出手,轻柔的手指顺着她的轮廓滑下,划过她明亮有神的眼睛,划过她高挺的鼻樑,划过她完美的脸部线条,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 真的好好看,真的好喜欢她。只是淳鞝没想到的是,突然自己的手指就被断延给咬住了,虽然是轻轻的,但是那触感还是让她浑身一震。 “你醒了…”她慌乱地想要收回手,却突然惊叫一声,一张俏脸全红透了:“啊!别舔!”这个坏傢伙,究竟在干什么啊?淳鞝只觉得心脏咚咚直跳,手指那里就像着火了一样,瞬间将热感传遍全身,她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米,蜷在床上,根本就不敢直视断延的眼睛。这个时候,她们是面对面的,而淳鞝的手指还咬在断延的嘴里。 断延并没有继续开玩笑,她松开牙关,用她的手温柔地包住了她的手,说道: “你醒了,睡得好吗?” 淳鞝鼓足勇气看了她一眼,看见她深情的眼神,又立刻害羞地别过头去,哼了一声算做回答。只是她这个别扭的害羞立刻因为她肚子发出的雷鸣而变为更大的羞涩,她几乎要把自己埋到被子里去了。断延就好像知道她肚子会叫一样,笑眯眯地从一旁的桌子上端来一碗热乎乎的清粥。她挖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然后送到她嘴边, “啊~”她说道。 淳鞝红着脸喝下了粥,嘴里小声嘟囔着: “我自己能喝啦。” 断延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细緻地一勺一勺餵到她嘴边,直到一碗粥全部喝完。一碗热粥下肚,淳鞝就感觉身体热了起来,重新有能量了,虽然身上依然没什么力气。断延给她解释说:那是因为她长期关在黑暗的牢狱里,没有运动,吃不好也不晒阳光所导致的。当初他们三人出狱时也是这样的状况,经过了三个月的恢復锻鍊,才能变回原样。淳鞝看着在自己面前忙碌的断延,心中前所未有的甜蜜,真的像是做梦一样。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晴朗无云,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 “延,我睡了多久啊?” “三天。”断延搬来板凳坐在她边上说道。 “什么?!三天!”居然睡了三天,这可真是不可思议,然后她又紧张地问道:“官兵们没有追来吗?” 断延笑笑,说道:“他们好像找错了方向呢,不过你既然醒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吧,毕竟不能长久地呆在这里。”淳鞝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还有静儿的声音: “少爷,宇文小姐,现在方便吗,我们能进来吗?” “进来吧。”不知为何,听静儿这么问断延总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二人推门进来了,静儿是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而侯安都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二人落座,静儿先开口了: “少爷,我们在这里已经三天多了,你一~直~在照~顾~宇文小姐,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们下一步要去哪里了吧。”她眨着眼睛调皮地说道。 “嗯,你们不问,我也正要告诉你们呢。”她回答道,心中暗道静儿这个鬼灵精,下次找个机会收拾她。 她从一旁的包袱中取出一封信,这封信是断延的父亲杨元尚留给她的,上面写着断延亲启,编号为一。断延说:
第71页 “我父亲留给我许多密函,上面有着编号,我要一封一封拆开。这是第一封,你们看看吧。”她把信先递给了床上的淳鞝。 “我们看可以吗?”侯安都问道。断延点头回答了他。 淳鞝没有犹豫,她们之间的信任让她直接打开了信阅读,信上是这样写的: 吾儿: 为父早在十八年前就知晓自己的命运了,只是并不愿相信而已。然而不论为父如何努力,命运就是命运,非吾辈之人能够改变。为父并不是一个信神的人,但是很多事不由得我不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你会难以相信,但是,这都是真的。 看到我留给你的画了吗?那是一位云游道士给我的,一定要妥善保管,非亲近之人不要示之。为父遇到的那个云游道士,他告诉为父一个秘密,那时你檀道济叔叔也在。还记得那个龙凤传说吗?那是真的,但却不是完整的,你和宇文淳鞝也的确是龙凤传人,你们拥有神秘的,来自远古的力量,不要害怕那个力量,你们可以使用它,但是记住,一定要恰当使用,不得滥用。龙凤双生,需要互相依靠,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切忌分开,明白吗? 有一个极大的秘密需要你们去解开,还有另外一拨力量也在寻找那个秘密,记住冥坊这个组织,千万要小心里面的人,他们的记号是黑色的残月与血红的狼牙。我留给你的信件,总共有五封标记数字的信,你需要按照提示按顺序打开。其余的密信皆是暗谍这么多年来对于冥坊调查的资料,还有暗谍在各地的联繫人的资料。暗谍是这么多年来我培养出来的优秀的情报组织,你可以放手接管,虽然为父不在了,但是他们的忠心度是可以信任的。 现在,你以打开了第一封信,你现在要做的是到达巴陵城西南三百里大山内的一个叫做清怡谷的地方,那里正是你母亲拜师学艺的地方,也就是慕容世家所在地。途中,你需要经过宣城、会稽、江州和鄞州,去和当地的暗谍头目取得联繫,接手情报网,暗语是他问上一句“吾爱石鱼湖,是月农稍忙。”你答“少年唯一身,主僕念兴亡。” 到达清怡谷后,你便可拆开第二封信,那时会有别的指示。 祝你好运,我的孩子。 三人都有些迷茫地看着断延,断延嘆了口气,随即说道: “所以,我们的第一站,就是走水路顺湘江而下,到达宣城。” 作者有话要说:jj你别吞我的文,别吞我的文啊!!算了,你吞了也没有办法,这一章亲们应该能看到的。 最近jj经常出问题呢,审一篇没问题的文要三个小时,本来就不多的评也要给我吞掉几个,真是的(⊙o⊙) ☆、第四十四章 宣城(上) 湘江是一条和岳龙江一般古老的江,自东北向西南,自太岳山巅到西凉盆地。虽然没有岳龙江的宽广壮阔,却清灵秀美,举世无双。 天玺九年五月初八一大早,虽然天气晴朗,但早间的薄雾还未散去,扬州古渡头边却已经熙熙攘攘,有打鱼的渔夫,有做小生意的贩夫走卒,还有逃亡的流民。湘江江面也算宽阔,这一眼望去,大约有个百来丈(大约六百米)。江面上来往船只密切,有渔夫小舟,有三层画舫,还有巨型货船,最为吸引人的是三艘官船,船上不时有着军官走动,面像严肃,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陈大爪是渡口那艘最大的货船的船老大,在这湘江上已经来往二十年了,捕过鱼,运过货,送过客人,窜过激流,几乎没有他没见识过的。不过,这官船可以说是干他们这行最怕的傢伙了,惹上了就是那杀鱼水泡澡——一身腥。今天还真是倒了血霉,居然遇见了三艘官船,只是到现在还没动静,不知是个什么来头。他嘆了口气,今天还有趟货要跑,他磕掉了手中旱菸杆里的菸丝,对着船上的船员们喊道:“小子们!把东西都收拾好,咱们准备起锚了。”船员们懒懒散散地答着是,动作却娴熟快速。他站在船舵旁的甲板上,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眉头皱了起来,心下有着不详的预感。 不远处走来四个牵马的人,都穿着素服,带着斗笠,黑纱垂下,看不清面容。这四人其中一个高高壮壮,背后背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看起来还蛮沉的;一个高高瘦瘦,背后背着一长一短两件物什,都用布包裹起来,看不清样子;一个矮个子的,背后背着个短傢伙,看起来该是把剑;最后还有一个什么都没背的人,走路时扶着边上那个高高瘦瘦的胳膊,似乎很虚弱。 这四个人似乎很不简单啊,船老大心里嘀咕着。冷不丁,就听见那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对着自己喊道: “船老大,你这船去宣城否?可否载我们一程?” “不去的,不去的。”陈大爪连忙回道,他可不想惹上这一班子人。 “船老大,通融一下也无妨嘛,这是十两银子,有话说否?”那个个子最高的大块头噼手扔上来十两银子,一下就把船老大给打懵了。 十两,自己跑个半年也不定能赚到个五两,那人居然噼手甩上来十两。他暂时没有捡起甲板上的银子,而是问道: “这位官人是要去宣城吗?为何不去做客船,反而来我这又脏又破的货船。” “咱这不是有马嘛,不好上客船。”大汉回答道。
第72页 “您这位开玩笑了,这走旱路就是走旱路,走水路就是走水路,哪有带着马上船的道理啊。”船老大笑道。 “带马自然有带马的道理,您给个话吧,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船老大看着甲板上躺着的银子,内心很挣扎,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上来吧!” “这才好嘛。”大汉回道。 四个人上了船去,船老大吩咐起锚,扬帆,他调转舵头,准备出发。可是船还没有正是出港,就被那一直在渡口徘徊的官船给拦了下来。 “官府有令,搜查人贩,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踏着搭板走上货船的官兵头子举着两张画像询问船老大。 船老大仔细一看,这画像上画着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是风流倜傥潇洒不凡,女的长得是美丽动人国色天香,两人额头都有一颗硃砂。他摇摇头,说道: “这么俊俏的人,俺不曾见过,也没眼福见。”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哪那么多废话!”官兵头子训斥道。 船老大不敢吭声了,随即就听那官兵头子说: “我们要搜你的船。”随即他身后三个官兵分头进船去搜查了。 “哎呦,官老爷,我这船上都是些皮革货,没什么好查的。”他连忙说道,心里莫名的心虚。 “管你什么货,今天出港的船一律得搜,你少给我废话,不然抓你回去吃牢饭!” 不多时,就有官兵来报,“报告长官,船里都是些皮革货和普通船员,没什么特别的。” “嗯。”官兵头子哼了一声,“你们可以出港了。”随即顺着搭板走回了官船。 船老大松了口气,随即命令船员们扬帆起航。他走进船舱,赫然就看见那四个人围坐在简陋的木桌边,他奇怪了,为什么那三个官兵没有向他的长官报告船上有着奇怪的四个人在,对了,货舱里还有四匹马呢,居然都没有发现。他越来越觉得这四个人不简单,心下决定,坚决不惹他们,一路好好侍候他们到宣城。 “哎,真的吓了我一跳。没想到,淳鞝姐姐居然会这样厉害的控制人的法术啊。”静儿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这才没几天,以前她视为敌人的淳鞝就变成了淳鞝姐姐。 “我老侯也是开了眼界了,原本以为只有主公有着超出常人的能力,没想到宇文小姐也有。”侯安都也掩饰不住地惊讶。 淳鞝只是浅浅微笑着,略显苍白的脸颊告诉大家她还没有完全恢復,只是比刚出狱那会儿要好多了。经过这几天断延的精心照顾,她恢復得很快,除了浑身依然没什么力气以外,已经全部好了。所以,她一直是依偎在断延身上,藉助她的力量走路。 “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断延低下头来,轻轻问她。 她摇摇头,说道:“我想上甲板看看外面的风景。” “好。”断延立刻扶她起来。 湘江不愧是以秀丽着称,两岸郁郁葱葱,山峦叠嶂,山巅有云雾缠绕,隐隐显示出飞鸟的身影。猿啼鸟鸣,自有一番野趣。淳鞝站在断延身边,眺望远方,眼里有着断延理解的乡愁。她曾是乘着商船过岳龙江来到南朝的,自那以后再没有回过北朝,她该是有多想念自己的家乡啊。江上威风徐徐吹拂她斗笠上垂下的黑纱,时不时展现出她美丽的面庞,断延有些心疼,说道: “冷不冷,要不要拿件披风披一下。” 没想到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都五月多了,已入夏,哪会冷啊?” 断延也笑,随即坏笑道:“清晨还是有些凉,你既然不要披风,就让我抱着吧。” “不要。”她笑着让开,缓缓朝船头走去,断延笑着跟了上去。她站在船头,微张双臂,似乎在感受风儿的吹拂,断延心中一颤,这个动作好熟悉,她上前,从后面环住她纤腰,让她向后靠在自己怀里,她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别难过,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去,看看你的家乡,这是我的承诺。” 淳鞝瞬间有种想哭的感觉,只是那幸福感却将她融化了,她褪下碍事的斗笠,转过身来,将断延的斗笠推向身后,踮起脚尖,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说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乡。” 断延瞬间呆滞,她如星辰般闪亮的明眸看着淳鞝,而她已经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她,断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抚顺她被斗笠弄乱的黑髮,亲吻她的头顶。我的鞝,你总是做一些让我感动的事。 后面站着两眼冒爱心的静儿,还有一脸羡慕的侯安都。静儿双手托腮,用极为感嘆的语气说道: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配啊!哎~我家少爷啊,终于有归宿了,终于不会再难过了。”她可爱的大眼睛里流出了泪水,用哭腔说道:“她们这一路走得真辛苦。” “是啊~”侯安都也感嘆,随即偷瞄静儿,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对你啊? 时近午时,四人回到了船舱,既然发现船老大已经备好了一桌酒席,满桌都是丰盛的江鲜,让人看得是口水直流。 “嘿嘿,四位爷,这江上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些鱼虾蟹,都是我们船上的火头师父使出了看家本领做出来的,你们慢用,慢用。”船老大点头哈腰地说道。
第73页 “哈~谢谢。”断延惊讶过后,缓缓答道。 “那不打扰了。”船老大退出了船舱。 “这个傢伙怎么突然间……”静儿疑心道。 “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试试毒吧。”断延说道。 银针下去,似乎没有问题。侯安都又说道:“让我来闻闻有没有蒙汗药。” “蒙汗药这种无色无味的东西你都能问出来?”静儿惊讶地说道。 “嘿嘿,江湖经验多嘛。”侯安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闻过后,确定这桌酒席没有问题。于是四人开动起来,一餐饭吃得极为舒畅。 从扬州到宣城预计要花费五天的时间,这五天,断延他们在船老大无微不至地照顾下,小心翼翼又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当他们在宣城渡口下船时,才最终确定他没有要害他们之心。侯安都一开心,噼手又摔上甲板五两银子,结果遭到了静儿的狂轰滥炸。 “我们的银两已经不多了!你居然还这样挥霍!你要死啊!” 他们的银两都是镇北侯自杀前在他们的包裹里预备的,虽然看起来挺多,但是他们这一路下来也花了不少,不能再挥霍了,怪不得侯安都要遭静儿的骂。断延只是笑着打圆场,最终静儿才放过侯安都。 天玺九年五月十二,断延等人进入宣州城。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来喽~~~~对了,上一章当中那个暗语是首藏头诗,你们看出来了吗? 请期待下文,下文内容更精彩。o(∩_∩)o哈哈~ ☆、第四十五章 宣城(下) 宣城是个极为古老的商业城镇,主要是因为这里的特产——泥人和陶瓷。宣城有着南方最大的瓷窑,烧制出来的陶瓷销往全国各地,所以,这里贩瓷的客商来往众多,造就了宣城的繁华。而泥人也是因为陶瓷的兴盛而发展起来的。 断延他们走在大街上,到处都能看到卖泥人的小摊小贩,吆喝着,让来这里的外地人买一些回家把玩。还有卖花伞的,卖布鞋的,卖风筝的,还有卖面具的。 “少爷,快来看啊,这泥人真有趣。”静儿一入城就活蹦乱跳,此时在不远处向断延他们招手。 断延正想过去,却看见淳鞝驻足在身边的面具摊前不挪步,于是就停了下来,问道: “怎么,想要?” “嗯。”她轻轻答道。 “喜欢哪一个?”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架上的一对面具,之所以说是一对,是因为这是以龙凤呈祥为主题的一张对拼面具,分开来上一半是金龙下一半是彩凤,都是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这面具做得极为精美,怪不得淳鞝喜欢。 “老闆,这一对龙凤面具,我们要了。”断延说道。 “好嘞。” 四人虽然一只都带着斗笠,黑纱遮面,但是总是要拿下来的,而断延和淳鞝的容貌实在是太出众了,太吸引眼球了,很容易就会招来官兵,买上这一对面具带着,吃饭时就算把斗笠拿下来也不会暴露,也不会影响吃饭,挺好的。 静儿看自家少爷半天没来,只有侯安都傻乎乎地站在自己边上,于是想要回头再喊,可是她刚一回头,就看见两个戴面具的人站在自己身后,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少爷和淳鞝姐姐,这才松了口气。她问了要戴面具的原因,听了之后不断地点头,心想自己要不要也买个来戴戴,她瞄了一眼边上的侯安都,随即想到:算了吧,这个傢伙头太大,估计会把面具撑坏的。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 “淳鞝姐姐,你多大了?” “今年应该是十八岁。” “啊?你才十八岁?”十九岁的静儿就像泄了气一样,“那你怎么做我淳鞝姐姐啊?” 淳鞝笑而不答,断延在一旁插嘴道:“就你那个小丫头样,还是让淳鞝做你姐姐吧。” 出奇的,这次静儿没有反驳少爷的观点,勐点头,逗得淳鞝直笑。断延看了看天色,说道: “我们找个地方先吃午饭吧,下午再去寻找目标。” 众人找到了一家餐馆,名字叫“聚名轩”。他们走了进去,小二立刻迎了上来,说道: “四位客官,楼上楼下?” “楼上吧。”断延说。 “好嘞,您们跟我来。”他请四人上楼,“四位客官刚来宣城吧,哎呦,你们可来对了,马上五月十五就是端午节了,宣城有一个很大的端午节的庆典,你们可以去看看,可热闹了。” “是吗,我要去看。”静儿开心起来。 断延笑笑没有说话,四人被带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菜,小二便去张罗了。断延他们把斗笠取下,静儿便打开了话篓子: “少爷,我们就多留几天嘛,指不定能不能顺利找到暗谍都不知道,就留下来看看端午庆典怎么样?” 断延知道静儿从小就没出过建康城,唯一一次出来还被关在了牢里,自然是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她说道:“好啊,就依你。” “太好了!”静儿欢唿。 “主公,会不会耽误行程啊?”侯安都咬耳朵说道。 “也谈不上耽误不耽误,毕竟追兵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呢。”断延笑道,虽然声音压得很低。
第74页 “姐姐,你也想看是不是,端午节可热闹了。”静儿摇着淳鞝的胳膊,要多亲热就有多亲热。淳鞝则一直笑着,温柔地看着静儿,就像在看妹妹。 他们背后坐着一桌大汉,总共三个人,穿着北朝的官服,貌似是外出公干的官兵。断延其实一上楼时就注意到了,不过她立刻判断这三个人并不是来抓捕他们的,因为他们身上带着水火棍和押运犯人的镣铐,显然是刚刚把什么犯人押到了官府。其中有一个面色赤红的大汉,对着静儿吼道: “小丫头安静点,别吵着爷几个喝酒。” 断延等人眉头皱了起来,静儿转过头,面色有些不悦,不过这时,她们的饭菜送上来了,为了不惹事,四人并没有发作,而是静静吃起饭来。 只是,这世上总有些人你不去理他,他却偏偏要来惹你。不过多时,其中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官兵流着口水说道: “喂,那个戴面具的小妞,长得不错嘛,过来过来,陪爷几个喝酒。”他招着手,丝毫不知道死神已经向招手了。 淳鞝笑了,面具下的笑容显得有些清冷,她牵动嘴角的一瞬间,那醉醺醺的官兵就感觉脖子上一凉,修鸣青锋已经抵在她脖子上: “这位官大人,您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调戏我家娘子。”断延嘴角的微笑很冷。那个官兵瞬间酒就醒了,感受到无尽的威压向他压来,那低于零度的杀气竟然让他哗啦啦尿了一地,直接晕了过去。旁边两个官兵这才反应过来,心下大惊,抬手就要去拿兵器。只是啪啪三声,断延先是用剑鞘打掉他们触手可及的兵器,然后打在一个官兵太阳穴上,他立刻昏死过去,毫无还手之力。还有一个官兵被断延压坐在身下,哎呦直叫唤。 “安都,你带她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是,主公。”侯安都答得很干脆。他站起身来,拉着静儿和有些呆滞的淳鞝: “宇文小姐,别发呆我们快走。” “哦,好。”淳鞝终于回过神来,瞥了断延一眼,跟着侯安都下楼了。 三人逃过几条街,终于停了下来。静儿气喘嘘嘘地勾着侯安都的肩膀,大唿: “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哎~真是倒霉,刚来宣城就遇到这样的事。”侯安都抱怨道。 “少爷不会有事吧?”静儿担心地问道。 “她不会有事的。”话很少的淳鞝突然说道,语气里是决然的笃定。 “哦~”静儿看着淳鞝姐姐,她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她问道:“淳鞝姐姐,你刚刚是不是被那个场面吓到了?” “嗯?没有啊?”淳鞝疑惑地说道。 “那你当时为什么发愣啊,那个时候就要赶快跑!”她挥着小拳头说道。 “没、没什么。”她脸上可疑的红晕加深了。 静儿疑惑地看着她,她哪知淳鞝心里在想什么? 那个傢伙,居然说我是她娘子,羞死人了!淳鞝心里在吶喊。 身下的大汉还在哀求着饶命,断延不理他,而是指着边上一把红色的大刀,问道: “这刀你们是哪来的?” “哎呦,大侠饶命呀,这刀是我们押送的一个犯人的,我们看得好,就拿来自己耍了。” “犯人姓甚名谁,现在哪里?” “在…在宣城大牢里,叫什么…哎呦…叫沈庆之。” “早点说不就没痛苦了?”又是“啪”的一下,那个官兵也被敲晕了。断延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取了那把刀,信步走下楼,甩给目瞪口呆的小儿三两银子,说道: “饭钱还有桌椅损坏的赔偿,不用找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今天表现良好呢,娘子都叫出来了。原谅我今天第一章里用了铁达尼号的经典桥段,因为只要想到船,就无法避免经典。 求收藏,求评论,求霸王票,(~ o ~)~zz ☆、第四十六章 端午 宣城东一家客栈里,断延四人齐聚在断延房里。她说道: “我们在宣城的计划要改变了。” “和那些官兵有关吗?”淳鞝问道。 断延点点头,说道: “那些官兵是今天押送一个犯人进宣城的,我看见了他们手中的一把宝刀,就是这把。”她把刀拿了出来,横放在大家面前。 “这,这不是沈庆之的火云巳岳刀吗?!”侯安都第一个反应过来。 随即静儿也反应过来了,她说道:“就是那个赤色头髮的大哥哥手里拿的刀啊。” 淳鞝有些迷惑地看着众人,断延立刻解释道:“鞝,你可能不大清楚。我以前还是禁军都统的时候,身边有一对双胞胎副官,一个叫做沈庆之,一个叫做沈攸之。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好汉,在我一路去梁州的路上帮助我很多,只可惜,我在执行运军饷的任务中失败了,派他们给父亲报信的任务显然也失败了,自那之后,我就失去了他们的消息。今天,我却突然看到了沈庆之的兵器,这把他从不离身的刀。” “所以你就和那些官兵打了起来,为的就是套他们的话?”淳鞝突然秀眉紧皱,显得有些生气,“你知不知道这样太招摇了,你要询问,我们可以跟踪他们,找个隐蔽的地方,我用我的能力来询问,你什么也不和我们商量,就立刻动手,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啊,会暴露踪迹的。”
第75页 “啊,对不起。”断延见她生气了,立刻道歉,随即委屈地说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啊。” 淳鞝吸了口气,镇定情绪,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她突然打住,下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你只是什么?”断延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只是担心你。”她一口气说了出来,脸颊立刻蹿红。 断延脸上笑开了花,这让淳鞝更加恼羞成怒,这一刻的她居然摒弃了一贯的大家闺秀的风范,揪住了断延的耳朵: “你笑,你还笑!我还没说你呢,本来一向冷静的你到哪去了,为什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饶命,饶命啊。”断延个子比淳鞝高很多,被她揪住耳朵,为了不疼,她只能蹲□子,她又要让着淳鞝,就更加迁就地摆出一副讨饶的模样,“我本来也没打算那样张扬地做的,只是……” “只是什么?”这回儿轮到淳鞝问了。 “只是那个官兵出言不逊,讨打!”断延突然义正言辞地说道,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目光里似乎还闪着愤怒。淳鞝立刻就回想起那个画面,她用剑抵着官兵的喉咙,冰冷的说道:“这位官大人,您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调戏我家娘子。” “腾”,淳鞝的脸烧得更红了,手也软了下来,别扭地扭过头去不看她,断延乘机把她搂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说道: “别生气了嘛,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别这样,快放手,他们还在呢。”淳鞝抗议道。 “谁在?”断延笑着问道。淳鞝回头一看,早就不见了静儿和侯安都的影子了。她更加觉得丢脸之极,正巧此时断延很合时宜地大笑了起来,淳鞝便开始追着她打,嘴里说着:“坏蛋,讨厌死了”之类的话。 “咳咳,”断延总算正经起来,她走到门口,朝外面喊道:“你们两个,还不进来开会,是在干什么啊?”话音刚落她就拉开了门,静儿和侯安都立刻摔了进来,静儿在下,侯安都在上,大个子压着小个子,静儿怎么受得了,她杀猪般地大喊着:“快闪开!你这块大石头,压死我了,哎呦~”侯安都连忙闪开,满是胡茬的脸上竟然也是通红,静儿支着腰,痛苦地站了起来,像个老太太似的直抱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玩笑过后还是要谈正事,对于如何营救沈庆之,大家都有自己的意见。最终,通过商量,达成了一个计划。然而完成计划的前提是,要去探查一下宣城大牢附近的地形。本来断延是只想让自己和侯安都去救人的,但是淳鞝不同意,她一定要跟着,断延想想也是,或许淳鞝的能力能起到大作用。 五月十五,端午节,宣城到处张灯结彩,人们换上漂亮的花衣服,准备度过又一年的传统佳节。今年的端午节还是很有意义的,祛除战乱带来的痛苦,让人们能够更加坚强地活下去,或许是这次节日这样隆重的意义吧。大街上人头攒动,四处是大人带着孩子上街游玩。为了纪念远古的先人,人们把包好的粽子抛下湘江,希望先人的英灵能保佑全家平平安安。年轻人划着名龙舟,在湘江上比赛,锣鼓擂得震天响,迎来了一片叫好拍掌声。 到了晚上,宣城菜市口搭起了大大的戏台,各种民间艺人们登台表演,好不精彩。围观的人们人山人海,把菜市口围得是水泄不通。 这就是古人的节日啊。比起现代充满商业气息的节日,这样的方式更能体会到传统的文化气息与氛围。这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最为传统的,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方式。然而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宣城的大牢里却是叫喊声不断。 “放老子出去!你们这帮王八羔子,狗娘养的!老子要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拿去餵狗!还老子的刀,老子要砍死你们!”沈庆之不断地咆哮着。 “闭嘴!快要死的人了,还嘴上不饶人,让你爷爷我来抽你!”一个狱卒拿了鞭子就往牢房里抽,没想到立刻就被沈庆之抓住了,反而自己被拉了进去,他立刻大喊: “快来!快来帮我!****”他大骂着。 另外几个狱卒急忙去帮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鞭子抢了回来。众人急忙躲得老远,就像是在避瘟神一样。 “老子真是倒了血霉了,居然大过节的捞上这么一个犯人,什么人啊,下个月就要处斩了,还这么不老实,成天大喊大叫,也不见他累得。” “就是,打也打不了,反而要被他打,你看看,老子这额头上还被他撞了个包,到现在还没消下去。” “听说是在大山里抓到的,追了很长时间才被抓住。要好几个人五花大绑押着他才能押到这里。这傢伙是吃老虎肉长大的吧,整一个爆竹,就要炸了。” “算了,大过节的,咱不提他了,哥哥我买了壶好酒,哥几个喝一杯啊。”其中一个狱卒说道。 “好好好。”几人连忙答应,“我去整两个小菜来下酒。”另一个狱卒说着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那人就提了只烧鸡和一个罐子回来了,走路的样子好奇怪,一硌一硌的,就像是个提线木偶。
第76页 “我说老三,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总要和滷肉店的小花调两句吗?”狱卒们开玩笑道。 “我带了烧鸡和腌蚕豆,大家吃吧。”他僵硬地说道。 “你咋地啦,被小花整傻了?”一个狱卒说道,其余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三还是木讷不语,众人也不理他,只管大碗吃酒,将烧鸡撕了吃。吃着吃着,那个开玩笑的狱卒最先倒下来,其余狱卒都笑他:“嘿嘿,老二真没酒量。”可是话音还未落,又是一人倒下,其余狱卒感到不好,好像中套了,但是早已来不及,一个接一个,所有的狱卒全部倒了下来。 黑暗的牢房里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他们摸索着从狱卒身上摸到了钥匙。靠近了沈庆之的牢房,沈庆之一惊,立刻做出防御的动作,暗暗问道:“你们是谁?” 一个黑衣人把口罩拉下,说道:“是我。” “都统!”他惊喜道。 “嘘~”断延说道,“没时间解释,快跟我们来。” “哗”链条锁滑下,门被打开了,沈庆之立刻出来,断延甩给他那把火云巳岳刀,说道: “接着!” “我的刀!居然在都统那。”他更加的惊喜。 三人顺着牢房黑暗的甬道来到了上面,巨大的爆竹声正好掩饰他们的行动。沈庆之行动如飞,动作充满了爆发力,丝毫不像是个阶下囚。这也是他两年来四处奔逃所锻鍊出来的能力。断延一路上嘴中不停,向沈庆之解释着什么。转过衙门后门口,三人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居然看见一组手持火把的官兵巡逻至此,正好是撞个正着,那些巡逻的官兵大惊,立刻发信号,大喊着: “劫狱啦!!快抓人!” 一队二十人的队伍立刻飞速向断延他们追来,断延大喝一声: “乙计划!快跑!” 三人不由分说,飞上墙头,分三个方向奔逃而去! 衙门后巷的淳鞝正焦急地等待着,约定的时间已过,她隐约听见断延大喊了“乙计划”三个字,于是立刻转身,消失在后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大过年的,小书今天只能更一章了,今天要去亲戚家吃团圆饭,会很晚回来。小书今年过年会很忙,只能保证一天一更,不定时。 大年三十,小书祝各位亲龙年大吉,心想事成,祝咱们的小说蒸蒸日上,人气爆棚!o(∩_∩)o哈哈~拜年啦!! ☆、第四十七章 庆之 菜市口的表演正进行到精彩的部分,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直接砸到了表演的台子上,把台上表演杂技的戏子吓得是魂飞魄散。这人披头散髮,满脸的鬍子,浑身又脏又臭,不是沈庆之又是谁?他运轻功,直接从菜市口边的楼顶上跳到了台上。 后面拥挤着追来一大队官兵,大喊着: “让开!官兵抓人啦!” 大批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粗暴的官兵们推到了边上,还有孩子们跌在地上大哭了起来,人群顿时乱了起来,推推嚷嚷,大批的人流阻滞了官兵们追逐的步伐。沈庆之从台子的另一边跳起,藉助人们的肩膀,越过大批人群,降落在人群外,撒腿就跑。 带领官兵抓捕的官兵头子也算是有谋略之人,再加上他本来就是本地人,对宣城的地形更加了解。他指挥追捕的官兵们分为三队,绕过广场中央大批的群众,开始分路追捕沈庆之。沈庆之开始在各种巷道之中穿梭,虽然多天没有吃过一顿饭,他依然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不断奔跑着,将宣城的夜晚做为最好的掩护。 另一边追捕黑衣人断延的队伍正费劲地追赶着,只可惜断延不断飞驰在屋顶上,速度太快,根本无从抓捕,不久就不出意外地追丢了。他们刚刚追丢没多久,就遇见了追捕沈庆之的队伍,于是加入其中追捕。追捕沈庆之的队伍的头子说,他刚刚看见沈庆之往这边跑了,追捕断延的官兵正奇怪,这三人不是分头跑的吗?怎么那个黑衣人才消失,沈庆之又出现了?他一头雾水,只得跟着一起追。 而这边追捕侯安都的官兵更加郁闷,这个黑衣人看起来块头好大,原本以为不会跑得太快,可是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他们只得在附近仔细寻找,突然间,一个官兵大喊道: “犯人在这!快追!” 众官兵一惊,立刻追了上去,的确披头散髮,浑身狼藉,不正是越狱了的沈庆之吗?快追啊,追回来可要有赏的。 宣城端午的夜晚显得很热闹,官兵们东奔西跑,一会儿看见沈庆之出现在城东,一会儿看见又出现在西边,不久,晕乎乎的官兵们一个犯人也看不到了,全部追丢了!这时,他们才意识的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后来出现的沈庆之全部是假冒的,真的沈庆之早就躲起来了。于是,以逸待劳,宣城县令将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全部封锁了。 而此时,还是那家客栈里,整理干净的沈庆之正坐在众人的面前,爆炸的肌肉,火红的头髮,粗矿的线条,却挡不住他脸上孩子般的笑容。他摸着自己的大刀,说道: “都统,属下真的没有想到还能见到您,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庆之,跟我们说说当初你们离开梁州之后的事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断延严肃地问道。
第77页 提起这事,庆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苦涩,说道: “我和弟弟一直在凉州城外的官道上等待都统。第二天,运送粮草军饷的队伍就来了。带头的是隍蛇军军长魏钟国将军,我们都认识这位将军,他真的在军队里很有名,打过很多场有名的战役。我们连忙上前,向他打招唿,弟弟当时留心问了一句‘都统在哪里?’当时魏钟国回答道‘她不舒服,在马车里休息。’我们本来想确定一下究竟在不在马车里,他却一直挡着我们,我们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妙,弟弟和我偷偷商量,叫我们分开逃离押运军饷的大队。于是,当天晚上我们悄悄跨上马想要熘走,可是,被一直盯着我们的魏钟国发现了,我从没想过那个为南朝屡建奇功的大将军居然是可耻的叛徒,是个大卖国贼!!他居然出卖自己的军队,出卖自己的上司,这个畜生!他立刻就派了大批的军人来拦截我们,弟弟为了能让我顺利逃脱,拼了命地阻挡追兵,我逃离的时候,他还在浴血杀敌……”说到这里,这个八尺大汉眼里竟满是泪水,他平復了一下情绪,继续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弟弟是不是还活着,我只知道自己拼了命地往山里跑,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何处,只是一个劲地往东面飞奔,身后的追兵终于被甩掉了,我靠着在大山里得来的果子粮食还有兽皮,终于走到了前线豫州,可是等待我的却是杨大元帅死掉的噩耗,我当时真的懵了。我没有完成任务,我真的很想自刎,只是我还不知道弟弟的生死,自己如何能先死。我赶到建康城,看见了被挂在城头的杨元帅的头颅,真的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我没有隐藏自己的踪迹,只是想着要把元帅的头颅取下来,至少让他入土为安,就爬上了城头,取下了头颅,做这样的事当然是要被追捕的,我只是拼命地逃,向西南方向,再次逃入大山之中,我将元帅的头颅埋在了建康城附近的军望山之上,希望他能有一天看到我们重新夺回建康城……后来,我就被追兵在山中抓捕了,被押到了这宣城的大牢里。” 众人听完他冗长的叙述,沉默着,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断延虽然一直都没有说过,但是她心中的仇恨与痛苦绝对每天都在啃食她的心。每当她拿起父母的遗物,都提醒着她要为他们报仇。她正走着父亲为她安排的道路,但是总有一天,她要踏上战场,挥剑斩下仇敌的头颅,那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为了父母,为了淳鞝,为了这南朝北朝千千万万的百姓,她必须一战。虽然淳鞝的重归沖淡了她的伤痛,她内心的决心却丝毫没有动摇,即使少见的露出了笑容,偶尔逗一逗淳鞝开开玩笑,却绝不代表她放下了心中的仇恨,相反的,这是她让自己好受一点的方式。 她拍着沈庆之的肩膀说道: “兄弟,你受苦了,欢迎你回归,虽然我一直很无能,还能请求你为我效劳吗?” 一句简单的话,没有太多矫情的话语,这就是她与沈庆之兄弟一般的感情,这个火一般的男子,终究还是被她一句话感动了,他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大声说道: “主公在上,我沈庆之此生鞍前马后,愿效犬马之劳,定不负主公厚爱!” ************** 虽然救出了沈庆之,但是众人被关在了宣城里,根本就不知如何解脱。到处是戒严的官兵,城门也在进行着搜查,众人最后还是决定先潜伏在宣城之中,因为他们还没有联繫到宣城的暗谍组织,暂时不能离开。 每天,众人都窝在这家小客栈里,断延和淳鞝戴着面具,扮作富家少爷和少夫人作为掩饰,静儿、侯安都还有沈庆之扮作丫头、马夫还有保镖。特别是给沈庆之那一头火红的头髮安了个帽子,戴上铁面具挡住容貌。断延、静儿、侯安都,还有淳鞝每天都会出去寻找暗谍的踪迹,可是,他们越寻找,越是找不到。 第三日,官兵开始搜城,一家一户挨个地搜,就好像确定人犯一定在城中一样。在街上寻找暗谍的断延和静儿看见之后,大感不好,立刻返回了客栈。 “不好了,官兵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了,不久就会搜到我们这里的。”静儿回到断延的房间,对着房中的淳鞝、侯安都还有沈庆之说道。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就这么确定我们在城里吗?”侯安都不安地问。 “不管了,老子出去宰了他们。”沈庆之显然被这种状况惹得有些毛躁。 “庆之你先少安毋躁,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至少别呆在这里,这里太容易暴露了。”断延说道。 “没错,大家先收拾行李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淳鞝接过断延话头说道。她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楼下响亮的盔甲兵器的摩擦声,还有军官粗大的嗓门: “搜查人犯!这里的掌柜的是谁?” “糟了!已经搜过来了!”静儿大急。 “别急,我们先去厨房躲躲,这里肯定已经被包围了,走后门是肯定行不通的。”淳鞝冷静的说道。 众人不由分说,快速地收拾了东西,慢慢退入后院,希望能躲入厨房不被发现。当五人刚刚退入厨房的时候,走廊上已经传来了军人们沉重的脚步声和嘈杂的搜索东西的声音。众人屏住唿吸,希望不会被发现。
第78页 渐渐地,军人搜过了这个小客栈的每一间房,似乎没有收穫,一旁的掌柜的哂笑着,希望军人们不要再破坏自己的小客栈了。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 “报告长官,就剩后院和厨房没有搜过了!” 响亮的汇报声传入躲在厨房的众人的耳中,五个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天哪!不会就在这里结束吧! 而断延在这紧张万分地时候,嘴角居然流露出了笑容,他看见灶台下有一个黑乎乎的图案。黑色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和隍蛇的五方组图,这不正是暗谍的图案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年初一,新年第一章来报导了~o(∩_∩)o哈哈~ 正儿八经拜个年,大家龙年大吉! ☆、第四十八章 暗谍 站在后院的军官示意手下的士兵们可以进入厨房搜查了。士兵们得到了授意,就像一群饿坏了的狼一般,踹开厨房破旧的木门,闯了进去,军官随后也跟了进去。 可是一走进去,他们就失望了,又是一家没有的。里里外外,各个角落搜了个遍,最终还是放弃走了。 搜查的士兵们一走,客栈的老闆就松了口气,他问身边的小二: “你说你看见他们进厨房里了,为什么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啊。”小二也很苦恼,刚刚官兵来搜查,他正从后门把酒罈搬进后院,就看见五个人穿着深色的布衣,其中有三个人都带着面具,正开了厨房的门,躲了进去。他没敢去找那五个人,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客栈的掌柜的,然后官兵搜查时,也没过多长时间,这五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客栈掌柜的好像是想起什么来了,立刻跑进了厨房,蹲到了灶台下,他仔细看了看,然后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 “究竟是什么人?” 时间回到不久前,断延在灶台下发现了暗谍的标志,她立刻触手摸上去,没想到居然是个机关,她一摁,灶台居然平移了开来,露出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静儿死命捂住了自己的最不让自己惊叫出声,断延回头看了众人一眼,众人会意,立刻走下了通道,这地下通道里的墙上挂着火把,藉助火光,断延看清里面也有一个同样的按钮,她立刻按了下去,灶台在千钧一髮之刻合併起来,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但是,现在的状况是,他们处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环境之中,除了断延,众人还不明白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断延解释了一遍自己刚刚的发现,单纯的静儿立刻开心了起来: “这么说我们找到暗谍了?” “应该是这样的。”断延查看周围的环境,这里貌似和外界有连通,昏暗的通道里有风吹过,所以火把才能点亮。她暗暗握紧背后的修鸣,虽然这里好像是暗谍的秘密基地,但是还不能放松警惕。她说道: “现在我们是不能上去的,还是往里面走走看吧。” “好的。”众人同意。 断延在前面带路,侯安都和沈庆之将两个不大会武功的女孩子围在中间,五人就以这样的队形向前走。断延想,以前电视里总是能看到主人公在这样的通道里触发了机关,遭到了各种机关的追杀。她这不想还好,一想,立刻就发生了。走在边上的沈庆之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砖头,这砖头立刻沉了下去。 “糟糕,大家小心!”断延反应迅速,立刻将修鸣护在身前,他话音刚落,左右两面包括上面墙上打开一排排的小洞,无数箭雨向众人射来。 “***!”侯安都大骂道,挥起手中的长柄锤,奋力抵挡左边箭雨的来袭。静儿大叫一声蹲在地上抱着头,吓得不敢动。淳鞝抽出静儿背后的剑,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打掉射来的箭。 “*******!!”沈庆之也大骂,手中大刀挥得滴水不漏,挡住右面所有的箭雨。 断延左手用修鸣剑低档的同时,右手挥起亮银枪,旋转成转盘一样,遮挡在众人头顶,挡住上方袭来的箭雨。一轮箭雨完后,总算是结束了攻击。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见都没事,众人都松了口气。 但是,不幸的是,这里的机关一旦触动,就是连续的死亡机关。虽然刚刚的箭雨众人挡了过去,后面迎接他们的却是更加难过的危险。 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进,断延左手持剑,右手持枪,就像战神一样,将众人牢牢地保卫在身后。突然,头顶上的墙壁突然移开,一把大斧“唰”地一下砍了下来, “快向两边闪开!”断延大吼,用自己的枪把吓得发呆的静儿直接拨到了一边的墙上。众人看着在自己面前左右摇晃的大斧,吓得是脸色苍白。侯安都大叫:“沈庆之,你没事的干嘛去踩那块砖,这下好了,老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了。” “***,老子也不想的!”沈庆之委屈之中又带着愤怒,不禁脱口骂道。 “好了!吵也没有用,大家打起精神来,下面可能还有很多危险!”淳鞝看着身前聚精会神观察情况的断延,不禁开口阻止身后的争吵。延,谢谢你一直这样保护我,保护我们,我也会努力的,绝不会做你的绊脚石。 走了没多久,众人来到一块圆形空地,这里围绕他们出现了许多甬道,众人数了一下,总共有六条甬道,他们真的犯愁了,这究竟该往哪走?断延也知道,他们已经触发了机关,如果走错一条道,估计就要被机关吞没。她额头上不禁滴下汗来。此时众人都在依靠自己,她必须想出法子脱身,怎么办才好?她急了起来。
第79页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他们究竟是来寻找出口的,还是来拜访暗谍的?如果是来拜访暗谍的,他们并不是暗谍的敌人,我为何要这样战战兢兢出现在自己人的地盘上?为何不最初就说明身份呢?哎呀,我真是笨呀!她自责地拍了拍脑袋。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整个甬道空间大喊道: “吾爱石鱼湖,是月农稍忙。” “哎?主公,您喊什么啊?”沈庆之立刻慌了。 “就是,少爷,快别喊!”静儿立刻紧张起来。 侯安都也很焦急,主公这样喊,岂不是告诉敌人他们就在这里吗?等等,这句诗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时,淳鞝露出了笑容,立刻跟着断延大喊道:“吾爱石鱼湖,是月农稍忙。” 怎、怎么连淳鞝也喊起来了?!静儿和沈庆之都快疯了。侯安都也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接头暗语吗?于是他也大喊起来: “吾爱石鱼湖,是月农稍忙。” 没过多久,黑暗的甬道里走出来许多人,他们手持武器,显得很戒备,为首一个中等身材,蓄着小鬍子的中年男子问道: “吾爱石鱼湖,是月农稍忙?” “少年唯一身,主僕念兴亡。”断延立刻回答道。 所有出来的人全部露出了呆滞的表情,渐渐地,那表情转化为狂喜,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一样,集体朝着戴金龙面具的青年下跪,激动地说道: “少主!真的是少主啊!没想到还能见到少主!” “参见少主!” “……” “……” “众位,众位别这样,快起来。”断延立刻去搀扶为首的小鬍子中年人。那中年人显得很激动,说道: “少主,两年了,我们等了您两年,我们还以为您…您已经…”他说不下去了,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看我,激动地都忘了礼节了。我是宣城暗谍的主事人,我叫常伟明,这些都是我们的兄弟们,来,我给您介绍。” 他开始一一介绍这些暗谍的兄弟们,看着这些或年轻,或已经上年纪的脸庞,断延从心底突然有着一股热血在翻滚,这就是我的暗谍吗?这就是父亲留给我的,强大的情报组织吗,这些人,虽然做着无法出水面的工作,却是行军打仗最为关键的一环,他们是情报人员,是一个军队的灵魂! “见到你们我真的很高兴,虽然父亲已经不在,但是他却把你们留给了我,我希望,我有能力带领你们完成我们的復国梦。”断延最后握着常伟明的手说道。 “不不,都是因为我们没有做好工作,才致使主公大军全军覆没的,我……”七尺男儿的他流下的伤心的泪水,”主公待我如此的好,可他却抛下我们就先走了,我们群龙无首,只能按照主公生前留下的指示等待少主的到来,之前我们在梁州的兄弟得到消息,说少主您在梁州城里消失了,我们还以为……” “好了,都过去了,我们这不是都来了吗?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伙伴们,侯安都。”她指着侯安都说道,侯安都一抱拳,行了个四方礼,说道:“众位的机关真是厉害,我老侯佩服!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 “沈庆之。”沈庆之立刻取下脸上的铁面具,行抱拳礼。 “你就是最近把宣城闹翻天的沈庆之啊,原来是少主救了他?”常伟明说道。 “没错,就是我,嘿嘿,给各位添麻烦了。”他腼腆地说道,那表情与他的形象真的不大符合。 “杨静,和我一起长大的。”静儿害羞地笑,说道:“人家是个女孩。”常伟明笑着点点头。 “最后,我的爱人,宇文淳鞝。”淳鞝红着脸点点头,暗骂断延说什么爱人,羞不羞啊! “哦,原来小姐就是宇文淳鞝,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常伟明感嘆道。 “常大哥认识她?”断延好奇道。 “何止是认识,当初主公安排宇文小姐进宫,我们也有出力呢,宇文小姐传出的情报都是由我们接手的。” “哦。”断延恍然大悟。 “我们不要在这里说话,快里面请吧。”常伟明指着其中一条通道说道。众人走向那甬道,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初二献上一章,o(∩_∩)o哈哈~ ☆、第四十九章 现状 众人走过长长的甬道,来到尽头,居然是一间颇为宽大的石室,中间放置着一张长桌,桌上摊着地图,沙盘,还有各种情报纸张。长桌后立着一张大地图,显然是南北朝地图。 “少主,这就是我们暗谍的据点。您请上座。”常伟明拉着断延的手去上座。断延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晚辈,又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就这样坐在上座呢?可是看常伟明的样子,分明就是对于自己的身份太过尊重,无奈之下,她只得坐了下来。常伟明安排其余众人落座后,终于自己也坐了下来,说道: “少主,您现在来了,暗谍也可以全权交由您掌管了。” “不,常大哥,我年纪还小,不懂这其中诸多事宜,还需学习,还是由您先掌管吧。”
第80页 “少主,”常伟明的脸上显出羞愧的表情,“都是因为我没有好好传递情报,才会害死的元帅的,我还有何颜面继续呆在暗谍之中。” “常大哥,您要是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断延严肃地说,“李崇的计划实在太过隐秘,几乎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全盘计划,你们又如何得知,父亲的死虽不是必然的,也是有原因的,这跟您是无关的,此话休再提,您还是暗谍的主管。”她一锤定音,看常伟明无声地答应了,这才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 “常大哥,我初次接手暗谍,完全不了解暗谍的运作方式还有现在的状况,您能给我说一说吗?” “当然了,少主。”提起暗谍,常伟明的脸色显然变得好了一点,这是他一直在做的工作,是他热爱的事业,他骄傲的暗谍,提起这个,整个人就明朗许多了:“暗谍是主公年轻的时候秘密成立的情报组织,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了,我也是暗谍里最老的成员之一。暗谍在全南朝各地有着四十八个据点,收集各地的情报,进行汇总筛选,最后交由主公决断。我们还有在北朝的据点,只是数量比较稀少,只有十五个。” “暗谍的运作方式就是当主公下达命令之后,各个据点的情报人员搜集情报,我们会在据点之中将情报整理,按照情报的长度,做成小捲纸或者密函,小捲纸会由信鸽送递到主公所在的地方,密函会由暗谍的传递人员亲自送达。” “暗谍还培养大批的优秀的斥候,专门为军队服务。我们每年都会招募人才,并在据点以外的大山中训练,最后派往军中。”常伟明一口气介绍完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断延听后若有所思,最后她问道: “那么,能跟我说说现在五方军的状况了吗?还有各地暗谍的状况?” “少主,这也是我们最近工作的重点,”常伟明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五方军经过那场岳龙江大战,已经全部溃散。青龙军和玄武军乃是水军,损伤最为严重,我们所有的战舰全部被击毁,青龙军主帅和玄武军主帅也全部阵亡,可以说青龙军和玄武军已经不復存在了。其余三军皆为陆军,只是那该死的叛徒,魏钟国!”他说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 “主公最为重视的隍蛇军,原本是最强的陆战部队,主公也将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隍蛇军的训练和布战上,可是没想到,那该死的魏钟国,主公是那么相信他,他却投靠了太上王!!六万人的大部队最强战力,就这样倒戈相向,若不是他的背叛,主公何至于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他愤怒不已难以抑制情绪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在场众人也都愤慨不已,皆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白虎军和朱雀军的将士们奋死抵抗,最终还是败了,十万人如何抵抗北朝的百万大军,更何况还要面对自己人的背叛,面对后方无援,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之下,他们居然还撑了两年!” “我们暗谍也在主公去世之后,呈现一盘散沙的状态,许多据点都自动解散了,许多人也不再效忠于我们。只有我们这些人,受过主公大恩,无法放下,还想要效忠少主的人留了下来。现在,出了我们宣城据点之外,主要还有会稽、江州和鄞州几个比较大的据点,基本上这几个据点是以我们为中心运作的,除此之外,其余据点都已经不復存在了。”他最终说道。 断延看着他在火光下闪烁的面孔,那是一个忠义之士的面容,虽然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他们却是自己可以信赖的人,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现在,你们还能和五方军残余的人联繫上吗?” “五方军现在是南朝伪政府主要绞杀的对象,我知道南朝各地还有一些五方军的将士,他们还没有放弃抵抗,只是联繫上需要花些功夫。他们的行踪很难确定,我们这边人手又比较少,难以确定能否联繫上。”他说道。 “是吗,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必须是第一的,这也是我接手暗谍后的第一项任务,你们能不能办好呢?”断延大喊问道。 “是!”众人就像喝下了能量水一样,一个个突然激情澎湃起来。 “好!大家不要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让一切都好起来的,我们能看见敌人的首级在脚下哭泣!”她再次大喊道。 “是!”众人再次有力地回答道。 “好的,现在第一步,就是寻找五方军残余将士,然后,就是重建暗谍,我们在各地重新招募有志之士,进入暗谍,这件事,就交给常大哥办了,我还要去联繫各地的暗谍头目,这件事你们就不用费心了。”断延继续说道,“最后还有一件事要拜託常大哥,就是这些信。”断延把一大把信件密函放在了常伟明的面前,说道:“这其中的内容都是用暗语说道,我看不大明白,我希望常大哥帮我翻译一下,顺便教我如何使用暗语,以方便我们以后联繫。” “没问题。”常伟明爽快地回答道。随即,他打开其中一封信,看了一会儿,眉头就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了常大哥?信中有什么问题吗?”断延问道。 “这是在说冥坊这个组织?”常伟明问道。
第81页 “是的。常大哥你知道?”断延惊奇道。 他点点头,随即说道:“这是一项特别调查任务,十分隐秘,主要是由我的弟弟负责的,我也是因为他的关系才知道一点。” “那么,令弟?”淳鞝不由得问道。 “舍弟不久前过世了。”他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啊,对不起。”淳鞝急忙道歉。 “不用,其实我对他的死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虽然还是很伤心,但是没有很难受。” “这话怎么讲?”沈庆之问道。 “这件事还要从五年前说起。那时,我弟弟突然接到主公的特别任务,说是要调查一个叫做冥坊的组织,由于是一级机密,我也无权知道,我只知道他自从接了任务之后,消失了很长时间。大约是在两年前,他突然回来了,身上中了一种慢性的毒,我也说不出名字,人也日渐消瘦,变的非常虚弱,脸色更是难看的可怕,大夫都说他活不过三个月了,只是他一直在坚持,每天都坚持写着密函,然后传递给主公。直到四个月之后,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去世了。”他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 “这密函就是我弟弟写的,这字体就是他的字体。”他最终说道。 “难道,他的死和冥坊有关。”敏感的侯安都说道。 常伟明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猜测的,我曾经看过他写的一篇密函,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依然违反了军令。弟弟在上面是这样描述的:他们是一群超越人类的种族,拥有者邪恶到难以忍受的力量,计划着巨大的阴谋,我奋力逃出了他们的圈子,我已时日无多,趁我还有意识,趁我还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我要尽快告诉主公,千万千万不要试图触及冥坊,太可怕了!” 众人呆滞,盯着密函上奇怪的文字,久久无法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初三献上一章,就快了,就快恢復更新了,大家不要着急,o(∩_∩)o哈哈~ ☆、第五十章 冥坊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静儿觉得浑身发毛,不由得颤声问道。 “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唯一知道的事,就是冥坊害死了我的弟弟。”常伟明拳头紧握,压抑自己心中的忿恨。 “想要知道究竟是何组织,我们只有从这些信当中才能知晓,事不宜迟,常大哥,你来翻译一下吧。” “好的。” 时间慢慢流逝,昏暗的地下据点里,烛光在不断闪动,映照在常伟明的脸颊上,显得有些诡异,他手中的毛笔一直在飞舞,翻译着每一张密函的内容,表情极为凝重,有时甚至会顿在那里写不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静儿都已经睡着了,淳鞝也累了,靠在断延身上休息着。常伟明终于放下笔来,长出了一口气,他对着断延说道: “少主,我已经全部翻译好了。” “是吗?真是辛苦你了。”断延连忙说道。 “还有这张是暗语的对照表,少主只要记下就可以了。请容属下告退。” 断延看着他微微发青的脸色,知道他一定很不好受,于是点了点头。常伟明退下了,离开时还不忘叫走了围在这里的众位暗谍的兄弟们。 “少主有事可以直接喊我。”他最后说道。 断延轻轻摇醒了淳鞝,一旁的沈庆之也围了过来,侯安都摇醒了静儿,将她带到了断延的身边。断延看着手中的密函,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开始出声读了起来: “干元三年4月初三,我接到了主公派来的任务,调查一个叫做冥坊的组织,这任务冠以一级机密任务,除我之外,不能有他人知晓。 干元三年4月初十,我出发寻找冥坊。主公给我的线索是建康城一家名为聚客轩的酒馆,在哪里,他曾见过太上王与冥坊之人密谈。我来到聚客轩,打听这里是否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脖子上有着黑月和血狼牙的人。店主记得很清楚,他说那人当时吓了他一大跳,那人的嘴唇是黑的,看不清面容,带着奇怪的兵器,脖子上有着黑月和血狼牙的纹身。我问他还记得他去哪了,他回答说大约是往东南面去了。这样的回答太过广泛,我无法继续侦查,线索就这样断了。 我问老闆当初定楼上包厢的是不是那个可怕的人,他回答说是的。我想这大约是他们一个交易地点,我只有守株待兔,于是便在这里住了下来。一连五天没有任何线索,正当我要放弃的时候,那个人再次出现了,这次又是和太上王交易。我在包厢外偷听,可是凭我的听力却什么都听不清,他们的交谈好像是无声的。最后那人出了包厢,我便悄悄跟在那人身后。 那人的确是朝着东南面的方向去的,我一路尾随他,来到栖霞山下,他入山了,我只得很快地跟上。令我意外的是他居然进入了寺庙,我发现她进入了西厢客房之中,我悄悄偷窥里面,看见里面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好像是他们的头,那人对那个男人很尊敬。他们很快就收拾东西,看起来是要离开这里了。我悄悄抓了个小和尚问他这些人是谁?小和尚的回答让我毛骨悚然,他说西厢房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我无法问下去,只得回去,他们出来了,上了马,朝着西南面去了。我只得跟着他们,他们是唯一的线索。
第82页 …… 一连一个月,我一直远远地尾随着他们,直到干元三年五月十六他们来到西南大山中一个小村寨。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发现我,但是我只有这样跟下去。山寨里面举行着我无法理解的大型的祭祀活动,好像是将活人祭祀上山。我问村民他们在干嘛,村民说他们要祭祀他们的神,他指给我一个刻有图案的柱子,上面有一个黑色的狞恶的,长着大獠牙的魔鬼,他说这是他们的神,我以为这是魔神。 干元三年五月十八,我跟丢了那三个人,我只能询问村民,村民告诉我他们是这里黑灵神教的祭司,现在大约是回到了深山里的黑灵神总坛去了,那里非常神秘,他们这些熟悉大山的村民也不知道入口在哪里。他们告诉我,黑灵神就被封印在大山中,那里有着充沛的能量,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庄稼顺利丰收,条件就是他们每年都要送处子上山祭祀。我想他们所说的黑灵神教就是冥坊,我说我想加入黑灵神教,希望他们帮我带路。 干元三年五月廿五,在大山里一脸跋涉数天的我们终于抵达了村民所说的曾经看见祭司出现的地方,他们都虔诚地跪拜,然后退下了山,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我摸索着,寻找到一个山洞,我鼓起勇气走了进去,里面全部是奇怪的石壁图画,雕刻着的似乎是一个故事。我仔细阅读,用我的理解记录了下来,内容如下: 远古时期有着一大群的黑色魔神,它们带领着众多的魔怪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万物生灵包括人类都是它们的食物,直到有一天,天上降下来一条金龙和一只彩凤,它们带领着许多祥瑞之兽将它们大多的魔怪屠戮殆尽,它们也受了伤,没有能力继续杀戮剩余的黑色魔神,于是只能打伤了众多的黑色魔神,并将它们封印在这万里大山里,大地重新恢復了生机。但是,被封印在大山里的黑色魔神并没有就这样结束,它们因为缺少食物,开始互相厮杀,直到最后一个黑色魔神活了下来,它吃了所有同类的身体,变得极为强大,只是受伤过重,暂时打不开封印,只能在这大山里被封印着活着,他需要处子的肉体帮助自己恢復身体,不知何时这里出现了黑灵神教,他们给周围的村民洗脑,所以才会有处子献祭这样残忍的习俗出现在这里。 我并不是很相信这样的说法,但是我必须记录下来。我必须要鼓起勇气进去了,我的日志先到今天为止,我要把它埋在洞口的草丛中,等我出来,我会继续写的。 …… …… 我出来了,我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不断地逃,我的脑子是坏了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浑身无力,但是我还是要继续跑…… 他们缠上我了,即使我远离了大山,我依然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我的脑子里闪现着奇怪的画面,都是血,太可怕了…… 我离死亡已经不远了,他们是一群超越人类的种族,拥有者邪恶到难以忍受的力量,计划着巨大的阴谋,我奋力逃出了他们的圈子,我已时日无多,趁我还有意识,趁我还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我要尽快告诉主公,千万千万不要试图触及冥坊,太可怕了! 我飘起来了,这是我最后的意识,主公,我无法继续写日志了,我,先去了……” 断延终于停止了阅读,薄薄的纸张在她手中颤抖着,诉说着她的紧张。沈庆之和侯安都眉头都紧皱,明显感觉这阴暗的地下据点诡异恐怖了起来,淳鞝抓紧了断延的衣袖,脸色有些苍白,静儿蹲下来抱着自己,直哆嗦。 断延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最后他反覆阅读了一下这些密函,有许多都是他在最后那四个月的弥留之际,凭着一点意识,记录下来的自己点点滴滴的感受,断断续续,并不完整,也很难理解,虽然有很多张密函,但真的有用的只有前面几张,以及最后那一张上所说的“趁我还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这句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 “常大哥!”她喊道。 “什么事?少主。”不一会儿,脸色稍好的常伟明从暗处走了出来。 “我有一个非常难以开口的请求,但是这个请求对我的推测有很大的证明作用。那看这句话。”她指着最后那一句话:“我想问的是,能不能让我开令弟的棺木。” “什么!?主公,这可使不得啊!”侯安都和沈庆之立刻阻止道。 “少爷,你怎么能这么做,他已经离开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打扰他?”静儿也怨怪道。 “你们先别急,断延是有理由的。”淳鞝想起最后那一句话,也觉得非常可疑,立刻理解了断延这么做的目的。 众人都看着常伟明,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从听到请求到现在还没有说一句话,最后,他看着面前少主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玩了点小恐怖,断延他们有着强大的能力,总该有个强大的阻碍吧,不然就不好玩了,o(∩_∩)o哈哈~初四献上一章~~ ☆、第五十一章 离城(上) 常伟明在暗道前走着,断延众人跟在后面。众人都不说话,心中多少有些恐惧别扭,因为他们正要去掘人坟墓。走在后面的断延看不清常伟明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知道,这一刻他一定很难受。
第83页 众人穿过黑暗的甬道,来到了光明的世界,这里是宣城城郊的一座山,没想到这秘密据点居然连接到外面的大山里。众人依然跟在常伟明身后,在大山里跋涉着,没过多久,就来到半山腰一块稍微宽阔的平地上,时间已经到了夜晚,四周也漆黑一片,走在前面的常伟明和走在两边的侯安都、沈庆之手中都持有火把,作为照明。他们看见了,面前立着一座坟,显然经常有人来扫墓,这里显得很干净。 “就是这里了。”常伟明说道。 众人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上了香,一一告了罪,这才开始挖坟的工作。这工作主要是侯安都和沈庆之两个人的事,沈庆之一边挖着,一边嘴里念念叨叨,什么祖宗保佑,什么神仙显灵全都出来了,侯安都则安静多了,可是他那有些颤抖的双手显示了他的紧张。 渐渐地,大坑出现了,棺材也出现了,拍开棺材上铺着的薄薄一层土,总算露出了棺材的全貌。上好的棺木,虽然没有什么陪葬品,却依然是一个光荣去世的战士所应该得到的待遇。撬开棺材边上的铁钉时,侯安都觉得不大对劲, “这钉子怎么这么好撬?这钉进去的孔好大,就好像有人把钉子拔了出来,又重新钉了进去一样。” 静儿咽了口口水,说道:“别说了。” 一旁的常伟明露出了思索的神情,说道:“不应该的,下葬的时候钉子是我亲眼看着钉进去的,绝不会有拔出来又钉进去的状况出现的。” 淳鞝看了一眼身边的断延,她们同样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猜中的想法。而另一边,沈庆之已经取下了最后一颗钉子,将他的大手覆在棺木盖上,就好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大喊了一声:“开棺了!” 他和侯安都同时使劲,沉重的棺木盖向一边滑去,断延清楚地听见了静儿咽口水的声音,“哐啷”一声,棺木盖被移到了一边,众人往里面一看,棺木里面不出意料地根本什么都没有,没有尸体,没有骸骨,空空荡荡地连一根头髮都没有。 即使早已经猜到结果的断延和淳鞝也依然吃了一惊,更别说不明情况的其余众人了,特别是常伟明,看见空空如也的棺木,那里面原本该静静躺着的弟弟不见了,就这样凭空地消失了。他的震惊,不如说是化为了巨大的打击,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脑中根本一片空白。 今日的黑夜格外的黑暗,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一阵凉风吹过,火把的光亮明显晃动得弱了许多,众人只觉背心发凉,一身的冷汗,夜枭的啼鸣声突然传进耳中,平添了一份恐怖的气氛。断延深吸一口气,说道: “先把棺盖盖上,收拾好吧,我们再上一炷香,就离开这里。” “是。”侯安都和沈庆之同时回答道。 在他们收拾坟墓的空档,断延扶起蹲在地上的恐惧的静儿,将她交给了淳鞝,自己走上前去,扶起了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常伟明,说道: “常大哥,你还好吧。” “我,怎么会,我明明亲手将他下葬了,就连他最爱的宝剑也一起下葬了,怎么会不见了?究竟是谁,夺走了我弟弟?”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其实只是一种情绪的发泄,并非真的和谁在说话。断延扶住他,说道: “常大哥,我们回去吧,一切等回去再说。” 夜深人静,断延五人坐在地下据点的长桌边,看着一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常伟明,一时有些无语。最后,断延还是说道: “常大哥,不论多难接受,它就是发生了,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令弟被下了尸蛊,他中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蛊,这蛊先是产生毒素,让他的身体日渐衰败,更是能在人死亡之后,变为尸蛊,远程操控尸蛊。我想,令弟復活后并没有能力打开棺材,应该是有人帮助他,将他挖了出来,还重新将坟墓弄好,做这一个空坟,目的就是不要让别人发现这样一个恐怖的组织的存在。” “别说了,少主,算我求你了,别再说了。”他突然打断了断延的话语,颓自说了起来“他本来就已经死得够惨的了,为何他死后还不让他安息,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组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弟弟这样一个有前途,有本事的孩子,竟然会遭受这样悲惨的经歷……”他说着说着,竟然流下来眼泪。 一旁的侯安都想说什么,被断延打断了,断延知道,现在的他需要一个情感发泄的渠道,自己刚刚说那么多,就是为了刺激他,让他久忍的情感宣洩出来,这样人会好受很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常伟明终于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哭泣,渐渐平復了情绪。断延再次开口了:“常大哥,现在好受多了吗?他是个英雄,他以身犯险,为我们带来了宝贵的资料,他的牺牲能够拯救许许多多依然被蒙在鼓里的人们,你应该为他骄傲,他是你的弟弟,他更是你的荣耀。我们绝不会忘了他。” “嗯。”常伟明带着鼻音说道。 “常大哥,你必须振作起来,或者说不止你一人,我们都要振作起来,我们的敌人处在黑暗的深处,我们之后只有手头这一点资料,我们必须行动起来,避免悲剧的发生。令弟决不能白白牺牲,我会调查出他的所在,让他入土为安,我杨断延在这里以人头髮誓,有生之年,定要剷除冥坊这个邪恶的组织。”她坚定地说道。
第84页 “少主!不,主公,从现在起,您就是我的主公了,常伟明鞍前马后,马革裹尸也要报效主公大恩。” “好,常大哥快起来。”断延扶起常伟明,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知道,冥坊在西南大山之中,他们有着邪恶的蛊术,有着黑灵神这样的信仰,令弟在当中有两年的时间,出来时居然没有任何记忆,说明他们有着消除记忆的妖术。他们的标志是黑色的月牙和血红的狼牙,他们与李崇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联繫,这是现在我们对他们全部的了解。将这些消息告知所有暗谍成员,叫他们提高警惕,尽量四处打听冥坊的踪迹和动向,但是却对不要犯险,也不要打草惊蛇。这是我的第一条命令。” “是。”他立刻回答道。 “第二条命令就是,在各地重组暗谍,充实成员,要忠实可靠之人。并且,尽量寻找五方军残留将士,取得联繫。” “是。” “最后一条命令就是,帮助我们五人离开宣城。”她笑着说道,“我们在宣城呆的时间太长了,会耽误了行程,我们必须尽快上路,前往会稽,与那里的暗谍头目取得联繫。” “这是自然的。”他说道,“啊,为了和主公更好的取得联繫,我必须给主公一个伙伴。”说着,他转身取了一个鸟笼,递到了断延手里,断延一看,里面有一只信鸽。她打开鸟笼,将信鸽取了出来,就听常伟明说道: “这只信鸽的名字叫做烽火,是我们这里最为优秀的信鸽,不论主公走得多远,它都能与我们取得联繫,平时,它也会跟着你们,只要吹这个哨子,它就会飞出来的。” “哦,烽火,真是好名字。”断延刚要摸摸它,却被它直接让开了,它翅膀一展,腾空飞起,直接落在了淳鞝的肩上。 “看来比起我,它更喜欢你。”断延笑道。淳鞝笑笑,摸了摸信鸽的小脑袋,小傢伙似乎特别享受的样子,还在她掌中蹭了蹭。 看着这一人一鸟和谐的样子,淳鞝不愧是万鸟之王,所有鸟类都对她亲近,相比之下自己的金龙之体,鸟类估计会很害怕的吧,她不禁想道。不过,她却非常喜欢这样爱鸟的淳鞝,她的一切,她都喜欢。 “淳鞝,以后烽火就交给你照顾了,可以吧。” “嗯。”淳鞝摸着鸟儿翎羽,心不在焉地说道。 一旁,侯安都却有些等不及了,说道:“主公,疏不宜迟,我们立刻商议如何离城吧。” “好的。”她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初五迎财神,大家发财发财啊!我也发财!o(∩_∩)o哈哈~(⊙o⊙)哦 ☆、第五十二章 离城(下) 天玺九年五月廿一,宣城南门。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宣城内的搜查也告一段落,结果是官兵们一无所获。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宣城每个城门的进出都有着严格的管理。而现在,巡逻队长严刚正目光眼里地扫视着进出城门的所有人。 严刚当巡逻官兵已经十五年了,他是北朝人,被派来接管宣城的治安。十五年来的经验让他有着极为厉害的眼力,几乎看人是一看一个准。他所参加的通缉犯逮捕行动也没有一次是失败的,所以,这次上头下达的命令他绝对有信心完成。虽然他并不能确定嫌疑犯就在城内,但是他一刻也不会放松。 临近午时,南城门出现了一队马队,总共大约有二十来匹马,领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唇上一圈鬍子的汉子,还有五个赶马的马夫。 “站住,出城要接受检查。” “是,军爷。”领头的汉子显得很听话。 严刚走入马群,凌厉的眼神扫过每一匹马,还一边说道: “干什么的,外面兵荒马乱的,居然出去贩马?” “军爷,您也知道外面兵荒马乱的,正是要用马的时候,咱这做点生意,也发点小财。”领头汉子用他憨厚的声音不慌不乱地说道。 “是吗?”严刚似乎不以为然,“你的这些马并不怎么好,有些年龄过大,有些又太过瘦弱,顶多是拉货的货色,还真以为能卖到军队里啊?” “呦,军爷,您还真有眼光,小的也只是混口饭吃,哪有什么好货啊,这也真的是极限了,再好的马,我们这种小人物手里怎么会有?” 严刚并没有接他的话头,只是看着每一匹马,仿佛能看透似的。一旁的官兵已经对几个马夫还有领头的汉子进行了全身搜查,他们的包袱被翻了个遍,脸和头髮也被揪得乱七八糟,官兵们见毫无破绽,便放过了他们。此时严刚叫了几个官兵,说道: “你们几个,都是明眼人,识马的军人,给我仔细检查每一匹马,看看有没有问题。” “是!”军人们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这些军人长年混在行伍之间,对于马这个天天陪伴自己的伙伴是极为熟悉的,他们仔细观察着每一匹马的体形,四蹄,还有鬃毛,就像验千里马一样。严刚也并没有闲着,他对马的了解同样深厚,他突然众多普通的马匹中看见了一匹马,这马虽然毛色一般,但是四肢强健,每一块肌肉都充满着爆发力,流线型的体形显得很完美,显然是一匹不可多得千里马。他有些喜形于色,没想到这些烂马中还真有一匹好马。他冲着带头的汉子大声说道:
第85页 “我说,你这里还真有一匹好马,虽然毛色黑不熘秋地不怎么样,但是长得挺好的,我出五两银子,买不买?” “哎呦,军老爷,您这不是拿我开涮吗?我这里都是烂马,您怎么看得上眼啊?再说了,也不能在这买啊,这可是别人定好的货呢。”领头汉子一脸苦涩。 “是吗?”严刚正要说什么,恰逢所有搜查马匹的官兵已经搜查结束了,有官兵上前来汇报,说马匹没有问题,于是,严刚也就只能作罢,算了,老子最近也没什么钱,就不浪费银子买马了,他囊中羞涩,只得用手恋恋不捨地摸了摸这匹不错的马,大黑子,你以后的主人是谁啊?要是他对你不好,就来我这吧,严刚默默地想道。 马队终是出门了,严刚目送马队出去,直到看不见为止,他回过头来,继续监督出城搜查,却无意中看见的自己的手掌上是一片漆黑,他觉得有些莫名奇妙,我摸过什么吗?怎么变得这么脏。他把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咦?怎么有一股黑炭的味道? 马队离了城,原本慢悠悠的速度突然加快,几个马夫拼命抽打马匹,向前赶路,众多马匹四蹄翻飞,在宽阔的土路上掀起一片尘埃。马队行进飞快,不久就来到城南外的大山脚下。在哪里,出现了几个戴黑纱斗笠的人。走进一看,有六个人,各个背上都背着用布包裹好的兵器。马队在他们面前停下,带头的汉子跳下马来,在头戴黑纱斗笠的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面前跪下,抱拳说道: “主公,我们已经安全把马匹运出来了。” “好的,真是多谢刘大哥了。” 不错,这站着的六个人正是断延一行五个人和陪着他们的常伟明,运送马匹出城的领头汉子叫做刘立,是宣城暗谍组织里的一员。早在今天清晨,断延几人就已经通过小客栈下暗谍的秘密通道来到城南的大山里,他们花了半天的时间,来到这里等候。毕竟虽然人出来了,马匹却没办法从通道里出来。断延和龙驰有着特殊的情感,绝不会丢下它不管的。于是,众人为了掩人耳目,便化装成马队,悄悄从南门通过。 “龙驰!”断延喊道,那匹毛色黑乎乎的大马立刻小跑了过来,低下它高高的马头,在断延身上蹭了蹭,显得极为亲密,可是断延身上却是一片炭黑。 “呵呵,你们给龙驰擦上这一身的炭黑可起作用了?”断延摸着它问道。 “主公,您的马实在是太好了,我们这么掩饰,依然还是被守城的官兵看上了,幸亏我编了个理由,才能出来,不然那官兵非要买下它才肯让我走呢。”刘立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吗?哎呀,龙驰太好也是个麻烦呢。” 断延五人接过自己的马匹,装上马鞍,放好行李,一起翻身上马,断延最后向一直陪同他的常伟明一抱拳,说道: “常大哥,大恩不言谢,我就在这里告辞了,后会有期。” 侯安都、沈庆之、静儿和淳鞝都一起抱拳,说道:“后会有期。” “主公,一路走好。我老常还等着与主公相见的那一天。” “好!再会!”断延一声断喝,拉转马头,率先向远方奔去。其余四人一一告别,断延五人终于离开了宣城。 常伟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早已翻起滔天巨浪,一股热血在胸腔之内燃烧,让他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一旁的刘立看着断延众人离开的背影,眼中有着激动的神色,不禁说道: “不知道这位年轻的主公究竟能带给我们多少惊喜呢……” “那一定多到你合不拢嘴。”常伟明喃喃地说道。 断延等人不耽误时间,走旱路一路南下,准确地说是向东南面的会稽城赶去。 会稽城是南朝最着名的城镇之一,具有非凡的歷史地位。上古时期,夏禹大会诸侯于此,成立大陆歷史上第一个朝代“夏”,会稽从此名震大陆,成为千古文明的象徵。前人有诗云:“此方定是神仙宅,禹亦东来隐会稽”,道尽会稽的千古风流。 会稽得名于一座山,此山同样名曰“会稽”。会稽山地处会稽南部,会稽山山脉东西约100多公里,主峰高700米,乃是南朝最秀丽的山脉之一,也是九大名山之首。会稽山中有一名湖,名曰:“鉴”,取自明镜鉴人之意,可见此湖风光之美。如果说会稽山是会稽的父亲山,那么鑑湖就是会稽的母亲湖。会稽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古素有“江南明珠”、“丝绸之府”、“文化之邦”、“名士之乡”之美誊。 会稽还有一个非常美丽的神话,说是上古神帝夏禹就葬在此处,在会稽大山之中,有着夏禹丰厚的宝藏,但是却无人能够发掘。有古书为证:‘禹东教乎九夷,道死,葬会稽山。” 而现在的断延五人正从宣城出发,前往这座千古名城,这一路上,究竟会发生怎样稀奇古怪却又惊心动魄的故事?让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从昨天开始就登不上jj,抽的厉害啊,今天好不容易才登上的,一章先报到,o(∩_∩)o哈哈~ ☆、第五十三章 会稽(上) “少爷,会稽是个怎样的地方啊?”路上,静儿骑在马上好奇地问道。
第86页 “侯安都,你知道吗?”断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皮球踢给了侯安都。她早就看出来侯安都对静儿有意思,可是这傢伙老是不得要领,静儿这丫头又迟钝,于是给了侯安都一个表现的机会。侯安都看见自家主公的眼神示意,哪能不清楚,急忙道: “会稽可是千古名城,相传上古时期,人类刚刚从事农业生产的时候,会稽就是最大的农业城市了。” “是吗?” “可不是嘛,”一旁不识相的沈庆之插嘴了,“我祖籍就是会稽,不过那都是祖父那会儿的事了。” “哦~”断延来了兴趣,说道:“没想到庆之的老家就在会稽啊。” “是啊,我也一直都想来会稽看看,可是我父母早逝,小时候就参军了,没有机会了。那时候,我和弟弟两个人在军营里,曾端着酒罈,对着天上的月亮发誓,有一天一定要功成身退,回我们老家看看,那时候衣锦还乡,该有多风光啊。可是……”他有些说不下去了,眼里流出了思念的情感。 沈庆之虽然为人火爆,但是心思却并不粗豪,反而很细腻,他经歷大难,与弟弟分离,又受牢狱之苦,现在的他比以前显得更加的沉稳了。只是他曾发誓与弟弟一起衣锦还乡,现在却是他一个人以这种见不得人的身份来到老家,心里定是很不好受。断延见他如此,心中难过,不由问道: “庆之,你可相信我?” “主公乃神人也,庆之对主公绝对的相信。”沈庆之说道。 “好,那么,我说攸之一定还活着,你可相信?”断延眼里闪烁着光芒。 沈庆之看着自己的主公,久久不能言语,最后只能吐出一个字: “信!”这个字仿佛有着万钧重,打击在包括淳鞝的每个人的心上,众人都觉得心仿佛连接的更紧了。笑容不由得出现在众人的脸上,侯安都大喊一声: “快走吧,我老侯还想早点看看千古重镇的风采呢!” “好!” 五匹骏马,奔驰在山道上。他们并没有取大道,现在南朝四处都是搜查通缉犯的官兵,他们不得不小心一点,决不可再次招摇地吸引官兵了。时间很快过去四天,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第五天早上看见了会稽山的轮廓。 “那里,就是会稽。”淳鞝喃喃自语道。 “没错。”断延与她并骑,偏过头去看她,脸上带着笑意,“怎么,累了?” 淳鞝摇摇头,只是眼睛里有些迷茫。这一路上,淳鞝一直都很沉默,断延不懂,虽然断延知道有着灭门之仇等着她去报,有无数人等着她去救,可是她眼中的却并不止这些,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近几天来,断延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淳鞝是未来的女皇,那么,这兵权必定是她的,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出色的忍耐力和控制人的能力,淳鞝并没有表现出来一个女皇该有的能耐和气迫,而兵权,反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现在的断延有些迷茫,如果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暗谍迟早会找到五方军旧部,到时候,兵权不论如何都是在自己手上,这报仇,这打仗,这起义和淳鞝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歷史最后的发展,又是为何淳鞝会登上王座的呢?断延是一个学歷史的人,在她的观念里,有着根深蒂固地尊重歷史的思想,她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个意外,但绝不该带来更多的意外,或许自己的到来多多少少改变了歷史的运行方向,但是至此为止,她不愿再改变歷史,虽然她完全接受了杨断延的身份,并愿意以她的方式活下去,但是说不定有一天,她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个时候,或许她会因为歷史的改变,而再也见不到原来的亲人了,那就是她不愿见到的。 她看着淳鞝绝美的轮廓,这个一代女皇难道在自己到来之后掩去了本该有的芳华,还是自己根本没能看清她,看清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淳鞝啊淳鞝,我虽心知你心属我,却依然胆战心惊,这步步艰难的日子,我究竟要坚持到何时?究竟何时,你才能让我了解,你心中真正所想为何?想到这里,断延的手不禁攥紧了马缰。 会稽城并没有众人想像的那么美好,战火最终还是给这座千年古城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它反而没有宣城保护的好,因为守护会稽的将军就是最后一个顽强抵抗而战死沙场的地方将军,宣城的太守,也就是现在的太守乃是个墙头草,见势不妙,立刻投靠北朝军,所以宣城才没有受到战火的侵扰。有的时候,断延也在思考,当大势已去的时候,人们究竟是应该坚持抵抗直到死亡,还是放□份自主投降?作为一个爱国的人,绝不该是后者,但是一旦想到这众多的百姓在战火中受苦,这众多奋战的弟兄失去宝贵的生命,后者反而是上上之策。大多时候,我们得不到答案,这一切,都由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决定,一切都有着因果,而我们,看不透。 一连五天,众人没有在会稽城里找到任何关于暗谍的蛛丝马迹,这里到处被战火破坏殆尽,到处都是重建家园的人们,和四处巡逻的北朝士兵,断壁残垣遮不住日月,烂墙破瓦挡不住风沙,断延他们自然不能呆在城中,那简直就是自投罗网。经过商量,众人决定,宿在不远的会稽山中,这样反而隐秘,还能慢慢寻找暗谍的踪迹。
第87页 由于断延、沈庆之和侯安都都是天生神力,三人合力在大山森林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木屋,这木屋靠近鑑湖,算是他们临时的居所。其实不把断延算进去,几个男人无所谓风餐露宿,但是还有静儿和淳鞝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在,自然不能怠慢。 五人有着明确的分工,淳鞝和静儿负责每日的伙食和洗衣,庆之和断延负责打猎拾柴,侯安都负责每天乔装去城里卖兽皮柴火和买食物,顺便寻找暗谍踪迹;由于一天下来侯安都很累,断延和沈庆之还负责每晚的守夜。 大约来到这里第八天,也就是天玺九年六月初四,一大早,断延和淳鞝静儿一起去湖边,淳鞝和静儿要去洗衣服,而断延今天则是想在湖里打几条鱼吃。在大山里生活了好几天,每天侯安都带来的消息都是找不到暗谍,他们也稍微有些失望,一直都在猜想暗谍是不是不在城里。时间久了,他们反而喜欢上这样在大山里生活的日子,晨起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虽不富裕,却很悠闲恬静。战火的纷扰让他们每个人都受伤很深,这样悠闲的生活,好像隔了一个世纪一般。 淳鞝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每天在这样清新自然的大山里,她也变得活泼了,也会每天和断延说说话,开开玩笑,甚是会逗断延玩。比如现在,一段上坡路上,断延帮两个姑娘端着洗衣用的木盆,她们便在后面推着她,装着好像断延很重,说着: “快用力,就要掉下来了。” 快乐的笑声传递在大山里,让她们暂时忘却了自己身上的担子,忘却了那重逾千斤的责任。淳鞝笑着对断延说: “延,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断延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淳鞝撅着嘴唇说道:“你也不想想再回答我,没诚意。” “怎么会没诚意呢,我的诚意全在这呢。”她说着挺了挺自己的胸膛,然后大义凛然地说道:“有鞝在的地方,我就喜欢。” 淳鞝听她这样说,脸颊通红,轻啐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她。一旁的静儿笑得很奸诈,还一直抱着自己的膀子,直晃,说道: “两位甜甜蜜蜜,也别忽略我这个大活人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啊,你就是那上千瓦的电灯泡。”断延脱口而出。 “啊?什么意思?什么瓦片什么炮?”静儿疑惑地问道,就连淳鞝都疑惑并询问地看着她。断延一瞬间有些语竭词穷,结结巴巴地说道: “呃,就是说,那个,房顶瓦片上放大炮,很碍事的意思。” “啊?”两个姑娘异口同声地说。 正当断延无比尴尬的时候,有人帮他解围了,一旁的山道上走下来一个樵夫,挑着两头绑满木柴的担子,唱着山歌,见到断延三人,立刻扯着嗓子喊道: “哎~那边的小官人还有两个小娘子,勿要再往前走了,勿要再往前走了。” “啊?大叔您说的什么意思啊?”静儿也扯着嗓子喊道。 大叔快步走进,一脸的焦急,说道:“侬们是山麓村里的人吧,看样子是新来的,最近村里有好多新来的难民,勿要往前走了,更勿要靠近鑑湖,那里有一群可怕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拍手,o(∩_∩)o哈哈~ ☆、第五十四章 会稽(下) “大叔,您说清楚点好吗,我们听不太懂。”断延说道,她真的听不懂大叔嘴里的吴侬方言。 “自是这里的老村民了,就住在山麓的村子里,每天上山来砍柴胡日子,去年北朝打进南朝来了,这里的将军一直抵抗不愿投降,自这里混的很严重。咱么的村子勉强保住了,就有很多的难民逃到咱么的村子里来。侬们不也是的吗?” 断延这回听懂了,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是的,我们就是。” “哎呀,侬们才来不懂事啊,前面的鑑湖勿去啊,前面有一群奇怪的渔夫,天天开着船在湖上,却不捞一条鱼,就像在监视整个鑑湖一样。自怀疑他们是土匪啊。” “土匪?什么意思?” “连年战乱,土匪横行啊,这会稽山上也不知有多少土匪,咱么打柴的靠山吃饭,也不敢太深入,不然叫土匪吃了不吐骨头啊。侬们,听自劝,莫要再前进了,快回头吧。”说罢一抖身上的担子,重新上路。 “大叔,这帮奇怪的渔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啊?”断延连忙问道。 “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官兵有一次大规模的搜山,就是在那之后出现的。”樵夫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断延三人莫名地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后断延说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鞝,你们不是天天都来湖边洗衣服的吗?你们有没有看见那些什么渔夫啊?” “嗯,看到了,有两艘渔船一直在湖上漂着,我们以为只是普通的渔夫而已。”淳鞝回忆道,随即她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倒不觉得那些渔夫是土匪啊,土匪为什么要在湖上划船,在路上直接抢不是更直接。” 三人来到鑑湖边,一眼望去,真是望不到边,鑑湖的面积很大,呈现镜子状,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显得有些仙气飘渺。断延捲起裤脚,踩进水里,
第88页 “哇~真凉啊~”她说道。 断延看准水里游动的鱼儿,立刻下手去抓,“啪”,溅起好多水花,鱼儿还是跑了,衣服都湿了,背后静儿大叫了起来:“少爷!不要玩了,我们还要多洗衣服!”断延大笑起来,随即老老实实地上岸,拿起自己做的钓竿,拴上蚯蚓,钓起鱼来。身后传来两个姑娘洗衣服时洗衣槌的“梆梆”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和谐。 薄雾之中,裊裊烟波之上,慢慢传来船桨破水之声,一艘渔船划开薄雾,慢慢显现在断延的眼中,断延目力比一般人要强很多,但是船离这里太远,她依然看不大清楚。船慢慢靠近了,隐约能看到有披蓑衣戴斗笠的渔夫,手持长长的竹篙,一下一下划开水,那渔夫嘴里还唱着悠扬的歌曲, “吾生天地间,似阳又似月。暗无天日也不惧,蝶舞在人间。寻寻又觅觅,朝霞映满天。 少顷美酒又一壶,煮酒戏香莲。” 歌曲宛转悠扬,动听之极,断延一时间心驰神往,仿佛已登天为仙。那渔夫一直唱着这渔歌,在烟波浩渺的鑑湖之上,来回划动,说不出的悠闲,也不见他打渔,也不见他撒鱼仔,只是泛舟湖上,仿若隐士。 “这歌我们听了好几天了,也不知唱的是什么?”静儿在断延背后嘀咕道。 “是啊,我仔细听了很久,但是好像是用当地的方言唱的,我也听不太懂。”淳鞝也说道。 “我听懂了,”断延笑着回头,她出生于现代,各地方言都有所耳闻,静儿从小在建康城,就没出去过,只会说建康方言,淳鞝来自北方,更加听不懂,不过这渔歌是用吴侬方言唱的,断延上大学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室友就是说吴侬方言的人,虽是古语,她倒是听得懂,于是解释道:“这歌唱的是:吾生天地间,似阳又似月。暗无天日也不惧,蝶舞在人间。寻寻又觅觅,朝霞映满天。少顷美酒又一壶,煮酒戏香莲。” “嗯~歌词的意境倒是很美。”淳鞝评价道。 断延突然觉得脑中一道霹雳闪过,大笑了起来: “哈哈,我还真是笨啊。”她一拍脑袋,说道。 淳鞝和静儿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围上来问道:“怎么了?” 断延没有回答她们,而是转身,冲着湖上飘渺的渔船大喊出声:“吾爱石鱼湖,是月农稍忙。”她中气十足,声音传出去老远,再加上鑑湖四周都是山峦,引起了回声,在整个山谷中飘荡。 不出所料,那渔船上的渔夫听到了叫喊声,急急忙忙划着名船靠近断延这边。身后淳鞝恍然大悟:“原来是暗谍!” 静儿连忙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那渔夫唱的是一首藏头诗,和我们的暗语是一样的,每一句的头一个字连在一起就是:我是暗谍,寻找少主。”淳鞝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静儿也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我们一直去城里找暗谍,哪知他们早已经出城来了。” “可不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断延笑道。 渔船渐渐靠近了,断延等不急,摔出手上的鱼竿,轻身而上,踏着水面上的鱼竿借力,飘身上船,她说道: “渔家,可否接我下一句。” “呵呵,少年唯一身,主僕念兴亡。”渔夫笑呵呵地说道,然后摘下他的斗笠,露出了相貌。断延大吃一惊: “檀叔叔!是你!” 渔船靠岸,断延在震惊中跟着檀道济下船。静儿和淳鞝看见来人也是吃了一惊,檀道济做了伪装,原本黑色的鬍鬚之外被他粘上了白色的鬍鬚,脸上也多了好多皱纹。他们完全不知道,五方军军师檀道济,居然就是这鑑湖之上的渔夫。 “檀叔叔,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断延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 “少主,现在还不方便说话,”檀道济嘴唇蠕动,小声说道,随即豪爽地拍了拍断延的肩膀说道:“小兄弟,你去吧,把你的同伴叫来,老朽在这里等你,一会儿就载你们过湖。” 断延随即明白,周围的确不方便说话,他要带自己去一个隐蔽的地方,还要叫上侯安都和沈庆之。断延让淳鞝和静儿在原地等待,自己运气轻身,飞也似的跑入山道,去叫那两个人了。当断延回到小木屋的时候,侯安都还没有出门进城,正有气无力地啃着干粮,一旁的沈庆之正在噼柴。断延暗自庆幸,幸好这两人没有走,不然自己还不知要跑多少路。 “快!收拾所有行李,跟我来。”断延吼道。 沈庆之和侯安都大惊,看主公的神色,好像是有急事,难道是官兵找来了?他们不敢怠慢,立刻飞速收拾好行李,跟着断延急速离开了。不过,当他们穿过山道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却有点懵了。断延知道沈庆之和侯安都并不认识这位赫赫有名的五方军军师,于是暗暗解释道:“这是暗谍接头人。”听到主公这么一说,侯安都立刻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感情他这几天费劲心力都是白忙了?他拼命地在城里找暗谍,没想到暗谍根本就不在城里,就在这大山里!这、这真是好笑。 “我说你们这不是耍我老侯吗?”他心直口快,没什么顾忌说道。
第89页 “哈哈,老朽听不懂壮士说什么,快上船吧,老朽还赶着回家吃饭呢。”檀道济一抹鬍鬚,装傻充愣,眼里却闪着寒光。 侯安都立刻感觉到檀道济话中的危急,他缩了缩脖子,再不废话。众人一一上船,檀道济最后跳上船,竹篙一撑岸边,船便离了水岸,向湖中心滑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还有一章,最近由于jj后台一直出问题,我每天的更新都不稳定,这里给各位亲道个歉了,或许过几天就会好了。(⊙o⊙)哦~~ ☆、第五十五章 道济 船上很沉默,大家都安静地挤在在小船里,但是每个人心里都绝不平静,虽然沈庆之和侯安都都不认识檀道济,但是他们看主公脸色不好,也知道现在决不能废话。而断延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五方军全灭,军师檀道济还活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真的好像知道。 淳鞝心中也十分震惊,当初站在杨元尚边上的仙风道骨的檀道济她到现在还印象深刻,也是他和自己谈判,把自己送入宫中的。这檀道济乃是鲜卑檀氏后裔,极为擅长观星测象,五行八卦占卜还有天文地理的知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少主,现在我们可以正常说话了。”渔船划到湖中央的位置,檀道济终于开口了。断延深吸一口气,问道: “檀叔叔,还是把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先说一遍吧,我有太多的疑问了。” “好的,我也正打算和你们说。”檀道济依然撑着船,但是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少主,一切还要从那批军饷说起。五方军的隍蛇军主力曾被主公派如党项人内部去进行缴获大批军饷的任务,换句话说,就是去抢党项人的军备。我们早就怀疑太上王心怀不轨,后方的补给会成为很大的问题,所以才会自己准备军饷。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和你父亲最为相信的魏钟国居然是个白眼狼,是个叛徒,那批对我们极为重要的军饷居然跟着他的人凭空消失了。与此同时,北朝开始发动勐烈的攻势,他们居然有着保留力量,乃是机关。这机关是上古传下来的秘术,掌握的人都是非常秘密的家族,不知为何,机关术最为厉害的公输家族居然会替北朝军效力,在他们强大的机关术面前,我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他们本不擅长水战,但是公输家族却造出了一种奇怪的铁甲战船,让我们的水军全面崩溃,岳龙江也至此失守了。 我当时非常着急,你父亲却没有任何急迫的表现,反而就像松了一口气一样,他对我说,让我离开前线,让我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希望有一天我能找到你,能在此帮助你一血五方军之耻。我当时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但是下一秒就被你父亲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中,浑身被捆了个严实,我曾大声质问给我赶马车的车夫,那车夫却什么也不知道,他说他收了钱,要把我送到目的地为止,而且怎么也不肯回答我目的地是哪里。我当时急坏了,根本就不知道现在五方军的状况是怎样的。一个月后,我被车夫送到了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叫做吴兴的小镇上。 我明白你父亲为何要把我送出来,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他不想连累我,所以才会这样做。如果我这个时候回去找他,必将扰乱他所有的计划。我在自己的包裹里找到他留给我的信,他将他所有该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找到你,帮助你渡过难关。没过多久,我就得到了你父亲的死讯和大规模的北朝军袭来的消息。我按照他的嘱咐,首先就是要寻找暗谍。我逃到了会稽,当时,大批的北朝军正在围攻会稽,会稽守将宁死不屈,最后死在大规模的攻城机关之上。城破后,我又等了很长时间,终于被我找到了躲在城里的暗谍。我接管了暗谍,将他们迁到了城外。我知道,这个时期躲在会稽城里绝对讨不了好,藏在大山里反而会比较稳妥。 我一直在寻找你的消息,今天终于被我找到你了。”他结束了自己冗长的叙述,他说话的时候心平气和,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但是断延能从他微红的眼眶和渐渐握紧竹篙的手感受到他心中的不平静。很难想像,这么长时间,檀道济所承受的绝对不小于她。他乃是五方军军师,五方军全灭,他却自己一个人逃了出来,这一定让他难以接受。 “檀叔叔,你说你知道了父亲的计划,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计划?”良久,断延才问道,“老实说,父亲对我也有指示,但是我完全无法从他的指示里找出头绪。” “说来听听。”他说道。 “父亲叫我经过宣城、会稽、江州、鄞州,最后到达巴陵十万大山里的清怡谷去寻慕容世家,他还给了我五封密信,可以说是五个锦囊,要我逐一打开。现在我打开了第一份信,他让我到了清怡谷再打开第二封。” “没错,他的确是让你这么做的。而这途中我也会跟着你,虽然我也收到了你父亲的信,告诉我要做什么,但是我并不明白他的全盘计划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他正要我们去寻找一种强大的力量,让我们藉助那个力量去击败北朝和李崇。”檀道济抚着鬍鬚说道。 “檀叔叔,我已经与宣城的暗谍组织取得了联繫,他们已经着手准备重建暗谍了。”
第90页 “是吗?这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无法与宣城暗谍取得联繫,现在有你作为介质,总算成功了,我们这些暗谍的弟兄在我来时其实已经不剩多少人了,要不是我来了,说不定会稽的暗谍就要消失不见了。”说到这里,檀道济不禁露出了笑容。 “檀叔叔,您究竟要做什么?”静儿也问道。 “我的任务就是帮助断延重组五方军。也就是说,我是用来招兵买马的。”他笑着说道。 “那您有五方军的消息吗?”断延又问道。 “暂时还没有,我只知道隍蛇军全面倒戈,残存的五方军都是朱雀军和白虎军的人,他们大约正被北朝军追杀,朝不保夕,很难与我们联繫上。不过,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他说道。 “是何惊喜?”断延问道。 “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你们和我来吧。”说着,船已经靠岸了,他们在这大山里,也不清楚方向,薄雾中,也不知身处鑑湖何处,只是蒙着头跟着檀道济下了船。 檀道济领着众人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来到一个稍微宽阔一点的平地上,这里是个小渔村,村里没什么人,都是些简陋的木屋,各家各户都晒着渔网,好像从不打渔。 “这里是暗谍?”沈庆之性子急,心直口快地问了出来。 “呵呵,没错,这里就是暗谍。”他也不恼怒,笑呵呵地说道。 “这村子难道不会很容易就被发现吗?”静儿不禁问道。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渔村而已,谁知到这里有什么,更何况这村外灌木丛中暗含八卦机关,很容易迷失,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还没等檀道济回答,淳鞝就先回答了。 “哈哈哈,真不愧是宇文家传人,宇文小姐一语中地啊。”檀道济大笑道。 “不敢在檀先生面前班门弄斧。”淳鞝冷冷答道,她对檀道济一直有着防范之心,当初他与她谈判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众人被带到一间小木屋里,檀道济让众人先安顿下来,他还把所有暗谍的成员请了过来,见过了他们的少主。暗谍的成员们都很兴奋,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又一次有了主心骨,做什么都有了动力,心中很快乐。最后静儿忍不住了,先问道: “檀叔叔,您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的,怎么还不说啊。” “呵呵,莫急莫急。”他不慌不忙道,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副羊皮地图,在简陋的木桌上摊开,这正是一份会稽山的地图。 “这是?”侯安都疑惑道。 “看这里。”檀道济手指一指,众人一看,他指的正是会稽山的最高峰——探月峰,正当众人疑惑此山有何不妥之时,他又一次开口了:“惊喜就在这探月峰的肚子里。” “这是何意?”沈庆之急问道。 “你们都听说过夏禹宝藏一说吧。”他高深地一摸鬍子问道。 “难道说,这是真的?!禹皇宝藏居然在这探月峰的肚子里?!”静儿惊道。 “正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送到~~~o(∩_∩)o哈哈~断延她们马上就要发达了! ☆、第五十六章 宝藏(上) “不会吧,这太不可思议了。”侯安都表示不相信。 “就是,我不相信。”沈庆之也膀子一抱,表示不信。 “你是让我们去取这宝藏吗?”淳鞝冷静地问道。看见檀道济点头,她不禁断然道:“这不可能,千百年来,没有人能确定禹皇宝藏就在会稽山中,更没有人能取得宝藏,我们也不会例外。” “莫急莫急,”听了淳鞝的话,他再一次慢条斯理地开口,“别人不能确定,我檀道济还不能确定吗?我来到会稽后仔细观察过会稽山的地形。何为风水,是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亡,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这会稽山正是如此,此山仙气十足,更有众多珍禽异兽,乃是有着龙脉温孕其中。龙脉之说,曰:平洋只以水为龙,水绕便是龙身泊,故凡寻龙,须看水来迴绕处求之。这里有着鑑湖,又有钱塘江绕城,水韵十足;又曰:万瓦鳞鳞市井中,高屋连嵴是真龙。这会稽山东西连绵,正是卧龙之姿,又是千百年来繁荣之地,正所谓:一层街衢为一层水,一层墙屋为一层砂。也全是龙脉之为。因此我可以肯定,就算这里葬的不是禹皇这样的大帝,也绝对有着墓穴宝藏,毕竟这里乃是绝佳的墓穴之所啊。” 听了檀道济这一番话,众人迷迷煳煳,只觉得这檀道济真乃神人也,居然能把风水地理研究地这么透彻,三下两下就能看出问题所在。断延是学考古的,自然学过如何去寻找陵墓,也学过风水地理,但是听了檀道济一席话,真是觉得自己大学四年白学了,有胜读十年书之感。只是这样还不够,淳鞝又开口了: “不愧是檀先生,果然是学富五车。不过,千百年来,研究风水之人可不止你一个,很多人也必定能看出这里的特别,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能获得这山中宝藏呢?” “这问题问得好,这也就只有两个答案。一个就是没人能找到墓穴入口,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我已经找到了。”
第91页 “什么?!你找到了!”沈庆之大叫道。 “不错,就在这探月峰的四分之三的山腰处。”他又一次指了指地图上的探月峰。众人的眼光随着他的手定在了地图上,倒是静儿不依不饶,问道: “那第二个答案呢?” “那就是,”他又一次撸了撸鬍鬚,幽幽说道:“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全都默不作声了。良久,侯安都道: “既如此,我们当真还要去取这宝藏吗?” “此言差矣,我并非执意让你们去取宝藏,而是这宝藏本该是你们的。”他说道。 “这话怎么说?”淳鞝又一次开口道。 “宇文小姐,你与少主乃是龙凤传人,这宝藏之中,就有着上古禹皇传下来的龙凤传物,所以我才说,这宝藏本就是你们的。你们并非常人,我相信就算这宝藏中有危险,也一定不会对你们造成威胁。”他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为何对着禹皇宝藏如此了解?”淳鞝不得不对这个人产生了怀疑,也难怪,其余众人其实也有着相同的疑问。 “你们是否知道鲜卑檀氏一族?”檀道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知道,不过,这个古老的宗族早在几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出人意料的是,沈庆之第一个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错,因为,这个家族已经不復存在了,我是唯一存活的人。”檀道济说到这里,眼里黯淡了许多。众人听后不由得大惊,没想到檀道济居然是檀家最后的传人。静儿疑惑地问道:“檀家究竟是怎样一个家族啊?” “檀家极为擅长风水地理的勘测,还有天相星云的观察,对于中土的五行八卦也有很深的研究,传承上百年,乃是曾经的鲜卑望族,代代家主都是鲜卑国师。”淳鞝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错,宇文姑娘回答的正是我要说的,但是宇文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檀氏一族乃是盗墓起家。” “什么!盗墓?!”侯安都大喊出声。众人的眼光变得很怪异,盗墓这个缺德的职业对于祖宗之法看得极为重要的中土之人来说,是根本抬不上水面的,只会被人鄙视。 “你们不必这样看着我,我檀氏一族虽是盗墓起家,但是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洗清了自己身上的罪孽,相反的,我们的家族从那时开始,就比任何人都要尊重死者。我所知道的一切,乃是祖上传下来的一本叫做《墓志》的古籍当中记载的,这《墓志》当中,记载了中原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珍奇古墓的资料,当中自然不会缺少对这会稽山的记载。或许是因为祖上所做的阴损之事太多,才会致使檀氏一族越来越弱,最后灭亡,只剩我一人。”他缓缓说道。 “檀叔叔,您不必悲伤,一切都由天註定,凡人无力改变。”断延劝道。 深吸一口气,檀道济再一次说道:“我之所以一定要你们去寻找宝藏,是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知道,李崇和北朝皇室联手,席捲整个大陆,带来了太多的战乱与痛苦,我们要做的,或许并不是復辟,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朝现在的皇帝做乱世枭雄有余,做治世明君却不足,他太过暴力,老百姓苦不堪言。我们要做的,是推翻暴君的统治,这才是我们要做的真正的事。但是,我们的力量太过微小,而想要组成一支强力的军队,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要拥有大量的资金,这大量的资金我们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凑足的。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为了天下的百姓,我不介意再做一次盗墓之人,即使折了自己的阳寿,也在所不惜。” 檀道济向来是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从他嘴里听到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众人都不禁对这位五方军前军师有了改观,志同道合,正是他们现在对这位五方军军师的看法。 “檀军师,您说的,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们具体究竟该怎么做还要从长计议,我们都是外行人,不明白这深入古墓之中究竟该做些什么,更何况这还是上千年的大墓,是禹皇的坟墓啊!”侯安都显得有些激动。 “没错,就算我老沈再能打,也打不过古墓里的玩意儿啊。”沈庆之觉得自己汗毛直乍。 “檀军师这个称唿就算了吧,我痴长你们十几岁,你们就喊我一声檀大哥如何?”檀道济说道。这一说,立刻拉进了他与众人的距离,看着众人点头,随即他说道: “我们现在第一个要面对的麻烦并不是古墓里的麻烦,而是古墓外的。” “此话怎讲?”断延问道。 “还记得我说过最容易进入古墓的位置就在探月峰的山腹里吗?但是,我们的麻烦是,那里不是那么好靠近的,就在墓穴入口外,盘踞着一只大约有着一千人规模的山贼帮派,名字叫做七星帮,这七星帮的帮主乃是七位结义兄妹,各个武艺高强。” “这么说,我们想要进入古墓,还要得到七星帮的认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沈庆之急道。 “确实如此,我们去盗墓,本就是一件不大光彩的事,更何况在这里面有着极大的利益,如何能让外人知晓?可是就凭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又如何与七星帮那样强大的力量抗衡?”侯安都老成地分析道。
第92页 “这也是我所想的,有着这样一只强大的拦路虎在,我们进入古墓首先就成为了难题。”檀道济不无担心地说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进入古墓了吗?”静儿心存侥倖地问道。 “有是一定有的,但是大多都是盗墓贼打的盗洞,这些盗墓贼敢来偷禹皇之墓,一定身怀绝技,但是他们依然死了,我猜测,或许是他们触动了墓穴里的必杀机关,或许是他们直接被古墓里强大的守护之灵给杀死了,这样太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愿去让大家冒险。”檀道济说道。 “不管了,为了这天下受苦的黎民百姓,我们冒个险又如何,早点得到禹皇宝藏,我们才能早一点积聚力量,组成强大的军队,以求有一天能够直捣黄龙,取他李崇窦亮项上人头。”沈庆之激动地说道。 “庆之,不可冒进,你想死,我还不想大家陪着你一起死,生命只有一次,丢失了,如何完成我们的大业。”一直沉默的断延开口了,随即他缓了缓语气,对檀道济说道: “檀大哥,你对着七星帮的了解如何。” 檀道济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边的暗谍调查七星帮已经很久了。这七星帮是三个月前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很快就有了发展。七星帮的七个头头并不是什么邪恶之辈,相反,他们乃是有血有肉的好汉,他们从来不打平凡老百姓的主意,只是打劫过往的富商还有一些逃亡的南朝旧官员。你也知道,南朝曾经的腐败,当官的九成都贪,他们打劫的都是不义之财。北朝接管会稽之后,曾经派兵进山剿匪,但是即使是北朝官兵,依然被他们打的是落荒而逃。现在的会稽地方官还在头疼怎么才能拿下这些悍匪呢。” “哦?”断延面露微笑,对七星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章,马上就会有大批人登场了(*^__^*) 嘻嘻…… 晋江伺服器出错,这一章可能会看不到,大家多刷几遍,要是还看不到,就等到明天再看吧,我会尽量查问题所在的 ☆、第五十七章 宝藏(下) “这七位头头都是怎样的人?”淳鞝的问题切中要害。 “问得好。这七星帮七位帮主,乃是结义兄妹。一共五男两女七个人。分别是老大郑奎,持天星枪,称‘天枢君’;老二刘宇,持探月大刀,称‘天璇君’;老三布胜陵,持三阳开泰斧,称‘天玑君’;老四葛慧,持偃月鞭,称‘天权娘子’,乃是布胜陵之妻;老五戴林,持司日大锤,称‘玉衡君’;老六贾子明,持星月戟,称‘开阳君’,又称‘开阳美公子’;老七林月丽,持寒月剑,配披月弓流星箭,称‘摇光美人’。”檀道济笑道。 “竟然都是以北斗七星的名字命名,听起来还真是颇有来头。”淳鞝笑道。 “没错,他们不仅是以北斗七星的名字命名,各自的武艺也大都与星辰武学有关。”檀道济又道。 “这是什么意思?”淳鞝对武学不大了解,问道。 “就是说,他们的功法都是与星辰之力有关,是藉助星辰之力以及各种天星运转的规律演化到武学之中而形成的一种极为强大的武学之法。看来这七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啊。”断延解释道。 “是的,他们具体是什么身份我并不了解,但是我清楚的是他们的老大郑奎。这郑奎今年不过35,和我同岁,乃是曾经南朝的虎贲中郎将,五品武官,也是十五年前的武状元。”檀道济不无沉重地说道。 “你说他是武状元!”沈庆之也大吃一惊。要知道武状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仅要武艺出众,骑射皆精,还要会排兵布阵,行军打仗,乃是全方面的人才。更何况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武艺,而是他的经验。十五年的军中生活,让他有着丰富的行军打仗的经验,怪不得七星帮能让骁勇的北朝官兵败军而归,束手无策。他那么年轻,正值壮年,此人的可怕,绝对不容小视。 众人都觉得有些棘手,有这样强大的一个山贼帮派成为拦路虎,他们究竟该如何才能通过七星帮,进入古墓呢?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可是,我并不觉得我们一定要和七星帮站在对立面上啊?”就在长久的沉默中,突然响起了静儿清脆的声音,她的声音就像铃铛一样,突然敲醒了断延,断延抓着静儿说道: “静儿,你刚刚说什么?” “少、少爷…”静儿被自家少爷吓到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说我不觉得我们一定要和七星帮站在对立面上啊,因为檀大哥不是说他们是一群有血有肉的好人吗?我觉得我们说出实情可能会更有效吧。” “哈哈,对啊,就是这样,静儿,你真聪明!”断延大喜,揉了揉静儿的头髮,静儿红着脸满脸的窘迫,不知自家少爷在发什么疯。 “啊?”众人都疑惑了,不知道断延究竟有什么打算。 “我有一个计划,需要大家来配合实行,或许我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断延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说道。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小木屋中,众人讨论着一项计划,一项能够解除困境的完备计划。
第93页 ******************* 天玺九年六月初八,探月峰半山腰的七星寨外,小土路上三个七星帮的兄弟在巡逻。自从七星帮在这会稽山中闯下名头之后,山中许许多多的贼匪都来投靠他们,也让七星帮有了长足的发展。七位帮主还带领众弟兄剷除了会稽山中许多兇悍难驯的土匪,几乎是统一了整个会稽山的强盗势力。他们这几个小弟的日子也开始过得好了,心里对七位帮主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帮主有严令,让他们不得伤害来往的普通旅客,毕竟这探月峰是穿过会稽的必经之地,这半山腰处平时也是有不少商旅来往的。七星帮的宗旨是专找那些残害百姓鱼肉乡民的狗官,扒皮抽筋,取那不义之财,也就是说,七星帮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吃半年。他们还会去劫北朝军的军粮,那可叫一个爽。 正值中午,三个七星帮的兄弟刚刚吃过午饭,都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其中一人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老爷爷,两人背后还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小姑娘唇红齿白,长得颇为讨喜,年纪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老者鬍子花白,满脸皱纹,大约七十有余。只是这一老一小满脸的惊慌,正奋力向这边跑来,老者嘴里还不断叫喊着:“救命啊!”身后的两个大汉也在奋力追赶,满脸的凶煞,似乎是要对着一老一小不利。 “干什么的!”发现四人的巡逻兄弟名叫二狗,心中大惊,急忙喊道。 此时一老一小已经跑到了二狗身边,老者颤颤巍巍地抓住二狗的衣袖,说道: “小兄弟,快救救我们吧,地主家的打手要杀人了!” “怎么回事?”二狗话音刚落,两个大汉就赶到了近前,二话不说,伸出手就要抓老者身边的小女孩,小女孩惊恐地叫了出来。 二狗跟着七星帮七位帮主这么长时间,早就把扶贫救困,帮助百姓作为己任,一看这以大欺小的缺德事就在自己眼前发生,身为男人的英雄情怀立刻就让他挡在了小女孩的面前,挡住了大汉的手,同时他拔出了腰间的大刀,寒声道: “滚开,这里不是你们能闹事的地方,想死吗?” 大汉一脸孤傲,说道:“怎么,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葱,敢管老子的事,这爷俩欠了老子家老爷一屁股的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换就用小女孩来抵,你还能拦着老子不成。” “老子就拦着你了,这里是七星帮的地盘,不想死就快滚!”二狗虽是个正义之辈,可手下可有几条人命,他不介意在这里杀了这大汉。 不过,还没等面前的大汉开口,后面那个面色阴沉一点的大汉说话了: “老子活了三十年,还没人能让老子滚,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什么七星六星的是什么货色,敢阻老子的路。老子是替大地主刘家办事的,识相的就赶紧交人!” 说罢,他大喊一声抄傢伙,二狗面前的大汉和他一起收出背在背后的武器,向二狗攻来,二狗见势不妙,立刻拉着老者和小姑娘向寨子里面跑,一边还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兄弟去喊人。这些山贼,在一起时间久了,默契还是有的,不用多说什么,打开了寨子往里沖,敲锣打鼓直接喊人。 那两个大汉看这些土匪有些道道,开始喊人了,也吓住了,看着二狗拉着祖孙二人跑进寨子里,他们明显觉得自己讨不了好,转身就要走人。可是,惹毛了七星寨,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走得了的。涌出来的弟兄们三下两下就把两个大汉捆了个结实,直接抬进了寨子里。 二狗把祖孙两人和那两个大汉带到了七位帮主的议事堂中,这时,坐镇议事堂的有老三“天玑君”布胜陵和他的妻子“天权娘子”葛慧。二狗把事情的过程告诉了两位帮主,立刻引起了葛慧的强烈不满,她说: “这些个地主,成天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扒皮抽筋。” 布胜陵没有在意妻子的暴怒,而是皱着眉头审问两个壮汉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着这一老一小,你们还有没有羞耻心!” “老子管什么羞耻心,老子是帮人做事的,他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换就拿人抵,难道要老子帮他们还债啊,老子才没有错。”那个被二狗挡住的大汉火爆开口。 “讨打!”天权娘子葛慧忍不住了,取出腰间的偃月鞭就要招唿到那两个大汉脸上。 “慧妹!”布胜陵大惊,连忙上前一步,伸出突然变得萤光闪闪的手接过她甩出的长鞭,阻止道:“别激动,你这一鞭下去,他们就算保住了命也要变成傻子!冷静点,交给我来办。” 葛慧见丈夫都出面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收住鞭子,恶狠狠地瞪了两个大汉一眼,气唿唿地坐到了一边。布胜陵看见妻子坐下,这才转过身来,目中尽是寒光,逼问道: “说!你们的主人是谁!” “我们……” 正当大汉要说出他们的主人是谁时,突然,一个小弟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大喊道: “不好了!报告两位帮主,外面有两个人打进来了!” “什么!?打进来?”刚刚坐下的葛慧又一次从座椅上弹起来,说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欺负到我七星帮头上来了,老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第94页 “怎么回事?”布胜陵皱眉问道。 “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人使一把长枪,背后还背着长剑,可厉害了!他背后还有一个漂亮的娘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个清朗的声音大喊道: “该死的七星帮,交出我爷爷和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来了~~~o(∩_∩)o哈哈~ ☆、第五十八章 挑战(上) 布胜陵一惊,这人还真不简单,居然打到这来。他拿起下属呈递上来的三阳开泰斧,巨大的斧身和长达一米五的斧柄几乎要赶上他的身高,光从体型大约就能估计出这把大斧有多重了,可是拿在布胜陵手中却仿佛轻如无物。七星帮的帮众都知道,他们的三统领可是天生神力,双臂巨力无穷。 “所有人,跟我出去看看。”布胜陵大吼一声,带领众人出了寨子的议事堂。走了没两步,就来到了寨子前的大广场上,布胜陵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材倾长,手执长枪的青年正旁若无人地站在广场中央,似乎看不见包围他的几百名山贼。青年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那女子真是貌若天成,就像天女下凡一般,气质清丽出尘,同样是旁若无人,安静地站在青年身边,眼中好像只有他。 走进了,布胜陵才看到那青年极为英俊的相貌,一种王者气息隐约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与他身后的女子相辅相成,可以说是浑然天成。布胜陵大惊,心道来人绝不简单。他立刻上前一步,将长柄战斧横在胸前,吐气开声,心道起码气势上不能输: “你是何人?为何来七星寨闹事!?” “你们抓了我爷爷和妹妹,还问我为何来七星寨闹事?”青年有点好笑地牵了牵嘴角,露出了一个讽刺地笑容。 “我们与你素不相识,又何时抓了你爷爷和妹妹?”布胜陵一脸郁闷,问道。 “还狡辩,我和妻子与爷爷和妹妹本来今日上山採药,为了能多采一点,我们分工合作在山脚的分叉口分手,他们朝着探月峰上来,我们则到另一边的山中採药,约好一个时辰之后重新相遇在分叉口,可是,等我们从山中下来,一直等了两个时辰,他们还没有回来,我知道坏事了,就赶紧回家拿了武器,追上山来。这探月峰上只有你们这些山贼在,除了你们,还有谁会抓走我爷爷和妹妹。”青年气氛地解释道。 “这位壮士,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七星寨只做劫富济贫的事情,如何会抓你爷爷和妹妹,我们确实没有做过,你可不能冤枉我们啊。”布胜陵急忙解释道。 “少废话,你们别想狡辩,如果不交人,我就打到你们交人!”青年大喊。 还没等布胜陵再开口,火爆脾气的葛慧就从旁闪身到前面,柳眉倒竖,手中偃月鞭“啪”地甩出,抽爆了地上一块大石头,开口道: “黄口小儿,七星寨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老娘不跟你废话,吃老娘一鞭!” 说罢,立刻挥鞭近身,一鞭抽出带着七分力道袭向青年。青年不慌不忙,也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如果从青年打进山寨开始仔细观察,你可以发现,青年从没有离开那白衣女子身旁五步的距离。眼见长鞭罩着自己脑门抽下,青年不退反进,手中亮银长枪如蛟龙出洞,带着一往无前之意刺了出去,强烈的劲风吹了起来,长鞭的攻势瞬间被化解。不过葛慧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对方已经化守为攻,她手腕一抖,将长鞭立刻收了回来,又一次用一种奇异的手法送出,鞭子上带着一种螺旋劲,瞬间在长枪外围行程了一圈圈的包围圈,随即她后手一拉,鞭子吃力,立刻收紧,尽是缠上了枪身。青年眼中露出一丝神采,手中前送之力立刻改为后拉之力,长枪与长鞭顿时纠缠在一起,变为了一场拔河拉锯战。 “慧妹,不要冲动,两位都住手。”布胜陵在一旁看得清楚,那个青年根本没有用出全部力量,他是故意与慧妹保持僵局的,这个青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让他觉得绝对不可以与他抗衡。于是,他立刻上前,抓住两人兵器纠缠的中端,希望能够阻止这场争斗。 而此时的葛慧则是怒极攻心,身为与青年直接碰撞的对手,她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对手根本没有认真,仿佛是在玩她一样,这种感觉让她极为不爽,她的功法杀气极重,所以她脾气是最火爆的,相反,他的丈夫功法连绵悠长,是七个兄弟姐妹里脾气最温和的,此时见丈夫出来调和,她更加怒不可遏。手中长鞭一抖,震开了丈夫阻挠的手,又一次从左侧攻向青年。 但是,下一刻,她就后悔了,她清楚看到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就听见丈夫的大喊:“住手!”随后,她的眼中是剩下了那银色的枪头,还有殷红的枪缨。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枪尖离自己的咽喉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冷冽的杀气让她喉间一片冰凉。冷汗爬上她的嵴背,她根本就不知道比她后发动攻击的青年为何会抢先袭向她,难道他不用去阻挡自己的长鞭吗? 她看见了丈夫满脸的惊骇,手中战斧已经架在了青年的脖子上,只是手中的颤抖完全暴露了他此时心里的恐惧。青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即使有一把利器架在自己脖子上,她也丝毫没有慌乱。这让葛慧从心底升起寒意,突然,她的瞳孔急剧收缩,就看到身边,她的长鞭已经寸寸断裂,散乱的铺了一地,而她手中,只剩下鞭子的把手。什么时候?!我的鞭子居然全断了!太可怕了!怪不得青年根本不惧自己甩出的那一鞭,因为早在那之前,自己的鞭子已经毁了,大约就是在第二次碰撞之前,他们的武器缠在一起的时候,不,还要之前,青年发动第一次攻击的时候,自己的鞭子就已经被震断了,可是效果现在才显示出来。
第95页 想通了刚刚战斗里发生了什么,葛慧心中更加寒冷,仿佛已经能看到死神向自己招手了。可是,那青年突然开口了: “我无意伤害这里的人,只是想要回自己的爷爷和妹妹,这位使斧头的好汉,我们一起松手吧。” 处于极度紧张之中的布胜陵松了口气,道了声:“好。”于是,二人同时收手。感觉那冰冷的杀气离自己远去,葛慧总算能正常唿吸了,她此时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几乎是站不起来。汗水像瀑布一般流了下来,几乎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而此时虽然两人都已放开自己的武器对对方的威胁,可是依然处于紧张的对峙中,不过这对峙的对象这次换了人,变为了布胜陵。现在布胜陵压力前所未有的大,从出生到现在,习武二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可怕的对手,他的每一根汗毛几乎都在颤抖,感觉自己仿佛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几乎坚持不住,就要翻船了。 不过,令他吃惊的是,青年并没有向自己进攻,而是选择了一个极为奇怪的动作,让布胜陵愣在当场。她转过了身,向后方那个白衣女子跑去,而且仿佛速度一下达到了最大化,只见他跑动中,双脚突然勐地跺下大地,双膝微曲,就像弹簧一样腾空而起,这一跳,起码腾空了五米之高。然后他居然就这样在空中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亮银长枪被她竖在身前,急速旋转之下,他仿佛变为了一个银色的大铁桶。接着,布胜陵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一只极为耀眼的金色箭羽唿啸着向他射来,接着又是第二根,几乎是咬着第一根的尾巴飞来,然后又是第三根,咬着第二根的尾巴飞来。 这是,流星赶月箭法!是老大他们回来了!布胜陵虽然心底一喜,可是更多是关注空中的青年。这流星赶月箭法是他的小妹,七星君中的老七林月丽的成名箭法,旨在瞬间射出三只箭羽,第一根射中时,第二根在跟着射中,最后第三根再射中,做到攻击最大化,并且由于一根接一根的助力,射程极远,往往能造成敌人的致命伤。小妹林月丽箭法奇准,几乎出神入化,而且由于她的特殊装备——披月弓、流星箭,使她的箭每一箭都势大力沉,无所不破。正是明白自己小妹这箭不是好挡的,他才要看这个青年究竟能不能挡得下来。 事实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虽然小妹的箭每一箭都充满着大力,但是由于青年是在空中旋转着,旋转之势卸掉了三根箭羽带来的所有压力,空中传来“叮呤噹啷”一片火花,青年才落地。落地时,脚步沉稳,并未出现眩晕的反应,只是手中长枪颤抖,枪桿上已经出现了缺口。 布胜陵极为震惊了,要知道要腾空五米,并坚持在空中高速旋转三个唿吸的时间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而且这青年早在小妹在远方射出箭羽的时候,估计就感应到危机,他看得出来,小妹的箭法刁钻,本来不是攻击青年的,要不是青年挡住箭,那三根箭就该射到他身边的白衣女子身上。做到这一切,必须有着强大的体力和内力,灵敏的六感,还有瞬间大脑的分析。要知道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青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攻击,却瞬间选择了最为合适旋转卸力法,大脑的分析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青年挡住三根箭羽,就立刻回到了白衣女子身边,再不冒进,而是将长枪横于胸前,平静地等待着。不多时,大量的马蹄声传来,数百名骑着马的悍匪们涌入山寨之中,为首的就有五个人,他们骑在五头高头大马上,手执强大的武器,一个个气度沉凝,绝对是高手。中间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带着虎皮头巾,有着络腮鬍子,脸上没有表情;背后背着把古朴的长枪;左边的男子看起来极为冷峻,手中长柄大刀斜指地面,一脸冷酷;冷酷男子左边是一个笑眯眯的汉子,身材健硕,肩上扛着两柄大锤;而在中间明显是头的男子右边,是一个相貌极为英俊的男子,穿着白色的战甲,手中持有一把漂亮的三头戟;在英俊男子右边,是一个极为美的女子,她的美与那白衣女子不同,不是除尘的高洁,而是冰天雪地般的美,晶莹剔透,身上似乎没有一丝温度,背后背着一把样子奇特的大弓,腰间拴着一壶箭,手中还拿着一把宝剑。 青年知道,这就是七星君中的其余五人,他的目光与为首老大碰撞了一下,那老大郑奎一惊,随即问道: “来着何人?报上名来!”他的声音极具威严,让人无法反抗。青年也不势弱,朗声道: “在下杨断延!向各位讨一个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来报导,o(∩_∩)o哈哈~ 不知道这章能不能看到,看不到大家不要慌,最近jj在维修,很多发上来的章节大家都看不到,刷几遍,或是过几天再看吧,应该会好的╮(╯▽╰)╭ ☆、第五十九章 挑战(中) “杨断延?哪冒出来的小子,竟然到七星寨来撒野?”最左边的笑眯眯的汉子开口了,小眼睛中尽是鄙夷。 “说,什么事要讨个说法?”郑奎没有理睬老五戴林的话语,继续问道,声音里依然不带一丝情感。 “你们抓了我的爷爷和妹妹,我当然要讨个说法。”杨断延说道。 “怎么回事?”郑奎眉头大皱,向一边的老三布胜陵问道。
第96页 “大哥,我们并没有抓他的爷爷和妹妹,但是,倒是发生了另外一件事。”随即,老三布胜陵凑到老大郑奎耳边,将地主打手追击老汉和小姑娘的事小声说了一遍。 “哦?有这等事?”郑奎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在马上直起身子,脸色微沉。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手下做了一个手势,身后数百匹马载着山贼们去安顿了。他下马,来到杨断延面前,没有在意她横在胸前的长枪,语气平淡,不带一点感情, “这位杨兄弟,你的爷爷和妹妹的确在我们寨子里,但是我们并没有抓他们。相信你也不会信我的解释,不然这样吧,我们来定个赌约。” “哦?什么赌约?”断延颇有兴趣。 “你刚刚战胜了我四妹,而且不费吹灰之力,相信你很强。如果你能赢我们七兄妹之中的另外三人,就是你赢了,我们可以把完整的你的爷爷和妹妹还给你。如果你不能……”他顿住了,缓步上前,嘴角带起一个冷酷的笑容,在断延耳边悄悄说道:“就告诉我们你真实的身份。” 断延心中一惊,暗嘆这郑奎果然非一般人。接触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能识破自己的计谋。但是,断延却并不担心,她要做的,不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但是,赢是一定要赢的,如果赢不了,这七个人是不会服她的。 “由于这并非一对一,有失公平,所以,对战的对手可以由你来挑。”这时其余的六人已经站在了他背后,他指着自己身后的六个人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二弟刘宇,兵器是探月大刀。”他指着那个面容冷峻的男子说道。冷峻男子没有反应,只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指着布胜陵夫妻道:“我三弟和四妹,你都认识了。”随即他指着那个笑眯眯的汉子说道:“我五弟,戴林,武器是司日大锤。”笑眯眯的男子沖断延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黄牙。“我六弟,贾子明,武器是星月戟。”他指着那面容英俊的白甲男子说道。白甲男子同样面无表情,眼中却燃烧着怒火。“最后,我七妹,林月丽,刚刚射你的箭就是她的披月弓流星箭,武器是寒月剑。”他指着那相貌绝美的女子说道,冷冰冰的林月丽同样没有表情,只是看着断延的眼底却多了一分神采。 众人的比试就在寨前广场上举行,断延心知这场比赛是郑奎给自己的一个机会,他是在用另一个方式告诉自己,不论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先赢了我们再说。这七星寨是个非常重视力量的地方,断延必须提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注意力,对战她们。断延并不知晓他们之中谁是最强的,谁是最弱的,她必须以最快的方式赢得三场比赛的胜利,以节省更多的体力。 一旁的淳鞝有些担心的抓住了她的衣袖,她扭过头来,朝她温柔一笑,“我没事的,相信我。” “不要勉强,我在你身边。”她的眼里传来坚定的色彩。断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说,如果你出了意外,我也会和你一起去的。断延心下感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亲热,她只能捏了捏她的手,表达自己的情感。一旁的七人中有五人都是单身,多多少少对这一对夫妻的亲热行为心里不平衡。老大郑奎没说什么,倒是老五戴林叫喊起来: “小子,第一个要和谁比,你倒是说啊!” 断延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和淳鞝亲热一下,他们每天除了逃亡就是逃亡,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如今就这样硬生生被打断了,她心下着恼,回头冷冷道: “就你吧。” 戴林露出不屑的笑容,要说他们五个人当中,谁的力量最大,当然是三哥,天生神力的布胜陵;谁的攻击最强,是二哥,使探月大刀的刘宇;谁的速度最快,是六弟,星月戟美公子贾子明,谁的防御最强,却是他自己,司日大锤戴林。 一身铜皮铁骨,力量也不逊色布胜陵多少,大锤挥起,敌人是难以招架。他们七人当中,他的综合实力排第四,要问这第一是谁,当然是大哥郑奎了。 “小子,不要后悔你的选择。就让你爷爷我来帮你松动松动筋骨吧。”戴林把关节压得“啪啪”响,取出腰间的两个大锤,露出了狂妄的笑容。断延选择他并不是莽撞的,她刚刚与天权娘子交过手,知道这天权娘子应该是七人中最弱的,这个人排名第五,实力有八成是在七人的中流,如果能和此人交手,就能大致判断出这七人是何实力了。 “开始吧。”断延也不啰嗦,直接把枪一横,迎战敌人。 戴林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大喝一声,将双锤挥起,率先朝断延砸去。双锤轨迹瞬间在断延眼中放慢,她知道这次攻击,对方起码放出了七成的力量,她现在兵器有损,不可硬拼,于是她脚踏玄奥步伐,瞬间闪过双锤,来到对方右侧。戴林反应很快,将右手锤头一竖,“铛”的一声,挡住断延一计斜刺。断延要以最快最节省体力的方式结束战斗,她这一刺的目的并不是攻击,而是接力,当戴林感受到锤头上并没有受到多少大力的时候,他心中暗道不好,只感觉耳边阵阵唿啸,他立刻低下头去,“唰”带着红缨的长枪枪头架在了他的左肩上。 “住手!”身后传来一声断喝,两人顿时停手了。是郑奎出声了,随即他平静道:“五弟,你输了。”
第97页 “什么?我输了?我还没有……” “住口!你不知道,要是那枪头再偏一点,就刺在你后心上了。”老三布胜陵训斥道。 戴林回头一看,之间这叫做杨断延的青年根本就是背对着自己的,他的枪乃是一计回马枪,是藉助击打自己锤子的力量瞬间探身到他身后,向后出枪,虽然他根本没有向后看,但戴林可以肯定,如果她想要杀自己,现在他就不能站在这里了。他的背后蒙上了一层冷汗,顿时泄了气,说道: “我技不如人,输了。” 断延转过身,没有说什么,收起自己的枪,重新回到原位,然后说道: “我可以挑战下一位了吗?” 她与戴林一战,让七人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年轻人,她有着恐怖的大脑分析能力和对战能力,极为难以对付。 “那么,我希望能和你们的老大打。”断延话一出口,立刻震惊全场,虽然刚刚的对战老五输了,但是很多山贼看不懂内行,总是认为断延是取巧的,硬拼的话根本就不是五统领的对手。现在,这人居然要挑战他们的权威,老大郑奎,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周围围观的山匪们顿时叫骂声不断。不过,这也是断延的计算,她现在体力并未下降多少,也大体判断出了这七人的实力,如果她能打败老大郑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第三个人总不会比郑奎强,也必定会被自己的气势所压制,所以,她才会选择郑奎为第二个对战的对手。 “好,请赐教。”郑奎没有一句废话,取出自己背后背着的古朴长枪,做了个简单的迎战姿势。断延其实一开始就注意他这把枪了,枪身呈现黑色,隐隐约约有着奇异的花纹,不过整体看来很含蓄,正是这样的含蓄,让断延的警惕度提升到了定点。 “我为主,你为客,杨兄弟先来吧。”见断延迟迟不肯进攻,郑奎开口了。 断延没有回话,气走全身,双手拧紧枪身,左脚后踏地面,箭一般的沖了出去,枪尖带起恐怖的尖啸,直刺对方气门。见此凌厉攻势,一众头领都是大吃一惊,葛慧更是心有余悸,若是当初自己来接这一招,真不知道知还能不能活下来。 断延的身形在郑奎眼中放大,他不慌不忙,拧身右转,枪走己方身后拍出,没错,就是拍出,强大的气流,顿时搅乱断延一往无前的冲锋,枪桿被大力拍打向下,亮银枪发出一阵铿锵的金属碰撞声,枪尖顿时失了准头。断延大惊。急忙收住脚步,受枪回防。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只见郑奎下拍之后迴转枪身,后手一抖,一朵大枪花抖了出来,这计大拿枪直接袭向断延身侧,断延赶忙后撤一步,凌厉的风颳过自己的耳畔,吹乱了髮丝,她立刻后手一抖,以枪花战枪花。两把长枪带起阵阵旋风,发出刺耳的爆鸣,纠缠在了一起。 原本对自己的枪法极有信心的郑奎见断延也抖出枪花,那完美的控制力甚至超越了自己,顿时一阵惊嘆,碰撞之时,枪身强烈的震动震得她手疼,好力量!他大为赞嘆。 枪尖你来我往,就像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蛟龙,众人皆都屏住唿吸。老七林月丽眼中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这场精彩的比斗乃是使枪的两人技巧的碰撞,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极强的眼力去看清对方枪尖的走向。“梆梆梆”铿锵的金属碰撞声带着令人牙酸的弯曲枪身的“嗡嗡”声不断传来,这二人竟然陷入酣战之中。凭着众人的眼力,已经看不清枪的攻势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来报到了,大家要耐心啊,这段过去了,感情戏就会多起来了。希望这章大家能赶快看到,\(^o^)/~ ☆、第六十章 挑战(下) 又是一番激烈的碰撞,两人同时收住了攻势。互执长枪,他们对视着,眼中始终无法放过对手的蛛丝马迹。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这是郑奎习武以来碰到的最可怕的对手。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她算计了,直到现在还冷汗直冒。如此一来,他再不敢小看这个年轻人,真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个什么来头,山中採药郎如何会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功夫?她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想要干什么?想到这里,他眉头又一次皱在一起,心下警惕更甚。 断延心下也大惊,她所学的功夫,乃是杨家上乘的内家功夫,还有纵横天下的杨家枪法,再加上她金龙之身觉醒之后,整个身体力量提升了一大截,可饶是如此,她不适用变身后的力量,使出浑身解数依然只能与郑奎打个平手。此时,她才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天下第一。如此一来,她对郑奎的警惕也提高了。 双方对峙良久,边上观战的人都屏住了唿吸。要说七星君之前还对这少年有一丝一毫的轻视,那么现在是荡然无存。就连很少开口的老二刘宇都说了: “我若和那少年对阵,不出五个回合必败。” 这话一开口,其余人都是大惊,他们知道,七人之中老二的攻击是最强的,也是综合实力仅次于老大的人,他这一生坎坷,只服老大一人,如此一番发言,显然是那少年用实力征服了他。这边闲话不多说,那边两人又开始交锋了。 这次是郑奎主公,依然是一朵大枪花甩了过来,断延轻身,身体突然轻如无物,扶摇直上,如树叶般在空中旋转数周,躲过身下枪花,右手中的长枪当头刺下。郑奎一惊,立刻回枪防御,“锵”的一声,架住了这计高斜刺。但是此时他瞳孔急剧收缩,眼中那计下刺突然力道一变,变为了下噼,这下郑奎暗道不好,果不其然,断延借力又重新反向旋转,枪被她横亘在腰间,整个人旋转如风车,才一次攻向郑奎。郑奎暗暗叫苦,此时他正是旧力枯竭,新力未生的破绽时刻,枪被他架在头上,身下空门大开,那计旋转刺就走他枪下钻来,位置刁钻,让他无法抵御。
第98页 周围众人惊叫出声,老五戴林立刻就要上前救援,被身旁的老二刘宇一把拉住,眼神示意阻止,这是两人之间的战斗,谁都不好插手,这一点,大家都明白,现在只能相信老大郑奎的能力了。 断延的攻击太过强力,掀起地上阵阵尘埃,众人已经看不见里面的形式了。郑奎不愧是武道高手,瞬间从惊心到镇定下来,他左手一送,枪桿向下方旋转,右手顺着枪身瞬间滑到中断,将枪身一个旋转。只见“噼里啪啦”一阵火心冒出来,然后“梆”的一声巨响,又是轻轻的“噗嗤”一声,尘埃落定,众人才从这次最强碰撞中看清最后的结果。 眼前的场景让众人大吃一惊,断延的亮银枪断成两半,有一半落在地上,枪头寸寸碎裂,全部撒在地上,而此时两人的姿势让人大跌眼镜,断延横在郑奎身前,下垂的左手中握着另外半截断枪,而此时她的左臂上却是一片鲜血,一块巨大的枪头碎片扎在她的小臂上,脸上被擦了一道口子,还有不少碎片扎在身上。而郑奎半跪在地上,古朴黑枪被震出好远,双手攥着断延腰间的衣服,浑身颤抖,看起来好像是拿断延做了盾牌。 “延!”淳鞝惊叫,不顾一切地跑上前去,一把推开断延身后已经惊呆了的郑奎。扶住断延有些虚弱的身子,她眼中眼泪在打转,急忙问道: “你怎么样!” “没事,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断延温柔地说道。 “他,”淳鞝柳眉倒竖,浑身气得发颤,指着惊呆在地上的郑奎,说道:“是不是他拿你做盾牌!” “不是,不是的,傻丫头,”断延用完好的右手抓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这世上还没有人能拿我做盾牌,这都是我自己弄的。” “为什么?”淳鞝听后,心中气苦,无奈地问道。 “因为我要是不这么做,他就死定了。”断延嘆了口气解释道。此时众人也跑到了场中心,围在自家老大身边。郑奎的脸色铁青,已经从惊讶中迴转过来,目光炯炯不知在想些什么。众人不清楚情况,但他们绝不认为自家老大会做出拿人做盾牌的卑鄙之事。 “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惊呆了的老五戴林喃喃问道。 “我猜是这样的,当时,老大一定是使出了一招想要挡住杨断延的攻势,可是杨断延的枪实在是不大好,再加上有磨损没有修补,还有她攻击时使出的大力,碰撞之时,她的枪崩溃了,断了,枪头也寸寸碎裂,导致残片纷飞,袭向老大……”老二刘宇分析道,他还没说完,郑奎就接过了话头。 “她帮我挡住了所有的碎片,我从来不知道可以有人有那样诡异的速度,可以仿佛瞬移一般来到我的身前,我,我……”郑奎此时情绪起伏有点大,与死神擦肩而过,又被人用血肉之躯所救,此时他的心境十分复杂。 “郑大哥,这一场,我输了。”断延脸色有些苍白地说道。 “不!是我输了,我对你的那一击估计不足,我该是挡不住的。”他黯然嘆了口气,“杨兄弟,你救了我,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你的武器与我的武器差距甚远,若是换了和我同样的,我必败无疑。我郑奎贱命一条,但是也懂得知恩图报,我是个尊重强者的人,从此以后,郑奎欠你一条命。” 断延此刻才松了口气,她盘膝坐下,忍痛拔出手臂上的碎片,拔出插在身上的诸多碎片,开始运气疗伤。只有她才知道那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当她发出了那一计后旋强刺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枪不对头了,她立刻反应到大脑里,知道若是这一击郑奎来挡,她的枪必碎无疑,若是他不挡,自己还能强行将枪转向,不过那样的话,会牵动气机,导致内伤。但是,一切由不得她反应,看见他的枪来挡之时,她立刻震断了半截枪桿,使出了全力闪身到他面前,凭着手中半截枪桿,还有身上的软龟甲,她能保证自己不受重伤。情况比她想像的要好,大部分碎片被软龟甲挡下,只有左手被碎片所伤。 不过让断延惊奇的是,那一瞬间她爆发出来的速度,是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几乎等同于瞬移,可是为了掩人耳目,她并没有使用金龙之身,要不然凭着她金龙之身的金刚不坏体,这些碎片如何能伤她。那速度是什么?难道又是金龙之身的技能? 检查她身上没有别的伤,松了一口气的淳鞝从自己的白衣上撕下长长的布条,心疼地帮她包扎左臂的大伤口。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说道: “用这药吧,是上好的金疮药。” 原来是老三布胜陵递来了一瓶金疮药,淳鞝冷冷地接过,丝毫不避讳地打开瓶盖,闻了闻。她是医道世家出生,对药物非常了解,这一闻就能分辨出其中的药物有哪些。不过这些落在众人眼里是对他们的不信任。七星君前五人都超过30岁,最小的老五戴林刚刚三十岁,他们老于世故,对于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也不以为然。但是血气方刚的老六贾子明却不爽了,他最看不得别人看不起七星寨,今日这个年轻男子来找麻烦就已经让他十分恼火了,再加上了她连续打了自己的五哥哥和最尊敬的大哥哥,还有像母亲一样照顾他的四姐姐,心下更是大怒,要不是一直被三哥哥布胜陵压着,他就要冲上前去了。如今又被那男子身边的白衣女人怀疑三哥哥最宝贝的药,他已是忍无可忍,肩头一抖,闪开三哥哥的掌控,就冲上前去。布胜陵一时没抓住,一看六弟已经冲上前去,心底暗暗叫苦。
第99页 “臭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你打了我的哥哥,我就要报仇!你快点疗伤,我也不占你便宜,我就用一只手,不用武器,我们来比试一场,你可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留言偶都看到了,可惜啊,昨晚我有同学聚会,无法二更,偶是没有存稿的,也不擅长写武打场面,为了补偿大家,今天我尽力而为吧。(*^__^*) 嘻嘻…… ☆、第六十一章 七星(上) 断延看着面前剑眉倒竖一脸怒气的英俊青年,心中有些好笑,随即淡淡道: “不用了,你全力攻过来吧,我一只手足够了。” “你!”贾子明大怒,她这分明是看不起自己,贾子明哪受过这等屈辱,登时怒极攻心,也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了,举起手中星月戟直接朝着断延招唿过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她。 “不可!快住手!”郑奎在后方喊道,众人都想赶上前来阻止,奈何七人中速度最快的就是六弟贾子明,他攻击的速度如何追得上?电闪雷鸣间,众人只勉强看见那白衣女子回过头来,却被断延一把拉到一边,然后六弟的星月戟就倒飞出去,他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话说贾子明本来已经竖起长戟向下砍去,勐地看见那白衣女子回过身来,眼中红光一闪,让他脑中一片眩晕,随即那女子就被杨断延拉到一边,还没来得及让他反应过来,长戟上一股大力传来,直接让他的长戟脱手飞出,他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内劲震得倒飞而出,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直接坐在地上,一口血吐出来,站都站不起来,心中是惊疑不定。 此时,后方六人才赶上前来,扶住老七,老五大怒,说道: “该死,七星今日受此大辱,我老五也没脸混了,我和她拼了!”他愤怒地举起大锤。 “五弟,我也一起。”暴躁的天权娘子葛慧也说道。 “都给我住口!”郑奎一声大喝,“你们有没有长脑子啊,你们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戴林又急又恼,对着自己的大哥极为无奈。 “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谁都别动手。”他怒道,随即脸色温和下来,对断延一抱拳,说道:“七星今日已有四人输在你手下,令祖和令妹我们会归还。我郑奎欠你一条命,弟弟贾子明对你有必杀之心,你却能饶他不死,又欠你一条人情。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叫我,我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 “郑大哥言重了,事到如今,我也必须实话实说了,众位要是有兴趣一听,能否安排个去处。”断延站起身来,颔首说道。 七星眼中皆爆发出夺人的光彩,老大郑奎率先说道:“好!杨兄弟,这边请。” 众人也不管那一地的武器碎片,径直来到议事厅后的内堂。断延率先开口了: “我首先要向众位道歉,我撒谎了。”说罢,就要掀开衣角跪下。郑奎连忙扶住她,说道: “杨兄弟,你这是为何,我们都知道你所说并不属实,形势所逼,你不必如此内疚。” 断延终究还是没有跪下,她取出背后一直用布包着的修鸣,拆开来放在桌上,说道: “众位都是识武器的专家,你们看看,可否认得这把剑?” 看着木桌中央横着的古朴长剑,七妹林月丽的眼睛第一个亮了,她乃是使剑之人,自然最爱宝剑,“好剑,真是上好的宝剑。”她一直没有开过口,此时却掩饰不住地兴奋。 郑奎第二个开口道:“这乃是番邦进献给前朝的一把无名宝剑,乃是用天外陨石铸造而成,长年在前朝皇室宝库之中,怎么会在你这?” “哦,原来郑大哥知晓这把修鸣剑,你可知这把修鸣剑被先帝赐给了谁?” “我记得,应该是杨大元帅的独生子,你姓杨!莫非……” “正是,我就是杨元尚独子,杨断延。”断延说道。 “杨兄弟,并不是我们不信你,我大哥虽然早年也在朝中为官,但是五年前就离职了,他虽是一直关注着朝廷的事,但大多是小道消息,并不可靠。我们也不知道这修鸣剑究竟在何人手中,或许它的确被御赐给了杨家少爷,可这么多年了,杨家少爷销声匿迹很多年,谁都没见过,说不定他早已死了,剑被别的有心人抢去,来冒充他也不是不可能。”老三布胜陵有些为难地说道,他的话已经说得相当难听了。 “布大哥,你的怀疑是合理的,我的确不能凭藉一把剑就证明自己的身份。那么,请问郑大哥,你可识得正宗的杨家枪法?” “我早年在杨家五方军中呆过,有幸看过元帅亲自示范杨家枪法,不过这杨家枪法很多人都会,但精髓却不外传,我并不知精髓,也无法辨知真伪,所以杨家枪法并不能代表什么。” 断延嘆了口气,“看来你们是不愿相信我了,那么,我可以找人证吗?” “当然。”如果有的话,郑奎心下嘟囔。 “能否将今日来你山上的我的爷爷和妹妹带到这来,放心,他们是自己人。” “好的。” 不一会儿,七旬开外的老头子和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被带到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杨断延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断延笑着对老头子说道:
第100页 “爷爷,您快别装了,来见见故人吧。” 老爷子瞬间笑了,声音苍老,还带着咳嗽,他颤颤巍巍地摸上自己的脸庞,“嘶啦”一声,面皮竟被揭下,七旬老汉突然挺直了腰背,变为了面若冠玉,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中年人。这中年人大笑道: “哈哈哈,郑都督,好久不见啊,还认得我吗?” “你是…”郑奎手指颤抖,眼眶泛红,“军师,您还活着啊!” “什么?!”众人听闻郑奎称这中年汉子为军师,不由得大惊,他们都知道,郑奎20岁考上武状元之后,被安排在五方军的白虎军中,做了五年的右军都督;后来被调往中央禁军,做了虎贲中郎将。五年后,因为得罪了当朝大官,他辞去了官职,开始在全国流浪,不过,他始终都认为自己是五方军的人。五方军全灭之后,他一直很痛苦,始终都想为死去的兄弟们尽一份力,所以才会召集他们,在这里组了个山匪集团,希望有一天能报此血海深仇。如今他突然喊这中年男子为“军师”,莫非他就是赫赫有名的五方军军师,檀道济? “可不就是我嘛,当年你进军营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呢。这一转眼,又是一代风云人物了。” “你还说我呢,你当年不是一样年轻,不过头脑好一点,直接做了军师,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运气,这两年过得可不大好啊。”他嘆息道,随即想起五方军已灭,檀道济日子过得如何会好,顿时眼中一片黯淡,说道:“抱歉,触动你的伤心事了。” “无妨,无妨。”檀道济挥手,随即说道:“闲话不说了,你要是相信我,就该相信少主,她是带着真心实意来的。” “他真是杨断延!” “可不就是嘛,你小子走得早,不大清楚杨元帅独子的状况,可我是一直都在军中,再清楚不过了。” 郑奎突然目光一凌,寒声道:“当日我们秉烛夜谈,我和你说了什么?” 檀道济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道:“什么秉烛夜谈,分明是你在我面前喝得酩酊大醉,吵着要我帮你找媳妇。” 郑奎顿时大窘,他本来是想试探一下檀道济的真假,现在倒是知道真假了,没想到他真的毫不留情面,直接揭了他的老底,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瞪了一眼拼命忍住笑的老五,随即严肃起来,单膝跪下,抱拳说道: “不知少主驾临,不仅有失远迎,还得罪的不清,实在是属下的罪过,属下任凭少主发落。” “快请起,郑大哥无须多礼。是断延的错,断延设计在先,骗了众位,还多有得罪,万望各位不要怪罪。” 众人报以微笑,没有挂在心上,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向来重视强者,刚刚断延的表现已经让他们折服,这年轻人不仅武艺高强,头脑聪明,还心胸宽广,胸怀大义,是难得的上上之人。她浑身都有一种高贵的难以言喻的气质,忍不住的让人诚服,众人怎么会计较那一点小事呢? “我知道众位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会设这样一个局,来套大家,现在我要解释一下……”随即,她自前往西陲边关之事说起,一直说到现在,并介绍了身旁的淳鞝和恢復自己本来面目的静儿,还将绑在前厅的侯安都和沈庆之松了绑,一一介绍了。众人听后真是一番感嘆。大家明白她的意思,皆都心悦诚服。老二刘宇自郑奎之下率先开口: “我刘宇与北朝势不两立,定当效忠主公,在所不辞。” 老三老四夫妻俩开口: “主公乃是神人,我们与南朝伪政府和北朝军有着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定当辅佐主公,缴清恶贼。” 老五戴林开口说道: “我戴林是跟着大哥混的,大哥跟谁干,我就跟谁干,主公,你是我老戴除了大哥以外,第一个佩服的人。”这一番无礼的发言立刻遭到了郑奎的白眼,戴林咧嘴一笑,郑奎也拿他没办法。 老六贾子明突然别扭地开口了: “我输给你了,但是不代表我就服你,不过北朝害我不浅,我定不会饶他们。” 老七林月丽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一切听从调遣。” 至此,七星君归附断延帐下,皆大欢喜。 *************** 夜,断延执着淳鞝的手,站在七星寨的月光下,她有些怨道: “今日,你为何如此冒险,挡在我的身前,若是贾子明的长戟再快点,我就保不住你了。” 淳鞝一袭白衣,站在月光下,就像仙子一般美丽,她摇摇头,说道:“你可以为我不顾性命,我又为何不能帮你挡上一戟,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控制人和不死之身的能力。” “即使这样,我也不许你冒险。”断延固执道。她将淳鞝抱入怀里,淳鞝乖巧地伏在她颈下,嗅着她身上的龙延香,感受她的心跳,心中一片温暖,只听断延道:“若是你受了半分半毫的伤害,我会比你痛上一百倍,你道我如何捨得?”淳鞝软化了,她轻轻拂过断延左手臂上的伤口,懦懦道:“一切都听你的。” 不远处黑暗的拐角,清冷如冰雪般的女子正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心中泛酸,她却不知道,她背后还有这样一个英俊的青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背影,同样心中难受。
第101页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小书有些牢骚话要说: 正像大家猜想的一样,断延和淳鞝之间出现了情敌,就是七妹~\(≧▽≦)/~啦啦啦,八国,不要小看七妹,也不要太相信两人的爱情牢不可破,即使是超越生死的爱情也要接受考验,当然是我这个亲妈所说的啦~\(≧▽≦)/~啦啦啦 淳鞝可能现在完全没有一个女王的气质,其实,谁能说她就是天生的女王呢。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女,家破人亡,颠沛流离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当女皇,怎么可能现在就表现出来女皇的大气。一切都等待着时间去磨练。其实开文到现在,小书没少表达过淳鞝的心思,她一心想要报仇,仇恨可能占据了她心中的绝大部分。你们可能会问,为何断延和淳鞝那么快就爱上了,虽然之间有些磨难,但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在一起不就没人能把她们分开了吗?这不就没看头了吗?其实不然,她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单纯,还掺杂着一点....那什么,我不说了,再说就要剧透了,咳咳...... 总之。值此元宵佳节之际,献上两章,祝大家元宵快乐,团团圆圆,o(∩_∩)o哈哈~ ☆、第六十二章 七星(下) 既然七星君愿意成为断延的属下,那么作为主公,就应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她将禹皇宝藏之事告知了七人,七人皆是大惊,他们何曾知晓,自己老寨的背后,竟然就是禹皇大墓的入口! 众人约好今日好好休息,第二天就立刻动身前去探宝。于是早早的,七星寨里就没了动静,就连原本的接风酒席也免了。 晚上,断延本来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宽衣睡觉,突然传来敲门声,她一开门,就看见檀道济和郑奎站在自己门前,于是连忙将二人引进门来。檀道济却没有进来,嘆了口气先走了。 “这个时间,打扰少主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要来一趟。”郑奎率先说道。 “郑大哥,你这是?” “我知道,今日虽然我那六个弟弟妹妹答应奉你为主,但是你并不了解他们,他们也不了解你。我希望少主对他们不要抱有芥蒂,他们有些的确性格是不大好相处,但那也是事出有因的。” “郑大哥何出此言,断延并没有那样想过。”断延心中一惊,连忙道。 “我希望少主能了解他们以前的事情,这样对少主也有好处。”郑奎说道。 “没错,您不提起,我也正想问,只是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不想提起这些,让他们伤心,不是当着本人,我也不好问。”断延有些为难地说道。 “所以,我才来找少主的。” “可是,您说出来真的没事吗?”断延有些担心。 “没事,他们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情同手足,不会介意我这么做的。我这样,也是为了不让他们重提旧事。”郑奎嘆了口气,“他们都是被迫害的人啊。”他目光有些迷离,开始了冗长的叙述: “我的二弟刘宇,原本是十万禁军教头,使得一手好大刀。他的妻子贤良淑德,美丽温柔,夫妻俩感情很好。我离开中央禁军那一年,他还在军中,乃是最为出色的教头,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当北朝的铁蹄踏到南朝土地上的时候,悲剧就来了。当时禁军由于大部分被太上王掌控,所以根本没有过多的挣扎,就被和平改编。但是,刘宇是个极为爱国的将士,他忍受不了作为叛国贼的自己,脱离了禁军,遭到了追杀。她的妻子,惨死在北朝军的大刀下,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留下来。那是他一辈子的痛,那以后,他差点就没有挺过来。所以他才会变得冷酷,浑身的煞气怎么也散不去。他对北朝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 断延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内心被压制的仇恨重又被点燃,郑奎继续说道,声音极为低沉: “我的三弟布胜陵和四妹葛慧,他们是感情很好的夫妻。他们是三年前我游歷时结识的,三弟的家族是开镖局的,三弟就是镖局的少主人,四妹是孤儿,被镖局老镖头,也就是三弟的父亲收养,她的父亲是老镖头的生死兄弟,只不过死得早,只留下四妹一个独苗。三弟和四妹是娃娃亲,曾经有一个儿子,长得很可爱,名字叫虎子。不过,一年前,这一切都变了。北朝军和南朝伪政府军闯进镖局,大开杀戒,全镖局的老老少少被屠戮干净,只有老镖头和三弟四妹拼了命才杀出重围。但是,最终,老镖头和虎子还是被北朝军给杀了。所以,三弟四妹才会说,北朝与他们有着杀子之仇,其实,是灭门之仇。” 太惨了,断延听后身体都在发抖,多少人家家破人亡,这就是侵略…… “我的五弟其实是最幸福的,但又要说是最不幸的。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长到20岁,大字还不识几个。曾经有个会功夫的师父,收养了他一段时间,教了他一身的功夫,到头来却还是死了。那时候,五弟非常混,成天只知道打架闹事,是个地痞流氓。被我教训了一通后,居然死皮赖脸地跟着我不走了。也算这小子有眼光,我知道,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个执念,想要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跟着我是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选择,我拗不过他,就把他留在身边,让他帮我跑跑腿,干干活,也教教他功夫。这小子虽然成天插科打诨,三十岁了还不知天高地厚,但是,”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心,说道:“这里还是有的,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知道有一天,推翻侵略者会是他毕生的目标。”
第102页 嘆了口气,他缓了缓,才说道: “我的六弟,你也看得出来,他是个富家子弟,身上的纨绔劲儿还没有过去。他的父亲,是我的故人,也算是忘年交了,是江南的丝绸商,我曾当过他一段时间货物护送的护卫长。他老来得子,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宝贝得不得了,可惜的是,他唯一的儿子,既不爱诗词歌赋,也不爱经商之法,就爱耍这刀枪棍棒。但是他仍然请了最好的师父,甚至拜託我教导他功夫。这小子一直眼高手低,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终于有一天,他明白了自己一直生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北朝军如狼似虎,遇富就打劫。不幸的是,贾家被洗劫了,贾家一家都是些老弱妇孺,怎么敌得过那些北朝军,北朝军倒是没有杀人,但是他们走之后,贾家算是垮了,什么僕人侍婢,小妾夫人,一闹而散。贾老爷怒极攻心,就这么两腿一蹬,离世而去,临终前向我託孤,让我照顾他的儿子,这小子就这么跟着我了。我知道他虽然面上从来不表现出来,私下里都会大哭一场,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灰飞烟灭,就如云中幻灭,难以重头。对他的打击十分巨大。他跟着我的时候,是25岁,如今也已经27岁了。” 他说到这里,情绪已经达到了最低点,勉力喝了口茶,深唿气一下,这才最后开口道: “我的七妹林月丽,可以说是我们七兄妹中身份最显赫的人了。她乃是五方军中人,和杨家颇有渊源,不知少主你可知晓?” “是吗?”断延惊奇,没想到这个擅使弓箭的美丽少女居然是五方军中人,还和杨家有渊源,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知少主可知五方军的编制体系?”他又一次问道。 “这是自然知晓的,青龙与玄武乃是水军,其余皆是陆军。其中白虎以骑兵为主,隍蛇以步兵为主,朱雀以弓箭兵为主。” “少主说的没错,那么您可知朱雀军的大将军是谁?” “是林啸成将军。难道说?!”断延大吃一惊。 “没错,林月丽正是林啸成将军唯一的女儿。” 剎那间,记忆如涓涓细流般滑过断延的大脑,她本不是杨断延,虽然接受了她的记忆,却有大部分无用的被她选择性地封存在了大脑深处,轻易想不起来。如今被郑奎点醒,也终于唤醒了她尘封的记忆。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屁孩,成天喜欢跟在一个漂亮姐姐身后,吵着闹着要姐姐教自己箭法。姐姐射箭的样子可好看了,每每看到姐姐拿起弓箭,她就会呆呆地在一旁看,脑海里全部是姐姐的影子。那个时候,姐姐经常来自己家玩,他们是最好的玩伴。姐姐虽然大她四岁,心智也比她成熟许多,却丝毫不嫌弃自己幼稚,耐着性子陪着自己玩东玩西。她最喜欢看自己对姐姐撒娇时,姐姐脸上无奈的表情。每当那时,她总会小小地得意一下。夏天,她喜欢抓着姐姐凉凉的手,当冰块一样往身上贴。冬天,她会抱着姐姐,用自己的体温帮她抵御寒冷。她会得意洋洋地在姐姐面前背诵兵法,姐姐只会笑着看着她。她也会使出浑身解数,表演新学的枪法给她看。 后来时间慢慢过去,姐姐来家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也再也没有向姐姐撒过娇了。但是,姐姐每年还是会抽空到自己家里来拜年,虽然见面时没有小时候亲热,却总有一种懵懂的情感在酝酿。姐姐一年比一年漂亮,自己却也一年比一年和她疏远。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在作怪,看着姐姐漂亮的模样,她就有些胆怯地不敢靠近。直到大约十四岁那年之后,姐姐再也没有来过。而她,也渐渐将她尘封到了记忆深处。但是,现在她却还记得自己十三岁那年过年,放爆竹到高兴时,她曾忘情地对着姐姐大喊: “丽姐姐!我喜欢你!” “丽姐姐!我喜欢你!” “喜欢你!” “……” “……” 声音迴荡在脑海里,久久无法散去,断延愣怔在当场,胸腔里有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热热的,黏黏的,焦煳堵塞在那里,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那是不存在的,那是曾经的杨断延对她的情感,并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曾经的杨断延已经去了,就让她的情感随着她一起走吧。我现在的爱人是淳鞝! “少主?少主!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啊。”心中大喊一声的断延终于把即将爆发出来的情感压了下去,冷静下来后,她终于听见了郑奎在叫她。于是她连忙回道: “我、我没事,只是听了郑大哥的话,心里有些难过而已。” “是啊,七妹也是个苦命的人,她出生的时候正是寒冬腊月大年三十晚上,林夫人却遭遇了难产。她拼尽了全力,将孩子生了下来,还没看孩子一眼,自己却先去了。七妹出生时体内感染寒毒,纠缠在五脏六腑,差点就没了命。还是因为林将军去炎神庙里求来的保命符护住了她的心脉才勉强活了下来。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她,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她认为自己是不详的,别人不该靠近她,表现在外表便养成了对谁都冷冰冰的态度。虽然七妹的两个哥哥,还有林将军从来都没有怪罪过她,她却从来没有听进去过。十岁前几乎每一个大年三十,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母亲的灵牌前渡过的。那是她的生日,是大家开心快乐守岁的日子,却也是母亲的忌日,她二十三年来,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没有收到过祝福,她的内心跟她的体温一样寒冷。十岁后,她突然开始变了,她开始拼命地学武,练习箭法,林将军知道她的心思,她是想将一腔愁愤转化为对敌人的打击上,林将军并没有阻止她,反而鼓励她,他知道这是她宣洩情绪的办法。她天生体质寒冷,无法练习林将军的火属性功法,林将军还特地请了玄武军的贺将军传她寒冰心法。
第103页 后来,林将军还跟我提起过,十岁后,由于她的转变,每年过节时,他都会带她去杨家感受过年的气氛,让她好受一点。所以我才会问起少主,是否对她有印象,看来少主那时还太小,可能记不清了。 七妹真的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她十二岁就参军了,加入的却不是自己的朱雀军,而是我所在的白虎军,从一名小兵做起。当时她就在我麾下,受我的管辖。我训练了她一年的时间,也因此得到了她的尊重,不然她估计还不会认我这个大哥呢。后来我被调到中央禁军去了,但是也经常关注她的状况。她在白虎军中当了五年兵,耗费了女孩子最好的年纪,成为了最出色的弓箭手。后来被重新调去朱雀军服役,随后被调往了前线,也就是她十八岁那一年,就再也没有回过建康。 后来北朝军压境,五方军被破,她的父亲和两个哥哥全部战死沙场,她找到我的时候,浑身浴血,只剩下一口气,将养了大半年才好起来。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被她的父亲和哥哥拼死护送出来的,她说她之所以这样苟且偷生,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手刃北狗和李崇。这样一个女孩,连我都觉得佩服,佩服啊!”他以一句感慨的嘆息结束了冗长的叙述。随即扭头说道: “少主,现在你明白…少主,你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字大章率先奉上,(*^__^*) 嘻嘻…… ☆、第六十三章 入穴(上) “少主,你现在明白…少主,你哭了。”郑奎看见断延英俊的脸上流下一道清泪,心里也很不好受。 “没事,没事。”断延没有否认,只是喃喃道。 “哎,也怪我,不该提起这些伤心事。少主,我不打扰了,夜深了,您早点睡吧。” “好的。”断延也没有留他。 送走郑奎,断延回到房间,和衣躺在床上,枕在自己手臂上,脑海中不知为何,一直重复播放着儿时与林月丽的往事,她嘆了口气,杨断延啊杨断延,看来你对她的情感真的不浅,你自知自己为女子,无法和她在一起,所以才会将这份情感深深藏在心底。那次忘情的告白,你是否后悔?你是否看见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你是否用幼稚的笑容做掩饰?你是否对她再也不来杨家而充满了怨恨?但你是硬气的,你发誓要忘了她,你将她封存在了记忆深处。然而,你可知道,越是压制的感情反弹就越是强烈,而现在,你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啊。若是没有淳鞝,我或许会遵从你的情感选择,但是现在不行,我这一生就只有淳鞝一人,再无他人,你是否也能尊重我的情感呢? 这一觉,她睡得迷迷煳煳,梦中好像梦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梦到。直到嘹亮的鸡鸣叫醒了她,她下了床,打了盆凉水,狠狠擦了把脸,这才清醒过来。 当她准备好出现在前厅的时候,没想到大家都已经在等她了。包括淳鞝,都淡笑着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她。她顿时有些窘,坐到了她身边。大家用过早饭,便开始讨论如何进墓穴。檀道济道: “这是千年大墓,稍有一个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大家要跟紧我了,我要说几点入墓穴的注意事项,大家要注意记下。首先第一点:进入墓穴之前,我会在洞口点一个蜡烛,以确保里面是否可以唿吸,大家千万不要抢先进入墓中。第二点:墓穴里不要点火把,我们不清楚里面有什么,所以点火把是非常不明智的,照明的方法,我这里有夜光石。第三点:千万跟紧队伍,绝对不要掉队,古墓中地形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永远迷失在里面。最后一点:如遇危险,不要分散开来逃跑,我会挡在前面,你们趁机尽快原路返回。 庆之、安都、静儿,你们三个不要进墓,负责照管我们腰间的绳索,听见里面有叫喊声,就立刻拉绳索,务必要把我们都拉出来,我叫了三个力气大的山寨弟子在一旁帮你们。这次的探墓就麻烦七星来协助我们吧。” 众人应声回道:“是。” 众人跟着檀道济来到寨后一片空地上,时值夏季,绿草青葱,铺满地面,一派充满生机的野趣,四周高树林立,却唯独这一块空地一棵也没长,阳光洒满地面,将草丛铺上一片金光。老五戴林开口问道: “这入口某非就在这里?” “不错。”檀道济看着面前的空地,简单回答道。 “这里怎么会有入口?” 檀道济没有回答他,而是手握罗盘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时不时走上两步,似乎是在测算计量。 “干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干主天,上三步;坤主地,下四部;震主雷,左下五步;巽主风,右上七步;坎主水,右七步;离主火,左十三步;艮主山,右下八步;兑为泽,左上六步。” 话音刚落,他也走完了相应的步数,定在了原地不动。他从背后背包中取出香炉,插上三支香,随即说道: “你们,跪在我身后,祭拜神明英灵。”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跪下,朝着香炉三跪九叩。待香烧完了,檀道济将香炉中的香洒在脚边,随后说道; “就在我站的位置,拿铲子来挖。” 老五戴林率先上前,老大郑奎老三布胜陵也上前帮忙,三人挖了很久,也没有什么收穫,倒是挖出一个很大的坑。凭老三布胜陵的神力,都有些累了,然后老六贾子明和老二刘宇也下来帮忙了。直到老三的铲子“锵”的一下发出金属爆鸣声,众人才终于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已经挖了大约有十米了。
第104页 檀道济面露欣喜,跳下坑来,他抹开尘土,众人只看见一片模煳的石板,上面似乎有图案,但是看不清楚。檀道济又让众人清理了一下周围的泥土,终于露出了石板的本来面目。这是一块宽约六米,长约八米的长方形石板,或者说,一块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板子。上面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纹,还有一些像是象形文字一样的图案。 “这是?鱼鳞文。”淳鞝突然开口了。 “你知道这文字?”断延惊道。 “嗯,我曾经在家里的古书上看到过,这是这个世界最古老的文字,是禹皇治水时刻在鱼鳞上表现功绩用的文字。”淳鞝说道。 “那么你认识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吗?”老三抢先问道。 “鱼鳞文太过古老,我并未深入研究过,所以不清楚。”淳鞝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断延捏了捏她的手掌心,表示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我倒是认得这字的意思。”檀道济思考了一会儿,撸着鬍鬚笑眯眯道。 “哦?是何意思?”断延一喜。 “就是让我们把这块石板搬开的意思。”他哈哈大笑,随即吩咐几个男人一起用力抬走这大石板。断延顿时一阵无语,感情檀先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五个男人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搬不开这奇怪的石板。他们顿时觉得丢脸,特别是老三布胜陵,他天生神力,还是第一次有他也搬不动的石块。这石块就像是被焊在了地面上一样,纹丝不动,但是怎么看,它也只是平常地摆放在地面上而已。这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是中邪了吗? “不如,让我来试试吧。”断延突然出声道。 “少主,您看,您一个人的力气总不会比我们五个人还要强吧,我不反对您来帮忙,可是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您别脏了手,还是让我们来吧。” “可是,你们继续也不会有结果,还是我来帮忙吧。”断延说着就跳到了坑里。 “等一下,我想,我们必须要搞懂这石板上的鱼鳞文究竟写了什么,不然的话就算忙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七妹林月丽见断延跳下坑去,开口说话了。随即,她转过身来面对淳鞝,问道: “宇文小姐,可否能请你尽量辨识出这上面的文字,不论如何,都要试试。” 淳鞝没有开口,而是盯着林月丽的眸子,林月丽丝毫不示弱,也用自己清冷的眸子看着淳鞝。两个女人就这样对视着,淳鞝本来是想看看这个林月丽究竟是何方神圣,她昨晚本想去找断延,却在门外听见了断延和郑奎的对话。她从门缝中清晰地看到了断延听到林月丽身份的时候脸上表情的变化,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断延和这个女人还有一段渊源。她今日本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可是现在,她却在她眼中感到了强烈的敌意。原来,你也是爱她的,爱情不分先后,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赢得过我,淳鞝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断延,你接着我。”淳鞝没有回答林月丽的话,而是直接对着下方的断延说道,随即就纵身跳下坑去。断延一惊,连忙踏上坑边的土块,借力上浮,去接淳鞝。 这里是十米深坑,他们会轻功的人跳下来毫不费力,可是淳鞝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跳下来,不死也要折了骨头,所以断延才会万分紧张,急忙上前去接她。跳下坑的淳鞝丝毫没有惊慌,她对断延是极为相信的,果然,她立刻就投入了她温暖的怀抱,被她有力的手臂箍住,然后安全地落到坑面上。断延横抱着她,表情有些怨怪。可是淳鞝的表情更加诡异,她微笑地挣扎出断延的怀抱,美丽的眼睛瞪了她一眼,随即不再理她。断延无奈,不知淳鞝为何突然生了她的气,只得收起怨怪的表情,一脸赔笑地看着她。只可惜美人不再理她了,而是一门心思地研究石板上的文字。 此时,地面上的林月丽银牙紧咬,心中酸楚无限,粉拳攥紧,冰冷地瞪视着蹲在坑下的淳鞝。一旁的四娘葛慧全部看在眼里,嘆了口气,拍了拍七妹的肩膀。七妹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纵身跳下坑中,四娘一愣,心道:“算了,老娘也懒得管你们小辈的事。”随即,她也一纵身,跳下坑中。坑中的一众男人与后来的断延,淳鞝,四娘葛慧和林月丽保持着距离,看着专心致志研究石板的淳鞝,看看一脸赔笑的少主,再看看面色不善的七妹,最后看着一脸写着不关我事的四娘,完全不知面前上演的是哪一齣戏,只是在这诡异的气氛里乖乖地闭了嘴。 “我确实不知这石板上写的是什么意思。”良久,淳鞝开口了。林月丽一时没忍住,“哼”的一声冷哼了出来。淳鞝看了她一眼,露出了灿烂地笑容,看得众人心底直发寒,她青葱玉指一指,指在石板上的一个图纹上,重新开口说道: “但是我认出了这里一个图案的意思,”她顿了顿,扫过众人说道:“这个图案,代表血祭。”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哎╮(╯▽╰)╭,现在的女主的确弱了点,但是不要忘了她是未来的女皇,她会强起来的,这是小书的保证,写到这份上,怎么让小书换女主啊?(⊙o⊙)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__^*) 嘻嘻……
第105页 ☆、第六十四章 入穴(下) “血祭是何意,听起来挺邪乎的。”戴林打了个寒颤说道。 “血祭一般是西南少数名族祭奠神明用的办法,普通的一般是杀猪宰羊,当场放血,有更恶毒的是用的人血,不过这里的血祭是否是这样,我就不清楚了。”淳鞝摇了摇头。 这时,檀道济突然上前,蹲在了石板边,他凝眉思考了半晌,随即说道: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哦,什么办法?”众人好奇道。 “你们看。”他指着石板解释道:“这里有一个小圆坑,围绕着小坑外面有四条衍生出来的凹槽,我猜,这个小圆坑就是放血的地方,如果我们能把血滴到这坑中,或许就能打开石板。” “可是,血祭的时候,用得都是特定人的血液,一定是一个命中注定的人的血,如若不是,是没有用的,甚至会引发更厉害的机关。”淳鞝担心地说道。 “现在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大家轮流来滴血在这小圆洞里吧。”檀道济道。 众人都表示贊同,随即从七星之中的老七林月丽开始,她取出防身的匕首,在手指上一划,一滴鲜红的血滴滴在了小圆洞里,众人表情凝重,看着这块巨大的石板,等了半天,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众人不禁失望。林月丽贝齿紧咬,捂着手指站到了一旁。檀道济取出一块布,将洞中血迹擦干,接着,是老六贾子明,同样的,没有效果。擦干血迹后,是老五,就这样一个轮一个,知道七星轮完,就连檀道济也试过了,都没有用,现在就只剩下断延和淳鞝没有试了。淳鞝没有多说,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血在洞中,众人又一次紧张地等待变化,但是令众人又一次失望的是,没有丝毫变化。檀道济嘆了口气,将洞中血迹再一次擦干,这次换断延试了,这是他们最后一个人,如果还是没有用,那么他们就无法进入禹皇宝藏。 断延眉头紧皱,咬破手指,将血液滴入洞中,然后站到一边,等待变化。状况还是令人大失所望,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众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都觉得失望透顶,一点干劲都没有了。檀道济一个人在一旁喃喃自语,说着“不应该啊,不该是这样的”的话。 林月丽不甘心,跑上前去,就要将自己的血液再一次滴入洞中。淳鞝见她如此,连忙上前阻止,挡在她面前说道: “不可!这小圆洞里如何能滴入两人血液,这里只有命中注定的人的血才能开启,不可乱来。” 原来这洞中还残留着断延刚刚滴的血,现在林月丽又要滴血,所以淳鞝才阻止。那知林月丽不信邪,偏要去试试,见淳鞝老是挡着她,心中气苦,一时没忍住,她推了一把淳鞝,淳鞝不会武功,那里比得过她的力气,被一推立刻失了重心,向后倒去。断延大急,立刻飞身上前去扶她,可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断延没赶得及,只见淳鞝重重地倒在了石板上,白嫩的左手臂在粗糙的石板上一擦,立刻鲜血直流,染红了石板。 众人惊呆,断延连忙抢上前去,扶起淳鞝,见她手臂上一片殷红,心中大急,口不择言,冲着林月丽吼道:“你干什么推她?!” 林月丽见她如此吼自己,心中更是委屈,泪水在眼中打转,带着这几天见到她后的悲戚,直直就要哭出来了。可是就在这气氛凝重之时,情况突然转变了。地面传来了巨大的震动,众人站不稳,全部跌坐在地上。只见他们挖出的大洞的中央,那块石板突然发出妖异的血红色光芒,中央小圆洞中的血液顺着其余四处的壁纸的凹槽流向石板深处。随即,那妖异的血色光芒变为了金光,石板突然上升了大约半尺的距离,突然迅速下降。轰隆隆,掀起大片的尘土,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众人才在惊讶之中凑上前去看看。 只见原本宽六米长八米的石板已经消失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宽六米,长八米的地洞,借着午后的阳光,能看见洞底的状况。这洞四周都是打磨地很光滑的砌石,每一块砌石都很规则,洞深目测大约有十几米,四周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洞底的地面同样是规则的大青石铺就。 “这,这是,什么?”老六贾子明已经瞠目结舌了。 “这应该就是禹皇大墓的入口。”檀道济说道。 “为什么?我们不是打不开石板吗,怎么突然间就……”四娘惊讶地问道。 “这大约是断延和淳鞝的血起了作用。”檀道济说道。 “你是说?”郑奎眉头皱起,看向断延和淳鞝。此时断延和淳鞝同样惊讶无比,断延紧紧地抱着淳鞝的腰,心疼地扶着她的手臂,用自己衣服上私下的布条帮她绑住了流血的手臂。淳鞝脸色有些苍白,轻轻靠在断延身上。 “是断延和淳鞝的血开启了石板。她们可能就是这禹皇宝藏的命定之人。”檀道济缓缓道。 众人目光惊奇地看着断延和淳鞝,他们本以为断延只是杨元尚的独子,虽然智谋武艺都十分出众,但是否能领导众人完成抗北大业,他们还是有着不小的怀疑;还有淳鞝,这个绝美的女子是个北朝人,虽然早已无法回归北朝,但是这始终是他们心中的芥蒂。可是现在,断延和淳鞝居然成为了禹皇选定的人。禹皇是谁?远古传说中的神祗,第一个统一大陆的天皇大帝,不论南朝北朝,都将禹皇奉为祖先神明一般供奉着。当初要不是禹皇带领众人类抗击魔族,治理被魔族弄得崩溃的长江大河,人类早已全部被淹死了。莫非这两人真的是命中的贵人,禹皇选定的,拯救大陆的人?林月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两人,贝齿咬着下嘴唇,心中的酸楚痛苦只有自己才明了。
第106页 这时,扛着好几大卷麻绳的侯安都、沈庆之和静儿,还有三个七星寨壮汉赶了过来,沈庆之粗豪的嗓音响起: “嘿嘿,我老沈和侯大哥弄了好多绳索,费了老大劲把它们搬到这里,哇!这是什么?!”他一眼就看见大洞中的众人和那诡异的洞中之洞 “少废话,还不快点下来。”檀道济向上吼道。 沈庆之应了一声,扛起几乎所有的麻绳,纵身跳了下来,接着侯安都一把把哇哇大叫的静儿扛起来,跳了下来,然后那三个壮汉才慢慢吞吞地扛着其余的绳索爬下坑来。 “不论如何,我们总算是有了进入禹皇大墓的资格,现在大家把绳子牢牢绑在腰上,然后全部下到洞中,我们动作要快了,天就快黑了。”檀道济一边绑着绳索,一边叮嘱道。 众人不敢怠慢,急忙将绳索绑在腰间。檀道济又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包裹中的物什,见众人已经准备完毕,他便让众人安顺去下去。 首先下去的是檀道济自己,然后是七星老大郑奎,接着是老二老三老五,然后是老四老六老七,最后是断延和淳鞝。 “少爷,你要好好的,要早点回来。鞝姐姐,你也是。”静儿看着自家少爷抱着鞝姐姐准备下去了,没来由的一阵担心,连忙抓住少爷手臂说道。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断延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淳鞝也露出微笑,宠溺地看着静儿。 “主公,我们可都等着您呢。”沈庆之说道。 “主公,我会牢牢抓紧您的绳子的。”侯安都道。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完完整整地回来的,放心吧。”她潇洒一笑,随即抱着淳鞝下到了洞中。 直到断延淳鞝脚踏实地,众人算是全部进入了禹皇大墓,一种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夏季的灼热不同,这里的温度偏低,甚至透着阴寒,让人毛骨悚然。而断延和淳鞝落入洞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黝黑冗长的隧道,怎样也看不见尽头。 檀道济在背包中取出蜡烛,在隧道口点燃,蜡烛火光摇曳,最后摇摇摆摆地被吹得直倒,最后被吹灭了。檀道济松了口气,说道: “隧道里有风,似乎与另一个空间有联繫,能够唿吸,我们进去吧。” 众人提高警惕,慢慢步入隧道中。黑暗将他们吞没,幽暗的深处,一双血红的巨眼睁开,等待着他们的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报导了,o(∩_∩)o哈哈~ ☆、第六十五章 幽暗 黑暗吞没了众人的视线,这种不同寻常的黑暗让众人的心很不安,漆黑如墨,断延的夜视能力似乎在这里也不起作用,他们不约而同地拿出从檀道济那里得来的夜光石。夜光石不大,正好能握在手中,夜光石的光线在白天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在黑夜里,它却能绽放出夺目的光彩。这种石头,其实很名贵,产自西域,但是出现在檀道济手中他们却并不惊奇,因为檀道济的家族原本就是西域鲜卑的名门望族,有着一些积蓄也不奇怪。 四周是被打磨的光滑的石壁,石壁非常高,也非常壮观,石缝中密密麻麻地爬出许多大树的根茎,盘根错节,就像为甬道披上一件麻衣。断延手中夜光石的光芒扫过头顶石壁,毕竟一阵头皮发麻,这些树根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是看得人是心中直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禁抓紧身旁淳鞝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前。 身后的绳子还在不断放长,他们已经大约前进了好几百米了,依然没有到尽头。突然,前方探路的檀道济站住了脚步,后面跟着的老五戴林一时没注意,来不及收住脚步,一下撞上了檀道济的后背,檀道济一向前沖,直接趴到了地上,后面的四娘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惊叫出声。这时,檀道济毫无预兆地大喊道: “全体趴下!屏住唿吸!” 话音未落就听见耳畔传来嗡嗡的嗡鸣声,像是昆虫的翅膀在震动。一股腥风吹来,断延大感不好,髮根倒竖,反应极为快速,她立刻抱着淳鞝跌倒在地上,先将自己作为肉垫,不让她跌疼,然后趴到她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众人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更是屏住唿吸,大气不敢喘,只听见那嗡嗡声越来越大,似乎全部都在头顶上盘旋,此时断延心中万分惊惧。她刚刚倒地的瞬间是仰面朝上的,夜光石光芒一扫,她一瞬间看见了头顶上飞行的怪物。那是一只,不,应该说是成千上万只模样奇怪的巨型昆虫,身体呈现梭型,有两只灯笼大的眼睛,里面是一片红光,身体两侧有三对六只短足,其余两只缩在身体后面,只有前两足格外巨大,呈现镰刀状,非常锋利。她只是瞄了一眼,立刻就觉得头皮发麻。 四周不断有老树根落下,砸到断延身边,断延看着身边的老树根,整齐地被齐根切下,她的冷汗流了下来。这显然是那些昆虫干的。她将淳鞝护在身下,紧紧地抱着她,丝毫不敢放松,这样的怪物太可怕了,那前肢只要随意一划,就能把这些生长千年的老树根切开,岂不是不费力就能把他们的脑袋剖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嗡嗡声终于远去了,众人松了一口气,又等了好久,确定不会有危险了,前方的檀道济轻轻出声了: “大家可以起来了。”
第107页 众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林月丽突然发出了痛哼,老六贾子明立刻问道: “七妹,怎么了?你在哪?”他夜光石转了一圈,才看到依然趴在地上的林月丽,她的脚被一节断树根压住了,所以才会站不起来。老三布胜陵立刻上前帮忙,把树根一下搬开,林月丽终于能站起来了。 “老七,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虽然被砸了一下,走路倒是不妨事。”她说道,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分明是痛极的表情。 “我来背你。”贾子明立刻说道。 “不用了,我能走的。”她说道。 “你就别逞强了,还是我来扶着你走吧。”四娘走了过来,扶住了林月丽。突然围在林月丽身边的几人指着四娘惊讶地说道:“四姐(慧妹)!你的头髮!” “我的头髮怎么了?”四娘摸了摸自己的头髮,这才发现,头上的髮髻居然被削掉了,登时冷汗爬上了后背,要是自己再慢了一拍,被削掉的就不是髮髻,而是……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四娘喃喃问道。 “那是镰刀青叶,一种生活在古墓里的昆虫,上古之人在古墓中放养它们,为的是让它们吃掉古墓里的腐虫,这些虫子本不该活着上千年,腐虫吃完,他们就会灭亡,但是因为不断有盗墓之人进入,可能给他们提供了新鲜的能量,才能繁衍这么多。”檀道济解释道。 后方的断延感觉自己腰间的绳索有些不对,她回头一看,立刻大吃一惊,说道: “檀大哥,我们恐怕要失去与外界的联繫了。” “这是何意?”檀道济也是大惊,众人立刻回身来看,只见背后长长的绳索被一块巨大的树根压住,众人根本抬不走这树根,而且还有数根绳索已经被镰刀青叶的前肢胡乱切断了。众人看着断掉的绳子,一种无力的恐惧感立刻浮上心尖。 檀道济沉默良久,最后只能说道: “大家解开腰间的绳子,成三角阵,全部跟紧了。” 所谓的三角阵是断延他们为了以防最坏的结果而研究出来的阵型。首先由最为熟悉古墓的檀道济在最前面,武力最强的断延和郑奎护在他两边。接着老二刘宇,老三布胜陵,老四葛慧,老五戴林,老六贾子明将不会武功的淳鞝围在中间。本来还应该有老七林月丽在后方用弓箭掩护,但是七妹进来后第一个挂彩了,所以只能将七妹也护在了中央,这样一来,四娘就不能带着七妹走了,因为她还要负责右边的保护。淳鞝看着脚伤得不轻的七妹林月丽,嘆了口气,说道:“我来扶你吧。” “我,我不要你扶。”她别扭地说道。 “这个时候,就不要耍脾气了,在这里,没有敌人,只有队友。”她认真地说道,随即也不管七妹怎么反应,将她的手臂围在自己肩上,让她的体重依靠着自己,扶着她前进。 七妹本来很有牴触情绪,但是突然听她这么一说,吃惊地看向她。黑暗中,她的神色不是很清楚,但是一双美丽的明眸却熠熠生辉,闪烁着坚定勇敢的情绪。七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时间过去良久,她从不是自己的人,为何在这争风吃醋,但是,这份情感她依然放不下。只是现在,她必须要暂时忘了这些,她必须打起精神,她怎么能在这方面输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呢? 围在边上的众人听闻这个少言寡语的美丽女子突然这么说,立时就对她产生了好感。原本七星对于淳鞝抱有芥蒂,再加上一开始的冲突,他们对这个少主的女人很不感冒,不过现在,他们倒是开始明白为何少主会选择这样一个女孩了。 队伍继续前进,檀道济在前面小声解释道:“古墓中的生物由于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几乎是没有视觉的,也就是说它们的眼睛是摆设。但是正因为如此,它们就有着极为敏锐的听觉和嗅觉,这里长年没有活物进入,它们对活物的气息十分敏感,所以,我才要大家放缓唿吸,尽量不要发出声音。”经过刚刚的遭遇,他们真的将警惕心提升到了极点,丝毫不敢放松。这古墓中,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有,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们攥紧了手中的武器,将精气神全部拿了出来。 长长的甬道终于到了尽头,他们来到了洞口,站在前面的断延立刻就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石窟,只是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向前踏了一步,立时觉得踩到了一种黏煳煳的东西里面,她立刻把脚拔了出来。她用夜光石一照,就看见鞋子上煳了一片黑乎乎的东西,黏黏的,很噁心。她拉了拉边上的檀道济,无声地示意让他看看自己鞋上的是什么。檀道济借着夜光石一看,立刻面色大变。他刚要众人噤声,兴奋的老六贾子明就因为终于走出甬道高兴地喊了一嗓子。他这一嗓子本没有那么大声音,但在这石窟之中,立刻就被放大了数千倍,并产生了回声,经久不灭。 “完了!”檀道济心中大惊,已是一片灰色。 “吱吱吱……”无数的尖啸传入众人耳中,震得他们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眩晕,无数翅膀扑棱的声音在宽广的石窟中迴响,众人汗毛倒竖,这次又是什么怪物。几道夜光石的光芒投到石窟上方,众人立刻全身发麻。
第108页 石窟上方,密密麻麻,全是倒挂着的蝙蝠,一个挨着一个,眼睛全部都是血红,众人的鸡皮疙瘩起了又下,下了又起。只听几个汉子立刻爆了粗口: “***,什么鬼东西!” 而这时,蝙蝠已经被声音吵醒,全部扑棱着噁心的肉翅,向众人的方向扑来,远远地,就像一大片黑云向他们靠近,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檀道济只来得及大喊道: “是吸血巨蝙蝠,全体进石窟,准备迎战!!!”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两章,黑暗奉上,祝大家阅读愉快,嘿嘿嘿...... ☆、第六十六章 吸血 “是吸血巨蝙蝠,全体进石窟,准备迎战!!!”檀道济大喊道。 原本他不该这样下令,他们身后就是刚刚走过的甬道,如果能返回石窟,以甬道上左右三面作防,应该可以顺利地抵挡住吸血巨蝙蝠,但是由于他们人太少,背后甬道又太宽太高,根本不能守护得住,反而会给吸血巨蝙蝠背后偷袭的机会,所以他才会下令全体进入石窟中作战。这样一来,虽然众人会被围攻,但是至少空间大一些,便于逃离战场,而且最重要的是,石窟洞中有着保命的玩意儿。 众人听从檀道济号令,连忙跑入洞中,此时,大批的吸血巨蝙蝠已经袭来了,他们连忙举起武器,挥开这些讨厌的傢伙,。吸血巨蝙蝠比正常的蝙蝠要大上五倍,有着尖利的獠牙和噁心的肉翅。会用爪钩攻击他们,有的阴险地会绕到背后,直接用牙齿咬上吸血。只要被它咬住,不出三个唿吸的时间,就会被吸光全身血液而死。 “大家围成战圈背靠背作战,动作快!!”檀道济急切地大喊。 老五戴林用他的大锤砸烂了一只吸血巨蝙蝠,喘息着说道: “我们动不了了,脚下铺着厚厚一层噁心的蝙蝠屎,都无法移动了。”说着又挥开一只吸血巨蝙蝠。 “无论如何,全部靠拢!”檀道济已经无法分出精力指挥了,他要全神贯注地对付围攻他的吸血巨蝙蝠。檀道济虽不会系统的武功,但是他却会道家法术。这也是众人第一次见他施展法术。他是第一个遭到吸血巨蝙蝠攻击的人,当时他临危不乱,立时甩出三张黄色的道符,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手中桃木剑一指,顿时,那三张道符化为三道火柱,直接将沖在前方的不少吸血巨蝙蝠化为灰烬,因此众人才能缓了一口气,沖入洞中。时间仓促,他只能在自己四周布上几张旋转的道符,起到防御作用,却无法将众人也包围在中间,吸血巨蝙蝠似乎无法破除这个防御,每次脚爪触及道符,就会像是被烫伤了一般,口中发出悽厉的尖啸,然后弹身而起。但是,吸血巨蝙蝠的数量太多了,他的护符光芒渐淡,眼看就要挡不住了。 淳鞝不会武功,根本无法抵挡吸血巨蝙蝠,而在她身边的七妹则奋力举起自己的寒月剑,斩杀这些讨厌的傢伙的同时,担负起了保护她的责任。由于吸血巨蝙蝠的数量太多,而且已经失去了远距离攻击的优势,所以现在她的披月弓流星箭起不到作用。断延距离淳鞝尚有一段距离,她心中焦急,只能不断向着她们靠近,同时挥出修鸣斩杀这些讨厌的傢伙。众人无法顾忌脚下噁心的蝙蝠屎,终于慢慢背靠背围成战圈,将淳鞝七妹围在中间。这时,檀道济也因为身旁郑奎和刘宇的到来终于有精力布置防御法阵了。只见一圈金光一闪,众人头上立刻浮上一圈金色光圈,吸血巨蝙蝠再也无法靠近半分半毫。 洞中充斥着吸血巨蝙蝠悽厉的尖啸,震耳欲聋,众人全部都眩晕无比,大脑有些不听使唤。脚下的蝙蝠屎几乎淹到大腿根,现在又多了好多蝙蝠尸体和断肢,散发着腐臭难闻的味道,几欲让人作呕。两个爱干净的女孩子早已经受不了了,淳鞝七妹捂着嘴就要吐出来,几个大男人也受不了,全部脸色铁青。现在大家空闲下来,总算有一段喘息的时间。只有檀道济手中捏诀,脸色赤红,奋力支撑着防护罩。 “我们必须想办法赶快脱离这里,老檀的防护罩支撑不了多久,刚刚他小声告诉我,大约还有一盏茶的时间防护罩就要失效了。”郑奎焦急地说道。 “我看洞窟深处应该就是出口,我们必须到达那里才能保命。”刘宇也开口了。 “这怎么可能,这洞窟出口少说也有上百米远,平时我们跑步瞬间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四周全是这些噁心的蝙蝠屎,上面还有大群蝙蝠攻击,我们的行动受到制约,别说一盏茶时间,就算是一炷香的时间我们也走不到那里。”四娘担心地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到达那里,这样,大家尽量向出口移动,为了保全性命,我们只能这么做,否则在原地只能是束手待毙。”现在檀道济只能全神支持防护罩,指挥权落到了断延身上,她当机立断,要求众人奋力向出口移动。 于是,众人绝对不耽误时间,刘宇和郑奎将檀道济抗在肩上,断延进入圈中,将淳鞝一把抱起,让她脱离了那些噁心的蝙蝠屎,脚踝受伤的七妹则被老六贾子明抱了起来。这个时候,众人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一些事情了,他们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向出口移动。 一盏茶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换算成我们平时的时间,也就是十到十五分钟,众人在黏煳煳的蝙蝠屎和上空剧烈的攻击中,经过了几乎是渡秒如年的艰难跋涉后,终于能看到尽头漆黑黑的洞口了。这时,檀道济“噗”地突出一口鲜血,防护罩顿时黯淡下来,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了。外面蝙蝠的攻击更加的疯狂起来,好像是知道众人即将脱离这里而发动的最后总攻。眼看着防护罩就要破碎,众人距离出口还有三四十米的距离,如果在这里前功尽弃,他们真的会死不瞑目。
第109页 断延一咬牙,将淳鞝交到了身旁老五戴林的怀中,说道: “我帮大家挡最后一程,大家尽力逃出去,老五,你帮我照顾好淳鞝,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做鬼都不会饶你。” “不可!你不可以!”淳鞝紧紧地抓着断延的领子死活不放手,脸上满是绝望地祈求,“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不可以!!” “放手!你想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断延生平第一次沖淳鞝大吼道。 “我也不许!!”在贾子明怀中的七妹几乎是尖叫地咆哮出来。 众人眼中都是绝望的悲戚,他们看着断延,几乎是在说着:别这样,我们都活不了的,您不要白白牺牲,我们没了您,还完成什么大业? “我也和你一起,这祸是我闯出来的,我就要一力承担。”老六贾子明脸上满是绝望的坚定,似乎打算马上上前和那些蝙蝠拼命。 “听着,听着!你们全都给我听着!我不许你们死,你们也不会死,全部都要,一个个完整的,逃出这里。我不会死的,我怎么捨得死呢?我有把握撑住五分钟的时间,也有把握保命,你们也好歹相信一下我吧。”她无力地笑着,脸上还残留着蝙蝠腥臭的血液。 “好!”郑奎第一个表态了,“主公,我们等着你,等着你!” “是的!您要好好活着。”其余人都说道。 “你要动用那个力量!?”淳鞝慢慢放开断延的领子,她眼中有着复杂的情感,一时间,断延无法读懂,“那么,你就别死,否则,你该知道,龙已死,凤不活。” 断延浑身一震,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放心,我会活着回来的。” 时间拖延至此刻,檀道济已是再也支撑不住,防护罩在吸血巨蝙蝠巨爪下寸寸破裂。众人也不管那些蝙蝠,只管蒙头朝着洞口奋力跑去。只听身后一声巨吼,有龙吟怒吼声传来,随即背后金光一片,众人什么也看不清,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无暇思考,众人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只知道朝前跑。 身下变得更下粘稠的蝙蝠屎,似乎沾上无数鲜血,拖曳这他们的步伐,他们气喘吁吁地,终于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黑色洞口,当他们终于穿过黑色洞口时,背后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将众人震倒在地。然后无数吸血蝙蝠的惨嚎声迴荡在身后洞中,却没有一只能追上众人。淳鞝张口“哇”地一声吐出鲜血,脸色苍白,目光焦急地注视着洞口。 众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瘫坐在洞口看着里面的漆黑一片,劫后余生并没有带给他们一丝一毫的喜悦,因为他们的主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帮他们挡住无数蝙蝠的攻击,现在还生死未卜。 “延儿她不会……”抽泣声传来,七妹目光迷离,似乎灵魂已经出窍了。 “不会!她还没死!!”淳鞝断然决绝地话传入众人耳中,不知为何,他们就这样相信了她的话,静静地等待着那人地出现。 等待良久,洞口终于走出来一个人,虽说是个人,众人只能勉强辨识出她就是他们敬爱的主公,因为她全身上下全是污秽,全部是沾满血水的蝙蝠屎,她全身狼狈不堪,只能勉强迈步,但总算是活着出来了。 淳鞝丝毫不顾她身上的污秽,从地上挣扎地站起来,投入她怀中,将她虚弱的身子支撑起来,口中发出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声音,胸膛起伏,听得断延直辛酸,只听她虚弱地说道: “这可真是龙落蝠粪被凤嘲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章奉上,o(∩_∩)o~ ☆、第六十七章 阴尸(上) 经此一役,众人已是疲惫不堪,只得在原地休息。从那石窟中出来,是一个类似于溶洞的地方。这种溶洞是石灰岩地区地下水长期溶蚀的结果,由于不断有头顶的的钟乳石滴下水来,洞口外有不少的水潭,甚至能看到一条地下暗河。不止断延一身污秽,众人身上都脏乱难忍,于是就着水潭清洗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点的衣服。好在他们准备齐全,背包里有替换的衣物,总算是能够干爽一点。 檀道济由于动用了护法大阵,几乎是透支了体力和精神力,勉强喝了点水,就盘膝恢復精力了。众人还好,只是体力消耗过大,由于檀道济千叮咛万嘱咐在这里不能生火,众人只得将夜光石凑在一块,围成一圈发光的光圈,算是防止走丢的记号。这洞中温度极低,众人经歷大战,体力消耗极大,又刚刚用冷水擦了身子,更是无法烤火,一个个冻得是瑟瑟发抖。 断延刚刚动用了金龙之身的力量,体力也是严重透支,要不是她斩杀了她周围几乎所有的吸血巨蝙蝠,并且藏身在厚厚的蝙蝠粪便中隐藏气息,她很可能已经死掉了。她几乎是从蝙蝠的粪海里游过来的,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那种发自骨髓的噁心。现在的她把髮髻打散了,清洗了头髮,现在还湿湿的披在肩膀上,如果这里光线够充足的话,能够清楚的看见她的美丽,披下头髮的她少了以往的英俊,多了身为女人的妩媚动人,再加上她现在身体虚弱,正枕着淳鞝的腿休息,浑身散发着极强的魅力,要不是这里太过黑暗,众人又太过疲惫东倒西歪地休息着,无心观察这些,他们必会发现自家主公居然是个绝色女人。
第110页 大约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体力恢復的七七八八,吃了点干粮补充体力,又喝了点水,大家收拾收拾,准备继续进发。檀道济体力已经恢復,只是消耗的精神可不是那么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復的,不过好歹能打起精神继续行走。这里太过潮湿阴暗,众人已是冻得汗毛倒竖,只觉得这里很不寻常,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寻常之处。 “为何那些蝙蝠没有追来呢?难道主公将它们全部杀了?”这时,四娘问出了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 “并非如此,我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斩杀上万只吸血巨蝙蝠,只是我猜测,这古墓之中的生物和外界的生物一样,也是有领地之分的,刚刚那个石窟就是吸血巨蝙蝠的领地,而现在我们脱离它们的领地,它们自然就不会追来了。”断延猜测道。 “没错,就是这样的,”檀道济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不过还是解释道:“你们要注意了,再不可大意,随意发出声响,这样是致命的,我不希望我们为了禹皇宝藏就这样丧命。这些生物有很强的领地意识,有些是决不允许我们踏进一步,有些是你不打扰它们,它们就不会袭击你。总而言之,定要跟紧我,没我的命令,不准说话,不准走路,甚至不准唿吸。” 众人连忙应是,老六贾子明更是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他心中也很不好受,因为自己的失误,几乎害得大家死掉,要不是主公和檀军师厉害,别说自己了,所有人都会丧命。他此时暗骂自己太过浮躁,为何会吼那一嗓子。 “子明,你也不必内疚,吸血巨蝙蝠是非常兇勐的动物,决不允许有其他生物进入自己的领地,没有提前预警就让大家跨进它们的领地是我的失误。但是就算你不惊动它们,我们也很难能走过来的。”檀道济知道此事贾子明的心情,安慰道。 贾子明苦笑,他可不会因为檀道济这些冠冕堂皇的解释就原谅自己的失误。只是他抬眼一瞬间,看见郑奎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怔,随即,他原本极度失落的表情开始变得坚定。在他心中,郑奎就是他的父兄,他从郑奎脸上看到了一丝严厉,那不仅是在督促他打起精神,更是在告诉他,男儿要想洗刷自己的耻辱,就要用行动来证明。 众人虽说恢復了体力,但是其实状态已经大不如从前,在这样一个充满危险的环境里,他们要随时面对未知的危险,心其实比身体更累。而现下,众人俨然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觉得有危险。这样一来,行进速度就下降了,不过,众人好歹都是当世英豪,又经歷过大风雨,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要是换上一般人来这里,估计早已吓破了胆。 顺着地下暗河前进,众人不久便来到了一坐湖边。没错,这里的确有一个湖,面积还不小,只是湖水上漂着迷迷茫茫的白雾,什么也看不清。这湖无故横在众人眼前,挡住了去路,众人一阵无奈,都不知如何是好。 断延悄悄在檀道济耳边说道: “檀大哥,莫非是我们走错了路径,居然碰上了死路?” “这应该并非死路,”他皱着眉头看着这片湖水,“这是另一片生物领地。” “哦?檀大哥有头绪?” “嗯。”随即他一招手,众人围了上来,他用只有众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我已知这湖是什么湖了,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湖中大约有非常可怕的东西在等待我们。” “这…究竟是…”众人汗毛直竖。 “这湖,大约就是我家传古书《墓志》上记载的尸湖。” “尸湖是什么玩意儿,听起来真阴森啊。”戴林咂舌。 “尸湖是用来积蓄冤魂的地方,古墓中鲜有这样的东西,但这是禹皇大墓,怕是少不了。尸湖是上古时期西南少数名族棩族的秘法,在一滩水上撒上他们的秘药,并且培养一种奇异的鱼。这鱼受到秘药影响,产生异变,随后,将大批活人关入猪笼,放入水底,这些鱼便会钻过猪笼洞眼,不断啃食人肉,这些人便会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死后,亡灵冤魂不散,密布在湖上方,形成大片的诡秘雾霭。由于古墓多阴魂,会扰了墓主人的安宁,这样的尸湖就是用来积聚阴魂,不让它们骚扰墓主人百年之后而造就的。”他解释道。 “***,禹皇不是千古名帝吗?怎么会死后墓中有这么多邪异的东西?”郑奎忍不住小声骂道。 “这大约并不是禹皇的本意,只是他百年以后,后人为他做的。正是因为他是千古大帝,所以为了他的陵墓安全才会机关重重。”断延说道。 “那那些鱼呢?”淳鞝问道。 “那些鱼由于啃食怨恨而死的人的血肉,变得极为兇残暴戾,这种鱼我的《墓志》上称作痋鱼(痋同疼)。只是痋鱼寿命极短,不知这么长时间,这湖中是否还会有痋鱼的存在。” “既如此,我们究竟该如何渡过这尸湖啊?难道从这万千冤魂中,兇残的痋鱼头顶上自由自在地游过去?”戴林无语了。 “不能绕道走吗?这里就没有别的路了吗?”四娘环视四周问道。 “恐怕不会有别的路,我们是从禹皇大墓的入口进来的,换句话说就是:走的是官道,已经是最靠谱的路了,若是想要绕道走,走的就是偏道,还不知有哪些鬼怪等着我们。我们必须渡过这尸湖,这是对我们取得禹皇宝藏的考验。”檀道济严肃地说道。
第111页 “那你倒是说我们怎么渡湖啊?我们不能再在这个阴森的地方待下去了,不然大家都要冻死饿死,必须赶快想办法。”戴林显得有些急躁。 檀道济并不着慌,他四下看了看,随即缓步在湖边走着,撸着鬍鬚,像是在思考。众人也是眉头紧锁,思考如何渡这尸湖。半晌,檀道济将众人带到湖的一边,爬上了一块光滑的钟乳石,众人刚爬上这块巨大的钟乳石,便看见檀道济手中拽着一条婴儿手臂粗的大铁链,也不知是不是铁做的,在这潮湿阴暗地地方居然丝毫不生锈。 “这是什么?”断延不禁问。 “有湖自然就有船。郑奎、戴林、刘宇、子明、胜陵,你们来帮我,用力拽这个铁链,记得要小点声。” “是!” 六个男人憋足了力气,死命拽着铁链,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铁傢伙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六人将这黑乎乎的大傢伙轻轻放在巨大的钟乳石上,众人才看清,这乃是一条大铁船。 “这,这怎么会有铁船?” “正所谓天道有常,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这个道理。万物生生相惜,又生生相剋,这里不仅是对勇敢无畏的考验,更是对冷静沉着的考验。”檀道济呵呵一笑,并未明解释,但是众人都明白,这个前五方军军师的确深受道家思想薰染,竟然能思考出这尸湖拦路中的道理。而断延其实已经看清楚了,这尸湖四周皆为平地,却只有这里有着一大块突兀的钟乳石,显得很不协调,所以才会引起檀道济的注意。 众人合力将铁船扛到岸边,浓郁的雾霭铺面而来,带着几位阴寒的气息,让众人寒毛颤慄。檀道济从包中取出几粒药丸和几个小瓶子,塞到每个人手中,说道: “这是闭气丸,含在嘴里,可保持不唿吸一炷香的时间。我们的气息会成为冤魂发现我们的首要破绽,这样一来,会大大减少冤魂对我们的攻击。小瓶中是避尸香,原本是用来防备粽子的,不过现在对上痋鱼依然起作用,大家要拿好了。” “粽子是什么?”淳鞝疑惑道。 “就是復活的尸体,或者说是殭尸。”他不再解释,而众人后背都蒙上了一层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小书就要开学了,%>_<%最近几天小书都保持二更,希望能让大家看得痛快,12号以后,就不能保持更新了,说不定还会断更,实在是没办法,小书会尽量一天一更的。小书的专业不是什么轻松的专业,每天的课程也很繁重,写小说也是一种自我娱乐的方式。 小书最近一直在考虑着什么时候,让断延把咱们家淳鞝推到,大家说什么时候比较好呢?(*^__^*) 嘻嘻…… ☆、第六十八章 阴尸(下) 湖水冰凉刺骨,透过铁船将温度传到众人身上。湖面铺满雾气,看不清水底的东西。氤氲的雾气拍打着众人的脸颊,带来一种粘稠湿滑的触感。刚刚换上的衣衫已被雾水打湿,众人冰凉的武器上也蒙上一层莫名的水韵。此时此刻,船上的每个人都感觉到极为的不适,那种阴暗潮湿与刺骨的寒冷,让他们的身体一直在打着哆嗦。 雾霭茫茫,能见度极低,众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认定一个方向,茫然地用船桨划着名水面。他们都处于一种极度的紧张状态之中,生怕雾霭中会有可怕的东西来袭击他们,执船桨划着名水的戴林和贾子明都觉得有些战战兢兢,手臂就像冻僵了一般,动起来异常费劲。 坐在船头的断延很紧张,她不由得紧紧抓住身后淳鞝的手,似乎一个不小心,淳鞝就会被水底的怪物拖走。慢慢的,雾霭中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声音,这声音乍一听似乎像是谁在吹芦管,可是仔细听久了,才听出来,这哪里是芦管发出的声音,这分明是女人在尖啸的声音! 众人汗毛乍起,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突然,船开始打晃,围着原点开始绕圈。众人一惊,连忙回头看划船的两人。只见戴林一脸的惊慌,手中船桨已经抬离了水面,正一脸惊恐地望着他身旁的贾子明。而此时此刻的贾子明将众人吓了一大跳,他双眼无神,眼球上翻,露出一片眼白,嘴巴微张,口津下流,脸色铁青,印堂发黑,浑身不停抽搐,手正不断地划着名船桨,由于只有他这一边受力,所以船才会在原地打转。 这是怎么了?众人无法开口讲话,但是眼中都充满了恐惧和担忧。船头的檀道济眉头微皱,将贾子明拉到船中央,让他盘膝坐好,然后手中翻出一张黄色的符印,口中无声地你啊念有词,然后“啪”的一声将那符印贴于贾子明脑门。瞬间,浑身抽搐的贾子明停了下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就这样盘膝在原地,头垂在胸前,一动不动了。众人松了口气,心中想着贾子明该是被怨灵附体了吧,现在被镇住了真是万幸。 换上了布胜陵来划船,众人重新出发。船幽幽地前进,似乎除了贾子明的事情,就是一片平静。慢慢地,前方水中浮现了一片绿光。这绿色非常晶莹,青翠欲滴,仿佛上好的翠竹生长在湖底,看得众人眼中一片痴迷。 慢慢地船驶近了,众人透过突然变得清澈地水面向下看。开始由于绿光太甚,什么也看不清,众人黑色的眼眸中都倒映着青翠的绿色,显得有些如梦似幻。后来,绿色光芒渐渐收敛,众人终于能看清水底发光的是什么东西了。
第112页 这不看还好,一看,众人是倒抽一口凉气。这湖底全部都是骸骨,惨白惨白的骸骨。躺在骸骨之上的,有一个巨大的似茧一般的东西,细看模样像是一只巨虫,正一闪一闪地散发着绿色光芒。长得就像青菜叶上的大青虫一样,软软的身体一节一节的,看得人一阵噁心。最噁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大青虫肥大的肚子就像怀孕了一般鼓胀着,中间那一节身体显得透明,能看到大青虫一丝一丝的筋肉和流动的青绿色血液,而那透明之中,能看到一个蜷缩的人影,浑身没有毛髮,皮肤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的,显得青绿青绿,体态不像是一个婴儿,倒像是个成年的高大男人,最可怕的是,这青虫肚子里的人背上有着鱼鳍一样的东西,后背仿佛裂开了一样,骨头反向倒长出来,正在大青虫肚子里一鼓一鼓,似乎正在欢快地孕育着。 众人捂着嘴,强忍着要吐出来和尖叫的欲望,快速划船驶离这里。这究竟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几乎引起了人类大脑深层次的噁心和恐惧的情绪。众人到现在,开始爆发出各种负面情绪,船上显得一阵紧张。绿光再一次呈现,这里有,那里也有,原来这湖底有这么多这之中可怕的怪物,幸好它们都还没有孕育出来,否则的话,众人怕是根本无法对付,首先心理上那一关就过不去。 然后,没过多久,众人负面情绪全面爆发,先后有着四娘葛慧、七妹林月丽和老五戴林被恶灵侵体,全部被檀道济镇压。现在划船的变为郑奎和刘宇,布胜陵、檀道济和断延在船头,将丝毫不会武功的淳鞝保护在身后。令人惊奇的是,淳鞝虽然丝毫武功都不会,却有着超乎想像的强大意志力,尽管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仍然能保持平静,盘膝坐在船上,闭着眼睛,似乎入定了一般,只是微微颤抖的身躯泄露了她紧张的情绪。 船平稳地行驶在湖面上,目前为止,他们还算顺利,至少没有遭受到强烈的攻击,也没有遭遇痋鱼这种怪物。由于口中喊着闭气丹无法开口说话,檀道济一直没有解释那湖底的究竟是什么怪物,他们原本以为只会有痋鱼出现,可是没见到痋鱼,却看见那些玩意儿。断延浑身紧绷,她不知道伙伴们的状况现在如何,被恶灵侵体,会不会伤及性命。只是看檀道济的脸色,虽然严肃,却没有紧张,似乎并无大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闭气丹的功能时间也快要过去了,他们依然没有驶到岸边。郑奎和刘宇心中都有些急躁,划船的速度也加快了,船桨翻飞,水流“哗哗”作响。或许,老天真的不甘心他们就此渡过湖去,水底传来了不寻常的动静。船身似乎被水底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众人一震,知道坏事了,该是被湖底的怪物盯上了。断延手握修鸣,紧张地跪在船右边,仔细地观察着水面,布胜陵护在左边,手握大斧,同样紧张。 郑奎和刘宇也正准备放下船桨,拿起兵器备战。突然,船身向右一沉,郑奎大惊,只见手中船桨被伸出湖面的一双惨绿惨绿的手抓住了,这手应该不能称作手,有着六个手指,手指尖还有着蹼一样的肉片连着。郑奎心下大骇,攥紧船桨,用力一拽。他这一拽,用尽了平生力气,只想把船桨抢夺回来。可是他不拽还好,一拽,直接把那怪物抬得飞离了水面。 众人大惊,只见一个全身惨绿惨绿的人形怪物,背后骨刺丛生,肋下生鳍,皮包骨头,空洞的眼眶极为巨大,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血盆大口里满是像鱼类一般的刺牙,双手双脚都生蹼,虽被抬离水面,却向后一个勐子扎进了水中,再次销声匿迹。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在众人心中上升,那怪物分明就是刚刚大青虫肚子里孕育的怪物。看来这湖中不只是那些没有孕育出来的,还有许多已经孕育出来的,而现在他们要面临的,就是这些可怕怪物的袭击。现在穿上清醒的六个人都是意志极为坚定之辈,但是饶是如此,依然心中极为震撼,这次探宝旅程危险重重,真是防不慎防,一个不慎,就是丢命的事。 突然间,船身摇曳,铁船右舷边被怪物扒住,那噁心的肉蹼带着水珠,看得人直犯噁心。断延大惊,立刻挥起手中修鸣,刷的一下斩了下去,那怪物发出婴儿般地惨叫,手掌被切下,还挂在船舷边,流出一蓬绿色的鲜血。檀道济急忙指了指船桨,郑奎会意,立刻用单桨在船后盪水,使船继续前进,刘宇持着探月大刀,在郑奎身边掩护,不断攻击那些试图拖曳船桨的怪物。而断延和布胜陵护着船的左右两侧,攻击那些试图爬上船的怪物。那些绿色怪物似乎知道船上人的厉害,并没有再阻挠他们,最终,大铁船还是驶到了岸边。 脱离了雾霭,总算能够大口喘气了,六人心有余悸地将船上其余中邪的人抗下船。断延和淳鞝回头看了看这一大片地底暗湖,心中依然发毛。众人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尽量远离那片湖水,檀道济从包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一一揭掉中邪四人头上的符印,那瓶子在四人鼻子下一熏,四人悠悠转醒。迷茫地观察过四周后,众人才发现已经远离的那片湖。七妹心有余悸地问道: “那是什么怪物?太可怕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噁心的东西。”戴林脸色发青。 “那个怪物是一种变异怪物,是痋鱼和死尸的结合体。我们没见到痋鱼,是因为它们的确已经全部死亡了,但是它们却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了下来。痋鱼将卵产在死尸体内,不久,便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卵,那大青虫就是卵,而卵内孕育的却是痋鱼和死尸的结合体,我的《墓志》上称这种变异的怪物为——阴尸。阴尸要孕育出来需要上百年的时间,而只要孕育出来,便会不老不死。这种怪物不像吸血巨蝙蝠一样那么暴戾好攻击,他们生性胆小,畏强,与痋鱼残暴的特性大相迳庭,你若是反抗,它们反而不会攻击,你若是不敢反抗,就等着变为它们的腹中餐吧,它们就是利用自己噁心恐怖的外表和人类恐惧的心理来猎食的。”
第113页 “这么说,只要有人入了这片湖,就会受到上空雾霭中的恶灵侵体,失去神智,然后再被水中的阴尸拖下水变为口中食,这可真是阴险。”断延分析道。 “没错,这次我们能活着出这片湖,真是多亏了檀先生啊。”七星都感嘆道。 “雾霭中的恶灵攻击的是心智最不坚定或者负面情绪最强的人,老六,你第一个中招了,要好好反省一下。还有老四,老五,老七,你们也要注意。”檀道济严肃地说道。众人信服地点头,檀道济随即说道: “好了,现在庆幸还为时尚早,原地休息一会儿,我们再继续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2月12号小书就开学了,以后更新会变为一天一更,有事时可能会断更,跟大家打个招唿。 古墓探险这一段会有些阴暗恐怖,不过先透露一下,收穫绝对不会小,大家拭目以待吧,o(∩_∩)o哈哈~ ☆、第六十九章 盘丝(上) 众人保持着三角阵型向前进发,慢慢远离背后那片潮湿地带。气温似乎回升了不少,虽然不至于温暖,至少不再是那样的刺骨寒冷了。众人在行进中,只感觉似乎是一直向下,但具体却没什么方向感,在这阴森黑暗的古墓里,真的是无法辩清方向。 夜光石再次发挥了作用,众人凭藉它的光芒,在接下来的赶路中行进地比较顺利。但是,他们可绝对不认为危险就这样过去了,相反的,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更加可怕的怪物呢。 一行十人,慢慢步入了一条狭长的甬道之中。这甬道没有刚进来时那条甬道宽阔,大约只能够三人并排行走,高度不过三米,显得很狭窄。四周垂挂这一些奇怪地黏煳煳的东西,白色的,看起来就像是棉花,一丝一缕的。檀道济小心翼翼地用桃木剑挖了一块,放到鼻子底下嗅了一下,问到了一股奇异的膻味。他一惊,随即小声示警道: “这里有着蜘蛛巨怪,大家小心。我猜测,这蜘蛛是赤斑巨蛛,而且不止一只。” 众人俱是一凛,随即攥紧手中武器。檀道济随后说道: “对付蜘蛛最好是远程攻击,林月丽,你脚伤是否要紧,能否射杀蜘蛛?” 林月丽无声地取出自己的披月弓流星箭,张弓搭箭,示意自己能够作战。檀道济随即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他又一次嘱咐道: “赤斑巨蛛的蛛网并没有毒素,只是有着很强的麻痹效果,大家小心跟在我后面,千万不要落下了,只有我手中的火焰可以克制它的蛛网。另外,赤斑巨蛛的毒素全部积聚在它的八条蛛腿上,千万小心,就算是擦破了一点皮,都会无力回天。它的弱点是头顶蛛眼,大家可以全力攻击。” 就像是在印证他的话一样,断延手中夜光石一闪,闪过头顶,就看见一只扁扁的,脸盆大小的红色蜘蛛正盘踞在众人头顶上,血红的双眼盯着众人,不过可惜的是,它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断延手中长剑一指,林月丽立刻会意,手中长弓弓弦立刻绷紧,只听“嗡”的一声轻响,弦上流星箭真如流星一般飞向高空,“唰”地一下插入那红色蜘蛛的双眼之中。那蜘蛛发出如撕破布一般的惨嚎声,从上方摔下来,众人一惊,连忙让开,阵型顿时散乱。此时,布胜陵手中大斧,刘宇的大刀,郑奎的长枪以及贾子明的星月戟全部招唿到了那蜘蛛身上,可怜那蜘蛛,几乎瞬间就被剁成了肉块。 然而蜘蛛临死前的惨嚎无疑是给所有的赤斑巨蛛示警了。众人刚刚斩杀完一只蜘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前方檀道济大喊: “全部跟紧我,突击!” 所有人都明白突击的涵义,就是呈现一字尖锥阵型突击。由武力最强的断延和郑奎护在檀道济两旁,呈现一个箭头状,其余众人在他们背后一列排开,顺序为刘宇、布胜陵、葛慧、淳鞝、戴林、贾子明和最后断后的林月丽。只是林月丽脚受伤,无法完成断后的工作,就和贾子明调换了位置。由前方的戴林背着,自己执弓箭从中掩护。 刚刚完成突击队形,前方就出现了一只比刚刚的赤斑巨蛛大上三倍的赤斑巨蛛,众人才知道原来他们刚刚碰到的不过是未成年的开胃菜罢了。那赤斑巨蛛见众人火速向它奔来,张口便突出一道蜘蛛网,那网巨大,闷头就向最前方的檀道济、郑奎和断延罩来。檀道济不慌不忙,再次甩出一道道符,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桃木剑一指,巨大火焰再次蹿出,直接将那蛛网烧为灰烬。两方本来在急速靠近,蛛网被毁,蜘蛛的前腿几乎是在下一刻就攻向了断延和郑奎。二人临危不惧,手中兵器一抬,与那布满花斑剧毒无比的蛛腿铿锵撞在一起。断延二人皆是一惊,没想到着蛛腿不仅坚韧,而且力量巨大,震得二人虎口直发麻。 此时,耳后一阵强力的飓风扫来,前头三人俱是一惊,忙不迭地低下头来,原来是后方七妹的弓箭救援到了,只见那流星箭真真名不虚传,带着强大的力量和惊人的准头直直没入赤斑巨蛛的眼中。那赤斑巨蛛惨啸一声,败下阵来,被立刻赶上的断延和郑奎手中利器砍得稀烂。一小队共十人,速度丝毫不缓,依然在飞速前进。 几乎所有出现在正面的赤斑巨蛛都会被这样的方式毁灭,然这里并非笔直一线的地形,四周多有复杂地岔道,众人虽是一直蒙头前进,却免不了要与四周岔道中钻出的赤斑巨蛛交手。特别是当众人跑过一条岔道时,突然从那岔道中闪出一只赤斑巨蛛,从后方攻向众人,这时断后的贾子明大发神威,手中星月戟排山倒海般地砍上那巨蛛,直接砍进那蜘蛛头部四分之一的程度。那蜘蛛极为吃痛,勐力挣扎,蛛腿扎向贾子明,却被前方赶来救援的老五挡住,而在老五背上的七妹直接用箭结束了这只蜘蛛的性命。
第114页 这一路突击下来,最大的功臣可以说是七妹,因为弓箭应该说是克制蜘蛛的最强武器,而目前死在她手中的蜘蛛已经不计其数了。眼看着他们就要闯出这一片地形复杂的隧道了,突然从后方冲出一只极为庞大的巨蛛,可以说,这只巨蛛是他们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大的赤斑巨蛛,应该是这里的王者。贾子明大吼一声,星月戟不要命地砍向那巨大的蜘蛛王,可是只在它身上擦出一片火花,好强的防御,这是什么怪物?!那蜘蛛王却不动粗,红色的小眼睛里满是戏嚯的情感,七妹的弓箭又一次发动,这是她壶中最后一支箭了,成败在此一举。 箭带着悽厉的旋风袭向蜘蛛王,蜘蛛王动也不动,只是口中吐出一团蛛丝,那箭居然就被包在了蛛丝中,软趴趴地掉到地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大唿不好,全部回身准备防御,哪知那蜘蛛王蓄势已久,动作更快,直接喷吐出一大片蛛丝缠住了向它射箭的七妹,连着背着她的老五戴林也被包裹在了里面,瞬间被包成了一个大茧,被那蜘蛛王连拖带拽,直接拖进旁边的岔道中去,贾子明双眼血红,挥舞星月戟拼命跑上前去,奋力不断地砍向那蜘蛛丝,可是那黏煳煳的蛛丝怎能砍得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哥和七妹被拖进了洞穴中。他一下跪在地上,惨嚎道: “五哥!!!七妹!!!” 众人只觉心中剧痛,就像被生生撕扯掉一块肉一般。两人被扯入蜘蛛洞府之中,生死未卜,这个如何是好!?血红着双眼的贾子明拿起掉在一旁的星月戟,就要钻进洞中去救人,断延一把拉住他,他嘶吼道: “放开我!不然老子连你一起砍!” “啪”的一声,众人惊呆,断延直接甩了他一巴掌,随即严厉地训斥道: “你要是不想害死他们,连带着你自己命也搭进去,就给我乖乖地回去!” 贾子明被她这么一打,原本燥愤的心慢慢冷静了下来,双眼带着晶莹地水珠,满脸悲伤地看着她,断延见状嘆了口气,说道: “我会去救他们,你们尽快出这蜘蛛洞!” “什么!你一人?!”众人大惊,淳鞝心中一痛,她果然是要去做这事,然而现在,她根本无法阻止她,也不想阻止她。 “不行,我不同意!要去一起去!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啊!”戴林和布胜陵异口同声地说道。 “就是!要去一起去!”其余七星也都说道。然而此时檀道济说话了: “好,你去吧,要把他们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军师?!”众人急了,怎么檀道济也说这样的话。 “你们,还想不想见到他们,如果不想,咱们就一起下地狱去陪他们吧。”檀道济有些无力地说道,显得很疲累。众人听闻,皆都沉默不语,的确,这么多人本就打草惊蛇,再加上人一多牵绊就多,谁都不能出状况,救出两人的机率就更低了。 断延跳到洞口准备进去,淳鞝上前,说道:“你莫忘了,龙若死,凤不活。” “放心,我还不捨得死呢。”断延在她额头上一吻,送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随即一转身,消失在洞口。 淳鞝只觉得心中就像被挖走一块什么东西一样,疼痛中带着阵阵酸楚,直痛得她不能唿吸,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她无奈问道:在你心中,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章送到,嘿嘿,猜猜断延去救两人会发生什么事呢? ☆、第七十章 盘丝(下) 檀道济带领众人冲出了蜘蛛洞穴范围,众人却没有松一口气,而是担忧地看向身后的蜘蛛洞穴口。他们的主公又一次单枪匹马去救人了,究竟是什么给了她如此巨大的勇气?淳鞝盘坐在原地,闭上了双眼,似乎相信只要她一睁眼就能看到那人的出现,只有攥紧衣角的双手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担忧。 断延紧握着手中的修鸣剑,一步步如灵猫般进入蜘蛛洞穴的深处。沿着地上拖曳的痕迹和残留的蛛丝,她应该能够轻易找到被困两人的所在。此时此刻,走在这黑暗的洞穴里,她突然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她也曾怀着激动喜悦的心情,跟在父亲的背后,来到黑暗的墒陵深处,而那仿佛是百年以前的事了。谁曾想自己现在居然手握宝剑,在一堆怪物之中周旋徘徊。父亲,您还好吗?那日您与我一起跌进那奇异的空间,但是我却永远地离开了您,您真的没事吗?我现在好后悔,原本以为自己在大学时学的知识已经很多了,足够应付了,但是没想到,没有探过古墓的新人,永远都是一张白纸。现在,您能告诉我该如何应对吗?我还能重新回去跟您学习知识吗?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本来这个问题已经被自己抛诸脑后了,自己只想在这里好好以杨断延的身份活下去。或许会有梦想,想要帮助父亲完成抗北大业,然后娶淳鞝过门,做一对鹤伴仙侣,恩爱百年。但是,现在的这些,都显得那么苍白遥远,北朝现在空前强大,更何况还有南朝伪政府这个帮凶。而现在,桃花已开,人面全非。父亲,母亲,五方军的叔叔伯伯们全部不在了,天地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人。我恨,我发誓定要毁掉李崇和窦亮,所以我才会为达成这个目标在这些该死的怪物中游斗。然而这些,都真的是我想要去做的吗?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如若这些都是我该一力承担的,我不会推辞,但是,我真的好累……
第115页 面前又有蜘蛛发现了自己,断延奋力前沖,挡开它扎向自己的蛛腿,跳上它的背部,将剑深深插入它的眼睛中,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一只。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然而越来越多的蜘蛛来包围自己,她又能再多杀多少只? 父亲,您能看到吗?您能想像吗?您的女儿,不在跟着您考古,却在别的古墓里杀蜘蛛,您看到了吗?看到了这个浑身浴血的我了吗?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荒唐?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是淳鞝吗?我很想说是,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会苦涩无比。她真的是对我最重要的人吗?为什么我在她眼中看到的却不是我要的答案?淳鞝,这个女人,我看不透她,即使我爱她,我也看不透她。话又说回来,我真的爱她吗?我们真的是彼此付出真心的吗?为什么她给我的感觉却是越来越疏离,越来越生分。她眼中的,究竟是什么?是真情吗?所有的人,都等着您的女儿来引导他们,都等着您的女儿来领导他们去完成大业,然而他们知道吗?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很多事,我无能为力。我不是神,又有谁来引导我? 父亲,不,谁都好,来救救我吧。面前那是蜘蛛王吗?呵呵,只要杀了它就能够救出他们了,杀了它!她全身被腥臭的蜘蛛血液包裹,双眼是血红的,神智已经不清晰了。她挥着剑,发疯似的大喊,拼了命地奔向蜘蛛王。这大喊,包裹着她所有的苦闷与无奈,所有的迷茫与痛苦,是压抑良久的情感极端的宣洩。然而下一刻,她就被蛛网包裹住,再次被蜘蛛王拖向黑暗中。 淳鞝盘坐在古墓黑暗冰冷的地面上,心中飘飘忽忽,一种无以为继,无以依靠的感觉正爬满她全身。她从不知道那人的心,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吗?为什么在她眼中读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依靠了,只有她了,为什么,她还要这样让自己提心弔胆,这样的折磨自己。从建康一路而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从她们相见的时候开始,就有一种被彼此吸引的感觉,是以一切都发展的很快,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爱上她了。但这真的是爱情吗?还是只是假象。原谅自己的无端猜测和惴惴不安吧,她真的是无依无靠了。她想要报仇,想要斩杀窦亮,但这真的是自己想去做的事吗?想到这里,她就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全身无力,心中一片灰暗。 突然,洞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吶喊,是那人的声音,她为什么要喊得如此悽苦,如此无力,如此悲凉,你也身受煎熬吗?我的延,你要活着, “延!!!!!”她跪在地上,冲着洞口尖叫,泪水夺眶而出。多少年了,她都没有为一个人哭过了。这难道不是爱情吗?为什么自己还在怀疑,如若她的生命就此消逝,自己如何能承受的了,难道这不是爱情吗?难道老天还要再给自己开个玩笑吗?如若这不是爱情,为何我会吃醋,为何我会时刻念着她,为何我会欢喜和她亲近?然而等自己都明白了,自己却已经伤害了那人。她进洞之前冲着自己的那一个微笑充满了无奈与悲伤,果然是被自己犹豫不定的情感伤害了。我后悔了,把我的延还给我,还给我…… 断延被盘丝一道道缠住之后,就一点感知都没有了。等她醒来的时候,立刻就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正趴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被蛛网蒙住了脸,全身都被包得似一个茧,但是还是被断延一下看出,这就是七妹林月丽。她环顾四周,发现蜘蛛王和那些蜘蛛不知去了哪里,自己的头以下的所有身体都被包裹在同样的大茧中,而她们这个大茧就像一个巨大的昆虫被黏在一张巨大的网上。她一惊,五哥戴林去哪里了?这才发现,由于戴林背着林月丽,整个人都被埋在大茧里了。而她和林月丽好歹还露出一个头。 不行,要赶快把他们弄出去,不然就算他们没有被吃掉,都要窒息而死。可是现在自己都被缠在这里,如何是好。她暗自感受了一下,修鸣剑还在手中,只是也被缠在大茧中。她全身麻痹,身体是动弹不得,这可如何是好。看着与自己零距离贴近的林月丽,她的脸上布满了蛛丝,这样下去一定会窒息的,这样不行,必须先把她脸上的蛛丝弄掉。可是现在自己手脚全被束缚住,唯一能用的,就只有嘴了。 断延脸上一红,也管不了那么多,张口就向她脸上咬去。粘稠的蛛丝吃进嘴里,立刻感到一阵麻痹的难受,嘴巴好像僵掉了,然后就传来一阵奇异的膻味,她有些忍受不了,立刻头一扭把那些蛛丝吐了出去。她强忍着噁心,一口一口,将她脸上的蛛丝清干净。丝丝缕缕,缠绵在她口中,缠绵在她脸上,原本被麻痹地昏过去的林月丽,慢慢恢復神智,但是她睁不开眼,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轻抚,很温柔,很缠绵,渐渐的,她恢復了嗅觉,堵塞在鼻孔外的蛛丝被剥走,她闻到了熟悉的龙延香气,心顿时开始狂跳。一种奇异的触感在脸上不断蹭着,那是他的唇吗?那唇慢慢移到她眼睛上,眼皮随着蛛丝丝缕缕的剥离颤抖着,睫毛也不断抖动,直到那人将所有蛛丝剥离,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是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断延总算用嘴清干净她脸上的蛛丝,此时嘴里已是一片麻痹。她观察着她,似乎还没有转醒,是不是窒息太久,休克了啊。她大惊,按照现代的急救方式,应当是心脏按压和人工唿吸。可是现在能够急救方式只有人工唿吸了。她无奈,只得用脸颊抬起她的下巴,通顺她的唿吸道,吻上她的唇,用舌头撬开她牙关,缓缓向里面吹气。
第116页 林月丽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他在干什么,他吻了自己。他们现在是在接吻吗?他撬开了自己的牙关,一股灼热的气息顺着口腔滑进肺部,她脸颊飞上酡红,喉咙里“嘤咛”一声,充满了无限的情愫和旖旎。 断延一喜,她醒了,没想到人工唿吸这么有效,只是一口气就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你们有猜到会发生这等事吗?这一章大家要理解,她们至今为止没有真正交过心,没有交心的恋爱并不能长久,这也是为将来的感情戏做铺垫。 第一章报导了,(*^__^*) 嘻嘻…… ☆、第七十一章 凤威 她不得已缓缓睁开了双眸,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双朝思暮想如星辰般的双眸,那耀眼的双眸里满是笑意,带着无限的惊喜,似乎已经等待良久。林月丽的心不可抑制地狠狠收缩了一下,迷茫的双眼重新聚焦,胸口涌起无限的柔情,似乎就快要融化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问话显得虚弱无力,但是语气里却是无比的温柔。 “我是来救你们的,只是现在我也被捆在网中,自救不能,更别说救你们了。”断延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 看着他与自己几乎零距离的脸对脸地贴近,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他灼热的唿吸就在她的头顶,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脸一定烧得通红。就算是置身危险的蜘蛛洞穴中,下一秒就会死去,她都觉得无憾了。断延却没她脑中那些想法,只是大脑飞快地思考,如何才能逃离这里。老五戴林的头现在就夹在她和她的腹间,被层层包裹在茧内,再不解救,怕是真的要一命呜唿了。断延慢慢挣扎着,想要挣脱那些蛛网的缠绕,奈何越挣扎,这蛛网缠得越紧。 她忽听林月丽一声惊唿,她一惊,急忙问道: “怎么了?” 林月丽却不回答,只是双颊酡红,将脸扭到一边,目光里满是羞赧,咬着下嘴唇轻啐道: “你别乱动。” 断延不明就理,不动如何才能挣脱这些蛛网呢?她又一次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手掌,却发现触及之处一片柔软,而面前佳人的唿吸声又一次急促起来。当下俊脸绯红,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对、对不起。”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道歉却让林月丽更加害羞,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现在两人被面对面紧紧地捆在一起,唿吸相关,断延也能感受到面前伊人的吐气如兰。心中早被压制下去的情感,又开始蠢蠢欲动。断延现下也不敢乱动了,生怕触及什么不该触及的地方,惹得更加尴尬。她只能勉强控制自己攥着修鸣剑的右手,希望能通过修鸣剑之利,破解这些蛛网。 修鸣剑不愧是天下利物之魁首,在她的不断扯动中,慢慢,蛛网开始破碎了,她右手的活动范围也能够扩大了。她咬紧牙关,开始控制麻痹的右手,去割断那些蛛网。多割断一分,他们就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林月丽看着面前牙关紧咬,额头冒汗的断延,那俊美的脸庞,明媚的星眸,本该都是自己的,然而现在,却被另一人抢去了。都怪自己当初犹豫不决,才会导致真爱的熘走。现在他就在眼前,难道不好好抓住吗?怎么能再犯第二次错误呢?她甩了甩头,怎么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考虑这些问题,真是煳涂了,必须帮她弄开这些蛛网,不然我们都要变为蜘蛛的腹中餐,还谈什么爱情。她悄悄凑近断延的耳朵,轻声说道: “我左腰间有一防身用的匕首,断延可将它取出,也可更方便的割断蛛网。” 断延听后一喜,暂时松开被蛛网缠着的修鸣剑,让它挂在蛛网中,右手奋力上抬,摸向她的腰间。手触及到的,是一片丝滑的蛛网,但是能够感受到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她用力拔开那些包裹在外的蛛网,终于摸到了她的腰间的匕首,然而此时,林月丽早已是羞容满面,她能感受到他的火热大手就附在自己腰上,天哪,真是羞死人了。 断延却没想那么多,本来她就为女子,虽然她喜爱女子,但是女子与女子之间这点接触其实根本没什么。她总算抽出了那把匕首,然后凭着感觉,慢慢割开自己身旁的蛛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断延的不断努力下,她的右半边身体算是解放了。她开始割开自己左半边的蛛网,直到自己的左手也能伸出大茧,她总算是脱离了蛛网的束缚,一切还算顺利。接下来,她就要尽快解救被埋在蛛网里的老五戴林了。 她先将林月丽的右手解放了出来,让她拿了自己的修鸣剑做防御,以免此时有蜘蛛偷袭。然后一点一点,清理干净老五戴林面上的蛛丝,见他已经晕厥了,她准备先将二人从蛛网上弄下来,然后再做急救。然而好景不长,正当她用匕首割开林月丽左手边的蛛网的时候,蜘蛛王回来了。 蜘蛛王见到手的猎物居然就要跑了,立刻大怒,这宽大的蛛网本就是它吐的,它在蛛网上行走如飞,但是断延等人先别说有着蛛网的束缚,首先在粘性惊人的蛛网行走就是个大问题。断延见蜘蛛王向自己等人扑过来,临危不乱,将手中的匕首黏在网上,右手一挥,接过林月丽手中的修鸣剑,直接向那蜘蛛王砍去。此时断延凭藉蛛网极度惊人的粘性双脚牢牢站立在几乎与地面九十度垂直的蛛网上,等待着与蜘蛛王的第一次碰撞。蜘蛛王前腿袭来,断延用剑挡住,巨大的力量让她气血翻涌,直接喷出一口血来,随即向身后吼道:
第117页 “快割蛛网,准备逃跑!” 林月丽会意,将黏在自己身边的匕首拿过,开始拼命地割起蛛网来。断延开始奋力抵挡蜘蛛王的攻击,它的八条腿只留后两条作为支撑,其余六条腿分六个方向同时攻向断延,速度快得惊人,防不慎防,而且力大无穷,断延只是和它交手两个回合就要抵挡不住。此时,林月丽已经全部从大茧中解放出来,她将一旁的披月弓背在背上,开始拼命割开老五身旁的蛛丝,看着断延兇险无比的打斗,她好想上前去帮忙,对了,寒月剑还在背后,她怎么差点就忘了。她用最快的速度将老五解救出大茧,眼看着断延就要撑不住了,她“锵”的一声抽出背后的寒月剑,奋力在蛛网上奔跑,大吼着杀向蜘蛛王。 蜘蛛王瞥见一个人要从自己右路攻击,当下一扭头突然喷出一口蛛丝,正好喷在她的脚上,林月丽在蛛网上奔跑本就不易,现在突然被绊了腿,一下没设防,立刻绊倒在蛛网上,蜘蛛王小眼睛里流露出得逞的喜悦,分出其余五肢强力抵挡断延,第六只腿扎向林月丽。断延心胆具寒,立刻开启自己的金龙之身去救她,一边大吼道: “不!快躲开!!” 但是断延即使变身也根本来不及救援,老五陷入昏迷,林月丽无法自救,蜘蛛王剧毒的腿就要扎到她身上了。就在这千钧一髮之刻,只听背后一声娇喝: “住手!” 蜘蛛王那腿真的诡异的在半空中顿住了,就连攻向断延的五只腿也全部定住,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断延大喜过望,回头一看,不正是淳鞝赶来了吗?此时的淳鞝是那么美丽,即使在这样黑暗诡异的洞穴里,也挡不住她美丽,她浑身散发着金红的光芒,与断延的金龙之身的金光遥相辉映,光洁的额头上硃砂变为华丽腾飞的凤凰图腾,面色沉静中带着威严,仿若天女降临一般。她眼中一片红光,显然是控制住了这只蜘蛛王。 她背后并排站着檀道济众人,全部是备战状态,但是脸上却充满了惊喜。只听她又一次娇喝道: “让你的族人不许攻击我们,让我们安全出洞。” 那蜘蛛王呜咽一声,似乎是在说:“是。” 于是,丝毫不费力的,众人被解救出来,一路上,见到淳鞝的赤斑巨蛛们个个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似乎像是在朝拜神明,又像在是祈求饶恕。直到所有人安全出了洞,众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淳鞝解除了彩凤之身,立刻就昏了过去,断延大惊,急忙将她搂进怀里。 “这、这是怎么了?”断延急忙问。 “她是消耗精神力太多了。连我都没想到,凤凰传人居然能够有着这样强大的能力,怪不得会是被选中的人。只是这蜘蛛王修行九百九十九年,早已成精,精神力极为磅礴,要控制起来十分费力,若是再多出一年,淳鞝就控制不了它了,反而会被精神反噬,有性命之忧。不过凤凰乃是万鸟之王,鸟类又是蜘蛛的天敌,天生气息相剋,所以那些蜘蛛才会吓得动弹不得,乖乖放我们出来。” “鞝儿……”断延喃喃地叫道,缓缓抚摸她美丽的面颊。在那千钧一髮的时候,当她看见淳鞝出现的时候,她突然想开了,即使她对自己没有丝毫的爱意,即使自己付出的是单方面的情感,那又怎么样呢?自己爱她,就是爱她,不会有什么损失,情感是自己的,没有人能强迫,就连自己也不能,现在的断延只想好好爱她珍惜她,即使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辞,这恐怕就是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吧,是上天神明让自己来到这里,好好爱她的吧。 或许她将来会是歷史上孤独一世的女皇,但是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带给她最大的幸福。我的鞝儿,断延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一旁的林月丽看着深情拥抱着淳鞝的断延,内心一片黯淡,美眸轻颤,几乎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二更啦,明天小书就要去学校了,~~~~~~~~ 放心吧,明天一定会更新的。淳鞝和断延的情路还要继续走下去,我们也还要继续等下去,都是苦命的人啊,╮(╯▽╰)╭ ☆、第七十二章 血池 经过与赤斑巨蛛的大战,众人身上都是一片狼藉,特别是断延、林月丽和戴林,三人身上全是黏煳煳的蛛丝,扯也扯不下来。另外还有两个昏迷的人,淳鞝和戴林,众人只得原地休息,等待二人转醒。 时间又过去两个时辰,算算时间,早已到了凌晨时分。众人在古墓里一夜没睡,轮流打盹守夜,总算是熬到了两人转醒。戴林被檀道济的救命药丸救活,已无大碍。淳鞝虽然精神欠佳,但总算能勉强活动了。 断延细心地抱起淳鞝,再不让她劳累,虽然自己也累得半死,但抱着纤瘦的她还是有力气的。淳鞝对于断延突然变得极为紧张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疑惑,不过心中却难掩的甜蜜。众人收拾一下,重新上路。 经过镰刀青叶、吸血巨蝙蝠、深湖阴尸和赤斑巨蛛的拦路,一路上过关斩将,众人已是疲惫不堪。这禹皇大墓果然非一般的难闯,怪不得自古以来多多少少盗墓能手,本领绝顶的土夫子,各个栽在这里,留不下全尸。众人不得不强打精神,继续小心翼翼地上路,更不知前方有多少困难等着自己。只愿能活着出这古墓,不求能获得宝藏,也算是为自己扰了先人安宁积德了。
第118页 地势似乎仍然在不断下降,众人只觉得温度越来越高,比之之前的尸湖有着天壤之别。众人开始大汗淋漓,几乎每走一步,都有汗水打湿地面。这究竟是为什么温度越来越高了呢?众人都有些不详的预感。 淳鞝看着抱着自己的断延,此时她俊脸通红,有汗珠不断滚落,抱着自己的手臂都在颤抖。她心疼地说道:“延,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不,我还能坚持,你莫要逞强,就在我怀里好好休息吧,我看现下温度越来越高,怕是有些不妥,我绝不能放你下来。”她说道,抱着淳鞝的手臂紧了紧。 淳鞝不再说什么,而是乖乖窝在她怀里。感受着她怀中的温度,感觉自己都要化掉了。此刻七妹林月丽正被四娘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看着那人与淳鞝如此亲近,心中的酸水止不住地冒了出来。难道蜘蛛洞中那人对自己的轻薄,根本什么都不是吗?难道那人根本不在乎自己吗?难道从前的情分一丝一毫都不剩了吗?她秀美紧皱,更觉不适,冰寒的体质受不了越来越高的体温,竟有了些微中暑的迹象。 “七妹,你怎么样,是不是很不舒服啊?”四娘看着她泛红的双颊,担心地问道。 “四姐,还是我来背着她吧。”身后的老六贾子明发现七妹不舒服很久了,立刻提议要自己来背她。 “不、不用了。”她虚弱地说道。 “还嘴硬,老六,你来背她。”四娘有些着急。七妹无力反抗,只能被贾子明背了起来。 众人现下走在长长的洞窟中,似乎是一条被挖出来未被修建的甬道。然而这石窟隧道并不是太长,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红红的火光映红了众人狼狈的脸,众人看着面前的景色,不禁大惊失色。 这、这哪里是火光,分明是一池血水,而且是煮沸的血水,把整个洞窟映照得通红。血水咕噜咕噜不断冒着泡,散发着血腥味,让人胃中一阵噁心。血池不大,六十平见方,却横亘在洞窟中央,将整个去路拦截了下来。血池对面,模模煳煳能看到一扇青色的大石门。众人看着这一池血水,不由得觉得心惊胆战。这是什么血,难道都是人血吗?居然还被煮沸了,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怪物在等待他们吗? 前方檀道济说话了: “这是血池,传说中只要过了血池,就能进入真正的禹皇墓葬之中,这是最后一关了,大家要千万小心,切莫功亏一篑。” “是。”众人小心应是。经过这么多的艰难险阻,生死磨练,众人早已培养出足够的默契和信任。自从断延和淳鞝双双在众人面前显示金龙和彩凤之力之后,众人就更加尊崇这两个年轻人了,甚至打从心底有了一丝敬畏。古人对神明十分敬仰,七人都认为断延和淳鞝是天神派下的使者,是拯救万民的福祉,此时此刻,他们没有丝毫怀疑。就连自认是淳鞝情敌的七妹,也十分崇敬淳鞝的能力,那是她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情。她突然发现自己和她的差距,不过她是个好强的女孩,不会轻易认输,即使某些方面她不如淳鞝,她也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的真心会打动断延,让她回头。 血水依旧翻滚,众人顶住高温,正在思考如何过这血池。突然间,脚下飞速升起八个大铁笼,将众人全部罩在里面,谁都无一倖免。众人本来警惕性够高了,而且注意力全部在血池上,都没怎么注意头顶,谁曾想居然电光火石间被困囚笼,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以就连断延都被困在了囚笼里。断延立刻开启金龙之身,纯正的金色从体内发出,额头硃砂瞬间变为金色盘龙,她手握牢笼,大喝一声,用尽全力试图撕开牢笼。然而,事与愿违,不论她多么努力,那奇怪的牢笼依然纹丝不动,不知是何材料所制,似乎与当初过尸湖时的大铁船是一个材料。而且此时牢笼居然被暗扣在地上,就算想要把牢笼抬起脱困都不大可能。 断延渐渐放弃了挣扎,退出了金龙之身。她看了看身旁的淳鞝,由于她一直抱着淳鞝,两人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刚刚她为了打开牢笼,将淳鞝放了下来,所以现在淳鞝站在她身边。不只他们被关在同一个笼中,背着七妹林月丽的贾子明和七妹关在了一起。而地上升起的牢笼正好八个,不多不少,好像早就算准了会来几人。淳鞝看到她的眼神,知道这铁笼是打不开了,她并没有可以打开牢笼的方法或是能力,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断延四周环视了一下,众人都在试图打开这牢笼,她悄悄问身旁的檀道济: “檀大哥,你是否有脱险的方法?” “没有,看来接下来还会有些东西出来,不会一直把我们困在这里的。”他猜测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这声音犹如撕布时的声音一般,难听又刺耳,却又像是从四方传来,分不清方向。 “嘎嘎,老朽等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等到有人来到这里。欢迎你们,来到血池之槛。” 这声音话音刚落,就有极大的震动从脚下传来,众人只觉脚下牢笼突然升起,全部漂浮在了血池上方。血池有着腥气的蒸汽上升,熏得众人直头疼。众人透过模煳的血气,看见远处的青色大石门前飘飘忽忽,降临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也不知它是怎么出现的,就好像它从来就在那里。那人只是向前一跨步,就瞬间来到众人身边,竟是悬浮在血池上方,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飘飘忽忽,随着血池蒸发出来的血气飘荡,似乎极为享受的样子。
第119页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清这个黑色身影的样子。这是个带着大兜帽的高大黑影,分不出性别,大约是男性。整张脸都罩在兜帽下,只有两只红色的眼睛发着幽红的光芒。他就这样飘飘忽忽地浮在半空中,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众人都紧张地盯着他,他手中举着一只极为巨大的木杖,这木杖弯曲交叠,似是之前众人看到的老树根做成的。 “我知道你们想要知道我是谁,老朽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这血池的判官。”他如撕破布的声音重新想响起,让众人一阵难受,他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随即说道: “你们想要过这血池,就要经过我的审判,审判不通过,就要下去陪陪这些孤独千年的孩子们。” 他话音一落,就见脚下血池翻滚更甚,冒出一具具血色尸体。这尸体长相非常狰狞,就像被剥了皮的人一般,浑身筋肉撕扯,内脏翻飞,看得人只想呕吐,血盆大口长满了獠牙,正仰着头,举着血淋淋的双手,嘴里发出恐怖的吼叫,向上够着众人,似乎非常想要品尝众人的味道。众人心胆具寒,牢牢抓住牢笼四壁,几乎要倒在笼中支撑不住。 “别担心,我的审判是公平的,就看你们能否看清了。” 随即他木杖一挥,众人眼前立刻被一片血色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学校报到,同时带来这一章向大家报导了 ☆、第七十三章 审判 判官并不是活人,他乃是禹皇身旁的巫师创造出来的傀儡。他被留在禹皇大墓中上千年的时间,看守血池,为禹皇选择他的继承者。他绝对不带一丝感情,从来都是靠禹皇给他的标准进行判断。 而这个标准,就是能够拥有心怀人类大义,救民于危难中的大气魄和情怀的人。对于这一点,判官有着自己的定义。他虽并非人类,但由于巫术被赋予了一定的智慧,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坐在血池边思考着,思考着禹皇给自己的命题。他虽然明白何为大义,何为为民,但是具体是如何的,是否是发自内心的,需要进过无数的考验。而等待了那么多年了,依然没有一个人能为他来验证这个命题,他只是不停的等待,永永远远,用自己虚假的生命在守候。一旦那个人出现了,便是他功成身退,永远消失在这世上的时候了。他在这血池底坐了太久的时间了,他累了,很想休息了。 究竟这些人类是否能达到那个要求,就让自己来审判吧。判官选中最左边牢笼中的那个英俊男人,手中木杖一点,立刻抽取了他的记忆。嗯,原来这个人叫做贾子明,嗯?与北朝和旧南朝有大仇,嗯,一心想要报仇,但是心怀天下似乎有些勉强。等一下,这个人的确是很怜悯,它在他的记忆里看见了他对于百姓的同情与怜悯,曾经帮助过很多很多无辜受到战乱的百姓,当中真情流露,并非虚假,的确是个合格的人。 接下来是他背上的女人,名叫林月丽,原本是军士,年少时就许下打败北朝,统一大陆的心愿,后来自己的父亲与哥哥都被北朝军害死,她心中杀气过盛,但是,咦?好强的爱恋情绪,原来心中有此执念,哼,即使如此也不算合格。这是?原来她心中也有怜悯的情绪啊,救过这么多人,罢了罢了,她也算是勉强合格了。 判官一一看过老五戴林、老二刘宇,四娘葛慧和老三布胜陵,以及老大郑奎的记忆,都看到各人心中希望推翻北朝暴政,帮助百姓解脱的心愿,都算为了合格。点点头,这帮人也算是达到了它审判的要求了如果最中间的那两个人能够达到他的要求,那么它就真的可以功成身退,完成它的任务了,不知解脱是何感觉,它很想尝试一下。 首先,是那个女子。它将木杖一挥,要故技重施,摄取她的记忆。然而当木杖透出的灵力碰触到她的天灵盖的时候,突然一种浩然磅礴的精神力延展出来,居然与它杖中的灵魂之力分庭抗礼,抵御住了它的摄取。判官一惊,心道:此人并未完全被血雾空间控制住,似乎还有一丝清明,怪不得要强行抵挡自己的摄取。哼!雕虫小技,竟然想要就这样逃离审判,真是痴心妄想,看老朽如何来破了你。 判官低声一喝,手中木杖光芒更甚,竟然无视精神力的抵制,强行要摄取她的记忆。这时,淳鞝处在极为危急的情况下,她若继续抵抗,势必要遭到强大的反噬,有性命之危。这时,她突然发动了凤凰之身,双目一睁,一段极为强大的控制力直接射入判官脑中。判官本为傀儡,并无灵魂,由上古巫术控制着,操纵它的其实另有其人。淳鞝此时居然使出了控制力量,试图强行控制判官。这样一来,其实就是淳鞝通过判官的身体作为战场,变成了和控制判官的上古大能的一场控制拉锯战。 淳鞝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虚,似乎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飘飘忽忽,来到一个一片黑色的世界。这里的黑暗,极为浓黑,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就连自己都看不见。无限的恐惧从骨髓中散发出来,人类天生的,发自内心的队黑暗的恐惧使得她浑身颤抖着,心中不由想起断延,此刻真的好想她能在自己身边,抱着自己,安慰自己,给自己温暖。突然,前方亮了起来,一个高大的,身穿古朴长袍,拥有极长黑髮的男人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她心中一喜,张口喊道:
第120页 “你是谁,你能救我吗?” “我是谁?我能救你吗?”那人依然没有回头,声音低沉,重复问道。 “带我离开这里,求你了。”淳鞝重复道。 “带你离开这里,求我了?”他依然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重复说道。 “为何重复我的问话?你究竟是谁?”淳鞝心中急切,问道。 “我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人终于不再重复她的问话,而是嘆了口气,问道。 “我,我知道吗?”淳鞝迷茫地问着。 “你很好,你是她选中的人,我爱了她一辈子,终是浮光掠影,一场繁华。但是孩子,我还不知道你究竟是否能够负担这个重大的责任呢?你说是不是?”他的语气低沉,说话就像在唱歌一般优美。 “我能吗?”淳鞝似乎完全迷惑了。 “能不能不是我来说,而是你自己来决定的。孩子,你孽怨太深,恐命中注定有大劫。你是爱那人的吧,但是对你来说,报仇远比爱情重要,你怀疑自己的情感,你认为敌未灭,何为家。你认为你和她不会长久,就像那个传说之中所说的一样。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卦象所致的吧,你认为自己是天煞孤星,所有靠近你的和你靠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你才远离她,将自己封闭起来。” “不!别说了!”淳鞝捂住自己的耳朵,嘶吼道。 飘渺如仙乐的声音依然传来,“孩子,别苦恼,人生一世,大梦浮华,终是一场虚幻,你若想找到出口,就先要找到自己。你能找到自己吗?你能看见自己吗?你,相信你自己吗?你看得见我,你看得见你自己吗?” 高大的背影转过身来,深深的皱纹,拖到地上的鬍子,这个男人,似乎经歷了无数的岁月,他究竟是谁?他的声音慢慢轻了下来,似乎就要消失一般,随后余音裊裊: “证明给我看吧,让我看看我追寻一生的女人,她的传人究竟能不能完成万年来我们的心愿。这是你的事,又不止是你的事,孩子,一切苦了你了,但是,请别忘记,我们都在等着你们,永远等着你们……” “等一下……”淳鞝心中一动,却感觉脸上满是泪水,只觉得记忆深处被尘封已久的地方被触动了,一片柔软。围着那人的一圈白光正在慢慢扩大,而那人却在其中慢慢消失了,白色飞快吞噬这黑色,很快,耀眼之极的白色吞没了她的眼球,乃至她的精神世界,她只觉得白光耀眼得刺眼,瞬间就失去了直觉。 断延本来只觉得自己身在一片血光之中,所有的感官都被封闭了,所有的知觉都被夺走了,脑中只有一片血色,就连大脑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突然,她脑中血色突然变为一片黑色。这黑色非常浓郁,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她的视觉暂时失去,什么也看不见,耳中却传来了淳鞝的声音,除了淳鞝,竟然还有一个男人和她对话。她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容让她一头雾水,她只能断断续续听见部分内容,直到她听见那男人说道: “……孩子,你孽怨太深,恐命中注定有大劫……你认为你和她不会长久,就像那个传说之中所说的一样。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卦象所致的吧,你认为自己是天煞孤星,所有靠近你的和你靠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你才远离她,将自己封闭起来……” 她心中巨震,原来淳鞝还有这样的事情瞒着自己,有这样严重的心结存在。什么卦象?什么天煞孤星?那些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她不告诉自己,难道自己还不能够让她彻底相信吗?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她心中剧痛,几欲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然后,在一片黑暗中,升起一竖白光,出现了一个长髮长须的高大男人。这男人对着她,温和地开口了,眼里是无限的鼓励和温柔: “孩子,你是否听见了我和她的对话?你是否怀疑她对你的情感?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不要怀疑彼此。我知你逆天改命,命中有大劫,我送你一句话:镶金骨,心愿偿,盒中放着个瓷娃娃;女传女,传千年,金布染血寻爱鞝;终得回忆升天堂。你要牢记此话,之后定有大用。我就要走了,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了,我们,等着你们……” 眼中白光刺眼地放大,瞬间淹没了断延的神智,她下一刻失去了知觉。 直到断延悠悠转醒,她脑中一片空白,头晕眼花。脑中一直迴响着那一句奇异的话,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迷迷煳煳,头疼欲裂,暂时不想去思考。她甩甩头,站起身来,这才发现,他们置身在一片极为宽广的汉白玉广场之上,四周稳稳躺着其余几人,而当她回头看去的时候,立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背后,是一片极为宽广的琼楼玉宇……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极为重要的一章,你或许能从中找到这本书的终极秘密的蛛丝马迹,还有,猜猜那个长髮长须的高大男子是谁?答案或许会让你惊讶的,明天揭晓。 ☆、第七十四章 改造 这,这里是?断延脑中依然一片眩晕,只是盘膝坐在汉白玉的广场上,盯着那一片一片的琼楼玉宇,大脑暂时停止了思考。周围的同伴们渐渐转醒,看清四周景象后,皆是和断延一般的反应。而此时断延却突然对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兴趣,因为此刻淳鞝转醒,她立刻将她扶起,问道:
第121页 “鞝儿,你还好吧。” “嗯。”她脑中不断浮现那高大男子与她说的话,此刻望向断延俊脸,眼神似有些痴了,回答也显得漫不经心。 然而,当她听见断延下一句话的时候,她却震惊了,只听断延说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离你而去,鞝儿一天不弃断延,断延一天不弃鞝儿!” “延……”她喃喃说道,泪水涌出眼眶,心中的震撼无以復加。她刚刚才经过一番深切的思考,深知自己并不敢对断延全情投入,然而早已是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只是一直担心自己的命运会阻碍她的生命进程。然而她现在居然对着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看着她的俊颜,满是严肃认真的表情,丝毫不做假,她深邃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深情,还有浓浓的悲伤和担忧,让淳鞝的心不断颤抖抽痛,几乎纠结到滴血的地步。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延,鞝儿有件事,一直瞒着你,我……” “一切等待出了大墓再说,断延会等着你的。”断延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微笑着弹去她身上的灰尘,轻撸她额前碎发,满脸的温柔。淳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同样温柔深情地回应她的眼神。 此时檀道济说道:“诸位,我们已经进入禹皇大墓的中心地带,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就该是从来没有人进入过的禹皇大墓建筑群。传说这里有无数宝藏,甚至有着四神兽镇宝,这里还有许多失传已久的阵法和奇兵,乃是非常珍贵的宝藏。来到这里,危险应该很小了,我们先去最近的宫殿去瞧瞧吧。” “是吗,终于不用再提心弔胆的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难道我们就这样通过审判了吗?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六弟贾子明抚着额头有些迷惑。 “是啊,我也是,一点记忆的都没有。”众人都符合道。 “这是因为我们全部落入了那判官的血色空间之中,我们无法逃离那里,就连思想都被冻结,所以才会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估计,判官要审查的是我们是否有资格获得禹皇宝藏,如果不合格,我们就会死无全尸,但是不知为何,我们就这样轻易通过了,我也很疑惑。”檀道济皱着眉说道。 淳鞝和断延皆都不语,面上带着微笑,似乎放下了一件大心事。 众人环顾四周,这里有着极为宽广的汉白玉殿前广场,洁白如雪,这殿前广场像是掏空了山腹所造就的,大概这会稽山脉几乎有一大半都被作为了禹皇的大墓。这琼楼玉宇,这金砖银石,该是何等的鬼斧神工啊!天圆地方,穹庐盖顶,四方镇地,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的奇景。断延身为考古系的学生,有幸见到如此恢弘磅礴的墓葬建筑群,真的是只能嘆为观止,此生无憾了。 踏过不知多少级的台阶,众人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宫殿大建筑的门前。这里比之皇宫都不遑多让。推开大殿之门,众人步入极为宽广的大殿之中,这大殿可以容纳几千人同时入内,而且丝毫不拥挤,真的是雄伟磅礴,气势非凡。大殿之上散布着七把椅子,每把椅子都制作精美,银白色的椅身,雕刻着完美的花纹,看起来极为漂亮。这七把椅子以一种奇异的阵型排列着,不知是有何规律在其中。 众人靠近一看,这椅上的花纹像是在描述天上的北斗七星,这些椅子排列的方位也都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的。檀道济开始思考这其中的含义,而郑奎则打趣道: “嘿嘿,这七把椅子倒是和我们七兄妹挺配的,我们都是练星辰武功的,这北斗七星当初也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这七星在这大殿之中,真是让人新奇。” “老郑,说不定这就是为你们准备的,诸位!你们听我说。”檀道济突然双眼发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问题,“这七把椅子的出现绝对不会是巧合,它们代表七星,你们也代表七星,正是该你们坐上去才是。” “诶?是让我们都做到椅子上吗?”四娘问道。 “没错,大家试试吧,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檀道济笑道。 于是,众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依照顺序,分别坐在了七把椅子上。北斗七星,第一天枢宫,为司命星君,字贪狼,坐的是郑奎;第二天璇宫,为司禄星君,字巨门,坐的是刘宇;第三天玑宫,为禄存星君,字禄存,坐的是布胜陵;第四天权宫,为延寿星君,字文曲,坐的是葛慧;第五玉衡宫,为益算星君,字廉贞,坐的是戴林;第六开阳宫,为度厄星君,字武曲,坐的是贾子明;第七摇光宫,为慈母星君,字破军,坐的是林月丽,总称七司星君,所有人都已经落座。 当众人落座的一剎那,突然,整个宽广的大理石地面上浮现出耀眼的银光,就像真正的北斗七星就在眼前闪耀一样,以七把椅子为基准,整个大殿浮现出一片耀眼的星光,就像置身在宇宙之中一般。椅子上的众人都发出痛苦的叫喊声,头顶皆都浮起一片被银光包裹的东西,檀道济,断延和淳鞝惊讶地站在一边,此时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七星受着煎熬,难以伸出援手。断延焦急地说道: “檀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第122页 “我看,这应该是为了对他们进行改造才造成的痛苦,你看他们头顶浮起的东西,那大约是他们的武器,而这一刻是要让他们器魂一身,似乎是在锻造他们一般,这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是痛苦极大,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担心,我相信他们都能挺过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痛苦的哀嚎声渐渐淡下去,众人依然被包裹在浓郁的银色光芒里,就像在茧里做着最后的蜕变。也不知过了多久,舒服的呻吟声第一个从郑奎那里传来,只听清脆的“嘣”的一声,他从那银色光芒中走了出来,立刻吓了三人一跳,他浑身上下全是黑乎乎的污渍,就好像几年未曾洗澡了一般,浑身散发着极为难闻的味道。但是他的双眼却更加明亮了,身材也匀称了不少,就好像被改造了一番一样。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之感,似乎没有人能够抵抗一般,看得让人心惊。 紧接着是刘宇,也是以同样的状态出现了,整个人和蔼了许多,没有以前的冷酷好杀了。然后是布胜陵,他的变化倒是不大,只是身材变得极为匀称好看,鬍鬚长了许多。奇怪是的,接下来却不是四娘,而是老五戴林。戴林出来时真的让人感觉不认识了,他身上的市井之气和混混的气质全无,出现了一种清明正直,两袖清风的气息,透着智慧,让人难以相信。不久,老六也出来了,他突然间长高了不少,身材也更加魁梧了,每一拳每一脚都极为富有力量,似乎武功精进许多。浑身透着凌厉无敌的气质, 剩下两个女人,众人都担心地看着。然而先出来的是七妹林月丽,依然是一身污秽,但是感觉原本她身上冰寒的气质消失不见了,举手投足见都出现了一种极为优雅的美态,似乎是心繫天下万民的圣女,有着高洁神圣的光辉。她目光流转,看见断延,定了定,没说话,默默地站到了一边。 最后是四娘,当她终于从光幕中走出来的时候,众人惊呆了。这、这还是四娘吗?四娘虽然并非是普通的女子,有着武技傍身,但是平时火气最大的就是她,许多人都说她是个母老虎。但是此刻的四娘却完全变了,变为一个贵妇人,或者说浑身充满书卷气的美貌妇人。她此刻虽然全身极为骯脏,但是双眼中的明亮明显就是多了许多的智慧所造就的光芒。布胜陵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说不出话来。 “好了,现在大家都接受了七星改造,说说自己的感受吧。”檀道济微笑地说道。 “感觉力量提升了,气质改变了,心里想的东西也变了,这感觉好奇怪,好像不是我自己了,但是又分明是我自己。”戴林说着,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形容。 众人一一说了自己的感受,特别是四娘,她说: “我当时受到了极为痛苦的煎熬,后来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说我本命中守文曲,但是文曲星半途夭折,就是我的儿子。所以文曲星之名暂时归于我的头上,待我再有子,便会将文曲星之命延至他的身上。” 现在,众人都展示了自己的武器,他们的武器全部变为银白色,光晕流转,脱离凡铁的桎梏,变为神器。特别是七妹的披月弓流星箭,变得更为绚丽。且现在众人的武器已经器魂一身,能够随着心意随时收放,不用特意悬挂在身上了。只要意念一动,就会出现在手上,虽然这不大思议,但是却是真真正正发生的事情,不由得众人不相信。 直到此时,七星全部超出常人的能力范围,真的是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的问题,答案是,禹皇,但是他已经不是禹皇了,他已经变为了另一个人,若想知道他变为了谁,请接着看吧,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今日一章报导,祝大家情人节快乐!o(∩_∩)o~ ☆、第七十五章 神兽 此刻的七星全部泡在一座荷花池中,将身上黏煳煳的东西洗干净。他们从大殿中出来,就看见有一个极为宽大的荷花池,池水清澈,却没有游鱼,几朵大大的睡莲漂在水面上,显得极为宁静,似乎宁静了几千年了。这湖水为何会这样,为何经歷千年依然如此清澈,不得而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荷花池显然出现的很及时。 凭藉中央大大的睡莲做为屏障,男女分开清洗了身子,虽然衣服都湿达达的,但是总算比一身污秽要舒服多了。众人继续往宫殿群中走去,此时七星早一改疲态,各个精神抖擞,体力充沛,不像经歷那么多事之后的样子。而此时,作为疲累的就该是断延了,她不仅曾力挑数万只吸血巨蝙蝠,第一次全面开启了金龙之身,又经歷了深湖之怪的精神折磨,又以一人之力,二度开启金龙之身对阵蜘蛛王,早已是精疲力尽。更何况还受到了血池判官的影响,精神也更加疲惫,已是强弩之末了。而檀道济也不必她好多少,虽然檀道济并没有像她那样大战,但是精神生理都受到了大幅度的消减,更何况他是众人在古墓中的支柱,此时也非常难过。三人中只有淳鞝是最好的了,不过她也很疲累,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众人在巨大的宫殿群中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下一个宫殿。他们推门进去,立刻被吓到了。入眼就是中央一个巨大的土黄色雕像,雕像极为狰狞,乃是一只蛇一样的生物,头上长有犄角,肋生双翼,口中满是倒钩獠牙,巨大的蛇身立起,高有五米,其余的身体盘着,丝丝吐着信子。众人步入殿内,才发现这殿中不止这一个雕像。东方有一条更加巨大的青色巨龙,龙首抬起,仰天龙吟;西方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巨大白虎,前爪扬起,似要拍碎魔物;南方有一只极为巨大的大鸟,全身赤红,展翅欲飞,该是朱雀;北方有一只大龟,身上盘着一只青蛇,正仰头咆哮,乃是玄武。
第123页 正当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些仿若真物的雕像的时候,檀道济开口了: “这里大概是五方神兽的大殿。” “什么?五方神兽?”断延吃惊了,自己父亲的军队可不就是五方军吗? “是的,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隍蛇,乃是五方神兽,镇压五方妖魔,保人间平安。传说禹皇在世时,曾帮助人类驱赶肆虐的妖魔,治理失守的江河,他天生是传承使命之人,以自己的强大神力征服了隐居在五方的五方神兽,编入自己麾下,让他们为自己征战四方,驱赶走强大的妖魔,治理好河流,还人间平安,乃是无上功勋。有传说说他功德无量,已经封神,飞升天界,他麾下五神兽归于五方,重新镇压天地。这里有着这五方神兽,该是他曾经收服的五方神兽的纪念吧。我们权且拜一拜,毕竟是神物,不论真假,都要尊敬。”说罢,他就率先向东方的青龙走去。 众人都觉得有理,更何况这雕像实在是太过真实,就仿若真物,给人无尽的威压,众人哪敢怠慢,皆都紧跟上檀道济,去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众人跪在青龙雕像前,正行三拜九叩大礼。突然,一声极为清脆的脆响打断了众人的行礼,众人都疑惑地看向发出声音的雕像。让众人吃惊地是,青龙雕像正慢慢裂开,有着无数细小裂缝蔓延在青龙石像的表面,从其中透出青翠的光芒,众人不知发生了何时,下意识全部慢慢后退。只见裂缝越来越大,青光愈盛,众人目瞪口呆,那其中悠远的龙吟声传来,无数的碎片从青龙雕像上掉下。 正当众人以为会有真的青龙从其中出来的时候,雕像却全部碎裂了,从其中发出了耀眼的青光,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众人都捂住双眼,只有耳中巨大的龙吟声传来。也不知这碎裂持续了多久,当众人重新看向那雕像的时候,青龙已经消失了,只有一团青色的光芒漂浮在上空,左右摇晃着,似乎在好奇地看着众人。随即,那青光在众人一片惊讶的眼神中忽地飞向断延的方向,断延见那青光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下意识伸出手,那青光就停在了她的手掌中,接着光芒慢慢黯淡了下去,露出了青光的原形。众人定睛一看,乃是一个极为漂亮的珠子,珠子不大,里面有着一个类似于青龙雕像的影子,看起来极为漂亮。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知断延,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主公,给我看看那珠子。”檀道济急忙靠近断延,盯着那珠子看了许久,并且伸手要去碰,结果刚刚要触碰到那珠子时,那珠子青光一闪,他的手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弹开了,檀道济大喜过望,说道: “主公,这是青龙之心,是传说中的青龙之心啊!” “什么青龙之心?”断延莫名其妙。 “这青色的珠子就是青龙之心。青龙之心是青龙神兽五百年修行的精华,这大约是青龙神兽为了回报它的主人禹皇,留下了自己五百年修行精华,用来镇压这一坐古墓的风水。然而现在,青龙之心却飞出,并且主动认了主人,真是恭喜主公!”他显得很开心。 “但是我并不觉得这青龙之心就认了我为主人,我和它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感觉到它需要一个真正适合它的人,那人并不是我。”断延苦恼地说道。 “是吗,缘分不可强求,既然主公这么说,那么这青龙之心大约是希望主公帮助它找到一个真正的主人。如果到时候,青龙之心与那人合二为一,那么那人就是半个青龙之身,将会无比强大。”檀道济说道,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说道:“既然我们拜祭这青龙之像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说不定其余的雕像都会这样,我们试试看吧。” 众人都觉得有理,便开始一一下拜。果不其然,白虎雕像也裂了开来,飞出白虎之心,选择了断延。接着是朱雀雕像,不过朱雀之心却没有选择断延,而是选择了淳鞝,不过,淳鞝并没有与之融合,看来只是单纯的气息相投而已,看来淳鞝也要帮助朱雀之心寻找主人了。然后是玄武之心,又一次选择了断延,在最后是隍蛇之心,依然选择了断延。这大殿之中本就空空荡荡,现在连五个雕像都变为了碎片,显得有些空荡凄凉。断延怀中已经有了青色、白色、黑色和黄色四个珠子,而淳鞝怀中有了一颗红色的珠子。 其实直到现在,断延都有些迷迷煳煳的,不仅是她,大家都很疑惑,这五方神兽之心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预示着众人还要寻找五方神兽的主人吗?找到了,难道就会对他们的抗北大业有帮助吗?虽然一切都不得而知,但是他们却没有后悔,毕竟取了禹皇宝藏,总要替人家做些事不是吗? 持着珠子的断延和淳鞝觉得身上的疲惫少了很多,精神也恢復了不少,心中暗嘆这珠子的奇异功能,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好奇的断延还是问道: “檀大哥,你是如何知道这五方神兽之心的?” “这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禹皇身旁有着五方神兽,这是你父亲告诉我的。”他说道。 “什么?!我父亲?”断延吃了一惊。 “是的。你父亲当初接手五方军的时候,同时也接触到了杨家最大的秘密。杨家出现的时候,五方军就出现了。几百年来五方军都是由杨家带领的。话说杨家的老祖宗曾经不断地寻找让五方军强大的方法,最后找到了五方神兽之心这样的秘辛。杨家的五方军是以五方神兽的特性而规划出来的。青龙军属木,代表强大的生命里和布云降雨之法,所以青龙军是负责水军和治疗以及天象考察这些特殊兵种。白虎军属金,代表强大的攻击力和锋锐之气,所以白虎军的所有将士都是武力极为强悍的长枪兵,多为骑兵,是五方军的一把尖刀。朱雀军属火,代表火焰般的气势和腾飞的速度,所以士兵多为步兵之中的弓箭兵,还有负责火箭火炮这样的大型武器。玄武军属水,代表海浪般的连绵不绝和强大的控水能力,所以玄武军全部为水军,长期把手岳龙江防线。而隍蛇军属土,代表厚重坚实的盾牌和博大深远的气息,所以隍蛇军多为步兵中的盾牌兵和大刀兵,乃是极为强大的后盾。而要是让五方军更加强大,就需要真真正正的五方神兽的气息,如果有了五方神兽之心,就能将五方军的能力提升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第124页 “原来是这样,看来若我能重组五方军,定要将这五方神兽之心传与五方军的将领们,这样才算是用得其所。”断延说道。 “不错,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主公,五方军是你父亲一生的心血和希望,虽然现在分崩离析,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放弃,重组五方军,会是我们行动中的第一步。” “我明白,檀大哥放心吧。”断延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断延重组五方军后,五方军的五个将领会是谁呢?五方神兽之心又会选择哪五个人呢?提示,其中已经有四个人出现在了前文里,嘿嘿,不久亲们就会知道了。 今日一章奉上,o(∩_∩)o哈哈~ ☆、第七十六章 终殿(上) 从那五方神兽大殿出来,众人继续向里面前进。 宫楼叠叠,殿宇重重,四处金砖碧瓦,雕樑画栋,众人已经无法想像造出这巨大宫殿该耗费多少财力物力人力,该耗费多少时间金钱血汗,越是这样想像,越是能体会到古代劳动人民灵巧的双手以及无限的创造力。也能够想像若是他们得到最终的宝藏,该是一笔如何巨大的财富。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久,一路上,檀道济不断和众人讲述这禹皇的故事。禹皇为天地间的第一大帝,所有人民的神明般的人物,虽然大家多多少少知道禹皇的事迹,但是还是认真地听檀道济说着,毕竟谁都没有檀道济知晓得多。 “禹皇是万年前上古时代的人物,他乃是天地间第一大帝,是三皇中的第一位人皇。所谓的三皇,就是天皇、地皇和人皇。断延和淳鞝所知的龙凤传说也是在禹皇的时代发生的。那个时候,禹本来只是一个普通农民家的儿子,上天突然降下灾祸,无数妖魔鬼怪降临人间,无处不肆虐,毁坏庄稼粮食,将人当做饭食,天下大乱,天地间混混沌沌,人类无处安生,几乎要灭亡。” “禹的父亲母亲将粮食全部给了他,自己却饿死了,禹年纪还小,粮食快要吃完,无依无靠,也快要死去。突然间遇见天上降下两道光芒,一道是金色,一道是红色,光芒中出现了两个美貌无比的人,都与他一般大。他惊讶无比,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两个人向他讨要食物,禹哪有食物,只剩下两个糙饼,但是他依然将自己最后的粮食给了这两个人。这或许是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也是最重要的事。这两人吃了糙饼,背后的光芒消失了,变为了寻常人的样子,但是依然非常美貌。禹这才看清,这两个人竟然是两个女子,一个有着极为炫丽的金龙在背上,一个有着极为美丽的凤凰在背上,就连额头上也有着金龙和凤凰的图腾。这两个人不仅有着无上的法力,还有着极为聪明的头脑。他们帮助禹找到了粮食,并且教会他种植粮食的方法。还教会他天文地理,文章算术,兵法卦象,内功武艺,术数岐黄,各种各样的知识。禹虽然与他们同岁,却拜他们为师,这两个人便成为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后来,禹一天天长大,看着无数的人类流离失所,被无数妖魔毁灭家园。心中悲痛,励志要驱赶妖魔,保卫人间。他请求那两个奇女子帮助他。于是,长期的奋斗便开始了。 禹开始徵兵,将两个女子交给他的知识运用出来,他的智慧和能力赢得了全部人类的尊重,而那两个奇女子却一直躲在后方,很少在人类面前露面。人类和妖魔的大战一触即发,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两个奇女子又施展法力,帮助禹招揽四方灵兽,五方神兽,各处山神以及天上的星宿,与妖魔大战,最终赢得了胜利。并且在赢得战争胜利后,驱使五方神兽,各路山神帮助人类治理乱流的江河湖海,还人间一片安宁。” “人类恢復安宁后,尊禹为禹皇大帝,乃是第一位的人皇。然而禹却并不开心,因为那两个奇女子都不见了。禹皇几乎是在思念她们中度过后半生的。有见过那两个女子的人,都以为她们是禹皇的妻子,然而大概只有禹皇才知道她们经歷了什么,又是什么。禹皇在位百年,以150岁高龄驾鹤西去。由于禹皇功绩卓着,功德无量,传说中他寿终正寝之时被封神,升入天界。而这禹皇大墓中应该并没有禹皇的尸体,有的只是他留下的宝藏,以及他传承的神祗。”檀道济以一声长长的嘆息结束了自己的叙述。 “檀军师,您是如何知道这么多事的,这些事又是真的假的啊?”郑奎问道。七星,包括断延和淳鞝都点了点头,表示疑惑。而且断延淳鞝从这故事中听出了第一代金龙彩凤的蛛丝马迹,立时感兴趣了。 “真真假假,我又怎么能够去判断。这些故事都是我小时候在檀家的秘库中看到的,那里有着许多古老的书籍,记载着各种各样的神鬼故事,我又如何一一去取证。真亦假,假亦真,我们又何须去分得那么清楚。”檀道济摇摇头,似乎有着颇多感慨。 说的也是啊,断延看了看身旁的淳鞝,心中感嘆道。她虽然与自己有许多假话,但是那又如何,自己不会因为她对自己的不诚实而停止爱她,或许有些谎话并不是坏事,全部为真实才可能会弄巧成拙。 步过长长的迴廊,走过高高的楼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用在这里最为合适。众人终于来到这里最为雄伟的大殿,也是这里最后一个大殿。
第125页 这大殿是唯一一个挂有牌匾的大殿,上书两个大大的古文。 “这是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啊?”戴林不明何意,问道。众人也都露出好奇的表情,等待着解答。 “这个是上古时期的文字,也就是之前石板上的鱼鳞文,不过我依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淳鞝摇摇头,遗憾地说道。众人看向檀道济,檀道济也摇摇头,表示不知。这时,四娘葛慧突然开口了: “我认识这两个字,字意为:‘龙凤’” “诶?慧妹?你怎么会认识?”布胜陵惊讶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认识了。的确是龙凤两个字。”葛慧定定地说道。 “这大约是文曲星君改造后的效果吧。”檀道济笑道,这大殿名为龙凤,看来是与断延和淳鞝有关,他心中暗暗想道,瞄了一眼两人,见两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一直觉得自从过了血池审判,两人就不大对劲,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又好像是,守着同一个秘密,那感觉让人觉得她们似乎与这古墓的主人有着什么约定一般。 众人恭恭敬敬地打开巨大的门,进入了殿内。这里是?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有着一个巨大的高台,高台百平见方,高达20米,高台四周没有丝毫的台阶可以登上去。而高台上摆放着两个座椅。这座椅与七星殿内的七把椅子相似,但是要华丽的多,一把全部呈现金色,椅身上盘着一条金龙,这椅子十分巨大,人坐上去会显得很小。另一把显得更加美丽,如凤凰展翅一般,全身赤红,带着奇异的色彩,就在金龙之椅旁边。 “怪不得要叫做龙凤殿,原来这里只有这两把椅子,一把是金龙之椅,一把是凤凰之椅。看来是要主公和宇文小姐坐到上面吧。” “可是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上二十米高台,既没有阶梯,也没有可以借力之物。”檀道济说道。 “这没有多大的麻烦,我应该可以将主公和宇文小姐送上去。”布胜陵说道,“主公踩着我的手借力,我可以把你们翻上去。” “好,就先试试吧。”断延说道。 “且慢!“檀道济突然说道。他伸出手,慢慢向前伸出去,只见他的手定在了半空中,手指边突然蔓延开一圈金色波纹,众人吃了一惊,原来这高台四周还有一层类似于保护膜一般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登上去的。 “这颗如何是好?”戴林问道。 “嗯,先让我试试看吧,或许我和淳鞝能够进去也说不定呢。”断延说道。 “好的,那你要小心,我感觉这保护膜有着极为强大的灼热感,不小心会烫伤的。”檀道济担心地说道。 “放心,我会注意的。”断延笑道,随即看了一眼一旁的淳鞝,便站在了那防护膜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一章报导,(*^__^*) 嘻嘻…… ☆、第七十七章 终殿(下) 断延剑眉紧皱,星眸沉凝,抬起手来,触碰到了那一层保护膜之上。“呲”的一声,断延的手被烫了一下,缩了回来。 “没事吧。”淳鞝立刻紧张地上前,抓住她的手问道。 “没事,我再试试。”断延沖她笑道。 “那你小心一点,不要逞强。”淳鞝说道。 “嗯。”她乖巧地答道。随即后退一步,感受后背的灼热感,她全身力量全面提升,第三次开启了金龙之身。众人却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近距离看见她开启金龙之身。看见她头上硃砂变为金龙盘旋,全身晕上一层金色,只觉她如天神下凡,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力量之感,英俊的外表更显得霸气十足,嘴角一抹笑更添妖异的魅惑。一旁的林月丽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断延,几乎是看呆了,虽然她知道她有特殊的力量,却不知会有如此大的改变,更是被她的一种奇异的气质牢牢吸引住了。金龙之身开启之后,她立刻感觉这大殿之中的能量磅礴,却没有丝毫的压迫感,反而有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 她再一次抬起手,触摸到了那一层保护膜。这次,没有灼热的疼痛感,却传来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就像是将手伸进温水中一样舒服。她心中一喜,渐渐将手臂全部伸了进去。 “成功了,这样就可以进去了。”檀道济喜道。 断延走入那一层保护膜之中,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挠,如鱼得水一般舒适。随即,她说道: “鞝儿,开启凤凰之身,进来吧,不会有阻碍的。” 淳鞝点点头,意守清明,感受背后灼热之感,力量游走全身,开启了凤凰之身。硃砂瞬间变为展翅凤凰,全身升起赤金色的光芒。她也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保护膜,只觉十分舒适,于是便大胆走了进去。 就在她走进去的剎那,保护膜金光瞬间升华,耀眼地照亮整个大殿,所有人只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金色盒子,将两人罩在里面,却无论如何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更别说进入其中了。众人只能祈祷断延和淳鞝在其中不会有事。 淳鞝走进那保护膜之中后,断延就感觉场景瞬间转换了,两人不知为何身处一个极为豪华的大殿之中。依然摆放着她们看见的那龙凤两把椅子,却在中间多了一把古朴的木椅。木椅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她们曾经见过的人,她们现在知道了,那个长须长发的古朴中年人就是禹皇,而现在禹皇就坐在那把古朴的,毫无光彩的木椅上,冲着她们温和地笑。
第126页 “孩子们,我等你们好久了,你们终于来了。”他说着,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就像在九天之上迴响,带着低沉婉转的乐音,充满着梦幻的味道。 “您是,禹皇前辈。”断延是想说话的,但是声音却不是从她口中响起,却像是从心底响起。这时,她同样听见了淳鞝的心声: “见过禹皇前辈。”她显得极为谦卑。 “不必多礼,说起来,我们有着极为深厚的渊源,我们也不该如此客套。”他笑呵呵地说着。淳鞝却突然说道: “您能告诉我们,我们究竟背负了什么,又要去做什么吗?” 断延也点点头,她也极为想知道。自从知道自己是金龙传人之后,她的压力就极为大,不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是什么,又是否会和第一代金龙彩凤有着同样的命运呢? “不用着急,你们会知道的。你们是否知道我和第一代的金龙和凤凰有着渊源?” “是有着这样的传说,我们却并不能确定。” “那不是传说,那是确切的事情,她们就是这样真真切切地存在着的。而现在看见你们,我不只是开心,更加仿佛看见她们重新站在我身边。”他的声音显得颤抖,显然有着不小的情绪波动,鬍鬚微颤,他继续说道: “几十年来,她们就像是我的姐妹,又像是我的师傅,更像是我的母亲。她们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父母给了我第一次生命,她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当我打败猈衅的妖魔大军时,我从未像那时那样庆幸我和她们的邂逅。而万年后的今天,我依然明白,我的生命是为了她们而存在的,而现在,我在等待你们,也是为了她们。” “您是说,您在等待我们吗?您在这里吗?我们又是为何会成为她们的传承?”断延和淳鞝几乎是连珠炮一般地问出这些问题。 “呵呵呵…”他大笑了起来,笑声如春风拂过一般,极为好听,仿佛一个身心俱疲的人被母亲的手温柔抚慰了一般。“孩子们,你们还真是心急呢,慢慢听我说吧。”他指了指边上的龙凤之椅,说道:“坐下来吧,孩子们。” 断延和淳鞝还没来得及跨步,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登时有些发怔,而禹皇却在此时继续开口了: “我已经不在这里了,现在和你们对话的,是我的一缕思想。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已经升天为神了。也可以说,现在和你们说话的我是一缕神念。 这座大墓,是我留下来的一个机关,为了在万年后寻找到你们,我建造了这里。你们从外面进入这里,一定十分困难,经歷了重重困难,那都是我用来检测你们品质的关卡。而你们能走到这里来,的确能够证明你们的能力和品格。在你们将血滴在最初的石板上时,你们就应该知道,这座大墓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们准备的。 你们一定很疑惑,为何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古墓中。呵呵,冥冥之中,一切自由天意。若是非要解释,你们可以去问问你们身边的那位军师先生。檀家的歷史不只是前代鲜卑为止,万年前,檀家的老祖宗就是我身旁的巫师。一切都由天註定,就连我也无法改变。 你们疑惑,为何偏偏选定了你们。我依然要说,这是天註定,当然,也是由她们决定的。你们是她们的转世,幽冥轮迴,乃是天道,我不能妄图解释。你们都听说了那个传说,龙凤的命运却并不是那样结束的。 金龙帮助凤凰以身抗雷,灰飞烟灭后,魂魄游离在三界外,无法回来。凤凰自焚,千年重生一次,泣血再次毁于火焰中。就这样轮迴了近万年,实际上天界才过去百天的时间,而这百天却是造物女神与至尊天君冲突的百天。造物女神生性温和善良,从来都不会和任何神起冲突,但是因为金龙和彩凤,伤了元神,对至尊天君发起了反抗。对峙僵持了百天,至尊天君忌惮造物女神无上法力,恐再斗下去会有伤天和,遂妥协。答应造物女神再让金龙和彩凤轮迴一世,但是条件是……” “为何还会有条件?故事不是让她们再轮迴一次就能够终成眷属吗?”淳鞝急问道。 禹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条件是:会再次发动妖魔灭世,让人间堕入黑暗之中,若是金龙和彩凤能够再次驱逐妖魔,还人间和平,就让她们飞升天界为神,从此做一对鹤伴仙侣。若是不能,那么痛苦的轮迴仍会继续,而造物女神却不得再插手,否则会被剥除神籍,形神俱灭。”他说道这里,顿了顿,面上表情不变,却是在观察二人的表情。 断延和淳鞝听后大吃一惊,若真是这样的话,她们岂不是要再次经歷一次妖魔灭世,还要肩负起驱逐妖魔的重任。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一言不发。此时她们担心的不只是自己的命运,更是天下百姓的命运,若真是这样,百姓该是会多么痛苦?现下他们已经被战乱侵扰,苦不堪言,若是再来妖魔,那该如何是好? “呵呵,你们很好,果然不是那种自私之人,你们的心声,我已经读到了。”禹皇却突然开口了,温柔和煦的声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他突然眯起眼睛,眼神凌厉起来,表情变得极为自信,说道: “妖魔是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不必气馁,也不必担忧,一切都有因果轮迴,又何须自寻烦恼?至尊天君那个老混蛋出了这么一个难题给我们,难道我们还不能作弊吗?杨断延!接我神封!”
第127页 “是!”断延急忙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起来。金龙之椅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将她全部包裹在内。蒙蒙金光包裹之中,断延只觉得自己就像沐浴在三月的阳光下一般舒适,就连精神都有些涣散了。迷迷煳煳中,听见了禹皇的声音: “赐你云龙战甲一套,曰:降龙归云头盔、天龙穿云身甲、升龙压云战裙、踏龙覆云战靴、飞龙藏云护铠。玄金龙枪一把,《万龙灭天》枪法一套;修鸣剑改造,变为重金龙剑,再赐《寂灭龙象剑》剑法一套。” 断延只觉得自己漂浮了起来,身上发出铿锵的金属拼凑声,能清晰地感觉到盔甲一块块拼到自己身上。然后,全身突然发出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立刻大喊出来。就感觉身体每一个部分正在被撕扯,就要断掉了。她咬紧牙关,剧烈的疼痛几乎将她重组了一次,然后又有极为兇勐的金光钻进她的肌肉血管之中,就像一万只蚂蚁在撕咬自己一样,疼得钻心,又痒到发疯,让她几欲晕厥。 这可怕的改造不知经歷了多久,最后丝丝缕缕的清凉突然渗入她的脑海里。她只觉得自己的智慧,思想,精神力正在全面提升,带来的效果让她身体的上的痛苦变得虚无,剎那间舒爽无比,就像在大雪中冰冻已久的人突然泡进温泉中一样。然后,脑海里缓缓出现了两部功法的内容,烙印在脑海里,无法剥去。 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极为绚丽的长枪,这长枪长度足足有三米,枪桿呈暗金色,其上盘旋着一只五爪金龙,枪头巨大尖利,呈现亮金色,锋锐之气尽显。这枪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坚韧无比,几乎无坚不摧。 淳鞝一直坐在边上看着她,动也不能动。当她极为担忧断延的状况的时候,包裹在金光中本来极为痛苦的她突然平静了下来,然后金光凝聚到她的身体表面,就看见一个身穿极为绚丽的金色战甲的人正手持龙枪,使着玄奥的枪法,长枪带起一阵阵的旋风和摧毁一切的意境,让人心惊胆颤。 枪法完毕,就像变魔术一般,她手中的枪金光一闪不见了,突然出现了一把大剑。这大剑剑身长度有一米五,再加上呈现龙首的剑把,足有两米。宽度也很宽,至少有三十公分的宽度,剑身极为绚丽,气势磅礴,她舞着大剑,使出了一套玄奥的剑法,大剑翻飞,气流涌动,几乎形成龙捲,极为大气。 正当淳鞝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响起禹皇的声音: “金龙已经改造完毕,现在轮到凤凰了。” 淳鞝只觉得自己坐下的座椅一片灼热,一团金红色的光包裹住了自己,她就感觉自己飘飞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想知道淳鞝得到了什么吗?明天就告诉你们,(*^__^*) 嘻嘻…… ☆、第七十八章 出墓 淳鞝感觉自己被金红色的光芒包裹了起来,眼前所有的景物都不见了。她就像沐浴在岩浆之中,浑身发烫。脑中迷迷煳煳,就听见禹皇春风般的声音响起: “赐你凤霞羽衣一套,曰:凤神冠,凤弥衣,凤霞披,凤凌履,凤羽翼。凤凰权杖一根,《九天无上阵法》一套;凤凰之眼一枚,《明灭大预言》一套。” 话音一落,淳鞝就觉得自己全身衣物似乎都不见了,丝丝缕缕的柔滑的触感出现在体表,一层层不知是何物织成的衣物出现在体表,她原本披在肩上的长髮自动飘起编成华丽的髮髻,一个极为美丽的凤冠出现在头顶上。然后,剧烈的疼痛撕扯般地传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断延会发出那么痛苦的喊叫声。这分明是撕肉削骨的疼痛,让她痛唿出声。金红色的光芒渗进皮肤,钻进血肉细胞,带来无尽的刺痛和难忍的麻痒感。 疼痛还在继续,脑海中突然进入一个奇异的球状肉团,脑门开始撕裂,让她痛苦地就要晕过去了。然后,脑门中央就像掏空了一个大洞,那肉团出现在了洞中,瞬间,无与伦比的精神力传遍大脑,澎湃地仿佛大海灌入了她的脑内。 额头仿佛被开了一个天目一般,无数奇异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她什么都还没看清,画面的闪烁就停止了。接着浑身的疼痛撕扯也结束了,她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跳起舞蹈。凤凰起舞,美丽无双,包围在她周围的金红色光芒凝聚在体表,就看见穿着凤冠霞帔的她在跳着极美的舞蹈,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古朴的权杖,材质和断延的枪大约是一样的,杖头有着展翼的凤凰,华美无比。 此时此刻,断延已经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下恢復过来了,睁眼就看见淳鞝美丽起舞的样子。那美态让她近乎痴傻,只能怔怔看着这美丽的一幕,似乎要将她刻入脑海中一样。 最后,淳鞝也停下了舞蹈,从奇异的状态中恢復了清明。二人互相看着对方,都看见彼此眼中的痴迷。仿佛这一次的改变,在两人心中搭起了一座桥,让两人的羁绊更深了。身着金色云龙铠甲的断延着实太过俊美,俊美到仿若神明一般的虚无;而身着大红色凤霞羽衣的淳鞝又着实太过美丽,美丽到仿若九天玄女一般虚妄,仿佛从不存在一般。这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画,一副美丽到极限的画,一副无人能够欣赏到的画。而此刻,两人之间的共鸣,已经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不远处的禹皇虚幻了不少,似乎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就快要消失了一般。他从木椅上站了起来,说道:
第128页 “杨断延,你的云龙铠甲能够防御一切物理攻击,并且能源源不断地补充体力。玄金龙枪和重金龙剑皆为神兵,有不思议之用途。你的身体又一次改造,从此便是冷热不侵,百毒不侵,刀剑加身都无恙的金刚不坏之身。 宇文淳鞝,你的凤霞羽衣能够防御一切非物理攻击,并且能帮助你抵御恶意靠近你的人。凤凰权杖乃是神器,配合《九天无上阵法》可布置阵法,勘测星象。而凤凰之眼配合《明灭大预言》则可以预测未来吉凶。你的身体又一次改造,从此也是冷热不侵,百毒不侵,伤口癒合极快难以毁灭的不死之身。 我就要消失了,你们在我这大墓中的旅程也该告一段落了。我会送你们出去,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份礼物送给你们。” 他说着,双手一划,圈出一个圈,圈中展现出一副极为壮阔的画面,只见这里所有的宫殿外壳全部剥落,露出金灿灿的光芒,禹皇的身体开始上升,整个大殿开始摇晃,他说到: “这山脉乃是一座罕见的金矿,这里所有的宫殿全部都是基于金矿造成的。现在全部送给你们了,我走了,带走所有我该带走的东西,留下我要留下的东西。记住,我等着你们,我们都在等着你们,再见……” 他消失了,景色瞬间转换,她们突然再次出现在了龙凤大殿中,身旁出现了七星和檀道济。两人身上的装备不见了,就像融入了身体中一样。然而她们并没有过多的注意身体的情况,整个大殿在摇晃,无数的墙体剥落,露出金色的光芒。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看见所有的宫殿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金子做成的宫殿。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这惊人的一幕。这就是真正的禹皇宝藏,无数的金子,数不清的金子,这就是真正的金山!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就看见龙凤大殿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隧道,隧道的尽头有着白色的光芒。那就是出路吗?他们终于就要出这禹皇大墓了吗?那白光仿佛在召唤他们,告诉他们他们该出去了,该去完成他们的责任。那冗长的隧道,虽然黑暗,却能够看见希望,这不就是他们此时心理的写照吗? 从进入禹皇大墓到现在,已经大约过去了三天的时间,这三天,他们经歷了太多太多,仿佛一生都经歷不了那么多。此时一切就要结束了,他们收穫颇丰,心中却并未轻松,反而压力更甚。获得这么多宝藏,得到了这么大的力量,代表着他们的责任更大,此时他们要做的还有许多许多。这山一般的金子,却不是他们享乐的工具,而是他们用来造福百姓的资源。然而要做到这一切,他们还要付出许多。 “我们出去吧,不要再站在这里了。”檀道济说道,声音显出无限的疲惫。众人点点头,慢慢步入隧道之中,朝着白光前进。 刺眼的光芒罩在众人头顶,眼睛无法适应,众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头,过了好久才慢慢适应外面的光线。四周传来清脆的鸟鸣声,还有夏季的蝉鸣,“知了知了”地叫着,不知疲倦。大自然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他们终于再次唿吸到了外面的空气。灼热的太阳晒在身上,却非常舒服。这里是哪里?众人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总算是出来了。 然而还没等众人打开地图发愁地寻找自己的所在地,就听见了叫喊声。就在众人左手边的林间小道上,老远的,就传来静儿的大喊声: “少爷~淳鞝姐姐!你们……大家终于出来了!”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了,显然是非常激动。身后跟着两个七星寨的汉子,飞快地向这里跑来。 不多时,她就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扑到了断延的怀里,放声大哭,还含煳地说着话: “呜呜~少爷,这么……长时间…没出来,我还以为……,少爷~~呜呜~,绳子,断了……少爷……” “没事没事,我们都没事,不要哭了,好静儿。”看着她哭得好惨,断延也觉得鼻子酸酸的,温柔地抱她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安慰道。 众人都微笑着看着静儿在断延怀里大哭,感受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禹皇大墓中的经歷,他们将一辈子都不会忘。这个经歷,让他们获得了许多,勇气,团结,友爱,信任这些精神,更是比宝藏还要宝贵。 也不知哭了多久,静儿终于抽泣着不哭了,而她看到狼狈不堪的众人,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却更加好奇他们经歷了什么。这个时候,侯安都和沈庆之都赶了过来,两人脸上的表情与静儿如出一辙,只是并没有像她那样大哭。 “主公,我们原本都焦急地等在墓口,绳子都断了,我们还以为……幸好,幸好你们都没事。”沈庆之说道,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主公,你们究竟经歷了什么啊?怎么都变成这样了?”侯安都都快要哭出来了。显然他们在墓外也经受了不小的精神折磨。 断延笑笑说道:“先让我们回去吧,我们边走边说。” 众人走在路上,断延简略地将墓内的情况说了一遍,当中许多危险的情况都省略了,但是即使如此,墓外众人依然听得心惊肉跳。当他们听到其中无数的金矿宝藏时,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诸位,这么多的金子宝藏,乃是禹皇前辈留给我们的,我们必须封锁消息,悄悄派人来开採,这里以后就该是我们的大本营了,我们的资金全部在这里,我们的军队也该设置在这里。现在七星寨的兄弟们是我们的第一批兵员,从此以后,他们便不是贼匪,而是我杨家军的士兵。他们的操练将会按照我们杨家军的方式进行。”断延说道。
第129页 “主公说得很对,我们回去就商议一下如何开採金矿和兵员训练之事……”檀道济点头附和,但是话还没说完,断延的一个动作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断延突然觉得怀中的那几颗珠子开始发烫,并且自己动了起来,然后,突然间,那一刻红色珠子飞出了她的怀中,冲着沈庆之急速飞过去。沈庆之大惊,不知是怎么回事,要抬手挡住那珠子,那珠子却一下子钻进了他的手臂,消失不见了。然后沈庆之发出极为痛苦的惨叫声,被一片红光淹没。 然而诡异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一块土黄色的珠子也飞了出来,断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珠子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沖向侯安都,然后毫无悬念地融入了侯安都的体内,随即侯安都就像沈庆之一样发出极为痛苦的惨叫声,被土黄色的光芒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出了大墓了,累死我啦,~~~~~~~~ 五方神兽之心已经择人了,大家猜对了吗?o(∩_∩)o哈哈~ ☆、第七十九章 再行 “这,难道说是……”檀道济惊讶地说道。 “没错,这大约是隍蛇之心和朱雀之心找到了主人了。”断延看着身前土黄色和赤红色两束光,眉头紧皱,显然不是很放心。 两人的改造持续的时间比七星改造还要长,虽然断延不知道自己和淳鞝改造花了多长时间,但她自己认为过了很久。然而两人的改造却并不像自己或是七星那般痛苦,反而显得很平静。除了一开始两人发出的惨叫声之外,整个改造显得很平静。只是光芒愈甚,看起来极为绚丽。或许是在一开始,两人就昏了过去,总之断延是并不清楚其中状况的。 没过多久,两人头顶浮现极为绚丽的投影,一个为展翅的朱雀,一个为咆哮的隍蛇。投影是一片虚影,在他们的脑后展现出来。然后,虚影中出现了他们的兵器,沈庆之的火云巳岳刀和侯安都的地皇锤。众人肉眼可以看到,火云巳岳刀原本赤红宽大的刀身变得更加绚丽,纤细不少,变为了细长的长刀。刀柄出现朱雀之翎,刀身上冒着火焰,温度越来越高,众人不得已要离得远远的。而侯安都的地皇锤本为长柄大锤,锤头呈现立体六角形状,而现在,它的长柄变得更长更粗,盘上了一层蛇鳞,锤头奇异地改变了形状,变为了隍蛇的蛇头,这样一来,他的地皇锤就变为了蛇杖一样的兵器,其实却不是蛇杖,还是一柄大锤。而他四周,显得极为厚重,压得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众人不得不也离他远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身体周围散发的光芒开始收敛,凝聚在体表,众人看清了他们的模样。两人身上都穿着极为绚丽的铠甲,一个似朱雀翎羽,一个似隍蛇蛇鳞。两人的面貌也变了许多。 沈庆之本来是一个有些虚胖的装大汉,毛髮都是赤色的,鬚髮皆张极有爆炸力。而现在他几乎瘦了两圈,身上的脂肪全部不见了,变为了精实的肌肉,头髮红得更加绚丽,就像火在燃烧一般,爆炸的络腮鬍变得柔顺了许多,美髯垂过胸前,闭着眼睛,面颊赤红,摇身一变变为了一个伟岸的美男子。 侯安都变得更多,他本来是个高大的男子,浑身上下都是横肉,面向也比较兇恶,黑色的鬚髮给人沉稳的味道。而现在,他的体态匀称了不少,可以说是有了一个极为完美的身材,面相上的肌肉被改造,面部变得更加沉稳柔和,黑色头髮散乱下来披在肩上,丛生的须髯不见了,面部光滑地呈现出来,让他直接从兇恶的大汉变为了俊美的男子。而一旁的静儿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两人手握兵器,就像当初断延改造时一般,开始挥动武器练起功法来。一个火焰爆裂,一个大地厚重,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直到两人从这一种奇异的状态中恢復过来,他们双眼睁开了,一下子,红色光芒和土黄色光芒射出,吓了众人一跳。然后,光芒收敛,他们恢復了正常,虽然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兵器还在,却已经不会再给众人压迫了。 “我,我这是?”沈庆之疑惑地问道。 “我……”侯安都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看着自己的模样和沈庆之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们就是被朱雀之心和隍蛇之心选中的人。现在,你们接受了它们的改造,所以变为了这个模样。”断延简短地解释道。 两人都有些疑惑,沈庆之有些别扭地说道:“这铠甲穿得太夸张了,赶快收回去吧。”话音刚落,他体表的铠甲和兵器红光一闪就不见了,侯安都看后觉得好神奇,随即心意一动,他也恢復了原本的模样。 “好了,我们不要再呆在这里了,先回寨子里吧,大家都累了,先沐浴休息,明天我们再开会商讨开採金矿和训练兵士是事宜。”檀道济有些疲惫地说道。 众人都同意,于是,在七星寨的三个壮汉和侯安都沈庆之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返回了七星寨。众人皆都累得快要散架,沐浴泡澡,将自己洗干净,便一头倒在床上唿唿大睡。 一夜无话…… 第二天知道日上三竿,众人才都一一起来。吃过饭,大家集会在议事堂后厅中。静儿此时非常兴奋,抓着断延不放,一直问东问西,断延没有办法,只得再一次将古墓中发生的事一一娓娓道来,这次是详细地叙述,就连大家经受了改造后的事情都说了。
第130页 “怪不得我觉得大家都变了,都变得像天上的神一般。”静儿喃喃地说道,看着面前的众人,七星各个精神抖擞,面若冠玉,眼若星辰,男的英俊,女的漂亮,气质非凡。沈庆之那个兇巴巴的大汉变为了面若重枣,美髯垂胸的美男子,就连、就连那个烦人的大叔,整天就知道缠着自己的侯安都,都变得好英俊,好帅气。她偷眼看了看侯安都,看他稳重俊美的面庞,漂亮的小脸蛋登时红了起来。 “主公,你和宇文小姐获得了什么?能否给我们看看,我们都还没有看到呢。”郑奎突然提议道。当初断延和淳鞝接受完改造后,就被送出了那奇异的空间,众人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剥落出现的金色宫殿上,然后众人立刻就出了古墓,又经歷了隍蛇和朱雀的认主,并没有太多地注意两人的状况。 断延看了一眼淳鞝,徵得她的同意,于是两人都站了起来,屏气凝神,心意一动,屋中立刻光芒乍现,纯正的金色与金红色遥相辉映,光芒中,两个仿佛天神一般的人物出现:一个浑身金色的铠甲,额头出现极为漂亮的五爪金龙,龙形头盔极为华丽,肩铠上也有金色的龙头和龙爪,手持绚丽的长枪,腰间挂着大剑,就像是九天之上的战神。一个浑身赤红色的凤冠霞帔,绝美的霞披张扬起来,仿佛凤凰展翅,手持凤凰权杖,额头出现极为美丽的凤凰,凤凰之眼睁开,仿佛能洞穿一切,就像九天之上的神女。 两人只是展示了一下就立刻收了回去,因为众人已经被巨大的威压压得极为难受了。檀道济深吸一口气,说道: “主公,这、这实在是太绚丽了,太美了,我没有想到,檀家最后一人还能看到檀家老祖宗最初看到的华丽景象。” “檀大哥,你是禹皇身旁檀氏一族巫师的后代,我们已经知晓。能够进入禹皇大墓中,获得这样丰厚的宝藏,都要感谢你的指引。”断延认真地说道。 “少爷!淳鞝姐姐!你们,你们实在是……”静儿已经找不到词彙来形容了,只能兴奋地抱住两人,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们来商量正事吧。”断延说道。 众人开会,商讨开採金矿和训练兵士的详细内容。最后决定,七星寨变为北斗七星军营,按照杨家军的训练方式开始训练,会稽的暗谍组织与七星寨合二为一,檀道济将留下负责各中事宜,安顿好后,将会独自去巴陵会合。由郑奎、布胜陵负责寻找可靠劳工下古墓开採金矿,作为大军的流动资金;由四娘葛慧购置地产,开地垦荒,种植粮食;由刘宇和戴林负责训练士兵,并且制造兵器。而断延众人不日便要再次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江州。由于七妹林月丽和老六贾子明的强烈要求,他们也将跟着断延等人前往最终的目的地——巴陵。 开会途中,还有一个小插曲,淳鞝在下古墓之前,曾经派出信鸽烽火,向宣城的常伟明报信。今天,烽火回来了,并且带来了好消息。 常伟明报告说,已经发现五方军的残余部队,并且取得了联繫,不日便会让他们与断延等人会合。残余部队乃是白虎军和朱雀军的军士,他们现下正在雍州逃亡中,接到联繫大喜,正向南赶来。断延和淳鞝连忙撰写密函,告诉常伟明,让五方军残余部队立刻改道前往江州会合。烽火又带着密函飞走了,断延和淳鞝看着消失在远方天际的它,心中升起了无限希望。 在七星寨中又呆了两天时间,彻底休整完毕,看着七星军的军士们走上了训练的正轨,断延等一行七人准备重新跨上快马,踏上旅程。天玺九年六月十五,会稽山脚下,七星前五人和檀道济前来送行,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断延七人,众人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这个青年,几天前还不认识,几天后就成为了他们心中认定的主公,这个青年就像有魔力一般,给人一种想要跟着她为她付出的冲动,而她的人格魅力,正是众人所欣赏的地方。还有那个美丽的女子,他们最初没有把她看做是自己人,但是她在古墓中捨我其谁的表现,和对主公的痴情是众人看在眼里的。更何况她是那样的高贵完美,让人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更觉得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子。 如今他们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虽然相处只有几天,但心中却生出了无限的不舍和怀念。众人依依惜别,特别是四娘,将七妹林月丽抱在怀里,哭成一团。贾子明的五位哥哥抓着他的手,叮嘱他要保护好断延,还叮嘱他不要再冲动好事。檀道济叮嘱断延,到达江州后要送信给他,他好安排出发的时间。并要断延多多与他联繫,并传达五方军残余部队的情况。 马蹄声萧萧,路遥遥,难捨却需再行,故人傍马送行,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作者有话要说:朱雀隍蛇已经认主,新的旅程就要开始了,小书会尽力写得更好,请期待接下来的故事吧。o(∩_∩)o哈哈~ ☆、第八十章 江州(上) 龙驰的四蹄在土路上翻飞,一行七人奔驰在路上。江州,顾名思义,乃是与江相关的地方。江州又称九江,乃是歷史悠久的文化名城,九江源于刘歆以为湖汉九水,即赣江水、鄱水、余水、修水、淦水、盱水、蜀水、南水、彭水入彭蠡泽也。
第131页 九江人杰地灵,物华天宝,资源极其丰富,便利的水陆交通曾促进了经济、文化的发展,使享有“三江之口,七省通衢”的九江成为天下“眉目之地”。发达的水陆交通使具有三千余年歷史的九江一度成为军事重镇及商业、文化交流中心。 九岳之一——庐龙山,以其迷人的秀姿,吸引了歷代名人高士、宗教界杰出人物在这里驻足,无数高祖帝王亦步入其中……三千多年来,许多杰出的人物为庐龙山吟唱出众多脍炙人口的诗篇,使庐龙山成为千古名山。庐龙山,佛教、道教、儒教并处一山,形成了歷史上的独特文化现象。秀丽的风景,多变的景幻,素有“匡庐奇秀甲天下”的美誉。 江州境内的鄱阳湖水域是歷史最早的渔业基地,也是现今最大候鸟越冬栖息地。大陆最大的淡水湖泊。每逢冬春之际,大约有两百多种鹤类珍禽在此翔集,蔚为壮观。歷史上便利的交通,使江州成为文化交流中心,成为着名的“四大米市”、“三大茶市”之一。 断延他们骑马来到会稽码头,然后顺赣江南下,便可以顺利到达江州。上船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由于金矿的开採,他们在路上用金子换了不少的钱,并且豪爽地租了一整条船,以防他人打扰。并没有受到在扬州码头那样的搜查,似乎会稽的码头管制极为松散,他们立刻开船南下。 赣江与湘江很不相同,江两岸不像湘江那样平坦,两岸全是高山,赣江就像被一斧头凿出来的凹槽。时值黄昏,断延站在船首甲板上,吹着江风,看着两岸高山,鸟鸣猿啼,突然间诗兴大发,诵道: “江回望见双华表,知是浔阳西郭门。犹去孤舟三四里,水烟沙雨欲黄昏。”(白居易《望江州》) “延郎好像心情不大好,所为何事?”婉转好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扑鼻的幽香传来,断延不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没什么,此诗非我所作,此时只是应个景罢了。”断延笑着转身,看着她,说道:“鞝儿怎么不在船舱里好好休息,跟着我上甲板作甚?” “延郎可以来甲板,为何我就不可以?延郎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有些依依不饶地问着,俏皮地歪着脑袋看着她。 断延摇摇头,背过手去说道:“只是想着五洲之大,我们四处漂泊,无处为家,又想到许许多多的人都和我们一样无家可归,只觉有些可悲可嘆而已。” 胳膊被温柔地扶住,淳鞝温柔地整理她的衣襟,说道: “我说过的,有延郎的地方,就是鞝儿的家乡,难道延郎不这么想吗?” “鞝儿,我也说过的,断延此生非鞝儿不可,也总有一天会带鞝儿回家乡看看。”她抚着淳鞝的髮鬓,轻轻说道。眼睛不敢和淳鞝对视,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懦懦地有些不敢开口。 淳鞝见她这幅模样,嘴角挂起微笑,说道: “延郎是否在担忧淳鞝不会告诉你那件事?不用担心,鞝儿上来就是为了告诉你那件事。这件事梗在我心里很长时间了,我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告诉你,不过现在,鞝儿鼓足了勇气,也终于觉得自己能告诉你。我……” “可是……”断延犹豫着,深邃的星眸里满是担忧,她在担忧是否会再次给她造成伤害。 “不,不会的,你放心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淳鞝笑着说道,看着断延的眼神更加的温柔,就要滴出水来,只是眼中的悲伤如何也无法掩饰得住,她慢慢抱住断延的手臂,缓缓道来: “你知道的,我是被父亲从凰颜山捡到的。当时捡到我后,父亲曾当着所有的亲戚朋友们的面为我卜了一卦,卦象让所有人吃了一惊。卦上曰:凤凰转世,命相非凡,天命所成,只是气运过实,紫薇相剋,乃是天煞孤星,有缘之人皆会因此遭遇厄运。当时因为父亲卜卦之力并不出名,而我的出生又带有了太大程度的神幻成分,大多数的人都并没有也不愿相信这个卦象所言。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卦象上所说之事慢慢开始成真,我的噩梦也开始了。 小的时候,我有两个贴身丫鬟,她们跟着我两年的时间,却在两年里一个接一个地死掉了,一个死于莫名的食物中毒,一个是过年的时候挂灯笼失足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死了。接着是我的玩伴,北朝一个着名的家族刘家的大小姐,我和她因为一次灯会结识,她却在我们认识两周后死于莫名的怪病。”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嘴角的微笑也开始变得勉强,断延就知道会这样,就知道会扯动她的伤口,撕裂她本已癒合的痛苦。 “那之后,我就被父亲关在了大宅里,大宅里的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我,除了母亲和哥哥弟弟,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对我很好,似乎根本就不相信父亲的卦象,也不相信我会剋死他们。 然而,事情还是发生了,哥哥突然被马车撞死,不久父亲母亲弟弟全部被窦亮杀死,整个宇文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全部死去。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吗?难道父亲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人,那么为何又要把我留在宇文府上,直接扔掉我不就好了吗?收留我又能得到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扔掉我?从十岁到十五岁,五年的时间,我都是在府中一步也没有踏出去过,我每天都在读书,都在学习知识,只是我希望自己能够有所用途,不是天天坐等着害人。
第132页 但是,不论我多么努力,我都……我……”她的眼泪滑落,身体微微颤抖,却依然倔强地保持着微笑。 “别说了,我不要你再说下去了。”断延心痛地把她抱在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双手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将她牢牢箍在怀里,希望能够传给她温暖。 她无意识地靠在断延怀里,嘴里还在不断地说着: “我还是害死了他们,即使他们那样无私的,温暖地照顾我,我还是害死了他们,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灾星?我来到南朝,依然不断地害着人,你瞧,不是吗?我害了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家庭,害死了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害死了小淳子,害死了老师傅,害死了五方军,害死了无数的人,我害死了他们,我是一个灾星不是吗?” “不!你不是,你不是…”断延心痛地吻着她的额头,低头吻去她的眼泪。 “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你会离我而去,我害怕我会害死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和爱人了,我花了好大的功夫在说服自己接受你,不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害怕会害死你。可是我无法离开你,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我是不是很坏,我是不是该死,是不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她无意识地说着美丽的双瞳发大,显得空洞,眼泪就像断了线一般流下,却不带一点哭腔,只是无声地留着泪。 断延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被拉扯着,极端地痛,双唇颤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自己嗓子都沙哑了,她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怎么可以放弃,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你难道想要就这样放下我?就这样放任自己的生命吗?你是我的鞝儿,比什么都珍贵的鞝儿,我如何会觉得你该死,又如何会觉得你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你是我的珍宝,若是你不在了,我又如何独活?我不管那些虚无飘渺的占卜卦象,也不管天劫降罪,我只知道眼前活生生的你,没了你,我才真的会死。要是上天不愿我与你在一起,我就舍了我这一身皮囊,与那老天斗上一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它赢?还是我活?!”断延说道最后已经咬牙切齿了。 “真的…吗?”她被她的语气和话语震撼到了,空洞的双眸现在充满了吃惊,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从她眼中流露出来,她轻轻问道,仿佛要再次确定一般。然而这次断延却只说了一句话: “龙凤同心同命,你说:龙若死,凤不活;我说:凤若生,龙必生。” 她美丽的双眼里,全部是积累的泪水,在听到断延那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话之后,只觉心口大坝已然决堤,无数的江河湖海涌了出来,眼泪伴着嚎啕的哭喊,将她长年来的恐惧和自责全部发泄出来,就如潜力瀑布倾泻而下,一发不可收拾。她扑在断延的怀里,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裳,断延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自己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淳鞝紧攥着她衣襟的手背上。 不远处的船舱楼梯口,林月丽站在那里,扶着扶手,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下,此刻她的心情也非常复杂,她已经知道她们之间没有人能够插进去,她们的情感就连她听了都感动无比,她自己也不想继续横亘在二人之间,只是自己的情感也是情感,又如何能够轻易放弃?爱情是自私的,难道她不想断延也来抱着自己安慰自己吗?天哪,她究竟该怎么办? “你,还要坚持吗?”背后突然传来贾子明的声音,他已经站在这里看着她多时了,也听见了断延和淳鞝的对话。 “我若不坚持,又能如何呢?”她喃喃说道,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滴落在甲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一章送上,(*^__^*) 嘻嘻…… ☆、第八十一章 江州(下) 天玺九年六月十七,江州码头,一行七人牵马下船,步入官道。私下里都是热热闹闹的贩夫走卒,更多的是挑着渔网扛着鱼叉从渔船上下来的渔夫。淳朴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觉极为舒适。 侯安都看着自家主公紧紧牵着宇文小姐,两人眼眶皆都微红,林月丽跟在后面,也是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而一旁的贾子明也是一脸的忧郁,一言不发。这诡异的气氛让他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于是他聪明地闭上了嘴,默默观察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原本缺个心眼的沈庆之居然出奇的也闭上了嘴,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这种气氛。而大大咧咧的静儿此时却兴奋地跑到最前面去了,于是就出现六个人沉默着的诡异气氛。 江州的北朝官兵似乎变少了,也不再有几个月前那样的大规模搜查了,虽然城门边依然贴着通缉告示,但是似乎并没有理会。这种变化似乎很值得众人注意,步入城内,虽然江州受到了不少战火的侵袭,但是依然繁华。最为值得注意的是,大街上四处是穿着儒衫的儒生,似乎江州这里是书院的集聚地。 “哎呀,静儿,不要乱跑,快回来!”侯安都看着静儿兴奋地跑了出去,急忙追了上去,而其余五人就在后面慢慢走着。众人都戴着垂纱斗笠,身着粗布麻衣,女子都女扮男装,显得很低调。但是,由于断延淳鞝太过惊艷美丽,所以实际上,断延和淳鞝在黑纱下还带着当初买的龙凤面具。众人的兵器都成为了本命武器,可以融入身体之内,所以他们身上是没有兵器的,只有几个简单的包袱。
第133页 “安都,你看,这个风筝是不是很有趣。”静儿开心地说道,声如黄鹂,盛夏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回来吧,别让主公担心。”侯安都拽着她的衣袖,将她往回拉。 “哼,少爷才不会嫌弃我呢,只有你才会这样烦我。”静儿不服气地撅了撅嘴,表情极为可爱,随即奋力一转身,就要挣脱侯安都的束缚。 然后只听“哎呦!”一声叫唤,静儿被一下子撞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额头,显得极为痛苦,嘴里嘟囔道:“好痛啊,谁这么不长眼啊?” 被撞的那人鼻直口方,面黑无须,相貌堂堂,身材宽阔,个子不高,却站得笔直,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不长眼的是你吧!” 侯安都在后面看得清楚,知道是静儿不小心撞了人家,心里想着不想闹事,尽量低调一点的态度,准备息事宁人。他也没看对方是谁,只是弯下腰来,扶起静儿,说道: “这位兄弟,对不住,是我们不小心。” 可是静儿却不依了,立刻插着腰,结果牵动了额头青色的淤青,疼得龇牙咧嘴,说道:“你凭什么说是我的错!明明是你不长眼,撞到了我,怎么这么不要脸!” “哼!这位兄弟说话好滑稽,你开口骂人之前可否摸过自己的良心?”对方也是不好惹的人,如今听到静儿说他不要脸,立刻火也上来了。 然而还没等静儿开口说下一句话,就听到后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啊?吵吵嚷嚷的。” 面前出现一个白鬍子老头,鬍鬚垂挂在胸前,面像精神和蔼,长长的眉毛也挂了下来,看起来极为福气。静儿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然后喃喃地说出口来: “慕容爷爷!是慕容爷爷吗?” 白鬍子老头眉毛一挑,仔细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当初那个叫做静儿的小丫头嘛,一直跟在自己徒孙的身旁的小丫头。 “呵呵,原来是故人啊。”慕容非呵呵大笑,抚着鬍鬚说道。 “慕容爷爷,静儿好想您呢。”静儿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上前挽住慕容非的胳膊。而那个脾气不大好的年轻人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静儿,又看看慕容非,最后说道: “你们是侯安都和杨静?那么,杨断延在何处?”他似乎十分着急,惶急地问道。 “你这人真是奇怪,为何认识我们,又为何问起我家少爷?”静儿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也不能怪他,还是告诉他吧,他一直很想找到她。”慕容非说道,“你大约是不记得他的,他就是当初你们前去西陲,途经司州时遇见的那一群难民中的一员,后来被断延那孩子任命为首领,带领难民前去避难的那个蒋勇。” “哦,原来是蒋兄弟啊,我可是记得你的,你是否还记得我?”侯安都笑道。 “你是?”蒋勇有些疑惑。 “我就是当初和你一起搭帐篷的侯安都啊。” “原来是你,可是这才两年,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蒋勇惊讶道。 “嘿嘿,发生了不少事。”侯安都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么,杨大哥在哪里?”蒋勇还是着急地问道。 “怎么,有人找我?”侯安都身后走来两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人,都头戴斗笠,看不清样貌,只是那清朗的声音除了断延还会有谁?侯安都连忙侧身抱拳行礼,轻轻唤了声:“主公。” 蒋勇立刻大喜,在这大街中央就要下拜下去,断延连忙扶住他,说道:“蒋兄弟,这里不好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吧。”随即看嚮慕容非,微微弯腰行礼,说道:“师祖,不肖徒孙拜见,请师祖移驾别处,好再叙。” “好,好。”慕容非喃喃道,“大家跟我来吧。” 众人随着慕容非和蒋勇来到一座破落院户,掩上柴门,众人积聚在前厅之中。虽是多时未见,众人却沉默了下来,因为慕容老先生虽然与众人重逢甚是欣喜,但是面上表情却不是太好,一时之间,故人重见的喜悦被沖淡了。而此时断延和淳鞝取下自己的斗笠和面具,断延面上满是愧疚和痛苦的表情,缓缓嚮慕容非跪了下去,说道: “师祖,断延不肖,父母惨死敌手,我却独活于人世间,断延该死。” “快起来,我可怜的孩子。”慕容非连忙扶起断延,说道:“这些事又如何能怪你?我早早就说过,一切都由天意,可以能人所不能,却不能能天所不能,难道不是吗?孩子…”他说这话时,依然明亮的双眼中出现了亮晶晶的液体。 看着断延母亲长大的慕容非,此时又如何能接受自己的隔代弟子就这样没了,还有那个倔强的孙婿,也就这样没有了。虽然事情过去了很长时间,老人依然觉得极为的心痛。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此时的慕容非便能一一品尝。 “我曾去帮云儿收尸,让她入土为安,否则,她又如何能在北朝军手中保全。我不知道元尚的墓在哪里,只是将她葬在了军望山上,希望她能够有一天看到建康重回我们手中。”老人嘆息道。 “师祖,父亲的墓也在军望山上,他们同葬一地,可以没有遗憾了。”断延说道,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第134页 “好好,这就好。孩子,这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真是苦了你了。”老人热泪盈眶说道。断延胡乱抹了把眼泪,开始缓缓将这两年的事娓娓道来。老人和蒋勇都认真地听着,直到听完禹皇宝藏之秘,两人终于长舒一口气,显然也是被这冗长的故事所感。此时,蒋勇突然站了起来,跪在断延面前说道: “杨大哥,不,主公,蒋勇其实从两年前就希望能追随主公,蒋勇之力虽不如各位哥哥姐姐,但是依然希望能助主公一臂之力,尽自己的力量,万望主公成全!” “好!蒋兄弟从此以后,便是我们的同伴了。”断延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说道。 随即,她看嚮慕容老爷子,说道: “师祖,这两年,您又是如何过的?是否被北朝军所侵扰?又是为何会和蒋兄弟在一起?” “其实,老夫这两年,还算平安。那时我跟随大批的难民赶去石空寨避难。到达石空寨的时候,石空寨很顺利地就收留了我们。我在寨中呆了不久的时间,而这个小子,”他指了指边上的蒋勇,说道:“他立刻离开了石空寨去参军了。我在石空寨呆了大约三个月的时间,之后回了一趟巴陵深山的清怡谷,在哪里呆了很长的时间。之后就听说了南朝失手的消息。当时我非常吃惊,立刻只身赶往建康,结果就只看到你母亲的尸首。我非常伤心,将你母亲葬了,便想要在外面多逛逛,帮助那些难民,在途径建康的路上救了这个小子,这个小子正被押解去建康斩首,罪名是射杀北朝大将。后来我们便逃往南方,正准备带这个小子回清怡谷去。便在江州遇上了你们。”他解释道。 “既如此,我们便一起吧,我们也正准备去清怡谷呢。”静儿说道。 “正是。”断延说道。 “这是当然,”撸着鬍鬚说道,然后说道:“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不准备介绍给我这个糟老头子吗?” “啊,失礼了,师祖,这边是我曾跟你提起的,我的爱人,宇文淳鞝。”断延说道。 “呵呵呵,好,好一个宇文淳鞝,老夫想见你很久了啊。”老爷子突然大笑起来,显得极为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老爷子回归,距离推倒不远了,o(∩_∩)o哈哈~ ☆、第八十二章 书院(上) “淳鞝见过慕容老神医。”淳鞝行了个万福。 “呵呵,快别多礼。”老爷子虚扶了一下,“我是一直都知道断延这小子心里有一个人,没想到居然是你这样漂亮的女孩。龙飞凤随,很好很好。” “师祖!”断延有些怨怪地说道,脸上微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而淳鞝此时双颊已经绯红了,螓首低垂,极为害羞。 “呵呵,老夫不说了。”慕容非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师祖,我一直都想问一下,这江州城中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儒生?”断延说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老爷子正经起来,说道:“这些儒生都是北派的儒生,他们全部聚集到江州是因为最近有一个盛大的集会。南派儒生和北派儒生要在江州举行一次诗书鑑赏大会,说白了,就是北派要和南派比拼谁才是正统儒生。” “哦?有这等事。”淳鞝来了兴趣。 “是的,自从南朝灭亡,南朝的儒生们日子都不好过。江州乃是千年名城,中原文化发源之地,老夫子的故乡,有着老夫子的祠堂,受到老夫子的庇佑,并未受到太多的战火侵袭。无数的南朝儒生都逃来江州避难,而实际上,流落在外的南朝儒生若是不愿投靠北朝,是要被北朝军斩杀的,因为北朝认为儒生是最会煽动暴乱的危险人群。就在江州城外不远的庐龙山上,大批的南朝儒生正积聚在南方最大的书院——白鹭书院中。而就在山下,有着大批的北朝军镇守,一旦那些儒生有异常,就地格杀勿论。”他倒了一杯粗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后日午时,北朝大批儒生就会上山,在白鹭书院中与南派儒生展开一场盛大的比试。若是一方输了,就要将书院和老夫子的祠堂全部让出来。也就是说,一旦南派儒生们输了,他们就会被赶下山来,然后他们就失去了老夫子的庇佑,会被山下的北朝军就地格杀。”他眉头紧锁,担忧地说道。 “什么!?竟然会有这等事!这些北朝的儒生怎么这么不要脸,南派儒生已经被逼到了尽头,居然还要赶尽杀绝,难道不怕败坏了老夫子的德行吗?!”断延俊美的脸颊通红,剑眉倒数,显得极为气愤。 “可是,若是南派书生们赢了,北朝的儒生们不就没办法赶他们下山了吗?这样的话,有了老夫子的庇护,他们就不用死了。”静儿说道。 “你以为北朝会放过他们吗?南派书生是因为有着老夫子的祠堂护着,才会得以苟延残喘,但是那些个儒生手无缚鸡之力,嬉皮嫩肉的,又不会种粮食打猎,更是远离庖厨,不下山获取粮食,就算不被立刻饿死,也是活不长久。所以即使他们赢了,也会死在山上,更何况北朝只是师出无名罢了,一旦他们找到藉口,那些儒生还有的活吗?”断延说道,语气有些急躁。 “话虽如此,我们也是毫无办法,毕竟是书院的儒生们的事,表面上正大光明,又有着北朝军保护,就凭我们这几个人,是无法做什么的。”蒋勇显得有些泄气。
第135页 “主公,主公是否是要去救那些儒生?我老侯可以效力。”侯安都立刻说道。 “主公,我也可以去。”林月丽立刻说道。 “我也去!”贾子明也表态了。 “这种事怎么可以少了我沈庆之啊。”沈庆之也拍了拍胸脯说道。 “大家都别急。”老爷子又发话了,说道:“其实我和蒋勇在江州城内逗留这么久,就是想要想办法救那些儒生出来,只是苦于我们都是逃犯,无法召集帮手,人手不够,恐怕无法成事。现下遇到你们了,多多少少能够完成这个计划了。” “是何计划?”众人都问。 “嘿嘿。”老爷子咧嘴一笑,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他将众人聚在一起,暗中布置一番。众人皆都散开,自去准备了。 ********************************************* 后日一大早,庐龙山轻雾中,阳光还未出关,青山翠叶欲滴,鸟啼清鸣,林间小道曲曲折折,迎面来了三个人,乃是三个儒生模样的人。前面一人鬍鬚发白,走路时扶着拐杖,明显是上了年纪了,后面跟着两个面白无须的小生,长得极为清秀好看,皆都背着书娄,脚步轻快,扶着老先生在爬山。 这曲曲折折的山道乃是上山的必经之路,路上设有北朝军营设置的关卡,守卫的军官见有三个身着北朝儒生服的人要上山,心中有些疑惑,这辩论比试不是定在午时吗?为何这么早就上山来了?他将三人拦下,说道: “请出示流云书院的腰牌,否则不可进入。” “好的。”为首的老先生佝偻着背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他在腰间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三块腰牌,递给那军官看,军官一看,只见腰牌乃是上好的檀木制作而成,上刻有一片片景云,上书“流云”两个漂亮的字,的的确确是流云书院的腰牌。三个牌子背面分别刻着三个字号:元恆、子龙和伯鸾。 “好的,三位先生上山吧。”军官放行,随即随口问道:“三位先生为何这么早上山,午时辩论会才开始呢。” “呵呵,老朽仰慕老夫子祠很久了,早就想要来瞻仰一下,一直都没有机会。我主圣明,让天下一统,老朽当然要乘此机会早点来看看,老朽年老了,腿脚不行,这不是笨鸟先飞吗。” “呵呵,老先生辛苦了,那些南派儒生讨厌的很,您想要瞻仰老夫子祠,恐怕他们都不肯呢,您可不要被气着了,还是等着众先生们都上山了,再进祠中瞻仰吧。”军官笑呵呵地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还是早点上去的好,一会儿人就多了。”老先生说道。随即不再理会军官,让那两个漂亮的书生扶着上山了。 军官看着三人的背影,心中犯嘀咕:哪来那么漂亮的书生,水嫩水嫩的,不大像北方人啊。 这三人正是慕容非、断延和淳鞝。三人走远后,立刻加快了脚步,飞快地向山上去。淳鞝虽不会武功,但是身体进过改造后,体力比常人要好很多。不多时,便来到了白鹭书院的门外。书院乃是前朝翻修的,遗留着前朝的建筑遗风。红漆大门紧闭着,牌匾上书“白鹭书院”四个古书大字。两边廊下挂着一副对联,上联“工善其事,必利其器”下联:“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断延看着这一副后世无限传颂的对联,心中不禁百感交集。后世读书人必知此对联,断延这样深受古文化影响的人印象尤为深刻。这一句话伴着她十几年的读书生涯,多多少少给她带来了鼓动和激励。原本对于老师们的督促十分厌恶的她,此时却开始怀念起来那时的学生时光。而她突然发现,自己学生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煳了,同学们一个都想不起来,只有一些模模煳煳的印象。以前的记忆为何会开始单薄?她心里突然松了口气,这是不是说,她真的无法回去了,她真的会永远呆在这里了。此时的她是这样想的,但她却丝毫没有惊慌或绝望,她却觉得非常的庆幸。看了看身旁的淳鞝,若不是来到这里,又如何会遇见她,现在自己只想守着她,不想让他再孤独下去了,她想道。 “我们大约不能从前门进去了,这样子他们是不愿打开门的。”淳鞝说道。 “是啊,我们绕到后面进去吧。”断延说道。 “不,我们就要从正大门进去。”老爷子突然发话了。 “这是为何?”断延有些不解。而此时淳鞝突然说道: “没错,还是师祖高明,我们还是从正门进去比较高明。” 看断延不解的样子,老爷子摇摇头说道: “你啊,果然不是个读书的料,出生在武将家中,也难怪你不清楚。读书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傲气。特别是南朝的士子们,他们一个个心高气傲,心有大志,要报效朝廷,为国争光。然而国却不再,朝廷也灭亡,改朝换代,每一个士子心中都不好受。此时你若是偷偷进去执行我们的计划,如何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就是要从正门打进去,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断延调皮地向老爷子和淳鞝深深一揖。老爷子笑骂道:“臭小子。”淳鞝则是微微笑着,显然被断延逗得心情很好。
第136页 于是,断延在老爷子的授意下,运足气力,吐气开声,大声吼道: “南派书呆子们!快滚出来见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了一天的课,悲催的我啊。立马赶出来一章给大家,大约有些粗糙,大家看着吧,╮(╯▽╰)╭ ☆、第八十三章 书院(中) “南派书呆子们!快滚出来见我们!”断延对着紧闭的大门大吼道。 不多时,门内就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三个鬍子都花白了的老先生,白眉倒竖,显得极为愤怒,看见断延等人穿着北朝士子服,更加气愤,怒斥道: “你们这些北狗!居然闹到老夫子祖师爷的地盘上,真的是不知廉耻!” “哼!你们这些读死书死读书的傢伙,又明白什么?敢不敢让我们进去,我们比上一比,看看究竟谁才是祖师爷的真传弟子?” “好!好!好!”那老先生气得脸都发白了,鬍子吹动,怒声道:“好一个黄口小儿,居然赶来挑战我们,老夫读得书都要比你用的厕纸要多了,真是不知羞耻!!” “我可从来都不用厕纸,老先生,亏您是读书人,说话还真是不文雅呢。”断延笑道。 “竖子!”他气得跨前一步,就要动手,突然被身后一个老者拉了一把,他顿住了,回头看着那个老者,见那老者盯着两个年轻人前面那个老者看,然后摇了摇头,他苍老的眼珠在转了转,也盯着那个老者看,只见那老者手中拿着一个翠绿的东西一晃,于是他突然冷静了下来,右手袖子一甩,背过身去,说道:“你们走吧,老夫不想见到你们,这里也不欢迎你们。” 说罢,三个老者全部走回书院中,大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断延和淳鞝面面相觑,不知竟然没有能进到书院中,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如何实行?然而此时慕容非突然给两人使了个颜色,然后也背过手向远处蹒跚走去,嘴里还念叨着: “哎,老夫怕是见不到老夫子的祠堂了,这些个该死的南朝竖子啊~” 断延和淳鞝心知其中有蹊跷,连忙跟上老爷子,跟着也演戏,说道: “师父,您别生气,对这些酸腐老头,不必如此。” 三人渐渐走远了,此时慕容非突然低下声音来说道:“你们可知为何那个为首的老头突然不和我们吵了,而是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 “不知。”断延老老实实说道,淳鞝则猜测道:“莫非是师祖让那个老者知道了我们的来歷?” “嘿嘿,还是鞝丫头聪明。”老爷子笑道,随即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翠绿的扳指,说道:“这个扳指,乃是我年轻的时候从一个老头手里得到的,那老头便是白鹭书院上一代的院长,你的外公刘思忠。我为他治病,他感激我,便将随身的一个扳指送给了我,并许诺只要我拿着扳指到白鹭书院,便会被当做上宾对待。我当时并不在乎,只是随身收好,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那为首的老头大约是认出了我手中的扳指,才会做出这一系列的反应。古代儒生袖子都有二尺七寸,他甩了甩右手袖子,背过身去,也就是说要我们绕到后门,寻门右侧二丈七尺处,那里有着进入书院而不被四周监视的北朝军发现的方法。” “这扳指居然是我外公的!?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玄机,我是一点都没有发觉呢。”断延惊奇道。 “嘘,噤声,就快到了。”慕容非说道。 三人绕过许许多多的大树,来到被树丛掩映的后门。后门显得很小,很不起眼。而四周都是大树。老爷子目测了一下,大门右侧二丈七尺处正好有一个巨大的榕树。这榕树大得出奇,显得有些奇形怪状,那树主树干上细下粗,呈现一个三角形,无数的粗大的树枝垂下来,扎根于地面之中,形成独木成林的奇美景观。 靠近了,才慢慢发觉这树的奇怪,枝叶虽十分茂密,但是却没有虫鸟栖息在上面,整棵树与其他的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三人步入榕树形成的巨大阴影中,仔细看着每一个树干,才发现原来最为粗大的树干上有着一个奇异的隐形的门,难道这里就是进入书院的秘道?为何一个正大光明的书院会有着这样的秘道?断延三人都十分奇怪。不过,为了不引起周围监视的北朝探子的怀疑,三人寻找打开秘道的方法。然后很快,淳鞝就发现了一个很不自然的树枝,颜色和生长的位置都不正常,她掰了一下那树枝,树干上的门便无声地打开了。三人心中一喜,立刻闪身进入秘道,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三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多时,突然又有三个人从榕树下走了出来,一样是三个儒生,两个极为漂亮,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不过身材大约有些不一样。这便是慕容非计划中的偷梁换柱之计,这三人便是侯安都、林月丽和贾子明。三人一直靠着侯安都的土遁之力,偷偷跟着断延三人,在断延三人进入书院后,完成了转换,出来代替三人。三个依然像上山时四处张望,仿佛在欣赏美景,缓缓步入丛林中,想着山麓的军营悄悄潜去。 断延三人进入树干中,发现这是一个秘道,直接通往书院中的一口枯井,顺着枯井中的梯子爬上来,三人一上来,就看见后院里满满的全是人,之前的三个老先生和五十几个身着南朝士子服的书生围在井边,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第137页 待到三人都站定,突然间,所有的书生们不管老少,全部哗啦啦跪了一片,为首的老先生说道: “张文炳率白鹭书院众书生,见过刘思忠院长。” “张院长快快起来,老朽并非惠允先生,而他已经驾鹤西去了。”慕容非急忙扶起张文炳,遗憾地说道。张文炳和另外两个老先生都站了起来,其余的书生这才站了起来。 “我们已经知晓噩耗了,但是惠允大师兄身为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大师兄,这所白鹭书院的院长,拜祭他的遗物乃是应当的事。不知三位是?为何会有我大师兄的遗物?”张文炳问道。 “我失礼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杨元尚元帅的独子——杨断延,这位是她的爱人宇文淳鞝。我则是慕容非。” “您!您居然是慕容非先生!”张文炳大惊,说道:“慕容世家的前家主慕容非老先生。” “正是老朽。”慕容非笑呵呵地说道。 “这位竟是杨大元帅的独子吗?这、这真是天不亡我南朝啊!”张文炳太过激动,有些失礼了。他苍老的面孔满面通红,激动地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说道: “既如此,极为上宾快快入书院详谈。”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 “等一下,”张文炳身后的一个老者开口了,他犀利的目光直射向淳鞝,说道:“这位小姐姓宇文,据我所知,南朝共12个大姓,54个小姓,却并没有宇文这个姓,而北朝却有个极为有名的宇文世家,乃是和慕容世家齐名的家族,小姐莫非是?” “不错,淳鞝正是宇文世家最后之人。”淳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你!北狗居然混入了我白鹭书院。”一个激动的书生急躁地吼道。 “就是,为什么会有北朝人跟着南朝元帅遗孤?” “为何与北朝有着深仇大恨的杨家遗孤,居然会和北朝的女子有染?” “……” 就像在众书生中丢了一个炸弹一般,所有的人都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看着断延三人的眼光都奇怪起来,还有不少激进分子开始对淳鞝恶语相向,出言不逊。 断延听着那些话语,内里一团极为强烈的火焰正在燃烧,她丝毫听不得别人说淳鞝的坏话,而现在有这么多的人正当着她的面辱骂淳鞝,她如何受得了?然而此时,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发脾气,她是来救这些人的,不是来杀这些人的,不可因为她自己的情绪而影响了全盘计划。 而淳鞝此时对于那些辱骂则是充耳不闻,只是抓着断延的手臂,低着头,面无表情。断延看淳鞝这一副表情,感受她越抓越紧的手,知道其实她心中是非常难受的,她再也受不了了,大声吼道: “诸位不必吵了!我的爱人虽曾是北朝人,但是早已脱离了北朝,与北朝再无关系,大家说话不必这样难听!” “没错,我慕容非绝对可以保证,宇文淳鞝绝对不再和北朝有半点关系!”慕容非也大声说道。 “你们这样说,我们凭什么相信!?说不定,你们都已经被北朝收买,就是要来害死我们的!”早已气过头的书生们怎么会听三人的辩解,更是恶语相向。 断延此时已是怒火中烧,再也忍受不住,气势爆发到了极点,金龙之身出现,额头出现绚丽的金龙,金光镀体,眼睛剎那间变为金色,强大的气场瞬间散发出来,如天上的魔神一般,压迫着五十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喘不过气来,身体稍微有些差的,几乎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丑态毕露。 “士可杀不可辱!我杨断延与北朝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们不仅辱及我和我爱人,还辱及我父亲和家族,我今日必要讨一个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一章,迟了点才发上来,大家见谅啊,明天小书可能会断更,学习实在是太忙了,以后再断更的话,小书会通知大家的。放心,这部小说绝对不会坑的,小书会陪大家到最后,不会中途逃跑的。o(∩_∩)o~ ☆、第八十四章 书院(下) 惊天的气势从书院后院中沖天而上,达到了极致。所有的五十几名南朝书生们全部都匍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断延背后浮现的金龙虚影,这乃是天子之兆啊!所有的人就像在朝拜君王一样,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一个被窦亮灭掉满门的人,难道还会被北朝买通吗?一个被北朝杀父杀母家破人亡的人,难道还会和北朝串通一气吗?来害你们?!真是好笑,你们是谁?有什么值得我来害的,我害你们有什么好处?我,杨断延,早就与北朝不共戴天,曾发毒誓今生不灭北朝,九泉之下也不瞑目,我今日念及你们乃是南朝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士子,不忍你们就此长眠,才会上山来救你们,哪知你们如此的不识抬举,我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你们是否在怀疑,怀疑我是不是杨断延?怀疑他是不是慕容非?现在你们相信吗?还是依然觉得我们是北朝的奸细,是来害死你们的。我告诉你们,北朝军想要害死你们,根本就不需要如此麻烦,因为就你们这样的状态,如何能赢得北朝士子?今日不管你们是赢是输,结局都是一个‘死’字。真是煳涂,还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吗?这个世道,由不得你们,更没有你们说话的余地。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竖子不足与谋,一切皆已休矣,我浪费口舌和你们说这些,是想你们死个明白,你们自求多福吧,师祖,鞝儿,我们走!”她说完这些,气势收敛,恢復正常,已有些心灰意懒的意味,抓住慕容非和淳鞝的手,就要再次跳入井中,离开这里。
第138页 然而她却被淳鞝拉住了,淳鞝温柔地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地离开。断延急道: “鞝儿,他们如此辱骂与你,就算你能忍受,我却不能”。 “不,他们是无辜的人,不可以这样残忍地走掉。”淳鞝的语气很平静。 “鞝儿啊~”断延无奈地喊着。 淳鞝转过身来,看着依然匍匐在地上,面色苍白的一众书生,说道: “我终于知道南朝为何会这么快灭亡了,武将羸弱,文臣煳涂,书生更是一个个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这样的王朝,就算不被毁灭,总有一天也会走到尽头。不瞒你们说,我和延郎早就打算起事,我知道各位乃是读了十年圣贤书的才人,今日有此一难,实属命中注定之事,但却命不该绝。小女子不才,有一门预言之法,能够知晓诸位两个时辰后的命运。若大家相信,小女子便展示给大家看看,看看两个时辰后,你们的命运如何。” 说罢,也不管众人是否愿意看,开启了凤凰之身,凤凰霞披瞬间笼罩全身,背后出现凤凰虚影,额头浮现华美的凤凰图案,凤凰之眼打开,投现出一道光幕,她口中念念有词,光幕上开始播放虚影。无数的北朝士子正在哈哈大笑,南朝士子们正面色灰白地被包围在中央,不久,南朝士子们一个个背着包裹从白鹭书院中走出,在山麓被北朝军包围,全部抓捕。 光幕一闪,画面不见了,凤凰羽衣自动消失,淳鞝又恢復了原来的样子,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解释道: “这是从刚刚开始两个时辰的后的事情,也是我能达到的极限了。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未来两个时辰后你们所要经歷的事情,而这当中并没有我等三人的出现。也就是说,若是大家真的自己去迎接北朝士子的挑战,结果便会和画面中的一样,但是,如是大家愿意相信我等,那么结果便会很大程度上的改变。我知道大家可能根本就不愿意相信我,甚至认为这是妖术,是用来蛊惑人心的,但是这的确是我所能看到的。大家若是愿意相信我们的话,就请不要再怀疑我们了,说句大家不爱听的话,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向后退了一步,就像是让出余地给众人思考一般,重新站在了断延的身边,脸色有些苍白,虚弱地靠着断延。断延心疼地扶住她,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淳鞝使用预言之术。虽然当初她知晓禹皇传给了她预言之术,但是她并没有见她使用过。她心里以为,这个预言之术太过逆天,使用应当是有限制的,而且说不定会对淳鞝的身体有害。她悄悄在她耳边问道: “鞝儿,这个预言术,会不会有反噬的危害啊?” “并不会,只是我现在的精神力不能经常使用,一个月只有一次。而且一旦决定预言的对象事件,那么其他的事就都不可预言。使用后,精神会损耗很大,扶住我,我怕我会晕倒。”她声若蚊哼,显得很难受。 “鞝儿,你怎么不早说的,不然我就不回让你使用这个能力了。”断延后悔至极,只能用手臂牢牢箍住她的腰际,不让她晕倒。 而此刻,为首的张文炳突然发话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也充满了愧疚和无奈,说道: “慕容先生,杨小帅,宇文小姐,你们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一群酸腐不化的书生。但是即使如此,我们依然想要保留身为南朝读书人的最后一点尊严。我们对你们出言不逊,的确是我们的不对,这也是我们被逼到绝路才会这样的,请你们千万不要介意。现在我要捨弃我读书人保持了几十年的尊严,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这些孩子吧,我、慕云和郑康都已经老了,我们活不活并无所谓,但是这些孩子还是大好年华,如何就该在此夭折?这几天,我们也早已经清楚了情况的严重性,我们三人一直都在考虑如何将这些孩子救出去。南北辩论会是一个陷阱,我们一定要将南朝最后一点希望救出去,求求你们了,帮帮我们吧,我张文炳,给你们磕头了!”说罢,他“啪啪啪”地跪在地上沖断延、慕容非和淳鞝狠狠了磕了三个头,直磕的额头都流血了。许许多多的士子们都放声大哭起来,这些曾经的天之骄子遭此厄运,难免会心中难以接受,然而此时发泄出来,心中或许会好受很多吧。然而断延却依然不能原谅他们曾经说过的话语,就像钉在木板上的钉子,即使拔去依然会留下伤痕,他们说的话在断延心中已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这就是所谓的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原谅。 她拉着几次想要冲上去阻止张文炳磕头的淳鞝,手中的汗沾湿了淳鞝冰凉的手,她用眼神阻止淳鞝,她真的不喜欢淳鞝对这些人那么宽容。然而淳鞝没有看她,只是不断挣扎,希望她能放手。 看着张文炳不断地磕头,身后被称为慕云和郑康的两个老者皆是老泪纵横,泣道: “若天真不亡我等,就请求神龙神凤救救我们这些迂腐的凡夫俗子吧。我们,我们给您们磕头了。” “三位老先生切不可这样,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淳鞝不顾自己头晕目眩,对着断延小声吼道:“放手!”断延就像被一道雷噼中了一般,瞬间失神,手下一松,淳鞝便冲上前去将三个老人扶了起来。她虚弱地说道:“事情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还有迴旋的余地。大家若是愿意听听我们的计划,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先进屋中谈谈吧。也希望大家能把北朝士子的情况告诉我们。”
第139页 “若真是这样,真是万幸,万幸啊!”头破血流的张文炳止不住的颤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淳鞝的搀扶下,领着众人向大讲堂走去。 断延看着缓缓走远,淹没在人群中的淳鞝,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丑陋,自己好像突然开始讨厌自己了。然而在她内心深处真的觉得很委屈,她一切都是以淳鞝为第一位,她不能忍受任何人侮辱淳鞝,所以她不能够原谅这些南朝士子。然而一切就好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一样,淳鞝刚刚才解开心结结束了和她若即若离的关系,她们又重新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矛盾中。 她是未来的女皇,是为大事者,有一天,她会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运筹帷幄,指点万民,她有着自己所不及的无私的情感和博大的胸怀,她的爱是大爱,是万民之爱,这一点,已经开始慢慢显露出来了。或许不久的未来,她心中的第一位将会是万民,而自己将会变为第二位,甚至第三位。但是,我的鞝儿啊,我该为此吃醋吗?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啊,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究竟怎么做才能不让我的心再纠结,我不是一个无私的人,相反的,我的爱很自私,鞝儿啊,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一直在想,我在这个世界或许是活不长的,我只想在我有限的生命里,能够好好陪着你,好好爱你,好好感受你的爱,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难道这样的愿望,也将变为奢望吗? 现在的断延,前所未有地希望,自己从来不知道未来一切的走向…… 作者有话要说:休息了一天,偶又回来了,本文就快要v了,大家做好准备吧,(*^__^*) 嘻嘻…… ☆、第八十五章 舌战(上) 大讲堂上手并排的三张太师椅,分别坐着断延三人。下手坐着三个老书生,其余的士子们皆都盘坐在各自上课时做的案旁。淳鞝认真地听着张文炳说话: “这次北朝派来的比试主力乃是流云书院最为出色的教习,翰林院院士,今年只有二十五岁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董飞董思贤先生。说实话,撇开两朝的恩怨,我个人还是很佩服这位董先生的。这样年轻的人,居然能够学富五车,家中的藏书更是汗牛充栋。他过目不忘,对各个书籍都有着极深刻独到的见解,连我这个读了几十年书的老头子都比不上。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最难得的是,这位董先生虽然年少成名,却依然为人谦逊,求知好学,骄却不傲,老朽真是佩服。”头上绑着绷带的张文炳缓缓说道。 “那么我们这里的主力是谁?”淳鞝问道。 “就是老朽,说实话,这些小傢伙读书都不久,是在没办法和董思贤比。”他悲凉地摇了摇头。 “那么,这个比试的赛制是怎么一回事,能和我们说说吗?”慕容非问道。 “这是当然的,”他摸了摸鬍鬚,说道:“首先是轮赛,具体是这样的。我们各派出三人,进行对联的比试,抽籤得到第一个出题的机会,一个一个对,最后决出胜负。然后是诗赛,由考官出题,应题作诗,一共比三场,由考官决断谁赢谁输。接着是辩论赛,以四书五经中的句子作为议题,进行辩论,由考官决断输赢。” “这个考官是谁?由如何能决定比赛的公平性?”淳鞝问道。 “考官,就是北朝的皇帝陛下,窦亮。”张文炳不无痛苦地说道。 “什么!你说,你说是窦亮!!”淳鞝激动地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胸脯起伏,她就像被闪电噼中一般。听到灭门仇人的名字,她心中早已压下去怒火就像被撒了油一般勐烈地蹿烧上来,直烧得她脸色通红,绝美的头眸中闪现火焰般的颜色,吓得对面的张文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颤颤巍巍地说道: “宇文小姐,你怎么了,为何如此愤怒?” “鞝儿,冷静点,冷静点……”断延急忙拉住身旁的淳鞝,将她按在座位上,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的额头上,一股热流灌入,让她心神瞬间清醒了许多,她小声说道:“要冷静,要以大事为重。”淳鞝听她这么说,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下。断延看见她的眼神,皱了皱眉头,随即转过身来说道: “我早就说过,鞝儿她全家遭窦亮灭门,她与他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原来如此,那么老夫……” “张先生不必担心,我能控制好自己的感情,绝对不会感情用事的。”她看了一眼断延,眼神微凉,似乎是在责怪断延。断延看到她的眼神,心下凉了半截,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难以为继,跌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几欲逃走。 她明白淳鞝的意思,刚刚自己讲了一句一切以大局为重,她看了自己一眼,眼中稍有轻蔑,意思是在说自己刚刚意气用事想要一走了之,现在却在这里和她谈论大局为重的道理,很没有立场。她是在怨怪自己太过小气,怨怪自己太过感情用事,怨怪自己不够成熟。她怎么可以这样不理解自己?断延心中就像在被撕扯着,丝丝疼痛,让她抬手掩面,几乎是靠着极大的忍耐力才坐在原位,但只是盯着地面发呆,他们谈些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那么,窦亮是否能保证比赛的公平性,我们不敢说。他身为北朝的皇帝,定是要帮助北朝士子,但是却不能做到偏帮,毕竟全国的人都在看着这场比试。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指望窦亮对我们仁慈。我们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可以将诸位顺利带离书院。具体计划是这样的……这便是我们的全盘计划,到时候还需要诸位的配合。而关于比试的事,我们也绝对不能放松,若是我们能够赢得这场比试,那么我们就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淳鞝极为有条理地将全盘计划说了一遍,这本该是断延和慕容非做的事,但是此时的断延处在一种极为难受委屈的心情中,根本没有心思说这些,而慕容非莫名其妙居然不再开口了,只是将这一切都交给了淳鞝。然而奇怪的是,淳鞝却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并且非常出色地将计划说给大家听,而众人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排斥,竟然听得极为认真,而且对淳鞝非常信服。
第140页 “宇文小姐,您是如此的出色,我真的希望,我们的比赛你能帮助我们参加。”张文炳身旁的慕云先生突然开口道。 “这、这如何使得?”淳鞝被吓了一跳,急忙拒绝。 “这如何使不得?宇文小姐学富五车,堪比董思贤,我们有了您的帮助,绝对胜算更大。”张文炳也说道。 “可是,我乃是一介女子,这不大……” “老夫失礼了,宇文小姐可以换上这里的士子服,假扮作我们的一员,进行比试。”郑康先生提议道。 “这……”淳鞝犹豫了。 “你就答应吧。”慕容非开口了。淳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直掩着面的断延,嘆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尽力试试。” “既如此,杨小帅和慕容先生也换上衣服吧,这样更加方便一些。”张文炳立刻喜道。 “好的。”慕容非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断延,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情绪,最后代为回答道。 **************************** 将近午时,山下涌现越来越多的北朝士子,身着华美的北朝士子服,登山,向白鹭书院走来。这里是他们从未到达过的圣地。他们从小学习的四书五经,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写出来的,然而南北分裂后,北朝的士子很少有机会能来到这里瞻仰。大批的北朝士子的心情是极为紧张的,就像当初第一次进学堂的心情一般。 然而,这里还有着霸占老夫子祠的那些可恶的南派书生。南北的碰撞,使他们此时的心情除了兴奋紧张,更多的是愤怒和幸灾乐祸。数不清的书生踏上登山的正道,一步又一步,气势无限地上升,他们中大部分并不是来参加比试的,而是来观战和瞻仰老夫子祠的。或者换句话说,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 距离午时还有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白鹭出院外的空地上已经聚集满了北朝书生,大多三三两两聚作一团,高谈阔论着。而其中有这样一群人,非常吸引人的眼球,他们皆都身着流云书院的正统服装,各个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一看就是读书非常多的人。他们正不断向山下张望着,似乎是在等待谁的到来。不多时,一个略显年轻的小生突然兴奋地喊道: “师兄!大师兄来了!” “胡言!什么大师兄来了,是陛下来了!”身旁一个师兄教训道。可是小书生却丝毫不以为然,显然在他的心里,大师兄比皇帝陛下要重要得多。 不多时,前后十六人抬的华丽的銮帐出现在众人的眼球中,大批的禁卫军,簇拥着銮驾上的那唯一一人,登上了白鹭书院外的大广场上。书生们全部让开,匍匐跪倒在地上,山唿万岁。銮驾慢慢降下,一个大太监撕扯着尖利的嗓音吼道: “陛下驾到~” “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唿万岁的声音重新传来。 大太监随即打起銮驾的帘子,只见一个身着皇袍,头戴金龙皇冠的高大男子携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儒雅男子从銮驾里走了出来。这身着皇袍的男子高大英俊,满脸英气,只是不知为何眉宇间笼罩一丝黑气。这便是北朝的皇帝陛下——魏德宗窦亮。 而那个白衣男子却全不一样,一身儒服明袍,玉冠束髮,明眸皓齿,面白无须,丰神俊秀,气质非凡。虽然个子比窦亮要矮上不少,气质却丝毫不弱于他。 “董卿注意脚下。”皇帝陛下声如洪钟,语气却非常温柔,似乎对董飞非常在意,待到董飞也跨出銮驾,他再次携着他的手,“董卿请看,这里便是老夫子的故居。” “陛下,劳烦陛下亲送微臣来到这里,微臣惶恐。”董飞作了一揖,虽然嘴上说着惶恐,面上依然温和如常,不见惶恐的表情。 窦亮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不过掩饰地极好,依然携着董飞,走向书院大门。四周流云书院的书生们围了上来,跟在他们身后,小书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着走在前面的大师兄董飞,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太监依然撕扯着嗓子喊道:“大胆的南派士子们,还不滚出来迎接圣上陛…” 他话音未落,大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来十几名士子,为首的乃是一个皮肤黝黑,但是五官极好的年轻书生,个子不高,但显得极为儒雅英俊,慕云和郑康两位老先生跟在后面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见到窦亮,为首的年轻书生并没有下跪,只是作了一揖,不卑不亢,开口道: “南派淳于上,拜见圣上,诸位远道而来,还请进书院,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作者有话要说:淳鞝开始崛起了,这一条路断延会非常痛苦,真的,╮(╯▽╰)╭ 忘了说一件事,明天开始到这个星期四,为了给申v的存稿准备,我都会断更。存稿这个事情比较痛苦,大约星期五申v时大家就能一下子看到三章,然后我会努力多写点让大家看的,希望大家理解一下吧,嘿嘿。 ☆、第八十六章 舌战(中) “大胆刁民,陛下面前竟然如此无礼,快跪下行礼!”太监尖着嗓子,用尽力气嘶喊道,看得众人只想发笑。 “诶~”窦亮突然发话了,他仔细地看着面前的黑脸先生,打量了很久,最后说道:“淳于先生,不知朕可否能进去了?”
第141页 “这是自然,陛下快请进。”淳于上面色不变,侧身低着头说道。 淳鞝领着窦亮、董飞和流云书院的众书生进入书院,南朝士子们紧跟其后,接着大批的北朝士子才涌进书院中,将本来并不是很宽敞的书院记得堵塞不通,人山人海。 淳鞝领着众人来到书院最大的大讲堂中,请窦亮上座。南北白鹭书院和流云书院的主比试手分宾主落座,其余南朝书生们皆立于南派座位之后,而门外却挤满了围观的北朝书生们。窦亮略一沉吟,开口道: “今日,是南北儒学交流会。朕对此非常重视,特从洛阳赶来赴会,担任裁判一职,为确保比试的公平性,朕还邀请了流云书院的首席教习,咱们的尊敬的宰相钱明学大人来监督朕的公平性和是否有主管独断的失误。”话音刚落,北朝士子中就挤进来一个小个子,长得其貌不扬,面容黝黑,十分的不起眼,然而却身着北朝一品大员的官服,他被拥挤的北朝士子们挤得甚是狼狈,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进门中。扶了扶被挤歪掉的官帽,他面上丝毫没有表情,小步上前,跪下叩首,脸上却丝毫没有谦卑的表情,说道: “微臣钱明学,蒙圣上恩典,定不负众望。” 哎?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居然是北朝的宰相大人钱明学?真正的是难以让人相信。南朝的士子们皆都面露吃惊之色,皆都明白了人不可貌相,果然是致理啊。 “那么,咱们就闲话不多说了,现在就开始第一场比试吧。”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就像是僵住了一样,说道:“第一场对联的比试,首先要抽籤。请两方学院的代表上前,抽得己方出场顺序。” 淳鞝上前,同时董飞也上前。钱明学手持两个签筒,签筒中各有两只签。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将手伸进签筒,抽出了第一根签。 “先。”淳鞝打开卷着的纸卷,说道。 “我的也是先。”董飞也说道。 神经紧绷的众人皆都更加紧张了,这意味着还要再抽一次签。钱学明将签筒中的签重新洗了一次,再次要求两人抽取。这次淳鞝抽出了“后”这个签,南朝士子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而董飞却神采飞扬地说道:“先!”他们立刻脸色灰败,似乎已经输掉了这场比试。 这样一来,南朝就变为了要对联之人,失去了先机,让北朝占据了优势。淳鞝从前方回来,嘴角微翘,似乎丝毫不在意,小声说道: “不必在意,一切都有我呢。”然后一甩衣摆,潇洒地坐了下来。 “那么现在有请流云书院的派出第一位比试选手,出第一道对联。”钱明学丝毫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 “大师兄,先让我来吧。”刚刚兴奋不已的小师弟现在自告奋勇道。 “你凑什么热闹,一边去。”其中一个师兄急忙阻止道,生怕小师弟出什么太简单的题目,让人家笑话,让北朝丢脸。 “诶~,就让书桓来吧,书桓,你要出个好题啊。”董飞笑道,眉梢眼角全是完全的自信。 “是!”小师弟书桓激动地满面通红,急忙应道,然后兴奋地跨前一步。 “白鹭书院请派出一人来应答。”钱学明道。 “我来吧。”一个叫做柳明溪儒雅书生踏前一步,对淳鞝说道。 淳鞝并不清楚柳明溪的状况,但是她依然笑道:“好的,请。”一旁的张文炳见淳鞝丝毫不在意柳明溪的能力,不禁有些疑惑,问道:“先生问问明溪的能力吗?” “哦,那么请问张先生,明溪的能力如何?” 张文炳皱着眉头撸了撸鬍子,看着淳鞝似笑非笑的脸,略一沉吟,最后突然笑道: “还是先生高明,老夫自嘆不如。” “出上联者要在半柱香之内出题,对联者也要在半柱香之内答出来,否则便是输了。”钱明学强调道。 南北对峙,中间横放两张平行长案,不多时,走来走去不断思考的小师弟书桓突然上前一步,跪在了蒲团上,提笔开始写字。 “出题了出题了。”外面围观的众人立刻兴奋起来,都伸长了脖子,希望能看到他写的是什么。 “我的上联是,”写完后,站起身弹弹袖子的书桓充满自信的说道:“三阳转运满天明媚开图画。” 此联一出,一片譁然,这是用庐龙山奇景三阳洞天为联,应景又应情,表达北朝士子就像明媚天际的太阳一般,屹立不倒,神运流转,有天为佑。 “这联很难对啊,不知明溪是否能答出来。”张文炳显得很担心。 前方柳明溪背负双手,来回走着,但是不多时,他便眉头舒展,大步走到长案边,提笔挥毫起来。漂亮的书体,落于纸上,黑白交错,大气从生。他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一丢,朗声道: “我对下联:万物生辉遍地芳菲设绣茵。” “对得好!”南朝的士子们都开心起来。这个对子虽然并不出彩,但是胜在对得工整,并且表达了此时南朝士子的心情,那就是绣茵遍地,芳菲依旧,我辈依然生辉。虽然并没有像上联一般有着具体的景物出现,但是万物生辉、芳菲绣茵,皆是山上景色的表现,也算是应了景了。
第142页 北朝士子脸色大多不是很好看,他们也是读书人,看得出来此联其实对得很出色。而且此人只是在很短的时间中就对了出来,无疑是在他们脸上扇了一巴掌。此时,大多的北朝士子都沉默了下来,看着柳明溪的眼神都有些不怀好意,有些沉不住气的书生故意挑刺,说此联哪里哪里不好,一时间,北朝的气势被压制了下去。 此时,作为裁判的钱学明和窦亮耳语了一会儿,商议后,他发话了:“好,白鹭书院已经对出下联了,我和陛下商议后,评判此联成立,接下来是柳明溪出题,流云书院回答。计时开始。”说着,他重新将沙漏一番,开始计时。 先拔头筹的柳明溪意气风发,突然瞥见大讲堂屋檐上滴下清晨微雨后的水珠,水珠滴入石阶上的凹槽中,“滴滴答答”的声音衬托出此时的安静。他心中一喜,略一沉吟,指着那不断滴着的水珠,朗声道: “我的上联是:槽滴珍珠漏洩干坤一团和气。” 此联一出,众人皆愕然,此联是何意?干坤一团和气?这与现在的状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实际是在暗讽北朝咄咄逼人,得饶人处不饶人,乃是暴政当权。此时,反应过来的窦亮面露戾气,眉宇间的黑气更加严重,面像变得极为兇恶。坐在最前面的淳鞝无意间看见窦亮的模样,心中唬了一跳,窦亮这是怎么了?为何会面带这么浓烈的煞气,难道是妖魔附体?而此时混在南朝士子人群众多的断延通过过人的视力也看见了窦亮表情的变化,不由得更加担心淳鞝的安危。这窦亮怕是受了什么黑术,要比之以前更加暴戾兇恶,如此一来,若是惹毛了他,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而此时,本来自信满满的小师弟,因为柳明溪轻易答上了他的对联,已经有些慌乱了,此时遇见这样一个上联,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回答。抓耳挠腮,极为苦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沙漏中的沙子也在慢慢流逝中,北朝士子全部面色沉凝,一言不发,唯有董飞面色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小师弟书桓的脸色涨得通红,脑中却是一团浆煳,根本无法答上来。南朝士子各个面露喜色,等着自己一方首轮的胜利。 就当钱明学要宣布北朝超时,南朝胜的时候,一直笑眯眯沉默的董飞突然发话了: “老师,我们这轮认输,书桓,回来吧。” 钱明学冷漠地点点头,似乎根本毫不关己,说道:“赵书桓认输,流云书院请第二人。” “大师兄……”小师弟满脸通红地回来,面上满是愧色,不知该如何言语。 “不要在意,你做得很好了。”董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随即他向一旁一个瘦高的俊雅书生点点头,说道:“凌云,你上吧。” “大师兄,我…”凌云面露难色,看来要对上此联对他来说也并非易事。然而董飞只是一如既往儒雅地笑着,说道:“相信我吧。” 凌云只得上前一步,钱学明宣布重新计时,凌云苦恼地开始原地来回走着,冥思苦想。而此时,大师兄董飞突然端起手边的茶盏,掀开盖子,拨了拨茶水,呷了一口茶,动作极为流畅自然,衣袖风流尽显,看得思考中的凌云竟然一呆,脑中所想之事顿时跑调,突然回想起董飞对他说的话:“相信我吧。”莫非!凌云眼神一亮,发现大师兄茶盏中的茶乃是上好的君山银针,茶呈琥珀色,极为明媚透亮,他心潮起伏,立刻趴于案上,提笔写下一长串字。 “对出来了!对出来了!”北朝士子看见凌云所为,立刻高兴起来。 “我的下联是:杯浮琥珀陶镕肺腑万种风情。” “对得好!!”皇帝陛下窦亮第一个叫好。 作者有话要说:此为开v三章第一章,(*^__^*) 嘻嘻…… ☆、第八十七章 舌战(下) “对得好!!”魏德宗窦亮第一个叫好。周围的北朝南朝士子们这才渐渐品出这其中韵味。这下联看似单讲董飞品茶之风情,实则犀利地回击了南朝上联的暗讽之意。肺腑万种风情,实是在说北朝士子人人风流,似琥珀般明洁透彻,并非南朝士子阴暗心胸狭窄,只会暗中讽刺别人。魏德宗窦亮第一个品出其中意味,是以连连拍手叫好。此一来,北朝士子们一开始就莫名被压下去的士气立刻高涨起来。而南朝这里,背对上对子的柳明溪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表现,依然淡然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经过我和陛下的商讨,此联对得极为出色,下联成立。现在请白鹭书院出下一个联。”钱明学说道。 柳明溪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踱起步来,大约走了五步,他突然勐地向前跨出一步,衣角带起一片风,弯腰提笔,挥毫再次写下一联。 “你的算计非凡,得一步,进一步,谁知满盘都是空。”言辞犀利的上联用柳明溪那坚定清明的嗓音里毅然决然地说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大将之风油然而生。此联一出,所有人尽皆譁然,北朝士子愤怒地怒斥柳明溪颠倒黑白,不明是非,不识抬举,一个将亡之人依然牙尖嘴利,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乃是庸徒。南朝士子则力挺柳明溪,嗤笑北朝士子打着比试的旗号,仗着官府朝廷的拥护,害人不利己,丢尽老夫子的脸。一时间,比试现场关系极端恶化。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钱学明突然大喊道:
第143页 “闭嘴!全都闭嘴!你们要是不想祖师爷心寒,就都给我乖乖闭嘴。” 苍老的声音迴荡在书院的上空,声音虽不够洪亮,却显得极为有穿透力,一字一句就像打在人的心上,让人心生愧疚羞耻之心。他这一发话,怒气沖沖的北朝士子们竟然一个个都不敢言语,闭上了嘴,只有不满的眼神和怒气沖沖的面庞才能体现他们究竟有多愤怒。而南朝士子见北朝的士子们都噤了声,他们也不再多言语,一个个面上也全是怒气。 “现在,请流云书院季凌云对下联,计时开始。”突兀的,钱老先生又恢復了之前僵硬的面庞和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继续主持整个比试。给人一种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违和感,怪异之极。 季凌云表情僵硬地思考着下联,这上联骂人骂得实在是太明显了,这骂的不仅是流云书院的支柱大师兄董飞,更是流云书院的所有人,北朝所有的士子,乃至北朝所有的臣民,更是皇帝陛下。他此时心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担忧,陛下脾气一向不大好,现在更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若是自己对不出足够能震慑对方的下联,陛下要是怪罪下来,自己可是小命不保啊。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手王座的窦亮,立刻吓了一跳。只见窦亮满面的黑气,双眼充满血丝,双拳紧握,不断颤抖,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那满面的黑气几乎要遮住了他本来的表情,而这个样子却是最为吓人的。他本不该去看窦亮这一眼,只是看了,就已经晚了,他已经被彻底地吓破了胆:陛下实在太可怕了,万一我对不出来,我一定死定了。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不能镇定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到了最后,他竟开始双腿颤抖,大脑一片空白,支撑不住。 董飞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见季凌云如此,连忙举手向钱学明示意,说道: “季凌云弃权,我们认输。” 钱学明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了一丝担忧,随即依然木然地说道: “流云书院弃权,换人。” 不出意料地,这次终于是董飞上了。他上前一步,也不见他思考什么的,就淡然地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下联。随即,他用他飘远淡然的嗓音,平静地念出了自己的下联: “我却诸事煳涂,有多少,记多少,从来结帐总无羞。” 一联出,全场寂静,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极为巧妙地化解了柳明溪的锋芒。四两拨千斤,也不过如此。他先退一步,说自己煳涂,有多少,记多少,从来结帐总无羞。是说自己对自己所做之事从不会后悔,宁愿煳涂着,也不会步步紧逼,从反面衬托出柳明溪的咄咄逼人。我正大光明,有世间之人看着,我也依然我行我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简简单单几个字,就化解了北朝一段危急,丝毫不得罪人,也不让别人欺辱自己,南朝众士子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的错力感,登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听到董飞这一联,窦亮的脸色有些许缓和,但是依然不大满意,看着董飞的眼色有些冰寒。而就当钱学明要宣布结果时,董飞却突然发话了: “老师,我有个请求,求陛下和老师应允。” “何事?你说吧。”钱学明眼中流露出奇异的光芒,说道。 “今日我南北学术碰撞,乃是百年不遇的盛世,思贤认为,不应当如此争吵,毁了南北儒学的和气。如今,思贤想要退一步,思贤想出一联,这一联若是南派的朋友们能够对上来,对联这一关就算他们赢了,可以吗?” “董思贤,你倒是狡猾,你们北朝就剩下你一人了,你这么做当然对你们有好处!”言辞犀利,步步紧逼,丝毫不让的柳明溪怒喝道。 “明溪!”张文炳突然喝道,眉头紧皱,横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来说道:“思贤先生一番好意,我们又如何会拒绝,那么就请思贤先生出题吧。” 柳明溪不服,不明白为何老师会答应董思贤的提议。他们这里还有两人的再战之力,而他那里就只剩下他一人,若是答应他,那么自己这里不久吃亏很多吗?但是他哪里知道,董思贤这样做不是在讨巧,而确实是在让步。他的学识和才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现在南朝不论多少人,估计都无法打败他,而他出这一题,南朝就有了一半的机会能够赢得这第一场比试。 “不知陛下可否恩准?”董飞仰头看着上手的窦亮,面对窦亮阴沉的脸颊,黑气密布的脸庞,眼神丝毫不示弱。 “准了。”窦亮的声音倒是平静,不像他的脸色那么难看。 “好,那么,请听上联。”董飞上前一步,手拿较粗的狼毫,在铺开的上好宣纸上泼墨写道: “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 这、这联怎么这么简单?的确,董飞看似出了一个极为简单的上联。只是众人一在自己脑中想要对出下联,不由得却傻眼了。根本对不出来,有一种想要下手,却无从下手的感觉。一岁,这个好对,可二春双八月却是为何?人间两度春秋,这其中的意味,却显得莫名,似乎无人了解其中的涵义。这,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对子?南朝人是否能对出来呢? “我可否点一人对我这对子?”董飞开口问道。
第144页 南朝士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最后,还是为首的张文炳发话了: “思贤先生大才,你请便。”这话说得甚是无奈,就相当于是在说,算你董飞厉害,我们没辙了,随你便吧。 “那么,就请淳于先生回答吧。”他微笑着,看着面前端坐的淳鞝,面前这个皮肤黝黑的英俊书生,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他能够掌控一切一般,他要考考他,看看他的能耐如何。 “蒙思贤先生看得起,那么小生就来猜一猜,看小生是否猜得对。”淳鞝淡笑着站了起来,说了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定定地站在董思贤的面前,双目直视对方,似乎要将他看穿了一般。她的眼神极为慑人,看得董思贤心中一寒,竟突然间有一种被看个通透的感觉,不由得冷汗冒了出来,原本的气定神闲也消失不见了,脸上第一次浮现了惊诧的表情。 而当中莫名于淳鞝刚刚那一句话时,淳鞝轻启朱唇,牙关开开阖阖,突出了几个字。与此同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后方混在人群中的断延也说出了同样的几个字: “六旬花甲再周天,世上重逢甲子。” 断延一旁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淳鞝的话语,并没有听见她说什么,只有靠得最近的慕容非听见了。他不禁极为吃惊,断延是如何知道淳鞝要接那一句的? 而此时,背对上对子的董思贤已经大惊失色,双唇蠕动,不断念叨着这对联的上下联。慢慢的,他虽然脸色苍白,却转变好自己的情绪,吃惊的表情变为了极端的欣赏与佩服,不禁弓腰作揖,服气道: “淳于先生大才!” 淳鞝表情不变,依然背负双手,淡然而笑。而众人依然一头雾水,显然,淳于上对上了董飞的联,但是这联究竟是何意?其中又有什么故事好猜的呢?没有一个解答的人。此时,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宰相大人钱明学终于露出了除冷漠之外其他的表情,这表情显得极为怪异,似乎是想笑又不敢笑,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透着一股子无奈和悲戚,喜忧参半,甚是纠结。而窦亮只是黑气满面,剑眉压目,眼中凶光爆闪,似乎有着无尽的怨念无处发泄。 “延儿,这其中何意,你该是知道的吧,不然,为何会和淳鞝异口同声对出下联。”慕容非悄悄开口问道。 “是的,师祖,我的确知道。”断延皱眉说道。 “哦?说来听听。”慕容非极为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此为开v第二章,对联比试很激烈啊,淳鞝也开始厉害起来了,\(^o^)/~ ☆、第八十八章 书生 其实断延对前世的记忆已经模煳不清了。她现在只能隐约记得自己毕业于哪个大学,是学什么专业的,至于学的什么内容,她基本上已经不记得了,就连父母亲的音容笑貌都已经模煳了。作为杨慧清这个人的记忆,可以说正在慢慢被杨断延这个人蚕食。她却丝毫不紧张也不慌乱,她曾经发誓,要作为杨断延活下去,成为一个对国对家有作为的人,对爱人负责任的人,所以,此时她不后悔,永远也不会。 但是,记忆的丧失也有坏处,她对许多歷史知识都不记得了,原本记得非常清楚的时代王朝,歷史纪元,事件发生的年限,她也模煳不清了。只有一件事她牢牢记在脑海中,那就是淳鞝将会在七年后登基为皇,自己将在十六年后死去。但是,今日之事之中,却有一件莫名其妙地在她脑海中清晰了起来。那就是前朝,德朝鼎盛时发生的一件事。这是断延高中时学习歷史知识时学到的一个野史杂谈,本该随着她被吞噬的记忆消失殆尽的,却意外再次被提及。 那时,德朝的皇帝是德文宗,他是一代明君,励精图治,国家极为昌盛。他重用当时一个非常有名的书生作为右相,进行改革,此书生就是歷史上一位有名的大诗人——王培师。而那闹得风风雨雨的改革便是歷史上极为有名的王培师变法。王培师后来变法失败,得罪无数权贵,被贬江州,做了个江州司马,写下了传唱千古的《江城行》这首诗。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要说的是王培师还是右相,极为风光之时的事。 那时,为了改革变法,王培师开始在各地搜罗人才。他举书院,开科考,挑选各科精英。最终,他遇上了一个极为才华横溢的年轻书生,书生名叫苏昕,也就是后世同样极为有名的大诗人苏西坡。苏昕才华横溢,受到德文宗的赏识,王培师对其锋芒毕露甚是不满,便出了一个难题来考验他。那年乃是双春年,也就是说年头年尾皆是立春,且正好是闰八月,于是他就着这个特殊的年份,出了一联,叫做“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苏昕被难倒,没有答出来,被王培师嘲笑,最后黯然退出官场。而此对也成为千古名对,多少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直到一百八十多年后,此联被一个同样才华横溢的对联大师对了出来,这个大师的名字就叫做——董飞董思贤。 但是,今日的一切让断延难以相信。很显然,此时的董飞并没有对出那一联,只是他出了这个题目,是来为难淳鞝的。然而淳鞝居然答出来了,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淳鞝在极短的时间内,猜出了此联的歷史寓意。她很快明白,今年同样乃是双春年,同样也是闰八月。而且,今年乃是一甲子六十年的开端,甲子年。所以,才思敏捷的她,以及为惊人的反应能力,立刻对出:“六旬花甲再周天,世上重逢甲子。”此下联一出,让为此联苦恼许久的董飞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几乎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145页 然而这还没有完,断延一直在观察窦亮和钱学明的表情。很显然,钱学明是知道这上联的,看他那有哭有笑的表情,断延大约能猜出来,其实董飞出这一联并不单纯是为了为难淳鞝,更多的是在暗讽窦亮。这是王培师王右相出的对联,代表着王右相的歷史地位。而偏偏钱学明现在的官位也是右相。从窦亮阴沉不悦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其实对钱学明和董飞这一对师徒很是不满,甚至有着很深的猜忌。君臣关系并不像表面那么融洽。钱学明虽贵为右相,但是大约不被重用,一直郁郁寡欢,他的弟子董飞年轻气盛,为他不平,出了这样一个对联,借德文宗与王培师之间的关系暗讽窦亮不会用人,不懂看人,乃十分昏庸。钱学明听后,感动之余,不禁对弟子的做法感到哭笑不得,才会露出那样古怪的表情。而窦亮八成是没有听出其中的意味,只是今日之事早已惹得他十分不愉快,所以才一直阴沉着脸。 只是这其中的歷史故事在就随着歷史的风沙被吹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这一副上下对联,流传千古,被几千年后出生的她看到。当时她立刻将这副对联背了下来,并且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断延怔怔站在喧闹的人群中,不言不语,表情极为震惊,这件事对于她来说,非常有冲击力。她开始明白了,或许歷史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其中的各种秘辛和真实性我们无从得知。现代人对于真正的歷史,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的,有多少被篡改的内容,谁也无法考证。那么,是不是说,淳鞝登基称帝,自己死去,都会并非真实,都是歷史上虚构出来的,自己和她其实是能够鹤伴仙侣,恩爱百年的。但是这样一想又不对,若是能够,那么自己为何会从歷史上消失了呢?难道自己的出现,造成了歷史的改变?那么现在看来,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够按照自己所知道的歷史的发展来看待了,一切都是另外的走向,对于未来,她依然是一无所知。只有一点,她明白,自己大约是真的会英年早逝,被歷史吞没的。鞝儿啊鞝儿,偏偏我爱惨了你,有如何能将这些不可思议又不确定的事告诉你呢?若是告诉你我三十五岁时会死去,你大约会骂我神经有病的吧。那么,你能否别再折磨我了,让我和你好好相爱吧。 “延儿,延儿?你发什么呆呢,我问你话呢?”一旁慕容非的声音将断延从虚虚幻幻的思索中抽离了回来,她蒙蒙顿顿地问了一句:“啊?” “我问你,这么说来,小鞝大约是知道了王培师出的对联了,不然她又如何能那么快反应过来?” “可能吧,我并不清楚。”断延此时心情甚是迷茫痛苦,没有闲心回答慕容非的问题。 “快看,他们要开始比拼诗词了。”其余的南朝士子经歷刚刚淳鞝战胜董飞的精彩对决,各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皆都伸长了脖子,看他们第二轮的对诗。 然而此时断延对于诗赛却完全失去了兴趣。看着前面潇洒赋词的淳鞝,一种阔别许久的无力感和陌生感浮上心头。在她与她的爱情中,她一直是付出的一方。付出的一方永远受伤最深。断延对于淳鞝的爱情,或许一开始有着龙凤天生相吸的因素在其中,但是日渐久了,她是真的确定自己爱上了她,不,或许其实是在相遇第一刻就爱上了她。她来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为了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去换取她的爱情吗?她一直是这样想的。为了她,她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为了她,她可以鼓起勇气去闯荡毫无未来的渺茫;为了她,骄傲的她可以低声下气,可以接受一切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然而,淳鞝对于她的情感,她却一点都不确定。她不了解她的心,那是怎样一种情绪。在她看来,她爱上自己,单纯只是因为龙凤相吸?还是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报仇的途径。她说她是天煞孤星,终生将无人相伴,那时候,她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吗?她不相信自己的情感,她甚至不相信她自己的情感。这段感情,她始终是蜷缩不前的,畏手畏脚,不敢将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其实,她真的想法,自己也确实并不知晓,她是否是真的爱自己,她也不明白。当她认为她已经向前踏出一步了,却勐然发现,原来其实她还在原地,她没有改变,变得只是时间的流逝,然而此时她最缺乏的,便是时间。 鞝儿啊,究竟何时我才能读懂你的心?我一直很想找你谈谈,但是没有时间,我们每天都在忙碌地奔逃,躲避官兵的抓捕,经歷各种劫难,没有一刻能够停歇。我真的好想看看你的心,而此时此刻,我的心被闷得好难受,我好想将胸膛破开,让它喘喘气,休息一下。我累了,我不想这样下去了,但是我没有选择,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我必须撑下去。若是这时你却不和我在一起,不支撑着我,我该怎么办?我也是人,更是个女人,我的肩膀没有那么宽阔,可以撑起这一片苍穹,但是,我一直在努力,至少能够给你一个清朗的天穹。我的鞝儿,你明白我有多爱你吗? 诗赛进行地很快,一个时辰后,分出了胜负,北朝大漠征战诗体以不小的优势战胜南朝江淮流水诗体。这样一来,三轮的比赛,已经过去了两轮,南朝第一轮胜,北朝第二轮胜,打成了平手,只有接下来的辩论赛来决定胜负了。 此时,两方的激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稍作休息,准备下一场关键的比试。两方现在均不说话了,各自喝着杯中的茶水,大讲堂中的气氛有些凝滞。此时谁都没有发现,断延悄悄从人群中挤退了出来,以极快的身法闪出了大讲堂。
第146页 她飞跃上屋顶,看着堵在书院门口密密麻麻的人群,皱了皱眉头,借着树木丛生的掩护,悄悄来到和侯安都沈庆之约定好的地方。当她落下时,刚刚好侯安都沈庆之从不远的草丛中赶了过来。 “如何?”断延悄声问道。 “请主公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主公的命令了。” “好的,现在,立刻执行甲计划!”断延果断下令,侯安都沈庆之诺了一声,飞快掠过灌木草丛,消失在山林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开v第三章,开v三章发放完毕,断延最近很忧郁,强大的感情戏就要来了,今日还有一章,作为补偿大家断更的礼物,敬请期待吧,嘿嘿 ☆、第八十九章 会合(上) 殿中的激辩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而辩论的选手只剩下女扮男装的淳鞝和董飞董思贤了。此时的辩题乃是四书五经之中的一个议题:五达道。所谓的五达道,就是运用中庸之道调节五种人际关系。这五种基本人际关系是君臣、父子、夫妻、兄弟以及朋友的交往,将君臣关系视为上下关系,这五种人际关系就是天下通行的人际关系。董飞主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要谦卑地履行自己在这五种关系中的职能,以达到大道。而淳鞝则主张自己思考自己与君,与父子,与妻,与兄弟,与朋友之间的关系,凭藉本心处理好关系,已达大道。董飞大骂淳鞝歪理谬论,乃是大逆不道;淳鞝怒斥董飞冥顽不化,不懂本心。 “……故圣人耐以天下为一家,以国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达于其患,然后能为之。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善、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争夺,舍礼何以治之?你在这大放厥词,竟要凭藉自己本心处理关系,身为一个儒学弟子,难道对得起祖师爷?难道不觉得羞耻吗?!”董飞气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将面前的桌案拍得粉碎。 淳鞝面色如常,依然侃侃而谈:“思贤先生此言差矣,要说儒学弟子,你才真的是不合格的儒学弟子。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这些关系都是先人定下的关系,远古之中开天闢地并不存在,难道就只有先人可以指定五常,我们就不能遵从我心吗?人活一世,要在意多多少少的人伦纲常,若是违反了就是大逆不道,这便违背了祖师爷当初制定五常的用心。祖师爷曾经说过:恪守中道,坚持原则,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所谓的中道,便是不偏不倚,原则即使自己的本心,无过无不及,乃是不犯大错,便是上上之道。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们这样胡乱硬加解释在祖师爷的理论上,才让祖师爷寒心!”她不卑不亢,大声驳斥道。 “你!简直是歪理邪说!”董飞已经气得要失控了,他再次拍案而起,站在比她矮大半个头的淳鞝面前,几乎要抬手打人。他攥紧拳头,几乎使尽全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失态。 而淳鞝依然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丝毫不示弱地看着他血红的双眼,丝毫不示弱。然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被淳鞝大胆的理论所惊诧到了。这个人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来?若是像他所说,那这世间不是要乱套了吗?按着自己的本心来,就没有了约束,就没有了社会!所有的学子,包括南朝饱读诗书的士子们,还有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的钱学明大人,都一个个惊诧地目瞪口呆。 窦亮已经被淳鞝的言论吓住了,作为一个帝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恐怖的言论。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他就对淳鞝起了杀心。强大的杀气从窦亮周身绽放出来,一时间,整个书院突然间笼罩在了一片黑色的烟气里。所有人都觉得气温瞬间下降了不少,黑蒙蒙地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回事?这是……”众人皆都开始慌乱起来,看着窦亮周身开始散发恐怖的黑色烟气,他们不知为何皇帝陛下会变得如此邪异。皆都大惊失色,整个书院开始异常地慌乱。所有的书生们开始推推攘攘,人群开始骚乱。不断有书生被推到在地上,然后被踩踏,惨叫声不断。 本来布置完计划的断延从外面回来,就听见淳鞝最后的发言,不禁心神摇曳,这样的理论,出现在千年之后,没想到,她的鞝儿居然现在就说出来了。那么,鞝儿你是否像你自己说的那样,能够遵从本心呢? 正当断延满含爱意地看着淳鞝的背影的时候,突然间强大的杀意从左上手边侵来,黑色如实质般的烟气瞬间笼罩整个大讲堂,人群开始骚乱,淳鞝被黑色的烟气重重包围,几乎看不见身形。“鞝儿!”断延大惊失色,锋利的眼神瞬间扫向窦亮,此时的窦亮被浓郁的黑色烟气包裹,同样看不清身形。断延立刻开启金龙之身,金色的光芒一下子就破开了断延周身黑色的烟气。她只来得及对一旁的慕容非大喊一声: “师祖,甲计划提前,快!” 然后,就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向淳鞝奔去。金色的光芒犹如一把利剑,破开黑色的烟幕,势如破竹地靠近淳鞝所在的地方。黑色的烟幕似乎十分惧怕断延周身的金光,当断延进入包围淳鞝的黑幕中时,却意外地发现,淳鞝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黑雾的影响,她开启了凤凰之身,周身全是金红色的光芒,黑色烟气丝毫侵入不得。只是此时,一身黑气的窦亮已经站在了不远处,充满黑气的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声音带着奇异的扭曲,充满恐惧地说道:
第147页 “凤凰,是凤凰!” 随即他又看见断延闯入黑雾中,不禁更加惊讶,连声喊道:“金龙!凤凰!居然!”断延开不及管他是怎么知道金龙凤凰的,拉住淳鞝,低喝一声:“走!”随即将淳鞝扛在了肩上,她手中金光凝聚成炮弹状,一下向窦亮挥去,窦亮猝不及防,下意识用手臂护住头部,但是只觉得一阵灼热,之后什么都没有了,他一惊,立刻私下大量,哪里还有断延和淳鞝的影子,才发现原来这是虚晃一招,她们已经跑了。他不禁勃然大怒,立刻就追了过去。 众多的北朝士子在推推搡搡中,只听见两句莫名的话,语调十分奇怪仿佛不是人类说的话:“凤凰!是凤凰!”“金龙!凤凰!居然!”他们一头雾水,只觉得后嵴背一片冰凉,仿佛坠入地狱一般,大脑都不听使唤了,手脚迟钝。但是只是一瞬,黑色烟幕突然间朝着书院后退去,北朝士子们立刻恢復了不少,皆都惊骇地四处逃窜。有大胆的书生追到后面去看个究竟。 此时南朝士子们已经按照刚刚商量好的计划,全部跟着慕容非退到后院。慕容非将手中一枚蹿天猴发往天空,然后指挥着南朝士子们一个接一个跳入后院的枯井中,直到最后一个士子退入枯井中,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他有些不详的感觉。还有刚刚那一片黑色的烟幕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北朝一代枭雄大帝,第一位统一南北朝的帝王居然会是一个满脸黑气,邪异无比的人。慕容非有点不敢想下去,只是断延并没有对他说要等她,慕容非自然不能轻举妄动,更何况断延把这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交给了自己,自己就要完成把他们救出的任务。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黑气包围的书院,嘆了口气,一闪身,也跳入井中。 慕容非消失没多久,断延就扛着淳鞝来到了后院,她一直与窦亮纠缠着,这也是她第一次用大量的金龙之力来与人对战。这几乎像是一场魔法师之间的战斗。断延抛出一团金色光芒,然后窦亮就会用黑色之气凝聚而成的盾牌挡住,盾牌上立刻像是烫着了一样,冒出黑气。她本来可以迅速逃离这里的,因为窦亮似乎并没有她的肉体那么强大,但是为了给南朝士子们争取时间,她只能放慢速度,边打边退。 她没有想到,窦亮居然会这种邪术,这不知是哪来的邪术,那黑色气息让人浑身冰寒,如坠地狱,更有无限的怨念和负面情绪覆盖灵台清明,一沾即会万劫不復。断延没有时间思考,她要保护好淳鞝不被那黑色的烟雾击中。但是,淳鞝却突然在她肩上说道: “延,快放我下来。” 断延大急,说道:“干什么!别闹!”她又闪身让过一团黑色的烟雾。 “我叫你放我下来!”淳鞝突然大吼道。 断延浑身一震,感觉到她在自己身上挣扎,她无奈,只得将她放了下来。淳鞝双脚一蘸地面,立刻将凤凰羽衣附体,随即在断延惊骇的目光中,一团黑色的烟雾砸在了她的身上,“鞝儿!”断延惊吼。但是,下一秒,她的骇然就变为了震惊,那一团黑色的烟雾在华丽的凤凰羽衣表面化为虚无,淳鞝丝毫无损。她立刻展开了凤凰羽衣的双翅,华丽透明近乎虚无的翅膀展开,扑扇两下,竟然带起了一阵风,她拥抱住断延的腰,就这样腾空而起,将她带得飞了起来。地面上的窦亮看着这炫目的一幕,心下冷笑,用他不像人声的声音说道:“金龙!凤凰!哪里跑?!”话音刚落,他就控制四周的黑气积聚在脚下,将自己托得飞了起来,就要向腾空而起的淳鞝和断延追过去。突然间,黑气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紫衫老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就只是将手一挥,一抓,半空中凭空出现一只大手,将腾空而起的窦亮拉了下来,那老头用苍老又嘶哑的声音说道: “少主,还不是时候,回来吧。” “叔父,您为何要阻止我,我…” “你还不是她们的对手。” 紫衣老者在窦亮额头上一点,黑气就像泼出去的墨水被收回了一般,神奇地全部凝聚到了窦亮眉心,消失不见。窦亮又重新恢復了本来的面目,英俊,却沉郁。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又更新了,今天很给力吧, 通知:明天起,每天一更,一章5000字,敬请期待吧,嘿嘿 ☆、第九十章 会和(下) 窦亮还没来得及和紫衣老者说话,就听见山下喧譁无比,一个北朝士兵跑到他身边,说道: “陛下,山下军营着火了,有敌袭!” “什么敌袭!你给我说清楚!”窦亮不由得惊怒,冲着士兵凶神恶煞地说道。 “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士兵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 “少主,现在情况不妙,少主还是先下山回营里看看吧。”紫衣老者突然开口说道。窦亮阴沉着脸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断延和淳鞝早已飞出的书院围墙,最后说道:“摆驾回营!” 淳鞝抱着断延飞出书院围墙,但是没飞多久就降落了下来。凭她现在的力量,还不能够很长时间的维持凤凰羽衣的凤翼,飞起的高度也不会超过十米,而当她降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处在一种虚脱的状态了。 “鞝儿!”抱着虚脱在怀里的淳鞝,断延说不出的心疼。今日,真的是辛苦她了。自己却一直在闹脾气,什么忙也没帮上。她将她拦腰抱起,温柔说道:
第148页 “鞝儿,你安心在我怀里休息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说罢,认准方向,飞也似地蹿入草丛之中。朝着奔逃在山中的众南朝士子们追去。 淳鞝只觉得自己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浑身都放松了不止一点半点,耳边不断有风掠过,竟是快要沉沉睡去,她心中却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入眠,此时睡着,真的会给延添麻烦的。她打起精神,在断延耳边说道: “延,对不起……”但是,说完这句话,她就真的睡着了。 断延鼻子一酸,不禁紧了紧手臂,说道:“傻丫头,说什么呢?” 山间凉风习习,不时有树枝刮到断延的衣服,书生袍确实行动不便。但是,断延却依然行动如飞。不多时,她就远远看见狼狈奔逃着的南朝士子们。这些个娇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在这样的大山中,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只是那速度实在是不敢恭维。断延不费力气就追上了他们: “师祖,我来了。”断延吼道。 慕容非看见断延飞也似地赶了上来,心下大喜,连忙说道: “好好,来了就好。” 随即,他就看见了昏睡在断延怀里的淳鞝,不禁吃惊道: “小鞝这是怎么了?” “鞝儿使用力量过度了,导致昏睡了过去。”断延皱着眉头回答道。 慕容非点头,立刻给淳鞝号脉,确认无碍,这才松了口气。断延身后张文炳突然气喘吁吁问道: “杨小帅,我们究竟要逃到什么时候?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快要不行了,要是拖累了大家,我真的是罪人了,大家把我扔下,先走吧。” “张先生说的哪里话,我们绝对不可能留下你一个人的。大家放心,只要我们能够向西逃出三十里的范围,就能逃脱北朝军的追捕。”她说道。 “哼!想要逃走,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再说。”断延话音刚落,就有许多身着北朝斥候服的人从山里旁的草丛中跳出,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个人身材不高,且双目失明,居然是斥候的首领。他话音虽是威胁,却甚是沉稳: “你们侵犯天颜,陛下刚刚下令,对你们格杀勿论。受死吧!”他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大刀,身边的所有斥候都围了上来。 “怎么办!”众书生立刻阵脚大乱,惊慌失措。 “别急,大家背靠背围成一个圈,有些力气的在外面,其余地保护在里面。一切交给我!”断延飞快地吼道,随即将淳鞝交给一旁的张文炳扶着,手中金光一闪,凭空出现一把极为绚丽的玄金龙枪,她大吼一声: “师祖,助我!”随即将枪一横,将众士子保护在身后。 慕容非哈哈大笑,说道:“交给老头子了。”随即他一拽腰带,竟然在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在另一侧将众士子保护起来。 双目不能视物的斥候军统领在听到手下的描述后,不禁面露沉凝之色。但是他还是一声令下,砍杀过去。断延龙枪一扫,就将第一波冲上来的斥候们挑飞出去。斥候这个军种只是用来探查的,战力并不强横,很多时候,斥候的性命比囚犯还要贱,在战场上,很多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此时,包围断延等人的斥候军大约有八十来人,并不算太强的战力,断延一个人就可以将这些人全灭。只是还有那么多的士子们需要保护,必将成为断延的阻碍。 断延这里是一片血花,只要是靠近她的人,就会被她杀得丢盔弃甲,甚至断手断脚。但是,却奇怪的没有一个人死去。她只是将长枪当做棍使,这才保得这些人性命。她并不想杀这些斥候,对于他们,她有的只是敬佩。而慕容非那里,却也奇异的没有一个死去的人。慕容非身为医道世家的医神,从来都是以爱惜生命为重,怎么会轻易杀人。他虽武艺出众,但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说,武艺是用来行走江湖时保护自己的,是用来强身健体的,而不是用来争强好胜,血腥屠杀的。 但是即使两人如此的手下留情,斥候军几乎是片刻就被全灭了。只有双目失明的斥候军统领气喘吁吁地紧握大刀,带着参与的十几个人,已经杀红了眼。 断延在心底嘆了口气,突然一收枪,周身金光突然爆闪,将所有攻上来的斥候们全部震飞,沾染金光的斥候们血红的双眼突然变得清明,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断延沉声说道: “我今日不杀你们,放你们回去给我向窦亮带个话,就说:有我金龙凤凰一天,他就一天别想安定。” 说罢,突然一声长啸从口中爆发而出,啸声呈奇异的波纹状,以断延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呈现扇形,将前方残余的斥候全部震晕了。吼完这一声,断延的脸色也苍白了不少。她立刻下令: “快走,不久山下的北朝军就要追上来了。”她咬牙重新将淳鞝抱起,飞快向前方跑去。众士子从观看断延一夫当关的勇勐中清醒过来,早已是对她惊为天人,此时她说的话就是神旨,众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起袍角,飞快跟了上去。 此时的断延非常后悔使用了龙吟侵脑这一招。这一招非常消耗精神力,害得她现在头晕目眩,这是不能轻易使用的一招,至少按照她现在的能力来说是这样的。但是为了能够尽快地摆脱那些斥候,和侯安都他们会合,她必须要尽快争取时间。但是使用这一招的代价也不小,那就是三个月内不能再使用,并且还会带有经常性的头痛。此时的断延因为精神空虚,导致浑身乏力,就连抱着淳鞝这么轻的身体都显得有些吃力。但是即使如此,她也要亲手抱着淳鞝,踏出每一步。
第149页 日头西落,留下最后一抹灿烂,背后北朝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的人都狼狈不堪,体力透支,断延不知道能不能带领众人逃出去。本来她的按照她的计划,不该那么早就行动,但是因为窦亮的提前爆发,打乱了阵脚,才会变得这么狼狈。此时,不知侯安都和沈庆之能否完成任务,只能相信他们了。 “杨小帅,真的不行了,丢下我吧,你们快走!”张文炳和郑康,还有慕云,三个老书生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此时听着越来越迫近的马蹄声,他们几乎放弃了生的希望。但是,他们却不希望自己年轻的弟子们就此丧命,所以,拼命挣脱了身旁扶着自己的弟子的手,嘶吼道: “孩子们,你们快走!我们年纪大了,在此死去不算夭折,你们还年轻,还要看到新的时代的来临,听我们的话,好好辅佐杨小帅和宇文小姐,快走!” “张先生!”断延喊道,将淳鞝扛上肩头,空出一只手来,就要回过头来抓他起来,没想到剎那间,一支箭羽直接射了过来,断延大惊,奋力开启金龙之身,用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挡住了那支箭。箭头锋利的锐气没能伤到断延分毫,打在她的手背上,发出“锵”的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但是本来就虚弱无比的断延开启金龙之身之后,再次将自己的所剩不多的精力消耗殆尽,顿时两眼发白,单膝跪倒在地上。她只能牢牢抱住淳鞝不放手,不让她摔倒在地上。但是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难以为继了。 断延心中默默计算,按照刚刚那箭羽的速度和力量来计算,那大约是北朝军的先头部队中的弓箭兵,距离这里大约不到百米,只是这里草丛茂密,看不清敌情。先头部队到来怕是一瞬间的事,后续大军的到来不会超过五分钟。只是人应该不多,因为北朝军不知他们是往哪跑的,该是分头入山搜捕,这样一来,人数就不大多。但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怕依然是凶多吉少。难道就此葬送在这里了吗?断延一点也不相信。她挣扎地想要站起来,但是丝毫没有力气,顿时泄了一口气。 张文炳这三个老书生惊魂未定地看着断延,眼中流露出了惊骇之色,这个代表着金龙的年轻人究竟还要带给他们多少惊喜,此时的他们突然觉得,就这样死了,会不会有些遗憾,遗憾看不到她带给他们的新的时代。 果然不出断延所料,先头部队弓箭兵们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弓箭兵们就像发现了绝佳的猎物一般,兴奋地将他们全部包围起来,锋利的弓箭对着他们,透出凉飕飕的气息。断延干脆盘膝坐在地上,将淳鞝温柔地抱在怀里,被汗水和泥土弄脏的俊脸带着一丝丝的笑意,仿佛被包围的不是他们,微垂双眸,就这样气定神闲地坐在了原地。众南朝士子突然间觉得这个凶神恶煞仿若天神的杨小元帅真的很有大将之风,此时她的所作所为给了他们莫大的勇气,他们也学着她的样子,盘膝坐在了原地,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仿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一时间,豪气干云,莫以言语。 先头部队弓箭兵并没有轻举妄动,显然是受到了命令,不能就这样杀了他们。不久,后续的大部队赶了上来。为首的大将军是个面色刚毅的年轻人,不过此时脸上全是不屑的表情,看到众人这幅样子,不禁冷笑道: “哼,还装!就要是死尸了。” 他跳下马来,打了个响号,向分头搜捕的军队们发出信号,随即笑眯眯地解开了头盔,露出了不算英俊的脸,拔出腰间的佩剑,亦步亦趋地走到了坐着的断延面前。锋利的剑刃在断延髮髻上徘徊,他讽刺地说道: “老子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老子知道,你即将是我杀掉的人中的其中一个。记住我的名号,让你死得明白点。老子就是薛城,薛柯霸的儿子。” 断延微垂的双眸突然张大,锋利的眼神射向薛城。薛城?薛柯霸的儿子?薛柯霸就是手刃自己的父亲的直接杀父仇人,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他的儿子。呵呵,这可真是讽刺,父亲死在了他父亲的手上,现在自己又要被他杀掉,难道这是天意吗?他一点也不相信,看着薛城的眼神越来越凛冽。 “你是薛城?那么很好,你记住,今日我若不死,他日就是我报父仇之日,你和你父亲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吧,我就是杨断延,杨元尚之子。” 杨断延?哦,原来就是个败军之将的儿子啊,居然还活着,真是个奇蹟。但是薛城却被他凌厉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心里不爽,明明就是他要死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感到那么一丝的害怕?若是不能体会到被杀之人死前的恐惧和怨念,那他杀人还有什么意思?薛城从小就跟着父亲在战场上厮杀,杀的人多了,心里的煞气也很重,时间长了,导致心理的扭曲。他受窦亮命,带领五万大军镇守在这庐龙山下,说是要看着那群穷酸书生。对此,他非常不满,一直憋着不能上战场杀人,他憋了将近两个月了,如今终于有机会杀那么几个人,他如何能忍耐得了。他今天早上接到皇命,说是带领军队进山布置埋杀线,见到逃亡的书生就地格杀。他心里高兴极了,带了四万多人进山,还特意下了命令,在他自己没有到来之前,抓到那些书生不许杀,他要亲自下手。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抬起手中佩剑,看准了断延的头颅,大吼着:“去死吧!”一下子噼了下去。
第150页 就当他准备感受剑刃砍入脑门的手感,感受脑浆和血液喷溅在脸上的腥热,感受那一瞬的快感时,他狰狞的面容突然凝固为惊骇。平地起,一股沙尘袭来,堆积成一个高大的土人模样,他的佩剑正好砍在那土人的头上,却只有“啪”的一声传来,佩剑飞走,震得他虎口发麻。而那土人浑身的土渣子因为他的这一砍碎成了一块块掉落下来,露出了里面人的模样。可不就是侯安都吗? “安都!”断延大喜,喊道。 “主公,属下救人来迟,实在是惭愧。请主公和大家都闭上眼睛,让安都带你们离开!”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闭上眼睛,只觉得耳边一片片风沙袭来,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他们不敢睁开眼睛,只觉得耳边,鼻孔,甚至嘴里都塞满了沙土,身边全是风沙。 这一幕落在所有北朝军的眼里,就变成了所有南朝的书生们都变为了沙土做成的人一般,一阵大风吹来,五十几个人全部变为沙尘,被吹向天际。他们被惊得目瞪口呆,只有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这奇幻的场面,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突然,“啪”的一声,长枪落地,一个小兵跪倒在地上,小声念叨着: “山神显灵,小人多有得罪,山神大人,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 就像是传染似的,长枪、大刀、弩箭,就像下雨一样,撒了一地,所有的士兵都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拜服山神,祈求山神饶命。 “你们干什么!”黑压压跪倒在地的士兵中,只有薛城一人站在那里,他气急败坏地原地跳脚: “拜什么拜!这是妖术!人都跑了,还不快去追!” 但是,人们往往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所有的士兵拜伏在地上,没有一个起来,薛城狠狠大吼了一声: “杨断延!我们后会有期!” 当断延反应过来时,他们依然处在一片丛林中,而面色苍白的侯安都就在他面前,几乎要晕过去。断延连忙扶住他,问道: “安都,你没事吧。” “主公,我没事,只是使用力量太过了。我还是第一次带着五十多个人移了三十里地呢。” “这里是?”断延有些疑惑。 “这里是……”侯安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个焦急担心的女子声音传来: “延郎!你没事吧!” 断延回头一看,不正是林月丽纵马而来吗?她身后还跟着好几骑北朝士兵模样的人。断延定睛一看,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印入眼中,那人是?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下一章故人重见,一章五千字,写起来好累啊,大家给我加油吧,o(∩_∩)o~ ☆、第九十一章 情殇 这个人是谁?断延脑中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但思索片刻之后,她勐地想起来了,这英姿飒爽,锋锐之气毕现的人不就是当初白虎军的副统帅,裴方明吗?那时她与他是在父亲大厅外第一次见面,那时还有他的父亲,白虎军的老统帅裴继河和早已叛军的隍蛇军统帅魏钟国。如今人事全非,再见故人,恍若隔梦。 林月丽翻身下马,几步来到断延面前,蹲□来,看着满脸狼狈的断延,将她的乱发归鬓,担忧的眼神变为了温柔,用衣袖不断擦着断延脸上的泥土污渍。断延看着她温柔的表情,心下一热,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明媚犹如春光的笑容顿时晃花了林月丽的眼,断延说道: “丽姐姐,谢谢你。” 瞬间,眼泪就涌了出来,林月丽不知等这一句唿唤多长时间了,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她又再次听见她喊她“丽姐姐。”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将断延抱入怀中,丝毫不管身边有其他人。断延虽然心中疼惜她,但是那却不是爱情,此时突然被她抱入怀中,多少有些尴尬,却又不能也没力气就这样把她推开,只得老老实实地任她抱着。 此时,本来正在弹着满身的灰尘的慕容非见情况不对,在一旁咳嗽了两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林月丽突然间反应过来原来还有好多人看着,羞得脸色通红,放开了断延。断延还来不及喘口气,就看见裴方明走了过来,激动地说道: “少主!方明总算找到您了!” “裴大哥!”断延早已没有力气,喊出这一声之后,就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 耳畔有着悦耳的鸟鸣,阳光温柔地洒在眼眸上,暖暖的,柔柔的,好像有着轻柔的抚摸,就像母亲的触摸,温柔感人,却多出了一层韵味。那种触感,就像白色的羽毛在轻触自己的心尖,痒痒的,暖流不断刺激着心头,和一种非常熟悉的气息不断靠近自己,气息就在上方飘动,忽急忽缓,吐气如兰。这个气息,这香味,是她,我的鞝儿。 她要奋力睁开眼睛,她要看看她。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她的一切,她都要看看。不知为何,就是那么的迫切,就是那么的百看不厌,即使是在脑海中描绘她的容颜,都是那么的不足够。眼光刺进眼睛,在视网膜上勾勒出一抹背光的身影,三千乌丝,雪白深衣,那是做梦都在想着的美景。 “鞝儿……”她无力地唿喊着,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别乱动,好好躺着。”她温柔地再次把她按倒在床上。
第151页 “这里…是哪里啊?”断延有些不清不楚的,环视着四周,一幢竹屋,一案一床一椅,简单至极,却透着朴实廉洁的清香,让断延浑身甚是舒适。 “这里是鄱阳湖畔的小渔村,也是暗谍的江城据点。你昏迷了三天了,三天中,我们被带到了这里。” “北朝军没有追过来吗?那些士子们还好吧。”断延有些焦急地问道。 “没事没事,他们都很好。这一切都亏了林月丽、侯安都和沈庆之,他们在暗袭北朝军营放火的途中,遇到了赶来赴会的五方军残余部队,两处一回合,我们的势力就更大了。他们在马尾上栓了草绳,掀起一片尘土,让北朝军以为有敌袭,全部把兵撤了回去,去支援山下的部队。后来,趁着空档大家逃了出来,原来五方军残余部队早就到江城了,他们已经与江城的暗谍会和了,暗谍的探子在城中看到了我们,所以这次是他们特意赶来救我们的。” 断延松了口气,随即问道:“鞝儿,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断延伸起手来想摸摸她的脸。淳鞝接过她的手,托着附在自己脸上,说道: “我没事,我没有你消耗的大,昏迷了一天就醒来了。倒是你,你为何如此拼命!这么不爱惜自己,难道不知道我会心疼的吗?”淳鞝嗔怪道。 “我,对不起,我……”断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说了,我明白,你累不累,累了就再睡一会儿吧,你精神虚耗过大,需要大量的补眠。”淳鞝帮她掖好被角,终于翘起了唇角,指尖在她的鬓角摩挲,似乎是要看着她入眠。断延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淳鞝的抚摸。但是,她的心却是热乎乎的,她禁不住自己心的考验,终于还是闭着眼问道: “鞝儿,你还怪我吗?” 断延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她非常害怕淳鞝会给出那样的答案。若是那样,自己该如何面对?但是久等却等不到答案,鞝儿,难道这个问题你需要犹豫吗?难道你真的在怪我吗?断延的心顿时碎了一地,却突然间听淳鞝说道: “延郎为何还要问,鞝儿不是和你道过歉了吗?” 顿时,断延就像从地狱升到了天堂,心中百花怒放,睁开眼睛,一把将淳鞝搂入怀中。淳鞝惊唿一声,下一刻就发现自己贴在断延的怀中。她虽吓了一跳,却说不出的幸福,不由得嗔道: “你干什么,身体还没好,又想受伤吗?” “不,我太开心了,鞝儿,你知道吗?我的心里已经被你占满了,涨涨的,容不下一点沙子,你能明白我吗?我当时……”断延激动地抱着淳鞝的手都在颤抖。 “我明白,我都明白。”淳鞝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温柔地竖起一只手指,挡住了她的嘴唇,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你不要说了,我真的都明白。延,你真的好傻。” “是啊,我也觉得我好傻。”断延幸福地嘆息了一声。 “你就是我的傻瓜。”淳鞝喃喃说道。 断延心里一热,说道: “那么,傻瓜想娶你,你答应吗?” 原本以为会立刻得到的答案,竟然在这个时候停滞了。时间仿佛凝固了,断延的本来滚烫的心慢慢凉了下来,只听淳鞝说道: “延,你我都为女子,又何谈嫁娶?” “但是,我现在表面为男子,就该是我来娶你,不是吗?”断延急道。 “……” “鞝儿……”断延快要哭出来了。 “北魏未灭,何以为家?”淳鞝突然脱出断延的怀抱,扭过身躯,光线又一次将她吞没,那轮廓变得好模煳,模煳得断延看不清,“你睡会儿吧,我出去走走。”她说道,声音突然没了温度,“吱呀”一声,就这样推门出去了。 断延愣怔地坐在床上,忍了许久的泪水突然爆发了出来,她就知道,就知道在淳鞝的心里,她永远不是第一位,报仇,对她是那么的重要,灭北魏,比和她相守到老还要重要。她在她的心中,究竟能排到第几位?难道在她看来,当她嫁给自己以后,自己就不会实现她的愿望了吗?就会抛弃她的愿望吗?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还是她根本不爱她?她的心被狠狠撕扯着,她低吼,她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双手插进髮丝头皮,痛苦地抽搐着,突然间眼前再次一黑,再次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断延觉得自己在一片漆黑中奔跑,她不知为什么,就是在奔跑。那么的用力,那么的拼命。看见了,看见了前面的白光,那个纯白衣裳的佳人,原来你在那里,原来我找的是你。不,别走,你别走。看着不断远去的那人,断延心中极为着急,加快着的脚步,开始变得跌跌撞撞。迷迷煳煳地,好像眼前确实有那么一人,沐浴在白光中,一块冰冷的东西打在她的额头上,她一惊,微微睁开了眼睛,依然是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清。却有一双温暖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是鞝儿吗?是你吗?断延挣扎地伸出手,抓住了覆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嘴里呢喃地说道: “别再走了,别再,我不求你嫁给我了,你别和我生气,别……” 隐约听见了抽泣声,有水滴打在自己手背上,痒痒的,有髮丝挠着自己的鼻子,她想打喷嚏,却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出来,她发现自己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怎么也没法看清那个人。她的鼻子痒痒的,闻不到香气,感受不到那种温香。只是那手,却似乎不大一样,显得有些粗糙,有些不那么柔软。鞝儿,是为了照顾我,才让你的手边变得粗糙了吗?对不起,让你操心了,我马上就起来,马上。
第152页 断延挣扎着要睁开眼,她不安地在床上扭动,嘴里不断喃喃念叨着: “鞝儿,别走,别走……” 林月丽留着泪看着床上不断挣扎地断延,她已经陷入昏迷中,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宇文淳鞝害的。她有些怨恨地看着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流泪不止的淳鞝,她看着他的眼神明明就那么充满爱意,却又为何要折磨他? “他已经向你求婚了,他是那么爱你,你为何还要这样伤害他?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我…我不想…延…”她抽泣地更厉害了,跨出步子想要靠近断延,却被林月丽的长剑抵住喉咙,再也前进不了一步。 “我说过,你伤害了他,就别想再靠近他一步。”她冷冷地说道,原本的那冰冷的气质仿佛又回到了她身上。 “我求你,我…我求你,让我看看她的状况吧,她是那么痛苦…” “她的痛苦都是你给的!你还好意思说!我原本以为,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好插足,就这样将他交给了你,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我错的好离谱!你根本不爱他,你只会伤害他,从此以后,他是我的,我会用一生来好好爱他,绝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不…你不可以…她是我的…”淳鞝已经抽泣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锋利的剑刃在她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但是她就像毫无痛觉一样,只是想要拼命地靠近断延哪怕一丝一毫。 “你干什么!你真的不想要命了吗?我若是再这样,宁可抱着他恨我一辈子的危险,我也要杀了你!”林月丽攥紧了手中的剑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淳鞝如此模样。既然如此爱他,为何还要互相伤害?她真的不明白,她连爱他的权力都没有,她有了全部的权力,却丝毫不知道珍惜,难道是瞎了双眼了吗? “那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活着就是个祸害,只会祸害人。”淳鞝突然歇斯底里地说道,哭红的双眼突然变得绝望,就要往那锋利的剑刃上撞过去。 刚刚进门送汤药的慕容非就看见林月丽将长剑架在淳鞝的脖子上,淳鞝正奋力往那剑刃上撞过去,而林月丽似乎毫无反应,依然怔怔站在原地。他立时唬了一大跳,急忙大喊:“住手!”的同时,手中陶碗就飞了出去。药汁在半空中抛出棕黑色的曲线,陶碗不偏不倚砸在了那长剑上,“铛”的一声,长剑一抖斜飞出去,插在了地上,陶碗则“啪”摔得粉碎。 林月丽吓了一跳,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碎成一块块的陶碗,似乎出了神,回不来了。淳鞝由于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上,手掌被碎瓷片割了一下,一道血口子出来,她的眼泪也和她的血一样,喷涌而出,如决堤的长河,怎么也止不住。 慕容非深深地嘆了口气,心中的感慨颇多。这些年轻人,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却在爱情面前是那么的脆弱,想当年自己根本就没有爱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有多少人能够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为何拥有了,却还不珍惜,偏偏在这里闹得天翻地覆。看着林月丽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淳鞝伤心痛苦的样子,看着断延昏迷在床上挣扎的样子,他又嘆了一口气,心下想着,看得都着急,一定要找个机会,帮她们一把才行。他将淳鞝扶起,坐在了竹椅上,又将林月丽拉出了房间,将满地的碎陶片收拾了一下。最后对淳鞝说道: “小鞝,有些事,错过了,就要后悔一辈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然后就带上门,走了出去。 慕容非刚出来,就看到裴方明,沈庆之,贾子明,侯安都还有静儿,一个个都担心地站在了外面,裴方明先问道: “少主怎么样了,怎么又昏了过去?没事吧。” “现在大约没事,只是原本精神损耗,又受了刺激,怕是要再昏迷上不久,我再去煎药,一会儿让她服下,就会没事的。”慕容非说道。 “少爷和淳鞝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静儿眉头紧皱,担心不已。 “哎,她们的事,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方明,真是委屈你了,断延一直那样,也是很失礼。”慕容非嘆口气说道。 “慕容老爷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见到少主,已经是非常高兴的事了,只希望少主快快痊癒,来看看我们这些兄弟们。”裴方明谦卑地说道。 慕容非点点头,随即问道: “白虎之心如何?融合的怎样?不会有什么不舒服吧。” “是的,我本来因为打仗受了不少的伤,融合之后,居然全部好了,整个人都像是重生了一般,这都得感谢少主。”裴方明开心地说道。 原来,断延晕倒的时候,裴方明连忙去扶她,结果却被断延怀中飞出来的白虎之心打中,进行了和沈庆之侯安都一般的融合改造。改造之后的裴方明,拥有了金之气,也拥有了白虎之铠,他自己的方天画戟也被改造为白虎之戟,原本就英气逼人的一个人变得更加锋锐,更加霸气,就连原本受的伤和眉宇间因为五方军全军覆没而导致的阴霾都全部散去,整个人是焕然一新。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改造,我仔细检查了你们三个的筋脉和体内情况,比想像的要好了不止一点半点,真的是超出了人类的范围,各个都拥有强大的能量。你们身体中还有一团我无法理解的本源之气,我才那大概是你们自己的五行之气。一个火之朱雀,一个土之隍蛇,一个金之白虎,嘿嘿,我倒是开始期待起木之青龙和水之玄武会是如何的了。”慕容非撸着鬍子笑眯眯地说道。
第153页 “慕容先生,我们大约何时能够启程?那些儒生又如何安顿?”贾子明突然问道。 “嗯,这个问题要到断延醒来才能决定,大约还是要等上个三两天的。我会尽快让她醒来的。”慕容非有些担心地说道。 贾子明点点头,一抱拳说道:“那么,属下就先告退了。”他早就看见林月丽失魂落魄地往鄱阳湖边走去,现在他要立刻跟过去。 慕容非看着他一熘烟地跑了,心中又是一嘆,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他吩咐侯安都去照看安排一下那些儒生,又吩咐刚刚接管朱雀军残军的沈庆之和白虎军统帅裴方明去照看军队,自己则一头扎进自己的屋中,开始翻看自己随身带着的医书。 这两个小丫头,实在是太让人着急了,看来老头子我必须得使使坏了。诶?我记得在一本怪医书上看到过的,可以让两个女子生育的办法,怎么不见了?真是的,年纪大了,记性都不好了,要是那个老怪物还在的话,咱俩还能一起研究研究呢,哎,现在就我一人,药材又不足够,看来只能先在这姑且研究一下,等回了清怡谷后,就大约可以着手研制了。嘿嘿,还有我老头子特制的顶级一夜温梦,保证欲仙欲死。慕容非一个人嘀嘀咕咕,龌龊地想着,开始在屋中抓耳挠腮地研究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大家期待已久的感情戏,这只是开胃菜。另外,推到...就快了...,咳咳,请明日继续观赏o(∩_∩)o~ ☆、第九十二章 青龙(上) 淳鞝坐在竹椅上,扭着头看着断延,她似乎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中,没有刚刚的挣扎,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淳鞝心中却是那么的不平静。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是那么的爱她,却也可以伤她那么深。自己果然是天煞孤星吗?自己真的要离开她吗?她的内心如刀绞一般疼,她是那么的不捨得。起码,要等她醒来,和她告个别吧,她找着藉口想道。但是,要当面告别,自己还能走吗?这只是因为自己是多么的不捨得的藉口吧。离开了她,自己还能去哪?有她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不是吗? 她站起身,蹒跚走了两步,坐在了她的床边,看着她睡梦中不安皱起的双眉,即使如此她依然是那么好看,那么俊美。自己对她,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呢?从第一次见到她,她就不明不白地感觉被她吸引了。她从小就不懂爱,也不敢爱。她真的是因为要报仇才支撑自己挺了过来,现在,她见到了窦亮,自己的仇人,她的心更加的不平静。窦亮已成疯魔,她与他势同水火,必须要尽快摧毁他,否则,这个天下,都会陷入黑暗中。那些为了妻子家室在外奋斗的男人;那些抱着孩子,希望她们能够平安长大的女人;那些嗷嗷待哺,懵懂不涉世的孩子,都会成为窦亮黑暗统治的牺牲品。此时此刻,她又如何能只顾自己的幸福,却不顾他人的死活呢? 她向自己求婚,自己不知多开心,当时只想不顾一切地就答应了。只是自己拼命克制,只是因为自己并不想那么快的就嫁给她。自己的婚姻,该是一个可怕的陷阱,会陷她于无尽的危险中,在自己还能走时,她希望她能再考虑一下。她又是否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呢?如果自己的离开能就此让她摆脱这个危险的局,摆脱无尽的追杀,那么,她一定会放下所有的不舍,毅然决然地离开。即使自己粉身碎骨,去杀死窦亮,她也不要她受到一分半点的伤害。 延郎,我是真的爱你,你不要再猜疑,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你,每次都只会伤到你的心,但是你知道吗?你伤心,我更难过,只是这些,我都不能和你说,和你说了,你是绝不会让我走的。即使你是那么的决然要不顾性命和我在一起,我也不能不对你的生命负责,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会这样。我捨不得你,就让我再陪你走一段路吧,我会找机会离开的,我会还你一个美丽的世界,给你一个安全幸福的人生,我不适合你,你会找到一个适合陪伴一生的人的。 清冷的泪水顺着绝美的脸颊滑下,她颤抖着被咬得发紫的双唇,慢慢靠近那温润的薄唇,靠在那唇上面,温热的气息传来,那眷恋的气息,熨烫着她浑身舒适无比,她轻轻吮吸着她的双唇,闭上了秋水般的双眸,眼泪再次顺脸颊滑落,在尖尖的下巴上滴落,打在了断延的衣襟上。良久,唇分,她重新睁开如水双眸,看着她略有红晕的双颊。露出了绝美的微笑,轻轻扶了扶她额角的碎发,就突然听见她梦呓道: “鞝儿,我爱你。” 微笑在唇边扩大,嗯,我也是,这就足够了,她想道。 ********************* 断延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就在慕容非强大的药物治疗下转醒,只觉得浑身骨头躺得都酥了,但是看见一直守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的淳鞝,她担忧的心情暂时被压了下去,感觉到了小小又短暂的幸福。只是仿佛守着一个规矩一般,两人都决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也不再提婚事。 林月丽似乎也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只是一直皱着的秀眉和是不是瞟向断延的丽眼暴露了她的心情。而这几天,贾子明似乎对她更加的殷勤了,呵护备至,眼角的笑意也很浓。 断延终于下床的那一天,就在自己的竹屋中,她终于和等待已久的裴方明见面了。裴方明看着断延稍显苍白的双颊,不禁关心地问道:
第154页 “少主,您现在没事吗?” “没事,呵呵,让裴大哥见笑了。”断延笑着说道,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继续说道:“我已经听师祖提到过你融合白虎之心的事,现在看来,真是可喜可贺啊。” “呵呵,这真是多亏了少主呢。方明一直流亡在外,现在终于再次见到少主,心里很高兴。”裴方明笑道。 “是啊,真是苦了裴大哥了。哎,不知裴老将军……”断延没能问下去。 “父亲死得其所,他是为五方军死的,死的没有遗憾,是很好的归宿。”裴方明坚定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一种叫做忠诚高尚的情怀油然而生。 “嗯!裴大哥,我佩服你,也佩服所有为保卫国家而战死沙场的男儿。”断延感动地说道。她被这样的情绪感染,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少主,不知现在少主能不能去看看我们倖存下来的弟兄呢?”裴方明谦逊地问道。 “好的,这是自然。快带我去吧。” 裴方明带着披着长袍的断延挨个拜访了各个士兵的营帐,这里残存的五方军士兵也就大约两百人,其中有一半是白虎军的人,一半是朱雀军的人。可怜的士兵们,身上多处都是伤口,大伤加小伤,新伤加旧伤,但是因为他们英明的将军,给他们无限生的希望,他们脸上依然带着开朗明媚的笑容,那是一种怎样强大的心理啊!现在,看着这些士兵冲着自己淳朴的笑容,她觉得这些士兵又有了主心骨,那就是自己,自己决不能倒下,要成为他们心中的支柱,要带着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裴大哥,能不能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我想和大家说些话。” “当然了,这是当然的。”裴方明大喜,急忙打了个唿哨。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就积聚在了这个小竹村前晒渔网的空地上,各个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看着他们英俊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帅,准备聆听他的教诲。 “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断延声音不大,却好像传进了每个人的心中。太久了,太久没有听别人这样夸过自己了,每天的逃亡,每天的杀敌保命,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地减少,让他们的心灵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于是,当断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即使这是一句极为简单鼓励的话,有些士兵也瞬间泪流满面。 “不是你们战力不强,也不是你们不会打仗,只是这一切都是李崇在背后捣的鬼。我现在要说,你们都是英雄,都是值得尊敬的。而我,需要你们!我需要你们为我杀敌,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为牺牲的兄弟们报仇!你们,愿意吗?!”她大声吼道。 “愿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所有人都嘶吼了出来,甚至有小兵喊破了嗓子。 “好!我谢谢你们,你们是我五方军的好男儿!打败了北朝,大家吃香喝辣,有房有屋,有漂亮老婆!有可爱儿子!好不好啊?” “好!”大家闹笑成一团,笑着笑着,眼泪却出了。 “行了!全部回去休息吧,三天后,我们向巴陵出发!” “是!”大家整齐地回答道。 与江城暗谍的主事人商讨好起兵的计划,三天后,断延他们又一次准备上路了,北朝军一直在江城附近搜索他们,江城是不能再呆下去了。这一次,路上不再是只有断延七人,还多出了白虎军朱雀军两百人和五十几名南朝士子。断延要将他们全部带去清怡谷。按照慕容非的说法,清怡谷中的慕容山庄十分的巨大,绝对可以住下这么多人。不过断延很纳闷,为什么一个结庐而居的医道世家会有那么大的山庄呢? 慕容非告诉她,其实那个庄子是个废庄,似乎已经废弃了很久了,当初被慕容世家的祖先找到,就这样住了下去,只是修葺了一下,改名为慕容山庄,并没有重新盖房子。 两百多人的大队伍在路上,很容易被人怀疑,于是,众人就扮作运盐的商队,以遮掩自己的身份。在这种战乱时期,长距离运盐的商人是很多的,因为军队和国家经常会大幅度调动物资。而为了准备这好几吨的盐,也让江城暗谍的头头伤透了脑筋。 骑在马上,断延偷偷瞧了一眼并骑在一旁的淳鞝,她这几日很沉默,并不说话,只是一举一动都很粘着断延,对她极为的温柔,这让断延莫名地生出一种奇怪的不安感。只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让她有些担心。而与此同时,她有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林月丽在看着自己。哎,丽姐姐为何一直不放手,这样是不给自己好过啊,断延心里轻嘆。 “少主,看来你安排的沈庆之兄弟真的是个人才,朱雀军的将士们都对他很服气呢。”裴方明纵马上前,对着断延说道。 “是啊,庆之是融合了朱雀之心的人,有他来带领朱雀军是再适合不过了。”断延笑道。随即,她眉头一皱,问道: “裴大哥啊,我一直想问你,你和林月丽是否是认识的?” “是的,我们是认识的。当初她就在朱雀军中服役,是林大帅的亲生女儿,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后来五方军兵变,北朝军侵袭,我们就失散了。” “原来是这样。”断延若有所思,然后她又问道:“当初隍蛇军兵变的时候,能不能详细和我说说呢,比如说,你有没有看出什么徵兆?”
第155页 “末将不才,其实一直都没有注意过。五方军各司其职,虽然经常一切训练磨合,但是说实话,我们并没有感觉有何不妥。只是魏钟国这个人平时就沉默寡言,不怎么和我们亲近,偏偏总大帅还很相信他,经常带着他走动办事,也会把很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做。当初,总大帅说李崇这人不可信,我们要自己筹集军饷,我们都请命去党项族中,可是总大帅还是选了他,为了此事,总大帅还和我、我父亲,还有朱雀军的林大帅大吵了一架。那个时候,我们都觉得总大帅整个人都变了,似乎连性情的都变了,很不可思议。现在想想,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在其中吧。” “真的吗?”断延心中大震,若这么说来,父亲的兵败就不会是一个矛盾的事。其实自从拿到父亲的书信,她就一直觉得很奇怪,那就是他明知自己会兵败而亡,为何还不採取行动去避免灾祸,他明明有那个能力。现在看来,他不是不去做,而是不能做。他大约是被控制了,只是那控制他的人却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完全控制住他,所以有时他是处于清醒中的,才会抽空写下一封一封的秘书交给自己,留下后事。 “父亲,”想到这里,断延不禁鼻子一酸,父亲真的是很不容易,现在,她正按照父亲指引的路线上路,父亲,您放心,您希望看到的,我一定会给您的。 队伍行进地很顺利,也没有北朝军追逐的踪迹,大约七日后,队伍便到达了巴陵前的最后一站——鄞州。队伍在鄞州城外扎营,生火做饭,大家休息一下,待找到鄞州暗谍,取得联繫以后,就可拔营开往巴陵了。鄞州是个小地方,但是重要性却不亚于一座大城市,因为这里是消息的摇篮,是中原腹地最大的妓院集聚地。 妓女这个职业在人类社会形成之初就有了,它的发展伴随着妇女的辛酸血泪史,积累了无数的罪恶与黑暗。但正是因为妓院这个三教九流都汇聚的地方,才会有着惊人的消息量。只要你往妓院里一坐,肯使点银子,就会有你愿意听到的和你不愿听到的全部灌入耳中。断延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自己来这里一趟,她是个女人,即使女扮男装,进妓院也会一身不舒服的。但是为了打听暗谍的消息,她还真的必须这么做。 她换了一身绸衣,带上玉冠,将自己打扮了一番,便准被带着沈庆之和裴方明进城打听消息。可是她刚刚撩开营帐的帘子,就看见淳鞝同样一身玉冠明袍的男装,手执一把摺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一跳,就像做了亏心事一般,俊脸绯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鞝儿,你这一身衣服,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延郎这一身衣服,又是要上哪去啊?” “我…”断延无语。 “你去哪,我就去哪。”淳鞝说道。然后再不开口,只是直直地盯着断延,似乎在等待她的出发。 断延被她盯得无奈,只得说道: “那么鞝儿就跟上来吧,但我只怕鞝儿会觉得很难受。” “君所受,妾自能忍。”她定定说道。 嘆了口气,待侯安都和裴方明牵了马来,四人便翻身上马,打马朝着鄞州城赶去。 华灯初上,这座古城是以夜生活为主的城镇。大街小巷灯火通明,街坊巷陌脂粉气十足。走在路上,时刻能看到穿戴暴露的风尘女子招手,龟公满脸堆笑领着寻欢之客入楼。断延皱着眉,闻着空气中都瀰漫着的脂粉气,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女性的解放才能彻底的完成。哎,古代的女子大多不是自愿如青楼,但是偏偏到了现代,多少女子竟然越活越回去,不洁身自好,偏偏风骚地去自甘堕落,真是世风日下,让人感嘆。侯安都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忽略身边花枝招展的群芳,心里想着静儿可爱的模样,竟也保持了一个君子模样。而裴方明似乎根本没看见那些女子,只是谦卑地牵着马,跟在断延身后。断延看见两人表现,心里不禁对这两个男子颇为佩服。 淳鞝则一路皱眉看着路两旁的这些青楼,她从小就对这些接触不多,但是妓女这个职业她还是知道的。她乃是未出阁的女子,来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当然会不大舒服。眼中,那些噁心的男人丝毫不避讳的动作,让她厌恶至极。下意识往断延身上靠了靠,断延见她有些不适,于是温柔地拉住她的手,悄声笑道: “鞝儿,你不是说能忍我所能忍吗?怎么现在就受不了了?” “哼,这些个男人真让人厌恶,延,我们快离开这吧。”她有些恨恨地说道。 “放心,这种地方,我们是不会进去的,我们要去的,是城里最大的青楼——花赋居。” “花赋居?哪个花赋居?”淳鞝疑惑。 “花朵的花,歌赋的赋,花赋居。”断延重新解释道。 “这个名字倒是雅致,不像是青楼。”淳鞝笑道。 “名字雅致,内容也不污秽。花赋居是全国最大的青楼,背后的老闆就是李崇。”断延虽是笑着轻道,语气中的锋锐却毕现。淳鞝心中一寒,不由得面色也凝重了几分。 花赋居就在城中心,四人没走几步就到了。奇怪的是,花赋居乃是一栋装修典雅的四层楼阁,门外生意并不那么的热闹,也没有风尘女子招揽顾客,只是停放的马车颇多。门外有一长相颇为清秀的龟公,见四个长相衣着皆是不凡的面生男子牵着马靠近,连忙迎了上来,说道:
第156页 “几位爷,可是来看芊芊姑娘弹琴的?快里面请吧。” 断延不好回答,只能点点头,于是龟公便向马夫使了个眼色,待接过四人的马,龟公便领着四人向阁中走去。但是还没待众人全部走进去,就听见一个清朗好听的声音在背后愤怒地响起: “你们这些骗子!说好凑足了银子就可以把我妹妹赎回来,为什么拿了银子却不放人,当真认为我杜森明好欺负啊!” 作者有话要说:(~ o ~)~终于发上来了。现在小书要通知大家,明日断更,5000字大章写起来很费劲,我每天都有很多课,实在是有些吃力。以后,每个星期保持四更,一般周一周二和周四不会更新,希望大家见谅,小书会尽量写得精彩一点的。o(∩_∩)o~ ☆、第九十三章 青龙(中) 断延向龟公要一间包厢,正巧听见: “你们当我杜森明好欺负啊!”愤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断延心中一震,回过头来向门外一看,这人是?断延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长相颇为英伟,鼻直口方,面容端正,端的是个英俊儿郎。不过此时,他英俊的面容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清秀龟公向那马夫使了个眼色,马夫会意,打了个唿哨,四周突然涌现了许多壮汉,一个个面相兇横,一看就是被雇养的打手。 看着那些打手将那汉子围了起来,断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时,那龟公突然笑道: “呵呵,让各位爷见笑了,这个人是个地痞流氓,看重了一个姑娘,经常来闹事,爷们甭管他,跟小的上楼吧。” 断延刚想开口说什么,淳鞝突然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延,我们隐藏身份,不宜冲动行事,权且先看看。” 断延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随即,众人便继续跟着龟公往那包厢走去。断延最后一次回头看那英俊汉子,他被众人围在中央,面上表情却不变,然后,楼梯的横樑挡住了断延的视线,断延便扭过头来,不再看。 那龟公心中嘀咕,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俊俏的公子,一来就是四个,浑身上下那气质,就像是天仙一般。他偷瞄了一眼淳鞝,特别是这个公子,给人一种窒息的美,刚刚看他拉着旁边那个俊公子悄悄耳语,面带微笑,就连龟公都心中一颤,真的是美得太过分了。而那俊公子,同样面带笑意,回望着他,眼中满是宠溺。龟公心想,他们不是龙阳之癖吧,不然就是那美得不像人的公子乃是女扮男装。看来,这四个人来歷不简单啊,最好要向楼主报告一声。 走在装修典雅的走廊上,断延使了个眼色给侯安都,侯安都会意,咳嗽两声,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家大人成天走南闯北,今日刚到这鄞州,闻听你们花赋居有一貌美如花的清倌人,一副好嗓子,更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号称是中原第一牡丹花,可便是这芊芊姑娘啊?” “正是正是,今日是芊芊的最后一场表演了,明日她便恢復了自由身,要嫁给咱们鄞州州府大人的公子哥了,各位爷还真是来得巧呢。”龟公笑道。 “哦?这么说,这位州府大人的公子是替芊芊姑娘赎身了?”断延不禁问道。 “可不是吗,州府大人可是花了五千两白银替芊芊赎身,可见他对儿子的宠爱了。”龟公笑道,随即反应过来,不再说了,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各位爷,这就是你们的包厢,请进。各位爷来得很巧,我们这就剩下这一个包厢了。楼下还有很多没钱的,拥挤在台下,别污了各位爷的衣裳。那么小的先告退了。” 断延点点头,那龟公便带上包厢的门退了出去。断延推开包厢的窗,便透过窗户清晰地看到楼下搭着的大戏台,还有无数看客坐在台下的圆桌边,怀抱美人,淡淡饮酒作乐,但却没有过分的举止,可见在这花赋居,这些嫖客是不能太放肆的。而圆桌区外,还拥挤地站着许许多多的看客,显然只能买个站位,来一睹天下第一牡丹的花容芳姿。只是虽然人多,却非常有秩序,花赋居的确不愧是天下第一青楼。 断延说道:“我们今日来此,是为了打听最近南朝土地上的状况的,窦亮居然已经从长安来南朝了,还变得那么邪异,我觉得事有蹊跷。鞝儿,烽火回来了吗?” “是的,常伟明给我们的消息说,南朝土地上开始大面积频繁地出现冥坊的人,进行奇怪的宗教传播仪式,偏偏还有好多百姓相信这种无稽的宗教。形势似乎不大妙啊。”淳鞝皱眉说道。 “嗯,现在我们还没有站稳脚跟,做不了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决不可耽误,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必须有所对策才行。”断延看着下方的人群,突然嘴角一翘,说道: “我有办法了,”她看着淳鞝,说道:“鞝儿,你真是我的智囊。” “哎?什么意思?”淳鞝有些不解。 “鞝儿不是说,我们秘密入城打探,不可打草惊蛇吗?可我今天偏偏要打草惊蛇了。我们的对策就从现在开始。”断延露出自信的笑容,胸有成竹地说道。 不多时,台上出现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长相颇为娘气,一抱拳向列位看官说道: “各位贵宾,今日是本居花魁杜芊芊姑娘最后一场表演,大家可要瞧好了,明日,她就要和王公子喜结良缘,在这里,小生先恭喜王公子俘获佳人,白头到老了。”说罢向楼上最佳厢房的方向作了一揖。
第157页 “哈哈哈,折花公子这可是折杀小弟了,你是这花赋居的主人,小弟承你吉言,定不负佳人。”最佳厢房里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断延等人眼力非常人可比,向哪里一看,表瞧见一个面相颇俊的男子,一身轻浮气,一看就是个浪荡贵公子。 如果说在平安时代,一州之首乃是地头蛇,那么在乱世,地方上的大官只要是能安全存活下来,就是地头龙。这鄞州太守王威乃是一个枭雄,手握鄞州三万兵权,长年来在青楼中搜刮出不少油水,可谓是富甲一方,还有这么多拥戴者,最近又投靠了北朝,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这王公子王化可以说是这里的太子爷,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也不会低头的纨绔公子,谁都不敢惹他。如今他花个五千两白银买一个天下第一花魁,其实算是贬低了花魁的身价不知多少,但是却没人敢说什么。 这折花公子能掌管天下第一青楼花赋居,定是李崇身边的近人,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个王威还真是福运深厚,官威正浓呢。 “那么小生就闲话不多说,这就把芊芊姑娘请出来了。”折花公子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很快就收了回去,不过立刻被断延捕捉到了。断延看着他走下台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多时,一阵香风袭来,乃是牡丹的花香,天空中,片片花瓣洒落,若雨飞尘,顿时迷了众人的心眼。一个身着白色轻纱襦裙的仙子,怀抱琵琶,从半空中缓缓降落,飞天髻随微风飘荡,青色丝带飘扬,肌肤胜雪,眉若柳梢,双眸默默无情绪,却反而显得空灵无比。那美丽无瑕的五官,仿佛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双眸一扫,遍地风情,真真让男子为她捨生。断延不禁看得有些痴怔,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可以与淳鞝之美比肩的女子,这女子该是怎样一个女子啊!多么的可惜,她将没有了幸福。她看了一眼最佳厢房里留着口水的那个污秽男子,不禁又嘆了口气。再看看身旁的淳鞝,突然发现淳鞝一直盯着自己看,见自己看过来了,她突然慌忙把头一扭,不再看她。断延心中一颤,鞝儿这是,这是在吃醋吗?断延连忙说道: “鞝儿,你是最美的。” 淳鞝轻啐了一声,脸颊飞上一抹红晕,说道:“说什么不正经的话呢。” 断延沖她傻笑着,却并不回答。她们这厢聊着,那厢杜芊芊姑娘已经降落在舞台上,怀抱琵琶,端坐下来,十指轻弹,音乐之泉便流淌出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这天之音曲,让听惯了现代音乐的断延有一种飞入九天之上,飘然轻身的感觉。 “昼长人倦,正凋红涨绿,懒莺忙燕。细雨蒙晴,放珠帘高卷。神仙笑宴。半醒醉、彩鸾飞遍。碧玉栏干,青油幢幕,沈香庭院。洛阳图画旧见。向天香深处,犹认娇面。雾縠霞绡,闻绮罗裁剪。情高意远。怕容易,晓风吹散。一笑何妨,银台换蜡,铜壶催箭……”缠缠绵绵的词曲,仿佛包着粘稠的蜜糖的莲子,融化甜蜜后,带来淡淡的苦涩。原本这曲乃是前朝词人卢祖皋《赋牡丹》,但是却被改成了曲子,吟唱出来。那原本高歌赞嘆的词意此刻却被唱得婉转凄人,配着那女子凄婉的笑容,柔弱的身躯,怜心顿起,着实让人湿了前襟。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如此命途多舛,本身落入青楼已是可怜,此刻又要嫁做那花心公子的小妾,真的是凄悽惨惨戚戚。”听见隔壁包厢中有一人感嘆道,淳鞝心中也是一嘆,这世间的女子,哪个不是被命运戏弄,实则一生没有幸福的?现在自己遇见了对自己这般好的人,不论她是男是女,难道就不该好好抓住吗?可是,自己又真的有权力去拥有幸福吗?和她在一起,对她是好的吗?她看着她俊俏的侧脸,眼中顿时积盈了泪水。自己始终是要离开她的,不是吗?她努力地说服自己这是对的。 断延见她一曲唱完,突然间拉住淳鞝说道:“鞝儿,等会儿你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等淳鞝说话,她就转向裴方明和侯安都说道:“我有事要吩咐你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那一头,杜芊芊一曲唱完,急色的王化就大喊道: “唱得好!本公子今日高兴,芊芊姑娘就不要再卖唱了,现在就来本公子的房里吧!”他此话一出,众看官皆皱起眉头,心中大骂这王化真是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折花公子,不知你可否同意?”王化对着折花公子说道。 “这…”折花公子只能赔笑,说道:“王公子心急什么,迟早都是你的人,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今天是芊芊的最后一场,就让她好好唱完吧。公子也是个疼惜佳人的人,不是吗?” 王化冷哼一声,似乎并不买帐,说道: “折花公子,本公子可是付了钱的人,难道你想反悔?” “不敢,这……”折花公子面露为难之色。 正当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就像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噼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王化!你不必在这丢人现眼了,芊芊姑娘是我们的人了!” 众人惊讶地长大了嘴,就看见两个穿着上好绸缎锦衣,头戴玉冠的俊美公子从天而降,稳稳站在了台中央,背对着观众,面对着坐在台中的杜芊芊。断延面露微笑,说道:
第158页 “杜姑娘不必惊慌,今日断延必会带你出去的。请相信我。” 在这一刻前,杜芊芊从来觉得自己的生活是灰色的,十岁被卖到这里,开始卖唱,场场唱曲场场泪,她是一个靠着记忆生活的女人,想到自己的父母,哥哥,十岁前的生活虽然清贫,与现在却是天差地别。那时的幸福,此时再也无法体会。八年了,要不是有着折花公子护着自己,她早已失了身子,成天被男人蹂躏,身不由己了。至少现在自己还是完璧之身,但是依然没有选择,明日就要堕入地狱,永不轮迴,她今日只想将自己的所有的才艺展现出来,所有的美绽放出来,算是送给花赋居养育自己八年的最后的献礼,从此以后,杜芊芊将不在这世间。 然而这一刻,他从天上而来,那么的俊美,那么的温润,但浑身却透着不可侵犯的霸气,这是怎样一个人啊?他看着自己,安慰自己,让自己相信他。她几乎是瞬间就相信了他,他说他叫断延。断延,这难道是命中注定的人吗?他黑色的眸子,清亮,深邃,带着成竹在胸的勇气,闪烁着智慧的星辰光芒,笑意之中,隐约能看见金之色掠过。好奇特的眸子,芊芊瞬间就被吸引住了。她那双丝毫无感情的空灵之眸突然绽放出万千光彩,眼中居然有泪水溢出,就那样愣怔着看着断延,视为生命的琵琶落地摔断了弦,也丝毫不觉。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然……”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长大了嘴,眼中闪过惊艷的光芒。本来背对着他的那两个公子突然转过身来,逼视着他,让他直接闭了嘴。这两个男的长得太美了,特别是那个个子稍矮的,简直就像是个女人。若是换上女装,该是多美的美人啊!一时间,他色心大起,还没有玩过男人,不如收来做娈童吧。 此刻不只是他王化,所有在场的人全部被那两人的美貌惊呆了,他们站在台上,举手投足间气质具现,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直看得众色狼口水长流,各个都有了弄龙阳收娈童的心。 “王化!你真的是个败类,身为人,还真是为你感到丢脸,今日我就把芊芊姑娘带走了,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断延冷笑着说道。 “慢着!你是哪里冒出的小子,竟然敢和我抢人?”王化虽好色,却不能容忍他人骂他一句,此刻,他已经对断延起了杀心。到时候,将这个嘴巴发臭的小崽子杀了,将那个长得漂亮的小子收做娈童。王化咧着嘴,龌龊地想道。 他回头对着手下的几个跟班说道: “给老子把骂我那小子往死里整,把那个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小子给老子抓过来!对了,还有那小娘们也抓来,老子不想在废话了。” “是!”跟班们龌龊地笑了,一个个拍着马屁应承着。 断延将坐在台上的杜芊芊扶起,说道: “芊芊姑娘,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愿意。”她仿若天音的声线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这下,所有的人真的炸了锅,王化都要娶到杜芊芊了,竟然前一天半路杀出个俊小子,居然就这样要把人抢走,丝毫不给王化面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背景啊? 这时,王化在楼上抓狂地吼道:“臭小子,连个毛都没长齐,居然和老子抢人!老子可是花了五千两白银把她买下的,你小子有那钱吗? “哼!五千两白银,你也好意思说,我告诉你,芊芊姑娘是无价的,但是若是你非要和我谈钱,好,那我就出五千两黄金!”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五千两黄金!那是怎样的价格?五千两黄金那就是将近八万两白银,几乎相当于整个鄞州人民三年制造的价值了。这个人居然为了一个花魁,一掷千金!当真是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啊。 就连本来是在拿价钱拖延时间的王化也被吓了一跳,愣愣说不出话来。五千两黄金,把他们家买了都凑不齐。这个公子该不是什么铁板吧。哼!八成是在吹牛,不怕不怕。他自己安慰自己说道。 “小子,你别张着嘴说瞎话,老子可是在这看着的,你要是拿不出五千两黄金,就休怪我将你充作男妓,永远受男人欺凌了,哈哈哈!”他放肆地大笑起来。 “你!”淳鞝气愤了,就要立刻要那王化好受,却被断延拉住了。只听断延悄悄在她耳边说道: “鞝儿,一会儿随我开启凤凰之身,我自有办法脱身。”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又是一个情敌,不过这个大约不长久的。嗯,今天一章发上,o(∩_∩)o~ ☆、第九十四章 青龙(下) “鞝儿,一会儿随我开启凤凰之身,我自有办法脱身。”断延悄悄在淳鞝耳边说道。 淳鞝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断延,皱眉一想,随即就明白了断延的意图。她乖巧地点点头,表示明白。断延会意,随即顿了顿,正巧此时王化的那些打手们都涌到了台下,正一个个撸着袖子准备将好好将断延教训一下,再将淳鞝和芊芊抢走。 大厅中的众人见这架势,立刻吓得全部站起身来,也不管刚刚身边的温香软玉,各个不要命地往外逃,生怕惹祸上身,吃不了兜着走。断延看着那些跃跃欲试的打手们,突然间变得极为冷静,她闭上了星眸,张嘴发出一声奇异的长吟,这长吟分明就是龙吟之声,悠扬清亮,无不那么突兀反而极为婉转悦耳。转而间,长吟变为念歌:
第159页 吾愿疾飞,翻云乘风,一念千里之外; 吾恋水雾,辗转流连,转瞬冥水淋淋; 吾乃无上太难神龙,掌万灵生意,临三千弱水,金甲护身。 九霄滚滚,乃吾战场,吾愿驰骋万丈高空,控天下运命。 亦知清戒守仙规,燕血尘埃岂嗜宜。 自许身躯脱梭木,淹从螭蛟困拳池。 为虚化实是何日,弃甲成林会有时。 已笑痴儿执凡铁,驱云驾雾奈何之。 …… 念歌之声越传越远,几乎迴旋在九天之上,仿佛天之钟磬,锵锵之鸣,沁人心扉。断延每说一个字,浑身的散发的金光就亮一分,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升上半空,直到念完最后一句话,她已经如一个小太阳一般悬在了花赋居的二楼半空中。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种吃惊,已经掺杂了崇拜信仰的情绪在其中,仿佛亲眼看到了神祗出现,所有人都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復无法反应过来,真的是有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油然而生。杜芊芊此时就站在最靠近断延的地面下方,她已经痴痴傻傻了,看着如小太阳一般悬挂在半空中的断延,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污秽,为何那时会有要和他共度一生的想法?他明明是无上神明,自己这等污秽之人,连他的小脚趾都配不上,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的圣洁不可侵犯,自己居然就这样亵渎了他,真的是罪不可恕。她无力地软倒在地上,他,是神龙吗?是上天的神明吗?天哪! 本来拥挤着要掏出花赋居的看客们,因为不知为何花赋居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导致根本挤不出大门,然而此时,他们也根本就放弃了拥挤,愣怔地看着天空中漂浮那一团金光,瞳孔放大,大脑放空,不知所措。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团金红色的光芒也徐徐上升,天空中即刚刚的龙吟出现一声嘹亮的凤鸣,又是如迴旋九天之上的仙音一般,出现了一段念歌: 吾愿展翅,凌云飘渺,扑翼九天之上; 吾恋炎火,炽灼焚烟,天火烈焰熊熊; 吾乃无上太晦神凤,掌万灵死集,临三味真火,彩羽护神。 九霄滚滚,乃吾战场,吾愿驰骋万丈高空,控天下运命。 有鸟幽居丹明穴,其名应曰美凤凰。 九苞端得应灵瑞,五色品品成文章。 屡向秦楼西头侧,频过洛水掠明阳。 鸣岐今日何所见,阿阁伫来展翼翔。 …… 淳鞝此时也如太阳一般悬挂在和断延平齐的高度,两人仿佛这世间唯一的发光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当淳鞝听到断延念出那段念歌时,她就知道,断延是想要使用她们从未尝试过的双日并旭。这双日并旭并非什么有效的攻击法门,而是一种大幅度提升能量的蓄势技能。使用这个技能,是非常鸡肋的,只是为了积蓄更多的能量,但是这些能量很快就会散去,倒是体内会更加空虚。不过现在断延使出来,是为了大幅度的吸引众人眼球,达到一种一鸣惊人的效果。当初禹皇将这个技能传给她们,她们至今还没有弄清这个技能是为了什么,但现在看来,至少不是为了吸引眼球。 半空中,一轮金日和一轮红日遥相辉映,将这个花赋居渲染成金红色的世界。所有人的脸上都照耀着金红色的光芒,面色开始变得极为虔诚。不知这时是谁喊了一声: “金龙和凤凰天神显灵了,快拜见天神,天神保佑,赐我们和平吧!” 众人的心本就像被金红色的光芒洗涤了一般,一片虔诚,此时听见这句话,立时跪倒一片,所有的人口中都喊着: “金龙凤凰天神,赐我们和平吧!” 金色和红色开始慢慢融合,两个小太阳慢慢靠近,渐渐融合成了一个较大的金红色的太阳,这太阳居然破开了花赋居的屋顶,直接飞到了高空中,强大的金红色的光芒照耀着整座鄞州城,将夜空渲染如白昼。花赋居外拥挤着无数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几乎是思考都不用思考,如割麦子一般全部下拜,口中高唿:“天神显灵啦~” 此时,那金红色的太阳中传出一段悦耳的声音: “众生皆平等,谁都无权剥夺他人生存的自由,吾等今日路过此处,见有不平,自要出手相助,如今天下不平,屡有妖魔出没,为祸人间,吾等愿游歷天下,为尔等祛除灾祸,只要尔等心诚,便可见到吾等,记住,龙凤呈祥,再见了……” 话音余音裊裊,盘桓九天之上,不多时,金红色太阳居然一眨眼,急速飞往西方,霎时间不见了踪迹。然而百姓们依然高高抬着头,盯着星辰明亮的夜空,深深拜祭着,久久不站起身来。 断延和淳鞝此时正急速低空飞在城西外的密林中,双日并旭的能量即将耗尽,她们也将不再能飞行,不过这个技能有个好处,那就是不会在使用后导致身体虚弱。此时断延肩膀上正看着昏迷过去的杜芊芊,当时,金红色的光芒几乎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断延便乘此机会,打晕了杜芊芊,将她直接扛了出来。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断延没有多想,这就导致,现在她要遭殃了。 “你为何要带她出来?”淳鞝面色平静,缓缓问道,却听得断延背后汗毛直竖。
第160页 “她乃是一介弱女子,我不忍心她流落在那种风尘之地,她不该是娇艷绽放的牡丹,而该是清灵盛开的水仙。”断延嘆了口气说道。 “她的命运该是她自己选择,既然她选择了要跟着你,我自然不会说什么。”淳鞝突然点点头,面带微笑说道。 “呃,鞝儿?”断延看着她温和的微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鞝儿不该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的。 “不过,”淳鞝果然说道,“你可是一分钱没花就把人家带走了,那王化好歹还花了五千两白银,延郎对这天下第一花魁,是不是太怠慢了,改哪天,我陪你回会稽去,取个五千两黄金回来,也好兑现你的承诺。”说罢,她唇角微笑的弧度突然上扬,变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美丽瞬间绽放,断延却仿佛看见她背后升起一只腹黑的凤凰,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鞝儿果然还是误会了,还是吃醋了。不过此时的断延好开心,因为鞝儿的吃醋而开心。但她依然小心翼翼地陪笑道: “嘿嘿,鞝儿,这个,我并不是要这芊芊姑娘什么的,只是单纯地想要救她,你可千万别误会了,这样吧,等她醒了,我就立刻送她走,这样可以吗?” “这怎么行!”淳鞝突然皱眉说道,断延立刻身躯一震,连忙可怜兮兮地问道: “为何不可?” “人家一个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又长得那么漂亮,你却要送她走,别说现在外面那么乱,就算是在太平盛世,也绝不安全,我不同意,还是让她跟着我们吧,至少到了清怡谷,看看她愿不愿意住下来。在那之前,我们都要保证她的安全。”淳鞝认真地说道。 “鞝儿…”断延看着她,喉头有些哽咽,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傻延郎,我怎么会误会你和她有什么,我刚刚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呢。”她嗔笑道,温柔的笑眼霎时迷了断延的神智。 看着她痴痴傻傻地模样,淳鞝的心如刀绞一般难受,延郎,就让我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爱你吧,到了清怡谷,我就会走的,那时候,你要好好的保重,好好照顾自己。她自嘲一笑,她没了自己,该是会少了很多痛苦吧,虽然离别的时候会心如刀割,但是长痛不如短痛,自己的离开可以换来她一辈子的安定,那么,自己就会义无反顾。 双日并旭的能量坚持到了队伍营帐的一里外,断延和淳鞝不费力就回到了营中。当她们抱着依旧昏迷的杜芊芊出现时,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侯安都和裴方明已经在等待她们了,身边还有个一脸担忧的慕容非,静儿和沈庆之。 “主公,您们总算是回来了。”沈庆之说道。 “是的,我们回来了。安都、方明,你们做得好。”断延笑道,然后将怀中的杜芊芊交给静儿,她转身,温柔地对着淳鞝说道: “鞝儿,你去看看杜芊芊姑娘吧,我怕我下手太重,打伤了她。” “好的。”淳鞝看着她的星眸,缓缓答道。 淳鞝和静儿扶着芊芊去淳鞝的营帐了,慕容非笑着看了她一眼,不言不语,断延目送她们离开后,转身对着裴方明和侯安都还有沈庆之说道: “我现在可以说已经将我们的神祗展现了出来,为了形成信仰,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召集南派儒生的张文炳、郑康、柯慕云、柳明溪、钟思新来我帐内,你们也来,我们要开个会商讨一下后续的事宜。” “是,主公。” “师祖,你也来我帐中吧。”断延最后对着慕容非说道。 断延大帐中,她正阐述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和所需要做的后续工作: “现在,不论你们相不相信,冥坊已经开始大面积行动了,这是一个极为邪恶的组织,会给正个大陆带来恐怖的风暴。他们现在正在到处传教,吸引信徒,积聚信仰之力,我猜测,一旦信仰之力积聚到一定的程度,那被镇压在十万大山中的可怕魔物就会出现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对策就是与他们争抢信仰之力。” “杨小帅,你所说之事,我们真的是闻所未闻,不知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张文炳听后相当冷静,问道。 “延儿啊,这个冥坊,我倒是听过,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怎么现在又出来了?”慕容非有些疑惑地说道。 “这是我暗谍中的好男儿用血肉生命换来的消息,这些都是他日记中的内容,我并没有原版,只有抄录的,你们看看吧。”断延摇摇头,随后拿出一沓纸。 说着,就将常伟明的弟弟的日记递给了众书生和后来的裴方明看。众人都拧着眉头,自己看着手中那薄薄几张纸,似乎那白纸黑字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虚妄,至少那时他们所希望的。柳明溪看完后,一拍桌子,大声怒斥道: “什么邪门的东西!真的是太可恶了!” 断延嘆了口气说道:“他的牺牲也只是换来了只言片语的信息,但是至少对我们有了很大的帮助,所有,我需要大家帮助我。” “好的,”良久,张文炳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杨小帅救了我们的性命,我们自然要为杨小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断延笑道,“那么,就请柳先生,钟先生带领二十个儒生留下,以鄞州城为中心,组织宣传我们自己的信仰之力的组织,就叫做——龙凤轮迴吧。庆之、方明,你们留下保护两位先生,协助他们的宣传,不知这样可行?”
第161页 “自然,明溪,思新,你们怎么说?”张文炳问道。 “当然是不会有问题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这样,我们连夜拔营,继续上路,鄞州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以免打草惊蛇。我们闹事的地点乃是天下第一青楼花赋居,背后的人是李崇,怕是这件事会很快就传入李崇耳中,按照他与冥坊的联繫,他定会有所行动,几位先生一定要尽快行事,以免夜长梦多,组织初步完成后,先迁回清怡谷,我还有后续行动。” “请杨小帅放心。”两人一拱手,自信说道。 “延儿,这个冥坊太邪异,你要小心加小心啊。”慕容非不无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师祖,我会小心的。”断延笑着安慰道。 天刚蒙蒙亮,天际泛着鱼肚白,一行几十人又重新踏上了旅途,留下柳明溪、沈庆之和裴方明等二十几人,面向西方,目送长长的运盐队伍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眼中。主公,有你在的地方,就有我们生与胜的希望,主公您要保重啊! 断延骑在马上,嘴角带着笑意,仿佛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慕容非斜睨着她,有些疑惑:离开鄞州已经好几里远了,淳鞝一直在马车中照顾杜芊芊,也没有陪着她,她为何如此高兴?其实慕容非不清楚,她凭藉强大的感知力,一直都知道,他们的队伍跟上了一个尾巴,而那尾巴就是最初在花赋居外遇到的那个英俊青年。不知为何,她对于那个英俊青年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兄弟手足的感情一般。她一直没有点破就是想看看这个英俊青年有没有恶意,如她所料,他只是一直跟着他们,并没有任何异常。于是她突然勒住缰绳,身下龙驰发出长长的嘶鸣,她举起一只手,大喊道: “停止前进!” 队伍非常听话地听了下来,众人有些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主公要停下。侯安都驱马上前,面色沉凝地说道: “主公,有人尾随,是否要……” “诶~“断延一摆手,随即将龙驰拉回头,说道:“我去看看,你不必担心。” 马车中的淳鞝一掀车帘,钻了出来,就看见断延骑着马从她身边路过,她连忙喊道: “延,何事?” “无事,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断延回头笑道,然后继续纵马向后方跑去。 后方跟随的英俊汉子见队伍突然停下来了,也不逃走,就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什么。看见断延朝他骑来,他居然露出笑容,说道: “你就是那金龙天神吧。” “呵呵,是,又不是。”断延笑道。 “没关系,我是想说,我是来找我妹妹的。” “芊芊姑娘就在我马车中好生照顾。”断延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这我知道,我曾发誓,谁能救我妹妹,我就效力于谁,我跟定你了。”他非常干脆地说道。 “那么,青龙,接受你的神力吧。”断延话音刚落的同时,一颗青色的珠子从她怀中飞出,直接向他身上撞去。他却不避不逃,闭上眼睛,似乎等待这一刻很久了。剎那间,他便被青色的光芒包围了。 侯安都有些担心,骑着马想要回去看看情况,途径淳鞝的马车时,发现她和静儿扶着芊芊姑娘下了马车,芊芊姑娘虽然脸色苍白,但是满脸的喜色。 “宇文小姐,这是?”他有些疑惑。 “我们要去后方看看,那里有我们的友人。”淳鞝露出迷人的微笑。 “好的,那么麻烦你们上马车,我驾车带你们去。”侯安都丝毫没有怀疑淳鞝的话,此时的他不禁松了口气。 马车滴熘熘开到队伍后,在前赶马车的侯安都,就看到断延骑在龙驰上,平静地看着眼前一团愈演愈盛的青光。他立时就明白了,原来是新的兄弟来了。 断延见淳鞝的马车开了过来,急忙纵马回去,跳下龙驰,将三个女孩子扶下马车,一脸苍白的杜芊芊被断延扶下马车时,脸上居然浮上一团红晕,不过,此时的她立刻就被眼前的青光吸引了,那气息是那么熟悉,那是…… 就像在响应她的唿唤一样,青光暴涨,瞬间,一把奇异的长剑悬浮在他头顶,露出里面的英俊男子。那身着青龙战袍,仿若神明一般的男子。 “哥!”杜芊芊大喊一声,眼泪瞬间喷涌而出,她不顾一切地提裙奔向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个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一章,上来喽~~清怡谷就快到了,大家期待吧,o(∩_∩)o哈哈~ ☆、第九十五章 清怡(上) 巴陵乃是十分古老的深林地区,几乎整个巴陵都是大山与茂密的森林。断延等人的队伍已经在巴陵大山的入口小镇——巴陵镇边驻扎下来,准备选择一个合适的日子入山。 断延站在自己的帐前,望着慢慢沉入大山背后的夕阳红日,心中不禁涌起了一种沧桑感。来这个世界已经快要五年了,如今的自己按照古人的年龄说法,已经到了弱冠之年。这一路走来,经歷无数,仿佛有一种别样人生的慨嘆。如今不过20岁的自己,实际年龄也不过27岁,却要背负着太多太多。从建康到巴陵,这一路终于走完了,感觉自己苍老了不止十岁。古人都说旅行能让人变得成熟,旅行能让人变得谦逊,古人所说的话果然最有道理。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好长,照耀着她面上一片金红,直到她感到肩上一热,回头一看,原来是淳鞝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她心中一热,听见淳鞝说道:
第162页 “一个人站在这里想什么呢?还不回去休息。入秋了,巴陵的晚上天会凉不少,多加点衣服。” “这才九月,没那块冷的。”断延嘴上说着,手中却紧了紧披风的系带。 淳鞝笑着不答话,只是陪着她站在夕阳下,看着被染成一片金红的万千大山,心仿佛也飞入那偏偏崇山峻岭之中,那里,将会成为她们征程的第一个里程碑,在哪里,断延将打开父亲的第二封锦囊,她会知道,父亲究竟希望她做些什么。 晚间,大家围在篝火边,喝着手中温暖的菜汤,听着慕容非给大家讲故事。慕容非讲述当年慕容家族举家迁徙到这万千大山时的故事,苍老的面孔上满是陶醉的神色,滔滔不绝,显得很兴奋。断延坐在篝火边,右手边坐着淳鞝,她双手托腮,静静地听慕容非说话,脸上带着绝美的微笑,渐渐地,她趴在断延膝上睡着了,在篝火的映照下,她半边脸通红,显得那么娇媚。断延为她盖上毯子,不禁有些看得愣神,却不防被左边的人的说话声拉回了现实中,傻乎乎的英俊青年,刚刚融合青龙之心的杜森明说道: “主公,森明真的不知该怎么谢谢你,你不仅帮我找回了妹妹,还将我重新改造了一番,现在,我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阳光地笑着,本来就英俊的面容显得更加好看,仿佛上好的玉,透着温润的光芒,此时,他也不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一般穿着破烂,换上的虽然依然是粗布麻衣,却显得精神百倍。“主公对我的恩情,森明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只愿能一辈子追随主公,帮主公完成大业。” “森明啊,”断延打断了他,双眼有些迷茫的看着篝火,漆黑的瞳眸里有着摇曳的火焰,她说道:“你可知我的夙愿究竟是什么?” “主公心怀天下,志向问鼎天下。”森明说道。 “不,你错了。我的夙愿,是完完整整地去爱一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天下,不是我要打的,我也不想拥有天下,我只想抱着我爱的人慢慢变老大。但是,若是心爱的人要我去打这个天下,那么我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断延说道。 “主公……”杜森明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不知该说什么。 断延绝代的俊脸上突然扬起一个悽美的笑容,扶着伏在自己膝上的那人的长髮,说道: “我的爱人,是值得我用生命去换的人,我也是人,还是一个自私的人,说真的,我一直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我觉得对的事,我便会去做,我觉得不对的事,我便一点也不会做。问鼎天下,不是我的心意,但是却是她所期盼的,于是我认为这是对的,我便要去做。我……”感受一道灼热的视线看向自己,断延突然停下不说了,她抬起头,看向那边,林月丽正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来,她没有迴避,只是直直地看着自己。 看着她那深深的目光,断延心中突然一跳,她为何这样看着自己?林月丽从鄱阳湖畔一路到这里,一直都不大对劲,她总是躲着自己,总是不说话,很少出现在自己周围。但是自己总是能感受到,她时常看向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有话要说,却又忍着不说的样子。仿佛在警告着自己,却又控制着尽量不去管自己。断延对于这样的感觉很不喜欢,她每次要找她谈谈,她都会找藉口立刻走开,这个时候,眼神同样复杂的贾子明就会挡在自己面前,不让自己再追上去。 究竟自己昏迷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鞝儿也从那时起变得不一样了,对自己开始百依百顺,开始变得喜欢和自己形影不离,喜欢时时刻刻照顾自己,细心的样子让人心中又爱又怜,恨不得将她永远抱在自己怀中捂着,揉碎了含在嘴里。而本来颇有纠缠之势的林月丽却突然间疏远了。断延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猫爪了一样,痒痒的,却感到很不安。看着膝上熟睡的淳鞝,她嘆了口气,说道: “森明,不要老是说我了,说说你的故事吧,我很想听。” “好的,主公。”杜森明点点头,看着通红的篝火,目光渐渐拉长,语气也开始放缓了:“我出生在豫州,豫州北岳龙江边一个小渔村中。父亲是村中的郎中,母亲是村中的第一美人,嫁给了文质彬彬的父亲,夫妻恩爱,有了我和妹妹。我大了妹妹五岁,从小,我们就在江边长大。我喜欢随着村中的小伙伴们去江中游泳,跟着大人们去打渔,妹妹则喜欢安安静静呆在家中,和母亲学习纺织,和父亲学习医术。其实,我们都对医术很感兴趣,只是年少时的我坐不住,一天到晚往外跑,做哥哥,医术还没有妹妹好。父亲给人做郎中看病,时常乐善好施,家中生活虽清贫,却很快乐。 然后就是我十五岁,妹妹十岁那年的事了。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我随着一群兄弟进村边的大山中玩耍。那时候,北朝刚刚与南朝打完仗,岳龙江边还有好多残余的没有调走的士兵。但是,我并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军营里的混蛋士兵,居然跑到我们村中,明晃晃地就抢劫财物和女人。村中的女人都被抓走了,当我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满村的狼藉和倒在血泊中的父亲。父亲为了救母亲和妹妹,几乎拼尽了自己的生命,但是,母亲和妹妹还是被掳走了。父亲临死前叮嘱我,不要想着报仇,自己好好活下去。可是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说到这里,他激动地一拳打在自己腿上,断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冷静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第163页 “我从此开始了寻找母亲和妹妹的旅程。背上行囊,我几乎走遍了南朝。随着那些蛛丝马迹,花了一年,找到已经病死的母亲,我将母亲与父亲葬在了一起,发誓,今生定要找到妹妹,让他们二老瞑目。然后,又花了两年,终于找到了妹妹所在的花赋居,她居然沦为歌姬!当时我的心都在滴血。我想将她救出来,却可恨自己不会武功,只能任人蹂躏,没有丝毫的办法。后来,那花赋居的主人变为了折花公子,这折花公子似乎是个很特别的人。他答应什么时候我能凑足三千两白银,他就还我们兄妹团聚,在此之前,他会保护妹妹的清白不被玷污。我一咬牙就答应了,于是便去筹集三千两白银。 从我十八岁到现在二十三岁这五年间,我都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缺德事,偷、抢,甚至要帮助那些财主敛财做打手,几乎生命天天游走在边缘,后来,我被一个剑客救起,那剑客上了年纪了,极为通晓人情,对于我的遭遇,他极为同情理解,传授我他自己的剑法,教我武术,洗净我被污染的心灵,我跟着他学了五年的武术剑法,直到一天起来,就发现师父不见了,而我的床头放置着一沓银票,竟然不多不少,正好有三千两。还有他老人家随身不离的佩剑——青帝剑。”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他说道: “师父和主公一样,是我一生的恩人,他老人家教导我,不是为了大义,就决不能轻易杀人。我之后拿着那三千两银票,回到了花赋居,将这银票给了折花公子,没想到那折花公子拿了银票后居然反悔,说三千两已经不够,已经有人花了五千两白银将我妹妹买做小妾。我当时非常气愤,就要去找那折花公子理论,几乎要杀人,就是那时,遇见了主公的。后来的事,主公都知道了,幸亏我看见主公与宇文小姐合力施展的神力,救下我妹妹,才抑制住杀意,我心中是又佩服又感激,一路跟着主公,就是想为主公效力,可是我这个人笨嘴拙舌,不会说话,也就只能默默跟着主公,让主公见笑了。”他笑了笑,将碗里早已经凉掉的菜汤一口喝干。 听他说完,断延点点头,刚要说话,恰逢此时杜芊芊走了过来,将披风披在了哥哥的肩上,说道:“哥,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主公,您也早点休息。”她向断延深深鞠了躬,美丽的眼眸中满是迷恋与崇拜。 “嗯,我会的,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断延笑道。 慕容非就像喝醉了一样,依然在滔滔不绝,断延将淳鞝温柔地抱起,向营帐走去,离去时,看见林月丽依然看着自己,她身边,贾子明也看着自己,全是复杂之色,她也深深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抱着淳鞝离开了。 天玺九年九月初十,驻扎在巴陵山脉外的断延一行几十人终于休息完毕,拔营入山。古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果真是如此。这崎岖的山道,危险的悬崖,几乎是垂直的崖壁,都成为了众人进山的最大阻碍。要不是有慕容非这个嚮导,指导他们正确的山路走向,怕是有很多人会迷失在诡异的山林中,或是失足摔下山崖,尸骨不存了。 一连在大山跋涉了五天,众人终于险象环生地出现在一座山谷中,站在入谷口,只瞧见三两只飞鸟缓缓飞过,云雾缭绕,满是明媚的花丛绿草,如盘古巨斧砸下而砍出的谷壁上,巨大的瀑布从其上奔流而下,壮观无比,美不胜收,隐约能看见一座雄伟的建筑群横亘在山谷间,仿佛远古存在的怪物,沉睡着向众人展示它的雄奇壮观。 “这、这里就是清怡谷……”断延喃喃地说道。淳鞝见到如此奇景,心中也是一宽,只觉得天地间是如此美好,大自然是如此的鬼斧神工。 “师祖,你跟我说,慕容山庄就是在那吗?” “没错,那里就是慕容山庄。”慕容非不无骄傲地说道。 “天哪,这么大的建筑群,简直就像皇宫似的,可以容纳多少人啊?”张文炳吃惊地说道。 “慕容世家果真是天下第一医道世家,相比之下,宇文家只能相形见绌了。”淳鞝惊嘆地说道。 “鞝儿不必这么说,这么大的山庄也不是慕容世家的人建造的,只是借用而已。”断延说道。 “臭小子!”慕容非听断延这么说,瞪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说,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扭,真的是让人心寒。断延笑着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表情逗得淳鞝直笑。 所有人站在谷口,头上狼狈地布满草籽,脸上也一片狼狈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还有人腿上扎着荆棘,疼得直叫唤,但是此时却张大了嘴,看着眼前壮观奇美的景象,只觉得这几天的惊险辛苦终究没有白费。这里就是清怡谷,这里就是他们就要生活的地方。 众人此时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竟然又赶来一个时辰的路,终于来到了那横亘在谷口的巨大城墙下。 仰头看着至少有百丈高的雄伟城墙,断延说道:“这,这里究竟是什么人建造的,简直是鬼斧神工啊,真的无法理解这样的建筑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是啊,其实,这座雄伟的山庄,乃是墨家的杰作。” “墨家?就是大混乱时期,百家争鸣的非攻墨家?”断延说道。 “没错,就是那个墨家。墨家非常擅长机关建造,小到一根银针暗器,大到这么一座大城堡,只要是机关,建筑,整个大陆就没有谁能超过墨家。后来不知怎么的,墨家兴盛了三百年,就销声匿迹了,从此,墨家机关就失传了。后来出了个公输家,那样的机关,比之墨家,那是差了很多很多啊。但是无论如何,公输家现在是最大的机关制造家族,北朝也是不知为何,会和公输家沆瀣一气,靠着他们制造的强大的攻城武器,很快就将整个南朝吞了下去。”慕容非嘆了口气,说道。
第164页 “这个山庄,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的歷史了,但是看着依旧如新,固若金汤,坚若铁桶的样子,仿佛是昨天才刚刚建成的一样。”断延感嘆道。 “没错,发现这是墨家的杰作,还是我们的祖先无意中找到了整个山庄的设计图的时候,看到右下角有墨家的标志才发现的。当时,祖先就决定,要搬进这个山庄,好好照看好这里的机关,不辜负墨家一番心血,只是慕容家世世代代的家主都研究那一张图纸,始终是一知半解不得要领,墨家果然不愧为墨家。”慕容非摸着鬍子,感嘆道。 正当众人感嘆不已的时候,就听见城楼上有人大喊: “餵~~新来的朋友是哪路的~~,报上名来~~”巨大的喊声在山谷间迴荡。 断延连忙运气开声,吼道:“在下杨断延,杨元尚与刘氏烟云之子,前来拜访清怡谷主,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断延的吼声几乎众人的耳膜震破,这回声更是在山谷中来回迴荡,经久不衰。 “这位朋友,我们不欢迎外人,请你们走吧。”喊声重新传了回来,带了点不客气的味道。 “……”断延刚想继续喊话,突然,慕容非一伸手臂,阻止道: “交给我来。”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将他本来干瘦的身躯吸得鼓涨起来,然后大喊出声,连唇边的鬍子都吹飞了起来: “阿吉!你个臭小子,你祖爷爷也在这里,怎么,还想把我也列为外人,不许进啊!” 山上那人顿时大喜,连忙大喊道: “祖爷爷!您回来了,您等着,阿吉马上给你们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一章发上,小书今天在外面玩呢,这一章乃是存稿,嘿嘿。 ☆、第九十六章 清怡(下) 也不知这厚重的大门是什么材质做的,在轰轰轰的巨响中,整个巨大的门正向上升起,门后第一个映入众人眼中的就是一座极为险峻的吊桥。吊桥足有两百米长,又只有两骑宽,山风吹拂,吊桥发出吱呀的叫声,麻绳拧成的吊线在不断颤抖,木板在随着风的线条不断起伏,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慕容爷爷,虽然我知道慕容山庄是机关世家墨家的杰作,但是为何要如此惊险?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静儿从侯安都身后探出小脑袋,有些怯怯地问道。 “嗯,这的确有原因。墨家是大动乱年代的机关世家,换句话说,就是最受欢迎的家族,不知有多少王公将相,叔侯子公想要让他们为自己效力。但是,墨家从不效力于任何一个家族。他们与世无争,主张兼爱非攻,从来不喜参与政治与战争。但是,却总是不被理解。那时的公侯伯爵,见他们不愿效力于自己,便心想着自己得不到,更不能让别人得到,于是心狠手辣地要毁灭墨家。墨家四处逃难,逃入这大山中,建造这宏伟坚固的山庄,就是要将对他们不利的人拒之门外,所以,这里的确非常危险。”慕容非捏着鬍子解释道。 说话间,那边吊桥处跑来一个年轻人,穿着朴素,面像白净,长得甚是讨喜。见到站在门外的众人,连忙喊道: “祖爷爷!祖爷爷!阿吉想死你了。”他飞也似地从吊桥上跑了过来,似乎一点都不惧怕吊桥是否会散架,也一点不恐惧吊桥下的万丈悬崖。 “阿吉,你慢点跑,当心摔着。”慕容非呵呵笑道。 这祖孙俩来了个结实的拥抱,慕容非直被抱得背过气去,连忙喊道: “阿吉,你小子轻点,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起你的力量。” “呵呵呵…”阿吉松开慕容非,一个大个子笑得很傻气。随即,他看向众人,眼神掠过断延和淳鞝,明显被惊艷了,怔怔地问道: “祖爷爷,这些人究竟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你还记得你的云姨吗?” “记得,云姨可好了,只是很早就走了。”阿吉说道,眼神有些怀念。 “这位就是你云姨的亲生儿子,杨断延。” “你,你是云姨的,怪不得…”阿吉说道。 “这位是他的爱人,宇文淳鞝,北朝宇文家的最后一人。”慕容非继续说道。 阿吉愣愣地点头,随即,慕容非又向他介绍了一行所有人,直到阿吉头都晕了,他问道: “祖爷爷,您介绍了半天了,我还是不明白,他们究竟是谁?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我们大陆的希望!”背后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男声。众人连忙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着青色长袍,长得十分仙风道骨的长须先生出现在吊桥的那一头,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只是脚下跨了两步,他就从吊桥那一头直接来到了众人面前。随即,他躬身嚮慕容非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 “父亲,您终于回来了。” 与此同时,阿吉也向那长须先生鞠躬,恭敬道:“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众人顿时有些迷煳,还是慕容非先说道: “我再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儿子,慕容又;这个是我的曾孙,慕容吉。” “众位远道而来,就不要再站在门口闲话了,先进来再说吧。”还是家主有待客之道,慕容又直接又干脆地引领众人走进了门中,“请大家跟紧了我,不要掉队,更不要随意触碰墙壁或是装饰物。”他提醒道。
第165页 众人心中瞭然,这其中大大小小机关无数,自然不能随便乱碰。于是,众人跟着慕容非和慕容又亦步亦趋、颤颤巍巍地走过百米长的吊桥,走进那城堡一般的建筑中。走过旋转的石阶,看到墙上挂着刀枪棍棒长戟等各种武器。来到一片宽阔的广场,见到长相极为奇特的狮型怪物,又推开一扇朱漆大门,绕过花香遍地的花园,最终来到了一个大型的集会室,这一路走来,却奇怪地发现没见到一个人,直到来到了集会室,众人才看到两个看茶童子。众人被安排一一落座,上茶后,慕容又才慢慢开口。他看着断延,眼神似是颇为怀念,又带着淡淡的悲伤,说道: “孩子,你叫杨断延,对吗?” “是的,师公。”断延恭敬道。 “好好,延儿,我这么喊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的,师公。”断延心中一暖,说道。 “元尚曾经和我联繫过,他那时写的信的内容,我连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说他就要死了,南朝就要完蛋了,他的儿子会来我这,我要照看他。但是,这一切真的都发生了,我不知该说什么。我知道,他让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是为了让你获得一样东西。” “是何物?”断延有些疑惑。 “诸位南朝士子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辛苦了,我这就给各位安排住处,大家安顿好就可以休息了。”他没有回答断延的问题,而是看向一个看茶童子,那童子会意,点了点头,说道:“请诸位南朝士子跟我来。” 说罢,便领着三十几位南朝士子离开了。接着,慕容又又对断延说道: “那些士兵都是你五方军的人吧,我也给他们安排住处,让他们休息吧。” “好的,师祖。” 另一个看茶童子领着侯安都、杜森明,林月丽、贾子明和其余五方军众人离开了。偌大的集会室除了慕容家祖孙三人,就剩下了断延、淳鞝、静儿和不知所措的杜芊芊。这时,慕容非突然问道: “又儿啊,这天儿上哪去了?怎么没见到他?” “天儿今日一早带着泠泠上山採药去了,我让他回来了就来找我。”慕容又恭敬地回答道。 这时,突然有敲门声传来,门外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 “爷爷,我回来了。” “呵呵,说曹操,曹操就到。”慕容非笑道。 “进来。”慕容又说道。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着白袍的高大男子。这男子长相极为儒雅,二十多岁样子,一身好闻的草药味,皮肤白皙,显得极为俊美。见到一屋子的陌生人,他明显一愣,看到断延和淳鞝,他眼中更是流露出惊艷,不过,他最终还是收住了目光,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慕容非和慕容又,他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缓缓开口道: “祖爷爷,您可回来了,天儿可想您了。”他嚮慕容非鞠了一躬,又嚮慕容又鞠躬道:“爷爷,找天儿有何事?” “天儿啊,泠泠那个小丫头哪去了?” “她说要找蜜蜂玩,,大约是跑了吧。”被称作天儿的儒雅男子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道。 “哎,这个小丫头谁都不理,就爱粘着你,你就多照看照看她吧。”慕容又嘆了口气说道。 “这是自然的。”他回答道。 “今日你祖爷爷回来了,带来了很多人,你该是知道的吧。”慕容又向天儿问道。 “是的,听到外城值班的弟子谈起,说是来了好几百人,不知是?”他礼貌地看向断延,向她点了点头。 “我前几天跟你说过,这就是你云姨的孩子,她来找我们,就是要商讨起兵之事。”慕容又说道。 “我明白了。”他一点头,然后重新看向断延,说道: “杨断延,很高兴见到你。”他笑着说道,随即一拱手,行了个礼。 “彼此彼此。”断延也回礼道。 “延儿啊,这是我的大孙子,吉儿是二孙子,他叫慕容天。”慕容又笑着解释道。 断延点点头,记住了这个儒雅的男子。随即,慕容非说道: “天儿啊,这位就是宇文淳鞝,北魏宇文家唯一的传人。” 慕容天将目光从断延身上转向淳鞝,本身收敛的惊艷目光又一次升起,有些痴迷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是淳鞝先行了礼,说道: “淳鞝见过慕容大公子。” 他连忙举起手来,一拱手,说道:“宇文小姐惊为天人,是天失礼了。” 断延看着慕容天,眉头皱了皱,向前跨了一步,横在了他和淳鞝之间,说道: “慕容兄还未见过这位,我来介绍,这位是杜芊芊小姐,是我的副将杜森明的妹妹。” “幸会幸会。”慕容天后退一步,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行礼道。 突然被断延郑重介绍给慕容天的杜芊芊立时红了脸,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看着面前儒雅温和向自己行礼的男子,她突觉心脏快速跳动,只是匆匆行了个万福,绯红着脸扭头说道: “芊芊见过慕容大公子。” 半天没听见他说下半句话,她一抬头,就看到慕容天痴痴地盯着淳鞝看,心中顿时黯然失色,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
第166页 上手坐着的慕容非和慕容又似乎一点都没有反应,慕容非介绍完了,就闭上眼养神,慕容又则对手中的茶杯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端着茶杯缓缓品茶。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众人静默不语,淳鞝温柔地看着断延,断延皱眉看着慕容天,慕容天痴痴地看着淳鞝,芊芊则独自黯然。就在这时,门口突然跳进来一个小姑娘,扎着羊角辫,长得十分清秀可爱,年纪大约只有九、十岁,一下子就抓住了慕容天,大哭起来,小脸上全是泪水,嘴里断断续续地喊道: “爹爹!泠泠被蜜蜂欺负了,泠泠好痛!”说罢,举起了小小的右手,如羊脂白玉的小手上肿了一个包,看来是被蜜蜂蜇了。 慕容天一时间有些愣怔,倒是断延见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出现,又哭得如此梨花带雨,心下怜惜,见慕容天半天没有动作,便蹲下说道: “泠泠吗?给哥哥看看你的手好吗?” 泠泠本来哭得撕心裂肺,突然间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她睁着水雾朦胧的大大的双眼,就看见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蹲在自己面前,笑眯眯地沖自己笑,要自己把手给他看。泠泠有些迷煳,只是觉得这个哥哥特别亲切,便听话地将手递了上去。 断延拖着小姑娘的手仔细看了看,说道:“泠泠被蜜蜂蛰了,哥哥帮你治,好吗?” “呜呜,嗯。”小姑娘哼哼地回答道。 断延便运起金龙之气,金色的光芒慢慢在断延手中升起,光芒包围了泠泠的小手,就像一层金色的丝绸,覆在皮肤外,罩住了那肿起的一块,泠泠只感觉热热的,一个尖尖的刺便从皮肤里被吸了出来。随即,断延便捉起她小手,附上了自己的唇,将肿胀部位的毒汁吸出来,用舌头将自己的唾液涂在受伤的部位。小姑娘怔怔地看着漂亮哥哥帮自己治疗被蛰伤的手,感受到手部热热的,没过多久,就不痛了,那肿起来的地方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小洞。 “哥哥,你好厉害!泠泠喜欢你!”看着笑着看着自己的漂亮哥哥,小姑娘破涕为笑,展开极为可爱的笑容,扑进断延怀里,抱住断延的脖子,在她脸上狠狠香了一口。断延笑了,站起身来,对慕容天说道: “慕容兄,这是你的女儿吗?那么,就请你看好她吧。” 慕容天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她不是我女儿…”话才说完,就听见慕容非这个老傢伙的爆笑声,就连不苟言笑的慕容又也大笑了起来,这两个老头子突然哈哈大笑,弄得众人莫名其妙。最后还是慕容又止住了笑,解释道: “泠泠不是天儿的女儿,泠泠已经九岁了,可天儿才20岁,如何能做她的父亲?泠泠是天儿两年前进山採药时捡到的孤儿,这大山中除了我们慕容山庄就没有别的人家,突然出现一个孤儿,让我们都觉得很怪异。那时是冬天,七岁的她穿着破旧的棉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就快要饿死冻死了,天儿怜悯她,便把她带了回来,我们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不知道,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心想这孩子大约是脑子撞坏了,后来在她脖子里找到了一个挂坠,这挂坠是个小木鸟,做得很精緻,翅膀还会动,嘴巴也能张开,木鸟的翅膀上刻了泠泠两个字,于是我们便叫她泠泠。泠泠这孩子失去了记忆,对生人很怕,和我们也不亲,就缠着见她回来的天儿,不知为何一直都叫天儿叫爹爹。这孩子虽然已经九岁了,但是心智还如五六岁的孩子,可能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导致的。”说到这,本来带着笑容的慕容又已经皱起了眉头,而慕容非也停下了大笑。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检查过她的头部,似是被重物击打过,导致脑中有血块挤压了大脑经脉,使得记忆丧失。这血块本来并不危险,但是要取出的话很有危险,恢復的机率也会降低。为了保险,我们只能让它自己化掉,到时候,泠泠很大机率下便会恢復记忆。不过,泠泠向来很怕生人,对我们都不理不睬的,居然对延儿你这么亲密,这是好事啊。” 断延尴尬地笑笑,朝着慕容天一拱手,说道: “慕容兄,真是对不住了,我不知…” “不,没关系,这也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毕竟我长得有些显老。”他笑道。 断延哈哈一笑,对慕容天的不满慢慢消散了,这个人儒雅俊秀,衣袖风流,面向宝光流转,气质绝佳,该是一代风流人物。若是能交为好友,是一件幸事。 “刚刚杨兄那金色的光芒究竟是?”慕容天疑惑地问道。 “啊,这个嘛,我们坐下慢慢谈吧。”断延说道。 “好的,求之不得。”慕容天说道。 这时,慕容非突然说话了:“阿吉,你带着芊芊姑娘、静儿姑娘和淳鞝姑娘去找你娘,让你娘为她们安排住处。然后再回来吧。” “是。”慕容吉听话地说道。随即便领了三个女子走出了集会室,离开了。 屋中顿时只剩下断延和慕容家祖孙三人,,断延对慕容又说道: “师公,是我先说,还是您先说?” “呵呵,你先说吧,我很想听听你的故事。” “好的,那么…”断延喝了一口茶,开始娓娓道来。这么长时间,断延所有经歷的事情,包括她的性别身份,她都事如具细,一一道来,这些人都是学医的,没有必要瞒着他们,众人仿若听一段传奇的故事,如痴如醉,直到断延说完,他们俱都还屏住唿吸,期间阿吉也回来了,听到断延所说,只有十八岁的他更是对断延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167页 “所以,父亲让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什么呢?”断延喝了口茶,问道。 “延儿何必要问,你既有你父亲的书信,就打开看看他要你干什么吧。”慕容又抚须笑道。 断延点点头,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取出一副标号为贰的信,拆开,翻开摺叠的纸,一看,顿时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显得极为的古怪。 “如何?内容如何?”老顽童的慕容非急吼吼地问道。 “父亲让我在清怡谷中整军修养,至少两年之内暂时不要出谷,同时还要我积累信仰之力,与冥坊抗衡。” “什么,内容很平常嘛。”慕容非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很奇怪,父亲是如何知道要我积累信仰之力的,还有,为何要回到清怡谷后才开始积累信仰之力?他是如何知道这样准确的时间点的?还有,更奇怪的是,这上面还有一句话我读不懂,写的是:攻城掠地之精须尽快入手,开枝散叶也为大任。什么是攻城掠地之精?我乃是女子,又如何开枝散叶?真的不大明白。”她的表情显得很奇古怪。 “呵呵,那么就一定是那个东西了。”慕容又撸着鬍鬚笑道。断延疑惑地看着他,他却笑而不语。慕容非白鬍子一吹,眼中精光爆闪,显然已然明了了那是什么。于是,老顽童也笑呵呵默然不语,高深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一章发上了,关于推到之事,顺其自然哈,大家不要急,⊙﹏⊙b ☆、第九十七章 传承 “究竟是何物?”断延忍不住问道。 “延儿啊,今日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自会揭晓的。”慕容非笑着说道。 “可是…” “天儿,给延儿安排住处吧。”慕容非不容分说,就站起身来,推门而出。慕容又呵呵一笑,也起身,随着老父亲出去了。看着眼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的慕容天,断延无奈,只得起身,跟随慕容天出了这大大的集会室。 随着慕容天,两人显得有些沉默,断延专心地看着四周的景致,这里随时处处隐藏着机关,却丝毫没有影响美丽的景致。那巨大的藤树,遍地的花草,各种各样见都没见过的植物,还有药田,里面生长着无数珍贵的药材。 蝶舞成群,蜜蜂采蜜,林间鸟儿叽叽喳喳,那么原始,却又那么清新,让人浑身舒坦。这就是清怡谷,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断延不由得心情大好,对于父亲信中那些疑惑的内容也被沖淡。只是不由得想起父亲说要自己开枝散叶,那、那难道是说,要我和…脑中浮现当初自己帮她洗澡时,她□的胴体,那时她受了重伤,浑身全是鞭伤,没有一块好肉。那个时候,她真的瘦到没有人形。现在,她的身体该是好很多了吧,好…很多…想着想着,她不禁感到浑身发烫,脸色迅速蹿红。 正巧此时,慕容天正要回头向断延说话,却看见她满脸通红地站在了原地,他不禁问道:“杨…兄,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啊?没,没事。”断延有些慌张。 慕容天没有说话,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断延,良久说道: “宇文淳鞝是你的爱人,是吗?” “是的。”感受到他不寻常的语气,断延面色微沉,回答道。 “我知道我并没有说话的立场,但是,我想说,你也是个女孩,这样的爱情,是不被世俗接受的。” “慕容兄有爱人吗?”断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 慕容天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断延看着他说道: “那么,你便不懂得爱。” 慕容天浑身巨震,看着她漆黑泛金的深邃双眸,他生平头一次感到了心尖一种别样的情绪,就好像在她们的爱情面前,一切都是虚妄笑话一般,慕容天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世俗。她们惊世骇俗的爱情,是否是他能够理解的?还是他这样卑微渺小的人类没有资格去理解的。 慕容天沉默了很久,断延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只是将视线投向远方的青山深处,不知在想些什么。慕容天最后还是开口了,语气有些无力: “杨兄跟我来吧,你的房间就要到了。” 两人没走几步,便来到一幢装饰雅致的阁楼,慕容天说道: “杨兄,这天清阁便是你的住处,你们长途跋涉到达谷中,定然甚是疲惫,我就不打扰杨兄休息了,告辞。”他依然有礼的拱了拱手说道。 断延回了礼,便转身推开阁楼的门,准备走进去。却突然听见慕容天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杨兄,你可相信一见钟情?” 断延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眸里有着异样的情绪,说道: “我相信。” “那么,对不起…”慕容天看着她,最后转身离开了。 ********************* 断延一个晚上没有睡好,脑子里不断迴响着慕容天昨日临走时所说的话,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对淳鞝…一直想着,就一直睡不着。最后她骂了自己一句,人家喜欢淳鞝是人家的事,自己在这东想西想有什么用?难道,我还不相信淳鞝对自己的感情吗?这样想着,她最终还是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第168页 一大早,就被鸟鸣声吵醒,她有些头晕地从床上爬起来,打了盆凉水擦了把脸,这才从阁楼里出来。一出来,就看见一个看茶童子候在自己门前,见自己出来了,那看茶童子说道: “杨公子,老爷请你到主厅去,请跟我来。” 断延有些迷迷煳煳地跟着那童子,走了不久便到了主厅,就见到大家都围坐在一章大桌边,正用着早餐。首座的慕容非看见断延来了,连忙说道: “呵呵,就等你了,快来快来,坐到这来。”他指了指身旁的座椅,那是他与淳鞝中间的位置。断延点点头,刚一落座,碗中就被夹了一大块不明物体,断延有些疑惑,问道: “师祖,这是什么?” “这可是好东西啊,吃了大补,吃饭前要吃一块。” “大补?”断延更加疑惑了,自己的身体状态非常好,比正常人不知要强壮多少,为何要进补呢?她环视四周,发现大家都像是憋着笑的样子,慕容祖孙俩表情有些古怪,林月丽更是脸色绯红,不知在想什么,她又看向淳鞝,发现她的脸色已经红得快滴血了,顿时明白了这碗中是什么,她似乎也在吃着什么,看样子,那也是进补的东西。断延觉得有些恼羞成怒,顿时提高了声音,说道: “师祖,您这是在做什么!” 慕容非依然笑眯眯,说道:“不干什么,给你补补身体嘛,不过看来你火气这么大,还是别吃得好,别上火了,那就适得其反了。” “师祖!”断延无语。 “好了好了,别气了,等会儿吃完饭,就带你去看看你想看的东西。” 一顿饭显得有些沉默,出了滔滔不绝的慕容非之外,所有人都沉默着,各怀心事,不知在想着什么。饭后,断延得知了几百名五方军军士的安顿之处,还有淳鞝和众女眷的安顿之处,林月丽本来时要被安排到女眷住处的,但是她坚持要住在刚搭成的军营里,众人无奈,只能依她。 现在,断延正独自跟着慕容非和慕容又两人身后,穿梭在高大的城墙下,向着一座塔楼走去。这塔楼其实早在断延刚刚进入慕容山庄时就发现了,因为这塔可以说是慕容山庄中最高的建筑。但是,断延却不敢问这塔楼是用来干什么的。其实,断延来到慕容山庄一直都有两个疑问,第一,就是这塔楼是用来干什么的,第二是,为何并没有见到慕容又的儿子,慕容天和慕容吉的父亲。今天早上,她才刚刚见到两人的母亲,是一位极为温婉的女子,虽然年过不惑,但依然美丽如初,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位慕容夫人虽然温婉,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流露着淡淡的悲伤,显然是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断延很想见见慕容天的父亲,慕容家的下一代家主,可是为何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见到呢? 还没等断延开口,慕容非就先说话了, “你一定很奇怪,你父亲信中所说的攻城掠地之精是什么,其实说白了,那是一本书。” “一本书?”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入了塔楼之中,顺着盘旋的楼梯开始向上爬。慕容非开始解释: “对,一本书。这本书相信你应该听说过,叫做:《孙氏兵法》。” “《孙氏兵法》!,这不是早在战国时代末就失传的最强兵书吗?传说谁得到这本兵书,便有指挥大军横扫千里的能力,还有一句话叫:得孙氏者得天下。”断延惊讶了。 “没错,的确是有这样说法。《孙氏兵法》是武神孙武撰写的兵书,记载了最全面的作战方法。始皇帝统一全国之时,靠得就是这本兵书,后来,孙武消失,这书便失传了。但是其中还有一个秘密无人知晓,就是这本书其实在我慕容家手中。” “这…”断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当年孙武失踪,其实是暗地中被始皇帝害死了,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兵书,将书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大夫手中,那大夫就是我慕容家的老祖宗。他老人家叮嘱老祖宗,要将兵书传给可靠地,正义的,心中正直的人手中,若是一年找不到此人,此书便一年不可出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祖宗将此话牢牢记在心中,带着兵书隐居到了大山中。慕容家一代传一代,除了学习发展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术,唯一的任务就是游歷天下,寻找适合传承兵书的人。祖宗有训,慕容家的人世代皆不可碰触兵法一点,否则便逐出慕容家族,可见老祖宗对这兵法的看重。只是我们寻寻觅觅,多年过去了,始终找不到这样的人,知道你的到来。”慕容又说道。 “其实,我们并不想将这兵法给任何人,因为那意味着战争就要来临,百姓就要生灵涂炭,那是我们这些学医的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们丝毫没有选择,只能将兵法交给你。这个秘密只有世代的家主才会知道,现在,它将不再是个秘密,没想到传承到我这,居然终于将这兵法公诸于世。”慕容又感嘆地说道。 “我,我能担此大任吗?”断延有些怀疑。 “你必须也只有担此大任,我们别无选择。” 断延虽拥有强大的武力,也曾自己学习过兵法,但毕竟并没有指挥过大型的作战,兵法正是她最缺的东西。现在,可谓说是雪中送炭。她想着,既然得到了,就要对得起孙武对后人的期盼,自己会尽全力将这兵法运用到极致。
第169页 塔楼最高点,只有一个古老的箱子,不知是如何制作的,虽然布满了灰尘,这箱子却没有一点破坏。慕容又从怀中取出一把样式古老的玉佩,这玉佩的确非常古老了,却与箱子不一样,它似乎被长期佩戴,已经被磨得极为光滑,纤尘不染。慕容又将玉佩嵌进箱子顶部的凹槽中,刚好契合,箱子发出轻轻的“咔咔”两声,就“砰”地一下弹开了,灰尘立刻被扬起,呛得众人立刻蒙住了头,直咳嗽。断延用手挥开面前的灰尘,微弱的阳光从塔楼顶端的缝隙中射了下来,照耀在箱子顶端,将空气中的灰尘照耀得颗粒可见,断延靠近了那个箱子。她看见箱子中装着一卷竹简,便伸手将那竹简取了出来,“啪啦啪啦”,将竹简串起的绳子因为过了太长的时间,早已腐烂老化,竹简全部散落,断延和两个老人只得一个一个将洒落在箱子中的竹简捡起来。 看着最上面的竹简,刻着古老的文字,断延隐约能看出,写着“孙氏”两个字。没错,这就是《孙氏兵法》,古时最为厉害的兵法。自己的那个年代,它却是该躺在博物馆中吧,断言脑中冒出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咦?这地下还有一卷竹简。”慕容非突然说道。 两人一惊,向下一看,的确还有一卷。慕容又将那捲竹简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就看到上面写着《慕容医术》四个字。慕容非的白鬍子立刻颤抖了起来,慕容又更是激动不已,两人居然就这样流下泪水。 “师祖!师公!你们这是怎么了?”断延惊道。 “找到了,我们终于找到了。”慕容非断断续续地说道。 “什么找到了?”断延很不解。 “慕容家失传的医书。”慕容又说道。 “失传?这是怎么回事?”断延问道。 “孩子,你知道吗?我们慕容世家虽然医术了得,但都是传承于老祖宗的一些杂书笔记中,却丝毫没有学到老祖宗最厉害的医术。那些医术记载于一本叫做《慕容医术》的书中,老祖宗曾说,找到孙武传人时,也将是慕容医术发扬光大之时,算作我向孙武要的一点回报了。我们一直不理解他这话中的含义,现在终于明白了,《慕容医术》问世了,最强大的医术问世了!” “恭喜师祖,恭喜师公!”断延大喜,连忙说道。 三人出塔之时,发现众人已经等在外面了,得知了这两个好消息,众人都很开心。断延的表情有些激动,而慕容非和慕容又毕竟年纪大了,没过多久就平静下来,开始翻看这古书。断延打算立刻去誊抄兵法,并着手学习。在众人打算分手的时候,断延悄悄地问慕容非: “师祖,这高塔是用来干什么的?” “哦,这塔其实就是整座山庄的机关总控制的地方。”慕容非笑道。 “原来如此,可是我都没有看到有什么机关。” “那哪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这塔本身就是最大的机关,至今还没人能搞得懂它呢。”慕容非神秘一笑。 “那么,师祖,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便是,别磨磨唧唧的。”慕容非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为何不见您的孙子,我的师伯呢?” 慕容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断延心中一咯噔,知道自己果然问了不该问的,连忙摆手说道:“师祖,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慕容非嘆了口气,看着天空,陷入了回忆,“你的师伯已经去世了。那个小子,真的是个痴情种子。他和你的母亲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非常好。但是,你母亲的婚姻早在她出生前就已经註定了,你师伯想要娶她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母亲离开后,我们知道那个小子爱上了你的母亲,不愿他心中一直受苦,便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成亲之后,他一直和妻子相敬如宾,得知你母亲怀孕的事,他才和她同房。所以,天儿要比你小几个月出生。其实,他一直都生活在痛苦中,他不爱自己的妻子,爱的女人却不是自己的妻子。他在这样的生活下煎熬了五年,直到天儿五岁,吉儿三岁,这个不孝的臭小子,居然、居然在自己的书房里上吊自杀了!他留下书信,说要在奈何桥上等着你的母亲,现在,他大约如愿了吧。”老人说到这里,已经老泪纵横,他语气有些颤抖:“茹儿的确不容易,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守着寡,照看两个儿子,都是我慕容家负了她啊~” “……” ***************** 来到慕容山庄已经一个月了,慕容非和慕容又闭关研究医书去,一直都没有出来。天气也在渐渐转凉,秋雨下个不停,断延的心情也一直不是太好。她将自己关在天清阁中已经好几天了,一直埋头看着《孙氏兵法》,谁都不见,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实她根本就没看进去。自己的父亲母亲可以说是亏欠了慕容天的父亲,连带着他们一家人都受苦。而前几天,慕容天和自己挑明了,说他爱上了淳鞝,他说他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比自己爱得深,也并不懂爱,但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放弃的,他要去追求她,要去争取自己的爱情。父亲母亲,我本就亏欠他,难道,悲剧又要再次上演吗?
第170页 自从从高塔回来,断延就一直在躲着淳鞝。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但同住在这样一个山庄中,淳鞝又一直在找自己,她无论怎么躲,都会碰见两人。慕容天一直追在淳鞝身后,淳鞝一直很不耐烦,也拒绝了他很多次,他却丝毫不放弃。淳鞝一直在找自己,那天,她终于遇到了,她高兴地向前急跨了两步,要冲进她的怀抱,而断延却……那时,断延居然做出了非常可怕的举动。她的心中冒出了奇怪的怒火,她后退一步,她冷冷地看着淳鞝,说出了她根本就想像不出自己会说的话:“不要跟着我!”看着她受伤的眼神,断延心中有一种变态的快感,却瞬间化为了更深刻的悲伤。她将自己关闭在房中,如何也不出来,她不清楚自己心中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砰”的一声巨响,断延被吓了一跳,她本来感知就比常人强上很多,刚刚因为回忆出了神,根本没在意有人要砸自己的门,勐地被吓了一跳,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震出来了。她立马回头,就看见一脸急色的慕容非跑了进来,慕容非浑身散发着多日未沐浴的臭味,蓬头垢面,见到断延,立刻大吼道: “快!把你的血给我!” “师祖?什么!?”断延被吓了一跳。 “我说,把你的血给我!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这一周,推到就会执行的,嘿嘿,o(∩_∩)o~ ☆、第九十八章 迷情(上) “我说,把你的血给我!马上!”慕容非状若疯癫地说道。 断延不知师祖这是怎么了,只是她相信师祖绝不会害了自己。她说道: “好的,师祖别急,我这就取血。”说着,手中金光一闪,就出现了玄金龙剑。由于普通的利器根本伤不到断延,只有自己的龙枪龙剑才能割开自己的皮肤。她取了一个空的茶盏,将剑对着自己的左手手掌割了下去,瞬间,鲜红中泛金色的血液流入茶盏中,直流了半盏,慕容非突然喊道: “够了够了,不要那么多的,快止血包扎吧。” 说罢,就从怀中取出随身带着的金创药,涂在了伤口上,又取了绷带,娴熟地包扎好她的伤口。最后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半盏鲜血,放在眼下研究着,仿佛看着一个稀世珍宝一般。他嘴里喃喃说道:“就快了,就快要成功了,延儿啊,你可要等着师祖啊,就快成功了。” “师祖?究竟什么?就快成功了?”她疑惑地问道,只可惜状若疯癫的慕容非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说话,只是捧着半盏血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之留下断延一人无措地站在原地。 门被撞坏了,关不严实,断延无奈,只得将门虚掩,坐在了窗前的藤椅上,盯着窗外的细雨,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发黑,她出色的感知就发现了有人站在自己的门外,透过那个门缝看着自己。她嘆了口气,说道: “既然来了,就不要一直站在外面淋雨,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的是林月丽,她站在她的身后,她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又一次开口道: “找我定是有话要说吧。” “你真的不明白吗?”林月丽幽幽开口。 “这句话,我也要问你,你真的不明白吗?”断延从藤椅上站起身,看着浑身被淋得湿透的林月丽,眼中有着心疼。 “她就这么让你爱恋?那么我呢?难道一点情都不剩了吗?”她的眼泪顺着雨水流了下来。 “丽姐姐,对不起,当年是我年少不懂事,我…”断延有些说不下去了。 “年少,情感更真,就请你回答一个问题,我听到答案,自会选择继续还是放弃。”她用手将眼泪抹去,语气开始变得锋利。 “好,你问。”断延看着她,有些下定决心般地开口道。 “你爱她哪一点,有一天,我有没有可能成为那个人?”她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断延沉默了,我爱她哪一点?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究竟爱她哪一点?反正就是爱上了,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我,就是爱上她了,她的每一点我都爱,换了别人,便不会这样。”她回答道。 “那么,即使她不断的伤害你,即使她对你不忠,没有情感,你也爱吗?”林月丽突然提高了语气喊道,字字句句打进断延心里,打得她支离破碎,身体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在风雨中飘摇,难以为继。她向后退了一步,有些迷茫地摇头喃喃道: “不会的,她怎会如此对我?”她抬头看着她溢满心痛泪水的美眸,心中一紧,连忙扭头到一边,急促地说道:“你看你全湿了,我屋里有干毛巾,擦擦吧,我去厨房给你熬碗姜汤。”说罢,不等林月丽反应,就跨不出了阁楼。 林月丽回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含着泪喃喃道:“可怜的延儿,你在感情里永远都是弱者……” 断延漫步在濛濛细雨中,雨丝沾湿了衣裳,打湿了髮髻,氤氲了温润的脸颊,湿润了带血丝的深邃双眸。她抬头看着天空,那阴沉沉的厚厚云层,遮住了太阳的温暖,她浑身冰寒,感觉不到温度,冷不防,听见右手边有吵闹声传来,她扭头一看,便看到正在拉拉扯扯的两人,泪,瞬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第171页 淳鞝站在雨中,黑色的长髮被打得湿透,披在肩头的碎发,让她显得有些狼狈,她的表情很决绝,很狠辣,而她面前的慕容天满脸悲伤的表情,只是不放手地拉着她,仿佛在不断地祈求。 “我说过,我今生就只有一个爱人,别的人休想靠近我一步,这是最后一遍,你可否听清楚了?” “鞝儿,我真的爱你,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给你幸福的,你可知,她乃是个女子,你如何能和女子好上?” “我知道她是女子,但是,她却比你要好上千倍万倍,我爱她,不会因为她的性别有任何改变,也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她的性别。”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兇狠。 “你如何,你如何要如此,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放开了她,似乎泄了气一般,反覆重复着一句话。 “我们的感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淳鞝退后一步,准备走开,却被他重新抱住。淳鞝立时来了火气,拼命挣扎道: “你干什么!慕容公子,你给我放尊重点!我不想你我都毁了清誉!” “我不管,我不管什么清誉!我爱你,我就是要你!你可明白我的感情?”他拼尽全力抱紧她,可是她的力气好大,就要抱不住了,他想吻她,想得到她,他用力圈住她的腰际,大手罩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压向自己,看着那红唇就在眼前,他忽略那拼命抵在自己胸前拍打的双手,闭上眼,就要吻了上去。 “你们在干什么?”慕容天一顿,就听见背后传来那个清朗的声音,只是此刻这声音少了往日的温和清朗,多出了仿佛野兽受伤般的沙哑,他重新睁开了眼睛,胸中的苦涩顿时千百倍地放大,他放开她,转身,侧身看着她,再次痛苦地闭上了眼。 淳鞝穿过挡在身前的慕容天的肩膀,看见了她最想看见,却在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延,为什么偏偏你出现在这个时候,看着她阴沉的脸颊和悲痛的双眸,她的心仿佛沉入了深渊之底,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延,不是你想…”她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断延突然像疯癫了一般,向他们冲来,抬手出拳,狠狠一拳击嚮慕容天。 “不要!”淳鞝声音戛然而止,断延的速度岂是常人能比的,出拳之快速更是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任慕容天动作再快,反应再敏捷,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了哪怕片刻。更何况慕容天也并没有打算抵抗,于是,被一拳集中左脸颊的慕容天高高倒飞出去,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在地上。 “延…”淳鞝的声音有些颤抖。 “放心,要不是看在师祖和师公的面子上,他已经是一具死尸了。”她的声音更加沙哑,转过身来,淳鞝便看见她血红的双眼和轻微颤抖的身躯,双手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唇,抽泣声从指缝中传来。 绵绵细雨不知何时变为了瓢泼大雨,苦涩的笑容在脸上绽放,断延悲戚地问道:“你爱我吗?” “我…”淳鞝拼命想要回答,喉咙就像哽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不用回答了,”断延也没有给时间让她回答,这个时候的回答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啊,她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就是不愿转过身去,只想看着她现在的模样,想要牢牢记在脑中。淳鞝跨出步子,要追上她,她却大吼着: “不要跟过来!!”说完,转身在大雨中迅速跑回去。 淳鞝在大雨中抽泣,却突然想到,她怎么能就此等在这里,她要去找她,必须要解释清楚,这不该是她们之间的间隙,不该是她们之间的阻碍。她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任大雨将自己淋得湿透,她的心和身体却变得那么的火热,她需要她,她不可以就这样放开自己!她奔跑着,平生都没有这样奔跑过,她用尽全力,要找到她,要解释清楚! 雨水击打在脸上,生疼,地上的泥水溅起,污了白裳,她不管不顾,只是朝着那座雨中的阁楼跑去,脑中迴旋着她的悲伤容颜,心中如刀绞一般,你不该如此误会我,我也不该一直伤害你,我要和你说清楚,我是爱你的,我不要你再徘徊了,不要你再受伤害了,我也不要离开你了,我好痛,我错了,对不起,延,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啊。 断延不知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好像自己被撕裂了,完全被撕裂了,她被愤怒掩埋,她已经不是自己了,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报復,她要报復她所受得伤害,从来没有人能伤她如此深,她是金龙,代表至尊,她不该再如此卑微,她为何要被她牵着走,为何要在意她的想法,在意她的感情?她的感情,大约在她眼中纤尘不值吧,真是可笑,为了她,自己居然要牺牲一切!回报就是她躺在别的人的怀里吗?我杨断延,为何要如此卑躬屈膝,她有的,我一样都有,她在自己身上做的,她也要品尝一遍,就让一切,在今夜爆发吧。 她奔入自己的阁楼,闯入房中,就看见披散了头髮,正拿着干毛巾擦拭着的林月丽。林月丽看见断延浑身湿透地闯了进来,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延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她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撞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她的双颊立时绯红,挣扎着,刚想张口问到底怎么了,发现自己的唇完全被霸道地侵占了,她喉咙中发出了呜呜的呜咽声,美眸中泛起微微泪光,双手用力拍打她的胸膛而挣扎,但是立时就被她滚烫的拥抱和霸道的拥吻给攻陷了,身体发软,瘫倒在她怀中。
第172页 断延双手一用力,就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开始蛮横地在她身上肆虐,衣衫撕扯,瞬间变得稀烂,霸道的吻如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身上,滚烫的双手抚动她的身体,让她的理智瞬间崩溃,只是当断延想要进一步去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该怎么去做,只能继续将吻留在她的脖颈间,只是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最终仿佛木头一般,愣愣地趴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了。她的理智正在回来,她做了什么?她不敢去看身下□相对,满身吻痕的丽姐姐,只是慢慢从床上起来,蹲在床下抱着头,身体不断抽搐。“呜…”身后传来了林月丽的抽泣声,断延崩溃了,长啸从口中发出,那悲戚的长啸,直接将睡梦中的慕容山庄所有人都惊醒…… 在雨中奔入天清阁的淳鞝,看见的却是拥吻在一起的断延和林月丽,火热的心顿时就像被一盆凉水一般浇了下来,冰凉冰凉,一丝温度不剩。木然看着她将她抱上床,看着她在她身上肆虐,看着她痛苦又欢愉地迎合她,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奔出了天清阁。 大雨让她的心和身体变得一般凉,她失神地走在山庄的路上,一步一步,那么的蹒跚,仿佛被抽了灵魂,只剩一个躯壳的提线木偶。她已经不要自己了,她已经有了新欢了,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牵挂了,走吧,就这样走吧,即使不顾性命,也没有人会为自己心疼,即使远走高飞,也没有人会拉着自己。我,依然如来时一般,孑然一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这样,没了牵挂,也可以倾心復仇了吧。延,你要好好的,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杀了窦亮,杀了李崇,你要过得幸福。我走了,你就当我从没来过,给你带了的伤害,我会还的,只是,对不起……只是,为何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痛…… ******************* 天清阁中,断延双眸失去了神彩,木讷坐在椅子上,表情无悲无喜,就像失去了生命一般。面前站着一脸忧色的侯安都,杜森明,慕容非,慕容又,还有一脸怒容的贾子明。 “这、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主公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慕容大公子也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林姑娘也……哎~”侯安都不禁嘆气。 他不谈林月丽还好,一谈林月丽,贾子明就像点了火的炮仗,立刻炸开了。他一脸怒容地沖向断延,直接抬手“啪”地摔了她一个耳光,断延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呆坐原地。侯安都唬了一大跳,急忙拉住他,说道: “子明!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这个畜生!她居然敢玷污月丽,她哪里配做主公!” “子明!你不是也知道了嘛,主公乃是女人,女人如何能玷污女人?” “哼!就算如此,也不能掩盖她做了畜生般的事情的事实!” “子明!你若是再骂主公一句,别怪我翻脸了!”他将脸一板,贾子明瞪了断延一眼,便气唿唿地沖了出去,侯安都重重地嘆了口气,看着愁眉苦脸的两个老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都啊,静儿那个小丫头,还有杜芊芊姑娘呢?”慕容非突然开口道。 “诶?哦,由于庄内人手不足,静儿在安慰林小姐,芊芊姑娘正在照顾慕容大公子。” “我去看看妹妹。”一直没开口的杜森明皱眉开口道,然后一拱手便告退了。 “哎~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次,也好,让她能清醒点。”慕容非看着木讷的断延,喃喃说道。 “哎?什么意思?”侯安都有些迷惑。 “失踪的宇文小姐可有消息了?”一直沉默着的慕容又突然开口问道。 侯安都摇摇头,脸色灰暗地说道: “听当晚值班守庄的弟子说,那时,他看见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宇文小姐来到大门,他走上前去询问情况,却看见眼前红光一闪,就没了接下来的记忆。看来,是宇文小姐使用了控制之力,出庄去了,现在,大部分的士兵,还有山庄中的弟子们都被派了出去,四处搜寻宇文小姐,只有这两日,大雨下个不停,山路泥泞,大约还没走出巴陵大山。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慕容又问道。 “只是我担心下这么大的雨,道路泥泞湿滑,这蜀道中的路那么难走,宇文小姐一个女孩子家,又不会武功,脚下功夫也不稳,很危险啊。”说罢,脸色更加焦急担心了。 “哎,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我去看看我那孽孙,父亲,麻烦您在这照看一下吧。”慕容又深深嘆了口气,一甩袖子,离开了天清阁。 慕容非眉头紧皱,看着面前仿佛失了灵魂一般的断延,某种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知在想些什么。侯安都轻轻喊了一声状似发呆的慕容非,说道: “慕容老爷子?慕容老爷子?您倒是说句话啊,主公如此,究竟该怎么办啊?” “正所谓,力愈强,任愈大,心智更需坚定不移。此时,断延是中了心魔,要如何,只能看她自己了。淳鞝那个丫头,你们尽量找,只是我恐怕,你们是找不到的,解铃还须繫铃人,一切就要看断延自己了。究竟是解开这个结,还是断了这根绳,都由她自己决定。只是苦了林姑娘,成为了这段感情的牺牲品,哎~”他撸了撸鬍鬚,重重嘆了口气。
第173页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些虐,哎,没办法,她们之间的问题需解决的话,我只能先将问题激化,大家别急,别看淳鞝跑了,这周绝对能推倒。 ~~~~~~~~ ,我被自己虐到了,谁来安慰我一下,~~~~~~~~ ☆、第九十九章 迷情(下) “难道,我们就看着主公这个样子,一点都不管吗?”侯安都更加的着急,只是觉得有心无力,自己也不知该做什么。 “去叫人熬点粥过来,我给她灌下去,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了。”慕容非顿了顿说道。 “是。”他点了点头说道。 雨依然在不停地下,仿佛印证着几人伤心的情事。林月丽此时正坐在床边,靠着床边的木柱,眼神有些失焦,脖子上的吻痕还没有完全消失。静儿担心地坐在边上,不知林姐姐究竟怎么了,看着她这个样子,她心里也好难受。昨晚她被少爷悽惨的吼叫吵醒,连忙赶到天清阁一看,就发现林姐姐身上不着片缕,只是裹着被子,哭得好可怜。少爷蹲在地上抱着头,已经失了神。 她将林姐姐带回房,直到现在,她除了喝了一点水,一点东西都没吃,和她讲话,她也不听。这样下去,真的会很糟糕的。她又一次拿起茶盏,想餵点水给她,却全部被她吐了出来,静儿觉得有些恼火,抓着她的双肩,摇晃着说道: “林姐姐,你给我振作一点!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快给我醒醒!” 林月丽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被甩来甩去,却丝毫没有反应。静儿看她如此,有些泄气,只得放开她,站起身,想着至少要灌点粥给她,便掩门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林月丽脑中却迴响着静儿那句话,“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啊,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只是她想不到的是,暗恋那么多年的男子,居然会是个女子。那天,慕容非为了安慰她,说过,他,不,她是个女子,对她做出那种事,也不会有什么。只是,正是因为她乃是个女子,才伤人更深,不是吗?现在想起来,这世上怎么会有对女子如此温柔体贴的男人呢?她是个女人又如何呢?只是,她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却是没有办法原谅的。 不行,我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要去找她,我要打醒她。她对我做出这样的事,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吗?想着想着,她的眼中恢復了光彩,只是两天没有吃饭的她浑身有些乏力,还好能够走路,要是换了改造前,怕是还抵不住。她推开门,走入雨中,向天清阁走去。 慕容非将粥强行灌下断延的口中,看她那木讷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臭小子!你要是个有担当的人,就给我赶快醒来,有两个女人等着你去安慰呢!”随即,他嘆了口气,带上门走了出去。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月丽出现了,她一看见断延如此,顿时心如刀割。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就算是你侵犯了我,要我报復你,但你能不能至少做出一个能让我狠得下心的举动?你这样呆若木鸡,我还如何下得了手? 林月丽想着,是不是自己该放手了?她那晚的那个答案,明明是对她的感情并不确定?而她对自己做的那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是真的想要要了自己,自己是可以给的,可是偏偏进行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这样才更伤人。这分明是她一时冲动的行为。想到这里,林月丽不禁更加恼火,走上前去,左手抓住她的衣襟,右手高高抬起,狠下心来,“啪”地一下打在她左脸颊上: “混蛋!你给我醒醒!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难道只是个你用来发泄的玩偶!你给我醒醒!!” 又是一巴掌刷下,断延因为金龙之身的保护,连脸色都没变一下,依旧是那么木讷。 “你给我醒醒!她就那么好!她伤了你,所以你来伤我!?你给我解释清楚!” “啪”, “混蛋!!你就那么爱宇文淳鞝啊!!!”林月丽拼尽全力,一巴掌打了下去,眼泪顿时飈了出来,嘶吼了出来,膝盖一顶,直接踢在断延肚子上,将她踢得直接撞在墙上! 撞在墙上的断延原本灰暗的眼神突然亮了,她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焦急地环视四周,嘴里喃喃地说道: “鞝儿,鞝儿在哪里?” 林月丽心中顿时如刀绞,她终于有反应了,只是那反应只是因为宇文淳鞝,永远不会是因为她。她哭喊道:“她已经走了!你的鞝儿已经走了,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不!她在哪?”断延抓着她的肩膀,死命摇晃,“她究竟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林月丽无力地摇头,缓缓蹲在地上,用手撑着头,仿佛放弃了一切。 “我要去找她!”断延冲出了天清阁。 林月丽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不禁苦笑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杨断延,你可知道你惹了我多少眼泪,今日,我是最后一次为你哭泣,之后,你我便毫无关系,她可以走,我也一样可以走,我们就这样再也不见吧。她抱住自己的头,哭得像个孩子。 脚步声响起,熟悉的香味传来,林月丽一怔,抬起泪眼,朦胧看到断延去而復返,蹲在她面前,深邃的瞳眸中有着无限的后悔悲伤,无限的歉意,无限的怜惜,她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帮她擦干眼泪,说道:
第174页 “丽姐姐,好丽姐姐,延儿错了,延儿这次真的错得很严重。比小时候故意撕坏了丽姐姐的兵书还要错上好多倍,延儿不知这次丽姐姐还会不会原谅延儿,只是不管在丽姐姐心里延儿是怎样的,在延儿心里,丽姐姐永远都是那个最好最温柔的丽姐姐。快别哭了,姐姐哭得我心都快碎了。”她用手帕擦着她的眼泪,声音有些颤抖。 “延…儿…”林月丽的表情瞬间呆滞,看着她那如小时候的表情,看着她那温柔的眉眼,她脑中打着的死结突然展开了,是啊,她永远都是她的延儿,那个儿时的玩伴,最好的朋友,为何一定要穷追不捨?为何一定要白头厮守?我爱她是我的事,不管我如何,她都不会改变,她永远都是我的延儿啊。 一抹明媚的笑容重新浮现在她脸上,她抢过她手中的手帕,说道: “臭小子,你还不赶快去找你的好情人,在这帮我擦眼泪,当心她吃醋啊!” 断延的表情有些愣怔,随即立刻站起身,说道:“谢谢姐姐!”然后,转身就沖了出去。 静儿端着粥进了林月丽的房间,却吃惊地发现她不见了,连忙去找慕容非,结果在断延房前找到了眼睛微肿的林月丽和一脸诡异笑容的慕容非。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了?” “断延那小子醒来了,她现在去找淳鞝了。”慕容非摸着鬍鬚笑道。 “什么?!”静儿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这怎么可以,她一个人太危险了,你们怎么怎么这么淡定啊,快派人去找啊。” “嘿嘿,小丫头,你要知道,她一个人去找淳鞝,可能比我们几百人找的还要有效。”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慕容非便笑而不语。 林月丽看着断延离去的远方,心中似乎轻松了许多,以后,不论如何,她都会暗暗关注着她,暗暗喜欢着她,看着她幸福,这一切就足够了。 ******************** 断延不断地奔跑着,不知道方向,只是她的心告诉她应该往这个方向跑。她的速度快到看不清,雨幕中,她就像一把利剑,将其破开,雨点打不到她的身上。她的脑中不断回放着那天晚上的画面,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混蛋!她明知道,明明感受到了她就在身后看着她们,她依然做出了这样混蛋的事情。不禁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林姐姐,更伤害了深爱的她。她究竟是为什么做出这样混蛋的事情?现在要不是她急着要找淳鞝,她真想拿剑将自己千刀万剐。 鞝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祈求你的原谅,我实在太混蛋,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千万别做傻事啊! 断延依然在雨中狂奔,树木在身后掠过,树枝刮破了衣衫,使她浑身上下一片狼藉。断延一点都不管,只是按着自己心的走向跑着。 突然,心脏狠狠一收缩,带来了无穷的心悸,她立时停了下来,心下大唿不好,鞝儿!鞝儿!你不要有事啊,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了! 淳鞝只觉得天地间都是灰暗的,她出了慕容山庄,只是找了东方不断前进,走进这重重叠叠的大山中,几乎无法辨别方向,大雨不断下着,她浑身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只是一步一脚印,蹒跚地走着。她知道,只要这样走下去,她就能走出大山,知道这样走下去,就能走到建康,就能找到窦亮,就能找到李崇,就能帮助断延做完最后一件事。这是她活在这世间唯一要做的事了。深一脚浅一脚,连着两日,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就这样走着,虽然浑身湿透,嘴唇却干涸开裂,眼中全是血丝,脸色极度地苍白。 走着走着,神智开始不清楚了,眼前全是树木的重影,脚步开始虚浮,打着晃,却依然踉跄前进着,然而,这里是蜀道,走着走着,便爬上了螺旋状的狭窄山道,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她依然毫无畏惧,依然攀爬,依然消耗压榨着自己所剩不多的体力。然而即使她的意志力多强,集中力已经下降到了零点一下,脚下一软,踩在因为下雨而变得泥泞湿滑的土堆上,从狭窄的山道上滑了下去。瞬间的求生本能让她用手指插入泥土中,居然让她抓到了一块坚硬的山石,挂在了山崖壁上,看着身下坠下去的泥块,她咽了一口口水,拼尽全力将悬空的双脚插入湿滑柔软的山壁泥土中,算是暂时支撑一下,双手依然用力抓着那块突出的山石。她想开启凤凰之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启,身体太虚弱了。她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吃点东西,这样就可以开启凤凰之身的翅膀,飞上去了,但是,后悔是没有用的,现在自己命悬一线,随时都可能滑下去,落入万丈深渊,这难道不是报应吗? 现在,她虽然命悬一线,随时都可能去见阎王,心中却奇怪地松了一口气,死了,大约就解脱了吧,就能不用再痛苦下去了吧,就能在奈何桥上等着她,不用再煎熬了吧。只是,那些事情,她依然放不下,她依然要活着,要活着,因为,她捨不得…… 也不知坚持了多久,雨水混着泥水灌入她的鼻中嘴中,浑身冰凉,软弱无力,插在软泥中的脚也开始打滑,手指早就在坚石上摸出了血,抓也抓不住,身体已经透支得非常严重,几乎一刻也撑不下去了,放弃吧,不,我还不能死,延,救我……
第175页 手指松开了,脚下湿泥带着她的身体滑了下去,延,对不起,我先走了……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突然,腰际被极为用力地箍住,身体的坠势戛然而止,熟悉的香味传来,她欣喜地睁开了眼,便看见一脸惊色的断延正抱着她,玄金龙枪深深插入山壁中,她右手抓着枪桿,单手挂着,左手紧紧地抱着自己。 “延,延,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她颤抖着流血地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弄得她满脸血污。 断延却哭得好伤心,她抱着她,用尽全力抱着她,嘴里呜咽着,说着不连贯的句子: “你…你不要…我了吗?我…你…吓死我了…,对不起…对不起…” “别说了,别说了,让我看看你,看看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是一个混蛋,你打我吧,打我吧…”断延说着,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你打我吧”这句话,好像除了这个,她已经失去了语言。 “好,我是要打你,但那之前,”她话还没说完,就在她怀中用力向前一振,主动咬住了断延的唇。 大雨依然在下,泥水将两人弄得狼狈不堪,她们依然挂在山壁上,却忘情地拥吻着。断延的唇被咬得很痛,即使她有着金龙之身的保护,依然感觉到她这一咬的怨。但是,这确让她的心雀跃不已,她还爱自己,还在乎自己,她就心满意足了。自己追回了她,就再也不会放手,不管自己的爱有没有回报,都不会放手。 ********************** 慕容山庄集会大厅中,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着。林月丽站在门口,望着大雨不知在想什么,贾子明则专注地看着她的侧脸。侯安都和静儿两个正在窗口张望,杜森明和杜芊芊站在一边,杜森明锁着眉头,时不时看看妹妹,杜芊芊则一直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慕容非和慕容又坐在上座,慕容非闭着眼,十分地气定神闲;慕容又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脸上无悲无喜。慕容吉站在祖爷爷身边,低着头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砰”地一声,大门被撞开了,横抱着淳鞝的断延出现了,她一进来,直接吓了众人一跳,两人浑身狼狈不堪,全是污泥,都看不出来面容了。只听断延沙哑地说道: “师祖,师公,快点治疗鞝儿。” “好,快跟我来。”慕容非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向大厅内走去,断延立即跟上,两人瞬间消失在大厅中,众人有些愣怔,随即也连忙赶了上去。 没过多久,淳鞝的治疗就结束了,她只是磨破了手,加上多日没有进食,没有喝水,体力有些虚脱而已。给她包扎好双手,并餵她喝了点水,吃了点清粥,便没有大碍了。众人见淳鞝无事,便各自离开,不打扰两人的时光。 断延满脸歉意地坐在她身边,说道: “鞝儿,我…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淳鞝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都没有给你安全感不是吗?我没说过我是否爱你,也没为我们的感情付出什么,不是吗?所以,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你怎么能说是自己的错?是我的错啊,鞝儿,我…” “别说了,延,我答应你。”淳鞝突然说道。 “答应?答应什么?”断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答应…”她脸颊突然一红,说道:“答应做你的新娘…”她说道最后,脸颊已经彻底红了。 “什么?鞝儿,鞝儿你再说一遍。”断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要嫁做你的新娘。”她重复了一下,脸上带上了明媚的微笑。 “鞝儿,鞝儿我没有听错吧,你答应嫁给我了?”断延一下就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嗯。”她在她怀里点点头,有些闷闷地说道:“我曾经想要离开你,但是,我现在却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你。我曾经以为自己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灾祸,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你,帮你剷除了窦亮和李崇,我不论是生是死,都了无牵挂了。可是,我发现离开了你,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爱你,爱你。所以我要嫁给你,我不想再折磨我们了。” “什么灾祸?你这小脑袋中究竟在想什么?我不是说过吗?有什么灾祸,我来扛,我们一起度过,你为何要这样想自己,你不会给我带来灾祸,没有了你,才是我最大的灾祸,你可知道?”断延急道。 “嗯,所以,对不起。”她温顺地说道。 断延笑了,抱着她,笑得像个孩子。 晚上,淳鞝已经累得睡着了,断延这才抽出空来,沐浴更衣。她刚刚将湿漉漉的头髮绑成马尾,就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师祖慕容非。 “师祖?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嗯,是有点事。我这里有一本书,需要你研究研究。” “什么书?师祖,进来再说吧。”断延说罢,就要将慕容非让进来。 “不了,我就是给你一本书,立刻就走。”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本书,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就将书塞进了断延的怀中。说了一句:“好好研究啊,很重要的。”然后就飞快地闪走了。
第176页 断延有些莫名其妙地掩上门,将那本书拿在眼前,书的封面什么也没有,她便翻开一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仔细一看,登时脸红的像是熟透的柿子。 “师祖!你个为老不尊的!”天清阁里传来了断延愤怒的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真的要推倒了,大家准备好吧,我已经留鼻血了,o(∩_∩)o哈哈~ ☆、第一百章 成婚(龙凤新婚)(第二卷终章) 从淳鞝被找回来已经三天了,淳鞝的虚弱和伤口都已经全好了。这几天,淳鞝和断延就像连体婴儿一般,怎么都不分开,除了晚上并未同居一室之外,每天几乎都在一起。这几天,断延在忙着练兵,来慕容山庄这么久了,她还没有好好慰问一下五方军的士兵们。淳鞝一直跟着她,而这几天,她却觉得断延有些不对劲。 比如,她看自己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脸红,时不时自己的一些动作,比如刮一下耳边垂下的髮丝,或是帮她整理一下衣襟,都会引起她强烈的脸红。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今日一早,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饭,昏迷多天的慕容天也终于能下床来吃饭了,消失几天的小姑娘泠泠也出现了,原来泠泠其实一直都在慕容天床边照顾他。大家都知道其实慕容天重伤是断延打的,只是大家都闭口不谈,心知肚明这是因为慕容天的确是做得有些过了。慕容天醒来后一直闭口不言那天的事,他自己心里明白那件事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对,横刀夺爱本就不是大男子所为,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看到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虽然心中酸酸的,但是依然松了口气,他也听说了这两天的事情,善良的他虽然好面子,但是依然不希望有谁因为这样一段感情的纠葛就失去了宝贵的生命,或是就此永远分离。只是,他的第一段感情,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去喜欢一个人,却变成了满腹的苦涩,想到这里,挂在嘴角的微笑也有些维持不了了。 “师祖,师公。”大家正安静地吃饭,断延突然开口了,众人都将诧异的目光投向断延,慕容非抬起头来,看着断延,眼中有着鼓励的笑意,慕容又则安静地看着断延,波澜不惊地等待着下文。断延喉头蠕动了一下,说道: “我有事情要请两位做主,我,近日就想与鞝儿完婚。” 听完这句话,一直看着断延侧脸的淳鞝立时红了脸,低下头来,不敢看众人的目光。众人大吃一惊,静儿却第一个高兴起来:“好啊好啊!少爷和淳鞝姐姐终于要成婚了!” “恭喜主公!” “恭喜主公!” “恭喜主公!” 连着三声,侯安都、杜森明和林月丽都连忙站起身,笑着抱拳恭喜道,随后杜芊芊也温柔地笑着,说道: “恭喜主公大婚。” “恭喜。”慕容天也站起身来说道,声音显得有些艰涩。断延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在意太多。慕容吉也笑着恭喜,大厅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延儿啊,”这时,慕容又开口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断延和淳鞝听他口气,不禁心中一紧,断延说道:“师公,请说。” “你可知道两个女子成婚,自古就没有。”他嘆了口气,说道。 “是的,但是这不能阻止我娶她的决心。”断延皱眉,面色严重。 “慕容先生,即使我们都是女子,依然不会后悔!”淳鞝也庄重地说道。 “呵呵呵,”本来板着脸的慕容又突然笑了,“好,那么,我就帮你主持这旷古绝今的大婚!” “师公!”断延激动地喊道。 “只是,”他突然开口,断延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我慕容家与宇文家本是世交,宇文小姐乃是我世孙女,你决不可负了她!” “断延遵命!”断延脸上笑开了花,淳鞝更是连脖颈都红了,美艷动人,不可方物。 “呵呵呵,好!老夫终于盼到了这一天,老夫这就着手准备,定要办个热热闹闹的婚礼。”慕容非笑呵呵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出了大厅。 **************** 天玺九年十月二十八日,黄道吉日,更是断延与淳鞝生辰八字最合的日子,这一日便是两人的大婚之日。为了这一天,慕容山庄上上下下已经准备了半个月的时间,慕容非甚至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女儿红抬了出来。 身穿大红新郎喜服的断延正站在可以容纳好几百人的古朴正厅门前,大红的丝绸垂在门楣上,映照着她开心又紧张的面庞。接亲的队伍正在排列着,淳鞝的闺房就是出嫁的地点。断延飞快的跨上马,锣鼓声响起,接亲的队伍跟着断延向淳鞝的闺房进发。 没过多久,接亲队伍就到了淳鞝所居的天灵院门口。断延下马,高兴地大喊:“迎亲了,新娘快出来啊。”后面跟着的侯安都、杜森明也一起喊着:“新娘快出来啊。” 里面传来了静儿笑声:“来了来了,别着急。” 新娘过门前脚不点地,由于淳鞝没有兄弟,只能由断延亲自将一身凤冠霞帔的她抱起,放入花轿之中。 将近午时,队伍回到了大厅前,新郎射箭,新娘下轿,跨火盆,牵红绳,拜堂仪式开始。慕容非和慕容又坐在高堂之上,笑得合不拢嘴。自从北朝入侵南朝,他们就没遇过这样的喜事。如今有此大喜之事,真的开心不已。
第177页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断延带着淳鞝拜天地,拜高堂,手都在颤抖。看着披着红色盖头的淳鞝就在自己面前,头盖上的皱纹随着下拜的动作变得平滑,断延心中一颗大石算是沉沉落下,鞝儿终于是自己的了。鞝儿被送进了洞房,断延还要在外面参加喜宴。侯安都这个傢伙,平时看起来老实,灌起酒来却一点也不含煳。再加上杜森明和慕容非,还有慕容又,断延虽然是金龙之身,从不醉酒,竟然也感到了一丝醉意。 从中午喝到晚上,几乎所有的人被陈年女儿红灌得烂醉,只剩下断延清醒着,断延看着满屋子瘫倒的人,摇了摇头,缓缓向婚房走去,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到淳鞝了。 推门进屋,有一排丫鬟正在候着,充当喜娘的慕容夫人取出一桿秤,微微笑着说道:“新郎起红帕,从此称心如意。” 断延拿起那桿秤,手上有些颤抖,用秤掀起那大红色的盖头,慢慢的,淳鞝绝美的容颜显露了出来。太美了!浓妆艷抹的淳鞝断延还是第一次看到,就连那年她进宫都没有现在的妆美。这样的淳鞝就像燃烧的火焰,少了平时的淡雅出尘,多了一分火热多情。此时她羞眸低垂,脸颊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被大红的霞披映照着,红透了。不敢看断延,凤冠上的垂珠坠在她眼前,衬得她肌肤晶莹剔透。她的手纠结在衣摆处,扭着衣料,似乎非常紧张。断延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扑上去抱住她的冲动,将秤放回托盘,坐在了床边淳鞝的边上。慕容夫人端来合卺酒,说道:“喝一杯好酒,从此合二为一。”断延端起酒杯,一杯给了淳鞝,手臂相交,仰脖将酒灌下肚,由于紧张,两人几乎没有尝到酒中的滋味。 慕容夫人将两人喜服衣摆打了个结,瞥了一眼床上的白丝帕,随即掩嘴笑着退了出去。丫鬟们看着英俊的新郎和美丽的新郎,不知为何,也红了脸,皆都害羞地退出了房间,将这一室火热留给两位新人。 坐了良久,断延只觉得越来越口干舌燥,她有些不敢看淳鞝,却又忍不住想看着她的容颜,最后万般纠结,只得突然将淳鞝抱住,说道: “鞝儿,你是不是累了,累了我们就休息吧。” “嗯~”虽是回答,淳鞝却非常奇怪地哼了一声,这一声婉转流情,听得断延骨头都酥了。 “延,你身上好热啊。”她有些呢喃地说道,秋水般的瞳眸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带着迷情,说道。 断延伸手探了一下淳鞝的额头,说道:“鞝儿,你是不是发烧了,头好烫,我去给你倒杯水吧。”说罢,就要起身去倒水。可是还没站起,就被淳鞝拦腰抱住,感受到背后一片柔软,断延深吸了一口气,就听淳鞝在身后呢喃地喊着: “延~延~…” 断延只觉得自己已经热得要融化了,转过身,看着那绯红的双颊,看着那美丽的伊人,脑中奇怪地净是那本书上的内容,她拨开满床的花生核桃,将淳鞝慢慢放倒在床上,吻上了伊人的唇。 她的唇瓣好柔软,就像一朵甜美的花朵,带着蜜汁,让她辗转流连。软软的,还有刚刚残留的酒味,一种奇异的清香升起,她的小腹处就像燃烧了起来一般,越来越热。淳鞝似乎也越来越热,开始不安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断延帮她解开霞披和繁琐的喜服,却发现自己的喜服竟然已经被她全部褪去了。软龟甲扔到一边,她又探上伊人的唇。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内衫也被褪去,断延停止了亲吻,观赏着摆在面前的精緻人儿,亵衣根本遮不住她的身体,她比刚出狱时要丰满了许多,体态也美了许多。白嫩的藕臂正盘在自己的脖颈上,细嫩纤长的双腿极为暧昧地盘在自己的腰上,亵衣小角掀起,露出光滑平坦的小腹。 “咕咚”断延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她放弃了她的唇吻向了淳鞝的颈。纤颈柔嫩,让她辗转品尝。淳鞝喉咙中发出轻微的哼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这个哼声就像点燃了断延的火苗一般,她突然加大了动作,揭去了她的亵衣,褪去了她的亵裤,将一个完整原始的她展现在眼前。 “延~”她躺在淳鞝,迷濛的大眼睛看着断延,嘴里不清不楚地喊着,那表□拒还迎,让断延把持不住。她火热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亲吻的地点从脖颈下移至胸前。那早已发育完全的美丽,被断延用舌尖挑逗至立起,熟透的蜜桃被摘取,淳鞝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喉间的呢喃,只能更加奋力地抱住断延的头,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前。 断延的右手缓缓游走在她修长的美腿上,然后抬起的她的腿,手慢慢滑入那最神秘的地方。手指刚一触上,便碰到了一片湿*滑。只听淳鞝轻喊了一声:“不要!”断延笑了,用手指在她轮廓四周慢慢画着,重新埋头,从胸前滑到小腹,舌尖在肚脐眼外打着圈。她顺利地听见了淳鞝“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断延将她的双腿架在了自己肩上,从小腹滑下,用鼻尖稍微碰触了一下那一片湿*滑。只听淳鞝高喊:“不要!那里…”只是还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句“嗯~”替代了。断延的唇已经吻上,舌尖开始不断挑逗那一个小点,淳鞝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喉间的呢喃不断倾斜而出,让断延更加欲罢不能。
第178页 随着断延唇舌的不断挑逗,那里已经泛滥成灾,断延抬起头,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缓缓顺着送了进去。淳鞝眉头紧皱,感觉到痛觉正在不断放大。断延感觉越来越紧,似乎被什么阻碍了,就听见淳鞝仍不住说着:“痛~嗯~延,痛~” “不痛,很快就不会不痛的。”断延安慰着她,重新用空着的左手去抚摸她的身体,让她慢慢放松。然后手指瞬间用力,彻底送了进去。 “啊!”淳鞝惊叫一声,身体瞬间绷直,强烈的痛觉传来,她死死地抓着断延的后背。断延感觉到粘稠的血液顺着手指滑了下来,点点滴滴洒在那白色的帕子上。她心疼不已,雨点般的吻落在了她微微发红的身体上,温柔的抚摸也传来,断延的手就像熨斗一般,熨烫地她浑身舒服了好多,那温润的唇也给了淳鞝莫大的安慰,让她僵直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慢慢的,她感觉那停留在身*体里的手指好难受,她开始不安的扭动,断延正与她接吻,只觉得她的身体里越来越湿,她喉咙里的呢喃越来越多,她不禁开始抽*动起那手指来。 淳鞝只感觉那原本那奇异的感觉开始越来越强烈,她开始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只觉得自己仿佛大海上的一艘小船,起伏漂泊,身上的人才是唯一的依靠。喉咙里的叫喊不再压抑,全部爆发了出来。“延~延!我爱你~”她喊着,断延只是不断动着,用自己的吻来回答她,用更强烈的冲刺来回应她。 两人只感觉灵魂都漂浮了起来,屋中,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和一只巨大的金龙虚影开始浮现,龙凤纠缠,将赤*裸的两人包裹在内,红帐翻飞,一室温柔…… 日上三竿,断延被格窗外一束调皮的阳光吵醒,微微睁眼,便看见窝在自己怀里的鞝儿。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红唇嘟着,小手蜷在自己胸前,美丽的长髮披散下来,睡得那么美丽安稳。久违的幸福感油然而生。看着向来早起的她这个点睡得还这么熟,她心中一片疼惜,昨晚该是折腾死她了吧。刚刚破了身*子,该是会疼上好几天。 一不小心,看到她腋下露出了雪白一大片,断延脸上一红,小腹一股火又升起,她拼命忍住,将被子一拉,将她包了个严实,心中疼惜更甚。淳鞝突然呢喃了一句“延~”,然后更往她怀里钻了钻,碎发戳到了断延的脖颈,痒痒的,挠着断延的心。她将淳鞝抱得更紧了,这个丫头,她爱惨了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断延就是不愿起来,只是抱着她不松手。淳鞝还是醒了,一睁眼就看见断延的胸口,她俏脸立刻绯红,抬眼对上她深情的眸子,她脑中突然冒起昨夜的画面,更加羞涩不堪,把被子一卷,翻身背对断延,下*身一阵撕痛,她眉头一皱,大红的喜被被她咬在小嘴里,小手不安地抓着被子,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断延笑了,这个小丫头害羞成这样,不行,我得主动一点,不然咱们俩以后都别想说话了。 断延蹭了上去,隔着被子温柔地搂住她腰身,说道: “娘子,早上好。” 冷不防被抱住,又听到她在自己耳边暧昧地说着那些话,淳鞝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失了力气,只能如蚊子一般哼道: “早上好,相…公…” “嗯?你喊我什么?再喊一遍。”断延调皮道。 “相…公…”淳鞝的声音更低了。 “呵呵呵呵,”断延笑开了花,说道:“娘子,你可知道,你可爱透了。” “你!”她有些羞恼,心中却满是甜蜜。然后,突然就听见断延说道: “鞝儿,昨晚我有句话没和你说。” 听到昨晚两个字,她又害羞起来,轻轻问道:“什么话?” “我想说,我爱你。”断延十分认真地说道。 淳鞝的心就像被放在了暖炉上一样,暖烘烘的,温柔的笑展露在唇角边,说道: “我,也爱你。” “嗯,我知道,你昨晚喊了很多遍了。”断延邪邪地笑道。 “嗯?”本来没有反应过来的淳鞝忽然反应过来,就像一只熟透了虾子,蜷缩在了被子里,再也不要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纪念本文第一百章,龙凤大婚加推倒,大家一起庆祝吧,o(∩_∩)o哈哈~ jj不要吞了我的文啊,大家是不是看不到啊,哎,看不到了来群里吧,我发到邮箱里,╮(╯▽╰)╭ ☆、第一百零一章 攸之 静儿推开新房门的时候,就看见断延站得像是一颗松树一般,抬着脖子,张着双手,双眼温柔地望着身前帮自己穿衣的淳鞝,淳鞝红着脸,细心地帮助她扣上每一个扣子,拉平衣服的褶皱,表情温柔地要滴出水来了。她捂嘴轻笑,走了进去,说道: “少…啊,不,主公,什么时候去正堂,大家都等着呢。” “哦,好的,马上去。”断延稍显慌张地回答道,随即露出奇怪地表情:“静儿啊,这一大早的,大家都等着我们做什么啊?” “噗哈哈…”静儿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主公啊,你还真是晕倒在温柔乡里,全不知其他的事情啊。这都日上三竿了,已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大家自然是等着吃饭了。还有啊,儿媳还要给公公婆婆上茶,虽然没有公公婆婆,但总是要给慕容家的老人上茶的,不是吗?”
第179页 “啊!对啊,我真是该死。”断延叫道。随即抓住淳鞝的手,说道:“鞝儿,我们快去吧。”然后飞快地跨出步子,跑了出去,淳鞝被迫跨出一大步,□一阵撕疼,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断延立时顿住,看着淳鞝立刻装出没事的样子,立刻懊悔地说道: “对不起,鞝儿,我…” “你干什么着急忙慌的,慢点来。”她嗔道,语气却极为温柔,带着淡淡地撒娇,听得静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淳鞝姐姐怎么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鞝儿,我抱你去吧。”断延突然笑道,随即也不管她的反应,立刻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沖了出去。静儿在后面偷笑,少爷这下惨了,依少爷这个性子,将来就是个服侍妻子什么都听淳鞝姐姐的命。不知什么时候,有个人对我也这样啊?脑中突然浮现侯安都的英俊脸庞,她脸颊立刻发了烧,甩了甩小脑袋,她也跨出步子追了上去。 正厅里坐满了人,大家都围着餐桌等待着,看见身着新衣的断延抱着淳鞝出现了,众人立刻炸开了锅。淳鞝羞涩不堪,说道:“你快放我下来!” “是!”断延立刻回答,手里依然抱得很紧。直到走进了,她才放她下来。 “呵呵呵,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断延小子,昨晚如何啊?”为老不尊的慕容非首先问道。淳鞝嘤咛一声,将脸藏到了断延手臂的衣料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断延皱着眉头说道:“师祖,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不相信我吗?为什么要干那种事?” 那种事啊?众人都有些抹不着头脑,全都看嚮慕容非, “咳咳,”慕容非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道:“没事没事,大家吃饭啊,吃饭。” 断延也没有追究,只是扶着淳鞝做了下来,拾起筷子,为她夹菜吃。这小夫妻恩爱无间,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林月丽自从想通了之后,对于断延和淳鞝并不像以前那样排斥了,心中反而充满了祝福,心中心事放下,人不由得也轻松了许多。慕容天早就明白自己与淳鞝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看着她们两个甜蜜,他依然心中很不舒服。 饭后,淳鞝要为慕容非和慕容又,还有慕容夫人三个人敬茶,表示自己已经是自家媳妇了。滚烫的开水沖泡出清香的茶,上好的青瓷茶具,衬出不俗的品位。淳鞝捧着茶杯,就要跪倒在慕容非面前,突然,门口闯进来一个山庄弟子,说道: “报告老庄主,庄主,庄外有一人正在叫骂,说是要见老庄主。” “什么人?”慕容非眉头一皱,问道。 “弟子不知,那人只是一头一脸的发须,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倒是一言不发。” “那老的说了些什么?” “他、他说…”弟子吞吞吐吐,显然不敢说。 “快说啊。”慕容又催促道。 “那人说:叫老混蛋慕容非出来见我!”弟子一口气喊了出来,满脸的视死如归。 “哼!”慕容非鬍子都气飞了,说道:“喝!老夫倒要去看看是哪个老小子尽然敢这样骂老夫。” 慕容非率先冲出了正厅,众人大觉不好,立刻跟了上去,断延和淳鞝相视一眼,也默契地跟了上去。 高高的城墙上,慕容非站在那里,他透过薄薄的雾气向下看去,一眼就看清了一个鬚髮丛生,皆都花白的身影。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中气十足的笑声直直传出老远,跟在慕容非身后赶到墙头的众人不禁唬了一跳,以为老爷子发疯了。随即就听慕容非大声喊着: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一边喊着,一边就奔下了城头。 众人疑惑,慕容又担心慕容非出事,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立刻跟着父亲跑下了城头,刚刚赶到的侯安都和杜森明向下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白鬍子老头叉着腰在不断叫骂着,他身旁站着一个青年,一言不发,只是站着。侯安都觉得这青年甚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稍后,断延和淳鞝赶到了。两人向下一望,首先就看到了那个最惹眼的白鬍子的老公公,他不断骂着“慕容非老混蛋!”没有半刻停歇。随即,断延眼睛一亮,一眼认出了那老者身旁的青年,那、那不就是消失了三年的沈攸之吗?! 而淳鞝看到白鬍子老公公之后,浑身激动地抖了起来,抓着断延的手臂,激动地说话都说不连贯了: “延,延,那是,那是我的,那是我的爷爷,我的爷爷!” “什么?!”断延被淳鞝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她颤抖的身子,温柔地问道:“鞝儿你别激动,什么你爷爷?” “那个,那个老者,是我消失了十年的爷爷,宇文翔啊!”淳鞝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那是宇文翔?”断延重新看向那个老者,原来这就是多年前的北朝第一名医,宇文家一代家主,宇文翔啊。 断延连忙带着淳鞝走下城头,随着大门的打开,慕容非立刻沖了出去,口中大喊着: “喝!宇文翔,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来我地盘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老混蛋,你还记得我啊,咱们可是不知几十年没见过了啊。”老者掩埋在长长的白色浓眉下的双眼闪烁出了泪光。
第180页 “老不死,虽然已经快六十年了,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慕容非鬍鬚颤抖,扶住了老者的双手。 “大师兄,你过得还真不错,儿孙满堂,膝下环绕,享有天伦之乐,老弟我就不如你了,大大的…不如…你……”说到最后,老者竟然抽泣起来。 “八师弟啊,你…哎…”慕容非重重地嘆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个老人相拥而泣,几十年前的一幕幕晃晃闪过,如今面如早已不似当年英俊年轻,挺拔的身躯也已佝偻衰老,再见面,却是物是人非,百感万千。 曾经有着一个大家族的宇文翔本该安享晚年的生活,所以才会在北朝各地游歷,做个行脚郎中。可是却在他七十五岁高龄的时候得知家破人亡的噩耗,急急忙忙赶回家,看到的却是早已破破烂烂的宅院和尸首不全的族人们。老年遭此厄运,若不是老人足够坚强,怕是就要就此倒下,再也不醒人事了。 两个老人相拥而泣,众人都在身后感慨万千,不禁流下热泪。断延扶着淳鞝上前,淳鞝流着泪,颤抖着声音对着哭得仿佛一个孩子似的宇文翔说道: “爷爷,您可还认得鞝儿?” 宇文翔抬起朦胧的泪眼,泪水打湿了鬍鬚眉毛,他看着身前的淳鞝,愣怔了片刻,最终颤抖着双手伸向淳鞝,说道: “鞝儿,小鞝儿,没想到我的小鞝儿还活着啊。” “爷爷!”淳鞝哭喊着,投入了宇文翔的怀中。 祖孙俩也相拥而泣,老者身旁的青年则一脸冷淡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反应。断延暗自奇怪,沈攸之虽然为人冷淡,也不至于这样不近人情,更何况自己是他的主公,他尽然没有认出来?难道这青年不是沈攸之?可是不对啊,这张脸明明就是沈攸之啊? 断延走上前去,靠近了那青年,那青年却将手中拿着的剑抽了出来,指着断延说道: “你不要再靠近了,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断延连忙抬起一只手,说道: “不要冲动,这位兄台可是叫沈攸之?” “……”那人沉默不语,眼神冰冷。 “你是不是沈攸之?”断延重复问道。 “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突然问道,断延顿时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 一旁的侯安都也发话了,“沈攸之?你不记得主公了吗?你不记得我了吗?你不记得你哥哥了吗?” “哥哥?主公?”青年冰冷的眼神产生了一瞬间的错乱,随即手中剑下垂,抱住自己的头,表情痛苦,显得很头疼。 失忆?断延脑中冒出这两个字。难道沈攸之失忆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会表现如此。这时,一只沉默着的宇文翔突然发话了: “你们认识这人吗?他的头部受过重创,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在从北朝来的路上途径岷江的时候,看见渔夫将他从江里捞上来的,要不是遇见我,他就只有一死,只是现在虽然救活了,却只有一副皮囊,一点灵魂都没有,他一直跟着我,我想这不是个办法,就想着来找大师兄,将这人安顿一下,顺便在大师兄这里讨个住处,要碗饭吃。”老人说道。 断延感到很奇怪,怀中还剩下唯一一枚玄武之心,前两天,玄武之心还有所动静,断延以为玄武的传承之人就要出现了,可是现在,玄武之心居然黯淡下去,连平时的半分光彩都没有,仿佛一个小石球一般,没了神奇之处。难道,沈攸之便是玄武之心的传承之人,只是因为失忆而无法进行传承,反而使玄武之心黯淡了下去。 “大家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还是都进了庄子里再叙话不迟。”慕容又笑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淳鞝和慕容非携着宇文翔的手向庄内走去。断延和侯安都看着跟在宇文翔身后的沈攸之,眉头皱紧。 众人来到正厅,坐下叙话。听着宇文翔娓娓道来,众人才明了宇文家和慕容家究竟有什么样的渊源。 宇文家医术出自慕容家,只是南北并未分裂之时,两家就已经南北相离了。但是,宇文家一直没有忘记弥补自家的医术的不足,时不时会派人来慕容家学习。 七十年前,只有十岁的宇文翔受宇文家族之命暗中来南朝拜当时的慕容家家主为师学习医术,当时的慕容家主手下有八个亲传弟子,宇文翔是唯一的外姓弟子。慕容家主见这个小师弟聪慧过人,乖巧可爱,甚为欢喜,便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当时,慕容非乃是慕容家的大师兄,长了宇文翔五岁,弟子中就属他医术最为高明,他对小师弟也甚是宠爱,时不时指导宇文翔的医术。 然而好景不长,宇文翔学医十年后,出师外出游歷,却不幸捲入南北朝的战争之中,被北朝军抓去当军医。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过。他由于医术出众,被北朝看重,送入太医院,北朝皇帝才发现原来这个医官就是宇文家的传人,那时,宇文家派人去南朝的事情便被发现了。皇帝大怒,严禁宇文家人南渡南朝。从此以后,宇文翔永远失去了踏入南朝,拜见恩师和师兄们的机会。 直到半年前,他无意中得知家破人亡,到家中看时已经是一片狼藉,早已没了人烟。他可爱的孩子们全部都没了,只觉得犹如一个巨雷噼在自己身上,当时有懵了。他浑浑噩噩了几天,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再也不能呆在北朝了,要立刻向南逃,要找到大师兄。他只有这个念头,于是他收拾了行囊,再次踏上旅途,花了半年的时间,终于走到了这里。
第181页 “这一晃就是六十年,整整一甲子,再重逢难道是天意?”宇文翔感嘆地说完,看着坐在一旁的淳鞝,说道:“淳鞝这孩子,我在她小时候带过她一阵。大约是她七八岁时的事了,那时,我还是太医院院首,天天呆在长安城里,也能天天见到这个小丫头。这小丫头一天到晚被我那不孝子锁在小院阁里,我心疼她,便天天去教她一点医术,去陪她玩,后来我辞了太医院的院首职位,外出游歷,便再没有见过她。本以为她已经……没想到啊,再见到,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还已经嫁做人妇,我也算是老怀安慰了。”他摸着满脸的鬍子,感慨地说着。 林月丽站在断延的身边,见她时不时看向大厅角落里站着的孤寂冰冷的身影,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男子究竟是何人?感觉浑身透着冰寒的气息,和当初为改造前的自己极为相似。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她不禁好奇了起来。 众人正说着话,突然间,大厅里闯进来一个小女孩,正是泠泠,她撒开小腿,一下就撞进了站在一旁的慕容天的怀里,嘴里喊着: “爹爹,今天好多人啊。” “啊,泠泠,爹爹带你去别处玩好吗?”慕容天一惊,怕这个小丫头捣乱,连忙说道。 “呦,这是大师兄的玄孙女吗?”宇文翔笑呵呵地问道。 “非也非也,这个女孩也是个苦命的女孩,我们不清楚她是哪家的孩子,当初是天儿将她带了回来,就一直叫天儿爹爹。” “哦,原来如此。”宇文翔点头。 小姑娘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立时神气了起来,宛如一个小蝴蝶一般,欢快地奔跑在大厅里,围着每个人跑跳,显得极为开心。大家都被这个可爱的小姑娘逗得很开心,静儿更是追着小姑娘和她玩了起来。小姑娘跑着跑着,却莫名地停在了沈攸之面前,仰着头看着他。 本来一直沉默不语,仿佛不存在的沈攸之冷不防地被一个眨着大眼睛的小姑娘盯上,不禁寒毛直竖。他左看看,又看看,还看了看身后,确定这小姑娘的确是在看自己。他不自在地向旁边挪了一步,结果他不挪还好,一挪就被小姑娘抱住了大腿。泠泠眨着大眼睛说道: “哥哥,你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大家都向这边看来,沈攸之本来不自然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看着小姑娘天真的小脸,他似是不经意间嘆了口气。慕容非和慕容又同时皱起了眉头,这个丫头,是如何知道沈攸之失去记忆的事的?难道失去记忆的人之间能够互相感应吗? 断延靠近淳鞝,悄悄说道: “鞝儿,叫烽火去找庆之回来,要快!” “嗯。”淳鞝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第三卷开卷了,本卷是本文最为宏大的一卷,大家期待吧,o(∩_∩)o哈哈~ ☆、第一百零二章 子孕 烽火带着沈攸之重新出现的消息飞走了,淳鞝站在房间的窗前,遥望着烽火飞走的样子,表情显得有些迷茫。冷不防被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包裹住,她心里立刻暖暖地,就像被捧在了手心里一般。她有些懒洋洋地向后仰,彻底瘫倒在那个怀抱里,喃喃说着: “延,你说,我们能完成击败北朝的大任吗?” “鞝儿有什么不安吗?”断延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闷闷地问道。 “不,没有。”她摇了摇头,“只是,我想要早点安定下来,早点能和你永远幸福下去。”她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摸着藏在自己脖颈间的脑袋。 “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一片完美的天地。”断延抬起头,看向窗外的蓝天,表情坚定。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般,如此地有信心,有希望。 虽然宇文翔和沈攸之的出现的确给众人带来了惊喜与困惑,但是,清怡谷内的生活还是不断继续下去。断延父亲的书信中说,两年之内,需要断延在清怡谷的大山中整兵,休养生息,两年之后,再爆发战争。这几日,断延按照父亲的嘱咐,在清怡谷内搭建兵营,整军训练,并且在山中开拓梯田,种植粮食。虽然只有白虎军和朱雀军的少量兵员,她依然将军队制度坚持贯彻下去。只是,只有这两百兵员,是不能与北朝抗衡的,徵兵之事迫在眉睫。 时值十一月末,十二月初,天气越来越寒冷,沈庆之和裴方明,还有柳明溪和钟思明等二十几位南朝士子,为了宣扬龙凤轮迴在外也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前几天,断延收到了烽火带回来的回信,沈庆之听说自己弟弟的出现,惊喜之余,竟然还不忘将龙凤轮迴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大约最近就能回来了。断延还收到了檀道济传来的消息,说是他近期也将抵达清怡谷,这着实让断延高兴了一下。 自从淳鞝的爷爷宇文翔来了之后,淳鞝的心情着实好了不少。她终于除了断延以外又有了亲人。宇文翔虽然知道断延是女子,却很喜欢断延,也很支持她们俩的婚姻。淳鞝因此解开了长年跟随她的天煞孤星的阴影,总算是能够展眉一笑了。只是有件事让断延有点郁闷,淳鞝年龄比她小一岁,却实际上长了她一辈。宇文翔和慕容非乃是同辈,那么淳鞝的父亲宇文图便是和慕容又同辈的,而断延的母亲又是慕容又的弟子,这样一来,淳鞝其实是和断延的母亲一辈的人。因为这一层关系,着实让断延郁闷了好久,最后还是淳鞝安慰她,告诉她不要去在乎那些莫须有的辈分,她才不再去乱想。
第182页 只是,这两天,不仅慕容非和慕容又不见了,就连宇文翔也见不到了。这让断延和淳鞝觉得很奇怪。断延因为天天要去监督军队的建设和训练,有事情忙,不能时时刻刻都伴着淳鞝,淳鞝就更想和爷爷说说话,谈谈心事,可是却总是见不到老人的影子,这让她很纳闷。淳鞝每日都在自己和断延的新房——天清阁中无所事事,除了看书之外,就没别的事可做。平时,静儿那个小丫头也会来找淳鞝聊聊天,可是,最近静儿也见不到人影,更别说不怎么来找她的杜芊芊了。倒是林月丽时不时也会来看看她,只是她也忙着军队里的事,于是,淳鞝便习惯了时不时去军营中找断延,给她做点点心或是午餐带过去,帮她处理一点事情。一来二去,军队里的兵士们都认识了这位美丽的将军夫人。 这天,淳鞝照例收拾好午餐食盒,提着篮子,满心欢喜地向营地走去。来到慕容山庄后的营地大门外,值班把手的士兵看见将军夫人来了,连忙开门,放人进来。 “小张,辛苦你了,还没换班吗?”淳鞝心情很好,连忙问道。 “回夫人,还有一刻钟换班。”小张紧张地回答道。 “嗯,大将军呢?还是在帐中?”她脸颊微红,问道。 “是!大将军正在帐中。”小张挺直身板,大声回答道。头上简单制作的头盔遮住了半张脸,显得有些滑稽。 淳鞝轻笑,走进营中。小张顿时被淳鞝温柔的笑容迷得痴痴傻傻,心中想着,也就只有大将军那样的天人才能拥有这样美丽的妻子啊,啥时候,咱也能套一房漂亮媳妇啊。 淳鞝来到帐前,刚准备掀帘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断延的大喊声: “什么!你说这是我的……唔……”话说到一半,仿佛被人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地哼哼。 “嘘~你这小子,那么大声干什么!想让大家都知道啊。”传来了慕容非压低声音的责备。 “可是,你说这是我的子嗣,这是什么意思啊?”断延显然被惊吓地不轻。 “哎呀,你这小子怎么不开窍呢,这可是我和你师公,还有宇文翔那个老不死的研究了近三个月研究出来的东西,宝贝着呢,将来,你能生个漂漂亮亮的闺女给我抱抱。” “只是这个小小的药丸吗?”断延声音有些颤抖。 “臭小子,你现在脸红个什么劲,这可得要你自己努力啊。哎!不可打开,记住,这个要在行房前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内才能打开。最后叮嘱你一下,这个是外用的,一颗一个孩子,这只有三颗,你可别一激动一股脑全……嘿嘿……” “师祖!你太下流了!”传来了断延恼羞的声音。 “你这臭小子!你师祖我为你掏心掏肝,食不知寝不寐,没日没夜为了你搞研究,就是为了招你的骂的!你真是让我寒心!”慕容非的声音愤愤。 “师祖,对不起,我不是……”断延的声音有些委屈,更多的感动。 “行了行了,别拿你那大眼睛盯着我看,我受不了你这一套,你只要尽快和鞝儿生个漂亮娃娃给我抱,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罢,他打起帐帘,走了出来,一眼看见满脸通红的淳鞝站在帐外,唬了一大跳,连忙说道: “呵!鞝儿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 淳鞝的脸就像熟透的红苹果,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如蚊哼,说道: “呃,嗯,来了,有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断延听到淳鞝声音,连忙打帘出来,正好对上淳鞝含羞的双眸,俊脸瞬间涨红,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慕容非鬼头鬼脑地看了看淳鞝,又回头看了看断延,心中捂嘴偷笑,感情这小夫妻俩还害羞呢,老夫可不管喽,开熘要紧。 “呵呵呵,”慕容非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说道:“今日天气大好,药田里的药材还等着老夫去整理呢,老夫先走啦。”随即撒腿就跑,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断延红着脸盯着淳鞝看,她今日穿了一身翠绿襦裙,长发挽髻,手挽食盒,阳光下,虽然依然仿佛仙子一般,却带了一丝人间烟火,小家碧玉的感觉,直接将断延的心脏夺走。而淳鞝秋水瞳眸羞涩偷瞄断延,虽然依然是一身简易盔甲,却不知为何比往日还要英气逼人,只是现在红着脸盯着自己的样子,傻傻地,像个孩子一样,好可爱。孩子,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羞得无地自容。 “咳咳,鞝儿,不要老站在外面了,快进来吧。”还是断延咳嗽了两声,先开口了。 “嗯。”她轻轻哼道,低着头,不敢看她。 淳鞝进了帐内,帐内依然如平时那般,一桌一案,一张简易的行军床,还有一张大大的南北朝地图。淳鞝将食盒放在了桌上,轻声说道: “延,来吃饭吧,天凉了,饭菜都要凉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放整齐。 “嗯。我都饿了,嘿嘿。”断延傻笑着,来到了桌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却一瞬间看见那美丽的侧脸,立时看呆了,忘记了要吃。 淳鞝见她又一次盯着自己发呆,不由得轻啐了一声,嗔道:“看什么,还不快吃!”
第183页 “是是是。”断延连忙回神,连说三个是,端起碗,几乎将脸埋进了饭碗里,只顾着扒饭了。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嗯嗯。”断延含煳地答道。 淳鞝看她那副样子,轻笑一声,看着她吃的香甜,心中无与伦比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她托着下巴,坐在她边上,看着她吃饭,笑得像个孩子。 吃晚饭,断延正端着瓷碗,喝着里面的热汤,冷不防就听见在自己面前忙碌的淳鞝突然问道: “师祖他老人家是不是做了什么东西给你啊?” “啊?”断延吓了一跳,只能含煳地说着。 淳鞝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断延,秋水美眸里没有怒气,也没有威胁,却莫名看得断延身上一阵发毛。她只得老老实实承认道: “你都听见啦。嗯,师祖的确做了丹药给我们。” “……”她依然安静地看着她。 “那个丹药叫做子孕丹,是、是师祖用来让我们,让我们有孩子的…”她吞吞吐吐解释道。用眼睛偷瞄淳鞝,她脸颊的确依然微红,面上的表情却有些让人看不懂,她心里没底,只得问道: “鞝儿,你不想要孩子吗?” “想。”她立刻回答道,但回答只有一个字。随即继续收拾桌子,表情淡淡,让断延读不懂。 断延心里一咯噔,看她脸上的表情,最后还是问道: “鞝儿,你和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淳鞝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坐在了断延的面前,轻启朱唇,说道: “延郎,你不要着急,听我说。每一个女人都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才,是母亲最开心地事情。我也一样,我也很喜欢孩子,平时像我这般年纪,也该是个孩子的妈了,我非常想要一个我们俩的孩子。只是,延郎,你可明白,想要孩子在一个好的环境下成长,是做父母最大的愿望。只是现在若我们俩要了孩子,我们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在战火中存活,这个孩子能否在战火中就更是个问题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刚出来没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此夭折。我想要给我的孩子一个美好的世界,一个能让他开心成长的世界,你难道不是吗?延郎…”她伸出温润如玉的手掌,抚摸着断延的脸颊,喃喃地说道。 断延被她的话完全融化了,是啊,她们不能急着要孩子。她要给她的孩子造一个完美的世界,那个时候她再出来,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我的鞝儿啊,你是多么的善良,是我太急躁了,还是你想得完全,她闭上眼,缓缓用自己的脸蹭着她的手掌。 断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用奇怪的透明膏状草药封着三枚指甲大小的小药丸,小药丸散发着金光,带着纯正的金龙气息。淳鞝红着脸看着小药丸,问道: “这就是子孕丹?” “嗯,师祖说,这个子孕丹,一颗代表一个孩子。每一个子孕丹都是用的我的鲜血制成的,与你结合后,就会出现属于我们的孩子。”断延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说道。 “我的孩子……”她红着脸喃喃重复道。 “而且,这是外用的……”断延红着脸说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强调这一句话。话音刚落,就听见淳鞝啐了一声,将脸扭向一边,不再看她。 看着她那害羞样,断延心情突然大好,起了调戏淳鞝的坏心。她宝贝般地将小盒子贴身收好,走上前去,从后面揽住淳鞝,将她裹进自己的怀里,将披在盔甲外的披风掀起,裹住两人的头,在一片黑暗中,看着淳鞝晶亮晶亮的双眸,轻轻地带着挑逗地说道: “鞝儿,等形势大定,我就塞个小断延到你肚子里,可好?” 淳鞝被她灼热的气息,暧昧地话语挑逗得浑身无力,嘤咛一声倒在她怀里。淳鞝失去力气,断延却不依不饶,嘴角斜斜飞起,说道: “鞝儿,那一晚之后,我们就没再…,我很想,很想……” 淳鞝用手臂无力地抵着她的身体,脸色红得要滴血,很没底气地说道: “不要,这里是军营…” “鞝儿,今日无事,我们回去吧。”断延说道。 “别,你…啊!”淳鞝话还没说完,就惊叫一声,自己被断延抱了起来,就这样闯出了营帐。 “你,你这是不务正业!你快放我下来!”淳鞝挣扎着,可哪里能挣扎得出断延的怀抱? “鞝儿,你可听说过一首诗?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我既不是那君王,也没有那后宫佳丽三千。我只有我的鞝儿,我只爱我的鞝儿。”她轻笑道。 “嗯…”嘤咛出声,淳鞝听她念诗时,便已经失去了挣扎地意愿,就凭这她对自己的这份情,自己,不分时间场合,什么、什么都可以给她,她害羞地想道。 拿着简易长枪的白虎军将士正在操练着,一旁朱雀军的将士们正拿着弓箭,在林月丽的指导下不断打靶,练习箭法。突然间看见不远处大将军帐里,杨大将军正抱着自家夫人匆匆忙忙奔了出来,全部张大了嘴愣在原地,杨断延平时待兵如子,和兵士们打成一片,很是熟稔,此时便有大胆地沖两人吹了长长一声口哨,喊道:
第184页 “大将军这是要去哪啊?” “看什么看,练你们自己的!刘唐!你好像很得意啊,不知真的本事如何,我回来便要和你比试比试!”断延笑着沖那边吼着,脚下手上却丝毫不放松。而此时淳鞝已经羞得无法见人,将脸埋在断延胸口的衣襟里,看不见脸了。 “哎?对不起啊我的将军大人,小的哪里打得过您啊,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掌嘴,掌嘴还不成吗?”被称作刘唐的士兵痞痞一笑,假假甩了自己两巴掌。 “臭小子!你当心喽!”断延笑骂道。 “我的将军大人,您快去吧,别让夫人久等啦!” 断延不理他,直直快步走出了营帐。 林月丽看着两人那个模样,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看着断延开心的模样,她的脸上露出笑容,却显得有些酸涩。她开心幸福就好了,我,没有关系的。她看着天上的太阳,微微眯了眯眼,随即冲着那些还在发呆地士兵们大喊道: “发什么呆!每人加罚一百组!” “得令!”军营中传来了士兵们整齐却似哀嚎般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小书带着一章来报导了,大家好啊,嘿嘿 ☆、第一百零三章 回归 午饭后,静儿想着好几天没去天清阁找淳鞝姐姐聊聊天了,便提了一罐才腌好的酸梅,去找淳鞝。 刚到天清阁,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可以刻意压低的叫喊声。她有些疑惑,便靠近天清阁,发现门虚掩着,向里面一看,静儿小脸立时蹿红,捂住自己嘴不要发出声音,她立刻转身落荒而逃,连摆在门口的酸梅罐都不管了。 淳鞝全身赤*裸地窝在断延的怀里,红唇微张,小嘴轻轻喘气,脸颊上一团红晕,显然是余韵未消,尚在回味的时候。断延紧紧抱着她,手还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在她耳边轻轻吐气,说道: “鞝儿,还想要吗?” 淳鞝轻啐了一声,红着脸说道:“延,你怎变得这般无赖?” “无赖?此话怎讲啊?”断延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你啊,平日里老老实实地,谁知道是个闷骚的主,居然、居然…”她说不下去了。 “居然什么?”断延嘴角翘起,将她搂得更紧,淳鞝嘤咛一声,咬着下嘴唇,有点不服气,却更多是羞于开口,最后还是说道: “你,你休息好了,就走吧。” “哎?鞝儿,你赶我走啊。”断延一脸的委屈,抱着淳鞝,用脸去蹭她的前胸撒娇,弄得淳鞝一阵酥麻,不由得嗔道: “你这个无赖,对啊,我就是赶你走,你要是再不老实,就不许上我的床!” “对、对不起,鞝儿,我们睡觉吧。”断延被淳鞝制服,只能乖乖搂着淳鞝,但是即使这样,她心中也塞满了甜蜜。 正当断延想着怎么样再偷个香的时候,突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只听侯安都的声音响起: “主公,宇文小姐!你们快出来,快来看谁来了。” 淳鞝听闻,立刻从断延怀中爬了起来,穿戴衣物。断延一脸不爽地起身,穿戴好,淳鞝将断延的衣服拉平,这才打开门,断延黑着脸说道: “什么事啊?这么急急忙忙的。” “主公,檀军师回来了!”侯安都明显脸皮够厚,无视断延的臭脸,兴高采烈地说道。 “什么!檀军师回来啦!”断延大喜,急急忙忙拉着淳鞝地奔出了天清阁。只听侯安都在后面喊道: “主公你慢点,主公,我话还没说完呢。”可是断延跑得多快,根本不理会侯安都说了什么。 檀道济当初和他们在会稽山中分手,留下来整顿七星军还有价值不菲的金矿,前几天才发消息说,最近就会到清怡谷,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断延拉着淳鞝,直直奔到了清怡谷的城楼上,满以为会看见只身一人的檀道济站在下面,可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下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吓得她瞠目结舌,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淳鞝提醒她,要她赶紧去开城门看个究竟。 城门一开,断延和淳鞝刚走出来,面前就唿啦啦跪了一地,山唿海啸般地吶喊声传来,震得断延耳膜一阵疼痛: “拜见龙神!拜见凤神!万灵朝宗~” “这、这究竟是?”断延唬了一跳,仔细看着这些人,明明都是些平民,穿着极为简朴,甚至破破烂烂,却满脸的虔诚,跪倒在地上,拜伏在她们的脚下。只有面前几人站着,断延一眼就认出,是檀道济、沈庆之、裴方明、柳明溪、钟思明和其余二十名南朝士子。还没等断延开口,二十几人就一起上前,全部跪倒在地,齐声说道: “龙神大人,凤神大人,属下来迟了!请两位大人责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断延不由得想要问出声来,却莫名在脑海中响起淳鞝的声音: “延,不要问,先装作龙神凤神的模样,接收这些人。” 断延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淳鞝,只见淳鞝笑而不语,看着自己的眼眸亮晶晶的。断延勐然间恍然,先不管自己是怎么听见淳鞝的声音地,连忙运气开声,声音宏大,在山谷中久久迴荡:
第185页 “我的孩子们,我等你们好久了,快进来吧!” 说罢,拉着淳鞝开启金龙之身和凤凰之身,瞬间升空,飞跃上了墙头,如太阳一般悬挂在半空中。众人一看真正的神技,连忙埋头膜拜,山唿道: “龙神凤神慈爱,惶恐感谢~” 断延和淳鞝悬挂在高空中,看着堵在谷口将近万人,简直晃花了眼。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突然间被带到了慕容山庄啊。这慕容山庄虽大,可是要住下着一万人,实在是件难事啊。这就是她龙凤轮迴的信奉者吗?还真的有好多人啊!这下,第一个紧张起来的该是粮食吧。 “鞝儿,刚刚是为何突然间你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断延问道。 “延,你可能不大在意这些,但是,你知道我修习《明灭大预言》和《九天无上阵法》,需要很强大的精神力,所以我对精神力一直很敏感。这两天,我发现,我和你的精神力居然开始串联了,不知为何,一个月前还没有这样的效果,现在我却可以和你传音对话了。”她回答道。 “是吗?”断延惊喜,偏头思考了一下,展眉说道:“鞝儿,说起来,我也是有感觉的,就是我们成婚那晚,我感觉我的精神似乎与你的精神联繫上了,我那个时候,处在一个很奇妙的状态,好像脑海中全是金红色。”断延努力回忆道。 “那是…那是我们的结合造成的。”虽然在金红色的光芒下弄不清她是不是脸红了,但是淳鞝话语中的害羞还是听得出来的,“我们不仅…就连精神上也结合了。”她说道。 安排万人进驻慕容山庄是一件非常浩大的工程。慕容山庄上上下下全部来帮忙,在五方军的军营里搭建了不少大帐,将这些流民、难民全部安排进去,就连慕容山庄的一些空地上都搭满了帐篷,这些都是沈庆之将这些人护送过来时就已经准备好的了,由于断延等人的到来,山庄各个厢房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厢房也安排一些老弱妇孺入住。从午间一直忙到入夜,断延才有空喘一口气,还好这些信徒非常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进驻工作才能这么顺利,此时正好碰到侯安都来找她问食物的问题,她立时恼道: “安都啊,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啊,害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差点就穿帮了!” “我倒是想说的,可是主公您没给我机会啊。”侯安都耷拉着脸,嘟囔道。 “算了,这么多人,不知现存的粮食够不够,总之,用现在的存粮下放粥食吧,先让大家吃了再说。” “是!”侯安都立刻就回答道,然后瞬间闪得没影,生怕断延吃了他一样。 断延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拳头,这个侯安都,真是越来越欠打了,随即转念又想,不知鞝儿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慕容非、慕容又、慕容天还有宇文翔,都去帮忙照看信徒中生病的人了,鞝儿也要去帮忙,这个丫头,一碰到那些受伤,或是疾病的百姓,就会把一切都抛到脑后,拼命去照顾别人,可别忙坏了啊,她有些担忧地想道。 “主公,想什么呢?”正当断延想着心事的时候,冷不防身后一人出声问道,她回头一看,不正是很久未见的檀道济吗? “呵呵,是檀大哥啊,一段时日不见,断延还真有些想您呢。” “呵呵。”檀道济撸着鬍鬚笑道,“主公真是会安慰人,我还以为我突然带了这么多人来,主公要责怪我呢。” “怎么会!檀大哥做事自有道理,想必定是有破解当前局面的方法吧。”断延笑道。 “呵呵,主公越来越有上位者处事不惊的风范了。没错,属下的确有破解之法。” “哦,说来听听。”断延说道。 “哎,主公还是先听属下说说这一路的见闻吧。”檀道济并没有急着说,反而转移话题说道,断延知道军师最爱卖关子,便顺着话题点了点头。 “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七星军三千人已经初具规模,金矿的开採也很顺利,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为了准备招募更多的人,我抛出部分金子,进购了大批的粮草。只是,突然收到了宣城常伟明的联繫,说是主公在江州收留六十多名南朝士子,并与五方军两百残军回合,又在鄞州招募大量龙凤轮迴的信徒。我知道,主公定然非常需要金钱粮草,不然只凭藉慕容山庄,无法自给自足。于是属下这就挑选新训练而成的两百新兵,扮成运粮的北朝军人,一路向巴陵赶来。只是,途径巴郡的时候,出了意外。” “意外?”断延的心提了起来。 “是的,”檀道济的表情依然平静,“我们的队伍被巴郡北朝军截了下来,他们问我们的粮草要运去哪里,我们说是巴陵北朝军,他们却不肯放人,说巴陵北朝军早已经撤走,现在不论巴郡巴陵都是他们管,硬是要扣下粮草。属下心想,这其中定有文章,不如将计就计,混入巴郡军内,看看这些人究竟要这些粮草来干什么。结果,主公猜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要大量的粮草?粮草是给人马吃的,要大量的,自然是因为有很多人马啊。”断延疑惑地分析道,突然,她一排掌说道:“难道!” “没错,主公猜得很对,巴郡北朝军乃是叛军,或者说,巴郡守军已经被全灭了,有人取而代之,想要鸠占鹊巢,趁机对北朝统治发动反抗。”檀道济笑眯眯地说道。
第186页 “哦,可查出来这群人的头头是谁?“断延立时来了兴趣。 “是的。这个人,乃是和主公一般的奇女子。“ “女子?”断延惊奇道。 “是的,这个女子的名字叫做荀灌。她的父亲本事前朝的巴陵巴郡两郡的太守,名叫荀崧,自古以来,巴陵巴郡就不分家,太守也是一人兼管两郡。她的父亲因为北朝军的攻入,无法抵抗,英勇牺牲了,她家也被抄了家。但是,这个女孩却活了下来,她自幼便熟读兵书,又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有许许多多熟悉的手下和弟兄,便暗中潜伏,慢慢蚕食,竟然让她将整个巴郡,包括巴陵的大部分地方给夺了回来,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北朝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主公,整个人乃是个百年不遇的将才,若是能收入麾下,对我们是一大助力,而且,若是能收入麾下,我们便不必一直困于深山之中,可以以巴陵巴郡两郡为根据地,更好的发展军队。属下于是连忙赶来,向主公汇报此事,此事,还需主公出面。”檀道济抱拳行礼道。 “嗯,檀军师说得对极了,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我便要去会会这个荀灌。”断延立时明白此人的重要性,点头表示贊同。刚刚侯安都说了,现在是冬季,田里张不出粮食,存粮只够支撑大约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就会粮绝,这件事必须尽快。 “主公,属下在来的路上,正巧碰见了带领大量信徒赶来的沈庆之等人,他们说,几乎整个鄞州的人都要被搬来了,这些人都是些无家可归,到处流浪的人,金龙凤凰便是他们的希望,他们坚信跟着金龙凤凰,一定能过上好日子。沈庆之当初并没有想过人会有这么多,现在完全超出了他的预算,他只能将这些人带离鄞州,赶往巴陵,希望能缓解断粮之忧。我们别无他法,只能先将人带来这里,考虑不周到之处,还请主公降罪。” “不,这怎么会是你们的罪过,是我当初考虑不周,才会这样。这都是没有组织才造成的状况,今夜我就连夜拟写龙凤轮迴的构架章程,你们尽量帮助我来安排,我写完后,便会立刻赶往巴郡,去找荀灌。”断延连忙说道,可是话音刚落,就看见泠泠这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抓住断延的衣襟,哭着急道: “龙哥哥,快救救冰块叔叔,快救救冰块叔叔……” 断延被泠泠吓到了,连忙蹲下来,扶住她的双肩,说道: “泠泠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冰块叔叔,他…他头疼,他…快死了,东撞西撞,头都破了,冰块叔叔,呜呜……” 泠泠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着,断延听得一头雾水,一把抱起泠泠,将她架在腋下,对着檀道济吩咐道: “我去看看,檀大哥就按照我们刚刚谈的去做吧。” “遵命,主公。” 断延立刻带着泠泠飞快地窜上屋顶,向沈攸之的房间方向奔去。小丫头口里的冰块叔叔,就是沈攸之,此时沈攸之头疼,大约是刚刚回来的沈庆之去看他而造成的,不知是记忆就要恢復了,还是不会好甚至更加恶化,断延心里没底,该死,偏偏是今晚,她要拟定龙凤轮迴的构架章程,还要连夜赶往巴郡,看来时间会来不及的。她突然想起,鞝儿说过,她们能够通过精神联繫,那么,拟定章程的事就交给鞝儿吧,她必须尽快赶去巴郡,可是,改如何用精神和鞝儿联繫呢? 断延开始凝聚精神,感受鞝儿的存在。顿时,只觉得无数的东西透过了她的感知出现了,乌蒙蒙的一片,全是青草,全是山林,黄色的,那是人,无数的人,那些都是普通的人,不是她的鞝儿。突然,一个金红色的强大的感知进入她的脑海中,鞝儿!那就是鞝儿。她试着在心里喊着:“鞝儿,鞝儿…”没过多久,便听见了淳鞝的声音: “延郎?怎么了?”声音在脑中响起,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惊诧和担忧地情绪。 “鞝儿,你别担心,我没事,只是要你帮我尽快拟定龙凤轮迴的架构章程,我今天要连夜赶去巴郡有急事,可能有两三天不能回来了。庄内的事,拜託你帮我照看着。”断延一边在屋檐上飞奔,一边在脑海中尽量长话短说。 “嗯,我明白了。”淳鞝回答的很简单,并没有多问。 “还有,你那边完事了没,现在就去看看沈攸之吧,或是叫师祖师公来看看,他的记忆好像就要恢復了,现在头很疼,我正往那里赶去。” “好的,我马上就来。”淳鞝干脆地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断延没感觉到淳鞝出声,以为她已经断了联繫,却突然听见她说道: “你出去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断延听她这么说,鼻子一酸,立时感动地说道: “嗯,我会的。” 几乎是瞬间的事,断延就来到了沈攸之房外,就见门打开,屋内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沈攸之痛苦的惨嚎声还有沈庆之慌乱担忧的声音。断延放下小姑娘,小姑娘就立刻跑了进去,断延也进去,就看见沈庆之紧紧抱着沈攸之,将他禁锢在床边,沈攸之披头散髮,额头还撞破了,不断流着吓人地血。他痛苦地挣扎着,惨嚎着抱着自己的头,显然是头痛欲裂。沈庆之一届堂堂男儿,平时连眼圈都不会红一下,现在竟然满脸泪水,哭得伤心不已,见到断延来了,连忙说道:
第187页 “主公,主公!你救救他吧,救救我弟弟吧,老沈在这求你了!” 断延立刻上前,手中凝聚金龙之力,一巴掌按在沈攸之头上,惨叫着的沈攸之立刻就不再挣扎,晕了过去。断延说道: “我没办法治疗他,现在只是封住了他的感知,一个时辰之后便会解开,到时候,再看看如何治疗吧。” 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林月丽的声音: “老沈,毛水来了!” 林月丽一进来,就看到晕倒的沈攸之和满面泪水的沈庆之,还有断延站在里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断延便火急火燎地将她手中的盆放到一边,说道: “你马上跟我走,”又回身看着沈庆之和哭得梨花带雨的泠泠说道:“庆之,马上鞝儿他们会来,你在这看着攸之和泠泠,他们会治疗他的,我现在必须出谷,有两三天不能回来,你,给我拿出点男子汉的坚强来,我不希望等我回来,看到的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沈庆之!” “是,是主公。” 听见他的答覆,断延点点头,拉着林月丽消失在了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一章报导了,很快,天下就要大乱了,嗯嗯 ☆、第一百零四章 荀灌(上) 断延骑在龙驰背上,林月丽坐在她背后,龙驰在山野间急速奔驰。龙驰不愧是一等一的汗血宝马,奔跑起来,别的马脚力根本追不上。因此,林月丽才不得不与断延同乘一骑。其实,龙驰的速度还比不上断延自己全力奔跑的速度,但是,断延全力奔跑却不能长时间带着人,对于金龙之力的损耗太大了,而且,被带着的人也会受不了那样的急速。 龙驰四蹄翻飞,越过山涧,跳过山石,飞跃断崖,剎那间数十里山路被甩在身后,林月丽紧紧抱着断延的腰际,这样的体温,这样的后背,她仿佛从未感受过,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她的延儿,她还是第一次能这样紧紧抱着延儿,这个位置,原本不该属于她,永远都是宇文淳鞝的位置。这样的亲密接触,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丽姐姐,不好意思,事发突然,我没时间让你准备。现在我们就要去巴郡,去找一个叫做荀灌的人。根据军师所说,这个人乃是巴陵巴郡两郡的前太守荀崧的女儿,颇有军事才能,在暗中已经控制下了整个巴郡和部分巴陵地区。我们现在便是要去收服此人,此人将会是我起事的关键。慕容山庄粮食已经短缺,军师的运粮部队正被荀灌扣押在巴郡,那里有我们的人,自有人接应。” “我明白了。”说起正事,林月丽从不含煳,立刻干脆地回答道。 两人在靠近子夜之际出发,凭藉着龙驰超强的脚力,大约在巳时出了巴陵大山。又不停歇地奔波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在未时赶到了巴郡。进城时,断延和林月丽下马,断延戴上了自己的金龙面具,遮住颜面。巴郡城里似乎并没什么不妥,只是和当初他们来巴陵的时候一样,见不到一个北朝军人。大街上的百姓依旧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断延思考了一下,便牵马来到一个小酒馆外,将马拴在马桩上,就对来接待自己的伙计问道: “小哥,问你个事,你可知巴郡的北朝军驻扎在那?” “不知,小的不知。”小二连忙摇头摆手,明显的一副知道,但不关我的事的样子。 断延知道事情紧急,非常时期要採取非常手段。于是,她一把抓住小二前襟,将他提离了地面,压低了声音,用自己的双眼紧紧盯着小二的双眸,说道: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你更加活不成!” 小二见这个戴面具的人如此的厉害,单手就将自己提了起来,自己就快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不小心对上了那人的双眼,就看见漆黑的瞳眸里流转着淡淡的金光,这种暗金暗金的颜色,充满了森冷和杀机,让他浑身打颤,几乎就要尿出来了。连忙说道: “饶…命啊,在…城南…密林…山庄…” 断延听到答案,立刻就放了手,小二立刻瘫倒在地,断延冲着地上的小二一拱手,说声:“得罪了!”便立刻跨上马背,将一旁的林月丽拉上马,飞快打马离去。 小二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心道:这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啊,别坏了荀将军的大事,要赶紧通知荀将军。 坐在断延背后的林月丽皱眉问道:“延儿啊,你这样大张旗鼓地逼问那人,岂不是告诉那荀灌,我们是来找她麻烦的?这样一来,他们已有准备,我们可就被动了。” “丽姐姐放心,我这是故意打草惊蛇,告诉荀灌我们来了。时间紧迫,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断延一扯缰绳,拐入小道,飞快地向城南赶去。 城南的确是一片片的密林,根据那小二所说,这里有个什么山庄,那荀灌就该藏在那山庄中。断延驱马跑进密林,顿时感觉浑身被危险包围,她凝神屏气,浑身绷紧,进入禁戒状态。她悄悄对背后的林月丽说道: “丽姐姐,我们先下马。”两人下马,断延在龙驰耳边低喃几句,随即在龙驰股上一拍,龙驰低鸣一声,迅速离开了这片密林。两人一步一步,缓缓踏入密林。断延抓着林月丽的手臂,悄悄说道:
第188页 “丽姐姐,你最远的射程是多少?” “全力一射,三百丈!(约等于1000米)”林月丽自信地说道,一提到射箭,她眼中满是奇异的光彩。 “丽姐姐不愧是当今射箭第一高手。”就连断延都被她的答案吓到了,她知道,要不是林月丽经过了身体改造,拥有了神力,还有最强的披月弓流星箭,她是不可能一下射到三百丈外的,那种距离,已经超出了人类理解的范围了。 “那么,就请丽姐姐全力放一箭,就往这密林中射去,这一箭,越强大,越华丽越好。”断延低声说道。 “好。”林月丽干脆地答道。 她双脚分开站立,凝神运气,全身星光暴闪,华丽的摇光白银铠甲出现在身上,手中银光一闪,便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弓,这弓通体雪白盈透,流转着星辰宝光,她将弓平平举起,晶莹的手指勾住弓弦,向后一拉,顿时,一根流转着星辰宝光的箭羽就这样凭空出现。弓弦拉满,星光耀眼,照耀着这片略显黑暗的密林一片明亮,林月丽英眉拧紧,明亮的双眸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锋锐之气,低喝一声,手指稳稳松开,星光箭羽唿啸着被弓弦带动弹出,巨大的力量,带着箭羽以一种旋转的方式奔腾而出,螺旋着,竟然带动四周气流,引起一阵巨大旋风。箭羽一种肉眼难辨的速度瞬间消失,此时若是放慢,便可看到密林中无数落叶被唿啸的箭羽席捲带走,散发着巨大星辰光芒的箭羽身后便跟着无数枯枝落叶,这根本就不是一箭,简直是一场风暴。 箭羽在密林中穿梭,一连洞穿无数颗树木,终于是强弩之末,但是依然强大地“砰”的一声,直直砸入一堵厚实的墙中,箭羽化为点点星光散落消逝,只留下墙上一个大洞。然而此时,一个身穿铠甲的女将军正站在墙边,头上的头盔被强大的风暴掀飞,束起的长髮也被大风吹得四处飞扬,她的手颤抖地握着腰间的大刀,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恐,眼角嘴角不断抽动,看着眼前漫天乱飞的枯枝落叶和全被掀翻在地的四周的士兵们,感受着那一箭之威的余波,她竟然产生了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情绪,那就是恐惧。 “全军注意!”女将军最终还是反应过来,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大吼道:“全军全力出击!” 山唿海啸般地吶喊声从密林中瞬间爆发,战鼓擂起,密林中涌现出无数埋伏着的精兵。只是,瞬间,一声清亮的龙吟从密林中响起,向断延方向冲刺的所有士兵就看见密林中段,一束金光沖天而起,金光中隐隐能看到金龙盘旋而升天,所有士兵都被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股强烈的波动从脚下传来,仿佛地震一般,带着前所未有的波动,好像土地神掀起土浪,士兵们脚下不稳,全部被掀翻在地。 然后,仿佛一股旋风颳过,众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又一个金色的人影从眼前掠过,掀起落叶无数,这、这究竟是什么?! “不好!将军!大家回防啊!”一个副将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鸣金,撤兵回防。可是,他们的速度哪里比得过断延?等他们回防,就看见自家将军已经被一个浑身华丽金龙盔甲的人指着咽喉,金光闪闪的长剑架在女将军的脖子上,剑锋寒光流转,看得人心底发寒,完了!副将心里一阵绝望,他们这次栽在一个怪物的手里了。 ****************** 荀灌从小就是个调皮不怕事的主,天天打架,没个女孩子样,偏偏荀崧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要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于是便请了最好的师傅将她功夫,最好的老师,教她兵法。偏偏这个孩子真的是个聪明的主,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很快就能融会贯通,才13岁,就能带兵练兵了。 荀崧虽然以女儿为傲,但是看着荀灌一天天长大,女儿毕竟不是儿子,女大不中留,最终还是要嫁人的。只是女儿这个样子,哪个人会要啊?物色了好几个人,想要为荀灌安排个好人家,偏偏荀灌这个假小子根本不配合。那天,荀灌被逼急了,性子直的她和父亲摊牌了,她告诉父亲,自己不喜欢男人,不会嫁人的。父亲当场甩了她一巴掌,直骂她孽障。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再也没回过家,她才不要嫁人,她对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已经有深爱的人了,虽然那人根本不存在现实生活中,只是个每晚都会梦到的人,虽然这很荒唐,但是她的确爱她,所以,没有人可以逼得了她,她非她不可。可是,她哪里知道,她这一走,就是与疼爱她的父亲的永别。她逃到了离巴陵很远的地方,却突然遇见了北朝大举进攻南朝。南朝遍地都是北朝军人,她担心父亲,匆匆赶回巴郡。可是,当她赶回去的时候,却看见了挂在墙头父亲的尸体。那一瞬间,强烈的悔意和无尽的愤怒将她吞没,报仇!北朝与她不共戴天! 好不容易能整合巴郡里的残军,她忍气吞声,凭着一点一点的蚕食,终于将整个巴郡内的北朝军全部替换成自己的人。自己急躁的性子也被战火和残杀消磨殆尽,只剩下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心机和算计。只是,这些都要化为灰烬了吗? 那个瞬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情绪,一种来自未知和巨大的实力差距的恐惧,这个人是谁?还没等她拔出腰间的长刀,眼前金光一闪,透着寒意的金剑就已经割向自己的咽喉。那个时候,她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空白,只留下一片悔意和父亲慈爱的笑容。
第189页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的是,那金色的长剑并没有割下去,却只是搁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那锐利的剑气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其实,剑气已经将她的皮肤割破了,但是,却不至于杀死她。她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敌人,却在瞬间失了神。一个浑身金铠的将军,仿佛天神一般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剑眉英挺,瞳孔漆黑深邃泛着金光,白皙的皮肤透着晶莹的玉色,绝美的五官给人一种极致惊艷的感觉。好一个英俊无比的金铠将军,这、这人真的是北朝派来的人吗?一瞬间,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带着笑容,看着自己,眼睛里却并没有威胁和杀意。但是就是那带笑的面容,带给她无尽的压力。她不禁向张口问她是谁,却发现那剑气横在自己喉间,竟让自己发不出声音。断延却先开口了: “荀将军,你不必紧张,我不会杀了你。”断延笑得很诡异。 “你…你究竟是谁?”她艰难地问道,只觉得脖间一片冰凉,有血液流了下来。 “我,和你不是敌人。”断延顿了顿说道。 “你想怎么样?”她皱眉,却明显感到身体绷得更紧了。 “想向荀将军借粮。”断延简短地回答道,嘴角依然带着莫名的笑意。 荀灌的双眸一瞬间闪过冷意,被断延捕捉到了,断延嘴角笑意更甚。她感觉到背后无数的士兵已经包围了上来,还有弓箭兵瞄准了自己。荀灌突然笑了,轻松地说道: “你以为凭你一人就可以在我的大军内来去自如了吗?那我荀灌荀将军的面子往哪搁?我荀灌可以牺牲,这个乱世,谁的命都不值钱,我的大业,自然有人可以帮我继承。你杀了我,也不会得到很多的好处,更加不能用我来胁迫我的军队。虽然我的箭比不上你的剑快,但我却胜在人多,所以,你还是输了。”她说道,棕色的瞳眸突然溢满了决绝的情感。 “哈哈哈……”断延突然大笑了起来,说道:“荀将军,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啊,你难道真的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难道?”荀灌一惊,随即又平静了下来,说道:“原来那个射箭的人并不是你啊,但是,你们始终只有两人……”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身旁许许多多的士兵突然倒戈,与自己的另一些士兵争斗了起来,她睁大了双眼,惊疑地说道: “你!你究竟是谁!?” “她是你需要拜服的主公,是和你志同道合的人。”还没等断延回答,林月丽的声音就传来。荀灌循声一看,立时呆住了,只见一个银甲女将军站在不远处,手持一张炫丽的大弓,绝美的容颜上满是笑容,浑身散发着灿烂的星光,好看的瞳眸如水波荡漾,美得就像天上的天女。此时天女就看着自己,让自己在她深邃的星眸中沉沦再沉沦。她,不就是……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你来找我了!”荀灌突然激动了起来,对横在自己脖间的金剑不管不顾,竟然就这样要往林月丽那里跑去。 “别过来!”林月丽大喝一声,再次拉开披月弓的弓弦,流星箭凭空出现,瞄准了挣扎着向林月丽跑去的荀灌。断延收剑,惊讶地看向荀灌,刚刚她在这个清秀的女将军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感的爆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到了,见到了,梦里的仙女姐姐。虽然梦里的仙女姐姐身着一身白衣襦裙,而面前的仙女姐姐却是一身银甲,但是,没错的,她不会弄错的,那是神仙姐姐,她22年来梦里的神仙姐姐,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林月丽看着向她疯狂奔跑过来的荀灌,眼神微凝,准备放箭,却感觉瞬间的晃神。她惊了一跳,以自己的专注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晃神?只是,她越想瞄准荀灌,就越觉得晃神,那个急速向她靠近的身影,突然间变得好熟悉,变得好亲切,她不可以伤害她,她怎么可以伤害她?她的内心在吶喊,她的理智却告诉她,她必须动手,立刻动手。拿弓向来平稳的额手开始颤抖,此时的林月丽不知怎么的,内心竟然开始挣扎起来。恰逢此时,她忽闻断延大吼一声: “丽姐姐!住手!” 她顿觉脑中绷紧的弦剎那间断了,她浑身一软,披月弓垂下,流星箭消失,下一刻,面前传来强大的撞击,她向后仰的同时,就被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竟然被抱起来转圈圈。然后,就听见耳边传来荀灌泣不成声的话语: “仙女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仙女姐姐?谁是仙女姐姐?她想要挣脱她的怀抱,好硬好难受啊。咦?她一摸自己的脸,我,怎么流泪了?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丽姐姐的对象终于出现了,小书也算是松了口气。今日一章奉上,小书给诸位看官请安了,o(∩_∩)o~ ☆、第一百零五章 荀灌(下) “仙女姐姐?”莫名流泪的林月丽疑惑地问道,她不知是在问抱着自己的荀灌,还是在问自己。 “嗯嗯…”荀灌已经说话说不完整了,只是一个劲地抱着自己的仙女姐姐,眼泪流下,哭得像个孩子。 “你,你放开我。”从晃神中醒来的林月丽顿觉这样不妥,为何自己与敌人抱在一块,这也太荒唐了。于是,她挣扎着要把她推开,只是,面前这个高大的女将军居然抱得那么紧,仿佛一松开,自己就会没有了一样,她的身体在颤抖,情感的爆发连林月丽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那一瞬间,林月丽真的感觉自己心软了,这个人,好像真的等一个人等了很久,只是,这个人是我吗?这是命中注定吗?难道自己命定的人,真的不是断延?挣扎推搡的手垂了下来,她有些迷茫地站在原地,任她用力地抱着自己。
第190页 七星军中众士兵和荀家军的士兵看着自家将军和对方将领抱在一块,顿时莫名其妙,只听场中央那个浑身金龙盔甲的英军将军大喝一声: “停战!全体住手!” 手中碰撞的武器停下,征战打斗也都停下,场中一片寂静,气氛显得异常诡异。所有的人都盯着那拥抱的两人,而两人毫无所觉,好像就要这样抱到天荒地老。 断延走近两人,莫名觉得这两人大约上一辈子有着姻缘,她抬起双手,分别搭在两人肩上,说道: “现在,我数到三,两位请一同放手,我并非荀将军之敌人,只是来借粮和接回属于我的人的,荀将军若是感兴趣,我们可以聊聊。一、二、三。” 她说这话带着精神冲击,直接刺激进荀灌的大脑,让她灵台一清,顿时醒悟过来。颤抖着放开怀中的林月丽,眼泪却更汹涌地掉了下来。 “荀将军,我们是不是……”断延看着她一直盯着林月丽哭,顿觉十分无奈尴尬,于是不得已出声提醒。 “啊,对不起,我实在是…”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大声朝身边的将士们喊道:“收兵!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断延和林月丽坐在这密林山庄的客厅之中,断延十分尴尬地坐在一边,看着林月丽和荀灌相望无言,荀灌那痴痴看着林月丽的表情突然让她想笑,再看看,林月丽,丽姐姐仿佛并不是对她没有感觉的,那表情似乎是在努力回忆一般,偏着头,盯着她思考的模样第一次让断延觉得丽姐姐好可爱。她望了外面一眼,时间不等人,她不能再让这两个人看下去了,于是出声道: “咳咳,荀将军,不知你可清楚我们的身份。” 荀灌听到断延唿喊,回过神来,脸颊有些发烫,还是摇摇头说道: “荀灌并不清楚两位的身份,只是我军前段时间截下的北朝送粮军竟然会是两位的人,难道两位是北朝的人?不像啊。”她疑惑地说道。 “我们自然不会是北朝人,我们与北朝有着灭家灭国的大仇,我们和你一样,都在暗中谋划着名覆灭北朝的计划。” “哦?是吗,那么,你们究竟是……” “不知荀将军是否听说过南朝的水路兵马大元帅杨元尚?” “杨大元帅,整个南朝的人都清楚。某非…”她有些吃惊地看向杨断延。 “在下正是杨元尚的独子,杨断延。”断延说道。 “原来是杨小元帅,真是失敬了。”荀灌连忙抱拳行礼。 “荀将军不必多礼,在下如今只是个家破人亡的普通人罢了,不是什么小元帅,也不高人一等。家父留下遗愿,希望我能驱除北夷,换天下太平,在下现在还人微言轻,实力不足,无法与北朝抗衡。” “小元帅谦虚了,就凭小元帅刚刚那惊人的武艺,当真是天下无双啊!”荀灌回想起断延那超乎常人的武艺,着实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荀将军,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长话短说。我在会稽组织了一批军队,在那里开荒种粮,而我自己则带人进巴陵大山拜访慕容世家,寻找一件重要的宝物。可是如今,巴陵大山中的慕容世家里突然来了将近一万多人的投靠者,我们收留了他们,但是粮食不足。本来,我们的军师檀道济率领运粮队假扮北朝军,正要给我们运粮去,却被荀将军半路截下,我们无法,只得下山来寻找荀将军,希望荀将军能立刻借粮给我们,以解燃眉之忧。” “哎呀!这件事真的是我的错了,我立刻组织运粮队,亲自送粮去巴陵山中。”荀灌一拍大腿,显得有些懊恼。 “荀将军真是快人快语,好爽之极,在下佩服。”断延一拱手,感激道。 “哎,”荀灌一摆手,说道:“小元帅乃是天降神人,有天运相佑,自是真龙之命,小将这点还是看的清楚的,小将一人苦苦支撑巴郡和巴陵,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自知带兵打仗有余,治家治邦不足,小将明白元帅的意思,小将之力虽然微不足道,但仍然愿意为元帅分忧。” “这么说,荀将军是已经愿意加入我杨家军了吗?”断延大喜,这个荀灌还真是个爽快之极的人呢。 “自然,元帅来我这里,不只是借粮这么简单,小将已经暗中控制了巴郡和巴陵两地,而元帅最缺的就是土地,小将没有当皇帝的梦,也不想要肩负国家社稷的重任,只是想要替父报仇,尽量多杀北朝军,现在小将若能捨去一身担子,放胆上场杀敌,自是痛快之致,将军队和土地都交给元帅,又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荀将军竟然能看得这么透彻,断延佩服佩服。”断延拱手,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荀灌突然站起身来,拉开铠甲战裙前摆,直直跪在断延面前,断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她,问道: “荀将军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荀灌不起,是要求元帅一事,元帅若是不答应,荀灌就不起来。”她清秀的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断延看后,眼中闪过欣赏,直起身来,说道: “你说吧。” “请元帅一定要还天下安定,还百姓安康。小将两年以来为了报仇,暗中控制了巴陵和巴郡两地的政治和军事大权。正所谓一日不当家,一日不知当家之艰辛。我成为两巴地区长官后,肩负起治理两地的任务。从前从不觉得生活有多艰苦,父亲的工作有多艰难,百姓的生活有多困苦,现在却深深感受到,没有一个安定的天下,这些百姓,永远永无宁日。那些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为我洗衣的婆姨婶婶,为我做饭的火头师傅,种粮的农民兄弟,打柴的樵夫大叔,这些人,都是那么善良淳朴,小将着实不忍心他们就这样在战火中朝不保夕,难求一温饱,一屋檐。小将愿为元帅奋勇杀敌,只恳请元帅每攻一城,非兵不杀,安定百姓,莫可屠城,有朝一日登上庙堂,能为百姓们想想,莫要像南朝腐败,像北朝苛政,这是我父亲从小教育我的道理,也是小将唯一的请愿!”
第191页 “荀将军,不,荀姐姐,你怎么说如此见外的话,难道你就认为在下会是那种血腥屠城之人。荀姐姐的善良,在下已经完全地体会到了,荀姐姐所愿正是断延所愿,难道荀姐姐还不起来吗?”断延笑着说道,荀灌已经完全被她认同了。这个了不起的女将军,当真是巾帼不让鬚眉。麾下有此女,乃是大福。 “多谢主公,荀灌,拜见主公。”荀灌大喜,连连下拜。 “起来吧。”断延笑着去扶她,手刚刚触碰到她的手臂,一连串的画面突然闪进她的脑海,让断延瞬间愣住了。 面前展现了一副巨大的画面,她飞在天空之中,仿佛不断在上升,天际白茫茫的一片,仙气渺渺,一个背负长剑的俊逸男子在云朵之中缓缓飞行,袍襟髮带随风飞扬,潇洒难以言表。他回头看了一眼苍茫宇宙闪烁的紫色天星,带着无限眷恋,一头扎进云层,掉落凡间。紫色天星闪烁,仿佛诉说着不舍的心情。背后邈邈天音响起:“破军星君甲子轮迴……” 俊逸男子化作一抹白光落入凡间,途中却被一团黑气干扰,纠缠中终于摆脱黑气,落入巴郡城,一个女婴哌哌落地,满脸大鬍子,穿着郡守官服的男人抱着女婴笑得合不拢嘴。 女婴不断长大,一日比一日俊逸,开始学武,练兵,人人都夸是个武学天才。女孩夜夜入梦,皆可见一白衫女子,飘渺难以接触,却美得让人心惊。 那人是…… 断延浑身一颤,恢復了清明,看着面前一脸迷茫看着自己的荀灌,又看着一旁更加一脸迷茫的林月丽,突然露出了笑容,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七星军的准备并没有花多少时间,那些粮草也没有被拆封,所以,队伍很快就上路了。断延骑龙驰在前,身后跟着林月丽,林月丽向荀灌借了匹马,此时,马上的她显得有些迷茫,时不时看着一旁跑前跑后组织军队的荀灌,流露出思考的光芒。荀灌整好队后,策马上前,与林月丽并骑,眼神丝毫不闪躲地看着她,盯着她,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林月丽被她盯得心里一阵发麻,连忙策马追上断延,要与断延并骑。哪晓得着荀灌阴魂不散,又跟了上来,在断延的另一侧并骑,眼神透过断延,□裸地投向林月丽。 断延莫名被二人夹在中间,看着荀灌那火热的目光,虽然她不再开口说话,只是那个眼神,就连断延看了都觉得好肉麻。断延心里不禁捂嘴偷笑,丽姐姐啊丽姐姐,你可是总算遇到良人呢。 断延的表情正经了起来,若是这荀灌真是丽姐姐的良人,那她就真的松了一口气。丽姐姐是她一直都很亏欠的人,小时候的照顾,还有她宝贵的初恋,全部都给了自己,而自己却给了她无尽的伤害,无异于在她心中钻了个大洞。如今,她不再有资格去填补这个大洞,但愿有良人能弥补这个遗憾。眼睛余光瞟向荀灌,这位荀姐姐是难得的好人,又十分厉害,的确是丽姐姐最好的伴侣,愿她们早日察觉命定姻缘,早日喜结连理。 运粮部队花了半天的时间,加紧赶路,终于在第二日清晨赶到了巴陵大山之外。断延的眉头皱在了一块,慕容山庄的粮食只够应付三天的时间,如今已经过去整整一天还多,剩下的路程还需要花费两天的时间,而这山路又难走,这么多人,带着辎重,在山中跋涉更为艰难,时间怕是肯定要耽误了。这可如何是好,三天一到,饥荒就会到来,信徒最重要的就是信仰,粮食没有,信仰倒塌,后果不堪设想。 在来的路上,断延将自己的经歷全部告诉了荀灌,荀灌听后,着实对断延的佩服更加三分。当她得知原来断延竟然就是金龙传人的时候,她的惊讶已经到了无以復加的地步。她说,今日她统辖地区不断传来消息,说是各地涌现许许多多的信徒,皆是要去慕容山庄朝圣的,那里住着金龙和凤凰之神,能够保天下平安,百姓丰衣足食。她开始还以为是无稽之谈,或是有人煽动人心,想要从中获利。暗中调查下来,尽然毫无所获,仿佛那个什么金龙和凤凰就是凭空跳出来的,与任何势力都没有关系。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金龙居然就是主公,那些信徒都是主公的人。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么多的粮食是为了养活谁了,不是军队,竟然是信徒。 断延试着在大山之外用龙凤灵通来联繫淳鞝,希望淳鞝能将众多信徒带离慕容山庄,最好两边都向中间移动,这样能够缩短碰头所需的时间。可是,好像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她无法与淳鞝对话,只能在心里感觉到淳鞝就在那里,却不知淳鞝是否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只能不断想着这个想法,希望淳鞝能够明白。 让断延惊喜的是,在大山里赶路的第二天中午,她居然和淳鞝和军师檀道济带领的信徒大部队汇合了。淳鞝果然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会将人带离慕容山庄,两方人马一汇合,暂时在大山中安营扎寨,粮食危机总算是解决了。看着不断大快朵颐信徒们,断延总算松了口气。淳鞝站在她边上,双手握住她的手,说道: “我明白,需要节省时间,我必须带着他们来迎接你们。这一路上,我们采山果和打猎充飢,并没有浪费太多的粮食。“ “鞝儿,对亏你了,这次的危机总算是过去了。”断延欣慰地抱着淳鞝傻笑。
第192页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些也要靠军师的神机妙算。对了,我已经为你拟定了龙凤轮迴的章程,这些信徒大部分会是我们军队的主力成员,只是需要好好训练才能起作用。” “是的,军师这次到来带来的不少金钱,我们能把慕容山庄扩建一下,变成我们的大本营,这样一来,对军队的训练会有很大的作用。”断延思考着,脑袋里已经展开了慕容山庄扩建的蓝图。 “对了,我还没问你,那个女将军就是荀灌吗?” “没错,她就是荀灌,一个很好的人。”断延笑道,“而且,她还是丽姐姐的命中注定之人。”说罢,便将自己看到的画面告诉了淳鞝。淳鞝听后连唿惊奇,她本有愧与林月丽,听闻林月丽终于遇见良人,此时却是真的松了口气。偏巧此时,军师檀道济的声音才背后响起: “哦,真有此事?” “檀大哥,您都听到了啊。”断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可不是故意听到的。”檀道济一摸鬍鬚笑道,“不过你们可知为何破军星君会和摇光宫慈母星君有这一段情缘?” 见两人都疑惑摇头,他继续解释道:“上古时期,破魔后众人封神,这破军星君本就与慈母星君乃是一对。北斗七星,第七摇光星,则天关星之魂大明也。所谓天关星之魂明,乃破军星所主之命格。换句话说,摇光星与破军星乃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破军星君和摇光星慈母星君就是夫妻。只是破军星乃是流星,歷甲子轮迴,逢甲子转世投胎,两人长年分开。偏偏今次甲子不安定,破军星军投胎受干扰,误投作女胎,就是荀灌这女娃,摇光宫慈母星君又奉命下凡助金龙凤凰除魔,慈母星君命格之人乃是林月丽,也就註定了二人的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丽姐姐和小灌的好戏上场了,o(∩_∩)o~ ☆、第一百零六章 寻忆(上) 大批的信徒被送往巴郡,慕容山庄总算解除了粮食危机。断延带着淳鞝、林月丽、还有军师檀道济,与荀灌一起将信徒们送到了巴郡安顿。此间一连花了5天的时间,直到所有信徒在巴郡落脚,众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新制定的龙凤轮迴章程里说道,每一位信徒皆有自由平等的权力,并身兼为教内做贡献的义务。也就是说,每一位信徒都将成为断延和淳鞝起兵反北的重要帮手,或者说,这是一种变相的徵兵。信徒里,有一半是老弱妇孺,只有一半才是能够参军的将士。而且,这些人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没有受到过专门的军事训练,根本就不会打仗。也就是说,现在断延突然多了一万多张嘴要养活,其中只有五千人能够在长期的训练后成为助力。再加上慕容山庄的五方军三百残兵和军师带来的两百新兵,断延现在只有五千五百兵力。若是再算上还在会稽的三千兵马,断延只不过是个拥有八千兵马的小将军罢了,想要与北朝三十万兵马相抗衡,还差得很远很远。不过,现在收编了荀灌和手下一万兵马为助力,断延也总算是在这乱世里有了自保的力量。 在到达巴郡之后,断延立刻通知还在慕容山庄的侯安都、沈庆之、杜森明、裴方明、贾子明立刻赶到巴郡来,并开始一一登记每一位信徒的姓名、家庭背景和身体状况,收编荀灌手下一万兵力,并开始真正地组织自己的团体。龙凤轮迴实际上是与断延的军队直接挂钩的信徒组织,收编的人皆都成为断延军队里的成员。断延设立直辖的五大分舵,分别为白虎堂,青龙堂,朱雀堂,玄武堂,隍蛇堂,还有直辖的北斗分舵,划分天枢堂、天璇堂、天玑堂、天权堂、玉衡堂、开阳堂、摇光堂。将这总共一万八千人平均分编到各个分舵分堂中。 很快,侯安都五人就赶到了巴郡,接手了自己的分堂,五方分舵玄武堂暂时没有人领导,只能由断延亲自率领。而北斗分舵基本上没有安排人,而正远在会稽练兵的七星军则隔着遥远的距离被任命为了北斗分舵的人,只有林月丽的摇光堂和贾子明的开阳堂拥有了自己的兵力。而荀灌则被直接任命为副军师,总大将,除断延和军师以外,拥有最高军事指挥权。 而五千人的老弱妇孺,断延本来是想建立收容基地来安排他们的,但是他们却强烈要求也要做事,于是,除去年老、体弱和小孩子之外,只要有一定的劳动能力的人都被断延收编为后勤军的一员,负责修补残甲,治疗伤者,还有负责众人的伙食和行李辎重的管理。 值得一提的是,林月丽的摇光堂收编了众多的娘子军,巾帼不让鬚眉的女孩子们以自己强大的女将军为目标看齐,誓要比男子多杀北朝军。 忙着这么多事,一直又花了五天的时间,众人几乎没怎么休息,总算将整个龙凤轮迴建立起来。直到所有事情都结束,断延在巴郡城南密林中召集了新编成的近两万人的大军,看着这些新兵蛋子,穿着并不统一的甲衣,有的甚至没有甲衣,武器也不全,有的还是年轻的孩子,有的已经年过五旬,已是挑挑拣拣筛选出来的了,断延并没有灰心,她知道路还长着,胜利一定是偏向自己的。 侯安都等六名大将分别向自己的士兵们展示了自己的神力,侯安都神变莫测的土遁之术和巨石人攻击;沈庆之强大炙热的火控术和朱雀之怒;杜森明浩浩荡荡的青龙之气和万象更新;裴方明锋锐至极的白虎烈爪和狂风过境;林月丽无人能及的强大箭术和凌厉的剑法;贾子明星光之力和星月戟;看着新兵们那吃惊崇拜的表情,众人心中都很开心。带领自己的将军居然是神人,给这些新兵心中种下了希望的种子和无限的信心,仿佛美好的生活就在不远处了。士兵们一个个都吵着要立刻投入到训练之中,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断延欣慰地看着这些淳朴的面孔,老百姓永远都是歷史的推动者,想要改朝换代,就不能脱离群众,这是定理啊。
第193页 这两天,她几乎不曾合眼,淳鞝也在不休息一直帮着自己,几乎也不曾休息,现在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只是,这么多人,不能大张旗鼓地练兵,毕竟荀灌只是暗中控制了巴郡和巴陵,还不确定有没有北朝的人遗留,若是给北朝发现,以现在他们的兵力是抵挡不住的。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赶快修建好慕容山庄里的大兵营,将这接近两万人的士兵们迁入山中,这样就能放手练兵了。而目前,只能暗中在巴郡之内扎营练兵。 看着身旁微笑站着的淳鞝,她轻纱遮面,柔柔地挽着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鼓励和爱意,她心中不禁一热,回给她一个自信地微笑。看着正在整军的六位将军,断延突然觉得颇为奇怪,现在整个歷史的走向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南朝居然被北朝吞没,窦亮居然统一了大陆,歷史上的宇文淳鞝该是自己整军夺得南朝政权的,而不是像现在依靠自己,反而自己才是兵权的拥有着。而且歷史上的杨断延只是宇文淳鞝的帐内大将,根本没有与宇文淳鞝成过婚,歷史上的宇文淳鞝没有丈夫,却有一个亲生女儿,也就是大武王朝三代帝王的第二位帝王,叫什么名字断延已经不记得了,记忆模煳得很厉害。断延只是模煳地记得很多人都猜想这个女儿的生父是谁,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很多认为这个女儿是领养的,并非亲生,但是在一部很有名的歷史巨着里却记载着宇文淳鞝的一句话,原话断延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大概是说此女绝对是宇文淳鞝亲生的,而且此女和淳鞝长得极为相像,且滴血认亲过。这个女孩会是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吗?断延不能确定。 由于沈庆之担心沈攸之,想要早点回去看看,断延也需要回一趟慕容山庄,毕竟自己还没有按照父亲的要求找到那个重要的宝物,还有大量的修建兵营的工程需要自己去监督,于是在巴郡的第十一天,断延决定和淳鞝、沈庆之还有军师先行返回慕容山庄,留下众将军留在巴郡训练新兵。 回到慕容山庄,众人脸上的疲色十分明显,即使这样,沈庆之依然不辞辛劳地立刻去看望自己的弟弟沈攸之。断延和淳鞝也一同前去,在去的路上,淳鞝告诉断延,沈攸之的大脑里有血块淤堵,导致记忆失去,而现在血块有融化的迹象,说不定近期就能恢復记忆。断延听后,心中不禁更加期待沈攸之能早点恢復记忆。 怀中的玄武之心仿佛恢復了一点光泽,只是依旧那么死寂,不像从前那样宝光流转,灵气十足。 当断延和淳鞝来到沈攸之屋内的时候,正巧慕容又正在给躺在床上闭着眼的他把脉,一旁站着一脸忧色的沈庆之和小姑娘泠泠。慕容非和宇文翔这两位老人倒是不见人影,反而意外地看到了好久没有露面的慕容天,他的身边站着杜芊芊姑娘,温柔地挽着他的胳膊,看来这两人应当是在一起了。见到淳鞝和断延前来,慕容天连忙拱手作揖,拜道: “见过主公,见过夫人。” 杜芊芊连忙收回挽住慕容天的手臂,蹲下福道: “芊芊见过主公,见过夫人。” “天兄不必多礼,芊芊也是的,快起来吧。”断延见两人对自己十分客气,心里有些难受,仿佛有小石子硌在自己心里一样。看着两人垂眼低眉,一副恭顺谦卑的模样,断延只能勉强笑笑,将目光移向淳鞝,只见淳鞝看着两人的眼神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将目光一直落在沈攸之的身上。 “主公,我们还要去熬药,先退下了。”慕容天说道,说罢,看了淳鞝一眼便惶然将眼转向别处,转身缓缓向外走去,芊芊也对断延欠身一福,表情有些歉然,也退了出去。断延皱眉看着两人,只觉得心中被石头硌住,十分难受。看来,慕容天对自己已经存了恐惧的戒心,连带着喜欢慕容天的杜芊芊也对自己有了成见,只是自己是主公,他们敢怒不敢言。 断延正在胡思乱想,此时恰逢慕容又把脉结束,淳鞝见了连忙轻声问道: “师公,攸之可好一些了?” 慕容又摇了摇头,摸着鬍鬚说道: “沈将军脑中的血块有蹊跷,我总觉得有一股邪气萦绕在其中,习得祖宗之法后,老夫本有金针三十六法可以化解他脑中的血块,只是现在却根本不敢下手,那血块若是化了,其中的邪气就会倾泻入脑,后果不堪设想。” “邪气?”断延眉头紧皱,说道:“难道,是冥坊做得手脚?” “这个,老夫就不得而知了,现在,必须有人来化解其中的邪气,才能使得沈将军恢復记忆,不然,一切都是徒劳。” 断延看向淳鞝,温柔问道:“鞝儿,你可有办法?” 淳鞝看了一眼断延,眼中有着不确定,说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确有办法可以检查他的精神世界,或许能找到解决的根源。” “真的吗?”断延心中一喜。 “让我试试吧。”她轻轻放开断延的手臂,上前,将纤纤玉指点在沈攸之的脑门上,指尖突然发出金红色的光芒,光芒在沈攸之的脑门上扩大,最后形成一个鸡蛋大小的漩涡,此时,淳鞝闭上双眼,额头天眼打开,光幕透射而出,出现了一片奇异的世界。 光幕上仿佛是以沈攸之的角度去看世界。此时,他正在奔跑,粗重的喘气和不断模煳的画面表示他此时的虚弱,该是被什么人追杀吧。此处是荆棘山藤,密林丛生,他不断地奔逃,时不时回头看看,能看见有一个黑色的东西远远地追在后面,竟然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那是什么?!断延吓了一跳。奔跑还在继续,面前却突然出现了绝壁断崖,沈攸之无处可逃,只得背过身来,将长剑束在身前,喘着气,准备迎敌。
第194页 只是眨眼的瞬间,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此人浑身裹着黑气,漂浮在半空中,对着沈攸之发出嘎嘎的怪笑声。 “沈攸之,你小子也是个人才,要不要投靠老子手下,老子保证你那哥哥绝对不会有事的。” “哼!邪魔歪道,灭绝人性,休想!” “好啊,反正老子手下也不缺人,你给老子下地狱吧!” 怪笑着急速飞向沈攸之,向后吹动的风将一身黑气吹向身后,露出了那黑气包裹中的脸,魏钟国!原来这个人是魏钟国!断延大吃一惊,原来那个时候,魏钟国已经不是人了。沈攸之看着向自己扑来的魏钟国,大喊一声,“哥哥!我先去了!”纵身跳入悬崖。看到这一幕,沈庆之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压制住自己的不断颤抖,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崩溃。 魏钟国伸出手要去抓沈攸之,却并没有抓住,眼前的画面便变得一片黑暗。半晌,就在断延以为就这样没有了的时候,画面又重新出现了。沈攸之重新睁开的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浑身上下被包得像个粽子,稍微一动就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没有人在,肚子饿了也没有吃的,只是固定地躺在一张搬床上,屋内只有小格窗投进一点光芒。他想要靠近那光芒,却发现自己根本一动不能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小屋子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此人的头部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是身上的紫衣异常明显。画面开始变得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有着对话传来: “……我的人……棋子,听话,……你不会……都会死……” 断延努力去辨别这个人的声音,却发现根本听不出来,而且他所说的话断断续续,根本就不成句,难以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之间那黑衣人抬起手来,手中竟然裹着一团黑气,向沈攸之的脑门迅速打了过来,一下子,画面再次变得黑暗无比。 “噗!”淳鞝突然仰头喷出一口血,虚弱地倒下,断延大惊,连忙上前扶住淳鞝: “鞝儿!你没事吧!” 淳鞝倔强地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液,说道: “我被反噬了,有人控制了他的大脑,此人法力在我之上,将我从他的思想中赶了出来。” “够了,不要再试了。”断延心痛无比地抱着淳鞝,说道:“师公,快看看鞝儿。” 万幸的是,淳鞝并没有受伤,只是气血有些亏损,只需要补一补便可,将淳鞝扶到前厅榻上休息,断延算是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想,掉下悬崖的沈攸之该是被某人救走了,那个穿紫衣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控制沈攸之?为什么要将沈攸之送回我们的身边,难道,沈攸之将会被作为一个内应吗?可是,这个方法也太拙劣了,难道他想不到我们会发现沈攸之脑中的秘密吗? “主公,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弟弟吧,他,他这个样子,真的很不好受。”沈庆之突然从后堂跑出来,跪倒在断延面前,磕头求道。 “庆之!”断延连忙去扶他,说道:“这种事还要你来求吗!我们当然会救他,只是该如何救,还得从长计议,你不要激动,冷静一点!” “我只要一想到他脑子里有那么一个危险的存在,我、我就要疯掉了,主公,什么方法都行,求求你,快点救救他吧。”沈庆之的身体越来越热,就要控制不住地烧起来了。 “沈大将军稍安勿躁,老夫和父亲,还有世叔都在想办法,相信沈二将军会没事的。”慕容又步出后厅,摸了摸鬍鬚说道:“父亲说他有办法能消散他脑中的黑色血块,说不定能将那一团邪气抓出来,看看究竟是谁在捣鬼。” “哦?是吗?”断延心中一喜,问道。 “是的,不过,父亲说要准备一下,就和世叔走了,他们还说,需要延儿和鞝儿配合,才能成功。” “如此,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只是不知师祖的方法究竟是什么?”淳鞝也喜道。 “这个,乃是我慕容医术上记载的一门秘法,需要的条件极为苛刻,难以实现,不过现在有主公和夫人,便有八成的可能可以成功。”慕容又说道,“这个方法,叫做极炼之法,需要极为纯正的内功内力辅助,各种珍贵药草浸身,配合金针三十六法,还需要精神之力极为强大的人摄神才能成功。本来并不是用来治疗这种被黑魔法控制心神记忆的人的,而是用来炼制傀儡的。” “傀儡!?”断延和淳鞝倒吸一口凉气,沈庆之则惊呆了。 “没错,但是,只要将整个过程倒过来,就可以治疗被傀儡之法控制住的人。”慕容又表情严肃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明日断更,请假一天。明天我要清明补课,一天都没时间,所以断更了,~~~~~~~~ ☆、第一百零七章 寻忆(下) 慕容山庄之中,有一楼名为天象楼,乃是全庄最聚灵气之地。天象楼位居庄内金木水火土原点,上接天灵,下接地气,周围种植满奇珍异草,名贵草药,聚各方灵气于一处,是修行养生之人最好的居所。 而此时,此地被断延众人用作了帮助沈攸之恢復记忆,驱除脑内恶灵的治疗之所。这两天,慕容非和宇文翔两位老人出山寻宝,歷经千难万险,终于在这茫茫的万里大山里找回了一些天地灵宝。
第195页 首先乃是五行石,拥有金木水火土的属性,在天象楼的各个五行方位上放一个五行石,便可镇压天地万邪,以求安定。然后是三味珍贵的草药,明灵芝、六合乌、万年虫草,这三味草药用在一起,能够提神醒脑,增长智慧,保持灵台清明,血脉畅通,乃是保命的良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万年玄龟之血。两位老先生为了捉这个万年玄龟,真可谓是歷经磨难,几乎把老命各搭进去。巴陵大山有一处汤银湖,乃是这片大陆为数不多的阴眼所在,聚万阴之气于此地,乃是个极为阴森的地方,这个地方,却有着万年灵兽玄龟出没。要这玄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有一个血引,将失灵的玄武之心与沈攸之之间联繫起来。两位老人在这里几乎是将自己的全部本事都拿了出来,才能顺利捉捕万年玄龟将它带了回来。两位老人回来的时候,可把断延和淳鞝吓了一大跳,两人的鬍子都层次不齐,披头散髮,身上衣物破破烂烂,还有不少伤口,仿佛两个叫花子。 断延和淳鞝因此生了好大一场气,气两位老人为何不带她们去,至少这样会更安全,说不定还会更顺利。两位老人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当时他们找到这个方法后,一激动就立刻出发了,哪里想得到要等她们回来,毕竟时间紧迫得很。 十二月廿一,便是帮助沈攸之寻忆的日子。两位老人将庄内种的许多药材採摘了下来,捣碎,放入浴桶之中,并将熬煮多时的三味灵草药汤端了上来。此时,天香楼外,白虎金将裴方明,朱雀火将沈庆之,青龙木将杜森明,隍蛇土将侯安都各守各自五行方位,由于水位缺失,暂时由身为女子的静儿代替,以守五行最阴之位。 将身着单薄内衫点了穴处于深度睡眠的沈攸之放入浴桶之中,灌下三味灵草药汤,治疗便真正开始了。 “延儿,将你的纯正的金龙之力输入他体内,护住他的心脉。”慕容又说道。 “是。”断延来到坐在木桶中的沈攸之的背后,抬起双手,运起纯正的金龙之力,拍入沈攸之的后背,强大的金龙之力仿若世上最坚韧的铠甲,立刻将沈攸之的心脉牢牢护住,每一根血管和咚咚跳跃的心脏之外都包裹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鞝儿,用你的精神之力进入他脑中,镇住他的心神,绝对不可让那团黑气有机可乘。这个治疗过程,鞝儿你的任务最为重要,你一定要全神贯注,绝对不能有丝毫分心,不然,后果不可想像。”慕容非一脸严肃地对淳鞝说道。 淳鞝点点头,表情严肃认真,也就只有她了解沈攸之脑中那是什么,她站在沈攸之面前,左手捏诀,右手食指中指併拢,点在沈攸之头顶百会穴,闭上美眸,指尖出现金红色的光芒,她整个人也镀上了一层金红色,显得神圣高尚。大脑复杂,神经颇多,淳鞝将金红色光芒慢慢延伸进去,包裹着每一个脆弱的神经,护住他的大脑,最后停止在了那脑中一团黑气四周,将黑色之气包围在中央。 见两人都准备完毕,慕容非和慕容又立刻取出针囊,一根根的金针准确地刺入沈攸之的头部穴位,还有胸腹各大重要的穴位,金针三十六法,慕容世家不传之秘,奇异的手法,大胆地施针,很快,沈攸之的沉睡平静地表情发生了变化,开始显出了痛苦之色。 此时,观察沈攸之大脑的淳鞝感受到那一团黑气开始不安地动了起来,开始左沖右撞,想要寻找逃跑的缺口,却发现四周皆是金红色的恢弘正气,根本无处可逃。 守住沈攸之全身筋脉的断延发现,此时此刻,沈攸之浑身的血液尽然开始逆向倒流,全部以一种奇诡的方式涌入他的大脑之中,血液带着断延强大浩然的金龙之气沖入大脑,大脑中的神经因为血液的沖入,已经要不堪重负,幸亏有着凤凰之力的保护,才不至于崩溃,此时,金龙之力与凤凰之力相遇,产生了类似于龙凤和鸣一般的效果,将沈攸之的颅内渲染得一片辉煌。黑色之气显然无法忍受这样的正大恢弘的气息的侵袭,尽然仿佛妖怪一般发出受伤的嘶喊声,仿佛被灼伤一般嘶吼着。淤血随着颅内血液快速的流动慢慢化去,黑色之气无处附着,尽然想要冲出龙凤之力的包围。 此刻,在外的慕容非和慕容又感觉时候到了,将随身携带的玉瓶取出,拔开瓶塞,一股冰凉之气散发出来,并取出断延给的黯淡的玄武之心,将玄武之心放在沈攸之头顶,再将瓶中的液体倾倒在灰黑色的小珠上。这液体奇异地呈粘稠地透明之色,透着极寒的气息,顺着暗淡的玄武之心流到沈攸之头上,慢慢蔓延,最后竟然将沈攸之的整个头颅包裹在内。此时的沈攸之的头颅仿佛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面,而他头顶黯淡的玄武之心居然再次散发出光泽,黑色的光泽,浩然的冰气顺着他的身体爆发出来,竟然将浴桶中的药浴全部冻成冰块,沈攸之瞬间变为一个冰人,就连直接接触沈攸之的断延和淳鞝的手上都布满了冰晶,直直没到手肘处,身上脚上沾了不少水的慕容又和慕容非下半身也被冻住,动弹不得,室内的温度瞬间下降很多。 被唤醒的玄武之心竟然就这样没入了沈攸之的头颅,消失不见。此时,失去对外界感觉的断延和淳鞝就看到一颗黑色的珠子带着浩然冰气进入沈攸之的头颅,那黑色之气仿佛见到了天地一般,嘶叫得更为厉害,四处横冲直撞,希望能破开一条逃生的路。
第196页 龙凤之气和玄武之气对黑色之气的冲击极为巨大,黑色之气开始缓缓缩小,被净化,而玄武之心借着龙凤之气的滋润和众多药材的滋补,变得越来越强大,最后,黑色之气拼死在沈攸之脑内掀起最后一轮风暴,沈攸之的脑内充斥着难听嘶哑地叫喊声。可是,这只是徒劳,很快,强弩之末的黑色之气被镇压下去,原本有一个鹌鹑蛋大小的黑色之气变得只有小手指指甲盖大小,而且正在越来越小,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了。 眼看治疗就要成功,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突然,天象楼紧闭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沖了进来,正是失忆的小女孩泠泠。泠泠大喊着:“冰块哥哥要死啦!泠泠不要他死!”沖了过来,就要去抱住已经冻成冰块的沈攸之。慕容非和慕容又大惊,连忙喊道: “泠泠!不可!快回去!” 他们拼命扭动身子,想要挣扎出冻住自己的冰块,只可惜,一切都已近晚了。小女孩冲到浴桶旁,踩到脚下冰块一滑,直接撞在了身在浴桶正前方的淳鞝的身上。小女孩的头重重磕在浴桶边上,又重重砸在了布满冰晶的地上,立时晕了过去。 正专心致志与断延还有玄武之心合力驱赶净化沈攸之脑内残余黑色之气的淳鞝冷不防突然被一撞,立时从奇异的状态下脱离出来,凤凰之力霎时失去主人的支持,从沈攸之体内撤了出来,此时,黑色之气抓住机会,从凤凰之气撤退的漏洞中一路跟随,竟然从沈攸之的脑内逃出,顺着凤凰之气撤退的轨迹一路而上,只见黑光一闪,黑气就这样钻入了淳鞝的脑内!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断延只有剎那的反应时间,她看到淳鞝凤凰之力突然莫名撤退,黑色之气趁机逃跑,心下立时大唿不好,她知道,绝对不能放黑色之气外流,否则不知还要祸害多少人,她立刻将自己的金龙之力全力输入沈攸之体内,一声嘹亮的龙吟发出,断延后背衣服炸开,金龙图腾盘旋而上,金龙在屋内腾挪盘转了一圈,将整个屋子照的金光闪亮,刺得人睁不开眼,冰块瞬间融化成水,屋内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无与伦比的金龙之力之中。断延觉得这样的方式或许能够将逃到外面的黑色之气杀死,可她哪里晓得,她之所为已经迟矣,狡猾无比的黑色之气已然钻入淳鞝的脑中。 淳鞝只感觉自己体内气血翻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还没来得及睁开双眼,就感觉脑中一阵强烈的绞痛,让她瞬间痛唿出声,晕了过去。断延听见淳鞝惨唿,立时乱了心神,收回全力外放的金龙之力,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睁开眼就看见淳鞝向后倒去。 “鞝儿!”断延用尽全力一跃,飞越过浴桶,闪到了淳鞝背后,用自己的后背抵住了后倒的淳鞝。可是,她自己早已因为体力不支,浑身一软,趴倒在地上,身体一阵空虚,她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龙凤就这样叠在一起,一起晕倒不醒人事。 浴桶中的沈攸之因为脑内黑气尽除,恢復的玄武之心也已入体,立刻就开始了融合的过程。而慕容非和慕容又则终于从刚刚的变故和震惊中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身上的冰全部化为了水,看到断延和淳鞝双双晕倒在一旁,还有泠泠这个小丫头也不醒人事,大吃一惊: “延儿!鞝儿!泠泠!” ****************************** 夜晚降临前最后一抹夕阳照耀在断延脸上,她悠悠转醒。大脑有那么一秒钟处于空白的状态,渐渐的,早上帮助沈攸之治疗的场景回放在脑海里,她一惊,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喊道: “鞝儿!” “主公!你醒了啊!”耳边传来静儿的声音,她声音沙哑,眼眶红肿,很明显刚刚哭过。 “静儿,鞝儿怎么了?” “淳…夫人在非爷爷的房里,还…没醒。” 断延听后,连忙掀开被子,套上鞋案上的靴子,准备去看看淳鞝,静儿拦都拦不住。鞝儿,你可不能有事啊,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鞝儿会突然撤去凤凰之力?为什么鞝儿会吐血,会晕倒?断延越想越害怕,连外衣都来不及套,就打开房门要往外沖。结果,刚打开门,就看见沈攸之和沈庆之跪在自己门前,兄弟俩的表情一模一样,只是沈攸之的外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黑色的长髮变为深蓝色,被整齐地束在脑后,原本就英俊的外表变得更加英俊,皮肤晶莹,宝光流转,透着丝丝凉气,让人感觉冷冷的,他的双眸也变为了深蓝色,给他的俊美更添妖异。只是此时他脸上懊悔和谢罪的表情让人觉得和他的气质很不搭。 “你们这是干什么?”断延停住了脚步,打量着沈攸之,心中多少有了点安慰。 “主公,都是攸之的错,害得夫人此时昏迷不醒,攸之自愿领罪一死!”沈攸之开口说道。 “你死!”断延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死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救活就是为了让你死的啊?!你们先别废话,我现在要去看看鞝儿,你们也一起来。” 沈攸之和沈庆之相视一眼,齐声说道: “是,主公。” 她回头,看了看哭红眼眶的静儿,嘆了口气,说道:“静儿,你也来。”
第197页 “是,主公。”静儿小声回答道。 来到慕容非的住处,断延连忙推门而进,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淳鞝,她眼圈一红,急忙奔到她榻前,抓住她的手,轻声问道: “师祖,师公,鞝儿这是怎么了啊?” “哎~”慕容非长嘆一声,说道:“我们也不清楚,现在看来,鞝儿是半途突然间撤出了凤凰之力,导致气运不顺,心血逆流,吐血晕倒。可是,这样的伤害对于鞝儿来说只是暂时的,她乃是凤凰不死之身,这点小伤,早已经自动修復完毕,我们也为她把过脉,她现在身子很健康。” “那她为何迟迟不醒?”断延急道。 慕容又摇摇头,说道:“我们也不清楚,这些都是她自己潜意识里的作用,她关闭自己的心门,自己不愿醒来,我们也毫无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突然撤出凤凰之力?为什么她会关闭自己的心门?”断延忍不住吼道。 “这…这…”慕容又吞吞吐吐,表情很苦。 “哎~造孽啊!”慕容非又是长嘆一声,说道:“都是泠泠那个小丫头,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沖了进来,撞到了鞝儿,害得鞝儿分心,这才出了事。” “泠泠?泠泠怎么会进来的?她为什么进来?!”断延都要疯了。 “详细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当时天象楼层层封锁,下面还有侯安都他们五人守着,怎么会放泠泠进来的?我们也非常不解,而且,我听到了泠泠进来时喊着:‘冰块哥哥要死啦,我不要冰块哥哥死。’究竟这个丫头为什么会认为攸之要死了,我们都不清楚。” “主公,是我的错。”这是,一直在后方沉默的静儿突然说话了。众人将一伙的表情投向静儿,静儿深吸一口气,说道: “当时,我正站在玄武水位守楼,因为我自己没有神力,整个五行屏障都是侯安都他们撑起来的,我只觉得…觉得自己很没用,不知不觉就发了呆,等我回过神来,隐约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一闪而过,我没太在意,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了,可是,可是…我哪里知道,那就是…泠泠,主公……主公,都是我的错,您罚我吧,您打我吧,夫人…夫人不会有事…吗?”静儿泣不成声,捂着自己的脸,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一旁的侯安都看不下去,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说道: “主公,是属下的错,属下疏忽大意,导致夫人现在…请主公责罚!” “请主公责罚!”杜森明、裴方明、沈庆之、沈攸之全部跪了一地,请求责罚。 “行了……”断延的语气显得很无力,说道:“我不想责罚任何人,我只想鞝儿快快醒来,若是责罚你们能让她醒来,你们现在就不会这样了。攸之,你刚刚融合玄武之心,需要的是尽快地了解自己的能力,我们找你很久了,现在你回来,就不要带着芥蒂,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救你都是心甘情愿,你绝不该自责,明白吗?”见攸之感动地点头,她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陪陪她。” 众人尊令,一一退下。 断延我这淳鞝的手,看着她安静的绝美容颜,心却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缓缓开口,一腔肺腑之言终于在此刻脱口而出: “鞝儿啊,我们还真是经歷了太多了呢,我以前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这样深爱一个人,可是,你知道吗?到现在我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遥远的未来,其实我一直在思考,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当初的我的答案是,是为了遇见你,现在我的答案是,是为了给你幸福。我的鞝儿,你的一生命途多舛,苦多甜少,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给你幸福。用我的一生,用我不确定的未来,用我的生命,去给你幸福。你是我的鞝儿,我最最深爱的鞝儿,我丝毫都不捨得伤害半分的鞝儿,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为谁献出自己的性命,也从来不觉得死亡有多可怕。可是,现在,鞝儿啊,我愿意为你献出生命,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这样害怕过死亡,害怕会离开你,再也看不到你对我温柔地笑,感受不到你柔软的手指,唿吸不到你身上的香味。醒来吧,鞝儿,我时间不多了,一分一秒和你厮守的时间都是宝贵的,求求你鞝儿,醒来吧。” 她用手缓缓抚摸淳鞝的脸颊,鞝儿,我的鞝儿怎么能被这样伤害,泠泠闯进来这件事绝对有蹊跷,或许,她心中一寒,目光放冷。 “鞝儿,我现在要出去了,原谅我,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房门关上,室内回归寂静。床榻上的淳鞝,缓缓睁开泪眼,泪水喷涌而出, “呜呜…”她捂住脸哭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名变动,大家不必太在意,哎,dw猖獗,我必须採取措施啊。 今日一章奉上,清明期间都会更的,o(∩_∩)o~ ☆、第一百零八章 墨踪 断延走出房间,急急找到了慕容非,慕容非正在药房煎药,见断延如此急急闯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就听断延问道: “师祖,现在泠泠在哪?我有事情要问她。” “延儿啊,什么事啊?泠泠撞到了头,现在还在昏迷中,恐怕你没办法问她的。”慕容非一脸疑惑。
第198页 “撞到了头?!这是怎么回事?”断延吃了一惊。 “哎,泠泠闯进天象楼的时候,碰巧是地上结满冰晶的时候,她没注意脚下,一滑,就撞到了鞝儿,然后,就撞到了头,晕了过去。”慕容非嘆了口气说道。 “那,现在没有大碍吗?” “头上肿了一个大包,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脑子,现在一切都还不好说。”慕容非面露忧色。 “师祖,”断延皱眉,面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泠泠闯进天象楼的事情有蹊跷,我觉得,是有人指使她进来的。” “哦?”慕容非白眉一挑,思考了一会儿,脸色显得更加沉重,说道:“延儿的意思是,我这慕容山庄里有内奸?” “是不是内奸我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绝对不会对我们心存好意。”断延拉开门,继续说道:“师祖,带我去看看泠泠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她。” “好,我这里药也煎好了,一起去吧。” 两人来到泠泠的房间,推门进去,就看到头上包着白纱布的泠泠昏迷在床上,房间里没有他人。慕容非端着药碗走进去,断延跟着来到泠泠的床边,将泠泠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慕容非拿起勺子,准备餵泠泠吃药。断延用手轻轻捏住泠泠的双颊,迫使她的嘴张开,一勺汤药顺着喉管灌了下去,直到一碗药都吃下去,泠泠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将泠泠重新放回床上,看着小姑娘煞白的容颜,断延心里也不好受。那个在背后指使泠泠的人,真的很恶毒,居然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来承担这么大的责任!鞝儿到现在还没醒,不知道有没有事,泠泠现在也是昏迷不醒,那个人的心肠该是有多硬多坏,才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啊!幸好,沈攸之并没有出事,不然的话,治伤之事就真的是一件悲剧了。 慕容非坐在床边,重新帮泠泠号脉,断延则坐在一旁的圆桌旁,撑着头想要理顺现在的状况。她现在的头很疼,父亲告诉她,她要在慕容山庄寻找“攻城略地之精”。断延以为在高塔中找到的孙氏兵书就是所谓的“攻城略地之精”,但现在看来,并不是。父亲给了自己两年的时间,只是让自己寻找一本很简单就能找到的兵法,断延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两年间,父亲让自己在大山里练兵,积蓄力量,断延能够理解,但是却不必一直龟缩于慕容山庄,为什么父亲不让自己出慕容山庄?这“攻城略地之精”究竟是何物?为何要花两年的时间去寻找,断延觉得很头疼。而现在,东西还没找到,又出了这些事情,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想到父亲,断延的心就渐渐痛了起来。父亲这么些年,其实一直受着煎熬,被人控制,失去自我的意识。只有在短暂的能够感知到自我的时间里,慢慢的,留下一封又一封的信件,为的就是能给未来的自己指一条明路。只是,断延一直很不理解,为何父亲能够知道这么多未来的事情,能够指点自己去获得越来越多的力量?难道,父亲能够预知未来吗?还有一件事很古怪,在断延现在看来,很早以前,李崇就已经和冥坊有关系了,而据断延所知,冥坊控制人的方式非常厉害,能够给人的大脑里下蛊,也就是说,一控制就不会停止,那么,为何对父亲的控制却是断断续续的呢?为何父亲有喘息的时间为自己留下指引的信件呢? 正当断延伤透脑筋的时候,床边慕容非的声音传了过来: “延儿啊,你过来帮忙,或许我有办法能让泠泠醒过来了。” “诶?”断延心中一喜,连忙赶到床边,问道:“什么方法?” “泠泠这个丫头,只是撞到头,本不该昏迷这么长时间,而刚刚我发现,她的脉象有异。似乎有什么要破壳冲出来一般。我猜想,泠泠大概是要恢復记忆了。” “恢復记忆!您是说…”断延惊道。 “对,恢復她七岁前的记忆。”慕容非边说,便将泠泠扶了起来,让她盘腿坐好,然后面容郑重地说道:“延儿,你用金龙之力,输进她的脑袋里,我会同时用针灸之法疏导她的神经,记住,务必要一鼓作气,切不可半途而废。” “是,我明白了。”断延严肃地回答道。 治疗开始,断延按照慕容非所说,左手按住泠泠的印堂穴,右手掐住睛明穴,同时将金龙之力输进她的大脑之中。断延还是第一次看到慕容非施展慕容家针灸秘术的全过程,那种手法真的是古怪却惊为神技。与后世她所接触的,甚至是这个时代所有的针灸手法迥然不同,简直是匪夷所思。这样的手法,断延不能理解,大概就连母亲都不能理解吧。母亲?我的母亲?断延瞬间愣神,是啊,我在那个世界,还有个母亲,可是为什么我连她的样貌名字都记不大清楚了呢?瞬间的痛楚布满了断延的心扉,她甩了甩头,心想着要专注,要专注,但是心还是止不住的疼痛。 施针没过多久,小姑娘眼皮开始微动,能看到她的眼球在眼皮下颤抖,说明她就要醒了。这可真是神技啊,断延对慕容非更加钦佩。只是此时,慕容非突然“咦”了一声,断延诧异,问道: “师祖,怎么了吗?” “嗯,不该这么快醒来的,我的针法还有一半没有施完,她怎么就这么快醒来呢?”慕容非奇怪地说道,回想小姑娘从晕倒到现在的情况,他突然一喜,说道:
第199页 “延儿啊,是你激发了她的记忆。” “这是何意?”断延不解。 “打个比方,如果将泠泠失去的懂事起到七岁的记忆比作一个核桃,泠泠脑袋遭到重击就是将这个核桃敲出了裂缝。而当时,你在沈攸之浴桶旁全力散发金龙之力,那时,你的金龙之力就是使核桃裂缝增大,并起到了瓦解外壳的作用。而此时此刻我们加了一把劲,将外壳全部剥开,所以泠泠才能这么快恢復记忆。” “原来我的金龙之力能使人恢復记忆啊?”断延有些迷茫地说道。 “你忘了吗?金龙乃是万兽之神,乃无上太难神龙,掌万灵生意,也就是说,你的金龙之力代表生之力,虽然不能说可以起死回生,但是增加生命力,消除部分疾病是可以的。” “是啊,怪不得禹皇前辈叫我的口诀念歌里有太难神龙的说法,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断延恍然大悟,既然如此,自己岂不是也可算是半个神医了吗?只可惜,禹皇前辈告诫过自己,金龙之力不可滥用,她也没有太多的体力去支撑。 小姑娘渐渐转醒,眼皮抬起,露出如紫葡萄一般圆熘熘的大眼睛,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看到面前又一个白鬍子老头,又看到抱着自己的一个漂亮的大哥哥,她思考了一下,立时露出了惊吓地表情,挣扎出断延的怀抱,往床的深处钻去,恐惧地闪躲两人的目光,说道: “你们是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断延和慕容非被小姑娘的反应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断延连忙温声暖气地说道: “泠泠,别怕,我们不会杀你,也不会伤害你的,不要这样,和断延哥哥说说话好吗?” “是啊,泠泠,非爷爷怎么会杀你呢?非爷爷疼你还来不及呢。”慕容非也慈祥地说道。 听着两人温言温语,小姑娘瞪着大大的眼睛打量了两人一下,不再那么害怕了,但是,她依然怯怯地缩在床角,可怜兮兮地问道: “你们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们啊?” 慕容非和断延面面相觑,看小丫头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慕容非指着自己鼻子说道: “泠泠,不认识非爷爷了吗?”他又指着断延问道:“不认识你断延哥哥了吗?” “什么?不认识。”小姑娘委屈地撅着嘴,眼里满是迷茫,说道: “泠泠又是谁?是我吗?” “你不记得你叫什么了吗?”断延皱着眉说道。 “记得,我,我叫墨云莲。”小姑娘突然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断延和慕容非吓了一跳,慕容非连忙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说,我叫墨云莲。你们,你们认识我吗?”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沉默,两大一小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断延先开口问道: “那好,墨云莲,你还记得多少事情,有什么事是我们可以帮你的?说说吧。” “我,”看着面向俊美的哥哥和和善的白鬍子老爷爷,小姑娘的戒心稍微放下了一点,说道:“我是墨家的女儿,七岁的时候被一个人带出了墨家,然后,然后那个人走了,我,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这么多。”她小脸纠结到一块,捂着自己的脑袋,显得很痛苦。 看来,她是恢復了七岁前的部分记忆,却把七岁到九岁的记忆给忘了,断延心里下了判断。这个姑娘就是机关世家墨家的孩子吗?断延看着可怜兮兮地小姑娘,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抚着她的脑袋,说道: “不要急,云莲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吗?还记得带你出来的人是谁吗?还记得父亲母亲是谁吗?慢慢想,不要着急。” “不记得了,我就记得爹爹叫墨承辉,我小时后就住在一个很黑的地方,对了,我好像记得回家的路怎么走。” “哦?是吗?那现在还能回去吗?”断延一喜,说道。 “嗯嗯,我想想就能回去。” “这样,云莲不要怕,哥哥的名字叫做杨断延,爷爷的名字叫做慕容非,你可以叫我断延哥哥,叫他慕容爷爷,我们现在在慕容山庄,这座山庄是你们墨家造的哦,现在借给了我们居住。我们会送你回去的,只是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明日再出发好吗?云莲是不是头疼?” “嗯嗯。”小姑娘痛苦地哼道。 “那就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哥哥带你去找爹爹,好吗?” “好。”她乖巧地答道。 安顿小姑娘睡下,断延拉着慕容非出来,轻声说道:“师祖,你该知道这个孩子来歷不简单,明日,她有可能带我们寻找到消失在这个世界几百年的墨家。这件事非同小可,如今我们内忧外患,这件事不可泄露。明日,我会带安都他们几个前去,师祖在这里照顾好鞝儿,还有,务必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明白。”慕容非点点头,随即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断延。断延被师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禁问道: “师祖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 “孩子,你真的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慕容非摸着鬍鬚笑着嘆道,声音显得格外的苍老沙哑。
第200页 “师祖…” 断延不禁哽咽,看着师祖苍老的面庞,雪白的头髮,她心中一阵感动。最近事情很多,几乎没让师祖闲下来过,师祖一把年纪了,还不能安享晚年,还要跟着自己东奔西跑,四处闯荡,断延真的觉得很辛酸。都是自己没用,不能立刻就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让老人颐享天年。还有慕容山庄上上下下,本是与世无争的人,却被自己卷进了战争的漩涡里,却心甘情愿,毫无怨言,断延第一次察觉到,其实真的有很多人一直在默默支持自己,自己定要懂得回报这些无私的人,谢谢他们,谢谢所有人的努力。 现在,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为了这些支持自己的人,为了相信自己的伙伴们,为了还在昏迷中的鞝儿,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现在的自己必须勇敢坚强。内忧现在抓不出来,更不能抓。在这种人心不稳的时刻,抓住反叛者,会出大事。到时候人心惶惶,难以为继。偏偏墨云莲失去了七岁到九岁的记忆,恐怕也不记得内奸是谁了。自己必须尽快找到内奸,暗暗处理掉他,这样才是正道,决不能让那人坏了我们的大计。明日,大概就能找到歷史消失多年的机关世家墨家,断延心中突然一动,莫非父亲所说的“攻城略地之精”就是机关世家墨家?没错,若是打仗能够有墨家的帮助,真的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啊,《孙氏兵法》和墨家配合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攻城略地之精。 断延越想越觉得很可能,心中不由得欢快了起来。想起答应了淳鞝等会儿去看她,正巧此时庄内打更的人走过,断延才勐然惊醒,原来现在已经三更天了。她拉开袍角,急急向鞝儿所在的房间跑去。不知为何她现在特别想见到鞝儿,想着想着脚步更快了。 来到淳鞝房前,断延惊讶地发现鞝儿房里竟然亮着火光,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么晚还有人来看鞝儿?断延疑惑地推开门,缓步走进内室,立时愣怔在原地。 她的鞝儿,就那样身着薄衫,手执书卷,对烛夜读。漂亮的眉头微蹙,晶莹的嘴唇微动,似是在念读,又似在思考。她慵懒地趴在床头,一手撑着自己的螓首,大大的袖口滑下,露出如凝脂般的手臂,薄衫微滑,露出肩颈雪白一片。断延只觉得小腹一股火立刻窜了上来,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淳鞝见断延回来了,连忙放下书卷,笑道: “延,你回来了。” “鞝儿!”断延这才反应过来,鞝儿什么时候醒的?“你什么时候醒的?” “嗯,醒了有好一会儿了。” “哎?怎么没有人告诉我的?”断延惊奇。 “因为,除你之外,还没有人知道我醒了。”淳鞝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缓步向断延走来,体态柔媚,眼神娇柔,柔弱无骨的手臂缠上断延的脖子,断延的唿吸立刻急促了起来。 “鞝儿,你干什么?你好了吗?为什么不好好休息。”断延粗重着唿吸想要扒开她的手臂,想要让她好好休息,偏偏她的眼神是那么火热,她的手臂就像火苗一样,点燃了自己的体温,让她意醉情迷。 “延,我想你,想你好几个时辰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鞝儿,”断延不断咽着口水,鞝儿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她感到有些不安,“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吃了什么?” “坏蛋!”一声娇嗔,叫得断延骨头都酥了,“人家什么都没吃,就等着你来吃我。” “鞝…儿…”断延已经支撑不住了,她对淳鞝的引诱的抵抗力为零,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吻上她的唇。 “延,爱我…”红帐翻滚,传来鞝儿喃喃地低语……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就要开始了,一切就要开始了...... ☆、第一百零九章 寻墨(上) 断延双臂紧紧环住淳鞝,这大冷天的她穿得好少,她这是,难道是为了勾引我?断延脸一红,想到这个方面,她不禁血脉喷张。但是,心底的疑惑还是占了上风,今晚的淳鞝很不对劲,这究竟是怎么了? 鞝儿不断往自己身上贴,双臂和修长的双腿纠缠在自己身上,红唇不断向自己索吻,还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蹭。断延心中的不安更甚,压过了身体中的□,不行,她必须知道鞝儿这是怎么了。 “鞝儿!唔…不,鞝儿,等一下,鞝儿!”断延一手捉住淳鞝不断揪扯自己衣衫的双手,一手揽住她腰身,让她紧紧贴近自己,不让她乱动,感受到她气喘吁吁吐气如兰,她心脏再次狂烈跳动,她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用鼻尖缓缓蹭她,缓解她躁动的情绪,说道: “鞝儿,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延,你要我吧。”她依然重复着这句话。 “为何?你今天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感觉淳鞝真的平静下来了,她松开了抓着她双手的手,她的双手缓缓环住自己的脖子,双腿缠绕在自己腰间,仿佛一个树袋熊一般吊在了断延身上。断延只是紧紧揽着她的腰肢,不让她掉下去。 “没事,只是想你了。”她含煳地回答道。 “呵呵,”断延听她的回答,虽然觉得有些不可信,但是还是挺开心的,但她还是继续追问道:“告诉我吧,我们是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不是吗?”
第201页 “延,”她突然扳住断延的脑袋,秋水般的美丽眸子定定地看着断延星眸,眼中有着痛楚和疑惑,幽幽问道: “延,你会离开我吗?”声音略带沙哑,表情仿佛就要哭出来了。 断延心中一震,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捏着她的鼻尖说道:“不会,我怎么会离开你,我永远都陪着你。” “你认真地回答我,不许撒谎,不许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她真的要哭了,说话都带着哭腔。 “鞝儿,”断延剑眉拧成一团,心中溢满痛楚,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啊?” “因为,”她顿了顿,贝齿不安地咬着下嘴唇,最后说道:“因为我听见你说,你来自未来,你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你说你会离开我,你会…你会…死,你……你不会骗我的,不是吗?”一声抽泣,她泪如雨下。 “鞝儿…”断延眼中也溢满了泪水,声音颤抖,只是托着她身体的手臂环得更紧了,“你都听见了,你那时候是醒着的,是吗?” “嗯,”她点头,美丽的脸蛋痛苦地拧成一团,说道:“我,我被你吓呆了,我动用了凤凰之眼,我想要看你的未来,想要看我们的未来。可是,我,我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我们的未来是一片漆黑的。我好害怕,真的,延,抱紧我,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断延浑身巨震,原来,原来今夜的鞝儿是这样的不安,她不由得紧紧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她亲吻她的额头,她说道: “鞝儿,忘了我说的话吧,因为就连我自己,都已经不确定将来会发生什么了,我现在只想陪在你身边,看着这黑暗的天下一天天变得美好,就足够了。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地不离开你,我会尽我所能陪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 夜已深沉,天际微白,就像两人此时的心情,一片黑暗中,总能找到那么一丝微小的希望…… ===================夜深后黎明的分割线======================= 第二日清晨,一夜没睡的断延安顿淳鞝睡下,便暗中亲点五方神将跟随自己,护送小女孩墨云莲回墨家。看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的小姑娘,断延感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再忧心的事情,也不会在她脸上停留很长。此时七人站在慕容山庄后五方军军营里,扩建军营的士兵们都还没起床,天际依旧发青,早上的薄雾才刚刚凝聚,大山中,只听得寥寥几声鸟鸣。小女孩环顾了一下四周,小手一指断延说道: “哥哥扛我起来,不然我分不清方位。” 断延略带惊奇,将小女孩扛了起来,可是小女孩还是嫌高度不够,看着小女孩可爱嘟嘴的样子,断延突然起了玩闹之心,于是,断延笑眯眯地对云莲说道: “小莲,哥哥送你上很高很高的地方,你要吗?” “嗯嗯!”小女孩兴奋地点头。 断延看了一眼身旁高大的军营塔楼,嘴角一弯,抓紧小女孩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小脚,运气于脚底,双腿弯曲,脚下如装了弹簧一般,“咻”的一声,仿若箭矢一般直冲高空,这奋力一跳,直直跳了十米多的高度,吓得小女孩紧紧抱着断延的脑袋,死活不放手,稚嫩的童音在高空划出一道弧线,瞬间消失,断延便如飞一般带着小女孩上了塔楼。塔楼里,值班的士兵还在打盹,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飞上了塔楼,断延一直带着小女孩来到塔楼的檐顶,这一下,眼界顿时放宽,山中清冷的山风吹拂,让断延心中积郁一阵轻松, “小莲,莫怕,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断延笑道。 小女孩害怕地偷偷将大眼睛睁开一条小缝,便看到莽莽青山,她立刻开心地睁大了眼,说道: “哥哥好厉害!哥哥好厉害!” “呵呵,小莲看看,你家在那个方向啊?”断延心情被小女孩感染得大好。 “嗯~我看看。”小莲故作老成地抚了抚白嫩的小下巴,大眼睛中闪过思考和智慧的光芒,然后莹玉般的小手指一直北方,说道:“我记得,在那个方向。” “好!我们就去那个方向。”断延心中惊嘆这个墨云莲这个孩子不简单,不愧是墨家的女儿,睿智无比,该是个天才般的女孩。 众人按照小莲所指,离开慕容山庄范围,步入巴陵万里大山之中。墨云莲带给断延和五方神将的惊喜越来越多,她脑中认路的记忆大概是七年前并不清晰地记忆,居然还能这样准确地指出他们该跨出的每一步,在这地形复杂的大山之中,能够走一遍就记下这样的路线,并且在七年后清晰地回忆起来,这该是多么可怕的记忆能力啊! 众人在大山中九曲十八弯,一直走了整整一天,在来到一个山洞之外后,小女孩突然喊了停。停下的众人开始大量四周,这周围都是茂密的树丛,似乎处于一座山的山脚处,这里有一个被浓密草丛掩映的山洞,黑漆漆的,让断延联想起禹皇墓的洞口。断延环视四周,心中突然浮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其实并没有走多远,只是在原地打转一般。难道这墨家并没有远离慕容山庄,依然在这万里大山之中吗?断延不敢确定。 小女孩指着洞口说道:
第202页 “我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哥哥,我们进去吗?” “小莲啊,哥哥问你,是谁带你出来的,你还记得吗?”断延蹲□来,轻轻扶住小女孩的身体,问道。 正在打量四周的五方神将也感兴趣地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在了墨云莲的身上。等待着小姑娘说出一个答案。可是,小姑娘却一直沉默着,盯着断延漆黑深邃的瞳眸,她一言不发,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表情再度变得痛苦,憋了半天,小姑娘才说道: “哥哥,小莲真的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个个子比我高很多的人,背影看起来白白的,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好好,哥哥不逼你想,小莲乖,我们回家好吧。” “嗯嗯。”小姑娘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抱住了断延的脖颈,断延左手一托,便将小女孩抱了起来,众人一同入洞。 黑暗袭来,众人不由得觉得身上一阵凉飕飕,鸡皮疙瘩冒起。小姑娘突然说道: “哥哥,你要听我的,不能乱走哦,不然,会很危险的。” “好,小莲帮哥哥指路。”断延点头,墨家之处绝对少不了机关,她对机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此时此刻,定当万分小心。 洞内漆黑一片,但是凭藉几人夜视的能力,依然能够清楚地看得清楚。断延突然想到小姑娘根本没有夜视的能力,她该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的,于是,断延连忙问道: “小莲,你看得见吗?要不要点个火把?” “不要!”小莲立刻回答,“哥哥,这里不能点火把,会触发机关的,哥哥放我下来吧,你放心,小莲从小就在这洞里长大,对于这洞中的机关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我来领路,我走哪里,你们就走哪里,千万不能乱跑或是乱摸哦,不然,小莲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好。”断延哑然,这才了解到墨云莲这丫头是有多么的恐怖。原本以为这丫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哪里晓得她竟然是墨家的女儿,对了,她的脖子上不是还挂了一只小木鸟的吗?那种精緻的做工的确应当是出自墨家之手,等等,那木鸟的翅膀上刻着“泠泠”两字,难道说,这个泠泠是?断延没敢多想,因为小女孩已经开始往里面走了,她便一心一意地跟了上去。 小女孩走的步伐非常奇怪,时而左跨一步,时而右跨一步,时而单脚向前跳三步,时而后退两步,众人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敢怠慢,只是这前进的速度着实很慢。这一番折腾,就连体力远超常人的断延和五方神将都开始满头大汗,小女孩却乐此不疲地玩着。这里好像就是她的后花园,她的玩具城堡,她在这里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开心无比。 渐渐的,众人通过远远甬道看到了光芒,他们脚下加紧,终于摆脱了那长长的甬道,看到了一片较为宽阔明亮的石室。小莲停在了石室门口,突然对断延众人严肃地说道: “大家要小心哦,这里很危险的。你们觉得面前的地面,是地面吗?” 断延疑惑地看着面前石砖砌成的地面,心中嘀咕,这难道不是地面吗?她蹲□来,向石室的地面一摸,立时吃了一惊, “这、这地面居然是假的!” 众人就看到断延的手莫名其妙地就捞空了,那地面真的是假的,再仔细一看,那地面下方隐约有着一个个尖锥,众人立刻冷汗横流,心想若是自己掉下去,还能不能活命,而此时小女孩则平静地开口了: “爹爹说,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叫做镜面陷阱,这个地面,是倒影着上方的天花板形成的,看到了没,那是一个斜着的巨大镜面,为了弄这个机关,爹爹特意调整了光线,所以这里也是整个地下机关城最明亮的地方。” “我、我们该怎么过去啊。”许是被吓了一跳,一向快人快嘴的沈庆之有些结巴地问道。 “这很简单。”小姑娘臭屁地撅了撅嘴,小手一摁旁边的一块石砖,就见那面斜放着仿佛隐形一般的镜子降了下来,变为了众人踩踏的踏板,小女孩灵活地一跃,便到达了石室那一头,众人也脚下借力,飞越了障碍。 镜面成像,这个原理要到很久以后才会被发现,没想到,我们的祖先们已经开始利用了,墨家的聪明才智果然非同一般,怪不得有人说得墨家者得天下。断延看着在自己面前轻松带路的小姑娘,突然非常想知道当初是谁将她带了出来,那个人必定也是墨家之内的人,为何会捨弃这个小女孩,自己走了呢?还有,为何墨家的人这么长时间,始终没有出现来寻找小女孩呢?疑团围绕着断延,她不禁越来越好奇。 还有小女孩所说的地下机关城,尽管并不明显,但是断延依然感到自从进入洞中,他们就一直在往下走,但是温度的差别却丝毫感受不出。进入洞中,一开始该是比外界要冷,然后渐渐变得越来越热,可是,断延敏锐的感觉却丝毫感受不到温差的变化。难道真如小女孩所说,这里有一座地下机关城,能够自动调节温度?墨家的各种奇蹟让断延几乎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 依然随着小女孩迈着奇怪地步伐前进,断延知道只要踩错一步,便会利刃加身,万劫不復,甚至就算她有着金龙之身也会重伤。五方神将各个额头冒冷汗,全神贯注,跟着小女孩的步伐。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小女孩带领众人来到了一堵石墙前。这里是死路吗?断延丝毫不相信。看着石墙,断延略生疑惑,这次,又是怎样的机关?
第203页 此时,好奇的侯安都突然伸出手来,想要摸摸石墙,却突然被小女孩喝断: “住手!不可以摸!” 侯安都吓出一身冷汗,急急把手缩了回来,杜森明怪罪地拉住他,沈家兄弟也都吓得魂不附体,只有裴方明还算冷静,只是额角的汗珠表明了他现在的紧张。只听小女孩说道: “小莲说过不能乱碰的。叔叔不听话!” 侯安都大窘,众人都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但看主公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墙,他们只能憋着,想笑却不能笑。此时小莲拉着断延的衣摆说道: “哥哥,抱我起来,我够不着。” “好。”断延立刻回答道。 她抱着小莲,将小莲举了起来。小莲连忙说道: “哥哥太高了,第一点,左边去一点,对,就这里。” 众人抬头,一头雾水地看着小女孩,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见小莲在这堵墙上的一块砖上敲了好几下,断延听出了规律,先急促地敲了五下,然后缓慢地敲了三下,最后又重重敲了一下。只听到咔嚓咔嚓的机关响动声,这堵墙的正中央突然浮出来了一块正方形的东西。一个正方形被左两道,上两道平均分为九个小正方形。而仔细一看,每个小正方形又被平均分为了九份小小正方形,隔着几个小小的正方形里便放着一个数字。 这是,九宫格数独?断延心中一阵惊奇。这个东西的确古代就有了,但是,看起来好复杂。断延不擅长数学,完全解不出来。此时,数独格局旁又浮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装着许多写有数字的小正方形,开来,是要将这些数字拼入其中。断延记得九宫格是要横竖斜每条线上的数字之和为十五,而这不是普通的九宫格,难度翻了不止一倍。 此时,小姑娘动了,她一边轻松地拿起那些写有数字的小正方形,一边小嘴一张一合,唱道: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有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 不消一刻钟,在小女孩神奇的小手下,正个九宫格格局被填满,复杂的九宫格被破,一堵墙,不,现在该称为一扇门,以九宫格右边线为缝,向两侧拉开,光芒刺入众人的眼中,众人一阵不适应,再一看,众人脸上立刻挂上惊讶。 这,这里真的是个地下世界吗?四处鸟语花香,处处涓流细石,真乃人间仙境。一片农居,似是随意结庐而居,又似精心所建,建筑的风格,让人嘆为观止。这里,就是隐居千年的墨家所在地? 小莲仿佛回归的花蝴蝶,奔跑在这片人间仙境之中,向那一片农舍奔去,断延等人紧随其后,就看到农舍外墙边站着个鬚髮花白的中年人,美髯及胸,一身青衫,清雅脱俗,面若冠玉,明亮的眼神此时却溢满泪水,他看着向自己不断跑来的小小身影,蹲□来,张开双臂,大声喊道: “莲儿!你总算回来了!我的莲儿!”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小莲崛起啦,o(∩_∩)o~ ☆、第一百一十章 寻墨(下) 中年男子将墨云莲紧紧抱在怀里,听着小小的墨云莲不断喊着自己“爹爹。”略显沧桑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莲儿啊,两年了,你都上哪里去了,爹爹还以为你…”他哽咽住,说不下去。 “爹爹,莲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离开了,莲儿只记得自己是被带出来的。”小丫头显得有些委屈。 “对了!爹爹,你看,是那些好心的哥哥送我回来的。” 男子抬头,就看见不远方缓缓走来的六个人,各个丰神俊朗,魁梧不凡,尤其中间那人,虽然显得稍微瘦小一点,但那张脸简直是巧夺天工,让人目眩神迷。眼神就仿佛深渊般让人沉迷,男子心中暗自惊奇。 “诸位驾临我墨家,有何指教?”男子依然带着七分警惕,虽然他潜意识里并不认为这群人会对他不利。 “墨先生不必紧张,我等并无歹意。只是令千金两年以来都住在我们这里,最近才恢復了记忆,我们便将她送了回来。”断延连忙抱拳解释道。 男子看了一眼墨云莲,见小姑娘默默地点点头,他露出了微笑,说道: “如此,各位真是我墨家的恩人,在下墨承辉,正是墨家的主事人,各位快请进吧。” 墨承辉将断延六人让进农庄,断延等人便怀着忐忑的心情跨入了属于墨家的土地。这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髮垂髫,并怡然自乐。这,大约说得就是这个地方。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让人有种不想回去的冲动。是不是,这家人家打开门来,偷偷瞧一眼这些外来人,新奇的表情在他们朴实的脸上绽放,带给断延他们从未有过的体会。 “不好意思,这里的人大多没见过外来人,各位别介意。”墨承辉客气地说道,随即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 “请进,寒舍就在这里。” 一间普通的屋子,环堵四面,空无一物,屋中央摆着一张香案,供奉着一张画,画上画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断延等人进入屋内后,即使屋内没有家具,也多少有点拥挤。墨承辉连忙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寒舍平时就在下一人,简陋了一点。这就给各位看座。”说罢,他突然用脚蹬了一下地面,毫无预料的,地上突然翻折起六张椅子,向前一突,撞在众人膝盖窝里,直接将众人撞到了椅子中。
第204页 “这空间似乎小了点,众位定是嫌挤了,在下这就给各位拓展一下空间。”说罢,一拍香案,随着“咔咔”的机关声,四面墙居然开始向后退去。断延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这屋子扩大了不止一倍,才停了下来。 “墨、墨家不愧是当世第一机关世家,在下佩服。”断延起身抱拳,拜道。 “呵呵,墨家虚名,早已名存实亡。想我墨家龟缩在这地底千年,早已不再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诸位远道而来,想必并不只是为了送小女归来吧,墨承辉还是劝各位一句,墨家如今的水准,也就只有这些雕虫小技了,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对墨家来说更是巨大的打击,诸位还是哪里来的哪里去好。” “墨先生!”断延突然出言打断墨承辉的话,说道: “墨先生此言差矣。没错,正如墨先生所说,我们来此,是为了能让墨先生帮助我们。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北朝大军的铁蹄踏进南朝的土地,四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南伪政府李崇勾结外兵,欺压百姓,北帝窦亮残暴统治,更是人心惶惶。我杨断延身为南朝水路兵马大元帅杨元尚独子,领父业,承父愿,发誓定要挥军北上,讨伐窦军,还大陆一片宁静。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若是没有人站出来,那将是一个黑暗永无光明的时代。墨先生,您是墨家的子孙,应当深谙兼爱非攻之理,打仗,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土地,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力,在断延看来,只是为了以暴制暴。兼爱,爱生灵,爱百姓,爱一切该爱的事物;非攻,不愿战争,宁愿和平,不用人战,宁用木战;墨家的宗旨,难道真如您说的,已经名存实亡了吗?” “哼!”墨承辉一甩袖子,恼怒地摆手,背过身来,说道:“黄口小儿,墨家的事情,还由不得你来操心!别以为有一张会说话的嘴,老夫就要听你的了!” “爹爹…”墨云莲见爹爹对大哥哥发火,连忙一脸委屈地抓住爹爹腰带,喊道。只可惜墨承辉板着脸,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 断延看到了,在自己说话的时候,墨承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明白墨承辉其实有意要再次出山,只是现在墨承辉需要的还是鼓励,却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于是,断延再次开口说道: “墨先生,在下明白自己言语上冒犯了墨先生。但是,希望墨先生能仔细考虑一下。有一件事,在下必须告知墨先生,令千金乃是两年前被医道世家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天从北山上捡了回来,那个时候,令千金失去了七岁前的记忆,后来,机缘巧合以及慕容家家主慕容非的全力治疗下,令千金又恢復了七岁前的记忆,只是记忆乃是残缺的。而现在,她并不记得自己七岁到九岁的事情了。” “你说什么?你说小女一直都住在慕容山庄里?”墨承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断延问道。 “是的。”断延疑惑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墨承辉居然仰天大笑了起来,断延被唬了一跳。 “哈哈,没想到啊,真是天在戏弄我墨家。没想到,我日思夜想,如何也找不到的女儿,居然离我这么近,真正的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我怎么就,这么蠢,这么蠢啊!” “墨、墨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了?”断延一头雾水,五方神将也一脸迷惑。 “你们可知,所谓的慕容山庄乃是我墨家的作品?”他突然问道,语气里有着无限的悲哀和无奈,断延听后心下一惊,连忙回答道: “我们知道。” “你们定然不知为何墨家要抛弃这座山庄,举家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他顿了顿,看着断延清澈纯正的眼睛,他嘆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看在你们把小女送回来的份上,就和你们说说吧。” “千年前的大动乱年代,四处是国,大陆分裂成无数势力。各个势力之间你争我夺,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地盘和钱财。我的祖先乃是一个拥有奇思妙想的木匠,他厌倦了这些战争,厌倦了无尽的屠戮和百姓的流离失所,决定一夕止战。”说道这里,他不禁抬眼看了一下香案上供奉的仙风道骨的老人,继续说道: “他周游列国,提出兼爱非攻,并用自己木匠的手艺,制造出各种新奇的机关,希望各国能够利用机关,不再有人的伤亡。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战争愈演愈烈,而他的机关竟然成了杀人利器。面对各方势力的抢夺和暗杀,祖先身心俱疲,便带领众家族成员,迁入大山之中,建造了现在的慕容山庄。但是,这山庄却依然不能够成为我们灾难安息的终点。依然有神通广大的将相王侯找到我们,依然有无数的黑夜杀手想要要我们的命。祖先无可奈何,决定彻底消失。他耗尽心血,在山庄地底建造了这样一个世界,从此之后,墨家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墨家祖训有云:非大难者,坚守不出;非大才者,坚守不助;非大爱者,坚守不服。我这么说,你们可否清楚了?” “您是说,其实我们现在就在慕容山庄的地底?!”断延惊道。 “没错,其实,我们有机关能够直接通往上方的山庄,所以我才说,其实我的女儿一直在身边,而我却没发现。”他自嘲的一笑。
第205页 “原来,是这么回事。”断延喃喃地回答道,随即她想起一件事来,说道: “令千金曾说过,是有人带她出来的,但她却忘了那个人是谁?您又说,两年前发生的事给了墨家沉重的打击,在下斗胆问一句,这其中会不会有联繫?” 墨承辉勐地转过身来,逼视断延,见他眼中一片赤诚,并无虚假,嘆了口气说道: “那个人,我并不想再提,况且小女都将她忘记了,我也很想将她忘记。”他疲惫地抬眼看了一下格窗外院中的圭表,说道: “今日已经很晚了,各位远道而来,我也不能就这样逐客,诸位先暂且歇下,明日,在下便会送诸位回去。” 断延本欲再说,但见墨承辉一脸倦态,她心中不忍,便弃了话头。墨承辉又拍了拍墙壁,墙上竟然翻下三张床,同时,地下也升起了三张床,他说道: “寒舍经常会有人来住,所以床椅比较多,诸位先歇下吧。”言罢,他便不再多说,抱起墨云莲,进了内室。 断延看着他走进内室的背影,剑眉皱在了一起。这时,心思细腻的沈攸之悄悄对断延说道: “主公,这个墨承辉好像其实并不希望出山,我们该怎么办?” “不,你还不了解,他想要的,其实是更大的东西。” “哎?”沈攸之不解。 “他是个不甘人下的人,想要他出山,我们明天还要加把劲。” “属下愚钝,不明白主公的意思。” “没关系,攸之,你该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断延嘴角含笑,说道。 ================夜晚与白日的分割线========================== 一夜无话,第二天,断延自然醒来,发现这里与昨夜的亮如白昼没有区别,难道这个地底世界是永远白昼的吗?它的照明源头是什么呢?究竟是怎样的方式才能建造出这样一座雄奇的地方,墨家真的是机关建造的第一人啊。 起床之后,便看到了院子里,墨承辉正在做着奇怪的动作,断延看了半天,愣是觉得这一套动作非常像后世才出现的太极拳。断延心中一震,不觉更加惊奇。墨承辉见断延起来了,一边不慌不忙地打着拳,一边说道: “杨小帅,起得真早。” “墨先生早,在下有几个问题,希望先生帮我解惑。” “呵呵,你问吧,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他今日似乎心情非常好,笑呵呵地说道。 “不知这地下世界是如何建造而成的,为何不论白昼黑夜,都是一片明亮,照明的源头又是什么?” “呵呵,这地下世界其实并非我墨家一族之力建造而成,当时我们的祖先还请教了建筑大师鲁家的鲁大师,一同建造起来。这其中原理复杂,我一时间也无法与你解释明白。不知杨小帅是否知道鲁家?” “这是自然知晓,鲁家宗师鲁班,最顶尖的木匠和建筑师,有一俗语,叫做鲁班门前买大斧——不自量力。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鲁大师的心血。” “是啊,我墨家与鲁家世代交好,时常联姻,可谓是亲如一家。这其中的照明源头其实是一块阳明石。阳明石乃是天地间少有之物,具有至纯至阳之气,乃是一切邪物的克星。” “原来如此。”断延点头,“墨先生,断延还有疑问,请您回答。” “请问。”他一个摆手,气沉丹田,显然已然将这一套拳法打完。 “先生可知,两年前带走墨云莲的人是谁?”断延突然横眉一问,充满了逼迫的气势。 “嗯?”墨承辉浑身一震,不明白为何断延为何突然问这个,他不禁有些恼怒,说道: “哼!是谁带走老夫爱女,老夫也想问呢,害得我们父女分离多年,老夫定要追究。” “墨先生!”断延一声断喝,打断了墨承辉的话头,“您不必再撒谎了,您然知道究竟是谁带走了令爱。请您看看这个。”断延将云莲脖颈中的木鸟拿了出来,指着翅膀上的“泠泠”两字,逼问道。 当木鸟映入墨承辉的眼中,难以言喻的痛苦之色涌上他苍老的面颊,那种悲戚,那种怨恨,那种仿佛丧子之痛般的痛苦,竟然感染得断延也心如刀割。只听他原本中气十足,清朗高远的声音瞬间变得沙哑,扶住自己的心脏,一字一顿地说道: “杨小帅,你可知被待如亲子的人背叛,是怎样的痛苦吗?” 断延嘆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五方神将都已经醒来,来到院中,便见到了痛苦不堪的墨承辉,尽都吓了一跳,不言不语。 “我的心,真的像刀割一样啊。我们墨家,世代隐居地下,难找对象延续,所以每一代男子都要外出寻找妻子结婚生子,女子则如泼出去的水,隐姓埋名,远嫁他方。到了我这一代,我出去找到了我的妻子。但是,妻子早逝,只留下云莲这一个女儿,我不愿再婚,就带着云莲回返大山中,路上,遇到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一人孤苦无依,几乎要饿死。我顿生恻隐之心,带着她回到了墨家,给她起名叫做墨泠。时间慢慢流逝,她和云莲结伴长大,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也越来越高兴。墨泠很聪明,很能干,虽然在机关方面的才智不如云莲,但她刻苦认真,着实讨喜。只是,我怎想到,她居然是,居然是公输家的人!”说到这,他抓紧了自己的衣摆,痛不欲生,而断延等人早已惊呆了,顿了好久,他才重新开口说道:
第206页 “她是公输家的女儿,是派来的间谍,就在两年前,她盗走了墨家的机关秘术,卷带她妹妹墨云莲出了大山。我气愤地追上她,却发现那时云莲早已不见,她和我说,云莲已经丢了,找不到了,她那铁石心肠的模样,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可是和她一起生活了七年的妹妹啊!她就这样被公输家的人带走了,我们再没见面。这两年我不断出山寻找云莲,始终寻不到,却没想到,她就在我头上的光明世界里。”言罢,他不禁苦笑起来,悲戚的笑声伴随着泪水,诉说着这位男子所经歷的巨大痛苦。 “这个木鸟,是我做给她的礼物,没想到,她将它给了她妹妹。”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云莲的哭喊声: “爹爹,你在说泠姐姐,是不是?” “莲儿,你,”他含泪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痛苦地说道:“你怎么都听见了啊~” “爹爹,姐姐是不要莲儿了,是吗?莲儿都记起来了,莲儿…呜呜…”墨云莲嚎啕大哭起来,那伤心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忍。 过了良久,看着这父女哭作一团,断延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为何好好的一个天下,就变得如此四分五裂了呢?为何因为这个四分五裂,而害得无数家庭破碎呢?她不禁无力开口说道: “墨先生,断延今日已经很失礼了,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得罪之处,若先生还给断延机会,再登门谢罪。就此告辞吧。”她一拱手,就要走。却听墨承辉在背后喊道: “且慢,杨小帅请留步。” “墨先生还有何指教?” “今日,在下要在此拜杨小帅为主公,愿追随主公征讨天下,墨承辉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有机会亲口问问墨…不,公输泠,她是否曾后悔当初的决定。” “好!就凭先生这句话,我杨断延也要打个太平天下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问淳鞝脑中那团黑气会不会有事,我只能说,这团黑气将在后面的情节中起到关键的作用,其余的不能剧透,(*^__^*) 嘻嘻…… 最近鲜花打分不给力啊,小书一星期四章两万字,清明也没停更,大家也给点力吧,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啊,o(∩_∩)o哈哈~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练兵 天玺九年十二月底,断延和墨承辉相拜为君臣,墨家併入断延军中,举家迁出地底,重见天日。当断延等人跟着墨承辉从机关暗道中出来的时候,虽然早已知晓却依然惊讶地无以復加。因为,这暗道正是连接在山庄的高塔之下,而他们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万里大山的深处直接回到了慕容山庄中。 墨家的人并不多,虽然经歷了千年的发展,反而人口越来越稀少,不復大家族的兴旺。整个墨家也就是那个小村庄中的一些旁系家属,总共连20人都不到,直系家属只剩下墨承辉和他的女儿墨云莲了。不过,墨家的旁系家属却也非常擅长建筑和机关制造,一人可抵得上十个木匠。只是,他们不可能拥有向墨承辉那样满脑子的复杂机关密图,也不可能如墨云莲那般明慧聪颖,博闻强记。 断延召集全慕容山庄的人在校场开会,说明了墨家的状况,并正式任命墨承辉为军械制造总大帅,军务处大统领。墨家至此正式成为断延麾下一支生力军,而慕容山庄的重建工作也因为有墨家的加入而开展得如火如荼。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乃是名不虚传的女中豪杰,此人名叫鲁三娘,乃是鲁家的后代,嫁与墨家做媳,但丈夫早逝,一直守寡。此人乃是少见的建筑天才,对于建筑建造有着难以比肩的天赋。她的加入,无疑对慕容山庄的重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大家都热火朝天地参加慕容山庄的建设,而断延则一直愁眉不展,至今,她还无法将指使云莲冲进天象楼的罪魁祸首揪出来。此人究竟是谁?是如何取得云莲的信任的?又是为何要潜入自己这支还为组建成的,还没浮出水面的军队?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暴露行踪了吗?还是有什么惊天阴谋正在向自己袭来?断延心中开始警惕起来,她脑中虽有怀疑对象,但此时此刻,却变得越发地不肯定起来了。 有一天一夜没有见到淳鞝了,断延心中想她想得慌,于是墨家这边的事情完了,她便立刻就去找淳鞝,以解相思之苦。 推开房门,就惊讶地看到淳鞝竟然在刺绣。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淳鞝做女红,顿觉新奇,便蹑手蹑脚地在她背后悄悄靠近她,想要看个究竟。结果才走到一半,就听淳鞝头也不回地说道: “延郎?你这是作何,回来了便是回来了,还要吓我不成?” “嘿嘿…”断延傻笑,知道自己瞒不过她,便撵了上来,从后面环住她腰肢,说道: “鞝儿,我想你了。” “傻延郎,咱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她嘴角露出无奈的微笑,却带着无限的幸福与甜蜜。断延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鞝儿刺绣呢,嗯,这只丹顶鹤真漂亮。” “还没做完,这是…”她欲言又止,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娇羞含笑,美得直接撞进断延的心底,让她就这样盯着她发起了呆。 “这是?”断延傻傻地问道。
第207页 淳鞝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不禁捂嘴轻笑,嗔道:“呆子,这是给你做的亵衣。” “啊?”断延唬了一跳,听到亵衣两字,她顿时脸上红霞满天,一个字说不出来。 “呆子,逗你玩呢,哪有人将白鹤绣在亵衣上的,真傻。”她笑得更欢了,明媚的笑容晃花了断延的眼。 “鞝儿…”断延喃喃地唤道,语气里是无尽的宠溺和欢喜。 “我这是要给你绣一件锦袍,想来,我是你的妻子,却没给你做过衣服,所以,这就…” “嗯,鞝儿绣的,最好看,我一定天天穿。”断延连忙回答,语气显得有些孩子气,却仿佛春风一般,拂进了淳鞝的心里。 “傻瓜…”她抬手,抚上断延的脸颊,眼中波光流转,竟然迷醉地主动吻上断延的唇。从来都是断延主动吻淳鞝,今日冷不防被她主动,断延心中一震,只觉得唇上一片柔软,芳香入口,甜蜜流入心底。她张口,将她樱唇两瓣含入口中,用舌尖描绘她美好的唇形,惹得淳鞝一阵娇喘,顿时勾起了她心底压抑许久的慾火。 断延一边不断吻着她,一边将她抱起,向床边走去。淳鞝有些紧张地抓住她的衣襟,俏脸微红地回应她。断延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在她全身。仿佛火焰燎原,她手走过的地方,皮肤开始变得滚烫,淳鞝身子难熬,开始变得主动起来,芊芊玉手一拂,将断延髮髻解散,顿时乌黑披散,她扯动断延衣襟,让断延肩头露出,性感的锁骨暴露在外,恰逢断延此时红霞满面,竟然将一种前所未有的女人味散发出来。断延精緻如天成的容颜带着无限的迷醉和□,星眸里满是宠溺的欲望,看着这样的断延淳鞝的心跳得比以往还要快,还要剧烈。她抚上断延的面颊,喃喃说道: “延,你好美。” 断延像是被这句话鼓励了,手下更加快速地褪去了她的衣服,就像爱抚一件心爱的艺术品一样,抚着淳鞝的每一寸肌肤。那仿佛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般嫩滑的肌肤,让断延怜爱不已。她的吻如雨点般洒在淳鞝的身上,那舌尖轻微的触碰和挑逗更是勾动了天雷地火,让淳鞝更难自持。她握住断延的手,面带羞涩地将她的手往自己身下移去,她洁白的皓齿咬着火红的下嘴唇,那主动又害羞的模样真是让断延爱傻了。 “延,我好难受…嗯…”她低喃道,话语里是无限的暧昧和柔情,还有难以压抑的欲望。 断延的手指碰触到了她的身下,那神秘的地带早已是一片潮湿,更仿佛含羞待放的花苞,等待断延的採摘。指尖轻触,缓缓勾勒轮廓,淳鞝的喘息立刻变了频率,喉中呢喃出暧昧的音节,手指缓缓深入,淳鞝的表情带着痛苦和欢愉,直到被充实得饱满,又缓缓抽出,她压抑已久的呻吟终于爆发了出来。床上不断律动的两人,已经无法停止了,那灵魂的交合,那肉体的交欢,屋中再次出现巨大的凤凰和金龙虚影,那是一种灵魂上深层次的融合,是龙凤和鸣最原始最愉快的律动。一室旖旎,红帐翻滚,凌乱龙求凰。 ==================健康和谐的分割线o(∩_∩)o~================== 转眼已要到天玺十年,大年三十晚,天降大雪,给整片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袄。天玺九年的冬日似乎格外地寒冷。这一年过年,却没有了父亲母亲的陪伴,没有了街坊邻里的欢声笑语,没有漫天的炮仗飞竹,也没有满城大红的喜庆喝彩,有的只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寂静。这片茫茫大山,仿佛隔绝了人世一般,让这个过年夜显得无比的凄清。 慕容山庄的人们似乎并没有过年的打算,而借住在山庄里的南朝士子们也没有心情去庆贺,军营里的兵士本就习惯不过年的日子,而墨家人长居大山之中,早已不知年月,更是没人过年。人人只是各忙各的,依旧如平日里一般,一成不变。 断延收到了远在会稽的七星军发来的好消息,金矿开採一切顺利,七星军从三千人扩充到了八千人。七星军用金矿开採出来的钱财採购了大批军用物资,并将会稽暗中变为根据地,以及粮仓所在地。 宣城常伟明也紧接着发来消息,恭贺新禧之外,还向断延提供了不少近来的消息。各地暗谍已经重组完毕,除原有的五处遗留的暗谍总处之外,在南朝各地又重新组建了十多个暗谍机构。几个月来,更是训练了一批有用的暗访人员和情报人员,已经在整个南朝各地展开了行动。 还有重要消息说道,近两个月来,各地相继出现大批的冥坊教徒活动,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冥坊迷惑,加入其中,成为了黑灵神教的信徒。冥坊频繁出现,大陆开始混乱,有消息说东海海岸出现奇异的怪兽,獠牙从立,杀人为食,又说南蛮边界出现可怖怪兽,肆虐蛮荒各大部落,民间坊巷更是流传有妖魔作祟,吞噬人的灵魂。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北朝在南朝的政权不稳定,此时更是摇摇欲坠。 断延看过消息之后,不禁担忧更甚,看来,禹皇所说的黑暗时代就要再次来临了。军师檀道济近来夜观天象,说四方大地灵气锐减,草木弗生,三才分离,动乱始起,难道,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可以阻止黑暗时代的来临吗?看着乌云密布的天际,断延忧心地皱起眉头,裹紧了自己的裘袄。
第208页 新年伊始,北帝窦亮昭告天下,改年号天玺为宝定,意为大宝初定的意味。于是天玺没有迎来第十个年头,宝定初年便已到来。而窦亮开新年第一道诏令,便残忍地令天下发指:命招天下未满十三岁的处子之女进京面圣。这是何意,相信懂事的人都能明白,窦亮竟要一人霸占未满十三岁的成千上万的童女,此行此径与畜生何异?只有断延等人才明白,窦亮此人视女人为草芥,并不是好色之徒,他招天下未满十三岁童女入京面圣,其实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冥坊已经开始行动了。 常伟明之弟在生前留下的日志中有提到,深山中的黑灵神教每年都要求山寨子民奉献处子之身的童女作为供奉,以保山寨一年风调雨顺,人民平安。难道这大举搜罗处子童女,是为了……断延已不敢想下去,她觉得形势紧迫,她已经顾不得父亲要自己两年之内呆在慕容山庄的警告,她必须立刻整兵,讨伐北朝。 只是断延虽然心焦,但是形势却不容许她立刻大举出兵。此时此刻,她所拥有的士兵总数不过两万多人,区区两万的士兵与北朝三十万铁骑相撞,无异于以卵击石。而在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开始蚕食计划。 所谓的蚕食计划,便是以断延已经拥有的巴陵巴郡两郡之地为原点,开始向四方缓慢蚕食,不是通过大面积的争夺战争,而是通过阴谋战取而代之,或者换一个不恰当的词语:鸠占鹊巢。 宝定一月廿五,断延来到正在巴郡练兵的五方军所在地,将五方神将、荀灌、林月丽、贾子明,以及个人麾下,总计一万零五百士兵一同接进大山中刚刚落成的扩建军营。这个军营是断延花费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几乎上百人的努力建造而成,着实不易。这其中有着断延脑中军队训练营的构造图纸的提供,有着淳鞝各种细心地规划和完善,有着墨家鲁家建筑大师提供的指导和帮助,还有这五百士兵连月来不断奋斗努力而成的结果。此军营能够容纳五万人入住,有着大型的训练场和练兵房,还有断延专门打造出来的兵工厂。这兵工厂乃是用来专门打造兵器的地方,为此,断延还专门下山高薪请了好几位铁匠师傅过来。只是这些铁匠师傅的手艺着实只能作为打下手的,因为诸多墨家子弟个个都是打铁的能手。 一万五百兵力,其中只有五千五百乃是正经的士兵,其余五千皆为后勤人员。这些人负责后勤的补给供应。断延在大山中开垦了不少梯田,併购买了不少种子,以后这些人便是垦荒队的成员负责务农,给军队提供巨大的粮食开销。 当这一万五百人完全安顿入慕容山庄后的大军营里后,断延便要开始自己的练兵生活了。这些人在这两个月的练兵中只能说是习惯了军队的生活,还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士兵。真正的练兵从现在开始。断延脑中有着一系列的练兵规划,有借鑑现代的,也有原本五方军中就有的,千奇百怪的练兵方式保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每一位士兵变为真正的铁汉。 而与此同时,淳鞝也配合着断延开始进行初级的阵法排演。淳鞝拥有《九天无上阵法》,各种玄奥百变莫测,一时半会儿无法参透。但是基本的阵法演练,和着士兵们的配合,便能够演化出完美的阵法。就连饱读兵书的断延都啧啧称奇,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学到了许多。 每天大山里都会传来士兵们的高歌声,背着水桶负重,在大山崎岖的道路上不断奔走,锻鍊体格胆量,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不断操练。每个月都有一场大校,武斗文试进行考核。这样不要命的训练,士兵们没有丝毫的怨言,因为断延每天都会提供丰富的粮食,补充营养,还能准备足够的清水来给每个人洗净疲惫的身子。有一张舒服的行军床能让他们得到足够的休息。他们有着自己的妻子母亲女儿亲手缝的军袍铠甲能够保暖蔽体,还有这打造精良的武器装备来保护自己的平安。每一个士兵虽然训练艰苦,但是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他们坚信这是自己应当得到的生活,是龙神凤神赐给自己的美好生活,只要有人能给他们带来好日子,他们就为谁卖命,这就是他们最单纯朴素的想法。而墨家的人则天天沉浸在各种机关的制造之中,还有武器的锻造之中,大批的物资被安排运往深山之中,有条不紊的军队建设在不断进行。 淳鞝每日与南朝士子们都要对军队的士兵们进行基本的军事知识的普及,获得知识的感觉让这些并不识字,并不开化的士兵们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当做了人来看待,获得知识让他们有了学识,有了智慧,让他们比之身体的强大更加的开心。 断延和淳鞝,包括军师檀道济等新来的人,还有慕容山庄上上下下似乎早就忘了其实内里有着间谍这一回事。断延每日废寝忘食地练兵,竟然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 时光荏苒,季节变换,大山里的日子过得飞快,当宝定初年五月来临的时候,断延的军队终于有了自己的雏形。五方军共一万五百人,成为了这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军队。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献上肉丝一点点作为福利,(*^__^*) 嘻嘻……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黑暗 “在这片大陆陷入完全的黑暗之前,我们必须採取行动,不然,以现在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与他们抗衡!”军事会议室里,檀道济,五方神将,林月丽,贾子明,荀灌等人正在开会,断延激动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桌角被她不小心拍掉了一块。
第209页 “主公请三思,若是我们现在行动,原本八成必胜的把握就会降到四成,我们经不起这样的损失啊!”军师檀道济一掀衣角跪在了断延面前,抱拳苦苦劝道。 “檀大哥,你…哎,快起来吧。”断延扶起檀道济,不由得长长一嘆。 “我知道自己或许有些急了,但是,情况真的非常不容乐观,我已经由不得父亲要我等两年的要求,你看看这些情报,哪一个不是在说这天下大乱之事,还有,窦亮要的无数不满十三岁的处子童女各地都已经搜罗完毕,全部运往京都建康,而他几乎天天住在建康皇城之中,连北都洛阳都不愿回了。”断延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主公,现在是宝定初年六月初二,也就是说我们正式练兵才不过六个月,这些新兵,虽然各个体格健壮,勇武善斗,但没有经歷过战场,便不知打仗为何物,他们只能是一群没打过仗没杀过人的雏儿。主公之意我明了,我们可以暗中夺下巴陵巴郡两郡周围的一些地盘,但是要我们单兵直入建康解救无数童女,这真的是绝对不可能办到,只会徒增无数牺牲伤害啊!”檀道济一声长嘆,说道。 “难道就让那么多的鲜活生命这样白白牺牲吗?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束手旁观吗?!”断延几乎要气得发疯。 “主公!沈庆之请战!”此时,军事会议室里下手坐着的沈庆之一步跨前,单膝跪地,抱拳请战道。 “主公,沈攸之也请战!”见哥哥冲出去,攸之也跪地请战,然后就像发生连锁反应了一般,所有的将军们全部唿啦啦跪了一地,都要请战。断延有些无奈,说道: “诸位之意,断延心中感谢,但是,断延也不是个不明事理之人,军师所说之事,我能理解,相信大家也能理解这其中的无奈。军师,就按你所说,先吞併两郡四周的土地,我们,还是得放弃啊。”断延有些迷茫地望着窗外,满脸悲伤与不甘。跪在地上的将军们见断延如此,不禁低下头来,兴奋的心情也低落了下来。 “不可放弃!”突然,会议室外传来了淳鞝的声音,她说道:“延,各位将军,妾身可否进来一谈。” “鞝儿?”断延有些疑惑,但听她口中笃定的语气,心中却好似升起了希望。连忙打开门,见淳鞝长裙曳地,款款站在门口,断延心中一暖,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了屋中。 众人见淳鞝来了,连忙行礼道:“见过夫人。” “各位将军不必多礼,是妾身唐突了。” “不知夫人有何妙计,愿闻其详。”檀道济一撸鬍鬚,笑道。 “军师谬赞,妾身确有一计可以解救皇城成千上万的童女。只是,此计需要冒险,不知各位可否愿意?”她被断延扶着坐下,缓缓说道。 “哦?且说来听听。”断延也感兴趣。 “我们龙凤轮迴的名声在帝都实在是太小了,想要信徒越来越多,便不可龟缩在这区区大山之中,蚕食计划可以尽快进行,但是与此同时,我们要去帝都闹一闹。”她笑道。 “什么!这万万不可,主公好不容易带着夫人逃离帝都,这个时候,为何又要回去,这不是送死吗?属下绝对不同意。”侯安都绝决说道。 “安都莫急,且听鞝儿说完。”断延出声安慰道。 “安都的担忧是理所当然的,我也说这是一种冒险。但是,此时此刻,帝都仿佛一个大铁桶,被北朝军捂得严严实实,里面是怎样的情况,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外有大部队,内有禁军,中间还有一些被冥坊迷惑的百姓,可以说,帝都才是整片大陆最为黑暗的地方,而偏偏那里是北朝军的核心所在地,各种机密,各种要件全部在里面,而我们被挡在铁桶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在铁桶上打出一个洞,可以窥视里面的机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顿了顿,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模样,她继续说道: “那些女孩,该是都被冥坊当做了祭品准备贡献给黑灵神教那个黑灵神的,若是不去阻止,这样一来,不仅那些女孩凶多吉少,一旦祭祀成功,黑灵神怕是要復活,我们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加危险。我想,李崇窦亮一定是知道我们的行踪的,他们之所以不採取措施扼杀我们,是因为他们需要时间,时间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他们才无暇顾忌我们。他们一定是在赶一个时间,是黑灵神復活的最佳时间。若是这个事情成功了,那么天下就真的会陷入一片黑暗了。所以,在我看来,入皇城这件事必须去做,一刻也不能耽误。” “夫人说得有理,只是此事还欠缺个详细的计划。”荀灌皱着眉说道。 “荀将军别急,且听妾身慢慢道来。”淳鞝一笑,说道:“我们是时候开始行动了,与他们抢信徒,抢得越多越好。” 淳鞝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 “如此一来,我们在皇城帝都可以说是打出了一个缺口,不仅能够有内应为我们提供情报,还可以暗中与他们争抢信徒。我猜想黑灵神并不在帝都之中,这些女子都会被暗中送往大山之中,这样一来,我们便有机会能够一睹牺牲的常伟明弟弟日志中所说的黑灵神教总坛,对这些神话中的怪物会有进一步的了解,这件事只能我们这些有神力的人去做。荀将军,你带领人马马上开始蚕食计划,越快越好,我们此去,便是暴露行踪,一旦事情闹大,战争便一触即发,所以,一切拜託了。”
第210页 “好,小将定当全力以赴,助主公、夫人完成大业!”荀灌一抱拳,郑重道。 ====================行动准备的分割线======================== 天地之间刮过一阵沉郁的旋风,飘零的绿叶随着风行捲入天空,沙石翻滚,扬起一片尘土,金光与金红之光互相交融,飞驰在沙尘之前,仿佛领路之光。巨大的白虎在飞速奔跑,朱雀展翅飞入空中,玄武化作乌光缠绕在林间,青龙驾着叶云飞驰入空,隍蛇翻地滚石,不断前进,还有点点星光如流星坠空一般划过,这便是断延等人赶路的场景。 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她们都已经拥有了常人无法匹及的神力,这样的赶路方式简直是前所未有。再快的马儿都及不上这样的速度,眨眼间,便是数里已过。断延和淳鞝并没有全力赶路,因为其余神将跟不上她们的速度。但是即使如此,赶路八天,他们已经距离建康不远了。 举目之处皆是疮痍,难以忍受的屠杀在随处进行,让人不忍心看到的是尸横遍野,四处断壁残垣。好好一个南朝天下,为何会变成这样? 断延等人还发现,有许许多多的北朝士兵正在押解一队队的难民向建康城方向走去。他们衣衫破烂,举步维艰,拖着长长的枷锁链条,不知是犯了何罪,还是李崇窦亮又要用这些人做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总而言之,还有两天的行程,他们就能赶到建康了。 第十天,也就是宝定初年六月十二,他们终于赶到了建康城外。这座城,断延已是第三次来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就在这建康城中,之后发生了李崇卖国南朝灭亡之后,她又回来过一趟,从这里救出了淳鞝,还拿到了父亲母亲的遗物。第一次,带着初临此处的迷茫,活着迷煳的生活,第二次,带着满心的悲伤痛苦和愤怒不甘,救出淳鞝亡命天涯,第三次,带着锋芒初现的自信和救出万千少女的决心,她又再次来到了这里。 遥望不远处的军望山,那里葬着父亲和母亲,父亲母亲,你们看着吧,看延儿如何为你们復仇,如何把这个荒唐的世界板正。 建康的城墙,从来都没有这样黑暗过,远远地,就能看到整个建康城上方笼罩着浓浓的黑云。一种邪异无比的气息丝丝缕缕透露出来,人们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进出,整个建康透着绝望、惊恐和邪恶的氛围,阳光在这里已经显得惨白无力,甚至有被遮蔽的危险,几乎与一座死城无异。当断延等人看到这样的状况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来,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已经开始了,末世是否会像禹皇所说的那样,以建康为中心四下蔓延,最终吞没了人们生活的土地呢?这座繁华的城市竟然会变成这样,邪恶地令人髮指。 “看来,此行的成功率又要大打折扣了,形势比我们想像地还要严重啊。”淳鞝凝眉看着不远处的建康城,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感到了,我们的神力在这里竟然大打折扣,难道黑灵神的力量已经强大如斯了吗?”侯安都有些惊疑不定地说道。 “没错,我的神力在这里也被压制住了,看来,此行计划有变,我们必须小心一点,千万不可冲动,打草惊蛇。”断延说道。 众人到达城底之时恰好是傍晚夕阳落山之时,换上低调的黑色长衫,将兜帽戴在头上,众人跟在一队押解难民的队伍后面混进了城中。一如成便感觉一种强大的阴郁之感压迫而来,众人脑中立刻嗡嗡作响,好半天才恢復。这是怎么回事?断延手中暗暗运力,竟然发现金龙之力在手中的力量不到原本的一成。糟糕,难道这是圈套?她惊然看向众人,见众人也一脸凝重地看着她,不禁心里凉了半截。 “这里有结界,我们进来时定然已经被发现了,走!先下手为强!”断延低喝一声,快速奔跑了起来。众人明白她的意思,便跟着一起向皇城方向跑去。 断延此行来建康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查清众多童女的行踪,并解救;另一个是查清皇城目前的状况和李崇窦亮的目的,最好能在这里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不过现在看来,第二个是办不到了,这城里除了刚刚押解进来的难民,根本就不存在活人,甚至城里的士兵都不能称作是人。他们能救出童女们便已是万幸,不知道冥坊究竟对建康城做了什么,四处的居民都像是行尸走肉,就像是断延前世生化危机里的丧尸,失去了心智甚至生命,就知道跟着自己的本能去咬人。 见到有活物,他们便一哄而上,力气大得吓人,要不是断延等人跑得快,体质比常人强太多,根本就只有被围攻的份。李崇!窦亮!他们真的疯了!他们要做什么?难道要组建殭尸大军吗?他们还是人吗?还有人性存在吗?断延愤怒地几乎要把牙齿给咬断了。要不是现在她被压制,她真的就想这样冲进皇城之中宰了李崇窦亮。 穿过大街小巷,越过屋顶,翻过墙头,众人终于来到了高大的皇城的围墙之下,刚准备翻墙进去的断延突然发现一堆禁军巡逻到此,立刻示意所有人躲起来。众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了起来,便看到一队人马压着一群小女孩从他们刚刚站的地方路过,断延心中一喜,说道: “跟上他们。” 于是,众人跟上那队禁军,禁军走得很快,不久,就来到了曾为禁军大校场的宽敞地方,众人趴在墙头,向里面一看,立刻头皮发麻,无数的女孩全部被绑着,蹲在大校场上,一个一个整齐地排列整齐,仿佛什么物品一样。所有人的眼睛嘴巴都被蒙了起来,安静地仿佛不会说话一样,但是身体的轻微颤抖暴露了她们此时的害怕。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正在和一个身穿北朝军铠甲的将军说话,断延耳力惊人,侧耳一听,便听到了话的内容:
第211页 “这两千名是最后一批了,还要劳烦将军暗中送到西南大山之中。” “这是自然,皇上和国师吩咐的事,末将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办好,刘公公尽管放心,完成了这最后一趟,我们都有好处拿。” 西南大山?国师?断延听到了两个重要的情报,看来淳鞝猜测地不错,这些女孩进京面圣只是个幌子,运入京城之后,还要暗中运往西南大山中的黑灵神教总坛。可是这国师是谁》断延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北朝原本并没有国师,南朝也没有,这个国师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难道也和冥坊有关?断延略感蹊跷,便压低声音和众人说了这件事,并叮嘱道: “我们等会儿就跟着那个将军,出城后就将那些女孩夺下。” “不,等一下,我们还要再看看。”淳鞝突然说道,她美丽的面上满是严肃,玉手紧紧攥着拳头,似乎是在忍耐什么,“我们进来时已经触发了结界,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了,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抓捕我们或是杀死我们的举动,我觉得很可疑。而且,这队禁军出现得太过巧合,我怀疑,这是圈套,我们必须再看看。” “对,我也觉得不大对劲,还是听夫人说得好。”林月丽也说道。 断延点点头,然后又问道: “我们何时行动,这些女孩又该如何?” “总之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或许他们正在暗中看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她们的监视之下,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贾子明说道。 “既然如此,各位听我一句,我在明敌在暗,不如来个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姑且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柳暗花明又一村。”断延说道。 “好,就听延的。”淳鞝突然改口道,众人思考了一会儿,皆都抱拳应道: “遵主公令!”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今日一章奉上,(*^__^*) 嘻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包围 两千名小女孩被绑着,一个一个被放入大木箱之中,然后盖上盖子,贴上封条,仿佛运货物一般被成批地拉起,组成长长的马队。在一众全副武装的禁军的护卫下,启程向西南,准备离开帝都建康。 断延一行九人拉紧身上的黑衣,悄悄赘在队尾,跟了上去。队伍一路走得很快,也没有那些仿佛殭尸一般的城民敢骚扰阻拦他们,没多久就拐过大街小巷,来到了西南城门,守门的侍卫根本就没有阻拦的意思,立正站好,集体行军礼,目送大批的车队出城。而断延等人如同鬼魅,也想要出城之时,情况突变,他们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结界能量突变,变得强大无比,阻拦他们根本出不去,只要一碰到结界,就仿佛被高温火苗灼伤了一般,难以忍受的疼痛立刻窜上皮肤。而就当九人想方设法想要突破结界阻拦的时候,情况更加急转直下,街巷里仿佛幽灵一般冒出了无数身穿黑色甲冑的禁卫士兵,他们头盔下的双目仿佛磷火,燃烧着幽幽的绿光,仿佛九幽来的魂灵,无声无息地靠近,却带来强大的压迫。这些幽灵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手中长戟指着他们,让他们动弹不得。 断延九人背靠背围作一团,此时此刻,他们的神力被百般压制,连武器都召唤不出,根本就无法与这无边无际的幽灵士兵抗衡。断延咬牙,脑中飞快地思考着对策,或许他们能够打出一道缺口,但是却无法逃脱这结界,也就是说,他们必定会被困在建康城中,无法出去。那还不如节省体力,不与抗衡,束手就擒,倒要看看李崇窦亮想要对他们做什么。她低声对身旁的伙伴们说道: “放弃抵抗,看情况行动。” “是。”众人会意,暗自答应。 果不其然,这些幽灵士兵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见他们根本就没有抵抗,他们便用绳索将众人捆了起来。接触到这些幽灵士兵的手,众人不觉鸡皮疙瘩冒了全身,这冰凉刺骨的温度让即使身处炎夏的众人也不觉得凉爽,反而觉得如坠冰窖。这究竟是怎样一种生物啊?众人难以理解,更加不知道窦亮李崇,还有冥坊究竟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众人被捆起来之后,被这些幽灵士兵放在了板车上,推着向相反的东北方向行去。断延此时有些疑惑,为何要带他们去东北方向,那里有什么吗?她思考了一下,建康城东北方向,乃是一座小山坡,人迹罕至,乃是个乱葬岗,老百姓多数的坟墓都建造在那里。想道这里,一股寒意不禁从断延的骨头里泛起,难道,这些人是要将他们送去乱葬岗活埋吗? 不对啊,只是活埋,如何能制得住他们,况且一出城,结界的压制就消失了,别说这些幽灵士兵了,就是再多个十倍的兵力也留不下他们。看来,并非是要送他们去那乱葬岗,而是城内的一处地方。断延不禁多留了个心眼,并且开始悄悄解绑在自己手上的绳索,也不知这绳索是什么东西做的,竟然强韧如斯,就连她这样体能比常人强几十倍的人都难以挣扎地开。看来,这次窦亮李崇该是料定自己会来建康解救少女,早已下好了套等着他们来,想要来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哼,主意倒是打得很好,也要看看究竟能不能困得住我们,断延心中暗暗一思考,计上心来。 板车在坑洼不平的城中小道上走着,身边传来幽灵士兵整齐地踏步声,甲冑传来“咔咔”的摩擦声,九人一阵沉默,谁也没有说话,但是,多年来的默契让大家都明白,现在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动手的契机。建康城显得那么荒芜破败,家家紧闭门户,根本就没有开张的店铺,青砖石瓦也显得脏兮兮的全是污垢,好像多年未有人住,看着昔日繁华的建康变为一座破城鬼城,断延心中很不好受。究竟多少人受到了迫害,究竟多少人活在恐惧之中,究竟我们想要的安乐世界离我们还有多远?
第212页 不知不觉,板车停了下来,幽灵士兵整齐的金属碰撞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小巷的入口,众人被幽灵士兵蒙住了眼睛,又扛了起来,坚硬的盔甲硌得断延难受,她努力竖起耳朵,听着幽灵士兵的动向。先是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路,随即便感受到右转了,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又向右拐,最终,断延被粗鲁地放在了一片冰凉的地面上。带着金属碰撞声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断延知道,幽灵士兵已经离去。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断延听见了长短不一的唿吸声,闻到了熟悉味道,这是属于其余八人身上特殊的味道,断延知道,他们就在自己身边。她手上的绳索丝毫没有挣扎断掉的痕迹,依然坚韧如斯,她放弃了挣扎,决定用其余五感仔细感受四周的情况。 除了知道八人就在自己身边之外,四周一片静谧,似乎并无活物,只是一直有一种咕噜咕噜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仿佛一个大锅子正在煮什么东西。断延心中更加警惕,这个地方充斥着一种诡异的味道,前所未有的邪恶,无孔不入,透过众人鼻孔,还有毛孔钻入体内,丝丝缕缕,挠着众人的心,有一种要发狂的冲动从心底深处瀰漫开来,要不是众人心智坚定,此时此刻早就被这种瀰漫在空气中的邪异味道弄疯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从那个咕噜咕噜的源头传来的,难道是冥坊的邪术?断延心中有些不安,对于这些未知又难以理解的邪术,她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厌恶和恐惧。这里的温度也低于正常的温度,甚至有些低得吓人,仿佛寒冬北方刺骨的冰窖之中一般,冷得令人发慌,冷得就连断延都有些受不了。现在是三伏热天,建康城中何时会有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李崇窦亮究竟想干什么?断延心中的不安慢慢放大。 没过多久,传来了脚步声,一股浓郁的香味传来,似乎是多种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极为刺鼻,香到了丑的地步。断延皱了皱眉头,听着此人脚步轻盈,似乎是习武之人,却听不出是男是女。然后,就听到了那人开口说道: “呵呵,杨断延杨小帅,宇文淳鞝宇文小姐,还有各位神通广大的将军,欢迎来我的地盘做客。”此人声音沙哑之极,仿佛生锈的菜刀在石块上刮着,难听刺耳,听得众人心中一阵难过。断延心中一震,总觉得这个声音在什么地方听过。 断延便开口笑道: “呵呵,不知阁下是谁,将我们请到这里的方式可不大礼貌啊。” “嘎嘎嘎…”那人发出难听的怪笑,说道:“杨小帅,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啊,老夫请你来绝对少不了好处的,老夫对于你可是费尽心力,你将来绝对会感谢老夫的。” “哦?是吗?不知有什么好处?” “嘎嘎,把你们变成不老不死的东西,你说是不是个好处啊?嘎嘎嘎……”他猖狂地大笑了起来,传来了回声,断延立时反应,原来这里是室内,而且极为空旷。 “阁下藏头露尾,却要给断延这么大的好处,断延受之有愧,断延不知阁下姓名,将来不知如何回报阁下呢。”断延翘起嘴角,调侃地说道,手下更加用力地去扯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 “哼!杨小帅不必绕弯弯,也不必虚与委蛇,你该知道我们是死敌,说这些话会让人笑话的。老夫也不做藏头露尾之人,这就让你们死得明白。”说罢,断延只觉得一阵阴风吹来,他们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就被掀了起来。 一开眼,断延就看到面前一个白面道士站在面前,一身紫衣,身上挂着个样式奇怪极为巨大的香囊,此人虽然长相甚为清秀,穿得也人模人样,却浑身透着一股邪气,一双丹凤眼里满是黑漆漆的东西,看不到眼白,似乎是极力压制自己体内的东西不冒出来,那黑气给断延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突然,断延脑中电闪一下,对了,这不就是和窦亮浑身散发的黑气是一模一样的吗?这个人是?紫衣?香囊?难道是… 正在断延惊疑不定的时候,就听到沈攸之颤抖不已,带着极度恐惧和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你!是你在我脑中植入那个黑色的东西,是你让我忘记以前的事的,是你!” “攸之!”断延惊然看向他,见他脸上愤恨不已的表情,然后又看看这紫衣白面道士一副默认的模样,断延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你笑什么?!”紫衣书生皱眉看着断延。 “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的国师大人啊。” “哼,你认出老夫来又如何,马上你们就会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他邪邪一笑,将背在身后的拂尘一甩,背着众人缓缓走向另一个房间。 此时,断延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仿佛地下室的地方,面积十分宽广,四周都是大块的青石砖铺就而成,被打磨得极为光滑,透着丝丝冰凉与死寂,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而不远处有一扇门,这紫衣道士正向那扇门走去,断延不禁出声问道: “城中那些人变成那样,都是你干的吗?” “嘎嘎,杨小帅不必再猜了,我告诉你,你们早已没有希望了,我的大军即将炼成,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了我的大军。”他说罢,就将门一推,刚刚那种丝丝缕缕的邪恶气息立刻扑面而来,众人就看见那个房间里有着一个巨大的锅,几乎可以放得下一头大象,锅中正在翻滚着不知什么液体,咕噜咕噜的声音听的人直犯噁心。
第213页 “嘎嘎,向各位介绍一下,”紫衣道士转身笑道,“这是我南疆着名的炼尸药,服下后便会死亡,再听此唤尸笛便可成为行尸走肉,受我控制。此药已经失传已久,但被我炼制了出来,我的大军即将炼成,不分男女老少,皆可成兵,各个力大无穷,无痛感,不死不休,还可传染,怎么样,很好吧,嘎嘎……”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无尽的怒火,一股熊熊火焰开始在断延体内燃烧,这个人,居然把无辜的百姓抓来,炼成殭尸,作为士兵,他究竟是不是人啊!? “你!你无耻!你灭绝人性!!”林月丽愤怒地骂道。 “你**,老子***”侯安都、沈庆之、沈攸之、裴方明、杜森明也都怒不可遏,脏话粗话全部爆了出来。 “老子毙了你,毙了你!!”贾子明挣扎地要站起来,却发现仿佛被什么压制住了根本站不起来。 “哼!”紫衣道士见众人暴怒,冷冷哼了一声,说道:“老夫根本不是人,何谈人性之说,人乃是最卑贱骯脏的生物,老夫偏偏还要扮作人来,真是不舒服。”他轻蔑地看了看自己周身,仿佛觉得这样很不满意。看着看着,他就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在嘲笑身为人的众人。 “哦?是吗?你心里其实不这么想的吧,不然,你要那香囊何用?”一直沉默的淳鞝突然开口,她话音刚落,紫衣道士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显然是被戳中痛处。他哼了一声,说道: “宇文小姐,你现在逞强,等会儿有你受的。老夫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他说着,看着淳鞝,看着看着,嘴角突然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这个笑容落入断延眼中,让她觉得十分不快,仿佛有什么梗入自己的心里,一阵难受。这时,紫衣道士转过身去,看着那咕噜咕噜滚着的大锅,眼中流露出了爱怜的神色,说道: “知道吗?越是强大的人,炼尸药的作用就越大。各位都是体质超凡脱俗的人,若是能将你们放入这炼尸药中炖上个九九八十一天,就能练成天下第一强兵,最厉害的尸兵,不,是尸王,是尸帝,嘎嘎嘎,那个时候,说不定天界都不能小视我,嘎嘎……”他猖狂地大笑了起来,刺耳的笑声让众人一阵反胃。 “你这个变态!你*****”众位将军的骂声重新响了起来,而他却不理不睬,手中拂尘一甩,一阵黑气夹杂着阴风将众人捲起,竟然就这样送向他的方向。 众人被阴风黑气包裹,只觉得浑身的体温都下降了不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动弹不得,一个一个被捲入那个放着大锅的房间,房间顶上垂下来九条锁链,将众人悬挂着绑了起来,吊在了大锅上方。而此时,紫衣道士拂尘又是一拂,口中念叨着奇怪地语言,时长时短,仿佛唱歌,又好像是在念经,众人脑中开始发生鸣叫,头疼欲裂,更加难以为继。 断延忍痛地看向身下的大锅,大锅里煮着绿油油的浓稠液体,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奇怪的是,锅底下却并没有柴火烧火,那么,这液体又是为何沸腾?而且,在这大锅上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相反地却仿佛坠入了冰窖,难道是因为咒语?断延目光艰难移向正在念咒的紫衣道士,怪不得,这个炼尸药果然是要一些邪法才能练成。那么,究竟怎么样才能摆脱此时的困境呢?刚刚断延心中的计策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她开始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借用的物什。 淡淡的气流开始在房间内旋转,丝丝缕缕编织成白色的条状物,条状物开始在房间里结成奇怪地阵法,划着名奇怪的图案,众人根本无法了解这些图案是什么,这根本就是不同的文化中难以理解的层面。房间里的温度开始不断降低,可是锅里的绿色粘稠液体却越来越沸腾,竟然有着漫出来的势头。突然间,一直闭着眼的紫衣道士双眼勐地睁开,眼中黑气喷射而出,他的紫衣和身体突然分离,整个人化作一团黑气融入了那白气结成的阵法图案之中,慢慢的,白气开始被黑气污染,变得浓稠墨黑,正在不断蔓延,就要将整个白色的阵法图案染成黑色了。此时,断延突然发难,大喊道: “大家注意!不能让白气全部变为黑气,不然阵法开启,就真的脱不了身了!” 一边说着,她身躯奋力一盪,身体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背在身后的手一下抓住绑在一旁的林月丽头上的银质髮簪,将髮簪抽了下来,手一松,身体旋转一周,右腿奋力踢向那髮簪,髮簪受到大力旋踢,带着恐怖的速度和冲击力飞向锅底……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个boss今日登场了,欢迎紫衣道士,o(∩_∩)o~ 紫衣道士:我要把你们都炼成尸兵,嘎嘎....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追逃 银质髮簪带着恐怖的速度和冲击力飞向锅底,掀起巨大的气浪,直直冲入了绿色的液体之中,只听“砰”的一声,银质髮簪直接穿透锅身,打出了一个洞,无数绿油油的液体便从洞中流出,开始蔓延在整个房间之中。 因为锅的破坏,整个阵法随之解体,半空之中的黑色之气发出惨嚎声,似乎是紫衣道士仪式进行到一半突然被打断,受到了阵法力量的反噬。而此时此刻,断延突然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中一大半神力的恢復,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是此时正是逃走的最佳时间,断延立刻大吼一声:
第214页 “方明!白虎斩!安都!控土!” “是!” 两人长时间的配合,已经简单的几个字就明白了主公的用意。裴方明口中念念有词,用自己忽然间恢復大半的神力催动白虎旋风斩,锋利的风刃席捲整个屋内,更加搅乱了空气中凝结的阵法的白色气流与黑色之气,将悬挂在半空中的众人的铁链全部割断,众人立时向下坠去,而下方全是绿油油的液体。正当众人惊恐无比的时候,突然,地面石板全部掀起,一个巨大的土包掀起,液体全部顺着向下方流去,土包突然掀起,变为一条巨大的土蛇,断延他们认识这条蛇,这就是侯安都的隍蛇土遁术,众人被土隍蛇接在悲背上,隍蛇便在侯安都的催动下飞快地向上掠起,顶起一片石头尘土,直接将众人送到了地面之上。漫天的灰尘石土将众人染成了土人,呛人的烟尘引起一片咳嗽声,当众人总算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废墟之上,刚刚那只巨大的隍蛇不见了。 断延连忙感受自身神力,发现原本恢復了八成的神力竟然又被压制到了一成,难以为继的空虚感重新席捲周身。看来,是刚刚那个奇怪地阵法将原本结界对他们的压制消减了许多,当阵法消失时,他们的神力又再次被压制下去。 “看来我们是逃出来了,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逃出建康城,最好可以追上救出那些女孩。现在大家还好吗?能不能走?”断延问道。 “能。”众人一致齐声回答道。 “好,我们去南门,从那里攻出去,我就不信,我杨断延出不了这个建康城。”断延一甩袍角,大步迈了出去。 城南大批的士兵正在把守,依然有着不少的士兵押解平民入城,只是,断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最终被带去了哪里,虽然他们也很想救这些人,但是现下当务之急就是出城,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别说救别人了。 断延一行九人来到城南城门口,断延低喝一声: “动手!” 众人二话不说,立刻动手攻击士兵。断延护住淳鞝,带着她慢慢突围。大批士兵们发现有人攻城门,立刻调转矛头,向这里涌了过来。众人拼命抵抗,虽然众人被巨大的结界压制,根本就只有一成的力量,但是,只是这一成的力量,也不是这些普通士兵能够对付的。只是,每当众人冲出缺口能够出城,都会被城门外那诡异的黑色结界大幕打了回来,那被火焰灼烧的感觉十分难受,一连几次,都失败了,再这样拖延下去,守城的普通士兵越来越多,他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断延此时此刻,大脑有些乱,她不知道该如何突破结界。这种黑色的能量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和那紫衣道士还有窦亮身上的黑气是一种能量。当初,这种能量应该是十分惧怕她的金龙之力,还有淳鞝的凤凰之力的,那种纯正的来自太阳的能量让黑色之气无所遁形。然而此时此刻,黑云遮蔽天空,根本找不到太阳的踪影,她们的力量又被压制到了一成的地步,就连金龙凤凰之身都召唤不出来,如何能突破这黑色结界? 这是,淳鞝突然攥紧了断延的手,嘴角一展微笑,说道: “延郎,你真是个傻瓜,龙凤本一心,何时需要各个击破,我们来施展双日并旭。” “可是,我们……”断延话还没说完,淳鞝突然踮起脚尖,搂住断延的脖颈,将自己温软的香唇压上了断延的嘴唇,直接阻止了断延接下来要说的话。断延大脑一瞬间放空,仿佛她们并未置身险地,并没有无数北朝兵的攻击,并没有被压制神力,并没有这黑色的死城。更仿佛她们此时此刻置身世外桃源,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没有那些嘶喊,没有兵刃相交的金铁声,只有满树飘荡的桃花和煦暖的流水。断延忘情地伸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舌尖轻轻撬开她的牙关,勾出她丁香小舌,辗转流连,口舌婉转纠缠,一股火热开始蔓延全身。突然,淳鞝仿佛天音一般的凤凰念歌在她脑海中唱响: 吾愿展翅,凌云飘渺,扑翼九天之上; 吾恋炎火,炽灼焚烟,天火烈焰熊熊; 吾乃无上太晦神凤,掌万灵死集,临三味真火,彩羽护神。 九霄滚滚,乃吾战场,吾愿驰骋万丈高空,控天下运命。 有鸟幽居丹明穴,其名应曰美凤凰。 九苞端得应灵瑞,五色品品成文章。 屡向秦楼西头侧,频过洛水掠明阳。 鸣岐今日何所见,阿阁伫来展翼翔。 …… 自然而然地,断延心中开始唱起金龙念歌: 吾愿疾飞,翻云乘风,一念千里之外; 吾恋水雾,辗转流连,转瞬冥水淋淋; 吾乃无上太难神龙,掌万灵生意,临三千弱水,金甲护身。 九霄滚滚,乃吾战场,吾愿驰骋万丈高空,控天下运命。 亦知清戒守仙规,燕血尘埃岂嗜宜。 自许身躯脱梭木,淹从螭蛟困拳池。 为虚化实是何日,弃甲成林会有时。 已笑痴儿执凡铁,驱云驾雾奈何之。 …… 这一深情的拥吻仿佛给断延还有淳鞝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热流开始顺着筋脉涌动,金光开始在两人身上绽放。在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地方,突然渲染出夺目的光辉,两人相拥缓缓升起,仿佛旭日东升,在漆黑的城头洒下一片片的光芒。此时此刻的断延和淳鞝失去了与外界说话的能力,而在外面拼死奋战的五方神将与林月丽和贾子明发现这一幕,立刻吃了一惊,不知道主公和夫人究竟要干什么。
第215页 突然,林月丽恍然,大喊了一声: “所有人,快点跳进主公那团金光里,主公就要出去了!” 众人听闻,立刻挡开身前所有士兵的攻击,首先跳上去的是侯安都,进入金光之中,立刻就有了无穷的力量,借着,神将们一个接一个地跳入金光之中,一入金光就好像被禁锢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眼前一片金灿灿,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全身仿佛泡在温泉里,舒适异常,让身体极为空虚的众人一阵温暖。 金光并没有断延或是淳鞝的催动,此时的断延和淳鞝处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两人的吻将她们带离了这个世界,仿佛进入了世外桃源,陶醉地无法自拔,而金光组成的小太阳却自己动了起来。缓缓的,仿佛承载着这世上最沉重的东西,摇摇晃晃地向那黑暗的结界撞去。那危险的样子连在下方拿着兵器想要去攻击他们的士兵们都捏了把汗。士兵们苍白的脸被金光照亮,眼神开始迷茫了起来,多久了,没看到太阳了,多久了,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他们愣在原地,黑色的眸子里映照出金色的太阳,手中的武器再也拿不住,全部噼里啪啦地落了满地。 金光开始于黑色的结界接触,那一瞬间响起仿佛食物下锅时的“嗞嗞”声,黑色的结界仿佛被融化了一般,开始破出一个大洞,四周的黑色结界似乎想要拼命过来修补,但都会被金光烫得融化,有着黑色的流质淌了下来,洞口渐渐扩大,金色旭日慢慢地从洞口挤了出来。 一出来,众人立刻就感到了自己力量的恢復,断延和淳鞝也从那奇异的状态下恢復过来。力量恢復了八成,依然不是全盛时期的状态,断延与淳鞝缓缓唇分,断延看到下金光下淳鞝依然明显地脸红了。这一个良久的吻简直比一夜时刻温存还要深刻,简直印入了两人的灵魂之中,让两人回味无穷。 “鞝儿…”断延喃喃地唤着淳鞝,深情的眼眸凝视着她酡红的脸颊,抬手抚上她的眉眼。淳鞝嘤咛一声,将脸埋入她怀中,显得更加的害羞。 断延嘴角翘起,将她温柔地抱在怀里,想到现在她们开启了双日并旭,干脆就以这样的状态去追击运送女孩们的车队。运起力量,瞄准方向,断延催动强大了不少的小太阳向远方掠去。 ===================逃脱与追击的分割线======================= 小太阳维持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以一匹快马的速度奔出了两百里的路程,最终因为能量用完而失去了作用。众人也从沐浴在金光中的舒适状态恢復了正常。此时,他们环顾四周,发现此处距离建康城已经有了很长一段距离,只是却没有看见那队运送女孩的禁卫军的踪影。断延见众人略显疲色,便说道: “以我的计算,这条官道本是必经之路,但是现在并没有大队人马走过的痕迹,看来我们是早赶来了,以他们的脚程,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大家现在此处休息,等他们来了,我们就悄悄跟上他们,最好能够发现冥坊的老巢,我们此行才算有所收穫。” “诺。”众人答允。 原地休息大约一个时辰不到,远远的就看见了长龙般的人马出现在视线里。断延连忙让众人潜藏,等待队伍走过。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骑着高头大马,面无表情地驱使着几百个大箱子走过颠簸的道路,花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整个队伍才缓缓通过断延等人隐藏的地点。断延二话不说将淳鞝背在背上,说道: “大家,现在远远跟在他们后面。” “诺。”众将听令,迈开步子缓缓跟在后方。由于一路植物繁茂,遮掩物十分多,众人倒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况且一路上,杜森明一直施展隐匿术,将众人隐入绿色的植物中,免去了众人被斥候差嘆道的危险。 “你快放我下来,我不要你一直背着我。”淳鞝在断延耳边抗议道。 “听话,你的脚力跟不上我们,还是老实点让我背着。”断延一点都不愿意放手。 “可是,一直背着你不累吗?”她担心地问道。 “呵呵,傻丫头,你就那么点重量,怎么会让我累呢?能背着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断延笑呵呵地说道。 “傻瓜…”淳鞝听她这么一说,鼻子一酸,嗔道。我的延郎,你太宠我了,我怕有一天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想着想着,淳鞝搂住断延脖子的手不禁紧了紧,断延感受到了她的异样,收敛了笑容,缓缓说道: “鞝儿,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我希望你能好好为自己活下去,不要干傻事,不要……” “不要!我不要!”她瞬间收紧环着断延脖颈的手臂,将断延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咳咳…鞝儿?”断延呛得一阵咳嗽,“怎么…” “我不要!你不要说这些,我害怕!”她有些任性地说道。 “好好,我不说,你先送手,我快被你勒死了。”断延有些痛苦地说道。 “对、对不起。”淳鞝缓缓松开手臂,断延得以喘息,过了半晌,断延才说道: “鞝儿,我不乱说,你也别乱想,我们就这样快乐地度过每一天,好吗?” “嗯。”她在她背上乖巧地回答道。
第216页 延,那天,你对说的话是真的吗?你一直没有准确地告诉我,但是我能看到你眼中心痛的颜色,那眼神好像在说,不久以后,你就要离开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离开我?你那么强大,你那么善良,你那么爱我,你怎么捨得离开?你离开了,要我如何,要我怎么办?你许了我生生世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你说你来自未来,你说你已知自己的命运,虽然你安慰我说现在你已经不确定未来如何,你安慰我,说你会努力不离开我,可是为何我在你眼中依然能看到那难以忍受的凄色? “延,你离开我了,我便不再是宇文淳鞝,直到再次与你相遇的那一刻,我才是你的鞝儿。”淳鞝突然在断延背上喃喃地说道,声音虽轻,却透着极端地坚定和被逼入绝地再重生的决心。 断延浑身巨震,这句话,多么的震撼,她这算是答应了自己了吗?她答应自己会好好活下去,答应自己不会做傻事了吗?可是,这话又说得那么的决绝,什么叫她不再是自己的鞝儿?果然,那一刻的鞝儿才是真正的大武之帝,而在那之前在自己背上的才是鞝儿吗?那一瞬,断延感受到了仿佛凤凰涅槃重生般的仇恨和坚定决心,那,就是浴火重生的强烈情绪吗? 断延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鞝儿,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不离开你的,不论命运想要对我们开什么玩笑,我都不会屈服的。现在,我就要为这个目标再多跨出一步,你看着吧,你等着吧,你的延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众人亦步亦趋,远远坠在队尾,离建康越远,力量就恢復得越强,就这样跋涉了五天的时间,渐渐的,气侯越来越潮湿,植物越来越多,地势也越来越复杂,西南大山渐渐出现在断延等人的视线中。这里,就是常伟明的弟弟曾经来过的地方吗?这重峦叠嶂之中,真的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吗?那个叫做冥坊的组织,究竟是怎样一个邪恶的地方?黑灵神究竟是何物?这个埋葬黑灵神的地方,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 队伍进入大山,脚程变慢,到了最后,马已经不能在大山中行走了。士兵们便弃马,将关在大箱子里的少女们全部解禁,将她们绑成一长队,用鞭子驱赶着向山中走去。断延等人在杜森明和侯安都的双双掩护下,一直未曾让士兵中的斥候发现。 直到如山第三天,众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山寨。山寨中都是藤竹建得高脚楼,很有地方特色,只是却一个人都没有,不应该说是一个山民都没有,断延等人并没有进山寨,只是远远看到山寨中出来了几个身穿黑色兜帽的人,看不清容貌,黑衣上绣着黑月和血狼牙,猜测大概是冥坊的成员。带队的将军与那几个黑衣交接了两千名女孩,便离开了山寨,向山寨外行去。 “看来,这些女孩真的是要被送到深山中的黑灵神教祭坛中去做祭品的,若是这么多的女孩一次性做了祭品,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实在是不敢想像啊。”侯安都不安地说道。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总坛在哪里,等到达总坛,立刻就动手!”断延眼中闪过利光。 “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预告,黑灵神復活,黑刺激地哦,(*^__^*) 嘻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黑灵 第二日清晨,还未破晓,大批的女孩就被拉入深山。断延一行九人跟在后面进入万里大山之中。重峦叠嶂,参天大树绿荫重重,难以分辨方向,断延他们只能看到数千名十一二岁呃女孩被绳索穿成长队,逡巡穿梭在密林之中,仿佛蜈蚣一般盘踞在树丛之中。 也不知走了多久,队伍的行走方向给断延一种感觉,仿佛一直在原地绕圈,可是看着密林之外太阳的方向,他们又像是一直向着西方走,没过多久,断延九人竟然跟丢了,整整两千多人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眼皮底下。断延觉得此时蹊跷,定是那些冥坊之人身上有着他们所没有之物,可以将青龙和隍蛇的感知屏蔽。似乎淳鞝也有这样的感觉,她一路上都在做标记,熟悉大山的侯安都和杜森明开启了自己的神力感受四周,竟然能发现这其中有一个迷阵,只是此阵他们并不懂,完全无法破。于是,侯安都便清除了一片空地,用木棍在地上依葫芦画瓢画出一副阵法图,想让断延和熟知阵法的淳鞝看看,能不能破。 断延看着地上的阵法,这个迷阵甚是复杂,基本上一般人走进来绝对会迷路,而且,他们走到这里,已经步入了迷濛的山雾之中,此处瘴气浓重,泥沼丛生,应该是有水的,阴气颇重,该是个阴眼。当初为了给沈攸之恢復记忆,慕容非和宇文翔曾入巴陵万里大山之中的极阴之处寻找万年玄龟。那里其实就是一个阴眼,能够汇天下之阴气于一处,生长一切阴之奇物。 淳鞝盯着此阵看了许久,最终面色凝重,却不乏喜色地说道: “我已知此阵法的阵眼所在,应该有办法进入他们所去的地方。大家记住,闭上眼睛,绝对不要睁开,手拉手,绝对不要松开,不然,此法就无效了,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鞝儿?你要干什么?”断延压低声音问道,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此法我有九成把握可以成功。”淳鞝肯定的声音传入断延耳中,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于是,众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全部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断延眼前一片漆黑,却感觉手中淳鞝的手开始有规律地颤动,带着她的手也开始颤动,于是自然而然的,她也向身旁的人传递规律地颤动,这样的状况大概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突然,毫无预料的晕眩感传来,好像眼皮挡住的黑暗开始捲入漩涡,扭曲着,带来难以承受的噁心感。就当断延想要吐出来的时候,突然,脚踏实地的实质感传来,噁心感瞬间被抽走,断延差点没有吐出血来。然后,就听见淳鞝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217页 “现在大家可以睁开眼睛了。” 断延缓缓睁开了眼,瞬间的黑暗让她有些不适应,四周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当她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了,才发现他们置身在一个山洞之中。断延奇怪地盯着山洞山壁看,能隐约看见上面的图画,只是这里的黑不同寻常,她的夜视能力在这里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她从怀中取出夜光石,夜光石的光芒很有限地照亮了周围很小的范围。断延能感到淳鞝有些不安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她伸臂环住她,然后说道: “大家跟我来。” 她举着夜光石缓缓来到石壁旁,将夜光石举高,一个狰狞的画像在夜光石的照耀下映入众人的眼帘。众人吓了一跳,这画像上的怪物全身漆黑,佝偻站立,双臂又粗又长,两爪尖利,下嘴唇上翻,又尖又长的獠牙倒钩龇出,铜铃大的双眼仿佛洞穿一切地逼视着众人,这、这生物究竟是什么?这难道就是曾经在常伟明弟弟的日志中出现的黑灵神吗? “…远古时期有着一大群的黑色魔神,它们带领着众多的魔怪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万物生灵包括人类都是它们的食物,直到有一天,天上降下来一条金龙和一只彩凤,它们带领着许多祥瑞之兽将它们大多的魔怪屠戮殆尽,它们也受了伤,没有能力继续杀戮剩余的黑色魔神,于是只能打伤了众多的黑色魔神,并将它们封印在这万里大山里,大地重新恢復了生机。但是,被封印在大山里的黑色魔神并没有就这样结束,它们因为缺少食物,开始互相厮杀,直到最后一个黑色魔神活了下来,它吃了所有同类的身体,变得极为强大,只是受伤过重,暂时打不开封印,只能在这大山里被封印着活着,他需要处子的肉体帮助自己恢復身体,不知何时这里出现了黑灵神教,他们给周围的村民洗脑,所以才会有处子献祭这样残忍的习俗出现在这里…” 夜光石的光芒从山洞的这一头,一直照亮到那一头,断延看着一幅幅的图画,回忆着常伟明弟弟日志中的内容,复述给了众人听。看着画上的可怖怪兽,众人久久无法言语,这样的怪物难道就要重生在这个世界上了吗?若是它出现了,还有人类的活路吗? 断延沉默良久,最后沉声说道: “现在我们处在大阵中央,离总坛不是很远,按照常伟明弟弟日志上所说,他似乎是沿着这个山洞进入了黑灵神教的总部。我们现在也下去吧。” 说罢,便举着夜光石领着众人缓缓向山洞中走去。行走很久,山洞中似乎依然没有尽头,这里不像会稽禹皇陵中有许多怪物,也不像巴陵大山中墨家山洞中有众多机关,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两边墙壁上刻画出的黑灵神雕像,这里就只有一片死寂,还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断延能够感到淳鞝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越来越紧,更加能够感到周围神将们紧张的情绪。她自己心中也没底,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好像这里就像一个漩涡可以把人吸进去一般,就连她的思维情感都一连串地被吸了进去。 “大家有没有感觉到我们好像进了一个迷宫?”突然,淳鞝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中开口了。瞬间,众人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强烈的跳动声。的确,从刚刚开始,他们不是在左拐,就是在右拐,要不就是一直在走,根本辨不清方向,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突然,远方传来隐约的惨叫声,众人心中巨震,难道,一切都要开始了吗?断延心中焦急,这样下去,她们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里。于是,她对侯安都说道: “安都,这里你可以带我们土遁吗?” “没问题,我的神力还很充足。”侯安都立刻回答道。 “好,现在,立刻带我们向里面去。”断延下令了。 “诺。” 侯安都立刻手中捏诀,默念咒语,众人只觉得脚下一软,仿佛陷入泥沼之中一般,全部向地下陷下去, “封耳闭眼闭气!”侯安都大吼道。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深唿吸闭起,将双眼闭上,再用双手捂住双耳。只感觉自己在一片黏煳煳的泥土中蠕动,浑身受到不同程度的挤压,带来奇怪又难受的感觉,只是瞬间的事,众人忽然感到周身压力忽然减轻,紧闭的双眼外一片明亮,就听见侯安都说道: “现在可以唿吸睁眼了。” 众人闻言,缓缓睁开了双眼,就看到了面前震撼的一幕。巨大的宫殿,重重叠叠,雕樑画栋,却都是黑色的石头砌成,这样的建筑风格,乃是上古遗留之风。这里,难道是上古失落文化的保存地吗?巨大的宫殿外的双柱上,雕刻着巨大的黑灵神雕像,那狰狞的模样,仿佛真的黑灵神復活了一般。殿内不断传来少女的惨唿声,难以忍受的尖叫和嘶喊,却没有人来回应,只在这漆黑的宫殿群中划出悲惨的弧度。 “倒、倒地他们在做什么?”林月丽吃惊地问道。 “糟了,我们来迟了,他们已经动手了!”沈庆之大吼道。 “动手!”断延立刻下令。 “诺!”众人立刻答应,以飞快地速度电射向那黑色的巨大神殿。 当众人进入神殿的时候,惊人的一幕让他们差点没有吐出来。地上有着一条又一条沟壑构成仿佛阵法一般的图案,无数的少女被一个一个绑在地上,整齐地放在沟壑中,脖间的颈动脉被割开,血液顺着流下,染红了巨大的沟壑,将整个阵法变成一片血的河流。少女们沐浴在鲜红的血液中,早已没了生气,睁大的双眼无法阖上,代表她们的死不瞑目,苍白的皮肤渐渐被红色的粘稠覆盖,整个大殿瀰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第218页 阵法之中,站着一排身穿黑衣的祭祀模样的人,大约二十来人,手中拎着血淋淋的刀子,显然他们就是杀死少女们的罪魁祸首。这群刽子手隐藏在兜帽下的脸根本看不清,他们只是整齐地排列着,嘴中喃喃念着话语,围着中间一个手执权杖的红色兜帽的人,那人也在喃喃自语,权杖不断指向阵法,似乎是在布置一个浩大的阵法。 “畜生!混蛋!”林月丽嘶吼着,双唇颤抖,眼泪瞬间奔流,情绪顿时失去控制。 五方神将脸色苍白,双拳紧握,浑身颤抖,情绪也快要控制不住。贾子明已经召唤出自己的星月戟,准备就这样冲上去拼命。淳鞝已经喘息不过来,死死抓着断延的衣襟,将脸深深埋在断延怀中,浑身颤抖得厉害,指节发白,就快要承受不住。断延将她用力抱入怀中,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双眼瞬间血红,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热流冲上脑门,前所未有的愤怒在胸腔中蔓延,让她剑眉倒竖,眉间皱起,双目睁大,咬肌凸起,一张英俊无比的脸瞬间变得狰狞无比。断延张口,巨大又悲愤的龙吟声传出,强大的音波顿时席捲整个大殿,让大殿都震动了起来。 然而那些拎着血淋淋刀子的黑衣人和不断吟唱的红衣人就好像没听见一样,根本当断延众人不存在一般,依然念着自己的咒语,布置着就快要完成的阵法。 “丽姐姐!动手!”断延大吼,随即自己先召唤出金龙之身,玄金龙枪入手,她如旋风般奔向中央祭台。 五方神将见主公率先冲上去,再也压制不了自己的杀戮之心,全部召唤出自己的盔甲和兵器,跟着主公扑向中央祭台。后方林月丽已经召唤出披月弓流星箭,张弓搭箭,强大的箭带着旋风越过正在飞速奔跑的众人头顶,率先袭向中央祭台的红衣人。 然而,就好像上天铁了心要让断延此行失败一般,在林月丽的箭尖距离红衣人只有半指不到的距离的时候,红衣人已经吟唱完最后一个音符,箭尖没入红衣人兜帽之中,射到的就好像是一团空气,箭带着红色的衣服稳稳地扎在了后面的墙上。然后只是一剎那间的事,就看到四周黑色兜帽之人全都像那红衣人一般,身体凭空消失了,只剩下黑色的空空荡荡的衣服,着落在祭台上,断延停下脚步,仔细一看,就看到祭台上撒着那几个人的化成的骨灰。 断延大惊,这些人居然瞬间化为灰,这究竟是什么歹毒的阵法?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感到脚下强烈的震动,整个大殿开始剧烈地摇晃。断延不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身前祭台突然裂开,断延大惊,连忙吼道: “后退!” 只见中央祭台突然裂开,连接着血液铺就的血槽一下子没有了阻碍物,大量的血液裹着许许多多处子的尸体就这样流了下去,流入了祭台裂开的大缝之中。大厅之中流淌着粘稠的液体,那种声音听得众人一阵难过,又是一阵噁心,脸色不禁更加苍白了。断延跑到裂开的缝隙边向下一看,只见无数的血液和尸体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然后,巨大的震动再次传来,祭坛地下有什么东西慢慢向上升起,没过多久,只见三件逼真的黑灵神雕像升了起来,每一具雕像都有三米多高,浑身漆黑,身负鳞片,獠牙龇出,狰狞无比。最让人惊讶的是,雕像下,正分别盘腿坐着三个人,中间那人,是断延恨得牙痒痒的南朝伪政府镇南王李崇,右边那人就是曾经的南朝皇帝,现在的小王爷李智。左边那一人正是现在的北朝大帝,窦亮。 “李崇!窦亮!李智!”断延吃惊地失声喊道。 三人就像根本没听见一样,突然背后三米高的巨大雕像突然像一阵空气被打散了一般,就这样化为黑色的气流,一条一条,丝丝缕缕地钻入了雕像下三人的身体之中。三人的脸上产生了痛苦的表情,渐渐地,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四周气流开始强烈得涌动起来。没过多久,三人突然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咆哮,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冤鬼的吶喊,带来恐惧,绝望,黑暗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 气流涌动得越来越汹涌,断延等人被大风吹得睁不开眼,就连脚步都站不稳了,隐约看见,三人衣袍全部撕裂,身体开始隆起,瞬间膨胀,皮肤开始发黑,生出可怖的鳞甲,他们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却不能阻止獠牙地刺出,令人浑身发凉的嘶嚎声穿透整个大殿,似乎整个大殿就要倒坍了。断延大唿不好,这样下去,他们会被活埋在这里的。 “安都!带我们上去!” “诺!” 众人再次感受到了陷入泥沼地感觉,瞬间,来到了地面之上。然而,灾难并没有停止,只见天空一片漆黑,遮蔽星云日月,阴风阵阵刮着,地面开始不断龟裂,众人只能飞快地向后退,然后,当三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地底破土而出的时候,天地仿佛寂静了,只剩下那仿佛远古就存在的忿怒咆哮,它们就这样一飞沖天,没入黑云之中。一瞬间,天地变色,周间风起云涌,无数的生灵被强大的力量希望空中,断延等人拼命控制住自己,不被吸走,一边奋力向大山密林之外逃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去阻止这一切,只能先逃跑,保住自己的性命。悔恨,不甘心,充斥着他们的心灵,若是他们早点救下那些女孩,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都怪他们急功近利,才导致惨剧发生。不甘心地回头看着在天际上形成的黑色漩涡,无数的生灵正倒卷这被吸入那黑洞之中。
第219页 黑暗时代终究还是来临了,人类终究重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窦亮、李崇和李智已经被黑灵神附体,黑灵神已经復活,这场战,一触即发,他们,还能赢吗? 直到断延等人逃出大山,还能听见天际中隐约传来的让人嵴背发凉的咆哮声: “哈哈哈…一万年啦!一万年啦!我猈衅总算是復活啦!金龙,彩凤,等着我的復仇吧,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呃,终极老boss出来了,小书就不请它出来说话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征战 宝定初年九月,黑暗正式席捲整个大陆。李崇窦亮李智三人已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或者说他们以一种极为奇怪的方式存在在了这个世界上。 断延等人拼死从黑灵神復活的漩涡中逃脱出来后,回到了巴陵大山之中,找到了慕容非和军师檀道济,翻阅无数古籍资料,希望能查到那个自称猈衅的黑灵神究竟是什么。这不查还好,一查,众人吃了一惊。在军师檀道济家传的古籍资料里,有这样一段话: 妖魔乱世,群魔成军。统帅为三大魔神,一曰:猈衅,黑魔中最强大的存在,为魔军的最高统帅;二曰:阖晦,猈衅之弟,为魔军的二统帅;三曰:囚渊,猈衅之子,为魔军的三统帅。这三个黑暗魔神统帅成千上万的魔军,四大凶兽饕餮、穷奇、混沌、梼杌也尽皆听它们指挥,上万妖魔肆虐人间,到处生灵涂炭。 然而,就当断延等人怀疑现在的猈衅、阖晦、囚渊是否就是在李崇三人身上復活时,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了。李崇窦亮整合的上百万幽灵殭尸大军已经编成,而消失了上万年的四大凶兽居然出现了,并再次听从了猈衅的指挥,被收编麾下。如今的猈衅,正气势汹汹,准备带着他上百万的大军席捲整个大陆。 断延知道,她和淳鞝的大仇,怕是今生都无法报了,李崇早已不是李崇,窦亮也早已不是窦亮。他们变成了猈衅和阖晦,实际的他们早已死亡。而如今的当务之急却并非报仇,而是要尽快整编军队,与那些妖魔大军抗衡。无数的人流离失所,要么被妖魔大军杀死,要么被抓回魔军中,同化成殭尸士兵。 而断延的地盘在荀灌的带领下,总算将巴陵巴郡周围四郡,也就是荆州,巴东,湘州和江州四郡收復为自己的领地。同一时间,远在会稽的七星军部队发兵,将会稽以南,以西南的土地,吴郡、宣城,杭城全部收復。 要问为何这些土地竟然就这样被轻易收復了,这还要感谢李崇窦亮对地方上的疏忽管理。他们太过沉迷于对黑暗力量的追求,疏忽了整个天下的管理,他们自认为自己的黑暗大军所向披靡,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可以抵挡,却不知其实真正强大的是老百姓。所以,虽然猈衅的妖魔大军四处肆虐,断延却依然坚信自己能够胜利。百姓四处逃难,断延可以给他们庇护,于是,越来越多的百姓向西南还有东南的断延的地盘投靠,断延手下的人便越来越多。 经过几个月的经营,断延的势力初具规模,整个南朝西南部基本上已经归于断延的手下,而湘江以东以南的大部分地区也成为了七星军的地盘,整个南朝被割裂成了三份,西南角个东南角是断延的地盘,然,中央以北的绝大部分地区,包括北朝所拥有的领土,全部都是北朝妖魔大军的地盘。一连几个月的肆虐,让南朝臣民恨透了李崇的妖魔大军,他们纷纷投靠断延,为了保护众多的子民,断延在地图上沿着雍州、江陵,荆州,武陵划出一条线,并沿着湘江划出一条线,加固城墙堤坝,建立起两条抵挡黑暗魔军的战线。但是,不知为何,到了宝定初年的十一月,妖魔大军突然停止了一切活动,于是,一个奇异的割据形势形成。妖魔大军就像一个尖锥,插入断延所拥有的两片领土之中,断延明显处在劣势,妖魔大军却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根据暗谍探子回报,妖魔大军似乎正在整军,下放编制,似乎妖魔大军的上层有什么人命令停止动手。 几个月前,上万少女惨死的画面还歷歷在目,断延淳鞝,还有众神将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若不是他们没有及时救下这些女孩,她们就不会惨死,猈衅就不会復活。一连几个月来,他们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拼命地打仗,安抚平民,安顿百姓。现在,他们也算是小有领土的霸主,只是,断延却一直不愿称王,只是对百姓呵护备至。断延心中其实一直都有这样一个想法,自己不该称王,淳鞝才是未来的女皇。现在是宝定初年的十一月,就要迎来宝定二年了,她们也即将增加一岁,断延就要22岁,而淳鞝也将21岁了,还有四年,断延记得淳鞝就要登基为王了。只是她却并不清楚,歷史究竟是否会改变,未来是否依旧迷茫。 断延现在的五方军扩充了非常多的人,按照编制,现在白虎军、朱雀军、开阳军、摇光军各有五万人,隍蛇军更多,有六万人,只是青龙军和玄武军乃是水军,训练条件有限,目前人数相加不过三万人,基本上也已陆战为主。而东面的七星军更是不得了,天枢军、天权军五万人,天璇军三万人,天玑军四万人,玉衡军更是有六万人之多,总计二十三万人的大军,尽皆归于断延麾下。也就是说,断延现在拥有总兵力有五十二万之多。还要加上,斥候军,弓箭军,粮草火头军,后勤部队,总计可有六十万人。然而即使人数很多,却并非精兵,更多的是平民老百姓加入,训练还要花费巨大的心力。但是,在断延独特的训练之法下,众士兵的征战对敌的能力提高很快。妖魔大军不计其数,随时随地可以补充,所以,断延手下的每一人都是非常珍贵的力量。爱兵爱民如子,虽然训练严酷,但是训练后却温暖人心,这样的断延,在军队士兵和老百姓的心中,仿佛神一般的存在,拥有着崇高的信仰。所以,这几个月来由于信仰之力的不断提升,断延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仿佛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搬动一座山一般。
第220页 最近,断延才举行了加位大典,自号轩辕大元帅,以代表天地之讨伐。而各位神将也已正式领神职,登祭台祭天,带领数万士兵,矛戈直指魔军。 现在当务之急乃是与东面的七星军汇合,否则兵力分散,很可能会被各个击破,只有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才有可能赢得这场艰难的战争。只是,两军之间横亘着数千公里的土地,还有数以万计的黑魔大军镇守,断延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况且,目前魔军停战的事情很蹊跷,断延还不想轻举妄动,而破坏好不容易守下来的局面。她必须搞清楚,黑魔大军究竟想要干什么。更何况这短暂的和平时刻,是不可放过的练兵时期,虽然士兵只有经歷了流血的战场才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士兵,但是,断延此时却不希望他们拜拜葬送了性命。黑魔大军制造的殭尸士兵一个顶仨,力量大,又没有痛觉,很难对付。这个时段,断延有一个想法,想要淳鞝整编出各种强大的阵法,演化在士兵之中,以求达到最大的攻击效果,还希望能让士兵们配合他们的主帅,将主帅的神力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虽然这几个月整片大陆非常的黑暗,断延的身边的喜事却不少。侯安都这个木头终于开窍了,向断延提亲,准备迎娶静儿。当侯安都厚着脸皮向断延提出来的时候,一旁的静儿害羞地跑了,逗得断延笑了好久。没过多久,静儿正式嫁给侯安都,成为了侯夫人,两人恩爱,断延总算了却了一段心事。而一直对断延抱有强烈执念的林月丽却真正放下了和断延的情,因为她已经全身心地爱上了荀灌荀将军,这对上辈子的苦命鸳鸯在这一世再续前缘,坠入爱河,为这个黑暗的世道增添了不少光彩。还有一件事,在断延开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杜森明的妹妹杜芊芊嫁与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天为妻。对于慕容天这个人,断延一直没有好感,不仅仅是他与自己争抢淳鞝,并对淳鞝无礼之事,更多的是断延在他身上感到了他的胸怀并不宽广,为人也不大气,有些自私自利,没法与断延等人成为交心的好朋友。断延曾经一度怀疑他是否就是教唆墨云莲闯进天象楼破坏治疗的间谍,可是很快就排除了这样的可能性。因为,慕容天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慕容山庄,北朝无法对他下手,而且,他自己就对北朝抱有强烈的怨恨,更加不可能做间谍。那么,这么长时间了,断延始终没有将那个混入内部的间谍抓出来,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个间谍究竟是谁安插进来的,那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渐渐的,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宝定初年的年底,那黑暗席捲大陆使得冬天变得更加难熬。断延站在雍州高高的城头上,遥望着对面万里外一片黑云压城的景象,眉头紧皱,这长时间了,只要有黑魔大军占领的地方,就会瀰漫着浓浓的黑云,遮蔽天日,毫无光彩,只有现在段延他们所在的地方才能见到阳光。她想着,却一直想不通,这间谍究竟是谁?每一个人都被考虑在内,但几乎每一个人都被排除了,这件事只有与墨云莲熟悉的几个人能做,而此时,云莲尚未完全恢復记忆,始终是无法知晓。最近云莲虽然时不时会来找断延,设计一些工程用的机关,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和沈攸之在一起,这个丫头似乎特别黏沈攸之,即使没有七到九岁的记忆,依然那么黏他,就连慕容天都不理了。想着想着,突然感觉肩头一暖,低头一看,黑色的裘衣被披在了自己肩上,温柔的手绕到了自己面前,细心地帮自己系好裘衣的袋子。断延一展微笑,伸手握住她双手,温柔喊道: “鞝儿…” “你这呆子,大冬天不加件衣服,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你不冷啊。”她有些不满地嗔道,美眸波光流转,无限柔情荡漾而出,让断延瞬间就失了神。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展开黑色裘衣,将身着白色裘衣的她裹进怀里,断延说道: “你怎么跑上来了?” “我来看呆子的。”她抿嘴笑道。 “呵呵…”断延傻笑,手中抱得更紧,缓缓说道: “鞝儿,你说现下这战局,我们与郑奎他们会合的机率有多大?” “延郎想知道?”她轻笑道。 “咦?”断延松开怀抱,扶着她的肩,看向她,问道:“莫非鞝儿有办法与郑大哥他们会合?” “是啊,呆子。”她不满于离开她的怀抱,又主动地钻进她的怀中,闷闷地带着点调侃地语气说道:“也就你这个呆子想不出来了,人家早就想出来。” “哦?呵呵,是我笨,鞝儿说来听听。” “瞎说,你才不笨呢,你就是有点呆。”她傻傻地辩道,听得断延哑然失笑,将她搂得更紧,“我最近用凤凰之眼占卜了一下未来,现在还只能知道七天后的事,我发现,七天后,有大量的魔军会向北后撤,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是他们防备最薄弱的时候。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突然后撤,但是我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到时,两边共同发兵,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但这还不够,我们乘着这七天,多埋伏几对人马进入黑云区,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绝对能够事半功倍。” “可是,如何埋伏人?那么多的人都是大活人,如何能混入殭尸大军之中,肯定会被发现的。”断延疑惑地问道。
第221页 “哎呀,说你呆,你还真呆了。你忘了吗?我们有师公在,师公还有军师檀大哥能够制出定尸丹,到时候含在嘴中,能够隐藏活人气息。”她嗔道,小手拉着断延前襟的带子玩,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嘿嘿,鞝儿你真聪明。”断延笑道,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呆子……我们回去休息吧,不要老站在这里了。” ======================大战即将开始的分割线=================== 第三日清晨,茫茫白雾洒在天地间,能见度降到最低,世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沉闷阴冷潮湿的天气让人有些受不了。城门吱呀打开的声音打破了这死寂的清晨,金戈交鸣的声音不断传来,让沉重的盔甲踩踏地面湿土的闷响显得不那么明显。一队又一队的人马缓缓出现在大雾之中,他们身穿黑色的北朝甲冑,却带着兴奋的表情,显然就是准备潜入黑云区的轩辕军战士们。这些战士都是断延精心挑选出来的,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绝对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就在两天前,断延便已经飞鸽传书驻扎在会稽宣城的七星军,准备第七日未时准时动手。此时此刻,断延将服了定尸丹的三千名将士分三十个小队从各个方位潜入黑云区,准备里应外合,顺利完成两军会合的任务。此行没有神将们的陪同,因为神将们的神力很容易暴露。与此同时,七星军方面也派出三千名士兵,将鸿雁传递来的定尸丹服下,潜入黑云区。等待与五方军方面会合,完成两军合併接应的任务。 站在高高的观察台上,透过浓浓的大雾,断延的视线仿佛透过大雾看到了正在不断前进的三千名战士身上。将士们,愿你们一路平安,早日凯旋而归。 第七日,前方探子来报,大量黑魔军果然开始无故后撤,两军中间的空地渐渐空出一大片土地。断延立刻整军,带领进二十万的大军开始向东进攻。断延也曾怀疑这是黑魔军故意的诱敌之计,但是,这次机会却绝不可能放过,不论这是不是一个阴谋,断延都必须尝试一下,若是成功了,局面就会大大改善,而若是不成功,那么她也不会后悔,至少她还能多杀几个魔物。 骑在被甲冑附体的龙驰背上,远眺前方连片的黑云,这个时代,也到了我来终结的时候了,过了防御战线,我就跨出了攻击的第一步,窦亮李崇,不,猈衅,你们等着吧,不论你们有多狡猾,多强大,我杨断延都不会屈服的,断延暗暗下决心想道,金色的铠甲在即将消失的日头下显得格外威武。 “报~~全军即将过防御战线!”前方探子来报。 “全军停!”断延大吼。身旁传令官连忙击鼓,大军立刻以整齐的军容停了下来。看着身旁全副武装,气势勃勃的众神将,断延笑道: “各位将军,此仗可有信心?” “有!”七位神将大声回道。 “好!”断延大吼,忽然吐气开声,大声喊道: “将士们!到了你们復仇的时候了,为了惨死的家人百姓,为了和平安定的生活,驱赶魔怪,流芳百世!” “驱赶魔怪!流芳百世!”士兵们大喊,气势瞬间提升到顶点。 “全军听令!杀!”断延大吼,声音洪亮迴响于九天之上。 “杀!”排山倒海般的高唿声响起,士兵们得令跑步越过防御线,杀入黑云区。后方坐在马车里淳鞝天眼已开,仿佛在九天之上观察战局,就见无数黑压压的士兵整齐地向黑云区移动。 “战争,终于开始了吗?”她喃喃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终于打仗啦,哈哈,第三卷步入正轨了,小书也松了口气。 猜猜间谍倒地是谁?嘿嘿,你们都想不到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魔战(上) 大军向东移动,渐渐被浓雾包围,消失了身影。断延驱使龙驰,带领大军进入浓雾包围的黑云区。这里是一片丘陵地带,地势不平,枯枝落叶繁多,却一片黑暗,没有阳光,没有生命,仿佛一片被神放弃了的土地。连一只虫子,一只鸟儿都看不见。而四周浓浓的雾瘴将能见度降到了最低。这样的状况非常不利于行军,现在,断延等人算是在明处,对方大军在暗处,很容易由于侦查能力的降低而导致被偷袭。 不过此时,断延却并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虽然她表情凝重,丝毫不松懈,心中却有了十足的打算。暗谍培养出来的斥候是最优秀的斥候,现在距离大军五百米开外,一队十五人的小队斥候正在勘察。他们将耳朵贴在地面上,感受地面带来的震动,根据震动的大小,判断出敌方来人的数量和种类。只可惜,十五人的小队匍匐在地上很久,依然没有收穫,四周一片死寂,连鸟叫声都没有,更别说听见大军行军的声音了。 收到回报以后,断延眉头微皱,不应该啊,魔军撤退不可能这么快,而且那么多的人数,更加不该这么安静。看来,这果真是个诱敌深入的骗局。不过,断延并不担心,她已经能感觉得到四周埋伏着的魔军了。她没有作声,向一旁的杜森明打了个手势。杜森明会意,立刻闭上眼睛,默念口诀,将自己的意念散入四周的植物之中。只是,植物都已枯死,能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按照杜森明的说法,大约再往前行军三里,东南方向就会有一队殭尸士兵埋伏。随即,断延便叫停,让人马原地踏步。并向侯安都打了一个手势。大军军容整齐,一致踏步不前,口中衔枚,没有一个人说话。侯安都暗暗念诀,将意念散入土壤之中,感受不寻常的地方。良久,侯安都喜笑颜开,告诉断延,除了东南角有埋伏外,正前方,还有左侧北方也有埋伏,成三面合围的攻势。断延暗自盘算了一下,这样的距离正是最佳的距离,既不会让人发现异常,也不会打草惊蛇。大雾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屏障,而此时此刻,断延对着身后不远处的墨承辉打了个手势。
第222页 墨承辉会意,暗中下令将投石车全部调上前来,巨大的石块开始添装,“咔咔”的机关声慢慢响起,最后绷紧。众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这是他们第一仗的第一次攻击,若是成功,便能大大增大士气,但若是一击失误,必然打草惊蛇,叫对方占了先机,会影响士气。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仗士气必然是重中之重。 断延面色有些严峻,目光仿佛透过大雾看到了深处无数埋伏着的北朝殭尸士兵,心中数着秒数。抬起的手突然放下,身后一直密切关注断延动态的墨承辉立时得令,大吼出声, “放!” “嗡”的机璜声,数十块巨石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射而出,带着破空的唿啸声,将浓浓大雾的静谧打破。片刻之后,隐约有着慌乱的吼叫声传来,几乎是同时众人能够感受到巨石重重落地的震颤感。 成功了!断延心中大喜,连忙打铁趁热,再次下令投石。数十块巨石再次被添装,唿啸地飞往远方。这次引来了更大幅度的咆哮声,似乎平静的水面被打破了,开始沸腾了起来,不断有着涟漪荡漾而来,向断延大军所在的方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大地的震动。断延心中开始倒数计时,数到十,她突然下令大喊: “弓箭手!火箭攻击!” “得令!” 朱雀军下三百名火箭手分成两排,前排下跪,后排直立,分三个方向,箭头包着油布,燃着火。而几位主将暗中运力,准备输力给这三百名将士。近了,越来越近了,金铁交鸣的声音,盔甲沉重踩踏地面的声音,在断延灵敏的听力里面越来越清晰。是时候了,断延下令: “准备!” “放!” 数以万计的流星雨飞跃而出,只是那瞬间就连大雾都消散了许多,火海箭雨唿啸飞出,几位主将同时出手,五彩的能量飞入天际,推着箭羽,成为了最强的助力,而火海箭雨高高腾起照亮了远方一片天空。隐约看见五百米外密密麻麻的人影,那些,就是他们的敌人。近了,真的近了!不仅是断延,大军中所有的人都开始激动起来,他们终于看见敌人了,这一波箭雨,将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 果不其然,火箭带着极高的温度和恐怖的冲击力撞击入密密麻麻的敌军中,引来了无数惨嚎,不似人声的惨嚎让众军寒毛直竖,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断延此时眉头也皱了一下,看来,他们面对的东西真的很难对付,还好,目前为止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这些东西果然如自己所料,害怕水火无情,害怕自然力量,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畏惧,只要再顺利前进二十里,此次初战就算真的成功了。 火箭攻势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渐渐的没了敌人的动静,断延宣布停止攻击,派出斥候上前查探。当训练精良的斥候们上前看时,竟然看到面前倒了一大片的盔甲武士,有靠的近的能看得清楚,这些人已经烧成了焦尸,有些面目并未被烧焦的,却极为可怖,脸色发青,眼球突出,眼白髮黄,充满血丝。上唇突出,掰开嘴一看,能发现两侧虎牙变为獠牙刺出,已然并非人类,却知是人类变为的。身上一股肉烧焦的味道,阵阵的恶臭让人难以忍受,斥候们虽然受过训练,但是依然脸色泛白,欲吐难忍。 断延听了回报,心中也很是难忍,命人打扫战场,将那些殭尸士兵的尸体全部聚集起来,倒上油,全部烧掉。他们不能够留有尸体,说不定会復活,再次会害人间,只有化为灰尘归于尘土,或许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看着渐渐升起的浓烟火光,大军悲痛地行了军礼,再次开拔前行。这些无辜牺牲的百姓,你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的战争成功的,而我们绝对不会辜负你们,一定会将我们美好的家园夺回来的。 这些尸体燃烧升起的烟火将会是早就进入黑云区大雾中的先头内应部队的第一个信号,当他们看见第三个信号的时候,就是内应动手的时候。大军依然悄无声息地前进着,初战此役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了胜利,虽然那些士兵只是魔军很少的一部分,但是此战的胜利依然给大军打了一剂强心剂,也让大雾中迷茫的他们更加坚定了胜利的决心。 “鞝儿,你相信埋伏只有这不到一千的士兵吗?”断延骑在马上,灵魂上却在和落在后军马车中的淳鞝闲聊着,她此时面容虽然严峻,但是这样并肩作战的感觉却让她觉得心里甜甜的,充满了信心。 “自然是不可能的,此迷雾乃是一个复杂的大迷阵,每个阵脚上都会埋伏士兵,甚至更加可怕的东西,此时破得第一个阵脚只是很普通平凡,非常不起眼的一脚罢了,还有更多可怕的东西在等着我们。从入阵以来,我就一直在推算,此阵甚是复杂,定是有非常擅长阵法的人在辅佐窦亮李崇施法,这个人究竟是谁?据我所知,北朝不该有这样的人。就算是那紫衣道士或是公输家的人也不可能习得比我的《九天无上阵法》还要复杂的阵法,这样的阵法已经不是我一时半会儿能够破解的了,我必须连着推算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保证大致明白此阵的步法,但是阵眼所在我却无法了解。”淳鞝语气有些急躁。 “鞝儿,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向前走二十里并不能成功到达山丘集合地,只能是在这迷阵中兜圈圈?”
第223页 “对。”淳鞝简短地回答道。 “那这么说,我们的行动岂不是会遭到极为厉害的阻碍?”断延心中有些惊讶。 “没错,我原本以为这些迷雾是黑灵神降临造成的自然现象,但是现在发现竟然不是的,这些迷雾竟然是个大阵,看来我们终究还是小看了他们。不过现在不用急,我们最好先停下来行军,原地扎营,待我推算出此阵的关键所在再前进不迟。”淳鞝说道。 “什么?那岂不是要在原地停留四十九天?那我们的内应军该如何?东面的迎击部队又该如何?”断延大惊,不禁急道。 “延郎莫急,此阵蹊跷,内应部队大约进来之后就迷失了,现在找也找不到。但是此阵有一个妙处我们可以利用,就是此阵只会攻击活物,而含了定尸丹的内应军是不会被攻击的,他们的安危暂时不必担忧,只是若是长时间不得会合,他们的补给短缺,一样是死。此阵大约几个时辰前还未开启,为的就是假装魔军撤退让我们前方的探子查到,只等我们大军进入了,再开启大阵,来个瓮中捉鳖。”后方马车中的淳鞝秀眉紧皱,隐隐有怒气涌上心头。这些该死的北朝军,设此奸计,若是时间不够,岂不是要让我们三千将士白白牺牲?还有东面的七星军,不知他们是否发现这是一个计,是否有办法破此阵。 “为何会这样?鞝儿,我们燃烧的第一个信号他们可否看到?”断延不由问道。 “应该看不到,在这大阵之中想要传信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不破此阵是绝对不可能与内应军和东面军取得联繫的。我们若是继续前进,分不清方向,还以为一直向着东面走,说不定就被引向东北方向,给引到建康黑皇城之中,那个时候,我们覆灭的日子就不远了,所以才要立刻停止行军。”淳鞝担忧地说道。 “我明白了,只能先停止行军再想办法了。”断延果断下了决定。 “锵锵”鸣金,大军的行进停了下来,众将士不明白为何突然停止行军,但是军命不可违,将士们便开始原地扎营,准备休息。等大营一扎好,断延立刻就召开了军事会议,邀请军师檀道济,五方神将,开阳、摇光、荀灌,还有淳鞝以及随军参谋柳明溪、钟思新,还有墨家墨承辉总计十三人参与会议。会上,断延和淳鞝将目前的状况向大家阐述了一下,众人皆都皱起眉头,这样的状况很糟糕,现在他们西面大军不是不能拖个四十九天,只是内应部队和东面军很让人担心,他们没有能够破阵的人,处境极为危险。这时,断延突然问道: “鞝儿不是有预言术吗?为何不看一看未来发生的事,说不定会有办法。” “不行。”淳鞝回答地很快,说道:“我的预言术在这里会受到很大的干扰,而且一用预言术就会消耗极为大的精神力,对于我破阵来说非常不利。我现在不能够使用预言术。” 看着淳鞝皱眉的模样,断延原本的丝毫希望也被浇灭,眉头皱得更紧了。正当众人愁眉苦脸思索打破目前僵局的情况的方法的时候,军师檀道济突然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说道: “主公莫急,可否让我占卜一番,便可知此次吉凶。” “军师!”断延还没来得及说话,急性子的沈庆之就跳了起来,说道:“都什么时候,就连夫人的预言术都不起作用了,您那什么占卜更是无济于事,就别再凑热闹了!” “庆之!不得对檀大哥无礼,檀大哥的占卜之术是上古最为诡秘的巫术,你怎可如此驳斥批判?”断延训斥道,看到庆之耷拉着脑袋重新做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嘆道:“此次行军遇险是我的错,我预先估计不足,太过轻敌,才将大家至于险地,断延在此向大家赔罪了。”说罢撩开衣摆就要向众人下跪,慌得一旁的荀灌和檀道济连忙扶住她,荀灌说道: “主公,这怎么能是您的错?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若是您不抓住,我荀灌也要第一个进来闯闯,现在在主公的带领下,虽然身处险地,荀灌依然不觉得害怕,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来世再与那魔军斗一斗!” “呵呵,说得好!”檀道济一捏鬍鬚,赞嘆道:“荀将军不愧是忠烈之后,果真是铮铮铁骨。”随即转身面对断延,说道:“主公,道济之力微薄,但是依然愿意为主公出一份力。这占卜,主公还愿意看看吗?” “军师请。”断延说道。 “好。”檀道济笑眯眯地答道。 说罢,檀道济从怀中取出一个空龟壳,又取出四枚铜钱。将铜钱放入龟壳中,双手捏紧四个缺口,低声问道: “主公此时向一个字,并将此字写在面前的白纸上。” 断延听后点点头,略一沉吟,便提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了一个“阵”字。此时此刻他们陷入大阵,她脑中就只有这一个字。 “好。”檀道济只是说了这一个字,便开始“哗哗”摇晃起龟壳起来。钱币击打龟壳四壁,檀道济闭着眼,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最后,那四枚钱币便从龟壳中滑出,铺在了写着“阵”字的白纸上,檀道济皱着眉头看着四美铜钱的排布,最后说道: “此卦微妙,阵南无风邪,阵中集恶气,阵东排大吉。”
第224页 “何解?”断延一头雾水。 “呵呵呵呵……”檀道济突然捏着鬍鬚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了?”断延更加不解。 “恭喜主公,破阵自有贵人相助,东面军主公自不必担心了。” “贵人?和人?” “呵呵,不知,也不可说。”檀道济一甩袖袍抱拳说道。 断延心下略宽,虽然她并不完全相信这占卜之卦,但或多或少获得了些安慰。看来,此次阵仗该不会输得很惨。至少,她还是很期待那个所谓的贵人究竟是谁。 “那么,敢问夫人,此阵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阵,夫人可有数了吗?”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柳明溪突然问道。 “这是一个极为罕见的大雾阵,变化多端,难以预测。”淳鞝简略回答道。 “会有危险吗?”柳明溪依然不依不饶地问道。 “会有。”淳鞝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她抬目看向柳明溪,缓缓轻启朱唇说道: “柳先生想问的问题我明白,我还是实话实说吧。此阵其实不仅仅是个迷阵,更是一个杀阵,变化多端,杀招各处皆有,我根本无法猜到。我必须花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推算出来此阵原本设有的所有阵脚,但是却依然不明阵眼所在,此阵之难破,生平罕见。” 众人听此实话,皆都从脚底窜上一股子凉气,直直略入心中,心下凉了半截。这大阵果然兇险,此行究竟能否成功,众人心中不禁打起小鼓。 “我还要再强调一次,此次会议内容不可透露给地十四个人知道,军机泄露,不论是谁,军法处置!”断延最后强调道,眼神瞬间仿佛实质刀割般略向众人。众人连忙低头惶恐应道: “诺!” 作者有话要说:大战开始就陷入险境,断延要加油啊,小书给你们加油呢。嘿嘿,今晚晚点还会有一章,谢谢支持! o(∩_∩)o~ ☆、第一百一十八章 魔战(中)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时间,大军一直都停留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众将士非常奇怪,不知主帅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一直停留在此处,这样不是耽误了与东面军会合的时间了吗?还有,这片大雾真的好奇怪,从来都不会消散,反而越来越浓,简直浓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了。但是,这雾却不想普通的大雾水气很重,这大雾也不知是什么生成的,竟然是干雾,有一种小颗粒浮在空气中,肉眼也能看得清楚。 站在雾中,想要摸回自己的大帐都很困难,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二十万的大军在大雾中扎营,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都是军营,指不定就走错了大帐。为了分清大帐,断延给每个大帐外都黏上了朱红的数字,让所有人记下自己所属大帐的数字,并将大帐与大帐之间栓上绳索,让大家可以拽着绳索出入,以方便大家到达伙房用食,到达校场操练等的行走。 这三天,将军们闭口不言为何停止行军之事,士兵们虽然奇怪,却依然不便多问,也乐得不行军清闲,大军便安安稳稳地在原地扎营。每日,数百位斥候都会腰间拴上绳索,被派出大营,进入浓浓的大雾之中进行探查,但是也就只有这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内才是能够探查得到的,但是却丝毫没有收穫。虽然明知这样的气候就算不断派斥候出去查探也不会有任何作用,断延依然没有放弃对于四周的查探。 而这三天,淳鞝则进入了闭关的状态,她的大帐严加戒备,除了断延没有人能够进入。淳鞝要闭关七七四十九天,开始推算整个大阵,断延虽然明白此时绝不会那么容易,但是仍然希望淳鞝能够早一天推算出来,只要能早一天推算出来,内应部队和东面部队就多一分机会存活,这是现在断延最为急切的心愿。 又是一连三天过去,四周静谧地仿佛失去了声音,这里就像是被隔绝的被神放弃的世界。士兵们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安静,军容整齐,严守军纪,一句话也不说,一个音节也不发出。军营大门前的哨塔上,王志正在站岗。王志原本只是个农民,因为歷年来田里欠收,几乎就要活不下去,就拖家带口地向南逃,希望能够重新找到许久不见的远房亲戚投靠。可是,途径巴陵的时候,他们一家遇上了断延。金龙大元帅,就像是一轮耀眼的太阳,给他们带来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暖,王志于是毅然决然地决定加入金龙大元帅的麾下,成为大元帅最谦卑的子民,为大元帅效一份微薄的力。虽然现在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之中,带给王志一份不安,他却坚信着元帅一定能打破这样的大雾,带领大家迎来美好的胜利。 于是,老实本分的王志虽然连面前飞过一只苍蝇都看不到,却依然站得笔直,双目看向浓雾深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心里却还是走了神,想着妻子最近正在伙房帮忙,离自己的大帐还是挺近的,心里就痒痒的,想着要不要晚上换了班,去看看妻子,以解相思之苦。想着想着,就傻笑了出来,冷不防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吓了他一大跳,长时间的训练让他产生了自然的条件反射,右手握枪转身回防,嘴里大喊着: “什么人!”左手立刻就要去拉警铃。 结果却立刻被制住了双手,摁在了地上,长枪落到了地上,让他大惊失色。抬眸一看,却发现大元帅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断延一松手,他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立正行军礼,大喊道:
第225页 “参见大元帅!” “呵呵,兵大哥可真有意思啊。”断延笑呵呵看着面前朴实无华的汉子,打心里觉得他真的很可爱。王志被断延调侃,一张朴实的黑脸红成了猪肝色,连忙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对不起,大元帅,小的刚刚发呆了,小的……小的……” “哈哈,兵大哥无需这么着急,我没有怪罪的意思。这么大的雾,你在这站岗实属不易,我是来看看你的。” 王志心中感动万分,那么高高在上最贵无比的大元帅居然会来看自己,这,这简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看着断延,今日并未穿盔甲,一身轻便的简装,高高竖起的髮髻上带着金冠,英俊无比的五官带着浓厚的笑意,在浓浓雾气中仿佛仙人一般,一时间看呆,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断延也不看他那傻样,只是将目光投向浓浓的大雾之中,今日她早早起来,心绪一直不宁,总觉得有时会发生,此时鞝儿正在全力推算大阵,容不得半点打扰,自己也有数日未见她,想念得紧,便出帐来走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哨塔。不由得便攀了上来,想要看看在这守哨的兵大哥。 与兵大哥闲话家常,有一句没一句地胡乱说了些话,突然,静谧的大雾之中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地拖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见一个极为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 “快!通知元帅,有魔狼群袭击!” 断延心中一惊,就又听见下方守哨的士兵大喊道: “是斥候队回来了!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全是血啊!” “血?”断延大惊,直接攀上哨塔的围墙,纵身跃了下去,吓得一旁的王志大喊着: “大元帅!”就看身着紫衫的断延消失在大雾之中。 断延在大雾之中下坠渐渐看见了地面,便稳稳停在了地面上,就看到从大门延伸出去的几十条绳索正吱吱响,似是不远处正有人趴在地上拉着绳索拼命地往回爬。断延今后不由得更是吃惊,连忙向身后的守门侍卫大喊道: “开寨门,来三十人跟我走!” “诺!”几个士兵刚刚打开寨门就看到断延站在门口,随时吃惊却不敢怠慢,连忙应道。 断延没有理会身后是否有士兵跟着,就连忙跟着延伸出去的绳索沖了出去,没跑几步,就见到了一副让她目眦欲裂的画面。三个斥候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正向大本营这里爬过来,浑身浴血,一个被没了左腿,一个没了右腿,还有一个竟然两条腿都没了,直被咬掉了半个身体,肚破肠流,一路拖着长长的血迹艰难地爬了回来。 “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了?”断延的声音都在颤抖,就听那个被咬掉半个身子的汉子仿佛见到了世上最美的东西,最后呢喃地说道: “我见到元帅了,元帅,小心…魔…狼群…”说罢,奋力抬起的脑袋就栽在了地上,再也不醒人事。 断延心中又惊又悲,恰逢此时身后那三十名士兵赶来,将失血过多的另外两位士兵,还有已死的那个士兵皆都被带回了大营。 “怎么回事?怎么就回来了你们三个人?” “我们…东北方向…遭遇了魔狼攻击,好大的狼,眼睛是红的,好可怕,一口就吃了队长…”没了左腿的斥候虚弱地说道。 “副队长带着凌哥他们几个拼死抵抗,为我们断后,让我们逃出来。但还是被一头狼追上了,我们拼死用刀宰了那畜生,但是,血迹已经要将那些畜生引过来了,元帅要加强戒备…”没了右腿的斥候显得更加冷静沉着一点,忍痛将情况大概叙述了一下。 断延听后,连忙让军医诊治他们,敲响警钟,全军戒备。魔狼,这种生物究竟是什么?似乎比普通的狼还要大还要可怕,按照斥候的说法,再过不久,那些魔狼就会找上门来。看来,即使呆在这大阵之中不动,也会有危险自己来袭,断延此时恨透了魔军,这些祸害,逮着机会定要将他们灭个干净! 警铃让休息中的大营立时紧张了起来,五方神将,开阳摇光星君,荀灌,墨承辉全部跑出自己的大帐,向断延的大帐处集合,所有士兵开始着装戒备,还有许许多多的后勤妇孺惊恐地探出头来,希望在茫茫大雾中找到自己的丈夫。一时间,原本静谧的大营乱成了一锅粥。 当五方神将还有檀道济感到断延所在的大门口时,断延向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众人听后皆都寒毛直竖,魔狼?那是什么?居然一口就将一个人给吞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主公,现在我们应当如何?” “我猜想,这些傢伙并不是普通人可以面对的。到时候,安都、森明、方明、庆之、攸之,丽姐姐,子明,你们全都跟我来,我们杀出去。檀大哥,荀将军,你们指挥士兵们守好大营,绝对不能将那些畜生放进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大营!记住了吗?” “可是主公,救你们几个人,如何能守得住方圆五百里的大营啊?”檀道济忧心忡忡。 “魔狼从东北而来,我们会全力将那些畜生杀死在那里,若是大营不幸被那些畜生包围,檀大哥记住,尽量利用火攻水攻,还有土掩木击,尽量不要让士兵们与那些畜生直接接触,不然,牺牲就太多了。”
第226页 “是,我明白。” 一声长长的狼嚎声划破了浓浓的大雾,一盏盏仿佛红烛般的眼睛在大雾中亮起,幽森恐谧,带来阵阵腥风。来了,那些畜生这么快就来了。断延大吼一声: “五方神将,开阳,摇光何在?” “在!” “随本帅杀出去!” “诺!” 断延立刻向着开着的大营门飞掠而出,几位神将紧随其后,当他们全部出来之后,身后士兵大喊: “关营门!” 沉重的木质大门在身后关闭,断延等人真正地没入大雾之中。 在大雾之中,断延只能沿着还未完全断裂消失的绳索向前跑去,一路的血迹宣告了那些斥候究竟撑过了多长一段距离。断延心中不知是怎么样的滋味,只是,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尽自己所能宰了那些畜生,为逝去的斥候兄弟报仇雪恨! 看着地上的血迹,七位神将皆都心胆具寒,这些畜生,当真可恶,竟然就这样吞噬人类。那些驱使这些畜生的人,还留有人性吗?还抱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吗?北朝魔军究竟是如何将这些兇恶的畜生收为己用的?究竟是怎样驱使这些畜生的?众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疑惑。 没过多久,断延停下了飞奔的脚步,因为,他们已经遭遇了。面前硕大的红色眼睛仿佛灯笼一般瞪视着自己,眼里仿佛有着十足的嘲笑和贪婪,在大雾中,这些兇恶的獠牙怪物终于露出了自己的面目。 这些狼各个都有一头大象那般大,硕大的红眼睛里瞳孔呈现奇异的三角状,浑身漆黑的毛髮层次不齐,长得快要拖到了地上,血盆大口微张,长长的舌头就歪斜着搭在一边,垂滴着腥臭的涎水,口中齿间还残留着衣物和人体的残肢肉块,显然这些傢伙才刚刚饱餐一顿。断延给予呕吐,心中升起了无比的杀意,顿时召唤出金龙之身,金龙之铠“锵锵”武装全身,玄金龙枪凭空闪现在掌中,断延大吼一声,身后仿佛有着巨龙腾飞,嘹亮的龙吟响起,带着她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速度飞快地朝第一头狼攻去。 众神将见主公先动,皆都施展神力,召唤神铠和神兵,强攻如沈庆之、侯安都、裴方明、贾子明,皆都随着主公扑攻上去,林月丽在后方张弓搭箭,瞄准一头狼,就要射箭。一旁杜森明掩护,并输入生生不息的木之能量给在前方强攻的众人。幽森寂静如影子的沈攸之则藏在暗中,从一旁悄悄绕圈画弧偷袭而上。 “咻!”流星箭划破长空大雾,瞄准一直狼的眼,将将射了进去。那狼眼顿时瞎了,魔狼吃痛,嗷吼一声,展开四爪向射它的林月丽攻来。 “你的对手是我!” 还未及那狼向前跑几步,就听见一声愤怒的吼声,一旁的贾子明在就赶到了,手中星月戟仿佛世上最锋刃的武器,就这样割进了那只狼的后腰中,那狼的腰顿时就被切了大半,惨嚎一声,抬爪抓向贾子明,贾子明轻轻让过那一抓,那畜生死前最后的奋力一击就这样落空,再无力量再攻,倒地死得不能再死。 “狼都是铜头铁骨豆腐腰,记住攻击它们的腰最为有效!”贾子明大吼,提着血淋淋的星月戟再次进入战团。 林月丽有些复杂地看着前方英勇战斗的贾子明,她知道贾子明一直对自己情深意长,只是自己先是喜欢断延,后又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荀灌,始终是与他无缘。贾子明一直默默无闻地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这些年来,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成长为一个虽然沉默寡言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样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他的无怨无悔,他的悲伤孤独,他每每在月下自斟自酌,她也看在心里。他是一个好男人,只可惜他们有缘无分。只希望贾子明能够照顾好自己,将来找到一个对他好的妻子,相扶相携一生,她也算圆了这个遗憾。 一声长啸将她的思绪拉回了战场,暗骂自己一句怎么在此时走神,林月丽不再张弓搭箭,手中披月弓流星箭一闪即逝,寒月剑出现在手中,她倒提宝剑快步沖了上去,宝剑对着一头正咆哮抓向贾子明的狼的腰部削去,顿时重伤那头狼,腥臭的狼血溅了她一身,她心中却说不出的快意,终于,她找到了当年决战沙场的感觉,找到了斩杀北贼的感觉,她林月丽又再次回来了! 断延的长枪所向披靡,被她枪上所带金光沾染的魔狼就仿佛沾染上了什么剧烈的毒药,剧烈的疼痛让它们发狂,而断延的长枪每贯穿一头狼的身体,就会让狼群的攻势弱下去一分。这些狼就像是天生就怕断延一般,开始颤抖着不敢攻上来了。 也不知大战了多长时间,他们几乎将周遭遭遇的魔狼全部斩杀了,看看四周再次恢復了静谧,断延心中放心不下,便立刻吩咐道: “我们快快会营,我害怕那些狼群绕道围攻大营,那就比较麻烦了。” “诺!” 众人快速向后方赶去,染血的绳索仿佛无穷无尽,却一直跑不回大营,这是怎么了?难道迷路了?不可能,他们是随着绳索来到这里的,没道理顺着绳索回不去了。难道,阵法再次变了?难道,他们再次迷失在了大雾之中了吗? 断延不信这个邪,继续顺着绳索跑着,直直又跑了一个时辰,始终回不到大营,只有这茫茫的大雾和一条条血迹斑斑的绳索安静地躺在地上。看来,他们真的迷失在了大雾之中了。
第227页 “主公,我们入阵了,现在算是彻底迷失了,该如何是好?”沈攸之倒是冷静,问道。 “现在大家原地休息,过一会儿,我会想办法联繫淳鞝的。”断延说道,但是,她却不想联繫淳鞝,淳鞝现在在全力推算大阵,若是中途被打扰,岂不是功亏一篑?倒地是他们获救重要,还是破阵重要?断延现在根本无法取捨。 看着茫茫的大雾,断延捏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大战继续,预知后事如何,倾听下回分解,(*^__^*) 嘻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魔战(下) 断延有些不适地盘膝坐在大雾之中,这漂浮着的颗颗粒粒让她的唿吸有些不顺畅。浑身黏煳煳又腥又臭的魔狼血让她心生厌恶噁心之感。只是,她还是无法决断究竟要不要联繫淳鞝。 “主公?究竟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我怀疑阵法再次变换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出去,好让更多的魔狼去攻击大本营,我们若是再不赶回去,就来不及了。”急性子的沈庆之见主公闭着眼沉默地坐在大雾里,不由得急道。 “庆之莫急,这其中有些蹊跷。为何魔军前几天一直都没有动静,突然今天就主动来进攻了呢?”断延冷静地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魔军见我们一直不动,没法让我们进入他们的杀阵之中去,自然就会派人来攻击了。”沈庆之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呵呵,庆之啊庆之,你就是不愿意动一动你的脑子,你想想,主公究竟是什么意思?”侯安都看不下去了,损道。 “我们一直未动,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天,这七天里,他们应当尽快派人来攻击,怎么会大大方方给我们喘息的时间?他们应当知道,布阵控阵需要极为大的能量,长时间引发支撑这么大的一个阵,你知道要消耗多少能量吗?以我所看,这个阵的坚持时间应当很短,不可能一直都存在。可是,他们居然慢慢吞吞,到了第七天才来攻击我们,你不觉得很蹊跷吗?”杜森明解释道。 “对。”见沈庆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断延便接过话头继续说道:“这是其中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就是我一直很在意淳鞝说过的一句话。她说:这是一个极为罕见的大雾阵,变化多端,难以预测,此阵其实不仅仅是个迷阵,更是一个杀阵,变化多端,杀招各处皆有。既然是个这么危险的阵,既然变化多端随时都有危险来袭,那么即使我们停在原地,也应当随时有危险来袭,可是,我们平平静静地过了七天的时间,总让我觉得不大对劲。而现在,我们被魔狼群引出大营,难道是想来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吗?为何这么快想要一口气将我们二十万大军吃了?” “主公的意思是,魔军内部自己出现了问题?”沈攸之突然灵光一闪,回答道。 “对!还是攸之聪明。你们看看,此时此刻我们这些难对付的神将都被引入迷阵之中,他们就可以派出许许多多常人无法对付的魔物去攻击大营,明显就是想要一鼓作气将我们的大军一口吃了。而在此之前,他们自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本来可以不断出杀招削弱我们的势力,以最小的损耗得到胜利,不必费一兵一卒,可是现在却像是被逼急了做最后的反扑一般。我只能有一个解释,前七天,布阵控阵之人被什么事情分了心,无法按照原来的计划来对付我们,而七天以后,那件事情更加恶化,让他无法再等下去,只能发动总攻。”断延笑着解释道。 “啊?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发动总攻了?他们挺得住吗?”沈庆之急道。 “相信我,相信鞝儿,相信军师和荀将军,他们不会坐以待毙,他们都是行军的天才,我们的大军是最优秀的大军,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击垮的。”断延不慌不忙,嘴角带笑,充满信心的模样让周遭多少有些着急的将军们都平静了下来。 鞝儿,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可以带我们离开这样的状况,加油啊,鞝儿。断延重新闭上眼,端坐在大雾里,心却前所未有的宁静了起来。能做到的她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只有等待了。 闭上眼睛,便只能感受到空气中细细微微的颗粒在皮肤表面掠过,这样的静谧竟然让断延有些犯困,一种不可抵抗的睡意袭来,让她居然在这样危险的状况下睡着了。然后,她似乎迷迷煳煳地听见有人在喊她,那声音好遥远,好遥远,遥远得仿佛从无法到达的天际传下来一般。她真开眼,面前依然是茫茫的大雾,似乎她是醒着的,但是她却直到自己是睡着的,声音依然遥远,却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靠近了,直到这声音来到断延面前,她突然惊觉这声音不就是淳鞝的声音嘛。面前的大雾突然间开始向中间浓缩,瞬间就凝聚成了淳鞝的模样,只是这个淳鞝是由大雾组成的,浑身雪白,却依然那样地美。白色的淳鞝开口了,那遥远的声音瞬间拉近,变为了最熟悉不过的天音: “延郎,是我啊。” “鞝儿?这是怎么了?” “这大雾阵就要被破了,你们可以回来了。”淳鞝笑着说道,雾气形成的五官仿佛冰雕一般晶莹剔透。 “什么?阵这么快就被破了?”断延有些吃惊。 “对,但此阵并非是我破掉的,有人在东面作法,将此阵破掉。现在起一个时辰内,大雾会慢慢散去,但是,你们还是要尽快赶回来,大营遭到了大批的魔军围攻,就快要抵挡不住了。”淳鞝的声音不紧不慢,听不出是在讲一件急迫的事。
第228页 “那我们该如何回到大营?”断延连忙问道。 “很简单,随便找一个方向,闭上眼闷头向前跑,心中默默数数,数到九百九十九,睁开眼大喊一声‘破’,面前雾气便会消散,你们就能看到大营了。”淳鞝细心地解释道。 断延听后不由得大喜,看着淳鞝晶莹剔透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思念万分,她已经好多天没能看到她了,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她,虽然并非是真实的,但依然想要抱她入怀好好亲昵一番。只可惜,当她伸手去够淳鞝的时候,却发现淳鞝就在远处,她怎么都无法触及,正当她着急不已的时候,淳鞝再次化为白茫茫的雾气消失在了天际中,然后,她知觉天灵一凉,便幽幽转醒,睁开了如星辰般的双眸。 眼前还是那白茫茫的一片,断延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响起刚刚淳鞝嘱咐自己的话,便打起精神,站起身来转身对一旁静默无语的众人说道: “大家都起来吧,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主公?”众人不解。 “我刚刚已经联繫上淳鞝,我们有办法离开这里了,大营正在遭受勐烈的攻击,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你们跟着我做。”说罢,向众人解释了一番,众人依言闭上眼,跟随主公奔跑了起来,心中开始默数起来。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 当众人有些气喘吁吁地数完了九百九十九下,有些紧张地张开了双眼,熟悉的大营果然真的出现了,只是,那些围绕在大营四周不断攻击的可怕怪物和敌人让他们兴奋的感觉瞬间变为了愤怒,不等断延下令,沈庆之侯安都等就已经沖洗召唤出铠甲神兵,再次沖了上去。 大雾已经消散了大半,渐渐的,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巨大的咆哮声,嘶喊声,金铁交鸣声,渐渐包围了上来,将断延拉回了战场之中。断延心中突然升起柔柔的感觉,抬眸一看,营门旁高大的瞭望塔上,淳鞝正一袭皓白深衣立于其上,正目光灼灼看向这里,看向自己,心中幸福感突然升了起来,虽然身处危险无比的战场,却依然感觉自己比世上谁都幸福。 哈哈,鞝儿在等着自己呢,那还不赶快过去?断延快速奔向营地的方向,似乎那些围攻大营的殭尸步兵,那些骑在魔狼身上的殭尸骑士,那些盘旋在天空中的怪鸟,那些仿佛犀牛一般古怪的怪兽全都消失不见了,就连自己的大营都不见了,这世界中只剩下她和鞝儿,她仿佛归巢的海燕,身法灵敏,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冲进了乱战的战场之中。奔跑的途中,从脚下开始,金龙之铠便片片武装全身,直到英俊仿若天人般的面目被金龙之铠的头盔包裹,她右手向身侧一摆,空握的拳心出现一点金光,金光瞬间向两头拉伸,耀眼的金光下渐渐出现了绚丽的玄金龙枪的轮廓,被她右手擎着斜指地面,急速奔跑的途中,遇上了拦路虎。 看着面前拦住自己的魔狼骑士,断延想都不想,右脚直接勐蹬地面,强大的反弹力让她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腾空而起,腾空双脚仿佛空中漫步一般优雅地跨了三步,左脚尖一翘一勾挑着魔狼骑士的下巴将他甩飞了出去,被甩入天空的魔狼骑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断延的身子还是失去了腾空的力道下坠了下来,她却不慌不忙,双腿併拢,将长枪横与头顶,用力向下蹬去,正好踩在了少了魔狼骑士的魔狼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魔狼的腰瞬间折断,连惨嚎都来不及发出,内脏全部被震碎,就已经死不瞑目,断延便借着这强大的一蹬再次腾入高空,追赶上来还停留在空中未坠下的魔狼骑士,右脚翘起丝毫不留情地砸在了魔狼骑士的腹间,再次借力高高弹射入更高的空中,而魔狼骑士被她这致命一脚踢入地面,仿佛炮弹一般砸入了地面之中,留下一个巨大的大坑,身体更是连带着附近的殭尸步兵全部被砸成了肉泥。 再次腾入更高高空的断延就像是算好了一般,竟然将将落在了腾飞在空中的古怪大鸟身上,大鸟怪叫一声,开始疾飞了起来,四处腾挪,左沖右撞,想要将身上的人给甩下来。可是,断延就好像黏在了怪鸟身上,怎么也甩脱不下来,断延大吼一声,背后金龙虚影腾飞而出,龙身缠绕,将大鸟钳制得紧紧的,巨大的龙威让大鸟再也不敢挣扎,只能安心供断延驱使。断延驱使着大鸟飞入高空,张口吐气开声,巨大的龙吟声响彻黑压压的高空,竟然引来了黑云中的闪电唿应。束缚着大鸟的金龙虚影滕展开来,飞入天际,龙威一时震慑整个战场,金龙飞入黑云之中,一番搅动,将黑云驱散,露出明媚的点点光束落入黑暗的战场。 五方神将明了主公意思,展开浑身解数全力施展神力,东方青龙腾飞,西方白虎咆哮,南方朱雀展翅,北方玄武驾云,中位隍蛇腾身,一时间,魔军带来的无尽威压竟然被抵消了大半,形成了五方拱卫高高在上的金龙的奇幻场景。 “是主公!是大元帅!” 原本应付魔军应付得焦头烂额的众将士见到神乎其神的大元帅和众神将出现,前所未有的信心不断拔升,竟然浑身热血澎湃,大吼了起来: “元帅万岁!神将千岁!” 一传十十传百,这豪迈的喊声很快变成浴血抵抗魔军的全部将士的精神依靠,他们一边奋力杀敌,一边奋力吶喊着这句口号,就像是有了精神的支柱一样,又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竟然从早已精疲力竭的骨子里再次涌起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抬手又砍翻了好几个殭尸士兵。
第229页 豪气干云的大喊声响彻战场,虽然这些殭尸士兵根本不会被这样的气势吓倒,但断延等人的出现无疑将二十万大军的气势全部提升了起来。一时间,站在高塔上只会作战的淳鞝也被断延那豪迈的气息感动,开启了优雅的凤凰之身,展开凤凰双翼,从高塔上腾飞而起,只向着那心心念念的人儿飞去。 几日不见了,仿佛隔了好几年的时间,她那在战场上驰骋的英俊潇洒的模样简直让她迷了心神,让她情不自禁就要靠近她,可偏生的那傻傻呆呆的人儿那般的不解风情,竟然就这般腾入高空,高高在上,不来到自己身边。幽怨地展身,背后绚丽七彩的双翅优雅地振了两下,带着她轻柔飘渺的曼妙身姿腾入高空。 “快看啊,是凤凰夫人!是元帅夫人!” “是啊,元帅夫人!凤凰之神!” 那迷醉的身姿全全吸引了断延的双眸,她的每一展翅,每一次展身,都是那般的曼妙吸引人,那般美,美得让人窒息。这就是她的鞝儿飞翔的模样,让她骄傲无比,心中柔情似水就要化开了。 看着那越飞越近的人儿,断延不愿身下那怪鸟吓坏了淳鞝,打扰了她与佳人重逢,脚下轻点了一下那怪鸟的大脑袋,就将那大鸟的大脑震为一片浆煳,大鸟哼都没哼一声,就坠落下了高空,断延借着这轻轻一点的反冲力,扑身上前,嘴角绽开绝世俊美的微笑,张开双臂,竟然就这样滞留在半空中,等待着佳人飞入她的怀抱。 淳鞝看着面前向自己张开双臂的断延,琼鼻一酸,美眸中洒出万千泪水,带着拉扯出一条长长的珍珠连串,就这样在空中制造出绝然美妙的一幕。她仿佛乳燕投怀一般撞入断延的怀中,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肢,再也不愿放手。断延被她撞得在空中倒飞了出去,慢慢停留在空中,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想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那散开的黑云中正巧有一束光将两人包裹在内,阳光给两人镀上了一层极为美得金色,此景适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拥抱在高空中,乌云渐渐散去,强烈的阳光就这样洒了下来,照耀在那些黑暗怪物的身上,仿佛灼烧了起来,升起焦煳的白烟,那些怪物就像被烫伤了一般,各个哀嚎了起来,战力大减。相反这里,众人看见大雾散去,阳光重新出现,信心更是大增,每一个将士简直是所向披靡,大战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将围攻大营的数以万计的可怕怪兽全部消灭殆尽。 “哈哈!我们赢啦!我们赢啦!” 将士们兴奋地高唿了起来,虽然浑身血污,有的甚至身负重伤,虽然他们许许多多的好兄弟都死了,却依然挡不住的兴奋,这场仗的胜利,他们究竟判了多久,想要打败这些怪物,想要为自己家人报仇的心究竟坚持了有多久才能换来这样一场胜利?此时此刻,兴奋的他们大多也都流下了热泪。 断延淳鞝相拥渐渐落到了高塔之上,看着胜利的大军兴奋地挥舞着黑底金字的杨字大旗,意气风发,面带笑容,断延悠然嘆道: “鞝儿,我们的第一场仗,赢了!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是啊,我们赢了……”淳鞝目泛泪光,喃喃重复着断延的话,她盼赢有多久了,父亲,母亲,哥哥,弟弟,为你们报仇,我又迈进了一步。 阳光肆意照耀着这片洒满血液的土地,宣告着一片黑暗之地重又恢復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小书热血沸腾啊,咳咳,冷静,想要知道是谁破了迷阵吗?关键人物就要登场了,明日故事继续,o(∩_∩)o~ ☆、第一百二十章 道人 大战继续,断延第一仗由于准备比较仓惶,损失了不少人马,二十万大军削减为十八万。但是,即使许许多多的弟兄都死去了,大军的战意却越发浓厚,信心也更加强烈。 一路东征,断延大军似乎所向披靡,五方神将开路,断延中军指挥,时不时还亲自率军杀敌,不论是多少魔军,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似乎魔军也并没有抵抗的意识,只是不断向北撤退,似乎给予退出战场,让出土地给断延大军。对于这一点,断延虽然感到疑惑,但是土地到手,她怎能不开心,更何况她担忧东面军数日,现在即将会和,当然心中更加急切想要成功。现在派入魔军内部的内应军一直都没有回归消息,断延痛心地猜测,这是三千名优秀的战士怕是凶多吉少了 从大战开始的宝定初年十一月十八,到现在已经十二月十九,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大军打打停停,途径江州,赣江,澎湖,渡过湘江,总算走过了上千里的路程,看到了东面军的影子。而魔军则不断后退,直退到颖州司州以北才停了下来,按兵不动。大片淤积在中原上空的黑云现今终于因为断延大军的到来而烟消云散,重见天日。四处躲避奔逃的百姓纷纷加入断延大军之中,导致断延麾下人口再次极具上升,现如今看看被魔军糟蹋过的大陆,寸土皆裂,难以种植粮食,四处植株枯萎,一派萧条景象。断延不由得嘆息,这样的状况,究竟还要多久才能有个改善?还要害死多少人,那些怪物才能够罢休? 大军由向前奔走五日,终于在十二月廿四与东面大军会合。相别近两年之久的七星终于再次重聚,林月丽贾子明见到自己亲切的哥哥嫂嫂们,感动得无以復加,抱头相拥而泣,一时间,场面感动,无以復加。
第230页 两方面军会合,断延大军十八万人,现如今又加了五万人的难民,也就是二十三万人,再加上东面军一兵一卒都没有少的二十二万人,大军总攻有了四十五万人之多。两军会合后,断延连气都没喘一下,立刻就召开了军事会议,所有将军都参加了会议。 “我必须要问一下,究竟是谁破了这个大阵,要不是那人,我们此次出征定会损失惨重,不可收拾。”断延有些严肃地问道。 “主公不问,我们还要介绍呢。快,传董先生,赵先生,季先生来!”七星军老大郑奎见到主公十分开心,不由得连忙向帘外的传令官下令道。 帘外传令官得令,小跑着离开了。趁着这个机会,郑奎向断延解释道: “那日我们被大雾包围迷失方向,只能停止行军按兵不动,等待主公的指示,可是,没过多久,大雾中突然发现有三人正向我大营不断靠拢,我们大惊,以为是敌军的探子,便派人将那三人抓进营中。结果,他们果真是北朝人,其中一人自称叫做董飞,说是本来是北朝的官员士子,却再也不能呆在北方,要来投靠我们,我们不信他们鬼话,便想将他们就地正法,可是,他们却说我们现在陷入大阵之中,不仅我们有危险,就连主公你们都凶多吉少,还说他们有办法破此阵,让我们相信他们。我想着大军在此,他们也不能掀起什么风浪,便任由他们去破阵。没想到,真被他们说中了。哎呀,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郑奎话音刚落,就见一年轻书生掀帘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书生,这面熟的模样,让断延勐然想起这是谁,这不就是当初他们在江州城舌战的北朝流云书院士子董飞,季凌云和小师弟赵书桓吗? “在下董飞,参见轩辕大元帅,参见诸位将军,参见元帅夫人。”董飞一进来就礼数周全,一一敬了每个人,两位师弟也谦卑地照做,不像是当日那般嚣张跋扈。 “董先生,季先生,赵先生,好久不见,今日再见到你们真是让断延惊讶,听郑将军说你们是破这大迷阵救了我们的人,可是吗?” “正是小可不才,破了此阵。”董飞听断延一上来就问此事,便回答道,言语间似乎并没有多高兴,断延仔细看了看他,面上憔悴不堪,衣袍凌乱,鬍子都没修干净,显得落魄悲伤,两位师弟也没有好到哪去,皆都显得很狼狈,不禁让断延疑惑。 “为何董先生和两位师弟会来投靠我大军?令师钱学明钱大人呢?又为何你一堂堂儒生会学习玄学破这大阵?断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先生示下。” “哎...”他长长嘆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若是元帅愿意听,在下便细细一一道来。” “先生请说,断延洗耳恭听。”断延指了指一旁的空座位,示意他坐下说,然后自己也一展衣摆,坐在了中央主座淳鞝边上,还不忘拉住一旁淳鞝的手。 三位先生落座,董飞略一沉吟思考,便开口娓娓道来: “此事还要从上次我们参加完江州南北儒生比试之后开始说起。原本凌云书院乃是北朝最大的书院,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才进入朝廷为国家效力,地位在北朝相当高,可是,自从那次我们输了以后,主上就一直对我们不待见,不仅削了我们的经费,还遣散了不少在朝廷任职的士子。这一切都是那个紫衣道士在背后怂恿的,此等奸人出现在我北朝,简直是天下之不幸。自从他一年前出现在陛□边,我们的朝纲就乱了。” “等一下,先生说,那个紫衣道士是一年前出现在窦亮身边的,对吗?” “对,”董飞听断延直唿陛下的名字,有些不习惯地挪了挪身子,回答道:“大概就是在南北比试的前三个月的时候,那个紫衣道士就凭空出现了,还被陛下拜为了国师。” “断延还有一事想问,窦亮是否经常与李崇联繫走动,是否曾一起出远门过?”断延皱着眉问道。 “嗯,原本我们是不知情的,但是朝中人大多知道,陛下和李崇之间有一个契约,让他送南朝天下给我们,我们就会给他好处。陛下本来深居洛阳深宫之中,足不出宫,可是大约三年前,也就是南北朝大战,即将攻破岳龙江的前几个月,陛下曾经多次渡江去南朝,不知去了何方。后来就会经常出宫,过江去远方。打过岳龙江后,陛下很快就从洛阳搬到了建康的皇城之中,整日与那李崇在一处,却将文武百官弃于洛阳之中。后来,那个紫衣道士就出现了,在下的师父,也就是丞相大人钱学明看不过去了,率领文武百官渡江集体向陛下觐见,希望陛下不要再荒废朝政,整日寻一些无踪无迹的东西。可是,陛下,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变成那样,他居然下令抓捕所有的文武百官,将我们全部压到了建康牢城之中关押起来,威胁我们谁再多嘴一句,格杀勿论。先师性子耿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多次谏言不被採纳,还被关在牢中,先师,先师居然撞墙已死明志。” 说到这里,董飞不由得湿了眼眶,季凌云也红了眼睛,小师弟赵书桓更是低泣了出来。断延听后也是长长一嘆,说道: “钱老先生当真是一代名师,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过了一会儿,见三人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断延便问道:
第231页 “那你们是如何逃出大牢的?又是如何习得破阵之法的?” “此事甚是蹊跷,到现在连我们自己都不大相信。那日,我们一样在牢中度过,到了傍晚,陛下忽然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貌似云游道士模样的人,长得其貌不扬,陛下对他却似乎毕恭毕敬。我们十分奇怪,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就听陛下对那道士甚是恭敬地说道:‘道长远道而来,助亮完成大业,亮当真感激不尽,道长要来这大牢里挑选道童,不知挑选哪一个好?’然后就听那老道士说道:‘贫道找童子,就找合缘的,今日掐指一算,便算到有三人在这牢中。’说罢,就见他手指一指,便将我等三人挑选出来,我等甚是奇怪,为何挑选道童挑到了我们头上,但碍于身旁全副武装的战士,便只能被老老实实地押到了那道士的府邸。 被押到那道士的府邸,我们便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工作,什么砍柴烧水,给丹炉加火,看火,那老道士除了教我们这些以外,其余的话一概不说。直到大概一个月后,我们突然被那老道士蒙着眼带到了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那个地方,怎么说呢,非常的诡异,四周平坦如平原,却寸草不生,只有中央有一个非常大的祭台,上面的图文样式非常古怪,似乎是我在一些杂书中看到的南疆古老的祭祀图文。那里除了我们师兄弟三人和那老道士外,还有陛下,李崇和李崇的儿子李智三人,除了我们这七人以外,再无他人。四周一片死寂,就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老道士开口让我们配合他做法,就是让我们坐在了那祭台的六角形的图案的其中三个角上。那个突然我现在还记得,就是一个小的正三角形外面套着一个大三角形,我们坐在外围的三个角上,陛下等三人坐在中央的三个角上。 然后那个老道士便开始做法,念一大堆我们听不懂的咒文,脚下踏着玄奥的步伐,但是奇怪的是,虽然我们听不懂那些咒文的意思,也不会做那玄奥的步伐,那影像却深深刻印自在了我们脑海里。然后我们就感觉四周开始起大雾,渐渐的迷迷濛蒙什么也看不见,就连祭台中央的老道士和坐在中央的陛下李崇李智都看不见了。然后,我们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脑海中响起了老道士的声音:‘站起身来快速向东南方向逃,逃到杨断延七星军的地盘,然后立刻破阵,三人站成倒三角形,将我刚刚那个念文倒着念一遍,步伐也倒着走一遍,阵法自破。’随即我们既感觉被束缚的身体突然能动了,心想着这是逃离这里唯一的机会,便按照老道士说的话,拼了命的往东南方向逃。最后终于让我们赶到了这里。后来,为了让郑将军相信我们,我们便按照老道士所说的话,破了阵法。” 董飞结束了叙述,将面前的茶水饮尽,一时间,大帐里沉默了下来。虽然这故事甚是离奇,但是眼前离奇的事情还算少吗?董飞说得是不是实话,断延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并没有怀疑,只当是听了一个故事,但她却对那个道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若这故事是真的,那么这大雾阵就是那道士制造出来的,但是听三人叙述,似乎那道士有意要帮助自己,破了自己布下的阵,那他又为何要帮助窦亮建立阵法呢?如此的矛盾实在是让断延费解,这故事中还有许多的漏洞疑问,让断延不得不怀疑,其中一点就是那个紫衣道士,一直与窦亮形影不离的紫衣道士居然不在,难道紫衣道士因为自己上次破坏了他的阵法而受了重伤了,此时是死了还是无法出来?那么这个云游道士和那紫衣道士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神秘的云游道士究竟是谁?他又究竟想做什么?是敌是友?断延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断延将两军会合的情况整理了一番,便开始人事调动,将一直独自带领摇光军和开阳军的林月丽和贾子明调回七星军中,正式归为七星军的将领,再将五方军和七星军整合,正式组建轩辕大军。此外,断延还不顾淳鞝反对,将淳鞝任命为副元帅兼最高参谋长,见其余将领全都欣然答应了,淳鞝才不得已接受了此职,还不忘白了断延好几眼。详细的情况各位将领已经下去安排了,三位北朝的士子也被带下去。大帐里就剩下了断延和淳鞝两人,断延心里痒痒,最近一直行军打仗,她都不曾碰一碰她,现在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好想抱一抱她,亲一亲她,想着便伸出手来拉住她,想将她带进怀里。 可偏偏美人现在在生气,手臂一摆,便挣脱了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她。断延心知她还在为刚刚自己强行任命她的事生气,便掂着脸皮凑上去,从后面抱住她,轻声哄道: “还在生我的气啊,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独断下决定的。” “我,我没在生这个气。”淳鞝轻声说道。 “嗯?那你在气什么?”断延有些不解。 “我,你这讨厌的人,人家不理你了。”淳鞝红了脸,挣脱了断延的怀抱,向帐内跑去。鞝儿?断延心中纳闷,便跟着走了进去,没想到被淳鞝抱了个满怀,就突然听见了淳鞝的低泣声。断延心中一惊,连忙抱紧她,问道: “鞝儿?这是怎么了?” 淳鞝不回答,闷闷地抽泣,哭得断延心都快碎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将她抱得更紧,不一会儿,淳鞝自己开口了:
第232页 “我是个没用的人,连个阵法都破不了,要不是这次有董飞相助,你们都要被我害死了。你还要让我做什么副元帅,做什么最高参谋长,我根本就不配!”她越说越激动,将断延一把推开,自己捂着脸哭了起来。 “说什么呢?不许你这么说!”断延重新将她抱在怀里,强势地说道:“我说你配,你就是配,要是没有你,我们或许连那七七四十九天的希望都没有,我不许你这样想,你这不是折磨自己又折磨我吗?” 淳鞝哭得更大声了,断延知道她最近压力很大,让她哭着发泄一下也好,便安静地抱着她,坐在了行军床上。淳鞝哭了很久,最后竟然在断延怀中睡着了,断延看着她哭得有些红肿的美眸,挂着泪痕的小脸,心中浮现起无限怜爱。轻轻低头吻去她脸上泪痕,断延抱着她,望向帐顶的双眸却深邃了起来。 那个道士不简单,云游道士,云游道士,难道,和当初赠话给父亲母亲的那个云游道士是同一个人吗?不会那么巧吧,断延对自己的这个猜测也有些不信。画,那幅画,好久没有拿出来看了,一直收藏在自己的行军箱之中。现在,要不要拿出来看看? 想到这里,她轻轻将淳鞝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这才起身来到行军箱边,打开箱子,取出一副捲轴来。解开繫着的线绳,将捲轴拉开,那红披风的小将带着绿衣少女的将军载女图又再一次显现在面前,当初第一眼看到这副画的时候,居然有着强烈的头痛反应,后来第二次看到了这幅画,额头上就冒出了硃砂,如今硃砂早已消失,变为金龙图腾印在额头上,而这幅画也不会再给她任何特别的反应了。 “延郎?你在看什么呢?”淳鞝的声音突然在断延背后响起,将走神发呆的她吓了一跳,转身,便看到淳鞝站在自己边上,眼睛落在了这幅画上。 “这是...”淳鞝的眼神看着画,渐渐出了神,突然额头上的凤凰图腾红光一闪,双眼一翻,毫无预兆地向后倒去。 “鞝儿!”断延大惊,扔掉了手中的画,将淳鞝抱在了怀里,“鞝儿?!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情节重大发展哦,o(∩_∩)o哈哈~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凤迷 “鞝儿?!你怎么了?”断延将淳鞝紧紧抱在怀里。为何鞝儿无缘无故就晕倒了?难道是因为看到那副画才晕倒的吗? 断延来不及细想,将淳鞝抱起放到行军床上,就奔出了大营,急急忙忙去找慕容非了。慕容非现在是军医处的总医长,而不喜繁忙事物的宇文翔则无一官半职,天天在军营里闲逛,见到有伤患就出手救治。现在在医务大帐中一定能找到慕容非。 慕容非被断延一路跌跌撞撞地拉到了断延的大帐,还没喘口气就坐下来为淳鞝把脉。断延就像被点着了火引子一般,坐立难安,不停地在淳鞝床边走来走去。让不能静心号脉的慕容非烦心不已,不由得出声训斥道: “臭小子!别走来走去的,给老夫坐下来!” 断延被慕容非出声训斥,顿时有些蔫蔫的,颓然坐在了一旁,眼神担忧地看着淳鞝昏迷不醒的淳鞝,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看着慕容非默不作声地把完了脉,又抬手翻了翻淳鞝的眼皮,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眼眸,断延这才感开口问道: “怎么样了?鞝儿这是怎么了?” “唉,情况不明,似乎是大脑受到了一种很特殊的刺激,导致昏迷不醒。”慕容非一嘆,说道。 “啊?那会不会有危险啊?”断延紧张不已地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们究竟干了什么,她为何会晕过去?”慕容非不紧不慢地问道。 断延有些着急忙慌,她只要一碰到和淳鞝有关的事情就无法冷静下来。此时听慕容非问起,连忙将仍在一边的画捡起,递给慕容非说道: “鞝儿就是看了这幅画之后突然晕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慕容非接过画卷,仔细看了看,一双染上白霜的长眉不由得拧在了一起,似乎对于这幅画很是不解。断延见他这幅表情,不禁问道: “师祖,这幅画有什么不妥吗?” “不知道,这幅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画上画的是你和鞝儿是吧?” “是的,这是父亲遗留给我的东西。说是当初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有一个云游道士将这幅画交给了我父亲,说是将来要留给我,有很大的作用。父亲过世后,我从他的书房里找到了这幅画,还有您知道的密函,后来,我就没有再看这幅画,一直将它藏在箱子里。今日突然想起,便打开看看,没想到,居然被淳鞝看到了,然后她看了画后,额头凤凰图腾突然红光一闪,就晕了过去。” “哦?看来这事与你们的龙凤力量有关,你看这幅画有没有什么感觉,为何你没晕,她却晕了?” “我,这我不清楚。”断延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当初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的时候,脑中就一阵眩晕,差点没跌倒,后来第二次看这幅画的时候,我的额头冒出一颗硃砂。没过多久我的金龙之力就觉醒了,额头硃砂后来变为了金龙。”断延尽量解释道。 慕容非眉头深锁,似乎在思考着其中的关联,断延也想着这幅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她的金龙之力的觉醒是因为这幅画的激发,那么从来没有看过这幅画的淳鞝的凤凰之力又是怎样被激发的呢?听鞝儿好像说过这件事,似乎是她的父亲宇文图采百草炼制激发用的仙丹而成功的。那么这么说来,淳鞝其实是比自己要早了很久就激发了凤凰之力。那如果这幅画是用来激发她们的金龙凤凰之力的,那么人为激发凤凰之力的淳鞝再次看到这幅画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会不会有反作用,还是会有更大的突破?断延越想心中越是担忧,那个送这幅画的云游道士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送来这幅画?难道那道士早就预知了将来要发生的事了吗?淳鞝晕倒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因为这幅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第233页 断延心中愈加急忧,突然想起对金龙之力和凤凰之力比较了解的军师檀道济,想着为什么不去请军师来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个端倪。想着,便立刻要去寻军师檀道济。却突然被身后的慕容非拉住了,慕容非说道: “小子,这件事不能声张,我知道你要去寻檀道济,这里交给我吧,放心,鞝儿没事,不会有危险,只是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的。到时候,事情的缘由自会分晓。” “多谢师祖。”断延欣慰地说道。 檀道济正在行军大帐里对着沙盘演练行军之事,见断延忽然来寻他,心里仿佛有预感一般地升起不好的感觉,果然,淳鞝晕倒的事让他心中一惊。他们飞快地赶回了断延的大帐,见慕容非正在床边看着淳鞝,淳鞝则依旧那样睡着。檀道济松了口气,便仔细查看淳鞝的情况。最后也是没有结论,只得向断延讨要那副画来看。 让断延吃惊地是,当檀道济拿到这幅画的时候,居然震惊无比。似乎从前就看过这样一幅画一般,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断延急急问道: “檀大哥是否识得这幅画?” “主公是从何得来这幅画的?”檀道济反问道。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画,本事一个游方道士二十二年前送给我父亲的画,这画上仿佛先知一般画着我和淳鞝,让我们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主公可知,这幅画乃是我檀家失踪了多年的祖传之宝?主公请看,这幅画左下角盖着一个古怪的印章,这边是我檀家的古章。”檀道济有些激动地说道。 “什么?!檀大哥是说,这幅画原本是你们檀家的祖传之宝?”断延吃惊地问道。 “对,多年前我曾听先父提起此画,但却没有亲眼看过。先父曾与我讲起檀家所有的传家之物,每一件先父都非常了解,唯独这一幅画,他说此画檀家几十代人研究了万年,始终无法了解一二。这幅画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万年不腐不坏,金铁不伤,水火不侵,是在那个还没有纸张的年代就已经诞生的神物。只是多年以来,代代人无法参透这其中秘密,于是将此画封存起来。没想到二十二年前,此画突然凭空丢失,檀家大乱,四处寻找,依然无所踪,此画未寻回,是先父生前最大的遗憾。” “此画竟然还有这等内幕。”断延不由得嘆道,心想那游方道士难道就是盗走此画的人?他为何要盗走此画,交到父亲手中?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她思考着,就听见檀道济继续说道: “此画有三个不可思议之处,一个是无法摧毁,不知是怎样造出来的;一个是此画画上的人,这个起马披红披风的小将和他背后的绿裙女子,身穿之物并非万年前的装束,更像是万年后的装束;第三个不可思议之处就是传说此画出自禹皇之手,乃是万年前禹皇所画,后来传给了我檀家的老祖宗保管,这一保管就是万年的时间。而现在,我觉得此画更加的神奇,因为画上所画之人不正是主公和夫人吗?”檀道济啧啧赞嘆道。 断延心中的疑惑更甚,总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局中,究竟是什么人在设局,是什么人在引导自己往前走,难道由始至终自己始终没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吗?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棋局吗?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那种仿佛变为棋子,不知被谁拨着走的感觉让断延浑身不舒服。 正当大帐中陷入沉默的时候,突然一声轻哼声从行军床上传来,直接将沉思的断延拉回现实。慕容非满脸惊奇,连忙按上淳鞝的脉,断延急急奔到床边,盯着淳鞝,仿佛下一秒她就能醒来。果不其然,淳鞝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檀道济绕到床的另一边,凝眉看着淳鞝,似乎是想看出个端倪。 “鞝儿有没有感到头晕想吐,或是其他的不舒服?”慕容非问道。 淳鞝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说道: “就是感觉浑身无力,似乎力量被封住了。” 慕容非的眉头随着淳鞝的话语皱了起来,不由得说道:“没错,淳鞝的各处大穴都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压制着,将她的凤凰之力全部封存在里面,不能动弹。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看来就算我施针也不能够有什么效果,这已经超出了医者的能力范围了。” “怎么会这样?鞝儿,你难受吗?”断延心疼地问道。 “不难受,就是浑身无力,我这是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 “夫人,道济有一事要问,夫人的凤凰之力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开启的?” 淳鞝微微扭动头部,闭上眼疲惫地回忆了一下,似乎大脑还不能正常运转,最后她回答道: “是在淳鞝十二岁那一年,父亲采遍珍贵草药,为我炼制了一枚仙丹,还有一盆药浴,淳鞝服下仙丹,又浸泡药浴,才开启了凤凰之身,但似乎并非是全部开启,我只是拥有了不死之身而已,而且当时后背并没有出现凤凰图腾,我发现后背有图腾是在到了南朝入住杨府之后的事了。”说完,淳鞝含情脉脉地看了断延一眼,似乎是在回忆两人的过往。 “那么看来夫人的凤凰之力是人为故意提前开启的,而主公的金龙之力是被此画启发而开启的。怪不得主公见此画不会有事,而夫人见了此画却会晕厥,还被封了全身的神力。此画当是开启两人神力的钥匙,而夫人因为提前开启而反被锁上了神力,这也是情理之中。”檀道济大胆猜测道。
第234页 “怎么会这样,此番大战在即,我却失了神力,对于我军的实力是一次不小的削弱,我若失去了神力,谁来布阵破阵,谁来洞察未来先机,这可如何是好?”淳鞝急道,就要坐起身来。一旁慕容非连忙将她按回床上,说道: “你着什么急?能指挥大军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人,还有断延,还有军师,还有荀将军,那么多人,你还不放心吗?”慕容非安慰道。 “可是,鞝儿不能一直被封了神力啊,这一直这般虚弱,可如何是好?”断延忧心忡忡。 “哎,说得也是,夫人不能一直被封神力,最近几次大帐都是夫人和主公共同指挥的,夫人的凤凰之力已经成为了许多将士心目中的动力,龙凤轮迴不能少了凤凰,不然会失了人心的。”檀道济也开始担忧起来。 想到这里,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此事需要时间掩盖,尽量寻找办法解决,而此时最缺的就是时间,魔军向北撤退,正是趁胜追击的时刻,若是少了凤凰的指挥,怕是难以服众。必须制造理由,让大家相信凤凰暂时不能出来指挥,方能找到机会喘一口气。 “不如我们对外宣称鞝儿患病,暂时不能指挥如何?”断延提议道。 “不可,如今魔军兇勐,我军最需要的就是士气,此时若是夫人患病,对大军的信心也有影响,道济以为不妥。”檀道济反对道。 “那么我们就来点有希望的如何?”慕容非眼珠一转,苍老的脸上浮上笑容,说道。 “慕容先生是何意,道济愚昧,请指教。”檀道济请教道。 “如今不应当对外宣称夫人患病,应当宣称夫人怀了大元帅的孩子,那是龙凤之子,是天地承运之子,乃是大好的兆头,你说大军是否会更加振作啊?”姜还是老的辣,慕容非一摸鬍鬚,笑道。 此话一出,断延和淳鞝均是脸红。淳鞝脸色本就苍白,更显得脸色酡红艷丽,绝美异常,看得断延失了心神。檀道济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 “慕容先生高见,晚辈佩服不已,此事交给晚辈吧,晚辈自会处理妥当,还望慕容先生能尽快研究出冲破封印的方法,敬候佳音,晚辈还有要事,先告辞了。”檀道济乃是人精,心知此时留在此处颇为不妥,一抱拳,便熘之大吉。 慕容非长长的白鬍鬚颤了颤,原本慈祥的语气此时在断延耳里显得有些猥琐下流: “主公,此事不可作假,孩子还是要尽快怀上,否则便要落人口实。淳鞝虽然神力被封,但是怀孕生子却没有大碍,主公放心,慕容非定会尽快找出解开封印的办法,所以,主公还是要多努力一些,我老慕容还等着抱个可爱的小孙子呢。”说罢,这老狐狸便熘出大帐,独留尴尬地两人呆在大帐中,面面相觑。 良久,断延才起身帮淳鞝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淳鞝,轻声说道: “鞝儿真的没有不舒服?” “嗯,没有,就是感觉浑身无力,软软的。”淳鞝声如蚊哼,显得极为害羞,嫁给断延这么长时间了,她仿佛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碰到那方面的问题就会显得羞涩不堪。 “都怪我,我不该给你看那幅画的,害得你变成这样。”断延自责不已,懊恼地抱着自己的头。 “延郎,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不可抗拒。”淳鞝伸出手,有些无力柔软地附上了断延懊恼的俊脸,柔柔地安慰道:“抱抱我好吗?我身子空落落的,没个着落。” “好。”断延用被子裹住她,将她整个拥进自己的怀中,亲昵地用脸颊蹭着她的头顶,将她的长髮蹭乱,胡乱吻着她的额头,将自己的温暖传给她。 “延郎,你喜欢孩子吗?你想要孩子吗?”她呢喃着问道。 “喜欢,鞝儿喜欢吗?鞝儿想当娘吗?”断延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又一次惹得她不开心。 “鞝儿想要,一直都很想要。只是,一直苦于这个世道,不希望孩子看见这样的悲惨景象,才不能要的。现在,好像可以要了呢,延郎,我们要个孩子吧,我想为你生孩子。”淳鞝的声音柔柔弱弱温温痒痒地,仿佛小猫一般挠着断延的心,让她难以自持,几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 “鞝儿,我爱你,我也想要给你孩子,但是不是今晚,好吗,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孩子的。”断延强力压制住自己腹下的欲望,今天淳鞝身子虚弱,不宜行房事,她必须自制。 “嗯,谢谢你,我也爱你。”鞝儿似乎疲倦了,渐渐在断延怀中睡着了。 鞝儿,给你一个孩子,那么即使将来我不幸离开你了,你也不会太过悲伤的吧,也该有所慰藉的吧,鞝儿,我爱你,生生世世只爱你,你要过得比我好,那样我在天上也会快乐的。在淳鞝唇上印上深深一吻,断延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肉肉要来了,孩子要来了,小书会加油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孕女(上) 魔军向北方撤退,大军也开始向西北移动,追击而上。但是,腊月底临近过年,天降大雪,行军受阻,最终大军还是停下了行军的脚步。在永州城外五十里外的广袤山林里安营扎寨,距离与北面魔军交锋还有一个永州城相隔,而此时永州城中,魔军正盘踞其中,占据地利优势。
第235页 大雪封山,驻扎在大山中的大军将士们都冻得缩手缩脚,各个都在营帐里生了炭火取暖,但即使如此,依然冷得让人受不了。虽然天下大乱早已没有和平时期过年的气氛,但军营里,断延还是命火头军多宰了几头牛羊,开了祭坛好酒,给将士们吃吃喝喝,共度好年。 午夜,即将迎来宝定二年的正月,断延今夜无眠,坐在大营里,看着行军地图,皱眉沉思。如今两军成三角对阵的态势,势必会在永州城展开一场大战,此战之关键,将直接影响整个战局,若成,则可直取建康,夺得岳龙江以南的主权;若败,则会被魔军反扑直上,大好的局势将就此失去,大军也将损失惨重,在此等兵员紧俏的时期,每一位战士都是非常宝贵的,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损失。这一战究竟该怎么打,断延心中还没有底。魔军天天放出大批冥鹫不断勘察,消息之灵通,非自己的斥候可比。至今,断延还不知魔军的指挥为谁,她究竟在和谁打仗,但是,断延心中清楚,不管指挥此战的人是谁,魔军绝对不会像前几次那样不堪一击,魔军给大军造成这样的假象,应了兵法里的一句虚晃一招,骄兵必败,但是那些个看似没有智慧的生物究竟是不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她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自己的军队绝对不能够中计,绝对不允许,此战只许赢不许输! 想着想着,断延有些疲惫,靠在了椅子上,渐渐阖上了眼睛。她真的有些累了,这些天不眠不休研究目前的军情,却始终不得要领,虽然她有着墨家精心制造出来的攻城器械,还有神将们的神力相辅,但她依然觉得这一战不会那么轻松,一直还未出现的公输家,一直未露面的李崇窦亮李智,还有那个神秘的云游道人,还有一直消失不见的紫衣道士,越来越不祥的预感开始在心中蔓延。 迷迷煳煳地,她还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模煳地好像看见了一块白白圆圆的东西,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的,断延想要去抓那东西,却被那个东西灵巧地让过了,断延顿时起了玩心,开始追着那个圆乎乎的白白的东西跑,就像从前在学校打篮球一样。心里开心了起来,好像瞬间心中的担忧和阴霾都没有了,满心的都是愉悦和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仿佛那个白白圆圆的东西就是自己最喜欢的宝贝。断延开心地追着那个球跑,那个球似乎也显得很快乐,没过多久,那白球好像累了,渐渐停了下来,主动地钻到了断延怀中,就像一个撒娇讨饶的孩子一样,在断延怀中蹭啊蹭,让她心中又痒又热,开心无比,想要一辈子好好疼爱这个小球。这个想法就这样自然而然产生了,断延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越来越将那个小球抱得更紧,想尽自己一生的爱去疼爱她。慢慢的,她忽然听见了悠远的声音传来: “延郎,你快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鞝儿?断延感到奇怪,然后,自己就好像慢慢远离那个白色的东西,幽幽转醒。原来是在做梦啊,断延这才慢慢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将淳鞝紧紧抱在怀中,而淳鞝此时正无辜地睁大了眼睛,在怀中抬起螓首望着自己,秋水般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和一丝丝的痛苦。断延心中一惊,连忙松了手,将淳鞝从此自己怀中扶起,扶着她的双肩问道: “鞝儿?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她瞪了她一眼,嗔道:“我是见你晚膳没用多少,想要来给你送点吃食,咱们一起把这大年过了。可是你呢,居然窝在椅子里睡着了,我想给你盖个毯子,却被你抱到怀里,勒得喘不过气来。” “对、对不起鞝儿,我刚刚做了个梦。”断延连忙道歉。 “做什么梦啊,张牙舞爪的,是不是梦到什么美女了,抱得这么紧。”淳鞝不由得酸酸地损道。 “不不,怎么会,要梦也会梦你啊,怎么会梦别人呢?”断延弯起嘴角调笑道,随即将淳鞝重新拉入怀中,宠溺地抚摸着她披散在裘皮外的长髮,将唇贴在她香香的头顶上,正色认真说道: “说实话,我梦到了一个圆圆白白的球,甚是调皮,我追着它跑,它还撞进我怀中对我撒娇,实在是非常可爱,我忍不住就想抱抱它,所以才会这样。” “咦?延,你也做了这个梦?我也是呢,那个圆圆白白的球最近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可可爱了,让我开心喜欢得不得了。”淳鞝轻启朱唇,带着愉快地语调软语道。 断延心中仿佛突然拨开了云雾看见了青天一般,突然产生了明悟,开心地说道: “鞝儿,难道这是我们的梦熊有兆?” “真、真的吗?”鞝儿脸颊绯红,喜悦中带着丝丝害羞问道。 “真的,我越来越确定了。”断延笑道,将唇从淳鞝头顶移到她唇边,呢喃暧昧道: “只是我们最近都没有合房,孩子出来还需要时间,别让我们的小白等太久了。” 淳鞝听她讲这种羞人的话语,不由得啐了一口,撇开头去不看她,开口说道: “延,你不…”她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断延轻轻捏住,被迫将扭过去的头重新对上断延的俊脸,如星辰般深邃的双眸带着如大海般的深情涌入她秋水般的美眸之中,将她淹没窒息,在她心底掀起一股子剧烈的情涌,打乱了她水眸的平静。双颊开始渐渐酡红,只是这样简单地抱着对视着就让她腹下一阵火热,羞人地失了身子,让她好难受,好想要……
第236页 “延……”喃喃出口,她环紧了断延的脖颈,这样羞人柔媚的语调真的是从自己嘴中发出来的吗?她真的害羞不已,恨透现在的不由自己,但是,她却没有办法抑制这样的情潮不断涌动。 断延看着淳鞝那艷红的双颊,那迷乱的水眸,那娇艷欲滴的双唇,柔软的手臂仿佛蛇一般地缠绕在自己脖颈上,滑腻动人。她浑身开始燥热,下腹火热的感觉仿佛浮躁大旱里受骄阳照射的大地,一寸一寸都燥得难以忍受。她伸手将淳鞝双腿盘在自己腰间,一用力将她顶着站了起来,抱着她向帐内的行军大床走去。一边走,一边向淳鞝索吻,抬着头含住那娇艷香甜的丰唇,用舌尖勾勒轮廓,再撬开牙关,探入灵舌,吸食个中甜美津液。淳鞝丁香小舌也热情地回吻,与断延灵舌纠缠一处,互相搅动翻滚,激起一片娇喘呻吟。 热烘烘的炭火将被屏风隔出的大帐内间考得恍如炎夏,断延将淳鞝放倒在行军床上,手胡乱地解着她裘衣的带子,猴急地褪去她身上包裹着地衣物。淳鞝也仿佛被点着了火,娇柔的小手急切地撕扯着断延的衣襟,将她身上宽大的裘袍甲衣尽数撤去,只留下胸前的裹胸布和里间衬裤。而当她低头看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除了大红的亵衣之外已经不着一物了。不等她反应,断延火热急切地吻就撒了下来,如同暴风雨一般地掠夺让她几乎窒息。那吻从唇间移至颈项,断延品尝那里的娇嫩喷香,用舌尖挑逗着她颈项间的敏感点,耳垂被袭,淳鞝心中一盪,口中大胆娇吟出声:“嗯~啊” 断延在她脖间狠狠一吸,种下一颗艷红的草莓,满意了自己地成果,仿佛攻下了一块阵地一般,开始挥军向下。原本脖间狂热地吻开始变得细腻温柔,腹间肚兜被断延坏心地捲起却不脱去,她埋首在她胸前的丰盈之中,那里的刺激让淳鞝觉得更加酥麻。胸前两点娇嫩一个被断延含入口中,舌尖不断挑逗,一个被捏入她修长富有弹性地指间,一边略带老茧地摩擦感和一边湿润粘滑的柔软感,让她如坠雾中,带来连续波动的阵阵酥麻,直接传入大脑和双腿之间,让淳鞝淫哼出声:“啊~啊~”双腿之间更加湿润,被刺激得有大量地□流了出来,让她的身体里一阵干渴难耐。 断延不再挑拨那红樱桃,顺着淳鞝的腹部开始轻吻而下,双手还停留在她胸前,覆住那饱满的□,坏心地挤压玩弄。肚脐附近地敏感让淳鞝不自然夹紧了双腿,咬住了下嘴唇,被欲望覆盖的秋水双眸渐渐浮上一层雾气。她真的好难受,讨厌的延,不要再玩了,求你快一点好吗?她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却不禁想骂自己是个淫娃荡妇。 断延知道她心中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不希望淳鞝被太多俗世的条条框框所羁绊,她希望此时此刻她能够敞开心扉好好快乐一次,享受一下这人间最美最神往的温柔乡。于是她松开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身体,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希望她能够松弛一下紧绷地身体,好好享受自己的服侍。她的手有着厚厚的老茧,却不显得粗糙,反而像有着魔力一般,修长有力,富有弹性,那种肌肤与肌肤之间的摩擦感让淳鞝直接失了神,断延的指腹掠过那如水的肌肤,娇嫩如凝脂,让她着魔,让她欲罢不能。 双手附上她修长白嫩的双腿,那双腿已经动情地为她张开,那迷人美丽的黑森林就这样展现在面前。断延失神地看着淳鞝的身下,即使她们欢好了那么多次,她依然看不厌这样美丽的风景。那饱满地形状,已经完全张开的粉嫩地小软肉让她心驰神往,幽森的深穴还挂着晶莹的□,那样态是那么迷人。她情不自禁地将俊脸埋入她的□,唇唇相碰,强烈温软湿滑地触感让淳鞝动情呻吟: “啊~嗯,啊~” 舌尖伸出,挑逗于那中央一点软肉之上,舌尖的灵巧变化让淳鞝简直欲仙欲死,那舌仿佛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带给她无限的快感。那时而吸吻时而吹气的挑逗,让她如入云端。她能感觉得到身体里面的□喷涌而出,越发难以抑制体内的空虚,只得支起身子来,动情地抱住在身下作怪的人的头,也不顾矜持和什么妇道礼仪了,呢喃娇吟道: “快,快进来,别,啊,别这样……” 可是断延就是坏心地不想要这么快要她,于是她只得捉住断延的手,拿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送,口中一直重复着“快进来…”这句话。断延浑身热血沸腾,就像吃了那些淫邪春药一般只是因为淳鞝的那句话亢奋起来,她抬起埋在她□的头,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向那诱人的深穴探去。同时重新用自己的唇堵上她微张娇艷双唇,手指缓缓地以一种折磨人的方式探了进去。淳鞝痛苦又愉悦地紧紧抱住了面前断延的头,将手指全部插入她的发中,哗的一下,断延髮髻散乱,泼墨长发散落双肩,顿时,俊逸仿佛只有天上才有的美公子变为倾城倾国的美佳人,那唇舌间的纠缠还带着自己身下□的味道,陪着断延嘴角越发明显地坏笑,显得越发淫邪,让淳鞝的双颊更加酡红。 手指一寸寸深入,那紧緻富有弹性的触感让断延如飞云端。好紧啊,不管做多少次,她的鞝儿依然都是那么紧,难道这是凤凰不死之身的原因吗?断延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手指开始缓慢抽动起来。淳鞝不由自主地松开断延的头,向后倒去,双手撑在身后,媚态横生的双眼充满欲望和快感地看着面前在自己身体里作怪的人,迎合着她手指的进出,将自己的美态完全展现给面前的人。
第237页 手指的进出越发地快起来,那摩擦带来的触感让淳鞝仿佛飘入了云中一般,身子就像大海上漂浮的一叶舟,那么的不由己。手指已经从一根变为两根,强烈的刺激再次传来,让淳鞝欲仙欲死。灵活的手指仿佛知道哪里才是她最快乐的地方,时不时地接触很快让淳鞝再也受不了了,强烈的痉挛传来,如泉的□喷涌而出,几乎要将断延的手指吸附进去。 “啊!嗯~啊~~~”抑制不住喉中的叫喊声,淳鞝就像翩翩起飞的蝴蝶,将自己完全交给了断延,飞上了云端,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事物美景。 看着面前淳鞝为自己盛开的模样,那么的美,断延自己也忍不住泄了身子。她快速褪去还在身上的衬裤,解了自己的裹胸布,光熘熘地扑将而上,她体力超于常人,这样的一次如何能满足?淳鞝还有很多等着她开发,她分开淳鞝双腿,也张开自己双腿,双腿交叉,将她们最私密的地方紧密地结合了起来,那新奇地触感让断延的双颊也飞上红晕,情不自禁地摩擦了起来。 还在回味刚刚□快感地淳鞝突然被断延这大胆地举动吓到,下一秒传来的强烈刺激再次将已经沉下来的她再次送入云端。“嗯~嗯!啊~~呃~啊~~”动人的声音从这两个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女口中传来,有道是“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仙人都羡慕的情爱之事,此时让这对缠绵的人儿展现出来再也合适不过。 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折,露清牡丹开…… 这跨年除夕的一夜,两人也不知欢爱了多少次,总算是筋疲力尽,双双瘫倒于床中。断延虽是疲惫,却无心睡眠,心中勐地想起师祖慕容非叮嘱之事,看着怀中疲累沉睡的鞝儿,心下虽有些不忍,却也暗自期待起来。 她轻轻翻身下了床,从珍藏的小箱子里找出师祖所赠的子孕丹。这三枚,师祖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要一颗一颗地用。可是,淳鞝是要生三次孩子吗?生孩子有多痛苦,断延心中是清楚的,那无异于将女人活生生撕扯开来一般,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那种痛苦,断延不希望淳鞝经歷三次。可是,这子孕丹中含有她的金龙之精,断延早已将这三枚子孕丹看做了自己的孩子,她又如何捨得将另外两枚子孕丹就此捨弃不用?那她的另外两个孩子不是自此都会不见天日?断延心中十分不舍,不由想道:干脆,三颗一起用吧,若是一胎生出三个孩子,那淳鞝也就痛那么一次,以后都不会痛了。 打定主意,断延小心翼翼地拿着子孕丹重新躺回床上,想起师祖的叮嘱,不由得红了脸。师祖真是下流,居然想出个外用的法子,真是让人难以启齿。断延暗自咒骂着慕容非,还是红着脸轻轻捏起一枚子孕丹,送到淳鞝身下,用手指推送入淳鞝身体,异物入体,淳鞝惊醒,惊奇地看着断延, “延,你,啊!啊~干什么?” “鞝儿莫急,把身子交给我,我要把我们的孩子送进去。”断延急忙解释道。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送上红烧肉一盘,孩子就要怀上了。今日稍晚还有一章,敬请期待,(*^__^*) 嘻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孕女(下) 淳鞝一听“孩子”两字,便抛却了紧张,再次打开自己的身子,断延额头上冒汗,手指推送子孕丹已经到达了最深处了,接下来要的是鞝儿自己将子孕丹吸进去。于是,她只得抽动手指,再次欢爱起来,也不知为何,好像是子孕丹的效果,淳鞝很快又达到了高峰,潮汐涌出,真的将那小小的子孕丹吸入了身子里。接下来,又是一颗,又是一颗,一共三颗子孕丹全被断延送入淳鞝体内。高-潮不断的淳鞝更加疲累,喘着气,汗水湿了额头,髮丝也变得一缕一缕黏在了头上。 “延,你,你究竟送了几个子孕丹进来啊?”淳鞝感到身子有些不对劲,小腹里原本有一股很舒爽的清流,可是随着后两个子孕丹地送入,那清流消失不见,在她小腹中瞬间搅成了一个漩涡,疼痛感让她额头冷汗直冒。 “很疼吗?”断延不由得问道。 “嗯。”她满头大汗地点点头。 “嘘,不要再说话,我来帮你,让你不痛。”断延面露严肃地神色,抬手附上淳鞝的小腹。运起金龙之力,慢慢渗入淳鞝的身体里。 温暖的金龙之力仿佛一个引导的牵引,将搅乱成一团的三股清流渐渐疏导,融合成一团,那搅乱的三股清流仿佛变成了听话的孩子,随着金龙之力的引导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停留在了淳鞝腹中。 疼痛感停止,腹中反而有着温暖无比的感觉,熨烫得极为舒适。淳鞝松了口气,渐渐疲劳之感汹涌扑来,喃喃细语道: “延,抱紧我,我好睏,想睡了。” “好。”断延将她拥进怀中,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闻着她的香气,断延也渐渐入睡。 冥冥之中,两人的梦境仿佛重合连结了,在那个美丽的梦里,她们置身在重重叠叠泼墨如画般的莲花池中,她们隐去了人身,留下了金龙和彩凤的巨大身躯,极尽缠绵。龙凤纠缠在莲池上空,口吐人言,吟唱着美妙不可言喻的淫词艷曲,丝丝缕缕的白色恋丝从莲池中无数的莲花花苞中喷吐而出,仿佛雪蚕吐丝结茧一般,将巨大的金龙和彩凤包裹在内,缓缓形成一个巨大白色圆球,不断盘旋,不断旋转,就这样滞留悬浮在莲池上空,仿佛心脏一般开始不断跳动,仿佛在孕育着什么可爱的生命。
第238页 这一觉睡得好长,也不知过了多久,断延终于幽幽转醒,眼前的景物有些难以聚焦,好不容易才恢復了正常,就发现淳鞝还睡在自己怀中,在淳鞝额头印下一吻,慢慢起身,才发现淳鞝手腕上连着一条红线,绷得直直的,延伸到了屏风之外,断延心中奇怪,这是谁在淳鞝手上连红线玩呢?她翻身坐起,想要穿衣去外面看看,却发现自己手上也绑着红线,却不像淳鞝那根绷得直直的。她疑惑地穿好衣服,头髮也来不及束好,就走到了屏风之外。就看到慕容非一脸怪异表情地手执红线,似乎是在把脉。这,这边是传说中的悬线诊脉?断延心中惊奇,却恰逢此时大帐外端着水盆的静儿掀了帘子进来,正巧看到衣衫不整,披着长发站在那里的断延,慵懒的俊脸上是一脸疑惑地表情,额头金龙显得越发精緻,那模样简直美得让人窒息,让她一时间连盆都没端稳,直接摔到了地上,哐啷的响声带着盆中热水直接将断延惊醒,回过头来就看到静儿一脸惊慌地站在帐门口。 “静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断延见静儿发怔,不由得怨责道,还是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问道: “有没有烫伤啊?” “没,没有,主公,你怎么起来了?身体都好了吗?”静儿连忙收回手,看她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样子,不像是刚刚还在生病的人。 大帐内正在诊脉的慕容非被巨响吵到,回过头来就看到断延和静儿站在门口,慕容非不由得一阵惊奇,连忙快步上前,握住断延的手,不由分说就按上了她的脉。脉象强健有力,身体再好不过,没有任何异常。慕容非这才惊异道: “延儿,你和鞝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双双昏迷了七天之久。” “什么!师祖你说我和鞝儿昏迷了七天?!”断延无比惊讶地问道。 “对啊,你们从新年第一天就开始昏迷,现在都第七天了。这,究竟是怎么了?”静儿不由问道。 “静儿,你去煮点粥过来,等会儿给她们食用。”慕容非吩咐道。 “是。”静儿答应道,然后便离开了大帐。 “延儿啊,你是不是用了我给你的子孕丹?”慕容非突然开口问道。 “正是。”断延回答道。 “那么是不是三颗一起都用了?”慕容非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是的。”断延觉得莫名其妙。 “煳涂!”慕容非突然大声训斥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的,我叮嘱你的话你是不是全都忘了?这三颗丹个中迥然不同,气息并不融合,孕育出来的孩子也都不一样,现在你居然让她连怀三胎,你想要了鞝儿的命吗?!” “什么!你说很危险!”断延只觉得全身被雷给噼中了,一时间无与伦比的悔恨和担忧涌将上来,淹没了她的理智,她兇勐地摇晃着慕容非的双肩,大喊着: “怎么会这样!我不想的,怎么会这样!师祖,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她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你别急,你别急,你先冷静下来。”看着惊慌失措的断延,慕容非暗自嘆道,断延只要一碰到淳鞝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这用情太深,将来反而会被人牵制的。他没空去想这些,摒除了自己脑中的想法,开口安慰道: “你别急,我刚刚为鞝儿把脉过,她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现在她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我看不透的生命,那脉象之奇我从医六十多年来从未遇到过。我问你,你是不是对鞝儿做了什么?” 断延现在很混乱,听师祖这样问她,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说道: “我将三颗子孕丹用了之后,淳鞝一直说很痛,我便用金龙之力在她腹间疏通,引导三枚子孕丹形成的清流慢慢互相融合,最后形成一体,这样会有大碍吗?”断延不由得急切地问道。 “不,恰恰相反,幸亏你这么做了,否则鞝儿就真的危险了。这三枚子孕丹是我采了你和淳鞝的精血制作出来的,药力非常,每一个中都蕴含着不一样的生命,但是此丹的基底之物是一个很普通的东西,那就是藕。” “藕?”断延听了慕容非的话,终于放下心来,却更加疑惑了。 “没错,就是藕。我用藕做了此丹的丹基。藕断丝连,藕是非常好的东西,代表着强烈的思恋和缠绵,同样也是非常好的药材。藕性寒,但熟藕性温,此丹在丹炉中灼烤九九八十一天,早已是熟藕,所以此丹丹基性温,不宜相抗,但是融合了你们的血液之后,此丹自发性情大变,每过一天都不一样,所以才会起冲突。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此丹依旧认主,也就是说依旧受你们的控制。你用金龙之力疏导,将冲突的丹性融合,也就变相将淳鞝的肚子作为丹炉,重新将三枚丹药炼制了一番,融合成了一枚丹药,只是此枚丹融合了太多你们的精血,将会无比强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和淳鞝的这个孩儿,恐怕会极为特殊。”慕容非撸着鬍鬚皱眉道。 “那么,鞝儿还会有危险吗?”断延小心翼翼地问道。 “现在没有,妊娠期间也应该不会有,但是孩子出生的时候,恐怕会有危险,那个时候的情况,没人能说得清。”慕容非严谨地说道。
第239页 “怎么会这样。”断延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不由得一下子瘫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延儿,我再问你,你们为何会双双昏迷七天?这七天之中你还记得些什么吗?”看断延现在懊恼不已,慕容非再次开口问道。 “我们没有昏迷,只是大睡了七天。那天我将三枚子孕丹送入她体内,并融合后,我们同时感觉到很困,便相拥而眠。我还记得梦中的内容,我们化为金龙彩凤悬浮在大大的莲花池上,丝丝缕缕的藕丝将我们缠绕成一个大茧,大茧就像心脏一般在跳动,仿佛里面孕育着什么。后来,迷迷煳煳地我就醒了。”断延有些颓然地说道。 “哦?”慕容非的双眼突然亮了,他惊奇地说道:“你们这是梦熊有兆,这孩子怕是能保住啊。这奇怪的梦预示着你们的孩子正在孕育着,在成长着,这个小生命正等着来到这个世间呢。” “真的吗?”断延听后喜悦不已,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抓住慕容非的双肩,激动道:“我们的孩子会没事吗?鞝儿会没事吗?” “会,会!”慕容非被她掐住肩膀,只得不断重复着会,希望她能够放心,但是她却激动地越捏越紧,他只得讨饶道:“延儿啊,你别捏我,我这把老骨头禁不起你那手劲啊,你快放手。” “啊,对不起,师祖,我太无礼了。”断延连忙松手。 “唉,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年我那老婆子怀孩子的时候,我比你还紧张,天天呵护备至。只可惜啊,现在我那狠心的老婆子在天上等我呢,我却赖在这里不愿意走,捨不得你们这些孩子啊。” 看着慕容非露出怀念的表情,断延心中一阵难受,她知道师祖为她们付出了好多好多,师祖真的是这世上他们最亲的长辈了。她不由得由衷说了一句: “师祖,谢谢你。” 慕容非转头,就看到她那倾国倾城地脸上满是感激地表情,闪亮的星眸里满是感动地情愫,那美态看得他都不由得心里一跳,暗骂一句这傢伙女装简直就是个妖精,咳嗽了两声说道: “好了好了,老夫还要去熬药,你看着淳鞝吧,既然你已经醒了,她体质比你弱,也大概不久就会醒了。最近你一直未露面,军务都是檀道济和众将军帮着处理的,你就别耽误太多时间了,尽快去中军大帐看看吧。最近魔军好像又有什么异动了。”说着,便摇着头踱着方步掀帘走了出去。 断延看着师祖走出去,便绕回屏风之后,看着手上的红线,她不由得红了脸,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和淳鞝赤-裸相拥而眠,分都分不开,师祖不方便这样把脉,这才悬线诊脉的吧。这下好了,被人看到这等子事,还真是羞煞人了。 淳鞝像一个小猫一样蜷在床上,香甜地睡着,她的梦断延清楚,定是在看那孕育中的藕茧吧。笑得这么开心,真是可爱。鞝儿,对不起,我差点就害了你的性命,我简直是该死。鞝儿,你要好好的,不然我真的会内疚而死,就这样追随你而去的。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你们都是我的命根子啊!她想着,伸出手来抚上她滑嫩的脸颊,那上面遗留着可爱的红晕,那是让她心醉的颜色。 慢慢地,她的眼皮动了一下,断延知道她醒了。那美丽的睫毛轻颤,眼皮微抬,绝美的秋水美眸还未聚焦,带着丝丝地迷茫,那模样让断延爱怜不已,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她渐渐回过神来,看到了面前宠溺地看着自己的断延,喉咙里发出小猫一般地慵懒之声: “延~什么时辰了?” “呵呵,鞝儿,你睡了七天了。”断延笑着说道,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 “什么?你又骗我,什么七天?”她迷迷煳煳地问着,抬起玉手揉了揉眼睛,将自己身子撑了起来,动作优雅如灵猫,带着致命地诱惑力。可是,七天她滴水未进,早已浑身无力,身子刚刚撑起,却又倒下了。断延连忙将她扶起,靠入自己怀中,说道: “还说什么我骗你,你真的睡了七天,我也陪你睡了七天,那个莲池上方的藕茧,是不是很可爱?那个梦,我们做了七天。” “真,真的吗?”她半信半疑。 “真的,你该吃点东西了,你七天没吃东西了,没有神力支撑,你怎么受得了。你刚刚怀了我们的孩子,要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怀孩子?对啊,我怀了我们的孩子呢。”她想了起来,嘴角翘起,露出一个温暖无比的笑容,往断延怀中蹭了蹭,将手移到了小腹间,心里充满了温馨美好。 恰逢此时,端着一锅刚熬好的粥的静儿再次进来,在屏风外红着脸喊道: “主公,夫人,我送粥点来了。” “好,你先放在外面,我们马上就吃。静儿,辛苦你了,你忙你的去吧。”断延在屏风内说道。 “是。”静儿看着屏风后隐隐约约映出两个相拥的绝代佳人,不由得脸色更红,急急忙忙地退出了大帐。 “来,我为你穿衣,我们去吃点东西。” 断延为淳鞝穿好衣物,也将自己整理好,束好了髮髻,便将淳鞝打横抱起,绕过屏风来到外帐。轻轻将淳鞝放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她为淳鞝盛好了一碗粥,拿起勺子,就要餵她。
第240页 “延,我自己可以吃的。”淳鞝想要接过碗来,却被断延让开,断延说道: “不,让我餵你,让我伺候你吧。”她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在嘴边吹凉,送到了淳鞝唇边,看着她乖乖地吃下去,便继续说道: “我差点酿成大错,我差点害死了你和孩子。都是我贪心不足,一次性将三枚子孕丹送入你的体内。子孕丹相冲突,让你腹中绞痛,还好我用金龙之力将三枚子孕丹融合为一体,在避免了危险,若是我没这么做,你和孩子都会危险的,我真是该死!” “不,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太想要孩子了,不是吗?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和孩子都很好,你该开心才是啊,别自责了。”淳鞝善良地安慰道。 “可是,我……” “别可是了,你不餵我粥了吗,我很饿了。”她笑着说道。 “鞝儿…”断延喃喃地喊道,最终屈服在她如水的瞳眸之中,舀着粥餵她喝。直到一碗粥全喝完了,断延才放下碗,自觉腹中也有些饿了,便盛了一碗粥自己吃了起来。此时淳鞝开口了: “延,你知道吗?即使你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我的命就是你的。我愿意为你生儿育女,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知道吗?” “鞝儿…”断延只觉得喉间的粥滚烫无比,烫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放下碗,将淳鞝拥入怀中,这样的鞝儿让她感到恐惧,她怎么可以爱自己这么深,哪一天要是自己不在了,她的鞝儿该如何是好啊? “鞝儿,答应我,不要死,永远都不要死。你要活得好好地,看着我们的孩儿长大,看着我们的孙儿长大,看着我们的百子千孙繁荣盛华。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我怎么可能让你为我死啊!” “傻瓜,你当我是万年不死的老妖怪啊,人哪有不死的,呵呵。”她笑道,紧紧环住了断延的腰身,这样的怀抱真的太温暖了,她绝不能失去。 “嗯嗯,可我就要你活着,你要活着,答应我。”断延使出无赖地撒娇,说道。 “好好,我答应你,我尽量不死。”说完,淳鞝就抿唇轻笑出声。 断延紧紧地抱着淳鞝,淳鞝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突然,帐外有小将大喊道: “报!军师请大元帅速到中军大帐议事。” 断延心中一惊,站起身来,看着淳鞝说道:“鞝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你要乖乖地把剩下的粥吃了。” “嗯。”淳鞝乖巧地答道。 断延点头沖她笑笑,回头的瞬间,好像隐约看到了淳鞝秋水瞳眸的眼白里多了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是三胎连生啊,她们只有一个孩子,小书必须强调一下。 那什么,情节就要全面展开了,第三卷就要进入高潮了,大家多支持一下吧,o(∩_∩)o~ ☆、第一百二十四章 魔将 断延急急忙忙地赶往众军议事大帐,心中掀起浪涛,军师是知道自己最近的事的,若不是有急事他是绝不会随便来打扰的,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着急?断延心中升起了不安的预感。 掀帘进帐,就见众将围在沙盘边,满脸凝重的表情。众将见断延赶了过来,全部围了上来,抱拳行礼: “参见主公!” “好了,免礼,长话短说,什么事?” 断延直接绕过众将来到沙盘后的主位上。军师檀道济开口说道: “主公昏迷这七天,我们的探子一直在探查永州城内情况。魔军正在集结大量兵马,永州城的城头架起非常奇怪的机械,好像是防攻城的器械。魔军开始非常有计划地开始骚扰我们的大营,时不时会有一小波的攻击,然后很快就撤回,我们不清楚这样的试探是不是即将要战的迹象,只是这两天,魔军的行动像是并非是之前的远程控制没有将领,而是有魔将指挥的样子。只是我们的探子不断受到上方冥鹫的骚扰监视,始终得不到最准确的消息。” “那么,今日是不是发生什么状况了?”断延继续追问道。 “是的,主公。今日探子来报,说终于看到魔将现身了,就在永州城的城头上,看到了叛将魏钟国和另外一个未知小将的身影。而且现在,魔军终于重新整合成功,将整个永州城包得滴水不漏,大军成尖锥阵,已派人下达战书,推测不日就将开战。” “魏钟国!”断延皱起眉来,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魏钟国这个叛徒,现在还有脸来带兵讨伐他们,这种人渣简直人神共愤,定要斩下这厮的头颅祭奠父亲在天之灵。 “现在看来魔军是准备先下手为强了?哼!我军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手段。他们要先打就让他们先打,我们坐守本地,不受骚扰。”断延说道。 “主公所言极是,末将们也是这样想的。”裴方明说道,“但是,军师有不同的意见,军师,您不打算说说吗?”他疑惑地看向檀道济,奇怪为何刚刚争吵这么激烈,现在军师却一句意见也不说。 断延听此言,心中顿时长了个心眼,是不是刚刚自己的想法太过草率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道道吗?她看向檀道济,希望能得到答案。
第241页 “呵呵,”檀道济一摸鬍鬚,说道:“主公想要坐守本地,以逸待劳,在此刻本是上策。只是道济认为,行军贵在一个‘动’字。我们若是坐守城池等着对方来打,便被对方抢了先机,会被动很多的。” 断延眼珠微转,思考片刻,便清楚了这其中的门道,她开口解释道: “我明白军师的意思。我军坐守本地以逸待劳,不致劳军伤财,疲累难战,本是上策,正所谓: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但是别忘了我们并非是和普通的大军交锋,我们是和魔军在交锋。魔崽子们根本就不会疲惫,他们都是死物,是受人控制的,是不会被拖垮的。他们的弱点,再于控制他们的主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不是守在这里固守城池等着被打,而是主动出击,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擒贼先擒王,抓住控制大军的魔将,便能取得此战的胜利。” “主公所言极是,《孙氏兵法》有言: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飢之,安能动之。我们若一味固守,被拖垮的只能是自己啊。”檀道济说道。 众将低头思忖片刻,皆是暗自点头,深明军师之智,己所不及,主公之明,真乃天赐。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贾子明提问了: “那么,我们究竟该如何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擒贼擒王呢?我们的消息闭塞,且敌在暗我在明,始终不得战机和情报消息。又如何主动出击呢?” “没错,我也有此疑惑,有兵法言之:战者,谋定而后动。此番定是要定个完备的计划,否则擅自出兵,只能是自投罗网,罔顾性命。”郑奎说道。 “呵呵,郑将军所言极是,主公,你看如何呢?”军师将皮球踢给了断延。 断延思考片刻,负手看着眼前的沙盘,指着永州城外不远处的一处险地峡谷说道:“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如今永州城被固守,我们若贸然攻之,只会损失惨重,所以,只攻不可。而魔军就要主动出击,袭击我们,我们亦不可以逸待劳,所以只守不可。那么,我们就来个攻守兼备,诱敌深入,歼敌首脑,以灭全军,如何?”她左手拿起代表魔军的黑色小旗,右手拿着代表我军的红色小旗,黑色小旗追着红色小旗入峡谷,却反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妙计,主公好计谋!”众将不由得赞嘆道。 “只是,这魏钟国向来多疑,又奸猾无比,城府颇深,究竟要如何引他入峡谷,还需一个缜密的计划才行啊。”檀道济摸着鬍鬚思考道。 “正是,如此,我们先商量一番,定要将所有可能的情况全部算清,否则一招算错,满盘皆输。”断延凝重地说道。 帐内会议从清晨持续到傍晚才终于结束,众将已经清楚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各自下去准备了。明日,魔军就将前来赴战,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又将有不少士兵失去自己宝贵的生命,来成全这一关键一战。一切,就看明日之果。 回到自己和淳鞝的大帐,断延急急忙忙奔回淳鞝床边,见她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她心中本来满腹的担忧总算是暂时压到了肚中。轻轻坐在床边,看着她恬静地睡颜,断延心中也慢慢宁静下来。她幽幽抚摸淳鞝的脸颊,轻声说道: “鞝儿,明日大战就要开始了,我第一次没有你的陪伴来指挥这样一场大战。你会给我信心的不是吗?我们一定会赢的不是吗?即使我没有你那样优秀的军事指挥才能,没有你玲珑美妙的心思和变化万千的手段,我们也会赢的,不是吗?我会打一场胜仗回来,送给我们的孩子,我会赢了这一片天下,来祭奠我们死去的亲人。鞝儿,交给我吧,你好好休息吧,你真的累了。” 断延褪去身上外衣,轻手轻脚钻进被窝中,搂紧了熟睡中淳鞝的腰身,将她拥入怀中。鞝儿变得嗜睡了,是啊,身子虚弱,又怀有孩儿,自然该多休息。可爱的鞝儿,我一定会得胜归来的,打一场漂亮的仗,让你也看看你夫君有多厉害。 断延嘴角挂上了笑,缓缓闭上了眼,却没有看到缓缓在怀中睁开的淳鞝的双眸,那双眸中含着淡淡的喜悦欣慰,可是原本洁白的眼白,却莫名布上了许多细小的黑丝,显得有些可怖,让人担忧,她显得很疲惫,双眼只是睁开一瞬间就再次闭上了,重新沉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黑夜与黎明的分割线==================== 清晨,借着微微薄雾和大山的掩映之下,断延大军中数队人马悄悄前往风石谷埋伏准备。这样的人马大约有七队,每队都有将近一百人。为了避开天空冥鹫的探查,七百人皆小心翼翼,浑身涂满绿油油的树脂,掩藏在重重树影之中,缓缓悄悄向风石谷前进。 与此同时,断延命全军按兵不动,在大营之中待命,并与众将进行最后的计划核对,确保整个计划能够完备进行。
第242页 午时将近,魔军终于有了动静,大批的殭尸士兵开始拍着整齐的大阵向断延大营方向行来。依照脚程,大约三刻后就能到达营前。根据探子来报,此番派出的魔军大约有三万人左右,而坚守永州的魔军大约有十六七万人,也就是说,只是派出了一个零头而已。此番出兵,定然也会是个试探,只是,断延却绝不会让他们试探成功,要来探查,那就是有去无回,只要将那城中大多数士兵引出城外,定然就能赢得这场战的胜利。 又过一刻,站在大营高塔上已经隐约可以看到黑压压的魔军逼近而来了,看阵型,是锋利的尖锥阵,此阵弱点在于两翼,而前方冲杀在前的定然是精英剑锋,杀伤力巨大,不可硬拼。 行动正式开始,断延派出裴方明、侯安都、杜森明,分别各领三千人马形成分散的三个矩形阵,排列在大营之前,静待魔军逼近。同时,安排暂时从各军中抽调的五千名战斗精英伪装成最普通的士兵,散乱依附在三个矩形阵中,以留出其不意之动。然后,自己站在营前最高的高塔之上,凝眸瞭望,静等魔军到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魔军以来,即可动手。 没过多久,魔军黑压压地黑甲殭尸士兵便进入了每一个将士的眼中。那尖利的尖锥阵之首,巨大的黑色魔狼身上坐着一位身材壮硕面无表情的大汉,鬓白如雪,眉若刀削,满脸阴鸷之气,双眸墨黑无一丝空白,显得深不可测,恐怖无比,正是叛将魏钟国。此人看来也早已被魔气污染,非正常人了吧。 魔军停止在距离大营五百米远的长坡之下,大营建在巨坡之上,占据地利优势,可俯瞰魔军全军。这黑压压的大军,前方大约五千皆为魔狼骑兵,后军中军有大部分都是殭尸骑士,两翼边缘有着黑色狮鹫镇压,气势汹汹地逼近。 断延皱眉看着大军逼近,还未有所反应,就听魏钟国开口大喊道: “逆贼杨断延!我魔军顺应天意,管理天下,乃是天经地义,你为何三番四次阻挠与我等,杀我兄弟姐妹,屠我衣食子民?快快降来,我等可饶你不死!” 断延听后心中冷笑不止,这叫什么话,这些傢伙早已泯灭人性,丧尽天良,居然还有脸说什么顺应天意,天经地义,断延不想与他们废话,便运气开声,声如洪钟,大喊道: “魏钟国!你叛我父亲,乃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要战便战来,何必废话?!” “哈哈哈……”魏钟国大笑不止,说道:“杨家小子嘴上毛还没长齐,就要和我魔军大战,真是可笑,我黑魔大人一个小手指就能压倒你。你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黑魔大人是看你是一个人才才愿你降我军,否则,你的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呢,还敢信口雌黄?!” “哼!一身邪气,你早已不是非人了,你没资格和我说话,我何必听你废话!张狂自大,有你好看!”断延二话不说,喊道:“战吧,战你这龟孙子,打得你屁滚尿流!” 魏钟国听罢大怒,挥手将长刀举过头顶,大喊道: “杀!” 魔军之中突然出现一声尖利的声响,仿佛是金铁拉过巨石而发出的刺耳怪声,声落,魔军动了。最前方的魔狼骑士跟在魏钟国身后,以急速冲杀上来。两翼狮鹫全部腾空而起,低飞在半空中,掩护两翼殭尸士兵跟随冲杀,中军大批殭尸迈着疯狂地步伐追随主帅杀了上来。尖锥就要扎进断延军中,断延瞅准时机,大喝一声: “沖!” “轰轰”战鼓擂响,三个矩形大阵从高处冲杀下去,速度比之那疾风魔狼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军急速靠近,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就在此时,断延眉头忽然皱起,大吼一声: “变阵!” 瞬间,冲杀在前方的三名神将同时发难,巨大的隍蛇虚影出现,两军最尖峰之间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土墙,身后从上而下的士兵仿佛早已知道此墙会出现,调转马头及时避开,在高空看,中间那一矩形阵突然从中裂开,两边分流,与侧方左右两个矩形阵瞬间融合,正好避过最尖锐的阵尖,从薄弱的两翼进攻。而毫无预料的魔军先锋魔狼骑士一下子就一头撞在了巨墙之上,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让魔狼撞断了脖子,让他们失去了战斗力。 与此同时,巨大的青龙虚影出现,无数不知从那里出现的藤条在坡面上蔓延,减缓了魔军前沖的速度,缠绕上他们的脚,拉扯着他们不能动弹。魔军顾不得别的,挥起手中的刀割断缠住自己的藤条,但是冲杀时刻,谁会等你?后来冲上来的魔军皆都踩到了前方人的身上,尖锥阵中乱成一片。 魏钟国不愧是魔将,也终于让断延等人体会到了魔将的厉害之处。魏钟国率先反应过来,飞跃过了高大的土墙,沖入了断延的后军之中,但是,白虎虚影出现,五方神将之中攻击力最强的裴方明早就在候着他了。方天画戟与战刀狠狠碰撞在一起,两位强大的将领战在了一块儿。 “魏钟国!你害死老主公,投靠敌军,助纣为虐,简直灭绝人性,丧尽天良!今日我就要为老主公报仇雪恨,纳命来吧!” “哼!我魏钟国命硬得很,不是你说拿就拿的,裴小子,你老爹死得很惨吧,别执迷不悟了,投靠黑魔神吧!”
第243页 “废话!纳命来!”裴方明听他提起父亲,更是大怒,方天画戟舞得滴水不漏,团团战在一块儿。 魏钟国嘴角露出诡异笑容,说道: “小子,你打不过老子的,老子还没发威呢,你以为这些雕虫小技就能赢得了老子了吗?” 说罢,一边挡开裴方明的一击,一边嘴中开始默念咒语,四周地面开始波动,侯安都召唤出的土墙瞬间崩塌,杜森明召唤出的藤条尽数被地底奇异的力量扯入地下,再也出不来了,而正准备从两翼攻击魔军的断延大军突然感到脚下坡面抖动,站立不稳,一个个从坡面上滚了下去,顿时混乱无比,死伤一片。再加上腾在半空中的狮鹫不断喷吐火焰灼烧断延大军,真是上下受敌,难以为继。 原来,魔将也是有这等能力的。断延心中微惊,却不慌乱,一切还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大喝一声,从高高的瞭望塔上跃下,口中发出一声龙吟,就见大营里奔出一匹全副武装披挂上阵的骏马,不是龙驰又是何?而断延在空中就以召唤金龙之身完毕,全身被金灿灿地铠甲罩住,准确地落在了龙驰背上,从上空冲杀而下。 断延看准时机,从龙驰背上一跃而起,沖入高空,手中金光一闪,玄金龙枪出现,断延口中念诀,巨大的龙枪挥舞,滞留在空中,金色的光芒开始在枪头凝聚,在半空之中掀起耀眼的光芒。 “万龙灭天!” 她大喝一声,枪身与人身仿佛合一了,闪耀出耀眼的金光,下一秒,无数的金龙从金光之中腾身而出,气势磅礴,张牙舞爪,巨吼着向本空中攻击断延士兵的狮鹫们飞去。巨大的龙威让狮鹫们吓得屁滚尿流,掉头就跑,但是,依然没有一个狮鹫躲过了这惊天一击,一头头狮鹫中了龙爪,从空中坠落,鲜血碎肉仿佛下雨一般落下,数百头狮鹫竟然走不过断延这一招。 这是断延学习了《万龙灭天》枪法后第一次全力使出此招,这一下不得了,直接抽空了她所有的金龙之力,她从半空中落下,被善解人意颇有人性的龙驰稳稳接住,脸色一阵吓人的苍白。看来这一招太过逆天,不能够频繁使用啊。 魏钟国似乎被断延的强大给吓到了,一时间忘了继续维持魔力,给了断延大军的喘息的时间。没了狮鹫攻击的断延大军看到强大的主公一招杀死无数狮鹫,信心爆棚,尖锥阵脆弱的两翼根本抵挡不了他们的攻击,顿时,断延大军占据上风。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不出意外会日更,(*^__^*) 嘻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连环 断延大军暂时占据上风,将尖锥阵冲散,魔军三万人马顿时溃不成军,死伤无数。魏钟国大惊,反应过来,立时鸣金整兵撤退。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断延派出的九千人马此时只剩下六千人不到了,在断延的带领下却没有回头来追杀他们,而是疯狂地向永州城杀去。 这是怎么回事?只有六千人竟然要去攻打永州城?这不是送死吗?难道有诈?多疑的魏钟国看着坡顶严阵以待的朱雀军强大弓箭手,不敢再攻营,立刻带着残余的大约七千兵马杀了回去,准备追上那六千人马,将他们斩尽,活捉杨断延以绝后患。 魔狼尖锐部队已经被灭得干净,只剩下行动缓慢的殭尸步兵,速度不及断延的六千骑兵。断延大军大约花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就已经赶到了永州城下,断延再次变阵,将散乱的兵马组成鱼鳞阵,兵力集中,分为一块一块集结在一起,断延则位于阵中,她眸中闪过智慧的光芒,嘴角上扬,意气风发,吐气扬声大喊道: “魔崽子们!全部滚出来受死!哈哈哈…” 声如洪钟,迴荡九天之上,整个永州城仿佛都抖了三抖,魔军震动,几个副将跑上城头,向下望去,就见严阵以待的断延大军正在城下挑衅呢。副将心中大惊,魏大将军帅叄万大军去攻他们的大营,他们怎么还会有空闲来我永州城下挑衅?难道,魏大将军遭遇不测了吗?不论如何,此时不能输了气势,副将扯开嗓子,叫骂道: “哼!杨家竖子!竟然带着这点人马来送死,爷爷送你上西天!” “哈哈,你送我死?真是大笑话!你那魏钟国大将军已经惨死我枪下,你快快把脖子洗干净了,伸出来让小爷我砍了吧,哈哈哈…” 什么?魏大将军死了?!副将心中更惊,他并非魔将,也不懂魔将之事,他只是个为了活命投靠魔军的普通人,心中胆怯,居然忘记了对方只有六千人,做了缩头乌龟,口中吹哨,让殭尸士兵全体受牢城池,自己缩入城中,似乎是去请示哪位大将了。断延也不着急,只是趁着无人监视自己军队,向身后打了个手势。身后混在队伍中的精兵会意,全体悄悄在杜森明的掩护下走下官道,隐入一旁的丛林之中,向着敌方城池缓缓靠近。 没过多久,一员小将登上城头,断延见那小将似乎从未见过,但是这小将脸色苍白无比,双眼没有眼白,一片漆黑,一看就是个魔将,她也不惊疑,只是定定地等着那小将动作。那小将似乎颇不简单,也不喊话,也不问关于魏钟国的事,只是开启城门,派遣了大约一万人马向着断延这里冲杀了过来。 断延知道对方上当了,立刻不慌不忙地开始变阵,鱼鳞阵是为了迷惑对方,让对方以为自己并无攻城之意,而是单纯挑衅而来,而此时,鱼鳞阵突变,向左右两方快速延展,变为了鹤翼阵,鹤翼阵开始包夹刚刚出城的一万魔军。城头小将眉头微皱,吹向口中哨子,那哨音突变,受控制的魔军立刻也开始变阵,原本的尖锥变为倒挂鱼钩,意图反向插入断延的包夹两翼,毁掉断延的包夹意图。
第244页 然而,断延嘴角含笑,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断延突然拍马上前,迎着变阵的倒钩阵杀了过去,口中大喊着: “沖啊!” 城头小将以为断延想要单枪匹马去救两翼,心中十分不屑,顿觉断延也不过如此,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断延喊着“沖啊!”并非是对自己喊得,而是对变为鹤翼阵的双翼将士们喊的,于是,双翼突然加速,脱离了中军大阵,想着左右围墙包抄过去,还没等倒钩追上他们,便巧妙地避过了一万魔军的攻势,就这样逃了出去。 “什么!自舍双翼?!他想做什么?”城头小将大惊。 对阵途中忽然将左右两翼甩脱出去,无异于将中军大将暴露出来,是自杀的行为。城头小将可不认为断延会是想要自杀,而这其中必定有诈!还没等他想清楚,就见断延带着中军全部冲杀入倒钩阵中。她金枪一横,便是死伤一片,她所向披靡,几乎无人能挡。 “我的雪狼呢?!再点一万士兵,我要出城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带我取了他的人头,魔神定会奖赏与我!”城头小将对身旁的副将吩咐道,他虽是谨慎用兵,颇有大将之风,但毕竟年轻,经不起挑拨和好奇心,自信心爆棚,就要率军攻出去。 待那城头小将点完一万魔军,骑着他的雪狼冲出城门之时,原本派出的一万魔军在断延中军大约两千人的冲杀下已经迅速锐减到了八千人,而两千人马在断延的带领下已经冲出了倒钩阵外,同样兵分两路,顺着高大的城墙包抄而去。 “想跑!追上他们!” 小将大怒,亲帅一万大军追赶断延而去。而断延看着略显阴霾的天空,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冲天炮,手指在火芯上一撮,便点燃了炮仗,炮仗“咻”的一下沖天而起。 此时,原本从树荫小道包抄围城的精兵门看见主公发出信号,便点起火把,将早已堆放在城墙边的无数干草点燃,顿时,大火突起,浓烟滚滚而上。 包抄城墙的两翼部队见主公发令,将背在背上的大弓取下,将裹着油布的箭点燃,抬起箭头,将火箭全部射入城中。无数火箭带着漂亮的弧线,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光芒,落入漆黑一片的城池中,多少干燥且木质结构的房屋顿时燃烧起来。两翼部队还将燃烧的小草垛用墨家制造的简易投石车一个个投入城中,还没等那一万大军追上来,两翼部队就已经干净利落地引发了城中大火。 断延骑在龙驰背上,回头看见苍白的脸都被气歪的小将,心中暗自窃喜,这傢伙已经彻底上当了。又是一枚冲天炮,大军得令,立刻收拾手上兵器,跨上战马,立刻就跑。 “哼!放了火就想跑,我薛城如何能让你这般轻松来回?带我追上你,定让你有去无回!”身后传来小将愤怒的吼叫声,断延也不理他,率军径直快速向南方跑去。 正在薛城奋力追赶断延的时候,后方一直在追赶断延大军的魏钟国率领残余部队赶回了永州城,这刚一回来,就见永州城乱成一片,一片火海,无数殭尸士兵因为天生惧火又怕烟燻,全部涌出,向着没有烟的南方跑去,连管都管不住。永州城已是一片火海,驻扎在城中十几万殭尸士兵,还有魔狼,狮鹫,各类妖物全部逃离出城中,恰巧今日挂起东南风,将大批的烟吹进城中,再吹向北方,于是,大批的魔物全部向着没有烟的南方奔逃。 魏钟国大惊,这十几万精兵怎能就这样逃了,魔神吩咐好要他坚守永州城,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行,定要将那些精兵追回来,薛城这小子干什么吃的,居然放任这些傢伙就这样逃走还不管,难道,是中了杨断延的埋伏?糟了!得赶快把那小子追回来! 想到这,他立刻催动□疾风魔狼,率军快速向着南方奔去。好不容易追上那些逃出来的魔物,他口中吹哨,在城外南方重新集结大军。等到好不容易将这些魔物控制住,集结完毕,清点完人数,十七万大军剩下了大约十二万人。魏钟国不由得怒火中烧,损失如此之多,叫他如何向魔神交代!都怪那鲁莽的薛城,这下可糟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杨断延的人头献给魔神,定能将功补过,魔神便不会怪罪自己失职了。 想到这里,稳重多疑的他将十二万大军分为两军,留下四万人镇守城池,扑救大火,自己亲帅八万大军向南方断延逃离的方向追去。 时近日暮,这场战事已经持续了将近四个时辰了,断延大军的损伤不过两千,而魔军已经损伤近六万了,依然被蒙在鼓里,被耍得团团转。此战不论断延能否将圈套全全落下,都是断延的胜利,这个中算计乃是她和众将,还有军师计算了大半天的成果。 看着眼前奋力逃脱的断延大军,薛城嘴角挂上了冷笑,哼!居然蠢笨地向南逃,这南方一马平川,还有一条湘江拦路,你以为你那破败疲累的人马能够在这样的地形里逃出我的手掌心吗?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两军,他心中得意无比。 渐渐的,眼前出现了奔腾不断的湘江,断延大军停了下来,似乎不准备再逃,大军掉头,准备背水一战。战士们脸上是义无反顾,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断延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薛城一脸得意地停下了行军,看着不远处的断延,他嘲笑道: “哈哈,我还以为杨将军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不过是这等只会放火,放完了火还慌不择路的胆小鬼罢了。你以为你放点小火就能烧死我们十几万魔军吗?简直痴心妄想!你不敢攻城,现在却陷自己于险地,真是可笑之极!可笑之极啊!哈哈哈......”
第245页 “少废话,今日是我杨断延的失算,但也由不得你来嘲笑,薛城是谁,听都没听过,你想打败我,先掂量掂量自己吧!”断延不甘示弱地回道。 “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好,我就让你死得瞑目,看看斩杀你的人究竟是谁。小爷我就是北朝兵马大元帅薛柯霸的儿子,薛城,受死吧!”说罢,薛城不再废话,催动□雪狼率军飞快奔来,急速杀向断延大军。 “什么!这人居然是薛柯霸的儿子!”断延大惊,随即,无穷的怒火涌了上来。薛柯霸,她最直接的杀父仇人,是薛柯霸斩杀了父亲,好,父亲您看好了,看女儿今日为您报仇,献上一颗仇人之子的头颅,以慰你在天之灵! “杀啊!” 断延大喊,背水一战地将士们视死如归,气势汹涌磅礴,潜能被激发出来,几乎连吃奶得劲都使了出来,对付力量强大,不怕痛的殭尸士兵,居然也能以一敌二。见主公拼杀入敌军深处,杀红了眼,浑身浴血,仿若魔神,金甲染血,长枪如催命符一般地刺入每一个殭尸的咽喉之中,那恐怖的画面直接刺激出了他们的血性,六千男儿挥刀与魔军大战,一时间,杀声震天地。 薛城处在大军中后部,看着在奋力拼杀的断延,他眯起了双眼。不愧是金龙之力的传承者,武力至高这天下少有敌手,不知魔神与他交锋,谁能取胜?但是,今日这金龙传人还是要死于我手,就算他一人武力再高又如何,我大军扑上,他依然要死。 看着断延军中六千人开始锐减,无数热血男儿倒在血泊之中,断延的心揪了起来。为了胜利,你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你的鲜血铸就了明日美好的生活,你们的拼杀,为你们的妻子孩子换回了安逸的生活和美好的未来,你们,可以安息了。 断延大军六千人不断锐减,魔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万八千人马,此时也被六千热血将士杀减到一万二千人,背水一战的精神力量着实强大。 然而,魔军被杀得不敢再上前的时候,断延的六千大军已经锐减到了五百人,五百将士气喘吁吁,浑身浴血,双眼血红,握着长刀的手都在颤抖,这拼杀居然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现在,日头落山,夕阳西下,橘红色的阳光照耀着红艷艷的大地,那都是被鲜血染红的地方。 将士们的眼中还是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因为就在薛城大军的背后,再次出现了黑压压的魔军。是魏钟国帅八万魔军到了,大片的黑色,带着一股腥风,击碎了早已残破不堪的将士们的信心。 薛城原本看着断延的神色有些惊恐,生怕这个武力至尊的人冲杀过来,对自己不利,所以拼命地将自己身边的魔军推涌上去,挡住他的攻势。然而这个武力至尊似乎并没有斩杀敌首的想法,只是一味地保护着身边的将士们。然而此时,魏钟国帅大军赶到,他的脸上重新荡漾起得意无比的笑容,这下,杨断延真的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杨断延,不要再挣扎了,乖乖受死,免得我们费力。”薛城妖异漆黑的瞳孔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是啊,杨断延,你最终还是要败在我们手里,这就是命,是黑魔神大人算定的命,哈哈哈......”魏钟国也猖狂大笑道。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断延带血的嘴角却扬起了诡异的笑容。 “什么?你说什么,哈哈,笑死我了,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啊?”薛城捂着肚子,好像遇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等等,不对劲。”魏钟国突然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拉住薛城说道。 “什么不对劲?你是不是也脑子不正常了,居然相信着将死之人所说的话?”薛城满脸的不屑。 “不是,你看那湘江,死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那湘江居然没被染红,你不觉得奇怪吗?”魏钟国说道,极为不好的预感开始蔓延全身。 “糟了!我们中计了!快撤!”魏钟国大喊,脸都扭曲了。 “迟了!”身后传来断延愉快地大喊,她之间轻点,一道金光射入了湘江之中。奇异的画面出现了,眼前的所有景象开始幻灭,仿若被撕毁的画布,扯着拉着,渐渐展现出了原本应有的景象。这里,两处都是高崖,而他们,分明站在峡谷深处,而刚刚还在眼前的断延居然瞬间就已来到高崖之上,捨弃了追随他拼杀的五百将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断延下令道: “放!” 瞬间,早就在高崖上准备好的七百将士,将烧得滚烫的滚油倒了下去。惨叫声顿时铺天盖地地传来,殭尸士兵各个被烫得皮开肉绽,浑身痉挛,魏钟国和薛城措手不及,来不及指挥大军,自己也被淋了一声滚油,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断延见第一波过去,忍痛不看自己那五百将士痛苦的样子,狠下心来大喊道: “放!” “咻咻”无数火把扔了下去,大火一着滚油,熊熊燃烧起来,怕火的魔军更是惨叫不断,烧焦的肉味不断传来,场面恐怖无比。 痛苦不堪地薛城和魏钟国顾不得大军,只想着自己逃命,抢来一头完好的狮鹫,跨上就要飞走。断延就两人腾空而起要逃,便张弓搭箭,对准那头狮鹫。 “咻!”,强大的箭力带着唿啸的飓风,直接射进了坐在后面的薛城的后背里,他惨叫一声,跌落下来,昏死过去。吓破胆子的魏钟国不敢有丝毫耽误,骑着狮鹫向永州城方向逃去。
第246页 断延不再理魏钟国,命令继续投巨石进行第三波攻击,自己则赶去薛城坠落的地点,见他已经摔死,便将他的尸首抓了回来。 山谷下八万多魔军垂死挣扎,依然死得干干净净,断延不费多少力气,便灭了魔军八万多人马,可是,她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显得有些疲累。这一仗,到底还是有无数无辜兄弟死去。他们死得冤,死得不明不白,都说要骗过敌人,先要骗过自己人,可是真的骗过了,却感受到了沉重的悲伤。 “主公,我们回去吗?”见断延不言不语,看着灼灼燃烧的山谷,侯安都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去,这会儿七星他们正在攻城,我们尽快赶回去与他们会合,好让他们安心。薛城的尸首带上,我要回去研究。那些直到死都被我们骗的兄弟,每人家眷赠与厚重谢礼,好好安顿,他们,都是我大军之中的英雄!” “是!主公!”侯安都抱拳应道。 “回去吧,此战已胜,我累了,要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计谋啊,嗯嗯,(*^__^*) 嘻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休战 要说这场战究竟是怎么打的,断延等人完整的计划又为何?还要从头说起。其实,这场战从一开始魔军决定主动出击就註定了魔军的失败,这重重算计任谁都没办法完整忖度出来。 断延想要将魔军大军引出永州城,在风石谷全面歼敌,这样,永州城就成了空城,他们再去攻打城池就会毫不费力。但是,考虑很好,想要将多疑的魏钟国迁出城池就比较困难了。怎样编制一个足以骗过多疑善谋的魏钟国的计划,就成为了断延等人所要做的工作。 俗话说得好,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所以,断延的计划基本上只有几员大将是全部清楚的,士兵们只听命令,其余一概不知。断延知道,自己能考虑到的,关于风石谷的问题,魏钟国一样能考虑到,断延毫不怀疑,其实魏钟国是想要将自己大军赶入风石谷然后全部歼灭。于是,若自己真的朝着风石谷逃跑,定会引起魏钟国疑心,便不会追将上来,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失败了。所以,要让魏钟国觉得自己并非是向风石谷追去,那么计划就成功了大半。 辨别方向的方法自古就有很多,这样一片巨大的区域,可以依靠太阳的方位,依靠风向定位,依靠罗盘辨别,怎么样才能让魏钟国昏头昏脑方向不辨,这是最棘手的问题。军师檀道济提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就是火攻。军师夜观天象,发现近来处于连日阴天,见不到太阳,且一直都在刮东南风,若是进行火攻,那么,烟尘便会随风向东北方飘去,那么就会将魔物逼出永州城,向城南聚集,但是魔物出了城,若是追击自己,自己向南逃便毫无作用,计划再次失败。那么,就要改变风向,同时让魏钟国措手不及来不及辨别方向。军师为了改变风向,花了非常大的力气,在永州城四周布下幻阵,同时,在风石谷也布下幻阵,此时的永州城虽然给人感觉依然如初,但其实方向已经完全颠倒。断延等人在军营外引魏钟国上钩,走得方向并非是正面攻城,而是绕了个大圈,从背后到达永州城南,然后向北逃。但是魏钟国并没有考虑方向问题,只是一味追击断延军队,以为断延从城北进攻,向南逃。包括守将薛城和永州城里全部的魔军,都被断延和军师给骗了。 计划从头开始,断延找出冲破魔军尖锥阵的方法,布下三个矩形阵,以方便引魔军上钩。在引魔军上钩的同时,尽量多的斩杀魔军。然后便是在永州城幻阵之中引守将薛城上钩。其实,薛城是断延没有算到的一个人,断延并不知道此人就是薛柯霸的儿子,但是,这并不影响断延计划的进行。火攻开始,风向转变,薛城魏钟国上钩,计划进行大半。 薛城以为自己是追着断延向南方而来,就连身后的魏钟国都以为自己是追着断延向南方而来,然而他们全都被军师的障眼法给骗了。风石谷位于永州城北的大山之中,而永州城南则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如此大道宽敞,断延逃无可逃,所以断延大军向南逃,是不会引起薛城还有魏钟国的疑心的,而恰逢此时他们心中愤怒,正想要活捉了断延,好立功,更加不会详尽思考断延究竟是不是布下了埋伏。 而被骗的还有断延的士兵们,士兵们以为主公带着自己向南,实际上已经将众人引入了风石谷之内,巨大的山谷变为一马平川的河流浅滩,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唯独没有骗过埋伏在山崖顶上的士兵。演戏要演全套,要撑到魏钟国带领大军进谷之后,才能戳破骗局。于是,将士们真的以为自己倒了穷途末路,背水一战成为了他们的信念。当魏钟国率领八万士兵到达的时候,便是时机成熟了,于是,一声令下,断延带着主将们飞跃上了山头,却没办法将参与血战的残余士兵们带上山头,这是这个计划唯一的缺憾,这些弃子也成为了断延心中无法磨灭的痛。 断延此战所用乃是阴谋,设下陷阱让敌人往里面钻,是先下手为强掐至敌人要害咽喉的战术,而阴谋终究不及阳谋,就像以柔克刚,刚过易折的道理是一样的,此战给断延的教训就是如此。 ==========================战后时间分割线=================== 当断延率领从风石谷一役留下的残余部队赶回永州城的时候,攻城战已经进入了末尾了。在二十多万五方军和七星军的勐烈攻击下,还有墨家的投石车以及攻城云梯,撞城柱还有巨大的掩护用大木人的强力协助下,只有四万的混乱一片的守城魔军和被烧得一片狼藉的永州城,在没有将领的带领的状况下根本没有任何悬念就被攻破,永州城光復,残余大约一万不到的魔军向北逃去,向距离这里不远的建康城方向奔去。
第247页 穷寇莫追,断延并没有打算将魔军全部杀光。而且,断延接到探子来报,说残余向北逃脱的魔军在半路遇上狼狈逃出来的魏钟国,会和一处,魏钟国将残余魔军带回了建康。永州城攻下,等于打开了前进入建康的门户。虽然南朝只有大约五分之三的地方光復,还有五分之二的广大地区处在魔军的控制之下,断延却并不着急,此时只剩下将建康打下,那么残余的五分之二的魔军就不再敢在广大的南朝土地上作祟,就只能退缩回岳龙江以北,那么整个南朝就可以完成统一光復了,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乘胜追击,打下建康,战机不可延误,这一次拼的是时间。 建康不好打,断延心中很是清楚。那里有着三大魔神在,那黑暗的城池至今还让断延记忆深刻。数不清的百姓被炼制成了战争工具,那里的黑暗程度让人恐惧。正是因为这样,战争才一刻不能停歇。 永州城打下来之后,断延几乎连看淳鞝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就将淳鞝还有后备大军留下,自己率领二十万大军向建康进发。鞝儿还有身孕,建康一战太过兇险,绝对不能将鞝儿至于险地。鞝儿自从怀孕之后,变得极为嗜睡,饭量也变得极大,一天之中除了吃饭,便一直都在睡觉。断延连和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加看不到她美丽的大眼睛里含情脉脉的样子了。断延猜想可能是自己和淳鞝的孩子太过特殊而导致的,而且令人惊讶的是,淳鞝这才怀孕十五天,她的小腹就已经鼓起,仿佛怀孕二、三个月的样子,着实让断延和慕容非不理解,这小两口是神人,这腹中胎儿果然也是个怪胎,慕容非不禁腹诽。 然而本想趁胜追击的断延却发现事与愿违,当她的带领二十万大军来到建康城南扬州城外六十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再打了。因为自己的二十万大军根本打不下来,只能暂时寻找有利地形扎营,按兵不动。 实际上断延的轩辕大军早已发展到四十万人,优秀战力也达到了三十二万,只是断延集中了这二十万精兵,率领五方神将和七星神将讨伐建康,其余二十万士兵由荀灌和诸多优秀副将带领,开始蚕食吞併还未收復的诸多城池。但是此时魔军突然新增了将近三十万精兵新兵,顿时兵力不成比,断延无法攻城,只能等着蚕食部队汇合,形成合围之势。 时间一天天过去,魔军虽奋死抵抗,但依然被断延大军蚕食北逃,不断压制挤缩,渐渐将魔军驱赶集中在了建康四周的三座城池之中,成合围之势。三个月后,也就是宝定二年三月底,南朝此时已经差不多光復,只剩下这四座坚固如铁桶般的巨大城池:南扬州,西豫州,东徐州,中建康。而这四座城池中,有着将近五十万的新建强大魔军镇守,仿佛一个难啃的铁块,断延虽有广袤土地和士兵,却不知如何下手,而魔军忌惮断延来势兇勐,且多次在她手下吃败仗,也不敢与其交锋,两军暂时陷入僵局。 断延坐在大帐之中,看着近日各地暗谍传来的好消息,时值三月底,春意盎然,光復地区首次春暖花开,一片大好景象,饱受凌虐和战乱之苦的百姓总算盼来了好日子,忙不迭的播种新种,全新一轮春种开始酝酿。破坏的城池也开始了重建,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断延的嘴角挂起了笑容,虽然近日来苦于找不到方法攻城,一直被繁重的军务缠身,但是能看到百姓们过上了好日子,她心中就无比的开心。许许多多躲藏起来的老百姓都出来了,还有好多主动要求加入断延的大军,断延大军再次扩充,从原本的四十万增加到了四十五万。而现在,断延以仓州,平州这两大粮仓为自己的后勤基地,还有刚刚重建起来的永州城,那里还有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近日来她收到在永州照顾淳鞝的慕容非还有静儿的消息,淳鞝近来身子很好,但是还是和从前一般嗜睡,食量则更大了。而淳鞝现在基本上只能坐着或躺着,怀孕三个月,由于腹部鼓起太高,已经导致行动不便了。这个消息让断延十分担忧,她现在在前线打仗,根本见不到淳鞝,更加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听慕容非说,淳鞝的肚子已经是怀胎九个月的样子了,如果不出意外即将要临盆,这让断延更加的担心,这才三个月就要临盆,会不会出意外,自己不在身边,鞝儿究竟能不能母女平安啊。这不由得又给为战事忧心的她添了浓浓一笔愁绪。 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鞝儿了,断延想她想到心疼,她温柔美丽的眉眼,柔软芳香的长髮,滑嫩如凝脂的肌肤,芬芳妖娆的身段,无一不让她魂牵梦萦。每晚做梦,都能梦见与她抵死缠绵,相拥而卧的场景,这相思之苦,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她,她真的恨不得下一刻就冲进建康城中,将李崇窦亮斩杀干净,好回去找她的娘子,从此不问世事,一心恩爱缠绵。可是,事与愿违,战机一旦被延误,就是好几个月的事,甚至一年两年都有可能。只要一想到可能还会有很久见不到鞝儿,断延就变得更加沉郁,天天阴沉着脸,心情好不起来。各路主将见自家主公大元帅每天心情都不好,不由得各自战战兢兢,深怕一不小心惹到大元帅,便会引火上身,成为发泄的对象,更有侯安都等人暗自祈祷元帅夫人早生贵子,好携子北上来找大帅,一家团圆,让大帅不再有后顾之忧。 魔军仿佛铁了心不再战一样,每日坚守城池,四座城池皆都高墙而筑,严阵以待,任凭断延大军如何叫骂挑衅,就是不出来。而断延知道攻城会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死伤惨重,即使她倾尽大军攻城,就算攻下来了,也会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復,反而让衍伸迅速的魔军有机可乘,将自己陷入险地,所以攻城为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便不会攻城。于是,对阵两军就微妙地达成了一个统一意见,暂时休战整顿,战局便陷入僵持。断延后军有充足的补给,也不担心时间久了会有弹尽粮绝的危险,只是维持大军需要的开销巨大,消耗更是十分繁重,即使有着禹皇宝藏里的大批金子,也不能买到比黄金还贵重的粮食,她害怕给还没喘过气的百姓增添负担,更何况她的妻子孩儿还在等着自己,如此延误下去,怕是女儿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了。父亲?呃,应该是另一个母亲吧,断延不由得尴尬地想道。
第248页 最近断延正在给军务空闲下来的大军下达播种任务,每一位士兵都有收穫标准,以求自给自足,减少百姓负担。于是断延大军将士们除了每日固定的训练任务,便是下地种田,和百姓打成一片,军民一体,其乐融融。而魔军倒是镇定自若,一来魔军大批殭尸士兵不需要粮食就能存活,二来最近断延收到消息,魔军正从北方运送大批辎重进南方,动用了大量的船只渡轮,横渡水流湍急宽广的岳龙江,真是耗资巨大,好不阔气。北方也有许多粮仓,魔军有北方做靠山,自然也是镇定自若,毫不着急。岳龙江沿线一片赤红,只有建康和豫州渡头还是黑线,无法攻下,所以无法断了魔军的辎重。 这些个殭尸士兵真是让人头疼,消耗极小,衍伸又快,力气巨大,又没有痛感,除了知道它们怕火,断延便不知道它们的弱点了。魔军还有很多秘密武器没有展现出来,包括断延曾经接到消息中的那传说中的四大恶兽——饕餮、梼杌、混沌、穷奇,每一个对断延的大军都是致命的威胁。李崇窦亮在打什么主意,断延一直在猜测,大概是想重新整兵再次一鼓作气将自己吞了。唉,究竟该如何打破现在的僵局,将战局向有利的方向发展呢?她又再一次陷入沉思。 正当她思考之际,帐外传令官突然发话了: “报!大帅,慕容老仙医已经带着大帅夫人、侯夫人一行来到大营外!” “什么!你再说一遍!”断延听罢大惊,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就像冰冻沉寂已久的湖面忽然被打破,砸入万斤巨石一般。 “大帅!慕容老仙医带着大帅夫人、侯夫人一行来到大营外!”传令官再次大声传道。 断延不听他说完,打了帐帘沖了出来,直奔大营门口,速度快得传令官都没看清,只觉得眼睛一花,人已经不见了。传令官不由得暗嘆,大帅对夫人真是用情至深,从未见过这般情深似海的男儿啊。 断延仿若一阵旋风来到大营门口,就看见慕容非牵着马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队马车。 “师祖!您怎么过来了!怎么还带着鞝儿一起?”断延不由得有些怨怪,淳鞝怀胎三月却已有九月之形,怕是不久就要临盆,哪里受得了这路途颠簸啊。 “唉,你以为老夫想来的啊,还不是你那宝贝夫人闹的,说什么一定要来见你,问你是不是不要她们娘俩了。还威胁我,说要是不带她来,她就自己一人爬着过来。我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你们这小两口折腾啊,唉,只得带她来了。” “鞝儿在哪里?”断延看着身后的两辆马车,眼里冒火,问道。 “在马车里,睡着呢,你别凶她,她也是…” “我知道。”断延不等慕容非说完,就打断了他,径直向马车走去,步伐不快不慢,沉稳之极,“她是我最爱的人,我还能伤害她吗?” 掀开马车车帘,那魂牵梦萦的人儿正侧身躺在宽敞且软软的毛皮垫子上,闭着眼睛,唿吸沉重,显然在沉睡。长长的睫毛随着唿气颤抖,皮肤似乎变得更加白嫩,晶莹剔透,体态丰盈了不少,更显得娇媚诱人。腹间高高隆起,圆圆的肚子里有着她们期待不已的小生命。都说怀孕的女人最美,而怀孕的淳鞝却直接夺去了断延的唿吸。 “鞝儿,傻鞝儿,我怎么会不要你了,你的延永远都在。”断延柔情似水,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她不忍鞝儿再在马车上颠簸,将她打横抱起,抱下马车。她体态虽是丰腴了不少,依然很轻,却显得更美了,比之以前的纤瘦更让断延安心。她的腹间那圆圆的隆起,让她爱怜不已,她们的孩子,那可爱的小生命。抱着她,她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因为她抱着她的全世界。 “延…”鞝儿似乎在梦中梦见了她们的重逢,双手自然地搂紧了断延的脖子,喃喃地喊出声,螓首往她脖间蹭了蹭,嘴角挂上了好看的笑容。 “鞝儿,我爱你……”断延吻上了她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我们家怀孕的鞝儿真美,流口水....嘿嘿 明日上课,不再更新,后日恢復更新,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__^*) 嘻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爱女 断延小心翼翼地抱着淳鞝来到了自己的大帐,然后轻轻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行军床上。为她找来厚厚的被子,虽是仲春天已转温,但她还是怕淳鞝着凉,将被子仔仔细细地掩好,这才坐在床边,嘴角挂笑,看着熟睡的她。 不一会儿,慕容非悄悄掀了帘子进来,断延见他进来,自己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出来,压低声音说道: “师祖见谅,我刚刚情绪失控了。” “呵呵,你与我还客气什么,我只是觉得,几月没见,你越发地成熟了。”慕容非摸着鬍鬚,笑呵呵地说道。 “延儿啊,师祖最近一直在照顾淳鞝,替她把脉的时候,发现了很奇怪的现象。”慕容非收敛了笑容,脸上挂上了疑云,似乎颇为忧心。 “是何?”断延的心也随着慕容非的表情提了起来。 “鞝儿的体内好像有两股力量在不断争夺地盘,一股是我熟悉的莲气,一股却是一种未知的能量,导致她的经脉时有时无,显得非常诡异。”
第249页 “未知的能量?争夺地盘?”断延不禁一头雾水。 “没错,莲气,就是鞝儿的胎气,也就是子孕丹,或者说是你们孩子的能量,而那未知的能量不知是从何而来,鞝儿现在凤凰能力被封,我担心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慕容非说道。 “师祖的意思是,鞝儿体内有一股诡异不明的能量,想要霸占她的身体,却被鞝儿肚子里的孩子的胎气镇压住了?”断延急急问道。 “对,就是这样。我虽然把脉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但是根本不能探明,我担心,这股子不明的能量会在鞝儿分娩的时候造成什么影响,到时候我们都素手无策,你又不在身边,会很严重,恰逢鞝儿又求我带她来这里,我便答允了,想着来找你,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这样也有些保障,你的金龙之气不是和鞝儿贯通的吗?你不妨看看她,看看她有没有大碍。”慕容非拧着眉头说道。 “好,我这就看看。” 断延不敢耽误,快步进入内帐,来到她的床边,将手搭在她的腕上,回头看了一眼慕容非,然后就闭上了眼,缓缓将自己的金龙之力顺着淳鞝的筋脉延伸进去,探查淳鞝体内的能量。 金龙之力小心翼翼,温柔地探查进她的体内,断延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得到,只是感到淳鞝身体里有着一股强烈的生命气息,带着莲花的气息,很柔和,很可爱。断延的嘴角不禁挂上了笑容,她知道那是她们的孩子。淳鞝的各处大穴依然被封,凤凰之力出不来,断延在心中嘆了口气,她已经将淳鞝的身体检查了一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也没有见到什么不明的能量。于是,她将金龙之力探入淳鞝腹间,想要看看她们的孩子。这不看还好,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淳鞝腹间被一朵隐隐约约的巨大荷花花苞包裹,却看不见里面的孩子,这花苞美得就像佛祖的莲花宝座,透着圣洁通灵的气息,也卷带这她和淳鞝的金龙凤凰气息,简直是一朵前所未有的莲花,断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四周的天地灵气正仿佛漩涡一般地被这孩子吸收,怪不得,这孩子能够生长得这么快,这么迅速。这花苞之中就是她们的孩子吗?这、这叫鞝儿如何生下她来啊?这并非正常人来的孩子啊! 突然,断延感受到了莲花花苞之中散发出来的讯息,是孩子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开心地想要和父亲沟通,断延的无与伦比地激动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气息与那圣洁高贵的气息触碰了一下,马上就被那气息眷恋地缠住了。断延开心极了,就感觉那气息是多么喜欢自己,是多么地依恋自己,就像小孩子的小手握住自己的小手指一样,握住了断延初为人“父”的心。孩子,太可爱了,这是她们的孩子啊。前所未有的,女人和女人的孩子,金龙和彩凤的爱女,这是她们的女儿。 “莲儿……”断延喃喃喊出了声,嘴角溢满了幸福的笑容。 是的,她准备为她们的孩子起乳名为“莲”,这名字多么的贴切啊,她们的女儿就是一个藕作的孩子,就像传说故事里的哪咤一样,让断延雀跃不已。 恋恋不捨地将金龙之力从淳鞝的身体里退了出来,断延长长吐了一口气,睁开了星眸。一旁的慕容非早就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笑呵呵地问道: “是不是看到孩子了,这么高兴?” “是啊,真可爱,我的小莲儿。”断延笑得比蜜还甜。 “呵呵,瞧你高兴的,我让你检查的东西有吗?”慕容非不禁问道。 “没有,”提及此,断延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我仔细查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鞝儿的大穴还是被封的状态,唉,都怪我,当初为何要将那幅画拿出来,现在反而让鞝儿如此难过。” “你也别自责了,这不是谁的错,老天爷想要事情这样发展,我们没有丝毫阻止的办法。你最近也辛苦了,鞝儿来了,你就好好陪陪她吧,我一路舟车劳顿,现下有些乏了,这就去休息了。”慕容非掩不住的倦容,说道。 “师祖,是延儿考虑不周,延儿已经为师祖另起新帐,师祖先去歇着吧,明日,延儿再为师祖摆下接风酒宴,大家聚一聚。”断延连忙起身说道。 “好,好好。”慕容非连说三个好,听到有酒喝,他就开心啊。于是迈着人就稳健的步伐,掀帘出了大帐。 断延心中充满了温暖,她和鞝儿歷经磨难,期间分分合合,若不是有着慕容非这位可亲可敬的师祖从旁协助,两人哪能走到今日。师祖无微不至的关怀真的让断延和淳鞝倍感温暖。两人可以说都是身处异地无家可归的人,而慕容非无疑是她们从心底认可的家人。现在,断延的家里又多了以为小成员,这也是师祖的功劳啊。师祖的恩泽,今生怕是报答不完了,来生定然要做师祖的女儿,孝敬一生。 断延坐回床边,看着还在熟睡中的淳鞝,为什么一直都这么困呢?为什么一直就睡不够呢?为什么不醒来看我一眼呢?不是吵着要来找我的吗?断延笑了,伸出手来附上了她的脸颊,呵呵,鞝儿,你真可爱,你的皮肤变得更好了,这也是莲儿的功劳吧。不像我,整日风吹日晒,总觉得苍老了不少呢。唉,鞝儿啊,你倒是醒来啊,我这一肚子的思念之苦不知道要和谁说,你就这么一直睡着,我…断延心中甚是纠结,却不忍心吵醒她。
第250页 长长的睫毛轻颤,眼皮微抬,如水的眸子渐渐出现,鞝儿醒了,鼻子里发出轻微地哼声,有些费力地将身子轻转,抬起如玉的面颊,迷迷煳煳似乎看到了面前那朝思暮想的人儿,那剑眉星眸,那含情微笑的模样,明眸皓齿,好看极了,那紫冠战袍,那魂牵梦萦的粗糙手掌,正抚着自己的面颊。 “延…是你吗?”又听到了她那慵懒仿佛高贵灵猫的声音,软软地撞进了断延的心里。 “是我呢。”断延俯身,与她更加地贴近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声音软绵绵的,就像撒了糖的棉花一样,让断延想要沉迷其中,再也不起。 “你不是在做梦,你摸摸我,我实实在在地在这里呢。” 说着,断延就拉起她的玉手,抚上了自己的面颊,来回摩挲,低喃道: “如何,感受到了吗?相信吗?” “是暖的,是实的,呵呵。”淳鞝笑了,眼角却滑下了晶莹的泪珠。 “莫哭,都是我不好,丢下你们娘俩这么长时间,”断延贴近她的脸颊,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滴,轻声自责地说道:“我好想你,好想我们的孩子,每天做梦都在想,我好想去找你,可是我不能,你怪我吗?” “怪,我当然怪,我怨你,你为何这么长时间不来看看我,可是我也只能在心中怨,我知道你军务忙,近来战事也不太平,所以我不想你来找我,不想你做一个只爱女人不顾大事的人,所以我来找你,这样就好。”她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水眸半张,仿佛下一刻就会再次睡着,只是语气里真的能感受到那挥之不去的幽怨。 “对不起,对不起…”断延只能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用自己的鼻子蹭着她的面颊,痛苦地闭着眼睛,只要一想怀孕中的鞝儿每日这般想着自己,她心中就说不出的痛苦。 “所以,你要补偿我,罚你今天一天都要抱着我,照顾我,寸步不离。”她撅起小嘴,秋水美眸波光流转,顾盼生辉,这娇俏可爱的模样与她平日里端庄少语的样子大相迳庭,断延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她勾出来了,只想将自己一腔钟情铺撒她满身,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从此再也不分离。 她将她从床上扶起,左手搂过她的肩,右手穿过她的腿下,将她打横抱起,然后自己转身坐在床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长臂一展将她搂进怀中,温柔地仿佛要滴出水来地说道: “傻丫头,这样的惩罚怎么够,我要天天这般抱着你,照顾你,寸步不离。” “嗯,延,我好累,为什么我总是想睡觉,我不想睡的,我好想仔仔细细的看着你,看着你一辈子的,我怎么可以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延,拜託你了,别让我睡好吗?和我说说话吧,求你。” “好好,我们说话,我们说话…”断延听得心好酸,鞝儿,是我让你这样疲惫的吗?对不起,可是她却找不到话题来说,只能无力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延,你好傻,你现在一定在怪自己对吗?你太宠我了,我害怕。”淳鞝果然是最了解断延的人,此时断延心中所想都没能瞒过看似慵懒疲惫的她。 “宠你不好吗?为何要害怕?”断延不禁问道。 “因为害怕以后我再也离不开你,对你依赖太深,我会变成你的负担,你的累赘,我会拖累你的。” “说什么呢傻丫头,不许你这么想。”断延心中泛酸,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未来,第一次如此的怕死,第一次如此地恨老天,“我怎么会离开你?我会照顾你生生世世,照顾孩子长大,宠你们爱你们生生世世,所以你不必害怕。”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她扒紧了她的衣襟,语气显得有些紧张。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断延咬着牙说道,她很想,真的很想,但是她不确定能不能履行自己的誓言,但是至少现在,她必须安淳鞝的心。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地说道,似乎又累了,窝在断延的怀里,欲睡将睡。 “你若是困了,就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断延看她疲累的模样,真的好心疼。 “不,我不能睡,我要看看你,我还要你看看我们的孩子。”她死撑这自己就要耷下来的眼皮,费劲地将手搭在了自己隆起的腹上。断延连忙覆上了她的手,说道: “我看过孩子了,你不必忧心,快休息吧。” “啊!”淳鞝突然喊道。 “怎么了?”断延立时紧张起来,问道。 “孩子动了一下,你摸,她在动呢。”她开心地说道,似乎比刚才要清醒不少。 断延见她如此开心,自己心中也不禁开心起来,将手覆在她的肚子上,真的感受到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在动,虽然幅度并不大,却让人心中雀跃不已,真的是迫不及待地希望小傢伙能够出来。 “我、我想听听孩子是不是在说话。”断延说道,表情就像是一个得到新鲜宝贝的大孩子,期待中带着点紧张,俊美的脸微红,稍显害羞,这模样,淳鞝还真没见过,看来,延真的好喜欢这孩子呢。 “傻瓜,孩子这才多大,还没出来哪里会讲话啊。”淳鞝对断延说话的模样就像一个充满母爱的母亲在看着孩子一样。
第251页 “让我听听嘛。”断延不顾淳鞝如何,低下头来,将耳朵贴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脸颊像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咚咚咚…”有节奏的心跳声传来,胎儿蠕动的胎动传来,一种血溶于水的感觉浮起,心中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叙说,只是感觉浑身的血液与那腹中的胎儿都融为了一体,那么契合那么圆融,那么让人喜悦开心,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感觉。 淳鞝低头看着贴在自己肚子上的那颗黑黑的头颅,羞怯之情有,喜悦之情更甚。她能够感受到断延是有多么的爱她,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像断延一般爱她。她其实虽然这几个月一直在睡着,但是那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想。她这几个月一直在想,如何能够比断延爱她一般更爱她。她们的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恋,从来都是断延主动,断延的爱是那么的深,深得让人恐惧,她不知道自己爱断延究竟有没有那么深,但是,那不重要,她需要更加努力地去爱她,她要驱除她心中那莫名的恐惧,她要她无所顾忌地和自己在一起,她要和她逍遥百年,千年,万年,恩爱缠绵,没有上线。她承认自己贪心,贪心她那深比大海的爱,被她爱着的感觉太美妙,她生生世世都不愿忘记。 她缓缓将手覆在她的头上,束髮紫冠,髮丝柔顺黑亮,她情不自禁,抱住了那她爱得无法自拔的头,有的时候真的会弄错,以为她是一个铮铮的汉子,只是每当被她抱入怀里感受到那温软的怀抱时,才反应过来她不过也是一个女子。她的坚强努力,沉着冷静,她不宽的肩膀扛起沉重的担子,并不是理所应当的,她如何能够这般坐享其成,享受着她为自己创造出来的一切?她是她的妻,就该好好帮助她,辅佐她,为她分担忧愁,帮她遮风挡雨,这才是相扶相持的两个人应当做的不是吗?等孩子出生后,也该是自己出来做事的时候了,这般大敌当前,容不得她有丝毫的松懈。 大帐里,相拥温存的两人的画面真真美丽至极,这是两个女人伟大又平凡的情,为她们的未来,铺垫出了美丽的彩虹。她们的孩儿,也该在那美丽的虹下,展现出最美丽的身姿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事多,所以晚了点,抱歉,明日继续,嘿嘿 ☆、第一百二十八章 水攻 淳鞝安静地卧在断延身后的竹帘遮住的软榻上,半眯着眼,睡眼惺忪,罗衫有些凌乱,髮丝有些垂乱,美丽的娇颜贴在榻上的软枕上,玉手轻抚自己隆起的小腹,那模样实在太过魅惑迷人,怪不得断延要将她藏在帘中。 淳鞝妊娠,即将临盆,断延本不愿鞝儿多劳累,让她烦忧,但是鞝儿却坚持一定要来参加此次会议,要为断延分忧,她一番好意断延不忍拒绝,便将她安排在了自己主座后的竹帘之内,仿佛垂帘听政一般,参加了会议。 断延正在召开军事会议,这是三个月来第九次军事会议了,他们始终在寻找攻下建康四城的方法,却始终不得要领,苦于此事,中军大帐议事的气氛有些沉重,军师,众神将,荀灌,墨承辉,还有最近才到大营会合的常伟明,包括几位被请来的南朝士子先生,张文炳,郑康、柯慕云、柳明溪、钟思新,还有投靠断延不久,作为谋士的北朝三位士子:董飞、季凌云,赵书桓。 现下大帐里一阵沉默,众人围坐在中央巨大沙盘的边上,皆皱眉看着现在的局势图,现在不论从哪个方位进攻,都很难打下来,每一座城池都坚固得仿佛铁桶一般,原本并不坚实的地方也被添砖加瓦,重新修葺完备。城头添加了不少公输家做出来的放攻城器械,那仿若大炮般的强弩,对于断延大军这些活生生血肉做成的人来说实在威胁太大,即使有墨家的攻城器械,依然没有把握,若强行攻城,必将损失惨重,大军将难以为继,究竟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够在消耗最小的情况下将城攻下,让人头疼。 “诸卿若还未有别的办法,今日的会议怕是也不会有结果,不如还是散了吧。”断延见众人愁眉苦脸,也知道现在的状况的确为难众人,便发话了。 “末将惶恐,末将筹谋不济,未能为主公分忧,着实该死。”裴方明面露惭愧之色,抱拳说道。众人也都起身,脸上一片愁云,抱拳向断延请罪。 “裴将军不必介怀,诸位将军谋士都是我轩辕大军最锋利的利刃,是我不可缺少的帮手,现下状况僵持,本帅自己也无良策,自不会怪罪各位,各位当真不必如此。”断延连忙起身安慰众人道。 “这便散了去吧,乘此空闲,大家也好好放松一番,让士兵们也陪陪家人,聚一聚,当然,训练不可废。”断延叮嘱道,最后说道:“常大哥,你留下来吧,我还有点事要问你。” “诺,主公。”常伟明躬身行礼道。 待诸将都出得大帐,断延这才不慌不忙,清了清嗓子说道: “常大哥近来可好?本帅一直忙于军务,不曾关心于你。” “谢主公挂念,末将很好。”常伟明话不多,但是嘴角挂上的笑容表示此刻他的心情很好,很温暖。 “本帅今日将你留下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明,就在魔军出现的一个月前,你曾经写了一封报告函给我,说是北域,南疆,西漠还有东海相继出现可怖妖魔,妖魔还被魔军收入麾下,是否确有其事?”
第252页 “正是。”常伟明答道,“北域混沌,南疆穷奇,西漠饕餮,东海梼杌,这是上古四大魔兽,被先祖镇压在四方,因为黑灵神出世,搅乱镇压之法而纷纷出世,它们本就是黑灵神的麾下大将,现在自然重新追随黑灵神。” “为何总是得不到这四魔兽的消息,为何猈衅迟迟不愿派遣这四大强力魔兽出战,你最近是否得到了消息?”断延担忧疑惑地问道。 “没有,末将一直在查找这四魔的消息,却始终不得要领,这四魔太过神秘,神出鬼没,太难觅踪,着实困扰不已。”常伟明皱眉答道。 “没关系,但这事很重要,希望常大哥能早日查清楚,我们也好做好准备。”断延严肃道,随即转而婉转一笑,说道: “看了今日几天暗谍的报告,知道百姓们最近都过得很好,我心里就踏实很多。” “主公仁慈,最近地方上的暗谍组织的探子们也很开心,百姓春种农忙,正是好时节啊,他们更加盼望自己忙碌了一年能够有个好收成,都希望主公能够给一个太平天下,百姓都指望主公了。”常伟明殷切道。 “常大哥说的事,这些我都知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魔军赶到岳龙江以北,建立一条保护战线,隔绝魔军的铁蹄,这样才能暂时保证南朝百姓的安全与幸福。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始终无果,不免让人烦忧,常大哥要是有好办法,定要尽快提出来。” “是,主公,常伟明定然竭尽所能,为主公分忧。” “多谢了。” 送走常伟明,断延回到了中军议事大帐,绕到帘后,见淳鞝慵懒地赖在榻上,那模样就像一只小猫在挠自己的心,让她的心痒痒的,上前就将她拥进怀中,一起倒于榻上,断延不言不语,只是觉得甚是疲惫,闭上星眸,仿佛就要睡去。 “延,累了吗?不要在这里睡,咱们回你大帐里吧。”淳鞝见断延疲累的模样,心疼极了,轻声嘱咐道。 “不,不累,就是想抱抱你。”断延说道。 “傻瓜,你累不累我还看不出来吗?现下局势很僵,走错一步棋就是满盘皆输,你想不到办法,怎能不累?”她娇媚嗔道。 “嘿嘿,还是娘子大人了解我。”断延只能傻笑。 “算了,我累了,你送我回去。”淳鞝勾住断延的脖子,在她脸颊上印下了一个香吻,然后将脑袋往她怀里一缩,闭上了眼睛。 “好。”见她这模样,断延真的好想再宠宠她,可是她肚里有孩子,不能乱来。断延只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将她打横抱起,往大帅帐走去。 走在营内的路上,巡逻的士兵看到抱着夫人的大帅,都暗自窃笑,大帅和夫人的感情真好,这天天黏在一起都不愿分开,现在还旁若无人地抱着夫人走,这金童玉女,美不胜收,真是羡煞旁人。断延并不觉得如何,而本来害羞的淳鞝现在欲睡将睡,也没空害羞了,于是一路上,她们异常高调地走了下来。 回到大帐,断延将淳鞝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又害怕淳鞝怕冷,自己解了外甲,也钻进了被窝,向下躺了一点,拥住她,将她的小脚抓起,捂在自己温暖的腹间。这样的姿势,淳鞝的隆起的肚子正好被断延抱在怀中,而断延的头正好埋在她的胸间,淳鞝虽睏倦,却仍然觉得这样好尴尬好害羞,不由得嗔道: “你干什么呢,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也不怕闷坏了,快出来。” “哪里会闷坏,我金龙之身三个时辰不唿吸都可以,别说这被子能不能把我闷死,那岳龙江,甚至东海,南海都不能把我如何。”断延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在妈妈面前炫耀的小孩,让淳鞝觉得哭笑不得。 “好,就闷死你吧,你也别打仗了,也别攻城了,闷死你才好!”淳鞝似是赌气一般,展臂将断延埋在自己胸前的头狠狠地抱住,抱得很紧很紧,似乎这样就能抽走她身边的空气,让她唿吸不了一般。 被狠狠压在淳鞝胸前柔软之上的断延笑了,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她却没抓住,她也没多想,想到淳鞝这个小女人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非得逗一逗不可。她用高挑的鼻子轻轻蹭着淳鞝,对襟长衫本就宽松,她这般乱蹭,早已散乱,胸前被亵衣遮盖的双峰近在眼前,断延坏心地张口,一下含住了那点点果实。 刺激感立刻传来,淳鞝一声惊唿,连忙推开了断延,含羞嗔道: “你做什么!讨厌死了!” “鞝儿,你好可爱。”断延的头总算是终于露出了被子,髮髻散乱,面颊微红,俊脸带着迷情,让淳鞝更加羞涩。淳鞝不由得捂脸,声如蚊哼: “你,我不理你了!” “鞝儿,我好喜欢刚刚那般。”断延復又抱住她,将头往她怀里蹭,呢喃说道。 “莫要胡闹,小心孩子。”淳鞝被断延弄得羞涩不堪,只得掐着她的耳朵警告道。 “放心,不会影响孩子的。”断延不依不饶,竟然抬手将散乱衣衫里的亵衣给扯了出来。 “你!你讨厌…啊!” 淳鞝刚要推开断延,就被身前强烈的刺激征服,断延竟然喊住了她身前的红豆,吮吸了起来。
第253页 “啊!不要…嗯~啊~” “咕咚”咽口水的声音传来,断延从她怀中抬头,说出了一句让淳鞝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羞人的话: “鞝儿,你有奶水了。” 淳鞝酡红着脸,“啪”地给了断延一巴掌,然后羞愤地背过身去,不再理那讨厌的人。断延见淳鞝生气了,心下顿时慌了,连忙凑上去哄道: “对不起,鞝儿,我、我、我……”“我”了半天,断延依旧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抓住她的手臂,却被鞝儿气愤地掀开了。断延还欲再哄,却听见帐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掀帘进来。断延一惊,只来得及将被子盖在衣衫不整的淳鞝身上,自己站起身来,就见静儿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地,手中还提着食盒,就要翻了。 断延反应甚快,上前一步,快速撩起掉下的食盒,这才开口道: “静儿?你来做何?” “啊?哦,我是来照顾夫人的,每天这个时候都要来,没想到今天主公也在,我失礼了。”静儿也早就嫁做人妇,知道一些人之常情,见断延衣衫不整,髮髻散乱,嘴角还挂着白白的东西,淳鞝还窝在被窝里,就知道她们刚刚在干什么了,于是连忙识趣地说道: “有主公在,妾身就不打扰了,妾身就将吃食放在一旁,先告退了。” 说罢,对着断延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转身一熘烟地就跑走了。断延一抹嘴角,顿时俊脸通红,这下糗大了,竟然被静儿抓包,嘴角还挂着奶渍,罪过罪过! 断延回身,小心看向淳鞝,她竟然已经缩进了被窝之中,将自己裹成个圆圆的粽子,羞得无法见人了。断延担心淳鞝会闷坏了,便爬上床,将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身子,说道: “鞝儿,别捂着,会闷坏的。” “不!”淳鞝在被子里别扭着,就见那圆圆地粽子左右摇晃,不愿出来。 “别这样,鞝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正经,我下流,我坏蛋,你出来吧,真的,别闷坏了!”断延急了,想要抬手去拽被子。 “嗯~嗯~”淳鞝拽紧了被子,一点都不愿松手,嘴里还哼哼着,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女孩。 “鞝儿!你听话!”断延一用力,总算是将淳鞝给拉了出来。淳鞝头髮散乱,脸颊酡红,眼角还挂上了泪珠,这下断延可慌了,连忙将淳鞝抱住,说道: “鞝儿!怎么好好地哭了?都是我不好,你骂我你打我吧,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你讨厌!你就知道欺负我!现在我都没脸见人了,我不理你了,呜呜~”淳鞝毫无平时端庄典雅的形象,仿佛一个小女孩一般撒娇撒泼。 “对不起,对不起…”断延将她扶起,靠入自己怀中,紧紧抱着她,心里真想打自己一万下,“是我坏,你打我,你骂我,你别哭啊。” “我打你。”淳鞝握起拳头,往断延身上软绵绵地砸去,就像在替那人挠痒一般,根本没什么效果,自己却打累了,哭累了,愤愤地说道: “我打不过你,你很得意是吧,早知道就将你闷死在被子里才好。” 断延见她累了,便道: “累了吧,睡吧,我守着你。” “罚你抱着我,不许走!” “好,我不走。”断延温柔道,“对不起鞝儿,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我知道那样有些下流,但是……” “别说了!”她打断了断延,断延见她打断自己说话,以为她又恼了,暗骂自己好好的干嘛又提起此事,真是不长脑子,便忽闻她细声细语地说道: “我最近有些胀奶,现在舒服多了。” “鞝、鞝儿…”断延红了俊脸,欣喜地结结巴巴。 “傻瓜…”淳鞝红着脸在她怀里白了她一眼,便闭上美眸,睏倦地想睡了。 “鞝儿,先别睡,我先餵你吃点东西。”说罢,拿来静儿送来的吃食,一点一点餵她吃下,然后再次抱住她,把自己做她的靠枕,让她靠着睡。 断延温柔地拥着她,觉得此刻自己是多么的幸福,鞝儿简直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宝物,让她想要时刻宠着她爱着她,呵护她,无微不至。 鞝儿渐渐熟睡,断延也觉得有些乏了,将软枕垫在身后,自己也靠在软枕上,闭上了眼,想让自己疲惫的脑子放松一下。突然,刚刚那灵光一闪再次袭来: “我打不过你,你很得意是吧,早知道就将你闷死在被子里才好。” …… “哪里会闷坏,我金龙之身三个时辰不唿吸都可以,别说这被子能不能把我闷死,那岳龙江,甚至东海,南海都不能把我如何。” 对啊!这么简单的方法我居然没想到?真是犯傻了啊!这四座城池有三座临江,这岳龙江不正是我们突破的重点吗?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水攻也是战略里很重要的一条,我们竟然只想着在陆地上傻傻地攻城,将强大的水攻给忘了。 若是能将江水如洪水般引入那四座城池,定然能将魔军击溃,城池便不攻自破,若是再厉害点,说不定能将魔军全灭,一个不留。这般好的办法,我怎么早没想到呢?但是,想得容易,实行起来却难了,如何将岳龙江的水引入四座城池,定然需要消耗极大的人力物力,还不能被魔军高空探查的冥鹫发现。这可如何是好?断延又陷入了沉思。
第254页 过了许久,断延依旧没能思考出答案,便放下此问题不思考,反正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总归是比没有办法要强得多,等到明日与军师等人商讨,说不定他们能够有妙计。想到此,断延心情大好,低头看着怀中的鞝儿,忍不住在她头顶一吻,脸上不由得笑开了花。鞝儿可真是她的福星,这一番打打闹闹就能提点她,一来就解决了她许久想不通的问题。 闭上眼,心里压抑许久的阴霾渐渐消失而散,告别许久的周公便又来找她,她就这般紧紧地拥着淳鞝,进入了梦乡。梦中仿佛隐约看到了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看不清面容的人对她说话,那些话她始终听不清,也分不清男女,但是到最后,她终于听清了: “万年之约即将到期,我苦苦等候,这次还是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只等破镜重圆,破镜重圆啊!”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仿佛在断延脑中迴荡,断延双眸忽然睁开,额角一滴冷汗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书又来给各位请安了,(*^__^*) 嘻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誓言 “万年之约即将到期,我苦苦等候,这次还是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只等破镜重圆,破镜重圆……” “主公?主公!?” “啊?哦,军师刚刚说什么?” 断延被檀道济的声音拉回现实,脸色一阵苍白,镇定了一下情绪,强自说道。 “主公脸色不大好,请主公保重身体,莫要太劳累了。”檀道济担忧地看着断延说道。 “我很好,军师不必挂心,只是刚刚走神了一下,没听到军师说的话。”断延笑着解释道。 “属下说,此计甚妙,属下有方法可以进行水攻。”檀道济復又说道。 “是吗?甚好,军师说来听听。”断延心中一喜,暂时将那忧心的声音的事搁置一边。 “是这样的,其实我和墨先生曾经探讨过火攻水攻的器械,其中有一个可以引发巨大洪水的器械,只是造出来会耗费不少人力物力,不知主公可否愿意。”檀道济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虽然南朝基本太平,但是正是人力物力匮乏的时期,若是讲那么大的器械造出来,怕是真的十分不妥。 “军师所说可是要造堤坝?”断延没有正面回答檀道济的问题。 “正是。” 断延脑中一转,立刻觉得此事不成,说道: “可是,这造堤坝工程浩大,如何能瞒得过魔军的监视?定然是不行的。”断延摇头说道。 “非也,主公此话差矣,我们正是要在魔军的眼皮子底下建堤坝。”军师笑眯眯地一抹鬍鬚说道。 “此话怎讲?”断延问道。 “与魔军达成一个协议,让他们答应让我们建堤坝,甚至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便会建堤坝,便是将他们的视线转移到别处,我们也可名正言顺地利用此堤坝进行水攻。” “这,如何达成协议?”断延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主公请看这幅地图。”檀道济指了指一旁悬挂着的巨大地图,将断延,还有众将,包括竹帘之后的淳鞝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他指着地图不紧不慢地说道: “主公请看这里,此地名叫葫芦口,位于豫州与南阳之间,正是岳龙江所过之地,这里形成了一个极为独特的地形,西高东低,就是葫芦口瀑布。这葫芦口瀑布因为每年开春冰冻融化,迎来汛期,便会有大量水流冲击而下,形成洪灾。前朝曾在此修筑堤坝,以绝洪灾,可是未有成果,反而被大贪官贪去了所有资金。 现在正是开春之际,水流湍急,就将沖了豫州以东的不少地方,造成洪灾。一般修建堤坝都是在旱季,水流不湍急的时候,可是今年却不同。”他莞尔一笑,抬手指了指地图上的建康皇城,说道: “我们若面对的是李崇,大约不能骗得过去,可是,我们面对的是魔军,是不懂这些水利工程的猈衅,那么这件事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只需要我在岳龙江上游做点手脚,今年的洪水定然会非常大,它猈衅为了大批魔军的安危,想不管都不行,到时候,便是他们找上门的时候了。” “军师的意思是,我们暗中引发洪水,这样猈衅就回来求我们帮它见堤坝,我们就可以乘此机会动手脚?”一旁的侯安都将自己理解的意思说了出来。 “正是此意。”檀道济笑眯眯地回答道。 “哈哈哈……这样甚好!只是,本帅还有一个问题,此计是否会波及无辜百姓?”断延不禁问道。 “不会,现在建康四城里基本没有人,所有人都逃离了魔军的控制,没逃的基本上也已经被魔军同化了,而洪水波及的是豫州以东以南一千里的范围,正好是建康四城的地方,波及不到我们。” “如此甚好,这就这么商议定了,此时就交给军师和墨先生全权负责,对了,森明,攸之,若是此事可行,你们便带着青龙军和玄武军都去帮忙吧,你们两军本就是水军,正好应当造船演练一番了,只可惜现下我们这里只有鄱阳湖和洞庭湖这些平静的水面可供水军训练。”断延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墨先生,吩咐一下我军控制之下的岳龙江沿岸的船坞和船厂,开始制造军舰,墨先生作为总监工,记住,是秘密建造,绝对不可以暴露,或许当堤坝建成之时,就是我们水战之时了。”
第255页 “主公英明!末将领命!”杜森明和沈攸之领命退下。 “此战怕是耗时最久,消耗最大的一战,但若此战能胜,我们的士兵伤亡就能减少到最小,建康四城不攻自破,我们也算是有所回报。”断延喃喃地说道。 “没错,看来,此战要准备半年之久了。”军师摸着鬍鬚感嘆道。 半年,到时候,小傢伙也该出生了吧。断延心里想着,嘴角不自禁地扬起了笑容。她没有和淳鞝说那天那个梦,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梦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是託梦吗?那人是谁?为何要说他等了万年,终究是空?为何他知道未来之事,知道不得好死?还有那破镜重圆,又是何意?那句话就像刻进了她的脑子里一般,时不时便会在脑中迴荡。破镜重圆,究竟何为破镜重圆,难道自己真的难逃一死的命运了吗?不,在那之前,定要找到不死的方法,究竟自己为何会死?是谁害死自己的?闭上眼,头痛,无边无际地袭来…… “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温柔的手抚上了断延的额头,心疼地看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不,我没有不舒服。”断延睁开星眸,勉力笑道。 “你别骗我,你定然有事,不然怎会这样?”淳鞝用双手固定住断延的脸,不依不饶地问道。 “真的没事,可能是最近太劳累了吧,有点失眠。”断延随口编了个理由,想要让淳鞝不再担心。 淳鞝亮晶晶的眼眸盯着断延,眼睛里的猜测也不相信让断延心虚,但是淳鞝还是放开了断延,说道: “好吧,你多休息,我等你。” 淳鞝此话让断延心中一惊,她知道淳鞝还是没有相信她,她等她向她说实话。可是,这件事让她如何与她说?这不得好死说得定然是自己,而淳鞝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断延,或者提到断延将来会死的事情。断延真的很恨自己,为何在她面前就是藏不住事,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淳鞝更加忧心了吗? ============================过了几天的分割线=================== 军师檀道济和墨承辉带着墨家几个善于水利机械的人离开了现下驻扎的大营,秘密远赴岳龙江上游,希望能引发岳龙江的大崩盘。 而这几日,断延除了巡视大营和上茅房,其余时间包括吃饭睡觉全部呆在中军议事大帐之中,办理军务,说是军务忙碌,实际上是为了躲着淳鞝,她实在受不了淳鞝探寻的目光,她怕自己把持不住一个冲动就告诉了她。但是思念又是折磨人的东西,让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偏生得她的金龙之身着实强大,精神百倍,睡不着也感受不到疲惫,反而更加努力地办理军务,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只知道不知昼夜地办理军务,来缓解自己的思念。 “夫人,夫人,您不可以进去啊,大帅吩咐了,谁都不许打扰的。” “让我进去!”淳鞝依然是这句话。 最近几夜,每当她满心期待地在帐中等待着延归来,等到的都是小兵的通报,“大帅军务繁忙,今夜不会回来安寝了。”连续五天了,淳鞝真的不能再忍了,断延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要这样躲着自己,难道到现在真的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和自己说得吗?她不愿回来,好,那就自己去找她,此回,定要问个清楚。 于是,行动不便的淳鞝就趁静儿不在,自己一个人扶着大帐与大帐,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断延的中军大帐,途中遇到了不少巡逻的士兵,士兵们都想夫人快回大帐,还有人想要去报告断延,可偏偏一脸坚毅的夫人不允许任何人报告断延,也不需任何人阻止自己去找断延,士兵们不方便碰淳鞝,没办法,只得护送夫人到达中军大帐,这才各自散去。这下可把中军大帐看守的侍卫给为难到了,这一头大帅夫人可是他得罪不起的,那一头大帅的命令又不得不听,一下子陷入了两难。 “夫人,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这这这…” “你不必为难,只要去通报一声,她一定会出来的。”淳鞝扶着腰,额头冒汗,有些艰难地站在营帐之外。 “好,好,小的这就去通报,夫人您歇会儿。”侍卫见淳鞝挺着大肚子的艰难模样,实在是不忍心,只得冒着被责罚的危险,上去通报了。 断延其实在帐中睡着了,不然她定然早就听见了帐外的动静。这几日,她着实累坏了,五天五夜没有合眼,现在却真的沉沉睡去了。那小兵进入帐中,却见大帅伏在案上睡着了,小兵暗自叫糟,这下还怎么通报大帅,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吵醒大帅啊。 脑子里转了又转,小兵最后决定,还是先让夫人进去吧,瞧夫人的样子,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于是,连忙跑出帐外,对淳鞝说道: “夫人,大帅睡着了,您先进去候着吧,小的……”他为难地支支吾吾。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若是怪罪,有我担着呢,没你什么事。”淳鞝善解人意地说道。 “多谢夫人体谅。”小兵连忙跪下谢恩。 淳鞝艰难进得帐中,就看见那熟悉的人儿伏在案上睡着了,心中不禁又心疼又怨怪。这坏人,定是又熬夜劳碌了,现在累坏了。她艰难挪到了一旁的简易行军床边,拿起一床薄毯,又挪到她身边,盖在了她身上。抬手覆上她的脸颊,看到她眼圈下浓浓的黑色,更加心疼,也更加生气,为何这般躲着自己,这般不爱惜自己?真是个冤家,生生地折磨人。
第256页 搬了个椅子,坐在她边上,淳鞝撑着头看着她,安静地睡颜,卸下了平时大元帅的威严,卸下了那英英男儿气息,显得那般恬静天真。精緻的五官,绝好的皮肤,本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儿家,却背上了多少男子难以背上的承重包袱?家国社稷,全在这女子不算宽阔的肩膀上,她该是多么的不容易?若是这些都落在自己肩上,自己能否像她那般肩负重任? 忍不住抬手掳去她不修边幅的碎发,这两天,累坏她了,瞧她这憔悴样,是何事把意气风发的你压榨成这个样子?和我有关吗?你为何不敢和我说?延,你告诉我吧,让我与你分担,让我和你的肩挑起这一切,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了。 断延沉沉进入梦乡,一片乌蒙蒙,什么也看不见,她就像漂浮在这乌蒙蒙之中,浮浮沉沉,却很舒服。不知不觉似乎过了很久,乌蒙蒙开始散去,断延却再次进入了一片白蒙蒙之中,蒙蒙的雾气开始凝聚,再次形成了那个月白长袍分不清男女的神秘人的模样。神秘人又开口了,却还是那句话: “万年之约即将到期,我苦苦等候,这次还是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只等破镜重圆,破镜重圆……” 断延心中难受,她想大喊,她想要问个清楚: “你是谁?你为什么这样说?你为什么知道未来的事?” 月白长袍的神秘人却不言其他,只是不断重复道: “万年之约即将到期,我苦苦等候,这次还是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只等破镜重圆,破镜重圆……” “为什么?为什么?”断延好痛苦,她要问个清楚:“你是谁?为什么说我不得好死?你为何在我梦里,你想告诉我什么?” “……”月白长袍的神秘人似乎听见了她的问话,停止了无休止的自言自语,却不再言语。 “告诉我!!!”断延大喊道。 “唉……”长长的嘆息从月白长袍的神秘人口中传出,这次,他终于说出了一段不一样的话: “孩子,你看到了我了,说明日子就近了。” “什么日子近了?你说清楚?”断延完全不明白。 “不可说,不可说啊……” “那你究竟是谁?”断延就快要崩溃了。 “我,不过是你的一部分,你,不过是我的一部分,又何分彼此呢?”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断延急道。 “我会陪着你,在你身旁,记住,我是你的一部分,你是我的一部分……” 梦就要散了,断延真的好着急,她什么都没问清楚,她依然一头雾水,她挥舞着四肢,拼命地叫喊着: “你回来!你说清楚!你回来!……” 可是,梦却依然要散了。隐隐约约,听见了淳鞝的声音, “延,你醒醒,你做噩梦了,延,你快醒醒……” “鞝儿?”断延迷迷煳煳,还以为自己梦到了鞝儿,鞝儿不在大帐里,怎么会和自己说话呢?醒来吧,杨断延。 断延缓缓睁开了双眼,迷煳中却发现,鞝儿真的就坐在自己边上,玉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脑袋,好看的秀眉微皱,眼神里满是担忧 “鞝儿……”断延惊呆了,为何鞝儿会坐在自己的边上,自己真的醒了吗? “我在这里呢,你不是在做梦。”淳鞝说道,嘴角却有些苦涩。 “我,我…”断延结结巴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告诉我,你为什么躲着我。”淳鞝单刀直入,眼神却依旧温柔。 “对不起,我…我不能说…”断延不想对淳鞝说谎话,只能痛苦地闭上了眼。 “好,你不说,让我来猜好吗?”淳鞝忽然一展微笑,说道。 “你,是因为害怕一件事,才不敢和我说的吗?不许看别处,看着我,点头或摇头。”她强硬地掰过断延扭去一边的脸,说道。 “嗯。”断延只得点头。 “是因为一个梦吗?”她猜得惊人地准。 “鞝儿!”断延吓了一跳。 “我猜中了吗?那个梦里,是不是有你我最害怕的事?点头或摇头!”看着断延一副欲逃的模样,她忍不住再次强硬提醒道。 “鞝儿,不要再问了……”断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果然猜中了,你刚刚做梦了,说梦话了,你大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不得好死,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未来的事?’对吗?”淳鞝秋水般的美眸之中溢满了泪水。 “鞝儿……”断延已经无力回答了。 “延,你怎么这么傻啊!”淳鞝勐得托住断延的头,将自己的唇狠狠压在了她的唇上,那样的狠,仿佛要夺取面前人的唿吸一般。 欲望开始燃烧,那朝思暮想的馨香重又满怀,那甘甜宜人的蜜糖重又品尝,那狠狠的吻变为辗转反侧,留恋缱绻,深情款款的热吻。这对苦命的鸳鸯,这对命途多舛的恋人,几乎想要将一辈子的吻在这一刻吻完。淳鞝的这个吻,包含了多少不能言明,也不需言明的深沉情感,那是她的誓言,誓言般的吻。
第257页 淳鞝没有像其他的恋人那般,发誓要有一辈子,淳鞝的誓言是那么的让人辛酸垂泪,你是我的,即使你的生命不在,我也要费劲心力重寻你的下一世,下下一世,不管上天如何阻挠,我也要逆天而行,与你相交欢,不分散!你註定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好可怜的一对,~~~~~~~~ ☆、第一百三十章 破军 “你觉得那是真的吗?”淳鞝躺在断延怀里,绞着自己的长髮不安地问道。 “不管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我也要活着守着你和孩子。就算全天下都要我死,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也要逆天而行,永远都不要离开你。”断延咬紧了牙根。 断延最近真的很痛苦,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好像缺失了很多。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是来自未来,但又好像是从来没离开过这里;好像未来淳鞝会成为女皇,但又好像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就连自己是不是失忆了,她都不确定。好像有许许多多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从记忆里剥离开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好像精神不大正常,脑子里时常会放空,然后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随着她的大脑一般停滞,不再运作,然后,当她忽然清醒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好几个时辰都已经过去了。一种强烈的空虚感席捲着她,就好像自己从来不存在一般,那般的痛苦。 “延,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淳鞝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美眸紧紧闭上,双手攥紧了断延的衣襟,皱皱的,仿佛只要她一松手,断延就会消失一般。 ========================时间的进行曲========================== 时间从来无情,就像白驹过隙,你等它,它却不会等你。当花开花落,绿叶浓密繁茂;当田间窜起高高的庄稼,绿油油的一片;当棉衫换为薄衫轻纱,和煦的春风消失不见,人们才发现转眼间,春已不再,夏至未至。 时间走到了宝定二年六月底,距离两军对峙已经过去了五个月,而淳鞝来到大营也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真真是急坏了断延,因为淳鞝还没有临盆的迹象。淳鞝已经是十月怀孕之身,即将临盆的模样,却迟迟不生。 淳鞝比起刚来军营,肚子又大了一圈,可是却不再像以前那般嗜睡,食量也大大减少,几乎到了厌食,不愿吃东西的地步。饭食只沾一点点,肉食完全不吃,却喜欢吃一些清淡微苦的食物,比如说莲子。每日三碗,几乎成为了淳鞝必食的食物。 这可将慕容非惊坏了,因为莲子是孕妇忌食的吃食,莲子是催生的食物,孕妇食之会导致早产甚至滑胎,是非常危险的。只有即将临盆的或是难产的孕妇才会少食一点,以保证顺产。而照淳鞝这般吃法,孩子早该出来了,可是却生生地留在里面不愿出来。反而越长越大,看着让人忧心。这个孩子果然是个怪胎,就连充满爱心的断延都暗自腹诽,这孩子若是出来,定然是个“祸害”。断延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小傢伙出来见爹娘呢,可是这小傢伙却偏偏不随人愿,只愿呆在妈妈肚子里,让断延无可奈何。虽然淳鞝不过怀孕五个月,这样盼着孩子出来有些不正常,但是这小傢伙不一样啊,断延不免日益心焦起来。 这两个月来,断延除了管理军务,训练士兵,还有照看淳鞝之外,还有一件每天必做的事,就是登上大雁楼,远眺西北方向,等待着军师等人的消息。 两个月来,军师来过三封加密密函,报告断延他们在岳龙江上游水利工程进行的情况。上一封信军师说,他们已经顺利找到了可以引发洪水的地方,正在进行引发工程,大约还有几天就可以引发岳龙江崩流。所以,最近断延天天登上楼头等待消息。 高高的大雁楼之上,骄阳火辣刺眼,热乎乎地烘烤照耀着大地。断延一席雪白银龙薄衫,金龙紫冠束髮,负手站在楼上。毒辣的阳光照耀着她俊美的侧脸,将她的皮肤照射得仿佛透明的一般,晶莹剔透,美得让人窒息,仿佛阳光对她没有丝毫的伤害,两者完美地融为了一体。被烘烤得热乎乎地微风掠过楼头,掀起她雪白锦衣的袍角,也吹动了雪白腰带间悬挂着的一枚奇怪的挂饰。 这是一个只有食指大小长短的物什,内衬为玄黑,上面镶嵌着点点金色,隐约组成了一条不大明显的金龙,长得怪模怪样,散发着一种奇异诡秘的气息。仔细看,这东西长得很像一根骨头,却不知道是哪里的骨头。 断延给这东西起名叫做“镶金骨”,通俗易懂,也容易记。这长相奇怪的东西她本来没有,只是自那日淳鞝撞破了她的梦之后,她就在自己桌案上找到了这枚东西。第一眼看到这个东西,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便涌了上来,居然有一种血浓于水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东西似曾相识,好像在哪看过,又好像这触感自己曾经摸过,总之,这个其貌不扬的装饰物给断延的心底一种难以言喻的喜爱依赖之感,自那日之后,她就将这枚镶金骨随身携带,就像带着一枚护身符,可保佑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样。 这物什或许还真灵验,自那之后,断延就再也没有进入那个诡秘的梦境,再也没有看到那个不断嘆息的月白长袍之人,再也没有被那种窒息的恐惧感包围。 极目远眺,远方渐渐出现一个小黑点,正不断放大靠近。断延的心喜悦了起来,是军师的密函到了。
第258页 没有等待多久,大雁扑棱着翅膀落在了楼头,断延摸了摸大雁,取下它身上的密函,打开一看,上面用密码写着: “引发洪流成功,三日之内可席捲上京,主公可依计行事。” 断延大喜,飞快地奔下城楼,冲进大营,对着向自己迎来的诸多副将吩咐道: “传令下去,向包围建康四城的所有守将发函,告知他们马上就要有洪水来了,但是不要慌张,洪水不会波及我军,叫他们不要自乱阵脚。各营按兵不动,守好自己,做好本分,我要好好招待一下魔崽子们了!哈哈!” 果不出断延所料,三日之后,岳龙江开始潮涨,渐渐越过本来就有的堤坝,洪水开始慢慢侵蚀建康四城,却并不汹涌澎湃,足够魔军反应。魔军开始慌乱起来,加高沿岸堤坝,准备自己抵抗洪水。只可惜魔崽子们哪里会修建什么堤坝,只不过那些碎石乱土堆积在堤坝上,没过多久就被洪水给沖走了。看着越来越多的魔军开始惧怕洪水,开始骚乱起来,猈衅火烧眉毛,本想去找北朝人来帮忙,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也顾不得两军对垒交战,忙不迭地派出使者,前往断延大营请求帮助。 宝定二年七月初五,猈衅使者一行六人来到断延大营。这六人都是原本冥坊教派的高层人物,但是都还是人类,算不得入魔。只可惜不知道这些人脑袋是怎么长的,对于猈衅的崇拜已经刻入了骨子里,动摇不得,这才会对一个魔怪死心塌地,助纣为虐,反过来伤害自己的同胞。 一行六人身穿冥坊象徵的黑色长袍,胸前绣有冥坊的代表标识,身后还绣有黑灵神的图腾,一路走来吗,不知受到了多少士兵将士的白眼唾弃。他们倒是表现得镇定,只是身上多少很狼狈,这些人不像是正常人,心智仿佛铁石一般坚硬,不论如何难听的辱骂,他们都不为所动,一样的面无表情,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能够引起他们的反应的。要不是断延有下令不许动手,怕是士兵们就应经冲上去打人了,这六个人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好好地站在断延的中军大帐前。 断延平静地将六人迎进大帐,没有冷嘲热讽,没有侮辱谩骂,没有气愤殴打,也没有白眼唾弃,就像对待远行讨水的路人一般,不热情,也没有冷落。 六人就像石像一般坐在断延的大帐之中,其余五人一言不发,只有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轩辕大将军,我家主上说,若是你能派遣工兵帮助我们修建堤坝,那么,主上答应你三年休战,休养生息,不再侵犯,并且,修建堤坝的经费物资都由我们来负担,我们还可以付给你费用。” 断延不语,只是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在座的六人,一一扫过,无一遗漏。 那发言人想来是这六人当中的头头,见断延不开口,知道她是嫌条件开得太低了,于是再次开口说道: “主上知道轩辕将军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主上说,为了表达诚意,主上还可以再追加一个条件,此条件一说出,相信轩辕大将军定会答应我们的。” “使者不如直说。”断延简略说道。 “此条件就是我们可以退回岳龙江以北,不再染指中原南大陆。”使者用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说道。 “如此,我们成交。”断延干脆说道。 宝定二年七月初七,断延派遣五万工兵前往岳龙江泛滥缺口——葫芦口,修建堤坝。率领队伍的是才刚刚从岳龙江上游归来的墨承辉以及隍蛇神将侯安都,以及三位曾经监督过堤坝修建的官员。 这五万官兵肩负着两个任务,一个就是真的阻止洪水的泛滥,还有一个就是将堤坝变为一个巨大的聚水池,一旦魔军说话不算话,那就开闸放水,将建康四城变为水都,将魔军彻底赶出南朝。断延不是从前那个轻易相信别人的傻瓜了,就算用脚趾想想,也不会那般轻易相信猈衅的承诺,他若能乖乖退回北方那是自然好,若是如她所想毁约,那么断延也将不客气地将大批魔君变为水底怪物,虽然重建将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她也孤注一掷,在所不惜。 堤坝修建在魔军的监控下严格完成,但是丝毫不懂水利修建的魔军又如何能发现墨承辉这个建筑机关大师在其中做得手脚?计划进行一切顺利,断延每天都能收到暗谍暗中传回来的消息。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三个月之后,洪灾被控制,堤坝基本修建完成,五万人齐心协力的力量是巨大的,巨大的堤坝之内蓄水已经达到了恐怖的数字,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淳鞝依然在妊娠之中,怀孕八个月,丝毫没有临盆的迹象,断延现在都不知该不该着急了,许是这孩子太过特殊,断延也见怪不怪了。淳鞝现在倒是很有精神,每天都会帮着断延处理一些军务,两人齐心协力,倒也是其乐融融。 时值十月入秋,好像这个宝定二年过得特别快,眨眼间,年已经过了大半。薄衫已经变为裘袄,田里的庄稼首次大丰收,百姓笑得合不拢嘴,堤坝修建这几个月,许是魔军怕了,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断延大军军民也都放松了许多,不需再过多戒备。断延不知道自己这个计划居然一进行就是六个月,这半年都过去了,计划也已经到了尾声,就看魔军自己是如何选择的了。 宝定二年十月廿五,断延收到急报,魔军食言,动手了。修建堤坝的五万工兵首先遭殃,在撤回断延大本营的时候受到了八万魔军的勐烈攻击,幸而有侯安都率领,已经迂迴甩掉了魔军的追击,正绕着道向断延这边赶来。而与此同时,一直潜藏在建康四城之内的大批魔军也开始频繁活动,明显就要动手灭断延大军了。断延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将这八万魔军赶回建康四城,然后通知还埋伏在堤坝那里的内应放水。
第259页 “七星军听令!天枢军,天玑军,天权军,天璇军共二十万大军随本帅接应隍蛇神将,会合后,我们就杀往皇城!”断延一身盔甲战袍,站在高高的阅兵城头上高声喊道。 “诺!”如海啸般的整齐唿喊传来,二十万大军的唿喊声慑人心扉。 断延跨上龙驰,看着站在不远处挺着大肚子深深看着自己的淳鞝,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鞝儿,我要上战场杀敌了,我保证这次我很快就能回来,能赶回来看孩子出生,能让孩子开口叫爹爹。看我灭了魔军,这场持久战就会就此结束,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断延哪里知道,她与淳鞝这一别,虽灭了魔军大部分的生力军,却引发了一个难以弥补的过失,导致异常辛酸可悲的结局,以致她们将会遗憾后悔终生…… 首发,未知数。gl小说群199262283 =========================================================== 宝定二年十月底,猈衅狙击五万工兵队伍受到断延二十万大军奇袭,狼狈逃回建康。 宝定二年十一月初三,新修大堤忽然决堤,千千万万地洪水倾泻而出,建康四城顷刻被毁,数十万魔军大批死亡报销,魔军四处溃散而逃。猈衅等魔神仗着自己有法力,逃回了岳龙江以北,南朝彻底解放。 宝定二年十二月中旬,洪水终于疏导处理完毕,断延大军进驻建康皇城,而此时的建康皇城却早已变为一片废墟,断壁残垣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一时间,断延心中五味杂陈。大本营向北移动,慢慢靠近皇城。 这几天,断延一直隐隐觉得自己心口痛,而且疼痛越放越大,让她越来越不安。她不知道有哪里不妥,但是,这心疼的感觉让她慌张又害怕。 “报!!!急报!!!” 断延正站在建康城的断墙边,看着曾经自己生活的地方,怀念着过去,忽然,一个小兵慌慌张张地向她跑来,大喊道。 断延心中勐地咯噔一下,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升起,让她的寒毛都乍起,只听那小兵气喘吁吁地跪在她脚边,报导: “报大元帅!元帅夫人……元帅夫人她…” 断延箭步上前,一把拉起那小兵,嗓子瞬间沙哑道: “她怎了?你快说!!!” 小兵被元帅瞬间血红的双眼吓傻了,支支吾吾地说道: “夫人,难产……” 断延脑中“轰”的一下,无边无际地耳鸣传来,踉跄了一下,“难产”二字就像世上最锋利的刀剜进心里,她好像感受到了淳鞝无比的痛苦,“噗”的一声,断延吐出一口血,竟然就这般不管不顾,提气飞快地向南方的大本营跑去,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 鞝儿!你怎么能有事?我们说好一辈子相守,你怎么能有事?对,你有凤凰之身,你不会死的,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你们都是祥瑞之人,绝对不会有事的。断延飞快地奔跑着,速度比最快的汗血马还要快上数倍。 她心中虽这样安慰自己,但是龙凤连心,她能够感觉到淳鞝的痛苦,她吐出的那口血,简直染红了她的双眼,眼前仿佛出现了淳鞝浑身浴血的模样,让她目眦欲裂。究竟为什么!?老天要这般折磨她和鞝儿,她们好不容易有一个孩子,居然还要难产!?贼老天!我灭你全家!!!断延破口大骂,声音颤抖不已,嗓子中仿佛有三味真火在燃烧。 鞝儿!你要撑住,我来了我马上就来了!你要撑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糟了糟了,有危险啊,肿么办,~~~~~~~~ 今天诸多事情,导致更新延迟,万分抱歉,现在总算发上来了,松口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莲儿 当断延赶到大营外的时候,已经有士兵来迎接她了。这似乎是慕容非的命令,士兵二话不说,直接把断延带到了淳鞝所在的帐外,然后全部退下。 断延无心管他事,打了帘子就飞快地冲进大帐。入眼是一座巨大的屏风,将里帐的情景隔绝,大帐里没有鞝儿的痛唿,没有她想像中的血腥场面,也没有来回忙碌的丫鬟稳婆,只有一副诡异静谧的场景。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味道,很熟悉,是莲香。 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喉咙了,举步,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她缓慢地绕过屏风,走进了内帐。 柔和的白色光芒散落照耀着整个内帐,断延几乎是张口结舌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不知道该用如何的词语来形容。 在内帐的半空中,悬浮这一朵巨大的莲花,这莲花处在半开的状态,花瓣微张,花萼呈现金色,由一条盘旋蜷起的金龙,花瓣则奇异地呈金红色,仿佛凤凰的羽翼一般,层层羽立,漂染这重重仙气。巨大的莲花之上,正悬浮着一个浑身□的绝美女子,身下连着脐带,与微张的花苞中央相连,而那花苞之中定然包裹着一个小生命。那正是淳鞝,那模样让断延熟悉又陌生,顿时有一种无错的感觉。那女子浑身□,就像被莲花散发出的气流推送着一般,飘飘忽忽地浮在花朵之上,美得让人窒息,只是脸上止不住的苍白无血色,漆黑的瞳眸紧闭,眉心紧皱,似乎非常痛苦。 断延张口结舌,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她脑中一片浆煳,根本不知道淳鞝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她和她们的孩子,还好吗?
第260页 “延儿,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啊!”这时候慕容非快步掀帐进来,一见断延就惊喜出声。 “师祖……”断延无措地喊道,忘记了言语。 “你也被吓到了吧,这就是你和淳鞝的孩子。”慕容非嘆了口气说道。 “师祖,这究竟是怎么了?鞝儿这是怎么了?有危险吗?我们的孩子这是怎么了?”断延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紧张不已地拽着慕容非的衣袖,不断问道。 “延儿,你冷静点,目前的形势大概是稳定了下来,你不要急,待我慢慢给你说来。” 断延深吸一口气,眸中的慌乱渐渐被压了下去,恢復了镇定,只是眼中的担忧却始终挥之不去,她最后低沉着声音问道: “师祖,究竟发生什么了?” “唉,我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慕容非捋了捋鬍鬚,说道: “大约六个时辰前,淳鞝忽然腹中剧痛,我知道她开始要生了。起初羊水破了,却始终不见孩子出来,我们都急得是满头大汗。淳鞝只是一个劲地喊疼,喊着你的名字,浑身直冒冷汗,孩子就是不肯出来。然后,大约努力了两个时辰,眼看着阴口大开,孩子就要出来了,忽然情况急转直下,淳鞝的上半身开始浑身冒黑气,本来明亮的双眸也开始被黑色取代,变得漆黑一片,恐怖无比,而下半身却开始绽放耀眼的金红色光芒,从她的身体里面,居然硬生生地挤出来一个类似于花骨朵一般的东西,没有血,只有耀眼的金红色,这两色光辉好像在争夺淳鞝的身子,而淳鞝本人早已被折磨地混了过去。这种情况让我手足无措。我知道天山雪莲乃是救命的药材,此刻情况危急,我手边只有这一株可以救命的药材,于是直接将雪莲捣烂了灌进了淳鞝的嘴里。然后,明显感觉淳鞝身上的黑气减退了不少,而那雪莲化为清流,能清晰地看见一股白色的气流顺着淳鞝和孩子(花苞)还未剪短的脐带流入了身下刚刚出生的花苞里。 花苞开始闪耀出耀眼的光辉,瞬间开始膨胀,开始开花,还带着淳鞝飞入了半空中,竟然顺着脐带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力量传回去给母亲,将那黑气一点一点地逼了回去。然后,这样的状况开始不断持续下去,花苞开始不断绽放,而淳鞝则一直被花苞托着,漂浮在半空中,花苞似乎在做着调整,又似乎是在滋养救护母亲的身体,总之,情况就这样奇异地稳定了下来。 那些个来接生的稳婆或是有经验的夫人各个都被吓得魂不附体,我早把她们赶回去了,现在这样的状况,我也觉得束手无策。“慕容非说完后,忧心苍老的眸子看着断延。 “师祖的意思是,鞝儿的命是孩儿救得,这,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断延依然无措。 “我看,她们还需要你的金龙之力,你只需将金龙之力外放,和她们接触一下,估计就能解除现在的状况了。”慕容非答案猜测,反正断延的金龙之力是绝对不可能伤害到她们的,只能试试了。 断延听闻此提议,便立刻开启金龙之身,敞开胸怀,一腔温暖柔和,光耀万物的金龙之力仿佛缓慢蔓延的水一般,柔和地涌了上去,轻柔地将母女俩全全包裹其中,就好像将她们都抱在了怀中。 华美的莲花散发出的丝丝寒气接触到了断延传来的金龙之力,就像冰块遇到温水一般,不见太大的变化,但是寒气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在融化。没过多久,仿佛被冻住的莲花重新焕发生机一般,龙凤金莲开始慢慢地继续绽放,花苞的状态渐渐消失,花瓣仿佛世间最美丽的翅膀,正不断张开,就在莲花花心深处,渐渐显露出了被包裹其中的小生命。 这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起来大概有三四个月大,不像是刚出生的小婴儿。额顶有淡淡的胎髮,皮肤莹润光洁,嫩滑细腻,仿佛绝世好玉一般,蜷曲的小手小脚一节一节的,又好像洁白的藕一般。可爱的小身体正处在无意识的旋转之中,美丽的大眼睛正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轻颤,五官小小的,脸蛋嘟嘟的,虽然还很小,但已经能看得出非常精緻,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此时小婴儿的肚脐上正连着一条脐带,和妈妈的身体连着,母女俩面对面缓缓靠近,□的身子透露出最原始的美,淳鞝的长髮散乱着,三千青丝向身前延展,就像最温柔的手臂,包裹向自己的孩子,淳鞝绝美的身子不着片缕,完美到极致的身材一览无余,根本不像刚刚生下孩子的产妇,让断延血脉喷张。她背后消失的彩凤图腾突然开始若隐若现起来,额头的彩凤图腾也开始闪烁了起来。 金龙之力渐渐将母女二人紧紧包裹了起来,力量开始渗透其中,希望能给她们更大的力量。没过多久,已经飘浮出莲座的小婴儿忽然张开小嘴,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在大帐中响起,“哇~哇~”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洪亮。婴儿身下的莲座开始不断闪烁,然后以一种不可计算的速度缩小,最后化作一到白光,一下融进了小婴儿的身体,而小婴儿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莲花图腾。 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力量催动促使,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婴儿竟然安然地窝进了母亲的怀抱里,找准了母亲□在外的□,便开始大口大口,津津有味地吃起奶来。而淳鞝此时身上也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凤凰之力似乎渐渐开始恢復,浑身开始散发出断延极为熟悉的金红色气息,开始和断延包裹在外的金龙之力遥相辉映。
第261页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婴儿终于满足地打了个奶嗝,不再吮吸母亲的胸脯,而淳鞝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身嘹亮的凤鸣从她的天灵盖中响起,三千青丝飞扬,浑身金红色的凤凰之力爆发,额头背后凤凰图腾闪耀,那个骄傲的宇文淳鞝又回来了。 脐带自动脱落,母女二人无意识地双双从半空中坠落,断延反应极快,用内力一拉一扯,将一边床榻上的被子掀起,一个翻折将母女二人包裹在其中,稳稳抱于怀中。温香满怀,还带着个美丽漂亮仿佛小精灵一般的乖巧女儿,母女平安,幸福感油然而生。将二人温柔地抱到床上,取来温水将二人身上认真擦拭干净,换了一床被子,取来襁褓将莲儿紧紧包裹在襁褓里,然后将熟睡的母女二人安顿睡好,便一脸幸福地坐在床边,握着淳鞝的手,轻轻摩挲着,轻语道: “鞝儿,谢谢你为我生儿育女,你该醒来看看我们的女儿了,她长得像你,真漂亮。宝定二年十二月十九日,我们的莲儿出生了……” ==========================时间分割线========================= 时隔三天,四处是贺喜之声,断延喜得爱女,心情大好,犒赏三军,三军将士包括整个南朝百姓都知道他们敬爱的主公和夫人迎来了第一个孩子,一个宝贝的小公主,皆都欣喜这小公主乃是天降祥女,莲神转世,一降生就打了个大胜仗,让苦了多年的南朝百姓彻底解放,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公主充满了爱戴和喜爱之情。 此时断延正抱着小莲儿,在大帐里来回缓缓走着,嘴里不时发出“呜呜”的逗弄之声,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着,看着怀里的小傢伙俏丽的小脸,嘴里发出“依依呀呀”意味不明的话语,还不断“咯咯”直笑,美丽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她心里就止不住地喜爱,那欢喜之情就像奔腾东流的岳龙江之水无法停歇。原来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感觉,这就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小生命,这感觉太美妙了,就像有人捧着自己在云端漫步,心里软绵绵的,好舒服。 一旁靠卧在榻上坐月子的淳鞝看着断延那不断逗弄女儿的宠溺模样,不由得甜蜜一笑,嗔道: “瞧你,不要再逗莲儿了,她该累了,快把她还给我。” “鞝儿,你看我们的莲儿,长得多漂亮,笑起来好可爱,她和你长得真像。拥有你们,我真是太幸福了。” “傻瓜。”淳鞝喃喃地说道,伸出手来,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又探了探襁褓中的小莲儿,小莲儿似乎感受到了妈妈的气息,又开始“依依呀呀”地叫了起来,似乎在说要和妈妈抱,大眼晴期盼地看着淳鞝。 淳鞝小心翼翼地将小莲儿抱在怀中,轻抚她柔软的胎毛,摸着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美丽的秋水瞳眸里溢满了深深的母爱,那模样真是美极了,看得断延心里咚咚直跳。如果说在未婚之前的淳鞝给她的感觉是冷艷孤傲,难以接近的,那婚后的淳鞝就有了一种成熟娟秀的大气之风,而怀孕生子后现在的淳鞝,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温柔地仿佛要滴出水来的瞳眸如诗画般美,浑身透着一种强大美丽无法抗拒的魅力,这就是生了孩子的女人吗?这就是一个母亲的韵味。 “鞝儿,我也要抱抱。”断延忽然玩心大起,想要往淳鞝怀里赖。 淳鞝看着她那死皮赖脸样,不禁一阵无语,嗔道: “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你难道还和女儿吃醋啊?”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对,我就是跟莲儿吃了醋,鞝儿,好久没抱了,让我抱抱吧。”断延说罢就像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一边去,别吓着莲儿了,嘘,莲儿睡了,你别吵。”淳鞝虽然靠卧在榻上,还怀抱莲儿,还是灵活地让开了断延的攻势,然后制止道。 “鞝儿,你果然喜欢莲儿超过了我,我真的吃醋了。”断延开始使小性子。 看着眼前这大孩子,淳鞝一阵头疼,心底却丝丝地犯甜,就像拔丝焦糖一般,缠缠绕绕,甜甜蜜蜜,被幸福感包围得快要窒息。她低下头来,羞涩道: “好,让你抱,你要抱着我和女儿,我想睡会儿。” 断延听老婆大人发号施令了,喜不自禁,连忙上前,坐在淳鞝身后,让淳鞝舒舒服服地靠近自己怀里,淳鞝温柔地抱着莲儿,断延强有力的手臂圈着她,手指还调皮地逗弄女儿的小手,显得幸福极了。没过一会儿,太过舒服的淳鞝就沉沉睡去。而女儿忽然张开小手,抓住了断延的小手指,胖嘟嘟的小手很温暖,心里就像小猫在挠一般,一腔深沉的情感如涓涓细流,包裹了全身,让她无法自拔。 宝定二年已过,新的一年再次到来,南朝天下已定,民众皆欢,普天同庆,南朝上下喜气洋洋。南前朝水路兵马大元帅杨元尚之子杨断延,宅心仁厚,英勇无比,智谋无双,自号轩辕大将军,集五方军,七星军等共六十万将士,驱赶邪魔北朝军,解放南朝,深受万民敬仰,众军万民欲拥立其为帝,却一拖再拖。 “主公,如今南朝天下已定,百姓联名上书要拥立您为帝,这几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您怎么一点反应都不给啊?”急性子的沈庆之冲到了断延的书房,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第262页 自从解放了全南朝,断延就暂时居住在并未损毁的洛州行宫之中。此时正是午间时分,断延正在办公,处理最近的一些繁琐细碎之事,冷不防被一打扰,难免心情有些不悦。她不喜欢对着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发火,便心平气和地说道: “还没到时候。” “什么还没到时候,您是我们心目中的信仰,是必须走上那个位置的,还有什么好等的啊?全部的老百姓都在等着呢?”沈庆之说道。 “庆之,目前因战乱损毁的东西还太多,我们金钱多少有些短缺,对于各个城镇的重建和繁华还需要大量的投入,若在这个时候我称帝,必然会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这是我所不想要的,所以我才说时候未到,希望你能明白。” “可是……”沈庆之还没说,就被断延打断了: “好了,没什么可是,你出去吧,我还要办公呢。对了,叫门外的安都,静儿,还有森明不要再傻站着了,都回去休息吧,难得有清闲的时候。” 沈庆之心中一惊,暗嘆主公果然就是主公,知道他们都在外面,不由得讪讪,告退走了出来。招唿了一下门外的众人,说道: “走吧,也别费力气了,此时主公自有主张。” 书房里,断延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册帐簿,有些许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却没心思再看下去。刚刚所讲的确是她不称帝的理由,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她的心里隐隐约约告诉自己,自己绝不可以称帝,这个皇位该是鞝儿的。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哪里来的,总是最近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只是,仔细想想这个想法还真荒谬,鞝儿手中无实权,只有一些支持她的南朝士子,而自己手握大军军权,又以男子身份示人,若是将皇位让给淳鞝坐,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别说那些支持自己的军官将士不依,怕是连淳鞝自己都不会答应的吧,断延觉得自己是疯了,但是这个想法就好像根深蒂固了一般,始终让她对于帝位有些心理障碍。 还有,最近她一直在思考,淳鞝分娩的时候,慕容非口中所说的黑气究竟是什么?果然还是慕容非所说的淳鞝体内的那个莫名的能量吗?这能量究竟是什么,最近她趁淳鞝睡着百般查探,却始终没有线索,她认为那黑气已经被淳鞝的凤凰之力压制下去,可是潜意识里却觉得这黑气根本就很危险,没有离开过。可是任她如何探查,也毫无结果,真的是烦心! 唉…书房里传来了重重的嘆息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家腹黑小公主诞生啦~\(≧▽≦)/~啦啦啦,撒花,撒花 今天晚上头脑清楚多了,码了一章,总算不至于断更,看在小书生病的份上,给位姐姐就饶了我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称帝 开春后,全南朝上下的百姓开始忙碌起来,春种是一方面,修復战乱破坏的土地,重建昔日繁华的城镇是另一个方面。但是,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和睦团结的气氛却是非常浓厚,整个南朝就像春天发芽的植物一般,重新焕发了生机,显得勃勃丽人。 断延最近也忙的焦头烂额,每日除了整理全南朝汇集而来的汇报,处理一些大事小事之外,她还要忙着照顾女儿,俨然变为了一个奶爸,啊不,是奶妈。每日都要抱着小傢伙,忙得是焦头烂额,这小傢伙特别的有精神,虽然有奶妈帮忙照看,可她就喜欢粘着断延,一定要断延亲手照顾才能安分,却很怕淳鞝,只要淳鞝一抱她,她就安静地睡;只要断延一抱她,她就开始调皮开始闹,弄得断延哭笑不得,却更加地爱她。 小傢伙虽然出生带有浓郁的传奇色彩,可是成长却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一样需要喝奶水,一样需要换尿布,一样喜欢半夜哭闹,让断延哄。可是,这孩子真是个天才,这才大概出生十来天,就已经能勉强说话了,呀呀学语了。这孩子一出生就是三四个月的大小,十来天后,没什么分别,依然还是那么大,可是,总觉得这孩子长大了好多。 时间就是这样,当你不去注意它的时候,它走得真的很快。这一段平静的日子,可能是断延来到这里之后最为安乐和平的日子了。每天陪着淳鞝和莲儿,时不时外出郊游,看看这大好的河山,这美丽的风景,这样的日子,真的让人沉醉。 宝定三年五月,全南朝的重建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虽然依然还有很多战争留下的痕迹无法消除,但是整个南朝无疑进入了一片大好的时光之中。这几个月来,断延在岳龙江沿线建立了一条极为牢固的防护线,并将青龙军和玄武军共二十万水军派往岳龙江沿线,进行保卫工作,同时开始兴建造船厂,建造军舰。根据暗差在北朝的暗谍探子的回报,最近几个月,魔军没有动静,但是许许多多的北朝百姓被抓壮丁,看来是要重建军队,整个北朝一片混乱,似乎还有四大妖兽出现的踪迹。 断延知道,自己是必须要打北朝的,李崇的延续猈衅,还有猈衅的手下的两大魔神阖晦与囚渊还没有除去,他们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个非常神秘的人,难道是那个帮助董飞他们逃离还破了大雾阵的云游道人?那个人似乎在操控着正盘局,断延有的时候会想,她能这么快打下南朝,难道是魔军故意的?还是他们想要以退为进,这其中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还有她的父亲,父亲给的密函,她已经打开了两封,还有三封迟迟未打开,而打下南朝以后,她终于打开了第三封信。
第263页 这第三封信,没有断延想像中的要她做什么,只有一行字:好好照顾女儿,让她成为你的延续。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断延摸不清头脑,让她成为你的延续,这句话给断延一种极为深奥的感觉,父亲为何要加上这句话?为何要叮嘱自己照顾好女儿,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在何时已经有一个女儿了? 断延有些不信邪,她根本不相信父亲能够考虑得这么长远这么细緻,她拿起那第四封信,“哗”的一下把它拆开,摊开一看,竟然是一片白纸,什么都没有。断延愣在当场,盯着手中空白的纸看了许久,茫然无措,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窖。这,这果然是一场局,果然是一场局啊…… ========================时间的分割线========================== 保定三年六月初十,定为断延的登基大典,同时也是淳鞝的封后大典。虽然断延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该称帝,这个皇位应当是鞝儿的,但是碍于所有人的期盼,众望所归,自己不得不登临帝位。断延相信,没过多久,这个帝位她就会让给鞝儿,虽然自己带兵打仗还有一套,但是治理国家,真的是赶鸭子上架,力不从心,反而是鞝儿非常擅长。这个帝位,还是鞝儿来做比较好。 重新修建完好的建康城皇宫,是整个登基大典的举办地。断延头戴冠冕,手执玉牌,身穿黑底镶金丝龙图锦袍华服,腰带金玟龙缠身,足蹬腾云金履。一步步沿着太和殿外百级阶梯中央的龙道走上前去。太和殿外的汉白玉广场上,搭建了祭台,放置了香案,正要进行一系列繁琐的登基仪式。 断延步上台阶,朝天拜,伏地拜,上香,身旁的贊礼官颁布诏书,昭告天下,新帝即位。等到冗长的诏书读完,断延站起身来,拉开架势,坐在了身后的龙椅之上。群臣拜贺,宣布效忠新帝。正式改国号为周,年号泰康,自此,断延25岁登基称帝,乃是周朝第一位皇帝,也是最后一位皇帝。 接下来,是皇后的加冕仪式,淳鞝身穿庄重典雅的金红色礼服,头戴华丽凤冠,明艷照人,艷冠天下,风华绝代,正一步一步登上太和殿的阶梯。 同样拜天拜地,繁琐的礼仪看得断延心里有些焦急,淳鞝虽然身体异于常人,产后恢復地很快,现在已经基本上恢復了正常,她却依然担心这样的礼仪典礼会累坏了淳鞝。直到贊礼官要求皇帝封后的时候,她才从自己的担忧之中解脱出来,拿住贊礼官手中托盘上的凤眼宝石,这块凤眼宝石乃是天下奇物,通体火红,仿佛凤凰般耀眼,我上去还有滚烫的温度。断延将石头牢牢按在了淳鞝头顶凤冠的中央凹槽之中,贊礼官宣布礼成,自此,24岁的淳鞝登上皇后宝座,母仪天下。 断延携起淳鞝的手,祭拜祖先,然后还有长公主杨菡的封位仪式,直到一切都结束,已经接近黄昏,小莲儿早就被奶妈带着下去,断延拉着淳鞝站在建康皇城高高的楼头之上,俯瞰着这一片天下。 “这南朝天下,终于定了。”断延有些感嘆地说道。 “是啊,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呢。”淳鞝依偎在断延的怀中,喃喃说道。 “鞝儿,还要继续打北朝吗?”断延有些忐忑地问道,她的预感里,总觉得一旦她北行,定然不会有好结果。 “这是必然的,北朝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李崇,也就是猈衅,窦亮,也就是阖晦,还有囚渊李智,他们都还没死,这天下始终不安定,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迎头痛击,才能还这个世界一片光明。”淳鞝窝在她的肩窝里,闷闷地说道。 “……”断延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抱着她。 “延?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淳鞝感到异常,问道。 “鞝儿,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相识九年了呢。”断延忽然缓缓地说道。 “嗯,时间过得好快啊。”淳鞝听她突然提起,不禁陷入了两人的回忆之中。 “鞝儿,你知道吗?我曾经认为,我是来自未来的,我觉得自己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我觉得你会登基为皇,我觉得我会死,会离开你和女儿,可是现在,我发现,原来这些都是我脑中的臆想,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老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缓缓消失,我,我不知道……” “嘘,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想了,我的延,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延,你只要记得这句话就可以了,我会一直伴着你。”淳鞝见她痛苦锁眉的模样,心疼不已,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用自己的温柔坚定来镇定她的情绪。 “鞝儿,我是不是有点没用啊?”断延有些苦笑地说道。 “胡说,我的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是一个敢于和天说不的人,怎么会是个没用的人?”淳鞝笑道,眼里慢慢地都是骄傲和温柔。 “可是,一旦想到我可能会离开你,我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延,我说过的,就算你真的离开我了,我也会去找你,不论你在天堂还是在地狱,我定然要去找你,与你生死不相离。”淳鞝坚定地说道,那美丽眼里的坚定,让断延心里无比的感动,是啊,鞝儿都下定决心了,自己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好,鞝儿,就让那想我死的傢伙看看,看看她究竟能不能拆散我们?就算是生死相隔,我们也能长相厮守!”
第264页 断延登基,庙号称周太宗,可是这个太宗皇帝却从不被叫庙号,反而被百姓们称作“龙帝”,因为,这个风华绝代的红颜帝王具有浓郁的传奇色彩,乃是金龙之神的转世,是神,是整个国家的信仰。而神奇的是,这个一代帝王上朝的时候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皇后,一代艷后凤凰乃是才华横溢的神女,辅佐自己丈夫治理国家,能力丝毫不输于一个贤明的宰相。最初龙帝带凤后上朝的时候,受到了文武百官强烈的阻挠,但是凤后只是一席话语就让文武百官哑口无言,乖乖让凤后坐在龙椅旁的凤座上参加朝政。 凤后那一席话语,便是将目前南朝的局势分析了个透彻,包括接下来要做的措施和工作,都一一点明,等她说完,断延就直接笑眯眯地宣布退朝,不给文武百官一点辩驳的机会。弄得文武百官一点脾气都没有。其实,断延这件事已经徵得了大部分武将还有许许多多的文臣的同意,凤后的才华的确不该埋没在后宫,这样上朝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这个天下都是凤后陪着龙帝打下来的,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登基大约三个月后,也就是泰康初年九月中旬,大臣们忽然上书,要求断延纳妃。既然已经称帝,那么就是皇家,皇家最重要的就是绵延子嗣,千秋万代,可偏偏凤后和龙帝成婚多年,却只生得一女,也就是长公主菡萏公主,一个儿子也没有,这样可不行。于是,大臣们为了江山社稷后继有人,联名上书要求断延纳妃,广散子嗣,丝毫不顾就在一旁听政的皇后的感受。 说实话,这件事让断延很无奈,其实朝臣之中有很多人是知道自己乃是女子的,比如说现在贵为宰相的檀道济,还有几位大将军,五方神将中的侯安都、沈家兄弟,还有裴方明,七星君之中的林月丽,贾子明,还有荀灌,全部都是知道自己是女子的,而偏偏现在朝臣之中多数为南朝士子,这些个书生不知主上乃是女子,强硬地要求纳妃,绵延子嗣,当真是为难断延了。更何况她此生只爱淳鞝一人,如何容得下他人一点半点? 今日下了朝,一身明黄龙袍的断延又被一群要求自己纳妃的臣子们吵得心里烦乱,不由得皱了眉,脚下的步子迈不动了,站在御花园的翠云湖畔,盯着湖水发呆。身后淳鞝看着断延这般模样,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上前温柔地拉住她的手,说道: “延,他们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你不要怪他们。” “我知道,可是,鞝儿啊,难道他们就不能顾忌一点你的感受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还当着你的面,就启奏要求纳妃,这不是等于往你脸上唿巴掌吗?我不能忍受,这件事我是不会听他们的,现在虽然以百废待兴,不宜铺张浪费为藉口不选秀纳妃,可这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我想不到办法不行,我必须将你和莲儿保护好。”断延眉头纠结地说道。 “别这样,”淳鞝微笑,抬手,用手指轻抚上她紧皱的眉头,抚平了那深深的沟壑,这才说道:“我知你心意,也不希望耽误许多女子的幸福,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鞝儿,你有办法?”断延惊喜地问。 “嗯,没错。你就放心吧,这件事绝对可以处理得很好。”淳鞝笑颜如花,温柔地依进断延怀中。 “鞝儿啊,我要是将这帝位交给你多好,他们就不会逼你纳妃,我们也不用烦恼了。你本就是治国的天才,我却是个半吊子……” “嘘,这般话也就你会和我说,真是傻呢,这天下还没有女子当皇帝的先例,会大乱的。”淳鞝连忙阻止了她胡说。 “我就是个女子,算不算开了先河。”断延笑道。 “你不一样啊,你是个女扮男装的男子,怎么说在人前还是男子的模样。”淳鞝听她胡言乱语,不由嗔道。 正闹间,就看到不远处奶妈妈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娃娃走了过来,见到断延,奶妈连忙行礼: “参见主上,参见皇后娘娘,主上万寿,娘娘千岁。” “好了免礼。”断延连忙抬手说道。这时,奶娘怀里的小娃娃开口了: “父皇,母后。”口齿伶俐,哪里是个只有十个月大的婴儿,根本就是个三岁的小娇娃。 “哈哈,朕的宝贝莲儿,来,让父皇抱,怎么样,有没有想父皇?” 断延从奶娘怀中接过莲儿,小傢伙几个月以来长大了不少,软软的胎毛也变长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正好奇地盯着抱着自己的父皇,听父皇问话,小傢伙偏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瞟了一眼一旁含笑不语的母后,小傢伙开口了: “不想父皇,想母后。” 断延听闻此语,“父亲”脆弱的玻璃心顿时碎成一块一块的,这个小傢伙还是这样,就喜欢欺负自己父皇,比起父皇却似乎更喜欢母后,但是,断延能明显地感受得出来,小傢伙根本就很怕母后,所以在母后面前装乖巧,却跑来欺负自己,真是个聪明狡猾的小傢伙。 “莲儿,怎么和你父皇说话呢?要说,我想父皇。”淳鞝笑着走了过来,温柔地抚摸着小傢伙的脑袋说道。 “是,母后,我想父皇。”小傢伙显得有些委屈,不情不愿地答道。 “好了鞝儿,她还小呢,不懂事,别老怪她。来,莲儿,父皇带你逛御花园好吗?”断延宠溺地抱着她走过了翠明湖的湖畔,而小傢伙则调皮地抓着父皇脑袋上的皇冠,不断拉扯着,好像要把那皇冠扯下来一般。
第265页 淳鞝在这“父”女俩身后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断延实在太宠女儿了,看来这扮红脸只能自己来了。 “父皇,父皇,莲儿要亲亲。”小莲儿和父皇玩得开心,决定赏父皇一个吻。 “好啊,来亲亲。”断延大喜,凑过去要亲小丫头。 结果亲了以后,小丫头很淡定地摸了一把脸,说道: “父皇没有慕容爷爷的鬍子,亲起来不扎人。” 断延顿时满脸黑线,这,这小丫头也太厉害了吧,过几年是不是就发现她父皇其实是母皇了啊。 在湖畔玩耍的父女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她们身后的淳鞝眼里闪过一丝黑色…… 作者有话要说:断延为帝,只是暂时的,哎,天生不是当皇帝的料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黑凤(上) 南朝天下已定,从泰康元年开始,进入歌舞昇平的太平时代。周太宗龙帝励精图治,在皇后凤后,宰相檀道济,各路名臣:张文炳、郑康、柯慕云、柳明溪、钟思新、董飞、季凌云、赵书桓,荀灌、五方神将、七星神将等诸多武将的齐心协助下,将整个南朝治理的井井有条。 断延和淳鞝每日按时上朝,之后下朝,陪着女儿莲儿一起用早膳,之后,断延入御书房处理朝政,面见觐见的朝臣。淳鞝时不时会来看看断延,为她分担朝政,有时还会带着莲儿过来,一家人温馨快乐一会儿。日子一天天流逝,却幸福地让人忘乎所以。 淳鞝处理了关于朝臣让断延纳妃的提议,她的一番说辞,再加上德高望重的太医院院首慕容非和宇文祥的一番作证,让朝臣均闭口不再言纳妃之事。原来,淳鞝向朝臣申明,断延和自己乃是天降神族,不可与凡间女子联姻,就算联姻,凡间女子也怀不上断延的孩子。且自己二人乃是天生一对,若强行在二人之中夹杂他人,会破坏国体,扰乱天道秩序。慕容非和宇文祥在一旁作证,证明断延淳鞝并非凡人,不能使凡间女子受孕。这话说的玄而又玄,但偏偏让朝臣深信不疑。因为他们亲眼见过自己主上的神通,也清楚明白主上并非凡人。于是,纳妃之事不再提。慕容非还保证,子嗣不是问题,时间还长,不出几年,定会另有子嗣。这话说完,断延脸上一窘,淳鞝更是红了脸。 莲儿一天天长大,那张精緻的小脸也开始越长越开,越来越像她母亲。断延看着小傢伙一天天长大,着实高兴不已。淳鞝对待小傢伙很严厉,莲儿现在虽然只有五个月不到,却早已能口齿清晰地说话,也已经能自己走路了,那小小的影子经常会在断延面前晃来晃去。小傢伙特别黏断延,却有些惧怕母后。这腹黑的小傢伙知道父皇宠她,怎么都不会和她生气,便使劲地欺负父皇,却在母后面前乖乖的,时不时撒撒娇,讨好母后。断延有的时候真的哭笑不得。 “父皇,那是什么?”这一天,断延抱着小莲儿在御花园玩,忽然,小莲儿指着天上飞过的飞鸟问道。 “那是小鸟,小鸟会在天上飞翔,能遨游五湖四海,在高空感受这片土地的辽阔明远,飞鸟是这世界上最自由,胸怀最宽广的动物,因为它们飞得高,看得远。”断延颇有感悟地说道。 “什么叫胸怀宽广?为什么飞得高,看得远,就胸怀宽广了?”小莲儿不明白,胖嘟嘟的小手捏着父皇的脸问道。 断延有些头疼,是啊,自己讲这么深奥的东西,孩子怎么能懂呢?于是,她思索半晌,说道: “父皇带你去爬高高,让莲儿也能看得很远,好吗?” “好啊好啊。”莲儿拍着小手,一脸兴奋。 断延抱着莲儿,爬上了皇城最高的楼头,小莲儿似乎天生有些畏高,见父皇越爬越高,不由得紧张兮兮地将小脸埋在父皇的肩颈里,死死抓着断延胸前的衣襟,不敢往前看。 “莲儿,别怕,父皇抱着你呢,不会有事的,来,乖,抬起头往前看好吗?”正值十一月,城头上北风习习,很冷。但是被父皇抱在怀里,小莲儿一点都不冷,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小莲儿受到了父皇的鼓励,怯怯地抬起头,扭过身子,向前看。 “哇!”莲儿发出了惊嘆的声音。 多么雄奇壮观的场景啊,天边夕阳西下,无数城郭展现着他们的轮廓,镀上了金红色的光芒,天际有鸿雁南飞,排成人字形的队伍,悠远缓慢,火红的夕阳垂挂在天边,仿佛静止了一般不愿落下,十一月秋风扫过,捲起丛丛萧瑟的落叶,却让整个天空显得更加辽远宽广,这奇景,使人胸怀为之一宽,苍凉孤寂,却充满了蔚为壮观的情怀。 小小的莲儿似乎被这样的景色完全震撼到了,她大大的可爱的水眸里满是惊奇,她小小的胸怀好像在这一刻,就像父皇说得那样,变得异常宽广,纳得了天地,纳得了海洋。断延并不知道,今日这一次登城,给小小的莲儿造成了极为重大的影响,让这样一个小女孩拥有了比天地还要宽广博大的心,让她成为了不逊于父皇母后的一代传奇女帝。 近来,由于冬季西北地区旱灾的问题,断延一直非常忙碌,处理各大上报的消息,各种奏摺,忙着批示文件,指导旱灾的治理工作。淳鞝本该在这个时候来帮助她,可是这几天却不见踪影,断延虽然心中疑惑,但由于实在太忙,也无暇顾及其他,并没有多想。
第266页 这天忙碌到亥时,断延总算清闲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压下这几天心里莫名不安的感觉,想着多日未见淳鞝,真真想念的紧,这便步出御书房,向中宫而去。断延清闲的时候,都是宿在中宫寝殿之中的,而忙碌的时候,会在御书房中的榻上休息。这几日未回中宫,淳鞝迷人的模样,着实让她想念。 路过景华宫的时候,步子稍微放慢了一点,她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曾今,这里就是鞝儿的寝殿,而她是这里的侍卫长,她每天都会痛苦不已地守在门外,看着鞝儿独自一人睡在这里,那个时候,她是皇帝的女人,而自己是皇帝的臣子。这世事无常变化之快,真的让人难以相信,那时还健在的父亲母亲,早已不在人世,而自己,却坐上了龙椅,成为了这天下的主人。在这漆黑的深宫之中,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宫灯幽暗地照耀着古老仿佛黑色巨兽一般的建筑群,她突然无与伦比地想念起鞝儿温柔的容颜,她身上好闻的幽香,还有她的温言软语抚慰自己疲惫的心灵。 重新跨出步子,她飞快地赶往中宫。路上,迎面遇上了一队宫女,手提灯笼,匆忙往断延的方向跑来,连手中的宫灯都颤抖着,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断延有些疑惑,连忙拦住她们,宫女们见陛下来了,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统统跪下来行大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事如此慌张?”断延皱眉问道,仔细看看,昏黄灯笼的照耀下,几个宫女都衣衫不整,髮髻凌乱,有的脸上还有伤口: “你们几个为何如此狼狈?倒底何事?” “回皇上,奴婢,奴婢不敢说。” “什么不敢说,有朕在,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吗?”断延有些威严地说道。 “奴婢,奴婢们还要为皇后娘娘办事去,不耽误皇上时间了,奴婢们先告退。”几个奴婢已经顾不上礼仪,也不管皇上会不会降罪于自己失礼,就像逃命似的飞也似地跑走了。断延连阻止她们的时间都没有,当然,其实她也没打算阻止她们,她知道中宫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这几个宫女的异常绝对无法解释。她看了看几个宫女去的方向,宫备局?去哪里干什么?她有些心急,往中宫赶得脚步越来越快,这几天心里不详的预感也开始越来越强烈。 双脚跨进中宫大门,惊异于这里的守卫居然一个都不见了,她更是快步向里面赶,绕过中屏,进到寝殿,却惊异于这里一片乱七八糟的场景,就像被龙捲风席捲过一般,她惊异地抬眼一看,就见淳鞝平静地躺在宽大的龙榻之上,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只是平静地睡着,旁边站着慕容非和宇文祥,两人都是一脸担忧震惊的神色。断延连忙上前,小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非和宇文祥吓了一跳,这门外没有宫人守着,所以断延进来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会儿见断延进来了,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只得长嘆一声,说道: “陛下放心,皇后娘娘现在没事了,我们先到外面谈。”慕容非满面忧心,苍老的面颊似乎更加老了。 断延从头凉到脚,看两位神医的面色,怕是这件事和淳鞝有莫大的关系,似乎很危险很危险,她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唿吸急促起来,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来到外殿,断延沉着脸,坐在首坐上,望着两位老人,用沉默等待着下文。还是慕容非先开口了: “延儿,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在淳鞝产前,我曾在她体内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能量,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后来你也检查过鞝儿的身体,发现没什么异常,不是吗?” “对,难道就是那个能量?”断延惊异道。 “对,那个能量曾在鞝儿临盆的时候爆发了出来,差点要了鞝儿的姓名,当时我束手无策,要不是有莲儿的莲神之力作为抵抗,帮淳鞝抢回了一条命,我估计这会儿淳鞝在就已经……” “怎么会?那个能量不是已经消失不见了吗?鞝儿产后也一直很正常,怎么会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原本我也和你一样,认为那个黑色的能量已经消失了,可是,近来几天,淳鞝的异常越来越明显,我也不得不再次重视她脑中的那股奇怪地能量。” “什么?!居然已经几天了,你们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断延又急又恼。 “延儿莫急,先听你师祖把话说完。”一旁一直沉着脸沉默着的宇文祥开口劝道。 断延只得压下心里的焦急,等待着慕容非的下文。慕容非说道: “是这样的。大约五天前,那天,我本是想来看看淳鞝,可是,那天她表现的很奇怪,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一个温柔大方,雍容尊贵的人,忽然变得格外阴沉,印堂发黑,就连她额头的凤凰图腾都淡了下去,对我说话没大没小,很没礼貌,颇有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让我觉得非常的不对劲。我想帮她把脉,她却大发雷霆,对我又打又闹,还将屋中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她忽然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恢復了正常,额头凤凰图腾恢復了光芒,然后一脸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大为震惊,便为她把脉,发现她体内脉象混乱无比,我根本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第267页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断来为她把脉,却不敢把这事告诉你,你最近在忙着西北旱灾的事,我怕你分心,便将这事压了下来,而且,淳鞝其实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却坚定地要我绝对不能告诉你。这几天,她经常这样反覆无常,一会儿发作,一会儿正常,十分折磨人。今晚也发作了,将寝殿搞得乱七八糟,还将几个宫女打伤了,我怕这事泄露出去,将侍卫打发了,又打发她们去宫备局领一套被打坏的东西,没想到这个时候你来了。” 慕容非解释完后,有些颓然地陷入椅子中,整个人都好像苍老了好多,不像是那个红光满面,永远精神奕奕的老头子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鞝儿身体里会有这样的东西作怪?有办法驱除吗?我的金龙之力有用吗?” 慕容非摇摇头,说道:“这次,情况非常严重,淳鞝的经脉非常紊乱,显然那个黑气已经与她自己自身的凤凰之力纠缠已久,现在想要彻底驱除根本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压制,能压制多久是多久,但是,恐怕压制得越深,它反弹得越深。就像曾经这个东西就一度要爆发,却一直被淳鞝自己的凤凰之力压制,后来淳鞝的凤凰之力被封,它又要冒出来,却因为淳鞝怀上了莲儿,而再度被莲儿的胎气压制。直到莲儿出生,巨大的痛楚冲破了淳鞝各大经脉的封印,这东西又再次冒出来,纠缠得更深。这两天,我都不敢让莲儿呆在她母后的身边,一直让奶娘带着她在莲华殿生活,我忽然觉得好可怕,这东西究竟是何时潜伏在淳鞝体内的?倒底已经和她的内力纠缠了多久?” 断延只觉得浑身发冷,颤抖不已,鞝儿,你不要有事啊,怎么会这样?我们美好的生活这才刚刚开始,怎么会这样?慕容非的声音渐渐远离她了,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整个人虚弱不堪。知道宇文祥的喊声将她叫回了现实: “延儿!延儿!你醒醒!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倒下?!” 断延忽然感觉手中一痛,张开手掌,竟然已是满手鲜血,自己居然握拳将指甲插进了手掌里,自己这金龙之身,也就只有自己能够伤害了吧,她恍惚地想道。却突然被宇文祥的声音惊醒: “延儿,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淳鞝体内黑气的来源,说不定能够从源头下手,这样治疗就有希望了。还有,我们这镇压真的只是暂时的,越镇压反弹越厉害,你是根本没看到鞝儿那发疯的模样,太可怕了,那黑色的气场,一般人根本受不住,这样发展下去绝对不是办法,鞝儿是国母,若让外面知道会大乱的!” 断延坐在原地,依旧面沉似水,她思索着鞝儿这黑气究竟从何而来。按照时间推算,这黑气在鞝儿怀孕之前很久就已经进入淳鞝体内了。等等,黑气?这东西好像曾经也在谁体内出现过。是谁?对了!是沈攸之! “来人!急召沈攸之将军回宫!” 断延急切的朝外喊道,正巧有太监应道,便急匆匆地沖了出去。 “沈攸之?!对啊,难道是那次你们帮助他除去脑中的黑气恢復记忆,结果那黑气进入了鞝儿的身体里?”慕容非一拍掌说道。 “我猜想就是这样,该死,我怎么早没发现啊!”断延悔恨地一拳打在了身旁的盘龙柱上,柱子顿时被打出了一条裂缝。 “听攸之说,这黑气是一个穿紫衣服的人埋在他脑中,难道会是紫衣道士?”宇文祥推测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一切还得攸之回来了才知道。可偏偏他现在在岳龙江前线,真恨不得他插着翅膀飞回来!”断延心里急得要死。 “好了,延儿别急,还是进去看看鞝儿吧,有你在,她可能会好一点。”宇文祥安慰道。 “嗯。”断延眼睛红红的,要不是有这两个老人,自己怕是挺不过今晚。她掩饰性的快步绕过中屏,走进了寝殿。 一步步靠近床上躺着的绝美的人儿,鞝儿,你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为何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很笨很傻,你一定在怪我吧。你放心,我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她俯□来,轻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鞝儿啊,我对不起你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黑凤(下) 十二月一过,转眼就到了泰康二年,虽然刚开春,但天气依旧寒冷。奔波好几天,快马加鞭从前线赶回来的沈攸之在小太监的引导下进宫面圣。 沈攸之来的时候,断延正在寝宫守着鞝儿,鞝儿昨日又一次发作,好不容易被断延和两位医圣压制下来,现在还在沉沉入睡。断延已经担忧好多天了,也亲眼看到了发作的淳鞝。 那天,她下朝后就飞快地赶到了中宫,然后就听见了巨大的声响。进去一看,就看见淳鞝披头散髮,双眼竟然全部变黑,一点眼白都没有,浑身缠绕着黑色的气流,但又时而会变为金红色,这样黑红黑红不断交替,淳鞝的面容也从暴戾变为温柔,再从温柔变为暴戾。似乎淳鞝本身也在奋力与想要抢夺自己身子的邪异能量抗衡纠缠。那黑化的模样就好像地狱来的使者,妖异邪魅,虽然恐怖,但断延心里却有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仿佛那样的淳鞝对她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陛下,沈二将军在门外候着呢,要传进来吗?”断延身边的大太监见陛下一直在盯着皇后娘娘发呆,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268页 “传。”断延回过神来,振作了一下精神,站起身来,往外厅走去。 随着大太监一声:“宣沈攸之大将军觐见。”沈攸之整理了一下袍襟,快步入内。见断延坐在上首龙位之上,心中莫名忐忑了起来。连忙向断延鞠躬行礼,道: “参见吾皇,万寿无疆。” “攸之免礼,如此急召你回宫,真是辛苦你了,这个年也没好过吧。” “不,陛下,臣惶恐,不知陛下为何如此急招臣回宫。”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来人,赐座,然后全部下去吧。”断延揉了揉眉头,嘆了口气说道。四周侍奉左右的宫女太监们连忙应道: “诺。” 没过多久,偌大的前厅之中就剩下了断延和沈攸之两人。沈攸之有些拘谨地坐在座位上,他在前线接到陛下急召密旨的时候,就觉得会有大事发生了,赶回来的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这会儿见到陛下如此疲累担忧的模样,他的心更是沉入了谷底。 “攸之啊,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在慕容山庄之中,我们为你取出脑内黑气,恢復记忆的事情啊?”断延沉默了良久,还是开口了。 “臣,当然记得。陛下对臣的大恩大德,臣无以为报。”攸之见她忽然提起此事,连忙说道。 “不,真想问的是,你可还记得当初是谁将这黑气植入你的脑袋里的了?”断延问道,这次语气不復以往的温和,带了点戾气。 “臣,不记得,臣只记得是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人。”沈攸之皱了皱眉,思索了半晌,这才回答道。 “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人?”断延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沈攸之凝神,仔细回忆自己脑中残破的记忆碎片。说实话,到现在他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復,那失踪的两年里发生的事情他完全都不记得,只有一些星星点点的记忆碎片,能让他有所回忆。他似乎很痛苦,英俊的脸皱在了一起,最后嘆了口气,开口道: “陛下恕罪,臣,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只是,臣还能隐约记得那紫衣人腰间挂着的玉佩的模样。” “是吗,快,快画下来给朕看看。” “诺。” 攸之在书桌边铺开宣纸,提起笔来,思索片刻,开始画了起来,他画画停停,时不时仔细回想片刻,好不容易,才画出了个大概。 断延仔细看着他画出来的玉佩模样,整体呈长方形,玉佩上刻有浮雕,雕刻着九条龙,龙与龙之间相互纠缠盘旋,最后在玉佩上呈现出一个皇冠的模样。这个玉佩的图案着实霸气,看起来定然是皇家至尊之物。断延拿着这玉佩,仍旧是不明白究竟是何物,但至少,她多了一条线索。 “陛下,臣已经尽力了,但始终无法恢復当时的记忆,但是,臣可以告诉陛下,在臣的印象里,那个两年之内一直都在照顾我的人并非是一个浑身邪气的人,似乎是个非常和气非常,怎么说,仙气飘飘的人。那人喜欢穿紫衣,但并非紫衣道士那般的邪徒。我两年里身体非常脆弱,不能照太阳,一直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但那人对我非常亲切。只是我不明白,为何那个人会将黑气植入我的脑中。”攸之皱着眉说道,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攸之,你知道吗?当我和鞝儿合力将你脑中的黑气逼出去之后,那黑气并没有消散,反而钻进了鞝儿的脑中,直至现在,我们才发现,可是已经为时已晚,鞝儿已经身不由己,若是再找不到驱除黑气的方法,鞝儿就真的,真的......”断延说不下去了,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 沈攸之仿佛被雷噼中了一般,定在了原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娘娘,他敬爱的宇文皇后,那风华绝代的凤凰之身,竟然因为那个黑气而陷入了生命危险之中。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攸之双腿一哆嗦,竟然就这样跪了下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痛苦不堪的断延,颤抖着嘴唇说道: “陛下,您说,皇后娘娘她,她竟然....我....,陛下!攸之...攸之死罪!” 沈攸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悔恨,自责,痛苦,悲戚,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交加,让他英俊的脸庞瞬间一点血色都没有。他跪在地上,匍匐在断延脚边,浑身都在颤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陛下如何受得了?陛下一旦出事,那么整个南朝天下要谁来撑下去?自己将变成罪人,有负天下的罪人! “攸之,你先下去吧,天色不早了,你舟车劳顿,今日就宿在宫中吧,下去吧。” “陛下....”攸之喃喃道。 “下去吧....”断延似乎疲累之极,只是挥着手,让他下去。 没过多久,攸之就被小太监带走了。断延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了一旁的墩子上,她举着手中的图案,陷入了沉思。 ======================================= 沈攸之回来,却没能带给断延更多的线索,治疗淳鞝的事情陷入僵局,一连几天,断延除了处理朝政,就是照看淳鞝。时不时乘着淳鞝熟睡,将小莲儿带来看看母后。莲儿总是抱着父皇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
第269页 “父皇,为什么最近母后一直在睡觉呢?为什么不起来和莲儿玩?” 每当这个时候,断延都会抱起小莲儿,笑呵呵地说道: “莲儿啊,母后最近很困,困了就要睡觉。” “可是为什么会一直困呢?莲儿白天就不困。”小莲儿疑惑地问道。 “因为母后怀孕了啊,莲儿知道吗?母后怀莲儿的时候,也天天睡觉呢。”断延说道,心里却在滴血。 “母后怀孕了吗?那我是要有弟弟妹妹了吗?”莲儿抱着断延问道。 “对,很快,莲儿就会有弟弟妹妹了。”断延咬牙道。 “哈哈,太好了,这样就有人陪我玩了,父皇,你不许骗我,莲儿一直都一个人,奶娘和丫头们都很没意思,没人陪我玩,莲儿一个人好孤单。”莲儿嘟起小嘴,委屈地说道。 “莲儿,我的好莲儿.....”断延抱着莲儿,将自己的脸埋在她小小的肚子里,几欲落泪。但是莲儿还小,感受不到父皇悲恸的心情,只是觉得父皇戳得自己好痒,咯咯笑了起来,肉嘟嘟的小手抓着父皇头顶的龙冠玩。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淳鞝最近却很少发作了,只是一直沉睡,而断延的不安则一天一天的加强。她总觉得淳鞝这一次长时间的沉睡,是为了最强一次的爆发在做准备。而目前为止,尽管断延已经派了密探偷偷潜入南朝,乃至冒险进入北朝各处进行暗中调查,却始终无果。而慕容非和宇文祥的镇压方法却怕是再也不能起到作用了。断延已经将朝纲全全交给檀道济负责,自己则天天守在淳鞝床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哪怕眨一下眼,都害怕她就这样爆发,就这样离去。 断延开始一天天憔悴,不復往日英俊倜傥,丰神俊秀的模样,不復帝王之威严,她现在只是一个守在爱人病床边上的可怜人,日夜受着煎熬,日夜不得安宁。黑眼圈浓黑,髮髻散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任谁劝了,都不愿离开淳鞝床边半步。就连心爱的女儿,都不能让她离开。 然而,一切的一切还是不可收拾地发生了...... 沈攸之回来的第十天晚上,也就是正月十五月圆之夜,断延守在淳鞝床边。大殿里灯火通明,却只有她们两个人,断延紧紧握着淳鞝的手,盯着她紧闭的双眸,希望下一刻她就能醒来,能再次温柔地喊自己“延”,能依偎进自己的怀抱对自己撒娇,能和自己一起携手之力这个国度,能一起过下半生。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厅内忽然挂进一阵冷风,满厅光亮的烛火全部被吹灭。 断延一惊,四下环视了一遍,不由得紧张地握住了她的手。月光透过开着的雕花木窗洒进寝殿,却怪异得显得格外温柔。在那月光的照耀下,淳鞝幽幽地睁开了双眼。她双目看着断延,没有发作时双眼的漆黑,而是那双她日思夜想的秋水双眸。断延惊喜异常,难道是自己的梦成真了?淳鞝真的恢復正常了吗? 她不由得激动地叫道:“鞝儿,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淳鞝美丽的眼眸看着断延,眼神真的有着平时的温柔,这让断延欣喜若狂。她有些虚弱地开口道: “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你没事,你只是病了一场,现在病好了,你没事了。”断延双眸流下两行清泪。 “病?什么病?”淳鞝有些迷惑地问道。 “没事,就是小病。”断延依旧敷衍道,她不希望淳鞝知道自己曾经被那样邪恶的东西夺取过身体的控制。 淳鞝坐起身来,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抬头,温柔的眸子忽然变得锋利,扫向断延,声音却依然温柔,听起来极为怪异: “延,你在骗我。” “我.......”断延听闻此言,顿时被惊到,呆怔地望着淳鞝美丽的容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延,你在骗我!”她忽然疯狂地大喊了起来,美丽的面颊变得扭曲,声音里透着歇斯底里,“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一个怪物,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很快,这具身体就不是我的了,不是吗?”她忽又轻声说道,然后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断延心里划开一道口子,痛彻心扉,淳鞝从未这般和她说话,而现在她该是遭受了多少痛苦才会这般。她秋水般的眸子开始变得猩红,白嫩纤细的脖颈上爬上青筋,声音再次变得歇斯底里: “我是一个怪物!你骗我,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你们没有人管我的死活!没有人能救得了我!!看到我了吗?看到我这个样子了吗?我还配做这个国母吗?我还配做你的妻子吗?我人不人,鬼不鬼,时常身不由己!你离开我,你离开我,不要再靠近我!” “鞝儿,鞝儿!你不能这么说自己,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你不能让我离开你,我爱你,我要一辈子陪着你!让我抱着你!” 断延想要抱着她,却被她用力推开,断延咬牙要再次去抱她,又再次被她挣扎开。两人就这般纠缠着,淳鞝尖利的直接划上断延的脸颊,却上不了她分毫,她嘶嚎着: “你放开我!你放我走!我不属于这里,我是一个怪物!我要离开这里!对,对,离开这里,时间不多了!”她一边挣扎出断延的怀抱,一边从床上费力地走到窗边,月光洒在她纯白的身影上,她狰狞地面容忽然变得安详,忽然恢復了那倾城倾国的容颜。
第270页 断延心里揪心地痛,她颤抖着双手,向前摸去,她想要抚上她的双肩,想要拥紧她,但是她就要像被抽走了力气,只是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她却走得那般艰辛。淳鞝沐浴在月光下,忽然间笑得像一个孩子,她红润的双唇张张合合,说出了一句让断延惊愕不已的话: “父亲,您看到女儿了吗?女儿就要出来了,女儿就要来找你了,哈哈哈哈哈....” 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女儿,什么父亲?到底是谁,是谁在操控鞝儿!断延的力气好像回来了,疾步上前,想要抓住她,可是就在那一个瞬间,淳鞝爆发了。 强烈的黑色气流忽然从她身体之中奔腾而出,强烈的黑色气流迅速形成了巨大的黑色凤凰,沖天而起,天际忽然乌云遮蔽,月光消失不见了,淳鞝三千青丝无风自鼓,双眸瞬间变得漆黑,脸上爬上青黑青黑的青筋,整个人变得极其黑暗恐怖,她夸张地笑着,黑色的气流仿佛龙捲风一般席捲了整个皇宫。在黑色气流的托飞下,淳鞝沖天而起,悬挂在原本月亮在的位置,停滞在半空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父亲....我来啦!” 尖利唿啸的笑声,带着邪异无比的外表,惊动了真箇皇城,无数的人迷迷煳煳地打开窗户向外看,就见乌云遮蔽明月,巨大的黑色凤凰几乎铺满了整个夜空,只有翅膀边被镀上了一层月光的银色,邪异无比的凤凰忽然展开翅膀,黑气四散分立,带来了极大的气流。这股黑色飓风席捲整个皇城,所有人被吹得睁不开眼,只觉得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大约过了一刻钟,黑色之气渐渐散去,月亮依旧高挂,皇城恢復了平静,就好像刚刚那恐怖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觉。百姓们纷纷打开门户,走到外面来,仰头看着天空,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平静的夜空,皇城之中,宫女太监,几千人几乎经歷了一场梦一般,那究竟是什么?为何皇城里会有这般邪异的东西?人人心中慌乱不堪。丞相府上,檀道济早就披衣坐起,仰首望着天空,眉头纠结成一片,连忙换衣进宫。而住在宫中的沈攸之,震惊地呆在原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太恐怖了,他已经猜出了到底发生什么了,连忙迈步赶往中宫。 然而此时,断延处在风暴中心,她开启了金龙之身才抵御住了这强烈的旋风,当她回过神来时,只剩下一片凌乱的寝殿,和天空中依旧皎洁的光芒。她,走了...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碎了一地,破败不堪....... 泰康二年正月十五,凤后失踪,皇室对外宣称,凤后病逝。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之后,铺垫结束,解密开始..... 临近期末,各种考试压在我头上,感觉鸭梨山大,所以,必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更新将会变得不定时,只能保证双休日日更,周三周五不定时更新,通知下,唉,我也没办法啊,o__o"… ☆、第一百三十五章  颓废 御书房,隔着门就能闻到极大的酒味,大太监刘闻皱着眉,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口,想要敲门,却又不敢,便一直这般呆愣在门口。身后,是板着脸,满是严肃的檀道济和双眸泛泪,满脸悲戚的慕容非和宇文祥,还有前不久才从前线赶回来的杜森明,还有闻讯进宫,却几天未能面圣的诸路神将。静儿擦着眼泪,哭得泣不成声,御书房外挤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敢抬手敲门走进去。 “陛下还是那般吗?”檀道济开口了,声音仿佛吞下了一颗铁石。 “回丞相大人的话,的确是这样的,陛下日日酗酒,咱家劝都劝不住,只得日日从酒窖里搬酒到书房里。这都十几天了,一直这般,咱家着实的担心不已。”刘闻一张白净的脸皱成了包子状。 “我来吧,陛下应当不会拿我如何,你们先呆在外面,今日我不能再等了,就算是创也要闯进去。” “吱呀”一声,四米多高花纹繁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酒味。地上到处是酒罈,立着的,打翻的,看得檀道济直皱眉。缓缓步入书房深处,就在龙案边书架的角落里,瘫坐着一个高大却颓废的身影。身边摊着许多奏章文件,却全部被酒水打湿,模煳了字迹,干皱了纸张。她抱着一坛酒,髮髻早就凌乱不堪,绝美的脸那风华绝代的气韵早已不復存在,即使不断喝酒却没有酒晕依然苍白得吓人。一身皱巴巴的龙袍,不知多久没换过,修长的手指,指甲里黑黑的,不知多久没有清理。 她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此刻却不復存在,只有无尽的空洞,毫无神采,她不是男子,脸上没有鬍鬚,但若是男子,此刻脸上定然满是鬍鬚。她颓废,消瘦,无力,毫无生气,这就是杨断延吗?是那个意气风发,指挥千军万马夺回南朝天下的龙神吗?是那个忧心苍生,亲力亲为,爱民如子的龙帝吗?她只知道喝酒,一口一口地灌下去,不知停歇,手中的酒罈一坛换一坛,却没发现面前站着一位满脸痛心的长者。 “陛下,您....”檀道济的声音依然哽咽,这么多年了,他追随了这么多年的主公,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模样,这无疑伤了他的心,究竟是多么大的打击,才能让她变成如此。她和她,究竟爱得有多深? 断延对他说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抱着偌大的酒罈,时不时喝上一大口,丝毫不顾那早就被酒水浸湿的龙袍。檀道济知道这个时候和她说什么都是枉然,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一连十几天都是如此,皇帝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若是长久如此,朝纲崩坏,君王的威严何在?这天下可不是要大乱了?他心中很深刻的知道淳鞝对于她的重要性,他甚至理解,淳鞝不在了,她宁可不要这个天下。但是,他依然必须要来唤醒他的主上,他的主上必须醒来,这个天下还未平,北国依旧虎视眈眈,若不想要让他们一起努力的一切变为虚妄,那么就必须让主上清醒过来。
第271页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深沉,说道: “陛下,全国暗谍的消息又来了,依旧没有皇后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原本空洞的双眸忽然亮了,担忧迅速沉寂下去,她再次哆哆嗦嗦抱起酒罈,将整整一坛酒全部淋在了嘴里,淋在了脸上,从头淋到尾。檀道济鼻子里泛酸,实在忍不住了,快步上前抢过酒罈,大声道: “陛下!您不可以再喝了,不可以!” “把酒还给我。”沙哑到极致声音,根本不是断延的声音,她的眼里只能看得到酒,她踉跄地站了起来,要伸手去拿酒。檀道济一个让身,她就踉跄地撞在了书架上,书架翻倒,她瘫倒在了地上。 “陛下!”檀道济让下酒罈,连忙上前扶她,却被她反过来抓住了前襟的衣服,她的神力还在,无意识的愤怒让她将神力用了出来,将檀道济悬空提了起来,她状若癫狂,大喊着: “把我的酒给我!” 檀道济被勒得快要窒息,还是外面诸神将听见里面巨大的动静,不管不顾地沖了进来,这才将檀道济从断延的手中抢了回来。断延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爬着抓回自己的酒罈,灌了一大口,这才平静了下来。 书房里一时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震惊地看着断延这幅模样,这个样子他们从来没见过,这,这还是他们最敬爱的主公吗?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青年君王吗?没过多久,静儿一声悲戚之极的抽泣声打破了宁静,侯安都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一时间,悲痛的情绪传染了每一个人。 檀道济大口大口喘了会儿气,终于缓过气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嘴角忽然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眼神却冰冷下来。他知道,他若想唤醒她,那么就必须用极为激烈的方式来刺激她。他大步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 “淳鞝已经死了,就算她没死,她也已经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我们,更不属于你了!你给我醒醒,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想让全天下都看不起你吗?你自己愿意做酒鬼,乞丐,一无是处的人,我们还不愿意跟着这样的人呢!告诉你,淳鞝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不!!!!她没死,她没死!”地上喝酒的人被这句话刺激得暴戾起来,她大吼着,嘶哑着嗓子,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她从地上站起,“哐当”一声将手中的酒罈砸碎了,她死死抓住面前檀道济的双肩,嘶吼着: “你说!你说!她没死,她没死!!!!!!” 可是,面前这个人依旧铁着一张脸,嘴角遗留着固定的讽刺的微笑,嘴里冰冷地吐着一箭穿心的话语: “不,她死了,她已经和死没什么分别。她离开了这里,她已经不是鞝儿,那个只是鞝儿的躯壳,里面住着别的灵魂,一个邪恶的灵魂。就算你找到她又能如何?她已经不是鞝儿了,已经不是宇文淳鞝了!” 断延被这句话击中,浑身就像被卸了力气,死死抓着檀道济肩膀的双手无力垂下,眼神里满是让人心酸无比的悲戚,她反覆重复着一句话: “她没死,她没死,她没死......呜呜,她没死,她...没死...” 她哭了,一代君王在众人面前流下了辛酸之极的眼泪,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天昏地暗,她跪在地上,跪在一地的酒罈碎片之上,碎片割不破她的膝腿,但是,她的心早就被割得残破不堪。她抱着头,死死抓着自己的头髮,此刻,她的世界灰暗没有一丝色彩,她的鞝儿离开她了,永远离开了,她再也找不到她了。静儿和林月丽再也承受不住她这般悽惨的痛哭,一个个扑上去,抱住她,和她一起哭成了泪人。所有神将们一起流下了辛酸的眼泪,即使是堂堂八尺男儿,也承受不住她这般强烈的情绪感染。她哭着,抽噎着,嘶嚎着,建康城上空被她的情绪感染,早春春暖花开的季节,却乌云布天,倾盆大雨而下,将天地的颜色染得乌黑。一声响雷拨动了她的心弦,她站起身来,掀翻了抱住她的两女,小声嘀咕道: “她没死,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就快步冲出了书房。众人大惊,连忙跟着跑了出来,倾盆大雨之中,就见她跃上皇城屋顶,飞快地朝西面奔去,速度太快,转眼就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裴方明大吼一声: “所有人跟我来!保护陛下周全!” 说罢率先冒雨跃上屋顶,神力加速,迅速朝西方追去。众神将连忙一个个跃上屋顶,跟着一起加速,全部追着裴方明消失在大雨里。檀道济没有神力,只能站在大雨里干着急,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言语太激烈了,刺激过头了。他眼神一转,连忙对身旁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的刘闻和静儿说道: “刘公公,静儿,你们去莲华殿,把小公主抱来,然后备车,我要立刻去找陛下!” “是,是。”刘闻和静儿听后,仿佛有了主心骨,连忙去办。 ====================================== 大雨里,断延拼命地向前跑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她只是想要找淳鞝。自从那一夜之后,她和淳鞝心心相连的能力就切断了,她再也感受不到淳鞝了。她这样没头没脑的找,更加找不到。只是她不甘心,她一定要自己找,一定要找到淳鞝才能罢休。全国的暗谍组织已经秘密调查淳鞝行踪多日,没有任何消息,她心里清楚,淳鞝怕是永远都离开了。但是她不甘心,她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这个天下对于她来说本来就不算什么,淳鞝才是她的一切,现在淳鞝没了,她也什么都没有了,她心中颓唐,日日与酒为伍,偏偏自己的体质,喝什么酒都喝不醉,灌了十几天,丝毫没有醉的迹象,但是她的心已经醉了,她不愿再想,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空间里,直到今日,檀道济的一番话,彻底将她从那个小空间里拉了出来,他说她已经死了,这叫断延如何能接受?断延要去找到淳鞝,她要亲自证明,淳鞝还活着,还活得好好地,还在等着和她团聚!
第272页 她奔跑着,并没有去辨清方向,只是踏着屋顶,不断奔跑着,她本就速度惊人,只是跑了没多久的功夫,就已经跑出了西面的城郭,越过高高的城墙,出了建康城。继续向西跑,忽然看见了一座大山,她奔跑上大山,用早已嘶哑不成声的嗓子不断喊着: “鞝儿!鞝儿!你在哪里?你回答我!” 大雨倾盆,模煳了视线,四处是高大树木,被大雨打弯了枝叶,传出沙沙的声音,四处静谧,除了大雨的声音,没了一点声响。断延嘶喊着,久久没有回应,但是她就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寻找着,好像淳鞝就躲在这里一般。渐渐的,她爬到了山顶,这里树木渐渐变得稀少,露出了一块空地。她渐渐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两块墓碑之前,怔怔地,望着雨水洗刷的墓碑,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两块墓碑上书:先父德朝水路兵马大元帅上杨下讳元尚之墓,先母德朝一品诰命元帅夫人杨刘氏之墓。 这里是军望山,这里是父母之墓所在,自己居然无意间来到了父母之墓之前,这,难道是命运的牵引?脑中忽然冒出了自己和淳鞝的一段对话: “延,父亲母亲的坟墓还在军望山上,你不打算将坟墓迁到皇陵里吗?” “不,暂时就让他们在军望山上吧,虽然南朝天下初定,可是北朝还未解放,父亲毕生心愿就是打进北朝,斩灭窦氏王朝,在他的心愿还未完成之前,我不打算让他们迁墓。” 眼泪再次“刷”地留下,这次,她没有嘶喊,没有痛苦地吶喊,只是悲戚地哭着,眼泪混合着雨水,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哭泣。 背后追着断延过来的众神将停下了脚步,看见断延跪在一双墓前,众人一怔,这才明白了这里是怎样的存在。断延就这样跪在墓前,双手颤抖地抚摸上父母的墓碑,指腹轻柔地摸着那些凹陷的字眼,抽噎着说道: “爹,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了,未来看你们一次。爹,你说过,覆灭北朝是你毕生的心愿,女儿还未做到,女儿没用。娘,你说过,你这辈子的心愿就是能看到我幸福,可是,可是...鞝儿...鞝儿走了,我的幸福也走了...娘...女儿连你的心愿也办不到,女儿更没用,更没用!爹,娘,你们知道此刻女儿有多痛吗?我的挚爱,我毕生的挚爱,她,她走了,回不来了,我,我真的....唔...没用....多想,就这样下去陪你们,但是我不能,丢下这江山,丢下你们的心愿,我还有什么脸下去见你们?我好累,我真的好累...爹,娘,我真的好累......” 多少年了,断延从没这样哭过,在爹娘的墓前,她哭得就像个孩子,哭得天地为之暗色,哭得心力交瘁。神将们不愿打扰她,皆站在远处,陪着她一起哭泣。她的头髮,在那个雨夜,一点一点地变白,转眼间满头华发。 当乌云渐散,东方泛出鱼肚白,当天际被早霞映得鲜红,明媚的阳光再次升起时,神将们才看见,一代明君帝王,丰神俊秀的龙帝,不过二十六岁,却已经满头白髮。他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就是一夜白头吗? 远方有着马蹄声和沙沙的脚步声,经过一夜的搜寻,皇城禁卫终于找到了主上的所在。马蹄声伴随着车轱辘的响声,践踏着泥泞的山道,渐渐爬上了这座山不算险峻的山。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山道上,车帘掀起,檀道济下车,眼光胶着在跪在不远处一身龙袍,满头白髮的人身上,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刘公公和静儿也下了车,同样看到断延的模样,两人又是潸然泪下。一个清脆稚嫩的童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奶声奶气地在马车中响起: “静姑姑,莲儿困了,到了吗?” “到了,到了。”静儿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掀开车帘,将小小的莲儿抱了出来。 莲儿脸上带着睏倦不解的深情,问道: “静姑姑,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母后呢?父皇呢?” “你父皇就在前面,看,就在前面,姑姑带你去看父皇好吗?”静儿听她问起母后,眼泪又要控制不住地落下,连忙说道。 静儿抱着小莲儿来到断延身边,看着断延浑身湿透,满头白髮披散,眼睛红肿得不能看的模样,她心中酸痛得不行,莲儿有些怯怯地看着面前这个人,问道: “静姑姑,这是父皇吗?” “是,这是你父皇,来,叫父皇。”静儿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掉了下来。 “父...皇。”小莲儿迟疑了一下,还是喊了出来。 断延耳中嗡嗡作响,心里一片死水,忽然间听见了一个稚嫩清脆的童音穿过耳膜,就好像有人往水里扔了一块石子,掀起了涟漪,她眉毛抬了一下,慢慢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一张稚嫩娇小的容颜映入眼帘,那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红润吹弹可破的娇嫩皮肤,樱桃小嘴那般可爱,闪亮的大眼睛里有着畏怯的情绪。这张和鞝儿又五六分相似的脸,让断延本已死心开始颤抖,莲儿,莲儿,这是她和鞝儿的孩子,她举起颤抖的双手,静儿见她有反应,不由得欣喜,连忙将小莲儿递进她的怀里。小莲儿搂住了面前这个人的脖子,她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让小莲儿不大舒服,她抱自己抱得好紧,好难受。 “莲儿...”原本以为自己泪已哭干,在抱住莲儿的时候,眼泪还是潸然而下。
第273页 “莲儿抱抱,父皇不哭。”莲儿最终还是认出了父皇的声音,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抹去了父皇的眼泪,搂紧了父皇的脖子。 “莲儿...” 作者有话要说:哭死了,可怜的断延,:-(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五年 春去秋来,秋去春又来,时间无情流逝,洗刷这世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有时候当我们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你会发现曾经的自己,或幼稚,或深情,或彷徨,或欣喜,那些情绪的节点,都会变为最最珍贵的回忆,供我们老时尽情回忆。 南方的空气是潮湿的,多水,多雨,因此南方人是多情的,是善变的,是健忘的。泰康二年正月十五发生的皇后失踪事件,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大部分只知道三月六日,皇帝颁布皇后病逝的诏书,全国默哀,大丧一连三个月,全国百姓才从悲痛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然而时间的洗刷,让他们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敬爱无比的皇后娘娘,忘记了那个美得仿佛不似人间之人的人儿,忘记了曾经带领众军夺取南朝天下的绝代佳人。 百姓可以遗忘,因为在他们生命里,她并不是多么印象深刻的回忆,然而断延不能遗忘,她此生都不可能遗忘,即使饮下孟婆汤,也不能将那刻入灵魂的影子从心里拔除。然而时间的流逝,她愈加坚硬的脸部线条,让人以为她也将深爱的皇后忘记。 但是,刘闻从不认为有一刻,陛下是从皇后娘娘失踪的阴影里走出来的。每当下了早朝,朝臣如水般退出了大殿,她就会一个人返回大殿,站在皇后的凤椅边,深深凝望,似乎她还坐在椅子上冲着自己温柔地笑。然后她就会步上皇城最高的楼头,望着高悬在东面的朝阳,雪白的髮髻被染上金黄,俊美的脸颊依旧死板,线条却柔和了许多,她负手而立,俯视这一片辽阔的土地。五年了,每天如此,多少个日日夜夜,仿佛不这么干,她就不能坚持着活下去。 是啊,五年了,时间是多么的无情,即使她满头白髮,即使她俊美的脸上被刻上浅浅的皱纹,也不能减缓时间的流逝。她走下楼头,刘闻跟在她身后,知道她此时要去哪里,那是莲华宫,她这几年必须去的地方,日日夜夜呆的地方。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日夜夜,她必须对着女儿那张越来越精緻的小脸,不然,她连唿吸都会是痛的。女儿的成长对她来说是镇痛剂,女儿越长越像她,这对她的心是莫大的慰藉。这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日夜夜,她除了管理朝政,就是悉心教导女儿。天文地理,诗词术数,文韬武略,还有她杨家的功夫,一点一点,全部细心教给女儿。女儿聪敏,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过目不忘,举一反三,让她欣慰不已。 两年前,她就已经带着三岁的女儿上朝,女儿的聪慧已经将大臣们完全折服,有时候她提出的意见,甚至能成为他们最终的决案。女儿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父皇的腿上,看着底下的大臣因为自己提出的意见而吵成一片,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搂着父皇的脖子,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她总是笑着,将女儿搂得更紧,然后目光时不时扫向一旁的凤座,柔和下来的线条再次变得僵硬,眼神再次黯淡下来。 而如今又是两年过去了,女儿五岁多了,已经长到了她腰这么高了,如瀑布般的黑色青丝柔顺光滑,一双美丽的眸子里透着清澈干净的光芒,她的鼻子嘴巴像自己,但眉毛眼睛还有脸型,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儿虽然时常调皮,喜欢戏弄自己,但是是个很懂事的小女孩,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后不在了,父皇很痛苦,所以她总会安慰父皇,有时候会开开玩笑逗逗父皇,看见父皇笑了,她就笑得开心。 女儿几乎成为了她生活唯一的重心,她知道,这五年若是没有莲儿,那么她是撑不过来的。女儿认了檀道济做干爹,檀道济一直未娶,为朝政尽心尽力,但是每每见到莲儿,他就开心极了。侯安都和静儿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侯明辉,一个叫侯明清,两个小子一个四岁,一个两岁,虎头虎脑的,经常进宫陪他们莲姐姐玩。还有慕容天和杜芊芊夫妻,这两个人其实一直都留在慕容山庄之中,最近传来喜讯,似乎得了一个女儿,取名叫慕容忆,这是慕容非的玄孙女了,慕容非开心不已,赶回去看他的宝贝孙女了。 最为痛苦的除了断延,还有淳鞝的爷爷,宇文祥。宇文祥醉心医药,日夜不停的钻研,但也时常来看看她的小重外孙女,莲儿可喜欢太外公了,最喜欢的就是揪着他的鬍子玩。宇文祥和断延一样,失去了淳鞝,却将对淳鞝的感情转移到了小莲儿身上。小莲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身上丝毫没有骄矜之气,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带给人清新怡人的感觉。 后宫单薄,宫主不在,一个妃子也没有,偌大的宫里只有莲儿一个公主。但是,群臣没有一个敢上奏要求断延纳妃的,因为这朝堂之上,凤后就是禁忌,是不能提起的话题,没有人嫌自己命长,虽然龙帝性格温和,仁义宽厚,但不代表你触碰她的逆鳞还能够活命。 于是一切的一切就演变为,大臣们都在猜测,断延是在培养莲公主成为帝王的接班人,群臣其实没什么意见,虽然是女子,但是莲公主的治国之法绝对不弱于男子,将来只要找到入赘驸马爷,就不愁以后子嗣的问题。而莲公主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概,小小年纪就表现得高贵大气,当真是出色的帝王接班人。
第274页 今天是泰康六年一月十三,建康昨日才下过大雪,今日冷得很,断延龙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步子有些重。一步步走在瑞雪初霁的宫内夹道里,她今天有些不想那么早去莲华宫,前两天莲儿有些生病,所以一直没上朝。这两天她一直一下朝就去看她,可偏偏今日,她忽然有一种不敢见莲儿的感觉,她的内心里,忽然有一种做错事的愧疚感,这种情绪从那个日子就要靠近开始,便不断加深。 漫步在宫内,一步一步认真地走着,这里,是她和她曾经一同生活过的地方。这里是御花园,她爱坐在水榭里,抚弄瑶琴,观赏群芳。断延记得,她最爱牡丹,雍容华贵,花中王者。她们曾在这里快乐的嬉戏,她喜欢抱着她,嗅着她身上比百花还要香的香味,背着她,在花丛中穿梭。闭上眼,仿佛那些欢声笑语还在昨天,然而此时的御花园,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没有百花争艷,只有雪后出奇的静谧。那声音被雪吸走了,一同吸走的还有她的唿吸。 她缓步穿过御花园,慢慢步上翠明湖的湖畔,湖面冰封,看不见欢快的游鱼,也看不见坐在湖心长廊上餵着鱼食的她的影子。断延记得翠明湖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爱在这里放风筝,爱坐在水边的浮石上,脱了鞋袜,将晶莹美丽的双足浸在冰凉的水里,冲着她明媚地笑。每当那时,她会卸去身上因为仇恨而带来的沉郁,和不得不肩负起的雍容华贵,露出点点小女儿家的姿态来,那是断延最喜乐见的。就像最初见到她的时候那样,那个只有十五岁的她,那个有点柔弱,惹人怜爱的她那般。 走过翠明湖,来到她居住的中宫。她抬头望着紧闭的华贵门窗,目光深邃深情,定立良久,她准备抬脚走上去。身后忽然传来了刘闻有些担忧的喊声: “陛下,这...” 她回头,看着刘闻白净的面庞,她知道,他在担心她,担心她进入这个痛彻心扉的地方,会让她承受不了。但是,他又哪里知道,她今日必须要让自己回忆她,必须,这样,她才能狠下心来,做出一个决断。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告诉刘闻不必担心自己,然后重新回过头来,一步一步,庄重地走了上去。刘闻嘆了一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他真的觉得今日的陛下不对劲,从前的陛下,从来不会这样仔细又缓慢地欣赏宫中的景致,因为这里满是她与皇后娘娘的回忆,这样的欣赏,会让她痛彻心扉。然而今日的陛下,一点一点的,认认真真地走过着每一个和皇后娘娘有回忆的地方。她的表情庄严又神秘,让他猜不透,她的白髮与白雪相映,显得更加雪白,衬得脸庞更加晶莹剔透,俊美无瑕。她的眼神是那样认真,星光闪耀的背后,是多么深的隐藏不了的痛楚。他一直相信,他的陛下是世上最深情的人,这一刻,他知道自己错了,他的陛下,虽然是世上最深情的人,但其实是这世上最傻的人。 现在,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倾长消瘦的身影走进中宫大殿,他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陛下,您究竟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为何您就不肯走出来,您就这么痴情吗? 断延推开木质的大门,一股子青木香传入鼻孔。这里,是她长久居住的地方。每一个一个地方,都遗留了她的抚摸,她手掌的温度,她身上的幽香。这里,她命人天天打扫,所以,这里纤尘不染。桌椅板凳,室内的布置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安排的。只是,没有了那曾经的温度,这大殿是显得那么凄清。她不爱这凄清,她怀念她的体温,她怀念那香炉里点着的龙延香,那是她为她点的。每当她下朝之后,回来就能闻到。 这张石楠木圆桌,是她们每日用膳的地方,她爱去御膳房做一些清淡的小菜给自己当早餐,她爱亲自烧自己爱吃的狮子头,满脸宠溺的夹给自己。她爱看着自己吃饭,自己却忘记了要吃。 这书房是她每天最长时间呆得地方,这里铺着自己打猎时为她得回的温暖虎皮,她就爱躺在虎皮之上,翻着书,时不时抬头看看推窗之外的清风明月,想念着自己同时,也猜想这自己是不是在想她。 这书桌是她爱的地方,她爱坐在桌边练字画画,时不时一走神,笔下一个传神的杨断延就出现了。每当这时,她都会懊恼地撅了撅嘴,嘀咕着自己老是想着她,可那坏人却一点都不想着自己。 这张巨大的龙榻是她们安寝的地方。她会在床边替自己温柔地宽衣,自己则喜欢趁她不注意将她抱在怀里,吃豆腐。她们曾在这里深情地拥吻,多少个日夜曾在这床上缱绻缠绵,她爱抱着自己,缩在自己怀里,隔着纱帐一起观赏窗外的夜景。她爱自己从背后用被子裹着两人,十指在被中相扣,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她会痴痴的笑,说自己又一次纵慾过度,疼她疼了一次又一次。 这里是她梳妆的梳妆檯,她最爱拿着檀香梳,一下一下梳着自己长如瀑布的三千青丝。她很少施脂粉,却依旧明艷动人。她喜欢自己为他梳头,一梳梳到老,一梳到白头。自己爱看着铜镜之中美艷不可方物的她,她说她最爱自己那痴迷的眼神。 还有那一盆盆的花草...... 还有那一颗颗串起的珠帘...... 还有...还有... 断延站在大殿的中央,她在颤抖,她哭得泣不成声。她明媚的笑脸,就那样深刻地展现在眼前,时而娇羞,时而嗔怪,时而忧郁,时而欢乐,时而期盼,仿佛伸手就能够抓住,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投入自己的怀抱。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日夜夜,她根本不敢走近这里,她害怕,害怕如潮水般的回忆会将她淹没,让她窒息。现在,她真的深刻体会到了,这种窒息的感觉,这里每一个地方,都让她欢乐到极致,又痛苦到极致,每一下的唿吸,都想吞吐刀子一般,将她的心割得血淋淋。
第275页 鞝儿,你离开了五年了,我这五年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思念你,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离开了,我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究竟有多爱你,究竟有多不能离开你。你离开了,我才下定了决心,做出了一个这样不负责任的决定,但是,你会理解我的,因为你也是那样的爱我,你是那样的爱我,我才发现...... 夜深了,断延来到莲华宫,她让刘闻等在外面,自己步入殿内。让人惊奇的是,小莲儿居然想醒着,她披散着长长的头髮,穿着精緻的睡袍,正趴在窗户边,等待着父皇的到来。见到断延来了,她立刻开心地大喊道: “父皇!您终于来了!” “我的莲儿,父皇来晚了。” 清脆可人的声音,那么治癒,让断延血淋淋的心得到了缓解。她就像乳燕投怀,飞快地扑进了断延的怀中。断延蹲□来,一下子将她抱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莲儿抱着父皇的脸,用力亲了一下,断延声音有些沙哑,眼睛也有些红肿,小莲儿立刻就明白了,父皇又哭了,她连忙揪着父皇的面颊,有些兇巴巴地说道: “父皇,你怎么又哭了,父皇不乖!” “对对,父皇不乖,是父皇错了。”断延笑道。 五年,她只有在面对莲儿的时候才会有笑容。现在,她能够明媚地笑,发自内心地笑,多亏了莲儿。 “父皇怎么来晚了,莲儿今日下午很乖,喝了药,很早就睡了。然后半夜又醒了,就睡不着了。莲儿一直在等父皇,父皇为什么来晚了?”莲儿虽然只有五岁零八个月,却人小鬼大,自己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莲儿,父皇有一件事要和莲儿说,这是父皇考虑很久后做得决定。”断延并没有回答莲儿的问题,忽然说道。 莲儿见父皇的脸忽然严肃了起来,便闭上了小嘴,瞪着大眼睛,一副探究模样地等着父皇说下文。 “父皇,可能会离开皇宫一段时间,父皇有一些事,不得不去办。”断延有些不忍心地说道。她明显看到小莲儿眼中闪过的惊慌,她小手立刻抓住了断延的衣襟,说道: “父皇要离开吗?要离开莲儿吗?莲儿不要!莲儿要父皇!” “莲儿,你先听父皇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走之后,会暂时将帝位交给你,封你做代皇帝,先暂时代替我处理朝政。父皇教了你这么久,别说你不会哦。” “不要不要!莲儿才不要做什么代皇帝,莲儿只想要父皇。”莲儿大眼睛里满是拒绝,噙着泪水,泫然欲泣。 “莲儿乖,莲儿不哭。”断延见小傢伙要哭了,心里心疼极了,连忙吻了吻她的大眼睛,继续说道: “莲儿是个懂事的孩子,现在父皇和你说,你可能不能明白,但是,当将来你有一个你爱的人之后,你会明白的。父皇爱你的母后,爱得快要发疯了。你的母后一定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父皇去找她。只有父皇才能找到你母后,莲儿难道不想再看到母后吗?” 莲儿眨着泪眼,有些不解地看着父皇,最后才怯怯地问道: “那父皇去找母后,还会爱莲儿吗?” “当然,当然爱莲儿,不管父皇身在哪里,莲儿都要相信,你是父皇和母后最爱的孩子。”断延心疼的抱紧了莲儿,喃喃地说道。 “好,父皇去找母后吧,这个江山,就交给莲儿来帮您打理。”刚刚还伤心得不得了的莲儿听父皇说爱自己,立刻开心了起来,拍着小胸脯,只能地童音说着老成的话,逗得断延哈哈大笑。 从莲华殿出来,已是要上早朝的时间了,断延看着身旁站着的刘闻,他眼眶有些红,显然是一夜未睡的结果。她嘆了口气,说道: “刘闻,朕,已经决定了。” “是,陛下,小闻子什么都明白。小闻子这就去准备。”刘闻善解人意地说着,声音却哽咽了。 “小闻子,这些年,辛苦你了。”断延也有些伤怀,由衷地说道。 “陛下,您,可要好好的,小闻子,在宫里候着您和皇后娘娘归来。”刘闻的眼泪“唰”地落下,悲戚地说道。 泰康六年正月十四,周太宗龙帝宣布要外出微服游歷,将龙位交由长公主莲华公主,年仅五岁的莲华公主升为代皇帝,檀道济荀灌升为摄政大臣,辅佐长公主执掌朝政。此事一出,朝野震惊。还没等大臣们反应过来,正月十五月圆夜,凤后失踪时隔五年,龙帝也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章,我真的哭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寻鞝 北国,十二月深冬,萧索的北风唿唿吹着,大地一片灰暗,不剩下几片绿色。道路四处是荒废的农田,一路上都是成群结队的流民,等待着逃亡之后能有一碗热粥喝。 在距离都城洛阳不远的破烂官道上,一大队流民正向都城奔去。今年冬季的旱灾分外严重,然而朝廷始终不做任何处理措施,无人赈灾,灾民暴动,然而暴动的灾民立刻就被血腥镇压下去,要么就是被抓走,生死不知。整个北朝愁云惨澹,许多人放弃了对生的希望,但是还有些人不愿就此埋于黄土,挣扎着求生,便有了大批大批涌向洛阳的流民。
第276页 大约两个月前,官府忽然松了口,竟然在洛阳城四周的城墙下摆下大量的粥铺,布衣施粥,大行举善,这让大批灾民看到了希望,于是全部向洛阳涌去,就是为了能穿上蔽体寒衣,喝上一口热粥,将这个难熬的冬季熬过去。 流民长龙一望望不到边际,大多是衣衫褴褛,拖家带口,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偏偏这人群里有一个人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只是即使不狼狈,也没有人能看得明白这人的模样。这人身材非常倾长,看起来虽然不壮硕,但是体态不似流民佝偻干枯,身材非常好。他穿着粗布麻衣,虽是穿得普通,但举手投足之间霸气天成,贵气十足,显然身份非富即贵。他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手中提着一把精铁剑,显然是个习武之人。但是奇怪的是,这人一直带着斗笠,将自己的头部包裹的严严实实,任谁也看不清他的样貌。 流民们因为洛阳路程渐进,得救在即,气氛渐渐轻松起来,这老百姓一旦不愁吃穿,脑中便爱想些有的没的,比如此时,在这提剑之人周围的众多流民,都在猜测此人究竟是何身份,还有猜测他长什么模样,还有的猜测此人身上有多少钱。看样子若不是此人提着剑,一副武林高手的模样,大家就要扑上去抢了这人了。 这人是今日才跟着队伍的,许多流民因为身体虚弱,也不敢惹这个人,就怕惹到了官家,那就惨了。而此人似乎丝毫不关心四周对自己的猜测,只是一步一步跟着队伍缓慢地走着,不着急,但也不悠闲。为什么不悠闲?因为四周的人都能感觉到此人身上散发着极度地哀伤气息,这人似乎与现下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虽身处人群之中,却仿佛孤身一人走在这路上,孤独寂寥,难掩地哀伤。 日薄西山,队伍行至一处羊肠夹道,两侧是荒山石壁,嶙峋之极,片草不生。距离洛阳还有半日的距离,但行了一天的路,许多灾民早就受不了了,于是这群灾民的领头人决定,待行过这夹道便寻一处宽阔处暂时歇脚过夜,明日再赶去洛阳。 北方的冬季干燥无比,极少下雨,特别是今年,从秋季就开始大旱,一连几个月滴雨未降。然而今日这天气不对劲,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乌云就遮蔽了天空,似乎是要开始下雨了。灾民们慌了手脚,这冬季,他们丝毫没有挡雨的物什,若是淋了这冷雨,他们这虚弱不堪的身子,怕是很快就会撑不住,又要死上一大片。恰巧前面探路的灾民首领发现了一片枯林,若在树与树之间拉上油布,勉强能遮挡一下。于是命令队伍加速前进,尽快过了羊肠夹道,去布置避雨的油布。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大批长龙队伍只有三分之一走出夹道时,大雨就已经倾盆而下了。冬季的冷雨,不知有零下几度的温度,冷得人牙齿直打颤,将无数灾民淋成了落汤鸡。灾民们吵嚷着要尽快走出夹道,赶到枯林里避雨,这一心急,便推推搡搡,你撞我一下,我顶你一下,队伍大乱,一时间不少人跌倒,踩踏无数。这一场迟到许久的雨并没有给人带来喜悦之感,只是让狼狈不堪的众人更加狼狈而已。 一个妇女抱着自己不满五岁的女儿,挤不过那些大老爷们,被生生逼到了距离山壁非常近的地方。她着急不已,女儿因为淋了冷雨,本就虚弱的她发起烧来,病情更加严重了。恰巧此时,两处夹道的泥土由于雨水的沖刷,松软下来,毁了稳定,化作泥石流飞快地扑将下来,眼看着这对母女就要被泥石流给埋了,忽的,平地里飞起一个人,一身灰黑的粗布麻衣,外面罩着蓑衣,头戴垂纱斗笠看不清容貌,踩踏着面前拥挤的众人的肩膀,只是脚尖轻点借力,霎时间便来到母女身边,长臂一展,勐地将这母女俩抱起,而此时泥石流已经扑了过来,他不慌不忙,竟然凭着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在这勐烈流泻下来的泥石流上奔跑,并借着力,就这般将这母女安全救了出来。 大雨依旧倾盆而下,而那人已经将母女俩带出了羊肠夹道,他卸下自己身上的蓑衣,照在母女俩头上,反而自己淋湿了半边身子。见这母亲至今还有点懵,他不得已开口道: “这位大姐,还是快快抱孩子到那里的油布棚里,这孩子寒毒入体,再不医治就来不及了。” 这女子爱女心切,忽闻这人提起女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感激道: “恩人,请受小妇人一拜!”说罢,就要抱着孩子跪下去。那人连忙伸手虚扶住她,说道: “夫人不必多礼,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在下略通医术,赶快去那油布棚里,在下来替孩子医治。” “如此甚好,真是多谢恩人了!”女子流下了感恩又激动的泪水。 带着母女俩来到油布棚,提剑之人垂纱斗笠早就湿透,“哗哗”雨水顺着流下来,一身水气不除,斗笠也不卸下,就开始医治起小女孩。号了脉,便从怀中取了一个药瓶,取出两颗药丸让小女孩服下,然后也不见他多动作,只是双手在小女孩胸腹间摸索了一阵,小女孩泛青的面颊便恢復了红润,似乎寒气已尽除。那妇人大喜,跪在恩人脚边不断谢恩: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求为恩人做牛做马。” 那提剑之人也不做恩人姿态,只是将那妇人扶起,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在下力作能及,一条小生命,总不能就这般送了。夫人不必多礼,在下还有事要入城,这便告辞了,夫人保重。”
第277页 只那女子自小便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妇人心地良善,一心要报恩,但见恩人急急匆匆要走,又怕着恼了恩人,只怯怯地拉住他衣袖,说道: “不知恩人入城何为,宿在何处?告诉小女子一个地址,小女子在洛阳城中还有个哥哥,投靠哥哥后,希望能找到恩人,以报救命之恩,求恩人成全。” 那人一听这话,立刻说道: “夫人,不必如此,在下只是举手之劳......”本想说得更绝情一点,可一看那女子朴实的脸上满是感激,那人心中有些不忍,思虑片刻最后说道:“不知夫人的哥哥从业为何?在下入城只是办点事,不会长时间呆在城中,也没有落脚处,在下去寻你如何?” “如此甚好。小女子的哥哥是洛阳府中官差,小女子便是来投靠哥哥的。” 原来这女子名叫何素云,原本家境不错,父亲是云州出了名的乡绅,育有一儿一女,儿子何明成习了些功夫,入了官门,做了官差。女儿何素云十六岁嫁给了麟州着名的商人陈韬,十七岁生了两人唯一的女儿陈妍。后来,南朝大败北朝,北朝皇廷缩回岳龙江以北,他们的苦日子就来了。朝廷不断剥削,商人被官府欺压,大部分的财产都被强行掠夺,陈韬辛辛苦苦攒了多年的产业就这样被掠夺一空,家财散尽,陈韬落魄不已,带着妻女投奔老丈人,哪里知道老丈人那里也被朝廷剥削,老丈人悲戚之极,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样两腿一蹬离开了人世。陈韬不得已,只能收了老丈人还遗留下来的钱,带着妻女去洛阳投靠小舅子。可是,天意难为,路途中,陈韬患上瘟疫,为了不传染给妻女,不拖累妻女,拿了三尺白绫结了性命,撒手人寰,何素云悲痛欲绝,却毫无办法,为了能让九泉之下的丈夫过得好,她出钱将丈夫火化了,带着骨灰和女儿,歷经千辛万苦才终于到了洛阳脚下,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真是造化弄人,半点不由人。小女子也就只能认命,只求投奔哥哥后,能将妍儿抚养成人,嫁个好人家,就足矣。” 那提剑之人听了何素云的遭遇,也是唏嘘不已,说道: “陈夫人不必伤怀,死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实不相瞒,在下其实入城很困难,在下的身份文书在路上丢失了,但在下必须入城办理急事,耽误不得。不知夫人能否帮得上忙?” “若是如此,小女子有办法。先夫的身份文书还在,恩人可先拿了先夫的文书入城如何?” 那人听后不甚感激,道:“如此甚好。” ===================================== 第二日,假扮为陈韬的提剑之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何素云,来到了洛阳城下。这座歷经十朝的古城此刻显得是那般雄伟,却少了人情味,漆黑的城墙让人从心底生寒。城外到处是流民,排着长队在粥铺前讨粥。这番情景丝毫没有热闹的感觉,反而更添凄凉。 流民入不得城,只有有身份文书的人才能入城。而城门口的排查工作也很缜密,士兵们没有丝毫的松懈。假扮成陈韬的那人来到了官兵面前,出示了三人的身份文书,那官兵见他头戴垂纱斗笠,形迹可疑,便厉声喝道: “把斗笠摘下来!” 那人也不着恼,只是平淡地说道:“小人身患奇症,摘了斗笠怕吓到了官爷。” “少废话!要你摘你就摘!”官兵听了此话更是恼怒。 “好,官爷莫恼,小人这就摘。” 说罢,借了下巴上的结,一下将斗笠摘了下来。那官兵还真是吓到了,之间面前这人一张普通无奇的脸,年纪不大,却是一头的白髮,不掺一点黑髮。官兵皱了皱眉,挥了挥手中的制式军刀说道: “快进去!” 于是,三人顺利进城,那人重新将斗笠带了上去,但刚刚那白髮不止吓到了官兵,还吓到了这母女俩。小小年纪的陈妍什么也不懂,张口就问: “叔叔,你的头髮为什么是白的?爷爷的头髮都比你黑。” “妍儿!怎么可以这样说叔叔,快和叔叔道歉。”何素云连忙训斥妍儿,妍儿一副不解的表情,委屈地撅着小嘴,怯怯地不说话。 “不妨事,少年白头,家里的族病。”那人简单地解释道。 简答的话语,让何素云听得分明,可心中却更加疑惑。虽是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却带上了浓得化不开的哀伤,那人终于不再将垂纱放下,那平淡无奇的脸上,却带来一种直慑人心的气魄,那双瞳眸里,满是让人揪心的哀伤。何素云看得暗自心惊,不由得问道: “敢问恩人姓甚名谁,祖籍何处?” 半天那人没有回答,何素云心中更惊,急忙道: “小女子越界了,恩人恕罪。” “我,姓杨,名叫思鞝。”说完这句话,他就再没说过一个字。 何素云果然找到了自己的亲哥哥,骨血认亲,免不了一番动情落泪。待到何素云要给自家哥哥介绍恩人的时候,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哪还有那提剑之人的影子? 月夜,高高的城头之上,站着一个倾长的身影,带着垂纱斗笠,如钩的月作了她的背景,好一张潇洒不羁的画卷。她手提长剑,负手而立,站在飞檐角尖上,稳稳的,衣袂随晚风飘扬,却不能将他吹落。没过多久,四周的屋檐上如鬼魅般地闪现四个人,全部跪倒在她脚下,轻声请安:
第278页 “主子。” “查探得如何?”那人的声音轻悠邈远,仿佛在自言自语。 “回主子,已经确定了,就在皇城里。” 那人坚如磐石的身体忽然开始颤抖了起来,四人中一个体态柔媚,明显是女子的人显得有些担心,说道: “主子,您...” “好,我知道了。”她没有回答,岔开了话题,说道:“你们都下去吧,继续盯着,梅,你留下来。” “诺!” 夜风继续吹拂,那人取下了头上的斗笠,打散了头髮,白髮飞扬,她手在脸上一搓,一张面皮被撕了下来,露出倾城绝美的俊颜。她脸上多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说道: “梅,你可知道我乔装打扮为何不彻底,不愿将这白髮染为黑髮?” “...”梅心中揪痛,不言不语。 “呵呵,这每一根头髮,都是为她白的,每白一根,就在我心里留下我爱她的证据,我怎可用墨黑来掩盖了这些证据?”她声音越发飘远,自顾自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她低了低头,说道: “她是我杨断延此生註定的劫,甩不脱也不想甩脱,只想粉身碎骨在这劫中。梅,你可知今日是何年何月何日?” “回主子,今日是泰康八年十二月廿八。”梅冰冷的声音却带着淡淡的哀伤。 “是啊,十二月廿八,又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都已经不知年月了呢。她已经走了七年,我等了她五年,又找了她两年。这两年,我走遍了南朝每个角落,哪里都没有她的影子,却感觉哪里都有她的影子。然我哪里想得到,她居然在这北朝皇城之中,做了这北朝之主,做了魔军之主,做了魔中之魔,做了我最大的敌人!哈哈哈哈哈......”苍凉的笑声,悲戚苦涩,她笑着,却泪流满面。 梅心中苦涩不堪,清冷绝美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她的主子,时间最深情的人,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她究竟是如何承受的?她们四个探子,是主公一手培养出来的,梅兰竹菊,堪称这世上来无影去无踪,最诡秘无形的暗探刺客。主公离京,远赴北朝,她们就赶来随行,帮助主人传达信息的,打探情报。然而此时,她宁愿自己不是主公忠心耿耿的手下,而是能安抚她伤痕累累心灵的毕生爱人。她的主子,七年来身上有着甩脱不了的哀伤,那刻入骨髓的哀伤,感染着身边每一个人,同时,也俘虏了她的心。然而她又如何能表达自己的爱意?她此生定不会选择自己,那么就将此爱藏入心底,下一世,定要再续前缘,再续那错过的缘分。 “去吧,梅,告诉丞相我很好,告诉莲儿我很好,告诉大家我很好,我会一直很好的,直到她能够回头,直到这天下大定,一定会的...”她喃喃地说道,然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月光皎洁的背景之中,一丝气息都不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交代为何淳鞝会成为北朝之主,激动人心的情节就要展开,十年已过七年,断延命不久矣,大虐大虐,%>_<%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重见 洛阳皇城,千年遗留,透着古色古香的气息,诉说着多少朝代更替变换易主的歷史。中午时分,皇城外的大街上,一个一身雪白绸缎华服的年轻人,白玉束冠,正站在高高的朱色城墙之下。她眉清目秀,虽然貌不出众,但一双星眸闪耀夺目,给人一种华美高贵的感觉,只是那一头白髮显得那么刺眼。此人正是再次易容的杨断延,现在化名杨思鞝。 断延站在城墙之下,等待着梅兰竹菊来向她汇报。没过多久,断延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就见一个挑着字画担子的小贩朝自己走来。她笑容可掬地转过头去,说道: “这副字怎么卖?” “三两银子呗。” “这么贵,这字哪值那么多钱?”断延一副不屑的态度。 “客官可别不识货啊,您背过来看看,这文章值不值?” “嘿嘿,值了。” 断延从袖中掏出三两银子甩给小贩,卷了字画就走。她背着手,在大街上晃晃悠悠,最终停在了一座院落之前,敲了敲门,来人一开门,她就立刻闪身进入,并飞快地关上了门。那开门的小厮吓了一跳,刚要叫喊,就被断延打晕了。 她脸上闲适自然的笑容消失不见,取代的是深不见底的刻板严肃。就在今夜,她便可入宫看她了。刚刚挑字画的正是梅兰竹菊之中的竹,也是四人中唯一的男子。三两银子代表夜晚三更,背过来看代表皇城北门,也就是玄武门。她刚刚如此行事,便是为了甩脱从刚进城就已经盯上她的北朝探子,一群被称作鬼影的探子。只要有影子的地方,就有他们。看来,北朝上层从自己进城之日起就已经盯上自己了。只是这迟迟未动手,不知又是为何?难道是要来个请君入瓮?断延的双眸更加深沉。 入夜三更,万籁俱静,北朝不似南朝那般夜生活丰富。掌灯时分过不多久,大多数人就睡下了。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大街小巷,皇城四处虽悬挂着大红灯笼,喜字福字,春联红绸,却丝毫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反而显得萧索凄凉。北朝百姓这两年被朝廷剥削得太厉害了,皇城百姓本是最为富庶贵气的,却连过年都提不起劲。不过,这也是在最近,北朝百姓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听说这几个月朝廷忽然改变了苛政暴政的决策,变得怀柔多了,断延猜测,这些改变正是因为北朝之主已经暗中易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第279页 玄武门,值夜班守卫的侍卫到了换班的时刻,守备在一瞬间松懈了下来,也就只是一瞬间的间隙,一道黑影闪过,活生生地在他们眼皮底下仿若鬼影一般消失不见了,这正是穿着夜行衣的断延,她轻功早已出神入化,入皇城更是轻松自如,如进自家后院。从头到脚都被黑衣包裹的断延只露出了一双星眸,双眸机警的探查四周,躲过巡逻的士兵,踏屋顶,借飞檐,如一只黑色的燕子,穿梭自如。 越深入,断延越是心惊。原本还在奇怪,为何魔军的那些妖魔鬼怪都不见了,反而重新启用了大量凡人来守卫,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守卫是呈递进式,外围是凡人守卫,内围是魔怪巡逻守护。而且越往内层,守卫的魔怪就越强大。 但是,那些魔怪再强大,魔识再敏锐,也不能捕捉到断延的影子。此时的断延已经将自身气息全部收敛,就连唿吸都屏住,提气飞跃,身体以诡异的姿势跳跃,卸去了空气的阻力,就连破风声都没有。 奔跑飞跃良久,终于抵达了皇城深宫之中,断延藏身于廊柱背后,心中思忖她究竟身在何处。这么多宫殿,若是一间间找过去,定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必须用排除法,守卫稀疏的地方不该是她呆的地方,但是守卫太过密集却也不大可能。那么,就只有四处转转才能清楚了。 她开始四处周转,寻找可能的地点,脑中却忽然回忆起自己也曾经这般夜探皇城过,那次是为了解救被李崇关押的淳鞝,而这次,却只是为了来看看自愿来到这里的淳鞝。断延面罩下的嘴角露出了苦涩讽刺的笑容,星眸也黯淡了下来。 大约花了一盏茶的时间,不知躲过多少魔怪的探查,总算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这宫殿并没有上书牌匾,门外守卫却密集有序,而且,可疑的是,四周宫殿早已熄灯,偏偏这殿中却灯火辉煌,断延心中起疑,难道这是故意引自己进去?但是,若是不进去,又怎么知道她在不在里面?思虑良久,心思百转,思念她想看看她的心思还是战胜了一切,断延决定进去看看,就算是陷阱,凭藉自己的身手也可以全身而退,她冠冕堂皇,如是想到。 提气轻身,忽地上了房梁,悄悄对着雕花镂空的木窗向里面看,只见金光闪闪,四处都是华美的宫廷装饰,却不见一个人。她心中奇怪,难道这里是视线的死角?她悄悄上了房顶,将瓦片一块块掀起,从上面向里面望去。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却平白感受到许多温热的水气,难道是在沐浴? 此念一转,断延忽然觉得全身毛孔张开,体内热流乱窜,唿吸也有些紊乱了起来,七年了,身体都没有这样的反应,现在只是一个念头,一个想像出的画面,就让她起了反应。自嘲地笑笑,断延强压下内心的旖念,一个翻身,来到了宫殿背后,就这般推窗而入。 哗哗的水声响起,她看向声源处,屏风挡住了美丽的风景,真的在沐浴!只觉得血液都涌到了脑部,面罩下的脸颊开始泛红。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跃上房梁,来到了屏风上方,准备向里面看去。忽然,整个大殿的灯全部灭了,断延顿时被黑暗包围了。她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这回怕是栽了。心念电转,立刻就要转身逃走,可是忽闻身后“哗”的水声,那沐浴之人从浴桶之中站起身来,一个娇媚妖娆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是哪里来的梁上君子,这么快就要走啊,不如下来陪奴家喝杯茶吧。” 断延浑身一震,这声音分明就是淳鞝的声音,可偏偏这语气腔调完全都不是淳鞝会说的。她回过头来,立时吓了一跳,全身都僵住了。她就那般□地站在浴桶之中,水遮挡了她的下半身,却□了迷人双峰,湿漉漉的长髮披散下来,撒了满浴桶都是,正好有两簇长发垂在胸前遮住了春意,皮肤似乎更加白皙了,甚至有些苍白,额头金红的凤凰图腾变得漆黑,她眉梢眼角都是媚意,一双原本澄澈如秋水般的美眸变得妖冶魅惑,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从原本的清丽端庄变得媚态从生。 她,变了好多,完全就是另一个人,依然美得祸国殃民,却媚到了骨子里,妖冶得让人不敢看她。她体态丰盈不少,身材更加惹火了,丝毫不避讳地□地站在浴桶里,一双媚眼勾魂地看着断延,然后,纤腿微抬,跨出了浴桶,水流滴滴落下,顺着她滑腻的肌肤,流过处处美丽的风景,春光乍现,她身子仿佛软弱无骨,走起路来就像一只慵懒的豹子,绝美又危险。她一步步靠近断延所在的房梁,路过衣架时,玉手轻轻一勾,将一件纱衣取下,纱衣裹体,春光若隐若现,她站定了身子,媚眼含笑,望着呆滞地断延。窗外的月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银色,美得不可方物。 断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觉得鼻腔一热,即使曾看过无数次,心智坚定如她,竟然还是流出了鼻血!她顿觉丢脸,急忙抬手,捂住了面罩下的鼻子,同时错开眼去,再也不敢看她。 “呵呵呵...”如银铃般的轻笑声,从下方传来,淳鞝笑得很妖,那笑容,实在太魅惑,断延只得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敢动,仿佛只要一动,就会被眼前这妖精吃了一般。 “看你不走,是决定留下来陪奴家吗?那还呆在樑上干什么?奴家可没办法爬上去拉你呢,呵呵呵...” “你,你是谁?”断延不知该说什么,七年不见,今日重见,淳鞝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她大脑一片空白,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竟然问出了这样白痴的问题。
第280页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淳鞝并没有笑,只是偏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道: “是啊,这个问题对于龙帝陛下来说的确有些困难,奴家就破例解答一下吧。奴家不是宇文淳鞝,奴家无姓,单名一个瞳字,宇文淳鞝早就不见了,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呢,呵呵...” “你!看来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我也不必瞒了。”断延听了此话,登时大怒,从房樑上跳了下来,怒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这脸,分明是淳鞝的脸,可那漆黑的瞳眸里,却看不到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她虽然媚态从生,极尽诱惑之能事,但实际上却一点情感也不含,只是为了勾引而勾引,她心中定然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会如此来诱惑自己。 “龙帝陛下何须动怒,奴家并没别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不过龙帝陛下既然赏光来我这里,奴家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了。请陛下跟我来,呵呵。”说完勾魂一笑,率先向外殿走去。 断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得跟着走上去,她要看看那藏在淳鞝身体里的傢伙究竟要干什么! 来到前殿,她妖娆瘫坐在榻上,断延紧握双拳站在她身前,她抬眸,满是笑意地看着她,说道: “龙帝陛下为何不坐下,待奴家为您沏茶,稍等。” 说着再次起身,却被断延一个闪身挡在了身前,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断延,断延则冷冷问道: “我要知道鞝儿是否还活着。” “哈哈哈,陛下,您真是有趣,奴家都说了,宇文淳鞝已经不存在了,这具皮囊,没了奴家,不过是个死尸罢了,奴家这么说,您明白吗?”她笑道,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没有温度的冰冷。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闻此话,断延还是觉得像是被雷噼中了一般,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正好碰到了椅子,一下子坐了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盯着那一张美丽无比的脸,轻轻摇着头,似是根本不相信。 瞳丝毫不理她的反应,依旧巧笑倩兮地去倒了茶,端过来放在了她手边的茶案上。然后媚声道: “陛下请用茶。”见她毫无反应,她不由得道:“您一直包着头,不觉得闷吗?奴家帮你拿下来吧。” 说罢,她就伸手要帮断延取下抱着头的黑布。她一靠近,熟悉的香味传来,断延心神一晃,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帮自己束冠理襟的日子,一时没有阻止,就被她将头上的黑布以及遮掩脸庞的黑布全部取了下来。 白髮如雪,眉如剑,眼若辰,虽已三十又二,依旧俊美无比,仿佛少年一般,丰神俊秀,衣袖风流。只是,不大雅观的是,挺翘的鼻子下拖着老长的血迹,显得有些滑稽。瞳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断延怔忪,一片黑暗中,从剑拔弩张到大笑不止,气氛一时诡异无比。 过了半天,断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鼻血惹她如此大笑,登时尴尬无比,脸如火烧,急忙用衣袖将脸擦干净。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笑不动了,终于停了下来,又恢復了最初那媚态。然后看着一脸薄怒的断延,笑道: “好了,陛下,奴家也不和你打哈哈了。我知道陛下此次来的目的,是为了救你这个俏娘子的,奴家实话告诉你,你的俏娘子其实还有救,但是,对我来说,若是你的娘子获救了,那么就是我死的时候。奴家好不容易才復活,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所以,想要救你的娘子,大约是不可能的。” 听她此话,断延沉默了半晌,心知她是要替条件,便说道: “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能让鞝儿恢復?” “哈哈,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轻松。没错,这是有交换条件的。”她不急不慢,风情万种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 “你以为为何妖魔又会再临人世?你以为我的復活是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吗?你可知,李崇窦亮李智现在都是我的傀儡?你可知我復活的目地为何?这些,我都会一一告诉你,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从现在开始,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得反抗!” 断延嘴角上翘,要做交易是吗?这我可不能吃亏,于是思考了一下,说道: “你想要什么?除非我能做到,我才会做。你若让我把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都让给你,让我做猪做狗,甚至还想要我小命,难道我还能答应你吗?” “哈哈哈,笑话!江山,这些蝼蚁的江山谁稀罕,你可知猈衅整编魔军侵略南朝是为了什么?可不是为了做这人间帝王啊。现在这江山我不稀罕,你想要,不如送给你好了,省得我来管。你即日就可以通知你的手下过江来攻打北朝,保证三个月以内可以拿下。但是,条件是你必须跟着我,我让你做的事不会是什么猪狗之事,你的小命我还得留着有用,自然也不会要你命。你帮我完成了,我就可以让你的宝贝娘子恢復,怎么样?这样丰厚的条件,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断延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脑中飞快地转着。这么考虑下来,自己岂不是赚大了。自己只需要帮助她完成那一件事,就可以换回江山美人两个条件,只是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好事吗?自然是没有的,先不说她是否会反悔,就是那件事估计就会把自己折磨得要死吧。只是自己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她真的能让淳鞝復活,那么现在自己就必须答应她,也只能答应她,看来她早已吃准了自己会答应的。
第281页 断延站起身来,抬起手掌,说道: “击掌立誓,谁反悔死无全尸,那就成交!” 瞳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不过惊讶一瞬而逝,随即她脸上浮现了以往从容不迫的笑容,站起身来,抬高手臂,有些费力地够到了她的手掌,“啪”的一声,她说道: “成交了!” 可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大动作,她身上松松扣就的纱衣就这样散了,顿时春光大泄,“噗”断延鼻血再次长流,她连忙捂住鼻子,回过身来捂住了脸。天哪,这也太丢人了! “哈哈哈...”身后再次传来停不下来的嘲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章太沉重了,小书故意将这章写得轻松一点,故事还要继续,考试还未开始,小书又要继续忙碌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前因(上) 断延站在北朝皇宫的飞檐之上,晚风吹拂她的发,她却那么地安静,等待着梅兰竹菊前来见她。没过多久,微弱的破风声传来,他们来了。 “见过主子。”四人齐声轻轻说道。 “兰,你立刻回南边去,回宫通知丞相,让他迅速整兵立刻过江北上,全面进攻北朝。菊,你带着我身上的兵符,立刻去沿江水兵布防和造船厂,调集所有可以用的船只,开往前线。”断延没有废话,首先吩咐道,随后将自己的兵符扔给了菊,兰菊领命后,立刻如风般消失在了夜色里。 “竹,你的任务是回南朝,替我暗中保护好莲儿,我害怕,这会是个阴谋,我担心莲儿的安危。” “诺。”主子的命令就是天条,无条件服从已经刻入了竹的骨血里,他非常干脆地答道,然后立刻闪身消失。 “主子。”梅有些担忧地看着主子日渐消瘦的身躯,“他们都走了,谁来保护主子啊?” “我不需要保护,没有什么人能伤害我,是啊,没什么人。”她喃喃地说道,话语里的意味不明。 “主子,您这样做真的没事吗?皇...我是说,那个叫瞳的女人这么做,难道不是个阴谋吗?”梅依旧担忧,她毕竟和兰竹菊不同,她虽然也会无条件服从断延的命令,却是从心底关心断延,她的心是热的,不似兰竹菊,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心早已冷。 “我考虑过这里面是否有猫腻,但是不论我换哪一个角度去考虑,她放弃北朝对她来说似乎毫无好处,我选择相信她,也愿意赌一赌,就算是输了,我...” “主子!”梅不愿听下去了,出声阻止道。 “呵呵呵....”断延忽然笑了,“梅,我理解了,那么,我就把我的命交给你了,要是我去了,你的任务就算没有完成哦。”断延回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梅,那笑容是那么的美,美得仿佛已经虚幻,不那么真实。那笑容渐渐在梅的眼里模煳,仿佛煳上了一层水,而那水却又模煳了她的面颊。 “诺。”简单的一个字,梅的声音有些颤抖。 ======================================= 断延被蒙上了眼睛,手中握住了一根丝帕,被前方的那个人带着,不明所以地跟在身后走着。前方时不时传来阵阵幽香,熟悉的香味,那是她深爱女子的味道。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从前和她蒙着眼玩躲猫猫的游戏,也是这般被蒙着眼,但自己总能循着幽香找到她,然后将她抱个满怀,哈哈大笑。 “这里有三级台阶,小心。”前方传来妩媚入骨地声音,提醒她要抬起脚来上台阶。 现实将断延从回忆打回原地,她觉得大脑有些眩晕,深吸了一口气,抬腿上了台阶。为什么会身处这里,现在断延还觉得有点像是在做梦。 这几日,她被“幽禁”在这北朝深宫之中,日日与那个叫做“瞳”的女子相伴。真的好像是在做梦,面前就是心爱的鞝儿,自己明明可以拥着她,可以亲吻她,可以触摸到她的体温,可是这一切却无法付诸于实践。那一具熟悉得刻入骨髓的皮囊,里面住着的却不是她爱的灵魂,因此,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深爱之人在眼前,却不可以拥抱,不可以亲吻,也不能触碰她的体温。一切的一切,每一分每一秒,对断延来说都是煎熬,还不如不见,除却相思,亦无烦恼。 瞳说,她要告诉她一切的起因,告诉她为什么会出现猈衅这些妖魔鬼怪,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借淳鞝的身体復活,告诉她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为了什么。没错,断延承认她真的很想知道,但事到如今,她却失去了勇气。如这一切的一切的起因让结果不可挽回,那么她的鞝儿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她相信她,相信这个叫做“瞳”的女人,究竟是对还是错? 瞳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亲自带她去,却不能让她知道那是哪里。她要听话地服从,这是她们的交换条件。于是,今日她被蒙上了双眼,封住了神力,拽着那丝巾,有些跌跌撞撞地跟在她的身后。看不见,世界里只剩下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进她的鼻息,融进她的血液,随着血液流入她的心脏,让她的心脏更加有力地跳跃。还有那柔软稍显娇弱地牵引,带着她的左手,每一个胫骨肌肉,牵连着心脏,让她静不下心来。 “先停下来。”她忽然出声,断延发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后面撞到了她的身上。她“啊!”地叫了一声,向前栽倒,断延连忙条件反射似的伸手一揽,阻止了她要摔倒的趋势,有力的手臂正好附在了她的前胸之上,柔软的触感传来,断延心里狂乱地颤抖,不知为何竟然忽然将手收了回来,忙乱地说了一句:
第282页 “对不起。” 前方之人没有回答,断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尴尬的同时,幽香却越来越浓,沾染在她的衣袖上,暧昧,在空气里蔓延。半晌,柔媚地声音传来,语气里却是前所未有地冰冷: “上马车吧。” 断延心里一紧,却不动声色,随着她的搀扶,上了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哒哒的马蹄声和咕噜咕噜的车轱辘声是她唯一能听见的声音。马车里异常地沉默,没有人说话。断延知道她就坐在一旁,离自己非常近的地方,幽香不断传来,她心猿意马,却努力控制自己正襟危坐。 车行半日,终于停止了奔波,断延被瞳扶下车,断延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不再希望她们之间产生刚刚那般让人窒息的气氛。即使她不是她,但她还是希望能感受到她和自己的互动,就算是一句讽刺,一句调笑,一声柔媚地勾引,她都心满意足。她会幻想成是她,她挚爱地鞝儿。 她的牵引到断延感到进了一个屋子为止。断延站定,模煳地感觉到这个屋子的光线很昏暗, “可以揭开蒙眼的布了。” 断延闻声,抬手扯下了脸上的黑布。入眼是一件极为简单的房间,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桌上连个茶碗都没有,整个房间四面封闭,不开一扇窗,黑暗,就像潮水一般袭来。床边的黑暗中坐着一个身影,断延适应黑暗的时间很短,她的双眼能在极度黑暗之中视物,便很快就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明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身材很丰满,却穿着一身紫衣男袍,金龙冠束髮,一副高贵无比地男装打扮。断延感到非常奇怪,这个人是谁?她仔细看她的样貌,总觉得这样的五官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那呆滞的眼神,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就这般安静地坐在床边,淹没在黑暗之中,仿佛从不存在。 “你一定很奇怪这个人是谁吧,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的皮囊和我没有一丝关系,但是这人的灵魂却和我有着千丝万缕地关系。”瞳的声音不復以往的妖冶魅惑,反而充满了深沉的悲伤。 她走到了床边,将那人从床上扶了起来,那人站起来,腰间的挂饰垂了下来,一个非常精美的玉佩,此玉透着丝丝灵气,仿佛是仙家之物,宝光流转。瞳的眼中倒影出那玉的样子,“九龙玉佩,王者霸气。”她喃喃地说着,美丽的水眸中流露出了痴迷。 “你认识这个玉佩吗?”瞳一手扶着那人,一手托着那玉佩,让断延看清楚。 断延仔细看着,这玉佩的模样好熟悉。她努力地在脑中搜索着在哪里看过这玉,忽的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这玉正是沈攸之印象之中救他之人身上玉佩的模样。九龙玉佩,代表高贵无比的至尊身份,紫衣?难道,这个呆傻之人竟然就是救了沈攸之的人?!断延一时间有些怔忪,那么,这个人就是将那一团黑气,啊不,是瞳的灵魂放入沈攸之头脑之中的人?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瞳没有理会她,却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进来吧。” “是。”门口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断延一时间有一种跨越时空的感觉,这声音,正是多年未见的李崇的声音。 李崇低着头走了进来,谦卑地姿势让断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来到瞳的面前,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多久,开口道: “你认识杨断延,我就不多介绍了。现在,告诉她,这个女人是谁?” 李崇点头表示遵命,然后站起身来,看着面前那个没有灵魂的男装女子,满眼的迷恋,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说道: “这是我爱的女人,我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窦乐菱。” 断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思索了一会儿,李崇的妻子?不是已故的太上王妃吗?等等,窦乐菱不是北朝上一代皇帝的小女儿,貌美如花的七公主吗?也是窦亮的小姑姑啊。这个,这个女子居然是那位艷动天下的七公主窦乐菱?!看李崇的模样,根本不是在撒谎,那如果是真的,那么,天啊!李智根本不是南朝皇室的孩子,他流着七公主的血,是北朝和南朝的人结合的种!这,这么一来,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李崇要谋反叛国,居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国家也要引北朝入侵南朝了。 断延被这震撼地消息吓得呆滞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眼神在一脸谦卑的李崇和面无表情的瞳之间来回徘徊,最后还是定格在了如活死人一般的窦乐菱脸上。李崇没有再说话,瞳也不作声,似乎在给断延时间消化。断延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 “能详细和我说一说吗?” 瞳点了点头,让李崇扶着窦乐菱,自己拉着两张椅子,让断延坐下。瞳慢慢的,一点一点地将李崇和窦乐菱之间的事全部告诉了断延,包括李崇为了窦乐菱出卖祖国,成为遗臭万年的卖国贼的事。断延听后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本性善良,本不愿多早杀孽。举兵只是为了復仇,只是为了杀了李崇为死去的父亲母亲报仇,可是现在听了李崇的故事,她却不是个滋味。她看着李崇扶着窦乐菱那悉心照料的模样,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可悲,而命运却是那般可恨。 “那么为什么窦乐菱会变成这样?猈衅不是从李崇身上復活了吗?怎么现在李崇身上一点猈衅的魔气都没有?倒底还发生了什么?”断延问道。
第283页 瞳没有马上回答,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她顿了顿,最后还是说道: “这一切还要从那一场天灾浩劫说起。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对你来说匪夷所思,也可能和你知道有许多出入,但是我要说的是,我绝无虚言,每一句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希望你听完能够接受。并且,这一切和我要你做的事有着密切的关系。” 断延见她绝美的表情上满是严肃,缺少了那陌生的妖冶妩媚,竟然平白透出些许肃杀之气,让断延身上一冷,仿佛感觉到那个杀伐果断的宇文淳鞝回来了。她点了点头,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该知道金龙彩凤助禹皇推翻妖魔乱世的故事吧。”她开口竟然提起了这个事。断延点点头,表示知道,于是她继续叙说,目光却渐渐悠远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时代: “我的这个故事就是从那个故事之前开始的。上古天界,众神臣服于至尊天君之下,至尊天君领众神管理天界,协理还是一片混乱的人间,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乃是权力最大的神。天君成神之日,曾元神离身,进入太古混沌之中,元神受混沌之中的太极两仪之气影响,分化出两个胚胎,回归至尊天君身躯之时,致使至尊天君受孕。至尊天君成神之前乃是男身,但是成神之后便没有了性别,亦男亦女,天君以女身受孕,怀胎九九八十一年,终于生下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但是一个生性温和,大爱无疆,乃是日后的造物女神;一个生性暴戾,喜爱破坏,乃是日后的毁灭女神。 至尊天君知道毁灭女神乃是天地之间的变数,生怕她遭受天地法则地惩罚,便用法力将她禁锢在自己的神宫之中,终日不得出去。当时人间一片混沌,至尊天君和造物女神慈悲,开闢混沌,创造万物,并造人,创下万古功德。也许是这世间的孽缘所致,最伤乃是一个情字。时间慢慢流逝,造物女神心繫天下苍生,却没有发现,她的善良,聪颖,美丽,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生她养她的父亲,亲生父亲竟然深深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是至尊天君成神之前从未体会过的感受。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让至尊天君几欲疯狂,他不敢告诉造物女神,只得每日将自己的爱恋,自己的思念尽数倾诉给被他幽禁在神宫之中的毁灭女神听。 真的是孽缘,註定这父女三人不能被这世间法则所接受。每日倾听父亲心声的毁灭女神居然在不知不觉之中爱上了自己的父亲,这感情却也不能被父亲所知。每日的压抑使她的心情更加阴郁,性格更加暴戾,每当父亲向她倾诉对孪生姐姐的情感的时候,她都会抑制不住地大发雷霆,隐隐地,至尊天君察觉到了女儿的不对劲,也察觉到了毁灭女神对他的感情。一切的一切还是发生了,还没等至尊天君阻止这一切,毁灭女神就被心魔所惑,入了魔道,她冲破了至尊天君的束缚,入了天地间,打开了九幽地狱,放出了大批的妖魔。她嫉妒,她恨,她要破坏姐姐最在意的东西,就是天下苍生。她带领大批的妖魔肆意进入人间破坏,她要让姐姐痛不欲生。 天罚还是来了,毁灭女神入了魔道,不得为神,天地法则要收了她。道道天雷噼下,誓要让毁灭女神灰飞烟灭。至尊天君为了保住毁灭女神,以至尊之身抗雷,本来就要成功了,却在抗雷的关键时刻,看到了一脸仇恨的造物女神。造物女神误会他与毁灭女神一起掀起黑暗旋风,破坏天下苍生。至尊天君怒极攻心,竟然在抗雷的关键时刻也入了魔道。最终,毁灭女神被天雷噼得之剩下一缕微弱的魂魄,而至尊天君知道自己定然不会被天界众神放过,入了魔的他心里充满了对造物女神的恨,曾经有多爱,就有多恨,他心中有了一个计划,要覆灭造物女神深爱的天下苍生。他分离了自己的一丝魂魄,和毁灭女神的魂魄一起,封印在了他随身携带的九龙玉佩之中,抛入了凡间。”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还有一短章,接着这一章没说完的继续,算作一周未更的福利,(*^__^*) 嘻嘻…… ☆、第一百四十章  前因(下) “果然不出至尊天君所料,造物女神在自己的灵魂里孕育出了金龙彩凤,让她们下凡,领导辅佐杰出的人类领袖禹消灭了妖魔。同时,造物女神联手众神,要将入了魔,并且被天雷噼得极度虚弱的至尊天君关押进九幽地狱,从此不得翻身。而至尊天君在垂死挣扎之际引动降在自己身上的天雷,打中了金龙,让金龙烟消云散。九幽地狱里,他承诺造物女神用自己最后仅剩的法力让金龙彩凤万年轮迴,虽从此再无法力抵挡九幽里的折磨,却一点也不后悔,一切的付出为的是倾心復仇。 一切都如至尊天君掐指一算一般,万年后的事他算得七七八八,知道金龙凤凰重生于谁身上,知道自己的玉佩会到谁的手里。玉佩在神界和人界之间的夹缝里漂泊,经过万年,终于来到了应运而生的人手里。那就是含玉出生,艷动天下的七公主窦乐菱。至尊天君算到了她会和南朝的二皇子产生感情,知道她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骨肉分离,变成痴傻之人。借着这一切,至尊天君很快夺得了她的身体,借着她的身体,他布下了所有的阴谋。 至尊天君将毁灭女神的魂魄打进沈攸之体内,借着沈攸之这个介质,顺利进入他最大的敌人金龙凤凰之一的凤凰体内。分离凤凰和金龙,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知道他的好女儿一定会来九幽救自己,在那之前必须要引金龙上钩。凤凰已灭,只有金龙才能打开造物女神亲手布置的九幽牢笼,因为只有金龙才有着造物女神的气息。
第284页 他通过控制窦乐菱的身体控制住了傻瓜一般的李崇,也控制住了她那白痴一般的侄子窦亮,打开了封印上古妖魔的封地,再次让妖魔祸乱人间。即使身在九幽地狱,暗不见天日,通过那一丝寄存在窦乐菱体内的灵魂,他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南朝北朝,笑看苍生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他丝毫不在意金龙凤凰那般努力将北朝魔军大败恢復了南朝,因为他知道,自从那一次浩劫,神界和凡间的阻碍变得更大了,神想要下凡在人间,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就算神界的造物女神算到了这一切,她也没有能力阻止。而到时候彩凤已死,金龙也命不久矣,等自己出来,一切都是定局,这场博弈,自己是永远的胜者! 只是他没有考虑到,宇文淳鞝被夺舍的时间不断延迟,而他自己的灵魂之力越来越弱了,即使接连吸收了李崇体内的猈衅的灵魂之力,还有窦亮体内的阖晦,李智体内的囚渊的灵魂之力,现在依旧只能缩在这九龙玉佩之中,出不来了,更加控制不了窦乐菱的身体,现在我们的对话他也听不见了。他不知我已经将天下送给了你,也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他太自负,太相信自己算出来的东西。须知人算不如天算,我才是他算不到的变数。” 她似乎说累了,停了下来,揉了揉眉心,显得很疲惫。断延沉默,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她心中翻腾,一切的一切让她不得不相信。过了半晌,她又开口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我考虑得很清楚,我的确是要救他出来,但是我要做的不是让他继续这样下去。我不需要这个天下,他也不需要,他做的荒唐事太多了,他造的杀孽太多,我只是想要将他救出来,和他做一个了断。他需要幡然悔悟,他需要洗脱自己的罪行。等我们能两清,我就会从宇文淳鞝的身体里出来,和他双宿双飞,我就会还原宇文淳鞝,让你们重新在一起。前提是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不能反抗我。”她停下了话头,看着断延。眼神里满是真诚,还有就是残留的戒备,不知为何,还有那么一丝复杂的情绪。 断延依旧沉默,看着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她最后这么一段话代表着她自己的意志,究竟能不能相信?就像她自己所说,这个女人,也就是万年前的毁灭女神,是一个变数,谁也算不到,就算是老天的天道法则也算不到。可是她身上除了曾入魔带来的魔气,却没有一丝暴戾,反而有一种故意造作出来的妩媚,为何?为了勾引自己?可是根本没有必要勾引自己,她们之间只存在交易,她为何会表现得如狐狸一般狐媚呢?断延有些不解,但现在她却不得不选择相信她,她眼里的真诚做不得假,只有这样,她的鞝儿才会回来,是的,只有这么做了。 断延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好,我明白了,我会帮助你的,也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诺言。” “好,一定,我们成交了。”她露出了今天唯一的笑容,那是真诚的,不带一丝做作妩媚的成分,看得断延心中又是一跳,还以为淳鞝重又回来,正对着她笑呢。 “今晚你就呆在这里休息,明日我们就出发。你不得离开这座庄园,不过在这里转一转倒是可以的。在那之前,我要介绍你四个人认识,进来吧!”她对着外面的门喊道。 门开了,走进来四个锦衣华服之人。其中一人非常显眼,因为这个人非常胖,胖得让人髮指,都不知道这人是如何从那不算大的门里挤进来的。这四个人在昏暗的屋子里站定,断延仔细看了看他们,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摺扇,面容白净无须,笑眯眯的样子很欠扁,让人想扯了他的嘴皮;一个一身火红的华服,面色兇恶,身板极壮极大,面生大把须髯,极为恐怖的大汉;那个大胖子一身橙黄色的华服,手里抱着大饼不断吃着,浑身肥肉抖得让人看着难受,小缝般的眼睛透着恶狠狠又狡猾的目光;最后是一个身穿玄色华服面色阴沉的人,一撮山羊鬍,模样让人不敢恭维,眼神更是阴鸷兇恶得怕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白衣的先生叫胡先生,这位红衣的先生叫齐先生,这位胖先生叫陶先生,这位玄衣的先生叫吴先生,这次我们去九幽地狱,他们一起护航同行。” “见过诸位先生。”断延抱拳,向四个人行礼。心中却冷笑,如此明显的特徵她要是看不出来,她就白混了。这四个人哪是什么护卫先生,根本就是那传说中的却从未出现过的四大凶兽嘛。这白衣的笑眯眯的人就是混沌,这红衣的凶汉就是穷奇,这大胖子就是饕餮,而那满色阴郁的人定然就是梼杌。这四大凶兽就算化身成人,也改变不了本性,真是一看就明白了。 断延出了这件黑暗的屋子,被带到了一间客房,她负手站在床边,看着窗外,心中盘算着,看来瞳这个女人依然不愿相信自己,竟然让四大凶兽化身成人跟着她们同行。看来,这个瞳其实还是有异心的,她变数太大,自己必须得小心一点,免得吃了大亏,若是耽误了淳鞝恢復灵魂,那就糟糕了。 窗外的寒风依旧唿唿地吹着,断延卸下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裹,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自己的行李,除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只有包在油纸之中的那副将军载女图,还有父亲写给自己的书信。锦囊密函还有一封没有拆封,似乎还没到时候,若是此时打开,怕是会像上一封一般,一片空白吧。而这幅将军载女图,断延一直记得禹皇说过,这幅图很重要,所以她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第285页 看着窗外萧索的冬景,隐约中,断延总觉得自己此行兇多吉少,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她定然要让淳鞝恢復原样,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事情就是这样,背后黑手,最大的boss浮出水面,明日继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九幽(上) 周朝纪元,泰康八年十二月底,南朝举兵进攻北朝,沉寂八年的南北朝战争再次打响。而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南朝气势汹汹,志在必得。 泰康九年二月,渡江战役结束,北朝水师在南朝坚船利炮的青龙玄武水师的大举进攻下,几乎全军覆没。北朝撤退,战线后移。南朝军队的铁蹄第一次踏上了北朝的领土。 泰康九年三月,百万南朝大军在彭城整兵,兵分三路,开始了长达八个月的覆灭北朝的战役。 泰康九年八月,北朝大部分地区已经掌控在南朝大军的手中,五方军,七星军气势磅礴,北朝气数已尽,岌岌可危。 泰康九年十一月,苦苦支撑北朝魔军的大元帅薛柯霸自刎身亡,北朝魔军全军覆没,北朝灭亡,南朝攻下北朝都城洛阳,周朝彻底统一天下。 泰康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丞相檀道济带着年仅八岁的代皇帝莲华长公主杨菡来到北都洛阳,在新的一年的钟声响起之时,宣布改泰康年号为太平,迁都长安,并大赦天下。天下从此太平。 大周太平初年,早春,万物復甦,因战火破坏的农田,城镇都在紧锣密鼓的重建之中。而长安的皇宫之中,九岁的莲华公主正无精打采地坐在软榻之上,听着义父丞相檀道济向她回报各处重建的情况。檀道济渐渐停下了回报,看着已经初具绝色美人轮廓的小莲儿一脸的无精打采,美丽的大眼睛正没有焦距地发着呆,心里疼惜万分,不忍心再让她烦心。小莲儿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过父皇了,这三年,小公主成长了许多,更加美丽聪颖,周身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与生俱来的出尘不染恰到好处地糅合,宣示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莲儿的美丽承袭了父皇母后所有的优点,却更加出色,特别是她那不可思议的蔚蓝色瞳眸,出生时还是漆黑的瞳眸,却在五岁之后突然变为了蔚蓝,仿佛纯净之极的水波,出尘空灵,美得动人心魄。 “咦?义父为何不继续说了?”莲儿突然发现檀道济停下了话头,不由得疑惑地抬头问道。 “殿下,是不是又想陛下了。”檀道济一脸慈爱地问道。 “嗯。”小美人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小鼻子一皱,大眼睛里氤氲水气蔓延,就又要哭出来了,“父皇母后为何还不回来?父皇不是已经找到了母后了吗?难道她们不要莲儿了吗?” “是啊,梅的回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父皇母后有重要的事要去做,等做完了她们就会回来陪莲儿了。”檀道济伸出手来,慈爱地摸了摸她的长髮。 “义父,莲儿要去找她们,让莲儿去找她们吧,莲儿太想父皇母后了。”小丫头伸出纤纤玉手,拽住了檀道济的官袍衣角,仰着小脸央求道。 “这...”檀道济犯了愁,不知该不该答应。 这时候,房间一角黑影一闪,一个身影出现了,正是梅兰竹菊里的竹,他轻声请安道: “见过小主子,见过大人。” “竹叔叔?你来了,父皇那里有消息吗?”小莲儿见到竹的出现,立刻惊喜起来。这三年来,她都是靠着梅兰竹菊的轮番回报才能知道父皇的动向。 “是,主子现下已经快要到达九幽城了。”竹汇报导。 “什么?!居然已经到了!”檀道济惊讶地说道。 “义父,九幽城在哪里?”小莲儿仰着小脸疑惑地问道。 “莲儿,这九幽之地,乃是这片大陆极阴致寒之地,在大陆极北之地,传说那里有一扇天降神门,打开那扇门,既可以到达九幽地狱。九幽地狱里关押着极凶极恶的妖魔鬼怪,是很危险的地方。” “啊!那父皇母后为何要去那里?那岂不是很危险?!”莲儿大惊,连忙着急地问道。 “你父皇和母后去那里是为了让你母后恢復,你的母后现在还不是你的母后,去了那里,我们莲儿的母后就可以恢復了。”檀道济有些费劲地解释道。 莲儿精緻的小脸上满是不解,却也没有追问下去,她聪敏之极,很小就学会自己思考,隐约能理解义父的意思。她抓紧了义父的衣袍,秀眉微皱,忽然一脸严肃地说道: “莲儿也要去九幽!” 檀道济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 “使不得啊,殿下,九幽太危险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臣如何和陛下娘娘交代啊?” “莲儿要去九幽!”莲儿没有多说,只是坚定地重复着这句话,美丽的蔚蓝色瞳眸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光芒,小手用力地拽着檀道济,仿佛他不答应,她就不放手。 檀道济在心里嘆了口气,这丫头,越来越像她母后了,那双眼睛根本就不能对视,一旦对视,就身不由己。 “好,你去吧,朝里的一切都交给义父,让你侯伯伯侯伯母,还有沈家两位伯伯,杜伯伯一起陪你去,竹,你来领路,尽快启程吧,那里实在太远了,你父皇行了一年才到达,你们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第286页 “谢谢您,谢谢您,义父。”莲儿笑开了,那笑容如花儿绽放一般,深深印入了檀道济的心里。 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的一行七人向北出发,踏上了寻找龙帝凤后的旅程...... ======================================= 断延正窝在马车之中,身上裹着厚厚的黑色裘皮大衣,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她就算有着金龙之身寒暑不侵,也觉得冷得受不了。她都是这样,就更别说瞳了。 淳鞝的身体本来是火凤凰之躯,属火,很热,但是失去了淳鞝灵魂的控制,身体冷了下来。这个瞳又是寒体,似乎还失去了大部分的法力,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更是冷得受不了。看她用白色裘皮将自己裹得好似一头白熊,却依旧冷得瑟瑟发抖,她缩在马车的一角,缩在火炉的旁边,手里还握着手炉,捂着腹间,冻得嘴唇发紫。 断延的恻隐之心发作,即使那躯体里的灵魂不是鞝儿,但是那具身体她依旧非常爱,她不忍心看着她冻成这样,便轻声问道: “你很冷吗?” 她只是闭着眼,嘴唇发抖,却没有回答她的话。断延明白她不是不愿回答,是自己这个问题实在多余。于是她再次说道: “我,我们俩靠近一点,说不定能更暖和一点。” 她依旧不语,也不理会断延。只是又往角落里缩了缩,用身体表达着明显的抗议。 断延是在不忍心看她这幅模样,那是鞝儿的身体,要是冻坏了该怎么办。于是她再次开口道: “我抱着你会暖和一点。” 她抬眼看了一下断延,眼神比四周的温度还要冰冷,带着强烈的抗拒,分明不愿断延靠近。断延看着她这个模样,不由得怒火中烧,她二话不说,挪到了她身边,将自己的黑色裘皮张开,将她身躯包裹进怀里,包了个严实。她挣扎,却因为寒冷冻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说不出抗拒的话,只是不断地扭着身子要挣脱断延,断延见她这般,怒气沖沖地说道: “不要以为是我死皮赖脸地想要抱你!这可是鞝儿的身体,我绝对不允许你用鞝儿的身体做任何危险的事,也不允许她的身体有任何损害,我要一个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鞝儿。你要是再这般折腾,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娇躯一震,渐渐停止了挣扎,她本来就冻得没什么力气了,刚刚那一番折腾耗尽了她的能量,而这个温暖的怀抱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于是她又象徵性地扭了扭身体,就窝在断延怀里不愿出来了。 断延一路上都被封了神力,没有办法将神力渡到她身上取暖,她自己都因为被封了神力冷得够呛,现在抱着她,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寒的气体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钻进了自己体内,她脸色一青,不由得吐了一口冷气,眉毛上都多了一层白霜。 “你,你怎么,怎么会这么冷?”断延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不,不是你要,抱我的嘛,现在就别后悔。”她虽然虚弱,说话却依旧刻薄。 “该死,你这人真该死。”断延愤愤说道,却抱得更紧了,她实在是担心她如此冰冷的灵魂会冻坏了淳鞝的身子。 忽的,她感受到灵台一空,神力如泉涌一般涌了出来,顿时浑身就像被熨烫了一般舒服,神力游走全身,逼走了寒气,也热了起来。原来是瞳在不知不觉中帮她解了神力的封印。断延觉得有些好笑,说道: “怎么,现在不怕我跑了?” “马上就到了,你跑不了。”她说道,因为暖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红润了好多,“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九幽之域,你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没我的帮助,除非你变成死尸,不然就出不来。” “是吗,我怎觉得没我的帮助,你就快变死尸了。”断延不以为意。 “你少得意,要不是我灵魂之力太弱,无法调动法力抵抗寒意入体,哪里有你轻薄我的机会,你现在抱着我很得意是吧。”她气愤地抬起手掐在断延的肚子上,长指甲还刮着她的后背,不过因为断延穿得太多了,她那努力抠抓只能化作微弱的攻击给断延挠痒了。 断延心里忽然升起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人依旧是鞝儿,是正在和她打情骂俏的可爱鞝儿。她低头看她,见她正埋着头努力想要让她有一丝痛感,咬着下嘴唇,瞪着大眼睛,表情极为可爱。断延只感觉她沉寂几年的心湖忽然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她忍不住低下头来,用右手箍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然后印上了她的唇。 唇与唇接触,那柔软的触感让两个人浑身震颤。断延只觉得鞝儿真的又回来了,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她心里一股热流布满全身,居然再次张口,含住了她精巧的唇。她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又是一震,僵硬了起来。 瞳根本没料到断延会吻她,不过她以为就算断言吻她也不能让她有任何反应。可是她错了,看着她近在咫尺无限放大的俊颜,一脸深情,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唇,她只感觉心里有一根弦被拨动了,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一种从不属于她的情感从心里开始蔓延,甜甜的,暖暖的,熨烫着她的心,竟然让她忘记推开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一瞬间,瞳的大脑里不断回放着她们相处的这一年。从最初的互相敌对,她勾引,她愤怒;到之后的交易,她步步为营,她毫不相让;再到之后的侃侃而谈,她叙述,她聆听;最后到现在的结伴而行,她们总是拌嘴吵架,却互相扶持,她不再勾引她,她也不再对她发怒,现在还被她抱在怀里,被她吻着。
第287页 可是,她是为了什么要认识她?是为了父亲,她爱了一万年的那个男人,她为什么要利用她?还是为了父亲,那个她爱得肝肠寸断的男人。就算面前这个人对她有多好多温柔,给她多少年未品尝过的爱,那也不是给她的,因为自己占用了她最爱的女人的身体,她才会对自己百般怜惜疼爱,却有的时候显得畏手畏脚,生怕有一点对不起这个身体的主人。想到这里,她竟然心中泛酸泛苦,怒气攻心,推开面前含住自己唇的人,抬手“啪”地给了她一巴掌。 断延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忽的清醒了过来,她在做什么?她居然吻了她!她怎么可以吻她?她不是她!她不是她啊!自己是色迷心窍了吗?“啪”她抬手给自己补了一巴掌,好用力,白皙的脸颊立刻红肿了起来,想要让疼痛把自己打醒。就像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她的心凉了。她还没恢復,她不是我的鞝儿。她回身,有些痴傻地看着面前双眸含泪的人,低下头去,低喃一句: “对不起。” 车厢里的暧昧气氛被打散,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尴尬,两人一人占据了对角线的一角,再也没有人说话。 夜幕渐渐降临,这里的白天好短,黑夜好长。这里是漫天的冰天雪地,他们的马车的车轱辘变为了雪橇,由十几条雪橇犬拉着,急速前进。那四个四大凶兽化作的人不惧严寒,全部坐在车顶上,各自为政,自己忙自己的事。越往北走,白天越短,到最后,就是全部的黑夜。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断延便再也没看到过阳光。 断延知道,进入极北之地,那般的严寒,梅这样的普通人无法忍受,便再也没有办法跟着自己了。于是她让她呆在最北的城市漠北等待,等待自己从那兇险之地出来。 自从断延吻了瞳以后,那个晚上,两个人默默地睡在车厢里,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断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这里全是黑夜没有白天,断延是跟着自己的生物钟走的。当她醒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怀中多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她低头一看,吓了一跳,瞳竟然窝在她怀里睡得正熟,她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怀里的?就算是在寒冷环境里的人体自然地趋热也不至于这么远的距离都能跑到自己怀里吧。断延看着她熟悉美丽的容颜,似乎隐隐察觉到什么,心情前所未有地复杂起来。 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板的声音,断延打开门板,巨大的冰冷风暴卷着鹅毛大的雪花吹进车厢里,黑夜里出现了穷奇那张兇恶的脸,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主子,杨先生,我们找到九幽之地的入口了。” 正在睡着的瞳被吵醒,听了这话,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立刻推开断延从车里钻了出来,裹紧了裘皮大衣,被穷奇护着站在了车顶上,一脸惊嘆地看着远处的奇景。断延也跟着钻出车箱,站在了宽阔的车顶上,举目望去。一扇棕绿色的巨大的门正立在黑暗之中,这门实在是太大了,断延在这么远的地方目测估计都有百米高。门上刻着繁复恐怖的浮雕,还有谁也看不懂的天书,静静立在暴风雪之中,仿佛这里不是什么极寒之地。 “生灵之门,这就是圣灵之门啊。”瞳感嘆道,“万年未见,生灵之门还是如此地雄伟,这样的奇观,只有鸿矇混沌才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蹟。” “生灵之门...吗?”断延看着远方的雄起之景,断延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就是那里吗?我的绝命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一章,有一件很抱歉的事要告诉大家。六月份,从这章开始,小书可能要断更很长时间。六月份的考试太多了,什么英语六级,专业二级和四级,还有七门课的期末考试,考试日程从六月六号一直排到六月二十八号,更新要到六月二十八号之后才能恢復,小书要请假了,这篇文就快结文了,让大家等真是不好意思,呜呜,我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九幽(中) 生灵之门就在眼前,狂风唿啸着,黎明似乎永远停滞在前方,我们伸手,但是够不到。黑暗,无尽的黑暗,这是极夜的威严。 断延和瞳并肩站在巨大的生灵之门下,四大凶兽化身的人就站在她们的背后。一时间,谁也不想要说话。没有规律的狂风将身旁瞳流落在外的长髮吹得打上了断延的脸颊,没有痒痒的感觉,只是觉得生疼。 巨大的生灵之门是一扇两开门,它的高大,即使你将头仰成九十度向上看也看不到尽头,门框上刻画着繁复仿佛天书一般的文字,大门中央有着无数浮雕图画,刻画着一幅幅兇恶之极,却又纯洁圣灵之极的图画。这种奇异的组合,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却又那么恰到好处地融合。整个一扇门只是静静地立在面前,仿佛一个古老到无法追溯年代的古董。但是,你若是仔细感受,能够感受到门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古老的,无法捉摸的能量,那是古老鸿蒙宇宙的能量,你无法违背,因为你也只是这飘渺宇宙中的微小一粒。 良久,断延还是开口了: “我们,该如何进去?”她问道,风声太大,她不得不扯着嗓子说道。 “我的法力有九成九不在了,要是有以前的法力,我能够独自一人打开这扇门。现在只能靠你和四大凶兽了。” “我和它们?”断延不解。
第288页 “是的。鸿蒙宇宙不分阴阳黑白,不分正邪,不分好坏,不分男女,一切都是一片混沌。所以要打开这扇门需要的是亦正亦邪的强大能量。当年我还是毁灭女神的时侯,因为能力属于亦正亦邪的能量,只有我才能打开这扇门,所以我其实是这扇门的掌管者。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力量来打开这扇门。你们需要做的很少,只需要将元神里最纯净的能量释放出来就可以了,剩下的一切都由我来做。” 断延一时间沉默了,这个时候,她究竟该不该相信她的话。元神里的能量是最为纯净原始的能量,也是一个人灵台精神的存在,是不能轻易释放出来的。若是里面的能量被吸走,人就会失去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现在瞳说要用她的元神,她更加要谨慎。虽然一切都是为了让淳鞝復活,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好,至少在淳鞝復活之前,她必须要活着。 断延的犹豫瞳又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来呢,她心里明白断延的顾虑,于是解释道: “我知道你怀疑我,但是我所说的一切属实,放心,我不会夺走你的元神,打开这扇门其实不需要太大的能量,只需要一正一邪相互融合的能量,不论多少,打在大门那个中心太极图上,大门就可以打开了。但是,这里面有比较繁复的咒语需要诵读,这咒语只有我才知道。” 断延思考了一下,最后剑眉一挑,回道: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回。” 按照瞳的要求,断延和四大凶兽坐在了瞳画出来的一个阵法图上。这是一个五角星的图案,外围是一圈太阳光芒,中央是一朵巨大的月牙,这一组图案代表日月星辰。断延和四大凶兽分别坐在一个角上,而瞳就站在中央。断延和四大凶兽按照吩咐,凝神,开启元神,一条精巧的金龙立刻从断延的天灵盖上升起,咆哮出声。而四大凶兽的天灵盖上也分别显现出自己的真身。一时间金龙之气占了下风,而四大凶兽的邪恶之气则更加强大。 古老的咒语开始吟唱,断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拉扯自己的元神,金龙在挣扎咆哮,但是无济于事,元神四周的金光被吸引着往中央的瞳而去,很快,金龙元神黯淡了下来。而瞳则用手在身前画圆,金光和四大凶兽的元神紫红白黑之光开始在瞳的手中融合,由于断延和四大凶兽一对四,所以在断延元神里抽取的能量更多,但是又不能缺少四大凶兽之中的任何一个,不然邪恶的力量将不完全,也无法打开生灵之门。所以多多少少,断延已经吃了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瞳的手中慢慢产生一种灰灰的,极为奇特的气体能量,这种能量,亦正亦邪,大约正是瞳所说的与鸿蒙之气相匹配的能量。她将这能量用力向上一抛,那能量就像被吸引了一般,顺着势头向着生灵之门中央那个巨大的太极圆盘飞去。 咒语忽然改变,一种断延听不懂也无法理解的语言,就像是这世界上最初的声音一般,低沉,模煳,意味不明,却蕴含着无尽的大道。就像是所有树木,花草,昆虫,鸟兽,雨滴,水流,大海,一起诉说,一起咆哮,一起对这个世界描述自己的理解,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断延只觉得脑中被充斥得满满的,几欲炸裂,她痛苦地抱住头,捂住双耳,不想再去听那咒语,可是,那咒语却像是无孔不入的空气,钻入她的脑中,使她几乎要发疯。 断延的双耳,鼻子,嘴角双眼眼角都开始流出血液,庞大的能量几乎要让他崩溃。她艰难地看着面前的另外几人,四大凶兽同样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已经无法维持人形,纷纷露出本体。而瞳依旧在吟唱,只是血液也顺着她的七窍不断流下,显然她也受伤不轻,并且吟诵咒语,定然花费了她大量的法力和能量。她知道,这样的来自宇宙自然的力量,不是他们这些微小的生命能够抗衡的,即使她有着极为强大的金龙之身,有着无坚不摧的灵魂和肉体,也无法摆脱造物之主和自然法则的束缚。 瞳终于停止了咒语的吟唱,断延等人也终于让几近崩溃的灵魂得到了喘息,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一刻,他们从来没有觉得生命是如此的珍贵。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强烈的袭击,这次不是从灵魂上,而是从肉体上。 生灵之门开始动摇,四周一直在咆哮的狂风暴雪居然诡异地停了下来。大门里发出来自九幽的声音,浑厚无比,苍老无比,那种无法理解的语言,再次被使用,被大声的诵读,但是却没有之前的精神攻击。中央巨大的黑白太极鱼随着那一团气体的打入开始旋转,旋转着旋转着,竟然就这样消失不见,生灵之门中央出现了一个大洞。从大洞里能够看到里面旋转着的仿佛泥浆一般的棕色漩涡,而生灵之门也仿佛被那漩涡影响,扭曲着,被旋进了那漩涡之中,生灵之门彻底打开,或者说消失不见了,而中央高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仿佛黑洞一般的漩涡,拼命吸引着周围的物体进去。强大的吸引力传来,断延几乎是奋力将双腿插进了脚下的冻土之中,也依旧敌不过那强大的吸引力,几乎就要被吸进去了。 这个时候,瞳已经控制不住被倒着飞入空中,就要被吸入漩涡,却非常幸运地路过了断延的身边,被断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手,她就像一面旗帜一般飘荡在空中,连身上的裘皮都被吸了进去,却被断延死死拉住了手。四大凶兽中的穷奇和梼杌因为毫无防备,瞬间就被吸进了漩涡,而饕餮因为极为强大的吨位,暂时稳如磐石地扎根在地面上,同时死死地抓着混沌,不让它飞走。
第289页 这危急时刻,瞳非常冷静地说话了,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杨断延!你松开脚,你不放松我们怎么进去?!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就到了,你抓紧我的手!” “可是...” “没有可是!你快点松开脚!你还想不想救你的鞝儿啊!!?” 断延一听此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扎在冻土中的脚,瞬间,两人就被强大的吸力吸进了那巨大的漩涡之中。 冰冷的窒息感传来,世界天旋地转,断延几乎要吐出来,她心中有一个念头,就算死,也要保护好鞝儿的身体,于是不管自己都多难受,她都死死地抓着那只手。身体就像大海中飘荡的木舟,那么身不由己,岌岌可危。她依旧拼了命地用力,将那只手慢慢拉向自己身边。也不知飘荡了多久,也不知用力了多久,她终于将鞝儿的身体紧紧抱在了怀里,心里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顿时安心了下来,只是手上丝毫没有放松,死死地抱着。 瞳一直能感受到断延在将自己往她那里拉扯,没有一刻是放松的。就连手心的都出了汗,打滑,她都没有一丝放松。直到自己被她拉进怀里,严严密密地被保护起来,她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让她如此奋不顾身地去保护一个人,为一个人拼命?她的心里,她的感情,究竟有多么强烈,才能让她没有一丝一毫地放松,只是单纯为了保护爱人的一具没有原来灵魂的躯体?杨断延,拥有你的爱,真的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当双脚着地的时候,断延真的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来不及去查看四周的情况,眩晕的呕吐感还堵在喉咙,却硬是被她憋了回去。她只是颤抖着用力过度的手臂,血红着眼看着怀里的人,看到她除了脸色苍白一点,没有缺胳膊少腿,一切安好,就像是泄了最后的力气一般,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谢谢...”瞳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那人,髮髻散乱,白髮全部披散了下来,脸色同样苍白,却挡不住的俊美,眼角和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显得越发妖艷。原来,她是这样美的一个美人,她一直以男装示人,只是为了她的鞝儿吧。她不希望她的鞝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为了避免流言蜚语的攻击,一直以男装示人。这就是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乃是女子,她依旧身着男装的原因吗? 断延却没有回应她的感谢,只是开始警惕地打量起四周。这里是九幽地狱吗?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不是断延想像中的那么水深火热,反而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四周竖立着许许多多古怪的雕像,宫殿上挂着一个牌匾,用断延看不懂的古老文字写着什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至尊天君被关押在哪里?”断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袍,沙哑着嗓子问道。 “这里是后土殿。”瞳简略答道。 “后土殿?”断延疑惑。 “对。后土,一种怪物,手上拿着九条绳子,头上长着尖锐的角,隆背血手,飞快地追逐着人,三只眼,老虎头,身如牛,把人当美味。它原本是九幽幽都土生土长的强大怪物,后来归入我麾下,助我统治九幽。这里是后土殿,是它居住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一下子就来到了幽都城最核心的地方。”瞳皱着眉,开来并不为来到这里而开心。 “你的意思是,我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是那个后土做了手脚,直接把我们接到了这里?”断延说道。 “没错,我猜测是这样,但凡事都有例外,我也不能确定。”她回答,随即忽然抓住断延的手,说道:“你跟我来,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说着也不管断延答不答应,拉着断延就走。 断延任她拉着,却仔细打量起了四周。这里除了那些奇怪的雕像,就剩下一个巨大的王座,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用一种奇怪的黑石做成的,包括那宝座。还没等她仔细看那黑石是什么石头,就被拉出了大殿,来到了一连串的黑石旋转阶梯上。瞳拉着她飞快地下着楼梯,不一会儿就出了楼梯间。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那什么后土也丝毫没有踪影。 出了楼梯间,眼前忽然一扩,就看到面前是个巨大的黑石广场,黑石广场似乎是一个大高台,下面有一条大河无声地奔腾着,河水也是黑色的,诡异无比。回头看着刚刚下来的巨大宫殿,也是黑色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黑色的,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噁心感和肃杀感。 “那条河是什么?为什么是黑色的?”断延皱着眉问道。 “那是黑水,你难道没听说过吗?九幽幽都城是黑水的发源地。上古神话传说,黑水经过了朝云之国、不死之山、轩辕之丘、三身之国、少和之渊、纵渊、苗民之国,然后到达都广之野以及南海之外的若木生长之处。这些国度是天帝的葬所,往往居住着一批翼人或黑色的不死之人——例如轩辕之国“不寿者八百岁”,不死之民“为人黑,寿,不死”。代表死亡的大幽之国和代表升仙的羽民之国,正好分布在黑水的上游、下游两极。它的归宿,是羽人升天之处。” “是这样啊。”断延努力回忆着自己知道的神话故事,似乎一片空白。 “我现在只是很担心,九幽里似乎已经发生了变故了,本该在的全部都不在。”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第290页 “什么叫本该在的全部都不在啊?”断延更加不解。 “后土不在,本该在黑水上空巡逻的黑鸟,守卫的黑蛇、黑豹、黑虎、黑狐狸全都不在,我怕,这里有着我们想不到的变故,总之,我们要尽快赶到父亲所在的九幽地牢最深处。” “那,那四大凶兽呢?你不管他们了?” “一旦在九幽地狱被分开,想要再会合比登天还难,别废话了,快跟我走!”瞳不愿再说,只是拉着断延沿着黑水之畔一个劲地向前跑,断延无奈,只能拖着步子跟在她后面。 也不知跑了多久,除了不断奔腾的黑水和不断下降的黑色台阶,真的是什么都看不到。这里的格局似乎是将九幽地狱的犯人关押在最上层宫殿的下面,所以她和瞳不断地在下楼梯,永无止尽的楼梯,黑水似乎也在向下奔腾,让断延有一种时间停滞的错觉。黑色让断延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压抑,她开始烦躁起来,不知这条路要跑到何时才是尽头。 终于,在断延要受不了的时候,楼梯尽头出现了一扇打开的大门。瞳几乎是惊叫着喊了出来: “怎么会!九幽地狱监牢的大门居然是大开着的!” “门开着有什么不对吗?”断延问道。 “当然不对!九幽地牢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监牢,这里的守卫也是非常严密的,地牢大门更是这样,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打开,除非有着要释放的犯人,地牢的门一直都是紧闭的,并且有着后土亲自设置的幽冥阵法。而现在居然大开着,阵法也不见了,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听着瞳的描述,断延心里有了一些猜测,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了,她召唤出了玄金龙枪,护在自己和瞳的身前,缓步走进了九幽地牢。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月没有更新了,小书现在销假来更新了,从今天起,恢復日更,不出意外每天一章,很快《重寻》就要完结了,新作就要上来了,嘿嘿,期待吧。 ps:╮(╯▽╰)╭,放暑假真是好啊! ☆、一百四十三章  九幽(外传上) 就当断延和瞳奋战在九幽地狱的时候,另一头,莲儿和沈攸之,沈庆之,侯安都,杨静,杜森明,竹,还有一直吵着要跟来的宇文翔,一行八人全速向着漠北进发。一路上,有着侯安都缩地成寸的法力支持,虽然不能一路上一直用这个方法来前进,速度依然快上了好多倍。 大概赶路赶了八个多月,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最北的城市——漠北。而一直等在这里的梅也与她们会合了。 当裹着厚厚的棉袄裘皮的美丽公主莲儿出现的时候,整个漠北都震动了。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美丽的仿佛天仙一般的女孩子就是当朝代皇帝,长公主莲华公主,但是单单这女孩绝美的容貌,那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水灵灵的面容,还有豪华的马车,看似无比强大的侍卫,就绝对能让他们惊讶了。一定是天公派下的仙女吧,淳朴粗犷的漠北人猜测道。 小莲儿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北的地方,准确的说,她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远门。一路上,她曾一度忘记了自己要出来做什么,而被这片土地上新生的美丽风景牵引着心弦,就像脱开牢笼的鸟儿一般,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错觉。然而,莲儿幼小纯洁的心里依然还是惦记着父皇和母后的,所以每当她被沿路美丽的景致吸引的时候,心里总会不自觉地想着,要是父皇母后也看到了,她们该是会多开心啊。 但这趟旅程,对于莲儿来说,无疑是宝贵的体验,开阔了她的眼界,看着沿途的百姓们,看着他们朴实无华却充实地生活着,看着这土地上的生灵们都在为生命而奋斗着,她自己小小的烦恼似乎变得渺小了,人们都说旅行使人成长,的确是这样。随着越来越北,天气越来越冷,本该是夏季的炎热转换为严冬的寒冷,莲儿并没有叫苦,她正敞开着她纯洁仿佛稚子一般的美丽心灵去感受这片土地上最自然最原始的变化。这个将要十岁的女孩,因着这次的旅行,将要成为一个杰出的大人。 到了漠北,见到了梅姨,她才知道她暂时见不到父皇了,那里太冷了,她进不去了,梅姨将父皇留下的包裹交给了自己,那里面有几札信,其中有一封很特别,标记了“五”,还有一副画,画上画着父皇和母后。梅还将断延的嘱託传达给了莲儿。父皇说: “这包裹里有一封锦囊信,就交给莲儿了,挑选你认为最适当的时候来打开它吧。” 莲儿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父皇的嘱託,她一定会一丝不苟得完成。她决定,她要在这里等父皇带着母后回来。 来到漠北的第二天,她任性了一下,背着静姨还有诸位叔叔伯伯的严密看护,她悄悄熘了出来,来到漠北的城市街道上,看着这最北的城市的风情。这一走不要紧,几乎全城的人都跑来围观了,说是来了一个长得像天仙一般的小女孩。她若无其事地在街道上逛着,丝毫没有在意不断投来的强烈视线,而她的逛街几乎演变成了游行,她在前面走,无数的百姓跟在她的后面,小心翼翼,虔诚无比,似乎都不感打扰她。 然而这个奇怪的平衡在她走到一处钱庄前时结束了。眼前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正在围殴一个小小的身影。壮汉们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
第291页 “臭丫头!家里还不起钱,让你做点事抵债也做不了,要你有个屁用!老子打死你!” “丑不拉几的臭丫头,把你卖到妓院也买不了几个钱!” 说着,还不断往地上那个小小的身体上踹上两脚。莲儿纯洁善良的心里怎么能容忍有人这样仗势欺人?她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敌得过这些壮汉,握着小拳头冲着大汉们大喊道: “你们住手!不许打人!!” “啊?”壮汉中的一个类似的头领的人听见有人向他们喊停,向来蛮横惯了的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让那个不识数的傢伙吃拳头。结果回过头来一看,立时就愣住了。 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昂贵裘皮的小姑娘,白净得仿佛要透明的肌肤,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水蓝色的瞳眸里面带着愤怒的情绪,柳眉紧紧压在双眼上,精緻的五官仿佛是天公精心雕刻出来的,传达着愤怒却无畏的情绪,黑色的长髮披散在白色裘皮之外,乌黑柔顺,头顶的白色皮帽毛绒绒的,显得很可爱。她站在那里,小拳头攥在胸前,晶莹的双唇紧紧抿着,迎着壮汉打量的目光毫不退缩。 “哎呦,哪里来的小丫头,长得可真可人,来,让叔叔摸摸。”那壮汉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猥琐地笑着,慢慢靠近莲儿,伸出手来想要去感受一下那想像里滑嫩的触感。 莲儿无畏地迎着那壮汉直接沖了上去,父皇说过,对战之中,先下手为强,父皇教我的武艺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不能让杨家武艺丢脸。她想着,伸出手来,抓住那壮汉的手,用力一拧,反剪到背后,同时绕道他背后,抬脚在他膝窝里一踹,那壮汉毫无防备,立刻就被她放到在地上,莲儿还用力在他背上一跺,疼得他眼冒金星,半天站不起来。 其余几个壮汉看到一个小姑娘居然把一个大男人放倒在地上,太丢脸了,一个个火气直往上窜,小姑娘的花容月貌直接被忽略,一个个捏着拳头攻了上去。然而莲儿依然毫无畏惧,一一应战,但是孤军奋战难免有失,莲儿虽然是天降神女,她的父皇母后又是这世间最强大的人之一,但是她自己却没有攻击方面的神力,虽然和父皇学过几年的武术,但毕竟年幼,力气又小,无论技术有多好,没有基础力量的奠基,她依旧拼不过那么多的壮汉。所以,没打多久,莲儿就被其中一个壮汉钳制在了怀里。那壮汉一边穿着粗气,一边极其猥亵地说道: “哎呀,这小丫头粉嫩粉嫩的,真想亲一口啊。” 这话不说不要紧,在莲儿身后的百姓本来一个个不敢上前,生怕得罪了钱庄的人,听了这话之后,简直引起了公愤。他们心中认定的仙女怎么能被这样亵渎?于是几个还算比较热血的男人带头喊道: “放开她!那是天降神女,不可亵渎,会下地狱的!!” “是啊,放开她,放开她!!” 群众中有了领头人,大家也壮起了胆子,喊起了口号: “放开她!放开她!” 壮汉们顿时慌了神,没想到这么多人开始攻击他们,人多势众,一时间壮汉们胆怯了。就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小傢伙从地上爬了起来,丝毫不顾自己受伤的身体,冲着那个抱着莲儿的汉子飞快地跑了过去。由于那汉子是背对着那个小傢伙,看不到身后有人,也根本不会想到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会忽然这么勇敢地冲上来。 女孩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狠狠地撞在了那壮汉的背上,壮汉猝不及防,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抱着莲儿的手很自然地松开了,整个人向前冲出去。莲儿忽然被抛了出去,也是猝不及防,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忽然眼前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她就这样撞进了一个瘦骨嶙峋,脏兮兮,却异常坚定的怀抱之中,那个女孩变为了肉垫,两人同时重重跌到了地上。那个被打得半死的女孩,居然能跑得这么快,撞了那个壮汉之后,还能飞快绕到前面,将自己护在怀里,做了自己的肉垫,虽然做不做肉垫都一样痛,她没有二两肉,骨头又那么硬,莲儿在呻吟着爬起来的时候,不禁小小地腹诽了一下。 那几个壮汉很愤怒,还想上来抓这两个小女孩,可是莲儿已经不用孤军奋战了,她的竹叔叔和梅阿姨还有侯伯伯已经赶到了,三个人站在莲儿的面前,将她和那小女孩护在了身后。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几个壮汉就被放倒在了地上,莲儿连三人的动作都没看清。但是,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稍后赶来的静儿一把就把莲儿抱进了怀里,带着哭腔训斥道: “我的小主子啊,你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和主公夫人交代啊!” 感受到了静姨担忧后怕的情绪,莲儿心中涌起了歉疚感,小声道歉道: “对不起,静姨,是莲儿错了。”然后看向用担忧关怀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竹叔叔,梅阿姨,侯伯伯,说道:“莲儿错了,对不起。”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静儿,你别这样怪孩子。”侯安都摸着莲儿的头说道。 “都是你,老是这样惯着她,现在又开始任性了,要是主公回来,看到女儿变成这样,定然要怪我们了。”静儿哭着说道。 “好了,你少说两句,孩子都悔过了。”侯安都赔笑着,劝说道。
第292页 “静姨,那个女孩,救救她,她好像晕过去了。”莲儿似乎并没有在意侯伯伯和静姨的对话,一直盯着那地上的小女孩看。 那个小女孩刚刚勉力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晕了过去。那一眼,几乎看进了莲儿心里,那是怎样一双眼啊?多么奇特的一双眼,居然是墨绿色的瞳眸,那瞳眸里包括着一些复杂的她难以理解的东西,似乎有感激,有关心,有看到她没事之后松一口气的情绪,有自卑,有无奈,甚至还有一种绝望的情绪。莲儿的脑海里满是那双眼,那里面的情绪侵入了她的心,让她忽然就痴怔了。 众人携着那女孩回到了客栈,当宇文翔为那个女孩诊治过了以后,莲儿缠着宇文翔问道: “她怎么样了?太外公?” “她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宇文翔去铜盆里洁了手,然后一边用布擦着手,一边兴致勃勃说道:“这个丫头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傢伙。她的骨头较成年男人还要硬上数倍,并且在不断生长,不断变硬,同时,她的肌肉生长几乎超越正常的范畴,我这么说吧,她的肌肉纹路呈现一种奇异的形状,类似于网状,也就是说,她的肌肉的张力非常强,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被围殴那么长时间也没事,跑得又那么快,又用力去撞人,又给莲儿做肉垫都只是擦破点皮的轻伤罢了。她的肌肉韧性非常强,骨骼又异常坚硬,这个小女孩不简单,我刚刚翻开她的眼皮检查他的眼睛,她的瞳眸居然是墨绿色的,这不是普通人会产生的眸色。我估计,这女孩是个神人,就像延儿鞝儿,还有莲儿一样,是天生神人。” “哎?”侯安都吓了一跳,出来一趟,居然就碰到了一个神人,他想了一下,偏头问道: “既然这么神,又没受伤,为什么她昏过去了?” “既然身体没问题,那么晕倒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心理状态。她的心理状态已经到了一种极为危险的地步,才会让她的身体採用晕倒的方式来逃避。你们不是说她被钱庄的人围殴,说她家里还不起钱,她抵不了债之类的事吗?估计是这些事让她晕过去了。”宇文翔解释道。 话说到这里,在座的人都沉默了起来,特别是莲儿,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女孩。她的乱发被整理起来,脏兮兮的脸也被擦干净,是个长相很清秀好看的女孩,可能因为一直脏兮兮的,才会一直被误认为是个丑八怪。这个女孩究竟遭遇了什么,居然会变成这样? 宇文翔见大家气氛比较凝重,开口说道: “不用担心,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很久,大概今晚,她就会醒来,到时候,我们再问问她发生了什么,可不可以帮助她。” 果然不出宇文翔所料,傍晚时分,那个女孩醒了。她疑惑地看着一屋的陌生人,眼里产生了警惕的情绪,当看到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看的莲儿的时候,才莫名地放松了下来。 莲儿见她醒了,心里高兴,连忙说道: “你醒了,感觉如何?头晕吗?还是想喝点水?” “...”女孩的表情显得有些无措,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莲儿,别吓着她,还是我来吧。”宇文翔笑眯眯地坐到了那女孩的身边,柔声问道: “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何叶。”她怯怯地说道。 “荷叶!你居然叫荷叶!!”莲儿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兴奋地叫唤起来,盯着何叶的双眼看,美丽的双眸里闪烁着仿佛发现宝藏一般的光芒,明亮得让何叶不敢直视。 “莲儿,叫你不要吓着她了嘛。”宇文翔无奈,然后对何叶说道:“何叶,你现在需要什么吗?水?还是肚子饿了?还是想要回家?” “家?”何叶听了这个字,忽然从刚刚彷徨无助的情绪当中抽离出来,整个人变得黯淡无比,目光变得极为狠戾,眼里闪现出仇恨的光芒。 “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可以知道吗?”莲儿看她的样子,担忧地问道。 “不,不关你的事,谢谢你救了我,我该走了。”她有些仓惶地避开了莲儿的眼神,下了床。看了看自己身上包扎的绷带,她扭捏着攥着自己破旧又脏兮兮的衣服,说道: “我,我没钱付医药费,等我有钱了,一定来付,你们要等我!”说完,她就逃也似的奔出了大家所在的客栈房间。 莲儿见她跑出去了,连忙夺门而出追了上去,她跑得好快,瞬间就出了客栈大门,莲儿只能奋力迈步跟在后面,大喊道: “等一下!你,荷叶!等一下!” 前面的女孩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莲儿,眼神里满是疑惑,夕阳下的莲儿是那么的美,她气喘吁吁地跑向这里,小脸上满是焦急,让何叶脆弱的心灵颤抖不已。她何德何能,居然可以遇上这样美丽的女孩,她还救了自己,她还关心自己,不,不可以让她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样。她别扭地将头低了下去,用乱发遮住面孔,不敢看已经跑到了自己面前的女孩。 “吶,荷叶。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这样跑了啊?”她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什,什么话?”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哈哈,我是想说,我叫杨菡,菡是荷花的意思哦,你叫荷叶,我叫荷花,我们是不是很配啊?”说完,她自己傻乎乎地笑了出来。
第293页 何叶震惊地望向面前的美丽女孩,她说什么?说我们很配?她几乎被惊雷打中了一般怔忪了,忘记了自卑,忘记了害羞,墨绿色的瞳眸直直盯着莲儿看。面前女孩的脸上洋溢着大大的好看的笑容,好美好美,她词彙贫乏的脑海里搜罗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她。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缕阳光射进了她千疮百孔灰暗无比的心灵,十一年了,她从没这样的感觉,她忘记了一切困扰,她的心里被打上了一个深深的烙印——杨菡。 ========================================== “梅姨,莲儿想拜託你一件事,帮我调查一下那个何叶好吗?” “小主子吩咐,梅当然遵命。” 客栈昏黄的光芒下,莲儿眼里闪过坚定的神色,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书觉得有必要交代一下莲儿的另一半,所以开了个外传,不算是番外哦,(*^__^*) 嘻嘻…… ☆、第一百四十四章  九幽(外传下) “小主子,梅回来了。”第二天早晨,莲儿才刚刚起床,被派出去调查的梅就回来报告了。 “哎呦,梅,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没习惯梅兰竹菊的神出鬼没的静儿本来在服侍莲儿起床洗漱,这一下子可把她吓得不轻。倒是莲儿显得很平静,说道: “好的,你等一下再报告,我先将叔叔伯伯们找过来。” 当一行八人全部齐聚在莲儿的房间里的时候,梅总算开始了她的报告。梅是断延精心培养出来的探子和刺客,平时报告的时候都不带感情,只有在面对断延的时候会有情绪波动。因此,她的叙述完全是在平铺直叙,可是,听到那些不敢相信的内容之后,众人的情绪却达到了一个惊悚愤怒的程度。 “小主子,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已经调查清楚了何叶的家庭情况。她的父亲叫做刘明,正是那聚财钱庄的掌柜的,聚财钱庄其实是全国连锁的大型钱庄,那刘明只是里面的一个小角色而已。但是,他却是这漠北的土财主,自认有几个钱,勾结了漠北的城防军还有县令,成为了地头蛇。成日里欺压良民,又好色,霸占良家妇女。他已经有了一个正室七房姬妾,还不断在外面拈花惹草,更是青楼妓院的常客。 而何叶的母亲则是一个很有姿色的陪嫁丫鬟,姓何,地位极为卑贱,是妾侍的陪嫁,比奴僕还不如。她被刘明看中,被刘明强占了身子,怀了何叶,但是却没有被刘明娶进门。那个刘明的正室是个非常毒辣且醋意很浓的女人,刘明很怕她,也很讨厌她,却不敢休了她,因为她的父兄在漠北的城防军中是重要的角色。那个女人对于刘明一直拈花惹草早就很不满,忍着让他娶了七房姬妾已经是她的极限了,绝对不会再同意与一个卑贱的陪嫁丫鬟共同服侍一夫。于是,刘明只是让这身怀六甲的何氏住在刘府的柴房里面。 原本这样就已经很悽惨了,那正室歹毒到不肯放过这对母女。本来刘明对何氏还很有情,一直护着何氏,就等着何氏给他生个胖小子。结果等到何叶出生,一看生出来的是个女儿,而且长相极为怪异,有一双吓人的墨绿色瞳眸,吓得刘明再也不敢去找这对母女了。而这事不禁传到了正室的耳里,更是传遍了整个漠北,说是刘明偷香,结果生下来个怪物。那正室醋意大发,更觉丢脸,对于这对母女更是无法容忍。她让本该坐月子好好养身体的何氏去干最重最粗最苦的活,干不好就不给她饭吃。何氏想着自己不吃饭不要紧,没有奶水来餵孩子,何叶如何是好。于是强撑着身子去干活,每天累得半死,才有口馊饭吃。人更是瘦得没有人型,哪里还有奶水来餵孩子。多亏了府里有个奶妈很同情这对母女,天天偷偷来餵何叶一点奶,何叶才能活下来。 这事一直持续着,到了何叶三岁的时候,那正室又开始逼迫何叶去干活,不干活就要打。可怜小小年纪的何叶就要开始挑水,小小的她哪里有力气去般那么重的水桶?自然就是每天只有被打的份。何叶的童年是听着大家对她的辱骂声长大的,她非常自卑,以为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丑八怪,是怪物,是一无是处的畜生。要不是有着她坚强的母亲一直教导她,告诉她何叶其实是非常好的孩子,是比那些人都要好的人,是堂堂正正的人,估计这孩子真的会被当成畜生一样养大。何叶的童年里,只有母亲的悉心教导和奶妈的关怀,这些事让她还能以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的信念。她从不承认自己是刘明的女儿,她跟了母姓,叫自己何叶。 然而最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在何叶八岁那一年,正好遇上那个时候檀大人推行新政,要清理朝纲,削除乱党勾结。刘明正室的父兄,也就是城防军的高官也被牵连在内,同时也连累了刘家。他们本来觉得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们,却一夜之间,正室的父兄全部入狱,刘明从钱庄里私自移出巨额钱财来救自己的老丈人和大舅舅,结果无济于事,老丈人和大舅舅全部被斩首死了。刘明的事被钱庄总部的老闆知道了,他立刻就被炒了,每年还要还大笔的债务。那个刘明本来是靠关系才有钱庄的职务,除了吃喝嫖赌什么也不会干,那里有什么生计来还债,天天酗酒,成了城里有名的醉汉。而他的七房小妾全部如林子里的鸟一样,大难临头各自飞,全部离开了。只剩下正室和身染重病的何叶的母亲没有走。
第294页 这正室真是歹毒到几点,虽然一夜之间什么也没了,却一点也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反而依旧颐指气使。对躺在床榻上无法动弹的何叶的母亲指手画脚,还不时鞭打虐待。何叶也被她这个大妈逼着去外面干活,赚钱还债。 本来何叶忍气吞声,想着有一天她能够带着母亲逃出来,找个大夫把母亲的病治好,然后带着母亲远远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可是,就在昨天晚上,矛盾激化了。” “什么?什么矛盾激化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侯安都本来听得火冒三丈,冷不丁忽闻梅说昨晚矛盾激化,立时吓了一跳。 “昨晚我先去向附近的街坊邻居打听刚刚那些事,后来准备去看看他们住的那个小茅屋。结果刚刚来到窗前,就听见了里面传来慌乱的对话。我仔细在外面听了很久,才明白。原来是那刘明色心不改,喝醉了酒,再次对在床上病蔫蔫的何氏施暴,结果把何氏杀死了。后来从外面回来的正室听说这事,劝说刘明将何氏用草蓆卷了扔到乱葬岗去。就在二人搬运尸体的时候,正好被兴沖冲进门的何叶撞见了。何叶当时就发了疯,冲进厨房里,拿了一把刀,将刘明与那正室全部乱刀砍死了。有人报了官,官府已经将何叶抓走了。” “什么!!!你怎么现在才讲啊!”宇文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个梅,难道一点同情的感情都没有吗?让她去调查,她就真的只是调查而已,居然没有出手阻止何叶杀人,真的只是旁观而已! “你,你你你啊,简直是,我该说你什么好,你为什么不出手阻止何叶啊?而且现在回来报告,居然也不先讲重点,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才说到点子上,你难道是木头人啊?”侯安都暴怒了,指着梅的鼻子骂道。 “侯将军息怒,小人只是按照公主的吩咐,去调查何叶罢了,多余的事,小人不会做。”梅冷静地答道。 “哼!你们这些冷血的杀手,真不知道主公要你们来干什么,要是换了老子,早就把那畜生一般的夫妻杀死千百遍了!”沈庆之粗暴地说道。 “你少说两句,我倒是觉得梅这次做得对,这些事本与我们无关,是人家的家务事。那么一切就交给何叶来处理,这是她必须要经歷的,我们的插手并不一定会是好事。”沈攸之反驳哥哥的意见,略显冷酷地说道。 “你们,你们别吵了,莲儿不见了!”静儿打断了几个男人的争吵,众人这才发现,他们的小主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遭了,莲儿是去官府衙门了!”侯安都夺门而出,立刻去找莲儿。他们这次出来是微服出巡,关系到断延的事,绝对不能暴露,不然会动摇朝纲的。众人随即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跟在后面向漠北的官衙赶去。 ======================================= 莲儿奔跑在寒冷的街道上,她刚刚出来就听到无数的百姓在议论何叶弒父弒母的骇人听闻的事件,衙门县令已经连夜升堂审讯何叶了。现在,这座小县城里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赶往衙门,想要旁听审讯。 当莲儿顺着人流赶到衙门的时候,门口已经堵得是人山人海了,守卫的衙役一个个都用手里的水火棍死命地将拥挤的人群挡在县衙外。大家吵吵闹闹,七嘴八舌,却没有一个人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莲儿心急如焚,想要立刻进去看看情况,可是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哪里挤得过那些热心八卦的大人?挤了半天无果,莲儿把心一横,居然跪了下来,用钻的也要爬进衙门。含着金汤匙出生,天生神女的莲儿,身份是何等的高贵,现在居然要这样爬着进衙门,不断钻别人的□,雪白的裘袍都染上了灰尘,小手也不小心被踩了好几下,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但她依旧努力地向里面爬。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的不顾一切,只是心里有着一个强烈的念头,我要看看她,我要救她,帮她洗清冤屈。 也不知钻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门口守卫的衙役了,莲儿趁着衙役分心对付拥挤的百姓,灵巧地一钻,绕过了衙役的封锁线,就这样沖了进去。但是不幸的是,立刻被一个衙役发现了。那衙役大喊着不许进,追了上去,但是还是迟了,莲儿快速地冲进了大堂。 大堂里,审讯已经进行到了僵持不下的地步。审讯从今日丑时开始,一直到现在卯时了,两个时辰过去,县令依旧什么也没问出来。堂下跪着那瘦瘦小小的身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粘着已经干涸的黑色血块,少女蓬头垢面,双眼血红,却愣是一声不吭,笔直地跪在堂下。问她为何要杀人,她不回答,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回答,又没有别的证人来佐证这件事,县令一时间犯愁不已。 这个县令叫做钟德,并非几年前与刘明他们勾结的县令,那个县令已经被正法了,现在这个县令是个大清官,很正派,只是为人略显迂腐,有的时候又很优柔寡断,所以仕途不顺,只能做个偏远县城的小县令。关于何叶的事,其实漠北的百姓们都清楚,对于她弒父杀母的事情,其实很多人心里是很痛快的。但是,这世俗礼教的条条框框中,弒父杀母那是重罪,都要被处以极刑,并且被唾弃百年。百姓们虽然心里理解何叶的行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为她说一句话。而县令钟德其实也听说过何叶的事,对她的遭遇也很同情,但这毕竟是人家家的事,他又是官家人,怎能管私家事?现在看着堂下那可怜的女孩一声不吭,他心里那个着急啊,这样下去他为了遵循律法,必须对何叶处以极刑了。
第295页 莲儿忽的闯入大堂,对着县令老爷就大喊道: “大人!我能够证明何叶是无辜的!她杀人都是有原因的!” 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忽然进来,说她可以为何叶佐证,堂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跪在地上,眼神充满绝望的和灰暗的何叶,忽然听闻一个犹如天籁般的声音闯进心里,失焦的眼神忽然有了焦距。钟德见场面开始混乱,连忙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 “堂下何人?擅闯府衙,该当何罪!” “大人,小女子名叫杨菡,只是路经此处的旅客罢了。但是,关于何叶的事,我却很清楚,大人且耐心听我来说。” “好,本官且听你说说。” 莲儿见县令批准,连忙细细将梅告诉她的事说了一遍。钟德听后大惊,问道: “你说是刘明杀死了何氏,然后刘明和刘郑氏勾结,想要秘密处理何氏的尸体,却被何叶撞见了,于是何叶一气之下杀死了刘明和刘郑氏。那么,你这么说可是亲眼所见。” “小女子并非亲眼所见,这一切都是小女子的家将看见的。说来惭愧,小女子与何叶相识于一场意外,对于何叶的身世很是好奇,便派了家将夜探刘家。”莲儿非常诚实地说道。 “那么,你的所谓家将现在何处?” “正在来的路上。” “本官要如何相信你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女孩的说辞?” “大人只需将三具尸体抬上堂当场比对一下就知道了。”莲儿非常自信地说道。 县令钟德立刻下令将刘明,刘郑氏和何氏的尸体抬上堂,仵作也同时被传上了堂。这期间,侯安都一行人也到场了,梅也做了证明,经过莲儿的讲解,仵作开始了比对。 “正如这位小姑娘所说,何氏是死于刘明之手,但是,刘明和刘郑氏却是被乱刀砍死,根据这些刀伤,我能够断定杀死他们的人是个身高不足五尺,力气却比成年男子还要大的人。”仵作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别说了,别验了!”一直沉默不已的何叶在仵作话音刚落忽然发作,扑在了何氏的尸体上哭喊道: “是我杀的,的确如杨菡小姐所说,是我杀死了刘明和刘郑氏。是他们害死了我的母亲,我杀了他们是天经地义!所以求你们,不要再折磨我的母亲了,她生前受尽了玩弄虐待,我不希望她死后还被人这般戏弄!” “何叶...”此时看着满眼血红,状若癫狂的何叶,莲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究竟经歷了多么大的伤痛,她的意志该有多么坚定,才能挺到现在? “你为何不早点招认,我们也不会搬出你母亲的尸体来比对了。”县令极为痛心地说道。 “大人,不论如何我都是杀了人,我的母亲已经死了,我在这世上再无依恋,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但是何叶虽愚钝,依然知道带着罪名死去,不如带着美名死去。我自己百口莫辩,何叶只是希望能够有人来证明何叶所做之事是正确的。”她露出了凄凉的笑容,但笑容中却有着欣慰,她看向面前那美丽的女孩,说道: “上天还是不辜负何叶的,能让我在死之前遇到了杨菡小姐,不,她的尊名不是我这样卑贱污浊的人能够喊的。小姐,有你不顾一切地救我,有你努力地想要挽回何叶的名声,这是何叶在死之前最为幸福的事了。小姐可知娘亲为我起名为叶是为何?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绿眸就像绿叶的颜色,更多的是母亲希望何叶能够活得像绿叶一般,坚韧,向上,时刻向阳。但却不张扬,做一片懂得衬托他人的绿叶。小姐,您是洁白无瑕的莲花,何叶若还有下辈子,定然呆在您的身边,时时衬托您的美,只是这辈子,原谅何叶这辈子的短暂吧。不论如何,何叶都是亲手杀了那个有着血缘关系的畜生,还有那个长着狼心狗肺的大妈,何叶杀了人,偿命就是了,也好下了九泉再去照顾母亲,保护母亲,不让她老人家在地狱里还被欺侮。大人,请定罪吧。”说罢,这个浑身充满着独特的坚韧气质的女孩叩首在地,向着县令大人请罪。 莲儿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她从不知道有一个人能够这样的不顾自己,只是为了他人而活。何叶,你的命究竟有多苦?我不要你默默衬托我,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一起玩耍,一起长大,成为最好的朋友,那才是我希望的啊,傻瓜...... 大堂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大家都为这坚强勇敢的女孩而感动。县令钟德一时间根本不想做出决断,这样的女孩,拥有着可贵的灵魂,却只能拥有短暂的生命,这实在是可悲,这个世道的可悲。 就当大家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之中时,忽然,大堂里吹来了一阵怪风,就这样凭空出现了一个癞头和尚。这和尚戴着破破烂烂的行者帽,穿着到处是补丁的破袈裟,手里捞着个酒葫芦,不伦不类,把堂上的众人吓了一大跳。县令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那和尚就开口说话了: “哈哈哈,叶君,十一年了,你真是让我好找啊。走嘞,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呗。” 随即不待众人反应,一大片金光从那和尚手中的酒葫芦里散发出来,包裹了何叶,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光线里,而光线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等一下,你要带何叶去哪?”莲儿倒是不觉得这光线刺眼,只是焦急地问那癞头和尚。
第296页 “莲花仙子莫着急,留着葫芦塞等一等,十年后,叶君自会来相会,哈哈哈...” 说罢哈哈大笑着,竟然就像来的时候一般凭空消失了。 莲儿看着手中凭空多出的一个奇怪的葫芦塞,竟怔怔出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虽然有点仓促,但外传到此为止。莲儿与何叶十年之后才会再相会,那时候的事,大家自己想像吧。嘻嘻,小书说不定会写,但暂时没这个打算。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九幽(下) 这里是迷宫,走进九幽地牢半个时辰之后,断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九幽地牢的牢房是一个一个黑色石头砌成的牢房,彼此之间组成了又长又冗杂的隔道。而这些隔道,则变化多端,就像是迷宫一般的存在。 握紧玄金龙枪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有些颤抖,双脚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前进着,断延并不清楚该如何走这个迷宫。 “我说,你真的不记得该怎么走了吗?这样也算是九幽地狱的管理者吗?”断延对着身后的瞳抱怨道。 “我有什么办法?已经一万年过去了,我的记忆许多地方都产生了残缺,这是我的灵魂被天雷打散后留下的后遗症。”瞳无奈地说道。 “开启九幽地狱的咒语你倒是很好地记得,偏偏这么复杂的迷宫的走法你不记得,你还真是会选择记忆呢。”断延憋着嘴讽刺道。 “哼,少废话,走你的。”瞳有点恼羞成怒,对着断延的后背狠狠一推,推得她一个踉跄。断延回头看了看那个时而像是女王,时而又像是小孩的熟悉的皮相,本来到嘴的话被咽了下去,默默扭过头来,举着枪继续向前摸索。 瞳见断延没什么反应,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本来被挑起的羞恼情绪也消失不见了。她跟上断延的步伐,有些担忧地看着四周时不时多出来的黑色碎石,乌黑的瞳眸里闪烁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复杂情绪。 “吶,瞳,我们进来也有半个多时辰了,你没有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吗?这里本该是有很多牢房的不是吗?但是许多牢房都被大力撞破了,你看着满地的碎石。那是不是代表着,牢房里的犯人们逃了出来了?” “嗯...” “嗯什么?还有啊,我觉得很不对劲啊,既然你说一旦进了九幽地狱,没有管理者放行是出不去的,那那些逃出来的犯人们都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哪里都见不到呢?” “杨断延,你可知九幽地狱的构造是如何的?” 断延忽闻瞳有此一问,不禁摇了摇头。瞳见她表示不知道,解释道: “九幽地狱的构造其实就是一座山加一条环山流下的河。山名叫幽都山,河名叫黑水河。而九幽地狱的最高层的山顶处就是后土殿,接下来有着各层把关,然后是九幽地牢的入口,然后层层而下,一直到山腹最深处。我们刚刚从最高处下来,已经走到了这里了,却什么东西都没看见,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里的守卫,囚犯,不是化为飞灰灰飞烟灭,就是全部集聚到了九幽地狱的最深处?”断延接过话头说道,剑眉下的瞳眸闪过一抹凌厉的金光。 “没错。我怀疑,一切都是父亲做的,是父亲将这里所有的生灵吸引到了幽都山的最深处,然后...” “然后?”断延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倒地要做什么。这么长时间了,我总是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知道我们必须到达最深处,不然,我永远无法与他做一个了解。你知道吗,他曾被打得魂飞魄散,可是我有预感,他会比原先更加强大,更加...” “更加?” “更加邪恶...” ======================================= 又向里行了一个时辰左右,精神受伤的断延和体质虚弱的瞳已经很累了,只能找一块黑色巨石坐下休息。石头上意料之外的冰冷让断延的灵魂打了冷战,不由得说道: “这黑石,可真冷。” “是的,这黑石是幽都山才有的,或者说,整个幽都山都是这黑石组成的。这石头叫做幽冥石,有着压迫灵魂的能力,并且坚硬无比,比这世间任何材质都要坚硬,所以最为合适作为关押天庭囚犯的材料。即使那些囚犯再穷凶极恶,法力再强大,也逃不脱幽冥石的灵魂压制。” “诶?这幽冥石还有灵魂压制的功力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因为你不是这里的囚犯,我也不是,一旦囚犯的名字被写上九幽地狱深处的堕落石碑,就会受到九幽地狱幽冥石的集体灵魂压制,那个时候,你会觉得浑身冰冷无比,动弹不得,那滋味比下了地狱还要痛苦。”瞳闭上了双眼,有些无力地解释道。 “哦...”断延轻声应道。 “来,到这里来...” “咦?瞳,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一个很飘渺的声音,说什么,来,到这里来...”断延本来还在盯着幽冥石研究,忽然听见仿佛从很深处的地方传来了一种声音,她有些奇怪地扭头问瞳,却被瞳的表情吓了一跳。 瞳抬起头,她的脸上有一瞬表情的变化,从惊愕到狂喜,整个人开始颤抖,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断延,那声音的来源是什么。
第297页 “来,到这里来,我的孩子...” 声音又再次响起,瞳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两下,看着满是黑色的四周,她急切地大声问道: “父亲大人,是您吗?您在哪里?灭儿该如何到您那里去?” “你不记得了吗?我的可怜的孩子。来,到父亲这里来,向前走,一直向前...” “杨断延!快,快起来,我们快走,父亲在指引我去找他呢,快!” 她激动地跑到断延身边,一把拉起她,拽着她开始向前跑去。断延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双眉紧紧压在双眼之上。这个叫做瞳的女人,可能比她想的还要可怕,不是她的法术有多可怕,而是她的执念。她似乎小看了她对那个至尊天君的执念,要知道,沉醉于爱情之中的女人是多么的可怕?看来,不能大意了,为了让鞝儿恢復,一步都不能走错,绝不能! 瞳在那个声音的带领下,带着断延不断奔跑在黑色的九幽地狱里,时而右拐,时而左拐,也不知跑了多久,直跑得瞳再也跑不动,需要断延背着她继续跑,直跑到连断延如此强悍的体力和耐力也跑不动了,两人终于停下了步伐。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吃惊得无以復加。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里全是倒下的“尸体”,这些“尸体”长得怪模怪样,有大象,有犀牛,有老虎狮子,当然也有人类,连骷髅也有。这些“尸体”全部倒在洞窟的地面上,看起来应该是这地牢里的妖魔鬼怪,囚犯之类。而就在这“尸海”中央,有着一个巨大的金丝鸟笼,是的,就是个金丝鸟笼。那金丝鸟笼的背后,有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石碑,上面用繁复的上古文字刻着断延读不懂的内容,但断延明白,那上面都是这些倒在地上的囚犯的名字。而在那个金丝鸟笼里,就应当关押着他们此行要找的人——至尊天君。 “来,我的乖女儿,到前面来,带着你的那位朋友...”他的声音就像是从灵魂深处响起的一样,颅腔与洞窟共鸣,带来一种震撼人心的效果。 “父亲...”瞳开始不自觉地向前走,断延只觉得头又开始疼起来,像是被人撕扯一样。她不自觉地抬起一只手捂住额头。 “等一下...瞳...”断延想要拉住向前走去的瞳,可是却只抓到她的衣角。她无奈,只能跟着她一起前进,向着洞窟中央那个金丝鸟笼靠近。 随着越来越靠近,金丝鸟笼里的那个人越来越清晰,断延的表情也越来越惊诧。这,这还能被称作是这世间存活的生物吗?似乎,这傢伙既不是人,也不是神,更不是妖魔,这,究竟是什么? 金丝鸟笼里的人坐在一张铜椅上,他的头髮有着三千丈长,这绝不夸张。而且全部是白色的,披散开来,披散在巨大的鸟笼里,就像铺了一层巨大的白布。髮丝伸出鸟笼,铺进了洞窟,覆盖在许多“尸体”之上。他的头髮太长,遮住了他的面部,以至于断延看不清他的面目。他似乎身上已经没有衣物了,只能靠着白髮遮挡着躯体。更骇人的是,他的背后有着一个巨大的暗灰色圆盘,而仔细看你会发现,这暗灰色圆盘之上布满了手臂。各种各样的手臂,妖怪的,人类的,神仙的,就像是佛教里的千手观音一般,而这个人,应当是千手修罗。这,就是曾经的至尊天君吗? 正当断延盯着金丝鸟笼里的奇怪景象发怔的时候,瞳已经仿佛乳燕还巢般扑在了那金丝鸟笼之上,大喊道: “父亲,灭儿来了,灭儿来救您了,您受苦了,都是灭儿的错。” “哈哈,我的好灭儿,为父就知道你会来就为父的。快,把笼子打开吧,让为父出来吧,这么多年了,为父好痛苦啊。”金丝鸟笼里的人发出了灵魂深处的吶喊。 “好的,灭儿马上就把笼子打开。”瞳立刻说道,随即看向边上的断延,说道: “来,把你的血洒在这鸟笼之上,造物女神的法术就会被解开,父亲就能出来了。” 断延沉默地看了瞳一眼,低下头说道: “瞳,我们说好的,你需要和你的父亲做一个了断,你的父亲悔过了,我才会放他出来,到那个时候,你必须将鞝儿还给我。” “所以啊,你把父亲放出来,我就把你的鞝儿还给你。”瞳表情古怪地抓住断延的肩膀,语气恳切地说道。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必须说服你的父亲悔过,我才能放他出来,不然...” “啪”,断延话还没说完,就挨了瞳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好用力,断延的头都被打偏了过去。断延非常遗憾地闭上了双眼,耳畔传来了瞳狠戾的叫喊声: “你以为你有得选择?立刻把父亲给我放出来!不然,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的鞝儿了。” “瞳,我真的非常遗憾,我们的谈判破裂了,我们的合作关系也不存在了。”断延说完,忽然向前进了一步,将手中的玄金龙枪刺进了金丝鸟笼里,指着至尊天君对瞳说道: “快点从鞝儿的身体里出来,让她恢復正常,不然,你的父亲就将死在我的枪下。” “你!你竟然威胁我!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劝说父亲大人做任何事,父亲大人就是我的信仰,他所做的事都是对的,我都会全力支持,你休想我去劝说父亲!”瞳声嘶力竭地喊道。
第298页 “灭儿,别说了,别丢本尊的脸。”就当断延和瞳僵持的时候,金丝鸟笼里的男人忽然开口了,他扭了扭头,似乎是在看着断延,说道:“小女娃,在我的地盘里如此撒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哦,是吗?你被幽冥石压制灵魂这么长时间,有什么资格和能力来教训我?”断延有些讽刺地看着鸟笼里的男人,金色的枪尖透着寒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男人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覆盖在脸上的白髮散开,露出了一张精緻无比的脸。是的,一张精緻无比的脸,分不出男女,只觉得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容颜,他笑得好大声,声音仿佛魔音穿耳一般刺进断延的灵魂,让她的头再次剧烈地疼痛起来。 “哈哈哈,上万年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和我讲话,小女娃,你可真有意思,本尊有没有能力来教训你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有没有资格来让我教训。不过现在你倒是彻底激怒了本尊,就让你看看真正的九幽之主的能力吧。” 断延听他此话,面容不由得凝重起来,只是霎那间,还没来得及让她反应,忽然面前一缕白色闪过,只听“锵”的一声巨响,断延居然被勐得打飞,重重撞在了石窟的黑色墙壁上,手里下意识横起护在身前的玄金龙枪在手掌里打颤,震得虎口生疼。她挣扎地站起来,勉力想要看清刚刚袭击自己的东西。只见一只三只邪眼的白虎正冷冷地站在金色鸟笼一旁看着她,正是刚刚躺在这洞窟里的“尸体”之一,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的脑后缠着一缕白色的头髮,正是从金丝鸟笼里延伸出来的至尊天君的三千白髮中的一缕。 “呦,小女娃反应倒是很快,怎么样,滋味好受吗?”金丝鸟笼里发出了男人不屑嘲讽声音。 “这,这是怎么一会事...”断延眯起眼,看着面前的奇异一幕,难道说,那至尊天君在操控那只三眼白虎? “父亲大人,您已经恢復法力了吗?”站在金丝鸟笼旁的瞳充满欣喜地问道。 “哈哈,本尊的好女儿,本尊在三千年前就练成了这一独门神技。别看本尊被囚于这一方禁地,这笼外的所有身体都受我控制呢。灭儿莫急,待本尊把这小女娃弄死,用她的血来开启牢笼,咱们就能出去了。” “是,父亲大人果然厉害。”瞳深深鞠躬道。 “怎么样小女娃,你是乖乖地自己放血让本尊出来呢,还是让本尊亲自动手呢?”至尊天君悠哉地坐在金丝鸟笼里,幽幽问道。 “鬼都不会放你出来!”断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握紧了手中的玄金龙枪,进入了备战状态。 “哈哈哈,在这牢里一万年,真是无趣呢,今日就用你这小女娃为本尊出点乐子吧。”说罢,只见那三眼白虎瞳眸中闪过一丝暗金色,便咆哮着向断延攻了过来。这白虎肋生双翼,速度极快,只是瞬间就来到了断延身前,抬起前爪,勐地拍了下来。 “锵”,断延再次抬起玄金龙枪抵挡住这一爪,好大的力量!好快的速度!断延咬牙扛着这一击,同时奋力向上一顶,将一爪掀翻,然后挥着龙枪勐地砍了下去。只听“噗嗤”一声,这一枪砍进白虎的肉爪里。没有预料中白虎的痛嚎吼叫,白虎就像是没受伤一样,愤怒地拍下了另外一爪。断延反应极快,转身就是一枪勐地刺出,直接穿透了白虎的另外一个肉爪。白虎更加愤怒,抬起那一肉爪,断延的枪还未拔出,手抓着枪柄不放松,便被它带得飞入了空中。断延在空中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忽然放开了龙枪,身体在空中旋转,稳稳地骑在了那白虎的脖子上,然后扬起拳头,勐的一拳打在了白虎的脑袋上,只听“咔擦”一声,白虎的脑壳似乎被打裂了。但那白虎依然没有反应,只是勐地扭动身子,想要将断延甩下来。断延忽的看见插在那白虎脑中的一缕白髮,忽然恍然大悟,这傢伙是受至尊天君控制,那么只要切断联繫,就不能被控制了不是吗?她大喜,连忙召唤出龙剑,“唰”的一下,砍断了那一缕白髮。 果然不出所料,那白虎立刻失去了控制,犹如一个巨大的破布偶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断延喘着粗气,心中庆幸自己找到了作战的诀窍和目标,然后将龙枪拔了出来,回身挑衅地看向至尊天君。此时的她浑身浴血,仿佛天降战神一般。 “嗯,作为转世神,你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但是可惜的是,你刚刚打败的不过是这里最弱的一员罢了,还有好多好多的强者等着和你交战呢。哈哈哈....” 说罢,地上又站起了一头巨大的勐犸象,一头身上有着巨大板甲的犀牛。两只怪物眼中闪过暗金光芒,便跨着步子沖向了断延。地面都在震颤,两个巨无霸背后响起了至尊天君狂傲的笑声: “不要以为本尊只能一次性控制一只妖魔,本尊只是在和你玩玩呢,你要加油啊,别让本尊太无聊就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和老boss战斗会很激烈很血腥哦~~话说这一章,大家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看出来的可以踊跃发言,秘密下一章揭晓,(*^__^*) 嘻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叛变 断延已经不知道战斗了多长时间,先是杀死了一只三眼白虎,然后又花了好大的力气切断了勐犸象和板甲犀牛与至尊天君之间的联繫。之后,至尊天君控制了一条巨大的蟒蛇来与她战斗。这蟒蛇,竟然是黑水蟒蛇,鳞甲坚硬无比,身上又异常滑熘,断延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切断了蟒蛇头颈后的髮丝。然而等待她的又是三匹地狱狼的袭击,此刻,她已经杀死了其中两匹,还有一匹最大的地狱狼正在和她纠缠。
第299页 断延飞快地闪过了狼尾的攻击,快速瞬移到了洞窟的另一头,趁着地狱狼沖向这里的这段空隙大口地喘了喘气,用枪枝撑着自己的身体。额角有着汗滴流下,她知道,自己的体能已经下降到了一个程度。 先是在进入九幽地狱的时候收了精神伤害,接着又走了很长时间的迷宫,然后不断地和各种强大的妖魔鬼怪战斗,还要不断忍受着至尊天君那神秘的精神攻击,就算是像断延这样强悍的人,也要支撑不住。她的确拥有金龙之身,刀枪水火剧毒不侵,有着巨大的力量——金龙之力,能够轻易地移山填海,但是,她毕竟还不是神,她是最靠近神的人,只要还是个人,就有着极限的存在,而现在,距离她的极限已经不远了。 不过断延依旧很冷静,她的心中有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她通过不断地战斗,发现了至尊天君控制这些妖魔鬼怪的原理。 一旦名字被刻在幽冥母石之上,灵魂就会受到全体幽冥石的压制。那么,至尊天君必须克服幽冥石的压制,才能施展法术来攻击断延。然而,他是如何抵抗幽冥石的压制的呢?看他背后的千百只手,以及这里满地的“尸体”,断延很快就明白了。至尊天君是将这里所有的生物的灵魂吸入了自己的体内,融合成了一个巨大庞杂的灵魂。这个灵魂集合体的存在,竟然大幅度地削弱了幽冥石的压制。就像你能轻易地掰断一根筷子,却不能掰断一把筷子是一样的。 但是,至尊天君毕竟身居幽都山之内,只要他没离开这里,不管他如何削弱,都无法摆脱灵魂被压制的痛苦。而当他需要控制一个生物的时候,断延发现,那个时候,被他吸入自己体内的灵魂就会被反哺到原来的身体上,那生物的眼睛会闪过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使得这个妖魔鬼怪能够暂时地灵魂附体,去帮助至尊天君完成攻击。而当他将越多的灵魂反哺到那些妖魔鬼怪的体内时,相对的,幽冥石的压制力也会越来越大,所以,至尊天君不能够一下子控制三只以上的妖魔,不然,他自身就会感到痛苦无力而无法对断延进行攻击。 然而即使知道了这一点,断延依旧暂时没有办法来解决这种局面。轮番的车轮战几乎要耗尽她的体力,她知道再这样下去,情况真的会很糟糕。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要让至尊天君暂时失去战斗力,这样,她才好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计划。那么,她需要做的就是逼迫至尊天君控制三只,或者更多的妖魔,来使他感受到来自幽冥石的压力而失去战斗力。 看着不断向她奔跑过来的幽冥狼,巨大的狼眼之中有着暗金色的光芒,断延脑中开始思考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从一开始,断延就感受到从至尊天君而来的一种精神压力,这精神压力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因为灵魂集合体的精神力量太过强大而造成的精神威压吗?还有,为何被打得魂飞魄散,好不容易能够保持人形的至尊天君忽然能够控制那么多的妖魔鬼怪来到这里,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他呢?他又是依靠了什么?如果能够知道至尊天君控制这些灵魂的根源,便能够根本地改变现状。 到底是什么?断延皱眉思考,同时灵巧地闪过幽冥狼地狼爪攻击,腾身在半空中,她忽然闭上了眼,仔细感受四周的精神波动。对,就是那种威压,是从哪里来的?好像这个洞窟里,这一种威压只有一处才有,那就是...幽冥母石! 居然是幽冥母石!断延大惊,至尊天君不断给自己施的精神威压居然来自幽冥母石!那么至尊天君之所以能够控制这么多妖魔鬼怪的灵魂,竟然也是因为幽冥母石!幽冥母石会给至尊天君带来痛苦的灵魂压制,但是至尊天君又离不开这幽冥母石,不然,他就无法控制这么多的妖魔鬼怪,竟然有如此矛盾的事,也就是说,幽冥母石才是至尊天君的致命弱点! 断延大喜,她终于参透了这其中的奥秘。接下来,只要她去靠近幽冥母石,如果能够破坏它是更好,破坏不了的话,也能够尽力让至尊天君慌乱,从而控制更多的妖魔来攻击自己,来达到削弱他的战力,直至失去战力为止。 有了这个信念,断延整个精神都为之一振。她立刻打起精神,开始加速奔跑起来,开始在这洞窟之中不断和那匹地狱魔狼周旋。时而左,时而右,不断模煳着魔狼的攻击方向,也模煳着至尊天君的视角,让他无法明白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小丫头,你以为这样逃就能逃得出死的命运吗?”至尊天君猖狂地大笑着,“别跑了,还是乖乖地显出血来,让我走出牢笼吧!” 说罢,魔狼的速度竟然更上一层楼,直追断延而来。好机会!断延心中大喜,如果能够引魔狼向幽冥母石的方向沖,那么自己自然而然就能够破坏幽冥母石。 然而,变数忽然在这一刻发生了,断延忽然听到至尊天君愤怒地吶喊道: “灭儿!你竟然背叛我!” 发生什么事了?!断延大惊,急忙回头一看,就看见至尊天君用一缕白髮将正拼命向着幽冥母石奔跑过去的瞳缠住,并半吊了起来。瞳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似乎正要去刺那幽冥母石。什么!瞳竟然不是来帮助至尊天君的?断延脑中忽的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她就被攻击上来的幽冥狼一巴掌拍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了黑石墙上,直摔得她眼冒金星,一下子缓不过神来。
第300页 那幽冥魔狼却停止了对断延的攻击,似乎至尊天君不愿再分心去攻击断延。断延想要挣扎地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但是奇怪的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她能够清晰地听见至尊天君和瞳的对话,她听见了,那些让她震惊不已,声嘶力竭地吶喊。 “灭儿,你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你不是爱我的吗?”至尊天君疯狂地咆哮道。 “爱你?”被倒挂在半空的瞳失声大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仿佛这是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从出生,对你就只有怨恨!你从不让我踏出天宫半步,你知道我是多渴望外面的世界吗?这也就算了,你知道我爱的是谁吗?我爱的,是我的亲姐姐,你的好女儿!你却连我的爱也要夺走!你知道我每天躺在天宫的床榻上听你讲述你有多爱姐姐的时候,我有多噁心吗?!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我恨你!我恨你夺走了我的爱!还不断践踏我的心!我恨你,我还恨姐姐!因为她什么都是最好,她那么完美,却不属于我!” “所以,你才打开了九幽地狱的入口,毁灭了人世间?”至尊天君血红着双眼冷冷问道。 “对!我恨你,我也恨姐姐,我要毁灭这一切!都不该存在,世间所谓幸福都不该存在!人们是自私的,只会爱自己,没有人为了他人愿意牺牲。你该偿还我,你该补偿我!所以我来找你了,我要让你灰飞烟灭!” “灭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亏我那般不顾自己去救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对我!”至尊天君闭上了眼,收紧了缠在瞳身上的髮丝。瞳被缠得很痛,连唿吸都困难了,却更加愤恨地说道, “呸!你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来救我?还不是为了能维持姐姐心中一个怜爱众生,痛惜女儿的好形象?你只是为了包装粉饰自己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重□,根本不惧惩罚我的天雷!然而你没想到吧,居然是姐姐直接引动了原始天雷,打得你灰飞魄散,我恨你!恨之入骨!你还想利用我来放你自己出去?我呸!你就是这世间虚伪丑恶的代表,阴暗不堪,让人唾弃!” “闭嘴!”至尊天君用分开的髮丝刷了瞳一巴掌,骂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之所以演戏给那个杨断延看,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想让人知道你自己阴暗的想法吗?你口口声声说我阴暗,你怎么不光明正大让杨断延看看你心里的想法?你不过是为了向我復仇才会引杨断延到此处来的,你怎么不敢告诉她呢?你利用她心爱之人的身体復活,你敢说你没有私心?你说你爱生儿,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说着说着髮丝越收越紧,勒得瞳痛苦不堪。但她还是强忍着说道。 “我的復活...难道不是你...为了自救...的一枚棋子吗?现在居然说...是我...有私心?真是...天大的...笑话!” “对,没错,你说的都对,但是可惜的是,你再也没有辩驳的权利了,既然你背叛了我,前尘往事的帐我们今日一块清算,就让我亲手送你再一次下地狱吧!”至尊天君眼中暗金之光一闪,就要用髮丝将瞳勒死。 忽的,面前唿啸而过一道精光,“唰”的一下,勒着瞳脖子的髮丝就被割断了,又听“锵”的一声,玄金龙枪被大力钉入了黑石墙之内,枪尾还嗡嗡地颤抖着。而倒挂在半空中的瞳因为失去了支撑,忽的摔在了地上。 “不要碰鞝儿的身体一根毫毛,否则,我让你死得很难看。”断延缓缓站了起来,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杨断延,我不是...”瞳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只是看断延那个模样,她没来由地害怕,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断延打断。 “你闭嘴,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先让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再来清算我们之间的帐。我希望我杀了他达成你的愿望之后,这一次你可以不再骗我。” 断延忽的一招手,钉在墙上的龙枪就忽的飞起,回到了她的手中。她慢慢走近至尊天君所在的牢笼,盯着里面的至尊天君说道: “看是你杀了我,用我的血打开牢笼,还是我打碎幽冥母石,让你魂飞魄散?” 她的声音无比低沉,像是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为自己祈祷。而至尊天君却奇怪地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慌乱,也没有不屑,只是平静地看着断延,说道: “好的,那么就来赌一赌吧。” 瞬间,断延动了,她高高跳起,手中龙枪呈投掷状拿在手中,闪电般地投掷而出,垂直插入了鸟笼背后巨大的幽冥母石之中,而至尊天君的控制却慢了半拍,来不及阻止。断延开始念动咒语,那是她的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大绝招——万龙灭天。而至尊天君的三千白髮则分成两拨,一拨缠绕上断延本身,另一波向着幽冥母石而去,妄图拔出插在母石之中的龙枪。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万龙灭天的咒语极短,断延飞快念完,龙枪插在幽冥母石里的枪头开始发出闪闪金光,然后金光越发刺眼,让瘫坐在一旁的瞳只能遮住眼睛不敢去看。精光沖天,充斥了整个洞窟,却只能听见石头开裂的声音。 然后,似乎天地有一瞬间的寂静,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砰!!”,黑色碎石漫天飞舞,幽冥母石被彻底破坏了。
第301页 当漫天灰尘尘埃落定,断延如愿看到倒在金丝鸟笼里的至尊天君。一切似乎都结束了,断延心里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真的,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吗?她还需要让淳鞝復活,是的,还需要让淳鞝復活。 她看向愣愣瘫坐在一旁的瞳,那张熟悉的脸上满是茫然的情绪,她的心情有些沉重,缓步走到瞳的身边,蹲□来,问道: “这,是你要的结局吗?” “是,我要的结局吗?”瞳喃喃自问道。 “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恨一个人吗?”断延忽然问道。 “...”瞳没有回答。 “当我们与一个人相识了,我们会经歷这样的过程。互相了解,然后产生矛盾,然后再互相理解,从此,矛盾便不再是两人之间的阻碍。然后,或许这两个人会因为彼此的一些特徵而互相吸引,产生情感,那或许是爱情,或许是要好的友情,又或许是恋人未满。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彼此理解的基础上。但是,却有一种情感,过程和刚刚那般不太一样。 你们生来就有深入骨髓的羁绊,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你们是至亲。你从小就该明白,这个人对你来说的意义。而当你明白那种意义的时候,你已经将情感根植于其中了。然后,那个人做了让你无法原谅的事,你们渐行渐远,最后发展到彼此憎恶,你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什么之上吗? 那叫‘爱’,你爱一个人,所以你恨一个人。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生你造就你的父亲,你们有着至亲的关系,你骨子里是爱他的。天上那个,是你的亲姐姐,你们一卵同胞,你爱她。你钻了牛角尖,你恨了你最爱的两个人,因此你无法回头,因为你已经孤苦无依,全天下再没有依靠了。因此你想要去毁灭,毁灭一切。 但是,我想说的是,你真的明白爱的意义吗?你明白什么是爱吗?你不明白,你父亲也不明白,你的姐姐更加不明白,你们全都误解了爱情,才会导致了这样一场悲剧,你们浪费了多少时间,牵连上了多少人,连累了多少无辜的生命,然而到现在,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瞳愣愣地看着断延,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过,断延嘆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召唤回自己的龙枪,说道: “现在说什么也是迟了,你的父亲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多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但是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还我一个完整的鞝儿。” “杨断延,你知道我为何会骗你吗?”她忽然站起身来,像是下定决心般咄咄说道。 断延没有接话,握着龙枪的手开始颤抖,而瞳则低下头来,语气软了下来: “因为,我不想你反悔,我希望你能帮助我进入九幽,找到父亲报仇,我是有私心的,若我把事情全部告诉你,我一定会失去你的帮助。所以...但我,我其实,没有办法帮你復活宇文淳鞝。”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昨天傍晚南京下了大暴雨,一个雷直接把我家这一片的电网全部噼坏了,断网断电,小书差点没被热死。供电公司连夜抢修,直到今早三四点才来电。小书今早一大早就爬起来,把昨天那一掌给更了,放心今天还会有一章的。 ps:瞳的双重背叛你们想到了吗?更惊人的还在下面呢,请期待下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绝境(女神降临) “你,你说什么?”断延浑身开始颤抖,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她颤声问着。 “我的灵魂是不完全的,因此即使我能够借着一个空的皮囊,也无法復活,但是宇文淳鞝不一样,她有着灵魂,所以我的復活其实是藉助了她的皮囊和灵魂两样。但你知道,每个人都有着完整的灵魂,若是我需要藉助他人的灵魂復活,那么我就必须打碎他原本的灵魂,用那些灵魂碎片重新构筑自己新的灵魂,所以...”她似乎是下定决心彻底把话说明白一样,看向断延失魂落魄的瞳眸深处:“宇文淳鞝的灵魂并非被我压制在身体深处,而是根本已经支离破碎,成为了我灵魂之中的碎片,我,已经无法再復活宇文淳鞝了!” “你!!!!”断延沖了过去,掐住瞳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她的浑身都在颤抖,她的眼圈血红,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骗得我好苦!!”说完这句话,她竟然呕出鲜血来,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 “呃...你,生气,是我的错...你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来吧。”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断延用力掐着她的咽喉,她的眼里,那张脸分明就是鞝儿的脸,而她现在却掐着鞝儿的脖子。不,她怎么可以掐着鞝儿,怎么可以,但那里面不是鞝儿啊,那是一个可恶的女人,她想杀了那个女人,可是她却不能伤害鞝儿的身体,她想用精神攻击杀死她的灵魂,可是,那女人夺了鞝儿的灵魂碎片,说明鞝儿其实还是在里面的。不,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鞝儿,还是瞳!! “啊!!!!!!!!!!!!”断延痛苦地大叫出声,一把松开瞳,瞳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断延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你,你到底是谁?你是鞝儿?还是瞳?你这样有恃无恐,你是知道我不会杀你的,所以你才会这样说。你太可怕了,你太可怕了!你还我鞝儿,你还我一个完整的鞝儿!!!”
第302页 “咳咳咳,断延,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有,只有一个唯一的办法能够使肉体和灵魂分离,并且打碎灵魂,那就是身心极度的煎熬和痛苦。断延,你不要抓自己,求你不要这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自己。”瞳已经泪流满面,她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可是,她依旧无能为力,她不想要这样,但是一开始至尊天君让她借宇文淳鞝復活,就註定了今天的结局,因为这一切,都是命。 然而她的话,断延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似乎将自己关进了一个房间里,不断打着转,她的嘴里不断念叨着:“你到底是谁,你还我鞝儿...”这样的话,并且不断用指甲抓着自己的头髮。头皮被抓破,雪白的头髮上开始沾染鲜血,她开始在洞窟里打转,嘴里念念叨叨,就像失心疯了一般,任瞳如何喊她,她都回不来。 最后,她开始不断用头去撞金丝鸟笼,别人伤害不了她的身体,却深深伤害了她的心灵;而她无法去伤害别人的心灵,只能伤害自己的身体来发泄。即使她的心智是那么的坚定,她依旧无法忍受这般彻底失去希望的绝境。她迷失了,她将自己锁进了小房间里,逃避了一切。头顶被抓破而流出的鲜血开始沾染到金丝鸟笼之上,鸟笼散发出夺目的金光,然后化为金色尘埃消失不见,造物女神的禁锢之法被解除,至尊天君的牢笼被打开,然而现在,所有的一切对断延来说,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她状若疯癫,她开始狂笑不止,她指着瞳的鼻子,泣血说道: “你真的好狠!我不能伤害你的肉体,我也不能伤害你的灵魂,因为那些都是鞝儿的一部分,然而,你却不是鞝儿,你霸占了她的一切!而我却无法向你復仇。简直难以想像,你简直让人难以想像的狠毒阴险!!”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瞳只觉得内心仿若被刺入了尖锥,疼得难以復加。有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情感在心底蔓延,让她觉得眼前这人是多么的需要爱怜,让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恶,让她体会到什么才是委屈,痛苦和深沉的爱。 她跪下来,抱住断延颤抖的身躯,抽噎道: “你冷静下来,你听我说,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的,只要我能见到姐姐,问她最后一个问题,我就再无遗憾,我愿意粉碎自己的灵魂,帮助你重塑宇文淳鞝的灵魂。” “你说的都是废话!造物女神高高在上,我怎么可能让你见到她,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现在就给我粉碎自己的灵魂,现在就重塑鞝儿的灵魂!!!”断延疯狂地抓住了瞳的双肩,拼命摇晃着。 “没有用的,我自己无法完成,必须要有...”她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就当断延拼命地摇晃瞳的时候,她忽然看见瞳的瞳孔开始放大,惊愕的表情在脸上蔓延。然后接下来,时间仿佛在放慢镜头一般,就听到瞳撕心裂肺地大喊道: “小心!!!!!!” 断延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掰向后方,而瞳则奋力扑在了自己的前方,死死抱住了自己,两人瞬间转换了位置。在断延血红的眼眸之中,能看见刚刚自己的背后,现在瞳的背后,至尊天君居然站立了起来,他的三千白髮变得笔直如长矛,正以一种断延难以理解的速度扎向瞳的后背。断延想要喊出来,却发现嗓子早已被堵住,想要用力掰回瞳的身体,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然后,放慢的时间,忽然加快,悽厉的惨叫声传遍整个洞窟: “啊!!!!!!!!!!!!!!!” 惨叫声迴荡在整个洞窟之中,断延只觉得心里破了一个大洞,浑身冰凉冰凉,她看着面前痛苦挣扎的瞳,她的背后居然破了一个洞,她在流血,断延此刻呆若木鸡。耳畔传来至尊天君狂怒的咆哮: “杨断延,你竟然敢伤我魂灵!我要你品尝千丝蚀骨夺魂的滋味!!!!” 话音未落,刚刚袭击断延未果的三千白髮再次凝聚成一根长矛,时间仿佛再次被凝固放慢,长矛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速度扎向断延,断延避无可避,浑身动弹不得,但她也没想要去躲避,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瞳。 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候,忽然,断延只觉得眼前一花,时间的流逝恢復了正常,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白髮长矛被高大之人手中的剑片片削落,消失于无形。 “你!是你!”至尊天君的声音开始颤抖。 “是的,是我,父亲。”苍老的声音从断延面前高大的身影口里传出。 断延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她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喊至尊天君父亲,那人就是造物女神?可是,面前这人分明是个非常高大的男人,怎么会是造物女神呢? 忽的,面前那人回过身来,断延看清了他的面容,瞬间呆滞,她喃喃说道: “父亲...是你吗?” 面前这人的容颜,分明就是自己的父亲杨元尚,那个已经被敌方大将薛柯霸砍去头颅的杨元尚! “我,并非是你的父亲,却也是你的父亲。生你的父亲早在你出生之前的那场战役里就已经死去,而之后你的父亲,都是我假扮的。孩子,苦了你了,都是我的错,孽缘啊。”面前的人喃喃低语,面容竟然开始变化,浑身灵贵之气开始升华,面容的粗狂开始变得柔和,头顶的髮髻散乱,开始变长,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变白。只是瞬间功夫,就变成了一个身穿月白长袍,满头银髮的绝美女子。
第303页 “你,是你!那个出现在我梦里的神秘人。是你託梦告诉我,这一次还是不得好死,只等破镜重圆,你还送我一个镶金骨。父亲的锦囊信也是你写的?难道禹皇墓里的帮助也是你安排的?那次破大雾阵,帮助北朝士子逃脱的老道士也是你吗?”断延的思维忽然开始活络起来。 “没错,那都是我,都是我,是我造物女神。”月白长袍的人脸上露出了悲悯的表情。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生儿,你为何可以下界?那次以后,分明神界与人界的阻碍加大了万分,你怎么能如此轻易下界呢?” “是的,父亲,你说的没错,我不能轻易下界。所以,我付出了极为大的代价。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造物神,因为我,苍生都在哭泣,为了让苍生不再哭泣,父亲,还有妹妹,我们三人需要做一个了断了。” “姐姐,你...你难道...”瞳正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打滚,但是依旧冷汗直冒地说道,她背后的血洞完全没有要癒合的痕迹,她的不死之身难道失效了吗? 断延无措地抱着她,用自己的手去堵那个血洞,然而伤口呈现暗紫色,并且在不断扩大,瞳悽惨的叫声此起彼伏,撕扯着她的心。 “杨断延,她中的是千丝蚀骨销魂的恶毒招数,你这样是救不了她的,用你的血洒在她的伤口上,可以暂时减轻痛楚。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救她。” 造物女神飞快地说完,然后扭过头来,刚刚手中锋利的宝剑变为了一把华美的权杖,她飞快地攻向至尊天君。 “生儿,你,你居然捨弃了自己的神位与九成的神力,就是为了下界来对付我!”至尊天君似乎已经看出来造物女神为了下界捨弃了什么,愤怒地咆哮道。 “即使只有一成神力,也足以来对付你!”造物女神秀眉倒竖,权杖唿啸地向至尊天君打去,白色的光芒从杖眼打出,袭向至尊天君。 至尊天君怒吼一声,三千白髮敛为长矛,迎向造物女神的攻击。 “生儿,我真的好痛苦,你们都对付我,都背叛我!我要杀了你们!” ======================================= 那一头造物女神和至尊天君激烈碰撞,这一头,断延慌忙用自己的龙剑划开两掌的掌心,散发着金光的血液不断流了出来,她忍着痛,握紧拳头,将血液洒在痛苦地趴在地上挣扎的瞳背后。断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能流干自己的血液换回完整的鞝儿,她心甘情愿。 血液一滴滴地洒在暗紫色的伤口上,伤口的扩散似乎减弱了,血液也不再往外流,渐渐凝固结痂,瞳也不再激烈地挣扎,不再痛苦地喊叫,那仿佛在撕扯灵魂的疼痛,却依旧存在着。她虚弱不堪,整张脸仿佛金纸,冷汗密密麻麻地布满她的脸颊,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断延哭了,来到这个世界,她总共哭过三次,一次是在自己还不成熟的时候,一次是在鞝儿离去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现在。她是那么的坚强,她从不允许自己软弱地哭泣。她给了自己最强最坚实的定位,她要自己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去保护自己的爱人,孩子。然而现在,她却哭了。她不是不够强大,可她却逃不过命运的戏弄,她一次又一次地与命运抗争,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命运戏弄。到头来,她依旧没能保护好鞝儿。 “呜呜,鞝儿,鞝儿你不能...离开我,你要...活过来,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成为了谁的一部分,你都要...活过来,我们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一次又一次地...拆散我们,是我们前世...做了什么坏事吗?不不,你没有做坏事,一定是我做了坏事,所以,老天爷来惩罚我了。可是...为什么...这样伤害你,我却...我却...一点事都没有?” “杨断延...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虚弱的声音从地上的瞳口里传出来,她扭过头,满脸的尘土,眼神却异常明亮:“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好人有...好报,只是...时候未到...” ======================================= 至尊天君与造物女神打得难解难分,至尊天君的三千白髮经过他的万年修炼,千变万化,难缠至极,而造物女神的生灵权杖则反而是这三千白髮的克星,一旦生灵权杖里的白光袭击在白髮上,白髮便不能再生,就像枯萎的草一般死去。 当二人大战三百回合之后,至尊天君已经精疲力竭,虽然他已经不受幽冥石的灵魂压制了,但断延之前曾破坏了身为他灵魂一部分的幽冥母石,所以,其实他是在受伤的状态下和造物女神斗法。至尊天君的法力比之以前削弱了九成九之多,现在顶多是靠着那些万年来积累的微弱法力以及这个洞窟的地理优势和造物女神纠缠。可是毕竟强弩之末,幽冥母石被毁,他也无法控制强大的妖魔鬼怪来帮助自己攻击。三百回合之后,他终于败下阵来。 他躺在地上,看着上方用权杖抵住自己咽喉的造物女神,他忽然笑了。他轻声说道: “生儿,你知道你有多美吗?你是神界最温柔最美好的神,大家都喜欢你。但是,我却知道,因着你博大的爱,你却更加的无情,绝情!万年前我没有和你说一句话,现在我想说了。” “父亲,你有说最后的话的权力。”造物女神痛苦地闭上了眼。
第304页 “我是真的爱过你。我生你,你毁灭我,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方式。你本是造物女神,创造天下苍生,慈爱无疆,却惟独毁灭了自己的父亲。人无完人,就连神,也逃不脱命运......”至尊天君的声音渐行渐远,暗紫色的火焰飞快地在他的身上燃烧起来,瞬间,至尊天君的身体就化为了一朵暗紫色的火莲花。 “糟了!他居然元神自焚!是我大意了!杨断延,小心灭儿!!!”造物女神大惊失色,但她足够镇定,反应也很快,立刻捏诀,嘴中开始念叨咒语。 那一头,断延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眼前暗紫色的光芒一闪,一直趴在地上的瞳居然被一朵暗紫色的火莲花给托起,升到了半空之中。 “怎么回事!?”她大惊失色。 瞳悽厉的惨叫声再次传来,她在那莲花台之上,表情痛苦到了极致。断延想要用龙枪去攻击那朵莲花,却发现那根本就像用筷子扑灭火焰一样无济于事。她试着用自己的金龙之力与那紫莲花台接触,却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烧,让她疼痛不已。 造物女神的咒语终于完成,她的人形居然消失了,整个人化为一朵巨大的白莲花台出现在半空中,空荡的洞窟里传来了她圣洁高贵的声音: “杨断延,快到这白莲花上来,晚一步就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便是第三卷终章,第四卷就要开始了。第四卷很短,重寻陪伴大家大半年的时间,终于要结束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绝境(献祭死别)(第三卷终章) 断延丝毫不敢耽误,立刻按照吩咐跳上了白莲花。刚坐在莲花台上,就感受到了一种剧烈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烧,疼得她惨叫出声。忽的,灵台一清,她听见了造物女神的声音。 “杨断延,我长话短说,你是不是一定要救宇文淳鞝?” “当然,就算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断延立刻回答,即使疼痛让她疯狂。 “好,现在听我说。”造物女神化身的白莲花托着杨断延来到了那紫莲花的对面,说道:“看见了吗?至尊天君燃烧了自己的元神,为的就是要将宇文淳鞝的肉体和瞳的灵魂燃烧干净,从此灰飞烟灭,世间再不存在。而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断延忍痛问道。 “復活宇文淳鞝灵魂的机会。灭儿应当告诉你了吧,想要肉体和灵魂分离,就必须要有身心极度的煎熬和痛苦。现在宇文淳鞝的灵魂已经不復存在,想要重组她的灵魂,就必须需要足够的灵魂碎片。而这一切,灭儿是办不到的,因为她的灵魂已经被至尊天君打上烙印,也就是那所谓的千丝蚀骨夺魂,他现在燃烧元神去煅烧宇文淳鞝的身体和灭儿的灵魂,目的不光是为了要让她们灰飞烟灭,还是想要用自己的□烙印来从最后的灰烬里復活。而一旦你用灭儿的灵魂来復活宇文淳鞝,那么至尊天君就会借着復活的宇文淳鞝的灵魂再度夺舍復活。也就是说,不论我们选择哪一样,都无法摆脱至尊天君復活的结果。但是现在我偏偏两样都不选,我说清楚,我要做的,是让你的灵魂和肉体分离,并打碎你的灵魂来重塑宇文淳鞝的灵魂,而你的肉体将在白莲火焰之中灰飞烟灭,你的灵魂也将不復存在。现在,你还是否愿意?” “女神,我有一个问题。现在你是否也在燃烧自己的元神?” 此问一出,女神沉默半晌才答道:“天地慈悲,我本生天地间,不过要再度归于天地间而已。我作孽太多,不配为神,只此一举来惩罚自己,也是为了帮助你们。”造物女神低喃道。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再问我那么多问题。就像您说的那样,死亡不过是再度归于天地间,我的牺牲能换来心爱之人的生命,我非常乐意。”断延闭上了双眼。 “好。若我们此举成功,復生的宇文淳鞝将不再拥有凤凰神力,而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一切的一切皆为天定,不必忧伤,破镜定能重圆.....” 造物女神说完,便不再说话。白莲的火焰开始变强,并不断向紫莲靠近。若换一个视角,你可以看见黑漆漆的洞窟中央漂浮着两朵紧挨的莲花,一朵白色,一朵紫色,莲花上分别坐着一个人,两个绝美的女子。一个披散着满头的黑髮,后背破了一个恐怖的伤口,并且在不断蔓延,她口中时常传来悽惨的尖叫声,而另一个披散着满头白髮,头顶的白髮上还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她俊美的脸此刻纠结不已,满头大汗,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疼痛,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种来自灵魂中心的撕扯,就像有人拿着一把无形的剪刀将嵌入你肉体这么多年的灵魂一寸一寸剪下来。这种疼痛,让断延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根本叫不出声,身体全部麻木了,不受控制了,她想笑,她想哭,她想睁眼看看对面,却全部无能为力。 内心深处涌现一种无力的感觉,断延这一刻是那么的恨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与命运抗争,原本以为可以保全所有的人,却不曾想,她既没有保护好最心爱的人,到头来,还要牺牲自己去救心爱的人。不是她有多怕死,而是她不敢想像鞝儿以后没有自己的日子。她需要做的事还很多,她需要为鞝儿安排好以后的生活。她希望她能好好的,健健康康地活着,活到八十岁。她不会强求她去和她自己并不爱着的人作伴,她太了解她了,她们彼此早已爱入骨髓,那种让她换个人爱的轻言妄语她绝对说不出口。但是,她却由衷地希望鞝儿能爱自己,在那些她不在的日子里,能够比自己爱她还要爱自己,为了她,为了自己牺牲的灵魂,好好的,精彩地度过一生。
第305页 灵魂在哪里并不重要,灵魂以怎样的方式存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着让灵魂熠熠生辉的方法,这一刻,在无比剧烈的痛苦之中,断延似乎悟到了这一点。她这一生,做过惊天动地的大事,曾辉煌过,也曾卑微过,曾迷茫过,也曾坚定过。她一生极致的追求,不过是能和心爱的人有一个家,然后相携度过一生。然而这渺小的愿望,却因为她不平凡的命运始终未能达成。不过,这一切都不要紧了,她的灵魂将成为鞝儿灵魂的基石,她的生命,将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在鞝儿的身上延续。 多好啊,以后,她将通过鞝儿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她能看见世间万物的生生不息,看见人们之间的悲欢离合,看透这世事苍凉,看透这歷史红尘;她将通过鞝儿的鼻子来唿吸,能闻到这世间最美的花香,最诱人的食物的香味,还有,她最眷恋的鞝儿身上的味道;她将通过鞝儿的双手来触摸这个世界,最柔软的丝绸,最坚硬的磐石,最和煦的春风,最清凉的流水,最粗糙的树叶,最寒冷的冰雪,还有最爱的鞝儿的皮肤;她将通过鞝儿的嘴来品尝世间美食,来唱出最婉转最美丽的歌声;她将通过鞝儿的大脑来思考,思考天道轮迴,心繫天下苍生,尽展诗词歌赋,也终于能明白她小小的可爱的心思,也终于不会因为不理解她而做出惹她生气的行为了。 啊,我的鞝儿,从此以后,我将与你如此的贴近,仿佛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再无间隙,也再没有人能够将我们分离。 那一刻,断延活在自己的想像里,那美好的场景,似乎都将疼痛减轻。尽管过程是如此的艰辛,尽管最终的结局不是那么完美,但她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从此,命运轮迴都无法将他们分离,她们是一个整体。 终于,最后的一丝疼痛落下帷幕,断延只觉得头重脚轻,似乎有人拉着自己的发顶将自己提了起来。 是的,她飞起来了,全身透明的她悬浮在白莲上方,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煅烧在白莲元神之火当中的肉身。好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第一次以这种视角看自己,新鲜感的背后,却那么的让人想要流泪。 此时,白莲里传来造物女神的厉喝: “灭儿!你还不出来见我!” 说罢,一缕白气从白莲里探出,穿透了紫炎的包围,碰触到了瞳的天灵盖。只一下,天灵盖下,一团透明的人形被拉扯了出来,呵,正是瞳的灵魂。 “姐姐,万年未见了。”瞳的声音显得很飘渺,而断延震惊了,因为瞳的灵魂的面貌和淳鞝的面貌并不一样,那五官像造物女神更多一点,却参杂着些许鞝儿的影子。 “是啊,万年未见,我却对你很失望,或者说,是对自己很失望。”白莲里传来了造物女神略显虚弱的声音。 “不,这一切都是命,属于我的宿命。你不必说,我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得到了答案,我才能安心离去。”瞳沉静地说着。 “唉,”她嘆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执着了。得到了如何,失去了又如何,我在这里,你在那里,我们始终还是最初的那般模样。” “姐姐,我爱你,你爱我吗?”瞳笑了,她闭上了双眼,虚无的灵魂体里似乎有眼泪流过。 造物女神沉默了片刻,说道: “爱,你我双生,命运连环。你爱我,我便爱你,万年了,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吗?”她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颤抖的音符。 “能告诉我,什么是爱吗?”瞳的脸上漾起了幸福的笑容,释怀道。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何必再问呢?”造物女神说道。 “是啊,我真傻,我傻了一万年了,也该做点聪明事了。”她抬起头,睁开眼,看向漂浮在半空中断延的灵魂,说道:“孩子,我对不起你,然而光说对不起无济于事,就让我做一点微薄的事情,来帮助你吧。” 说罢,只见瞳仰头向上,张开双臂,对造物女神说道: “来吧姐姐,有缘,我们来世还做姐妹。” 白色的莲花火焰里渐渐蒸发出奇异的水气,这水气并没有被火焰蒸干,反而在半空中凝聚成一点一滴的小水珠。 “好...”造物女神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断延却仿佛在其中听见了哭腔。 断延伸手想要去碰触那水珠,却没有抓到,反而透了过去,她这才记起自己现在是灵魂体。她苦笑一下,看着那水珠,喃喃自语道: “这,大概就是女神的眼泪吧。” 忽闻造物女神一声断喝,“哐啷”,半空中瞳的灵魂被击打成千千万万的碎片,停滞在洞窟的半空中,就像一个有无数个奇妙的散落的镜片。造物女神开始念动古老的咒语,碎片开始自己移动起来,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我现在将灭儿和宇文淳鞝的灵魂分开,但是可惜的是,已经晚了,宇文淳鞝的灵魂已经被灭儿同化了许多,不完整了,并且有大部分丢失了,我会用灭儿的灵魂碎片和我的泪水去浇灭父亲的紫莲火焰,以保住并重塑宇文淳鞝的肉体,而我将打碎你的灵魂,并洗清你所有的灵魂印迹来帮助宇文淳鞝重塑新的灵魂。到时候,你将不復存在于天地间。”
第306页 造物女神念完咒语,便飞快地对断延解释道。与此同时,大片分类好的灵魂碎片裹夹着大滴大滴的泪水袭向紫莲火焰。紫莲火焰只是挣扎了片刻,便被扑灭了,与此同时,灵魂碎片也消失于无形。然后,淳鞝的肉体便被包裹在了大滴大滴泪珠所形成的巨大的水滴之中,开始了重塑的过程。 “灵魂必须在肉身重塑好的那一刻附身而上,距离那时还有一段时间,你还有什么事没有交代吗?”造物女神说道。 断延闻言笑了,她轻声开口,有些没头没脑地说道: “那泪滴,可真厉害,可以浇灭紫莲火焰,又可以重塑鞝儿的身子。”她不像是在对造物女神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沉默了片刻,断延没有继续说话。造物女神却幽幽开口,声音似乎更加虚弱了: “那是我的本心之泪。我从未流过本心之泪,我只有悲悯之泪。悲悯之泪会化作甘露,宝石,降落人间。而我的本心之泪,只为所爱之人而流。那里面带有我最纯粹的造物力量,能够起死回生。扑灭紫莲火焰,我更多的是藉助了灭儿的毁灭力量,换句话说,其实是灭儿与父亲同归于尽了。” 断延没有回应造物女神的解释,只是忽然抬起了头,问道: “女神,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可是没等造物女神答应,断延就继续说道:“我和鞝儿,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能够破镜重圆吗?”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你可以告知你结果,却不能告知你个中百态。” “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要拜託您,鞝儿重生之后,我希望您帮我给她带话:我的灵魂就是你的灵魂,我希望你为了我,更是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千年之后,我们再相聚。我对不起你,但我无怨无悔。” “好的,我一定转达。”造物女神的声音多了份坚定与感动,她顿了顿,有些不忍心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于是,痛苦,只有一剎那,之后是痛到了极致的一种解脱。意识,零零散散变为碎片,仿佛打碎的镜面,有着好多个自我。模煳了,一切都模煳了,世界天璇地转,断延连自我都感受不到了。仿佛自己变为了水滴,变为了空气,变为那虚虚无无,飘渺不存在的一切。 别了,我的鞝儿,别了,我所爱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有些短,第三卷结束了,第三卷的结尾是个悲剧,然,悲剧的结尾意味着幸福的开始。当我们需要从悲剧迈向喜剧的时候,我们又需要经歷些什么呢? 第四卷,为您揭晓破镜重圆终极绝密,敬请期待...... ps:这一章写得我泪奔啊!~~oo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甦醒 懵懵懂懂的世界,满是乳白色的,香香的,甜甜的,好像母亲的乳汁。有一束光打在眼皮之上,让她紧闭的双眸颤抖了起来。泪水无言留下,顺着紧闭双眼的眼角,流过脸颊,流入髮鬓,留下了湿润温暖的触感。 她的五感渐渐回归,她能感受到自己枕在一个软软的香香的物体上,她能感受到,有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帮她拂去了那一滴泪珠。这手的触感是如此的熟悉,柔软,清香,温柔至极,让她忍不住又想要落泪。 她猜到了,她不敢睁开眼,她害怕自己睁开之后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她太害怕失去了,因为她曾经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整个世界。然而,来不及让她怀疑,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唇被一双柔软清香的唇瓣覆盖,那唇的主人辗转流连,轻柔深情地吻着她,让她抛去了惶恐不安,抛去了恐惧害怕,专心致志地品尝。那触感,一点都没有变,那香香甜甜的味道,还是那么让她留恋。这吻打消了她所有的不安,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拥住了上方的人儿,一用力,将她压在了身下,疯狂地吻上了她。 她没有看身下人,她依旧闭着眼,专心致志地吻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从她的心底深处咆哮而出,她开心,她雀跃不已,她想要狂笑,然后跳起来转上两三圈,她想要狂奔,想要大吼着世界是有多么的美妙。她们彼此深情地吻着,吻到气都喘不过来,就快要窒息。她还想要再吻,却很不合时宜地感受到她与她之间正隔着一条长长硬硬的东西,硌着难受。她不得已讪讪睁开双眸,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身下之人的容颜。 依旧的眉目如画,依旧的秋水瞳眸,蕴含着满满的款款深情,依旧有着妖艷华丽的凤凰图腾在额间,依旧那么美,美得让人窒息。她的乌髮没有盘成髮髻,而是披散在身下,像是一朵怒放的花。她的唇被她吻得有点充血,透着艷红,那么诱人性感,她雪白娇嫩的皮肤之下,有着浓浓化不开的红晕,那是动情的象徵。她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自己,那一波又一波的情流,让她的心都融化了。 “鞝...儿...”她喃喃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傻瓜,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她嗔怪道,却抬起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眼里的温柔仿佛就要滴出来了:“杨断延,你这个坏蛋,傻瓜,你刚醒来就欺负我,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是在做梦吗?鞝儿,你掐我一下,看我是在做梦吗?”断延愣愣地看着身下人,傻乎乎地问道。
第307页 她让淳鞝掐自己,淳鞝还真就非常不客气地捏住了她的脸颊,死命的搓圆捏扁,仿佛在玩一团橡皮泥。直到她疼得喊停,淳鞝才停了下来,捂住嘴吃吃笑了出来。她看淳鞝笑,她也跟着傻笑,一时间,两人笑成了一团。 “刚刚我就觉得我们之间好像硌着什么,咦?这里有一副捲轴画,是骏马图耶,好奇怪的画,这幅画我怎么好像在哪里看过啊?”断延坐起身来,拿起夹在两人之间的展开的捲轴,喃喃自语道。 这画画得的确很奇怪,这马画得很有神韵,但这马位置不在画的中心,而是偏左下方的位置,马扬起前蹄,而且身上还安着马鞍,脚蹬子也被撑得笔直,就好像有人坐在它的上面一样,可是那上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说你傻,你还真傻了,这不就是那副将军载女图吗?”鞝儿笑道,“只不过少了我们俩。” “啊?!我们俩?”断延看看面前的淳鞝,的确是穿着记忆里画上的衣服,雪白的广袖长裙,翠绿镶白丝的夹袄。又看看自己,却穿得很奇怪,牛仔裤,长袖衫,还有一件卡其色考古背心。倒是头髮还是古代男人的髮髻,而且,她看到自己垂下的髮丝不再是白色,而重新变回了黑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我为什么会復活,你为何会在这里,对了,我们这是在哪里啊?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断延慌张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有着一片美丽的景色,巨大的瀑布,美丽的山湖,清脆的山峦,游荡的飞鸟,还有鞝儿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淳鞝站起身来,扶住了她的手臂,柔声说道: “莫急,要和你解释这一切还需要费一番功夫。你先坐下来,我和你慢慢说。” “哦,好。”断延听话地和鞝儿并肩坐了下来,鞝儿挽着她的手臂,她与她十指相扣。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不知道。”断延摇摇头。 “这里,是我的陵墓——墒陵。” “啊?陵墓?”断延大惊小怪地喊道。 “干什么啊,好好听我说,不要一惊一乍的。”淳鞝嗔怪道,于是断延老老实实地闭嘴。 “这里是我千年以后的陵墓,墒陵的后山山腹,怎么样,美吧。”她笑眯眯地说着,美丽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断延看着眼前的美景,傻乎乎地点了点头。鞝儿偏着头思考斟酌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该从哪里说起呢?嗯,还是从你的记忆断点开始说起吧。” ======================================= 当一个全身纯白素服的绝美女子失魂落魄地出现在漠北的大街上时,引起的轰动比一年前莲儿来这里的轰动还要大。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穿着这么薄的单衣素服?为什么怔怔然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切的一切昭示着这女子神秘的身份。她一动不动,任由老百姓包围着她,像是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她。 然而一切在静儿上街买菜,并碰见她之后告一段落。当静儿看见宇文淳鞝一身白衣坐在漠北冰冷的街道上的时候,手一哆嗦,一筐鸡蛋全打碎了。 之后,在她的记忆里,她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有侯安都,有沈家兄弟,有杜森明,有自己的祖父宇文翔,还有,她那长大了的女儿,莲儿。他们的脸上有着狂喜和担忧,渐渐又出现了深沉的悲痛和哀伤。 宇文淳鞝在漠北停留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她不说话,她眼神没有焦距,她不会吃饭了,不会走路了,不会说话了。直到,红肿着双眼的莲儿将一个包裹放在了她的手里。 她抱着包裹一天一夜,愣愣的,不知道要打开。最后,还是进来照顾她饮食的静儿帮她打开了包裹。静儿明白这个包裹的意义,这是主公生前唯一的遗物。而且,莲儿告诉她,若是她进去时,宇文淳鞝还没有打开包袱看,就帮她打开,将里面标记为五的信件取出来给她。静儿如吩咐一般做了,信送到了宇文淳鞝的手中,她悄悄退出了房间。 宇文淳鞝最终还是打开了那标记为五的密信,这是造物女神留给断延的锦囊信。然而当宇文淳鞝把它打开时,里面的内容却让她再也无法这样麻木地坐下去。 致我可怜的孩子宇文淳鞝: 孩子,当你拆开这封信的时候,你一定经歷着无法想像的痛苦。你的挚爱离开了,你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了那金色的光彩。所有的一切都是灰暗的,超越了你的承受能力。而作为创造出你们的母亲,我却没有能力去帮助你分担一切,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孩子,你一定还没有见过我,不过那一点都不重要,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儿看见自己的母亲是如此的无能,只会悲悯地掉眼泪。但是,我身为母亲,还是需要去做一些事的。于是,母亲为了你们的未来,做出了规划。 收起你的伤痛,收起你的呆滞与厌世,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接下来必须要让你去做一些能够挽回一切的事情,这些事完成了,你便能够在千年之后,与我那傻孩子杨断延再次相会。到那个时候,你们能够体会到,什么是苦尽甘来,什么是歷尽磨难,一朝成神。 我那傻孩子杨断延,一定留了一个包裹给你,那里面,有着我给她的密信,还有一副捲轴画,密信打开便已经失效,但那捲轴画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然后,仔细按照我说的去做。
第308页 你的脖间,挂着一个骨形挂坠,那名叫镶金骨,是我那傻孩子取的名字。实际上,那是我抽取了她的一根骨头所做,这镶金骨,承担着传承她血脉的重要职责。 金龙的肉身,我们无法重塑,因为已经消融在我的元神之火里,但是我在把你救活之后,立刻燃烧了自己的命格为代价,为你们的命运做了一点手脚。千年之后,你和杨断延的血脉后人之中,会诞生金龙之身的传承之人,那个人的肉身,就是完完整整的金龙之身的肉身,但那人的灵魂,却是不完整的,因为那人缺少了她千年前的所有记忆和神力。但是没有关系,在我打碎并洗净杨断延灵魂的时候,已经用禁法将她的记忆和神力抽取了出来,封存在了镶金骨之中。但是,镶金骨还有别的任务,不能够一直封存,否则会失去它真正的作用,你需要将里面的记忆和神力转换到新的容器里,也就是我很早之前就为你们准备好的那副捲轴画里。做法很简单,只需要将镶金骨放在捲轴画里的将军身上,就可以转移了。 现在解释一下镶金骨的作用,镶金骨是我抽取出来的,用来识别传承杨家一脉最纯正血统的灵器。不知我这么说你能否理解,你和杨断延有一个女儿,你的女儿会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却没有办法再和女人生子。也就是说,以后杨家血脉的传承,需要依靠男人。镶金骨,是让杨家女人佩戴下去,代代寻找最适合传承血脉的男人的信号灯。当杨家女人遇见一个能使镶金骨发亮发光的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便是能够保证血脉纯正的男人。这样代代传承下去,到了第四十代出生的孩子,就会是千年后你的爱人——残缺的杨断延。 切记,当你将杨断延的记忆和神力转移到画里的时候,必须是在八月十五中元节的时候。同时,你需要做一些召唤杨断延,并解封她沉寂的血脉的工作。你需要用深海沉银打造一个机关精巧的金属盒,金属盒的图纸一会儿便会出现。还需要打造一个以杨断延为原型的瓷娃娃,最好穿戴着她的龙甲。然后准备一块金丝穿织而成的金布,手帕大小即可。稍后,随着图纸的出现,会有两张符出现,你要保管好这两张符。 这一切都必须在今年八月十五之前准备妥当,然后八月十五那一晚,你需要完成一个仪式。将瓷娃娃至于一张圆桌中央,用金布将瓷娃娃盖好,然后用你的血滴在金布之上,并将其中一张符烧毁,将灰烬放在水中,将符水洒在金布之上,一个时辰之后,先将那张完好的符放入金属盒中,再将金布拿起,叠好,放在符之上,然后将瓷娃娃放在金布之上,最后关上并锁好金属盒,并在金属盒之上再滴一滴你的血液,这样,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在一千年后的八月十五那一晚,由第三十九代传人解开金属盒的封印,并将刚刚那一切做一遍,便能完成对杨断延封印血脉的解封,并将她召唤到指定地点。 至于这个指定地点是哪里,就需要由你自己决定。你要在那张未被销毁的符上写上需要她去的地点,我想,那应当是你的埋葬地点,因为你也将从那里復活。 孩子,你是凤凰之身,虽然现在失去了神力成为了普通人,但凤凰浴火,灰烬重生,你的命格还是存在的,更何况我已经帮助你修改了你的命格。你死后,不要土葬,让人将你火化,并将你的骨灰撒在那捲轴画上的女子身上,并将捲轴画收藏好。千年之后,当杨断延的血脉被解封,你自会从那捲轴之中復活。到时候,你只需要将捲轴画覆盖在我那傻孩子的身上,我那傻孩子,自然会恢復所有的记忆和神力。 好了,如此详细地说到了这里,你该明白让杨断延復活所需要花费的力气了吧。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你必须加快开始行动。不要沉溺在悲伤之中,虽然你们千年后才会再相逢,但能够破镜重圆,比什么都好。 孩子,我那傻孩子死前让我给你带话,她说:‘我的灵魂就是你的灵魂,我希望你为了我,更是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千年之后,我们再相聚。我对不起你,但我无怨无悔。’你瞧,她是不是很傻? 你要好好活下去,为了这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你也要代替杨断延做一个好的君主。然后当功成身退之时,你会发现,原来这片天地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母亲是个无能的母亲,创造了一切,却不能守护好一切。我便很不负责任的把这些交给了你,希望你能完成。在以后孤独的几十年里,每当夜深人静,你都会活在回忆里,痛苦并快乐,那也应当是一种磨练与激励吧。莫要自怨自艾,要记得,千年之后,还有人在等你。 最后,守护好杨家,不要让这血脉断了,不然,一切都是枉然。母亲已经消失在天地间,这是我尽全力帮你们做的事,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真是的,你知道吗?她和你一样的不负责任,给我丢下了一大堆烂摊子,然后自己就这样逍遥地消失了,讨厌!”淳鞝红肿着双眼窝在断延的怀里,感受着她因不断抽泣而起伏不平的心跳,眼泪又流了下来。 “傻丫头,对不起...”断延泣不成声。 “干什么哭成这样,真难看。”她从断延怀里抬起头来,温柔地抹去了她的眼泪,说道:
第309页 “就像你说的,那一切我都无怨无悔。即使在孤独里度过了五十年的时间,我也无怨无悔。”她深情地看着断延的双眼,说道。 两人依偎在了一起,紧紧的,似乎从未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整篇小说,其实就是在描写一个失忆患者恢復记忆的全过程。每一个细节,都是杨断延自己的亲身体会。这不是什么穿越,也不是做梦,而是在回復记忆,答案就是这样。曾经有一个书友对我说,我总觉得你写得小说有那么一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我笑笑,没有回答。现在,我可以回答她了,我写小说的视角的确不对劲,每一个场景,绝对少不了杨断延的登场。因为这一切,都是杨断延自己的回忆。 恢復记忆,是我创作这篇小说的初始灵感。大半年,我终于要完成了。鼓掌~~~~~~~~~~~ ps:稍后还会有一小章,今天,重寻就会完结,~~~~~~~~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成神(大结局) “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一段时间,我的记忆很混乱,似乎有着一些不属于那个时空的东西,原来,那都是我千年以后的记忆。我居然把那些全都忘了!”断延抱着淳鞝,表情有些眉飞色舞。而淳鞝只是定定地笑着,看着她。 断延看着淳鞝,眼中满是心疼, “鞝儿,那五十年,你是怎么过过来的?我们的莲儿,后来怎么样了,有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吗?还有,为什么有关我的歷史全部被抹杀了呢?那些年的事,能和我说说吗?” “因为,那一切都是檀大哥让我去做的。虽然造物女神从未让我抹去关于你的歷史,但我明白,若想我们有一个更好的未来,过去的你就应当不存在。檀大哥对我说,很多时候,歷史的传承,会很大程度影响到未来的发展。你在未来是个变数,那么为了极大地减少变数的发生,就应当抹去你在歷史中的影子。自古英雄多流芳百世,而我们的那段歷史太过惊世骇俗,将不容于世,我将你抹去,你生气了吗?”她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傻丫头,你做得对,我为何与你生气。流不流芳百世对我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你在一起。” 太平三年元月,大周皇后宇文淳鞝登基为皇,改国号为“武”,改年号为晋元,大赦天下。同年,女皇下达铁血诏令,清剿所有史书,禁止史官记录一切关于杨断延的事情,并清剿一切民间关于那场人魔大战的记载。 这一铁血政策遭到了极大的反抗,却被女皇惊人的手腕全部压制下去。歷史清剿持续了三年的时间,最后,就连这歷史清剿本身都未有记载下来。 女皇在位三十年,励精图治,将大武王朝治理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时间,大武王朝成为了大陆最繁华的国度。女皇虽然篡改歷史,但却并没有对不起百姓,歷史对她的评价是中肯的。 晋元十年,女皇唯一的孩子,莲华公主招赘大婚,驸马爷是当今天下武艺最强之人,位极人臣的异姓王叶王何叶。次年,二人喜获一女,取名杨真。 同年,女皇开始秘密修建自己的陵墓,位置就在韶原偏西的群山之中。 司命三年,大武王朝第一代女皇宇文淳鞝在位三十年之后,主动退位,将皇位传给了天之神女莲华公主。莲华登基,史称武高宗,改年号为纪延。而同年,太上女皇却神秘地失去了踪影。 那一年,宇文淳鞝六十岁,她穿着平凡的衣裳,背着包裹,开始行走天下。经歷了群山大川,看过了人间绝美,体会过了世间百态,她用她的眼为寄居在她灵魂深处的某个人,献上了最完美的景象。五年后,她回到了皇宫。 纪延十五年,武高宗学习母亲,主动退位,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女儿——杨真,也就是大武王朝最后一代帝王——武明宗。那一年宇文淳鞝七十五岁,距离她的生命走到尽头,还有五年的时间。 年华易逝,当辅佐三朝的丞相檀道济垂垂老矣,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他和她辅佐四十多年的女皇坐在了皇城的城楼上,做了人生之中最后一番对弈。 “你,还是忘不了她,因为她已经深入你的灵魂和骨髓,不是吗?”黑子落下,檀道济苍老干枯的声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是啊,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她欠我好多好多,我还要去向她讨回来呢。”白子落下,宇文淳鞝的声音虽然苍老,但那面容,却仿佛她根本没有七十五岁一样。 “好好好,你去找你的她,老头子我没福气再看一眼那人的风采,只好先走一步喽。”老人家赌气地笑道。 一局没有结束,檀道济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之后的两年,就仿佛约好了一样,五方神将和七星神将中的几个老头子,还有包括静儿在内的几个老太婆,相继去世。那一辉煌年代的目击者们,一个一个带着被掩盖的滚滚歷史离开了人世。 武明宗登基第五年,八十岁的宇文淳鞝终于驾崩,她去世时,带着极为安详的容颜,就仿佛睡着了一样。是啊,她只需要睡一觉,只要再一次醒过来,她就能看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女皇大葬,採取的是从未有过的火葬。而她的陵墓,却没人知晓在哪里。 武明宗登基第十个年头,她不顾多位大臣反对,竟然退位禅让,将皇帝的宝座让给了当时的丞相大人。也就是大武之后新王朝的皇帝,被誉为歷史上最迷迷煳煳当上皇帝的皇帝。而女传女的杨家,居然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因为杨真牢记了奶奶的叮嘱,想要更好的保全杨家血脉,我们需要的不是站在最高处,而是隐没于世,收起我们的锋芒。歷史上唯一的女性王朝,在仅仅传了三代,延续五十五年之后,就这样淹没在滚滚的歷史洪流之中。
第310页 “奇怪,我来到这里,是被召唤到这里的吗?我隐约记得,我是在一个极为辉煌的墓室里,然后似乎是有人推我下来,我才会来到这里,我还看到了一双极为狠毒的眼睛呢。”断延挠着头,她在恢復千年前的记忆时,原本的记忆深藏到了脑海深处,而现在,她的记忆全部恢復,似乎也记起了她在现代的记忆。“对了!还有我的父亲,柳远江,他和我一起掉下来的,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好了,别紧张,你的父亲已经被我送上去了,这个墓室是我花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用神秘的失重法布置出来的,你的父亲不是要被召唤到这里的人,掉下来,也会被送上去。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阴狠毒辣,推你下来的人,应当是你父亲的仇敌。 “啊,我父亲的仇敌?”断延不解。 “我用凤凰之眼观察过你父亲的过去,陪你们进墓室是之前来勘察古墓的考古队的队长,他和你父亲的关系本就不好。他在这里考察多年未果,现在你父亲一来就打开了最关键的墓室,功劳全被他抢了,他埋恨在心,便趁你和你父亲失足的时候,将你们推了下去。不过,他的算盘打错了,那个深渊里有着失重术,被选中的人才会来到后山,不被选中的人会自动送回去,你父亲没事的。” “啊,那就好,那就好。”断延拍拍胸脯,松了口气,“鞝儿,你的神力全部都恢復了吗?”她忽然想道。 “傻瓜,不仅是我,你也是啊,你看看。”她拉着断延来到湖边,湖水里倒影出两人的影子,那个镜子里,两个绝美的女子,一个额头上有着金龙,一个有着凤凰。 “原来,我已恢復神力了啊。” “不仅如此,你看,”鞝儿一指那副摊在地上的画。画中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神光,神光不断湛然,那匹扬蹄的健马忽的从画中跑了出来。出来的一瞬间,健马竟然变为了一头白色的龙,白龙在她们周围飞旋了一圈,四爪着地,对着二人恭敬地低头,口吐人言,说道: “恭敬的龙神凤神,二位的神位空缺多时,新的天君派遣小神下凡来接你们回去。” “新的天君?” “正是禹皇。”那白龙说道。 “原来是禹皇大人啊。”断延恍然大悟。 “呵呵,这是造物女神送给我们的惊喜,破镜定能重圆,还有禹皇说的,我等着你们归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鞝儿笑道。 “时间已到,二位骑在我的背上,我将送二位抵达神界。”白龙再次开口说道。 二人骑上了白龙的背,白龙甩尾,瞬间升空,在升空的那一剎那,断延和淳鞝的衣服全部破裂,金龙神铠与凤凰羽衣附体,从此化为真神。 断延最后看了一眼脚下的大地,眼神极为深沉,淳鞝抚上了她的手,问道: “怎么?捨不得你的父亲母亲吗?” “不,经歷了这么多,我当然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对于他们,我的确是有愧疚,他们毕竟是造就我肉体的人,不是吗?还有,这片养育我的大地,多少还有眷恋。” “龙神不必介怀,您的家人在您成神的瞬间,已经忘记了关于您的一切,他们不会悲伤,依旧会好好地生活下去。”□的白龙出声解释道。 断延脸上流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父亲,母亲,还有古代的父亲,母亲,孩儿成神,也会永远记得你们的,还有我的战友们,你们在天上都过得好吗? 淳鞝微笑,依偎进断延的怀里,十指相扣,她们将永生相守。白龙一个巨大的摆尾,消失在了天的尽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重寻完结啦,~\(≧▽≦)/~啦啦啦,大半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我的第一篇小说,虽然这小说有很多瑕疵,并不完美,但却是我呕心沥血之作,一个从未写过书的人,第一篇小说便是这样的长篇,对我来说还是很吃力的,不过小书现在功力大涨,嘿嘿,明日新书上线,大家多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