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杀迷城》 第1页 [侦探推理] 《孽杀迷城》作者:天之冰灵【完结】 内容简介: 这是一段离奇而又感人肺腑的故事,友情、亲情、爱情,在人性之下,将会变得何去何从? 一个自称“天使”的神秘人,进行了一系列无懈可击的高智商犯罪,一切原由都隐藏在一个惊世骇俗的复杂真相之中。一位名叫秦林的优秀侦探,通过自己的智慧一步步地挖掘真相,却一次次地发现真相远没有他想像得那么简单。 在这场斗智斗勇的“游戏”中,秦林渐渐发现,他身边的朋友、爱人甚至是亲人,都绝不能轻信。面临接踵而来的灾难,他究竟如何应对如何选择?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即便是秦林自身,也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终,歷尽千辛万苦的秦林终于使兇手现身,然而全部的真相併没有随之呈现。真真假假,到了最后一刻,他才知道真相中的真相。 别轻信任何人,更别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不到最后一刻,真相绝对不会出现! 作品相关 写在前面的话 话说这本小说已经是我几年前的作品了,还是从大学时开始写的。从完成到现在经歷了不少波折,签约过,也谈过出版,不过因为些许原因最终都以遗憾而告终。 曾经有很多朋友和读者为了看这本小说,一直跟着我缓慢的更新进度,锲而不捨,让我深深的感动,谢谢你们的支持。后来因为要谈出版的缘故,就没有继续在网上发布完整,只有少部分读者加了我的qq,坚持看完了这部小说。 我想说的是,如今再拿起这部小说,对于我来说更多的是美好的期望和回忆,我始终相信这是一本能让人感动和惊嘆的小说,只看你能否坚持读完它。 可以保证的是,这本小说的故事情节和悬疑程度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但之所以无法获得较大成功的问题,兴许是因为我当时实在更新得太慢,也许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悬疑推理小说在中国的不景气,在网上的不景气。 这次在这里完全免费地发布,不求任何利益回报,只求大家能多多支持多多给票,相信也希望这部小说会带给你们刺激亢奋的阅读快感而不是浪费你们的时间。 就说这么多,上文…… 另外补充一下。现在因为上班了,所以精力和时间都十分有限,不过写作的热情还是能支撑着我再来一部的。但这次的风格将出现180度大转弯,将要来一部恶搞小说,似穿越似玄幻,名字叫《我不爱地狱谁爱地狱》。我最擅长的文风就是悬疑推理和幽默恶搞,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大转折。小说现在正在创作之中,等量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发上来,大家先预热支持一下呗。在这里又一次脸皮厚地向你们保证,绝对搞笑,不搞笑不要钱,呃,虽然搞笑我也不要钱,只要票,票啊~ 孽杀迷城 楔子 2005年2月25日,夜。 病房中的气氛依旧如往日般温馨,屋内仪器不断发出的响声也依旧使人感到压抑。没人知道这痛并快乐着的幸福还能维持多久,他们只希望越长越好。 但是,无情的警报声还是响起了。女孩儿的手已渐渐失去了力气,尽管双眼紧闭,却丝毫掩盖不住她的绝望。 病房中顿时忙乱起来,医生、护士挤作了一团,只有男孩儿在一旁静静地坐着。与众人的慌乱相比起来,他就像置身度外的旁观者一样,显得那么的沉着和平静。 女孩儿费力地翕动着嘴唇,男孩儿下意识地将耳朵贴了过去。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足以使她微笑着离开了人世。女孩儿眼角滑落的泪珠犹如流星一般美丽而又悲伤,但人们却无能为力,唯有痛惜着摇头。 不知是谁先被勾起了好奇心,医生与护士最终一同望向了男孩儿——他们都想知道女孩儿究竟说了什么。但男孩儿让他们失望了,他只是笑而不答。 然而,接下来的事却令在场的人们倍感痛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仪器上的心率指示线已失去了泛起“波澜”的可能,这告诉人们奇蹟不会出现了。看到这些,那男孩儿脸上的悲伤竟开始渐渐消失,最后,他竟面无表情、不顾一切地扒开了女孩儿的手指,将上面的戒指拽了下来。 “你不再多陪陪她吗?”望着即将离去的男孩儿,一名护士终于忍不住问道。 “死都死了,何必再浪费时间?”男孩儿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护士顿时愤怒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难道不爱她吗?!” “曾经爱,可是你们看她现在憔悴的样子,连头髮都没有了,实在是……不过她确实很可怜,所以我才会一直陪着她,但人现在已经死了,”他望着病床上永远睡去的女孩儿,毫不在意地回答,“我也可以解脱了。男人嘛,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你配当男人吗?!还敢说爱她!你凭什么拿走她的戒指?!”护士忍不住拉扯着他。 “废话,这是我送她的!”他甩开护士的手怒道,“人都死了,留着戒指还有什么意义?这可是钻石。你们管的也太多了吧!” “你会遭报应的!” “哼。”男孩儿轻蔑地一笑,“我已经给她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了,这还不够吗?”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第2页 漠然中,医生走过去拍了拍护士的肩劝道:“别因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他又望着死去的女孩儿说,“你看她的笑容,至少她是带着幸福死去的。没能看到现在的场景,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那又怎样?他那样的人,死不足惜!”护士愤怒地说,“苍天有眼,等着瞧吧!” 一 最初的杀戮 2006年2月25日,夜。 穿过阴冷的寒风,一只乌鸦刚刚游歷到这座城市,疲惫地停落在了一扇窗前。小憩之余,窗内的场景似乎引起了它的兴趣。它的脖颈不时地扭动,观察着屋内。突然,一张恐惧的脸庞重重地撞在了玻璃上。来不及四目相对,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它高鸣一声,振翅飞离。 屋内,一名男子已被制服。他多么希望那只乌鸦能够告诉人们这里发生的一切,可这却是奢望。他瘫倒在地,满脸惊恐。男子的脖颈上,一个细细的针眼处还在隐约溢着鲜血——在他体内,一小簇强力的肌肉松弛剂正侵蚀着他的神经。他想用力挣扎,却感到倍加虚弱。这种可怕的药剂尽管会在两小时后失去作用,但却能不留下任何线索。 男子的不远处,一名神秘人坐在沙发上,看上去犹豫不决。 “正面,就杀了他……不,还是反面……”神秘人的手中把弄着一枚硬币,“还……还是正面好……” 他嘟囔了许久,终于站起了身。 “让它来决定你的命运吧,”他对男子说道,“如果是正面,我就杀了你。” 男子扭动着身躯,显然没人愿意以此来决定自己的命运。然而此时除了祈祷,他无能为力。 硬币被抛了起来,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掉落在了地上,快速地抖动着。时间像是流转了一整天,硬币终于停了下来——反面! 神秘人望着它,竟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瘫倒的男子更是表现出了死里逃生后的喜悦。 “谢天谢地!”他情不自禁地喜道,“苍天有眼啊,哈哈……” 神秘人狠狠地望着他,缓缓说道:“苍天有眼的话,你这种人就该死!我真的不能原谅你!” 男子的表情僵住了,他没想到对方会言而无信。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忘了吗?是你先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我,我错了,对不起……别杀我……”男子哭着哀求道。 那人没有理会,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叠信封。信封上印画着一只天使,这能使他的计划更加完美。 “是这一种吧?”他扬着信封向男子问道。 “别杀我,求求你……”可怜的男子只是在苦苦哀求。 “我知道你用它寄过情书。”神秘人边说边抽出了一个信封,随意扔到了地上。 接着,他把屋内的门窗全部关严了,之后他又走进厨房,很快就布置好了现场——一个溢满水的水壶下方,燃气灶的火焰已经熄灭。他俯身闻了闻,满意地走回到了客厅,并在桌上放下了一部手机。 “别再挣扎了,没用的。”望着正费力扭动身躯的男子,他奉劝道,“记得到了那边,跟云欣说声对不起。”说完他摘下手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两小时后,神秘人从附近的咖啡厅中走了出来。他藉助路灯的微弱光线看了看表,估算着时间。被遗弃在房屋中的男子恐怕凶多吉少,因为到此为止他已吸入了足够多的一氧化碳。 但看上去他的计划仍未完结,神秘人钻进路旁的一间电话亭中,拨下了一串号码。 突然,一声惊天的巨响惊呆了街上的每一个人!汽车的警报声、人群的嘈杂声,瞬间使这条笼罩在月光下的街道变得无比混乱。 看到一股巨大的浓烟从街旁的一栋低矮建筑中冒了出来,他不慌不忙地放下了电话——他需要的只是电话那头的电火花。放置在桌上的那部手机经过了特殊的改造,与普通电话相比,它能万无一失地确保电火花的产生。 神秘人走出电话亭,抬头望着昏暗的天空,竟陷入了迷茫。但是,他必须振作。接下来的一年,他还要让事情变得更加混乱…… 二 新婚之夜的恐惧 完美的一对新人:女的叫水灵雨,名字美丽动听,人也生得貌美如花。其父水阔天,手下拥有三家实力超群的跨国企业,总资产达数十亿。男的叫龚涛,外表俊秀,能力才华也是无可挑剔。父亲是身兼国内两家巨头公司的董事长,总资产也需以亿计。虽然这对新人的名字并没什么特别的关联,但缘分还是使它们的主人走到了一起。 水灵雨今年26岁。家中除了父亲,还有个比自己小4岁的弟弟,名叫水灵云。而母亲在灵雨23岁时,患脑血栓去世。尽管水阔天当初为妻子选择了当地最好的医院,但最终他们还是要面对手术失败的事实。 水阔天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甚至还为孩子们做过洗礼。依照家族信仰,他为妻子操办了一场正宗的天主教式葬礼。值得一提的是水阔天特意为妻子定做的棺木,那上面镶满了水晶,这使它价值不菲。灵雨的母亲将会永远地待在这个美丽而高贵的住所中,而与之陪伴的只有她生前的一本日记。
第3页 之后水阔天一直没有再娶,三年来他与儿子和女儿相依为命,三口之家也渐渐地找回了以往的幸福与温馨。 龚涛今年28岁,是独生子。可能他的父母都相信这孩子的命很硬,不会轻易的让他们失去希望;但抱着希望的人反而先死去了——龚涛7岁时,母亲便因车祸离他而去。之后龚涛变得郁郁寡欢,特立独行。一年后,父亲便又另娶新欢。令人欣慰的是,龚涛和继母的关系相处得十分融洽,犹如亲母子一般。 龚涛成年以来,父亲对他的挑剔很不满意。儿子迟迟不见坠入爱河的动静,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心急如焚。 直到在外企工作时遇到了灵雨,龚涛的生活才有所改变。 显然是灵雨拯救了他们一家。天知道这个完美的女人是如何和这个追求完美的男人碰到一起的。他们很快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相互了解、相互磨合,之后又顺利订婚——龚涛由此完成了家里赋予他的使命。 现在最让这对新人期待的就是不久之后的隆重婚礼与婚后爱情结晶的诞生。他们丝毫不用担心经济上的困难,这就足以让很多人羡慕了。就连媒体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好消息,可见两大家族的结合在当地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 半个月后,2006年3月10日。 神秘人悄悄地从教堂中走了出来。 听着身后教堂中传来的婚礼进行曲,他的心里正默默盘算着什么。教堂中,一对新人正在举行婚礼,他们都出身富贵。婚礼的排场实在壮大,不过他可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接下来,他还有一桩葬礼要去参加! “好好接受我的礼物吧,别愚蠢得无可救药。”他在心里向那对新人说道,却面无表情地钻进了自己的车中。 几十分钟后,他静静聆听着耳边的哀乐,仿佛那能让他平静下来。 看样子死者的骨灰刚刚才从殡仪馆运送到这里。死者的家人正与死者做着最后的道别。在场的人们却大多都在私下闲聊,他们当中甚至还有一些人现在才知道这场葬礼“主角”的死因——一次煤气泄漏导致的爆炸事故。 骨灰开始下葬,四周零零散散地传来了人们的哭泣声。 等待了许久,葬礼终于接近尾声。人群渐渐地散去了,看来已没有太多危险。神秘人也终于开始了行动,他慢慢地走到倒霉傢伙的墓碑前,把手中的花束放了下来。 他望着墓碑,苦笑了一下。半个月前,他在另一座城市中亲手了结了这傢伙的性命。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强烈的不安和焦虑竟让他失眠了好几宿。而现在,他跟随死者的骨灰一起回到了身居的城市,家乡的亲切感让他心安不少。 一段简洁的祷告后,他准备转身离开——他可不想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下待得太久,尽管他戴着帽子,但依然可能暴露身份。 “请问你是?”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住了他,声音来自一个年迈的女人。这位沧桑的母亲已失去了两个孩子——全部的孩子,全部的希望。神秘人没有回头,眼中却露出了些许哀怜。她本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他想,但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公平。 “你是云伟的朋友吧?”一个男人也随即走上前来,站在了女人的身边。显然,他就是死者的父亲。 神秘人背对着他们,只是点了点头,便迅速地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汽车,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下匆匆离去了。 汽车飞驰在公路上,他把车窗摇了下来,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风。这让他更加清醒,也更加兴奋。 “我会去找你的,等着我。”他望着遮阳板说道,那上面夹着一张相片,里面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儿,“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就能见面了。” // “今天好开心啊。”新娘幸福地靠在爱人的怀中说,“以后你要一直对我好,只许对我一个人好,听见没?” 新郎爽朗地点了点头,笑着颳了刮女人的鼻子。新婚之夜,这对新人似乎并不急着缠绵,而是望着身旁堆满的礼物和礼金,仿佛预见到了以后的幸福生活。 “让我们来看看今天的收穫。”新郎说着坐起身来。新娘也响应号召,一齐把所有的红色信封都抱到了床上——金钱总是最实在的东西,尽管他们并不在乎礼金的多少。 信封摊开后,他们喜悦的表情顿时凝固住了。其中的一个信封与众不同,与其它信封上喜庆的颜色相比,它显得十分乍眼——纯白色的信封上竟还带有图案,印画着一只飞翔的天使。 新郎疑惑地将信封拆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足有厚厚的一叠钱。但瞬间,他们的背嵴便感到一阵发凉——那些钱,竟然都是冥币! 许久,两个人都回过神来。 “这他妈是哪个混蛋干的?!”新郎愤怒地把纸钱撕得粉碎,赶忙细细查看着信封,试图从上面寻找到这个该死傢伙的名字,可是结果令他失望,信封上空空如也,没有什么信息。 “怎么回事啊?咱们没得罪过什么人啊。”新娘也惊魂未定,“哎?里面还有封信。”她慢慢地将信纸从信封中倒了出来,就像对待一枚定时炸弹一样小心翼翼。 “给我看看!”新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抢过信,激动地将信纸展开。
第4页 “怎么还是列印的?”新娘奇怪地望着信。 “搞什么鬼?”新郎望了眼信纸上的文字,匪夷所思。 “你们现在一定很气愤吧?想知道我是谁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使!我知道你们现在会觉得很可笑,但以后你们就会相信的。 我想你们会在行房事前拆开这个信封,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为你们准备的,而是为你们的孩子。不过我猜新郎已经冲动地把它们撕碎了。算了,以后你们自己买也是一样。 今天是你们大好的日子,我真心地祝福你们,但我还是要给你们警告。看上去新娘已经怀孕了,但是,打掉它吧,别让孩子出生!世间的疾病、烦恼以及未知的命运,会让这个小生命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记住我说的话,我可不是在开玩笑。那些纸钱就是给你们的警示。” “吓唬鬼去吧!”新郎气急败坏地把信攒成了一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他却又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放进了抽屉——理智告诉他,这东西应该保留着。 “咱们报警吧,太可怕了。”新娘显然被吓坏了,谁也没想到在新婚之夜竟会发生这种事,而且那傢伙的语气还是那么的阴森诡异。 “怕什么?就是个变态而已,自己生不了孩子也不想让别人有孩子。我们越在乎,他就越得逞。” “可是他好像能看穿我们一样。我们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明天还是去趟公安局吧,万一是什么仇人……” “仇人?我们跟谁有仇?那傢伙自以为地说自己是什么狗屁‘天使’,哪来的天使?用不着理这种疯子。放心吧,没事,有我呢。”新郎尽管这样说着,但脑中却回想着那封信中的内容。文字之所以列印,是为了不让别人辨认出字迹吧?不过管它呢,总之那傢伙是个疯子。他这么想着,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们明天再多雇几个保安吧。”新娘提议。 “嗯。”新郎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的住所十分奢华,尽显富贵气息。拥有别墅的人不少,但拥有庭院的人可不多。他们的庭院位于郊外的路旁,与其它形单影只的别墅相比,它显得格外抢眼。因此他们自然会对安全有所顾虑,只是没有想到,潜在的危险那么快便来临了。 新郎渐渐稳定了心情,突然把新娘压在了床上。屋内的灯熄灭了,接下来便是两个人缠绵的时光。 “尽量玩儿吧,看你们还能舒服多久!”庭院外的路旁,神秘人在车中面容愠怒地望着院内的别墅,他知道二层窗口中灯光的熄灭意味着什么,“最好别忘了我的话!”他狠狠地说。 接着他望了望车上的檯历,计算着日期,竟心有不甘地嘆了口气。 “别高兴得太早,三个月后,我还会回来的!” 三 天使归来 “看来你们真的以为我在开玩笑。”神秘人又一次坐在自己的车中自言自语着。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人会来打扰他,这样他就可以更加安静地思考。 三个月过去了,时间已是六月中旬,天气也开始燥热起来。他一直监视着那个女人的肚子,很明显,它已比新婚时大了许多;或许他们在婚前就已酿下了“苦果”。总之,他们显然早已忘记了那封新婚之夜的恐吓信。 不久后一个新生命就要诞生了。这样想着,他握紧了拳头。如他所说,三个月后,他再次出现了;也该是採取新一步行动的时候了。 “一切都会顺利吧?”他又望着遮阳板上的相片说,“为什么你总是在微笑?难道天堂的生活很好吗?”他的笑容中带着苦涩,“我会去找你的,一定要等我。等我做完了所有的事,明年的那一天,我就去和你见面。” 片刻的冷静后,他把车停好,走向了酒吧的大门。 酒吧里的气氛就是不同凡响,与外面的世界相比似乎有着天壤之别。神秘人边喝酒,边注视着周边的一切。每当夜晚空闲的时候,他就会来此消遣。这样的机会以后将会越来越少;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再也不能出现在此了。此刻他很颓靡,菸酒同沾,这几乎是他唯一能够发泄痛苦的方式。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地吐出来,紧接着又将一杯酒一股脑地灌入了口中。他享受着这种感觉,好像升天一般,飘飘欲仙,又摇摇欲坠。这一刻,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使。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过了许久,两行泪水忽然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但他没有让任何人注意到,而是自然地用手托住下巴,悄悄地抹去了泪水。这东西会引来不必要的搭讪,不必要的搭讪又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在这种地方,随时而来的麻烦够多的了,但他喜欢在热闹的地方感受孤独。每次他都不会待得太久,更不会喝醉,他必须要保持清醒。 在第三杯酒“从容”下肚后,他站起了身。看上去他要离开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汽车开过了几个十字路口,转向了一所停车场。那里的一处阴暗角落有他的预留车位,代价则是比别人高出两倍的停车费。 他走出车门,周围依然漆黑一片,与平时毫无二致。唯一让他感到心安的是小道上还有些行人在走动和交谈。这告诉他,这个世界还没有破灭。不过无所谓,他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的。
第5页 他得步行去下一个目的地,那里离这儿不算近,附近又没有公交车为他提供便利,幸好他不用天天如此。他喜欢就这样一个人走着,不时地望望星空;但这个城市的糟糕天气实在令人失望,他看到的往往只是无尽的黑暗。每逢这时他就会低下头来回想一些事情,嘴角时不时地露出微笑,时而又显出哀伤,可下一个瞬间又转为了喜悦。他的步伐不会跟着这些情绪变换,始终是那样的平稳,似乎在跟随着节拍。 半个小时后,他的目的地到了。神秘人伸出手去,按响了门铃。 // “谁?”门外的显示屏上,一名保安问道。 “是我,开一下门。” 大门应声而开,那是很高档的电子机械门,小偷的那点伎俩对其根本起不了作用。唯一强行进入庭院的方法就是翻门而过,但门上方严密的警卫系统会探查出一切。藉助智能程序,它还可以很好地判断出人与动物的差别,这能减少很多因为野猫引起的麻烦。没有人可以无声无息地从这里通过,而强行进入的后果就是警报声会响彻夜空,随后等待那人的将是十名优秀保安的特殊“照顾”。 整个庭院中,别墅楼的旁边还挺立着一所房子,尽管小,但也有双层的布局,那里便是十名保安的住所,同时也是安保设备的总控室。这些保安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之中甚至有人还是市散打比赛的冠军。比起保安,他们更像是身怀绝技的保镖,龚涛将他们养置在家中,为了防患于郊区中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 龚涛走进庭院,顺着石阶向别墅楼走去——这是他们新婚的甜蜜居所。他们不想被父母打扰,只想两个人过无拘无束的生活。于是他们购买了这座庭院,它修建在郊外,脱离城市的喧嚣。家里也被布置得富丽堂皇,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必要的。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灵雨正站在别墅楼的门口等待着他。 “咳,公司最近事务很多,又要到处搞社交。今晚陪上司去谈业务了。” “又喝酒了吧?醉了没有?我去给你拿点解酒药。”说着她转身准备离开。 “不用,你看我像醉了的人吗?”龚涛笑着搂住了她的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 “就你厉害。”灵雨轻轻地掐着丈夫的脸。 自从灵雨怀孕后,她便辞掉了工作,一心扮演着家庭主妇的角色。每天只是收拾收拾东西,看看电视,其他的家务靠三个保姆和一个老管家就足以应付得来。这样的生活倒是轻松,不过难免有些无聊。 “亲爱的,介于我的良好表现,是不是应该给点奖赏啊?”到了二层卧室的门前,龚涛忽然坏笑着说,将灵雨抱了起来,俨然忘记了对肚中孩子的顾忌。 灵雨看了眼挂钟,轻声问道:“今天是不是太晚了?都十点半了。” “这件事永远不嫌晚。”龚涛把灵雨抱进卧室,门被撞上了,还挂起了勿扰的牌子——这是警示给佣人和管家看的,如果他们无视于此,註定会工作不保。然而这些都是多余的,在这里工作的人们,没有一个能勤奋到在夜晚还会去关心主人的。 突然一道光亮闪过,窗外雷声大作,不久后便大雨倾盆。突如其来的闪电把灵雨吓了一跳,她从小就害怕雷电,虽然清楚地知道它的实质,但她仍觉得那是上天对自己的警示。由于父亲的影响,灵雨也信奉着天主教,面对着电闪雷鸣,她实在无法做出对上帝不敬的行为。灵雨轻轻推开龚涛,娇声道歉着。 “鬼天气!”龚涛埋怨着嘆了口气,但还是理解地把灵雨搂入了怀中,“别怕,有我在。我们睡吧。” 一个小时后,整栋房子内悄无声息,似乎所有人都已进入了梦乡。窗外依旧电闪雷鸣,却很好的把一个人的脚步声掩盖了过去。这个黑影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步履竟有些蹒跚。他的目标是二楼龚涛的卧室。 男人的手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对于那对仍在睡梦中的夫妻而言,这无疑是个好兆头;但也许一把致命的尖刀就藏在他身上的某处。黑影停在了门前,细细聆听着屋内的动静。很快他就确定他们都已熟睡,于是动作麻利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他将门轻轻带上,在黑暗中望着床上的两个人。这种方式很危险,但也很刺激。男人的双手戴着手套,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突然,他从怀内取出了一把尖刀,窗外的闪电将房内瞬间照亮了,刀刃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锋利。男人的脸也被映照了出来,那是副饱经沧桑的面孔。接着他又拿出了一块柔软的胶泥,将它轻轻地放在了床头柜上。他的左手中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信封,信封上印画着一只飞翔的天使。 “该结束了。”他用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道。终于,男人持刀的右手急速落下了……没有惨叫,一切来得都很迅速。他赶忙离开了屋子,桌上留下了他的杰作——一封信被赫然地用尖刀插在了如血般暗红的胶泥上! 男人静静地走下楼,摸索到了客厅角落处的一个房间内,在里面做了一些手脚,最后拿出了一样他需要带走的东西——监视录像带,这是别墅外9台监视器共同协作的产物;幸运的是别墅内没有安装内控监视器,这可以为他省去很多工序。
第6页 明天将是美好的一天,够他们忙乎一阵子了。他想着,匆忙离开了客厅。 四 意图 “我们又见面了。我看到了孩子将要诞生的迹象,看来你们没有把我的话当真。 事到如今,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另外一条路:我需要一些钱,三千万。这些钱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而且,你早晚会意识到,这是我应得的。 是选择孩子还是选择金钱,你们自己权衡。 别再无视我的话!你们该庆幸那块胶泥成了你们的替代品,这一次,我留住了你们的性命。这次你们相信了?我说过我是天使,没什么我做不到的。想想后果,赶快做出决定吧。 另外,不要让警察介入此事,我可不希望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你们的愚蠢而变得复杂。警察也不会调用大批人员来看守一个还未出生的婴儿。但别以为孩子没出生,我就没资本和你们谈条件,因为我向你们保证,若不照我的话做,孩子出生后,我所说的一切都会发生。 如果你们接受我的建议,就快去准备钱吧。希望我们的协议能顺利达成。但愿进展能够迅速些,肚里的孩子可不等人。 下次再见。记得,我一直都会注视着你们。” 当看完这封与上次风格几乎相同的信后,灵雨恐惧地哭出了声。床头的那把尖刀让她心惊胆战,信封上印画着的天使更是让他们的脸色骤然全变。读完信后,就连龚涛都僵在了床上。这场“噩梦”,无疑带给了他们巨大的打击。 龚涛走到门边看了看,房门的电子锁竟完好无损。 “我看这回得报警了。”龚涛满脸严肃,灵雨在旁边没有作声,她显然被吓坏了——这件事对这个即将要做母亲的女人来说,刺激太大了。 “潘强,你来一下。”龚涛按下唿叫铃,对着麦克说道。虽然他们的管家是个老者,但龚涛却毫不在意直唿对方的姓名,他们的关系就如同朋友一样。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你干嘛?你疯了?”灵雨回过神来,急忙质问丈夫,“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没疯,是这个傢伙疯了!”他激动地拍着信封说,“起初我还以为他只是个不想看到别人有孩子的变态,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目的是钱。我们必须得报警。我一会儿还要上班,潘管家会帮咱们处理这件事。你放心,我会叫保安守住我们的房子,谁也别想威胁我们。” “不行!”灵雨看似快要崩溃了,“不能报警,那人说的没错,我们报警无济于事,还会把他逼急。求你了,为我们的孩子想想。” “孩子?你以为那傢伙是在绑票吗?孩子还没出生呢,他没有任何商讨的筹码。难道你要白白送给这疯子三千万?三个月前你还说要报警呢,你忘了?”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警察会一直看守着我们吗?就为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再说那人既然能无声无息地潜进我们的家,还有什么他办不到的事?求你了老公,为我想想,为我们的孩子想想。”灵雨哭着哀求道。 正说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龚涛整了整衣服。 “有什么事吗?”一个髮髻几近斑白的男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给人一种足以信赖的感觉。 “老公……”灵雨用很小的声音再次哀求着。 龚涛看了看她,向潘强嘱咐道:“潘管家,你把昨晚到今早的监视录像放给我们看一下。你先去准备,我们马上就到。” “出什么事了吗?”潘管家瞟着桌上那些不正常的东西,也隐约感到了异常。 “不要对外宣扬,我要看看昨晚是谁光顾了这里。” “什么?!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潘强立即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赶忙走出了房间,甚至无心过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公,不要报警,好吗?”灵雨抓紧了龚涛的手臂。 龚涛思绪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先看看事态的发展。”这件事若宣扬出去,确实会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不小的麻烦——他们的婚后生活一直都是媒体颇感兴趣的焦点。 “谢谢你。”灵雨终于放心下来。 “但我想有必要去趟律师事务所,我有个很优秀的朋友。我们必须尽快把写信的这个傢伙给找出来。如果一直都没有进展,到时候我们就必须寻求警察的帮助。” “你的朋友?律师吗?” “咳,说是律师,其实跟私人侦探似的。” “私人侦探?”灵雨更加煳涂了。 “嗯,这傢伙我也摸不透。他作为律师,却从没为别人出过庭。平常他打着律师的旗号,帮人调查着各类案件……他以前还曾协助警方调查过杀人案呢。” “但中国好像没有侦探这一说吧?” “所以他只有靠现在的办法才能实现他的侦探梦啊。”说着龚涛脱下睡衣,“你也赶紧换衣服吧。” 三分钟后,他们走出房间,恰巧与迎面而来的潘管家撞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录像准备好了吗?”龚涛埋怨道。 “那个……昨夜录制的其中一盘录像带不见了,现场还被翻得很乱。”
第7页 龚涛愣了一下,看来最重要的线索没有了,他们还得另想办法。 “那盘带子肯定录到了那人的相貌,没想到他会那么谨慎。但是,他究竟是如何进来的呢?”龚涛自言自语道,竟无意间对这个神秘来客心生佩服。 “对了……”潘强好像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昨晚有段时间内别墅好像断过电。那时我正在看书,灯突然就熄灭了,我也没太在意。” “什么时候恢復的?”龚涛急忙问他。 “那就不知道了,后来我睡着了。但我记得是凌晨3点多断的电。” 龚涛思考了一下,转头对灵雨说道:“我们先下楼看看,也许还有别的线索。知道吗?我小时候的梦想也是当个侦探。”他表情严肃地说着。这一刻,他仿佛真的变成了威风凛凛的福尔摩斯。 三人一齐走下楼,家中的三个保姆早已围绕在了录像室旁。她们望着那个小屋窃窃私语着,都隐约明白昨晚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今早你们看没看到有人进过录像室?”龚涛走过去问。 “没有啊。”其中一个保姆回答,“我们七点就起来了,一直在客厅,没看见有人进去过。就是刚才潘管家进去了一下。” 龚涛快速地用眼睛扫了一遍潘强的身体,但无半点可疑。 “我可没有拿什么盘带。”潘强急忙解释说,一边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身上以示清白。 龚涛笑了笑,拍了拍潘强的肩,但随之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怎么会……”他思考着。 “看来那人是从庭院外进来的。”潘强也分析着,说完他走进了这间处于一层角落处的小屋子,这里就是录像室。 “锁已经被打开了吗?”龚涛问。 “没有,我来时还好好地锁着。”潘管家回答。 龚涛皱着眉,想不出答案。他又问:“消失的是哪盘录像带?” 潘强仔细地整理着盘带,过了一会儿,他答道:“好像是凌晨3点到5点间的那盘。” “这应该就是案发的时间了。”龚涛分析着,“如果那人是从庭院外进来的,昨晚那个时间段内又断了电,那么,应该就是他破坏的电路吧。” 灵雨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我们去趟保安楼。你把阎开峰叫出来。”龚涛向潘管家吩咐。潘强跟随龚涛走着,同时用传话机联繫着那个人。 走到别墅楼门口,龚涛查看了一番。 “大门的锁竟然也是好的。”他摇了摇头,向保安楼走去了。 很快,他们到了保安楼的门前,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有什么事吗?”说话的男人叫阎开峰,是连续两届本县的散打冠军,没人能理解他为何不去做名运动员,而是在此做这种“低人一等”的工作。 其他九名保安全都由他负责调配——阎开峰是保安长。 “昨晚有人闯进了这里。”潘强告诉他。 “啊……小偷吗?”阎开峰惊讶地问。 龚涛冷笑了一下:“没有丢东西,反而还送来了东西。” “啊?这……什么意思?”阎开峰挠了挠头,俨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 “那就好,谢天谢地。”阎开峰笑着松了口气,“但是,那人是怎么进来的?不可能有人能无声无息地从那里进来啊。”他指着远处的庭院大门,围墙上的几台红外探测器还在工作着,显然这里的门禁系统让他们很是放心。 “但是如果门禁系统的电力被切断,那扇门就只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门罢了,对一个成年人来说,翻过它应该很容易。”潘强解释着。 “电力被切断?没有吧?”阎开峰望着天回忆。 “你们昨晚又在干吗?为何都没发现这个异常的情况?”龚涛质问他。 “那个……可能电力是被切断了一下吧。”阎开峰迴答得很敷衍。 “昨晚凌晨3点到5点间是谁在职守监控室?”龚涛不满地问。 “是……是我。”阎开峰硬着头皮说。 “你始终在监控室中盯着呢吗?” “嗯,一直看着屏幕……不时地就看看。”阎开峰给出了更勉强的回答。 “如果断电了,监控室中就会停电,你怎么没发现?”龚涛一语道破了他话中的矛盾。 “啊,这个……我……”他支吾着。 “说实话!”龚涛不耐烦地说。 “我……我昨晚值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困,结果就睡着了。”阎开峰挠着头惭愧地解释,“不过我五点左右醒来时,监控室还在工作呢,电力好好的啊。” “可能是那人怕事情会过早被发现,所以出庭院后又恢復了电力吧。”潘强推测着。 “也许吧。不过也没出什么事不是吗?下次我一定注意。”阎开峰想要敷衍过去。 龚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忽然他转过头来向阎开峰问道:“如果你醒来后发现身边插着一把刀,你会对你的保安作何感想呢?”说完他径直地向别墅楼走去了。
第8页 “什么?那,那还得了?我肯定臭骂他一顿,然后把他给开除!”这个头脑简单的男人似乎还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竟大义凛然地回答着。 “我想至少主人不会臭骂你。”潘管家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跟着龚涛和灵雨走回了别墅。 阎开峰呆站在原地,终于有所醒悟。 第二天,阎开峰没有任何悬念地离开了龚家庭院。他走前找到潘管家,请求他告诉自己事情的内幕,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遭受这种待遇。潘管家和他的关系本就不错,便道出了实情,并嘱咐他一定不可对外宣扬。但阎开峰只是一名保安,保密并不是他应具备的素质。在随后的几天内,阎开峰很快便找到了几名媒体记者,对龚涛怀恨在心的他毫无保留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甚至不忘添油加醋一番。 事发后的第七天,龚涛在自己的房间内狠狠地把报纸拍到了桌上,怒不可泄地咒骂着这个可恶的男人,他知道是阎开峰泄露了一切。 “阎开峰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向潘强质问着。 “他,他求我告诉他的,我没想太多,就……对不起。” “这下麻烦会接踵而来了。必须把这件事敷衍过去,如果媒体继续大肆地报导,警方一定会过问的,到时候别再惹急了那个变态‘天使’,难以想像那傢伙还能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龚涛命令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忽然灵雨在一旁说道:“我得回趟家了,我爸要向我了解些情况,看来这事已经瞒不住了。” 龚涛长嘆了一口气:“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可不想再有麻烦了。” // 夜晚,龚家庭院内的两名保安正在巡逻,尽管他们都不知在巡逻什么,看起来倒像是在悠闲地散步。这是主人的新规定,以后的每个夜晚有够这些保安忙乎的了,他们要轮流守夜。 “我不是想故意利用你,只是,我也要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此刻,一个男人疲惫地躺在床上自言自语着,声音沙哑而无力。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苦笑地看着相片上的女孩儿,那便是他的女儿。 许久,他眼睛湿润地放下相框,转而望向了天花板:“‘天使’啊,请原谅我这么做吧。” 五 不可饶恕 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向墙面,神秘人埋着头,愤怒地徘徊着。他回头望着桌上报纸的今日头条——“豪门之亲惊遭神秘勒索”,突然大声咆哮了起来。 许久,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将那张无聊的娱乐报纸揉搓成团,扔到了地上。 “那个混蛋!”神秘人咒骂着,身旁却没有聆听者,“看来警察的介入要提前了,别坏了我的计划。” 他本该採取下一步行动的,却万万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另一个人搅了进来。更令他气愤的是,那傢伙表面上也在阻止孩子的出生,而真正目的却是为了钱。 神秘人沉思着,计划被打乱让他感到愤怒无比。他发誓一定会让那个冒牌货得到惨痛的教训,尽管他还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他总会查清的。他绝不能败露自己的计划,他已为此花费了一年的心血和精力。警方可能很快便会介入其中,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但这段时间,他绝不能坐以待毙。他相信可以反过来利用那个冒牌货将整件事变得更加混乱,这样警方就更难找寻到自己,这也许会是成败的关键。 神秘人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终于感到了一丝疲倦。这个时候就该去酒吧中歇息歇息,很快,他就不会再像现在一样清闲了。 // 一个高大的男人晃荡在街边,他要去酒吧逍遥一下。还是自由好,离开那个该死的龚家,未必是坏事。明天他就可以找到一份待遇同样优越的工作。他相信只要拥有明天,就拥有希望。从小便钻研武术,最终获得了如此诸多殊荣,就是为了能够拥有明天。只有安全地活着,才能有希望。 与几个浓妆艷抹的女人擦身而过后,阎开峰轻松地走进了酒吧。 门刚一打开,一股浓烈的酒气便扑面而来,耳边净是人们的喧嚣声。他喜欢这种地方,喜欢热闹的生活。他走到吧檯边的一个座位坐下,随即向服务生要了一杯美酒。在等待的一小会儿时间内,他像大多人一样下意识地打量着酒吧里的众人。很快他便发现身旁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让他倍感兴趣的人。那人头戴一顶鸭舌帽,帽沿还压得很低。阎开峰不经意地向他凑了过去。 那人不停地喝着酒,好像不知道醉一样。很快那人便感觉到了身旁气氛的变化,突然转过头,盯向了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陌生男人。阎开峰接触到他眼神的一剎那,竟暗暗吃了一惊——他生平中第一次感到了恐惧,甚至连背嵴都透着一股凉气。那人的眼神中,悲哀里竟暗藏着一股杀气,更令人畏惧的是,他似乎敏锐得足以看透一切。但阎开峰并没打算停止这个“挑战”。 “怎么?不开心?”他主动坐到了那人身旁,并向服务生示意,“再来杯威士忌,算我帐上。” 那人又看了他一眼,这次的态度平和了很多。但他仍未理会对方,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喝酒。 “有什么想不开的?生活就是这样。你看我,昨天还是个有钱人家里的保安头子,今天他妈就变成了无业游民。哈哈,真是,这世道变换得真叫快。”他灌了口酒,继续说道,“不过有什么的?明天老子就能再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那个龚涛也别想好过。你看到娱乐报纸上的头条了吗?那就是我告诉记者的,哈哈,这是他们活该,够他们受的了。发生那种屁事竟然赖到我的头上,我阎开峰还从没受过这种委屈。”他的这番话显然引起了那人的兴趣,他实在不该如此愚蠢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第9页 阎开峰越说越尽兴,越尽兴越喝,越喝越醉,越醉就越说——谁知道何时才是尽头。那人眉头微皱,显然已不再想听下去,但阎开峰却没有发觉,又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听说那个恐吓信里的变态还声称自己是天使,哈哈,真是笑话,让我碰到,他妈一脚给他踹飞天!” 那人的身体明显地振颤了一下,连杯中的酒都洒了出来,但阎开峰仍未察觉到他刚才的话已完完全全地激怒了身旁的人。此时的他正被酒精侵蚀着大脑,而他的一身武艺也不会再起作用,这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得了,想开点吧。明天的生活会更美好。”说着阎开峰晃了晃脑袋,“今天好像喝多了……本来想找个女人再逍遥一下的,哈……看来得早点回家睡觉了。我得走了,”他站起来拍了拍那人的肩,“今天遇到你真是开心,说了那么多话。明天我也许还会来的,希望能再碰上你。”他扶着那人的肩膀,费力地站了起来,蹒跚着往门口走去了。 神秘人望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大门,眼中再一次透出了杀气。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被这种白痴嘲笑。他跟着站起身来,没有一丝迷煳。他必须保持清醒,失去了理智,就失去了一切。又要行动了,尽管杀掉阎开峰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但他必须要给所有添乱的人一个警示。 阎开峰开心地在街上游荡着,在路人的眼中,他只是个下一刻都不知该去向何方的酒鬼。这样的他当然不会注意到紧随其后的神秘人。 阎开峰虽然已经28岁,却仍然没有结婚,甚至没有女友,这让他的生活很是自由,也很让他乐在其中。单身是无限快乐的,这种想法出自他的理智;但此时的他已没有了理智,否则早就该发现危险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了——这会要了他的命。 这条街不愧是这个都市中夜生活最繁盛的地方,尽管天色已完全进入黑暗,却丝毫阻挡不了交通高峰期的来临。阎开峰在一座红绿灯前站住了,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面前一辆辆疾驰的汽车唿啸而过,他站得太过靠前,以至于有些车辆甚至快要触碰到了他的身体。虽然夜色很深,但在路沿边等待过街的行人却仍然很多,好像每个人都知道时间有多么宝贵,不耐烦地准备着蓄势待发。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神秘人稍稍走向前,在这一小团人群中悄悄地站到了阎开峰的身后。显然这傢伙已喝得忘乎所以,否则就不会如此愚蠢地站在最前排。前方一辆辆唿啸而过的汽车,只要稍加利用,便会成为很好的杀人工具。只需轻轻一推,然后再动用些许演技,就能很轻易地逃过嫌疑。没人会承担责任,正因如此事情到了最后才会不了了之。而今晚会更加容易,前方的这个男人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全身摇摆。等他离开这个世界后,警察会通过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来判断出这次事故的性质——意外事故。神秘人盘算着,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一辆货车从不远处向他们驶来。无论是谁,忽然倒在它的轱辘前面,都只有一个可想而知的后果。终于,一只手伸向了那个仍对明天抱有希望的男人。 “请问你是阎开峰吗?龚家开除的保安?”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身旁用手拍了拍半睡半醒的阎开峰,打破了神秘人的计划。 绿灯亮了。该死,酒精这东西确实会让人大意,没有发现这个第三者就是他最大的失败。幸运的是那人看似和他一样,也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神秘人把帽沿又压低了些,跟随着人群自然地走过了马路。 “我会回来的,嘲笑天使的人不可饶恕。”神秘人边走边想。他回头望着阎开峰身旁的陌生男人,尽管他不知道那傢伙是谁,但他知道那个男人无疑会给他带来麻烦。为此,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他会快速地调查出那人的一切。他坚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六 谜一般的男人 “你是?”阎开峰清醒了一些,他不喜欢面前的男人,因为他询问的方式像是在讽刺自己。 “你好,我叫秦林,是名律师。抱歉我刚才那么问你,我只是要确认我没认错人。”面前的男人高大帅气,显得格外出众。谁都看得出,他很优秀。 “没错,我就是阎开峰。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律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他摇晃着身子,漫无目的地望着四周。 “我想跟你谈个条件。如果你愿意对我透露些信息,我可以立刻给你签一张不错的支票。”秦林期待地看着他。 阎开峰表情疑惑:“你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秦林拿出了一叠支票簿:“你觉得呢?” 考虑了一会儿,阎开峰答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不过,你的僱主是谁?龚涛吗?”因为钱的缘故,他清醒了许多。 “抱歉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你准备出多少钱?” “调查中的一切费用我的僱主都愿承担,只要我觉得值得。”秦林说得很坚决。 “如果我要好几万呢?”阎开峰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挑衅似的问。 “只要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秦林微微一笑,“不如我们再做笔交易。”
第10页 “什么?” “如果再有记者或警察来问及你这件事,你必须矢口否认,如何?” “开什么玩笑?说都说了,哪有再抵赖的?大丈夫……” “我想大丈夫不会跟钱过不去。十万怎么样?”秦林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阎开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你答应,我可以给你签张十万的支票。如何?” “二十万!”他借着酒劲将价钱提高了一倍,这恐怕就是漫天要价的由来。 “可以。”秦林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不再向媒体说多余的话。” “不错的交易。”阎开峰立刻就变了态度。他长这么大,头回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的回答会对得起这笔信息费的。”他很积极地配合着。 “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对得起这笔封口费。”秦林强调,“我想我们还是到你家后再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没问题,但别骚扰我的母亲。” “放心,我可不是记者。”秦林笑道,“走吧。” // 夜已至深,一个女人默默地坐在冰冷的床头,不停地擦抹着脸颊上滚落的泪水。她静静地坐着,望着手中的相片。那上面是一男一女,他们是兄妹,哥哥比妹妹大5岁,他们曾是这个家庭的骄傲,而如今却双双消亡。这位失去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在她最需要体贴和关爱的时候,爱人却又因为工作不得不加班加点地守在单位。她回忆着过去,享受着记忆里的那些欢声笑语,可是,回忆最终还是向噩梦走去了。终于,她又回想起了自己女儿的逝去…… 她的女儿叫云欣,是个漂亮、单纯、善良的女孩儿。云欣性格开朗,为人更是无可挑剔。这个待人真诚的女孩儿相信爱情,对于爱的人,她会关怀体贴得无微不至。谁能娶到这样的女孩儿,那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然而,在云欣19岁那年,她被查出患有白血病。悲伤之际,她的家人没有放弃希望。云欣的父亲云国强是位着名的脑科医生,通过关系,他很快帮云欣找到了与她身体匹配的骨髓;但是,那个人却不愿意捐献。无能为力,云国强只得继续寻找,同时继续着治疗。 令人绝望的是,始终在维持的治疗几乎没有效果,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骨髓匹配者的云国强更是心如死灰。 但云欣余下的时光并不孤单,她感受着亲人的陪伴,而她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她爱的人陪她度过的一夜又一夜。她的父母甚至没有见过这个神秘的白马王子,女儿很忌讳两人的气氛被破坏。晚饭过后云欣的父母就可以放心地离开医院,因为接下来会有她更需要的人来陪伴她。那人会陪她聊天,给她唱歌,让她在自己的怀抱中睡去。多想一直就这样,但是云欣知道,这对亲人不公平。 终于,在一个夜晚,警报响起了,云欣流着泪,嘴上却带着微笑,他们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然而已无济于事,最终她的双眼还是慢慢地闭上了。之后男孩儿便做出了那些令人气愤的事,还好云欣没有再醒来。 云欣的父母赶到医院的时候,女儿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男孩儿也早已消失不见。几个在场的护士气愤地向他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她的父母获知原委后并没有太多的冲动,无论怎样,女儿都已经去了。对于那个男孩儿的所作所为,他们也能理解。 只是云欣遗体的嘴角上还挂着甜美的微笑,她依然相信爱情——她傻傻地相信约定,傻傻地相信永恆。 尽管有些犹豫,但依照女儿的遗愿,在她去世后不久,父母还是将她的眼角膜捐献给了医院。 一切似乎都已经平息,但想不到,噩梦在云欣死去的两年后又再次袭来。三个多月前,她的哥哥云伟在外地上学时,不慎发生了煤气泄漏的爆炸事故,26岁的云伟当场死亡,尸体状况惨不忍睹。云伟平时特立独行,警方又没有找到可表明其身份的证件,加之租给他房子的房东竟因为害怕担负责任而销声匿迹,最终导致云伟身份的确认进行得极不顺利。经过权衡,当地警方最后只得为他进行了火化。大概耗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警方才查明了死者的身份。最后,云伟当地的朋友手捧着他的骨灰盒长途跋涉地把它交到了这对悲惨父母的手里。 在如此之大的打击后,作为家中顶樑柱的那个男人也变得萎靡不振。作为医生,云国强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去,尽管他为以前做过的事而感到后悔,但他唯有用余生来赎罪。以前,他经常和一个人一起光顾酒吧,互相聊着心事,那人是他最信任、最欣赏的人之一,同时也是自己最骄傲的学生。但现在,云国强再也不会去烦扰他了,他不想把这种萎靡的状态带给那个事业蒸蒸日上的年轻人。他和妻子两个人,各有各的发泄方式。也许,他们该待在一起好好珍惜以后的生活;也许,这生活就此完了。 女人擦了擦眼泪,终于把相片收了起来。她蹒跚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赶快回来,现在他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上天这么惩罚我?”女人看着昏暗的天空问,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第11页 然而,同样命运的人又何止她一个?与此同时,另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男人躺在自己的床上,也在看着女儿的相片,她也因为重病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在那里还好吗?爸爸会给你讨回公道的,因为我也是天使,你的天使……”一段菸灰掉落到了床上,但他丝毫不在意,屋里满是烟味,这能让他感觉舒服些。他没有太多机会去外面借酒消愁,因此总是要靠烟来代替。 他那么的爱女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不过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失去全部的希望——他还有个可以依靠的儿子。尽管如此,他并不满足,他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白白死去,他要为她的死找回代价。 “原谅我,希望你能理解。”他自言自语着,多么希望真正的“天使”能够听到,“你能理解吧?我这么做也是在挽救你,别再陷得更深了。” 七 困惑 “铃……”听到电话铃声,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缓慢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了过去。和其他上了年纪的人不同,他的鼻樑上始终没有架起过老花镜,因此他的目光才显得那么犀利睿智。 “你好,请问找谁?”他接起电话,声音听上去冰冷逼人。此刻正是大清早,佣人们甚至还在睡觉,因此他——这栋别墅的主人,只得自己去接电话。这一切似乎都不成体统。 “爸,最近好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相比之下这声音便动听了许多。 “哦,灵雨啊。我挺好的,放心。” “我和龚涛今天过去行吗?” “好啊,你们过来吧,好久没有见我的乖女儿了。” “瞧您说的,我还能把您给忘了啊。我们这就出发,待会儿见了。”尽管这么说,但其实灵雨的住所到父亲家足有两小时左右的车程。 “好,路上小心。”水阔天放下了电话。 他是个成功的男人,也有两个成功的孩子,唯一遗憾的是他现在的生活,富裕却又孤独。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始终在逃避女儿想要为他操办黄昏恋的事。 刚要走回沙发,电话又响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灵雨?”他接起来就问。 “嘁,就知道姐姐。”那头传来了赌气似的埋怨声。 “哦?是……是灵云啊。你瞧,很久都没有打电话回来,没想到呢。”水阔天忽然开朗了起来,“刚跟你姐姐通过电话,以为又是她。” “她怎么样了?我今天回家,学校里的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完了。” “她挺好的。今天你也要回来吗?你姐姐跟你姐夫今天也要过来呢。正好我们可以团圆一下了。”他转而问道,“学校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去再说吧,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好消息?你这大学四年的学业,都不要我管,具体情况我可是一点都不了解,你不会是在指望着我吧?毕业证拿到没有?” “你也太小看我了,回去再告诉你们。”说完那头竟直接挂断了。 “哎?餵……这孩子。”水阔天放下电话,默念道,“路上小心啊。” // 上午十点来钟,门铃响了,开门的是水家的佣人。 “呦,是灵雨回来了。哎呀,肚子都那么大了,好好好,一定是个健康的胖娃娃。”开门的女人笑得合不拢嘴,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你这打结婚后就回来过一次,之后都三个多月没回来看看了,真是,你爸可是天天念叨你啊。” “这不是忙吗?我也觉得是该回来看看了。”灵雨拉起女人的手,很亲近的样子,“薛姨,我爸呢?” “哦,他在房间里呢,我这就去叫他。” “不用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好了。”灵雨说完,身后的龚涛也随之走进门来。 “您好。”他礼貌地向这个佣人打着招唿,眉头却微皱了一下。 “哎哟,您真客气。我啊,和小姐感情很深,她就跟我的亲闺女似的。我是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这一嫁出去啊,我也捨不得,心里一直惦念着呢。婚礼我就因为有事没去成,上次她回来又是一个人,这次可算见着您本人了。不错不错。真是男才女貌,般配极了,呵呵。”薛姨乐得快合不拢嘴了。 “过奖了。”龚涛敷衍了一番,开始打量四周。说来都难以置信,他还从未到过岳父的家。 “灵雨,回来了?”楼上传来了水阔天的声音。 灵雨向楼上看去,父亲已走到了楼梯口。 “爸,想我没有?” “那是当然。有谁还能比我的乖女儿更让人惦记的?”他边说边走下楼,薛姨赶忙走过去搀扶着。 “爸。”龚涛也走了过去。 “哎。好女婿,快坐快坐。先叙叙家常。”说着他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爸,干吗啊?慢点坐啊,摔着怎么办?”灵雨埋怨说。 “傻女儿,你当老爸还年轻啊?老了,腿弯的时候都没力气支撑了。倒是你,得时刻小心,别伤了孩子。”
第12页 灵雨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看得出她的眼神中浸着一丝忧伤和少许的无奈。那一天总会到来的——她不知该怎样接受失去母亲后的再一次打击,但她早晚要面对父亲也会离她和弟弟而去的事实。每次想到这个,她就有种说不出的心痛。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老得不能走道了,瞧你这是干吗?” “爸,您平时多去运动运动呗,打打高尔夫什么的。”龚涛忽然插话道。 “咳,那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家里看看报、上上网呢,又舒服又悠闲。” “那可不行,老人就得多运动。”龚涛说,“要不我向公司请个长假,这段时间好好地陪您玩玩儿?” “咳,不用。等你哪天真方便了,咱们再聚聚也不迟嘛。哎,也可以把你父亲叫上一起嘛。”水阔天笑着说。灵雨感激地看了龚涛一眼,靠在了他的肩上。 “我爸他对运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现在是成天待在家里鼓弄着那台电脑,游戏啊上网啊什么的都会了,比我还熟呢。”几个人说笑着,顿时大厅内的气氛就活跃了起来。 “唉,真是废话连篇。既然要谈正事就赶紧谈呗,拖拖拉拉的,不浪费时间啊?”忽然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将屋内的气氛一扫全无。 “别没大没小的!”水阔天望着门口喝道。 “哦?这不是灵云吗?”龚涛也回过头去,一个帅气的小伙儿正站在门边脱鞋。 “姐夫,好久不见了,没欺负我姐吧?” 水阔天训道:“这里都是你的长辈,怎么说话呢?” “我都22了,怎么还总像孩子一样被对待?说句话都得被你训。”灵云撇了撇嘴。 “呵。来,乖弟弟。”灵雨见到弟弟就像见到宝一样,赶忙把他揽到了自己身边,虽然现在的灵云已比姐姐高大了许多,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感情,“那么长时间不见了,见了我也不叫一声啊?以前不是跟我最亲吗?” “现在有姐夫在身边,我哪敢跟你太亲?”灵云打趣地说,又指了指姐姐的肚子,“倒是她很让我惦念啊,我希望是个女孩儿,外甥太淘,受不了。” “哎哟,你还真是挑剔啊。”灵雨笑着拍了拍弟弟的头。 “灵云,你刚才说谈正事……看来你也知道了?”水阔天在旁一本正经地问。 “拜託,那么知名的娱乐报刊,这件事都上头条了,我不想知道都不行。好多同学还追着我问这问那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谈这件事?” “我姐和我姐夫两人一起来,又是在这件事后不久,不是为了谈这个,还能是百忙之中回家看看?” 被他这么一说,灵雨竟感到了些许惭愧。 “你们谈吧,我可不想掺和你们的事。”灵云说着站了起来,“说是什么恐吓信,我看就是勒索信吧,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吗?直接报警不就好了,像这种人通常都没什么大脑,逃不过法网的。” “行行行,你知道什么呀?”水阔天对儿子自以为是的想法很是厌烦。 “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行了吧?”他赌气地说,“我上楼睡觉去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了。 “哎?你不是还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吗?”水阔天大声问。 “你们谈正事要紧,我这小破孩儿的事晚上再说也不迟。”灵云故意这么说着,摆摆手进了自己的房间。 “唉,这孩子。”水阔天嘆了口气,“什么都好,就是太没大没小。” “爸,弟弟也都成年了,您还总把他当小孩儿看……”灵雨替他辩解着。 “你啊,就知道一个劲儿地宠着他护着他。” “那个,既然这样咱们就赶紧说正事吧。”龚涛皱着眉提醒道,他对这一家人的琐事实在有些无奈。 “啊,对啊。灵雨,你们说说吧。”水阔天直了直身,转头向下人吩咐道,“你们都回房去吧。” 看到外人都安静地退下了,龚涛把脸向灵雨的父亲凑近了些:“事情是这样的……” // 此刻,一个男人正蹒跚着从一栋别墅中走出来,怀里似乎还揣着东西。他知道,他该注意的人此时都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这是难得的机会。他走出大门,两公里外的停车场中有他的私人汽车。他得开车去一个地方,藏匿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十几分钟后,车辆驶进了两旁被茂密树丛所夹杂的窄小公路,不一会便停了下来。他走下车,加快脚步往树林深处走去了。 不久后他停住了脚步,竟开始喘息起来,无法抗拒的衰老让他感到时间越来越紧迫。他环顾着四周,把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一盘录像带! “这里总该不会有人来吧?”他自言自语地问,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此时就来到了这里。他顺手捡起了一根很粗很结实的树枝,在松软的土地上开始刨掘。忙乎了一阵后,地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恰好可以容纳下盘带的坑洞。他把录像带用报纸包好,放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埋好,又在上面盖了些落叶。这下应该没人能找到它了,只有他知道这东西的位置。虽然它是致命的证据,但他却不能把它销毁掉,因为以后,它也许还能派上用场。
第13页 他心满意足地顺着原路走回到了车旁。 “唔……”他靠着车子,深吸了一口烟。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此刻他只是很享受地待着。 抽完了烟,他准备回去了,即使时间还很充裕,他也不能冒这个险。他开车顺原道驶回,这条窄小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这更加让他放心。正想着,一辆车与他擦身而过,向着反方向驶去了。他看着后视镜中远去的车,自言自语道:“伙计,你不会也是来这里埋东西的吧?”说完他笑出了声。 那辆与之擦身而过的汽车在不久后竟停在了路边——正是刚才那个男人停下的位置。车门打开了,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靠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像是在重演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但他可不是来这里抽菸的,他的眼睛环顾着四周,思考着什么。 事情还不会巧到被那个刚走的男人一说就中——这个人并不是来埋东西的。但他却知道,这里刚刚很可能被埋了东西。如果是那样,那件东西很可能就是他要找寻的线索。他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就算把这里探查个遍,他也一定要找到。这样想着,男人把菸头踩灭,大踏步地走进了树林深处。 // “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啊。”水阔天一边感嘆一边思考,“竟然能做得这么悄无声息。这么说他对电路也很精通呢。” “是啊,那傢伙不知道怎么就把庭院内的电力给切断了,门禁系统的电力一断,所有的红外探测器就都失去了作用,这样他就可以翻门而入了。”龚涛说着竟冒出了冷汗,那天晚上的经歷仍然让他胆寒。 灵雨补充道:“如果要是有那晚的监视录像,也许就能找到答案了。” “那盘监视录像,到底怎么回事?”水阔天问。 “这个有点复杂。监控室位于保安楼中,监控设备不仅会将监视情况反应在监视器上,还会同时进行录制。但录制时是将内容直接传输到我们别墅楼中一层录像室中的电脑上的,电脑对其转录并且生成录像带。所以录像带只在别墅楼中的录像室里有,保安楼里的监控室中没有备份。” “干嘛搞那么复杂?” “因为我的一个朋友家以前有过这样的经歷。出了事以后,保安怕担负责任,结果就篡改了录像。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的发生,这样保安就不能对录像带做手脚了。”龚涛解释,“我们买的录像带,一盘可以录制2个小时左右,画面分为9个小屏幕,分别记录着9台安置在楼外不同位置的监视器的监视情况。但是其中一盘被那个人拿走了。后来查了一下,时间是凌晨3点到5点的,这很可能就是案发的时间。” “如果电力被切断了,监控室不就不能工作了吗?保安怎么没有发现?” “这就是让我最生气的地方,当时正在监控室值班的保安长竟然在睡觉。如果他能警觉些,说不定当时就能把那个傢伙抓住了。” “可是,他既然睡着了,又有谁来证明电力被切断过呢?” “潘管家。他的年纪比较大,所以夜晚经常失眠。那天晚上那段时间内他正好在看书,就忽然断电了,就是3点多的时候,而且好像一时还没有恢復。” “那他当时怎么没有起疑?” “我们别墅位于的那个郊区,街道的电力系统还没有建设完善,有时供电不是很稳定,所以会时不时地断电。如果断电时间会持续两小时以上,街道会事先张贴通知的。但那天没有给出过通知,所以我们才怀疑是那个人切断了电源。” “要是整个庭院都断电,那安保设备不就全都失去作用了吗?监控设备也应该不工作了,如此一来怎么还会有那盘录像带?” “以前设计的时候就考虑了这种情况,所以特意为监控设备准备了一套大型的独立电源。断电时监控设备就会启用这套独立电源。这套电源储电量非常巨大,摄像头和录制设备通过它工作几个小时都没有问题。但是监控室中的设备耗电太大,就不可能继续工作了。” “也就是说断电后监控室虽然失去了作用,但摄像头仍然可继续工作,监控录像也还在继续录制着。”水阔天确认道。 “是这样。” “那个人难道就没发现这点吗?摄像头上的电源灯在黑夜里应该很显眼啊。监控设备还在工作的情况下,他怎么还敢闯入庭院呢?” “这个……”龚涛也给不出合理的答案。 “而且假设你们的保安没有睡着,而是一直盯着监视屏幕,一旦断电了,他可能就会发现。那个人会连这种简单的问题都没考虑到吗?还是说他敢去冒这个险?”水阔天觉得很不对劲。 “但保安当时就是睡着了。不管怎么说那人最后还是成功地闯了进来,还没忘了拿走当时记录下他容貌的那盘录像带。” “你们楼中的录像室很明显吗?”水阔天又问。 “稍加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它与其它房间的不同。还有一点很奇怪,就是别墅大门,录像室以及我们房间的锁。” “什么意思?” “我们家中的锁都是电子锁,只有刷对应的房卡才能打开。可大门、录像室和我们房间的锁都完好无损,难道是利用什么电子干扰设备做到的吗?”
第14页 水阔天停止了发问,他的脑中已被龚涛的话搅得极为混乱。 此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众人回头望去,灵云正迷迷煳煳地走下楼来。 “讨论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结果?”他挠着蓬乱的头髮问。 “灵云,正好你来了。来,我们有一些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灵雨自作主张地招唿着弟弟。 “我的意见?我又不是侦探。” “叫他干吗?他能有什么意见?”水阔天问。 “灵云不是很喜欢推理小说吗?听听他的意见呗。”灵雨说。 “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天真?”水阔天皱起眉头,“这又不是儿戏,以为看几本小说就能破案了吗?” “对了,说到侦探,我已经聘请了一个。”龚涛连忙打圆场,“那人是我的朋友,叫秦林。最近他还没和我联繫,应该还在调查,相信很快就能出结果。” “侦探?”学法律的灵云对此倒是很了解,“侦探在中国什么时候变得合法起来了?” “呵,其实他是个律师,侦探只是他的梦想。”龚涛说着跟他们详细地介绍了一下。 “这种人还真是不多见,”水阔天点点头,“但这样总比惊动警方要好得多。”他忽然看着儿子说,“看看你能有什么意见。” 接着他把事情的全部都告诉了灵云,他们都期待着他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意见。 “像是密室案件一样……”灵云皱着眉头思考着,“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就是我姐夫的庭院内的人。” “有道理,”水阔天点了点头,“否则那人怎么会对庭院内的结构布局和设备情况那么了解呢?” “但是,不可能的。”龚涛失望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可能?”灵云反问。 “听我解释啊。我们为了防止内部偷窃事件的发生,规定每个佣人都必须在夜晚12点前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旦房门从里面锁上,就无法再打开,只有等到第二天早晨的7点才会自动解锁。每个人的房间里都配有卫生间,这么做他们也都没有异议。”龚涛补充道,“锁上房门后,他们还要在屋内刷下磁卡,这样系统就会发送时间到电脑上,电脑会记录下每个房间上锁的时间。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关门时间都能从电脑上确认。还有就是别墅楼和保安楼的大门,晚上12点时会自动上锁,早上7点才会打开。我们那天醒来时刚刚过7点。后来查了一下,保姆和管家进房的时间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保安楼那边在12点大门自动上锁之后会进行点名,我问过了,当时人员齐整。所以保安要想在案发时到达别墅楼,除非把两个楼大门的电子锁全部破坏才行。只有发生紧急情况,或到了早晨7点,这些电子锁才会自动打开,否则就算有磁卡,也无法从房间内打开门锁。因此,庭院里的人不可能在3点到5点的那段时间内犯案。” “真够复杂的,你们住的地儿又不是监狱。”灵云感嘆道。 “就是因为我跟你姐在新婚之夜收到的那封恐吓信,我们才要把它的安全系数提到最高的。”龚涛解释。 “但还是没能阻止那个人的进入。”水阔天说着也陷入了迷茫。 灵云又思考了一会儿,问:“但既然当时电力系统被切断了,这些电子锁就都失去作用了,不是吗?” “不会的,这些电子锁和监控设备使用的是同一个独立电源,它们都能在断电后继续工作。” “会不会有人篡改了电脑上的记录信息?” “不可能,进入系统的密码只有我才知道。”龚涛否认着。 沉默了许久,灵云忽然说道:“但在晚上12点前,庭院内的人还是有机会犯案的,对吧?” “可事情是发生在3点到5点间啊。”龚涛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那是因为你们丢失了3点到5点间的那盘录像带。但那人可以在前一天晚上12点前作案,然后在次日早晨7点房门打开后再把那盘录像带拿走,这样就形成了案发时间是在凌晨3点到5点的假象。” “你推理小说看多了。”水阔天反驳他,“你姐夫刚才都跟我们说过这个问题了。他一开始也怀疑这点,但那天早上几个佣人都是7点就起床到了客厅,她们没看见任何人进过录像室。” “嗯。潘管家虽然进去过,但也没有动任何手脚,他甚至主动让我搜了身。”龚涛补充,“后来我还仔细询问了一下,保姆说潘管家走出录像室后就直接去我们的房间了,中途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就是说即使是他拿的也根本没机会将它藏起来。” “是啊,所以排除了这种可能的话,拿走盘带的时间就是3点到5点之间,那段时间内庭院中的人都是出不来房间的。”水阔天给出了总结。 “而且如果是我们别墅楼的人,他又何必切断电源呢?别墅楼里又没装监视器。”龚涛反问灵云。 听完这些,灵云也一时语塞了,事实证明,实际中处理案件要比理论上的推理难得多,这让他很丢面子。 这时,灵云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像是找到了救星,赶忙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第15页 过了一会儿他挂断手机,对父亲说道:“爸,我先出去了。” “去哪儿?好不容易聚一聚,你出去干什么?” “和兴洪吃顿饭,我和他也是好不容易聚聚呢。晚饭你们吃吧,不用给我留了。”说完他换上鞋“逃”出了门。 “兴洪吗?”水阔天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那孩子很久未见了呢。” 他们所说的人名叫曾兴洪,是灵云最好的朋友。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甚至连两人的父亲都是昔日的好友。 “好不容易和灵云一起吃顿饭……”灵雨有些失望。 “唉,这孩子。”水阔天嘆了口气,“好了,我们吃饭吧,边吃边聊。” 八 邂逅 “最近怎么样,还好吗?”身边忽然出现的女人让他吃了一惊。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男人看上去很惊讶,但随之就表现出了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还记得我啊?我出来买东西,真巧。看来你过得不错嘛,最近在忙什么?毕业后都好几年没联繫了吧?”她的笑容看上去总是那么迷人,然而大学期间,她的众多追求者中却不包括面前的这个男人。 “还行吧。最近,在调查一些事情,”他说得很神秘,“这是我的工作,不是吗?” “是啊。秦林,真羡慕你啊……” “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咱们班的同学毕了业后大多都去做了律师,也就是我们俩,名义上是律师,却梦想着做侦探。” “不是挺好吗?律师为委託人调查事件完全合法啊。这不和侦探差不多吗?” “差远了。我可一点都不想出庭打官司。” “你可以和委託人谈好,你专门负责调查,出庭的事让他交给其他律师去做。”秦林介绍着自己的经验。 “可是我的工作机会比起你来就少多了呢,也许因为我是女人吧。唉,真不公平。”她无奈地嘆着气。 “只要努力总有一天能证明自己的。” “是啊是啊,大学毕业时你就跟我说这话呢。”她微微翘了一下嘴,“对了,你……现在一个人吗?” “现在?”秦林傻傻地望了望身边,确定没有同行者,于是答道,“是一个人啊?” 女人笑了一下:“我是问你的生活。” “哦,咳。哈,瞧我。”秦林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一个人。工作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啊。再说也没有人能看上我呢,哈哈。”他腼腆地笑着。尽管这个男人的头脑在大部分时间内思路都很清晰,也很敏锐,但却对这样的情感暗示犹如免疫一般,就是无法领悟。 “是吗?不过你人真的不错啊,肯定会有好女孩儿看上你的……”她下意识地捋了捋长发,“我现在也是一个人,倒也感觉不错。” “对啊,单身自由嘛。”秦林继续展现着他低级的情商,“以后早晚会告别单身的,所以现在应该好好珍惜。” “嗯,对。”她微微低下头,显得很是失望。 “那我先走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事联繫啊。”男人笑着递给她了一张名片,转身走掉了。 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低头看着名片,忽然把它揉成一团扔到了路旁。 “顾雪。”背后传来了秦林的叫声。 “嗯?”她吃了一惊,回过头去。 “回去路上小心。”他说道。 “嗯……知道了,谢谢。”她有些仓促地回答,刚才的动作还好没被看到。顾雪的嘴角露出了微笑,看来他并不是个十足的傻瓜。终于,她迈着愉悦的步伐走远了。 几分钟后,一只手伸向了路旁刚刚被丢弃的纸团,神秘人将它捡起来,仔细地看着。看来那个叫顾雪的女人并不需要这个,恐怕是因为她早已掌握了秦林的联繫方式。现在,真正需要这张名片的人是自己。 他望着远去的两个人,嘴角不自禁地上扬了起来。没想到运气总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巧合般的相遇却带来了不小的收穫。这张薄薄的名片可以为他节省很多的时间,那个男人的姓名、电话、地址,甚至是他的一切,这下就都能掌握到了。 “秦林吗?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意思呢。”神秘人看了眼名片,望着秦林远去的方向说,“不过她却亲手葬送了你,也葬送了她自己的幸福……” 接着他拿出手机,拨下了一通电话。 十几分钟后神秘人挂断了电话。这次通话的时间过于长了,但他必须要交待清楚,不容许有丝毫差错。 “希望事情能进展顺利。”他小声地对发皱的名片说道,竟笑了起来,“你已经快30了,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急吗,秦大侦探?” // 镜中是一张如天使般美丽的面孔,配上一副性感身材,她能轻易地让所有男人都为之折服。 女人打理完毕,整了整衣领,走出了家门。昏暗的街上,迎面而来的风竟让她有了一丝凉意。周围男人的眼神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最后竟小跑起来。
第16页 “啊。”忽然她高叫一声,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啊,对……对不起。”她像是慌了神,抬头望着男人。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片阳光。面前的男人高大帅气,她赶忙从他的双臂中挣脱而起,脸颊顿时变得泛红。 “哦,没关系。你没事吧?”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没事。”女人低着头,脸颊的红晕经过路灯的映照,越发的美丽动人了。这让男人有了特殊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内心如此忐忑不安。 “啊,再见。”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过别后匆匆跑掉了。 男人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失落。他第一次见到那么美丽的女孩儿,然而上天似乎对他还没那么眷顾,这终究是场没有结果的相遇。他后悔没有问她的名字,甚至没有给她自己的名片。男人挠挠头,对自己的表现很是失望。不过,他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失落。 男人整了整衣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调查,时间可不是无限充裕的。 “秦林,加油!”他叫着自己的名字,鼓足了勇气向前走去。 九 梦想成真 听到门铃声响起,薛姨赶忙打开了门。 “灵云,回来得也太晚了吧?”水阔天坐在沙发上,一副审问的架势。 “这才10点而已,对于一个已经22岁了的人来说,这个时间算晚吗?”说着灵云把一个袋子放到了父亲的身旁,“兴洪给你买的补品。” “你看人家多懂事。” “我也没少给他家人买。”他不服气地反驳着,“我姐呢?不会回去了吧?” “那么希望我走啊?今晚我就住这儿。”灵雨从房间中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杯咖啡。 “姐,你什么时候也喜欢上咖啡了?”灵云朝沙发走去,“以前你可是不喜欢这个味道的。” “睡不着嘛。”灵雨调皮地一笑。 “那还喝咖啡?你倒不怕恶性循环。” “呵,管它呢?总之要喝点东西。” “姐夫呢?” “他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我还不困。”他懒散地坐在沙发上,不肯离开,“对了,咖啡你还是别喝了,对孩子不好。” “啊!”灵雨自责地拍了拍脑袋。 “好了好了,你们待会再聊。”水阔天打断了孩子们的谈话,“灵云,你是不是该说说学校的事情了?马上就毕业了,下一步到底准备怎么走?” “准备出国。刚才出去就是和兴洪说这事去了,他也要去英国留学呢,我们一起走。” “出国?以前我不是把你们送出去过两年吗?现在英语也不成问题了,又要跑出去干吗?” “读研究生。” “什么?”水阔天诧异地问,“读什么研究生?研究生要考的你知道不知道?” “有些就不用。”说着灵云把一个信封扔到了桌上。 水阔天和灵雨的目光一齐投向了信封,好奇地探究着里面的东西,从中拿出了一张写满英文的信函。 “这是什么?”水阔天把信纸展开,像是在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 “啊!”灵雨忽然叫了起来,喜悦地看着弟弟,“不会吧……” “怎么了灵雨?我英语不好,你给念一下。”水阔天不知发生了什么。 “‘universityofoxford’,老爸,这,这是……”灵雨似乎惊喜过头了,后半句话竟憋在了嘴中。 “这是什么啊?快点说啊。” “牛津大学,”灵云缓缓地说出了四个字,“这是牛津大学的入学邀请函。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要走了。八月中旬要去报到。” 顷刻间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水阔天的脸上不知是喜是悲,他还在思考着儿子所说的话,这些话似乎让他的大脑瞬间麻痹了一样。 “灵云,你太厉害了。太让我吃惊了。”灵雨高兴地将弟弟揽在了怀中。灵云笑着点点头,回想起来,他已经好久没和姐姐这样亲近过了。 “真的假的?”水阔天把信提起来对着灯观察着,他可能以为任何东西都能用钞票的鑑别方法来判断真假。 “爸,怎么会是假的?下面还有牛津大学的校印呢。”灵雨替弟弟辩解着。 “你是怎么……” “提交申请啊。”灵云还没等父亲问完便回答,“要去国外大学读研究生不需要考试,只要你成绩够好,各方面够得上学校的要求,英语又达到了标准,就有希望。不过光说是很简单,牛津可不是随便就能申请通过的学校。”他自豪地说。 “这么说是真的了?”水阔天终于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了。” “那当然,我早就开始准备了。为了达到牛津的要求,我私下付出过太多努力了。我一直梦想着去那儿读书,这次没让你们失望吧?” “灵云,你真的长大了……”水阔天脸上的气色顿时红润起来。 “所以别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我已经长大了。等我学成回来,一定能很好地继承这份家业。”灵云很少发表这样的豪言壮志,不过这一次桌上的信函给了他很大的底气。
第17页 “好好好。”水阔天欣喜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灵云魅力十足地望着父亲和姐姐,“没什么能难倒我。” “恩。”水阔天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下去,“除了你姐家的离奇案件。” // 一个年轻人仰面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不安。他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有丝毫的彷徨,但前方的路却让他感到迷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弘扬正义。但至少他现在不能放弃,即使最后灰飞烟灭。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地使内心平静下来。 “铃……”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他稳了稳心情,接起了电话。 “儿子,最近还好吗?”电话那头是一个久违了的声音。 “爸?”他立刻坐起身来,“我很好。您怎么样?有没有事?我从报纸上看到……” “放心,我这里一切都好。”老人的声音哽咽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一定要保重。” “我知道。爸,您也保重。”还未说完那头就挂断了电话。年轻人放下电话,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了。 “爸?”他接起电话便叫道。 “……喂,请问,是黄医生家吗?”这次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呃,对不起……是,我就是黄浩星。”他失望地嘆了口气。 “抱歉我这么晚打来电话。求你帮帮我们,多少钱我都愿意出。”电话那边的女人竟哭了起来,这让黄浩星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听我说,”他试图制止住女人的哭泣,“我会帮你们的。明天早上9点到我的办公室来谈。现在我需要休息。”黄浩星很利索地结束了谈话。 “好,好的。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他便不耐烦地撂下了电话。 “明天又会怎样呢?”他问着自己,疲劳地闭上了双眼。 // 翌日清晨。 “请进。”灵云放下了手中的书。 灵雨走了进来,看上去依旧兴奋。 “灵云,还没有起啊。”她走过去坐到了床边,把玩似的拍了拍弟弟的胸,“还挺壮的,什么时候练的?” “好了好了,”灵云套上了衣服,“有事吗?” “你先起床再说。”说着灵雨的目光瞥向了床头,“咦,这是什么?《临床医学》?”她把那本书拿起来好奇地翻看着。 “嗯,以后这就是我的专业。” “啊?怎么?” “你没有仔细地看邀请函吗?我考上的就是临床医学部啊。” “不是吧?”这几天让她吃惊的事够多了,“你不是学法律的吗?怎么忽然转到医学了?” 他的表情忽然黯淡了下来:“因为妈妈的死。那时我正上大二,正好还来得及改变,于是我就下定决心学医了。我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死去。” “恩,以后出来就是大医生了,一定能帮助很多人的。”灵雨拍着弟弟的肩安慰道,“以后姐姐要是得了重病,你要给我治好哦。” “说什么傻话!”水阔天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龚涛,“怎么就不念点儿好呢?” “爸,我这不是开玩笑嘛。”灵雨笑着说。 “灵云,刚才我都听见了。”水阔天点了点头,“你妈生前一直希望你将来能成为一名大律师,为这个社会伸张正义。没想到你最后改走医学这条路了。不过也好,什么路都一样,只要以后能对社会有贡献,爸爸都支持你。” “好了好了,我会努力的。以后会变成对社会有贡献的人的。”灵云模仿着父亲的语气回答。 “行了,快点起床吧,就等你了。”灵雨催道。 “啊?干什么去?” “去你姐家坐坐,我也去。”水阔天回答。 “有什么好坐的?又不是没去过。” “过几个月你就该走了,还不和姐姐好好待几天?”灵雨跑过去拉住灵云使劲往后拽着,小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叫他起床。 “哎呀,好好,我去。我先换衣服了。” // 汽车转进了一条颇为狭窄的公路,公路两旁夹杂着浓密的树丛。平常,行驶在这段路途中的龚涛总是感到寂寞难耐。 “你们瞧,这条路,给人一种压抑感。从我们的公寓到城内却必须经过这儿。每天上班经过这条路的时候,我都憋得要死。”龚涛向他们述苦。 “是啊,看上去相当漫长。”灵雨笑着说。 或许这片地区就不该存在这样的路。这条路上甚至没有专署的清洁工人,反正即使长年累月,路面上也不会有多少垃圾。不过今天却有些反常,尽管他们的车子在轧过几支聚拢在一起的菸头时,谁也没有注意到。 “对了灵云,这些都是你自己学的吗?”灵雨望着后座的弟弟,他还在拿着那本医学书翻阅。 “有个学医的朋友辅导。当然主要还是靠自己。”灵云终于合上了书。
第18页 “哦,那要好好地感谢他啊。对了,马上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还没想好。”灵云回答,“我都这么大了,生日什么的其实也无所谓了。” “那怎么行?你要是想好了想要什么,记得告诉我哦。” 灵云没有继续作答,安静的气氛顿时让人产生了倦意。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一片豁然开朗。又行驶了片刻,汽车终于缓缓地开进了一座庭院。灵云眼睛始终盯着窗外,似乎他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尽管他也是贵公子,但龚家这种大规模的庭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大门边的几名保安正齐齐向他们的车行礼。 “这些是保安。”龚涛介绍,“因为最近发生了那件事,白天也防范得很严密。” 汽车转进停车场,刚一停稳,灵云便软软地走下车。 “灵云,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啊。”灵雨走下来,关心地问道。 灵云无奈地望着她:“没不高兴……问题是,我晕车啊。” “啊!都怪我,都给忘了。你怎么不说呢?”灵雨自责地拍了拍头。自从她工作后就和弟弟很少见面,时间一长竟忘记了他的这个毛病。 “没事儿,我待会就好了。” “快到屋里喝杯柠檬汁吧,能好一点儿。”龚涛边说边搀扶着岳父下车。 “我在外面待会儿,屋里空气不好,现在头很沉。” “那好吧,我陪你。顺便带你转转。”灵雨过去扶着弟弟。 “那我先和爸进屋了。”龚涛说。 “好,我们一会儿就来……走吧灵云,没事吧?”灵雨过去搀扶着弟弟。 “嗯,我没事,走吧。”灵云看上去有些伤感。小时候,姐姐总是这样照顾着他。长大后,自己成为了男人,和姐姐的接触也少了许多。现在她也有了爱人,她需要的呵护和照顾,姐夫都可以给她,而自己,对姐姐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吧?灵云总是在夜晚躺在床上这样胡思乱想,不过后来,他习惯了,也渐渐淡化了对这份亲情的执念。 两个人在庭院的花丛中慢慢走着,他们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姐弟。这几年来的疏远带给他们的隔阂,似乎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但毕竟已回不到过去,灵云的眼中透着忧伤,缓缓地从姐姐的搀扶中挣脱了出来。 “姐,我没事了。我们进屋吧。”他小声说。 “好吧。”灵雨并没感觉出异样。这种感觉是她体会不到的。如果现已成家的是灵云,她也许就会明白这种隔阂的无奈。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个纯真快乐的年代了。 灵云走在姐姐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脑中闪现着无数的回忆。过了许久,他终于把那份感伤隐藏了回去,他不想让姐姐也一样难受。相比之下,他觉得这条通往别墅的花园小路,比那条林荫的窄小公路还要漫长。 十 谜题 秦林坐在桌前,时而用笔敲敲桌子,时而在一张纸上涂画着什么。他在努力地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不久后他扔下了笔,深唿了一口气。他把一根烟放到嘴中,过了一会儿又把它拿了出来。似乎他有了头绪,而尼古丁很可能让他的头脑再次混乱。 他盯着桌子,许久,还是摇了摇头。突然他大吼一声,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是谁?又为了什么?”他问自己,可是现在连一个答案都得不到。他本就是追求完美的男人,他想像福尔摩斯一样,对于任何案件,都能查明一切,包括手法、动机,甚至所有隐含在其中的故事。然而这一次,他却遇到了难题。 幸好留给他的时间还算充裕,不过令人担心之处恰恰就是事情的未知性。不知何时何地又会发生何事——那个自称天使的傢伙,绝对不容小觑。 那傢伙做事如此完美,使秦林得不到一点线索。他还在继续探查着龚涛和灵雨身边的亲戚朋友,然而在他们当中却始终找不到可疑之人,或许这本身就是无用之功。 但他相信,昨天的事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昨天,他需要再细问些情况,但龚涛的手机却关着机。而那个既是朋友又是僱主的男人从未将家中的电话告知过秦林,显然龚涛不希望秦林的来电被家中的佣人接到。最后秦林不得不开车前往龚涛的住所,却得知龚涛和灵雨都去了他岳父家。秦林只得开车返回。 再次经过那条令人压抑的窄小公路时,迎面而来的一辆车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这条空旷的公路上,只要记忆力健全,就不会忘记任何短时间内见过的车辆。他记得来时,那辆车正停在路边的某处,车头朝向市区;但此时它却向郊区开了回去。强烈的直觉让他对此产生了怀疑。很显然那辆车起初是从郊区方向开来的,却在路边停了一段时间后又驶回了郊区。这是为什么?难道跟龚家的事件有关?秦林这样想着,凭记忆找到了那处位置,把车停了下来。他走下车,点燃了一根香菸,下意识地望向树丛。 很显然那辆车中的人刚才进入过这片树丛,地面上还有那人走过留下的痕迹。难道只是进去“方便”吗?但按照常理,之后那辆车也应该会继续往城里行驶。秦林很确定这里隐藏着秘密,或许正是从龚家丢失的那盘录像带,但他却不明白那人为何要把这种致命的证据藏匿起来而不是销毁掉。也或许是他多疑了,不过即使只有一点希望和可能性,他也愿意尝试。他有些后悔,竟没有记下那辆车的车牌号,因此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附近的树丛中。这样想着,他抱有一丝希望地走进了树丛深处……
第19页 秦林望着天花板,停止了回想。看起来他昨天一无所获。那人留下的足迹渐渐消失后,之后的事无异于海底捞针,秦林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而昨天所见的那辆车的车型在街上随处可见,没有车牌号这个标识,他可能永远也无法找到那个有着巨大嫌疑的人。 “录像带,录像带,”他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这个名词,“如果是录像带,那么车中的人就是我要找的傢伙了,可他为何不直接把证据销毁掉,却要藏在那种地方呢?难道以后还有用处?”这个想法让他产生了灵感,“难道,作案的人不止一个?” 他回想着他所经歷过的案件,往往犯人有两个或多个的时候,他们大都会採取一些措施,为了防止事情败露后相互背叛。 如果推测正确,那张盘带中记录着至少两个人的行动和面容。以后若是计划败露,谁都无法推卸责任。这样想着,秦林终于有了一些头绪。不过,这些毕竟只是推测,在此之前,他必须确定那里到底埋藏着什么。他相信,无论事情多么复杂,只要找到那盘录像带,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那傢伙的真面目也会暴露无遗。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调查得怎么样了,伙计?”他接起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刚才还毫无头绪,不过现在有了些思路。再给我些时间,在完全确认前,我不敢妄下结论。”秦林回答。 “好吧,希望你能尽快。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 “我知道,放心吧龚涛。待会我会给你发一份传真,上面是我调查至今的进展。”秦林放下电话,他并未忘记昨天还有事要向龚涛询问,但比起这个,现在他更该抓紧时间去处理那片树丛中的事情。 他换上一件衬衣,走出了自己的事务所。虽然仍是夏季,但天气竟让人感到了一丝凉意,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今年的天气不会也如同这个案件一样不平常吧?希望事情可以快些结束。”秦林默默许完愿,钻进了自己的车中。 他将手中的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地址,昨晚他刚刚与那人通完电话。现在他需要那个人的帮助,而对方,此时也正需要一份工作。 // “刚才上楼打了个电话。”龚涛从楼上走了下来,“灵云,没事了?” “没事了。姐夫,这房子可真够大的。”灵云说着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呵,是吗?大一点宽敞啊,空气也好。只是总需要打扫,所以家里的佣人也比较多。”龚涛笑着说。 “刚才是在给你的那个朋友打电话?”水阔天问。 “哦,是啊。向他询问了一下调查的进展,不过似乎不顺利啊。”龚涛坐了下来,“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我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吗?”水阔天小声嘟囔着,像是在想些什么。 “对了,爸,我带你们去看看录像室。”灵雨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房间说。看上去它的确略显不同,位于刚进门的角落处。整栋别墅的内部看起来十分奢华,大厅的面积大得惊人,被如此衬托后,那间窄小的录像室便显得更加显眼。 灵雨把房门拉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束机器显示灯映照出来的彩色光线。房间很小,只能容下两三个人。一台机器正在运作,看上去正接收着从别墅旁的保安楼中传送过来的数据。 “录像带就是从这里产生的。”灵雨介绍道。 “你们很好地复制了一套监狱中的安保系统。”灵云开玩笑说。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盘带的时间呢?”水阔天问。 “因为盘带都是顺序录制的,录完后就会弹出,顺序排放在机器旁边,每天晚上潘管家还会按顺序整理盘带,这样时间就不会混乱了。而且每盘录像带的屏幕上方也记录着录制的时间。” “这机器是半自动化的,两个小时自动更换一次盘带,录完的一盘弹出,另一盘从中自动装入。一般在机器里预先放好十几张带子,正好足够一天的录制。每天晚上潘管家都会做整理,过期几天的带子就不再保存了,而是重新翻录。”龚涛站在门边补充,“那天早上录好的带子都被翻乱了,这些盘带都是有数的,所以很快就发现少了哪盘。” “既然录好的带子都顺序排列着,那人怎么还会将它们翻乱呢?”灵云不解地问。 “可能那个人不了解情况吧。况且他必须要一盘一盘地查看确认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不是吗?” “嗯。”水阔天点头表示认同。 “但是,”灵云马上又提出了异议,“如果那盘录像带已经被录制好了,那么紧接着自动装入的那盘带子呢?不是一样会记录下那个人离开时的画面吗?” “对啊,”水阔天也觉出了异常,“难道他在那盘录像带还没录完前就给拿出来了?” “嗯,应该是这样吧。”龚涛回答。 “那样做的话机器不还是会装入新的带子继续录制吗?” “那倒不会。因为机器每两个小时自动更换一次是设定好的,所以即使中途把盘带拿出来,另一盒带子也不会自动装入的,而是等到上一盘带子装入2小时后它才会被装入进去。”龚涛解释道。
第20页 “不对,如果他直接将没有录完的盘带拿出来,还有必要翻其它的带子吗?”灵云一语中的。 “这个……或许他还要确认一下之前的带子有没有录到自己吧。”灵雨试着分析。 众人都埋头思考着,事情过于复杂,而那个人却处理得过于简单。 “如果前一盘带子被拿出,后一盘就会自动装入,那他岂不是要把机器中剩余的带子全拿走,才能保证他离开别墅时不被录下来吗?万一机器是这种工作方式,他该怎么办?”灵云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而且,还有奇怪之处。” “说得具体点。” “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忽略监控室这个威胁?他总不能假设保安已经睡着了吧?电力忽然中断很容易引起监控室中保安的怀疑,这样一来他就很可能会暴露。” “这倒是和我的想法一样,这一点确实说不通。”水阔天表示贊同。 “还有就是监视录像的事。就算他能分析出录制设备断电后还能通过独立电源工作,就算能分析出监视情况会被录制,那也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龚涛问。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会认为录像带放在哪儿呢?” “呃……”灵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吧?一般人一定会认为录像带在监控室,公司也好,商场也好,很少有人会把监视录像单独存放在别处。可他没有去保安楼中寻找,却直接到了这间屋子。就算是他偶然发现的,也不可能推测出盘带在保安楼的监控室中就没有另外的备份。为了万无一失,他也不敢那么推测,可他最终却没有破坏保安楼的门锁进去寻找。” “是啊,确实很奇怪。”灵雨已经彻底迷茫了。 “对了,那晚其它的录像带呢?都看过了吗?”灵云提醒道。 “都在秦林那里,他也一一看过了,什么异常也没有;就连前几天的也查过了,也没发现什么可疑情况。” “那两封恐吓信呢?” “也在秦林那里。他说要对比一下风格。” 灵云噘了噘嘴,显得很失望。他似乎还未过足侦探瘾。 “灵云,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龚涛说,“你是想说那个人对庭院内的整个安保系统都了如指掌,才能做得这么完美,对吧?” 灵云默认地点了点头。 “但那人不可能是庭院内的人,已经排除那种可能了,理由我之前也已经说过了。” “也许那个人和庭院内的某个人串通一气呢?总之他一定从哪里详细了解了庭院中的情况。”灵云肯定地说。 “秦林也是这么猜测的。”龚涛说,“他也怀疑这点,并且还有具体怀疑的对象。” “他怀疑那个保安,对吧?” 龚涛点了点头,这让水阔天和灵雨对灵云刮目相看。 “整个案件最奇怪的一点就是那段时间内你们的保安睡着了,总结起来这也是那个人能够顺利进来的突破口。”水阔天也帮着分析。 “所以,阎开峰很可能是故意那么说的,实际上是在隐瞒真相。”灵云接着父亲的话说。 “不过,秦林也没有任何证据,所以还不敢去打草惊蛇。”龚涛无奈地说。 “电话,医院打来的。”忽然屋外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医院?”龚涛眉头紧锁地望着潘强,“又出了什么事?” // 周末是美好的,不用工作,不用烦恼;对于一个单身女人来说,也不用为了家务而操劳。顾雪伸了伸懒腰,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床头柜上钟錶的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对她来说这很正常,即使是在平时,她也是如此。她的事务所几乎没有客户上门,这让她很清闲,但更多的是失落的感觉。 原先她还在外租房,现在干脆连房租也担负不起。如今她只好在事务所住下。这间房子是父亲为她买下的,属于她自己,除了水电费外再没有其它费用需要承担。他们期待着女儿事业顺利,希望这个律师事务所能让她的事业如日中天。不过结果不尽人意,如今她只能靠每天的几个法律谘询电话来获得维持生活的基本费用,而对于她这个没有过出庭记录的律师来说,根本不会有人登门造访。再这样下去,恐怕她连水电费都要向父母伸手了。也许她早该放弃自己“幼稚”的梦想,去做一名真正的律师。 走进浴室,她扳起了喷头的开关,一股水柱喷泻而出,让她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她有些自恋地打探着镜中的自己,身材曼妙的她毫不怀疑自己的美丽。渐渐地,她竟被自己的身材所打动,双手不自自主地在自己的躯体上抚摸开来。 她望着镜中朦胧的画面,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她爱的男人从后面紧紧地把自己抱住。然而毕业至今的六年时间内,她甚至连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都没谈过。自强和冷漠掩盖了她的美丽,使她的追求者望而却步。或许是因为快到了欲望高涨的年龄,此时她的心情竟是如此的急切。 她将镜子上的雾水抹去,仔细地看着自己,像中了邪一样傻傻地笑着。突然她勐地抬起了头,差点叫出声来。她从镜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刚刚从浴室的门外经过——有人闯进了这里!
第21页 她的唿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无法想像那个不速之客会对她做什么。顾雪本能地抄起了洗漱池上的牙刷,此时只有这个东西可以作为武器,只要力度够大,它一样可以刺入人的身体。她用最快的动作拿下浴巾,将自己裹严,躲到了门后。沉思了半晌,她竟把门锁轻轻地打开了,却没有关闭喷头——她得相信自己的经验,关闭喷头是个愚蠢的做法,那会让对方有所察觉,变得提高警惕,如此一来那人将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她祈祷着对方只是个小偷,偷完东西就匆匆离开;反正这里除了电视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而且也没有哪个小偷会愚蠢到偷走电视。 她听不见对方的动静,因为喷头制造出的噪音实在太大,所以她只能紧盯着门把手的动态。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心脏也跳得飞快。顾雪不懂得任何防身术,如果对方含有歹意,自己一旦被对方制服,她想像得出她会被怎样地蹂躏。更严重的是完事之后,那人很可能会因为担心暴露了长相而了结她的生命。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中流了出来,心中充满了恐惧。 突然,那人影走到了门外,轻轻地敲起了门。这一声声响动就像钢针一样刺痛着顾雪的心脏。她不去理会,只是紧紧地在门后盯着那个身躯。 终于,门把手还是被拧动了。她咬紧牙关,脑中竟闪过了许许多多以往的画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迴光返照”吗?但此时她必须要高度集中,因为生死,就在此一举。 浴室的门被缓缓地推开了,她屏住唿吸,准备着不久后的反抗。这时令她愕然的事发生了——门竟又被迅速地关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发现了异常。她快速地喘息着,浴室中的雾气快要让她窒息。但紧接着她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对方竟在门外不停地道歉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别生气。” 顾雪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似乎对方没有恶意。她把喷头关上,仔细地听着。然而外面却没了动静。 “是谁?”她只得试探着问。 “是我,秦林。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洗澡时出了事呢。” 如果不知道什么叫“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此时顾雪的心情就是个很好的解释。 她虚脱地从浴室中走了出来,面前的男人满脸窘态,还在向她赔着不是。 “我真什么都没看见。”秦林强调。 “我想杀了你!”顾雪大叫道,让秦林呆在了原地。她的眼里透着怨恨,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秦林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不妥的事情。 “你说呢?”顾雪的声音变得娇弱,像只受了惊的小猫一样。 “我……真对不起。”秦林看到她哭了出来,便不再解释什么,上前搂住了顾雪的肩膀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顾雪擦了擦眼泪责备道:“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我敲了,敲了好久,都没人开,肯定是你在洗澡没听见。”秦林赶忙解释,“我发现门都没锁,就自己进来了。进来后就听见浴室有水声,往里看了看,可是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那是因为我躲在了门后。” “所以……” “所以什么?”顾雪生气地责问。 “我……可能是我太多虑了,职业习惯。” “你不会是以为我在浴室里遇害了吧?”顾雪恍然大悟。 “大门没锁,浴室里又没反应……”秦林赧笑着挠了挠头。 顾雪抱怨着:“我看到有人进来时还以为是坏人呢,吓死我了。”她仍然惊魂未定,“对了,我的门怎么没锁?” “我怎么知道,本来就没锁上。” “不可能。”她半信半疑地看着门,对此感到后怕,“奇怪,昨晚明明锁了的。” “你啊,大学的时候就丢三落四,我看这个毛病你现在还没改掉。” “你就知道唠叨人。”顾雪撅着嘴说,“啊!”她忽然叫了一声。很显然她粗心的这个毛病是真的,聊了那么久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裹着浴巾。顿时她的脸上一阵通红,害羞地看着秦林。 “啊,看我,都忘记了。你先换衣服吧,我在客厅等。”秦林急忙说。 还好这个事务所除去卫生间还分为两居,否则此时换衣服也成了一件麻烦的事情。 很快顾雪便收拾完毕,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找你来帮忙。”秦林的回答让她有些暗暗吃惊,“你不是说一直没有工作上门吗?我正好接了个工作,我们一起干,怎么样?” “真的吗?”她从没指望过可以和别的同行一起共享工作机会。 “当然。你放心,委託金我们一人一半,我绝不占你便宜。考虑考虑。” “钱不是问题。”她摆了摆手。实际上她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没钱,可能正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对秦林的提议很感兴趣,“不过,你信任我吗?”她忽然问。
第22页 “那当然。我们是同学嘛,而且这分明是一举两得的事,你需要工作,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好,那我就接受。”顾雪开心地说,坐到了秦林的对面,“说说吧,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 十一 异样 “什么事?谁的电话?”龚涛走过去问。 “你母亲的,好像是从医院打来的。”潘管家回答。 灵雨、灵云和水阔天也相继走了过来。潘管家微微鞠躬表示敬意。 “这是我弟弟。”灵雨向潘管家介绍着,之前他上茶时灵云还未进来。 “是灵云吧?小姐她总是提到你。”潘管家微笑地看着他。 “呵,是吗?” “什么?爸爸他要做手术?”龚涛忽然提高了音调,“怎么会这样?”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不久后,龚涛缓缓地放下了电话,看上去无助极了。 “爸爸他怎么了?”灵雨急切地问道,在水阔天听来却有些别扭。 “我爸他,他得了脑血栓,几乎快要瘫痪了。”说完他掐着太阳穴,想要强忍住他的悲伤。 “这……”灵雨的心情也一下子降到了低谷,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多长时间了?要不要紧?刚才你说做手术是怎么回事?”水阔天也比较担心亲家的身体。 “前几天的事。我爸他本来就有高血压,得知我们这齣事后他就更加着急了。上次我回去看他,他还一直问我情况。我跟他说了很多遍不要操心,可还是……”龚涛嘆了口气,好像全世界的灾难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刚才是我妈打来的电话,”他已经习惯这样称唿他的继母了,“她说前几天她一直在找最好的医生,怕我着急,就先没告诉我。医生说我爸的病情再持续下去会危及到生命,建议赶紧做手术消除血栓。我要过去签字。” “你妈签不就可以了?”灵雨问。 “说是最好让他的儿子也签字。” “做脑部手术可是有风险的。”水阔天提醒道。 “我也知道。我妈说她找到了脑神经领域的一个权威医生,如果他来主刀,手术的成功率会很高。我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决定。” “权威医生?谁啊?”水阔天在社会上闯荡多年,各行业的精英他都略知一二。 “好像是叫……黄,黄浩星。” 听到这个名字,潘管家竟愣了一下,尽管其他人都未发觉,但灵云却正巧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灵云下意识地看着他,刚好迎击到他的目光,潘强赶忙看向别处,与灵云的目光避之开来。 难道有什么联繫?灵云心里猜想着,却没有思路。 “黄浩星?怎么从没听说过?”显然这个名字对水阔天来说相当陌生。 “可能是因为他还年轻吧,听说还不到30岁呢。我妈说现在在国内脑神经领域中的医生中,他很有权威。据说他还是从牛津大学毕业的,医学博士学位,现在事业蒸蒸日上。”龚涛像是在做宣传一样,将自己从继母那里听到的信息一一道来。 “是吗?听上去这个人很有实力啊。”水阔天点了点头。 “我待会陪你一起去医院吧。你再考虑考虑,”灵雨安慰着丈夫,“手术这事不能拖。你也别太着急了,我相信手术后咱爸会好起来的。” “嗯,会好起来的。”龚涛只能自我安慰。 “不如我们一起去吧。顺便我去那里看望一个老朋友。”水阔天提议说。 “好吧。”龚涛看了眼岳父,“我们这就走吧。” 旁边的灵云面如土色,站在那里满脸无奈。这一次灵雨很适时地发现了状况。 “老公,咱们家有没有晕车药?”灵雨问。 “哦,对了,差点忘了灵云。”龚涛也才注意到,“潘管家,你去找找,我记得药箱里有。” “嗯,稍等。”说完老人向一个小房间走去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来。”灵云又出了一头的虚汗,刚刚才从晕车的痛苦中走出来,没想到紧接着又要受罪。 “灵云,这不是突发事件吗?”水阔天又开始了尽情的训导,“你就忍忍嘛,又不是小孩子了。” “好,我忍。真不知道我去有什么用。”灵云不再说话,专心地等待着晕车药的消息。 不久后汽车又重新奔驰在了那条让人茫然若失的林荫公路上。 “对了,你们的事,警方后来有没有介入?”水阔天向龚涛问道。 “消息登上报纸的第二天我就让秦林去找阎开峰了。我们给了他一笔钱,作为‘封口费’。现在媒体们都开始相信这件事只是阎开峰为了报復他被开除而编造的谎言了。警方也没有询问。” “嗯,这就好。那种人,果然用钱就能让他闭上嘴。” “是啊,那傢伙无非是个练武之人,对于金钱的诱惑还是没法抵抗啊。十万就足以让他乖乖地闭上嘴了。”龚涛的脸上满是轻视的表情。 “十万?”坐在后座的灵云半天一声不响,此刻竟忽然开口了,“那种人可不像是十万就能对付的。”
第23页 “何以见得?”水阔天问。 “感觉而已。他的生活应该也不拮据,不会只为了十万就推翻自己说过的话吧?这可是有悖男人尊严的做法。”灵云说,“十万块又不是笔大钱。” “对一个保安来说算是。”水阔天强调。 灵云没再说话,面色变得越发苍白,显然晕车药几乎没有发挥作用。 这一次汽车比来时开得更快,照此速度不久之后就能到达医院。那是本市中最大最权威的医院,一般人甚至担负不起那里昂贵的医疗费用。相信这样的医院对付晕车这种小症状更是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想到这里,灵云的眼中便看到了希望。他相信下车后,医生有办法让他好过些,否则他只能以呕吐的方式来回应他们的无能。 “姐夫,”灵云靠在姐姐的肩上无力地说,“看在我姐的面子上,你就再开快一点儿吧。” “好。”龚涛笑着回答,立即把车速提高了很多。 此刻儿子的部分痛苦转化到了父亲的身上。水阔天抓紧了扶手,跟随这些年轻人一起感受着飞驰的快感。还是年轻好啊,他心里想着,回头望了一眼他的孩子们,嘴角露出了辛酸的笑容。 // “好了,都清楚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顾雪看上去充满了力量。这次她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她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好,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先把那个神秘的东西给找寻出来。” “怎么?不继续调查可疑的人了?” “说实话,我认为那个人根本不在龚涛和水灵雨的亲朋好友中。” “那还能是谁?” “不知道,但一定和龚涛庭院内的某个人有很大关联,甚至有可能就是庭院里的人。” “但他们根本没机会犯案啊。” “只是暂时无法破解那傢伙的作案手法而已。不过若能找到那盘录像带,就离真相不远了。”说着秦林活动了一下筋骨,“埋在那里的东西很可能就是那盘丢失的录像带,这是我的直觉。” “是吗?”顾雪笑着说,“男人的直觉可不一定准。”不过,她当然也希望事情能变得简单。 “看结果就知道了,我们出发吧。”秦林说完站起了身。 “请问,这里是顾雪律师事务所吗?”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动听悦耳,似曾相识,竟让秦林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是。请进。”顾雪回答。 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畏惧的神色,也许她是第一次到这种场合。 “咦?你……”秦林想起了什么,“你不是那天的……” 女人看到秦林,也微微吃了一惊——面前的男人正是那天晚上与自己相撞的人。 “你,你好。”她的脸颊顿时泛红起来。 “怎么?你们认识?”顾雪在一旁问,此时她倒成了局外人。 “哦,不认识。那天在街上碰到过。”秦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行了行了。”顾雪可没兴趣听他们的故事,言语中却带有明显的醋意,她向那个女人问道,“我就是顾雪,找我有事吗?” “啊,您好。”女人轻声回答,“我听说您其实是个私人侦探。是这样的,最近我收到了一封……” “你不会是来委託我调查事情的吧?”顾雪的话听起来很可笑,除此之外不知还能有什么事让一个女人光临至此。 “是,我最近……” “真是的,”顾雪明显想在秦林面前把这个女人的风头压下去,“为什么早不来?先前一个生意也没有,结果一来却一个接一个。实在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一个案件要调查了。” “可是……” “不用说了,不能同时接两个人的案子,这是律师的职业道德。” “顾雪。”秦林忽然插话说,“别那么固执,先听她把话说完。” “你……”顾雪有些惊讶,她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位老同学已经被眼前的女人迷住了,“好吧,那就让她说说看。”她的眼里透着委屈,她原本以为这次合作的机会可以使自己更好地去接触秦林,说不定还能和他走到一起。然而,这个陌生女人的出现恐怕会将她的幸福毁于一旦。 秦林此时可没有工夫注意到顾雪的情绪,相比之下他更觉得面前的女人有着更多的委屈。 “说说吧,我其实也算是个私人侦探,或许能帮到你。”他轻轻对她说道,语气尽显男人的温柔。 “嗯。”她感激地望着秦林,讲述道,“昨天,我一觉醒来,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封奇怪的信。我把它拆开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些很奇怪的话。”说到这里,女人显得很惶恐。 “别紧张,慢慢说。”秦林安慰着。 “信的最后还警告我,不要生下孩子。我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也很害怕,你们能帮帮我吗?”说着她快哭了出来。 听到这些,秦林竟有些失落。原来这女人已经结婚了。
第24页 “你怎么不去报警?”顾雪问。 “我……我觉得还不至于报警。” “等一下,不要生下孩子?”秦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封信……难不成信封上印着一个天使吗?” “你,你怎么知道?”女人惊讶地问,“上面确实印着一个天使。写信的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 “那封信呢?你带来没有?” “在这里。”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信交给了他。 “是不是弄错了?”顾雪忽然在旁边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我记得她是来找我帮忙的,怎么变成你来接待了?不过现在可好,跟我们要查的这件事竟然有联繫了。” “是啊,所以我看应该一起调查。”秦林严肃地说,不过怎么看来他接受这次委託的初衷都是为了讨好面前的女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很随意地问。 “我叫魏清欣。”女人轻轻回答。 “嗯。我叫秦林,和顾雪既是合作伙伴,又是以前的同学。放心,我们会帮你的。”他也主动地自我介绍道。 “那就先去你家看看吧,也许会有一些新线索。”顾雪提议说。 “好主意。”秦林望着信说,“不过,这次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十二 身后的眼睛 龚涛一行人匆忙地走进了医院。 大厅中人声鼎沸,不知为何人们在得病的情况下也能制造出如此高涨的气氛。人们交错穿梭着,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无限哀伤,有的饱含希望,面对这些“五彩缤纷”的面孔,龚涛的心里更加乱作了一团。 他们走向电梯,三楼的医生正等待着龚涛的到来。 “姐,你们先上去吧。我难受得不行了,在楼下歇一会儿。”灵云显然不想再走下去。 “好吧,你待会没事了来找我们。”水阔天嘱咐说。 “用不用我留下来陪你?”灵雨在旁关心地问。 “不用,我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塑胶袋。”灵云摇摇头。 “好吧,别走丢了。我们先走了。”说完龚涛他们加快脚步离开了。 “又不是孩子了。”灵云小声嘟囔着。他走向谘询处,那里应该会有他需要的东西。 // 此时将近下午一点,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 秦林正了正身子,不时地从后视镜中看看后座的女人。 忽然女人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歉意地笑笑,接通了电话:“餵……嗯……没事的,我们已经在路上了……知道……好。”挂断了电话,这一次她没再等秦林主动询问,“我爸打来的,他有点担心我。” “哦,你一个人单独出来也难免会让他担心。你老公为什么没有陪你来?”他问。 “啊?我老公?我还没有结婚呢。”她奇怪地看着秦林。 “怎么?难道是你男朋友吗?这还没结婚……就有孩子了?”事实上他不该有那么多问题,这已经超出了他该关心的范围。 “我,我没怀孕啊。也没有男朋友。”她满脸通红地说。 “啊?”这次换作秦林惊讶了,“那么那封信……”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 “对了,我还没看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顾雪终于开口了。刚刚她还处在不理智的情绪中,竟连那封关键的恐吓信都没有主动要求看。 “给你。”秦林从怀中掏出信递给顾雪。 顾雪小心地展开了信纸。 “你本不该经歷这样的爱情,本不该被爱的人所抛弃,本不该如此的痛苦和迷茫。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相信我,你不需要这个孩子,即使她是你的一切,她的出生终究会带给你痛苦的回忆。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天使。也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在发扬正义。” 顾雪叠好信,深深唿出一口气,这封信给了她一股强大压抑感。上面找不到任何可以明确对方身份的文字和标志,不用想,也不会搜集到关键的指纹。 “以为自己是天使吗?”她嘲讽地笑着,“那傢伙很自大呢。” “看完了吧?”秦林问,“你有什么感觉?” 顾雪直接回头望了望魏清欣的肚子:“真的没怀孕吗?” 清欣脸颊一阵泛红,又一次强调:“我连男朋友都没有。” “你总有朋友吧?有没有觉得比较可疑的?”秦林追问着。 “我也没有多少朋友。我都已经不工作了。” “不工作了?” “嗯。我每天就在家里陪我父母,除了他们我也没有别的亲人。” 秦林的心中暗暗窃喜,如今已不存在夺人所爱的问题,他可不会再次错过机会了。 “你不工作的话,也没收入,靠什么生活?”秦林又问。 “你的问题太多了。”顾雪打断了他,秦林赶忙知趣地闭上了嘴。 “快到了。”清欣望向远方的别墅说道。这里也地处郊区,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第25页 秦林振奋着精神,接下来他要提起干劲,向清欣展现一个尽量完美的自己。 // 刚刚走出电梯,灵云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几人。他静静走了过去,此时他们正在谈话。 “没事了吧?”灵雨轻声问弟弟。 “嗯,难受劲儿过去就好了。”灵云注视着面前的男子,他应该就是黄浩星吧。也许因为他是毕业于牛津大学的前辈,灵云的脸上满是敬意。 “他就是黄医生。”灵雨对弟弟说。 旁边还站着一个有些发福的女人,显然她就是龚涛的继母,看得出来这对名义上的母子关系处得很好。龚涛搀扶着她,一起在细细思考医生的话。 “怎么样?如果考虑好了,就在这张协议上签字。这种事情你们达成一致再说,别到了最后意见再出现分歧。”黄浩星的话中透显着威严,他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刚刚出现的灵云,那种眼神让灵云感到了一丝不快。 “姐夫他爸现在怎么样了?”灵云小声地问姐姐。 “昨天为止还好,但今天又昏迷了,现在还没醒。医生说如果再不进行手术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但做的话一样会有风险。” “是因为他父亲有高血压的缘故吧?”灵云说,“血液压力过大会给手术带来一定麻烦,但一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说的是没错,但这毕竟是脑手术,万一失败了……” “病人的治疗有些延误了。现在他的颈内动脉外段血栓已经形成,管腔完全闭塞程度已经超过了50%以上,而且现在又处于昏迷,状况很不乐观。所以我建议赶快做血栓摘除和动脉内膜切除的手术。”黄浩星继续对龚涛强调。 “风险会不会太大?”龚涛犹豫不决,他已向医生发问了多次同样的问题。 “我说过了,风险肯定是有的,但这种手术相对来讲失败率还是比较低的。本来你父亲的病一发作后就该尽快做手术,结果你母亲犹豫不决,直至病情恶化到这个地步。要不是她来求我帮忙……平时我很少会亲自为病人做手术。我作为医生压力也很大,谁不怕担风险?我可不是求着谁来让我治疗。”黄浩星明显有些不满,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他们消磨。若不是因为龚涛的继母那晚打来电话苦苦哀求,他甚至不会站在这里对他们说着这些话。 “我们签字吧。”龚涛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从医生的手中接过协议,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我们马上去准备手术,一切程序就绪后就可以立即进行手术了。你们最好留下一个家属,病人在手术后需要不间断地看护。”黄浩星嘱咐说。 “妈,我留下,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一直都是你在这里陪着爸爸。”龚涛对继母说。 “好吧。”她疲惫地点了点头。 “老公……”灵雨上前看着丈夫,等待着他对自己的嘱咐。 “灵雨,你们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陪我爸。这几天你就先住在你爸家吧,这样相互也有个照应。等我这里的事处理完,再去接你。” “嗯,有事的话一定要通知我。” “好。你们都回去吧,这里留我一个就够了。爸,注意身体。灵云,继续加油。”龚涛越说越有独自坚守战场的味道。 “跟我来吧。”黄浩星带着他走进了一个房间。 “走吧。”水阔天嘆了口气,他知道是时候也该为自己的身体担心一下了。 几个人出了医院,已经是下午3点来钟。 “该回家了。”送走了龚涛的继母,水阔天搂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说。 “爸,学校里还有事儿呢,我就直接回学校了。我还要先去把签证办好。”灵云说道。 “回家吃完饭再走吧。”灵雨劝他。 “不了,几个宿舍的哥们儿发简讯催我呢,马上就要分开了,今晚一起在学校聚聚。”说着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不舍的神情,大学四年就这样瞬间度过了,相识相聚直到离别,这也就是人生的一个缩影吧。 “好吧,晚上别喝太多。”父亲嘱咐着,“快点把学校的事都处理完,然后早些回来。” “知道了。过几天就可以把所有东西都搬回来了。姐,到时候去帮忙吧,你还没去过我们学校呢。” “好,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帮你收拾。”灵雨笑着。 “你姐都快当妈的人了,哪有工夫照顾你的烂摊子?”水阔天训斥道。 “爸,没事的。”灵雨笑着说,“灵云,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灵云摆了摆手,也钻进了一辆计程车中。 医院三楼的一扇窗户中,一双眼睛正盯瞧着这一切。 “水阔天、水灵雨、水灵云……多好的一家子!”这人自言自语地说着,嘴角却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黄医生,手术准备好了,马上开始吗?”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对这人说道。 “不,半个小时后开始。我还需要准备一下呢。”黄浩星拉上了窗帘,向内屋走去。 十三 棋局
第26页 尽管看上去秦林在经济上很是宽裕,但他却还是选择了便宜的双层居民式建筑作为事务所来招揽生意。这片地方一般无人问津,即使在夜晚,整条街上的楼窗中也只有零星的几片灯光。 神秘人望着二楼的窗户,他知道秦林从不把工作带回家。因此他相信,自己需要的东西全都能在这个事务所中找到。 远处的钟声响了四下,余音在空气中久久迴荡。这给他提了个醒——时间不等人。他大跨步地直奔二楼,这会儿不用担心什么,因为他知道秦林此时正在开车远离这里。 “做好防盗措施”,很多人对这个警示不以为然。秦林显然也不是个未雨绸缪的人,神秘人很轻易地弄开了门锁,推门闪了进去。他对这种行为有些不习惯,毕竟这是小偷的行径。但他不会拿走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这就足以让他感到心安了。 他走到录像机前,从怀中掏出一盒盘带放了进去。想不到秦林竟有这么古老的机器,或许他是专门为了调查这个案件才买来的。神秘人的双手戴着塑胶手套,这使他不会留下任何指纹。他望向纷乱的茶几,上面凌乱不堪,十几盘录像带都散乱在此。幸亏秦林对工作还是有条不紊的,每盘盘带上都被贴上了相应的时间。他抽出那盘需要的盘带,放进了录像机的另一个放带处,又捣鼓了一会儿上面的按键,录像机立即工作了起来,开始进行翻录。 神秘人轻轻地坐到了沙发上,在那盘空带录好之前,他要尽量地少做动作。衣服的纤维,身上的毛髮,都会成为致命的证据。不过他还不用在乎这些,不藉助警方的力量,秦林一人难成大事。 他望着桌上的纸,上面有秦林记下的各种信息。与常人不同,神秘人能靠分析看懂这些纷乱的符号。这段时间,他用不着担心秦林的突然出现,与秦林相比,他至少知道未雨绸缪。但他还是期盼着时间尽量走得快些,因为接下来,他还有许多事要去做。 忽然神秘人笑了笑,秦林的笔记让他有了眉目。他佩服秦林的思路,可在最关键的问题上,他却远不如自己。仅靠这么少的信息,他就快要锁定了答案,但秦林恐怕还需要再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这一步棋你已经输了,”神秘人冷笑着说,“以后,你又想靠什么来赢我呢?” // “爸,妈,我回来了。”女人跨进房门后向屋内叫道。 “回来了,清欣?”两个老人缓缓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是秦林,她是顾雪。”魏清欣向父母逐一介绍说,“是来帮我们的。” “伯父伯母好。”秦林礼貌地主动打着招唿,但他的语气让人听起来竟有着拜见岳父岳母的感觉。但愿他没有忘记来这里的任务,人有时就是会被爱情沖昏了头脑。 “你好你好。唉,出了这种事,就多劳你们费心了。”清欣的父亲答道。说完他细细观瞧着秦林,竟还点了点头,把相亲似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顾雪可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带我们看看事发的地点吧。” “好。”清欣领着他们向内屋走去,很快在一个房间前停下了,“到了,这就是我的房间。有点乱,别介意。”她说话总是那么文静,却让秦林喜爱不已。 “没关系,没有哪里能比我的房间还乱。”秦林忙在身后为她解围。 清欣感激地笑了笑,推开了房门。 顾雪呆在了原地,眼前的画面让她吃惊不小。秦林也停住了即将迈出的右脚,惊诧地望着房间里的景象。魏清欣的脸色更是已经变得惨白。 “爸!”她突然大叫起来,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一片羽毛被风吹到了秦林的脚边,惶恐和不安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 眼前的一切让他们的身体瞬间脱离了大脑的支配。换作平时,眼前的场景本该是一幅浪漫的画面,然而此时,却令人极度恐惧。听到叫声,清欣的父母急忙赶了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两个老人焦急地问道。 “爸……”清欣的眼睛始终盯着屋内。 屋内净是白色的羽毛,纷乱地铺满了房间,甚至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与羽绒不同,这些白色的羽毛又厚又重,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像是天使的羽毛,众人都这样想着,这一定是那个变态傢伙的杰作。 “怎么回事?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屋里还好好的。”清欣的声音颤抖着,“而且我爸他们一直都在家。” “就是说那傢伙在你走后干了这些,而且还在你父母的眼皮底下?”顾雪显然不满意清欣的话。 “我和她母亲一直在家,刚才睡了会觉。可要是有人闯进来,我们肯定会醒的……”清欣的父亲解释说。 “他又不会闯进来,”顾雪打断了他说,“既然他能把那封信悄无声息地放在你女儿的床头,也就有方法悄无声息地潜入别人的住宅。而且你们还在睡觉,当然不可能注意到。” “会不会犯人还在这座房子里?”秦林的话让在场的人又颤抖了一下。 众人摒住唿吸,细细听寻着任何可疑的动静,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不会的,”顾雪首先放松下来,“照那人的作风来看,他应该早已走掉了。”她逐渐显现出了干练。
第27页 “你的房间没有上锁吗?”秦林转身问清欣。 “家里没有外人,平时都是随便敞开的。” “发现信的前一天晚上呢?也没有锁门吗?” “嗯,在家里,我睡觉也没有锁门的习惯。”她答道,“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想到那天晚上那个人就曾在我的身边,我就……”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看得出来她眼中的惶恐和不安,唯一能够体会她心情的人恐怕只有龚涛和灵雨。 那傢伙的神出鬼没实在让人琢磨不透。显然这次他也没有破坏门锁,否则清欣在进家门时就该发现了。然而这次“天使”的杰作又意味着什么呢? “先进去看看吧。”顾雪拉着秦林,又向清欣一家人嘱咐,“你们先留在外面。” 他们小心地走了进去,生怕破坏了可能发现的线索。 “顾雪。”秦林示意她。 她顺着秦林的目光看去,清欣的床头柜上,竟被刀刻下了一行醒目的文字:“其中一片羽毛上有你们想知道的信息,上面有我的名字。记住,这将是留给你们的唯一线索……” 仅此一句话,足以让他们震惊。 “这……”秦林的反应很正常,只有傻瓜才会相信那个难对付的傢伙会自投罗网。但那个人的语气却如此坚决,听起来他并不像在说谎。 “找找看,也许真的有线索。”顾雪说。 秦林犹豫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此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我也来帮忙吧。”清欣很积极。 “好,这样能快点。”秦林爽快地答应。 “用不用我们也……” “不用,屋里人多反而还麻烦。”不等老人把话说完,顾雪就打断了他,“我们开始吧,时间可不充裕。” 秦林和清欣点头示意。三个人认真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 神秘人依旧坐在秦林的事务所中,忽然笑了起来。他看了看时间,此时秦林他们应该正为获得信息而努力着。 “加油吧,我相信你们会有所收穫。”他小声说道。 录像机还在工作着,盘带还没有录完,但这个效果正是他需要的,否则便会出现破绽。他将机器中的盘带强行弹了出来,又将所有的东西都归好了位。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他在门外留下了“礼物”。错过了这次,他们就再也别想找到自己。 // 屋内的羽毛被一片片地抛起,却又紧接着落下。这种羽毛的面积让他们省了不少眼力,但操之过急却给他们带来了麻烦。胡乱抛出的羽毛落下后又与其它的混作一团——这种愚昧又冲动的做法明显让他们的进度减缓了许多。 “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顾雪忽然说。 “说实话我也没指望什么,但或许真的能有线索。”秦林说着用双眼快速地扫过手里的一把羽毛,又翻过来看了看,再一次无奈地摇摇头,把它们抛向了一旁。 “那个混蛋八成是在耍我们,谁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还在这里傻乎乎地找。”顾雪自顾自地说,却忘了这个馊主意最初是谁提出的。 “找到了。”清欣终于发现了什么,但脸上兴奋的表情随即便消失了。 “我看看。”顾雪接过清欣手中的羽毛,只看了一眼,就失望地把它递给了秦林。 “我是天使。”羽毛上这样写着。 秦林勐然把它摔向地面,但轻盈的羽毛却在空中不紧不慢地飘着,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这让他更加气愤。 “混蛋。这就是那傢伙所说的线索!竟然耍我们!” 看到秦林这个样子,顾雪反倒为他打起气来:“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 “还能有什么别的?这就是那傢伙所说的唯一线索!”他快要失去了理智,毕竟那傢伙让他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丢尽了脸,“‘我是天使’,这就是他所说的‘上面有我的名字’,那个混蛋。”他气愤地骂着。显然这次游戏的胜利者不是自己,但咒骂可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做法。不过谁会在乎呢?那傢伙做的事的确让人火气不小。 // 神秘人张大了嘴,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他并不知道自己正被秦林咒骂着,在他看来,秦林还不足以与自己抗衡。 然而他却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再加上顾雪的力量,秦林便不容小觑了。他得尽力让那个女人趁早出局,不再掺乎到其中。利用她的嫉妒心,他相信能快就能做到。 事实上状况已经在渐渐地发生着变化,顾雪对秦林已有了些许失望。若不能及时地发现伙伴的心理变化,早晚他会失去这个有力的助手。 神秘人的车疾驰在公路上,接下来他要找的那个人,可不喜欢太晚被打扰。 十四 重新振作 看样子秦林终于恢復了冷静,刚才的冲动实在有失他的风度。 他默默地坐在清欣的床上,被打败的感觉很不好,尤其对于他这个好强的人来说。屋内一片寂静,顾雪和清欣都在一旁安静地坐着,不敢扰乱他的思绪。 已是下午6点,秦林却毫无饿意。
第28页 “我们该走了。”他忽然对清欣苦笑着,“很抱歉,今天毫无收穫。不过我们回去后会继续调查这件事的。看样子那傢伙暂时不会伤害你们。” 清欣不安地点了点头。 “实在不行就报警吧。事态变得那么严重,光凭咱们的力量已经不行了。”顾雪提议。 “不行。”秦林立刻反驳了她,“这两件案子分明是同一个人做的,如果报了警,龚涛家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但这对清欣一家可不公平。”顾雪否决说。 “没事的,我们就先暂时住在宾馆里吧。”清欣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谢谢你能理解,我们会尽快调查出结果的。”秦林点头表示感谢,“对了,住宾馆的话,经济上没有问题吧?”他想起了清欣没有工作的事情。 “没问题。对了,”清欣向他们问道,“费用我该什么时候付?” “什么费用?”爱情的力量让秦林沖昏了头,但这个理由跟顾雪可说不过去。 “原来你打算发扬风格免费为她调查案件,那你应该早跟我说才对。”顾雪冷嘲热讽地说。尽管这个案件和他们要处理的案件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但她可不愿意进行这样“买一送一”的工作。 “哦,委託费啊。”秦林才想起来,“不过今天我们也没有帮到你什么。等到事情都水落石出了,再商讨费用的事吧。你放心,不会很贵的。”他对清欣笑了笑。顾雪在一旁愤懑得说不出话,但她尽量地掩饰着自己对清欣的嫉妒。 “这……”清欣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也该回去了。”顾雪说着就要告辞,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不,你们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一定要留下来,辛苦了那么久。”清欣恳切地说。 “对啊,留下来吃饭吧,饭都已经做好了。”清欣的母亲也走到了门口。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林擅作主张地答应了下来。 饭桌上,五个人边吃饭边探讨着案情。秦林不愧闯荡了多年,尽管调查丝毫没有进展,但还是有那么多话可说。 “我有个不错的主意……”秦林突然放下碗筷,神秘地说道。 // “今天真的不去那里了吗?”顾雪抬头望着天边的晚霞,太阳就快落山了。 “不去了。从这儿到那片树丛需要很长时间,到了那儿天都黑了。”秦林回答。 “可我们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事实上他们今天的工作该结束了,只是与原本的计划完全偏离。 “晚上太危险,何况搜寻工作更适合在白天做,尤其是在那样的树丛中。” “你还怕鬼不成吗?”顾雪笑着调侃说——那个叫魏清欣的女人不在身边,她感觉舒服多了。 “不是怕鬼,确实是因为太危险。”说着他点燃了一根烟。 顾雪回头望着清欣家的别墅反问:“难道你的主意就不危险吗?” “不一样,这次是我们在暗处。回去吧。”说完他转身向别墅走去了。 一辆车正远离着这栋别墅,后排座位上坐着清欣一家人。 “秦林人不错。”开车的人说道,“我们是大学同学。”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人,一身正统的西装让他看起来事业有成。与秦林和顾雪不同,他是位名副其实的律师。 “我们到了。”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宾馆说,“已经在这里给你们订好了房间。” 一个小时前。 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办公室的电话竟在这时响了起来。一个女人走过去接听:“您好,德诚律师事务所……哦,好的,请等一下。”她把话筒口捂住,向坐在不远处转椅上的男人说道,“高律师,您的电话。” “告诉他我已经下班了,有事明天再说。”他翻看着手中的报纸,不耐烦地回答。 “他说他是您的朋友。”女秘书解释。 “哦?”他把报纸放下,接过电话。 “喂,请问是哪位?” “德诚,以后你向秘书嘱咐话的时候记得声音要小一点,至少别让电话中的人听见。否则以后你会失去不少客户。”电话那头是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啊,我当是谁呢。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何贵干啊,老同学?” “帮个忙。你开车来帮我接几个人吧,有机会我好好补偿你。” “哦,充当司机啊。没问题,你在哪儿?”高德诚爽快地答应了。 半小时后,高德诚下了车,迎面走来了秦林和顾雪。三个老同学相互寒暄了一阵。 “怎样?近来可好?” “情况不妙,碰到一件很棘手的案子。”秦林露出了一副苦脸。 “哈哈,你啊,还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说着他又转向了顾雪,“你怎么样了?结婚了没有?” “怎么可能?”她尴尬地笑笑。 “那你和秦林不是正好可以……”他笑着说,“据我所知秦林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呢。”
第29页 “瞎说什么啊。”顾雪故意装出愠怒的样子。 “他们是?”这时他才发现秦林和顾雪的身后站着三个人。 “是我的委託人。”秦林随后向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高德诚听完,突然把秦林的脖子强揽到了自己跟前,窃窃私语道:“你的委託人很不错啊。” “是啊,又漂亮又温柔,而且还没男朋友。”秦林说着露出了坏笑。 “哦~~”德诚故意把这只有一个字的感悟拉得长长的,顿时两个男人便沉浸在另一种气氛里。 “嗨,你们两个!”顾雪深知他们的想法,“办不办正事了?” “哦,对。那么,他们就拜託你了。”秦林拍了拍德诚的肩膀,“有你送,我放一万个心。” “那是当然,交给我就没问题了。” “嗯,改日再聚。”汽车驶远,只留下了秦林和顾雪两人…… “好了,我的任务要完成了。”高德诚停下车,扭头对清欣一家说道。 将他们安置完毕,高德诚转身告辞:“我先回去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事找我。今晚好好休息吧,再见。”说完他离开了宾馆,家中还有老婆和孩子在等着自己。 // “你来得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一个老人喝了口咖啡,对身后的人回绝道。 “休息永远不会比钱更重要。”说着,神秘人将一张支票放在了桌上。 老人戴上老花镜,看着支票上的数字。 “好吧,仅此一次。”他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在金钱的诱惑下,他竟迅速地妥协了。 “工作量不大,但必须做得完美。”神秘人递给老人一盒盘带以及一张光碟,“我的具体要求刚才都已经交待过了。那张光碟里是你要加进去的影像。” “放心,我搞影像处理都几十年了,技术绝对过硬。”老人自信地笑着。 “别忘了录像带上方的时间。”那人又冷冷地提醒。 “这是最基本的,不会出差错。” 忽然神秘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默默地聆听着,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两小时后我来取成品。”他向老人说道,匆匆地走出了房间。 十五 陷阱 门刚推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袭卷了全身。夜店中的人们都在尽情地蹦跳,这是个缓解压力的好办法。 然而这种地方无疑存在着一方黑暗:色情、暴力甚至是毒品,在这种场合下滋生得极为隐蔽,这也是这里为何禁止未成年人进入的原因之一。 神秘人穿过人群,直接向休息处走去。他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下来,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相信,这里一定有他需要的人。 他警觉地打探着周围,以确保自己不会再犯与上次同样的错误。如果不是因为运气好,说不定在对阎开峰下手时就被秦林抓个正着了。 他望着卫生间门口徘徊着的几个人,这些人中说不定就有他需要的。正想着,男厕中走出了一个男人,颓靡地晃荡着。旁边立刻闪出了一个女人,走到他身边不知在低语什么,那男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摇着头走开了,不一会儿便混入人群之中,疯狂地扭动了起来。 神秘人坐在座位上,观察着这一切。那男人跳了一会儿,向休息处走来。他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开始一口接一口地抽菸,然而表情却有些异常。错不了,这个男人的身材、穿着以及举动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没有毒品,他就没法活下去。 刚才出现的那个女人忽然在那男人身边坐了下来,双手开始在他身上游走。但那男人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兴趣,竟与她争辩了起来。 神秘人立刻站起身,假装向卫生间走去,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们座位旁不远的地方。他需要靠听觉再掌握多一些的信息。 “再这一次,最后一次,求求你了。”那个男人拽着女人说道。 “凯哥,不是我不想帮你,”女人的声音很是妖媚,“你也知道,我只是给上面干活的。上次的一笔钱都还没有算清,这次真的不能再赊了。” “我知道,我知道,”男人焦急地辩解,“我们也有一两年的交情了,他也知道我是常客,就再让我赊一次。改天一定算清帐,我赵凯说话算话。” “不行,老闆还特别吩咐过。这次真的对不起了。”女人挣脱开来,站起身走掉了。 赵凯无奈地坐在那里,眼中忽然露出了仇视的目光。他望着女子远去的方向,双手颤抖地使劲揉搓着,脸部肌肉竟渐渐地抽搐起来。他闭着眼,低下头,强烈地摇晃了几下,看得出来他正在做思想斗争,这让他看上去痛苦不堪。 不久后一个人在他的身旁停了下来,他惊恐地抬起头,勐地站起身来揪住了那人的衣领:“干什么?!” “先生,先生……请你冷静点儿。”说话的只是一个男服务员。 “对不起,对不……”赵凯支吾着,回了回神,慢慢松开了手。 “先生,你的冰镇咖啡。”服务员镇定地说,看上去他已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第30页 “咖啡?咖……我没点咖啡。”赵凯的双眼不自觉地乱窜着,始终无法盯住对方。 “是一位先生为您点的,帐他也已经付过了。”服务员解释说,“请慢用。”他放下咖啡,快速地离开,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这个奇怪的男人。 赵凯的注意力终于集中了一些,他奇怪地望着托盘上的咖啡,向周围环视着,却没有发现向他示意的人。没人会傻到喝下一杯来歷不明的饮料,他准备起身离开,却在这时发现了咖啡杯下的一张纸片。 他好奇地拿起纸片,不知上面写着什么,让他的眼中放出了光亮。 // “不觉得有点冷吗?”顾雪说着搓了搓双臂。 “还行吧。”秦林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回答道。 两人坐在四周围全是羽毛的屋内,正是魏清欣的卧室。月光透过窗户撒进屋内,映照在片片羽毛之上,却让人感到更加的阴森恐怖。 “你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顾雪有些迟疑。 两个小时前的餐桌上,秦林做了这个决定,他觉得那傢伙今晚还会光顾这里。 “放心吧,还信不过我吗?”秦林回答,“我随身也会带一些武器防身,用不着害怕那傢伙。” “武器?” “嗯。”秦林神秘地点着头。 “秦林,”顾雪忽然叫道,“把灯打开一下。” “怎么了?这有手电筒,小心点。”他把手电递过去,这时候可不能随便开灯,否则很容易暴露,尽管他们都不能确定那个人今晚是否真的会出现。 顾雪把手电筒打开,凭藉着微弱的灯光观瞧着她手中的一片羽毛。 “上面有字,之前我们怎么没有发现?”顾雪有些懊恼,“‘赐我翅膀,化为天空’,这是什么意思?” “给我看看。”秦林拿过羽毛,重复着上面的话。到底包含了什么信息?难道这才是那傢伙所说的羽毛?难道这句话中真的透露了那傢伙的名字?可是线索太少,他们很难现在就解开谜题。 “‘赐我翅膀,化为天空’……会不会又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我们已经被那个傢伙耍过一次了。”顾雪问。 “这像是一条真正的信息。”秦林很确定地说,“他在跟我们玩儿文字游戏。” “嘘!”突然顾雪将食指竖在嘴前,表情变得紧张起来。秦林立刻摒住唿吸,听着周围的动静。 门外竟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有人侵入了这栋房屋。秦林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月光之下它显得格外显眼,竟是一把手枪! 顾雪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但此刻秦林可没工夫向她解释。他示意让她趴好,自己也赶紧埋伏在了床边。 也许是由于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的缘故,顾雪的身体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秦林拍了拍身旁的伙伴,以示安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面对这样危险的场面还是太过勉强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上去那人并不急于光顾他们所在的房间,而是慢慢在屋外踱着步。突然,屋外的灯被打开了,这让秦林很是惊讶。 “怎么回事?”他飞快地思考着,那傢伙的举动实在出人意料,竟明目张胆地将灯打开了。难道他知道今晚这个房屋的主人会移居他处吗?秦林使自己尽量稳定下来,傍晚时他们还特意将车停在了远处,因此他和顾雪的存在应该不会轻易地暴露。想着,他握紧了枪,死死地盯着房门,生怕那傢伙突然冲进来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终于,门被轻轻地打开了。秦林的手心渗出了汗水,事情将会在今晚结束,希望倒霉的不会是自己。顾雪在一旁紧咬着嘴唇,甚至不敢唿吸。 “啪嗒。”电灯开关被那人按下了,天花板上的吊灯闪了一下,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秦林以闪电般的速度站起身,把枪口对准了那人,大喊道:“不许动!结束了!” 空气仿佛在瞬间被凝固住了,那傢伙并没有秦林想像得那般干练和老成,相反他表现出的慌乱片刻间便暴露无遗,尽管他的脸被一个面具严实地遮挡着。 “糟糕!”随着秦林心里的一个吶喊,事情在瞬间出现了转机。长时间处于蹲姿的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常识,那就是绝不能突然起身。这种忌讳的做法让他的眼前一阵发黑,开始了片刻的眩晕。 那人看出了眉目,立刻转身拔腿逃离。 “我去追!”秦林缓过劲来,快速地追了出去。 “秦林,小心啊!” 尽管听见了顾雪的嘱咐,但此时可顾不了这么多。那人就在前方不远处,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再想抓到他就难上加难了。面具之下,秦林无法得知他的相貌、年龄,甚至连性别都不敢断言。 那人拼命地逃窜,前方砸来的种种东西让秦林不得不躲避,他们路经的地方即刻变为一片混乱。秦林紧追不捨,跨过重重障碍追出了别墅。 不远处的路边停靠着一辆计程车,这个细节秦林自然不会放过。眼看那人将自己甩得越来越远,突然,他坚决地扣下了扳机。寂静的夜空立刻被巨响撕破,周边的树林中甚至传来了鸟儿的惊叫声。但那人仍未停住脚步,只是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很快便钻进了车中。秦林只得将车牌号铭记在心,望着汽车消失在了眼前。
第31页 秦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懊恼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 “秦林,没事吧?”顾雪也追了出来,看起来她仍然惊魂未定,“人呢?” “坐车跑了,不过我记下了车牌号。”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 “刚才是你开的枪?”顾雪开始质问秦林。 “还能有谁?” “你疯了吗?这就是你说的武器?”她盯着他身旁的枪问。 “这只是个玩具。”秦林解释。 “什么?”顾雪难以置信地将它拿起来,枪身看上去十分逼真。 “别扣扳机。”秦林提醒道,“虽然是玩具,但里面有火药,可以打出响声的。只是没有任何杀伤力,只能吓唬人罢了。这东西是很多年前的了,我留着它只是为了防身,毕竟有威慑作用嘛。”他坐在地上掏出一根烟,开始犒劳自己。 “就算是玩具枪你也会受到处罚的。”顾雪担心地说。 “最多是拘留吧?我会搞定的。”秦林却很冷静。 “我们赶紧报警吧。这可是抓住他的好机会,从这儿到城里要半个小时,这期间他应该不会离开车,时间足够让警察逮捕他了。” “用不着,你忘了我们不能惊动警方吗?” “那就这样放过他了?”顾雪对秦林的决定很不解。 “车牌号我已经记下了,我会找那辆车的司机问明一切的。” “好吧。”不知何故,顾雪竟妥协了。 “看上去没有惊动周围的居民。”秦林松了口气,“回屋吧,我们得把他们的房屋布局回归原位。今晚够我们忙的了。” “希望他不会再回来,要不我真累死了。”顾雪祈祷着。 经顾雪这么一说,秦林也感到了一丝倦意,他看了眼手錶,已经快凌晨1点了。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就能好好地休息了。”秦林说着,把菸蒂用鞋底碾灭,抬头望了眼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是明亮,把两个人映衬得格外醒目。 “托你的福,好久没有欣赏到这么美的月光了。”秦林在心里对那个人说道,“不过,就都快要结束了。” 两个人走向了别墅,而树林的深处,神秘人在车中观瞧着这一切。从声音和现场的景象来判断,他很确定那只是一把假枪。 “还留有这一手吗?”他自言自语道,拨通了手机,“怎么样?近来可好?” “勉勉强强吧。怎么,是不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了?”电话那头的人问。 “是啊,如果顺利,秦林就会有很大的麻烦缠身了。机票我一会儿就去给你买,办完事后,你就离开这个国家吧。” “以后还会再见的吧?” “当然。抓紧点时间,”神秘人看了看表,“待会儿我还要去见一个瘾君子呢。” “好,那快说说接下来要我做的事吧。” “恩,听仔细了,绝对不能出差错……” // “谢谢你了。”赵凯说着,语气中却略带不满。 “不,是我该谢谢你。”黑暗的胡同中,一个声音回答,“你走吧,就当没见过我。” “嗯,再见。谢谢这次你帮了我。”说完赵凯向夜店走去了。 “不,接下来才是真的在帮你。”那个声音轻轻地说道。 不久后,处在黑暗中的神秘人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电话亭。 “您好,110报警中心……” 五分钟后他走出电话亭,刚刚他拨打了两次相同的号码。 他钻进自己的车中,该是去取录像带的时候了。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这让他不得不佩服警力调动的迅速。他微笑着,毫无疑问,时间将会变得十分充裕了。 // “终于完事了。”顾雪感嘆道,伸了个懒腰。 “嗯,我们走吧。” 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听上去很是急促。 秦林从门镜中望了一眼,拉开了门,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 “警察!”陌生人出示了证件,“屋里就你们两个?”他质问着。 “恩,你好。是就我们两个,有什么事吗?”秦林尽量镇定下来。 “你们住这儿?”他继续盘问。 “对。”秦林撒谎说。 “身份证呢?都给我看看!” 秦林和顾雪掏出了证件。 “身份证没带在身上,这里有我的工作证。”秦林递了过去。 “哦,还是律师啊。”他看了一眼,接着问道,“刚才接到附近居民的报警,说刚才这里有一声枪响,怎么回事?”他的语气极其严厉,能给人不小的震慑。 “这个……没事,是有个车胎爆了。”秦林敷衍着。 “胡扯!”那人突然喝道,“有人目击到了整个过程,你还装什么蒜!” 秦林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交出来吧!还藏什么啊!” “警察同志,你听我说……”秦林赶快解释。
第32页 “行行行,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打断了秦林的话,“你的枪是假的,玩具枪,对吧?” “这……”秦林开始对他敬佩起来,“对,是个玩具枪,没有杀伤力的,只是为了防身用。” “那也不行!这是中国,知不知道?一个法治国家。你知不知道携带枪枝是要判刑的?你身为律师应该懂法啊。知法犯法是吧?” “不是,这个……以后不会了。”秦林赶紧拿出了枪,“就是这把。您看,就是玩具而已。” “我知道不是真枪,听报警人的描述就知道了。要不我敢这样进来?”陌生人展开双臂,示意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是,是……”秦林抓着头赧笑着。 “这把枪没收了!”他严肃地说,“说说吧,刚才开枪是怎么回事?” “是……是一个小偷,我开枪把他吓跑了。”秦林赶快回答。 “小偷?那你应该报警啊!你还挺有本事。”他的话中明显带着讽刺。 “以后不会了。刚才来不及报警了,情急之下就……” “那就能开枪了?告诉你啊,像你这种情况应该拘留5天以上。我看你情有可原,就原谅你这回。你交一下罚款吧,五百。” “好的,谢谢您了。”秦林掏着钱,还要感谢对方。 “不要再有下次了啊!”那人提醒道。 “是,放心吧。”拿过罚单,秦林满脸陪笑地送走了他。 “以后看你还敢不敢。”顾雪舒了口气。 “行了,你就别火上浇油了。歇一会儿再走吧。”秦林疲倦地坐到了椅子上。 此刻,城内的公路上,两列警车分别驶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神秘人听着远处的警笛声,走进了楼道。他要取回盘带了,这将会是他杰作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十六 沉重的打击 夜店中的声音依然嘈杂,若不是远离舞池的地方设立了休息区,连交谈都会变得困难。 赵凯掏出几张钞票,与之前不同,现在的他底气十足。女人惊讶地望着他,实在想像不出这个无所作为的男人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身化蜕变”的。 “什么都别问,赶快给我货吧。”他没好气地说。 “好好,我不问了。”女人说着过去一把搂住他,两个人开始缠绵在了一起。这个举动引来了旁人异样的目光,但很快他们就将头转向了别处。很少有人会不知趣地盯着这种情景欣赏。 女人的手在他的身体上抚摸,缓慢地向下方滑去,直至他的下体。期间,她的手指始终併拢着,那只手自然地绕过了男人的**,向他的裤腿旁伸去,很快就插进了他的裤兜中。 “好好享受吧,祝你好运。”女人娇声地在他耳边说完,将手自然地抽了出来。一次极其隐蔽的交易就这样结束了。 赵凯望了望四周,双手插兜径直向门外走去。 突然,大门被撞开了,几名拿枪的男人沖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顿时人声鼎沸,原本就嘈杂的夜店片刻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赵凯转身便跑,他知道这里还有后门。他身后不远处的女人也顿时惊慌失措,开始逃窜。 不过今天警方似乎掌握了很多信息,很快便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五分钟后相关人员全部被缉拿,赵凯试图从警察手中扭脱,却知道这终究是无谓的。很快,他的身体又一次地颤抖起来。他已克制了太久,毒瘾带来的痛苦终于让他支撑不住。 “杨队,这儿有人犯瘾了。”赵凯身边的警察向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报告道。 “快快,都带回去。”那男人扬手指示着,“这个人,待会儿把他送到车上,先给他打一针镇定剂。” 说着他走到了赵凯身旁,弯下腰看了看状况:“没事吧?忍忍啊!你说你,明知道这毒品害人,还吸!到了戒毒所好好反省吧!” 被捕的人中,有贩毒的,也有吸毒的,当然等待他们的命运也将各不相同。尽管赵凯可以免除牢狱之灾,但等待他的戒毒生涯将一样会是漫长而痛苦的。 “接下来才是真的在帮你。”赵凯忽然想起了那个神秘人的话。他恍然大悟地瞪大眼睛,因自己被愚弄和利用而感到怒不可泄;但此时,他唯有躺在地上,不断地翻滚、抓挠、抽搐。他甚至不能举报那个可恶的傢伙,这件事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药剂缓缓注射进了赵凯的体内,他的幻觉起到了自我安慰的作用,那一刻,他仿佛觉得注入自己身体的就是毒品。他渐渐地稳定下来,今晚经歷的一切,会让他终生难忘。 // “走吧,”秦林站起身,推了推快要睡着的顾雪,“回去再睡。” “嗯。”她迷迷煳煳地披上外衣。 “总觉得哪里不对。”秦林忽然说道。 “什么?”顾雪问。 “刚才那个警察……算了,但愿是我多想了。”秦林摇了摇头,把屋内的灯熄灭了。 他慢慢拉开门,和顾雪走了出去。 前方突然射来了强烈的灯光,让他们的眼睛几乎无法睁开。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们呆在了原地。
第33页 “别动!举起手来!”他们清晰地听见从前方扩音喇叭中传出的声音。 秦林尽力睁眼向前望去,三辆警车横停在草坪上,几个枪口同时对准了他们,将他们彻底包围了起来! 他们甚至能隐约听到犬吠的声音,惊吓让秦林和顾雪下意识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此时的秦林也终于有所感悟,他确定自己中了圈套。 “站在原地,双手抱头!”扩音器后的声音大喊。 这种动作虽然有辱人格尊严,但他们却不得不照办,除非他们还想惹出更多的麻烦。 很快两三个人便上前快速地将他们扭住了。 “啊!”顾雪痛苦地叫了一声。 “别动她!跟她没关系!”秦林吼道。 “你们被逮捕了,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出示着自己的证件,看起来他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很快秦林和顾雪的证件都被搜了出来。 “为什么抓我们?”秦林明知故问道。 “违法携带使用枪枝,恶意袭击公民,也许还有其它的。”说完他用眼神向众人指示着,几名警员立刻开始向别墅靠近,看起来极为小心。 “屋里没别人了。”秦林抬起头对那人说道,此时他的身体已被压制得极为难受,“我那把枪不是真的,是玩具,没有杀伤力。而且刚才来过警察了,已经被没收了。” “来过警察?那我们怎么没接到任何报告?别以为你们是律师,我就相信你们。再说,谁知道这种证件是不是真的?”中年男人不屑地回答,将证件塞回到了他们的口袋中,接着用双眼紧紧地盯住了别墅的入口。 这时一个人牵着警犬走了过来,在男人的身边耳语着:“吕队,在草丛中发现了这个……” 中年男人叫做吕天骄,今年刚刚30出头。作为一名刑侦队的大队长,他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接过那人手中递来的东西,他严肃地看了看秦林。 “玩具枪能射击吗?周围有居民听到了枪声。”吕天骄质问着他。 “是可以……”顾雪抢着回答。 “你先别说话!”他不耐烦地让她闭上了嘴。 “真的是玩具枪,因为里面有火药,所以能打出声音,但是没有杀伤力的。”秦林急忙解释。 “那……这是什么?”吕队长把手中的东西展示给他们看。 秦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吕天骄的手心中,一颗金黄色的弹壳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面对这个东西,他有口难辩。 “秦林!你……”顾雪突然愤怒地大喊起来,她回想起自己想要扣动扳机时,秦林阻止她的情景。没错,秦林欺骗了她。 秦林保持着沉默。显然,与其现在就试图解释清楚,不如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雪竟默默在一旁哭泣起来,她对身旁的男人是那么的敬仰和崇拜,然而他的做法却让她失望透顶。秦林对她根本不够信任,除此之外,她不知道秦林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不久前进入别墅的一行人走了出来。 “有什么发现吗?”吕天骄问。 “没有找到武器,几只警犬的嗅觉都受到了干扰。不过发现了这个。”其中一人递给了他一张纸。 嗅觉受到了干扰?秦林默默分析着,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那傢伙一定在进入他们所处的房间前,在整个屋内做了手脚,以防秦林或警方通过气味追踪到自己。更重要的是,这个行为会让警方对秦林更加怀疑。他竟产生了一丝畏惧,那个可怕的对手,自己能够应付得了吗? “干得不错啊。”吕天骄没好气地说,“考虑够周全的。枪呢?” “我说过了,刚才有个自称是警察的人来过了,枪也被他没收了。”秦林冷静地回答。 “是这样吗?”吕天骄转身问顾雪。 “是这样。不过我可不知道那个冒牌警察是不是和他一伙的。”顾雪瞪着秦林说。 “你……你怎么这么说?”秦林惊讶地望着顾雪,没想到她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个人又有什么目的?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伪装成警察然后骗走你的玩具枪?!”顾雪提高了音量质问他。 “原来如此。”秦林竟微微点了点头。 “什么原来如此!”吕天骄皱着眉,“那人和你认识,为了帮你把枪转移走,你们才合伙演了这样一齣戏,对吧?” “也许吧。”秦林不想再继续作答。 “能不能给我们仔细描述一下那人的相貌特徵?”吕天骄问顾雪。 “乐意效劳。”看样子她已准备和秦林分道扬镳了,“一会儿完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抱歉,”他把刚才的那张纸展示给顾雪看,“即使你跟枪的事件没有关系,但这个问题你要好好地跟我们解释清楚。”纸上印着房屋拥有人及居住人的姓名,明显秦林和顾雪的名字都不在其中。这回,调查的事恐怕不得不透露出去了,秦林的双眼紧盯着地面,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懊恼。
第34页 “到了局里,你们有时间慢慢解释。”说着吕天骄转向了秦林,“我劝你最好请个律师,否则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必了,我自己就是个很好的律师。”秦林勉强地笑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十七 拯救 车门被轻轻地关上了,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毕竟,深夜中的这种地方,一丁点儿的响动都是不正常的。神秘人环顾着四周,舒展了一下身躯。 他从怀中拿出一只手电筒,向树林深处走去。他的脑中清晰地记录着这里的地形,这还要归功于秦林事务所中桌上的笔记。他也由此知道了秦林脑中所想的埋藏盘带的位置范围。 无论秦林预测的范围是否准确,他都不用去考虑。他的目的只是让秦林之后在此范围内发现他想发现的东西——那盘丢失的监控录像带。当然,不知情的秦林绝不会轻易想到,他们找到的只是神秘人埋下的伪造录像带。 神秘人看了看表,那两个倒霉律师此时应该正在被押送至警局的途中;另外一处的抓捕也应该早已结束,他完成了承诺——他给了赵凯真正的帮助,给了他脱离毒品的机会。 事情完全按照他的节奏进行着,他只想用事实告诫那两个律师,不要太过天真。相信现在这个信息已经完全地传达到了秦林和顾雪的脑中。 他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了一盒盘带,这便是他不久前从一个老人那儿取回的成品。他要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埋了它,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很快他就成功地埋好了他的“宝藏”,随后在这里做下了记号。尽管记号十分隐蔽,但他相信秦林有能力参破迷局,否则他就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比起秦林,他更加畏惧的是那个女人,这个局外人一定还有别的来头。他知道,秦林和顾雪分别有着自己的秘密,绝对不能透露给对方的秘密,而他们也早晚会因此被拆散。 神秘人的目光开始向周围打探。他知道这里的某处就埋藏着那盘真正的录像带,他甚至能够预料到那盒盘带中的内容。但很快他就停止了探寻,因为这已无关紧要。 神秘人静静地走出树林。多亏了秦林的笔记,他清楚了那个冒牌货的真面目和作案手法,但他却不明白那人的动机,难道只是为了钱吗?但他很快就会搞清楚,那时,他绝不会轻易饶恕那个盗用天使之名的傢伙。 与此同时,一个男人正在房内抽着烟。他就是那个不可饶恕的傢伙。已是凌晨3点,他竟还没有睡意。他已经就现在正思考的问题想了几个小时。他知道秦林找到那盘录像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依然放心不下。 他尽量使自己稳定下来,虽然那盒盘带是致命的证据,但其中隐藏的秘密却绝对不是显而易见的。即使秦林找到他,也不一定能从中得到什么信息。 他闭上眼睛,掐灭了最后一支烟。 他又拿起了床边的相框,心酸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儿…… “爸爸,天使是什么?”女孩儿天真无邪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耳边。几乎每个晚上,他都会回忆起从前和女儿在一起的时光。 “天使是可以保护你的人。” “那爸爸就是我的天使,对吗?” “对,爸爸会保护你一辈子。”…… 泪水从男人布满皱纹的眼角处滑下,滴落到了相片中女孩儿的笑脸之上。 “对不起,孩子,没能保护好你。但爸爸,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 “杨队,回来啦。辛苦了。”看到一行人走了进来,吕天骄赶紧站起来向领头的那人致敬。 “哦,小吕啊。你也辛苦。出队还顺利吧?”那人问。这个男人名叫杨凯立,是本地一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兼缉毒队大队长。平日里他专门负责毒品案件的侦破工作。出色的表现让他受到了每一个警员的尊重。由于杨凯立平易近人,大家都习惯地叫他杨队,而不叫杨局。 “嗯,嫌疑人都已经逮捕了,在那边审呢。”吕天骄回答。 “什么案子?” “违禁携带枪枝,而且还开枪袭击了公民。”忽然他把手搭在杨凯立的肩上轻松地聊了起来,“哎,特有意思,那人还说他那把枪是假的,被一个假警察骗走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烂的理由。” “哈哈,是吗?那是够没谱的。”杨凯立也笑着。 “是啊,他还是个律师,够稀奇吧?” “律师?” “是啊。还有个女的跟他一起,也是个律师,叫顾雪。那男的叫……什么……对,秦林。” “秦林?”杨凯立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调,“怎么会是他?” “怎么?杨队你……认识他们?” “嗯,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麻烦你带我去见见他们。” “好,跟我来。”吕天骄起身给他带路。 看到吕天骄走了进来,秦林再次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 “有什么结果没?”吕天骄向负责审讯的警员问道,那人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说啊,好,那你跟他说吧。”吕天骄对秦林说着,眼睛看向了门外。
第35页 秦林不解地抬头望着门,只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姐夫。”秦林情绪不高地打着招唿,然后又低下了头,他实在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样。 “姐夫?”吕天骄惊讶着,“杨队,他是你小舅子?” “啊,是啊。”杨凯立并没觉得丢面子,“能让我们待一会儿吗?” “这……好吧,你们聊,待会儿我再过来。”说完吕天骄拍了拍他的肩,暗示他要按规矩行事,随后和刚才的审讯员一齐走了出去。 “说说吧,怎么回事?”杨凯立坐在了秦林对面,掏出一根烟递给他。 “这个时候还哪有心情抽菸。”秦林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你还真犯错误了?” 秦林沉默了许久,才问道:“姐夫,你相信我吗?” 杨凯立顿时哑口。对于秦林的人品,他当然觉得毋庸置疑,然而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秦林的工作有时充满了危险。 “不信我?”见他迟疑,秦林继续追问。 “当然信。我知道你的工作有时也充满了危险,但你毕竟不是警察……” “那把枪真是假的。”秦林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被陷害的,被那个傢伙。” “哪个傢伙?”杨凯立很好奇。 “我可以告诉你实情,不过你要答应我,别干预这事儿。” “什么事那么神秘?你先说说看。” 秦林终于放松了些,把头凑了过去…… //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被委託的,是那栋房子的主人允许我们留在那儿的。”顾雪不耐烦地解释着,此时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我们得等当事人来了再说。现在正试着联繫他们,你没有他们的手机号或别的联繫方式吗?”旁边的警员问。 “没有。”这时她才想起来,他们甚至没有向魏清欣要过手机号码,只是秦林把他的手机号给了那个女人。 “唉,你说你们连他们的联繫方式都没有,叫我们怎么相信?刚才驻留在现场的人打来电话,也找不到他们的联繫方式。” “怎么会?她家的座机是有记录功能的,”顾雪说,“之前我们有看过。昨天下午在去她家的路上,她父亲还从家给她手机打过电话,座机上应该有记录。” “话机里是有昨天到今天的拨号记录,但其中并没有发现魏清欣的手机号。” “怎么可能?”顾雪不太相信。 “仅有的几个号码我们都打过去试了,都不对。”警员肯定地回答,“只能委屈你等着了。我们不能只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顾雪失望地嘆了口气,正在这时,一个陌生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杨队?”屋里的男人站了起来,“有事吗?” “让我跟她谈谈,你先出去一下。”杨凯立吩咐道。 “好。”那人立刻离开了,只剩下杨凯立和顾雪两人。 “你,是顾雪?”他问。 “你是?”顾雪观察着他。 “我叫杨凯立,是这个局的副局长。” “有,有什么事吗?”顾雪不知道又出了什么问题,导致这样的“大人物”前来与自己会谈。 “别紧张。我是秦林的姐夫。”他慢慢说道。 “你?是他的姐夫?”顾雪听到秦林的名字,顿时没了好气。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说着杨凯立点燃了香菸。 // 一辆计程车疾驰在公路上,里面的人面无表情地望着夜景。今晚,可真够忙碌的。但接下来,她还要去找一个人,相信他可以提供重要的信息。 不久后汽车停了下来。 付过钱后,顾雪走下了车。望着灯光璀璨的夜间都市,她深深地舒了口气…… 一小时前。 “事情就是这样。”杨凯立说。 “我看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顾雪并不妥协。 “不,我相信他的为人。你和他也相互了解不少,难道那么怀疑他吗?” “那他当时怎么不解释?” “那时候能解释清楚吗?何况他还不想让警方知道你们要调查的事。”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是他姐夫,我知道归知道,但不会插手。但是如果事态变得恶劣了,我也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好吧,我可以帮他,但是现在我都无法脱身。”顾雪终于妥协了。 “你马上就能出去了。” “用你的职权徇私舞弊?” “你这丫头,我要是徇私舞弊,还用得着你去帮秦林洗清罪名吗?” “那我怎么出去?” “一会儿就联繫魏清欣,让她来还你的清白。” “怎么联繫她?甚至都找不到她的电话。”顾雪有些失望。 “秦林没告诉你吗?她家今晚住的宾馆是他给订的。地址、房间号都清楚,很快就可以查到电话。”说着他站起了身,“我先去查清那个出租司机的信息,接下来的事就拜託你了。”
第36页 半小时后魏清欣匆忙地赶到了警局,一段简单的询问和调查后,顾雪终于获得了自由。至于枪的事,秦林已经坦言和顾雪毫无关联。 “出什么事了?”清欣担心地询问。 “现在可没时间跟你解释。你自己先回宾馆吧,路上小心。你的手机号我已经记下了,有事会联繫你们。在那之前不要回你们的家。”说完她拦下一辆计程车离去了…… 此刻,望着眼前的高楼,顾雪集中了精神。 她乘坐电梯上了楼,来到一户人家门前,伸手按响了门铃。 屋内半天才有动静,顾雪整了整头髮,她可不希望对方把她当成疯婆子,因为正常人很少会在三更半夜按响别人家的门铃。 “谁呀?”屋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不满。 “请问谭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屋内的人稍微放下了心,从门镜中确认了一番后慢慢打开了门。 “你是谁啊?找他有事吗?”屋内站着一个穿睡衣的女人。 “你好,我是一名律师。”顾雪向女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律师?你找我丈夫有事吗?” “我受警察委託来向你先生谘询些事。”她掏出了杨凯立擅自给她的搜查证。 看到这个,女人赶忙把顾雪请进了门。 “请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他。”女人急忙走进了卧室。 顾雪独自留在客厅,对那女人的安全防范意识“心生佩服”,若是人人都像她一样警惕性那么低,恐怕犯罪分子心里都乐开了花儿了。 不久后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你好。谭先生?”顾雪主动跟他打着招唿。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谨慎地问道,上下打量着这个漂亮的陌生女人。 “我受警方委託来向你调查些事情。你是计程车司机对吧?请问今天凌晨,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直入正题。 “大概,大概1点钟接完最后一个客人就回来了。” “最后一个客人?是不是到过郊区?” “怎,怎么了?”男人喝了口水,手心开始冒汗。 “这是你的车牌号,没错吧?”顾雪拿出了一张写有号码的纸条,“希望你能把当时发生的情况告诉我。如果你故意隐瞒的话……”顾雪严肃地说,开始诱使他说出实情。 “这,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报警的……”男人懊恼地摇了摇头,这让两个女人都吃了一惊。 “什么报警?”他的妻子在一旁不安地问。 “你没有报警?”顾雪也奇怪地问。 “我想还是少管闲事好,所以就,就没有报警。” “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的妻子焦急起来。 “我把那人送到郊区后,他说让我在路旁等着,然后就下车了。”他向她们讲述,“过了一会儿,我见有人从屋里跑了出来,后面还追着一个人,当时我以为是在打架。跑在前面的人就是刚才下车的乘客,可是此时他的脸上竟然戴了一副面具。他快要上车时,突然传来了枪响,把我吓坏了,我看见他后面的那人手中拿着枪。我没敢多问,觉得保住命就不错了,接着就把他送回到了原处。之后我就赶紧回家了,也没敢报警。” “到家后也没报警吗?”顾雪问。 “没,没有。是我不对,请你们原谅。”男人不断地道歉。 “用不着跟我道歉。你说送回原处,他从哪儿来的?” “在一个夜店旁边。”说着他告诉了她具体的方位。 “你在送那人去郊区的路上发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没有?”她问。 “不正常的事情……”男人努力回想着,“那个人不怎么说话,就是静静地坐着,手里还拿着一盒喷雾,反正挺奇怪的。” “喷雾?” “嗯。但又不像是杀虫剂或清新剂,我从没见过。” “恩,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顾雪思考了一会儿,断定那就是让警犬嗅觉混乱的东西。 “你还记得那男的长什么样吗?”她又问道。 “开枪的那个?” “坐你车的那个,他一直戴着面具吗?” “不是,之前他没戴。我还记得他长什么样,衣着身高体型相貌,我差不多都记得。”男人积极地回答,看起来他想为自己没有报警的懦弱行为挽回些颜面。 “好的,麻烦你具体说一下。”说着顾雪拿出了纸和笔。 不久后她起身告辞:“谢谢你了,这次你的功劳可不小。对了,可能到时候警方会让你去局里做个证,希望你能配合。”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男人陪笑着说。 “星星真美啊。”顾雪走出了高楼,望着夜空感嘆。事情似乎进展得还比较顺利,“如果你真是被陷害的,等着我,我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她对远方的秦林许诺着。 十八 重获自由 男人们投来的目光让顾雪更加相信自己的魅力,然而她爱着的秦林却常常让她灰心,不得不承认魏清欣的出现使她变得黯然无光。
第37页 顾雪抛去杂念,向不远处的服务台走去。 不久后她便从夜店走了出来,她要找的人已经有了下落。很多人对她要找的人印象深刻,他们提供了许多情报。 顾雪走到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半小时后,她走进了公安局内的一个房间。 “怎么样?有着落了吗?”杨凯立一见她便立刻问道,看似已等了很久。 “就算我查到了那个人,接下来你会做什么?贴通缉令?”顾雪没有回答,却反问他。 “当然不会。” “那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我可以找人按你的描述画出那人的大概样子,这样你们就能方便地查找到他的下落了。只有找到他才能证明秦林的清白。” “现在我有点相信秦林是被陷害的了。”顾雪说。 “哦?” 说着她向杨凯立讲述了跟计程车司机的对话。 “这么说,让警犬嗅觉失灵是那人早就设计好的,那个弹壳也是他扔在草丛中的,之后又叫一个人冒充警察从秦林手中骗走假枪,所有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秦林无法跟警方解释清楚!” “但愿是这样。对了,那个人的下落我也已经查到了,他叫赵凯。” “他现在在哪儿?”杨凯立眼睛一亮。 “如果你们抓到一个吸毒者,会把他带到哪儿?” “怎么?”杨凯立对此感到意外。 “我根据那个司机提供的信息去那家夜店调查了一下,知情者说赵凯在几小时前被逮捕了。当时来了一批警察,抓了很多吸毒贩毒的人。据说赵凯只是吸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赵凯,是上身白色短袖,下身牛仔裤对吗?”杨凯立问。 “怎么,你见过他?” “当然,几小时前的那次抓捕行动,就是我领队的。”杨凯立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戒毒所。” // “又有什么事?”赵凯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显然他对今晚发生的一切很不满意,就连睡觉也会被中途叫醒。 “还记得我吗?”杨凯立递给了他一根烟,“抽一根吧,会好受点。” “当然记得。”赵凯接过了烟,“带粉儿的?” “我还没那么胆大。”杨凯立笑道。 “有什么事?”赵凯切入正题。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杨凯立忽然满脸严肃,“你认识这个人吗?”话音未落,顾雪从屋外走了进来。 赵凯惊讶地望着她,许久才说道:“不认识,没见过。” “原来是这样。”杨凯立靠在椅子上歇息着,突然他凑过脸去对赵凯说道,“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强制戒毒很不情愿,我可以调你去另一个地方。” “真的?哪里?”赵凯期待地看着他。 “监狱。”杨凯立加重了语气,“如果你继续说谎,我保证让你去感受一下那里的生活。” 赵凯的额头开始冒出虚汗,思量了许久,他问道:“你们都知道什么了?” “关键是你知道什么。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杨凯立的语气很强硬。 “你就是那个自称天使的傢伙,对吧?因为吸毒需要钱,所以才进行敲诈勒索。”顾雪忽然插话说,“我们有确切的证据,不久前就是你闯进了我们所处的别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凯忽然慌了起来,“我没敲诈勒索,是他情愿给我钱的。” “什么?!你说谁?谁情愿给你钱?”事情出乎了顾雪的预料,她以为这个案子已经可以画上句号了。 “是一个男的,所有的事都是他让我做的。我没伤害任何人,我只是为了赚点钱。”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们说清楚。”杨凯立冷静地问,他早已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秦林之前还特意向他强调过那傢伙的实力。 赵凯掐灭烟,向他们讲述…… 几小时前,赵凯呆坐在夜店的桌前,望着纸条上的字:“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出门右转的胡同处见。”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起了身。眼下他毫无办法,毒瘾带给他的痛苦越来越强烈。 他攥紧纸条向门外走去。他按照指示来到那个胡同处。虽然黑暗,但藉助微弱的灯光,他还是隐约地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别过来,待在那里。”一个冰冷嘶哑的声音对赵凯说道,显然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长相。 “是你写的?”赵凯拿出那张纸条问。 “把它烧掉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异。 赵凯没有多问,照着他的话做了。 “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但我不能给你违禁的东西;不过,我可以给你更实在的东西。”那人说。 赵凯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前者是毒品,而后者是可以买毒品的钱。 “要我做什么?”他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都写在里面了,只是很简单的事。”那人说着扔出了一个包裹。 他把包裹捡了起来,从中拿出了一张纸和一张百元的钞票,接着把剩余的东西倒在了手心里。
第38页 落出来的东西让他不明所以,是一罐奇怪的喷雾。 “这是什么?”赵凯禁不住问道,“危险的事我可不干。” “危不危险,你自己权衡。纸上写着你要做的事,看完后把它们都烧掉。我就在这里等你,如果你能成功地回来,我会让你手中的钞票变成三十张。”说完那人从胡同的另一边走掉了…… “他让你做什么?”顾雪打断了赵凯的讲述。 “纸上写着那栋别墅的地址,我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在整栋房子内喷上这种喷雾;二是到别墅的一个方间里偷一份文件。” “什么文件?” “不知道,上面只写着那间屋子的具体方位,就是你们待的那间屋子,说文件会放在显而易见的地方,” “恐怕这只是个幌子,他的目的是让我们和你撞到。” “我看到你们后很惊讶,也很害怕,所以才逃跑的。” “你决定下来要做这些事的时候就不害怕?” “纸上说今晚这栋房屋内没有人,叫我可以放心地进去,所以我才敢……” “显然他在骗你。你也没想过他为什么要让你在房子内喷那个奇怪的东西?” “那时我顾不了那么多。” “你的面具呢?也是他给你的?” “是我自己怕被看到,才偷偷从夜店里拿了一个。那里前几天刚举办过一场化妆晚会。” “这么说他其实是想让你被看到了?” “那个混蛋,亏得我长了个心眼儿……我更没想到还会有人对我开枪。” “那把枪是假的。”顾雪强调。 “这我知道,后来我回到那个胡同,那傢伙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了。我当时很气愤地质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像我解释,还多给了我一千块,所以我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之后我们寒暄了几句就道别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顾雪和杨凯立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说那个男人拿的枪只是玩具,不会伤到我,所以才没有事先告诉我。我继续追问,他却不再多说了。我觉得其中一定有秘密,但怕把自己给牵连上,所以才,才没主动跟警方说。” “你听见了?”顾雪转头问杨凯立,“很明显是那个人在陷害秦林。” “但我真的是事后才知道的。”赵凯赶快解释。 “不过,你报警夸大事实,帮助那人诬陷秦林……这怎么说?”杨凯立问。 “起初我可不知情,不知者无罪。”看上去赵凯反而放松了下来,“而且,你说什么报警?我可没有报警。” “什么?不是你报的警?”顾雪惊讶地问。 “报警的当然是那个傢伙。我猜我被抓到这里也是因为他。” “他其实是在帮你。”顾雪这么说着,让赵凯的脸上不痛快地抽搐了一下。 杨凯立立刻走出了门,几分钟后返了回来。 “刚才电话确认过了,这两件案子的报警人确实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同一个号码。不过他是用电话亭中的公用电话打的,过了这么久,恐怕查不出什么了。” “我能说的都说了,可不可以不追究我的责任?”赵凯关切地询问。 “如果你愿意为秦林作证,我想你不会有大麻烦。”杨凯立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们应该再问问他那人的声音。”顾雪对杨凯立提议。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异。”赵凯主动回答。 “接到报警电话的两个警员也这么说,那声音应该已经经过处理了。” “没想到那男人会那么谨慎。”顾雪感嘆。 “别说得那么绝对,我可不认为那人一定是男人。” “不,是男的。之前给我送来咖啡的服务员说是一位先生。”赵凯在旁边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顾雪责怪道,“我想我知道下一步该去找谁了。” “当然是那个服务员。”杨凯立也豁然开朗,“不过,这些就是你和秦林的事情了。” 顾雪点了点头。 “你暂时可以回去睡觉了,”杨凯立对赵凯说道。 “不用我去作证了?” “这个可以代替你。”杨凯立把玩着一个小型录音笔说,“有事我会再找你,再见。” “可别再见了。” 两人走出戒毒所的大门。顾雪忽然说:“还有个问题。” “什么?” “那个冒牌警察是谁?” “我也不敢断言,但只要向夜店的服务员问清楚,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杨凯立抽了口烟,拍了拍顾雪,“我觉得这事不简单,那傢伙更不简单,你们千万不要勉强。” “放心,如果有困难,我们第一个就找你。” // “也不知道你施什么魔法了,下次可没那么简单了!”吕天骄没好气地说,“你走吧。” 秦林伸了伸懒腰,终于自由了。多亏顾雪和姐夫的帮助,他才能暂时洗脱嫌疑。
第39页 “别再有下次了,”杨凯立嘱咐道,“就算你那把是假枪,也是违法的。要不是刚才有人给你交了一大笔保释金,你这次估计得拘留15天。” “知道了。”秦林感激地点了点头。 “还有,”他把秦林拽到一旁悄悄问道,“谁给你交的这钱?” 秦林笑了笑:“我的委託人呗。” 已是清晨六点来钟,秦林和顾雪终于并肩走出了警局。 “终于告一段落了。”顾雪疲惫地活动着筋骨,“对不起,错怪你了。” “没事。”秦林并没在意,他深吸了口烟,顿时又清醒了一分。 “接下来……” “接下来先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之后就去找那名服务员。”顾雪计划着,“那个冒充警察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自称天使的傢伙?” “如果你觉得他会那么轻易地暴露身份,那说明你还没从我的事上吸取教训。” “那那个弹壳恐怕就是由那个假警察来扔的吧?”顾雪问。 “是啊。而且,”秦林分析着,“这个冒充警察的人和赵凯的性质应该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 “对,这个人应该和那个‘天使’早就认识,而且他很忠诚。如果是陌生人,谁会傻到莫名其妙地扔下一枚蛋壳,还敢违法冒充警务人员,还不惜暴露自己的长相?” “那我们应该赶快找到那个假警察的下落,找到了他也就能知道真正的罪犯是谁了。”顾雪提议。 “我想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他们的关系很紧密,那傢伙是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他不管的。他是棋子,同时也是威胁。” “那会不会将他杀人灭口?”顾雪忽然问。 “我看没什么可能,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先去我的事务所睡一觉吧,我顺便要取一件东西。” “好吧。我去拦车。” “不用了。”秦林阻止道,“我姐夫已经托人把我的车开回来了,就停在旁边的车场。” “你现在能开车吗?” “被那傢伙这么耍弄后,你认为我还能睡得着?”秦林反问。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清晨的风从窗外吹来,抚在脸上让人感觉倍加清爽。 “不觉得奇怪吗?”顾雪忽然问,“那个人对我们的行动好像了如指掌。” “我去事务所就是为了拿探测仪。” “怀疑有窃听器?”顾雪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显然有些睏倦了。 “如果是我,就会选择gps跟踪器,它可比窃听器作用大多了……”秦林向旁望了一眼,顾雪正轻轻唿吸着,已经入睡了。秦林嘆了口气,今晚她确实太累了,而这些都是他造成的。 “一定会抓住那傢伙的。”秦林坚定地说,用力踩下了油门。 // “顾雪,醒醒。”秦林轻轻地摇着她,“我们到了,去屋里睡吧。” “嗯……”顾雪呢喃着,却一直没有清醒。 秦林苦笑了一下,像是看着一个睡得正香不愿被吵醒的孩子。他把顾雪抱了起来,向楼上走去。 几分钟后,他终于艰难地走到了门口,准备腾手把钥匙从嘴中取下,却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门上被图钉按着一只白色信封,上面印画着一只天使。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若不是怕吵醒顾雪,此时他一定会大吼一声以示发泄。 他先稳了稳情绪,费力地把顾雪安置到了床上。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将门上的信取了下来。 信纸上依然是列印的文字: “恭喜你重获自由。这只是个游戏,而你是败者。放弃吧,早点儿退出,这事本来就与你没有关系……顺便说一下,冒充警察的那个人确实是我的帮手,弹壳也是他扔的。你一定也料到了,我不会把他弃之不顾,试图寻找他只会浪费你的时间而已。继续跟我作对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但愿你能够早些醒悟。另外,别以为你身边的人就值得信任。” 秦林把信放下,同时在思考着什么。信中的话似乎隐含着什么信息,而且正和他的一个想法产生着共鸣。他忽然望着仍在睡梦中的顾雪,目光变得尖锐起来。很快,他便停止了思考,开始在书桌的抽屉中翻找东西。 他从中拿出了一个仪器,在顾雪的身边来回挪动了几次,又在自己的身上做了同样的动作,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随后他走出了房间,他要去楼下继续检查车子。 不一会儿他便点着头走了回来。显然他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他在车底盘上发现了一个小型的卫星定位追踪器。秦林知道,凭藉这东西那傢伙能够得知很多信息。他的车每停一处,都意味着那里是个重要地点;此外他的行踪也会因此暴露无遗。再加上那傢伙一定闯入过自己的事务所,因此恐怕他现在已经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了。 秦林少有的在对抗中处于了下风,为了扭转格局,信息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望着熟睡的顾雪,掏出手机走到了门外。很快电话接通了。
第40页 “我想你在等我的电话。”秦林说。 “当然,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你不觉得该向我道谢吗?为了让你自由,我又破费了不少。” “这属于调查的成本。”秦林辩解。 “哦?”那人笑着,“那为何不把这笔钱算在龚涛身上?” “因为你比他更急于知道‘天使’是谁,不是吗?”秦林微微一笑说,“言归正传吧。” 十九 特别的信息 “怎么不叫醒我?”顾雪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没耽误什么事吧?” “我叫你了,但是你没醒。”秦林说,“没耽误什么事,但发生了一些事。” “什么?”顾雪迅速坐起身。 “放松,别那么紧张。看看吧,”秦林把信扔给她,“回来时它已被钉在门上了。” 顾雪疑惑地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 “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吗?”秦林问。 “奇怪之处……”顾雪思考着,“他是如何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的?” “我不是指这个。”秦林摇摇头。 “那你指的是?” “刚才你已经说出来了。” “我说出来了?什么?”顾雪纳闷地问。 “‘他是如何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的’。” “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秦林强调着,“从真正入手调查这件案子到昨晚被愚弄,都是‘我们’。但是信上,只写着‘你’,他为何不写‘你们’?” “你是说他不知道我的存在?” “你觉得像他那么精明的人会不知道你的存在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把你算进去,”秦林忽然直直地盯着她说道,“或者说,你并不是这个‘游戏’的玩家之一。” 顾雪的表情僵住了。她望着秦林的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终于,她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这意味着什么?” “但愿是我想多了。”秦林没有直接回答。 “直说吧。” “我想,他会把你逐出这个‘游戏’。” “逐出?”顾雪竟然放松了许多,“怎么逐出?” “也许是……杀了你?”秦林这样说道,让顾雪打了个冷颤。 “你是在诅咒我吗?”她不快地问。 “开玩笑。”秦林笑了一下,“不过,除此之外他还能如何把你逐出‘游戏’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感觉你话里有话。” “可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你觉得他想告诉你什么?”她试探着问。 他又一次紧盯住了顾雪:“现在,我也不能确定。” 顾雪躲开了他的目光,她不喜欢被这样死死地盯瞧。气氛变得很是尴尬。 “收拾一下,我们该走了。”秦林打破了僵局。 “知道了。”顾雪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秦林的车行驶在了开往夜店的路上。 “我在车底盘发现了一个小型的gps追踪器。”秦林说道。 “是吗?”看上去那傢伙的厉害已经让顾雪习以为常了。 “找到那个服务员,我们就能有很多线索了。” “或许。”顾雪轻轻回答。他们都知道这是在自我安慰。 // “爸。”灵雨走到沙发后,用双臂从后面搂住了水阔天的脖子。 “现在才起?”水阔天拍了拍女儿的手笑道。 “嗯,昨晚没睡好。” “怎么?还在担心?”他关怀地问道。 “嗯,也不知道龚涛他爸怎么样了。” “放心吧,一定没事的。”他安慰着女儿,“来,坐下看会儿电视吧。” 灵雨听话地坐在父亲的身边,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还找得回小时候的感觉吗?”水阔天笑着问。 “小时候我和灵云一人占一边,靠在您的肩膀上,那种感觉真温馨啊。可是现在弟弟大了,不能再像我一样这么撒娇了。以前的感觉,再也不可能全部找回来了吧?”灵雨说着,语气有些伤感。 “是啊。他大了,也好面子了。不过他也学会了很多东西。”说着他又抚摸着女儿的头,“你也长大了,你们都不用我费心了。你妈妈如果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一定会很欣慰的。” “是我们的妈妈。”灵雨强调。 “是,是你们的妈妈。我们有你们这两个优秀的孩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水阔天的眼中充满了慈爱,有着能融化冰川一样的温暖。 灵雨靠得更紧了。她知道,这种机会会越来越少,她会珍惜这段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像现在的龚涛一样,守在父亲身边,承受着亲人可能随时离自己而去的痛苦。哪怕是一天也好,灵雨只想好好地和父亲待在一起。
第41页 “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就正在事发的现场。我身后就是今早警方发现的被盗的墓地。经调查这块墓地属于当地的一户知名企业家,”电视中正播出的新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而被盗的正是这位企业家已故夫人的棺木。究竟具体情况是怎样的,我们现在採访一下我身旁的警察……” 水阔天和灵雨不约而同地坐起了身,他们惊讶地看着电视中的画面,这地点和场景让他们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灵雨每年都要去的地方——母亲的坟墓! 正在不知所措之时,电话响了起来。 水阔天抢着接起电话,眼睛却紧紧盯着电视。 “请问找谁?” “你好,是水阔天先生家吗?”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就是水阔天。你是哪位?” “请你立刻到市公安分局来一趟,有些事需要和你谈谈。” “什么?公安分局?”水阔天觉得这个电话的来源实在不可思议。 “是的,请你尽快来一趟吧。” “有什么事吗?” “关于你夫人棺木被盗的事。具体情况等你来了以后再说,希望你能够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什么……”话音未落,那头已放下了电话,水阔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是公安局的人吧?”灵雨此时已从电视上的报导中了解到了大概,“我也一起去。”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大约半个小时后,父女俩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内,名中年男人正在抽菸。灵雨做出了反感的动作,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味道,何况她的肚里还有婴儿。 “不好意思。”男人说着把烟熄灭,“请坐吧。” “到底怎么回事?”水阔天张口便问。 “您一定就是水先生了,那这位就是您女儿了吧?”他并不着急回答对方的问题,“我叫杨凯立,这个局的副局长,现在由我负责调查这件案子。” “什么案子?”灵雨问。 “你母亲的棺木今早发现被盗了,我想你们也都知道了。通知有些晚,实在抱歉。”他收敛了刚刚还很轻松的表情,“至于记者对这件事的介入,我们也无能为力。我想水先生您在当地的影响力也是不小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希望您能够配合。” “配合什么?我看这是你们的失职!”水阔天不满地说。 “但墓地设立在那样一片树林中,而且也没有人看守。这并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不过,这件事既然发生了,我们就会尽力调查出结果,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覆。” “她想要被安葬在亲近自然的地方,所以才选择了那片地方。我们也没想到那种地方还会有人去光临。”水阔天解释道。 “但据我所知,您夫人的棺木上面镶满了水晶,如此价值不菲,怎么会无人问津呢?难道你们就从未考虑过防范措施吗?” “你怎么知道的?”水阔天一本正经地问。 “事传千里,隔墙有耳,我们能轻易调查到的事,对于一个老练的盗墓者来说,更是再轻易不过了。” “那就赶快查出是谁干的啊。”灵雨焦急地说。 “那场葬礼已距今三年多,当时出席葬礼的人都有谁已经不易考证,而且嫌疑人也不一定在其中,所以现在无法确定范围。最主要的是,棺木被盗是今早才发现的,但是经过分析后得出真正的案发时间距今已经很远了,所以很难盘查。” “那为什么今早才发现?”水阔天问。 “正像你说的,那片墓地所属的树林并不是景区,那种荒郊野岭,很少会有人去游玩。今早有一行游人恰巧来野外郊游,偶然间经过你夫人的坟墓时才发现周围的土层正在掉落。很显然下面已经被挖空了。他们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土层就崩陷了下去。之后他们赶快报了警,我们调查后发现棺木已经被盗了。” “那就是说现在还没法查了?”灵雨可不希望母亲死后还不能安息。 “恕我直言,能够查清的可能性很小。不过好在我们有一个重要线索,这也是为何那些游人要走近墓碑观看的原因。” “什么?”水阔天奇怪地问。 “一封信,就插在墓碑前的土壤上。” “信?”灵雨打了个冷颤。 “对,信封上还有一只天使。”他一板一眼地说道。 父女俩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件事还和那个傢伙有关联,仿佛这个谜团越来越乱了。 “但据我所知,你是做缉毒工作的。”水阔天忽然说。 “你怎么知道?” “这对我来说算是常识。你也算是个‘大人物’,我当然有所耳闻。” “确实。我本不该参与调查这类事件,不过我还是接管了它。” “为什么?” “当然是觉得这事很蹊跷,也因为——这封信。”杨凯立扬了扬刚从怀中拿出的信,“这个自称天使的傢伙,已经缠你们好久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水阔天惊讶地问。
第42页 “因为,我是秦林的姐夫。”杨凯立回答,“昨天他刚惹上了麻烦,今天就发生了这件事,看来整件事不简单啊。跟我来吧。” 二十 证物出现 “看样子夜店都是到了晚上才会开门营业。”望着紧锁的大门,顾雪感嘆着。 “那我们就先去寻找那盘录像带吧。”秦林重新启动了汽车。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停在了小路旁。这儿的确是个让人憋闷的地方,在夏天更是如此。 “开始吧。” “希望你的感觉是对的,否则我们又会在这里浪费许多时间。”顾雪给秦林的热情降了温。 “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线索。现在不仅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动机。” “动机不就是钱吗?” “没那么简单。如果是为了钱,清欣收到的信又如何解释?那傢伙在那封信中并未提到钱。” “那现在你锁定嫌疑人了?”顾雪问。 “只锁定了范围,如果再获得一些信息,就会离答案很近了。” “范围是什么?” “抱歉,现在还不能说。如果我的推理是错的,它也会把你也引向错路。”秦林委婉地拒绝了她,“你得有些自己的想法,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地结合。” “得了,我们开始找吧。”顾雪不耐烦地说完,走进了树丛。 // “就这么一句话?”水阔天问。 “我可没有私自篡改证物的胆量。”杨凯立领悟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任何事都逃不过天使的眼睛。’”灵雨又念了一遍信上的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想可能他是指,这里存在这么值钱的棺木,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水阔天试着分析。 “是吗?或许还有别的意思。”杨凯立不敢苟同,但也没有新的观点。 “那个人到底和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灵雨快要崩溃了。 “现在看来事情越搞越大了,不如让警方来处理吧。”杨凯立提议。 “棺木被盗的事自然会让你们来处理,但其它的事,我不希望你们介入。”水阔天毫不领情,“你们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而且现在孩子都还没有出生,那傢伙也没有给出新的指示。这时候你们介入调查有何意义?” “我们可以暗中帮助调查……” “那是你的小舅子该做的事。”他打断了杨凯立的话,“现在我们还不需要警方的帮助。” “好吧,希望你们别后悔。这种事情该早些求助警方的。”杨凯立可不想和这个“大人物”对着干,何况水阔天的态度让他很难忍受。 “很遗憾,我不信任你们。”水阔天的语气让杨凯立无法开口辩驳。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杨凯立说道,“我们有任何进展都会通知你们。你们如果有任何跟那人有关的线索,希望也能告诉我。放心,恐吓信的事,我可以替你们保密。” “谢谢你。”灵雨礼貌地与他道了别。 父女俩走出公安局,此时已是下午。 灵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老公,怎么样了?”看着来电显示,灵雨急忙接通了电话。 “手术比较成功,不过……” “怎么?” “爸他刚刚又昏迷了过去,医生说如果这种状态到明早为止还不好转的话,还要做第二次手术。” “这……”灵雨很快给了他安慰,“别太担心了,一定会没事的。第一次都成功了,第二次也会顺利的。” “嗯。”龚涛舒了口气,“对了,我刚听说了你母亲坟墓被盗的事。是真的?” “嗯,我和爸刚从公安局里出来。这件事看起来和寄给我们恐吓信的那个人有关。现场发现了一封信,信封和我们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什么?”龚涛难以置信地说,“那……警方知道这件事了?” “还没有。负责调查这件事的警察是秦林的姐夫。他好像比较了解情况,不过答应不会插手我们的事。” “秦林?这么说已经好久没有联繫他了,最近一点消息也没有。” “嗯,别太累了。” “知道了。就这样,保重。”那头说完挂掉了电话。 听到丈夫的声音,灵雨的心也算平静了许多。 “爸,我们回去吧。他爸没什么大事,只是出了点小问题,路上说。” // “秦林。” “怎么?找到了?”秦林转过身充满期待地看着顾雪。 “没有。我只是想问,你确定这里有东西吗?” “我只知道那个人来这里不可能是为了上厕所。” “但你当时可没有看到那人走进的是这里。他只是把车停在这里而已,也许是故意这样做的,然后再走到远处的树丛里埋东西。” 不得不承认,顾雪说得很有道理。继续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恐怕真的是在浪费时间。
第43页 “真是头疼死了……”秦林懊恼地坐在了地上。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龚涛。”秦林看着号码跟顾雪说。 “餵……嗯……还在调查。昨晚可经歷了不小的事,有时间再和你具体说……嗯……什么?!”秦林突然提高了音调,“那这件事有没有让警方知道?……嗯,好,知道了。有时间我过去一趟……好,再见。”秦林挂断电话,长出了口气。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顾雪问。 “龚涛他岳母的棺木被盗了,听说是个镶满水晶的棺木,现在连遗体都不翼而飞了。” “就这些?” “现场还留有一封信,就是那种信封装着的。” “‘天使信封’?”顾雪习惯性地给它起了个名字。 “嗯,里面写着‘任何事都逃不过天使的眼睛’。” “是在炫耀他消息灵通吗?怎么又节外生枝了?真够麻烦的。”她觉得事情越来越难缠了。 “还好警察还不知道恐吓信的事。我姐夫得知这件事后就主动去接管调查了。看上去不会造成太大的轰动。” “那傢伙看起来并不害怕惊动警方啊。现在倒是我们很怕警方介入进来。”顾雪忽然说。 “总之我们绝对不能让事情闹大,搞得谁都知道。”秦林斩钉截铁地说,“要靠我们自己解决。” “异想天开。”顾雪冷笑着,“还是说你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林忽然严肃了起来:“你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就算和上次你那样问我一样,打平了。”顾雪一下子敷衍了过去。 “行了,我们先去找我姐夫问问情况,也许可以把整件事联繫起来。”他说。 “听你的,我只是你的助手而已。”顾雪说完,径直向公路的方向走去了。 “等等。”秦林突然在后方叫道。 “又怎么了?”顾雪停下来回头望着秦林,做好了争吵的准备。 “看来幸运之神还是会眷顾正义的一方。”秦林说。 “你想什么呢?”顾雪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看看你旁边的树,刚才我们净顾着在地面上寻找信息了。” 顾雪好奇地看着身旁的树,很快便发现了一个记号,那是一个很隐蔽的箭头。箭头指向了一个方向,但不是地面。 “这记号是什么意思?”顾雪问。 秦林没有回答,而是根据那个方向望去,随后他走到位于箭头指向延长线上的第一棵树前,寻找着什么。很快他又发现了另一个箭头。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这些记号是那傢伙防止自己遗忘埋藏地点而留下的。 “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秦林说。毫无疑问,如果那人标记了方位,说明他还需要这盘录像带。秦林顺着箭头一棵棵树地转移,转眼间已经看过了五六棵树。忽然他站住了,身在一旁的顾雪更是一目了然。 “你绕了一个大圈,又转回来了。”顾雪摇着头说。 “怎么回事?”秦林费力地思考着。 “又被那个傢伙耍了呗。”顾雪嘆了口气。 忽然秦林蹲下了身,拣起一根树枝,在地面上画着图案。接着他扔下树枝,站起身走到了一处地方。 “你在干吗?”顾雪站在一旁,看得很迷茫。 “如果没错的话,就是这里了。”说着秦林用力跺着地面。 他脚下的土壤十分松软,显然这里不久前被翻动过。看来,一切真的豁然开朗了。 “你怎么发现的?”顾雪走过去,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土层。 “估计这是他怕自己遗忘埋藏地点所做的标记,只是复杂了一些,也是想防止别人发现吧。” “怎么个复杂法?”顾雪仍不得其解,“只不过转了个圈而已。” “不是圈,而是一个区域。”秦林边挖边回答,“而这个东西,就埋藏在这片区域的重心上。” “啊……”顾雪恍然大悟。 “就不规则图形来说,只有重心能算出来。”秦林笑着说,从坑里拿出了一个用报纸包住的东西。 “来看看是什么吧。”他满怀期待地打开了纸包——一盘录像带赫然呈现在他们眼前。 “这就对了。”秦林的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这次的成功让他感觉倍加舒爽。 “没想到真是录像带。”顾雪在一旁感嘆。 “回去吧。先去找我姐夫,然后回事务所好好欣赏我们的收穫。” //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啊。”杨凯立递给秦林一根烟,感嘆着。 “是啊,那傢伙太过自信了。谁都会有遗漏的地方,他也不例外。”秦林笑了笑,“对了,那个假警察,查得怎么样了?” “查出来了,那人叫郭宇,今年27岁,是个孤儿。” “孤儿吗?”秦林沉思着,“他现在已经不在国内了吧?” “下落不明,估计已经躲往国外了。”
第44页 “先生,这里不让吸菸。”一名服务员忽然走过来对他们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两人配合地把烟掐灭了。 “我看你们是故意想让人注意到。”顾雪在旁不满地责怪,“说不定那傢伙就在附近。” 秦林赶忙向周围环视了一番:“不会吧?我们小声些好了。” 正紧张着,秦林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让他们的神经收缩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看着号码,歉意地沖他们笑了笑:“不好意思,出去接个电话。”说完他走出了饭馆。 “你猜是谁?”顾雪冷不防地问杨凯立。 “我怎么会知道?”他透过饭馆透明的窗户望着外面的秦林,“也许是你们的委託人?” “我猜更像是你未来的弟妹。”顾雪冷笑着说。 “什么……弟妹?”杨凯立奇怪道,“难道他谈恋爱了?” “我看快了。” “我还以为他和你……你们不是老同学了吗?” “那又怎样?”顾雪的眼中一片失落,“一个巴掌拍不响。” “咳……年轻人嘛,自己的路还是得自己走。”杨凯立用这种陈词老调敷衍着顾雪,他可不想掺乎进这两个人的感情世界——眼前的事就够乱的了。 秦林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很僵硬,显然那个电话让他并不开心。 “谁啊?出什么事了吗?”杨凯立问道。 “没事,一个朋友而已。” “是她打来的吧?”顾雪的语气让气氛变得很不自然。 “谁?”秦林反问。 “还能是谁?魏清欣呗。” “别逗了,她给我打电话干吗?” “谁知道。”顾雪没好气地说。 “好了好了。我看你们之间有一些问题该解决了。”杨凯立把即将要来临的争吵扼杀在了摇篮中,如果他再不阻止,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乱了。 “什么问题?”秦林不解地问。 “你自己也感觉得到吧?你们现在的关系似乎不只是工作伙伴那么简单。如果掺入了私人情感,就没法专心地工作。” “什么意思?” “别装煳涂,我想你应该明白。没觉得你们越来越不团结了吗?”杨凯立很严肃,“秦林,我是你姐夫,当然希望你能生活得幸福;但是现在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不是分心的时候,明白吗?你也是,顾雪。你们的私人情感我都无权干涉,我只想告诉你们,这些都是私底下再去处理的事情,不要带到工作中来,知道吗?” 两个人都沉默着,他们都很明白杨凯立在说什么。顾雪喜欢秦林,而秦林倾慕的则是魏清欣。顾雪本想试图挽回,可却发现她爱着的男人越发离她遥远了。由于嫉妒心在作祟,使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僵。 “是他先怀疑我的。”顾雪委屈地说。 “你怀疑她什么了?”杨凯立没想到顾雪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奇地问秦林。 “我哪知道。”秦林无辜地望着天花板。 “你心里清楚得很。”顾雪立刻反驳,“我知道你一直在想着那封信中的话,什么‘别以为你身边的人就值得信任’,你不就是以为在说我吗?” 听到顾雪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秦林反而哑口了。 “秦林,这怎么回事?”杨凯立问。 秦林将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姐夫。 “敌人的话你怎么能那么相信?他这是想故意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杨凯立很快就看破了那人的意图。 “但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怎么不去怀疑魏清欣?”顾雪不满地问。 “怀疑她?”秦林觉得不可思议,“我干嘛要去怀疑她?” “你知道她家座机中的拨号记录里没有她手机号的事吗?”说着顾雪向他讲述了一番,最后总结道:“也就是说她父亲那天根本没有给她打电话。” “那又怎样?也许他们后来把记录删了。” “就删她一个人的?”顾雪冷笑道。 “就算不是她爸打的,没准是个朋友,不想让我们知道,这很正常。”秦林继续为清欣辩解着。 “你看,他就是喜欢清欣。”顾雪无奈地对杨凯立说。 “行了行了。”杨凯立苦笑着。眼前的场景像是闹剧,在他看来,秦林和顾雪就像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别说这些没用的,也别瞎怀疑。你们现在赶紧调查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你们的关系,还用得着我多说吗?” “我和他只是单纯的工作伙伴而已。”顾雪冷静了下来,但能够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出委屈,不过她必须妥协——有一些原因,让她不能现在就跟这个男人闹翻。 “好吧,我们的事解决了。”秦林笑着。 不久后,三个人起身准备离开。 “具体情况就是这么多,你们继续加油。那盘带子有什么信息不明白,需要我帮助的话尽管给我打电话。”杨凯立向秦林嘱咐道,“还有,你们可千万不要再闹了。”
第45页 秦林和顾雪勉强地笑着点了点头。 送走了杨凯立,秦林亲密地拍了拍顾雪的肩头:“走吧,好搭档。” 计程车启动了。不远处的巷口中,神秘人走了出来,静静地望着远去的汽车,眼中再次露出了睿智的目光。 “杨凯立。”他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看上去又增加了一个难以对付的傢伙。不过,他总会有办法的——那个男人终将也会被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 “我们看看吧。”秦林把盘带插入录像机,走回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录像带开始播放了,画面几乎是静止的,这就是监控录像。秦林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快放键。 画面飞快地闪过,忽然影像开始闪动,画面变得扭曲凌乱,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怎么回事?”顾雪问道。 “可能是部分地方损坏了,是受潮的缘故吧。”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镜头当中。秦林赶忙把放映速度恢復了正常。这个画面,是在保安楼的门前。一个人缓慢地走了出来,同时在寻望着什么。 秦林睁大了眼睛,尽管画面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足以看出那个人的真面目。 “他是谁?”顾雪好奇地问,她看得出秦林对画面上的男人并不陌生。 “没想到真是他。”秦林喝了口水,像是在思考什么,“等会儿告诉你。” 凌晨三点多,保安楼的大门应该已被电子系统锁住,而画面中的这个人却轻而易举地走了出来。秦林实在想不透他是如何做到的,录像带中前一刻的影像却又正巧受损了。 影像又闪动了一番,两人的心被揪了起来,他们可不希望关键时刻会被再次跳抹过去。但结果并未令人失望,不一会儿影像就恢復了正常。 此时画面中又多出了一个男子,他已经和刚刚从保安楼中走出的人交谈了起来。紧接着男子递给了前者一样东西。秦林和顾雪睁大了眼睛观瞧着,那东西让他们再熟悉不过了——一块红色的软胶泥,和一把尖刀! 很快那两个人便分开了,接着盘带又不争气起来,不过后面的内容已显得无关紧要。当它又一次恢復正常后,那名男子和从保安楼中走出的人都已经消失。很可能前者已经离开,而后者则进入了别墅楼中。几分钟的平静画面后,突然影像全无,无疑是那个人弹出了盘带。 秦林关上电视,笑了起来。至今案件已经解开了一半。 “从保安楼中出来的人是谁?”顾雪急忙问道。 “后来出现的男子我们都见过,就是郭宇。他应该是从庭院外进来的。”秦林没有急着回答,“现在他很可能已逃到了国外,而且从他是孤儿来看,他应该只是帮手。而真正操控一切的人是这个从保安楼里出来的人,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天使’。” “他是谁?” “我一开始就怀疑的男人——阎开峰。”秦林慢慢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二十一 迟来的死亡 “喂,找谁?”阎开峰接起电话。 “想知道‘天使’是谁吗?”那头传来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 “你是谁?什么意思?”他问道。 “你不是很恨那个傢伙吗?是他搞出的事让你丢了工作,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什么真相?你到底是谁?”阎开峰的声音小了许多,他不想让家人过问此事。 “一个小时后,明泽路的第一个转弯处见。”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餵?!”阎开峰焦急地等待回应,但电话中只剩下嘟嘟的声音。他又照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拨了回去,却始终无人接听,恐怕是从公用电话亭中打来的。 他看着表,已是下午六点多钟。犹豫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打算去会会那个神秘人。他不仅想知道真相,还想好好地教训一下那个害他丢掉工作的“天使”。 他披上外衣,甚至没有跟母亲打声招唿,就径直走出了门。 // “要动手了吗?” “别问那么多。”神秘人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小瓶药剂,“还要提醒你,有些事你最好不要擅作主张。” 那人站在黑暗的角落中,微风吹过他们的脸庞,又向着下一站飘去。 “我也有自己的路,不会坏你的事。”他答道,“倒是郭宇……” “他早就到了国外。现在我只剩你这一个得力的助手了。你比他精明得多,但也冲动得多。” “不是还有那个女人吗?”那人笑道。 听到这话,神秘人勐地将那人的脖领揪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敢暗中调查我!” “我只是想对你更了解。”那人摊手解释。 “如果你敢对她怎样,我绝饶不了你!”神秘人警告道。 “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何况,我命令你的年代还远没有到来呢。”那人笑着说。 “但愿如此。”神秘人说完,消失在了街边。 “希望一切能够顺利。我们的命运可是连在一起的。”那人微笑着,默默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第46页 // “是你吗?”阎开峰望着一个人的背影问道。 “你来了?”对方缓慢地转过身笑道。 “是你!”他还记得面前的这个人,他曾和自己一起在酒吧里喝过酒。 “对,是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阎开峰问。 “我是个侦探。”神秘人回答。 “侦探?你不是说要告诉我真相吗?” “当然,别着急。我先让你看些东西,那时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你都查出来了?” “不错。” “不知道那个男人进展得怎么样了。”阎开峰小声嘟囔着。 “你是说那个叫秦林的律师吧?他离真相还差得远呢。我比他优秀得多。” 阎开峰冷笑了一声,他不喜欢自大的人,不过面前的人却没有让他感到反感,毕竟他们曾聊得很愉快。 “跟我来吧,”那人说,“我们得开车去,离这里不远。” 阎开峰思考了一下,跟随他上了车。 几十分钟后,汽车经过盘山公路,在一片树林旁停了下来。神秘人走下车,阎开峰跟随在后。 “这是哪里?我们要去哪儿?”阎开峰打量着周围,“这里看上去像是荒郊野岭。” “但却是个很美的地方。”那人边说边走进了路旁的树林,阎开峰小心翼翼地跟着他。 不一会儿神秘人便停下了脚步:“我们到了。” 眼前是一片异样的场景。一座墓碑,一片被翻乱的土壤,周边还围起了警戒线。 “这是什么?”阎开峰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人的棺木被盗了,警察将这里暂时封锁了。但现在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什么可再调查的价值了。” “棺木被盗?你到底要说什么?这和我想知道的真相又有什么联繫?” “我是想说,警察找错了人。” “找错了人?”阎开峰越来越煳涂了。 “他们认为这是‘天使’干的,真是愚蠢。”那人愤愤地说。 “‘天使’?就是那个写勒索信的人?我正想找他算帐呢。” “是吗?来,边抽菸边说。”神秘人笑着递给了他一根烟。 “谢谢。” “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不是吗?” “谁?”阎开峰拿出了火机,把香菸放到了嘴里,“怎么有点湿?” “每天晚上都会给你送咖啡的人。”他只回答了阎开峰的第一个问题。 阎开峰瞪大了眼睛,像是在说“竟然是他”,然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有,我就是你要找的‘天使’。你也太天真了,在中国哪有什么侦探?”那人的话音还未落下,阎开峰已经倒在了地上,“你也已经想到菸嘴潮湿的原因了吧?不是想要找我算帐吗?这就是你蔑视我的下场。”他对阎开峰狠狠地说道,但此时那个男人已经不再听得到。 神秘人将烟捡了起来,又往阎开峰的嘴中塞了一下,重新放进了烟盒。菸嘴上的杏仁儿味已经变得很淡,这说明阎开峰已经充分地“摄取”了抹在上面的药剂。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但利用氰化钾了结别人的生命却是头一回。 接下来,神秘人跪在地上,静静地忏悔着,企图靠心灵上的慰藉来宽恕自己的罪过。比起那些杀人狂,他要仁慈得多。毕竟到现在为止他只扼杀过两个生命,而在他看来,他们都罪有应得。 忏悔完毕,他费力地扛起地上的男人,向树林深处走去。十几分钟后,他到达了湖边。 这是片美丽的湖水,可惜的是这里未被开发。零星的野营者即使来到这片树林,也不易发现这个地方。 他把阎开峰放下,走到湖边的芦苇丛中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拽出了一条小船。野生的芦苇丛平日里很好地掩盖了这个小巧的水上工具。船中放着一个麻袋,里面装满了东西,船身的一部分甚至都已没入了水中。 他走向阎开峰的尸体,从他的脖子上拽下了一条项鍊扔在了地上。接着他把尸体拖上了船,随后把麻袋解开了。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他估算了一下,将四五块石头搬出来扔到了岸边。之后他也坐了进去,两个人与石块的重量让船身几乎已与水面吃平,这正好达到了目的。 接着神秘人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下,扔到了岸边,赤身裸体地将船滑向了湖中心。 很快船便停在了湖的中央。他拿起了船上的一根长绳,将麻袋和阎开峰的尸体严实地绑在了一起。 一切已准备就绪。突然他扶着船身使劲地晃动起来,湖水很快地没入了船中。终于在一个瞬间,没满了湖水的船支,连同麻袋和阎开峰的尸体缓缓地沉向了湖底——所有的证据都消失了。 神秘人脱离船身,向岸边游了过去。很快他便上了岸,等待了许久,他终于晾干了身体,将衣服穿上了。 他戴上手套,捡起了刚刚扔在地上的项鍊。这是条很特别的项鍊,恐怕是阎开峰的母亲送给儿子的。此刻他有了一丝不安和愧疚感,但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一切。
第47页 他走回到墓碑前,把它胡乱地塞进了土壤里,却故意地留出了一小段在空气中。接着他又将之前留下的脚印都抹去了。 他觉得自己的杰作比那个冒牌货设计的要美妙得多。过了那么久,他终于连那傢伙的动机都查清楚了。不过,他并不急于揭穿对方,因为事到如今,这件事反而能很好地让秦林分散精力。 神秘人走出树林。今晚,这个美丽的地方,没有鲜血、没有暴力,但也没有和谐。 二十二 陷入误区 三人一齐走下车,望了望眼前的房子。 “这就是阎开峰的家。”秦林说。 “嗯,准备好了吗?”杨凯立正了正枪套,如果迫不得已,他必须破例使用枪枝。 一个小时前秦林打电话告诉了姐夫录像中的一切。阎开峰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但今晚这个大队长并没有带领其他人员,他不想违背秦林的意愿。如果顺利,他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地把阎开峰逮捕归案,再无声无息地结束这一切。 杨凯立走在前面带领着他们;说起参与逮捕,秦林和顾雪还是头一次。 他按响了门铃,手也下意识地靠近了怀里的枪套。 很快就有人开了门,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看上去很是沧桑。 “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如同其人一样衰老无力。 “这里是阎开峰的家吗?”杨凯立轻轻问道,边向屋内探视。 “你们是?” “哦,我们是他的朋友,找他有些事要商量。”他很纯熟地说着善意的谎言。这种情况他面对过很多回,没有人忍心在一个老母亲面前说出残酷的实情。 “开峰他现在不在家。”老人缓缓回答,“半个小时前他出去了,连声招唿都没打。现在还没回来呢。” “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我只听见了锁门的声音。平日里这时候他都不会出门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人感觉出了一丝异常,因为平日里这时候,也从没有阎开峰的朋友登门拜访过。 “没什么事,您放心。那我们先告辞了。” “慢走啊。他回来后我会转告他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用了。”杨凯立说完立刻转身告辞了。 “怎么办?”离开那房子足够远,秦林问。 “两种情况:第一种,他只是出去有事,还会回来;另一种,就是他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所以此时已逃之夭夭了。” “那怎么办?” “只能考虑最坏的可能,我们可不能守株待兔,到那时再作决定就晚了。我一会儿回局里,立刻发放通缉令。” “但这样一来就太轰动了。” “我们逮捕他只是因为他是盗走水家棺木的最大嫌疑人,媒体不会知道恐吓信的事。”杨凯立急道,“现在该慌乱的是他。恐吓信的事我们会私下处理,你们用不着担心。我先回局里了。” “那我们现在该干吗?”秦林问。 “待在家里,等我的消息。”杨凯立回头说,“我还得派几个人守住阎开峰的家。” 转眼间,他拦下的计程车已驶出了很远。 “就这么结束了?”顾雪问。 “是啊,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警察吧。在这之前我们也只有等待我姐夫的消息了。那个阎开峰,等他落网之时,我应该把曾给他的20万封口费都要回来。”秦林愤愤地说。 “你以前不是说10万吗?” “哦,对,”秦林赶忙改口,“是10万。”说着秦林掏出了手机,“我跟龚涛说一下情况。” “我猜你还没跟他提过我,对吗?”顾雪笑着。 “有机会再说吧。他不太信任别人。” “为什么就信任你?” “因为我和他像兄弟一样——我们高中时就认识了。”说着他奇怪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了,“怎么在占线?” 这时顾雪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你的铃声很不错啊,还从来没听到过呢。”秦林调侃着说。 顾雪接起电话,却一直没有说话。很快她挂断了电话,按下了关机键。 “谁啊?” “我也不知道,像是打错了。那个人不说话。” “但你也没说话啊,和一个陌生人打哑谜有意思吗?”秦林笑了起来,现在的他感觉轻松了许多。 “他不说话我理他干吗?”顾雪看了眼表,“我们回去吧。我得好好睡一觉了。” “好吧,注意安全。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他笑着拍拍顾雪。 “嗯,我先走了。我自己打车回去。”说完她与秦林分开了。 秦林长长地舒了口气,兴奋地望着夜空。今晚的空气让他感到很舒服。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尽管目前嫌疑人已经确定,不过他毫不介意再去确认一下。那家夜店,现在应该开门了,某个服务员应该见到了“天使”的真面目。 不久后他便来到了夜店之内,但不久后就失望地走了出来。他实在不该对一个普通的服务员抱希望,那人根本记不住每天出现的众多面孔。
第48页 “算了。”秦林并未失落,反正事情也已经明朗了。他忽然想到清欣一家还在宾馆等待着消息。该是让他们放心的时候了,这次他很好地证明了自己。 秦林拨通了宾馆的电话,他希望,无论在事业上还是爱情上,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 翌日清晨。 “几天不见了,真是辛苦你们了。”魏清欣笑着走出宾馆,对秦林说道。看见她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后,秦林的疲乏顿时消失不见。 “还好,都已经结束了。”他望着朝阳,感嘆着,“一起去吃早餐吧,把你父母也叫上。” “不用了,他们还在睡觉。我们去就好了。”她轻声地回答,两人开始前行。 “从危险中解放出来的感觉如何?”秦林笑着问,不时地偷瞥着清欣的脸颊。 “有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的感觉。可是,阎开峰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清欣还是摸不清思绪。 “也许是想勒索钱财吧。总之确凿的证据都已经有了,阎开峰这次有口难辩。” “那你说的另外一个人呢?” “那个假冒警察的傢伙啊……估计他只是阎开峰的助手,现在肯定都躲到国外去了。” “还挺复杂的。”清欣若有所思地说,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现在是不是该付钱了?”清欣的手已伸向了自己的皮包。 “调查的费用吗?算了,我们本来就要调查这件案子,只是顺便帮你一起解决了而已。倒是应该感谢你给我们提供了额外的线索。”听得出来他想尽力讨好她。 “那怎么行,这是两码事。再说还有顾雪呢。” “放心,顾雪是我的老同学了,我能代她做决定。这次的费用,为零。”秦林滥用“职权”后,盯着清欣的双眸笑着说,“要是再推让就是跟我见外了。” “那,那好吧,”清欣搭在皮包上的手垂了下来,“我欠你一个人情。” “咳,都是朋友了,朋友帮朋友嘛。” “嗯,朋友。”她甜甜地笑着。 “对了,可以问个问题吗?”秦林忽然问,“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只是很好奇。” “没事,你问吧。” “我想知道,你现在不工作,只是在家陪着父母。那你们的生活开销从何而来?” “哦,这个啊。”清欣像是被逗乐了,“我说了你可不许笑。” “笑?”秦林纳闷起来。 “其实,我们以前中过一次彩票,奖金数额很大。”她边说边神秘地看着秦林,“两注300万的大奖,税后还剩下很多钱呢。我们现在就靠这些钱过日子,吃老本儿。”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的?你们……运气也太好了,真有福气啊。”这个男人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吃惊,为钱激动会让人觉得他很低俗。 “还好吧,”她低头赧笑着,“是不是有点坐吃山空的感觉?” “没有没有,老人嘛,就应该多陪陪他们;至于钱,既然够花了,何必还要再花上疏淡亲情的代价去赚多余的呢?” “你说得真好,想不到你还挺有哲学气息的。” “哈哈,是吗?哦,”他停下了脚步,“我们到了,进去吧。” // 神秘人的手中紧握一支笔,正毫无节奏地书写着。随着笔尖滑过,一个个歪曲的文字赫然显现在纸上。 本不该有这封信的,然而那个冒牌货的毫无动静让他再也按捺不住,必须有人去阻止孩子的出生。要想使那个冒牌货自投罗网,他就必须手写这封信,尽管这么做很冒险——即使字迹被故意写得再乱,造诣高的心理和字迹学家也能轻易地从中看出这个人的性格。但他还是胆敢冒险,因为他深信自己的智谋足以骗过那些专家。 不久后他走在街上,寻找着邮箱。这封信只有通过邮寄,才能在时间上和他的计划达成一致。他希望下一步计划完成后,这封信正好可以抵达到目的地。 投递完毕,神秘人摘下手套,将它们塞进了兜内。 “哇……”不远处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这让他更加感到了时间的紧迫。他绝不能让那孩子出生,这是他目前最重要的目标。 二十三 突发意外 “餵?”秦林不情愿地够到了电话,将它接了起来。这个周末他本想好好睡上一觉的。此时已是七月下旬,天气燥热难当,这个电话更是打扰了他的美梦。 “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没有?”电话是顾雪打来的。 “阎开峰的消息?” “嗯,都几天了,还没有找到他吗?” “警方正在多方追击呢,通缉令也发布了,咱们就等着吧。”秦林懒散地说。 “那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那你还想怎样?龚涛那边我也汇报完了情况,魏清欣一家也住了回去。等阎开峰落网后,这事就完全结束了。” “什么?魏清欣一家住回去了?这不是胡闹吗?万一阎开峰……”
第49页 “他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骚扰他们,”秦林打断了她的话,“那傢伙现在只能想着怎样逃命。” “好吧……那么,该谈谈酬劳了吧?” “啊,”秦林稍稍坐起了身,“龚涛支付了五万块钱的酬金,中午我就把钱打到你卡里,五五分。” “他还真够大方的。魏清欣呢?” “嗯……”秦林支吾着。 “等等,让我猜猜。”顾雪说,“你该不会没收她一分钱吧?” “我们只是顺便帮了她而已……” “好了,不用解释。”顾雪打断了他,“随便你好了。” “哦,好吧,谢谢你。”秦林说得很不是滋味儿。 “那就这样,再联繫。”说完那头挂断了电话。 “真是麻烦的女人。”秦林把电话挂上,躺回到了床上。此时刚刚七点,而中午他还有重要的约会呢,他可不想让魏清欣看到自己的黑眼圈。 “铃……”电话声又响起来了。 “还真是没完没了。”秦林不满地接起电话,“喂,又有什么事啊?” 两秒钟后他便换了个表情,显然这个电话并不是顾雪打来的。 “嗯……知道了,我会去查的。”一会儿他就挂断了电话,原本轻松的表情现在又变得紧张起来。 秦林坐起身,收拾完毕,打开门走了出去。看来,还有一些事,他必须要去调查。 // “餵?”水阔天接起了电话。 “我姐呢?”是灵云的声音。 “找她干吗?有事跟我说就行。” “哎呀,让我姐接电话。” “这孩子。”水阔天示意沙发上的灵雨,“是灵云。” “还是跟我亲。”灵雨笑着接过了话筒,“怎么,找姐姐有什么事啊?” “你说来学校接我的哦,不会忘了吧?东西太多了,一个人拿特费劲。” “今天就回来吗?那我一会儿就出发。” “什么出发?”水阔天在一旁好奇。 “灵云让我去接他,他东西太多了,一个人拿不过来。” “餵!”水阔天不容分说地抢过了话筒,“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你姐肚子都那么大了你还让她帮你搬东西?” “爸,没事。”灵雨在一旁劝道。 “什么没事?”水阔天继续冲着话筒喊道,“你自己打车回来,东西多让司机帮你搬!”说完他就撂下了电话。 “爸,瞧你……我就是去学校接一下他嘛,又没大碍。” “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他打车回不就行了?放心吧。” “东西多不好搬,过马路时得多危险啊。”灵雨不免有些担心。 “他那么大人了马路都不会过,那就别活了。”水阔天的态度很坚决。 灵雨见状也不再坚持,默默地走回了屋子。 她静静地躺回到了床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里面就是自己和龚涛的孩子。每当想起这个,她就有了无限希望。 很快,她掏出了手机,是时候打个电话了。 “餵?”等待了片刻,丈夫的声音出现了。 “老公,爸怎么样了?几天了也没消息,我有点担心。” “情况不是很好,上次手术后一直昏迷。中途还醒过一次,跟我说了些话,然后就又意志不清了。刚刚……我们又签了字,一会儿爸要做第二次手术。” “又要做?不会有事吧?” “希望能够顺利吧。”龚涛嘆着气,听得出来这几天他很疲惫,“就先这样,保重身体。” “嗯,我等你回来。”灵雨挂掉电话,继续胡思乱想着,竟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灵雨被身旁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她睡眼朦胧地看了眼表,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陌生人的。 “餵?”她接通了电话。 “请问你是水灵云的姐姐吗?”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嗯,是啊。你是谁?怎么会有我的号码?”灵雨奇怪地问。 “是从你弟弟的手机里查的,他通讯录里的名片中有一条‘姐姐’,我们就照这个电话打过来了。” “你查他的手机?”灵雨不解。 “是这样的,你弟弟刚才发生了车祸,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现在正在医院救治,你们家赶快过来人吧。” “什么?!”灵雨差点晕阙了过去,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像是晴天霹雳,“你是谁?” “我是医生。你们别太担心,现在他的情况还算乐观。总之你先过来吧。” “在哪儿?” “安详医院。” 听到这座大型医院的名字,灵雨知道自己正好能顺便见到丈夫了。然而,她却没有丝毫的欢喜。 // 秦林走下车,嘆了口气。也许他的名字就和树木有缘,才使得他的调查一直围绕在这种树木丛生的地方。但好在这里与那条狭窄公路两旁的树丛不同,这里群山环绕,更加贴近自然。这种地方让人感到舒爽,而不是压抑。秦林估计了一下方位,大跨步地进入了林中。
第50页 很快他便到达了目的地,他想找的地方并不难寻,尤其它四周围绕着的警戒线更是让它“标新立异”。 他低头钻过警戒线,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尽管听姐夫说这里已经搜寻完毕,但他还是要亲自确认一番。 这样想着,他却也毫无头绪。他不知道这里还能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只知道警方的搜寻手段比自己高超得多。如果是连警方都遗漏掉了的线索,恐怕他能找到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今早他还沉浸在幻想中,天真地以为事情已经完结了。然而一小时前的电话把他从“梦中”摇醒了。其实他也隐约感到奇怪,或者他只是觉得事情也太过顺利了。对于亲身感受过那人厉害的秦林来说,这实在让人难以安心。而且,那片羽毛上的信息——“赐我翅膀,化为天空”,他始终没有参透。 正想着,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片地方。那是由一片片面积很小的平整土面间隔而成的。在秦林的眼中,它们透露着一个重要的信息——不久前,这里有人来过,而那人显然不想留下自己的鞋印,于是把每个鞋印都抹平了。尽管如此谨慎,还是没能逃过秦林的眼睛。他环视着周围,湿软的土壤上有许多不同的鞋印,唯独这些被抹去了。他知道,警察不会多此一举,只有不想留下自己身份信息的人才会这么干。此外,这些鞋印一定透露着一个重要的信息,否则那人完全没必要把它们抹除掉。精干的秦林很快便挖掘出了信息——如此谨慎地抹除鞋印,恐怕是为了隐藏这一片片印迹上曾承受过的重量,而且这重量,很可能不只是一个人的! 阎开峰的忽然消失,以及他当晚出门前的那个电话,让秦林忽然有了新的头绪,但这却让他的身体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便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在找到证据前停止胡思乱想。 “能有什么呢?”他自言自语地问,开始漫无目的地用手拨弄着土壤。然而,几分钟过去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正当他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竟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他停住脚步,顺着那个方向寻望。终于,他在脚边不远的土堆里看到了一小片露出的金属。他赶快戴上手套把它挖了出来,放在手心仔细地观察着。 是一个铂金项鍊,然而它看上去并不普通,无论是造型还是样式,都与市面上出售的有所不同。可能是订做的,或许还含有特殊的意义,他这样想。 “是谁的呢?”几分钟后,他坐在自己的车中思考着。它可能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阎开峰。接下来他要做的事自然是去拜访阎开峰的母亲,这无疑会给他带来有用的信息。 // “我弟弟在哪儿?”灵雨刚进医院大门便沖一位护士焦急地问道。 “你弟弟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水灵云。” “我查查……哦,这里,3楼305病房。” 护士刚一说完,灵雨便急忙和父亲一起跑向了电梯。 水阔天实在想不到灵云真的在过马路时发生了车祸,他现在只希望儿子能够平安地活下来。 两个人走出电梯,不远处一个医生站在门外,身旁还站着龚涛。不久前他接到灵雨的电话,得知了这个消息。正巧灵云被送达的医院与龚涛父亲所住的医院是同一家,于是他便先来照应。 “怎么样了?”灵雨焦急地走近丈夫。 “已经度过危险期了,现在还在观察。” 听到这个消息父女俩暂时松了口气。 “我们能进去吗?” “还不行。”身旁的医生说,“你们别太担心了,内脏有几处轻微损伤,脑部也受到了撞击,但都不是很严重,没有什么大碍。如果情况理想的话,连手术都不需要做。现在给他上上了唿吸机,还处在昏迷当中呢。这孩子命很大。” “太谢谢您了。”水阔天感激地握着医生的手,但不忘再细细询问,“骨骼关节怎么样?”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听目击者说你儿子当时正提着厚重的行李箱过马路,所以行动才极为不方便……不过这也救了他的命——汽车没有直接撞上你儿子,而是撞到了他提着的行李箱,行李箱做了缓冲,把撞击力削弱了不少。灵云全身只有几处轻微骨折,没有大碍,放心好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说着水阔天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对了,你爸呢?”灵雨忽然问丈夫。 “正在手术,可能要一个小时后才能结束。” 灵雨稍稍放下了心:“谢谢你,让你也跟着为灵云担心。” “咳,我是他姐夫嘛。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见外了?” 灵雨感激地笑着。 “对了,肇事司机现在已经在交通队接受处理了。”龚涛说,“不过这场事故,是灵云的主要责任。他违反了交规,横穿马路。可能是行李太多了吧,过天桥实在难走。” “都是我不好。”水阔天自责地摇了摇头。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几个护士和一名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水阔天几乎扑了上去。
第51页 “放心,没有生命危险。但现在还在昏迷,我们会持续观察的。你们可以进去了,千万不要刺激病人,等待他自己醒来。有什么情况立刻叫护士就行了。” “好的,太谢谢了。”水阔天感激地说。 三人一齐走进了房间。房间正中布有一张床,灵云躺在上面,从昏睡的表情上能够看出,此时的他很是虚弱。 水阔天在一旁默不作声,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意外。 灵云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还佩戴着唿吸机。他的表情并未显出丝毫的痛苦,反而很安详。幸运的是,他只是在安睡着,不知此时他的脑中正浮现着多少画面,但可以确信的是,他还能够醒来。 “龚涛,你快去你爸那儿吧。”水阔天轻轻说道,好像生怕吵醒了儿子,“他一定希望从手术室出来后第一个迎接的人就是你。” “嗯。”龚涛用力的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就在楼上。有消息我通知你们。”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灵雨和父亲挨坐在灵云的床边,此时他们内心中的疼痛并不比灵云身受的少。 “什么东西?”水阔天扒着儿子的手。灵云的右手紧紧地握着一件东西,一条细链从手指缝中穿过,耷拉在了外面。 “是护身符。”灵雨轻轻地说着,眼圈开始泛红。项鍊的吊坠处是一个小人,上面刻着“平安”二字。这是小时候她送给弟弟的,他竟一直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在自己生命最危急的时刻,灵云紧紧地握住了它,就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是信念让他变得那么坚强。 “灵云……”灵雨轻轻地唿唤着弟弟的名字,只期待他能够快些醒来。 二十四 回到原点 见到门外的男人,老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秦林着实吃了一惊。 “阿姨,快起来,这是干吗?”他赶忙搀扶起老人。 “求求你们,别抓我儿子。他不会做那种事的……”老人反覆地说着这句话,泪水夺眶而出。 “您别这样……我们进去说。”他搀扶着老人进了屋。 “我儿子不会做那种事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哭嚎着哀求,显然通缉令的张贴已经让她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但是,通缉令发布后,阎开峰却消失掉了。” 老人无以对答,只有不断地抽泣着。 “有警察来过?”秦林问。他知道光凭通缉令上的信息,老人不会得知得那么详细。 “他们说我儿子犯了罪。”她哭诉着,“我为开峰辩解,他们都不相信我……” “那这些天他又是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老人无助地回答。 “其实我们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但我相信你儿子是无辜的。”秦林没敢告诉她,如果阎开峰是犯人,那么他的罪名不仅仅有偷盗,还有恐吓、勒索等等。看样子姐夫保密得很好,现在警方对棺木失窃外的事一概不知。 事实上,隐瞒了这些事件,锁定阎开峰为犯罪嫌疑人也就没有了理由,大家都奇怪杨凯立是如何推断出嫌疑人的。他只有利用权利强行下令……不过困难总会过去的,当阎开峰落网之时,所有的事情就都水落石出了。那时他会在警局内部秘密地解决整个案件,巧妙地把媒体隐瞒过去。当然,那盘录像带会成为决定性的证据,层层相套,贯穿整个事件,把谜题一一解开。 现在,另一个证据在一小时前也已被秦林搞到了手,这也会成为事情的转折点。 “你嘴上说相信,肯定还是怀疑他!”老人开始强硬起来,“你们拿出证据来,不能乱怀疑人啊!”她紧紧地拽住秦林的衣服,像是要逼他到绝路一样。 秦林坐在沙发上,被老人摇拽着,脑中正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事到如今,他不得不狠下心来。 “这是你儿子的吗?”他把紧握的手缓缓打开,手心中是一条项鍊。 “你从哪里得到的?”老人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它,忽然从他手中抢过了项鍊,“这是我给开峰的,他十八岁生日那年我给他订做的。”她说着哽咽起来。 “不会再有相同的项鍊了吧?” “不会。”老人又仔细看了看,肯定地说。 “这是在水家的墓地中找到的。” 老母亲张大了嘴巴,显然不敢相信他的话。 “先听我分析,”秦林缓缓地说,“这可能是你儿子在偷棺木的时候不小心遗落的。几天前警方刚刚撤离,而上次我们来找他的那个晚上,他得知了警方已经撤离,于是便回去寻找丢失的项鍊,但最终却没有找到……这就是为什么现场有不久前留下的鞋印被抹掉的痕迹。”说完后秦林紧盯着老人,似乎生怕她要反驳。 老人没有说话,但很快她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像是看到了希望。 “不。”老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他干的。” 秦林的表情忽然漠落下来,老人还是反驳了。这意味着他不久前在墓地时的想法十有八九是正确的,而结果却会让老人更加难受。
第52页 “那天晚上他出门前,”老人继续解释,“脖子上一直戴着这条项鍊。” 秦林站在原地,毫无意外的神色。 “他的项鍊根本就没有丢过。一定是那天晚上他不小心掉了,被别人捡了去……他是被陷害的。”老人终于找到了希望。 “那么那天晚上……您一定听到了什么吧?” “那天晚上,我在楼上听到他接了个电话,后来就出门了。” “好吧,我知道了。”秦林点了点头,“看来你儿子是被冤枉了,我们会重新调查的。”尽管他说的话对于老人来说是个好消息,可秦林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把老人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欣慰。 “太谢谢你了。”她紧紧地握着秦林的手,“希望你们快找到我儿子,为他洗清冤屈。他现在一定很害怕,还在四处逃避。” “我知道了。” 秦林走出房门,深吸了一口气。随着疑惑之锁被解开,他也重新回到了起点。这次他的推理总算正确了,可这既是那个老人的不幸,也是他的不幸。他回头望着正招手为他送别的老人,眼中露出了哀怜。 他掏出手机,快速地拨出了一串号码。 “怎么了秦林?有事吗?”电话接通了,是杨凯立的声音。 “你那里呢?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真不知道阎开峰躲到哪里去了。不过有郭宇的下落了,他确实已经逃往国外了。” “是吗?看来他是不可能再回国了。这么说,‘天使’还另有其人啊,果然不会那么顺利。” “什么?你什么意思?” “阎开峰并不是‘天使’。他应该是无辜的,只是用来引开我们注意的诱饵。” 说着他详细地跟姐夫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 “既然他根本没有遗失项鍊,那当然不是为了寻找它才出门的。”秦林继续说。 “那是因为什么?”杨凯立有些煳涂了,“那条项鍊又怎么会在那里?” “有人打了电话,所以他才出去。应该是去见一个人。” “这……”杨凯立也隐约感觉出了什么。 “如果我分析得没错的话,”秦林攥紧了手机,“阎开峰已经被杀了!” “怎么会这样?”杨凯立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吃惊。 “恐怕兇手把他谋杀后,将他的项鍊拽下来埋在了那里,用来陷害他。项鍊的断口不是一般的断裂,是被外力拽下来的;现场的脚印之所以被抹去,就是为了隐藏那人曾背着阎开峰的尸体从上面走过的信息。” “那么尸体呢?” “尸体有可能被转移到任何地方。” “如果你的推理正确,那这个案件都已经涉及到命案了。” “我知道这已经超出了我能处理的范围,不过还是等到确认阎开峰真的死亡后再说吧。我会再去调查一些别的事情。对了,郭宇的家人如果还在国内,一定要密切注视他们。” “你忘了吗?他是个孤儿。” 秦林沉默了一下:“那傢伙就连用人都这么谨慎。那就这样吧,继续加油。” 他紧接着又拨通了顾雪的电话。 “我们又有事可做了。准备准备,下午我去找你,锁好门在事务所等着我。” 顾雪还未回过神来,秦林就已挂断了电话。 时间已快到中午了。秦林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拨下了另一串号码,但那头却一直无人接听。 “快点接啊。”他焦急地催道,但是始终没有接通。 他又换了个号码,还是一直无人接听。 秦林急忙冲进了自己的车中。片刻间,汽车便飞驰了出去。 “别出事啊。”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身旁的手机上,还显示着刚刚拨出的两个电话记录——“清欣”、“清欣家”。 二十五 祸不单行 “灵云。”看到弟弟睁开了眼睛,灵雨赶快凑了上去。正在一旁发愣的水阔天也回过了神。 水阔天赶快出门请来了医生。 “姐……”灵云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医生进来后,为他测量了一些数据。 “没有大碍,放心吧。但是他现在还有比较严重的脑震盪,还需要多休息几天,缓一缓。没想到那么快他就能醒过来,这孩子很坚强。” 灵雨开心地笑着,看到弟弟平安无事,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儿子,”水阔天走过去握住灵云的手,“对不起,是爸爸不好,应该去接你的。” 灵云笑着摇了摇头,但立刻便捂住了脑袋:“好疼。” “没事,正常现象,过几天就会好了。这期间不要刺激他,注意保护他的脑袋,可不能再受到撞击了。”医生解释。 “儿子,别动了,快躺着。你只要平安就什么都好了。” 灵云望着父亲,若有所思。 “一个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他忽然轻轻地说道。 “傻弟弟,说什么呢?这不是没事了吗?生命是很坚强的东西。”灵雨紧握着他的手。
第53页 “是啊,要坚强。”灵云望着天花板,“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去牛津报到了。” 灵雨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说:“你呀,就好好地养伤,半个月后肯定都已经好了,到时候威风地出国念书去。” “嗯。”灵云轻微地点了下头。 忽然一个护士闯了进来:“你们是龚涛的家人吗?” “我是他妻子。有什么事吗?”灵雨站起身,心中又忐忑起来。 “你丈夫在楼上闹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闹起来了?” “嗯,赶快过去吧。”说着护士便走出了门。 “我去一下。”灵雨跟父亲和弟弟示意后,跟着护士走了出去。 “我丈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灵雨不安地问护士。 “他揪着黄医生不放手,谁都劝不开,拉都拉不开。” “他干吗揪着医生?” “因为……”护士带着歉意,缓缓说道,“他父亲的手术……失败了。对不起……” 灵雨的脑中“嗡”的一声,木然地僵在了原地…… // 秦林继续开车奔驰着。途中他已经拨打了几次那两个号码,可是魏清欣那头依然无人接听。他的心中越发地不安起来,手心中满是汗水。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他的车终于驶达了清欣家的门口。他下了车后直奔清欣的家门而去。 秦林使劲地敲着门,却没有人回应。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味道,让他的全身颤抖了一下——错不了,是煤气中一氧化碳的味道。 他开始用力地撞门,但并没有他想像得那样容易。他试了几次,门还是纹丝不动。秦林焦急到了极点,他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心爱的女人。他试图用石块砸向窗户,然而它们却被急速地反弹开来,是钢化玻璃。周围没有任何合适的工具可以用来砸开这种窗户。他的眼神无助地游移着,身体也摇晃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喝醉酒的醉汉。 秦林绝望地跪了下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突然,他抬起了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并站起身来加速向车走去。 他把汽车的后备箱打开,从中拿出了一个黑匣子一样的小提箱。同时他也已经掏出了一把小钥匙,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插进了小箱上面的密码锁中。当调好6位密码后,他将钥匙一转,密码锁应声打开。 他缓慢地打开提箱的盖子,紧紧地盯着里面的东西——一把消音手枪!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使用。”他的脑畔中回想着那个人的嘱咐。 他忙乱地拿出枪,把消音器拧上后径直地向门走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开枪破坏掉了所有的锁。终于,门被撞开了。他收起枪,赶紧冲进屋内。一股强烈的煤气味差点让他窒息过去,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忙用衣服把鼻子捂住。 不久后他便发现了清欣一家人。她的父母还在睡觉,但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清欣也倒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还穿着睡衣。他赶忙把他们抱到了屋外,平放在草坪上。清欣竟开始微微地咳嗽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了奇蹟。清欣的神志依然没有清醒,但刚才的反应足以让秦林充满了动力。这时她的父母竟也有了些许反应,这让他感到很慰藉,看起来并没有来迟。 接下来他拨通了120,在等待医护人员到来之前,他必须要处理掉一些东西。例如说,弹头。他在门边检查了许久,结果还不算太糟。他开枪时特别注意了角度,于是两个弹头被轻易地收集了回来,另外他还将掉落的门把手装入了兜内,那上面可以看出枪击破坏的痕迹。之后他进入了屋内,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灶台边上,一个让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一根白色羽毛,和曾经在清欣房间中见过的一样。果然,那傢伙之前来过这里,并且动了杀机。幸好他及时赶来了,哪怕再晚一分钟,他们的生命恐怕都难以挽救。 秦林拿起羽毛放进了兜里,他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此事。接着他戴上手套,提起旁边的一个小锅,接了些水,放到了灶台上。 不久后救护车到了。 “怎么回事?”医生下车就问。 “是意外,他们忘记了关煤气。还好不是很严重,刚才还都有生命反应。” 医生对清欣一家人检查了一番,示意没有生命危险,紧接着他们就被抬上了车。 “你是他们什么人?”医生好奇地问。 “我是那个女人的朋友。刚才给她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感觉不对劲,就过来看看,想不到会这样。” “幸好你及时赶到。”医生说,“不过……” “怎么?” “你说他们忘了关煤气……一般忘关煤气不都是睡觉前的事吗?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活下来。但看样子……”这个医生似乎很警觉。 “好像是谁早晨起床烧了水,结果又回到床上睡着了。灶炉上有一个正烧着水的小锅,我看见它时,火已经熄灭了,煤气一直泄漏着。”秦林早有应对。 “原来如此,真够危险的。”说完医生也急忙上了车,“你也来吧。”
第54页 “我会开车跟在你们后面。”秦林回答,“对了,我去给他们拿些衣服,他们还都穿着睡衣呢。” 他跑回屋内,找到衣柜打开了柜门。柜子中角落处的几个小盒引起了他的好奇,他低头看了看,是便捷氧气盒,应该是清欣为父母准备的吧。他没有在意,随意拿了几件衣服,便匆匆走出了门。 秦林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又是个红灯,救护车规矩地停了下来,看上去清欣他们的情况不算严重。 他在这个工夫把羽毛掏出来看了看,上面什么也没有。 为何要留下这种东西?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地把她们杀掉,这不才是最好的选择吗?难道留下这个信息,是有什么目的? 他告诉自己,必须加快速度了,当然更要提高警惕。从阎开峰和清欣的事看来,那个傢伙,现在已经开了杀戒。 // 灵雨迈着沉重的脚步,跟随护士上了楼。她的眼中早已湿润,连视线都已模煳起来。虽然对老人了解得不多,但她知道,他待人和善,是个很好的人。然而这些都无法阻挡他的生命被无情地夺去。 嘈杂的争吵声越来越清晰,灵雨抬头望向前方,丈夫的背影,是那么地苍桑无力。此时此刻,他显露出的只有绝望、无助,和无尽的愤慨。 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黄浩星的脖领,不断地摇拽着。几个人在一旁努力地劝阻,但此时龚涛的怒火已经势不可挡。 “你不是说风险很小吗?!你不是最优秀的脑科医生吗?!”他的嗓子都已经嘶哑起来,“**害死了我爸!你这个混蛋!” 灵雨双手捂面,再也抑制不住情感,开始哭泣。 黄浩星双手下垂,面无表情,任凭龚涛对他辱骂动粗。 灵雨极力地调整着情绪,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也乱了理智。 她跑向丈夫,开始劝阻他。龚涛看见灵雨过来劝阻,反而更加来劲。 “灵雨你躲开,不关你事。”他边拉扯着医生边把灵雨挤到一旁。 “老公,别闹了,事情都这样了……” 然而混乱还在继续,几个医护人员都不敢对龚涛动粗,只能极力地劝阻。 “龚涛!”灵雨突然放大了嗓门叫喊道,“你给我住手!”她高亢的嗓音在楼道中迴旋着,发出了阵阵嗡鸣。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龚涛像是麻木了一般,停止了动作,慢慢放开了黄浩星的脖领。 龚涛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忽然哭泣起来,这个场面让人看上去很是揪心。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所有的委屈、哀愁,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灵雨走上前去,微微地蹲下身,一把将他揽在了怀里,此时这恐怕是对一个男人最好的安慰了。她想让丈夫感受到她肚中孩子的心跳,也许这可以让他好过些。 黄浩星站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静静地走开了。但他知道,接下来他将会面临一场难缠的官司。不过,他很快就会找到许多人证和物证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他无法证明这场事故中的不可抗力因素,他的未来将会变得一片惨澹。 龚涛跪在地上,在妻子的怀里哭泣着,泪水已浸湿了一小片灵雨的衣服。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和父亲道个别。没想到之前父亲清醒过来的那几分钟内所说的几句话,会是老人最后的遗言。龚涛攥紧了拳头,这些回忆让他很是痛苦。此时的他,心已变得冰凉。他从未如此绝望过,但事实如此——父亲离自己远去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龚涛,龚涛!”灵雨的声音在一旁唿唤着,然而这声音越来越不真切了。终于,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好累,龚涛心里的一个声音说,他静静地闭上了双眼,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疲倦地昏倒在了灵雨的怀中。 二十六 愤怒 与本市最好的安详医院不同,这家医院看上去就简陋了许多,然而此时,这里正医治着秦林最在乎的人。因此在秦林看来,这里比安详医院还要雄伟。 “医生……”秦林走上前去。 “放心,没有大碍,抢救得很及时,他们吸入的一氧化碳量并不大。现在还在昏睡当中,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听到这个消息,他终于松了口气。他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这让他感到很开心。 暂时他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工作,甚至忘记了他的对手。此时,他只盼着清欣一家能够安然无恙地醒来。 他走进房间,望着床上的清欣,即使是这个时刻,这个女人也显得格外美丽。她的父母被送往了特别监护室,这样一来,气氛便立刻变得不一样了,房间内竟渗透着说不出的浪漫感觉。 秦林慢慢地坐在了清欣的床边,静静看着她的脸,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她的脸庞完美无瑕,那道弧线犹如水珠滑过般地晶莹剔透,他感受着她脸颊的温度,体会着那份柔软的感觉。无可救药地,他已经爱上了她。 终于,一个小时后,清欣慢慢睁开了双眼,意识也渐渐清醒过来。 “你醒了……”秦林说着凑近了她。 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突然,她一把抱住了秦林的脖子,泪水快速地涌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好,委屈你了。”秦林拍着她安慰道。
第55页 “我爸妈呢?”她急忙询问。 “放心,都好好的。”秦林伸过手去抹掉了她脸颊上的泪水,“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忘了关煤气吗?”但显然他也知道这不是答案。 “我记得关了煤气。”说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因为她也已经意识到了事实。 “果然是那傢伙干的。” 听到这话,清欣再一次无助地哭泣起来。当知道自己的生命将会随时受到威胁时,这个柔弱的女人又怎会平静呢? “没事了。这段时间你们还是住宾馆吧,我会帮你们安排的。”说完他陷入了沉思。 这盘“棋”,不知道还要下多久,但他会竭尽全力,把握以后的每一步。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即使对方真的是天使,他也能够获胜。 // 灵雨推着轮椅走出了这家带给他们巨大打击的医院。灵云坐在上面,面无表情,水阔天也跟在一旁。 “回去吧,”水阔天对女儿说道,“他需要你。” 事情已经过了四天,转眼间便到了七月底,看似一切也该平息了。 四天前的楼道中,过度疲劳的龚涛在极度悲伤后便昏阙了过去。当他醒来之后,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寡言少语,每天都郁郁寡欢。对于一个突然失去了父亲的人而言,这种表现并不异常。可灵雨看在眼里却很心痛,她希望丈夫能够尽快振作起来,而不是这样萎靡下去。 灵云的伤势也有所好转,几处骨折的地方都在快速恢復着,但全身多处打着的石膏实在让他无法方便地行动。而这种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添乱了。看得出来姐姐很痛苦,可他却不知怎样去安慰,恐怕这件事只有龚涛才能做到。 “回去吧,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啊。灵云这里有我呢。”看到灵雨犹豫不决,水阔天继续劝道。 “好吧。”灵雨终于点了点头,“灵云,注意身体,别乱动了。” “放心吧,去忙你的。”灵云微笑着回答。 这让灵雨的心情缓解了不少,她微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回了医院。 “儿子,我们走吧。” 灵云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声带着些许无奈和嘲讽。 “怎么了?”父亲忍不住问。 “真是很可笑的场面呢。”灵云说,眼眶有些泛红,“本该是我这样照顾你才正常吧?” “傻孩子,说什么呢?”水阔天继续走着,“又不是不会好,这只是暂时的。我以后还得指望你呢。” 灵云沉默着。进入计程车前,他又回头望了眼医院。他多么希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来到这里。 // “老公,没事吧?”灵雨握着龚涛的手,关切地询问。 龚涛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眼睛始终盯着一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真的没事吗?”灵雨摇了摇他,想让丈夫尽快清醒。 “是故意的……故意杀人……”他的眼睛突然直直地盯住了灵雨,“他是故意的!” “你在说什么?”她以为丈夫疯了。 “他是故意的,那个黄浩星,他杀死了我父亲!” “你说什么呢?”灵雨用力地摇晃丈夫。 “是他,就是他……”他的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了龚涛的脸上。灵雨的手高举着,泪珠不断地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龚涛像是被打醒了,终于停止了胡言乱语,坐在床上捂着脸颊,迷茫地看着妻子。灵雨在一旁心痛不已,她哭着搂住了他,向他表示歉意。 “灵雨,相信我。”龚涛并没有生她的气,“我看到了,那傢伙的眼神……” “什么眼神?”灵雨完全不能判断现在的丈夫到底是不是在说胡话。 “黄浩星,他不经意流露出的得意的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的眼神。”龚涛攥紧了拳头。 “老公,你想太多了,清醒点吧。”灵雨真的着急起来,尽管她也想相信丈夫说的话,可是这简直像是天方夜谭。黄浩星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故意医死龚涛的父亲?何况这种医疗事故对一个年轻医生的前途来讲,打击是巨大的。她实在无法把丈夫的说法归结得顺理成章。 “你不相信我?”他紧握着灵雨的手。 “龚涛!你醒醒吧!”灵雨的手挣脱了出来,“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好不好?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振作点吧!” 龚涛的紧张神情终于渐渐消失了。这番话似乎使他恢復了正常。他爱自己的妻子,更爱他们即将要出生的孩子,当然,也爱自己的父亲。是要振作起来了,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打起精神开始新的打算。他还要去安慰自己的继母呢,想必父亲的去世让那个可怜的女人也十分痛苦。以后,他将是这个家里可以做主的唯一男人,他必须要有顶樑柱的样子才行。 “我没事了。”他说道,眼神恢復了平静,“谢谢你。” 灵雨微笑着摇摇头。 “帮我叫大夫来吧。我今天下午,就能出院了。”
第56页 灵雨答应着,走出了病房。 龚涛望着她的背影,眼中再次透出了迷茫。他拿起手机,拨下了一串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了。 “秦林,”他严肃地说道,“去调查黄浩星这个人。这次我会付给你双倍的价钱;不,五倍,甚至十倍,都可以。” “怎么?什么事情?”秦林更关心的是原因。 “具体的原因等有空再告诉你,我先挂了。” “好吧,愿意效劳。不过上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呢,调查又要继续了。回去看电子邮件,最近的状况和进展我在里面写得很清楚。” 龚涛挂断了电话,看了眼父亲的相片,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 二十七 朋友的造访 “老爷,你们回来啦。”薛姨打开门,把他们迎了进来。看到灵云变成这个样子,她还是禁不住心酸起来。 “灵云,到家了。”水阔天感慨着。百经周折,总算是回到了这个家。离下个月不远了,现在他只希望灵云能够早日康復,不要耽误留学。 “这是那位肇事司机的赔偿金。”薛姨递给水阔天一个信封,“交通队给我们寄来的。” 水阔天接过信封,看都未看便把它扔到了一旁。钱对他们来说丝毫不重要。如今灵云能够平安,这就够了,其余的他已懒得再去管。至于这场事故究竟孰是孰非,他更是不想去计较。 “老爷,还有一件事情。”薛姨走到水阔天身边轻声说。 “什么?” “今天早上在门口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信,挺奇怪的,您要不要看一下?是寄给小姐的。” “什么信?”水阔天惊讶地问,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人给灵雨寄信,即使有,也不会寄到她父亲的家中。 “不知道,寄信地址都没有写,信封上只写了收信人的名字,是给小姐的。”说着她把信递了过去。 灵云的身体已开始微微颤抖。 “你去吧。”水阔天吩咐道。 待薛姨走远,他仔细地探查着这封神秘的来信。如他和灵云所料,信封上是一只白色的天使!他抽出信纸,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文字。这倒让他有些意外,他以为看到的仍然会是列印出的字体。 “不知你的弟弟此时是否平安,不过我想,那样的撞击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不会是致命的。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你们的律师,不,该说是侦探,他让我感到很头疼。适可而止吧,否则你的家人会像你弟弟一样,接二连三地被惩治。这次,只是个警告。顺便也替我转告他,别再做那些无聊的推理,去做他该做的事。 此外,最后一次提醒你,别让你们的孩子出生。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们。 你们还会收到信的。以后,我会将列印改成手写的文字,这样才能与你们更好的交流。” 水阔天倒吸了口凉气,把信装回了信封。他已不再像上次那样震惊和心慌,可不安带给他的影响还是在他身上体现着,他显得不知所措。 灵云看完了信,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没想到自己成了那傢伙的第一个目标。 “带灵云回屋休息吧,让他睡一会儿。”水阔天忽然向佣人吩咐道。 “爸,我不困。”这个时候,他根本不可能睡着。 “现在你需要休息,医生说睡眠也有助于恢復。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很快坐在轮椅上的灵云被两名佣人抬上了楼。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会是谁?”水阔天疑惑着。 薛姨将门打开,一个俊秀的小伙子站在门外。 “是兴洪啊。”水阔天望着他,站起了身,“快进来快进来。”此人正是灵云最要好的朋友。 “叔叔好。”曾兴洪走了进来,手中还拎了一些水果,“我听说灵云出院了,过来看看他。” “哦,好好好。他刚上楼休息,先坐一会儿吧。好久没见你了呢。”水阔天笑迎着他。 “嗯,是啊。最近有些事……反正挺忙的。”兴洪勉强地笑了笑,眼睛瞥向了茶几上的信封,但目光很快就转向了别处。 水阔天注意到了不妥,赶忙将信封胡乱塞到了沙发边上。 “快坐。最近怎么样?学业也挺忙的吧?快毕业了是吧?” “已经毕业了。不是还准备和灵云一起出国吗?” “对对,看我这记性。你爸他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嗯,还行吧。”曾兴洪回答着,却不苟言笑。 “你比以前有了很大变化呢。”水阔天感慨道,“毕竟几年了啊,你和灵云都大了。” “嗯,人总是要成长的嘛。”兴洪看了看表,向二楼望了一眼,“他恐怕还得睡很长时间呢吧?” “哦,可能吧。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吗?” “没……没有。” “那你……等他醒来?” “不用了。灵云醒了以后跟他说我来过就行了。”说着兴洪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叔叔也保重身体啊。”
第57页 “哎,好好,一定的。也代我向你父母问好。” “嗯,再见。”说完他走出了大门。 游逛在街上,曾兴洪环顾着四周,点燃了一支烟。 “你命还真大啊。”他自言自语地感嘆着,慢慢消失在了街边。 // “你一定要小心。”清欣抱住了秦林,“千万别出事。” “放心吧,等我的消息。”他向清欣一家人道了别,走出了宾馆的房间。 虽然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可现在他却感觉神清气爽,显然是因为他和清欣的关系有了质的发展。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充满着艰辛,甚至是危险,但爱情给了他无限的动力。 一个小时后,他敲响了顾雪律师事务所的门。 “是时候跟我解释清楚了吧?”顾雪开门见山地说,看上去她已等待了很久。 “几天前那傢伙差点杀了清欣一家。”他边说边走了进去。 “这你已经跟我说过了,有没有新鲜的?”顾雪靠在墙上,双手交叉放置在胸前,一副干练的样子。 秦林细细地向她描述了这几天的经歷和调查结果。 “就是说,整个案件又要重新开始调查了?” “那倒未必,我们已经有了很多线索。对了,电脑借我用一下,我得给龚涛发个邮件。” “自便。”她喝了口水,依然靠在墙边,“现在有新的头绪吗?” “有。”他边忙边回答,“龚涛刚才打来了电话,让我调查黄浩星这个人。” “黄浩星?” “一位年轻却很权威的脑科医生,”他把档案扔给了顾雪,这是他姐夫破例为他弄到的,“毕业于牛津大学临床医学部,主要从事脑神经脑组织的病理研究。” “是个人才。”看罢档案,顾雪夸赞道。 “不过几天前他却在手术台上做了次失败的手术。” “什么?”顾雪有些吃惊。 “而且这次手术只是个脑血栓的手术,对他来说应该是十拿九稳的。”秦林补充。 “那怎么会失败?” “目前还不清楚失败的原因,但也许你会对死者感兴趣。” “死者是谁?” “龚涛的父亲。”他缓缓地说道,“因为脑血栓治疗不及时,第二次手术时失败导致死亡。” “什么?龚涛的父亲?!”顾雪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对,他的继母央求黄浩星为丈夫医治,但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你是在怀疑这与我们调查的案件之间有什么联繫吗?” “这还不得而知。总之,龚涛委託了新的任务,就是调查黄浩星。龚涛认为黄浩星故意杀死了他父亲,说不定从中真能调查出什么。” “希望别是浪费时间。” “黄浩星的事我一个人搞定,不麻烦你了,够朋友吧。现在,我们先回一趟我的事务所。”他关上电脑,完成了工作。 “去你那里干嘛?” “重新看看录像带。”他站起身来,先一步走出了房间。 二十八 醒悟 两人下了车,走向了二楼。 “你所说的录像带是指什么?”顾雪问。 “进去再说。”他打开事务所的门,走了进去。 “还是那么乱。”顾雪抱怨着,屋里的气味都快让人窒息了。 秦林走到桌边,把上面的一堆录像带全部抱到了沙发上。 “现在,我们来看录像。”说着他先把一盘带子放了进去,“这是我们找到的那盘。” 放映机设置成了快放的模式,画面飞快地扫过,不一会儿便到了他们那天看到过的镜头。秦林又调回了正常的模式。 “这是在干吗?”顾雪纳闷儿地问。 “仔细看,记住里面的每一个细节。”秦林对她叮嘱道。 顾雪仔细地盯着画面,生怕漏掉什么细节。 “再看这盘。”说着他又拿起了另一盘录像带,更换到了放映机中。 画面再一次飞快地运行起来。 “应该是这一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什么意思?这盘录像带是哪儿来的?” “是从龚涛家拿来的,我之前就管他要来了记录着事发前一天和当天情景的所有带子,这只是其中一盘。”秦林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画面。忽然,他将画面调成了正常播放。 “就是这里,仔细看着。”他再次提醒。 顾雪集中注意,眼睛在九个小画面中同时扫寻着。 画面中的几处有了动静。保安楼中走出了一个人,看得出来是阎开峰。他在保安楼附近徘徊,像是在等人。过了一会儿,另一个画面上,别墅楼中也走出了一个人。他向阎开峰走去,两个人亲切地打着招唿。接着,那人掏出了一罐饮料,递给了阎开峰——隐约看得出那是一罐速溶咖啡。之后,两人道了别,各自回到了保安楼和别墅楼。 “发现了吧?”秦林看着顾雪,等待着她的反应。 “恩。但这个人是谁?”她指着刚刚进入别墅楼的人问道,“从没见过他啊。”
第58页 “你当然没见过,但我见过。”秦林点燃了一根烟,“他是龚家的管家——潘强。” “那我们找到的那盘带子……” “就是以这盘带子为模板伪造的。看来那傢伙来过我的事务所了,并拷走了这盘录像带上的内容,在此基础上用电脑处理了画面。”他确信地说,“你也看到了,两盘录像带的两段场景是完全相同的;唯有不同的地方就是与阎开峰见面的人和这个人递给他的东西。这盘真实的带子里,与他见面的人是潘强,递给他的东西是咖啡;而我们找到的假带子里,与他见面的人是郭宇,而递给他的则是案件现场的尖刀和胶泥。”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找到的带子中有几处看似损坏了的地方。” “对,并不是盘带损坏了,而是故意钻了空子。利用这点,就能巧妙地把潘强进出别墅楼和阎开峰迴保安楼的画面给跳过去,这样才能不让人起疑。如果这几处不被遮掩过去,所有的伪造都会穿帮。” “这么说,那傢伙伪造这盘带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清晰地发现证据,然后把整件事嫁祸到阎开峰的身上了?” “可以这么说。我想那片树林中的记号,也是那傢伙故意做出来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更加相信找到的盘带是真的。如果我推理得没错,阎开峰此时已经被杀了,就连他死后还被那个混蛋陷害了一遭。”阎开峰老母亲苍老无助的面容在他的脑中若隐若现。 “可怜的男人。”顾雪嘆了口气,“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想我们还得再去搜寻一次‘宝藏’。既然那傢伙布下了伪造的盘带,说明真正的盘带他已经找不到了,更别说处理掉。”他站起身来,“还有,既然他来过这里,一定也获取了不少信息。恐怕我们以后得改改行程,否则我们会越来越被动。” // 汽车飞驰在公路上,今天的道路畅通无阻,但秦林和顾雪的心情却舒畅不起来。 “那傢伙真不好对付。”秦林眼睛盯着道路,“为了让我们找到这盘录像带并相信它的真实性,竟然故意做了那些深奥的记号。看来他对心理学也有很深的研究啊。” “那‘天使’到底是谁呢?有可能是潘强吗?” “从录像带的内容上看,一旦它被发现是伪造的,那么唯一会被怀疑的人就是潘强。如果潘强就是‘天使’,他会这么傻吗?这可不像是那傢伙的作风。” “但如果潘强是无辜的,那傢伙又何必把他处理成郭宇呢?他完全可以只处理物品的画面,然后嫁祸给阎开峰和潘强两个人啊。” “这就是那傢伙的精明之处。阎开峰已被龚家开除,想灭他的口很容易;但是想要解决掉成天待在龚家庭院内的潘强却很难。只要潘强活着,阎开峰被嫁祸的这个事实早晚就会暴露。所以,他必须找寻两个我们无法找到的人,一个是他事后会解决掉的阎开峰,另一个就是已经逃往国外的郭宇。我想这个孤儿很听命于他。” “原来如此。”顾雪醒悟过来。 “恐怕他知道我们在搜寻那盘真正的录像带,以防我们找到‘真品’,所以在我们找到之前,就埋进去了这盘伪造的带子,并且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找到,这样我们就不会再去找那盘真正的盘带了。一举两得啊,既将罪行嫁祸给了别人,又排除了自己受到的威胁。” 顾雪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么,这盘伪造的带子,他是什么时候埋进去的?” “应该就是我们在警局过夜的那天晚上。”他回想着,“估计我们在清欣家的时候,那傢伙就已经侵入了我的事务所。我桌上的本子里有我画的线索联繫图以及之后的计划。他可能就是从中得知我们将会去搜寻盘带的。所以他就及时地设计了那一切,使我们都被关入了警局,这样就给他提供了足够的时间去做他要做的事。” “但那天晚上我们本不打算去清欣家的。” “也许是巧合吧,但后来的事也确实给了我们一个警告。” “唉。”顾雪嘆着气,仿佛他们现在已完全被那傢伙掌控了。 “别那么悲观。” “还记得电话的事吗?为什么清欣家电话上的拨号记录中没有她手机的号码?”顾雪忽然问。 “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我们现在可没有功夫去想这些琐碎的事情。” “可……” “我们到了。”秦林打断了她,将车停了下来,“这次,一定要找到,就算翻天覆地,也要把它找出来。” “打算怎么找?范围太大了。” “不是哪里都能埋藏东西的,我们尽力吧。我保证就在这一片地方。” “你只要能保证这次的盘带不会再是冒牌货就行。” “想必没有那么无聊的傢伙吧。”他正了正衣服,从后备箱中拿出了两把铁锹,带领顾雪走进了林中。 // “醒了?”水阔天坐在儿子的床头,若有所思。 “怎么,又有事发生了?”灵云的神色紧张地望着父亲,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第59页 “别紧张,家里很安全。”他拍着儿子的肩安慰着,“真没想到,这场车祸竟然不是意外。” “我,我差点被杀死……”灵云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 “刚才我打电话询问了一下,那个肇事司机前几天就已经了事走人了,只留下了身份证件。我给你姐夫打了电话详细地说明了情况,就交给秦林去查吧。” “没用的,”灵云慌乱地摇摇头,“他肯定早跑了。也许他甚至只是那个人花钱雇来的。可是,可是他怎么可能对我的行程那么了解?连我什么时候回家、走哪条路都知道?” “这……总之,你别太担心了。” “实在不行,我也去帮忙调查。” “别傻了!”水阔天急道,“还嫌你命不够大吗?!” “可我不想坐以待毙。为什么你们总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我是大人了,我相信我能揭穿那个混蛋的真面目!” “比起你的能力来,我更相信那傢伙的能力。就像他在信里说的,如果你再掺乎进来,会更危险。” “但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不是吗?”灵云回想起信的内容,忽然说道。 “什么问题?” “那个人很忌惮我。” “你的意思是……” “对,我先前的那些分析肯定是正确的。”灵云坚定地说,“这对他构成了威胁,他害怕我再这样分析下去会揭穿他的真面目,所以才写了这封信,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警告我。” 水阔天默默不语,低头回想着灵云之前的推理——犯人是龚家庭院内部的人。但这个结论却早已被否认了。 “我想就是我的那个想法刺激到了那个人。”灵云说。 “哪个想法?” “案发的时间是在零点之前。”灵云说着,身体突然勐地一颤。 “怎么了灵云?”水阔天发现了异常,赶忙问道。 “他在信中警告过我不要再继续推理。”他的表情变得极度恐惧,“我会不会被杀?” “没事,不用怕,”水阔天安慰着儿子,“这是在家里,你说的话那人也听不到啊。”说着他也打了个冷颤,仿佛和灵云一样意识到了什么。 灵云紧张地盯着父亲,恐惧地说:“我做推理的时候也是在家里,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不知不觉地压低了声音,“恐怕,家里有窃听器。” 半个小时后,水阔天便请来专人为他们家做了彻底的检查,然而结果令人意外——没有发现任何窃听设备。 “怎么可能?那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对话的?”送走了外人,水阔天奇怪地问儿子。 “我姐夫……他一定对秦林说了这些。” “难道秦林又跟别人说了?”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也曾跟别人提过这件事?” “兴……兴洪……”灵云说着,却很快摇了摇头,“不可能,他的嘴一向很牢。” “是啊,没有理由去怀疑那孩子。难道那个秦林,又请了别人帮忙?”水阔天分析道,“而那个人……和‘天使’有关联。” //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我忍耐的极限。”顾雪不耐烦地扔下了铁锹,“我们是律师,可不是苦工。” “你打算在这个时候就放弃吗?再加把劲儿吧,成功就在眼前了。”秦林继续找寻着,“如果我们找不到那盘录像带,就根本没法往下走。” “那个人也许是看我们来这里找东西,所以才将计就计的。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录像带。” “也许吧,但我确信这里埋着那盘带子,因为我实在想像不出那个人进到这里来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你的倔劲儿一点也没有变。”顾雪直接坐到了地上。 秦林没有回答。 “怎么?生气了?”她奇怪地回过头。 看上去秦林并没在意她,而是专心致志地盯瞧着地面。他又小心翼翼地挖了一会儿,一个黑色的稜角露出了土面! “这是……”顾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其相比,她更加不敢相信他们的运气。 “这可不是运气,”秦林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这是努力和执着换来的。”周边的土壤上遍布着数不清的坑洞,这一大片土地几乎已被他们开垦得可以种菜了。他如获至宝地抱着它,仿佛它的价值无与伦比。 “快回去看看吧。”顾雪积极了起来。 “怎么?现在兴奋了?”秦林笑着。 对他们而言,这是一种成就感,也正是这种成就感,给了他们工作的动力。 “回去吧。”他把录像带揣在怀里,决定誓死保护它。 二十九 决裂 场景像是又回溯到了上个星期,秦林和顾雪的脸上满是期待,盼望着这盘录像带能给他们带来无限希望。 画面仍是几乎静止地快速播放着,然而随着时间的流过,他们眼中饱含着的希望之光变得越来越暗淡。他们没有了兴奋,也没有了思绪。
第60页 随着屏幕忽然变成了黑色,盘带自动从放映机中弹了出来。这给了他们当头一棒——盘带里,什么情况也没有。 “哈哈,哈哈哈……”顾雪坐在沙发上大笑起来,听上去是那么的讽刺。 “你没事吧?”秦林问。 “还能有什么事?”顾雪的回答还算得上正常,这让秦林放下心来,“我们又被耍了,不是吗?”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秦林不敢妄下结论。 “是弄错了,从最开始我们就错了。我们根本就不该掺入到整件事中来,更不该和那个傢伙作对。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闭嘴!”秦林突然大声地吼道,顾雪的话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了。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真以为我是你的手下吗?本来这种案子就应该交给警察来调查,可你却说什么绝对不能惊动警方。干吗那么怕被警察知道?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别说了!” “我就要说。还有那个叫魏清欣的女人,你已经被她迷住了,不是吗?你现在根本没能力和那个‘天使’抗衡,你比他差远了!” “啪!”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刚刚秦林扇打顾雪的余音还在阵阵迴旋。 两人静静地待在原地,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你就是这么对搭档的吗?”顾雪捂着脸颊轻声问道,语气中透显着无尽的失望,泪珠不听话地滚落了下来,“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手下、一个工具,对吗?” “不是……我……对不起。”秦林不知除了道歉还能说些什么,他为刚才的不理智感到懊悔。 “是,我是喜欢过你。可是现在,不了!”顾雪哭着说,“我再也不会烦你了,再也不会给你和那个女人添麻烦。从现在开始,我正式退出;酬金我一分也不要,就当我活该,就当我是做了一场噩梦!”说完她站起身,摔门而去。 “顾雪,别这样,冷静点。”秦林跑到楼道劝阻她。 “别拦我!”她甩开秦林的手,哭着跑下了楼。 秦林站在楼道,一言不发。突然,他一拳打在了墙上,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此时,他的心里正默默发誓——一定要击败那个傢伙,击败那个带给了他们许多痛苦经歷的混蛋! 他慢慢地走回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他希望顾雪只是一时冲动,也许等待冷静下来,她还会回来的。不知为什么,顾雪忽然不在自己身边,他竟感到那么的空虚和寂寞。可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感觉虽然早已超越了友情,但却与爱情毫不擦边。顾雪是他的朋友,是他最好的搭档。虽然吵过闹过,但这些都没有阻挡他们一起经歷了这么多风风雨雨。 忽然电话响了。 “餵?”秦林接起电话。 “你是不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龚涛在那头直截了当地质问道。 “只是个老同学,我请她协助我而已。”秦林解释,他不理解为何龚涛要那么激动。 “我岳父打来了电话……”说着龚涛跟他细细讲述了灵云的事。 “你是在怀疑她?” “别再让她掺乎进来,即使她是你的老同学,也不能相信。” “不会了,”秦林回答,“她刚刚退出。我们闹翻了。” “还有,之所以那傢伙会对灵云下毒手,一定是因为灵云以前的分析中有刺激到那人的地方。” “我知道,我现在确实在怀疑庭院内的人。” “还有更重要的一句:‘如果案发的时间是在零点前’。这是灵云说过的,或许能给你些启示。”龚涛强调。 “知道了。” 秦林挂断电话,攥紧了拳头,即使是一个人,他也一定要调查出结果。他把盘带重新放进了放映机,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中的一切。 // 翌日。 人渐渐地散尽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迟迟不肯离开。 龚涛看着墓碑,感慨万千。看到继母眼中悲痛欲绝的神情,看到灵雨失落悲伤的样子,想起父亲和蔼可亲的笑容,他的心,很痛很痛。 父亲的葬礼刚结束不久。前来参加的人很多,甚至连那个傢伙——黄浩星也出现在了这里。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原谅那个男人。在龚涛的心里,黄浩星亲手断送了他父亲的性命。 他已无心过问恐吓事件调查的进展,比起这个,他更加关心秦林能否找到让黄浩星付出代价的证据。此时他只能相信秦林。 想着他拨通了秦林的电话。 “那个黄浩星,你调查得怎么样了?”龚涛问。 “马上就去查。” “你的搭档没有回心转意吧?” “没有,估计再也不会了。” “这样更好。对了,她叫什么?”龚涛出于好奇地问了一下。 “顾雪,”秦林惋惜地说,“是我的大学同学。” “顾雪……”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龚涛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那就这样了,有任何新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说完秦林挂断了电话。
第61页 “顾雪……”龚涛又一次念叨着这个名字。 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龚涛看着号码,睁大了眼睛。他赶忙接通了电话。 “喂,是龚涛吗?”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想,我们需要见个面。” // “小姐,需要帮助吗?”看到女人趴在桌上,服务员关切地过去询问。 “我没事。” 服务员走开了,她慢慢地抬起头,偷偷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后悔自己的决定,也许当初就不该接下那个老人的委託,不该去接近秦林,更不该和他一起进行毫无意义的调查。 “请问,你就是顾雪吗?”不知何时,一个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是我,你就是龚涛吧?坐下说吧。” “我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但你那头却不说话。我叫了几声也没回应,后来就挂断了。怎么回事?” 顾雪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刚刚才从秦林那里得知,原来一直跟他在一起调查的搭档就是你。” 她的眼睛望向了窗外,边回想着几个月前的一天,边向他讲述…… 那天顾雪像往常一样正悠闲地坐在事务所中看电视,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生意上门了,比起兴奋,顾雪感觉更多的是意外。她过去拉开门,一个老人站在门外。 “请问您找谁?”她怀疑老人是不是忘记了回家的路。 “你是顾雪对吗?我有些事要委託你。”老人的思维完全清晰。 “进来说吧。”顾雪走回到了办公桌前。 “我了解过,听说你名义上是律师,其实是位很优秀的私人侦探。” “过奖了。”不知他是从何处听说的,顾雪的名气始终就没有打响过。 “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也再合适不过。” “什么事?” “帮我调查一个人,一个和你一样的人。我儿子最近在请他调查一件案子,听说他们还是好友。但我不相信这个傢伙,我暗中做过调查,这个人的背景似乎不简单。我认为他在同时为两个人工作。” “你是说,除了你儿子,他的背后还有另一个委託人?” “没错,而且看样子那人付给了他更多的酬金。但他却隐瞒了这个事实。因此我想,那个神秘的委託人,一定与我儿子家中发生的那件案子有关,也许其中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总之,我希望你能查清那个神秘的委託人是谁。” “为何不把这些告诉你儿子?” “如果他知道了这些,就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继续委託那个律师。” “你是想……” “对,我想将计就计,依旧让那个人去调查;而你也要争取参与到其中,赢得他的信任,然后从中查出内幕。” “相当于卧底的工作吗?我从未试过。”顾雪有些犹豫,但好强的性格让她跃跃欲试。 “对你来说并不难。我说过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何这么说?那个人是谁?” “他叫秦林。”老人说出了他的名字,“你的大学同学,对吧?” “怎么……没想到会是他。”顾雪确实惊讶不小,“你调查得还挺清楚。” “可以接受我的委託吗?如果你能调查出实质性的结果,我可以一次性付给你20万。” “20万?!” 这个数字让顾雪为之一振。对她来说,这笔钱足以产生巨大的诱惑。顾雪看着事务所的家居,想着近日的生活,这些钱对她来说正是及时雨。 “好吧,我接受。” “一言为定。”老人伸出手去,与她握了握,“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我不会掺杂任何的私人情感。你的秘密我也会为你保守好。另外,我想再问个问题。” “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他背后的那个神秘委託人,正是某个你要找寻的人?” 老人笑出了声:“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确实有着过人的观察能力。没错,我怀疑那个神秘的委託人,正是我当年的一个伙伴。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尽力的。” 她希望在这场不顾及交情的“战斗”中,能够先发头筹,更希望能够证明这位老同学的清白。 很快,在秦林购物回家的街上,顾雪完美地安排了一幕久别重逢的好戏。这之后,一切都进展得那么顺利。然而,魏清欣的出现,让事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而在秦林事务所门上收到的那封信中,又没有一处用到“你们”,还在最后的话上做了强调。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对手竟然对她的底细了如指掌。秦林是个聪明人,他怀疑到了这些信息背后隐藏着的秘密。但不知是他没能参透,还是故意敷衍,那一次她并没有被揭露。她只是没有想到,最终竟是因为耐性到了极限,才使自己退出了整个事件。也许这些都要怪罪于魏清欣的出现,或是怪罪于顾雪自己越烧越旺的嫉妒之火。
第62页 她讲述完毕,静静地吸着果汁。 “这……秦林……”龚涛听完,有些难以置信。 “还记得你曾给过他10万吗?为了封住阎开峰的嘴。有一次秦林不经意间说出了另一个价码,20万。那并不是口误,阎开峰可不是省油的灯,恐怕10万还不足以让他在媒体面前改口。” “你是说秦林给了他20万?除了我的那10万,另外那10万其实就是他背后的神秘委託人付的吗?”龚涛有所醒悟。 “还有,你刚刚问我为什么在电话中不说话。因为你打来的很不是时候,当时秦林正在我的身边。如果被他看到了来电的号码,就全完了。但也许他早就发觉了。” “没想到,秦林他……” “当得知你父亲去世的消息后,我很震惊。我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调查下去。” “没想到我父亲私下委託过你。”龚涛双手十指交叉,靠在嘴边。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我父亲在第一次手术后的昏迷期间,曾清醒过几分钟。这几分钟里,他只费力地说出了你的名字,然后说出了一串数字,那明显是个手机号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醒来。”龚涛低下头,显然父亲去世对他的打击还未过去。 “想不到老人那么为你们的事着想。但是,实在抱歉,与秦林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我几乎什么都没有查到。他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完善,我甚至无法接触到他的任何东西。对我来说,一切也都结束了。你父亲委託给我的任务,我也失败了。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些。”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开,“谈话就到这里吧。以后,我也不想再和秦林有任何关系,更不想和那个破‘天使’有任何关系。” “我希望你能继续查下去,”龚涛忽然说道,“如果有结果,我会按父亲答应过你的,把20万的酬金一分不少地付给你。” “我会考虑的,一会儿就会有结果。”看来她还是不甘心这样结束一切,“另外还想告诉你,不论怎样,秦林都在努力地调查着案件,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说完她走出了门。 离开了秦林,告别了那个案件,一切便开始显得空虚和迷茫。顾雪走在街上,考虑着未来。她想着以往的生活,眉头渐渐紧锁。那种生活让她一点也不怀念,她希望过上好日子,这就需要足够的钱。面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但她必须要自己抉择。 二十万的酬金加之她对秦林的失望甚至是憎恨,使眼前的这笔交易变得没有理由去拒绝。她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能够调查出内幕。 既下决心,她掏出手机,拨下了龚涛的号码。 远处的人群中,一双深邃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这个女人的行为让他感到无比失望,她简直无可救药。他真想告诉她,她的决定会让她丧命,但他不会背叛“天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擅自胡为会不会让“天使”记恨在心。 “有些事你最好不要擅作主张。”他还记得“天使”的提醒,但他却没有遵从,或许自己的冲动真的会导致满盘皆输。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顾雪渐渐地消失在了人群中,他不需要再跟上去,只需把刚刚看到的一切转告给“天使”。而他也该回去了,下午还有工作等着他。 他拦下一辆计程车,钻了进去。 “安详医院。”他对司机说道,眼睛望向了窗外。 三十 乘胜追击 电视中的画面枯燥无味,已重复播放了很多遍。看着录像,秦林已冥思苦想了好几天,却始终抓不住那个忽闪忽现的感觉。他总是能隐约地想到犯人作案时使用的手法,可却在细细考虑一番后又变得思绪全无。显然,顾雪的离去对他影响很大。 “如果案发时间是在零点以前呢?”他念叨着这句话,看上去他对灵云的想法情有独钟。的确,对于一个无法按正常思路来解决的案件,这样的想法是最有创意的。可是能否把这种创意性的想法转换成现实,就要看秦林自己了。 从龚涛委託自己至今,已近一个半月的时间,眼看他的孩子就快要出生,秦林却还没有解决事件。他始终被那个“天使”玩弄于股掌之间,唯独这次找到“真正”的录像带给了他信心。然而盘带的画面中只有恬静和谐的场景,他相信这次的盘带“如假包换”,可里面的信息却又与他料想得完全不同。 但他也不是收穫全无,这其中也有奇怪之处。按照原来的分析,那傢伙应该在带子还没有被录满前就把它拿了出来,然而这盘带子的放映时间却是整整两个小时。这就更让秦林摸不着头脑了,如果带子录满了两小时,那么下一盘录像带就会根据定时自动换入机器继续录制,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拍到那人逃离庭院时的画面,可事实正相反。 另一个奇怪之处也让他无法释怀:案发前一天晚上零点前的那盘录像带中,也就是伪造盘带的模板中,潘管家送给阎开峰一罐咖啡饮料。然而案发当天晚上,他却没有给阎开峰送去咖啡。秦林回想着之前在庭院内询问调查的结果,他记得案发当天晚上阎开峰有值勤的任务,时间正是凌晨3点到5点;而案发前一天晚上,阎开峰却没有被安排在夜间值勤。无需熬夜时送他咖啡,需要熬夜时却没送,这一点让人着实感到奇怪。
第63页 忽然那句话在他的脑中急速地迴转起来:“如果案发时间是在零点以前呢?如果案发时间……” 他突然笑了起来,仿佛一下子豁然开朗了。秦林走到挂历前,在明天的行程表上毅然地写下了“龚家庭院”。 这时传真机的提示音响起了,一份资料被传了过来。秦林拿起来看了看,是杨凯立传来的有关于那名肇事司机的信息。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个人和他的家人已经在国内消失了。 “这傢伙究竟能找到多少助手?”秦林自言自语地问道,躺倒在了床上,索性不去想这些烦心事。望着日历上的计划,他的眼皮慢慢地合上了。他实在太累了,但明天的行动,则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 翌日清晨。 秦林的车驶进了龚家庭院的大门。龚涛和灵雨一起去了他的继母家,于是秦林直奔保安楼而去。 潘强从花园小路上走了过来:“秦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不必了,谢谢。”秦林委婉地拒绝了他。 不一会儿,他就进到了保安楼中,找到了保安们的宿舍。 “我想你们都还记得我。”秦林向他们打着招唿。 “你不是那个律师吗?怎么又来了?”其中一个人问道。 “我需要再调查一些事情。你们这些人里,谁与阎开峰的关系最亲密?” 保安们面面相觑,不知他有何用意。 “你想知道什么?”一个男人拨开众人走了出来。 “你和他的关系很不错吗?” “铁哥们儿。他是个好人,可惜太倒霉。”那人回答。 “好吧,跟我来。” 他们走到了楼道的角落处。 “你想问什么?”那人停住了脚步。 “关于潘管家这个人。他……跟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了?潘管家这人很和蔼啊,对我们都很好;尤其是跟开峰的关系,跟父子一样。” “这话怎么讲?” “他跟开峰很是处得来,每天晚上睡觉前还会送给开峰一罐咖啡呢,我们就没这待遇。” “怎么,每晚都会送吗?” “是啊,每天我们睡觉前,开峰都会出趟保安楼去拿咖啡。” “那案发当天晚上怎么没去拿?” 那人回忆了一下,皱着眉问:“你是不是搞错了?那天晚上开峰也出去拿咖啡了啊。倒是前一天晚上没去,不知潘管家是忘了还是怎么着,好像没送。” “就是说案发前一天晚上他没有送阎开峰咖啡,是吗?” “你怎么对咖啡的事那么感兴趣啊?”那人纳闷儿道。 “这很重要。” “我记得很清楚。这件事简直都成习惯了,忽然有一天不送了就让人觉得很好奇,所以我们记忆都很深刻。” 这个男人的描述与监视录像带中反映出的状况恰恰相反,但却让秦林的嘴角上扬了起来。 忽然他又问道:“案发那天晚上,我记得3点到5点那段时间是阎开峰值班对吗?” “是。” “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吗?比如,他那天晚上……” “你是说那晚他睡着了?”那人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么说来确实奇怪,以往他从没这样玩忽职守过,何况他还喝了咖啡,更不可能会犯困啊。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很感谢。”秦林拍了拍那人的肩,“你帮了大忙。” 那人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望着秦林的背影渐渐远去。 一切终于有了头绪,秦林开车往事务所的方向驶去。 很快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根据地”,虽然这里并不意味着安全。 抛开所有的疲惫,他紧接着又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他把那堆盘带翻出来再次观看,而这次他的思绪再清晰不过。 最后他笑着关上了电视,脸上满是欣慰的表情。时间,被那傢伙巧妙地扭曲了,手法也相当高明。而且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们找到的那盘带子中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原因。不过更大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证据。录像带中的内容并不能提供证据,这实在是个难题,光有推论可不行。事到如今,只有想方设法地使对方自己显形,这是秦林最钟爱的方法。他坐在沙发上,开始构思和设计着这张“大网”,他很清楚这次的“猎物”有多么精明。 这时传真机又响起了提示音。他走过去查看,是潘强和黄浩星的资料,这是他昨晚委託姐夫查的,尽管这有些违法。 他看着这两份资料,决定了下午的行程,他要通过走访探查一下这两个人的歷史,或许这对整个案件都有所帮助。 他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这让他很是兴奋。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把编织那张“大网”的方法构思好了。接下来,一切谜题都要从那个“猎物”的口中解开。 // “黄医生,有人找你。”看到黄浩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柜檯的值班护士沖他喊道。 会是谁呢?龚涛刚刚把他告上法庭,总不会还来找他的麻烦。边想着,他走到了一楼的柜檯处。
第64页 面前的男人他从未见过。 “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叫秦林,是名律师。”他掏出自己的证件介绍道。 “有什么问题吗?” “听说最近你被一个官司缠身,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担任你的律师。”他说。 “不必了,我已经请了别的律师。”黄浩星谢绝道。 “哦,真遗憾,那就不打扰了。”秦林准备转身告辞,“嘿,你那儿有根白头髮。”他的目光停在了黄浩星的头上。 “是吗?知道了。”黄浩星用手拂过头髮。 “我来帮你拔下来。”秦林说。 “不用了,谢谢。”但黄浩星说话的功夫,秦林已经走了过来。 “别动,别动。”秦林的手已经伸向了他。 “哎……这……”黄浩星只得无奈地配合着,他希望这个奇怪的人能赶紧消失,“噢!”他大叫了一声。 “哎呦,不好意思,拔错了。”秦林赶忙道歉。 “行了,我自己会弄,你现在可以走了。”黄浩星再也按捺不住对此人的厌恶,大声埋怨着。 “好,那我告辞了,对不住。”秦林转身走出了医院。 他顺手从兜中拿出了一支透明塑胶袋,把手中的黑色头髮放了进去。关于黄浩星的调查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该去探寻潘强的故事了。 // 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意味着又有生意送上了门,即使是简单的谘询,对方也得为所占用的时间交付不低的费用。这就是所谓的法律谘询。 高德诚接起了电话。 “你好,是高律师吗?”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就是。” “我叫龚涛,是秦林的朋友。我想他先前已经跟你提过了。” “哦。”高德诚马上反应了过来,“我知道。这么说,你还是准备打这场官司了?”他从秦林那里得知了龚涛父亲的事。 “嗯,否则我不会甘心。那就拜託你了,费用自然好说。” “咳,秦林的朋友,好说好说。我会尽力帮你打赢官司。” “好,那么这周末我就去你的事务所找你商谈具体的事项。” “那倒不用了。可能过不久我还会去你家拜访,到时候顺便一起说。” “这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反正到时候秦林也会去。他不久前给我打来电话,说要我跟他一起去你家,还说等他消息。” “有什么事吗?” “不太清楚,说是到时候我在现场听听案情有助于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是吗?”想必那头的龚涛正在揣摩着秦林的意图,听了顾雪的话,他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相信这个人了。 “那么,回头见吧。” 挂上电话,高德诚站起身,准备出门。 “您要去哪儿?”秘书问。 “安详医院。我得去搜集一些对黄浩星不利的证据,如果这场官司打输了,不知道龚涛会发狂到什么程度。” “那还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没办法,不能薄了秦林的情面。”说完他开门走了出去。 // 秦林舒展了一下筋骨,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事情都已调查完毕,他终于感觉到了一身的疲乏。 他拿出手机给龚涛发了个简讯:“明天上午,在家等我,有事要与你说……” 他刚准备把手机放下,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是杨凯立打来的。 “喂,姐夫。有什么消息吗?” “大消息。”杨凯立有些激动,“我们找到阎开峰了。” “什么?!找到他了?!” “别紧张,只是尸体而已。”他补充道,“如你所料,他的确被害了。” “在哪里发现的?” “水家墓地所处的那片森林的湖中心。刚刚才被游人发现报的案。尸体浮在水面,已经浮肿了,身上还绑着绳子……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 “这么说我的推理是正确的。另外说个好消息,我已经知道犯人和作案的手法了,到时候逮捕的工作就要劳烦你了。” “什么?你知道了?”杨凯立难以置信地问,“是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现在连证据还没有找到,这得由我来创造。就这样,等着我的消息。对了,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龚涛父亲的歷史吗?等你到家传真给你。” 秦林收起电话,准备回家了。他可不想在快要揭破谜底的时候在事务所被那傢伙所害。 等到那傢伙落了网,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至于悄无声息地在龚涛庭院里犯案的手法,他已经了解了;但那傢伙是如何三番两次潜入魏清欣家的,动机又是什么,他却毫无头绪。总之,他有很多问题需要“求教”。 但现在,他得赶快回到家。还有一封信要准备,而这封信,将是使那傢伙现形的最高筹码。 三十一 最后的挣扎
第65页 “老爷,灵云他……”薛姨向水阔天提醒道。 水阔天回头望去,灵云正拄着拐杖从楼上走下来。 “灵云,这是干什么?”水阔天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快过去扶一下。”他急忙向薛姨吩咐道。 “我没事了。”灵云回答,“已经快八月中旬了,过几天就要出国报到了。可是像现在这样怎么行?我得抓紧时间恢復。” “那也不能胡来!” “我在房里想了很久。” “怎么?还惦念着那件事吗?不是已经说过交给秦林处理就可以了吗?” “可我根本睡不好觉,满脑子全是混乱的画面。我可不想在去牛津上学之前就……” “不会的,”水阔天打断了他,“不会再有危险了。你姐夫说秦林已经知道了答案。” “真的吗?”灵云像是看到了希望,“太好了。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秦林甚至没有跟你姐夫说。” “我猜是阎开峰。” “别再玩你的侦探游戏了,好好休息去吧。”水阔天给儿子泼了冷水,“阎开峰已经被杀了。” “什么?!”灵云惊讶万分,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罪不可赦了。不过马上就会结束了。” 灵云感嘆着向楼上走去了。突然,他的身体瞬间向地面倾斜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毯上。 “灵云!没事吧?”水阔天惊叫着站了起来。 薛姨赶忙走了过去。 “还好,没有大碍。”她扶起了灵云。看来是柔弱的地毯起了缓冲作用。 “送他回房休息,别再让他活动了。”水阔天吩咐道。 “只是有点头晕,”灵云强调,“没事。” “我可不这么认为,”水阔天看了看儿子的身体,“不能再让你出任何差错了。” // “好久不见。”两个男人拥抱了一下,尽管一直联繫,却总是没有机会见面。 “今天我来,是要和你说一些重要的事。”秦林坐在了沙发上。 “好,我们慢慢聊。”龚涛说着,灵雨已经端来了茶。 “咳,弟妹,那么客气干吗?快歇着吧。”累坏了她肚里的孩子,秦林可担当不起。 “灵雨,你回屋歇着吧。”龚涛摸着妻子的手说,“顺便帮我把潘管家叫来。” “您找我?”不一会儿潘强便走了过来。 “嗯。家里来了客人,你去买些酒回来。”说着龚涛递给了他一张卡,“一定要上好的,去城里买吧。” “好,知道了。” “等等,您头髮上有个脏东西,我帮您揪了。”不知道何时秦林染上了观察人头髮的嗜好。 介于秦林是龚涛的朋友,潘强实在无法拒绝他的好意。 “呀,不好意思,连头髮也一起拔下来了。”秦林不好意思地道歉着。 “咳,没事儿。”潘强笑了笑,“那我先去了。” 两小时后,潘强回到了别墅。为了买到好酒,他特意跑去了城里。 秦林和龚涛还在聊着。他也不去打扰,只是将酒放到了地上,然后在一旁默默聆听。 “也就是说,犯人并不是庭院内的人喽?”龚涛问。 “当然,从起初获得的信息来看根本就不可能。” “那究竟是谁?”龚涛没了思路。 “还需要线索。今天早上来之前,我又收到了一封信。” “什么?又是那傢伙写来的?”龚涛问。 “没错。不知他为何寄给了我,但我想有必要跟你们说一下,因为其中的内容完全是写给你们的。”说着秦林掏出信交给了他。 “上一封信里他就说以后都改为手写,”龚涛看着信说,“看来是真的。” 他很快就读完了信件,缓缓地抬起了头。 “这是真的?”他难以置信地问。 “假不了。”秦林回答得十分肯定。 “这么说,那傢伙放弃了?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嗯,具体原因我也说不好;但从这封信的意思看来,他是放弃了。可能是害怕受到法律的惩判吧。” “那三千万,他真的不要了?还有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去伤害了?”龚涛再次确认。 听到这话,一双紧盯着他们的眼睛惊讶地收缩了一下。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不过我会继续追查的。” “太好了。”龚涛高兴地站起身,与秦林握了握手,“真是多谢了。” “客气。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来吃你们的喜糖。” 一个人慢慢地走回了他的房间。看来,他必须再次採取行动了。否则,就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 夜深人静,龚涛趟在床上,正搂着妻子昏昏入睡。 而此刻,一个人正在自己的房间内不安地徘徊着。 他走到床边,又拿起了那个相框。照片上的女孩儿是那么的美丽可爱。看到这些,他的全身都充满了动力。
第66页 “爸爸不会让之前的努力白费的。” 他微笑着回想着从前的事情…… 曾经,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而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他知道,真正的“天使”比自己更悲惨。然而,作为一个介入者,他希望能够得到“天使”的谅解。他确实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许多,不过他真的不只是因为私心,他想挽救真正的“天使”,想阻止他继续走错误的道路。 但此时已没有时间来顾忌这些,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小心地拉开抽屉,从里面的缝隙中拿出了一张信封。 好久没有写字了,他舒展了一下手臂。他实在不喜欢手写,因为这样很容易使自己暴露。然而真正的“天使”这么做了,他也不得不照做。这将是他的第二封信,但却是最为关键的一笔。 // “不好了!”翌日清早,潘管家在门外叫道。 龚涛马上走出了房间:“出什么事了?” “刚才在客厅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就是那个天使图案的信封。”潘强说,神情很是慌张。 龚涛赶忙跟随他下了楼,拿起桌上的信问:“你没有动过吧?” “只是拿起来看了一下。” 龚涛抽出信纸,读了起来: “原谅我的变卦,我又改变了主意。别问原因,如果还想让你们的孩子健康平安地活着,就快去准备三千万吧。 给你们七天的期限,七天后我会再联繫你们。相信我,只要你们配合,七天后,就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龚涛看完信,冷笑了一下。不知为何,这次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丝毫的慌张。 “去准备一下吧,待会家里要来客人。”他忽然对潘强吩咐。 “好,我这就去。” 龚涛走回房间,拿起电话拨下了秦林的号码。 三十二 败露 等待了许久,门铃声终于响了起来。看来客人们已经顺利地进入了庭院。 “潘管家,去开门吧。” 潘强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外面站着秦林,身旁还有个男人,正是高德诚。两人走了进来,潘强准备把门关上。 “等等,还有人呢。”秦林制止了他。 潘管家好奇地向外张望,果然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忽然他感觉到了不详,可是为时已晚。那几人一齐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秦林的姐夫杨凯立。 跟在他身旁的两名警员突然掏出了手枪。 “潘强,”杨凯立亮出了逮捕令,“现以涉嫌恐吓勒索、谋杀、偷盗等多重罪名,正式逮捕你!” “什么?!”潘强想要辩解,但那两个警员根本不容他解释,配合默契地将手铐戴在了他的手上,并将他扭跪在了地上。 “不用这样。”秦林摆手示意着,“他只是个老人,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干了什么事?”潘强愤怒地质问着。 “从始至终,事态都被你掌控着。不过最后,还是我赢了。”秦林说。 “你怀疑我是那个‘天使’?怎么可能?案发的时候我在房间里,根本不可能出来。” “那我就来分析一下你的杰作吧。” 潘强停止了争辩,等待着他的解释。 “先说说那张伪造的录像带吧。”秦林并不着急,“想必那是你怕我们搜到真的带子,而自己又忘了它的位置,才不得已那么做的。这样既转移了我们的注意,还把一切罪名都栽赃到阎开峰的身上。” 潘强看似有些惊讶,好像秦林的话中有许多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然后就是那张真的带子,”秦林继续说,“里面竟然也没有任何异常。不过由此却让我发现了奇怪之处,那就是咖啡。后来我细緻地调查过,案发前一天的晚上阎开峰没有值勤任务,而案发当晚却有。录像带中的内容却显示,你送咖啡的情况完全与常理相反,案发前一天的晚上送了,案发当晚却没送。不过后来,我了解到实际情况和录像带中所表现的是相反的。” “也就是说实际上案发前一天的晚上他没送咖啡,而案发当晚送了。”高德诚也理着思路。 “那不就符合常理了吗?在阎开峰有值勤任务的时候送咖啡,有何不对吗?”龚涛问。 “关键在于为何实际情况和录像带中是相反的。”高德诚强调。 “对,这是关键。”秦林坐在了沙发上,“潘强,这招真的很厉害,可惜还是暴露了。记录这两天情况的录像带,它们的时间,被完全地颠倒了!” 潘强冷笑了一下,但丝毫掩盖不住惊讶。 “什么?为什么要把它们颠倒?而且,怎么颠倒?”龚涛仍然没有思路。 “因为他要让我们产生案件是发生在凌晨3点到5点的错觉。”秦林说,“如此一来,我们就没法怀疑他了。” “难道……” “对,事情并不是发生在那个期间。我想,正如灵云所说,案发时间应该是在零点前,可能是晚上十一点到零点之间。为了混乱我们的思维,他必须要把3点到5点间的监视录像拿走,但那期间,他被局限在房间内,根本无法行动,因此不可能拿走那个时间段的录像带;而如果第二天早晨再拿,又太过冒险。”
第67页 “所以他必须要‘预订’未来,对吧?”高德诚不愧有着律师的头脑,他开始明白过来。 “没错,想事先拿走那段时间内的盘带,只有事先录好那段时间内的盘带才行。方法很简单,案发前一天晚上十点,借着去整理录像带的机会,悄悄地把录像系统的时间调后一天;第二天早晨七点,把时间调回原位。到了同一天晚上,也就是案发当晚,仍是十点,再把时间调前一天;次日早晨七点,又把时间调回正常。这样,就把晚上十点到次日早晨七点的这两段时间完全颠倒了,当然这两段时间内录制的盘带上显示的日期时间也就颠倒了。” “也就是说,日期时间上显示的案发当晚3点到5点的录像带实际上是前一天晚上就录好了的,而里面的内容也是前一天晚上3点到5点的内容;而案发当晚录的所有盘带上显示的时间却改成了前一天的时间。这样就使两个晚上发生的事被颠倒了。”高德诚也分析着。 “对。这样他就能在案发当晚零点前,大家都熟睡了的时候,开始作案并之后拿走那盘已经预先录好的盘带。” “你是怎么发现的?”杨凯立问。 “那盘现场丢失的盘带满满地录了两个小时,这就意味着这盘带子不可能是中途被人拿出来的。而之所以里面没有可疑情况……” “就是因为这盘带子中录下的根本不是案发当晚的内容。”杨凯立兴奋起来。 “呵,实际上,即使是案发当晚的录像,里面也不会有任何情况,事实也是如此。”秦林笑了笑,“这只能说明监视器根本就不会录到案发的情况,也就是说,作案的人就住在别墅里。” “所以他必须拿走一盘带子,给我们假象。”高德诚点了点头。 “对,如果那些盘带都在,我们观看后发现没有任何状况发生,就能很轻易地推断出犯人是别墅楼里的人了。”秦林解释,“所以他要拿走一盘带子,让我们误以为带子中有犯人的真面目,而且也同时让我们认为这盘带子的时间段就是案发的时间段。此外,潘强还在事后主动告诉龚涛,那晚3点到5点间停了电,这样就更让我们确定那个人是在那段时间内犯的案。实际上那晚根本没有停电,也根本不存在什么破坏电路,破坏门禁系统等等的情况。而龚涛卧室、别墅楼大门和录像室的电子门锁都完好无损,是因为身为管家的潘强有对应的磁卡。” “可他为何要把那两天晚上十点到零点的时间也颠倒呢?这样送咖啡的事不是反而让你看出了矛盾吗?他零点再调时间不是更好?”杨凯立问。 潘强在一旁轻蔑地笑了一下。 “因为他不想让我们看到案发当晚他给阎开峰送了咖啡。虽然这个现象再正常不过了,可若是被怀疑起来,他的嫌疑有可能导致他整个计划的败露。” “你是说咖啡里……” “应该没错。他为何要特意选择3点到5点间的盘带来误导我们呢?因为案发当晚那段时间内是阎开峰在监控室值班。如果当时阎开峰没有睡着,而是一直盯着监视屏幕,不仅会暴露当时根本没有断电的事实,还会暴露案发不是在那段时间的事实。所以阎开峰只有在那段时间内睡着,潘强的计划才能成功。” “咖啡,咖啡里有迷药。”杨凯立立刻指出。 “每天晚上潘强都会送给他一罐咖啡,因此案发当晚也送他咖啡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至于这种持之以恆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派上用场,我就不得而知了。为了避开嫌疑,他特意在案发前一天晚上没有送咖啡,这样,经过录像带时间的颠倒以后,我们看到的就是在案发当晚他没有给阎开峰送咖啡,这样我们也就根本不会怀疑到什么迷药之类的了。” “我根本没机会到外面去藏什么盘带。”潘强终于开口了。 “不,那段日子龚涛正好由于父亲的病成天守候在医院,灵雨也回到了父亲家居住,你是有充分的自由时间的。” “好吧,你分析得很精彩。不过你别忘了,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设想。” “没错,关于录像带是你藏的,还有咖啡里下了药等等,这些都没有证据。所以我只能创造证据。昨天我和龚涛装作在谈话,故意让你听到‘天使’不打算继续要钱了的事。这样一来,抛开疑惑不说,你首先会按捺不住,然后再写一封恐吓信宣称改变了主意。” “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证据,那傢伙完全可以再改变主意。”潘强强硬地说。 “不,昨天的那封信是我伪造的,就连信封也是以前龚涛收到的那只。那封信根本不是‘天使’写的,今天怎么可能又再写一封改变主意这样的信?” 潘强一愣,但紧接着又说:“那就是那傢伙知道有人冒充他写了这封信,于是就又写了一封信来强调他本身的意图。”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我这封信的内容的?”秦林扬了扬手中的信问,那只是一张白纸。 “从,从你们的对话中知道的……你们被窃听了。” “还记得龚涛特意让你去城里买酒吗?”秦林喝了口水,“你出去后,我们到处作了检查,没有发现窃听器。确实,这件事只能从我们的对话中知道,没错,当时正是被身为‘天使’的你听到的,所以才写出了今天早上的这封信。”
第68页 “那也不能肯定那个人就是我,也许当时还有别的下人在偷听。你先前推理的那些作案手法也许是正确的,可咖啡里下药的事,你完全是在信口开河,你不能因为我送了咖啡就把嫌疑都推到我的身上。” “遗憾的是我的这些推理放在你的身上最为适合。”秦林双手摊开,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所以为了顺理成章,就让我当替罪羊是吗?”潘强得理不饶人,冷笑起来。 “是啊,”秦林并不在意他的讽刺,“为了顺理成章,昨天在你出去的工夫里,我还在你的屋内安置了监视器。” 三十三 背叛的代价 潘强愣在了原地,头皮一阵发麻。他看到龚涛拿着一盘光碟走了过来。 “就在这里了,”秦林接过光碟,“图像、声音,一样都不会漏。我们还要再看一遍吗?”显然龚涛之前已经确认过了里面的内容。 潘强没有说话,他清楚地记得昨晚的事——自己在屋内拿出信封的举动,自言自语的那些话,甚至书写的内容,都可能被清楚地拍摄到了。 秦林把光碟放入了笔记本电脑中。很快,毫无悬念地,一切都被揭破了。 “如果是列印的,字体都一样,你还可以狡辩。可你却选择用手写的形式来写这封信。如此一来,你该不会赖帐了吧?”秦林指着电脑画面中的放大文字,与手中这封信的字迹对比着。 “没错,是我做的。”潘强终于低下了头。 “你无非是想要钱而已,为何要杀人?就连灵云都不放过,你差点害死了他,你知道吗?!”龚涛质问他。 但潘强的表情很僵硬:“是那孩子给了你们启发吧?早知道我就不该那么手软了。不过,我既然都已经承认了,现在应该有权保持沉默吧?”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我替你说好了。”秦林说。 潘强抬起头望着秦林,眼神中充满了焦虑。他究竟查到了多少信息,潘强不敢想像。 “我怀疑他很早之前就有了这个计划。” “是因为钱?”龚涛问。 “嗯,但这里面却有个故事。还记得你们收到的第二封信吗?”秦林拍着龚涛的肩膀说,“里面写着,‘你早晚会意识到,这是我应得的’。这句话中用的是‘你’,他完全是在针对你一个人。现在,我帮你意识到了。” “意识到什么了?”龚涛不解地问。 “可以说是,父债子还吧。”秦林说,“龚涛,你对你父亲的原来了解多少?” “我父亲?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个好人。” “不能否认,老人确实待人亲切、和善,可这些都掩盖不了过去的事实。”秦林从皮包中取出了一支档案袋,从中拿出了一些资料递给龚涛,“你父亲如今的资产可以亿来计。这是在你三岁那年,他从海外归来,利用之前盈利获得的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和企业,之后逐渐做大后,才累计了这笔巨大的财富。” “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问题是在回国之前的四年左右时间里,你父亲在商业上的行为记录完全是空白。” “你想说什么?”龚涛反覆看着资料,不知道秦林的意图。潘强则在一旁缄口不言,低头回想着事情。 “这四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待在海外,就连你出生时他都没有回来看你一眼。事实上,他一直没敢回国,是因为在逃避一件事。” “逃避?什么事?” “你应该先问问他创办公司的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在海外的四年时间里,他没有任何商业上的举动。毫无疑问,这些钱是在他出国前积攒下来的。” “有什么不正常吗?” “你知道有多少钱吗?”秦林忽然问道。 龚涛摇摇头。 “也许是三千万吧。”高德诚插话道,这些人里又是他最快有了思路。 “没错,三千万。”秦林用手指指高德诚,以示赞赏。 “三千万……”龚涛念叨着,似乎明白了许多。 “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呢?”秦林又从资料中抽出了一张纸,“你父亲出国前,在国内创办了一家小型公司,而起初这家公司的资金不过几万。随后的三年内,这家公司几乎在任何商业领域上都没有建树,但却令人惊诧地积攒了三千万的资金。” “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我所说的也许会让你很难接受,不过这些都有根有据。三年的时间内,你父亲的公司一直在非法集资。” “怎么会这样?”龚涛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像现在的传销一样,你父亲的公司也是这种树状结构,借着项目投资和积累资金的幌子,不断地吸引会员入会,扩大声望。每人入会都需交纳一定的费用,再由这些人去发展下一层会员,每发展一人,新会员所缴纳的费用中就会有一部分提成分给介绍人。这种‘游戏’规则在当时来说,非常具有吸引力。如此一来,很多人跃跃欲试。最终可想而知,除了位于树状结构低层的人以外,其余人都赚得了不同的利益。而赚取最多的,当然就是这棵‘树’的树根人物,也就是你父亲。三千万,三年的时间里,就这样搞到了手。”
第69页 “那么,他之所以跑到海外就是为了逃避警方的追击了?”龚涛显得有些沮丧。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那时的法律还存在很多漏洞,你父亲成功地钻了许多空档,因此逃过了警方的追查。” “那他在逃避谁?逃避那些受害人?” “那些人自知理亏,也没有耐心去为了那几个钱就追查几年。你父亲主要是为了躲避另一个人。” “谁?” “当年与他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也是与他一同创办这家公司的人——黄启昂。”秦林扭了扭酸疼的脖子,“为何要逃避这个人呢?我想你们都明白了。公司共集资三千万元,按理来说你父亲应该分得一千五百万,但他却独得了全部。没错,他背着他的好朋友,一个人携走了这笔巨款,逃往海外,一躲就是四年。” 大厅内顿时一片寂静,也许大家都想像不到,龚涛的父亲当年竟是这样一个人。 “这件事后来便不了了之,连警方也没有再过多去追查。你父亲一直待在海外,把你和你母亲留在国内,直到四年后,他得知了一个消息——黄启昂因病去世。他这才回到了国内,平息了这场风波。”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龚涛知道,秦林不会讲没意义的故事。 “事情当然没有结束。尽管销声匿迹了三十多年,但这个黄启昂却一直都活在人世。这才有了这封恐吓信——‘三千万……这是我应得的’。” 众人为真相所震惊着,纷纷看向了潘强。 秦林也望着他:“没错,潘强……不,黄启昂,你终于出现了。” “哈哈哈……”潘强忽然大笑了起来,“没想到我还能在有生之年听到别人叫我的真名。” 龚涛望着这个沧桑的老人,忽然说道:“我代表我父亲向你道歉。”他出人意料地给黄启昂鞠了一躬。 “用不着。”老人冷冷地说,“曾经你父亲和我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们曾起过誓,如果以后有谁背叛了对方,就让背叛者付出一切。你说,那三千万是不是我应得的?!” 龚涛此时终于理解了父亲对顾雪说过的话。当初他父亲看过这封勒索信,一定清楚是黄启昂所为。但也许是出于悔意,他父亲并未报警,而是暗中寻找着这位对他怀恨在心的昔日好友。很显然他父亲怀疑秦林的幕后委託人就是黄启昂,因此才请顾雪调查。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龚涛结婚后,父亲甚至没到家里来看望过他,否则也许早就认出黄启昂了。如今,父亲的伙伴终于现身了,可他自己却已离开了人世。 “你可能也知道,我父亲已经去世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龚涛,事实上,他对你父亲的仇恨并不只是这么简单。”秦林补充,“知道吗?他还有两个孩子。” 黄启昂身体微微一颤,神情紧张起来。 “他妻子去世得早,留下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孩儿比男孩儿小一岁。” “有什么联繫吗?”龚涛问。 “那个女孩儿长得很可爱,我昨天在他的房中还见到了相片。” “就是在他床头柜上的那个?”龚涛也回忆着昨天在黄启昂卧室里看到的场景。 “对,恐怕是因为慌忙所以忘记收起来了。平日里他可能经常看着这张相片回忆过去。” 黄启昂在一旁若有所思,眼神中透着凄凉。 “回忆?”龚涛不解。 “对,那个女孩儿就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然而,她却已经离开了人世。” “怎么回事?” “因为她得了脑瘤,可是却没钱医治。而她女儿得病的时间,正是你父亲待在国外的那四年间。” 龚涛沉默着,心中已明白了一切。 “本来黄启昂应当得到那一千五百万,当然也就完全可以治疗女儿的病。可是由于你父亲的背叛,他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儿就这样死去。”秦林严肃地说,“之后他散播假消息说自己已经去世,就是为了销声匿迹,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别再继续说了!”黄启昂大声制止道,身体明显地颤抖着。 “我知道你不想再回忆过去,可是这些过去却让你犯下了无法悔改的错误。不论你有多大的委屈或苦痛,都无法逃脱法律的裁决。”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但你为什么要给魏清欣写那些恐吓信?” “我不会说的。”他冷冷地回答。 “难道她家也和你有什么瓜葛?” “不,只是为了分散你的精力而已。”黄启昂说。 “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可你竟然为了达成计划杀害了阎开峰,这样还是‘天使’吗?我看叫‘恶魔’倒差不多。” “关于抛尸的手法倒是很高明,可惜还是被我们发现了。”杨凯立强调,之前秦林已经帮他分析出来了。 “我承认你很聪明。”黄启昂苦笑着对秦林说,“不过,你还不够优秀。”他的语气很嘲讽。 “但至少这场比赛,最后还是以我的胜利而告终了。”
第70页 黄启昂冷笑了一声:“好吧,我是输了。不过有些事你可能永远也搞不懂,而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秦林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望着他。 “你们先把他押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局里。”杨凯立向两位警员吩咐。 “辛苦你们了。”龚涛也站起身表示答谢。 “不,”他笑着摇了摇头,“真正辛苦的是秦林,要谢就谢他吧。” 两位警员押解着黄启昂走出了别墅楼的大门,秦林也跟了出去,像是在为这位“可敬”的对手送行。 黄启昂的双手在手铐中微微颤抖着,他抬头望着天空,连一片飘云都没有,正像此刻他空荡飘渺的内心。 “走好吧。”秦林说道,“我会永远记住你,你是个很厉害的对手。” 黄启昂突然仰天大笑,突然回头望着秦林:“知道吗?你还差得远呢。别以为抓住了我就一帆风顺了,以后还会有更多让你头疼的事情。真正的挑战还没来呢!” 秦林没想到自己的好意却换来了对方的蔑视,这让他很是恼怒。 黄启昂转回身去,准备进入警车。 “真正的挑战吗?”秦林忽然在背后说,“你是指你儿子的事吗?也许是因为他妹妹的事,他选择了学医,而且专门研究脑医学。”这番话让黄启昂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还知道什么?”他回过头紧紧地盯住了秦林。 “这些要等几天后再说了,你和黄浩星的头髮,我已经收下了,它们会很好地提供dna。到时候,我会用事实说话。龚涛父亲手术的失败,到底是否只是事故,我还会深入调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是一个优秀的‘侦探’。” 三十四 不得安宁 秦林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脸上没有丝毫的兴奋。 “怎么了?事情不都结束了吗?”龚涛递给他一支烟,同时也给高德诚和杨凯立分别敬了一根。 “我想,今天叫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旁听而已吧?”高德诚问。 “嗯,黄启昂的事件跟龚涛要委託你的官司可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繫。”秦林回答。 “什么联繫?”龚涛问。 “黄启昂……”秦林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竟笑了起来,“启昂,‘qi’、‘ang’——‘qiang’,‘强’;他死去的妻子姓潘,所以他就叫……潘强。哈哈,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就这联繫?”龚涛可不想跟他玩儿文字游戏。 “不是说过了他还有个儿子吗?”他转回了正题。 “那又怎样?” “那孩子因为妹妹的死去,立志走上了学医的道路。结果他确实很有成就,获得了牛津大学脑神经科专业的医学博士学位。” “什么?!”龚涛惊讶地问,“你是说……” “对,黄浩星。他正是黄启昂的儿子。” “原来如此。”高德诚恍然大悟,“你是怀疑黄浩星也因为这件事恨着龚涛的父亲,所以利用这次偶然给他做手术的机会,故意害死了他?” “这只是推断,现在我们得尽量去调查和搜集有利的证据。但至少现在他有了故意杀人的动机。” “那个混蛋……如果真是他做的,我要让他一辈子都不得安宁!”龚涛攥紧了拳头,怒上心头。 “之前我收集了他们的头髮,过几天亲子鑑定的结果就会出来,到那时再下结论也不晚。” “对了,这最后的偷拍取证,应该是非法的吧?”龚涛问道,看来他还对法律有些了解。 “虽然这不能作为合法证据来对黄启昂进行起诉,但秦林可以作为证人。他所提供的一切也都将成为他证言,在警方确定核实的情况下,就可以作为证据使用了。这就是为什么他把杨凯立和我都叫来的原因。警方公证,以及第三方公证。”高德诚解释。 “尽管我的有些调查已经越界了,不过我想当警方意识到我是他们得力助手的时候,应当不会追究我。”秦林说。 “我已经意识到了。”杨凯立笑着说。 “那么关于黄浩星的案件,我会尽力去调查。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时间很紧迫。不过,”高德诚对龚涛说道,“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首先,秦林说的那种情况只是推测;其次,就算真是那样,如今也难以掌握到对他不利的证据。看运气吧。” “去整理一下黄启昂的房间吧,那里面还有一些证物呢。”秦林说着站起了身。 很快四个人就走进了黄启昂的房间。 “这就是他女儿吧?”高德诚看着相片中的女孩儿感嘆道,“她一定不希望父亲为了她做这样的傻事吧。” “因为他是女儿的天使啊。”秦林说着,从抽屉的角落中拿出了一叠信封,开始翻看,“就是这个了,‘天使信封’。” 杨凯立戴上手套,把剩余的信封拿了出来,大略地数了一下:“还剩八只。” “新婚之夜收到的一封,龚涛卧室里的一封,清欣卧室里的一封,我事务所门上的一封,水家坟墓上的一封,灵云出事后他姐姐收到的一封,再加上今早最后的这一封,一共用了七个信封。”秦林一一列举了出来。
第71页 “这信封是十五只装的?”高德诚诧异地问,“还真是不常见。” “这是针孔摄像头。”龚涛已经把它拆了下来,交给了杨凯立。 “应该没有其它有用的东西了,走吧。” 四人到了楼下,灵雨已醒了过来,正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他们。 “醒了?”龚涛走过去亲了亲妻子。 “嗯。我已经听说了,没想到是潘管家。”她看上去显得有些感伤。 “好了,我们该走了,有事再联繫。”秦林挥手跟他们道别,“希望你们的宝宝能够健康幸福,别忘了我的喜糖。” “还有我的。”高德诚也笑着起闹。 “一定一定。”龚涛微笑着将他们送出了门。 望着秦林这位老朋友,龚涛感激地与他拥抱了一下。虽然两人的脸上都是笑容,可其中却包含了太多的辛酸和苦楚。 “再见了。”说完,秦林和高德诚、杨凯立并肩离开了。 “秦林……”龚涛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怎么?还有事吗?” “没事,”龚涛犹豫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慢走。” 看着秦林的背影消失在了庭院,龚涛的心情很是复杂。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那秦林背后的神秘委託人又是谁呢?难道和这个案件没有任何关系吗?不过正像顾雪所说,无论秦林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始终都没有做出过对龚涛不利的事。现在,这一切也都结束了。也许,有些事情,会永远地成为谜;而有时,有些事情也无需再去过问。 // 结束了吗?神秘人盯着檯历,眼神空洞。那个冒牌货终于被绳之以法,可他却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承担下所有的罪名。 “黄启昂……”他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那傢伙还以为承担下所有的罪名是在帮他,然而这却意味着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了。这样一来那些人又该高枕无忧了,这可不行。 他必须再冒险寄出一封信。他知道,一旦自己再次出现,警方的介入将会在所难免。然而,若想要继续前行,完成他的所有计划,他就必须要无所畏惧…… // 高德诚满脸严肃地走出了法庭,径直向等候室走去。 “怎么会这样?”不久后龚涛走了进来,噼头就问。 “你也看到了,秦林提供的那份亲子鑑定根本算不上证据。就算黄浩星是黄启昂的儿子,也没有证据来证明他是故意杀害你父亲的。找不到证据,全都白费。” “那就这样放过那个混蛋?!”龚涛掩盖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愤怒,沖他吼道。 “你又不是没看到,”高德诚也激动起来,“他有好几个证人,都是当时在场的医生和护士,他们的证言中找不到任何漏洞;而我们也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现在我们所谓的情况全都是假设,无根无据。这场官司,谁能打赢?而且你别忘了,这场官司是民事诉讼,即使胜诉,也只能从院方那里获得经济赔偿。现在法官可不会考虑这是不是谋杀案件。” “那我就再告他故意杀人。” “我们连这场民事诉讼都赢不了,凭什么把他拉入到刑事诉讼中去?你这是无证诉讼,和诽谤一样。” “可是我看见了,那混蛋当时得意的表情……” “你录下来了吗?”高德诚质问道,看到龚涛顿时哑口,他的语气平和了许多,“法律就是这样,有时并不能解决根本上的问题。拿不出证据,就算他曾亲口告诉你他杀了人,一样不能判他有罪。”说完他拍了拍龚涛的肩膀,走出了等候室。 龚涛站在原地,狠狠地盯着地面,仿佛那就是黄浩星的脸。为了父亲,他决不会就此罢休。 十分钟后。 “怎么样?”高德诚在电话中问道,“警方没因为调查的事找你麻烦吧?” “有我姐夫呢,全都搞定了。你那边呢?被法院驳回了吗?”秦林问。 “你还真是未卜先知。”高德诚无奈地说,他身旁的龚涛更是沉闷不语。 “这么短的准备时间,也难为你了。这要真是场意外,也根本查不出什么;如果是谋杀,过了那么长时间,也不会有任何证据留下了。说不定那些证人都是黄浩星事先买断好的。” “总之,宣判已经出来了,我们的上诉被驳回了。不过刚才院方代表还私下跟我说,他们愿意赔偿龚涛一家的精神损失。要我看,这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 “是吗?对别的家庭也许能有些安慰,不过龚涛恰恰最不在乎的就是钱。盯好他,否则他会干傻事。” “我知道,放心……”话还没有说完,高德诚的身旁便出现了状况,“一会儿再说。”他挂断电话,赶忙向不远处的龚涛沖了过去。法院的大厅中人声鼎沸,两群人围成一团,相互劝阻着,很显然刚刚秦林又一次未卜先知了。 “你杀了我父亲!我不会饶了你!”龚涛歇斯底里地指着黄浩星大骂起来。 今天黄浩星不再像上次在医院时显得那么平静了,他的眼中也充满着仇恨。他也回指着龚涛,狠狠地说:“我也不会饶了你!”
第72页 在场的人中只有龚涛、高德诚和黄浩星本人知道,他说这句话都是因为他父亲黄启昂的事。两个男人相互怒视着,但由于众人的劝阻,他们无法碰撞出更激烈的火花。高德诚极力地阻拦住龚涛,他知道再这样下去龚涛很有可能会被拘禁起来。 “你们为什么不开除他?!”龚涛开始把矛头转向院方,“他是个杀人犯!你们他妈让一个杀人犯给病人做手术!” 大厅中顿时一片譁然,尽管大多数人都认为龚涛失去了理智,但这番话还是深深地在人们的心中烙下了一个印记。黄浩星的未来,不容乐观,即使他能成功地从这次纠缠中挣脱出来,往后又有谁会相信他呢?不过院方却完全无视龚涛的话。要知道身为一个牛津大学毕业的博士生,在医学领域仅仅驰骋了一年多的时间便独有建树的黄浩星,放在哪里都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他们可不会愚蠢到因为一次正常的医疗事故就放走这位难得的人才。 “想想你母亲,想想你爱人,想想你们的孩子!”高德诚在龚涛耳边大声喊道,希望他能赶快冷静下来,“还有秦林呢,还有我呢,有什么事我们私底下再一起解决。” 终于,龚涛渐渐安静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冲动的行为对谁都没有好处。两个男人渐渐在众人的围簇中分开了,而他们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对方,仿佛目光不会再断开一样。 “我一定要追查到底。”龚涛说着掏出了手机。 “我给他打吧。”高德诚拨下号码,他知道龚涛又把希望寄托在了秦林身上,“喂,秦林吗?” “发生什么事了?他又冲动了是吧?” “嗯,已经平息了。你跟他说吧。”他把手机递给了龚涛。 “喂,秦林,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等着我的消息就是了。”秦林完全知道龚涛的意图,“不过,这次的调查,希望很渺小。亲子鑑定的报告虽然证明黄浩星和你家也有着深仇,可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你真的想让这小子再次露出马脚,除非……” “除非怎么样?” “除非他连你也想消灭掉。”但秦林紧接着又说道,“但他家与你家的仇恨完全在于你父亲。现在你父亲去世了,他不可能会再有别的行动了。而且你别忘了,如果你父亲的死确实是他故意设计的,那么这个机会也是你继母给他的,他可不是主动找上门的。所以你父亲的死到底是否属于正常的医疗事故,我不能断言。” “你不相信我吗?”龚涛反问。 “如果我不相信你,就不会继续帮你调查了。我只能说尽力吧,不要抱太大希望。” “好吧,我等你的消息。”龚涛挂断了电话。此时,他早已对秦林的神秘背景无所顾忌了,他相信秦林的能力,只想早日让他找到能使黄浩星罪有应得的证据。 远方的秦林也在低头沉思着。接下来他只能紧紧地盯住黄浩星,等待他露出马脚。然而,另一件事却让他静不下心来,他的手心中正躺着一片羽毛。 “赐我翅膀,化为天空”,上面的话让他迷茫。案件虽然完结了,可这个当初最有价值的信息却没有派上用场,直到现在秦林依然无法破解这句话的意思。黄启昂又拒绝回答一切问题,秦林实在不想让它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此外,他不知道这样的结局能否让他的委託人满意。这个委託人并非龚涛,而是隐藏在他背后的“老闆”。当上一次他以为事件解决了,而在家中高枕无忧的时候,顾雪之后的那个电话把他重新拉回到了现实,那正是“老闆”打来的,他否定了秦林的结论。显然,他的“老闆”掌握着一些额外的信息,因此才有着断定秦林的结论是否正确的依据。但讽刺的是,他的“老闆”自身却无法通过这些额外信息来获知真相,而秦林也无法从他那里得知这些额外信息。不过上一次事实证明了他的推理是错的,这说明“老闆”的信息确实有根有据。那么这一次结果又如何呢?秦林的手心冒着汗,他不敢想像这次也是错误的结果。 他忐忑地拿出手机,准备向“老闆”汇报一下情况,尽管这一次他可能面临着又一次的打击。 三十五 短暂的宁静 “还没有任何进展,你就等我消息吧。或者我们下午见个面?”秦林在电话中提议道。 “下午恐怕不行,我要陪灵雨一起去送他弟弟。” “那就改天吧。还是那句话,把心态放平稳,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别指望黄浩星会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好吧。” “那就这样。对了,龚涛,最近我这里有一些私事要办,所以,如果有事可以让德诚帮忙,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唿了。” “私事?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是指你和魏清欣恋爱了吧?”龚涛打趣地问道。 “怎么,很令人吃惊吗?哈哈,”秦林笑着回答,“好了,就这样。”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但随之秦林脸上的笑容便收拢了起来。昨天他与“老闆”的通话结果让人满意,这一次那人竟没有急于将他的结论否定掉。这本应是个好消息,可秦林的心中却无法平静,他总感觉事情太过顺利了。
第73页 实际上他与“老闆”很少联繫,虽然他已经为那人工作了很久。那次把睡着的顾雪安顿好后,他走出房间外悄悄地与“老闆”通了电话;之后,与杨凯立和顾雪在饭店协谈的时候,想不到“老闆”竟主动给他打来了电话,显然那人并没有无尽等待的耐性;再之后就是继顾雪的电话后再次吵醒秦林的那个电话;加上这次,他们仅就这个案件通过四、五回电话。“老闆”似乎在一些事上对他有所隐瞒,可他还是得心甘情愿地为他调查。也许是因为那片有着重要信息的羽毛还未被参透,他感觉整个事件中还存在着秘密,这也正是为何有的谜题到现在还没被解开的原因。 不过爱情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尽管其实爱情才是烦恼的根源。但对于情窦初开的秦林来说,一条来自魏清欣的关切简讯都足以让他感到幸福无比。 他微笑地看着简讯,终于暂时抛开了脑中的杂念。 // “东西都收拾好,别丢三落四的。”水阔天站在门口唠叨着,却帮不上什么忙。时间已是八月中旬,天气燥热得让人静止都能冒汗。 “知道了。”灵云忙着收拾行李,连话都顾不上多说两句。安心地休养了近半个月,他的伤势也渐渐好转了。今天,他终于要踏上留学的征程了。前方的路只能靠他自己去闯。 几天前他们从龚涛口中得知了真相。事情终于结束了,灵云也终于不必担忧和顾虑了。这一次家人也都对灵云刮目相看,他从一开始就切进了正确的路线。但他毕竟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而不是干练的警察。 “你姐他们一会儿就来,吃完饭我们一起送你。”水阔天说道。 “嗯。”灵云点点头,沉静了下来,可能他还无法从容地面对分离前的不舍和伤感。 “儿子。”水阔天示意他过来。 “嗯?”灵云走了过去,不知道父亲还有什么额外的嘱咐。 “到了那边,找个好住所,吃好喝好,不要把身体搞垮了,要是住处离学校远就买辆车。钱不够花就跟我说。” “嗯。”灵云答应着,“放心吧,我又不是几年不回来了。逢年过节我一定回来看你们。” “爸,灵云。”灵雨和龚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上。 灵雨的情绪有些低迷,她知道这次和弟弟分别,恐怕又要好久才能再见面。 “姐,别太想我,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还有,照顾好我小外甥。”灵云试图笑着缓解伤感的气氛。 “我们先吃饭吧。”水阔天提醒道,“灵云,好好记住家里饭的味道。” // “你爸妈呢?”灵云向前方的男子问道,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我没让他们来。”那人回答,之后礼貌地跟灵云的家人打着招唿。 “看看人家兴洪,多懂事。”水阔天说。 “我也不必你们来送我。”灵云赌气地说,“这不是你们自己跟来的吗?” “兴洪,到了英国,灵云就拜託给你了。”水阔天恳切地对兴洪嘱咐道,“他不懂事,你多照应着他点儿。” “爸,我和他年龄一边大,干吗还嘱咐他要照顾我?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灵云不满地把头扭向了一旁。 兴洪却笑着点了点头,把手搭在了灵云的肩头。他和灵云是最要好的朋友,此次与他一起去英国留学。但不同的是,他是自费学习,没有固定的院校。至于去学什么,他连灵云都没有告诉。 “飞往英国伦敦的ba038次航班将于半小时后起飞,请尚未登机的乘客抓紧时间登机……” “该走了。”灵云不舍地说道,“爸、姐、姐夫,你们多保重。” “你也保重。”水阔天过去拥抱着儿子,拍了拍他坚实的后背。曾兴洪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脸上却丝毫没有失落的神情。 灵雨眼中噙着泪,举起手来轻轻挥摆,与弟弟道别。 “我走了。”灵云一咬嘴唇,转过身去,拉着行李向登机处走去了。 “兴洪,我弟弟拜託你了。”灵雨在背后喊道。 兴洪背着身举起手臂挥了挥,却连脚步都没有停滞。 “到了那边给我们打电话!” 灵云笑着转过身,高举着“ok”的手势。终于,他与兴洪一齐消失在了登机口的拐角处。 水阔天三人终于转身离开了。他们的脚步很缓慢,甚至很沉重——离别的心情着实不好受。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一名男子从柱子后走了出来。他低下头默默想着什么,却并不着急离开。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走到了候机室的透明窗边,望着眼前的飞机渐渐升起,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通知病人家属,下午就开始手术。”男子挂断电话,匆忙地消失在了机场大厅的尽头。 // 两天后。 神秘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前方的警卫……很快,他登记完毕,向里面走去。眼前是一个大厅,这里是探监的场所。
第74页 “有人来探望你了。”听到这话,黄启昂站起了身。 对他来说,看守所中的日子是短暂的,前方还有死刑等待着他。 他透过钢化玻璃看着对面的人,脸上满是惊讶。他慢慢坐下,等待着警卫自觉地站远。 “为什么?”神秘人噼头就问。 黄启昂没有回答,眼睛虚飘地望着地面,甚至不敢与那人对视。不一会儿他笑了起来,可笑声却显得那么无奈。 “到底是为什么?”那人再次问道。 “停手吧,”黄启昂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了,“这样做不值得,你的路还很长。” “若不是你承担下了所有的罪名,我才不会相信你。但你却办了坏事,那些人看来又要恢復正常的生活了。”那人的话语中饱含埋怨。 “我知道,因为我事情才变得那么复杂。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停手。”黄启昂几乎哀求着对方。 “那不可能,新的信我一个月后就会发出去,到时候就又可以把他们从幻想中拉回到现实了。还有,为什么要把证据埋在那种地方,而不是毁掉?” 黄启昂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为了我吧?”那人缓缓地说,“如果期间我发生了什么不测,比如被警方怀疑,你就会站出来用这盘录像带替我承担罪名,对吧?” 老人沉默着,对方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神秘人站起了身:“不过,我不会感激你的。”说完他快速地离开了。 黄启昂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眼神空洞而又迷茫。不过,他在心里已经很感激对方了。他知道那人为了来见自己一面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他回想着这两个月来的经歷。他以为可以成功,可还是失败了。现在,他只希望刚刚离去的那个人——那个真正的“天使”,可以战胜秦林。 黄启昂又拿出了女儿的相片,这是现在他身上仅有的一件东西,但却已经足够了。 看守所外的一辆车中,神秘人也正看着一张相片中的女孩儿。 “还有半年的时间,等着我。”他自言自语地说,像是在强调着。 三十六 再次袭来的噩梦 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切平安无事。灵云已顺利地到达了学府,顺利地找到了住所,顺利地开始了学业,再加上曾兴洪的照应,足以让水阔天一家放心了。而且之前一直困扰着他们的案件也解决了,灵雨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养了,她的任务就是争取顺利地把属于她和龚涛的宝宝生下来。 然而龚涛却仍然无法心安,黄浩星若不得到惩治,他是不会罢休的。他之所以焦急,是因为秦林直到现在还没有开始调查的动静。但事实上也正如秦林所说,现在根本不可能从黄浩星的身上抓到任何把柄。除了等待,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 与龚涛不同,“按兵不动”的秦林却没有焦急的理由。他和清欣的爱情故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这样的幸福生活中,他还能想到工作已经很难得了。 九月底正值初秋的天气让温度冷却了下来,这让秦林感觉倍加舒爽。他正和清欣一起携手漫步在商厦内。 他们随意地逛着,眼睛一起探寻着有趣的东西,并共同探讨着它的好坏。这种生活已经足以让他们感到幸福了。 忽然秦林对一个柜檯产生了兴趣,在跟前停了下来。 “好漂亮。”清欣感嘆着眼前的画面。 “先生,需要点什么?”售货员热情地询问。 “随便看看。”他的目光一直在挂满墙壁的各种信封上游走着。 “您需要什么样的?我们这儿的样式挺全的。”售货员介绍着。 “有没有印着天使的信封?”秦林忽然问。 “我看看。”售货员翻找着,不一会她拿出了一包信封,“就这一种,但卖得不太好。” 作为一个男人,秦林忘记了考虑身旁女人的感受。见到这些再熟悉不过的信封,清欣的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进货多吗?” “不太多,这种信封卖得不太好。但我们这儿信封信纸的种类很全,别的地方就不一定有了。” 秦林点了点头,他相信售货员的话,因为他以前在闲暇时还有过几次找寻它的经歷,然而却从未找到过。 “一包有几只?”他忽然盯着包装的厚度问。 “十只。” “不是十五只吗?”秦林有些惊讶。 “一包都是十只,哪有十五只的?” 秦林愣在了原地。他不明白,究竟是这包信封的个数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推理出了问题。他们共收到过七封信,而剩余八只信封,这让他们都以为这种信封是十五只装的。可刚刚那个售货员的回答给了他当头一棒。如果是十只装的,还剩余八只,也就是说只用了两只;那么,另外的五封信,是怎么来的?他的脑中“嗡”的一声又乱成了一团。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的思维撞击得更加混乱了。他看了看号码,是龚涛的。 “不是说过了有事找高德诚吗?”他一接起电话就小声抱怨着。 “但这件事很重要。你现在在哪儿?”
第75页 “有什么事吗?” “‘天使信封’……” “‘天使信封’?我正巧在商场看着呢。你是想说个数问题不太对是吗?我也正在考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你别在那里研究了;我手里的这个就够你研究了。” “什么意思?” “简短点说,是你来我家还是我去找你?我得让你看看这次的恐吓信,看来事情还没结束呢!” // 秦林僵直地坐在椅子上,犹如失去了活性一般。他垂下的手中拎着信的边角,显然,这个小东西让他很受打击。 这封信又变回了列印的形式,连信封上的收信地址都是如此。信纸上的文字还歷歷在目: “以为都结束了吗?可惜你们抓住的只是冒牌货,而且,还多亏了我的帮忙。从这封信起,我将不再手写。再让我来帮你们整理一下思路吧。之前的信中,有五封都出于我手。我不想占任何人的便宜,也敢于承认一切。除了在你们别墅中发生的事外,其余都是我的杰作。 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一个要求。希望我不用再说第三遍,这将是最后的警告。别让你们的孩子出生!你们最好赶快忘掉那个冒牌货,把思路拉回正轨。我可不是为了钱,别指望我会像他一样容易妥协。你们只能照我的话去做,没有商量的余地。别让孩子出生,否则你们将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不知不觉中,信纸已从秦林的手中掉落到了地上,这个打击使他变得既迷茫又消沉。看得出来,“天使”之前的信是故意改为手写的,目的就是为了使黄启昂不得不也用手写,这样才能使秦林他们录到不可辩驳的证据。而秦林也确实抓住了这个细节,只不过讽刺的是若不是他的对手暗中为他创造机会,他也许至今都获取不了证据。 由此可见那傢伙是多么的精明,也能看出他对黄启昂的介入是多么的恼怒。显然他不想让黄启昂的介入捣毁掉自己的计划。看来他的目的确实不在于钱,但又是为了什么?秦林实在摸不清头脑。 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之前由于“老闆”的再三强调,他一直极力防止着警方的介入;但这次,他必须要让出“主力”位置,他更愿意作警方的助手,只有这样,才有破案的希望。他必须尽量说服他的“老闆”,如果那人执意不肯,他将会毅然决然地退出这场没有胜算的“战斗”。 现在的秦林只想与清欣在一起过平静的生活。但面对这个棘手的案件,他还是得继续努力下去。他为“老闆”卖命并非为了钱,而是因为他欠那人太多了。 “现在怎么办?重新开始调查吗?”龚涛终于忍不住问他了。 “不用,之前还是有一些线索的。原来黄启昂只是个中途介入者。难怪有些问题都无法解释。” “那黄启昂到底都做了什么?” “在你们的卧室里放下勒索信,然后用那个聪明的方法洗清了嫌疑,以及在那片树林中埋下了那盘录像带,还有写下他被捕当天的那封信。其余的事,就都是真正的‘天使’做的了。而这封信,则是他的第六封来信。”秦林分析,“恐怕黄启昂本来就计划勒索你们,而偶然在你的卧室里看到了那封新婚之夜的恐吓信,于是正好借着那傢伙的名义写出了之后的勒索信。”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即使他失败了,罪名也都会加在那个‘天使’的身上,黄启昂却可以从中脱身。” “但事实并非如此。尽管他被抓了个现形,也用不着承担下一切罪名啊,可他却这么做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拒绝回答任何问题,无疑是想隐瞒这个事实。还有那些信,现在想来,确实几封信的语气和意图都不太相同。黄启昂的信意图很明显,目的就是钱;而真正的‘天使’却始终针对你们的孩子。” “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龚涛忽然说道,“其实黄启昂就是真正的‘天使’,但有人为了将他从死刑判罚中挽救出来,才故意写了这封信,目的就是帮他揽清罪名,使他的判决因此而被拖后。或者黄启昂确实是冒牌货,但他认识那个‘天使’,所以才帮那人揽下了所有的罪名。” “你想说那人就是他的儿子黄浩星,对吧?”秦林问。 “你也是这么想的?” “不,我可不这么认为。若像你所说,黄浩星是为了挽救父亲,那他何必还要在这封信中再次强调‘不要让你们的孩子出生’呢?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会再自寻麻烦吗?况且,还有一个我之前也一直迷惑的问题,不论这对父子中的哪个人是真正的‘天使’,他干吗要对水家的墓地和魏清欣家下手?我知道,你父亲的死,黄浩星确实有嫌疑,但你不能因此就死抓住他不放,不顾一切地想把他置于死地。”秦林嘆了口气,“我会去调查的,但感觉这个‘天使’是另有其人,而这封信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洗清黄启昂的罪名,而是为了再次强调‘不要让你们的孩子出生’。” “好吧。”龚涛点了点头,“那么,这次我们该寻求警方的帮助了吧?”
第76页 “当然,他们的力量要比我一个人大得多;而且我也累了。” “你不再参与调查了?”龚涛知道,如果秦林退出这个案件,他和警方将会共同失去一位鼎力的助手。 “要看情况了。”秦林心中盘算着,这完全取决于他“老闆”的态度。 “好吧。” “嗯,我先走了。我还得打个电话告诉我姐夫这些,黄启昂的判决恐怕要延迟了。”秦林站起身离开了。 走出咖啡厅,他掏出了手机。他现在就得打一个电话,但拨出的号码并未在通讯录中保存,这也是顾雪找不到任何线索的原因。不错,这正是那个神秘幕后人的号码。 爱情会沖昏人的头脑,秦林以往的机警和睿智如今都已打了折扣。他甚至连车子被调查,手机被监听都没注意到,而进行这一切的正是他昔日的搭档——顾雪。虽然这些都是非法的行为,但在与秦林短短一个月的接触中,顾雪已学会并拥有了他的那份胆量和气魄。 不远处的阴暗角落中,顾雪紧紧地盯着秦林的举动,并且在仔细地听着什么。不久后她摘下了耳塞,望着秦林开车离去了。 顾雪从阴暗处走了出来,与刚刚走出咖啡厅的龚涛擦肩而过。在那一瞬间,他们的眼睛相互对视着,微微点了点头…… 三十七 非同寻常的会面 秦林手握方向盘,面露难色。他本以为在电话中可以谈妥一切,但结果令人头疼。意料之中,“老闆”坚持不想让警方干涉,但他却从未对自己的执拗做出过解释。这次秦林毫不妥协,只有他才能体会到,“孤军奋战”有多么艰难,何况他面临的对手非同寻常。 秦林的态度起到了作用,“老闆”说一不二的作风竟有了转变,显然他并不愿意再去另谋高就。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此外,秦林的能力确实太出众了。 他看了眼时间,离晚上十点还有几个小时,那是约定见面的时间。今晚,他们将好好地面谈一次。 现在,秦林更担心的是清欣和她的父母。尽管这封迟来的“天使信”中并未提及到她一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已脱离危险。 不久后秦林便到达了清欣家,自从黄启昂被捕,清欣一家就搬了回来。或许真像黄启昂胡乱说的那样,那个‘天使’只是想利用清欣的事转移秦林的注意;但这样的自我安慰并不能为上次发生的煤气谋杀事件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那傢伙只是为了让秦林分散注意,大可不必置清欣一家于死地。 “赶快收拾东西,今晚你们还得住宾馆。我会在近日买套新房子,到时候你和你父母都住到那里去。”秦林边说边向屋内走去,准备帮他们收拾东西。 “是不是信里又说什么了?”清欣不安地问。 “虽然没有提及你们,但是以防万一,你们还是得搬家。上次那傢伙就差点杀死你们。” “可是这样就买房子,未免也太仓促了。” “反正我们是要结婚的,到时候都要住在一起吧?” “那你父母呢?也让他们搬到新房子住吧。”她想得很周到。 “不用了。”秦林顿了顿,说道:“我没有父母。” “什么?”清欣惊讶地望着他。 “我没有父母。我是个孤儿。”秦林回答。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她的眼神中露出了怜悯。 “没必要,我用不着别人可怜我。我只有一个亲姐姐,我们两个人从小被抛弃在了孤儿院,在那里长大,她现在也过得很好;我姐夫人也很好,跟你说过的,杨凯立。” “原来是这样,”她若有所思,又好奇地问,“那你后来怎么上的学?靠别人资助吗?”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赶快收拾吧。”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不用了,秦林。谢谢你。”清欣的父亲走了过来。 “怎么?是不是太见外了?”秦林问。 “不不,是我和清欣她妈,明天我们就回老家了。” “怎么?”秦林有些意外。 “呵呵,人老了,受不了城市的喧嚣了,还有那么多烦心的事儿。我们也该回老家休养生息了。” “爸,您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清欣过去牵着父亲的手。 “这不是跟你说了吗?”老人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你抽空呢,就回去看看;平时也别惦念着我们。你啊,也大了,该是嫁人的时候了。秦林,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好好疼她。” “爸。”清欣的眼泪都快溢了出来。 “放心吧,爸。”秦林点了点头。 “哎。”老人高兴地答应着。 “我会好好照顾清欣的。一有时间,我就带她回去看你们。” “好好好。” “妈呢?”清欣问。 “在里屋收拾东西呢。” “好了,清欣,你也快些收拾吧。今晚先在宾馆住一宿,明早我送他们走。” // 一切都安顿完毕,秦林随意找了个藉口,离开了宾馆。他看了看时间,该是去会面的时候了。至于清欣的父母,倒是让他很放心,他们返乡的决定在此时恰到好处。他知道,那个“天使”在这种关头绝不会耗费精力去到远方找寻清欣父母的麻烦。两个老人的离开不仅能让秦林更加专心地保护清欣,还能使早晚要开始的新婚生活变得更加甜美。
第77页 不一会儿他便将车放慢了速度,会面的地方快到了。他将车停在了饭店旁,走下车打开了后备箱。里面的那只“小黑匣”已经久日未见,自上次救了清欣一家人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它。秦林警惕地环视着周围,利落地将里面的手枪塞到了衣服内侧,径直走进了不远处的一片漆黑小巷中。 “好久不见了。还好吗,孩子?”站在黑暗中的人慢慢转过了身。 “何必明知故问?你知道那傢伙一直都让我不怎么好过。”秦林掏出烟来,却没有给对方敬上一根。 “还没有戒掉?抽菸很伤身体,你应该知道吧?” “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看起来更憔悴了。” “人总是敌不过衰老的。我可能也没多少年活头了。” “不会的,上天自有慧眼。”秦林安慰着他。 “是吗?如果我做过不可饶恕的事呢?” “不可饶恕的事吗?”秦林望着他。 那人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跟这件事有关吧?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你执意不想让警方介入的原因。” “你变得越来越敏锐了。”那人缓缓地说,“不过,有时却也煳涂。” “怎么?” “你应该清楚工作和生活混淆在一起会变得多么糟糕吧?” “你指清欣吗?” “她只是你的一个委託人,现在怎么快变成你的妻子了?” “我们谈正事吧。”秦林对他的喋喋不休显得不耐烦了。 “我们正是在谈正事。你对那个女人的底细了解多少?” “难道她也对你有威胁?” “不知底细的人,永远不要相信。我想我教过你这些。” “但我学会了更好的判断方法。这种事你就别更多地过问了。” “好吧,你长大了。”那人无奈地说,“那么,还能继续帮我吗?” “当然,我欠你的情,会用这辈子来偿还。但有些事情,我必须有自己的原则。你知道那傢伙相当难对付,现在的状况和局势,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单薄了。” “你执意要让警方来解决此事?” “上次因为我让姐夫知道了这件事,你就打来电话责怪过我;不过这次我不会再妥协了。” “看来没有协商的余地了。那么你打算退出吗?” “就这样退出,我怎能甘心?我们可以藉助警方的力量。我会比他们领先一步,在他们之前揭破答案的。” “你真能读懂我的心。”那人笑着说,“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千万别让我失望。” “恐怕现在你只能相信我。警方的力量比我要大得多,如果没有我姐夫的这层关系,想领先他们简直是异想天开。但最终谁能先揭破真相,完全取决于事态的发展。” “只有赌一赌了吗?”那人犹豫着。 “快点下决定吧。” “好吧,就照你说的做。”他终于还是妥协了。 “可以再问个问题吗?”秦林盯着他的眼睛问,“这件事到底与你有什么联繫?如果那傢伙被警方抓到,你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如果我回答你,你的人生就不能再属于自己了。” “我的人生本来就不属于自己。” “但也不属于我。你有自己的路,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你甚至可以忘了我,对我不闻不问;但这次,希望你能够帮我到底。” “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对我和姐姐的恩德,全都由我来偿还。” “你姐姐也还好吧?”那人转而问道。 “还好。只是最近也被这件事闹得不得安宁,因为姐夫几乎没有时间好好陪她。” “所以,赶快把它解决吧。” “就算你比警方先知道了答案,又能怎样?”秦林对他深藏不露的秘密感到很费解,“难道你想私自处理了那傢伙?” 那人干笑着:“也许吧。到那时你会告发我吗?” “也许吧。”秦林用同样的回答回应着他,“我该走了。这东西,还是还给你吧。”他的手中掂量着那把枪。 “不,留着防身吧。” “但你知道在国内非法持枪是多大的罪吧?何况我还是一名律师。” “我不用再跟你强调你的敌人有多危险了吧?那傢伙很可能也有这东西。” “还是以前的那把假枪方便。”秦林妥协地把枪塞回到了怀中,“希望这把枪,是你唯一做过的错事。” “错事吗?那你为何当初还接下了这把枪?”那人笑着问。 秦林皱了皱眉:“因为我一时煳涂。” “是吗?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决定很精明。” “也许。再见了。”秦林边往出走边挥手向身后的人示意。 “保重!”那人望着秦林渐渐消失的背影,也转身离开了。 黑暗的小巷中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令狭窄的空间竟有了一丝空旷的感觉。一只野猫轻柔地叫着,试图召唤一只属于自己的伴侣。突然它嘶叫了一声,像是受到了惊吓,从纸箱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78页 一个人缓缓地站了起来,将盖住自己的纸箱抛在了一旁。这是藏身的唯一办法,纸箱上的小洞使她看到了刚才那人的脸,也听到了他与秦林的全部对话。显然,秦林的手机被监听了,因此他的计划和安排才会被暴露,包括这次重要的会面。 想不到秦林的“老闆”竟是那个人。尽管从未谋面过,但那是一张让人熟悉的面孔,他在这座城市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而从刚才的对话中,也可以判断出秦林和他的关系并不简单。 到底有何内情,她一时也分析不出来,但至少已经得到了想要调查的结果。顾雪甩了甩长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她开心地笑着,走出了这条给自己带来幸运的小巷。 三十八 死期 夜已至深,顾雪从计程车中走下来,伸了伸懒腰。已是深夜十一点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明天再约龚涛见面。今晚,她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她向自己的事务所走去,但刚刚愉悦的心情却已消失殆尽了。她曾是那么地敬仰秦林,而她不久前目击到的一切却成了足以对他治罪的证据。 她甩了甩头髮,尽量让自己忘却这些杂念。 顾雪开门走进了屋内,顺手按下了电灯开关。灯闪的瞬间,她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人影,这让她僵在了原地。她惊异地扭过头去,望着沙发上坐着的人。 “等你很久了,我们谈谈吧。”男人冷冷地说。 顾雪不去理会,准备离开。 “最好别做傻事。”那人突然掏出了手枪,直指顾雪。 顾雪停止了一切冒然的举动,直直地盯着对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秦林?” // 神秘人开车飞奔在公路上,不时地注意着时间。他刚刚才从住处里出来,尽管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获得了很多信息。他知道那个女人的计划,也知道她的行程,可有些事并不能操之过急。他对那两个人太过了解,如果自己忙于行动,此时他就该和秦林在顾雪的事务所中碰面了。 他对顾雪的才华和机敏很是欣赏,可他必须消除掉这个潜在的威胁。原以为使秦林和顾雪的关系彻底决裂就可以让顾雪远离一切,没想到她却将嫉妒和怨恨转化为了动力,开始调查另一件她更不该插手的事情。顾雪所做的一切让他不得不採取行动了。 他曾向他的助手强调过不要擅作主张,但那人还是“违纪”了,这让他的助手已经逐渐被怀疑。而现在,秦林也开始被怀疑了,更重要的是秦林的“老闆”已经在顾雪面前现了形。这些线索可能会让整件事的真相水落石出。他必须阻止这一切,所以,终于又到了他再次行动的时刻…… //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你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秦林质问着她。 面对枪口,顾雪选择了沉默。 “早就怀疑你在暗中调查着什么。当初你和我偶遇,都是设计好了的吧?我们邂逅的那条街离你事务所有一小时的车程,你怎么会跑那么远去买东西?你只是为了接近我,调查我的幕后而已。原来那个‘天使’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信息,他还真是挺好心的。”秦林讽刺地说,“我早就该想到。你果然不是这个‘游戏’的玩家,因为你的目的只是要调查我,对吧?”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难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在监听你的手机?”顾雪觉得刚才自己的行动再完美不过了,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在哪里大意了。 “你也看到了那个人是谁。如果你认为那样的人物会只身前往那种黑暗的小巷和我秘密会面,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 “为了确保安全,房顶上有保镖,监视着我的一切行动,也因此看到了你。他们还没有走干净,你就已经蹦了出来。下次你该学精点儿。” “可能没有下次了吧。”顾雪轻轻地说道,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秦林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如果他想杀你,就不会把这件事交给我解决了。我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只为了和你谈谈。” “谈什么?”顾雪看着秦林,不敢相信他的话;至少在枪口沖向别处之前,她不敢抱希望。 “很简单。希望你别再多管闲事。”秦林竟把枪收了起来,又拿出一只信封扔到了桌上。 “这是什么?” “里面有一张20万的支票。他希望你从这个城市消失;而今天你所看见的,就当作没发生过。” “有必要吗?”她不知道面前的东西是否隐藏着什么阴谋。 “如果你不收下,我只能认为我们没能达成协议,后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两全其美了。” “好吧,那我收下了。”顾雪把信封拿了起来。 “我该走了。记住,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离开这个城市之前,你会一直被监视着,别再做愚蠢的举动。”秦林站起来走到了她面前,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如果你再犯下错误,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说完他走出房门,钻进了自己的车中,快速离去了。 不远处的车中,神秘人正注视着这一切;不仅如此,他手中的dv镜头始终贴着车窗,还拍下了秦林的一举一动。他放下dv,该是行动的时候了,还好他及时地赶到了这里。
第79页 房间内的顾雪回过神来,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一样,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更是连门都忘了锁。她慢慢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小心翼翼地向外打探着,街上并没有可疑的人,果然负责监视她的人不可能那么快便就位。 她快速地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凉水让她清醒了许多。她走回到客厅,做了个深唿吸,接着拿起了电话。尽管还不知道真相,但她必须要挽救秦林,她不想让他越陷越深。 突然门被推开了,神秘人站在门口,将枪口对准了她。 “你还真是无可救药,秦林不该那么相信你。”那人说着,走进了屋子。 // “你不认识我,也不用记住我的样子,因为没有意义。”神秘人坐在她的对面说道。顾雪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嘴中还塞着湿巾。 “你是个漂亮的女人,也很优秀,可最大的缺点就是嫉妒心太强。”他边说边随意地瞟着散放在茶几上的几张dvd光碟。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张光碟上。 “《七宗罪》,”神秘人戴着手套拿起了它,“这是部不错的电影。贪婪、**、傲慢、嫉妒、暴食、愤怒、懒惰,这七种罪名也正是人类的丑恶之处。”他又随口说道,“对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天使’。” 顾雪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终于,她见到了那傢伙的真面目,然而此时的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兴奋。 “知道吗?我已经杀过两个人了,我也不想那么做,可他们都不可饶恕。刚才,我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说着他笑了起来,“被我杀死的第一个人,他很懒惰;而第二个,他太傲慢。” 顾雪仔细地思考着他的话。她知道第二个人是指阎开峰,那么第一个呢?难道这之前还有什么命案? “而你呢,嫉妒心太强。” 顾雪的身体勐地一颤,她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恐惧和绝望瞬间遍袭了全身。 “以后我还要对付的两个人中,一个很贪婪,另一个爱愤怒。也许对应‘**’和‘暴食’的人也会在这期间出现,就像你和阎开峰一样。你们都是我本不该对付的人,可是由于你们的愚蠢行为,我不得不这么做。想听听秦林的故事吗?”他忽然问。 顾雪的脑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祈求对方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他很优秀。”他毫不理会地继续说道,“每当我想到自己的对手是他,都会有种莫名的恐慌。你也很优秀,所以我才不能让你们在一起合作。但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地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后悔,因为到如今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说说秦林吧。也许你还不知道,他是个孤儿。他和他姐姐刚出生不久便被送进了孤儿院。后来他上了大学,也由此成为了一名律师。” 顾雪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今天她吃的惊实在太多了。 “你一定在奇怪他怎么会有钱去上学吧?因为他和他姐姐受到了别人的资助。没错,你今晚看到的那个人,就是资助了他和他姐姐近二十年的人。对于秦林来说,这个人就像是父亲一样。这也是秦林为何冒着犯罪的风险也要帮他调查到底的原因,秦林欠他太多了。但在我看来,那人只是把秦林当成了一个工具,而秦林也心甘情愿被利用。现在明白了吧,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你有我的能力,也许早就能调查出这些了。 今天你看到了那个人的长相,所以我不得不让你的嘴永远地闭上。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确实和整件事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繫,如果他和秦林都被列入了警方的怀疑范围,那么我也早晚会暴露。 好了,谈话到此结束。被我杀死,你应该很不甘心吧?你一定更愿意死在秦林的手中,可他太仁慈了,也太愚蠢,竟然相信了你。他甚至连任何防范都没有做,他警告你会一直被监视,但那只不过是在骗你。他那么相信你,可你却那么地令人失望。就当我是在替他处决你吧。刚才,也是你们俩的最后一面了。”神秘人站起身来,向顾雪的办公桌走去了。 只见他从桌子下取出了一件小东西,顾雪的眼睛睁大了些,仔细看着——那是一个窃听器! “第一次秦林来的时候就发现门没有上锁,没想到这都没让你产生警觉。我技术不高,只会把锁打开而已。秦林也真是配合,哪里都检查了,唯独没有检查你的事务所。”他说着把窃听器装进了兜内,又拿出了一盘磁带走向了她,将它在她那双被绑住的手中按了一下,“这上面已经有你的指纹了。听听吧,效果还不错。” 他把磁带放进了手中的小型录音机里,按下了播放键。不久之前秦林与顾雪的对话尽在其中,显然他在车中通过窃听器录下了他们的谈话。 那人熟练地操作着录音机,很快便将多余的话都抹去了。 “仅此一句就够了。”说着他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顾雪听着磁带中的声音,心里充满了绝望。 他又用始终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了桌上的信封,将支票取了出来。 “再加上这个就更像了。”他笑着把它撕烂了,“待会儿只要再录下随后要发生的一切就可以了。等警察发现你尸体的时候,也会发现这盘磁带。他们会认为这是你在死之前偷偷录下的音。另外,我这里还有一张光碟,用dv拍的,它也会起到作用。秦林又要遭殃了,不过我相信他会应付过去的。对了,刚才你回来的时候想要洗个澡是吧?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了。”说完他将磁带放进了顾雪事务所桌上的录音机内,按下了录音键。
第80页 随后他走到浴室,打开了水龙头,让水慢慢地填满了浴缸。他走回到客厅,拽住顾雪的头髮,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疼痛让她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折腾了一番后,他终于走到录音机旁按下了暂停键。 “我可不能把自己的声音录进去。”说着他拿出了一支针管,“这是强力的肌肉松弛剂,能在几秒钟内把你放翻。放心吧,不会有任何痛苦。”他高举的手急速落下了。很快,肌肉松弛剂的药效就遍布了顾雪的全身,让她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他快速地为顾雪松绑,接着一件件地把她的衣服脱了下来。 “我可不是色魔,只是你的衣服可能会给警察提供很多的信息,我得把它们带走销毁掉。”他在顾雪还剩一层内衣的时候停住了手,“我不会剥夺你全部的尊严,你也不想让秦林看到你裸体而死的样子吧?” 他将顾雪扛起来走进了浴室。水已经放好了,几乎快没平了浴缸。 “你真的很美,可惜却无法获得秦林的心。下辈子,嫉妒心不要再那么强。”说完,他把她放进了浴缸内。全身麻木的顾雪极力地摒住唿吸,但这样下去,她最终会被活活溺死。 “我说话算数,不会让你有任何痛苦。”神秘人掏出手枪,安上了消音器,“放心好了,你现在感觉不到疼痛。再见了,我早晚会去找你赔罪的。” 扳机被扣下了,在凉水沖入顾雪的肺脏之前,子弹准确无误地贯穿了她的上额。血流瞬间染红了整片浴缸。神秘人立刻把头扭了过去,他不敢再多看那样的画面。 他收起枪走回到客厅的录音机边,再次按下了录音键。接下来它会继续工作直至磁带到底,这样才能形成真实的假象。他把顾雪的衣服都装到了一个大袋中,又在浴室门口静静站立了一分钟,像是在为死去的女人默哀。最后他走出了事务所,这里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追查到他踪迹的线索。 神秘人钻进车子,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他双手捂头,趴在了方向盘上,显得很疲倦。几分钟后他恢復了过来,启动了车子。 淡淡的月光映亮了他的脸庞,两行泪痕歷歷在目。他很悲伤,如此残忍地杀人,他还是第一次。唯一能让他感到慰藉的是,被他杀死的这三个人都没有感受到痛苦。 “时间快些过去吧,我很想你呢。”他望着遮阳板上的照片说道,吞下了一片镇定药。 三十九 致命的嫁祸 “你现在在哪儿?”电话刚一接通,杨凯立就焦急地问。 “怎么了?我正要去看清欣呢。有事吗?”秦林一手手持手机,另一手握着方向盘,在挑战着驾驶技术的同时,也在挑战着交警的眼睛。 “昨晚你都干什么了?”杨凯立的语气很严厉。 “昨晚?”秦林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具体指什么?” “听着,秦林,无论是什么事,你可以瞒着别人,但不要瞒着我。我是你姐夫,我不想看你犯错。” “你指什么?”他望着前方的车辆问。 “顾雪死了。” “什么?!”秦林的身体徒然一震。 “怎么,很意外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杨凯立的角色俨然变成了一名质问嫌疑犯的审讯员。 “怎么会……这不可能。”他极力地回想着昨晚的事。 “但现场的录音机内发现了一盘磁带。经推测,顾雪在生前悄悄地进行了录音,在她死后,兇手也没有发现磁带。” “那你们应该能找到真正的犯人了。”秦林的神色十分难看,他知道姐夫在怀疑他。 “是的,但里面除了你的一句话外,没有其它的内容了。” “这……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你最好亲自来找我解释。顺便告诉你,通缉令就快要下达了。” “什么?”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为了你姐,也为了你自己。我在办公室等你,不要让我失望。”说完那头挂断了电话。 秦林望着手机,心中杂乱一团。 他在下一个路口紧急调转了车头,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去向他们说明一切。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落入了那傢伙的圈套;讽刺的是,上一次把他从麻烦中挽救出来的顾雪,今次却成了把他拉向灾难的主角。 不知不觉地,秦林的眼圈泛红了,虽然昨晚他和顾雪发生了争吵,但这个女人毕竟是他最好的搭档。昨晚他说得那么决断,是不想让她再趟这滩浑水,可想不到在他离去后,那个混蛋却对她下了毒手。他不该忘了自己和那傢伙的“战斗”在时刻不停地进行着。这次的懈怠,代价竟是顾雪的生命。 “我会为你报仇的;否则,我把自己的命赔给你。”秦林在心中对顾雪的在天之灵起誓。 秦林拿起了电话,这件事需要通知龚涛和“老闆”,也许藉助他们的力量,他可以尽快洗清自己的冤屈。 // “事情就是这样。爸,您别太担心了……” “好吧。”水阔天放下电话,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在电话中向龚涛确认调查的进展,却得知那个秦林又遇到了麻烦。自己的外孙眼看就快要出生,可整件案子却越来越棘手。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迷茫,也已搞得他不得安宁了。
第81页 半个小时后,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次又是谁?”水阔天疲倦地拿起话筒,“餵?” “爸,不好了。”仍然是龚涛打来的,但这一次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惊慌,“灵雨的产期提前了。我现在正送她赶往安详医院,您也马上过来吧。” 水阔天愣在了原地,想不到刚刚才跟他通完电话,灵雨就出事了。孩子将要出生,意味着他们无视了那傢伙的警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前方的未知性让他极为担忧。他披上大衣,快速地走出了家门。 // “说吧,为什么要杀害她?” “嘿,”秦林坐在那人的对面,惊讶地回答,“我想你们搞错了。我可不是来自首的,我只是来证明我的清白。” “清白?你打算怎么证明?”那人把一盘磁带拍在了桌上,“这个证据你想怎么解释?” “我不想跟你多费口舌;我只想见我姐夫。” “杨凯立吗?你最好别再指望他。”那人严肃地说,“因为你们的关系,上级不会再让他插手此事了。他本来就是缉毒大队的,却涉及到这样的刑侦案件中,真不知道当初上头是怎么批准的?” “那现在的负责人是谁?总之让我见你们的头儿。” “你以为你是谁?福尔摩斯?这里可是中国,别以为自称是侦探就能唬住人!” “事实上有时就是比你们管用!”秦林用挑衅的口吻回答。 “你要是有兴致陪嫌疑犯吵架,就去当个律师好了,有的是机会。”一个人边说边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杨凯立。 “局长……”先前在秦林面前不可一世的人此时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老杨,继续你的工作吧。”局长向身后的人嘱咐道。 “局长,”秦林对面的人显然有反对意见,“这件案子不是交给我接管了吗?杨队他该去做好缉毒的工作。” “不,把这件案子交给他最好不过了。”局长转身准备离开了,“你来协助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说完局长走了出去。 那人站在原地,顿时颜面全无。 “一起加油吧。”杨凯立过去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又对秦林说道,“我想也不用介绍了,你们之前打过交道。这是刑侦组的吕队长。” “真是冤家路窄啊。”吕天骄苦笑道。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凯立问秦林。 “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们,不是我杀的她!”秦林一板一眼地强调着。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吕天骄把那盘磁带放进了录音机中。 秦林的那句话又重现在耳边: “如果你不收下,我只能认为我们没能达成协议,后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两全其美了……” 吕天骄补充道:“现场还发现了被撕毁的支票。也就是说,你们没能达成协议,所以你将她杀害了,对吧?” “我是被陷害的,真正的兇手是那个‘天使’!”秦林已经无法再隐瞒此事,“这盘磁带肯定也是他伪造的。” “现场的录音机和这盘磁带上都只有死者的指纹,明显是死者生前悄悄录制的。”吕天骄紧追不放。 “你还不知道那傢伙有多厉害。你这样想是正中了他的下怀!”秦林怒不可泄,“昨晚我根本没去过顾雪的事务所,更没见过她!” 听到这话,杨凯立皱了皱眉。显然,在现场发现的磁带中秦林所说的话很难让他洗清嫌疑。 “再说她是被枪杀的,”秦林继续补充,“我哪里来的枪?”说着他忽然愣住了——焦急和匆忙竟让他忘了把车中的枪转移到别处。 “你没有到过现场?”吕天骄表示质疑。 “没有!”秦林再次强调。 “杨队,你的。”一个人推开门,递进来一个快件。 “谢谢。”杨凯立接过包裹,上面没有寄件人的地址和姓名。他好奇地把它拆开,从中拿出了一张光碟。 “这是什么?”吕天骄问道。 “你连私人的事也要管吗?”秦林插嘴说,他对吕天骄喧宾夺主的态度很不满意。 “看看就知道了。”杨凯立把光碟放入了笔记本电脑中。秦林只能坐在对面,望着电脑的“后脑勺”。 很快他们就看完了东西。杨凯立坐在靠椅上,眼中净是对秦林的失望。 吕天骄把屏幕转向秦林:“你自己看看吧。” 视频尽管不长,却记录着秦林从顾雪事务所中走出后开车离去的画面,右上方还有当时的时间。 “还要解释什么吗?” 秦林默默不语,他知道这段视频的拍摄者就是那个“天使”,他万万没想到昨晚自己与那傢伙就这样地擦身而过了。 “秦林,”杨凯立终于开口了,“如果你这样不配合,我也没法帮你。” “好吧好吧,我跟你们说实话。”他嘆了口气,坦白道,“没错,我昨晚是去过她的事务所,但我们只是在谈事情,我并没有杀她。”
第82页 “那磁带的事又如何解释?你所说的协议又是什么?”杨凯立问。 “那盘磁带一定在事后作了删减,不信你们可以找专业人士进行检测。至于我们的协议,跟工作有关,我有权不透露吧?” “磁带已经在进行检测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你们的协议到底是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们,顾雪当时收下了支票。肯定是我走后那傢伙来过,将支票撕毁了,为了更好地嫁祸我。” “如果你想把故事编造得很完美,得拿出证据才行。”吕天骄没好气地说。 “如果你想治我的罪,也得拿出证据才行。”秦林强硬地反驳,在法律面前他可不是个好欺负的对手。 这时杨凯立的手机响了起来。 挂断电话,杨凯立对秦林说道:“正如你希望的,检验报告出来了,磁带确实经过了处理,但即使这样也不能证明你无罪。另外,刚才已搜查了你的住所,确实没有发现枪枝和顾雪的衣物。魏清欣也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主动让我们搜查了她的住处。不过还剩下你的车没有盘查呢。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们看看吧。当然,我们有搜查证。” “说不定他早已经把那些东西给销毁了,或是藏到了别处。”吕天骄强调。 “但如果那盘磁带真是处理过的,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有罪,再加上那盘dv,反而能说明有人想要陷害秦林。”毕竟是秦林的姐夫,杨凯立想要抓住一切机会保住他。 吕天骄沉默着,他无法找到更好的理由对其进行反驳。让他更为不解的是,为何杨凯立在一小时前被局长亲自调离,却又在刚才被重新安排了回来。他从事工作那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 “走吧,我们去查查你的车。如果一切正常,你就可以暂时保释了。”杨凯立打开门,和秦林走了出去。吕天骄跟在后面,他要作为公证人,澄清他所看到的一切——任何人都别想徇私舞弊。 很快他们就站在了秦林的车边。经过几分钟的检查,他们一无所获。 “把后备箱打开。”吕天骄命令道。 秦林的双手颤抖着,汗珠不断地从脖颈上滚落了下来,但他只得照办。 他们的目光同时停留在了一个黑色的密码箱上,它有着不平常的外表,也许里面也装着不平常的东西。 “里面是什么?”杨凯立看着秦林的眼睛,感到了一丝不安。 “是,是一些私人的东西。”秦林避开了姐夫的目光,小声敷衍着。 “用不着害羞,即使是色情光碟也没有关系。你只要把它打开就可以了,快点。”吕天骄紧紧地盯着箱子,生怕秦林会像魔术师一样把它瞬间替换掉。 到了这种地步,秦林毫无办法。他只能把希望寄託于“老闆”身上了。他知道,姐夫的意外回归就是“老闆”的功劳,可这并没有带给他多大帮助。 他拿出钥匙插进了箱子的锁孔,慢慢地调着密码。仅仅6位的密码,他却足足调了一分钟。 锁应声而开,吕天骄扒开秦林,把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赫然呈现在他们面前。 秦林在他们的身后耷拉着脑袋,眼睛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吕天骄却愣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杨凯立如法炮制地扒开吕天骄,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询问着秦林。 “这……我想,是‘天使’给我来信了,第七封来信。”秦林惊讶地望着姐夫手中的信封,缓缓地说道。但他仍然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是希望?还是更大的麻烦? 四十 稍纵即逝的生命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水阔天向正在手术室外等待的龚涛问道。 “预产期提前了,实在没有料到。爸,您别太担心了,医生说没有大问题。” “怎么会提前那么多?”水阔天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可能是因为那件事让她受了太多惊吓吧。”龚涛也很无奈。孩子在这个时候出生简直是在忙中添乱,何况,危险也随之逼近了。 “你们结婚才六个半月……婚前灵雨就怀孕了?”水阔天紧追不放。 “嗯……,”龚涛有些难堪地答道,“但结婚时她才刚刚怀了不到一个月。”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提前了一个月。怎么办?报警?”水阔天也没了主意,“灵雨和孩子必须得有人保护。” “不知道这时候警方肯不肯派出人手。刚才我给家里打了电话,一会儿会有几名保安过来。只有先让他们盯一下了。” “也只能这样了。”水阔天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忽然手术室中传来了婴儿的哭声,水阔天和龚涛同时兴奋了起来。 很快,一位医生走了出来,但脸上却没有过多的喜悦。 “医生,怎么样?”龚涛急忙拥了上去。 “你妻子很好,不用担心。”但他转而又问道,“那个……” “怎么?”龚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妻子怀孕后,来医院作过定期的检查吗?”
第83页 “这个……没有,因为一直以来都很忙,所以……出什么问题了吗?”龚涛和水阔天的心都已提到了嗓子眼。 “是个男孩儿,不过……”医生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什么?” “你的孩子有中度的短肢畸形,而且……还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医生避开龚涛的目光答道,他不想看到这位新父亲绝望的眼神。 “怎么会……”龚涛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一切;水阔天也一屁股坐到了长椅上。这突然而来的噩耗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打在了他们的心上。 “我们会尽全力挽救孩子的。”医生安慰说,“不过,你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孩子的存活希望并不大。先去安慰一下你太太吧,我想她现在应该比你们更难受。”他拍了拍龚涛的肩,静静地走开了。 “爸,我,我先进去看看灵雨。”龚涛强作镇定地说。 水阔天丢了魂似的点了点头。 龚涛低着头走进了病房。比起如何安慰灵雨,此时让他更为害怕的,是即将与儿子的第一次见面。 // “你此时应该正被蒙在鼓里的警察扣押着。的确,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枪、磁带、光碟,全是我的东西。我虽然陷害了你,可也帮了你的忙。暂时你不用担心秘密会被泄露出去了。时间无法倒流,我的警告已被忽视了。替我转告龚涛,他会因此而付出代价。你也是,如果下次再这样疏忽大意,我也会给你惨痛的教训。保护好龚涛的孩子,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管不管用就要看你们的能力了。 你该再次感谢我没置你于死地。这次只是个警告,如果你再无视,我们就来战斗到底。 另外,我再告诉你们一个信息,至今我已经杀死了三个人;而且,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这封信上的文字仍旧是列印的,看来那个“天使”再也不会採用极具冒险的手写方式了。 “看样子你好像清白了。”杨凯立看完信,对秦林说道。 “或许这封信是他自己写的。”吕天骄好像总和秦林过不去。 “除非你拿出证据,否则别乱说话。”杨凯立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不满,对吕天骄指责道。他必须要让这个人明白,现在谁才是“头儿”。 吕天骄心有不甘地坐了下来。 “现在你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杨凯立递给了秦林一张单子。 “什么?保释吗?哪能这么简单?”吕天骄再次质疑道。 “所有相关程序都已经有人给他办妥了,在得到无罪推定后,他就可以被保释了。”杨凯立向吕天骄解释道。 “我可以走了吧?”秦林问。 “等等。信中所说的秘密是指什么?” “不存在什么秘密。” “好吧,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强迫了。听着,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不能离开这个城市。不久后你就要听候审判,所以别再节外生枝了。另外你最好再找个律师,尽管现在的证据对你有利,但依然无法证明你真是清白的。”杨凯立嘱咐道,“‘天使’引发的这些案子,现在正式由我们接手调查。如果你有什么思路和想法,及时告诉我,不要独自行动。”说完他又贴近秦林的耳朵悄悄说,“尽量把调查做得隐蔽些,别再让人抓到把柄了,否则你会因为非法干预调查而缠上很多麻烦。” “我知道。”秦林感激地拍了拍姐夫的后背。 “好了,你走吧。记住,如果你想到了什么,一定要及时向我们汇报。” “现在我能想到的就是,你们应该赶快派出警力去保护龚涛的孩子。”他顿了顿,想着信中的话,“但是,龚涛的孩子现在真的已经出生了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或许是今天才出生的?”杨凯立分析。 秦林赶忙拨下了龚涛的号码。很快,他就得知了答案。 “怎么?难道真的出生了?”杨凯立惊讶地问。 秦林点了点头:“刚出生不久。这么说,这封信是那傢伙刚刚才放进我车中的。如果你们早点去搜我的车,或许就能和他碰面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出人意料。”杨凯立苦笑着,“我马上去调派人手,不过这需要经过很多手续,恐怕明天才能办妥。” “那我先走一步了。”说完秦林转身离开了房间。 “说说看,有什么想法。”杨凯立把信递给吕天骄,问道。 “三个人……除了阎开峰和顾雪,还有谁?”吕天骄看着信思索着。 “这个受害者是我们不知道的,而他却是个关键人物。” “更头疼的是,接下来还会有新的受害者。” “我们还是先尽力把那个关键人物给找出来吧。”杨凯立强调,“最好还能赶在秦林之前。” 秦林坐到车内,松了口气。暂时他没有麻烦了,讽刺的是这还多亏了自己的对手。 他回忆着那封信的内容,信中的第一段话,并不像是那傢伙的风格;除非,他是想告诉自己什么特殊的信息。
第84页 他凭藉着惊人的记忆力把第一段的内容几乎完整地写在了纸上。 秦林看着纸上的十句话,十个句号。没错,就是这个信息。他连续读着每句话的第一个字:“你—的—枪—我—暂—时—替—你—保—管。” 秦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将是那傢伙的另一个筹码,有朝一日,那把枪也许会成为自己的致命把柄。 // “怎么样?”水阔天看到龚涛从病房走出来,赶忙问道。 “哭着睡着了。”龚涛神情疲惫地回答,“爸,您也回去休息吧。晚上我陪着灵雨。” “那些保安,都安排好了吗?” “嗯,来了三个,我让他们都守在灵雨的病房外了。” “那孩子呢?” “孩子正在重症监护室,有医生和护士监护着,应该不会出问题;而且那里也不让闲人滞留。” “好吧,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我就先回去了。” “嗯,我送您到楼下;顺便要把住院费和医疗费交齐。”说完龚涛和水阔天一起下了楼。 大厅中,水阔天与龚涛道别后,走出了医院。 他嘆着气,试图接受这个可悲的事实。没想到自己的外孙竟那么的不受老天眷顾。水阔天无奈地看了看别处,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突然,他的目光被一个人吸引住了。 他仔细地观察着那人的背影,准备走过去辨认。但那人犹如长了后眼一样,赶忙消失在了街边的拐角处。 水阔天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疑惑着。那人的背影,让他感到尤为熟悉。 “兴洪?”他自言自语道,但很快便摇了摇头。他说的人此时应该正在英国留学呢,又怎会在这里看见他?水阔天拦下一辆计程车,钻了进去。他已没有精力再去胡思乱想,现在,他只想躺在家中好好休息一番。 医院大厅内的龚涛正向交费处走去,这里依旧是人潮拥挤。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与他擦身而过。他回头盯着那人,眼神中充满了仇意。那人正是黄浩星,他依旧是这家医院的脑神经科主治医生。 龚涛抑制住情绪,现在他可没工夫和那个男人闲缠。 十分钟后,医院内安静了许多。下午六点多,正是吃饭的时间。医院内部提供的饭菜显然不太可口,这令几乎一半以上的医生和护士都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去寻找对得起自己一天辛勤劳动的美食。 五楼的重症监护室中,医生和护士正忙于守护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你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看着就行。”医生对护士说。 “那好吧。麻烦你了,薛医生。”护士倒不推辞。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换好,然后下了楼。她的匆忙差点惹来了麻烦——在一楼楼梯的拐角处,她重重地撞上了一个男人,男人手中的手机因此摔落在了地上。不过那人似乎很有涵养,并未恼怒。在道歉过后,护士继续着她的晚餐行程。 男人回头望着远去的护士,盘算着什么。他看了眼手錶,刚刚他才给一个人发了简讯,现在是时候给打一通电话了。他拿起手机,更换了另一张卡,随后拨下了一个号码。 不远处的医院前台中,电话铃声随即响了起来。安详医院的电话线路与大多数公司一样,每层只有一台电话主机,层层相联。但这个时候,除了一楼大厅的前台处还留有人员外,其余楼层的值班护士都已去进餐——这正好给男人提供了机会。 “你好,安详医院。” “请找一下薛志明医生。有急事。”望着不远处前台的人接起了电话,男人说道。 “请你多等一会儿好吗?” “没问题。” 值班人员忙对一个护士说了句什么,那名护士便向重症监护室所在的五楼走去了——电梯在刚刚忽然出现了故障,暂时无法使用,只有男人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除此之外,其余楼层的座机此时也已“瘫痪”,但故障却由于值班人员的离开而没有得到及时的恢復。这使电话无法转到任一楼层。 男人将还未挂断的电话放在兜内,静静等待着。半分钟后他开始走向楼梯,向五楼走去。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与那名护士擦肩而过,如他所料,她的身后正是那位薛医生。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他知道监护室中的护士在撞到自己后便去吃饭了;而这位薛医生正要去接自己给他打来的电话。因此,这个时候,监护室中应该空无一人! 男人加快脚步,很快便走到了五楼,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此时的楼道内人烟十分稀少,他机警地绕过了仅有的一个监视摄像头,闪入了重症监护室。 婴儿正躺在床上,全身遍布着各种细管,令人心疼不已。孩子身旁的铁架上挂着一只透明的药剂袋,里面的液体正通过一根细管注入到孩子的体内。 男人望着孩子,眼中满是犹豫,但终于他还是下了决心。 “原谅我,孩子。”说完他拿出了一根针管,颤抖着将里面的药剂全部注射到了药剂袋中,它们将会随着细管慢慢流入婴儿的体内。 做完这些,男人又把一封信放在了婴儿的枕边,然后闪电般地离开了。
第85页 时间掌握得很完美,男人的一只脚刚刚踏入四楼的范围,紧急警报就响了起来。五楼仅剩的几名医护人员顿时忙作一团。 很快,薛医生匆忙地赶到了现场,但为时已晚。各项指示数据都显示婴儿已失去了生命迹象。 他惊慌地看着死去的孩子,表情十分诧异。 “怎么回事?刚才你们有谁干了什么吗?”他环顾四周,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大家都被吓坏了——现场的医生中,稍有经验的都能看出婴儿的死太过蹊跷。 “出什么事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匆忙走了进来。 “院长……”薛医生不知该如何解释。 “怎么会这样?”他边问边检查,很快他便发现了婴儿枕边的信封,“这是什么?” “不知道,我们进来时它就在这儿。”薛医生回答。 “你刚才干吗去了?” “我?我去接了个电话。有人说有急事找我,可我接了以后那头根本没人说话。”薛医生隐约感觉出了蹊跷,“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是为了把我引开吗?” 院长继续察看着,不久后他便有了结论。他把鼻子凑向药剂袋,那里面残留的味道让他大吃一惊。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上面的针孔。 “是……是氰化钾。赶快报警!”他吩咐着。 “怎……怎么会?”在场的医护人员全都愣在了原地。 “孩子是被谋杀的,不是正常死亡。”院长用拳头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忽然他大声喝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向龚家交待?!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暂不说上一次的事故是否归咎于黄浩星,但龚涛的父亲死于这所医院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这一次,龚涛刚出生的孩子竟然还没活到一天的时间,就又在这家医院中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对于这一切,院方不知该如何再次推託。比起担负责任,更让院方烦恼的是他们已经两次得罪了这位当地的重头人物——在捐助了多家慈善机构后,龚涛继承的遗产仍高达上亿。但这些受惠的企业和机构中,唯独没有安详医院。而现在,它恐怕会进入龚涛更深一级的黑名单。对于任何一家中小型企业来说,多一个像龚涛这样的仇敌绝对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院长,孩子的父亲在外面。”一名护士慌忙走进来报告。 院长深吸了口气:“希望这次我们能够扛过去。” 四十一 重大嫌疑 除了警方排查时询问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龚涛坐在楼道的长椅上,一言不发。也许他在思考为何接二连三的倒霉事都发生在了自己身边。他更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个噩耗告诉灵雨。他看上去很悲伤,但这一次,他的表现却空前的冷静。没有暴怒,没有武力,甚至没有怪罪。看上去,他把这件事全部归责到了那个兇手的身上。 而今番他所表现出的悲伤也远低于该有的程度。原因可想而知,没人希望自己的孩子身患重病,而且还是个畸形;也没人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可怜、痛苦地生活下去。虽然很矛盾,但在人们的眼中看来,兇手反倒是帮了龚涛和灵雨的忙。 “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指纹……”听见屋内的声音,龚涛苦笑了一下。显然那个刑侦人员还远远不了解他们要对付的人有多么精明;而让他感到更无奈的是他们的领队——杨凯立,他竟然会布置下如此没有意义的任务。龚涛不知道这个男人能否靠得住。 然而,他也丝毫帮不上忙,只能这样痛苦地坐在楼道中抽着烟。 “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一个男人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龚涛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对方,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节哀顺变。我一定会找出兇手,替孩子报仇的。”秦林嘆了口气,“真的很抱歉,我……来晚了。” “怎么?”龚涛平静得像个对磨难已习惯了的老人。 “上午处理了一些事,时间耽搁得太久了。如果我能早点赶到,说不定就能阻止这种事。”秦林叼起了一根烟,“别太难过。我都听说了……孩子的病……也许这并不是坏事。”他知道不该说这些,但现在这是对龚涛最好的安慰。 “嗯,我知道。”龚涛做了个深唿吸,揉了揉湿润的眼睛,“刚才你说处理了一些事?” “嗯,有关于顾雪的,”秦林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我的旧搭档……” “她,怎么了?”龚涛昨天还见过这个女人,而她今天却没有与自己联繫。难道秦林已发现了自己正在调查他? “她死了。” “什么?!”龚涛很是震惊,“怎么回事?” “谋杀,被那傢伙杀死的,还嫁祸到了我的身上。”接下来他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龚涛听,只是当中略掉了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内容。 “你是说她一直在暗中调查你?” “对,但我不知道她在调查什么。”秦林自然地撒着谎,“昨晚我和一个朋友见面竟然也被她跟踪,所以一气之下就去找她争辩。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种事。”与警方相比,他对龚涛说出了更多的内容。
第86页 “那你查出了她的委託人没有?”龚涛的神色有些紧张。 “还没有。说不定她的委託人和这个案件有着很密切的关系,但这已经成为一个永远的谜了。”秦林似笑非笑,回忆着顾雪生前的一切。忽然他望着龚涛问道,“该不会是你吧?” “怎,怎么可能?”龚涛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表演很逼真。 “开个玩笑。”秦林拍了拍他,“我们是朋友,也是兄弟。你记住一点,我绝对不会做害你的事。” 龚涛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他很清楚秦林为何要说这些。两个人的心里都明白,但事到如今,谁也不必再去点明。 “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抓住那个傢伙,将他绳之以法。” “嗯。”龚涛伸出手去,与秦林的手紧握在了一起。 “没想到那傢伙的预告是真的,”杨凯立从屋内走了出来,“早知道就快些……” “这事儿也不能怪你。”秦林打断了他的话,“怎么样?现场都得到了什么线索?” 杨凯立望了眼龚涛,后者知趣地走开了。 “何必让他迴避?”秦林不理解。 “有些事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杨凯立看了眼手头整理的信息,“孩子是氰化钾中毒死亡的,药物被注射进了药剂吊袋中。事发时正是晚饭时间,当时的一个电话调开了留守在这里的医生,因此没有一个医护人员在现场;楼道中的医护人员也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监视器呢?” “什么也没有拍到,这里的监视设备并不严密。至于那个来电,我们分析是兇手打来的,目的就是‘调虎离山’。但这个号码现在打不通了。” “事情还是那么棘手。没有别的线索了吗?” “唯一剩下的就是这封信了。”杨凯立将它递给了秦林。 “什么?信?”秦林的反应很强烈,他没想到那傢伙还会留下一封信,这与上一封信的时间相差还不到十个小时。 “又一次见面了。这次是个谁都不想看到的结局,你们没有给我承诺,也没有听取我的警告。现在,你们看到这样做的后果了。 不要难过,孩子走得毫无痛苦。氰化钾是个不错的杀人工具,而我这里应有尽有。接下来,好好守护你的家庭吧,希望你们能够承受住我的打击。” 文字仍然是印刷体。内容不算长,秦林却看了很久,看起来他在分析着什么。现在那傢伙已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杀戮者。 “怎么样?有思路吗?” “我得先办件事儿,清欣还住在宾馆,我不能让她再出危险,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他说着拨通了高德诚的电话,在等待的空隙,他对杨凯立说道,“马上把黄浩星找来问话,运气好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找到线索。”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看不出希望,迷茫的他无法把所有的事都合理地联繫起来。虽然谁都能看出黄浩星的嫌疑最大,但一个潜在的问题正摆在他面前——黄浩星与“老闆”没有任何关联。因此,他不可能是他们要找的人。 正想着,电话接通了。 “喂,德诚,有件事情要拜託你。”秦林开门见山地说,“清欣能不能暂住在你家?” 挂掉电话,他放心了许多。高德诚会全权负责清欣的安全,这让他把更多的心思投入到了现在要处理的案件中。 他看了看表,已经快深夜十点了。接下来,他要作为警方助手的身份,去会见一下久违了的黄浩星。 // 坐在医院中临时安排的审讯室内,黄浩星显得怅然若失。 “怎么?无话可说?”杨凯立给他施加着压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黄浩星回答,同时回想着案发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但后知后觉已让他陷入了不利的地步。 “你当时在哪里?在干什么?” “你们是在怀疑我吗?我可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那你有不在场证明吗?”杨凯立追问。 “不在场证明吗?”黄浩星眉头紧皱。他知道,他将要说的一切只会被对方当作是编造的故事而已。 三个多小时前,案发时的前一刻,他收到了一条匿名简讯: “你是黄浩星吧?我知道你的秘密。如果你想封住我的嘴,半小时后在建丰车站见,一个人来。” 黄浩星看了看时间,医院离相约的地点恰好有半小时的车程。他匆匆忙忙地换好衣服,走出了医院…… “就是说你当时正去见一个朋友?”杨凯立问。 “我可没说他是朋友,而且他也没有出现。”黄浩星交待了一切,时间还不足以让他编圆一个故事。 “那你为什么要去?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不是吗?” “我以为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为了给我惊喜。”显然他向警方隐瞒了简讯的具体内容。 “在我看来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且也没人能证明你的说法。”杨凯立尖锐地看着他。 “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把我支开了,让我没有了不在场证明。我本该和同事们一起去吃饭的。”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第87页 “故意把你支开?就像对薛医生使用的方法一样?” “薛医生?薛志明吗?他怎么了?” “被一个陌生电话支开了。” “这个是我的手机,”黄浩星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看,上面还有号码记录,应该和给薛医生的来电号码相同。” “那也证明不了什么,你可以准备另外一张卡,同时也给你自己的号码发简讯,造成你也是被陷害的假象。”杨凯立拿起他的手机边看边说,“何况,这与那个号码还不是同一个。” “什么?”黄浩星看着杨凯立拿出的另一个号码,有些惊讶。看来对方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怎么,拿不出不在场证明吗?” “我能说的只有这些。”黄浩星无奈地摇摇头,“而且,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 “那可未必。”杨凯立将一只透明塑胶袋放在了黄浩星的面前,“在你的办公室抽屉中发现了这些。” “这是什么?”黄浩星望着袋里的东西问。 “一个残留些许氰化钾药剂的针管,针管上还有你的指纹。”杨凯立回答,“另外,还有几个剩余的‘天使信封’。” “什么?”黄浩星拿起那支针管观察着,他不敢相信这一切。 “氰化钾这种东西,作为医生的你要想搞到真是所谓的‘应有尽有’。你最好说实话,证据对你很不利。”杨凯立紧盯着他。 “姐夫,”这时坐在一边旁听的秦林终于说话了,“让他走吧,我想这些不能成为证据。” “你说什么?”杨凯立吃惊地望着他,没想到他会帮黄浩星说话。 “算算我们收到信的数量,上午我收到的是第七封来信,加上孩子身边的这一封,真正的‘天使’应该已经用掉八个信封了。” “这……”杨凯立看着袋中剩余的信封个数,皱起了眉头。 “而我们在黄浩星抽屉里找到的这包信封中,却还剩余三个。何况,那傢伙的精明我们都见识过,如果黄浩星就是‘天使’,该不会愚蠢到把这么致命的证据留在没有上锁的抽屉中吧?至于指纹,兇手可以特意选择一支黄浩星曾经用过的针管。” “这是我们医院用的一次性针管,用完就扔进垃圾桶了。”黄浩星赶忙顺水推舟。 “那你是说黄浩星被真正的‘天使’陷害了?”杨凯立显然对秦林的说法不满意,“既然他要陷害黄浩星,又怎么会在信封的个数上出现失误?” “或许不是失误吧。”秦林若有所思,“但究竟是为什么,我现在也说不清。” “你确定不是他?”杨凯立再次确认。 “绝对不是。”秦林坚定地回答。 十分钟后,屋内安静了下来。两个男人抽着烟,都在思考着什么,黄浩星已经离开了。 “为何回答得那么肯定?你也许放走了真正的兇手。”杨凯立埋怨道。 “不,黄浩星说的都是事实。” “你怎么能那么肯定?” “说来也巧,案发之前我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黄浩星匆忙地上了一辆计程车。”秦林吐了口烟,“我感觉十分异常,就跟踪了他。” “结果呢?” “结果如他所说,那个人没有出现。但能肯定的是他确实在等人,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秦林嘆了口气,“这都是我的错,早知道就不该跟着他。如果那时我就进了医院,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个惨剧。” “你没必要因为这个自责。但既然你知道不是他,为何刚才还让我把他叫来盘问?” “因为我想知道约他见面的那人是谁。”他强调,“显然他隐瞒了简讯的内容,但那人肯定是个关键人物。不过可惜的是,他好像真的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对了,那个吕天骄呢?” “怎么想起他了?他在分析今天早上的信。我们必须把下一个受害者尽快找出来。” “我不喜欢那个傢伙。”秦林直截了当地说。 “但他的能力确实很出众。希望他能快点把那个死去的关键人物找到。” 秦林冷笑了一声:“等他找到时,恐怕那个混蛋又已经杀掉几个人了。” “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不知道那傢伙在想什么,可如果找不出那个受害者是谁,我们就没法调查下去。” “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下一个死者出现了。赶快把龚涛和水灵雨保护起来吧。” “我知道。也别忘了你自己,还有清欣。”杨凯立提醒道。 “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德诚家睡着了吧。”秦林微微笑了一下,随即收敛了笑容,“还有一个人,千万别疏忽了她的安全。” “谁?” “当然是我姐姐。”秦林表情凝重地说。 “嗯,知道了。你早点回去吧,很晚了。” “你呢?” “我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 “那好,我先走了。”说完秦林离开了房间。
第88页 十分钟后,杨凯立敲响了五楼的一间房门。 “是你。有事吗?”对方打开门,有些惊讶。 “不介意的话,出来谈谈。”杨凯立客气地说道。 “谈什么?”那人走了出来,把门轻轻关上了。 “龚涛,”杨凯立问道,“你已经知道顾雪的事了吧?” 龚涛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其中有着怎样的秘密,但如果你真想帮秦林的话,就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龚涛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坐了下来:“这事说来话长。如果顾雪没出意外的话,今天我本该得到一个重要信息的。” 四十二 线索浮现 “嫂子怎么不去?” “她在单位加班呢。再说这是我的同学聚会,她去干吗?我之所以带着你,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会出事吗?”男人回答。 “诶,这不是清欣吗?”一个女人拥了上来,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你是?”男人拦在了清欣身前。现在他肩负重任,不敢丝毫大意——谁也不能肯定那个‘天使’一定是男人。 “高大哥,没事的。”清欣向高德诚解释,“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怎么了这是?”对方奇怪地望着清欣,“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不是,也是一个朋友。”清欣连忙摇头。 “哎呀,今天真没想到能碰见你。还好吗现在?也不抽空回来看看。”那女人拉着清欣的手,情绪甚是激动,“她们都很想你呢。” “最近,一直很忙。”清欣解释。 “是啊,她们这些人里啊,就数你最漂亮,也数你最有福气。” “王姐,您就别说了。有时间我再和您联繫。” “哦,有急事吧?瞧我……好好,你们快走吧,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说完她放开了一条路。 “她是谁啊?”走了不远,高德诚好奇地问。 “没什么,是我以前的一个同事。” “她刚才说你有福气,什么意思?” “是在说我中彩票的事吧。”她笑了笑。 “我们到了。”高德诚望着酒店的招牌,走了进去。 片刻后,人员聚齐。介绍完毕,高德诚举起了酒杯:“来,我们高中的这些老同学好久不见了。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众人附和着,将酒杯碰撞到了一起。 // “谢谢你。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怎么把他弄回来。”清欣向男人笑了笑。 “咳,我是他同学嘛,客气什么?给,他的车钥匙。”男人环顾了一下高德诚的家,“他爱人呢?” “好像今晚加班。” “哦。那好,我先回去了,都快十二点了。”男人打完招唿走下了楼。 清欣关上门,走到了一个房间外面,轻轻地走了进去。高德诚的“小公子”刚刚三岁,清欣轻轻地给他盖好了被子。她对自己被“收留”表示感激,平日里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琐事了。 折腾了一番,她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疲倦地躺在了床上。 // 深夜十二点,两个男人仍在屋内探讨着什么。事情已过去了两天,那个“天使”没有了动静,他们也没有了头绪。 “查得怎么样了?”杨凯立烦恼地问。 “没有线索,那傢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吕天骄看起来比杨凯立还要烦恼,他还从未那么迷茫过。 “是啊,他为什么要杀了龚涛和水灵雨的孩子呢?” “或许是因为嫉妒吧。”吕天骄苦笑着,“可别人也有孩子,为何偏偏嫉妒他们?” “可能兇手喜欢他们其中的一个人,但却遭到过拒绝。从之前的线索来看,那傢伙极可能是男人。那么,他一定是水灵雨的追求者了。”杨凯立敏锐地分析着。 “有道理,明天我去排查一下好了。”吕天骄在笔记上记录下了今晚的推测。 警局外的马路边,车中的神秘人正吃着面包。面包被他一块一块地用嘴拉扯下来,杳无声息地吞到了胃中,看起来他正在为什么事恼怒着。 他摘下耳机,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杨凯立和吕天骄的对话迅速地在他脑中筛过。忽然他放下了还未吃完的面包,像是噎到了,但他竟然开始哽咽起来。一个无辜的生命消逝了,那孩子本不该是这样的命运。 经过不断的优化,当初的那套计划已变得极为细緻。如果顺利,接下来警方的思路会被他带入深渊。 两个月前他曾去过多家孤儿院,终于在一个名单上找到了他需要的人。很快,他的助手郭宇就搞定了一切,将那人带往了国外。很快,那人就该派上用场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的号码并没几个人知道。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陷入了沉思。为何这个人会在此时给他打来电话?他记得他曾清楚地对此人嘱咐过,不要轻易联繫自己。 神秘人忐忑地按下了通话键,但那边竟没有说话,只发出了一阵让人惊诧的声音。他仔细地听着,很快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把电话挂断,静静地坐在车内,闭上了双眼。
第89页 突然他将拳头勐烈地砸向了车门,力量之大使他的右手顿时红肿了起来。 “那个混蛋!”他自言自语道,唿吸也变得剧烈起来。过了许久,他才平静了下来,不知在对谁说着,“对不起,现在我无法帮你;但我发誓,会让那个混蛋得到报应!” // 翌日阳光明媚,秦林正走在街上,手机响了起来。 “喂,宝贝儿,怎么了?”秦林边走边接通了电话。 “老公,我不想在这里住了。”尽管还没有结婚,清欣还是像众多情侣一样这么称唿对方了。 “怎么了?不习惯吗?” “嗯,觉得别扭,感觉不方便。” “是不是德诚的妻子说了什么闲话?” “没有,你别多想。我只是,想换个地方住。” “可现在别的地方都不安全。” “我不要安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让你陪在我身边。”清欣说着快要哭了出来。 “好吧,有时间我去接你。”秦林嘆了口气,“现在我还有事,不能过去,晚上见。” 挂断电话,秦林正好到达了目的地。他走进警局,径直地向一个房间走去。 “怎么样了?”秦林推开门就问。 “这得等吕天骄一会儿来了再说。”杨凯立坐在办公桌后回答。 “你也来了?”杨凯立的话音未落,吕天骄就说着话走了进来。 秦林没有回答,而是伸出了手去。 吕天骄知趣地和他握了握手。现在他们必须先解决掉内部矛盾,而一个握手就足以了。 “调查得怎么样了?”杨凯立像是个局外人,不紧不慢地问着。 “我用尽了浑身解数,只查出了一个人。”吕天骄把一个档案袋扔到了桌上,“他曾经追求过水灵雨,而且被拒绝了。据他的好友说,他对灵雨一直念念不忘。后来当得知灵雨订婚后,甚至还对她怀恨在心。” 杨凯立坐直了身,“这人是谁?我们应该从他身上入手调查。” “但是,”吕天骄无奈地摊开了双手,“这个人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杨凯立反而兴奋了起来,“或许他就是我们不知道的那个受害者,那个关键人物。” “这人是谁?”秦林也追问道。 吕天骄从档案袋中拿出了一份资料:“但我没看出来这其中有什么联繫……他叫云伟,死亡时年仅26岁,还在上学。” “死因呢?” “一次事故,好像是煤气泄漏引发的爆炸。尸体损毁得很严重。” “爆炸?”秦林隐约感觉出了事情的异常,“他抽菸吗?” “不知道。云伟这个人平日里很孤立,还在校外单独租房住,因此他的同学和好友对他都不是很了解。” “也许这真是场谋杀。”秦林严肃地说,“对了,26岁怎么还在上学?” “正在读研究生,都最后一年了,很可惜。”吕天骄嘆息着摇了摇头。 “他的家庭情况呢?” “我就知道你会多问,所以查得很详细。”吕天骄把资料翻到了第二页,“他读书时在外地,骨灰也是死亡很久后经过身份确认才送回本地的。本地嘛,他只有三个亲人,他父母和他妹妹。” “有详细资料吗?” “他母亲无业在家;他妹妹,云欣……嗯……”吕天骄的眉头紧锁,他托下属调查的这些资料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提前看过。 “怎么了?” “他妹妹也死了……死因是癌症,白血病。这一家可真够惨的。”吕天骄感慨着。 “他父亲呢?”秦林继续问,“总不会也死了吧?” “当然没有。”吕天骄无奈地看了秦林一眼,“他父亲叫……云国强,是一位本市着名的脑科医生,在安详医院工作。” “安详医院?”秦林思考着,这里面有太多的巧合,不过似乎本市所有着名的医师都分派在了这家医院。 “哦?这……”吕天骄又发现了“新大陆”,“这还真是巧呢,他和黄浩星还真是有着相同的影子啊。” “相同的影子?”杨凯立不解地问。 “云国强……三年前也有过一次医疗事故,竟然也是在脑血栓的手术上失败了,真是难以理解。” “这也是个重要线索。”秦林快速在小本上做着笔记,总有一天他会把目前掌握到的线索串连在一起,然后解开谜题。 “你是说……” “云国强一家人。”秦林说着拍了拍吕天骄的肩,“你做得很出色,福尔摩斯也不过如此。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谢谢。”吕天骄并未太兴奋,毕竟秦林不是自己的上司,他的夸奖毫无意义。 “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现在我得去接清欣了。” “接下来你会去调查什么?或许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杨凯立问。 “你们去查也许会打草惊蛇,还是我来代劳吧。给我这个特权,我会帮你们搞清一切。”
第90页 “我可没有这个权利,只要你别太过火就好。” “当然。先告辞了。”说完秦林拉开门走了出去。 “好了,我们也该继续工作了。”待秦林走后,杨凯立站起了身。 “还要再深入调查云国强一家吗?看来这里面真的有关联。”吕天骄问。 “不,这些就让秦林去做吧。”杨凯立走过去站到了他的身边,“比起这个,更值得我们去调查的,是秦林幕后的委託人。那天在医院,龚涛向我说明了一切。我现在预感那人才是这件案子的重中之重。” 四十三 罪有应得 刚坐到沙发上,秦林便陷入了沉思。 “不是已经有线索了吗?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高德诚不解地问。他的妻子和清欣都坐在一旁。秦林是来接清欣的,但他不会浪费这个与老同学交流案件的好机会。 “是。不过刚才在来的途中,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是关于清欣的。”他说着盯住了高德诚。 “什么事?”高德诚的神情忽然紧张起来。 “为什么那傢伙要给清欣写那封恐吓信?”秦林说着看了看清欣,“很显然这不是黄启昂做的,而‘天使’的目的恐怕也不只是为了引开我注意力那么简单。” “那你觉得是为了什么?”看上去高德诚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此一来就绝对不能对清欣的安全掉以轻心了。” “恩,是啊。相信你能保证好她的安全。”不知为何,高德诚的表情始终不太自然。 “恩。对了,明天一起吃晚饭吧,得好好感谢你们。” “明晚你嫂子可值夜班啊。” “咳,不用管我。你们好好玩就是了。”德诚的妻子说道。 “那好,明晚就等你电话了。”高德诚答应下来。 “嗯,那我们先走了。这几天清欣在你们这儿添了不少麻烦,真是谢谢你们了。”秦林站起身来,拉着一旁的清欣向他们道谢。 “客气了。”高德诚也站起身,瞥了眼清欣,把他们送到了门外。 走出楼洞,门外的风颳得正紧。已是十月中旬,深秋的空气中袭来了一阵寒意。 一辆汽车正停在小区的门边。望着他们走了出来,神秘人并未在意,而是望向了小区中的楼房。今晚,他只是前来考察的。 “你该和你的老同学多待上一会儿。”神秘人忽然说道,但秦林根本无法听到他的话,继续向远处走去了。他继续自言自语,“‘如此一来就绝对不能对清欣的安全掉以轻心了’,呵,还真是庸人自扰呢。” 短暂的修身养性之后,他就要去处治那个该死的人了。他一定会让明天,变得非同寻常。想着,他拨下了一个电话。 // 一对男女在床上缠绵着,此刻所有的激情同时爆发了出来。女人娇喘的声音再一次将男人的欲望勾起,他们愈演愈烈,将思想沉浸在水深火热之中。 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的美事。 磨蹭了一番后,女人再也不能忍受它的噪音,停止了动作,不耐烦地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本市来电。 “干吗去管它?”男人有些不满地问道,“关机不就行了?” “嘘……”女人做出了让他安静的动作,不知为何她对这个来电如此重视,“餵?” “我猜你今晚依然没在家。”一个声音说道。 “你,你还想干吗?”女人警觉起来。 “放心,你的秘密我会替你保守,不过这需要些条件作为交换。” “我不是已经帮过你一次了吗?我不能再做那种事了,你答应过不会伤害他的。” “当然,我并没有伤害你老公,不是吗?不过这次的事跟他无关。” “那是什么?” “跟你弟弟有关。” “不可能。”女人很坚决地回答,“我更不会做任何伤害我弟弟的事。” “最好听我把话说完,还是你已经无所谓你的家庭了?” 女人沉默了下来。 “既然你还在乎,那么就照我说的去做。”那人说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跟我弟弟又有什么关系?”女人带着哭腔问。 “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明天,你要想方设法地缠住他,只要一天就好。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弟弟和你的家庭,所以你也不用过问我的目的。是答应,还是拒绝,由你自己决定。” “好吧……我答应你。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我求你,就只这一次了,行吗?”她开始哭泣起来,这让她身后的男人感到不知所措。 “当然,绝对是最后一次。记住我的要求,就当是为你的弟弟放个短假吧,他这个律师管的事情有点太多了。” “你,你到底是谁?” “何必问这种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就这样吧,明天,我会看你的表现。”说完那头挂断了电话。 女人像软泥一样瘫坐在了床上。 “怎么了?刚才是谁?”男人披上衣服,从身后抱住了她,“发生了什么事?”
第91页 她只是摇摇头,并不回答。她的内心很矛盾,更不知道那人吩咐的要求有何意图,但为了能和身后的男人继续在一起,也为了她的孩子,她只能照做。她从不过问丈夫和弟弟的事情,然而近日他们的频繁联繫和沟通让她隐约感觉出了不安,显然他们遇到了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而这种时候,她却还要帮助那人做出让丈夫和弟弟更加混乱的事情来,这让她很是愧疚。但她没办法,因为对方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她真的很爱身后的男人,可她的孩子成了她最大的牵绊。她不想毁了自己的家庭,即使一直让它保持在即将破碎的边缘,也不想让孩子遭受不该有的痛苦。她恨她的丈夫,他只知道工作,几天几夜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但她只有忍气吞声。然而一个女人或多或少都需要男人的关怀,杨凯立给不了,她只能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求。 女人考虑再三,却实在想不出有何不妥。或许是该让弟弟好好地休息一下了,他们也很久都没有相聚了。 “喂,秦林吗?”想着,她已拨通了电话,“明天抽空陪姐姐出去玩一天吧。” // 上午八点,水阔天接到了龚涛打来的电话。 “爸,我们已经到家了。” “哦?已经出院了吗?灵雨她……怎么样了?”水阔天问。 “精神还是有些不振,不过会好起来的,放心吧。” “嗯。孩子的事对她的打击肯定最大,不过叫她别担心,接下来警方会保护我们的安全的。” “好的。那就先这样。”说完龚涛挂断了电话。 水阔天嘆了口气,望着天花板。自己的孙子已惨遭毒手,他不想再看到女儿受伤害了,然而此时他却不知能做什么。 正想着,电话又响起了。 “又是什么事情?”他不耐烦地问道。 “爸,这是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的心头飘过了一阵暖意,“什么‘又是什么事情’啊?” “灵云,是你啊。”他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苦恼起来,他不想让儿子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是你说让我多打电话回家的吗?怎么了?这么快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 “不是,我……” “你刚才说什么事情?又发生什么事了?”灵云的机敏丝毫没有因为地域的不同而改变。 “没事,你别瞎操心。” “什么瞎操心,是不是姐姐出什么事了?那个黄启昂跑掉了?” “别乱猜了。” “爸,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灵云焦急地问,“excuseme,wouldyoumindloweringyourvoiceplease?(你们可以小点声儿吗?)”他沖周围的同学喊道,电话那边的嘈杂声立刻小了很多。 “好吧,我告诉你。”水阔天考虑了一下,毕竟纸包不住火,“那个黄启昂并不是真正的犯人。” “什么?!不是真正的犯人?!那他是被陷害的?” “也不是,有两封勒索信确实是他写的,但是其余的信和事情都不是他做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怎么会?那他当时为什么承认了所有的罪名?” “我也不知道。” “那姐姐呢?她没事吧?” “没事。” “那个真正的‘天使’,会不会是黄启昂的儿子黄浩星?只有这种可能,他才会为那个人承担下所有罪名。”灵云一语中的。 “你姐夫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有证据,现在还在调查。你就别再多问了,有我和你姐夫在,你姐姐出不了事的,放心吧。” “那,那一定照顾好我姐。”灵云嘱咐道。 “知道。你在那边别荒废了学业,好不容易获得的机会,一定好好把握。” “知道了。”灵云心不在焉地回答。 “对了,”水阔天看了眼时钟,“现在你那边应该是凌晨啊,你怎么还在外面?” “我们在开‘party’,不会玩儿到很晚的。”灵云回答。 “嗯,好吧,平时别荒废学业就行了。平日里没事就打个电话回来,前些时候你一直都不来电话,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有点忙。” “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谈恋爱了?” “怎么?不行吗?” “真的假的?你找了个外国女孩儿?” “不是,也是中国的。有机会带回去让你们见见。” “有了女朋友后,就连家人都不惦记了?” “才不是。其实……前些时候受了点伤,住院来着,所以一直……现在都好了,没事了。” “怎么会受伤?”水阔天关心地问。 “哎呀,就是…就是摔了一跤,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有时候看东西都模煳,可能是太累了。” “怎么能摔得那么厉害?竟然还去住院了。” “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们,省得你说我那么大人了,连走路都不会。” “你呀,多注意身体吧。”
第92页 “嗯。对了,姐姐的孩子是不是就快要出生了?到时候我一定回去看看。”他兴奋地说。 “你就先安心学习吧,别操心这些事情。”水阔天不想让儿子知道孩子已被杀害的事情。 “知道了。justamoment,i’ing(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爸,朋友催我了,该走了。” “等等,兴洪最近怎么样?” “兴洪……这么说起来,最近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跟他联繫了。”灵云回答,“我也是刚出院不久。” “你说你,自己最好的兄弟都那么不关心。” “是他不关心我才对吧。”灵云不服气地说,“我受伤的事他都不知道。” “他父亲还给我打电话问呢,说兴洪这孩子好久都没有打电话回家了,也不知道他的联繫方法。你要是见到他,叫他给家里回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你们也要保重。” 放下电话,水阔天再一次眉头紧锁。曾兴洪的行踪不定不仅让他的父母感到奇怪,也让水阔天感到了不正常。而让他更加在意的,则是那次他在医院门口望到的背影。这孩子,难道与这个案件有什么关联吗?脑中想着这些复杂的问题,水阔天竟第一次在白天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 夜晚的街边,一对男女走在一起,尽管他们并未拉手,但却让过路人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可他们都不会想到,这两个人其实只是姐弟关系。 “姐,该回去了。”秦林说。 “别,再陪我去ktv唱唱歌吧,好久没有唱了。”女人拽着弟弟的袖子央求道。 “好吧好吧,今天你怎么那么有兴致?”秦林无奈地摇摇头,随她走着。 此时,离他们几公里外的一个小区门口,正停着一辆车。 今晚,将会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夜晚,街头涌动的人流像是在为此渲染着气氛。 神秘人知道,今晚高德诚的妻子会在十几公里以外的单位中加班。对高德诚来说,这是每周一次的恩惠,他可以出去过一晚自由自在的生活,喝酒、唱歌,和朋友瞎混。不过,他早晚会回来的,因为家中还有个年仅三岁的孩子。这孩子是他们的希望,同样也是他们的牵绊。 他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十点。由于他的安排,秦林今晚会因为在陪姐姐而无法赴约,这样一来高德诚便会一个人烂醉如泥地回到家中。 他注视着高楼中的一个窗口,忽然里面的灯亮了起来,很快便又熄灭了。三岁的孩子可不会在这样的深夜到父母的卧室去调皮,很显然高德诚已经回来了。或许他刚刚上了趟厕所,现在又倒在床上继续酣睡了——每逢这种夜晚,高德诚都是不醉不归。 神秘人走下车,小心翼翼地绕过小区的监视摄像头。这里只是个平民居住的地方,物业可不会花费重金设下重重机关。他昨晚特意考察了一番,结果令人满意,这里的监视器简直就是摆设。 没用多长时间,他便站在了高德诚的家门口。他有一套非常专业的开锁设备,这让他能够轻易地潜入任何防护措施不严密的地方。 很快他就迈进了高德诚的家门。里面黑暗一片,那男人果然已经睡了。神秘人轻轻地走进了高德诚的房间,站在了他的床前。 “谁?”躺在床上的高德诚感觉到了异常,满是醉意地问道。 “是我,我是天使。” “哈哈,天使……天……”高德诚突然翻转过身,爬起身望向了对方,脸上满是惊恐。 即使藉助月光,他也无法看清那人的脸。 “你,你是谁?”他颤抖着问道。 “你不配知道。”神秘人手中的枪口冰冷地对着他,“高德诚,今天,我将带你下地狱。” “等,等等,你不是天使吗?天使怎么能这样?”高德诚极力地劝阻着。 “你觉得我这个‘天使’是在作孽,对吧?但你清楚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罪。之前死去的几个人也都不是无辜的。”那人边说边把消音器拧上了。 “等等,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不想那么做。” “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他的手指无情地扣下了扳机。 黑暗中没有了苦苦哀求的声音,一切又重回宁静。一张已经扭曲了的脸孔上方,一个弹孔贯穿了高德诚的脑颅。鲜血开始渗透床单,神秘人把枪收好,又在他的身旁放下了一个信封。 他走出屋子,静静关上门,准备离开。 “爸爸,我想尿尿。”忽然一个含煳不清的童声从旁边的房间传了出来。 神秘人勐然站住了身,他不该忽视了这个孩子。想不到这么晚他也能醒来。 他再一次把枪掏了出来,走到了孩子的屋门外,手心中攥出了冷汗。 “爸爸……爸爸!”孩子大声地叫着,却不知道他的父亲此时已经无法再回答他了。 屋内有了动静,听上去孩子自己下了床。 “怎么了?”神秘人竟然开口了,他尽力模仿着高德诚的声音。 “我想尿尿,我害怕。”毕竟是三岁的孩子,对于声音的认知并不敏感。
第93页 “回到床上躺好。”他命令道,“爸爸去给你拿尿壶。” 他不能让这个孩子出来,更不能让他见到自己的模样。 他匆忙地摸索到了厕所,终于在一个角落处发现了需要的东西。虽然那只是个痰盂,但至少可以顶替一下。 他始终戴着手套,丝毫不用在意会留下指纹。 “给你。”神秘人拿着它走回到了孩子的屋门外,轻轻推开门,把它递了进去,“尿完放在屋里就行了,爸爸去睡觉了。”说完他把门关紧了。这孩子应该不会再“另有所图”了,看起来这个小傢伙缺乏足够的胆量,“爸爸”回去睡觉了,也就意味着他的夜行该结束了。 他望着孩子的房间,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回到了高德诚的卧室内。他打开手电快速地搜寻着什么,不一会儿便在一个电话簿中找到了需要的号码,记在了一张纸条上。 接着他迅速地走出了这个家,深舒了一口气。原来,做父亲的感觉还不赖。 不久后他回到了车中,拉开了车中的便携抽屉,里面放着好几张手机的sim卡,这些在以后总会用得上。 他拿出其中一个,安到了备用手机上,开始编辑一条简讯。完毕后,他把纸条上的号码输了上去。 随着“发送完毕”的提示,他快速地把卡取出,随纸条一起扔到了车外。 汽车启动了,远离了小区。他知道,很快,高德诚的家中就会忙乱起来。 四十四 接踵而来的伤痛 深夜十一点,周围一片寂静。硕大的办公室内只坐着两位女士。窗外的风冷冷地吹过,发出了“呜呜”的声响。 尽管屋内的灯光把她们的脸映得很亮,但这种气氛还是容易让人联想到恐怖片中的场景。 突然一个人的手机响了起来,让她们的身体同时勐然地颤抖了一下。 “天吶,干嘛把手机的声音开那么大?吓死我了。”另一个女人拍着心口埋怨道。 “不好意思。”手机的主人边回復着歉意的微笑,边拿起了手机。 是一条简讯,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谁啊?你老公?” “我也不知道,这……发得是什么?”拿着手机的女人问道,细细读着上面的话。 忽然她的手振颤了一下,手机摔落到了地上。 “怎么了?”看见她惊恐的表情,同事走过来捡起了手机看着上面的简讯: “你的老公现在已离开了人世。本不该现在就告诉你,但我担心那个孩子。你一定不希望他看到父亲死去的场景吧?那将会在他的心中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快点回家吧,好好地处理完这件事。对于高德诚的死,我很抱歉;不过,这是他罪有应得,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这,这是什么简讯?”她同事的表情也惊慌起来,“赶紧报警吧。” “会不会是恶作剧?”女人抱着唯一的希望,紧紧地握住同事的手问道。 “我…我不知道。” “我得回去一趟,你一个人盯一会儿,可以吗?” “没问题,你赶快回家看看吧。” 女人赶忙穿好了衣服,疾步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她就遭到了确实的打击。女人捂着嘴巴,强忍着恐惧和悲伤,瘫坐在了门边,呆呆地流着泪。 突然她站了起来,沖向了另一个房间。屋内的景象让她欣慰不少,她的孩子正熟睡在床上,床边放着一个平时从未用过的痰盂。 她轻轻地把门关上,用最后的一丝余力拨下了110,之后便昏倒在了地上…… 当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从床上半坐了起来,拉着那人的手哭喊着:“秦林,告诉嫂子,我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被这个可怜的女人摇拽着,秦林不知该如何回答。 “嫂子,暂时带着孩子去宾馆住一晚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我一定会找出杀害德诚的兇手。”他说。 经过百般安慰和劝导,女人终于抱着睡着的孩子离开了。 “死因与顾雪的一样,手法也相同。有什么发现吗?”杨凯立从高德诚的卧室中走出来,向秦林问道。 秦林看了眼挂表:“发现他下手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杨凯立无奈地点点头,表示认同,尽管这是个显而易见又毫无意义的看法。 “那个混蛋!”突然秦林挥拳重重地砸在了墙上,白色的墙板上立即多了一层鲜血的颜色。 杨凯立愣了一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我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同学。但是,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现在太过愤怒会乱了理智,就更容易掉进那个混蛋的陷阱了。” 秦林的眼圈泛红,杨凯立还从未见到他这样脆弱过。 “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聊天,谈工作,没想到……”秦林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甲深深地压向手心,几乎嵌入了肉中。 “别再想了,我也很难过,我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为什么死的是他?那个混蛋为什么要杀他?”秦林快要被这件事击垮了。
第94页 “也许这封信能告诉你什么,我不知道那傢伙想说什么,但似乎其中有着什么原因。”杨凯立把一封信按在了秦林的胸前,静静离开了。这已经是那傢伙的第九封来信了。 秦林快速地打开信封,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我知道这是你极不想看到的。但我又能说什么呢?这个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只是在替天行道。 他本不在我的计划中,然而人性就是这么可悲。知道七宗罪吧?上次我告诉过你们,之前我惩治了三个人,他们分别对应着七宗罪中的‘懒惰’、‘傲慢’和‘嫉妒’;而高德诚则是‘**’。如此一来,在我全部的计划完成后,正巧凑够了七个人。但记住,我绝不是为此才做出这些事的。 虽然你现在很恨我,但很快你就会发现,尽管你的内心很矛盾,却会感激我为你做的一切。” “扯你妈的淡!”秦林把褶皱的信纸狠狠地按在了墙上,他真想把它撕个粉碎,但他知道警方还需要这个证物。 他抹干泪水,脑中杂乱不堪,尽管很气愤,却不得不思考着信中的每一句话。忽然他的思路找到了接点,但瞬间的醒悟却让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不堪。信中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要提前应验了,秦林已经开始矛盾,接下来他该干什么?去验证那个可悲的推测吗?如果那是真的,他也许真的会感激那个傢伙。 最终,他还是做了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他必须去验证。 “姐夫,今晚我想休息一下。”他走到杨凯立的面前说道。 “嗯,我理解。你回去休息吧,等你好些了,要是想到了什么,及时告诉我。这里就交给我们处理吧。” 秦林走出高德诚的家门,用手捂住了嘴,泪水从眼中不断地涌了出来。他的内心痛苦地挣扎着,时而望着天,时而盯着地。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颤抖着拿出了手机。 “餵?”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清欣,我一会儿过去,在宾馆等着我。”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今晚,註定会非同寻常。 // 午夜一点,宾馆的大厅中一片死静,连正在值班的前台小姐都已昏昏入睡。 秦林走进电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三楼,在一个房间前按响了门铃。 清欣打开门,见到是秦林,兴奋地拥了上去。 “进去说。”秦林的反应却异常冷淡,表情严肃地把她扶进了房内。 “怎么了?”清欣坐在床上,不解地问。 “清欣,你爱我吗?看着我的眼睛。”秦林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很认真地问道。 “当然。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该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说着秦林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清欣双手的振颤让秦林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他立刻露出了忧伤的神情。 “看来是真的……”秦林喃喃自语,直勾勾地盯着床面。 “老公……” “告诉我吧,我想听实话。”他像是在恳求着。 清欣慢慢地摇晃着脑袋,却一言不发,泪水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说出来吧。”秦林的眼中也湿润起来。 “不,不……”她依旧难过地摇着头。 “高德诚他,他把你……”秦林长舒了一口气,暂时止住了嘴唇的颤抖,“他把你玷污了,对吗?” 听到秦林的话,清欣再也抑制不住委屈,放声大哭起来。 秦林将她一把揽入了怀中,随清欣的拳头在他的胸口上“肆虐”。许久,她终于恢復了平静。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秦林心疼地抱着她,问道。 “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清欣抽泣着说。 秦林把她抱得更紧了。这一刻,他们只感觉到对方的心在跳动,紧紧地贴在一起,互相依偎,互相依存。 “高德诚,他死了。”秦林忽然说。 “什么?!”清欣惊讶地从秦林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 “他死了,被枪杀了。”秦林痛苦地说,“是那傢伙干的。” “你是说……‘天使’?” “嗯。而且,他留下的那封信中的内容,我现在已经全明白了。” 自己最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玷污,这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愤怒到极点,甚至产生杀意。秦林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遇上了这种事;而那个罪恶的男人,竟是自己最要好的、如同兄弟一样的朋友。 他推测的结果已被证实,而此时内心的矛盾也开始放纵地滋生开来。现在的秦林,真不知是该悲伤还是该快意。如果他和高德诚毫不相识,他真的会感谢那个杀死他的“天使”。而如今,他又该如何看待“天使”的行为呢?是正义,还是残暴? 信中的话忽然闪现在了他的脑中——“他本不在我的计划中”。秦林抱头哭泣起来,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悔悟,都是因为自己当初把清欣寄託给高德诚,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住在他那里,这样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他也不会死。”他哽咽地说。
第95页 “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我应该把门锁好。他那天晚上喝醉了,我该想到的……”清欣从身后抱住了他,安慰道,“都过去了,别再想了……你,你还会…爱我吗?”她的下巴垫在了秦林的肩膀上,双眼紧闭,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秦林却没有回答,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也许这段爱情会因此而破裂,尽管很可悲,却没有办法。对于有的男人来说,就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许久的沉默,让清欣清楚了答案。她慢慢把头抬起来,从秦林的身边离开了。 “对不起……”秦林始终低着头,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清欣笑着摇了摇头,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涌着。她站起身,向门走去了。 在碰触门的一瞬间,一句话让空气都凝结了。 “我们结婚吧!”秦林在她身后说道,“嫁给我吧。” 清欣不敢相信地回过头去,激动地望着秦林。终于,她使劲地点了点头,不顾一切地奔向了他的怀中…… 翌日清晨,清欣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的身旁只是一床空荡的被褥。 她立刻爬起身来,但紧张的神情马上就消失了。秦林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思考着什么。 “醒了?”看到她如此大的动静,秦林回过神来。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他走到清欣的身边坐了下来,“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要再去调查一些事情。德诚虽然做出了这种事,但他毕竟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我要找出杀害他的兇手。” “嗯。”清欣点点头。 “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操办婚事。” “你去吧。只是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了。”他揉了揉清欣的细腰,“我先走了,晚上再过来。”他吻着清欣的脸颊,站起身离开了。 一走出宾馆大门,秦林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怎么样?休息好了?没事了吧?”杨凯立在电话那头问。 “嗯,一会儿我就过去。有件事要跟你说。” 四十五 把柄 “没想到他竟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杨凯立摇着头感嘆。 “或许对他来说,这样死去要比几年的牢狱生活更为直接。他是个受不了拘束的人。”秦林说道,边回想着他与高德诚的最后一次谈话。难怪当他说到有人犯了错的时候,高德诚的神情会那么惊慌。如今他明白了一切,可是也晚了。 “这事儿……就别告诉他的老婆了。”杨凯立提议。 “是啊,还是别说了。”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杨凯立问。 “不知道。”秦林沮丧地低着头,“我甚至怀疑我们根本不可能赢得了那傢伙。” “任何人都有弱点,”杨凯立强调,“我们必须坚信邪不压正。” “但他简直跟神一样,总能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他的所有计划都安排得那么天衣无缝。” “既然他能那么敏锐地获得信息,其中一定有秘诀。”杨凯立试图开导他,“比如说窃听器什么的,你都排查过吗?” 秦林摇着头将探测仪拿了出来:“该查的都查过了,我天天兜里揣着这玩意儿,可还是阻止不了他的神通。我真不信那傢伙有本事在每一个角落都安置窃听器。” 杨凯立拿起探测器观察着:“所以说,他到头来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就像我们现在在这儿谈论和制定方案,他能听得见吗?”边说着,他边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把仪器的开关按了下去。 突然,接连不断的“滴滴”声从仪器中发了出来。杨凯立抬起头望着秦林,两人的眼神中满是惊讶。他们不敢相信,那傢伙竟真的如此神通。 “怎么可能,这可是公安局。在哪里?”杨凯立把头伸到桌下寻找,秦林也在四处打探。 忽然他的眼睛落在了姐夫的领带上:“难道是在这儿?” 杨凯立摸着领带探寻了一会儿,终于,他脸上的表情已反映了一切。领带中有一个微小的东西,然而却无法拿出。 “怎么可能?”杨凯立睁大了眼睛,“竟然被缝在了里面。” “这领带在哪里买的?”秦林问。 “是别人送的。这么说……去年我生日那天,吕天骄送给我的。” “他现在在哪儿?” “新消息……”正说着吕天骄推门走了进来,看见两个人用一种不正常的眼神望着自己,他把后半句话硬是吞了回去。 “去年还根本没有这件事呢。”秦林说着,目光从吕天骄的身上转移了。 “怎么回事?”吕天骄可不喜欢让自己成为局外人。 杨凯立给他细细地讲述了经过。 “怎么?你们刚才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没有没有。”杨凯立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秦林向吕天骄问。
第96页 “刚刚我去龚涛家走访了一下,做了些调查。这次真的是有重大发现。我提到云伟这个人的时候,水灵雨回忆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哦?说说看。” “她记得云伟这个人,后来一下子就记起了‘天使信封’——那是云伟第一次给她写情书时用过的信封!” “什么?!”杨凯立和秦林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我也很吃惊,但她对这件事十分确定,说最初就总觉得这信封在哪里见过,经我一提醒就全都想起来了。” “但这能说明什么?”杨凯立的眉头再次缠作一团,“难道那个号称‘天使’的傢伙就是云伟吗?” “但云伟却已经死了。” “你有什么思路?”杨凯立转问秦林。 “其实前几天我就想去调查这件事,结果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都被耽搁了。”秦林说,“我早就觉得云伟的死里大有蹊跷。” “如果你是想说云伟的死不是事故而是谋杀,这个我们也知道;而且他恐怕就是那个对应着‘懒惰’的死者。” “不,我有另一种想法,尽管这个推测很大胆,不过我认为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推测?” “死的人真的是云伟吗?”他的目光又一次变得无比犀利,“还是真正的云伟给自己找了个替死鬼?” “你是说,云伟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让这个人替代自己的身份死去,而他却用这个人的身份继续活着?”杨凯立激动地站了起来,吕天骄也在一旁满脸惊讶地听着。 “云伟的身份在被确认的时候,他的家人做过dna鑑定吗?”秦林问。 “不清楚,我马上去调查。”吕天骄答道。 “嗯,这个推测究竟正不正确,我们可以通过dna比对来验证。”杨凯立说,“事发时当地警方应该採集了死者的dna,全部信息也应该保存在案了。” “还有那片羽毛,”秦林说,“先前跟你们说过的,‘赐我翅膀,化为天空’。我在想,会不会那个受害者的名字就叫‘天空’呢?” “有可能。天骄,布置下去,根据这个线索细细盘查一遍。” “还有,根据那傢伙在信中说的,接下来恐怕还要再死三个人,对应着‘贪婪’、‘愤怒’和‘暴食’。”秦林补充道,“这可真棘手啊。” “是啊,任何人都可能有这些缺点。”吕天骄说。 “但别忘了那傢伙也说了他绝不是为此才做出这些事的。”杨凯立强调。 “他的计划中还有三个要杀的人,他们正好分别对应着那三种罪名,但这些杀戮却不是为了凑齐七宗罪才进行的。”秦林分析说。 “也就是说不是仇杀就是情杀喽?”吕天骄摊摊手,“只要不是随机杀人就好办多了,跟这事件有联繫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要说这三种剩下的罪名,其中有一个不是有对应的人吗?”杨凯立忽然说,“‘愤怒’啊。” “你是说……”秦林望着他确认道,“龚涛?” “是啊,黄浩星的事一直让他怒火未消,不是吗?” “这倒是,正巧龚涛跟这件事有很大的联繫。”吕天骄点点头,“还好已经保护起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线索呢,窃听器。”秦林又补充道。 “怎么,难道你知道是谁在我身上放置窃听器的了?”杨凯立惊讶地望着他。 “绝对不是我。”吕天骄摆着手强调。 “其实昨晚,我本来已约好了和德诚一起出去吃饭的。” “那为什么没去?”杨凯立不解地问。 “因为昨天我一直在陪一个人,与其说是我主动陪,”秦林一板一眼地说,“还不如说我是被缠住了。” “你觉得那个人有可能跟窃听器有关?” “很有可能,而且能把窃听器缝进你的领带,除了这个人,不可能有人还能做到呢。” “你是说……”杨凯立已隐约地感觉到了什么。 “虽然我希望这不是真的,不过有时间的话,”秦林说着站起了身,“还是好好地去调查一下我姐姐吧。” // “爸,过几天我想回家一趟。” “什么?回来干什么?”水阔天有些慌乱,灵云还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这几宗可怕的杀人案件,他一件都没敢告诉儿子。 “回去看你们啊,要不还能干吗?” “不行,等放假了再说!”水阔天严厉地说道。他清楚,这个非常时期,灵云的出现无疑会给那傢伙又增添一个可选的目标。 “我自己的家,回去看看也不行吗?”灵云有些失望,“最近觉得特别累,好不容易向学校请了几天假。” “不是不让你回来,可现在实在是……不安全。那个人还没有抓到,别忘了他还曾对你下过毒手。你这个时候回来,万一再被盯上怎么办?还有,你的身体是怎么了?”
第97页 “我哪里知道?最近连走路都走不稳了呢。”灵云苦笑着回答。 “你在开玩笑吧?” “没事,你们别担心。” “你呀,有时间去医院看看。” “知道了。” “对了,最近联繫兴洪没有?上次他倒是往他家打了个电话,结果还不到几分钟就挂了,那之后就又没音讯了。他成天的在那边干什么呢?他父亲现在总让我代他拜託你,叫你盯好兴洪,别让他学坏。” “可我也总联繫不上他,他最近好像变得神秘兮兮的。” “唉,这孩子。就先这样吧。” 挂断电话,水阔天走回了房间。看着桌上的那些资料,老眼昏花的他显得有些吃力。不过没有办法,为了女儿也好,为了自己也好,他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随着那一天的逼近,他越来越敏锐地感觉到,那个人的脚步,也在向他逼近着…… // 警车行驶在公路上,车中的两个男人鸦雀无声,一路上就这样静默着。 开车的是秦林,而支配这辆车的人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杨凯立表情呆滞,由此便能理解秦林不敢让他开车的原因。 他一大早就被姐夫叫了出来,此时已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一个小时前的清早,杨凯立缓缓睁开了双眼,天花板依旧是熟悉的模样,空气中依旧是庄严的味道。他从安置在办公室角落处的简易摺叠床上爬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洗漱完毕,坐到了办公椅上继续调查线索。 就像约好了一样,刚刚准备就绪,一名警员就敲门走了进来。 “有事吗?”杨凯立抬头看着他。 “嗯。”那个人回答。 “怎么?出什么情况了?”他紧张起来,面前的这个人正是负责保护他妻子的两名警员之一。 “杨队,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那人支吾着。 “什么事啊?你就说嘛。” “那,那我真说啦。” “说。” “嫂子,她……” “她怎么了?出事了?”杨凯立急得站了起来。 “没有没有。”那人急忙摇手否认。 “那到底是怎么了?”看到对方支支吾吾,杨凯立心急如焚,“你倒是说啊!” “好,那我就说了。杨队,你别想太多,真的别想太多……”他还在卖着关子。 “你信我抽你吗?”杨凯立做出要打人的动作,平日里他经常和手下的警员这样开玩笑。 “好吧。”那人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最近,我们发现嫂子出门后总是到另一个小区里的一个固定门洞里去。我们开始没多想,可是有几次,嫂子下来的时候,都……都有个男人送她,而且还……哎呀,反正就是,关系不一般。”说完后他低着头,不敢正视杨凯立。 “你小子没跟我闹呢吧?这事可不能开玩笑。”杨凯立认真起来。 “哎,不可能,肯定是真的,我们亲眼看见的。”他理直气壮地说,“杨队,我本不想说的,这些都是你们家里内部的事。可是,可是既然看到了,我想就该告诉你,要不也太不够意思了。” “嗯。”杨凯立的脸色转变了,“够意思。”他拍着那人的肩答谢着,走到沙发边拿起了大衣。 “杨队,你干吗去?” “处理内部事务。”他回答,忽然又扭过头来,“待会儿你告诉吕队,有任何新情况,及时通知我。”说完他拨通秦林的号码,走出了警局…… “姐夫,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秦林边开车边说,“但毕竟事情还没清楚,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嗯。”杨凯立轻轻地点着头,眼睛仍旧望着窗外。 一个小时后,三个人坐在一间小屋里,气氛一片死静。 “姐,为什么?”秦林低着头坐在姐夫身边,对面坐着的正是自己的亲姐姐。 没有太多的拖沓,也没有太多的隐瞒,她承认了所有的事实。在她心中,这是个早晚都要暴露的秘密。也许,越早说出,就越早解脱。 “你爱那个人吗?”看到姐姐不说话,秦林又问道。 “是的,我爱他。”这句话深深地刺痛着杨凯立的心,“而且他也爱我,他能给我我需要的呵护和照顾。”她强调着,言语中毫不遮掩地透露着对丈夫的不满。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杨凯立难过地说,“因为工作,我陪你们太少了。可是……唉!” “这件事先暂且不说。”秦林忽然严肃地问姐姐,“是你吧?在姐夫领带里放窃听器的人。” 女人惊讶地望着弟弟,竟说不出话来,很快眼中便透显出了无助和感伤。 “为什么要帮那傢伙?因为他抓住了你的把柄,对吗?”秦林继续质问,“你害怕他会把你的事告诉姐夫,从而毁了这个家庭,所以才答应了那傢伙提出的种种条件,对吗?” 女人仍然默不作声。 突然秦林大声地嚷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那个混蛋,犯下了多少罪行,你都知道吗?!没想到这一次帮他把我们玩弄于掌心的人,竟然是你,我的亲姐姐!”
第98页 女人颤抖地哭泣着。这还是第一次,弟弟沖自己这样大发脾气,她从没看到他这么愤怒过。 “我不管你和姐夫的事怎么解决,也不管你和那个男人的破事;我只想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那傢伙是怎么盯上你的?”秦林慢慢坐了下来,语气也开始缓和。 她调整了许久,哽咽地讲述着…… 她和那个男人是在游乐场认识的。那天她带着孩子去玩儿,而本该陪同在母女俩身边的杨凯立却在工作,不停地工作。具体相识的经过大可不必多提,那男人知道她的背景,知道她有丈夫和孩子,但依然还是和她相爱了。两个人的感情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发展着。抛开伦理道德,爱情的最根本总是离不开床。违背自己心灵的那一天,她流泪了。但她并未后悔,而是对这种杨凯立给不了的呵护和温暖更加依恋了。 终于有一天,她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她毫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但那人却对她的事了如指掌。为了不把自己与那个男人的事宣扬出去,她只得答应了陌生人的条件——在杨凯立的身上安下一颗窃听器。起初她犹豫不决,也不知这样做会不会伤害丈夫,可是想守住秘密的本能驱使她抛开了一切担忧。她满以为事情可以结束了,然而四个月后,就在前几天她与爱的男人缠绵着的时候,又一次接到了陌生人的电话。这一次她依旧答应了他的条件,漫无思绪地纠缠了弟弟一整天的时间。 说完了经过,她再也无法安稳地坐在沙发上。她对杨凯立慢慢地说:“我们离婚吧。如果你认为可以看好孩子,孩子就归你。” 看上去杨凯立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孩子还是你来抚养吧,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是我对不起你。以后,就辛苦你了,有时间我会去看孩子。” “但你在我心里,还算是个好姐夫,”秦林忽然说道,眼睛却盯着姐姐,“而且,你现在还应该继续做个好警察;如果你和我姐无法交谈了,那我来替你询问。” 杨凯立点燃一根烟,拍了拍秦林的肩,走出了门。 屋内只剩下姐弟两个人,不过此时的气氛却并不和谐。 “我不怪你,我能理解。我们一起长大,小时候我们受过的苦,经歷过的事情,只有我们自己才能体会。”秦林坐到了姐姐的身边,安慰着她,“这件事本不该把你也牵连进来,但看上去那傢伙故意安排了这个结果。我需要你给我提供尽量多的信息,有多少提供多少。还有,或许这件事情,与另一个人还有着些许牵连。” “谁?”她好奇地望着弟弟。 “义父。”秦林小声地说,“他也在拜託我调查着这件事,这些都没有跟警方讲。我始终努力地调查着各种线索,却一直不明白他让我调查的目的。现在,很多枝节套连在了一起,尽管还未猜透,但我可以肯定,这件事的背后,一定和义父有着某种关联。” “我只能尽我所能了。”她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他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还不错,前不久我们还见过面。” “你又没叫他,对吧?你呀,每次只会在背后才说‘义父、义父’的,为什么不当面叫他呢?” “有些话总是不习惯说出口的。”秦林说着掏出了笔和纸,“进入正题吧。” 门外,杨凯立蹲靠在墙边静静地吸着烟。他坚强的性格中同样包含着脆弱,只不过在流泪时他从不会让别人看见。他抹去泪水,内心中坚定起来。他发誓要抓住那个傢伙。他已经开始冲动地认为,是那傢伙导致了这一切。杨凯立并没像那个“天使”一样深刻地认识到,对于这种工作状态下的自己来说,这种事早晚会发生的。那傢伙恐怕早就等待着这个机会,而作为对手,杨凯立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如今,他只有把生活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事业上。抓住那傢伙,便是当下最大快人心的事。不过在此过程中,他可不会傻傻地追随着秦林的脚步,身为警察的是自己而不是秦林。何况,他这个如今只能算是名义上的小舅子,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杨凯立还不得而知。只是他清楚地知道,顾雪死的那一晚,秦林见的那个人绝对非同一般。而这位幕后的委託者究竟是谁,他却无法猜出。可他却能强烈地感觉到,这其中的答案也许就包含着整个事件的答案。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那是顾雪死后留在秦林车中的信。尽管刑侦案件不是他的长项,不过如此简单的文字破译,他和吕天骄两个人又怎会错过? “‘你—的—枪—我—暂—时—替—你—保—管’。”他慢慢地念了出来。他现在要做的,除了秦林说的那些以外,就是连通吕天骄一起,等待秦林的疏忽和放松警惕。总有一天,他要从秦林的嘴上套知答案。 四十六 无可奈何 秦林和姐夫并肩走着,各自心里都在想着不同的问题。 半个小时的细细询问,秦林没有从姐姐说出的话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她与那个人没有见过面,只是通过电话,但从描述中基本可以判定,那人的声音依然经过了变声处理。
第99页 一切都处于迷茫之中,而事到如今整个案件除了少有的线索外几乎毫无进展,困难重重对他们的打击可想而知。 “接下来该怎么办?”杨凯立试探着问询秦林的意见。 “我想去趟龚涛家,有些事我需要再亲自问一下水灵雨。”秦林在杨凯立的警车前停住了脚步。 “好吧。那我们就继续着手调查云伟的事。” “嗯。提前跟他的家属打好招唿,我们需要做一下dna检测。” “我得先向上级报告,批准最快也得等几天。”杨凯立钻进了车中,“就这样。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姐夫,我姐的事……” “别说了。”杨凯立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也别再叫我姐夫了。今后我们依然是朋友。你姐的事,是我对不起她。” // 翌日清晨6点,水家的电话响起了。 “灵云吗?怎么这么早?”水阔天看着电话上的来电号码,好奇地放下了报纸。平常这个时候灵云是不会往家里打电话的。 “餵?”水阔天等待着那边的回应。 “叔叔好,您是灵云的父亲吧?”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你是?” “我是灵云的朋友。”女孩儿回答。 “朋友?”水阔天望着天花板寻思着,“哦,你是他女朋友吧?”他直截了当地问。 “嗯。” “你好你好。有什么事吗?”水阔天对此更加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有什么事不能让灵云亲自来说。 “叔叔,我,我跟您说点事儿。”女孩儿开始支吾起来。 灵云把她怎么了?水阔天的心里打着鼓,对话筒问道:“什,什么事?” “他……不,我们明天回去,您可以来机场接一下吗?” “回去?回哪儿去?” “回国。” “胡闹!”水阔天的声音提高了许多,立刻他便想起对方并不是自己的孩子,于是又平和了许多,“你们回来干吗?我不是之前才刚跟他说过近期不要回来吗?”他不知道灵云有没有把家里的事告诉这个女孩儿。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叔叔,灵云他,”那个女孩儿好像很难开口,“他生病了。” “生病了?” “医生说,是……是嵴髓小脑变性症。” “什么?什么变性症?”显然他对这种病鲜有耳闻,但如此专业的名词已经让他感到了不详。 “‘嵴髓小脑变性症’。医生说灵云需要家人的照顾和呵护,而且,这边的医疗水平比起国内来,也没有先进多少。医生建议让他回国治疗。” “回国治疗……这病,很严重吗?好不好治?不是绝症吧?”水阔天焦急地问,“他现在在哪儿?” “他还在医院,您放心吧。关于这种病,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明天我送灵云回去,可能以后,他……他不能再回来上学了。”女孩儿失落地说。 “什么?”这个消息已让他明白了这种病的严重性。 “叔叔,您别太着急了。有什么话等他回去以后再说吧。具体的医院这边好像都已经联繫好了,就是相当于跨国转院过去。这边的医生说你们最好先联繫一下国内的那家医院,一切安排好后,灵云也就回来了。” “哪家医院?” “安详医院。这边的医生给我们推荐了一个人,说他就是从我们牛津大学毕业的博士生,主攻脑神经科的,而且对这种病的研究很有建树。” “又是那家医院。”水阔天发现安详医院还真是和他们“情有独钟”,“你说那人是牛津大学的毕业生?” “嗯,好像灵云还知道这个人。” “怎么?难道是黄浩星?” “嗯,对对,就是他。这边的很多医生都推荐他,他们说中国国内对这种病的研究和治疗最有建树的就是他。” 水阔天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叔叔,怎么了?” “哦,没事。”他回过神来,“好吧,我知道了。你们什么时候的飞机,哪个航班?” “ca937航班,明天早上10点左右到达,联云机场。” 水阔天挂断电话,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歇息了一会儿,他边翻着黄页,边拿起了电话。 “喂,安详医院吗?” 几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然而对于灵云的病,他还是一知半解。 麻烦的事情接踵而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更重要的是,灵云回国的消息极有可能会被那个傢伙打探到。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儿子捲入进来,更不能让他再次受到威胁。 这样想着,他急忙拨通了龚涛家的电话。他必须跟龚涛商量好对策。关于主治医师的事,他也不敢妄下决定。黄浩星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已不再陌生,然而这个男人究竟是否保险,到现在仍旧是个谜。他绝不能,亲手把儿子送入虎口!
第100页 // “昨天的走访有什么收穫吗?”杨凯立无精打采地问。 “没什么收穫。不过倒是有些启发,但可惜没有客观性根据。”秦林回答。 “什么启发?”吕天骄靠在墙边问。 “云伟在几年前的那段时间内一直追求着灵雨,尽管灵雨始终对他冷漠如常,但他却总把她当作真心朋友一样诉说心声。据灵雨回忆,那段时期,云伟给人的感觉和往常不太一样,似乎很失落,很愤懑。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吗?”吕天骄仔细地思考着,“对了,我调查过,你说的那段时间,他妹妹好像才刚去世没多久,他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受影响了吧?” “那么愤懑又从何而来呢?我觉得云伟的情绪转变并非因为这件事。” “那还能是什么事?” “我想,今天下午我们该走访一下安详医院,我相信从他父亲云国强的嘴里能得到我们需要的信息。” “那正好,云伟的dna信息也在资料库中找到了,关于鑑定的申请也马上批下来了,现在就等着云国强的血样了。”吕天骄说。 “怎么?那时果然没有做鑑定吗?”秦林问。 “嗯,听说当时家属辨认了死者的遗物,于是就确认了下来。” “怎么能这么草率?怎么着也该做个dna鑑定吧。” “这笔钱可是要由家属来出的,费用可不低啊。” “先不说这个,我想问问你,你的推测是什么?”杨凯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下午你们就知道了;在这之前,这个理论纯粹只是我的猜测。” “还要卖个关子吗?”杨凯立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了,还有个坏消息。” “什么?” “今天上午龚涛来了电话。灵云要回来了。” “灵云?那孩子不是去国外留学了吗?”杨凯立对他也略有耳闻。 “恩。不过,他似乎得了重病——嵴髓小脑变性症。” “这是什么病?” “看过小说《一公升眼泪》吗?就是那里面主人公得的病。这种病现在的医学技术几乎无法治癒,只能调养,而且到了后期会很严重。可能那孩子的寿命也没有多少年了吧。”秦林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可惜,那么好的人才。”吕天骄在一旁嘆息着。 “这之后的事情跟我们无关,”秦林忽然说道,“但现在如果我们不及时地採取措施,不知道这个人才会不会提前殒逝呢。” “你的意思是……” “别忘了那傢伙对消息的收集极其灵通,之前他可是曾让灵云差点丧命。他这次一回来,我们的对手又多了一个筹码。” “这么说我们还要加派人手对灵云进行保护了?”杨凯立问。 “确实是雪上加霜,这样下去人力的耗费实在太大了。”吕天骄苦恼地说。 “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国内仅有的几个对这种病有建树的医生中,有一位就在安详医院;同时这个人也是国外医院给灵云推荐的主治医师——黄浩星。” “什么?!”杨凯立惊讶地叫道,“那个人,他的底细还没有调查清楚呢,这样一来岂不是更有可能羊入虎口?” “但听说水阔天已经做了决定,让黄浩星主治灵云的病。可能比起怀疑,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更在乎儿子的病情吧。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我们无论安排多少人手都不够。黄浩星可能在任何时候下手,不是吗?” “但你所说的那种情况的前提是黄浩星就是那个‘天使’,不过我们上一次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尽管这么说,还是感觉不妥。” “现在令人矛盾的选择太多了,但对于黄浩星这个人,我注意了他很久,没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总之只能加派一两个人手,监护着灵云了。” “对于他得长期待在医院的情况来看,这个方法并不太适合啊。”秦林摇头否认,“医院这种地方太大了,你们的人又不可能成天守在病房周围。” “那你说怎么办?” “自从上次发生了孩子被害的事,院方已经大大加强了防护措施,应当出不了大问题。” “那么就放任不管了?” “我看现在抓紧时间查案子才是我们该做的事。如果连嫌疑人的范围都锁定不下来,我们就太被动了。进一步说,如果我们可以了解对方犯罪的动机,也许就能知道那傢伙接下来的目标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那傢伙的安排和计划似乎很紧密,但这其中肯定有着什么关联。而杀死灵云,对他有什么意义呢?并没有什么好处。上一次的车祸事件也是,灵云没有死,恐怕就是那傢伙手下留情了。他没有必要杀死灵云,他只是想给我们个警告。” “不过别忘了,灵云的推理对黄启昂的案件起到了很大帮助。如果我是那个傢伙,我会觉得灵云的存在对我的威胁很大,他有可能帮助你揭破谜题。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杨凯立反问道。
第101页 “如果是那样,那傢伙应该直接把我除掉。” “为何你那么反对?对灵云进行暗中保护对你有什么不利吗?还有,你今天为黄浩星说的话好像也不少。”杨凯立突然说。 “你是什么意思?”秦林惊讶地望着杨凯立。 “你认为呢?” “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嫉妒灵云的智慧,成心想让他受害吧?” “或许比这更严重。” “什么?!”秦林气愤得表情都扭曲了起来,“你到底要说什么?直说吧!” “在你车的后背箱中发现的那个小黑箱,是个六位密码的保险箱,请你告诉我,那个‘天使’是如何知道这个密码并把信放进去的?” “这……这个问题我至今也没想明白。” “那么之后孩子出事时,你说你跟踪了黄浩星,而又有谁能够证明?” “你……你难道怀疑我就是那个‘天使’?!”秦林大声地问,“你是不是疯了?我有那么多不在场证明,而且我一直在调查着这个案件。” “我只知道你不是写这封信的人,否则怎么会有这种话呢?”杨凯立说着把一封信拍到了桌上,“‘你—的—枪—我—暂—时—替—你—保—管’,你也看出来了吧?不过你好像没有要告诉我们的意思。” 秦林的身体为之一颤,过了一会儿他解释道:“我是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那傢伙这么写完全是在诬陷我。而且,这与我不贊同灵云受保护的事有什么关系?” “如果灵云没有保护,那么便有机会除掉他了,对吗?”杨凯立的眼神很锋芒。 “简直是扯淡!我说了我不是那个狗屁‘天使’,你刚才不是也说过了,这封信不可能是我写的。” “但我可没说犯人就只有一个。或许其中还有什么别的故事吧?”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傢伙为何会知道箱子的密码呢?恐怕是因为你们认识,甚至彼此熟悉。”杨凯立分析道,“到此为止发生的案件里,你确实拥有许多不在场证明,但还是不能排除你和那个人共同犯罪的可能。之所以事情会那么顺利,恐怕是因为你和他里应外合的结果。或许后来你发现事情闹得太大了,于是想除去那个人以求自保,却忽然没了他的下落,于是才抓紧了调查。你表面上搜集了那么多线索,实际上只是想把我们引入错误的方向,私下却寻找着那人的下落。灵云的事,你是不想打草惊蛇,希望藉此引出那个你寻找已久的人,没错吧?还有那天,之所以你跟踪黄浩星,其实就是以为能得到你要找的那个人的下落,对吗?” “我看你是疯了!”秦林站在原地,面色发青。 “说不定顾雪死的那晚,你见过的那个人就是兇手,也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你因为他擅自行动杀了顾雪而不满,并且感觉不能再留他的活口;而他也感觉到了这点,于是与你切断了联繫。这之后的事情便全都能说通了。” “这都是你的猜测,你给我拿出证据来!”秦林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 “龚涛告诉我了一切。其实当时顾雪已经查出真相了吧?所以你的同伴才要杀她灭口。你还是不肯说出与你见面的那人是谁吗?” 秦林思绪了很久,忽然说道:“好吧,我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说吧。” “和我见面的那个人,他是我和我姐姐的义父。”秦林坐在了沙发上。 “义父?” “你也知道,我和姐姐都是孤儿,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一直在孤儿院里长大。为什么我们后来还能上学?就是因为这个人的资助。没有他,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他找你干吗?”杨凯立继续追问,“据我所知,他好像也在委託你调查着这件案子,对吧?” “那又怎样?” “有可能就是你的义父杀了顾雪,甚至有可能他就是那个‘天使’,也是你现在要找的人。” “我说过了,不可能。我们和这些案件没有关系。” “那你们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向他汇报这件案子的调查进展。” “为什么他要调查这件案子?既然龚涛已经委託你,他为什么还要再做一样的委託?还是说,你义父知道一些其中的内幕?他给你提供一些情报,让你能更快地调查出结果,然后再私下通报给他,对吗?”杨凯立敏锐地发现了这点。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再说,我义父让我调查事情无可厚非吧?” “这么说你和这个案件根本毫无关系了?” “当然,我只是个律师。现在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帮助你们,想不到你们竟然会反咬一口。” “也许你确实跟这件案子无关,但你义父那么关注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不正是因为他其实就是真正的犯人吗?” 听到这话,秦林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这根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的义父,其实你跟你姐姐并不了解,不是吗?他完全有嫌疑!”杨凯立把矛头指向了秦林的义父,“如果是那样,你现在就是在助纣为虐!”
第102页 “他绝不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天使’。”秦林反驳得非常坚决。 “你有什么证据?你能证明他绝对没有动机吗?”杨凯立逼问道。 秦林低下头,犹豫着。 “这么说,没有喽?那就告诉我们有关他的一切。” “好吧,我告诉你们。”秦林竟然妥协了,“他不想让你们知道是他在拜託我调查这件事,实际上你们即使知道了也没有关系。看来你是一定要把这件事追根问底了,那我就告诉你。” “你早就该说了,我一直觉得他跟这件事有着极大的关联。”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他是谁。不过很遗憾,在你知道的同时,你的猜测也就被否定了。”秦林用讽刺的语气说。 “什么意思?他是谁?”杨凯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秦林的脸。 “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什么?难道他还是个明星?” “不是明星,但却是个名人,毕竟身家资产能上十亿的人并不多。你该猜到是谁了吧?”秦林抬起头,“没错,我的义父,就是水阔天。” 许久,杨凯立和吕天骄才终于从这个惊人的答案中回过神来。 “怎……怎么会是他?”杨凯立眉头紧锁。 “你现在还会认为,他就是那个‘天使’吗?差点杀死自己的儿子?还杀死了自己的外孙?你还认为他是兇手吗?”这回秦林开始还击了。 “那他到底为何要私下委託你调查这个案件?” “他怀疑犯人是曾经他在生意场上得罪过的一些人,但如果告诉你们这些,你们就会纠缠着他四处调查。那样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影响到他的生活和声誉,所以才暗中托我调查,就这么简单。至于他怀疑的那些人,我都已经调查过了,但都排除了嫌疑。现在最有嫌疑的就是云伟,我本想尽快去查清,想不到你们却怀疑到了我头上。”秦林愤愤地说。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杨凯立仔细思考着,“看来是我多想了。” “现在你总该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啊?哦,是啊。”杨凯立好像忽然变了个人,“我当然不会怀疑你。” “哼。”秦林冷冷一笑,对他的变脸功夫显得十分不屑。 “对不住,刚才说得确实有些过分了。”杨凯立给秦林递过烟去,笑着问,“你不会真以为我在怀疑你吧?” 秦林愣着接过了烟,顿时明白过来。 “就算真怀疑你,我也没有证据。这种情况下怎么敢直截了当地质问你?岂不是打草惊蛇吗?”杨凯立苦笑着,“我也是迫不得已,激将法而已,我不这么说,你怎么会说出实情?如果你隐瞒的事关系重大,我们就无法清晰地判断案件了。现在都说出来了,不就好了?” “是我上当了。”秦林郁闷地把烟点燃。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那人要杀死顾雪?他不正是怕顾雪看到了水阔天后把这件事宣扬出来吗?这么说来你义父或许真的和那傢伙有什么联繫,不是吗?” “是有这种可能,但我义父除了事业上的竞争者外基本就没有什么仇人;而那些人我也都调查过了。现在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能把握的方向上,那就是云伟这个线索上。” “也许你义父还隐藏着一些连你也不知道的秘密。” “也许吧。总之我们一会儿一起去趟安详医院吧,我们得向云国强了解一些事。” “这就动身。”杨凯立披上风衣,顺便拍了拍吕天骄的肩,“‘神探’,一起行动。” // 依旧是那些人、那个地点,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十月底的秋风中,水阔天、灵雨还有龚涛站在出口边,望着渐渐移近的灵云,说不出话来。 一个女孩儿推着轮椅缓缓走了过来,灵云就坐在上面,如同丢了魂一样。 灵雨再也无法抑制此时的感受,趴在龚涛肩上痛哭起来。水阔天的眼角也浸出了泪水,他一向坚强,却也无法从这次的悲痛中逃脱出来。 “您就是水叔叔吧?”女孩儿走过来礼貌地问,泛红的眼圈让她看起来很憔悴,“您和灵云描述得一样;还有这位是灵雨姐姐吧?”她沖灵雨艰难地笑了笑。 “怎么会这样?”水阔天轻轻地问,难受地望着儿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灵云小声地说,“对不起,我还是早回来了。”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然而那微笑却是那么的沧桑。 “上次您在电话中嘱咐他去医院做做检查,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女孩儿说着哭了出来。 “欢迎回家,儿子。”水阔天走过去一把将灵云的头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爸,你的啤酒肚,又大了。”贴在水阔天腹部的灵云说。大家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但这却无法沖淡内心的感伤。他们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更没想到他的病情会如此严重,严重到需要以轮椅来维持行动。 “叔叔,医院联繫好了吗?我们现在就赶快把他安置过去吧。”女孩儿提醒道。
第103页 “好。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和灵云怎么认识的?一起念研究生吗?”水阔天还没忘记最基本的礼貌。 “对。我叫陈雪丹,和他是一个专业的。我们边走边说吧。” “嗯。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水阔天诚心地感激道。 不远处的柱子后,一名男子的眼睛正探望着这一切。看来那个叫灵云的孩子从国外回来了。他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毫无疑问,这孩子的归来对他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 水阔天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对面是一位身披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灵雨站在父亲的后面,眼神也是同样迷茫。龚涛则在离这里不远的病房里和那个女孩儿一起为灵云收拾着东西。 “我知道,你们可能对我有些偏见。”医生开口说话了,“对于龚涛父亲的死,我向你们致歉;不过你们也都知道,那只是场医疗事故。” “你不必解释什么,我也没有误会你。”水阔天抬起头来,“我相信你,也希望你能救救我的儿子。他和你一样,都是难得的人才;他也在牛津读书,可是因为这个病……” “我知道,我知道。”黄浩星双手交叉托着下巴,“这样吧,我先给你们具体讲讲他的病情。”他站起身,在身后的白板上写下了“嵴髓小脑变性症”几个大字。 “好。”水阔天很配合,灵雨也仔细地听着,希望能对弟弟有所帮助。 “这种病,有些复杂。但它和癌症不一样,这种病暂时不会危及到生命。” “真的吗?”灵雨激动地问,眼神中饱含希望。 “不过,正是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这种病才比癌症更加痛苦。嵴髓小脑变性症是以运动失调为主要症状的小脑疾病,实际上和小脑萎缩很类似。患者会逐渐丧失行动能力,甚至后期连说话、进食都变得极为困难。先期的症状有很多,走路不稳,动作反应迟缓及准确性变差等等。你儿子的病情发现得不太及时,现在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听到这些,水阔天的心情又一次沉重起来。 “听说你儿子在英国时前不久还摔伤了,这些都是因为这种病所致。正常人摔跤会下意识的用手撑地,而这种病的患者却反应不过来,因此才摔得那么严重,以至于住了那么长时间的院。” “这……”水阔天回想着,灵云出国前在家里也有过一次毫无徵兆的摔跌。当时因为地毯的缘故,灵云没有受伤,因此他也没去在意。这么明显的先兆,他竟然都没注意到。 “是智力下降了吗?”灵雨问。 “不是,这种病不影响智力和思维,只是深深约束着运动神经。” “得这种病的人很多吗?” 黄浩星摇摇头:“我想问个问题,”他向水阔天问道,“你妻子患过这种病吗?或者小脑萎缩症?” “没有啊。”水阔天考虑了一会儿,回答道,“他母亲已经去世了,但她从未得过这种病。” “是吗?一般这种病都是由遗传而来。要说别的原因……”他思考着,“它与病毒感染、免疫缺陷、生化酶缺乏以及dna修復功能异常等诸多因素有关,但是具体病因不太清楚,这方面的研究还有欠缺。” “我只想知道这种病怎么治,我可不关心他是怎么得上的。”水阔天有些焦急。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目前这种病尚无有效的治癒方法。” “那就是说根本治不好吗?”水阔天提高了嗓门。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帮他尽可能地维持最高的生活自理能力。目前除了让他努力地做復健治疗外,只能期待着更为有效的治疗方法。” 水阔天的脑袋耷拉了下去,他能体会到灵云现在有多无助。灵云作为医学专业的研究生,一定很清楚自己的病况。 “医生,能不能告诉我们,如果治不好,结果会怎样。”灵雨试探着问,她知道父亲也想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太难开口了。 “这种病属于退化性疾病,如果復健的效果不明显,到了后期……” “您说吧,我们有心理准备。”灵雨轻声说。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到了后期,他可能会连最基本的行动都无法完成,甚至连吞咽都变得困难。最后,最后可能……” “是不是可能会……死?”灵雨强忍着悲伤说出了口。 “他需要你们的支持……” “您就直说吧。”灵雨快哭了出来。 “灵雨!”水阔天劝道。 “是。”黄浩星迫不得已说了出来,“但你们别太失落了。如果你们都放弃了,那孩子还怎么坚持?” “可是,可是无论怎样努力,最后我弟弟都会离开我们,不是吗?”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 “往好的地方想想吧,你们还有那么多时间。不要总想着不好的结果,他现在一定比谁都痛苦。他需要你们的安慰和照顾,这是我和其他医护人员给不了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们都该努力,为了你弟弟,你也应该振作起来。水先生,你意下如何呢?”
第104页 “知道了,我们会坚强的。”水阔天回答,把女儿揽到了自己身边。 “还有,”黄浩星伸出了手去,“谢谢你们信任我。灵云就交给我吧,我会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至于治疗之外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信念和意志是我没法给他的,只有你们才能办到。” 水阔天感激地点点头,与他握了握手。 四十七 失去希望 一团人围坐在灵云的床边,对他关切有加。 “灵云,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黄浩星代表大家问道。龚涛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尽管这两个男人此前始终不和,但此时因为灵云的病,他们也只能先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灵云靠在床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没有回答。 “灵云……”水阔天再次叫着儿子。 “为什么是我?”他忽然问道。 房间里安静了,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我们是……特殊的,我……我们……与众不……同。”一个女孩儿转着轮椅进了屋,尽管她的发音含煳不清,但这动听的声音却能给人一种向上的感觉。 灵云不由自主地把脸转向了她,眼中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哦,给你们介绍一下。”黄浩星看到大家奇怪的眼神,赶忙解释,“她叫安玉琪,也是……”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女孩儿。 那女孩儿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 “也是嵴髓小脑变性症的患者。” 顿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女孩儿的身上。他又继续说道:“她是半年前从外省的医院转过来的,当时的病情比灵云现在要严重多了。不过你们看,她很坚强,也很乐观。”黄浩星微笑着,他希望这能使灵云和他的家人得到些安慰。 “她……”水阔天疑惑地看着黄浩星。 “哦,是我安排的。”他明白水阔天的意思,“她就在灵云的隔壁,离得很近。这样平时你们忙的时候,他们也互相有个伴儿嘛。” “嗯,好,好。”水阔天放下心来,他相信这个漂亮的女孩儿一定能给灵云带来抗争病魔的动力。 “我以后,说话会变得和她一样吧?”灵云难受地问。 见到没人回答,他无奈地嘆了口气。 “啊!”坐在床边的陈雪丹忽然边看表边站起了身,“对不起,我该走了。我得坐下午的飞机回去。” “哦,好吧,我们送送你。” “不用了,你们留下来陪灵云吧。”她拒绝了。 “要走了吗?”灵云的情绪显得很失落,“谢谢你,雪丹。” “嗯。”女孩儿轻轻点着头,难受地哭了起来。她弯下身去,在众人面前,亲吻了灵云的脸颊,接着从手上摘下了一枚戒指,放到了灵云的手心中。 “要幸福。”灵云没有看她,只是坚定地说道。 “你也是。”陈雪丹说完,向大家鞠了一躬,跑出了房间。 一滴眼泪滴落到了手心中的戒指上,灵云立刻把它握紧了。这一幕谁也没有想到,但在场的人都清楚,他们分手了,就在刚刚那一分钟。也许,这对他们来讲都不是坏事。 “灵云。”灵雨坐到了床边,把弟弟的头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她第一次感到弟弟是那么的脆弱,他的眼泪浸湿了姐姐的衣服。除了那个叫安玉琪的女孩儿,在场的人都在嘆息中摇着头。 “姐。”灵云的头贴在姐姐的怀中,攥着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嗯?” “下飞机时,我就想问了……” “什么?” “孩子呢?”他忽然问道,抬起了头,眼睛注视着姐姐的腹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秦林、杨凯立和吕天骄刚迈进医院大厅,便径直地向值班台走去了。 “你们有事吗?”见到三个男人来势汹汹,值班护士有些胆寒。 “请问云国强医生在哪个办公室?” “云国强医生?”护士反问,接着她向身后的护士问道,“哎,云医生不是走了吗?” “是啊,上星期才走的。” “怎么回事?”秦林追问。 “是这样的,云医生上个星期刚刚离开这家医院了。听说是自己辞职的。”护士回答。 “什么?”秦林吃了一惊,“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有没有联繫电话什么的?” “不好意思,这个不太清楚。他的档案都被调走了。” “你们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吗?” “云医生平时很少跟人主动说话的,他的同事都不知道他的号码。” “谢谢。”秦林失望地说。 “看来又遇到麻烦了。”杨凯立嘆了口气。 “辞职,是偶然吗?还是为了逃避我们?”吕天骄思考着。 “总之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这事可不好办,云国强也不是嫌疑犯,总不能兴师动众地发通缉令吧?我们只有尽力了。”
第105页 “对了,我上楼去看看灵云。”他想起了那个孩子,刚才从龚涛的通话中他得知此时灵云就在这里,“还从未和他见过面呢,顺便这本书要送给他。”秦林拎起手上的塑胶袋说道,里面是一本书,“你们也一起吗?” “一起吧,我们顺便要见见他父亲。” // “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灵云问道。 屋内此时集结了很多人。刚刚灵云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紧接着就与这位叫秦林的“侦探”会面了。 “不,”秦林摇头回绝了他,“现在你的处境本来就不安全,如果再轻举妄动,后果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可……可是我想帮上忙。”灵云咬着嘴唇。可以想像,他现在的心情是多么难受。如果能为大家做一些事,他的心里会慰藉许多。 “我知道。”秦林表示理解,“瞧得出来那傢伙多惧怕你的能力,所以不要再正中下怀了。如果那人发现我和你时常沟通,我担心他会再对你下毒手。” “好吧。”灵云失望地说。 “放心吧,我一定会解决的。”秦林拍拍胸脯担保道。 灵云微微一笑,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律师到底有多大能耐,只是那么多的现实摆在眼前——几个人都已经死去了,可是还没有查到犯人。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会不会是自己。 “对啊,灵云,你就放心吧,他一定能够解决的。现在你需要休息,然后就是努力地做復健治疗,可没有闲功夫来分析这些案子。”灵雨摸了摸弟弟的头说道。 “好了,我们该走了。这本书是刚才在来的路上买的,看看吧,一定对你有帮助。”秦林说着把塑胶袋中的书拿了出来,给灵云递了过去。 “《一公升眼泪》?”灵云念着,“我听说过这书,只是想不到有一天我得拜读它。” “呵,有时间就看看吧。我相信你一定比它的作者更坚强。那我们先告辞了。” “水先生,请跟我们出来一下好吗?”杨凯立向水阔天说道。 水阔天立刻明白了警方的意图,刚才秦林给自己的眼色已经告诉他了一切。 楼道中杨凯立和吕天骄两人相继盘问着,秦林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水阔天则对答如流。但即使这样,在对话结束后,警方也没有获得一丁点额外的线索。 “我说过这没有意义。”秦林无奈地摊开双手。 “你儿子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安全,但像医院这种公共场合,安排专人保护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你意下如何?”杨凯立问水阔天。 “你是说我得自己请保镖了?还是你们想故意利用我儿子引出犯人?”水阔天恼怒地问。 “义父,别生气,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事儿确实欠妥。你和灵雨现在不都很清闲吗?灵云也需要家人的陪伴,我看你们不如轮流看护他,这样不是更好吗?既不容易出危险,又可以多陪陪他。”秦林赶忙出来打圆场。 “好吧。”水阔天答应着,直接走回了屋内。 他走到儿子身边,跟他说了刚才的决定。 “我不用你们陪。”灵云竟然拒绝了。 “为什么?”灵雨不解地问。 “我不想拖累你们,我也不想让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哪里拖累了?我和爸不都在家闲着吗?” “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事,别管我。”他说完躺下身,把脸转向了墙壁。 “灵云,别这么任性,你要知道现在你的处境不安全。”水阔天试图劝他。 “早晚都是死。”他忽然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哀怨。 “他现在还没能调整好心态。”黄浩星轻声地对他们说道,“这很正常,你们也应该体谅他的心情。安玉琪和他一样,刚住进来的时候,心如死灰,甚至不愿意见自己的亲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好的,你们放心吧。这里有我呢,还有那么多医护人员。现在医院中的楼道里到处都安装了摄像头,安全措施很到位,放心好了。” 水阔天犹豫不决,他可不想看着儿子再出什么事。 “你们想他了,可以随时来看望他。当然了,周末你们还可以把他接回家。平时还是建议住在医院内,这样每天的復健治疗也方便。” “我弟弟很怕孤独。”灵雨看着灵云的背影,伤感地说。 “有我呢,你们……放心吧。”安玉琪忽然在一旁说道,“我刚住院……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会……好好开导他的。” “现在可是好多了,就和正常人一样,对吧?”黄浩星沖她笑着,看起来他们已是很要好的朋友了,“现在她家人每周都来看望她一次,一点都不影响正常的生活。灵云一定也不想成为大家的累赘。不过他必须尽快习惯这里的生活,我相信他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水阔天和灵雨想了很久,终于妥协了。 “我知道了。灵云,”他嘱咐道,“我和你姐姐有时间就来看你,要是想我们了,记得打电话。”他又转向了黄浩星,“我儿子就交给你了,拜託了。”
第106页 “放心好了。”黄浩星的回答底气十足。 终于,他们不舍地离开了,只剩下灵云和那个女孩儿,在空旷的病房内。 “愿意和……和我聊聊吗?”安玉琪主动地跟灵云打着招唿,“和我……说话会……很累,你别……介意啊。” “怎么会。”灵云躺正了身子,又一次望向了天花板,眼神中空洞无光,“又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说完,他突然把手中的戒指抛出了窗外。 // “事情真的很棘手啊。”杨凯立挠着头望向天空。 “但愿你们能尽快找到云国强,找不到他一家,我们的调查就会一直卡在原地。”秦林强调,“我嘛,需要一个短暂的休息了。我会在下个月和清欣结婚,这段时间我得抓紧时间操办。” “什么?这种时候结婚?” “我必须要对她负责。”秦林回答得很坚定,“那件事都是我的错。”他不愿再提起高德诚的事,那将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好吧,希望这件事别影响你们。或许我也该抽空和你姐姐把离婚手续办了。”杨凯立说,他心中的伤痛也不比秦林的少。这一切,都是那个“天使”害的。 “婚礼那天,你们要来参加啊。”秦林笑着说,“那之后,我会很快回归这个案件,直至协助你们抓住犯人。” “不度蜜月了?” “等案子完了再补上。” “这么说只有我一个人干活了?”吕天骄在一旁嘆着气。他不明白自己这个刑侦大队长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而他刚才本可以从水阔天的口中得到答案——局长的一切安排,都与水阔天在背后所做的工作有关。 “没有你,我们不可能得到现在的线索。我只是去办个手续而已,不会休假的。”杨凯立拍着他的肩抚慰说。 “还有,你们最好能派些人手,盯紧黄浩星。”秦林忽然说。 “怎么?还是觉得他很可疑吗?” “只是预防万一。如果他真的是兇手,那么灵云现在可是他最好的人质啊。” “那怎么能坐以待毙?” “但如果他真的是‘天使’,就不会对灵云下手,那样会招来重大嫌疑。你们认为那傢伙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吗?” “你直接说无论是哪种情况,灵云都不会有威胁不就完了。”吕天骄总结。 “没错。” “那干嘛还要盯紧黄浩星?”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一旦发现他的行为可疑,就赶快逮捕他。不过,不要打草惊蛇。另外,还要盯住龚涛。” “怎么?他也有嫌疑?” “不,我只是怕他会轻举妄动。”秦林说道,“他始终认为黄浩星就是兇手,如果他轻举妄动,不仅会把事情搞得很僵,还有可能打草惊蛇。说不定真正的兇手就在周围观察着局势呢,那傢伙很可能又利用龚涛和黄浩星的关系来大作文章。所以,也要盯好他,不要让他做蠢事。” “好,我会考虑的。”杨凯立点了点头。 “那么我先告辞了。” “你们还在呢?”水阔天说着走了过来,身后是灵雨和龚涛。 “义父?怎么……”秦林望着他们。 “灵云现在还很失落,他不愿意我们在那里陪他。”他解释。 杨凯立和吕天骄对望着:“那岂不是很危险?” “我们也担心,不过院方说他们的安全措施已改良得很到位了。希望别出什么事。” “但如果黄浩……” “咳……”秦林用咳嗽打断了吕天骄的话。 吕天骄顺势望了眼龚涛,他正在暗自思考着什么。如果吕天骄继续“火上浇油”,说不定龚涛真的会做出蠢事。 “好吧,应该不会有事的,灵云这孩子命大着呢。今天大家聚了一次,希望下次再聚,这一切就都结束了。”秦林做完总结,便各自“分道扬镳”了。 // 此时,不远处的房间内,一名男子正悄悄地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两瓶药剂。它们的作用很显着,一种可以使人瞬间麻痹,另一种则能让人瞬间死亡。只是除了医务人员,没人能合法地得到它们。 他把东西塞到一只黑色塑胶袋中,揣进了衣服内侧。 忽然一名护士推门走了进来,这让男子吃了一惊。不过还好,他已完成了所有的动作。 “怎么不敲门?”他责怪道。 “哦,不好意思。” “算了,什么事?” “一起吃饭去吧,黄医生。”护士邀请着,显然这名男子有着比其他男性医生更令女性钦慕的待遇。 “好,这就去。”黄浩星整了整衣服,与护士一起走出了房间。 四十八 内心的动乱 夜深人静,黄浩星走在医院的楼道里,忽然闪进了男厕所中。 他把门锁好,从兜内掏出了香菸。 “又见面了,一切还都好吧?”神秘人单手插兜靠坐在窗边,眼睛望着地面。
第107页 “还好。看样子你也不错嘛。”说着黄浩星将怀中的塑胶袋拿出来递给了他。 “想不到我们要在这种骯脏的地方见面,真是没办法。医院中到处布着监视器;出了医院,恐怕也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你。” “什么?有人监视我?我被怀疑了吗?” “看样子你的嫌疑还不小。”那人吐了口烟,摇摇头说道,“你知道自己做的那件事有多愚蠢了吧?现在惹祸上身了。” “对不起。”黄浩星眼睛不敢正视对方。 “真没想到你们和龚涛一家还有那样的‘渊源’,你可没告诉过我这些,是在故意隐瞒吗?”那人紧盯着他说道,“你父亲也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对于那件事,谢谢你。”黄浩星知道,如果不是这个人在信中向警方说明了一切,现在他的父亲早已因为多项严重罪名被行刑了。 “没什么,我的罪自然不会让你们来承担。不过这可不意味着你也可以轻举妄动。” “但是他们没有发现证据。” “可仍然开始怀疑你了,不是吗?”那人狠狠地说,“都是因为你擅自要了龚涛他父亲的命!” “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了。”黄浩星低下头说。 “本来你可以不沾染任何命案的,可你却自己往里跳。你以为你占了大便宜?因为仇恨就故意利用手术将他父亲杀死,还无法被裁决,你已经沾沾自喜了吗?”他的话咄咄逼人,“不过无可否认,你做的很完美,就和你的老师一样。那些警察还是因为找不到证据而把这一切都定为事故。” “干吗要提他?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吗?” “是啊,所以你才没有为你的枉自行动付出代价。另外,你对顾雪的跟踪也很出色,想不到她会继续帮龚家调查秦林的幕后。” “如果她向警方透露了秘密,说不定他们顺藤摸瓜,我们都得被查出来。” “明白就好,我们的命运牵在一根线上。至于手术的事,或许你可以逃避惩罚,但那个男人可别想。”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没有盯好他。” “不怨你。没想到他还挺精明,感觉出了异样。” “现在还没查到他的下落吗?” “其实你希望我永远也找不到他,对吧?我理解,毕竟他曾是你的老师,你是他培养出来的,就连巧妙杀人的方式都一样。”神秘人嘲讽地说,“但我绝不会放过他。”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自言自语似的问道,“云国强,你到底在哪儿?” “还有,关于孩子的死……”黄浩星忽然说,“对不起。” “不,没什么好道歉的。你我都无能为力,也许这个结果并不糟。” “但你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吧?” “当然。” “我可以回去了吗?”黄浩星问。他和这人待在一起时总是感觉很压抑。 “好啊,你走吧。”神秘人率先走到了厕所的门边,向楼道尽头望去,那里是灵云所在病房的方向,“这一次,绝对不要再轻举妄动。” “放心吧,我不会再做愚蠢的事了。” // 半个月后。 教堂内,看似一场婚礼正在进行。 婚礼进行曲迴荡在耳边,一对新人正携手迈上红地毯。 “哎呀,不行不行,你们得再走慢些。”一个中年妇女唠叨着打断了他们——原来,这只是场婚礼彩排。 尽管两位新人中没人信教,但他们依然租借到了一座小型教堂作为婚礼的场所,好像西式的文化更能尊显高贵一样。 “还要再慢吗?”清欣皱起了眉头,开始后悔自己请来了这位朋友。 中年妇女叫王华英。一个多月前,在高德诚带清欣去参加同学会的路上,还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清欣平日极少出门,朋友少得可怜。这场婚礼彩排,她的父母又因为在外地老家而无法出席。于是她只得请来了这位昔日好友,她相信王华英的经验能给他们的彩排带来帮助。 “当然了,这种仪式多正式啊。我跟你说,你们得掌握好节奏,要不然特别不协调。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注视着你们呢。”王华英开始展现出中年妇女特有的口才,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的经验。 “好吧,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彩排终于结束。托王华英的“福”,这种阴冷的天气,秦林和清欣的额头上竟然都冒出了汗。 “怎么样,年轻人?知道什么事儿都不容易了吧?明天我们再彩排最后一次。”王华英倚老卖老,对秦林教导道,“一会儿我再和清欣去挑些漂亮的衣服,婚礼后那几天穿,喜庆。” 忽然清欣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下,是条简讯。 “谁?”秦林警觉起来,他知道很少有人会给她发简讯。 “客服的,提醒我该交钱了。”清欣给秦林看了看,“好麻烦,还要去趟银行。” “你们去买衣服吧,我帮你交去。正好下午我要去趟银行。”
第108页 “真的?好啊,谢谢老公喽。”清欣撒娇地在秦林的脸上亲了一下。 “嗯,你们快去吧。对了,你手机卡的密码是多少?”秦林随口问道。 “你的生日。”清欣笑着说完,挥挥手离开了。 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秦林陷入了沉思。这些日子他始终被两个问题所困惑着。那傢伙杀害了“罪有应得”的高德诚,但他又是如何知道清欣被玷污这件事的?另外,那天他本来约好与高德诚一起吃饭的,但却因为那傢伙的安排,使自己被姐姐支开了。显然那人还知道当晚高德诚的妻子要值夜班这件事,正是因为这一切,他才有机会对高德诚下手。但是,这些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高德诚的家中和他的身上都不可能有机会被那人放置窃听器。这些疑点使秦林不得不把怀疑的目光对准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而现在,他终于有了能弄清这些谜团的机会。 // 下午三点,本市的花园广场中,一群孩童在无忧无虑地玩耍。旁边的长椅上,一个老妇人在男人身边坐了下来。他看上去犹豫不决,内心似乎在做着强烈的心理斗争。 “怎么了,年轻人?”老妇人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儿?” “如果有些事一旦被揭开,造成的伤口就再也不可能癒合,您会怎么办?”男人反问。 “有些事就是这么矛盾。不去做的话,会后悔;而做了或许也会后悔。既然这样,为何不去做呢?任何事都有两面性,最终选择的人还是你自己。”老人回答。 男人点了点头,忽然笑着问:“您是个退休的老师吧?” “你怎么知道?”老妇人惊讶地望着他,“你是我的学生?” “不,我是一名‘侦探’。”秦林说着站起了身,“谢谢您。” 秦林走在街上,步伐缓慢地闲逛着,显然在思考着什么。他知道了清欣的手机卡密码,于是在帮她交完话费后,又顺便回了趟事务所。他从手机运营商的网站上很快查到了想要的东西,并把它列印了下来。 他从怀中掏出那张通话清单,再次确认着。清单上的号码并不多,空荡得没人会相信这就是某人一个月的通话记录。 他的食指在清单上向下滑动,又一次在一条记录处停住了。那个日期,那个时间,正是高德诚对清欣玷污的时刻。然而那个时候,清欣的手机,为何会拨出一个号码?如果是想求救,为何这个号码却不是“110”?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他把清单塞回到怀中,向着新家的方向走去,那里将是他和清欣婚礼后归依的地方。而此时,他的内心却无限惆怅,他需要等待明天。明早,将会是最后一次婚礼彩排,这之后,他一定要让真相水落石出。 // 翌日清晨,教堂中再次忙乱起来。一行人都在为最后的这次婚礼彩排做着准备。 清欣在教堂后的房间内进行着简单的化妆,尽管今天并非正式的婚礼,但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时刻美丽。 大厅中,则是一群人在闲聊。这些人基本都是秦林的同学或工作伙伴,但其中却没有一个真正能称得上挚友的。秦林迷茫地望着这些人,想起了死去的顾雪和高德诚,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忽然他向王华英走去了,把她请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 “什么事啊,那么神秘?”王华英不解地问。 “我想问你一些事。” “什么事?”看上去她很乐于回答任何问题。 “你和清欣是怎么认识的?她以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就你一个朋友?” “她没跟你说过吗?”王华英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都知道呢,她还特意嘱咐我不要跟你提她的往事。” “什么往事?”秦林追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她犹豫起来,或许清欣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毕竟那些经歷不堪回首。 “到底是什么事?求你告诉我。”秦林苦苦哀求道。 “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你可千万别跟她说是我说的,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知道,你快说。” “她以前在我的店里工作,我是老闆娘。我们那里的十几个姑娘,就数她最漂亮,也最有福气。” “最有福气?你是说她们家中彩票的事?” “什么?中彩票?”王华英莫名其妙地说,“她可没中过什么彩票。” “她们家中了头奖,有几百万的奖金,难道她没跟你说过?她不正是因为这样才辞去了工作吗?” “你从哪儿听说的?清欣可是个好女孩儿,要是有这样的事她肯定会告诉我们的,才不会那么安静地离开呢。” “那你刚才说的福气又是指什么?你们店的工作又是什么?” “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的过去,她不想让你知道也算正常,毕竟这些事回想起来不好过。” “不好过?难道你们店是进行违法勾当的?”秦林满脸吃惊。 “什么呀,你想哪儿去了!”她生气地说,“我们虽然是家按摩店,但是非常正经,才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干净呢。”
第109页 “哦,对,对不起。”秦林为刚才的冒失道歉着,“清欣她还会按摩?” “是啊,一个盲人,要想能有个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除了按摩还能去做什么呢?别的工作难度都太大了。” “什么?盲人?!”秦林这次吃的惊可能超过了以往所有的总和。 “嗯,我本不该说的。你别跟她提这事儿,她肯定不想回忆。” “等等,我有点不明白。她,她是盲人?”秦林乱了阵脚,“那她现在怎么……?” “所以我才说她是最有福气的嘛。在我店里工作的那些姑娘都和她一样是盲人。她不是只有我这一个朋友,那里的人都是她的朋友,可是她们不方便行动啊。” “但……但她现在好好的。” “听我说完啊,我不是说她有福气吗?你猜怎么着?有一天清欣跟我说,以前来过这里的一个客人愿意出钱为她做眼角膜的移植手术。之后她就和我们大家道别了,还辞去了工作。后来她回来过一次,我们是真的替她高兴,她能看见了,和正常人一样了,而且更漂亮了。再后来,就一直没联繫过了,直到……好像是上个月吧,在街上碰见了她,那时她还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我以为那是她男朋友呢,呵呵。”王华英感慨着,“没想到她现在就要结婚了,真是快啊。” “那人可能是我的一个朋友。”秦林回想着,“问题是,那个帮助她的客人呢?你见过他吗?” “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客人。只听说他是个男的。开始我还很担心,问清欣那人是不是心怀不轨,另有企图。但是现在看来他是个好人,他真的帮了清欣。” “为何要帮她?” “我哪知道?我们起初以为那人看上了清欣的容貌,但现在看来也不是啊,要不还能让你有机可乘?” “那她现在这么多的钱都是哪里来的?会不会是她实际中了大奖,怕太张扬,所以编出个理由来骗你们?手术有可能也是她自己拿中奖得来的奖金做的。” “你怎么这么说她?亏她还是你的未婚妻。”王华英瞪了他一眼,“她才不是那样的人。她的那些钱肯定是那个好心人捐赠给她的;那人还给我的店捐了很多钱呢。” “你怎么知道不是清欣暗中捐赠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有些冒火,“怎么会是她暗中捐赠的?是一个男的亲自送过来的现金,二十万,当时交到我们一个店员手里的。” “那个店员没看见那人的模样?” “她是盲人,怎么看?因为听见那人说话才确定了是个男的。” 秦林停止了反驳,他知道,这样不断地编造藉口只是在自我安慰。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秦林说道。 “你干吗这么怀疑她?再说了,就算是她中彩票了没告诉我们,做了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们也不怪她。都捐了那么多钱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之她绝对是个好女孩儿。” “嗯,我知道了。”秦林说完便走开了。 很快,此次彩排的第一大项已经完毕,大家进行着短暂的休息。清欣习惯性地又回到了教堂后的房间里补妆,这时秦林忽然闪了进去。 他从后面抱住清欣,亲腻起来。两人因为重心不稳而向桌边靠去了。 “想干吗?”清欣温柔地问着,很有些挑逗的意思。 “过来看看你。”秦林笑着回答。 “那么想我啊?”清欣坐了下来,“一会儿化妆师就该来了。” “她来了我再出去。” “讨厌。” 正说着化妆师走了进来,是个女人。 “怎么?你未婚夫这么想你?”女人看到秦林,调侃地问道。 “哈,不打扰你们了。”说着秦林打开门走了出去。 楼道中,秦林慢慢地踱着步。他把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款粉红色的手机,一看就知道是女用的。当然,这个东西来自桌上清欣的提包,就在刚才拥抱的时候,秦林第一次体会到了做小偷的心情。不过没办法,他知道,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只有清欣的号码,对方才会接听。 犹豫了半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把昨天的电话清单拿出来,拨下了上面的一串号码。 电话中始终是等待音,就这样,一分钟过去了。秦林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取消掉这次通话,也许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及按键的一剎那,电话竟接通了。 他仔细地聆听着那边的声音,然而却什么也没听到。两方就这样沉默着,就像在上演当初顾雪和龚涛的那一幕。 “出什么事了?干吗不说话?”让秦林有些意外,那边竟先开口了。秦林没有回答,而是选择继续沉默。 “败露了吗?”是一个男性的声音,但显然这个怪异的声音已经过了处理。 “嗯……败露了呢。”秦林苦笑着,终于说出了这句让自己都感到心痛的话。 四十九 美丽的帮凶 “秦林吗?”对方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开口了,语气却显得十分平静,“终于被发现了呢,只是没料到会以这种方式。”
第110页 “看来你也有料不到的事。”秦林抑制着自己的悲伤,“那么久才接电话,是在准备变声器吧?” “你确实很聪明。不过面对这种现实,你也很难过吧?”那人说着竟嘆了口气。 “一直以来,我都无法赢你,你确实令我敬畏。不过我绝不会放过你,你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无辜吗?哼。”他冷笑着,“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阎开峰呢?” “因为那个男人侮辱了我!” “就因为这个?天使,哼,我看你其实是个恶魔。” “随你说好了。” “最不能容忍的是,你连顾雪也残忍地杀掉了。”秦林气愤地说。 “谁让她去调查多余的事?你其实也希望封住她的口吧?” “那你也用不着杀她!我已经让她离开这个城市了!”秦林吼道。 “这就是你天真的地方。”那人冷笑道,“我出现的时候,她正准备报警呢。如果不是我替你解决了麻烦,你现在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吧?她可不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就隐瞒你用枪威胁她的事实!” 秦林顿时哑口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惧怕那种结果。过了一会儿,他问道:“这么看来,你真的和我义父有什么怨仇吗?” “不如我去找你自首好了。”那人轻蔑地说。 秦林立刻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反意,看来自己又一次天真了——有些问题完全不必去问,因为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 “那么,关于你陷害黄浩星的问题呢?” “哈哈,看起来你快被这个问题搞疯了呢。” “既然你想陷害他,为何还要弄错证据里的信封数目?” “我可没想陷害他。”那人反驳道。 “这么说你只是又一次跟我们玩玩儿了?到此为止你写的信,一共有九封了吧?”秦林顿了顿,“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做事总是追求完美。你应该随时计算着信封的数量才对。十个信封正好是一套,用完了这一套,整个事件也就该结束了吧?可你现在只剩下一个信封了,而计划中却还有三个人没有杀掉,信封好像不够用了啊。” 那头沉寂了一会儿,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你现在能跟我交谈,那么也该明白了吧?清欣卧室中的那封信,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 “原来那个信封,是清欣自己买来放下的。”秦林顿时恍然大悟,“这么说,你还剩下两个信封。” “我们的通话也该结束了。”那人忽然不耐烦地回答,好像是秦林的话惹恼了他。 “怕我录音吗?” “的确,如果我的声音被录下来,经过软体的处理后就可以还原出我的真实声音。不过我不担心这个。想必现在你心里只顾着难受呢吧?”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着秦林的心,他瞬间回忆起了以前的许多事。顾雪和水阔天都曾提醒过他,然而爱情已沖昏了他的头脑。直到现在,他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最后一个问题,”他极力保持着冷静,“你是怎么知道我车中那个箱子的密码的?” “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当你抓到我时,自然就能知道答案了。” “早晚有一天,我会抓到你。” “我接受你的挑战。” “那么,作为男人,你该答应我的一个要求,这样才公平。” “你怎么肯定我就是男人?”那人冷笑道,“公平?说说看。” “不要再杀无辜的人。”秦林说,“水灵云和你并没有怨仇吧?你不能谁都不放过。” “你为何那么在意他?我确实和他没有怨仇,不过他的智商却让我很是头疼呢,比你还让我头疼。何况,他是灵雨的弟弟,也是她最关心的人,不是吗?” “你果然是和灵雨有仇吗?” “那又怎样?” “如果你是懦夫,就无视我的条件好了。” 那人思量了一会儿,回答:“放心好了,剩下的那三个人都是罪有应得。不过,如果你阻挠了我的计划,我只有另想办法。那时就别怪我使用卑劣的手段了。别以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比赛,我可没你那么幼稚;我时刻都会以大局为重。” “有结束的那一天吗?” “当然,快结束了。我可不是一个以杀人为乐趣的人。” “好,那我一定会在你完成‘大业’前抓到你。” “那就试试看吧。”那人轻蔑地说,“对了,你始终对我这个‘天使’不服气,可是我却预见了未来呢。”说完他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秦林望着手机,思考着对方的话。忽然他想起了时间,刚刚就像是梦境一样。他赶忙把手机塞到了兜内,走进了清欣的化妆间。他要再把手机放回原位,现在可不是交谈的好时机。他需要等到晚上。 // 终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清欣躺在床上歇息着,秦林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接近了她。
第111页 “又要使坏吗?”她忽然说道,转过身笑了起来。 “耳朵果然很灵啊。”秦林冷冷地说。 “老公,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清欣并没有感到异样。 “什么?” “你猜猜。今天下午王姐还陪我去了趟医院。” “医院?你身体不舒服?” “嗯。”但她脸上却是兴奋的表情。 “难道你……”秦林瞪大了眼睛。 “嗯,我怀孕了!”清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秦林一下子呆坐在了床上。 清欣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老公,是你的孩子,真的。”她想起了前不久高德诚的事,解释道,“已经两个月了,只能是你的。” 秦林没有回答,一把推开了她:“你真的爱我吗?” 清欣惊讶地望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然……” “够了!”秦林大声打断了她的话,“我都知道了,你用不着再隐瞒了!” 清欣沉默了下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此时她才明白为何下午王华英的表情有些奇怪,还有为何自己的手机错放到了提包的夹层当中。 “是你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和计划。”秦林愤愤地说,“我说那傢伙怎么仅靠一个卫星定位仪就能知道那么多信息。原来他还有你,你是那傢伙的眼线!” 清欣低着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你那时会出现在大街上与我相撞,为什么你那时会出现在顾雪的事务所,现在我都明白了。说说吧,他的事。”秦林的声音哽咽了。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最爱的女人,会重蹈他姐姐的覆辙,这让他瞬间明白了杨凯立内心的痛苦。 清欣毫不辩驳地点了点头,向他讲述了一切…… 魏清欣,她曾是个生活在黑暗世界中的盲人。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她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是在王华英的店中做按摩师。这个时代,或是因为人们的需求,或是因为人们的怜悯,盲人按摩店的生意一直都很不错。 终于,两年前,2004年3月的某一天,那个改变了她世界的人出现了。那人来过很多次,也许是出于对她的喜爱,每一次他都点名要她服务。 后来,那人不知如何查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并且跟她进行了一次她这一生最重要的通话。他愿意出钱为她做眼角膜的移植手术,而且不需要任何回报。她半信半疑地接受了对方的恩惠。半年后,抱着感恩的心情,已经可以看清五彩世界的清欣从医院走了出来,并且辞去了工作,回到家中全心全意地照顾父母。那时,她已经不再需要工作了,因为那个好心人同时给了她一大笔钱,尽管她不明白对方是出于何种目的。 此后的两年,她与那人几乎断了联繫。不过她知道,天下不会有白来的午餐。忽然有一天,那人打来了电话,并拜託了她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天清欣接到电话,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就连她的父母也极力地支持。他们都觉得帮恩人的忙无可厚非。 清欣接到任务的当晚,便按计划走在了街上,在秦林面前上演了一出“美丽”的相遇。然而在与秦林对视的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东西,这让她终于相信了一见钟情。但她立刻回过神来,想起了那人的嘱咐,马上离去了——“进展太过迅速将会适得其反,甚至引来怀疑”。正是这个安排巧妙的举动,打破了秦林的戒心。他丝毫没有怀疑这个急于离去的女人,目的竟是为了接近自己。 后来的某一天,清欣又一次接到了那人的电话。他通过安在秦林汽车底盘上的卫星定位追踪器知道了他们的位置和目的。按照指示,清欣先去商场购买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天使信封”,一些羽毛以及窃听器。在家中将一切都伪造好后,她便带着信来到了顾雪的事务所,继续上演着“好戏”;当然,信是清欣自己列印的,但信里的内容却和那人嘱咐的一字不差。不出所料,秦林轻易地相信了清欣。 在汽车开往她家的途中,那人还给她打来了电话,对她吩咐了新的任务:拖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在当天去那片树林找寻盘带。很显然,那人早已通过定位追踪器了解到了那片树林的位置以及其中可能隐藏着的秘密。如果他们发现了录像带,他就会失去准备更多计划的时间。清欣成功地隐瞒了这个电话的来源,说是父亲打来的。这就是为何之后警方在清欣家的电话拨号记录中没有发现清欣号码的原因,因为她的父亲根本就没给她打过电话。 之后她继续发挥着演技。那些羽毛中,根本没有那片包含信息的羽毛,它们只是为那人争取时间的工具。事实上秦林也为此耗费了太多时间,也不得不终止了去树林找寻盘带的计划。清欣在适当的时机从身上拿出了那片羽毛,上面写着“我是天使”。这片羽毛带给了秦林恼怒,却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理智。后来,清欣在离开前,又在卧室中的羽毛堆上悄悄放下了另一片羽毛——“赐我翅膀,化为天空”,它的位置再明显不过,这是那个人特意嘱咐的。到达宾馆后,清欣又一次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将秦林和顾雪的计划和安排告诉了他。正在一个老人那里等待盘带制作的“天使”接到电话后立刻有了主意,于是便去酒吧安排了下一步的行动。这才有了后来赵凯闯入清欣房间,假警察骗走玩具枪,以及秦林和顾雪被捕的这几幕。
第112页 这之后,清欣一家又上演了一出“惊险剧”。如那人所料,秦林在约会的那天上午忽然给清欣打来了电话,但依照嘱咐,清欣故意没有接听。接着根据那人告诉的方法,她把煤气慢慢拧开,让一氧化碳充斥了整个房间。之后他们估计着时间,利用便携的氧气盒为自己提供着唿吸。在推算秦林不久后就要到达的时候,他们把氧气盒放了回去,躺在床上开始正常地唿吸。渐渐的,他们便沉睡过去了;但他们都知道,如此短时间内吸入一氧化碳的量,绝不会给他们带来生命危险。很快秦林果真出现了,并“救”出了这一家。尽管后来他发现了那些氧气盒,却没有多疑。但对于这件事,连清欣都不知道那人的意图是什么。 再后来,便发生了那件让清欣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事。那天晚上,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只“禽兽”已虎视眈眈地盯住了自己。那一刻,她没有气力挣扎,只能在绝望下拨出了那个人的号码。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能挽救她,但已经收到了讯息。听着电话中一个男人的喘息声和清欣绝望的叫喊声,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车上。那个黄启昂也曾让他如此气愤过,但最终他让对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这一次,他发誓一定也要让高德诚受到制裁。但清欣没有想到,这次制裁的结果,竟是高德诚的死。 高德诚被害的前一晚,之所以那人能听到他和秦林的对话,正是因为坐在一旁的清欣身上安置着窃听器。事后,她将它处理掉了;而按照计划,此时的她已完成了所有的任务。那人竟打来电话,保证以后不会再骚扰她,就连她要和秦林成婚的事情也没有反对。因为他知道,清欣已经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 事已至此,正像那人所预料的,清欣的出现不仅给秦林的调查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还离间了令他头疼的顾雪。而陷入爱情深渊的秦林也已经无法集中精力于整个案件了。 清欣满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但秦林最终还是发现了真相。 “这么说,你是唯一知道他真面目的人了?”秦林听完了她的故事,抱着希望问道。 “我从没见过他,我只知道他是个男的。但我知道他的一些故事,以前我给他按摩时他总是会跟我聊天。”清欣擦干了泪水,忽然抬头问秦林,“我真的很爱你,你能原谅我吗?” 秦林躲避开了她的目光,艰难地沉默着。 “我怀了你的孩子。”她哭着强调。 “打掉吧,我……接受不了。”秦林终于还是拒绝了,“我不会向警方说这件事的,但你要把他的故事告诉我,这可能是最有用的信息了。” “好吧。”清欣失落地点着头,泪水不由自主地从双眸中溢了出来。幸福就这样一去不復返了,在她离开之前,只能再为他做这最后一件事情。 忽然,清欣的手机响了起来——竟是那个人的号码。让秦林感到意外的是对方竟然还未把这个号码註销掉。 “接吧。”秦林说。 “餵?”清欣按下了免提键,声音还在哽咽着。 “哭了吗?”那人问,声音很明显还是经过了处理,“秦林还真不是个好男人呢。” “你还想干吗?”秦林插嘴问。 “你果然也在。希望我的电话来得还算及时,我想你一定想向她打听我的故事。”那人一语中的。 “那又怎样?” “看样子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他的声音很沉着,“既然这样,就不要再问了,这会让她很为难。” “对不起……我,我不想再错下去了。”清欣歉意地说。 “什么?这么说,你是想背叛我了?我给了你明亮的世界,给了你幸福的生活,还为你报了仇。现在你就这样对我吗?” “对不起……”清欣哭得更伤心了。 “看来你没觉得为难。”那人失望地说,“但是,也许你的父母会很为难呢。” 听到这话,清欣打了个冷颤。她终于明白了,为何那天他打来电话吩咐她的父母要离开这座城市。 “你想对他们怎么样?”她担忧地问。 “这要看你的表现。我不是卑鄙的人,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一起把我逼到绝路。我和秦林的比赛,就让我们两个人来完成吧。你可以退出了。”说完那人便挂断了电话。 想必那个号码,再也不会用到了。 秦林望着清欣,心生怜悯之意,但他很快就坚定地挺直了胸膛。看来,想从她口中得知的信息,现在是不可能知道了。他缓缓地站起身,打开了门:“你走吧。” 五十 感激 秦林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这里本是他们的新家,然而现在却不再有意义。他调整了许久,终于平静了下来。明天,他还需要把近来发生的事告知给杨凯立。当然,他不会提及清欣的事,尽管她的性质比他姐姐的要恶劣得多。秦林和姐夫的成功隐瞒使得没有人再去追究他姐姐的责任。而清欣,也许一样可以被拯救。秦林多么希望能把这件事消抹掉,这也算是他为这个女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翌日清晨,秦林早早地来到了杨凯立的办公室,和他讲述了之前与那傢伙的对话。不过,凡是对清欣和自己不利的对话,他都自然地隐瞒了过去。
第113页 “这么说,那傢伙主动打来了电话?” “嗯,他显然想让我们知道,清欣父母的安全现在在他的掌控之下,所以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算是要挟吗?”杨凯立拿起电话,向下属吩咐了任务。挂断电话,他继续说道,“放心吧,我们会尽快联繫她老家当地的警方,让他们协助保护好她的父母。” “恩。” “那么,和那个人的交谈中,你觉得他确实是和水灵雨有着什么过节吗?” “嗯。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赶快找寻到云伟的父亲云国强,向他问明一切,然后将他和死者的dna进行比对。这样我们就能知道死者到底是不是云伟了。” “但那傢伙杀掉顾雪又是为了什么呢?”杨凯立问,“为了封住她的口?为了不让她揭露你背后的委託人?这么说,那傢伙应该也与水阔天有什么牵连才对,所以他才会担心我们通过水阔天查到他的头上。但云伟这个人,能和你义父有什么牵连呢?” “这……我不知道。”秦林也没能参透,“还是说,是我多想了?除了云伟还另有其人吗?”他迟疑起来。 “看来现在尽快找到云国强问清一切是最好的办法了。”杨凯立嘆了口气,“对了,你的婚礼筹划得怎么样了?”他忽然问道。 “我……我们打算晚些再结婚。”秦林撒了个谎,如果他无缘无故便和清欣取消了婚礼,想必会引起怀疑。 “哦,这样也好。等事情都平息后,再好好办也不迟嘛。我和你姐已经……唉,不说了。”杨凯立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刻秦林特别能体会他的痛苦:“姐夫,对不起。” “咳。”杨凯立笑着摆摆手,“别叫姐夫了。不过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嗯。”秦林点了点头。其实,他现在比杨凯立还要痛苦。毕竟他与姐夫不同,他无愧于清欣。 “所有的信都在这里了。”杨凯立把它们倒在了桌子上,“也许我们应该再回顾一遍,说不定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嗯。其中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那片羽毛,但讽刺的是从中我们却没有得到任何信息。”秦林嘆了口气。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抓起了一封信。他边看着,身体边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杨凯立看出了他的异样,“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秦林立刻恢復了正常。他强忍着痛苦,原来那傢伙告诉自己的话是真的。眼前的信便是证明,那傢伙精明得令人畏惧,他不仅安排好了一切,甚至真的预见到了未来。 “你始终对我这个‘天使’不服气,可是我却预见了未来呢。”那傢伙对秦林说的最后一句话再次在他的脑畔中响起。他迷茫地看着手中的信,真的能战胜这样的傢伙吗?秦林顿时失去了信心。 杨凯立一把将信拿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但丝毫没有看出异样。 “这不是在清欣卧室中发现的那封信吗?有什么不对吗?”杨凯立疑惑地问。 秦林摇摇头,脑中却在闪现信中的内容:“你本不该经歷这样的爱情,本不该被爱的人所抛弃,本不该如此的痛苦和迷茫。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相信我,你不需要这个孩子,即使她是你的一切,她的出生终究会带给你痛苦的回忆。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天使。也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在发扬正义。” 那时,清欣根本没在恋爱,更别提什么孩子,这让秦林始终不理解这封信的含义。但这一刻,他终于领悟了,原来这真的是一封写给未来的信,里面预告了一切!信中的内容正是那个人现在想对清欣说的话。而且在当时,它确实迷惑了秦林和顾雪,他们以为那傢伙真的是个自己不能生育便捣毁别人家庭的变态。除此之外,它还包含了更重要的信息:“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天使”。的确,清欣知道他是谁,尽管她还没见过那人的长相。这样想着,秦林真后悔当初没能及时发现这些。时间,尽在那人的掌握之中! 秦林望着天花板,忽然在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爱清欣,即使她做出了这样的事,但他相信清欣也深爱着自己。他不想和姐夫有着一样的结局;他要找到清欣,要和她继续这段甜蜜的爱情。他一定要让那个傢伙看看,不是任何事都能预见。那人以为自己在信中预见了未来,但秦林要用清欣的幸福告诉他:“你错了!” 这样想着,他准备马上动身了。 “干吗去?”杨凯立问。 “有些私事要办。” 正说着电话响了。几分钟后杨凯立放下了电话,对秦林说道:“好消息。” “什么?” “当地警方已经联繫到了清欣的父母。他们很安全,现在也已经被保护起来了,你就放心吧。” “这么快?太好了。”秦林喘了口气,但很快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如果清欣的父母很安全,就意味着她能放心地告诉他那个人的故事了。但秦林知道,他的对手不会如此大意。显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以此要挟。昨晚的电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是为了让清欣先离开秦林的身边。
第114页 秦林赶忙拨打了清欣的手机,但那个号码却已被註销。她家中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我先走了。”说完,他快速奔出了门。 汽车又一次飞驰在了公路上,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然而此次,恐怕假戏就要成真了。 // “跟我料想得一样,秦林对你很是痴情。”神秘人边说话,边把本来就很牢固的绳结又拉紧了一些。清欣被绑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恐惧。 “你想干什么?”她颤抖着问。 “想帮你。”他用枪口敲着椅背,在她身后说道,“可惜,你这样被绑着就看不到我的脸了。” 离开秦林的清欣暂时只有回到自己的家,但她却没想到这里仍然充满了危险。她不该毫无防备地打开门,但为时已晚,一个戴面具的人已拿枪对准了她。惊慌失措的她只知道后退,已来不及做任何抵抗。 “别杀我,”清欣哭着哀求道,“我没看到过你的脸。” “但你知道一些我的故事,这对我是很大的威胁。”他在清欣身后踱着步,把枪塞回到了怀中,“我给了你们那么多,至此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我们算是扯平了……不,既然我是男人,那就再帮你一回,这之后我们就真的扯平了。” 清欣猜测不出他的意图,她只有静静地聆听。 “秦林抛弃了你,这让你很痛苦吧?你现在是不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慢条斯理地问。 “是,我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清欣忽然强硬地回答道,“到了这种地步,我认了。没有他,我活着也没有意思。” “好,那我就帮你解脱痛苦!”他大声说道,从怀中迅速掏出了那个黑色金属,“不过,让我们玩儿得刺激点。”说着,他又从大衣兜内拿出了一个小巧的装置,这是他一直以来所使用的变声器。他把它接到手机上,随后拨出了一个号码,“我们得多等会儿,现在他肯定正忙着开车呢。” 清欣立刻明白过来,开始用力挣扎起来。 “餵?”对方终于接了电话。 “正在开快车吧?要小心点啊。”神秘人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秦林,让你听听一个人的声音。”说着他把手机放到了清欣的嘴前。 “秦林,别来这里!他会杀了你的!”她用力喊道。尽管她的声音也变了声,但足以让秦林辨认出来了。 “你这个混蛋,你想把她怎样?”秦林大吼着。 “因为你,她现在很痛苦呢,但我可以帮她解脱。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死去,也是件挺幸福的事吧?” “等等,等等!”秦林大喊着,“你想要怎样?我们谈谈,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伤害她!”秦林抛下尊严哀求着他。 “没有条件,我只是想帮她而已。”那人望着清欣的背影说道,“那么,说再见吧。” “等等!等……”突然,手机那头的枪响让秦林顿时止住了后面的话。电话也在同时挂断了。 “混蛋,我他妈杀了你!”秦林大吼着,把车速提到了极限。 清欣家的客厅中,神秘人望着身前的女人,把玩着手上的黑色金属——一个便携录音笔。它的音效无与伦比,分贝的极限也能满足需求,刚才从中发出的巨大枪响便能很好地说明这一切。 “我们扯平了。今后就看你们的了。”神秘人望着因受到极度惊吓而昏阙过去的清欣,绕到了她的身前。他仔细地望着清欣,像是捨不得离开一样。 清欣慢慢张开了双眼,没想到她能清醒得这么快。她望着面前那人手中的录音笔,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清欣哭着说道。 那人没有说话,竟慢慢地把面具摘了下来。 清欣惊讶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这个举动已让他的相貌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还记得我吗?记得这张脸吗?”他盯着清欣的眼睛问道。 清欣回忆了半天,终于害怕地摇了摇头。 神秘人的眼神中掠过了一丝失望:“想再多听听我的故事吗?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清欣又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神秘的人物勾起了她太多的好奇心。 五分钟后,那人停止了讲述。 忽然他将脸凑近清欣,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下去。没有任何抵抗,清欣眼中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了那人的嘴中。 “你一定要幸福。”他说着站起了身,迅速地离开了她的家。 // 半小时后,秦林飞奔下车,急忙闯入了清欣的家中,甚至丝毫没有考虑可能出现的危险。 望着眼前的一切,秦林不禁悲痛欲绝。他唿唤着清欣的名字,跑过去抱住了她。泪水从他的眼中不断地涌出,后悔、悲伤和愤怒,此刻一同爆发了出来。 忽然清欣睁开了双眼,望着正俯身哭泣的秦林。 “傻瓜,哭什么?我又没死。”她刚刚只是因为过度疲倦而睡着了。 秦林吓得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许久才反应过来:“怎……怎么回事?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第115页 “瞧你的样子,那么狼狈。”清欣流着泪,却笑出了声。 秦林也喜极而泣。他赶忙给清欣松开绳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爱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时才想起疑问。 清欣还未回答,秦林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仍然是刚才的号码。他赶忙按下了通话键。 “即将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这就是人吧?”一个怪异的声音说道,“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珍惜了。” 秦林听到这些,说不出话来。 “当听到电话中的枪声时,你是什么感觉?那一定是你这辈子最绝望的时刻吧?但那只是我放的录音。我想,经歷过这些,你们以后就能承受住任何考验了。我答应会让清欣得到解脱,现在已经做到了。我和她扯平了。” 望着满脸写满幸福表情的清欣,秦林竟为这个他曾称之为混蛋的对手摺服了。 “谢……谢谢你。”秦林不得不承认,不论对方曾做过多少十恶不赦的事,但今天,他留住了清欣的性命,也为秦林留住了幸福和希望。 “真是难得啊,竟会对我说这个词。”那人冷笑道,“回忆起来,我还真是一直在做对你有利的事呢。我可不是为了以此来换取你的友善。今后,就公平地继续我们的‘比赛’吧。” “好。”秦林擦干眼泪,坚定地说,“我一定会抓住你。等到见面的那一天,我再向你道谢。” “道谢可没有意义。这一次,你欠我一个人情,希望你能记住。” “果然还是有条件的吗?”秦林冷笑着问,但此时他对那人已不再像从前那样反感了。 “放心,绝不会让你干有悖道德的事。” “那好,说定了,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是不违背道德原则的事,我都会答应你。但今后的‘比赛’,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我拭目以待。”那人平静地说,“别忘了你今天给我的承诺,后会有期。”说完电话切断了。 秦林看着手中的电话,仿佛像看着自己的对手,眼中除了感激的神情,还有势必要战胜对方的坚定。 清欣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你能原谅我吗?” 秦林转过身,摸着她的头:“嗯,原谅你。” “对不起,我没看到他的样子,他戴着面具。”清欣歉意地说。但秦林并不知道,她又一次撒谎了。 “没什么,已经料到了。” “我可不可以不告诉你他的故事?”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很为难。”秦林摆了摆手,“就让我跟他公平地‘比赛’吧,我会再去寻找别的线索。” 此时秦林什么都不奢望了,好像只要能和清欣在一起,再发生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一样。这简直就是“天使”的施捨。这一刻,秦林终于看到了那个人光明的一面。 清欣闭上双眼,等待着浪漫的瞬间。 但浪漫的气氛又一次被来电所破坏。秦林歉意地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秦林吗?现在在哪儿呢?”是杨凯立打来的。 “在清欣家。怎么,有事吗?” “嗯,有消息了。刚才有人打来了一通电话,你猜是谁。” “谁?” “云国强!”杨凯立激动地说。 “什么?!他说什么了?” “明天上午九点,约了个地方见面。他说他会告诉我们想要知道的一切;但电话中他什么具体的事情都没说。” “为什么是明天?”秦林不解地问。 “不知道,听说他把家搬到了很远的郊区;此外他好像还要准备一些材料。”杨凯立回答,“说完这些他就挂断了电话,说时间久了就该暴露位置了。可惜的是我们确实没来得及锁定他的位置。” “看来这件事真的有着很大的隐情。下午我再去找你商量具体对策。”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又出事了?”清欣问。 “嗯。如果顺利的话,就离抓到他的日子不远了。等那时,我们再一起向他道谢吧。走,去我那里吧。” 清欣点了点头。 秦林拉着她的手走出屋子,在一个人的注视下远去了。 “为何不告诉他我的相貌呢?”神秘人从远处的树林中走了出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清欣远去的背影。 许久,一滴泪珠从他的面颊上滑落下来,掉落到了草尖上。 “好好珍惜吧。”他调整好情绪,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无论如何,他都有骄傲的资本,因为他已调查到了云国强的下落。当然,这得利于他的助手黄浩星——这个云国强当年最为骄傲的学生如今仍然被他的老师所信赖。尽管耗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黄浩星最终还是与云国强取得了联繫,并套知了他的地址。 神秘人再一次走向了清欣的家。他从门缝下摸出了一把钥匙,这是清欣帮他的最后一个忙。他打开门走进屋内,在椅子下把一个窃听器取了下来。刚刚他从秦林通话的内容中分析出了一切——明天警方将会与云国强见面。他早就预料到云国强会这么做,因为明天便是那个特殊的日子——11月20日。
第116页 若想阻止云国强,他必须在今晚就行动。无论如何,他都会让那个该死的男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而时间,将会锁定在11月20日。 五十一 復仇 2006年11月19日,夜。 一个灯光昏暗的小木屋内,一对夫妻沉闷地坐在餐桌上吃着晚饭。他们的住所位于一个常人不会轻易光临的远郊。这栋住宅很简陋,比起以前的家,这里简直就是地狱。但他们依然很满足,因为这个地方能够给他们带来安详的感觉。 失去了儿子和女儿,这对夫妇对生活再也没有了奢求。自从云国强辞掉工作后,他与妻子便搬到了这里,从一个农民手中买下了这栋破木屋。自此他们的生活就完全步入了清静。 云国强一言不发,看上去紧张兮兮。不久前他就预感到了危险的存在,于是毅然决然地辞掉工作,躲避在了这种貌似安全的地方。 然而,随着那个日期的逼近,他越发地担忧起来,近来频繁的无声电话更是让他心神不宁。尽管他为以前做过的事而懊悔,但却不想因此丢掉性命。他只得主动跟警方联繫,试图坦白一切。在此之前,他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资料,这样才能给他们提供有用的信息,以此来确保自己的安全。 晚上十点,他们便准备歇息了。这里没有电视,甚至没有收音机,他们各自的心事就足以打发夜晚的时间了。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黑暗的寂静。云国强紧张地拿起电话,静静地等待着那头的反应。 “云老师吗?” 听到这个声音,云国强终于松了口气:“是浩星啊,有事吗?” “我……不想活了。” “什么?”云国强吃了一惊,“说什么胡话呢?好好的干吗不想活了?” “我现在在祥龙大厦的楼顶上,从这里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了。” “别,你疯了?!”云国强试图制止他,“你等等我,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会好的。我马上过去,你千万别跳啊,等着我啊!” “好吧,我等你来。”说完黄浩星挂断了电话。 “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云国强跟妻子打完招唿,走出了家门。 他们的房子位于一条小路边的树丛中,从这里到市内的交通并不方便。他走向公路,许久才拦下一辆计程车。 汽车刚刚开走一分钟,另一辆车便停在了离他家一公里远的路旁。神秘人走下车,径直地朝云国强的住处走去了。 屋内现在只剩下那个年迈弱小的女人了。五分钟后,那人从怀中掏出了针管,悄悄地闪进了屋内。云国强竟然连门都没有锁,看来他真的以为这里十分安全。 “怎么又回来了?”女人躺在床上,面朝墙壁。这会儿她感觉到了动静,把头扭过来问道。 然而黑暗中,她还没来得及看见对方的脸,针头便重重地扎在了她的身上,肌肉松弛剂很快被注射了进去。她终于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但为时已晚,此时她的身体已无力挣扎;她甚至无法扭转过身躯,这样就再也别想看到那人的脸了。 “好久不见了,你和爸爸还好吗?”黑暗中的声音问道。 听到这句话,女人的身体振颤了一下。 “小,小伟?!”女人的声音凄凉地叫道,却无法看到对方的脸。 “你们都以为我死掉了吧?”说着他在女人的身边坐了下来,“但我还活着。我改变了声音,改变了容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来报復你们。” “为……为什么?”女人的发音开始模煳,药效的作用很快便渗透进了她的大脑。 “我恨你们,也恨这个世界!”他愤愤地说。 “因为……你妹妹的事?”她呜咽着问。 “大家都觉得我死有余辜。这将会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很快就会结束了。”说完,他把一块潮湿的手帕捂到了女人嘴上,很快她便昏迷了过去。 神秘人站起身,走到电话前,把上面的来电记录全部清除了。接着他在屋内找寻着什么,可是似乎没有收穫。 突然屋面的草丛中发出了异常的响动。 “哎?我走了你倒是把门锁上啊。”云国强埋怨着,匆匆走了进来,“差点就忘了重要的事。把枕头底下的档案袋递给我。”他对妻子说道。 女人懒散地伸手探寻着,很快就把它拿了出来,扬起手递给了他,甚至都没有转身。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睡觉。”云国强抱怨说,“我决定把这个重要的东西交给浩星保管。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他也好向警方说明一切……”说完云国强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床上便有了动静。神秘人推开女人,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抹去了头上的冷汗。 “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笑着说道。他刚刚要找寻的就是那只档案袋,而它已经出现了。云国强毕竟不像秦林那么难以对付,在黑暗中,他竟没发现递给他档案袋的那只手与妻子的大不相同。不过由于必须摘掉显眼的白色手套,那个袋子上沾到了男子的指纹。但他丝毫没有惊慌,反正不久后那个档案袋也会落入他的手中。 他望着床上昏睡的女人,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怜悯。他应该让这个女人丧命,否则警方将会从她的嘴中打探出一切,而黄浩星也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第117页 不久后,神秘人游荡在屋内,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在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汗迹之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得尽快追上云国强才行,拖得越久,黄浩星稳住他的难度就越大。神秘人看了眼手錶,离零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很快他就能报仇雪恨了,这样想着,他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 晚风凛冽地刮着,像刀锋一般划过了两个男人的脸庞。冬季已经来临,坐在祥龙大厦的楼顶上,俯瞰着这座城市,他们都有着说不出的辛酸。 “干吗想不开?”云国强不解地问。 “我爸爸进了监狱。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真的很痛苦。”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许多挫折,现在就被打垮了?”云国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黄浩星抬起头看着老师的脸,竟露出了怜悯的目光。 “怎么了?” “没什么。”黄浩星摇摇头。 “想开点。走,我们去喝两杯吧,还是以前经常去的那个酒吧。”云国强招唿着。 “不了,我想坐一会儿。” “那……好吧,我陪你。”云国强也坐了下来,双腿穿过护栏,耷拉在楼外。 “像是飞的感觉。”黄浩星把双臂展开,感受着寒风吹过,就像孩子一样纯真。 “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孩子,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多可惜。”云国强望着他。 “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叫我孩子。”黄浩星笑着摇摇头。 “浩星,能拜託你一件事吗?”他忽然严肃地问道。 “什么事?” “今天以后,可能我们就很难再见面了。”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这个档案袋中有着重要的证据。”云国强拿出了怀中的东西,“明天我就要去警局了,可能不会再走出来了吧。”他抬头望着星空,感慨万分。 “怎么?” “我曾做过很傻的事,只是为了钱,就违背了自己的人格。可能是报应吧,我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儿子,唉……”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你能不能帮我照顾我妻子?只要定期地去看看她就好。” “放心,你就安心地去吧。”他甚至没有过问在云国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还没到那么惨的地步。”云国强尽量保持着乐观的心态,“虽然罪行很重,但还不至于被判死刑。” “我指的不是以后,而是今晚。”黄浩星慢慢地说道。 “今晚?什么意思?”云国强不解地问。 “我来替他解答。”一个声音忽然从两个人的后方传来。 “谁?”云国强勐然回头张望,只见那人瞬间扑了上来,但此刻蹩着云国强双腿的栏杆让他根本无法闪躲。 很快,肌肉松弛剂就被注射到了他的体内。神秘人拔出针管,转而望着黄浩星。 黄浩星会意地站起身,望了云国强最后一眼,便径直地离去了。 “你是谁?”云国强躺倒在地上,惊恐地望着那个人的倒脸。 “你的儿子。” “云……云伟?”云国强惊讶道,“怎么可能?他,他已经死了。” “哈,确实。你比你的妻子要聪明多了。” “你,你到底是谁?” “你真的忘了吗?”他走到了云国强的身旁,让他能够看到自己的正脸。 “是,是你!” “想不到吗?哼。”他冷笑着,用仇视的眼神望着云国强,“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要杀死你的原因了。我是来復仇的!” 说完他把档案袋从云国强的手中拿了过来,揣进了自己的怀里。接着他又戴上手套,将一封信塞到了云国强的兜内。 “这么说云伟也是你杀死的?!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云国强吼道。 “当然有关系,但原因你不必知道。” “那其他人的死又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都在我的计划之外;在计划之中的,只有三个人。除了云伟和你……” “那个人,”云国强打断了他的话,“难道是……” “没错。”神秘人也打断了云国强的话,“但我已经不打算杀死他了。不过,有个人会替代他的位置。” “是谁?” “一个更加不可饶恕的人!”那人说完,将云国强从栏杆中拖出来,扛在了肩上。 “你要干吗?”云国强用力地挣扎着,但此时的他造成的晃动完全对那人没有影响。 “求你……求你,别……”云国强苦苦哀求。 “如果你早些来找我赔罪,我也许会原谅你。”说完他将云国强的身体搭到了栏杆上,又看了看手錶,“刚过零点,现在已经是11月20号了。那么,永别了。” 突然他勐地一推,云国强瞬间便从栏杆上跌落,犹如陨石一般急速地坠向了地面。 “好好感受生命中的最后几秒钟吧。”他的语气阴冷逼人。说完,神秘人离开了楼顶。
第118页 楼道拐角处的楼层牌上写着大大的数字“30”,对于一个写字楼来说,这已算得上是一个象徵豪华的标志了。不过他可不能乘坐电梯,当然,上来的时候他也是全凭脚力。电梯中烦人的监视器会给他和黄浩星带来重大的嫌疑。 十分钟后,他终于下到了一楼。大门外不远处已有一群人在围观了。他急忙趁乱走了出去。 “你不走吗?”他走到黑暗处,向隐藏在角落中的黄浩星问。 黄浩星摇了摇头:“我再待一会儿。” “他毕竟是你的老师,果然还是有感情。”那人安慰着拍了拍他的肩,“我先走一步。” // 深夜零点半,卧室中的电话响了起来。这还是住到新家以来的第一个来电。秦林从床上爬起来,接起了电话。 “喂,秦林吗?” “姐夫?什么事?”他还是无法改掉对杨凯立的称唿。 “打扰你休息了吧?刚刚有个人坠楼自杀了。” “自杀?谁啊?”他不明白为何杨凯立忽然关心起这种事来。 “很麻烦啊。自杀的人竟然是云国强。” “什么?!”他着实地吃了一惊,就连身旁的清欣也醒了过来。“怎么会?他不是约好明天与你见面的吗?” “我也不知道。在他的兜内发现了遗书,而且还用’天使信封’装着。我也才刚刚得到消息,现在正准备赶过去。” “在哪里?我也马上过去。” “祥龙大厦。” “怎么,属于龚涛他们家的那栋豪华写字楼吗?”秦林的眼珠敏锐地转着,“知道了,一会儿见。” “又出事了?”清欣问。现在那个人每犯下一次罪行,她的心里便会增添一分罪恶感。 “嗯,快睡吧,别多想。我去去就回,没有危险的,放心。”秦林抚摸着她的头。 他们的婚礼延期到了日后举行。等抓住了那个人,他们就将踏入婚姻的殿堂。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也为了清欣,秦林精神抖擞地披上风衣,快速走出了家门。 // 凌晨一点,围观的人群仍然在街头伫立着。这里已被警戒线围绕了起来。一个男人的尸体趴在正中,情形惨不忍睹。 忽然人群中让开了一条窄路,三个人从中穿过,钻进了警戒线。 “这事果然要命得很。”吕天骄捂住鼻子看向了别处。他经歷过的众多刑侦命案中,最令他头疼的便是坠楼事件。四处可见的脑浆以及死者变形的头颅几乎让他噁心得睡不着觉。 “什么时候的事?”杨凯立向一个警员问道。 “大概零点左右。死者坠楼后不久就被群众发现了。”那人说着,递给他了一封信,“这是在死者兜内发现的,像是遗书。”那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直接跳楼自杀吗?一般人总会先‘譁众取宠’地在楼顶上搞出一翻风波吧?”杨凯立接过信,直接将它直接交给了秦林。 “那种人往往不是真想自杀。”秦林说着,把信纸抽了出来,细细读着上面的话。让他意外的是上面的字仍然是列印体,他还以为云国强会在遗书中展现自己的真迹。 “你们已经找寻我很久了吧?很早前就开始了,直到今天。但今晚,我将会抱着赎罪的心离去。你们谁会想到我就是‘天使’呢?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事情已经结束了。原谅我违背道德做出了那么多傻事。我向灵云道歉,他的生命本不该如此短暂。因此请允许我用死来证明我的诚意。我所做的一切自然有它的原因。现在再去探寻已经多余了。最后对秦林说一句话,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从一数到十一,我在‘天使’的笼罩下离去了。但当你们领悟之时,我便又会重生!” “写得都是些什么?”秦林皱着眉头,把信还给了姐夫。 杨凯立和吕天骄也仔细浏览了一遍。 “这么说真的是自杀吗?想不到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傢伙。”吕天骄感嘆着。 “我想事情没那么简单。”秦林摇着头,极力思考着信中的话。 “这明显是封遗书。他就是你们所说的危险人物?”现场的那名警员走过来问。 “‘从一数到十一’,这是什么意思?‘当你们领悟之时,我便又会重生’,又是什么意思?”秦林问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从一数到十一’,是不是指信的数量?加上这一封,也只是十封啊。”吕天骄纳闷着。 “肯定是别的意思。”秦林说。 “难不成……”杨凯立想起了那封在秦林车中发现的信。他对照着那个规律又仔细地将手中的信看了一遍,很快便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次也许提高了点难度。”秦林深知姐夫的意图,他一定认为这与那一封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怎么说?”杨凯立把信展示给他。 “首先我得再次强调一下,关于那封信中的隐蔽信息,完全是空穴来风。什么‘你的枪我暂时替你保管’,那完全是想栽赃我……” “好了好了,我们又没有真的怀疑你。说说这封信。”
第119页 “先说那封信,是每句话的第一个字连接起来。而这一封,‘从一数到十一’……按照正规的标点符号来算,”秦林边数着问号和句号边说,“第一段恰好是十一句话。” “但却无法读通。”杨凯立试着念着每句话的第一个字,“‘你-很-今-你-现-违-请-因-我-现-这’?完全不通,难道要换一换顺序?” “你们在干吗?”现场的警员听得一头雾水。 秦林没有理会那人的问题,而是把指尖指向了第一句话的第一个字,接着又移动到了第二句话的第二个字上。以此类推,直到指向了第十一句话的第十一个字上。 “啊,原来是这样。”杨凯立配合着秦林的动作念道,“‘你-早-晚-会-知-道-他-死-有-余-辜’!”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傢伙确实是个文字游戏的高手。”秦林总结道。 “啊…你真厉害。”现场的警员凑过去看了看,照着“规则”默念着,之后目瞪口呆地望着秦林,深深地为他的机智所钦佩。 “别那么惊讶,那傢伙比我还要厉害。”秦林苦笑着说,“‘我在天使的笼罩下离去了’,因为云国强就是被‘天使’杀死的。‘当你们领悟之时,我便又会重生’,云国强并不是‘天使’,真正的‘天使’还活着。但在领悟到这点之前,我们确实都以为‘天使’已经死了。” “所以当我们领悟之时,他真的又‘重生’了。”吕天骄轻轻说道,啧啧称奇。 “但是,他为何说云国强死有余辜?到底是什么原因?”杨凯立不解地问。 “这可能正是云国强想和你见面谈的事情,但现在我们却已经无法知晓了。不过,他应该就是对应着‘贪婪’的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暴食’?”杨凯立问。 “从他的身材上看不出来他很爱吃。”秦林笑了笑。 “就算他对应着‘贪婪’,贪婪也分很多种,我们根本没法从中推测出什么。”杨凯立嘆了口气。 “总之现在我们失去了最重要的突破口。”吕天骄气愤地说。 “希望我们能找到云国强的妻子,如果她还活着,也许会知道些什么。”秦林望着夜空,祈祷那个夺命的“天使”可以手下留情。和以前不同,现在的他对那个人的感觉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相信那个“天使”所做的一切都有着不可告人的苦衷。 “我马上派人去查。我们现在先去大楼中找寻些线索。”说完杨凯立便带领着他们朝大楼走去了。 然而半小时后他们一无所获。这栋建筑的安保措施显然很不严密,仅有的几台监视器也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物。此外,由于写字楼中涉及了许多小型公司和企业,因此人员的流动异常频繁。这样一来就给安全方面的管理带来了极大麻烦,索性这里竟允许他人任意进出了。这让杨凯立哭笑不得,他觉得即使是居民楼的防范措施都要比这里严密许多。 “这么说是那傢伙约了云国强,而自己却在之前徒步爬上了楼顶?”吕天骄边说边回想着电梯中的监视器上拍到的画面,那段时间内上到顶层的人只有云国强一个。他们还询问了楼中的几名工作人员,但谁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我们还是赶快找到云国强的妻子吧。” 杨凯立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秦林的话。 “餵?” “杨队,刚刚报警中心接到了一个匿名来电。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含煳不清,但好像提到了云国强的名字。” “哪里打来的?”杨凯立提起了精神,“跟踪到没有?” “嗯,让我看看……” 一分钟后杨凯立挂断电话,对身旁的秦林和吕天骄说道:“已经找到他妻子了。行动吧,兄弟们!” 五十二 再次警告 “看来他还手下留情了呢。”秦林还未进到屋内,便如此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没死?有透视眼?”吕天骄问。 “你就没想过刚才是谁打的求救电话?”杨凯立替秦林回答了这个简单的问题,同时加快了脚步。 “警察!”吕天骄举着枪率先沖了进去。 但屋中异常的安静,没有一丝骚动。吕天骄摸索着打开灯,观察着屋内,慢慢把枪放了下来。屋内灯光昏暗,内屋中一个妇女瘫倒在了电话旁,看上去已经睡着。 杨凯立快速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喂,急救中心吗?这里有人需要救护。”秦林已拨通了急救电话。 吕天骄走到了座机旁,戴上手套查询了一番,摇了摇头:“通话记录全被删除了。” “只有等这个女人醒来了。”秦林说。 “如果她真的知道些什么,那傢伙还会留住她的性命吗?”杨凯立叼着烟,把大衣紧了紧。 “也许吧,总要抱着希望不是?” 三人走出屋外,一同在寂静的夜空下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风。他们一定不会想到,几小时前在祥龙大厦的楼顶,“上演”过同样的画面。
第120页 // 女人仍在沉睡,秦林、杨凯立、吕天骄三人坐在医院的病房内,一起等待着她的甦醒。 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尽管耗费了一整个晚上来等待,但时间却被他们充分利用在了休息上。 苍老的女人慢慢睁开了双眼,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画面——三个男人靠坐在椅子上,全都进入了梦乡。她皱了皱眉,很快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眼中立刻湿润起来。 女人起身的响动首先惊醒了秦林。他立刻清醒过来,相继叫醒了另外两人。 “啊,对不起,睡着了。”杨凯立歉意地对女人说道。他望着对方的脸,上面写满了沧桑的痕迹。 “我丈夫在哪儿?”她焦急地问道。 “这个……嗯……”杨凯立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告诉她那个噩耗。 “对不起……我想你可能也猜到了,你丈夫已经死了。”秦林缓缓地说。 杨凯立狠狠地捅了他一下,小声责怪道:“你疯啦?哪有这么直截了当的?” “她早晚得知道。”秦林面无表情地回答。 女人瘫坐在床上,无所顾忌地哭泣着。秦林歉意地撇了撇嘴唇,走过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孩子;而论年龄来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的母亲。 许久,她终于稳定下了情绪。 “谢谢你们……”女人哽咽着说,绝望地躺下了身。 “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希望你能够配合。”杨凯立说道,他可不想看着这个女人继续睡去。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使劲地摇着头,显然对他们很是反感。 “不记得了?麻烦你再好好想想。”秦林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对方是在故意逃避。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你们别问我了!”她哭着叫道,显得很痛苦。 “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们会很为难。”吕天骄也按捺不住了,“你知道知情不报的后果吧?” “天骄,”杨凯立劝道,“别这样。那个……你再好好想想,我们可以等。”他缓和地对女人说。 “医生!医生!”她突然大声地喊叫起来。 秦林三人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完全没有料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招。 很快两个护士便迅速赶到了:“出什么事了?” “麻烦你让他们出去。” 秦林无奈地摊开了双手:“好了好了,我们马上走。”说完他们依次离开了病房。 “你们说话的方法和语气都不对,怎么能那么直截了当呢?”杨凯立刚一出门就埋怨道。 “但她赶我们出来却是在你对她说完话后。”秦林笑着回击。 “唉。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明显不过了。她越是想隐瞒,就越能证明我的推理是正确的——云伟还活着。”秦林总结道。 杨凯立摸着下巴思考着:“也许你是对的,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那么……”他在脑中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不得不相信这个理论,“她应该见到过云伟喽?” “有可能。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从她的嘴里得到实质性的证据。”秦林说得很坚决。 “让谈判小组来解决吧,对她进行心理干涉。”吕天骄提议,“那帮傢伙无所不能。” “但愿如此。”杨凯立望着病房,拿出了手机。 // 下午六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初冬的特徵常让放学回家的孩子们担心不已,但却丝毫不影响成人们的生活。 黄浩星手中拿着刚刚买来的热咖啡,走进了医院。他的余光甚至想要穿透到身后,这样才能看清周围到底存在几个麻烦的傢伙。昨晚他费了很大的工夫才将他们甩掉,不过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很显然那几名警员比昨日警觉了许多。 他穿过大厅,微笑着与同事们打着招唿。 “今天有什么新鲜事?”黄浩星走到了前台。今天他难得休息,然而到了晚上,他还是要回到这里。他不能疏忽了他的病人,尤其是那个叫水灵云的孩子。他可不想再让龚涛抓到任何把柄来对他进行抨击了。 “还真有新鲜事……昨晚送来了一个女病人,送她来的那三个男人还陪了她一整夜。”前台护士说,“他们好像前些日子还来过,就是找云医生的那几个人。” “怎么?你说的是那两个警察,还有一个律师?”黄浩星追问道。 “对,就是他们。听说上午他们还被赶出来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要问什么事儿,结果就把那个女的给逼急了。后来中午又来了几个人,说是心理谈判小组的。”她回忆说。 “女的?那个病人是谁?” “听说是云医生的妻子,这里有人认得她。” 黄浩星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容。他思绪着什么,走向了电梯。 不久后他走出电梯,彷徨地走到了卫生间内,突然把水龙头扳到了最大。看着奔泻而出的水流,他将整个脑袋都伸了过去。
第121页 “慌了?”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了过来。 黄浩星勐然转过身,松了口气:“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说着他走进了卫生间的深处,甚至不去理会从髮根处不断滴落的水珠。他弯下身细细地把几个位置都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人后才安心地靠在了窗边。 那人也缓缓地走了进来。 “我听说她还活着,怎么回事?”黄浩星忽然很不满地问。 “这还不简单?我没有杀她。”神秘人冷静地回答。 “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活口?!”说完,黄浩星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为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深深震惊着——这番话完全像是出自于一个没有人性的傢伙口中。 “说出这种话,连你自己都很惊讶吧?”那人低着头,迈着地砖上的格子,“总之我下不了手。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人并没有罪。” “你跟我说过不会有事的!”黄浩星激动地说。 “我必须留着她,这样警方才能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那人沉稳地回答。 “什么?你这不是在自投罗网吗?” “不,恰恰相反。我得让他们以为云伟还活着,只有他们相信了这个骗局,我才有时间继续做完我要做的事。云伟的妈妈现在肯定也不会轻易配合他们做什么dna检测了。” “一开始你就已经计划好了,是吗?”黄浩星抬起头看着他,“我只是你的棋子,对吧?” “别这么说。这是为了大局……” “对,为了大局,我就得牺牲!”黄浩星领悟地点着头,愤怒地说,“郭宇、我,还有那个叫魏清欣的女人,我们都只是你完成计划所需要的工具,对吧?!” 神秘人沉默着,深吸了一口气。 黄浩星指着外面,继续说道:“知道吗?连心理谈判小组都来了,那个女人很快就会告诉他们一切。我马上就完了。” “这是迟早的事,秦林早晚会调查到你的头上。” “我该怎么办?”黄浩星乱了阵脚。 “我会补偿你和你父亲的。”说完他把一张纸递给了黄浩星。 黄浩星看完,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要这么做?我会罪上加罪的!” “到时候就照纸上写着的方法去辩解,不会太严重。” 黄浩星盯着他,迟疑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做就是了。我欠你的,这回就一次性还清。以后再也别缠着我了。” 那人笑了笑,慢慢地走到了门口,又一次望向了楼道尽头灵云的病房:“那么就动手吧。得给他们一个警告,顺便让事情变得更混乱。我跟秦林说过,如果逼急了我,我会使出任何手段。”说完他先行走了出去。 黄浩星站在原地,又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将它点燃后扔进了便池。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径直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了。 他拉开抽屉,取出了里面的弹簧刀,将它揣在了怀里。 他看着挂钟,深吸了一口气。就如同上次龚涛孩子被杀时的情形,此时正是大家都去进餐的时间。他拖着脚步走到了病房的门外。屋内的两个人正在聊天。 黄浩星推开门走了进去。 “医……医生。”女孩儿看到他,用不流利的语言亲切地招唿着。 “嗯。”黄浩星点点头,转而望向了灵云,“灵云,走,去做做復健吧。” “现在?”水灵云望着他,看了看挂钟。他的精神状况已比来时有了明显的改善,这都要归功于他身旁那个叫安玉琪的女孩儿。 “嗯,现在。想不想快点恢復了?”黄浩星鼓励他。 “那……好吧。”水灵云推着轮椅,艰难地向门口挪去。 “我陪……你去。”安玉琪也准备行动。 “不用。你去吃饭吧,我带着他就行。”黄浩星阻止了她。 “好,好吧。”她噘了噘嘴,黄浩星从未对她这么严肃过。 “走吧。”黄浩星走过去推着灵云的轮椅,走向了楼上的復健室。他知道,这个时候,那个房间内绝对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他的行动。 // 病房内的几个人终于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人向杨凯立点了点头:“可以进去了,但不要太过刺激她。” 杨凯立感激地拍了拍对方的肩。 “我说过他们无所不能。”吕天骄笑着说,与秦林、杨凯立一齐走进了病房。 女人坐在床上,眼圈已经红肿。看得出来,在刚才漫长的心理交涉中,她的情绪十分哀伤。 杨凯立慢慢地坐到了她的身边:“希望你能相信我们。” “是小伟……”她颤抖着说。 “云伟?”秦林确认地问。 女人点点头,显得很痛苦。 “你见到了你儿子?” “他说他变了声,还整了容,就是为了……为了报復我们。” “报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摇着头,不愿回答。 “是什么让那孩子精心策划了这一切,而且杀掉了自己的父亲?”秦林坐到了女人的身边,“和我们讲讲吧。我们会尽力帮助他。”
第122页 终于,她缓缓说道:“那孩子,他……他恨我们,尤其是他的父亲。” “为什么?”杨凯立不解地问。 “因为他妹妹的事。”似乎是什么事触及到了她的伤痛,女人又一次潸然泪下。 “他妹妹?云……云欣?”吕天骄还记得那个名字,“两年多前因为白血病……” 她点了点头:“已经快三年了。小欣是个好孩子,我和国强都很喜欢她。可是老天不长眼,想不到那孩子……当时我们为了女儿的病操尽了心思,后来我们终于找到了能和她匹配的骨髓……可是……” “可是那个人不愿意捐献,是吗?”秦林问。 女人难过地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谁?难道和这件事有着什么联繫吗?”杨凯立问。 “他……他就是我们的儿子,云欣的哥哥啊……”女人终于抑制不住,痛哭了起来。 杨凯立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秦林小声说道。 “怎么?你早就知道了?”杨凯立惊讶地问。 “还记得咱们去医院找云国强之前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猜测,但当时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就没敢随便地说出来。” “这就是你的猜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当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女人没有听到他们细声的对话,哽咽着继续说道,“但国强说,他后悔生了小伟。小欣死后,小伟和他父亲的关系就一直很僵。可是没想到,小欣死去的两年后,小伟也……” “是因为无法忍受家人对自己的态度,所以才怀恨在心的吧?于是就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杨凯立整理着思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云欣和云伟好像是在同一个日期死亡的,都是2月25号,只不过时隔了整整两年。”秦林回想着以前看到过的资料,这一点他一直觉得奇怪。 “确实太巧了。果然是故意安排的吗?”吕天骄问。 “我儿子他真的没有死吗?”女人问,毕竟儿子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这个还不能确定。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将会把你的dna与当时死者留下的dna信息进行比对,快的话一个星期后就能出结果。”杨凯立说。 女人摇了摇头:“希望你们能给我多点时间。” “这……好吧。另外,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安全,希望你能接受我们的保护。” 她答应着,突然给杨凯立跪了下来:“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子,不要再让他继续作孽了,求求你们……”她的声音由于过度悲伤而变得沙哑。 她的举动深深地触动着秦林的心,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场景——阎开峰的家门前,那位年迈的老母亲跪倒在了他的面前。然而,他还是没能挽救她的儿子。 他的内心深深地自责着:“我还不够优秀……”突然,他的脑中闪过了一个老人的脸孔,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让他记忆犹新。 “你还不够优秀。”那句话中充满了讽刺和轻视。他记起了黄启昂的身影,记起了他那天所说的一切。 秦林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竟忘了如此重要的线索:黄启昂很可能知道“天使”另有其人,甚至还可能知道那人的真面目。尽管之前他和龚涛已想到过这点,然而唯一有嫌疑的黄浩星却在龚涛孩子死亡的当天洗清了嫌疑。但是,秦林竟忽略了另一种情况——黄浩星可能还有帮手。 “怎么了?”杨凯立拍着秦林的肩问。 “黄启昂。” “黄启昂?怎么提到他了?” “他为什么会替真正的‘天使’承担一切?那天我提到他的儿子时,他为何显得那么慌张?” “你在怀疑黄浩星?”杨凯立疑惑地问,“但他不是已经没有嫌疑了吗?” “杀死龚涛孩子的人也许只是黄浩星的帮手。”秦林说,“他为了洗清嫌疑而故意安排了那场闹剧。这就是为何他被栽赃,但证据却完全说不通的原因。他就是为了更好地洗清嫌疑。” “对啊。”吕天骄也恍然大悟,“这样一来我们就更不会怀疑他了。” “浩星?”女人忽然问。 “怎么?你也知道他?”杨凯立有些意外。 “他是国强的学生啊,国强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他。” “什么?!”杨凯立和吕天骄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嘆道。 “终于联繫到一起了。”秦林兴奋地说。 “他们的关系可好了。国强很信任他,以前还总和他一起去喝酒、谈心。”她回忆着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昨晚国强出门之前,好像浩星那孩子打来过电话。” “什么?!他都说什么了?”秦林赶忙问。 “我从国强口中听得不太清楚。好像是浩星想不开,想要跳楼吧,我就听到这些。” “黄浩星。”秦林攥紧了拳头,“想不到……” “什么?!把他跟丢了?!怎么不及时向我报告?!”杨凯立气急败坏地吼道,不知何时拿出了手机,“回去再找你们算帐!”说完他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第123页 “什么事?”吕天骄问。 “负责监视黄浩星的那两个人昨晚跟丢了他,竟然怕挨骂就没向我汇报。”他生气地说。 “那就错不了了。”吕天骄确定地说。 “昨晚的信呢?”秦林忽然问。 “这里。”说着杨凯立把信递给了他。 秦林迅速地找到了那句他当时便觉得可疑的话——“我向灵云道歉,他的生命本不该如此短暂”。 “如果那傢伙所谓的‘生命短暂’是因为灵云患上了绝症,那么他又何必为此道歉?除非,是他让灵云的生命变得短暂……糟糕!”秦林快速地站起了身,“灵云就在这家医院治疗啊,黄浩星正是他的主治医生!” 杨凯立和吕天骄面面相觑。 “还想什么?快点!灵云有危险!”说完他迅速地冲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秦林冲进灵云的病房,快速环顾着四周,然而除了安玉琪惊讶的表情外,他什么也没看到。 “灵云呢?!”他大声问道。 “他……他,和……”女孩儿费力地回答着。 “和黄浩星出去了?”他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时间就是一切。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但不知发生了什么。 “去哪里了?” “復……” 秦林转身奔了出去,见到楼道内的护士,他噼头就问:“復健室在哪儿?” “楼上,拐角的大厅里就是。”护士显然也被他的急促吓坏了。 他立刻沖向了楼上,杨凯立与吕天骄依次赶到,来不及过问,便紧跟其后。 前方便是復健室的大门,但里面却是漆黑一片。 突然,灵云的尖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秦林咬牙飞奔过去,一脚踹开了大门。顿时黑暗中有了嘈杂的响动声。他赶忙摸索到了电灯开关,復健室中立刻明亮起来。 眼前的画面让人不忍过目:黄浩星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尖刀,刀身前端已沾满了鲜血。灵云一言不发地捂着腹部,鲜血已从他的指缝中快速地渗出,接连不断地滴落在了地板上。 “灵云!”秦林想要靠近,却被吕天骄制止住了。 “把刀放下!”杨凯立举起枪对准了全身颤抖着的黄浩星,“冷静点,放下刀。” 响动已经引起了注意,越来越多的病人、护士以及医生掺杂在一起,从门口涌了进来。几个胆小的女人更是捂住嘴哭泣了起来。 “黄浩星,结束了。放下刀,我们不会伤害你。”杨凯立做着最后的警告。 黄浩星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了一样。他快速地扔掉了手中的尖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杨凯立慢慢地靠近着他。终于,地上的刀被踢远了。 很快,黄浩星被双手反拷,制服在地。 大家终于放下心来,相互议论着。 “都想什么呢?!”秦林对医务人员喝道,“快救灵云啊!”说着他已经跑到灵云面前,抱起了他。 这时人们才意识到危机仍然没有结束。几个人快速地跑到秦林身边,检查着灵云的情况。 “快去准备手术,紧急抢救!”一个医生吩咐道。 鲜血染红了秦林走过的地面,他的双手紧抱住灵云,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灵云的双手已经微微下垂,伤口处越来越多的鲜血涌了出来。 “坚持住,一定没事的!”秦林将他放到担架上,紧握住了他的手。灵云的嘴角艰难地露出了微笑,笑容中充满着坚定,这让秦林感到释然。 紧握的手终于被放开了,秦林看着他被抬进了急救室。 五十三 靠近真相 “我们先将他押到局里,你在这里守着灵云吧。”杨凯立走过来拍了拍秦林的肩。 “通知他的家人了吗?” “嗯。我们电话联繫。”说完杨凯立与吕天骄一同押送着黄浩星下了楼。 秦林迷茫地在走廊中徘徊着。就这样结束了吗?可此时他的内心却仍然有着不安的感觉。云伟的事,一切都只是骗局吗?还是说,黄浩星只是云伟的帮手?他的思绪又一次混乱了。不知不觉地,他竟走进了灵云的病房。安玉琪刚刚听到了响动,正准备出门观瞧发生了何事。 秦林把她的轮椅反推了回去:“静静待着,不要出去了。” “出……出什么事了?”她好奇地问,从秦林刚才的表情和行为中,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灵……灵云他,出事了?” 秦林苦笑着摇了摇头,平静地坐到了床上。他拿起了灵云床头的那本《一公升眼泪》,这还是他送给灵云的第一份礼物。他翻看着这本书,是它让灵云有了活着的动力,然而命运却又将之再次夺走。 终于,他把书慢慢放了下来,思绪着什么。 不管“天使”是谁,为何他要杀死灵云?只是为了再次给他们警告吗?秦林内心的矛盾越发膨胀了。尽管他不相信那个曾放过清欣性命的人是个“恶魔”,但关于龚涛孩子被杀害的事,他实在无法为其找到藉口。也许那人是因为惧怕灵云敏锐的思维才对其下了毒手,那么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又能对他有何威胁呢?从一开始那傢伙就在努力阻止孩子的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124页 “一个婴儿的身上能透露什么信息呢?”秦林自言自语地问。 门外忽然传来了水阔天一家人的声音,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秦林赶忙走出了房间。 “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了?他在哪里?”水阔天激动地拽住秦林,使劲摇晃着。 “你先冷静下来。”秦林挣脱开他的纠缠,“我姐夫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 “是黄浩星?是那个畜生杀了我儿子?!灵云……”水阔天嚎叫着,灵雨更是在一旁悲痛欲绝地说不出话来。这一家子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打击。 “冷静点,他还在抢救呢。灵云没那么容易死的!”秦林坚定着说道。他的话顿时让他们放缓了情绪。 “我早说过黄浩星不是个好东西!”龚涛也在一旁,愤愤地说道。 “你们几个,是灵云的家人吗?”一个护士急忙从抢救室中走了出来。 “是。我儿子怎么样?”水阔天扑上去问道。 “别担心。没有刺到要害部位,不过现在失血过多,需要输血。”护士向他们解释,“今天几个病人赶在一块儿了,血库里的血不够了,我们正在抓紧联繫。他是b型血,你们都是什么血型的?” “我是b型的。”水阔天急忙回答,迫不及待地把袖子撩了起来。 “我也是。”灵雨也立刻答道。 “我也是b型。”龚涛也伸出了胳膊。 看起来灵云很幸运。 “我是a型。”秦林失落地说。尽管挽救灵云并不是他的义务,但在这种危急关头,他却无法为灵云做些什么,这让他很是难受。他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 “好,你们三个人赶快跟我来。先验一下血。”说着她急忙带领他们向不远处的一个房间走去了。 “一个婴儿的身上能透露什么信息呢?”这句话又一次在秦林的脑畔中迴响着。 他站在门外仔细思绪着。他坚信那个“天使”另有其人,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黄浩星都不可能是那个人。那个精明的傢伙会亲自给云国强打电话,并留下把柄吗?会亲自动手杀掉灵云吗?会如此轻易地被抓住吗?显然,黄浩星只是那个人的“棋子”,只不过,他是最致命的“棋子”。那么,真正的“天使”,到底是不是云伟?那傢伙像电话中所说的一样,已经被逼得使出了“非常手段”。没错,是因为秦林离答案越来越近了。不过,似乎他的义父水阔天还在隐瞒着什么,这让他很是头疼。是什么原因,使得他的女儿和儿子双双成为了那人“眷顾”的目标?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一枚“棋子”,在一个天大的谎言中游荡着。事到如今,他必须自己找出答案,就算他是“棋子”,也一定会超脱那只控制自己的手,对其进行彻底的反制。 想着,他走到一位护士面前耳语了几句。之后,他径直地走向了云国强妻子的病房。 // 秦林走出病房,隐约有了头绪。要知道,面对一个刚刚深受打击的女人,如果不主动去询问,是不会得到额外线索的。他的主动使他又从女人嘴中获知了许多信息,包括那个现在不知去向的档案袋。他知道这是个关键,但至于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就连云国强的妻子都不知道。她体谅丈夫,知道他一定有着什么苦衷,云国强从未对她提及,因此她也从来不去过问。 不知不觉,秦林已走到了急救室门口。 一位护士正巧走了出来,仔细地观察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向秦林走过去,对他耳语道:“你就是秦林?” “嗯。怎么样?”秦林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别说是我给你的。如果有什么麻烦,我不负责。”她边说边悄悄地递给他了两只小瓶,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他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把它们装进了兜内。 “帮我跟他的家人打声招唿,说我先回去了。”秦林嘱咐完,转身下了楼。 护士望着他的背影,不安地咬着指甲。她不知这个男人想要干吗,但若不是看在他协助警方的份儿上,她才不会帮他这个忙。 秦林走出医院,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有笔吗?”他一上车便问道。 “给。”司机递给了他。 一路上,秦林用笔在自己的小本上涂写着什么,看似是在整理着头绪。他不时地用手指掐算着,好似一个算命先生。 “怎么?遇到难题了?”司机望着后视镜中的秦林问道。 “是啊,不过马上就快解决了。”他回答。只需再调查一些事情,所有的线索便能连接到一起了。 不久后他下了车,像往常一样径直地走向了办公大楼。就连门口的警卫都已对他颇为熟悉——这里没人不知道秦林是协助杨凯立调查的“神探”。 “等你很久了。”秦林刚推开门,杨凯立便说道。 “走吧。”秦林望着杨凯立和吕天骄,三人一起朝着楼道拐角的一间屋子走去。 黄浩星双手反拷,静静地坐在屋内,一言不发。杨凯立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做?说说吧,动机是什么?”杨凯立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准备记录。
第125页 黄浩星慢慢抬起头,向他们问道:“你们认为我就是那个‘天使’吗?” “难道你还有什么可反驳的?”杨凯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严肃地望着他。 “我可没我父亲那么伟大。为那种傢伙担罪名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会跟你们说实话。”听上去他说得很是认真。 “什么实话?说说看。”杨凯立早已等待着他的坦白。 “你们得相信我,”黄浩星忽然激动地说道,“我是被那傢伙逼得!” “冷静点!”杨凯立喝斥道,“你说就是了,至于信不信你,我们自己会判断。” “我欠他的,”黄浩星缓缓说道,“从一开始,我就欠他的。” “欠他什么?你说的‘他’是指谁?”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见过他真面目的人恐怕都已经死了。我只和他通过电话,一直以来都是靠电话。那傢伙是个魔鬼,你们不可能斗得过他。”他的眼中透着惊恐。 “别说这些没用的。”杨凯立不满地说,“你说欠他的,又是指什么?” “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我家的事情……”他显得有些忧伤,“家里为我妹妹的病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可她还是走了……这之后的生活简直糟透了,有时我甚至交不起学费,更不可能再有别的指望。” “然而你后来竟然还有钱去念牛津的博士生。牛津大学的学费可不便宜,即使你每次都能拿到一等奖学金,也不可能付得起。所以,你是说这些钱……”秦林分析着。 “对。这些钱都是那个人资助我的。没有他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黄浩星低着头。 与清欣一样吗?秦林心里想。 “所以你说你欠他的。”杨凯立点了点头,“然后呢?你就为他做了这么多的蠢事?” “不,起初我什么都不知道。后来他三番两次地让我给他提供违禁的药品,我才有了觉悟。当我得知他在做犯法的事时,我就拒绝再帮他了。但是,谁知道他竟然威胁我说,‘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不能保证你父亲的安全’。” “你父亲那时已经在龚家工作了?” “是,所有的事都是在龚涛结婚后发生的。那人寄给了我一个包裹,里面有我父亲贴身的打火机。既然他能拿到这个,就能要了我父亲的命。他警告我不要报警,否则不会放过我们。后来我父亲进了监狱,不知道为什么还帮那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名。于是那傢伙又威胁我说,‘如果你想让我帮你父亲洗清罪名,那就继续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编故事;但我想问,你父亲为何要为那傢伙承担罪名?”杨凯立质问。 “后来我探视父亲的时候问过他。”黄浩星回忆说,“原来,我父亲入狱后,那傢伙也去看过他,并且对他说,‘如果你能替我承担一切罪名,我就会让你儿子的未来一帆风顺’。我父亲,他是为了我才……” “那傢伙好大的口气,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干坤吗?”杨凯立轻蔑地一笑,“看来他费了这么大工夫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成为他的‘棋子’啊。你都帮他做了什么?” “我只为他提供过两三回违禁药品。” “你指的是肌肉松弛剂和氰化钾?” 他点了点头:“我是医生,想搞到这些东西很容易,他也看准了这一点。我是真的后来才知道他把这些药品用在了杀戮上。” “你说没见过他,那怎么给他药品?” “每次他都让我把药放在黑暗角落处,然后他再去拿。”黄浩星解释着,“我也是被逼的,我无能为力!” “是吗?如果你有在这里狡辩的工夫,为什么不报警?”杨凯立拍着桌子,“你这叫助纣为虐!” “我不能不顾我父亲的安危。再说,龚涛他们一开始不是也没有报警吗?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有什么错?”他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多了,才使得犯罪分子那么猖獗!” “那你们呢?交出了可以让人满意的答卷吗?”黄浩星毫不退让地反问道,“到现在你们也没查出真正的兇手。如果我和龚涛他们当初报了警,说不定情况会比现在还糟,可能我父亲就真的已经被杀死了!” 赶在杨凯立彻底发作之前,秦林急忙按住了他的肩。 审问室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这是种很不理想的状况。 “好了,我们不怪你。接着说。”秦林暂时代替杨凯立审问。 黄浩星稳住了情绪:“今天上午,他打来电话,吩咐给我了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是指杀掉灵云?” “对。他还是第一次让我干这种事情……他向我保证,做完这件事,以后我们就永远地扯平了。他说要杀掉灵云给你们个警告。” “这是在拉你下水,”秦林说,“他想让你的双手也沾上鲜血,这样你就完完全全地和他在一条船上了。”
第126页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用了最笨的方法,就是想让你们抓我。现在我被捕了,但也解脱了。”看上去黄浩星真的轻松了不少。 “我可不那么认为,如果你因为被迫就范,仅仅为那人提供些药品,还不至于罪孽深重。但如今情况不同,灵云的生死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他被你杀死了,即使你有再多的理由,也别想逃过法律的严惩!”杨凯立毫不留情地说。 “我可没那么傻。”黄浩星忽然坐直了身,“这里没有窃听器吧?” “‘臭虫’应该都被摘干净了。”秦林环视着周围。 “你想说什么?”杨凯立恼火地问,他不知道黄浩星这时候哪来的自信。 “没有就好,我可不想这些话被他听到。我可不想毁了自己。”黄浩星回答着。 “你觉得现在还不算毁了自己吗?” “我是做过愚蠢的事,但我是被逼的;还有,我向你们坦白了一切,还会向你们提供有用的线索,这些足以让我得到从轻处理了吧?” “你最好先祈祷灵云能够活下来。”杨凯立没好气地说。 “他不会有事的。”黄浩星肯定地说,继而望着秦林,“你应该是确定了灵云没事后才从医院过来的吧?” 杨凯立望着秦林,只见他点了点头。 “我是学医的,”黄浩星解释说,“在拿刀刺向他的时候,故意选择了非要害部位。如果没有失血过多,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那里就是医院,抢救会非常及时,不至于威胁到生命。” “这么说你没想杀他?”秦林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不简单。 “我绝对不会杀人,都是那傢伙逼的。现在,我已经做完了他吩咐给我的事,但是失败了,而且被捕了。这样他也不会再纠缠我了吧?” “原来你是在利用灵云。你故意失败,故意被我们逮捕,从而逃脱那个人的阴影。” “算是吧,现在我和那傢伙扯平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黄浩星苦笑着。 “不管怎么说,你留住了灵云的性命。” “我只想让我的罪行减到最轻。” “不过,你好像还隐瞒了另一件事。”秦林说。 “什么?” “昨晚你似乎成功地甩开了暗中监视你的警察。” “什么警察?”黄浩星装傻地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晚我只是回家了而已。” “那么,你给云国强家打的那个电话又如何解释?听说你想要跳楼自杀,这可不像你的风格。”秦林犀利地说。 许久,黄浩星终于回答:“好吧,我向你们坦白。昨晚我的确打了电话,是那傢伙让我这么做的。他要我把云国强引到祥龙大厦的楼顶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云国强还真是关心你。” “我是他最骄傲的学生。”黄浩星的眼中透出了一丝哀伤。 “的确,他们有着相同的影子。”杨凯立讽刺地说道,想起了吕天骄曾经说过的话,“连手术失败都那么相似。” “他那么信任我,可我却害了他。”黄浩星说,“灵云也是,不能治好他的病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伤害他。” “除此之外你还帮助那傢伙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秦林补充道。 “我想弥补我的罪过,帮你们抓住那个毁了我一生的傢伙。”他忽然说道,“我知道一个重要线索。” “你指什么?”杨凯立问。 “他的名字。”黄浩星回答,“和他缠上了关系后,整整几年的时间里,我只搞清楚了他的名字。” “真的?你确定?”杨凯立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可以得到那么有用的信息,“他叫什么?” “孟天空!” 审讯室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杨凯立终于说话了:“这就对了。”他拿出了档案袋中封装着的那片羽毛——“赐我翅膀,化为天空”。 “这么说云伟果然活着吗?只是改名换姓了;不,应该说是换了个身份活着。”吕天骄分析。 “还有,我知道他是个孤儿。”黄浩星补充道。 “我记得他的那个助手也是孤儿,叫郭宇的那个傢伙。”杨凯立想起了这点。 “线索又多了。”吕天骄笑着。 但不知为何,秦林却陷入了深思。 十分钟后,三人相继走出了审讯室。 “看来我们这次有的查了。”杨凯立说,“一切都明朗了。” “如果能赶快说服云国强的妻子进行一下dna检测就好了。”秦林说。 “怎么?你还在怀疑什么?” “不能排除黄浩星说谎的可能。”秦林很是谨慎,“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的推理了,云伟真的还活着吗?” “我们会尽快说服她的。” “顺便再帮我查个东西。”说着他拿出了兜内的两只小瓶。 “这是什么?” “当然是血液。”秦林回答,“分别化验一下它们的dna,然后进行比对。”
第127页 “这是谁的血液?” “仍然保密。等待化验出了结果,再告诉你们也不迟。” “有你小子的。”杨凯立使劲捶着秦林的胸膛,以示“报復”。 这时秦林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龚涛?”他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我姐夫这儿。出什么事了?你在医院吗?” “不,灵雨留在了医院。我回来了,刚到家。”龚涛的声音显得很惊慌。 “那是什么事?”秦林听出了异常。 “信,又收到了一封‘天使’信。”他颤抖着说。在他们眼中,天使已经成了邪恶的象徵,而天使的来信,则意味着死亡的逼近。龚涛的身体颤抖着,手中紧紧地攥着信封,那上面的天使,似乎正准备钻入他的胸膛…… 五十四 疑犯 “信呢?”秦林开门见山地问。 “先坐。”龚涛把他招唿进门,将茶几上的信递给了他。 秦林连水都没有喝,直接展开了信纸。 “灵雨,还记得我吗?我想你一定会记起我的,尤其是现在。 知道吗?因为妹妹的事,我苦恼了许久。她死后,好像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我。妈妈对我的态度变了,爸爸甚至对我反目成仇。我一直忍受着,只想向你倾诉心声。可是后来,我听说你竟然结婚了,和一个叫龚涛的男人。你知道我有多气愤吗? 终于,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让一个无辜的孤儿顶替我死去了,而我却借他的身份继续活着,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復你们。我恨龚涛,恨我父亲,还恨你的弟弟!他竟然看不起我的身世,让我离你远些。因此,我也对他下了毒手。 再说说我父亲,那个该死的男人。我无法忍受他对我的态度。我比妹妹差在哪里?为何他一直不肯原谅我?不过都过去了,我终于亲手把那个男人推下了楼。 那么,如今该轮到你的丈夫了。我不能容忍他独占了你,更不能容忍你还为他生了孩子。这个男人确实有钱有势,但这一切都是靠他的父亲。而你却选择了他,这让我无法忍受。 现在你看到我是多么优秀了吧?没人能阻止我。所有与我作对的人,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我还会杀掉龚涛,用结果来告诉那个男人,到底谁才配占有你。 还有件事很可惜。被我杀死的那个孤儿,‘懒惰’;阎开峰,‘骄傲’;顾雪,‘嫉妒’;高德诚,‘**’;云国强,‘贪婪’;紧接着是龚涛,他应该还在为父亲的死而恼火吧?那么,他就是‘愤怒’。只剩下‘暴食’便能凑齐了,但我说过,我不是为了模仿,不是因此而杀戮。 过不了多久,就又是一个平安夜了。而我将会在那晚之前结束一切。” “与之前比起来,这至少还算是封信,虽然是个变态写的。”秦林说,“他头一次在信中说了这么多的话。” “他所说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你都调查出什么了?”龚涛焦急地问。 秦林把近期内调查出的情况详细地跟龚涛说明了一遍,他都快忘记了龚涛仍是他的委託人。 “那我……我该怎么办?”龚涛紧张地问,“马上就该我了,我会被他杀死的!” “马上就对你进行保护。你不要太紧张了。再说,你的庭院里不是有那么多优秀的保安吗?” 但龚涛看起来还是很惶恐,很显然他现在根本不敢相信那些人。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龚涛强调。 “你真的以为那傢伙是神仙吗?”秦林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还从未这么惊慌过。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通过这个严密戒备的庭院?”说着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我倒是觉得,现在我的处境比你还危险。” “万一那傢伙就是我庭院中的一个人怎么办?”龚涛不敢放松警惕。 “那不可能,你庭院内的人我和警方全部暗中调查过。”秦林解释道,“只要你一直待在这里,就会很安全。我还得去处理很多事呢。” 说完他向龚涛道了别。 “你也保重。”龚涛一本正经地说,他希望这不是和秦林的最后一次谈话。 秦林走在街上,默默思考着。加上这封信,那个人已经用完了整整十个信封。这也算是一个重要的信息,可是为了保住清欣,他却不能把这个信息告诉警方。在杨凯立的记忆中,信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一封。这一度让杨凯立认为那傢伙的杀戮还会持续很久。然而,这次的信会让杨凯立改变想法。 // 翌日,秦林从义父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灵云已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现位于医院休养。由于黄浩星的事,水阔天已经彻底地对院方失望,并决定等儿子的伤基本恢復后便搬至家中疗养。 他走进杨凯立的办公室,把昨晚的信交给了他。 杨凯立看完后说道:“龚涛果然是对应‘愤怒’的人。但没想到那傢伙所说的‘贪婪’是指云国强。他哪里贪婪?” “我也没弄清这其中的‘奥秘’。”秦林摊开了双手。
第128页 “总之,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吧?” “看上去是这样。” “那么新的一包信封里,剩下的九个就这样多出来了?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杨凯立果然对信封的事抱有怀疑,“还是说,十一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知道。我们现在应该赶快将他缉拿归案,阻止他的最后一次杀戮。”秦林敷衍地回答,他并不担心杨凯立能够想到其中的奥秘。 “我们正在追查。那龚涛怎么办?” “只要不走出庭院,他就是安全的。但这终究不是办法。” “我们昨晚已经联繫了各地的警方协助调查。如果真像信中所说,那傢伙以一个孤儿的身份活着,而孟天空这个人恰恰就是个孤儿,那么范围就可以锁定到很小了。” “出结果之前我需要短暂的休息调整,顺便要好好地整理下头绪。”秦林说完,离开了房间。 // 十天后,秦林再次出现在了警局。 “我们说服了云国强的妻子,dna检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杨凯立把单子递给秦林,“死者竟然就是云伟本人。” “怎么?黄浩星对我们撒谎了吗?”吕天骄问。 “别忘了他只说过那人叫孟天空。”秦林嘆了口气,就像早就知道自己误入歧途了一样,“云伟仍活着的事是那个‘天使’设下的骗局,而我们却相信了。” “这么说,那傢伙一开始就想把罪名嫁祸到云伟身上吗?”杨凯立分析道。 “那真兇到底是谁?”吕天骄问。 “也许就是孟天空本人。”秦林回答,“‘赐我翅膀,化为天空’,真的包含了他的名字呢。看来是我想多了,才会以为云伟才是犯人。” “那就赶快找到孟天空。”杨凯立总结道。 “另外的那份结果呢?”秦林忽然问。 “你得先告诉我们这两份血液是谁的,你隐瞒得太多了。”杨凯立这次毫不妥协,手中扬着另一份化验单。 “龚涛和水灵雨的。”说完他把单子拿了过去。 结果如他所料,却也令他暗暗吃惊。杨凯立和吕天骄更是早已呆掉。 “怎么可能?”杨凯立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刺激,“你怎么想到的?” “从一开始那傢伙就阻止龚涛孩子的出生,想没想过是为什么?” “因为嫉妒?” “不。”秦林摇了摇头,“还记得最后一封信吗?那傢伙在信中声称自己是云伟,这显然是骗局。那么他所说的一切动机也就都不成立了。” “那是为什么?” “恐怕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惊人的秘密,这么说来他不让孩子出生倒是出于好心呢。”秦林摇了摇手中的化验单说道,“而我怀疑得还算及时,虽然没抱太大希望,不过结果还是验证了我的猜测。” “可是即使知道了这一点,也没太大作用啊。”杨凯立说。 “至少我们知道了其中一个动机。当所有的动机都知晓时,我们就能揭开真相了。” “不对。”吕天骄提出了质疑,“这确实可以成为他阻止孩子出生的动机,但却无法解释他为何杀了孩子。” “当一件事无法解释的时候,就需要把思路扭转过来。”秦林笑着站起了身,“我会再联繫你们。”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你们以为这几天我真的在休息吗?我的心里早已有数。”秦林说着拉开了门,“用不了多久,孟天空就会出现的。” // 几天过去了,日子离平安夜越来越近。对孟天空的追查仍在继续,他们成功地追寻到了这个孤儿的“老家”——一所位于本地的孤儿院。然而之后便陷入了僵局,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后来通过严密的布查,终于追踪到了他最后出现过的地方。但这家孟天空曾经待过的公司向警方透露,几个月前他已辞去了工作,并不知去向。尽管他们现在确定了这个叫孟天空的人确实存在,而且获取了他的照片,但也只能抱着这些线索空欢喜。 面对又一个“云国强”般的消失,杨凯立再次陷入了困境——那傢伙很可能已经逃往了国外,等待着风波平息。但平安夜正渐渐临近,若如信中所说,孟天空很快就该有所行动了。 灵云的伤也已逐渐康復,并在家中修养着。等待伤势完全好转后,他将会被送往美国进行效果更为显着的復健治疗。 除了那天在医院与安玉琪道别的场景比较感伤以外,一切都还顺利。安玉琪是个优秀的女孩儿,美丽又聪慧,但好像上天特别不愿眷顾这样的人,灵云也是个例子。她的命运让人哀嘆,唯一可以体会她心情的人便是灵云;相互的,安玉琪也是唯一能够体会灵云心情的人。在闲暇时灵云很愿意和她谈心,他们互相说着自己的故事,互相交流着感情。这个女孩儿让他的心里又一次感受到了温暖。她教会了灵云如何善待自己,如何尊重命运,如何学会宽容。两个人之间已在不经意间产生了微妙的感觉,谁都知道它意味着什么;然而,註定他们还是要分别的。
第129页 龚涛则和灵雨一起仍然“驻守”在自己家中,这是唯一能让他们感到安全的方法。但他们都希望那傢伙能快些出现,这样才能尽早结束这个“噩梦”,从压抑和恐惧中释放出来。 秦林也待在家中,陪清欣看着电视。但显然他心不在焉,在想着与案件有关的事。关于“天使”是谁,他心里早已有数,然而仍有两个问题让他琢磨不透——龚涛为何会成为那傢伙的目标?还有留在灵雨母亲墓中的那封信,到底意味着什么? “清欣,我出去一下。”秦林忽然站了起来。 “又要去查案子吗?”清欣担心地问。 “嗯,我一会儿就回。”说完他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不久后,汽车停在了公安局的门口。秦林走下车,再次去与杨凯立会面。 “怎么?有什么新消息?”杨凯立见到秦林不请自来,有些意外。 “不,有些事需要通过你们来调查一下。” “什么事?” 秦林在自己的本子上撕下一页纸递给了他。 杨凯立看完,惊讶地问:“怎么?为什么要去查这些?难道你怀疑……” “看结果就知道了。至于证据,早晚会有的。最好能快点查清这些。”秦林强调。 “好的,我立刻叫天骄去查。”杨凯立仍然难以置信地望着纸上的内容,“这一定也会让他大吃一惊。” // 一个男人疲惫地走过出站口,进入了机场大厅。他才刚下飞机不久,还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行程。先找一家宾馆放置行李,然后去参加今天的一个庆典——一所孤儿院的周年庆典。 几个月前,这个叫孟天空的男人从公司辞去了工作,转而奔波到国外,开始了自己的新事业。这一切除了他自身的努力外,也包含着些许运气。起初他并不太相信那个陌生的合伙人,他甚至觉得对方是个诈骗师;然而在他们的投资短短几个月内就有了巨大收效后,他便不再存有疑心。他相信是老天眷顾了自己——他是个孤儿,因此上天弥补了一切。他后来才知道,他的合作伙伴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出身,甚至出自同一所孤儿院。他们有太多的共同点了,孟天空以为这就是为何那人会找他合作的原因。 然而这次回国参加庆典,并不是他的初衷,他是代表他的合伙人回来的。不过也不坏,如今他已经闯出了一番事业,他希望出人头地的自己能够成为那个大家庭的骄傲。 计程车载着他刚刚行出了几十米,另一个男人才慢慢地从机场中走了出来。这个人正是孟天空的“伙伴”,看来他并非抽不开空。拜託孟天空代自己回来参加庆典,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这个男人正是郭宇,他确实是个孤儿,也确实与孟天空出自同一所孤儿院,但他要比孟天空优秀得多,这就是为何他能受到“天使”重用的原因。他如今的一切都受赐于那个人,在他心中,他的恩人是真正的天使。几个月前他为了助那人一臂之力,不惜暴露自己的容貌,事后不得不迁往国外。而现在,他又回到了这里,但已完全更换了一副面容。但他不在乎,反正他没有亲人。此次归来,他需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之后便再次从这个国家无声无息地消失掉,并且永远不再回来。那个人给他的钱足够他在国外幸福地度过余生。 他走到电话亭中,拨下了一个电话。 “喂,请问找谁?” “请找一下杨警官。”郭宇说道。 “我就是。你是?” “我是那家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上次你给我们留了名片,叫我们有消息就通知你们。”他从容地撒着谎。 “怎么?有什么消息吗?” “今天是我们院的四十周年庆典,刚刚孟天空打来电话,说会来参加我们的仪式。” “真的?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合作。” 挂断了电话,郭宇看了看时间,估算着什么。不知道“天使”的预测能否准确,但他现在也只能相信那个人。在他心里,已经扭曲地把那人当作了神一样的人物。他知道黄浩星已经被捕,虽然他们毫不相识,但他仍为这个和自己一同协助“天使”的年轻人感到惋惜。看起来“天使”并不想让这两个人有相同的命运;比起黄浩星,郭宇是幸运的。 按照计划,他得先到预定的洗浴中心去。那里的储物柜中有个他需要取出的包裹,而钥匙他已经从国际快递中得到。 郭宇离开不久后,又一名男子拉着行李从机场走了出来。他望着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一次回来了,以后他将不会再出去,因为已经没有意义——当初他选择留学只是为了另一个目的。他看着手机上的日历,过不了多久就是最后的时刻了。在这之前,他只有故意销声匿迹。 “哎……曾……曾兴洪?”一个女人在身旁惊喜地问道,“我是你高中同学啊,还记得吗?”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男子吃了一惊,快速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秦林,孟天空有下落了。”杨凯立向秦林说明了刚才的来电。 “是吗?那就行动吧。”秦林淡定地说。
第130页 半小时后,杨凯立一行人从车中走了下来。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秦林提醒道。 “放心,这次我们有后援。那傢伙无路可逃。”杨凯立回答。 “或许孟天空还没到呢。”吕天骄望着院门说道,“我们不妨先进去。” 比起平日的荒凉,今日的孤儿院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很多从这里走出的孤儿如今都已声名显赫,尽皆自豪地回到“家中”为“母亲”庆祝生日。 不久后一辆计程车在院门外停了下来。孟天空走下车,兴奋地望着多年未见的“家”,感慨不已。想着或许还能见到自己当年亲密的玩伴,他急不可耐地走进了院中。 五十五 难以置信 “你叫什么?”杨凯立很快便从人群中发现了目标。 “孟天空啊。我们认识?”他不解地望着面前的陌生人。 “警察。”杨凯立出示着证件,“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犯什么罪了?”孟天空惊慌地问。 “我们怀疑你涉嫌多起谋杀案,现在正式拘捕你。”杨凯立说着拿出了抓捕手续。 “什么?!”孟天空反抗地将双手后背,“什么谋杀?我可没杀过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有什么话到局里再说吧。”杨凯立一行人已上前围住了他。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干什么了?”他满脸委屈地问。围观的人多了起来,这让他感到更加难堪。 “你只要配合就行了,我们可以不对你动粗。”杨凯立奉劝完,与吕天骄一起推着他向院外走去了,甚至连手铐都未使用。 秦林跟在他们身后,不时地望望孟天空。显然孟天空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这个男人根本不具备那个“天使”长久以来展现出的机敏和睿智。最重要的是,秦林已察明了真相。 和云伟一样,孟天空也只是个幌子。 半小时后,杨凯立手拿一只档案袋,与吕天骄、秦林一同走进了一个房间。 “凭什么抓我?我犯什么罪了?”看到他们走进来,孟天空奋力挣扎着问道。 杨凯立微微一笑:“看来你是真的被蒙在鼓里了。” “什么意思?”孟天空疑惑地望着他。 杨凯立把案情的大概向他描述了一遍。 “所以你们就逮捕了我?”孟天空焦急地解释,“我是被陷害的!” “别激动,我们并没有怀疑你。”秦林说。 这句话让孟天空放下心来:“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抓我?” “你为什么要辞职?”杨凯立反问道。 孟天空毫无保留地把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讲给了他们听。 “你确定你的伙伴也是孤儿?而且也出自那所孤儿院?” “错不了,他还给我看过很多当年的照片呢。” “是这个人吗?”杨凯立将一份档案递了过去。 “不是,名字也不一样……不过,资料基本上都是对的。” “他给你看的照片并不是当年的,恐怕是最近才照的。看来郭宇果然已经定居到了国外。”杨凯立扭头对秦林说道。 “而且还整了容。”秦林补充。 “那个冒充警察的人吗?”吕天骄感嘆说,“想不到他都到了国外还在暗中帮助那个傢伙。” “你们说他是犯人的同伙?”孟天空说,“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他。”他努力想要留给警方好印象,尽管他并不需这样做。 “不用了,你不可能再找到他。”秦林摇了摇头。 “天骄,后续工作交给你了。全部处理完,他就可以走了。”杨凯立对吕天骄说完,招唿秦林一起走出了房间。 “确实如你所料。”杨凯立在楼道抽着烟。 “永远不能小看我们的对手。”秦林靠着墙,显得很轻松,“那些事都查过了吗?” “嗯。”杨凯立把手中的另一份档案袋交给了他,“确实,云伟也好,孟天空也好,都只是这个骗局的关键环节。还有一件事,关于云伟的,是从他同学的口中听说的。” “什么?” “他上课经常迟到,而且作息时间很不协调。想知道原因吗?” “那还用说吗?”秦林笑着,“当然是因为‘懒惰’了。” 杨凯立也笑了起来:“信中所说的‘懒惰’确实就是指云伟。本来他就死了,信里却还声称自己活着。真是把我们迷惑得够呛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秦林笑着扬了扬档案袋,“我说过孟天空早晚会出现。” “那么这回呢?有证据吗?”杨凯立忽然问道。 “会有的,”秦林自信地说,“现在就等龚涛过来了。刚才在路上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 // 汽车停在了离市公安分局不远处的路旁。 龚涛打开门,从车中走了出来。他的神情有些惊慌,不过还是稳了稳心情,向大门走去了。 很快,郭宇就从树后走了出来。望着龚涛的背影,他不得不佩服“天使”的预判——龚涛果然现身了。这样,他就可以顺利地完成任务了。
第131页 不久后他便完成了工作,恐怕周围还有几个人目击到了他。不过无所谓,他们不会多疑——没有哪个贼会从容地用钥匙打开别人的汽车后备箱。在他人眼中,郭宇就是这辆车的主人。 事已办妥,郭宇便匆匆离开了。他已经预先买好了半小时后的返程机票,这一次,他将会永远地消失掉。 杨凯立的办公室内,秦林见到等待已久的龚涛,站起了身。 “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听说抓到那傢伙了?”龚涛问。 “是啊。”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龚涛笑着舒了口气。 “嗯。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接个人。车能借我用一下吗?” “接人?清欣吗?”龚涛好奇地问,将一串钥匙扔给了他。 “嗯,马上就回来。”秦林说完走出了房间。 “怎样?”杨凯立正站在门外等待。 秦林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两个人走出警局,很快便找到了停在离门口不远处龚涛的车。 “让我们看看吧,希望我的推测是对的。”秦林说着,表情严肃地打开了后备箱。 望着眼前的场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后备箱中,黑暗的角落处藏着一只黑色的塑料包裹。 秦林将它提了出来,望着里面的东西。 几张零散的电话卡和手机sim卡;一个变声装置;两三套窃听设备;两瓶药剂;最后是——一支手枪! // 龚涛静静地坐在杨凯立的办公室内,环顾着四周。忽然他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快速地瞟着上面的各类档案。 他盯着门望了一会儿,终于放心地开始翻看。他的眼睛飞速地在多份档案和资料上扫过,试图寻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突然门被推开了,他紧张地把档案袋扔回到了桌上,飞快地转过身,不自然地用右手大拇指蹭着嘴唇:“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干吗?”杨凯立质问道。 “没事,好奇,瞎看看。”他故作轻松地回答。 秦林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吕天骄。 一只黑色的塑料包裹被扔到了沙发上。 龚涛不安地看着那个东西,转而疑惑地望着秦林。 “干吗这么无辜地看着我?这些不都是你的东西吗?”秦林冷冷地说,“还想要狡辩什么?” 龚涛愣站在原地,过了片刻他迅速冲到沙发前,把包裹打开了。他惊恐地看着里面的东西,扭头望着秦林。 “在你的车中找到的。”秦林回答,“想不到那个自称‘天使’的傢伙竟然真的是你。亏我还心存侥倖,想去相信你。” “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我!”龚涛急忙解释,然而他望着那个包裹,却不知所措。 “你是说有人把这些东西放进了你车的后备箱中?但我刚才注意了一下,锁是好的。你的车配备着顶级的防盗锁,除非把锁破坏,否则除了你还有谁能打开它?还是说你曾把钥匙借给过其他人?”说着秦林将钥匙扔还给了龚涛。 “我不知道……但你想想,这些东西要真是我的,我怎么可能傻到把它们随便放在车里?” “难道你还能把它们藏在家中?再说,谁能想到你的车里会有这些东西?”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龚涛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证据确凿,你再辩解也没用。”杨凯立强调。 “这能算什么证据?!上面有我的指纹吗?!凭什么证明这些东西是我的?!再说你们凭什么怀疑我?我有什么动机?!”龚涛仍不认输。 “孟天空和云伟的故事,都是你设的陷阱,就是为了误导我们。可惜你失算了,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怀疑你了。”秦林盯着龚涛说,“黄浩星说那个人曾以他父亲的性命来威胁他,甚至轻而易举地弄到了他父亲贴身的打火机。黄启昂很少离开你的庭院,在那么严密的保护下,除了你,谁还能轻易地做到这点,而且还敢以他的性命做威胁?” “所以你就怀疑我?”龚涛难以置信地问。 “不只是这些。云国强死的那晚,写字楼内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由此可见那个人对楼内的地形极为了解。那座写字楼是你家的,你对大楼的构造也自然不会陌生。” “我都很久没去过那栋写字楼了。” “那云国强被害的当晚你在哪里?” “我,我不记得了。” “其它兇杀案件发生的时候,你也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吗?如果有的话,说说你分别在哪里,又有谁能证明。” “我想不起来了……你当时怎么没有问过我这些?”龚涛捂着脑袋。 秦林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你因为云伟对灵雨死缠烂打而感到愤怒,所以就除掉了他。但灵雨显然已对此事开始怀疑,为了转移她的注意,你便又写出了那封新婚之夜的恐吓信。但你没想到这时候竟有人趁机假戏真做对你们进行勒索。这之后你杀掉阎开峰,是因为他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有损到了你家族的名誉。再后来发生的事,就完全是由于你父亲的事了。你一直想要除掉黄浩星,替你父亲报仇,对吧?”
第132页 “一派胡言!黄浩星说自己是那人的帮手,如果我就是那个人,他作为我的帮手又怎么会杀掉我父亲?我又怎么会出卖他?”龚涛辩驳。 “最大的转折就在这里。他说他并不知道那个‘天使’是谁,也就意味着他完全有可能杀掉你父亲,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帮你办事。” “你怎么能信他的话?他既然肯那么忠诚地帮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好,就假设他知道那个人是你,那又怎样?” “那他怎么可能杀了我父亲?!” “第一种可能,那场手术只是正常的医疗事故;另一种可能,他是在暗中报仇。虽然他知道自己在为你做事,但本来就因为你们两家间的恩怨而记恨着你们的他,后来又因为你以他父亲的生命来威胁他而气愤到了极点,因此才利用手术杀死了你父亲。他当然对此事否认,也知道没有证据的话你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知道你的底细,你很怕他对你叛变。不管是上述的哪种情况,你都因为父亲的死,在心里深深记恨着黄浩星,因此后来你暗中‘帮’我们将黄启昂送进了监狱。而为什么紧接着你就帮他父亲洗脱了罪名呢?自然是因为你和黄浩星的协议。想让他守住你的秘密,就必须平定他的情绪。后来你们故意表现得举目成仇,这更让我们的怀疑视线远离了你。” “既然我们都已达成协议,我又怎么可能在后来设计陷害他?”龚涛的思路已经越来越混乱,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将秦林的假设真的安放到了自己身上。 “本来那时事情就应该结束了,但实际上你对父亲的死并不甘心。更重要的是,黄浩星一天不除,你就一天不得安心。而想除掉他的同时,你也对他有所顾忌,怕他向警方说出真相。所以,你只能暗中计划着让他身败名裂的方法。”秦林看着桌上的资料继续说道,“之后你却又一次节外生枝——顾雪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与你联繫,再加上她行踪诡异,那晚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你误以为她知道了你就是‘天使’的真相,所以便杀害了她。第二天,你的孩子终于出生了。但当你看到他是个畸形儿时,却变得十分无情,竟然生出了一个计划——将自己的孩子杀掉,然后嫁祸给黄浩星。” “别再说了……”龚涛痛苦地摇晃着脑袋。 “但你却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否则黄浩星自然会明白你的想法。因此你故意在信的数量上做了文章,留有了余地,但却已经成功地让警方对他更加怀疑了。再之后就是高德诚的死。他作为你的律师,却没有为你父亲的官司带来胜诉。再加之后来他与我关系紧密,你害怕他早已看出了端倪,分析出什么对你不利的线索来,于是便借着清欣的事将他杀害。这样就使他的死看起来有了‘正当’的理由,使我们忽略高德诚被害的真正原因。接着,你又想了个办法,把整件事都嫁祸到云伟的身上,并且借着云伟妹妹以及他和灵雨之间的这段故事来设计了这个骗局。为了让骗局更加真实,你不惜杀害了他的父亲云国强。这样做只是为了向黄浩星暗示,‘上一次我绝对没想陷害你,我真正要找的替罪羊是云伟’,以此来重新博取黄浩星的信任。终于,时机成熟,你用心理战术成功地使黄浩星落入了法网,而他关于孟天空的那番供词还帮你完善了这个骗局。当然,你们之前一定达成了什么协议,他才肯这么做。比如,他出狱后你将给他一笔巨大的财产,或是想办法减免他父亲的刑期。这样黄浩星就心甘情愿地被‘除’掉了。不过我怀疑你的计划仍然未完,之后你肯定还会想办法把他真正地除掉。” “真是可笑。”龚涛的表情很僵硬,显然他已经不知所措,“我根本就是被陷害的!难道你不相信我?!” “我只相信证据。”秦林冷冷地说道。 “总之你得留在我们这里一段时间了。”杨凯立说。 “本来你的计划很完美。在我们发现云伟、孟天空的事是骗局的同时,带给我们的将会是永远的死结。唯一的线索就是逃往国外的郭宇。只要找不到他,就找不到真相。整个案件最后也会不了了之,就像美国歷史上最着名的绿河连环杀人案一样;虽然那个案子在20年后被破获,但恐怕这个案子,会成为永远的谜。而且你是信中预言的最后一个被害者,只要你之后把证据处理掉,就没人会怀疑你。如果今天不设计抓到你的把柄,恐怕明天那些证据就会被你销毁了。你不该这么大意,更不该低估我。” “真的不是我!你们得相信我!”龚涛大声辩解道。 “到了法**,跟法官说这些吧。”吕天骄走过去铐住了他。 “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他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挣扎道,“你们这群蠢货!” “带走!”杨凯立皱着眉头一声令下。 屋内只剩下秦林和杨凯立两个人。 “看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再过一段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一切就真的可以结束了。”秦林看着日历说。 “去放个假吧。但愿如你所说,一切能够顺利。”杨凯立说着,感慨地拍了拍秦林的肩头。
第133页 五十六 逃亡 十五天后,12月24日。 一辆警用运送车行驶在公路上,后面坐着龚涛。他双手紧铐,耷拉在腿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一切都不顺利,甚至连今天的出庭审理,他的律师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的身边坐着吕天骄及两名警员,他们负责押送这个难以对付的男人。 警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停了下来。司机望着红灯,转而又看了看手錶。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 吕天骄警觉地将身旁龚涛的胳膊紧紧拽住,另一只手抓住了扶把。 终于,绿灯亮了,警车第一个冲过了黄线。 突然,一辆货车快速地从路口的右方驶来,闯过了红灯,径直地沖向了警车! 一切是那么的突如其来,伴随着剎车的刺耳声音,警用车已瞬间被货车撞翻在地。顿时路口乱作了一团,各种车辆的鸣笛声掺杂在了一起。 人们驻足围观,警车的后门却突然间被撞开了,一个人的脑袋慢慢从中伸了出来——是龚涛。他惊慌地望着周围的一切,试图寻找出路,然而那副手铐却让他的行动极其迟缓。 这时,一辆汽车快速地冲出了车群,在一个漂亮的甩尾后停在了警用车的旁边。 一个男人从车中走了出来,他头戴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使人们无法看清他的脸。他迅速地把龚涛从警运车中拉了出来,拖进了自己的车中。之后他赶忙也钻进了车里,在众目睽睽之下驾车飞奔而去。 吕天骄这时才跄踉地爬了出来。望着远去的汽车,他赶忙拨下了手中的电话。 // 汽车飞速地行驶在公路上,很快便甩脱了所有的威胁。 车速降了下来,转入了一条车流稀疏的小路。 刚才剑拔弩张般的情形使龚涛神经紧绷,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注意身旁的男人。现在暂时风平浪静,他终于松了口气,警惕地望着那个人。 那人也舒了口气,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把帽子缓缓地摘了下来。 龚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的车技还不错吧?”男人笑着问,但表情并不轻松,“别那么紧张,暂时安全了。” 龚涛使劲地摇了摇脑袋,试图清醒一些。不过眼前的一切却真实存在着,刚才的事情,也确实已经发生了。 “你把我弄煳涂了。”龚涛迷茫地对那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明白吗?我冒着巨大的风险把你给劫了出来。” “什么?劫我?”龚涛提高了嗓音,“这么说你是想救我了?” “难道我还想害你?” “那十几天前是怎么回事?”他恼怒地望着对方,质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秦林?!” // 法庭外的休息厅内,杨凯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到?”水阔天询问道。尽管之前当他得知真相的时候很心痛,不过经过十来天的调整,他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然而他身边的灵雨却无法那么轻松。她面容憔悴、双目无神地靠在父亲身上,如同丢掉了魂魄一般。而疼爱他如亲儿子一般的龚涛的继母,更是悲痛得干脆就没有出席。 “路上出了事,龚涛他……”杨凯立回答着。 灵雨紧张地抬起头来。 “他怎么了?出车祸了?”水阔天急忙问道。 “没有人受伤。”杨凯立解释,“不过,龚涛却被一个人劫走了。” “什么?!”水阔天忍不住叫出了声。灵雨听到这个消息,也万分吃惊,然而脸上却写着淡淡的喜悦。毕竟龚涛是她的丈夫,无论他犯了什么罪,她都不希望他就这样被法律处死。况且,她相信自己的丈夫,相信他是无辜的。 “这是我们的过失,我们会严厉追查。如果他联繫了你们,请马上通知我。”杨凯立又重新把名片分发了一下,“现在大家可以先回去了。实在抱歉。”他微微鞠躬以示歉意。 “这叫什么事儿!”水阔天满脸不悦,显然他并未因为龚涛是他的女婿便产生偏向之心——那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傢伙让他感到了深深的耻辱。 “还有,这段时间内你们最好都尽量待在一起,这样安全些。”杨凯立提醒道。 “我会保护好我女儿的。”水阔天用力把女儿往自己怀中揽了揽,忽然他的表情有些惊慌,“灵云,灵云现在正一个人在家。” “别慌,龚涛的行动还不至于会那么迅速。”杨凯立安慰道,“再说灵云不是在家中吗?不会有事的。” “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负得了这个责吗?”水阔天反问,“你又不是不知道龚涛有多可怕。”说着他赶忙拨下了灵云的手机号码。 等待音已响过了四五下,却还是无人接听。水阔天开始着急得原地打转。 “别太着急。灵云的行动不是不太方便吗?可能接得比较慢。” “他平时总把手机带在身边的。”水阔天嘟囔着,越发不安起来。 终于,那头有了回应:“餵?” “灵云吗?” “爸?有什么事吗?”灵云虚弱地问道。
第134页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他显得欣喜若狂,“你姐夫……不,是龚涛。他被人劫走了,逃出去了,我害怕他会去伤害你。你把门锁好,让薛姨多留心。我和你姐马上赶回去,听见没有?” “什么?他,他怎么……” “哎呀,先别问这么多了,回去再说。”说完水阔天挂断了电话,拉着灵雨的手说,“走吧,我们赶紧回去。” 家中的灵云坐在床上,眼睛中尽透着迷茫和担忧。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几个月前…… 几个月前,英国,伦敦。 灵云坐在一家饭馆中,这里是他挺不容易才找到的。在背井离乡的情况下,能找到一家中国人经营的饭馆,着实让他有一种亲切感。 他吮吸着杯中的饮料,双手不安地揉搓着,似乎在等一个人。 过了很久,那个人出现了。他一言不发,看上去很深沉。那人走到灵云的对面坐了下来,甚至没有点任何饮料。 “好久不见了,最近你都在干吗?跟消失了一样。”灵云问道。 “有点事情而已。”那人回答。 “你知道你的家人都很担心你吗?” “我不是好好的?” “兴洪,你知道最近国内发生的那些事吧?关于那个‘天使’所做的一切。”灵云忽然问他。 曾兴洪一愣,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去:“那又怎样?” “没有什么想说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知为何,灵云这样问道。 “我还有事,该走了。”曾兴洪令人意外地站起身,径直地向门外走去。 “兴洪!”灵云在后面叫住了他。 曾兴洪停住脚步,头向后微转,等待着灵云接下来的话。 “别再做傻事了。” 他听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灵云回想着,嘆了口气。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将水一股脑地灌入了口中。 “兴洪,你真的不肯罢休吗?”灵云自言自语地问道,躺倒在了床上。 // “你不打算跟我解释清楚吗?”不见秦林回答,龚涛继续追问,“之前可是你把我打入的‘地狱’,现在又想挽救我?” “现在可没时间具体跟你解释。我只是觉得哪里有问题。我相信你不是那个‘天使’,而是被那傢伙陷害的。” “所以你就把我劫了出来?这之前你还说得那么肯定。”他气急败坏地说,“现在要是再被抓回去那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这到底是在办什么破事儿!” “没办法,那些证据对你太不利了。不过我会去继续调查的,直至找出真兇。” 龚涛靠在座位上,警惕地望着窗外,忽然问:“你不会就是真兇吧?” 秦林突然踩下了剎车,汽车停在了路边。他转过头去,紧紧地盯着龚涛,面无表情。 “你要干吗?难道被我说中了?”龚涛向车门紧靠着身子,试图避开危险。但他很快意识到此时车门已被紧锁。 秦林的手伸向了座位下方,竟抽出了一把闪闪发亮的尖刀,直指龚涛。 “我是‘天使’……”秦林的嘴角微微上扬,“你开玩笑吧?拿着,防身用。” 龚涛终于放松了下来,但还是很谨慎地盯着秦林的双眼,右手小心翼翼地伸了过去。 突然秦林手腕一紧,迅速地将刀扬起。龚涛大叫一声,身体急速后躲。 “哈,瞧你吓得。”秦林笑着说。 “妈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龚涛愤愤地抱怨道。 “好了好了,给。”秦林像个孩子一样,仍然忍俊不禁。 接着他又拿出一个手机递给了龚涛:“给,有事联繫。上面只有我的号码。待会把我的帽子也戴上。” “现在该怎么办?” “我在近郊给你找了一处‘避风’的好地方,一家废弃的工厂。你沿这条路直行,快到头时右转,那里只有一条车道,大概行至15公里左右时就能看到。打车去。”秦林看了眼手錶,“我得去把车还了,这还是向一个租车公司借的。接下来我得去对付一些事,不能让他们怀疑到我。今晚我就去给你买飞往美国的机票……” “什么?让我逃到美国去?”龚涛打断了他的话。 “在查到真兇之前,只能这么办。等待事情平息了,你再回来。” “那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查到真兇?” “不知道。” “灵雨和我妈怎么办?还有灵云和我岳父。” “警方会保护好他们的,放心好了。记住,千万别往家里打电话。” “今晚我就住在工厂里?” “嗯,委屈一下吧。不出意外的话,我明早就把机票给你送过去。” “明早?到了明早,恐怕警方早就在机场各处设好戒严了。”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自有办法。”秦林回答,“下车吧。” 龚涛走下车,望着秦林开车离去了。他木木地站在原地,脑中竟有些空白。忽然,他望着手中的电话,思绪了一会儿,走向了一个报亭。
第135页 “请问有信纸吗?” // 晚上七点,水阔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神不安。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儿子安然无恙。灵雨则更加烦躁,此时唯有陪在弟弟身边,感受着亲情的气氛,才能使她的心情微微放松。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餵?” “灵雨,现在是一个人吗?”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灵雨的身体勐然一颤,是丈夫打来的电话。 “不,不是。”她尽量不动声色,配合着龚涛。 “找个地方,没有别人能听到的地方。”那头嘱咐道。 “我出去一下。”灵雨跟弟弟打了声招唿,走出了房间。她环视左右,还是觉得不够安全。于是竟穿上鞋子准备走出家门。 “干吗去?”水阔天问。 “出去透透风,马上回来。” “小心点。” “嗯。”说着灵雨走了出去。 “你现在在哪儿?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都快急死了。”灵雨刚找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就哭了出来。 “别哭,我没事。听着,这个电话我不能打得太久。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约会的那个公园吗?我们经常坐的那个长凳下面,我放了一封信,里面详细地说明了一切。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在哪里,以及接下来的计划,里面都写得很清楚,你不要太担心。就这样,我必须挂了。” “嗯,你要保重。”灵雨嘱咐说。 “在给谁打电话?”身后突然传来了水阔天的声音。 “啊,”灵雨赶忙收起了手机,“没事,一个朋友。” “是不是龚涛?”他犀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 “不是,真的是一个朋友。”灵雨敷衍着,“您怎么出来了?” “刚才秦林打来了电话,说杨凯立有事要跟我们谈,让我们去趟警局。” “警局?现在还有什么事要找我们谈?” “不知道,总之我们得过去一趟。”水阔天说。 “那灵云呢?” “他就算了。灵云身体不方便,让他好好休息吧。你快点回去换衣服。” 几分钟后,灵雨换好了衣服。这时灵云也摇着轮椅出来了。 “灵云,我们要出去一趟。”水阔天蹲下身嘱咐儿子,“你一个人在家千万小心,把门锁好。要是有紧急情况,赶快叫佣人,知道了吗?” 灵云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惊慌,他甚至不知道又出了什么情况。 “薛姨会一直在家,有事叫她,我们去去就回。” “嗯,放心吧。”灵云勉强地微笑着,自从离开医院以来,他的病情看起来恶化得很快。 “我们走吧。” 水阔天与灵雨并肩走出家门,伸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行驶而去。 街头已是张灯结彩,气氛泫然,各类新奇多彩的圣诞树摆布街旁。平安夜,有着太多浪漫的故事,然而“天使”的承诺却还未见实现。 “过不了多久,就又是一个平安夜了。而我,将会在那晚之前结束一切……”水阔天心中默念着信中的话,心情复杂地望向了窗外。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