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出了个老不死》 第1页 书名:修真界出了个老不死 作者:菁木京 文案: 修真界出了一个怪胎! 这人仅看一眼就能知道灵药法宝的用途出处,还能给你列出一百种搭配使用方式。 这人消息灵通,不管是修真界风云人物修为进阶还是隔壁王二家的母猪生了一窝七只猪仔三公四母,他都能知道。 而且,这人没有灵根没有修为,却在修真界开了五百年的杂货店。 有人说他暗藏实力,手中有一批亲信遍布世界各地为他传递消息。 有人说他仙人下凡,实力高深不是修真界修士可以窥探的。 有人说他魅惑百门,但凡有点名气的门派元老都和他有一腿,才得世间百态消息。 有人说他修炼魔功,反正他这么厉害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反正没有修为比我还受众人捧就是个坏人! 于荆:干嘛!没见过手无缚鸡之力长命百岁的普通老闆啊! 有一天于荆迎来了这天开门的第一位客人。 褚墨:听说你这里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二十万极品灵石,买你一个月。 于荆:一个月三十天,一天可以赚一万上品灵石,每周有一次外快那就是……诶诶诶客人我还没算完你这钱够不够呢你别拽我走啊! 褚墨:闭嘴,钱不够再补。 话痨财迷迟钝真大佬受x霸道土豪闷骚实力派攻 *温馨提示* 蠢作者逻辑废,文笔一般。非正统修真,基本全靠编!接受批评不玻璃心,但是不接受找茬撕逼。 本文严重流水帐,感情突然,文笔差劲,以上缺点作者心里清楚不必再点。不然我要生气气啦。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荆(受),褚墨(攻) ┃ 配角:秦榭,任盛,喻间 ┃ 其它:金手指大开,爽甜爽甜! ================== ☆、第一章(捉虫) 在修真大陆,普通人和修真者共同生活在此。修真者大多都在山中林间一些灵气充沛的地方居住,普通人则大多居住在灵气稀少的平原地带。 修真大陆统一货币,普通人也会有部分愿意去做修士的生意,不过一般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小本买卖。 修真大陆的中央城是修真者们採购物品的主要场所,这里小到法袍大到宝器都有专业的修士制作提供,价钱与品级直接挂钩。 而在这座繁华的中央城的一个小角落内,一家不起眼的小杂货铺却被修真界广泛关注着。 这家杂货店看起来十分老旧,门口枣红色的牌匾早已黯淡无光,贴在门口的对联也皱皱巴巴破破烂烂的在风中摇曳。 门口两跟承重柱倒像是不久之前刚被翻新过,柱上分别写了“只要你有钱”和”没有买不到”的金色大字。字形龙飞凤舞,配上这不可一世的两句话,让人只看着便由衷地信了几分。 可进了这杂货店内,却只能看到一些最为普通的油盐加醋,大米面粉,针线粗布等物品整齐地摆放在柜架之上,俨然一家普通的杂货店模样。 柜檯后脱了漆的太师椅上,于荆正懒散地半躺半坐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太师椅上,哪怕有客人进来也从不会从他那太师椅上下来一步。 可修真界没有人敢看轻这一位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青年,哪怕他根本没有灵根也没有修为。 据说在五百年前他就已经是这个模样了,五百年来不老不死,修真界戏称他为老不死。毕竟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普通人是相当脆弱的,通常能活上百年的都寥寥无几。而这个修真大陆突然出现的怪胎身上的神秘之处远不如此。 五百年前修真界第二大门派掌门的关门弟子,也是掌门徒弟中最受宠资质也最好的那位,在极北之荒的一次歷练中身中妖毒,拖着已是强弩之末的身子倒在了于荆的小店门口。 那时于荆开的是一间特别小的灵药店,因为极北之荒地处偏僻,就算是有修士前来歷练也会带足物资,而不是到这极北之荒边上的小镇上採补物资。于荆的灵药店生意也非常之差,只有偶尔经过的修士和个别病重的普通人在赤脚大夫处止不住病情了,才会到于荆处花钱购买灵药。 那天于荆清晨早早开铺,却在门口捡到了一只身中妖毒的修士。那位修士后来还说,自己半昏半醒间仿佛还听到了于荆一句:“早起的老闆有人捡。”然后原本就快支撑不住了的他就彻底厥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体轻松了很多,可妖毒却还未根除。妖毒在他丹田内肆虐,他觉得可能这是迴光返照,自己应该熬不过这段了。 正当他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听到了于荆的话,一句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的话。 “把你储物袋里灵药都拿出来,我能救你。” 他忍着强痛把装灵药的储物袋抹掉了自己的神识拿给了那人,飘飘忽忽地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毒傻了。储物袋里若是有可以根除这妖毒的灵药,自己还能不知道? 这么一想,他黑暗中的那一点光明也熄灭了,他再一次厥了过去。 清醒的时候,他余光看到不远处在一张老藤椅里瘫着的于荆,感受到自己体内已经没有妖毒残留。用他的话来说,那刻他觉得于荆仿佛天神下凡,不过等于荆开口说第一句话,他的这个念头就碎成了一地渣渣。 “十万上品灵石,谢谢惠顾。” 看床上那人一脸呆滞的模样,于荆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傻了呀,我配的药剂量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人终于颤颤悠悠地说:“……十……十万会不会……” “不讲价,还是说你觉得你的命不值十万上品灵石?你要是这么说我赶紧把你掐死在床上算了,反正你还动不了。” “可……我……”身上没有这么多啊! “说了不讲价,没钱就去借借不到就去卖身啊,看你这身强体壮的就算做苦力也还是很吃香的吧?好了好了反正你记得给钱,问你家师尊要就行了,他这么疼你还不愿意花这钱买你的命啊。” 那人一激动又厥了过去。 后来于荆自然是收到了这十万上品灵石,有了这笔巨款,也终于买的起中央城内的一小块地皮了。这极北之荒实在是太偏僻了,在这里开店飢一顿饱一顿的,他早就想离开了。 而他也一下子在修真界中成了名人。 虽然传言有各种版本,可修真大陆中一些比较有名的门派都打听好了真实的情况,总结来说,他们认为于荆医术了得,消息灵通。 等于荆在中央城开起了杂货店之后,大大小小门派闻言而来的修士络绎不绝,问的尽是一些十分私密的问题,结果于荆都能知道。 还有些医术高明的修士前来讨教,尽拿一些自己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给于荆看,而这些疑难杂症放在于荆手中像是家常伤风,只随便几种比较常见的灵药,经过他说的配比方式调制煎熬,问题都迎刃而解。可于荆又是一个商人,请他配一副这样的药方少不了几十万上品灵石,所以除非需要救命,大多数修士不会轻易去找于荆开药方。
第2页 于荆也知道这些人只是想来试探自己,可有钱不赚不是傻的吗? 人怕出名猪怕壮,一些心术不正不知名的小门派,或是贪财的散修看于荆像是看一块香饽饽一般。他们主动上门找事砸场子掳人,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每次都很快就被清了出去。 这当然不是于荆的杰作,于荆可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开了一家什么都卖的杂货铺,一个正经的生意人。 各大门派自从发觉于荆知晓世间百事,便纷纷派了人手在杂货店附近,美名其曰保护,实则是监视和探寻于荆身上的秘密,当然这个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没有什么事瞒得过于荆。 不过于荆也乐得有人保护,反正自己又不吃亏。 就在这中央城内角落里,于荆开了五百年的杂货店。 头五十年的时候,大家只以为他童颜不老,并不觉得稀奇。 头一百年的时候,大家只觉得他有家族遗传之类的因素,因为修真界中父母同为修真者生出的孩子若是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那寿命也是比寻常普通人长得多的。 等到两百年于荆还是这个模样,众人才觉得这事情不对!为什么这个普通人还活着? 三百年的时候,大家就已经麻木了。啊,他还没有死啊,他啥时候死啊? 四百年的时候,修真界已经有人开赌盘来赌于荆什么时候才死了。 结果五百年过去了,仍然活得好好的于荆五百年如一日地早起打开了自己的杂货店。 ☆、第二章(捉虫) 开完门于荆又瘫在了自己的太师椅上了,只等着肥羊,呸!只等着客人上门买东西了。 今天天气十分晴朗,于荆看着外面温暖的阳光忍不住感嘆,然后继续裹着棉袄在屋子里不为所动。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并不具备修真者强健的体魄和自由调节体温的能力,尤其是修真大陆的气候夏季极热冬季极冷,每到这两个季节于荆都只能瘫在太师椅上根本不想动弹。 就在于荆蜷缩在太师椅里瑟瑟发抖的时候,从门外走进了一个高大俊逸的青年。 于荆眼睛一亮,如果非要找一个能让他缓解从内而外的寒冷且他愿意去做的事情的话,唯有动手收灵石不可。 “这位小哥想要什么?除了日用百货我还卖各种消息哦!”于荆的经营模式主要是卖消息而不是卖实物。简单打个比方,若是有谁想要一个适合自己的顶级宝器,于荆就会告诉他哪一位筑器大师手上有这么一个非常适合他的宝器,或是哪里的秘境中可以找到。 这位青年也不看那寒酸的破架子上摆放的日用百货,直直地走到柜檯前,客气地问道:“听说这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的到吗?” 于荆不禁直点头,解释道:“不过现下我只卖你想要的东西的消息,保管百分百准确无误。若是想要实物,我真的懒得去把店开那么大,费钱还费时间,我又不想找个小二什么的,这都是要开月钱的,我赚钱真的不容易啊,你知道吗我每天……” 青年神情中略微有些不耐,打断道:“我不想听你的生财之道,我是来买东西的,你不做生意了?” 于荆听到“不做生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别别别,你说嘛你要买什么,我怎么可能不做生意呢,怎么会有人嫌自己的钱多呢。哎钱这东西真的是赚不完的啊……” 眼看于荆又要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褚墨冷静地再一次打断道:“我想买你。” “嘎?”于荆觉得这太突然了。 “……的时间。”褚墨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欸小哥,你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呢,吓死我了真的是。我跟你说我是一个商人,时间很宝贵的,每分钟都有可能接到大单子突然就赚了几万灵石那种……”放下心来的于荆开始跟他的肥羊做好前期铺垫,准备最后说个大点的数字把他吓退。毕竟买自己时间这种事闻所未闻,到时候要是反被坑了岂不是很吃亏。 于荆的意图很明显,可褚墨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他把腰间的储物袋放在柜檯上说道:“二十万极品灵石,买你一个月。” “小哥我跟你说二十万别说一个月我一周……等等!二十万极品灵石啊,你等等我来算算,一个月就是三十天,如果一天收入一万上品灵石就是三万极品灵石,如果有什么救命的大单子那就是……”被二十万极品灵石震惊到了的于荆开始计算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褚墨的脸已经黑了:“二十万,不够再补,包食宿。” 于荆眼中已经开始冒灵石了,不过作为一个矜持的商人不应该为这这点钱喜形于色,他压住美出了泡泡的心情,问道:“小哥你要买我一个月做什么呢?先说好偷鸡摸狗杀人放火的事我都不会做(做不来)的,还有我是一个正经人,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也是肯定不会做的。当然看小哥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强迫我做……” “闭嘴!”褚墨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掌门只说这人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人还是个话痨?叨叨叨真是吵死了。 “一句话,去不去!” “去去去,不过你总得先告诉我要我去干嘛啊,不然白拿这钱我心里也不安心啊!”不仅不会不安心,心里还美滋滋的。商人商人,一本万利才是最终目的嘛。 褚墨显然不想解释太多,只耐着性子说道:“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 为了赚钱热血沸腾的于荆麻利地翻出了几套大棉袄,还有几套换洗的里衣和一些沐浴用品跌打伤药,顺便随手抓了一把后院里简单存放着的灵药。 “小哥,真的包食宿吗,那我不带吃的了。你们修士不用吃东西千万记得可别把我也漏了啊,我不吃东西可是要死人的。”于荆挺担心这件事的,可他又不想多带个储物袋装一些冷食,大冷天的吃这冷冰冰的东西心情都不好了。 褚墨真的有种把这人打晕直接扛走地冲动了,叽叽喳喳的,自己脑袋都大了几圈。 于荆打包好了东西跟着褚墨出了杂货店的门,并且锁上了他那里面什么都没有的杂货店。跟着褚墨走了几步,周围一直“保护”他的修士没有动静。于荆心里明白各大门派是知道这位小哥要带自己走的,所以这群人才没有把这位小哥直接打跑。 不过这小哥也不告诉自己到底要去干嘛,虽然自己知晓天下事,可自己知道的也只是世间已经发生的事,像这种什么都不告诉自己的怎么能猜到呢? “诶,小哥……” “叫我名字!” “褚大大!”于荆狗腿道,“褚老闆想要我做什么呢,你看你可以先告诉我我好在路上就替你想想办法,若是想到了办法咱们这二十万还能再打个折什么的,不然你多破费啊!” 褚墨显然没有对付话痨的经验,他一路上面色铁青,带着于荆到了城外,召唤出自己的飞剑,自己站上去之后招手让于荆也上来。
第3页 于荆作为一个大门都不怎么出小店老闆,自然没有过坐飞剑的经歷,站在飞剑上双腿都是哆哆嗦嗦的。 “褚大我可以搂你吗,我怕我站不住掉下去,要是摔下去我肯定就稀巴烂了,我钱还没赚够呢可不能就这么冤死了!”也没等褚墨同意,于荆就已经紧紧抱住了褚墨的腰,前胸贴着褚墨的后背。开玩笑,这褚大大一言不合就直接飞起来了,等他同意再搂好估计于荆尸体都凉了。 关于褚墨,于荆也是一清二楚的。修真大陆第一大门派的首席大弟子,天赋惊人,修为已经和他的掌门师伯不相上下,可谓是修真界的奇才,也是这一代修真者中最有可能飞升的修士之一。 因为实力卓越,门派里给他的资源是相当优厚的,要是和这人打好关系,就相当于抱住了一颗摇钱树! 商人于荆满脑子都是灵石! ☆、第三章 从飞剑上下来的时候,于荆鼻子通红牙齿止不住打颤,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对此,褚墨倒是心情不错,克制地弯了弯嘴角表达自己的心情。 褚大这是在幸灾乐祸吧喂!别以为你忍住没笑出声我就不知道你的嘴脸! 于荆很想这么喊出声,可他能做到的,仅仅只是努力控制自己的牙齿不要再发出“咯咯咯”的碰撞声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作为一个普通人太憋屈了,连话都不能好好说! 好在褚墨还算体谅他这羸弱的身体,给于荆生了个火热了杯水才让他缓了过来。至于茶杯是哪里来的,自然是说了包食宿的褚墨从储物袋里拿出来的。于荆还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服务还算周到。 天色早就已经暗了下来,于荆也已经疲惫不堪。可褚墨却没有想过让于荆休息,把火扑灭掩埋就打算带于荆离开了。 “褚墨,天都黑了咱们还要去哪里啊,你们修士不用睡觉精神百倍,打个坐就顶我三天睡眠,可我还是要睡觉啊!”于荆抗议道,他正犹豫是不是需要自己直接倒在地上来显示自己想休息的决心。 褚墨挑眉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知道啊,这里不是极西之漠吗,你这不是在质疑我的水平吗?”于荆被褚墨揪着胳膊,想躺下耍赖的计划全然泡汤。 褚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嗤笑出声:“哈,你想在极西之漠的晚上睡觉?”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真的是个笑话了。于荆颓靡了下来,很快他又精神地说道:“不睡觉也行,可我需要补偿!一晚上一万上品灵石,不讲价的,身体是本钱,这价格一点都不贵。” 褚墨黑着脸道:“十万上品灵石,你一晚上都别说话。” 显然褚墨的豪气征服了于荆,他立马点头如捣蒜,为了灵石闭上了他的嘴。 被褚墨提熘着走了大约有半炷香,于荆已经哈欠连天迈脚全凭本能了。一点火光突然出现在了于荆的眼前,他转头看向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褚墨,开口道:“褚……” “十万。”褚墨看都懒得看于荆,直接抬出了刚刚成交的价格。 “……”好嘛为了灵石不说话就不说话吧,于荆垂头丧气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 慢慢接近那火光,于荆才眯着眼睛看清了围在火边的三人。 喻间、秦榭还有任盛。嚯,都是些大人物!这群人大晚上来极西之漠做什么?非法集会? 要说算上褚墨这四人,都是修真界的杰出一辈,而这四人又修为相近,一般出门歷练都是相约一起,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既然这四人在极西之漠见面,肯定要在这极西之漠去探寻什么低阶的修士根本不敢想像的东西。那么极西之漠里有什么呢? “失落神地?”于荆忍不住说出了声,褚墨的脚步一僵,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于荆,抓着快步走到三个好友面前。 秦榭作为一行人中唯一女孩子,看到气喘吁吁的于荆,责怪道:“褚墨你怎么这么对我们的嚮导?” 于荆还惦记着自己的灵石,双手撑着膝盖喘了两口大力点头。 对对对,褚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一个弱到不行的普通人!嘎?嚮导?他们要去失落神地所以找我来当嚮导吗?你们真是过分喏,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像是禁得住折腾的吗? 不过为了那根本数不完的灵石,于荆表示还是愿意折腾一下的。 任盛是秦榭的道侣,两人都在同一个门派,也是同门师兄妹。他见于荆只顾着喘气点头摇头,问道:“为何他不说话呢?” 褚墨冷静地说道:“可能是累的吧。” 于荆默念几句不能跟财主大人闹翻脸,哼哼唧唧的用鼻音表达不满。 “既然人都到齐了,事不宜迟,赶紧行动吧。”喻间作为四人中唯一的长辈,组织着这场深入失落神地的活动。 关于失落神地,其实出现的十分突然。近六百年前的某一天,修真大陆突然天降异象,西方天空乌云密布,打下了九道神雷,整个修真大陆都为之地动山摇。打完九道神雷,修真大陆隐隐约约晃动了整整三日,西边的乌云也整整聚集了三日,一个月后才最终散去。 那之后,在极西的修士纷纷来极西之漠一探究竟。他们惊愕地发现极西之漠里的沙子都堆在了极西之漠的边缘,高高地垒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巨大连绵的沙丘。越过这一片沙丘,众人再往前走却发现,他们永远都会绕回原点,不论是脚踏实地地走还是在空中飞。 修真界称之为“神秘结界”。通不过“神秘结界”就不能知道极西之漠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五百年来不断的有修士尝试,可每次都鎩羽而归。 直到五百年后,最被修真界看好的,以褚墨为首的这四人,终于可以凭他们出色地实力通过“神秘结界”。不过也仅限于此,四人都看到了原本该是一片沙海的极西之漠,中间竟然有一片灵气非常充沛的绿洲,可是他们并没有成功进到那片绿洲中去,也不知那绿洲里究竟是什么。 所以当于荆脱口而出“失落神地”的时候,褚墨惊讶于于荆竟然能说出这样一个名字,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名字,而且居然只有一个看起来弱到不行的一个普通人才知道。 不过也是,若是于荆一问三不知,那花这大价钱带这喋喋不休的话痨来此岂不是太冤枉了? 褚墨看向于荆的目光不由变得不可琢磨起来。 而于荆现在,正半靠着褚墨的身体,一边取暖一边偷懒休息。极西之漠的昼夜温差极大,特别是在这寒冷的冬季,若不是修士可以稍稍调节一下自己的体温,于荆可能这么走着冻死在半路上,为了不冻死,于荆只好抱着他财主的大腿取暖,顺便靠褚财主的力量带动他前行。 依附着自己财主生存的于荆此刻并不知道,财主对他充满了兴趣。 ☆、第四章 “……居然只用了一个晚上?” 迷迷煳煳间于荆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他打了个哈欠伸懒腰。这一伸手就感受到了自己正腾着空,而不是在床上躺着。睁大眼睛努力辨认了一番身边的情况,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被褚墨像是扛沙袋一样扛在肩上。
第4页 “哎妈呀,我的腰要酸死了,褚墨你快放我下来,真是要老命了!”于荆在褚墨肩上吱哇乱叫,可却根本不敢挣扎一下。开玩笑,要是把握不好平衡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褚墨也相当“听话”地松开了手,于荆直接面朝地摔了下去了。 “呸呸呸”地吐掉嘴里的沙子拍了拍自己的老棉袄,于荆气得脸通红:“褚墨你怎么回事呢,我告诉你我生气了,而且我的棉袄摔脏了你得赔钱,嗯……折旧算给我一百上品灵石就好了。” 一百上品灵石买普通的衣服可以买四五件了,当然于荆是不会告诉这些随随便便一件法袍都要几百上品灵石的修士的。 走在后面的秦榭看完了这一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昨天晚上只觉得于荆被欺负惨了才一直气哼哼地不说话,原来只是没有养好精神。 褚墨也不关心于荆说什么,眼神看向前方对于荆说:“你看。” 褚墨让他看的,自然是曾经让自己震撼不已的失落神地。 他们上次成功通过“神秘结界”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而这次居然只用了一个晚上。若不是于荆几乎一整晚都在睡觉,褚墨还以为这次这么顺利是因为于荆在暗中作祟。 于荆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映入眼帘的是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洲,那便是失落神地。 饶是于荆这样知晓天下事的人,也不禁被这失落神地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褚墨转头看到的表情一脸迷离的于荆,他沉声问道:“你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进入这失落神地吗?我们上次在这里徘徊了五十日都没有走进去。” 于荆立刻惊醒,说道:“你们没有走门当然进不去啦!” 四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错愕。门?这人是在开玩笑吗?这么一个看起来就是开放着的地方还有门存在的吗? 于荆好似看穿了四个人的心理活动,继续说道:“这个门应该很明显啊你们都没发现吗?你们这么粗心可不行啊,修真界不就你们几个最厉害了吗?你们都不给修真界做榜样,唔唔唔!” 褚墨捂住了于荆的嘴,沉着脸道:“闭嘴!” 于荆识相地闭嘴点点头。好好好你给钱你是老闆你最大,听你的听你的。 “你知道‘门’在哪儿?”秦榭问道。 于荆很自然地点头回答道:“我当然知道啦,毕竟砸什么都不能砸招牌,我要是不知道也不会开这么个店,还……”瞥到褚墨的目光,于荆怂了下来,自觉地闭嘴。 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我要给你们指路吗?指路的话可以说话吧?” 秦榭被于荆逗笑了,捏住他的两颊扯了扯说:“哎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于荆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还好啦,服务客人的需求嘛。” 经过于荆的指路,几个人绕着失落神地走了大半圈,于荆早就受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道:“我不行了,我要休息休息喝水吃饭。不带你们这么虐待劳力的,你们只是买我的时间又不是买我的命,还说好了要包食宿呢!”得,生气起来完全忘了还要看财主的脸色。 不过考虑到于荆确实只是凡人之躯,褚墨倒也没有因此兇巴巴地吼于荆。在沙漠里抓了两条小妖蛇给于荆下了一锅妖蛇汤,于荆差点没把锅一起舔了。平时只吃鸡鸭牛羊这些家畜的小老百姓,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吃到这么鲜甜的妖蛇汤? 除了管着于荆食宿的褚墨,其他三人在于荆休息吃饭的档口都靠近失落神地探查去了。虽然仍然毫无收穫,可就距离而言,确实比上次来更接近失落神地了。 休息完便接着赶路了,虽然褚墨对于荆叨叨叨极为反感,可秦榭作为一位女修士还是对于荆有问不完的问题。 “于老闆,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于老闆这个称唿是于荆据理力争说虽然自己的店很小,可这是一个商人基本尊严,才让秦榭改口的。 于荆听到这个问题,觉得他的招牌可能要砸在这个问题上了,这他确实不知道。非要形容的话,只要想到问题的内容,他脑海里就会自动出现关于这个问题的一切答案。 为了保住自己的招牌,于荆只好深沉道:“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说出来就不灵了。” 秦榭只好作罢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叫失落神地啊?” 于荆觉得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因为这就是失落神地啊。” 秦榭觉得根本不能跟于荆沟通了,她赌气道:“那为什么进这失落神地非要找你说的‘门’?” 于荆挠挠头,觉得当代的修士实在太不靠谱了,他反问道:“你回家不从门里进去啊?” “……”秦榭委屈地找任盛求安慰去了。 于荆眼神闪烁地偷偷看了一眼身边褚墨的侧脸,该不会褚老闆也是这么傻的吧? 褚墨感受到了于荆怜悯的目光,转过头去神色冷漠地轻轻睨了于荆一眼,于荆立刻打了个寒战转回头继续指路。 不可能,我的财主不可能这么蠢。 不过褚老闆在身边的话都不能好好说话了,于荆也觉得有些委屈。每次自己多说两句褚老闆就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样子。 仗着自己是个修士就欺负普通人,哼。 于荆气唿唿地踢了一脚沙子,扬起了一阵沙尘。 褚墨的声音立刻从于荆头顶传来:“你不能好好走路?” 于荆反射性地挺起了腰背,双手放身侧规规矩矩地走着。 虽然财主凶了点,可财主毕竟是衣食父母,还是要听话的。 ☆、第五章 绕了大半个失落神地走了一圈,于荆才带着四人停了下来。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而森林中间却有一条可以由两人并排通过的小路。 “原来真的还有门……”秦榭拉着任盛的手,在褚墨和于荆身后嘀咕道。 五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失落神地,而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跟着四人走了一整天的于荆,此刻已经是腰酸背痛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了。 对于异常沉默的于荆,褚墨也有些不习惯。转头看了一眼面露疲惫的于荆,思索了片刻问道:“这森林里安全吗?” 于荆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说道:“特别安全。” “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褚墨决定道。 于荆眼里的褚墨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褚老闆真是一个体谅僱工的好财主! 找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空旷平坦的地方,褚墨在于荆身边保护他,其余三个人则是在附近寻找可以让于荆果腹的东西。 于荆在火堆前饿得肚子已经轮迴唱了两遍空城计了,可三人还是没有回来。于荆又困又乏又累还特别饿,只有褚墨在又没法畅所欲言,实在是憋屈极了。 在于荆临近理智崩溃边缘的时候,三人才姗姗来迟,拿出了一些新鲜的果子。于荆也顾不上问这些果子有没有清洗过就放自己的棉袄上擦了擦,直接啃了起来。
第5页 秦榭的好奇心比其他三位男修士都重得多,她坐在于荆身旁问道:“这失落神地里都没有活物的吗?”一只妖兽也没有,普通的小动物也没有,找到一条小溪居然连鱼都没有! 于荆啃完手上的果子,咽干净嘴里的残渣道:“有啊,有松鼠、土豆,雨嫣花、爬山虎和麻雀。” 秦榭道:“松鼠和麻雀就罢了,土豆、花还有爬山虎怎么是活物,如果这么算,这树,这草不该都是活物了吗?” 于荆拿起另一个果子,照旧在衣服上擦了擦,回答道:“你大可以去问问这些树是不是活的,看它们会不会回答你。” 于荆已经接受了这代修士的智商普遍不是很高的事实,虽然从头到尾和他搭话的也只有秦榭而已。 秦榭觉得于荆总是耍她,她心情不是很愉快。她注意到于荆吃果子的时候,有一种果子完全没有动过,便问道:“你为何不吃这果子?” 于荆顺着秦榭的手看了看她指着的果子道:“这果子名为淤浆果,外边一层脆皮里面全是稠浆水。直接吃这浆水会觉得无比辛辣,可若是取这一小滴浆水用水泡开,这水就会变得清香甘甜。”于荆一边解释一边在淤浆果上开了一个小口,挤了一滴浆水到盛着水的杯子中,递给秦榭闻。 秦榭不仅闻了,还喝了一口。果真如于荆所说清香扑鼻,唇齿留香。 她看到坐得最远喻间正打坐休憩,拿了一个淤浆果,极力控制了一下面部忍不住的笑容,走过去跟喻间说了几句,又把淤浆果给他。喻间直接咬了一口,随即满眼含泪呸呸呸吐了出来。 于荆就着火光看到了褚墨隐隐的笑意。火光映照下的褚财主不似以往对自己横眉竖目一副嫌弃至极的表情,暖红色的光给褚财主添了一份柔和,原本紧抿着的嘴浅浅上弯,一直挺直的剑眉也放松着微弯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温柔。 于荆不禁看呆了,原来褚墨笑起来这么好看的吗? 仿佛感受到了于荆的目光,褚墨寻着于荆的视线看过来,随即又恢復成了不苟言笑的模样,看向于荆的眼神中还有一丝凉意。 于荆打了个哆嗦低下了头,刚刚觉得褚财主好看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原本安静的周遭突然传来了树叶被风吹动的飒飒之声,于荆寒毛竖起,警觉地四处张望。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飒飒之声并没有很快消失,其余四人也并不在意,毕竟这是非常正常不过的风吹树叶,树叶晃动的声音。 因为紧张,于荆的感官一下子变得特别敏感,他隐约觉得自己背后的树林里传来了诡异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十分轻微,也辨不清到底是什么。 于荆咽了口口水,往褚墨身边挪了挪屁股。褚墨察觉到于荆的小动作,便问道:“你怎么坐过来了?” 于荆擦了擦虚汗道:“我这不是怕你冷吗,这大冷天的还颳风要是把你冻死了我找谁去要灵石,我知道你很感动,既然你都发现我的意图了那我干脆坐你旁边吧!”然后起身一屁股坐在褚墨身边,挨着财主寻求心里安慰。 褚墨也只当于荆觉得冷还嘴硬,找个由头到自己身边来取暖,也没再说什么。 于荆盯着火堆出神发呆,告诉自己不要注意身边的动静。可越是如此暗示自己,于荆对周围越是敏感,眼前的火光跃动了一下发出噼啪把柴烧裂的声音,一道黑影快速从于荆身边晃过。 于荆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就绷断了,哇地一声扑到了褚墨身上。 在那黑影闪过的时候,褚墨也已经发现了,正要起身让其他三人戒备的时候,却被于荆扑倒在地。 褚墨实在剥不开扒在自己身上的于荆,又不能用灵力把于荆甩在地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秦榭等人也已经发现了这里的状况,问道:“发生了什么?” 褚墨勉强带着于荆站起身道:“周围有东西!” 于荆把脸埋在褚墨的衣服里瑟瑟发抖,略带哭腔颤抖着叫道:“有鬼——” 褚墨有些无奈,周围也已经恢復了一开始的状态,已经不再阴森可怖。可于荆还是沉浸在恐惧之中不能自拔。 褚墨僵硬着手拍了拍于荆的背说道:“没有鬼,你现在看看?” 于荆摇头表示不信,其实他也知道刚刚并不是鬼,而是三个调皮精的恶作剧,可是对于这种氛围与生俱来的恐惧早已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找个安全可靠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比方说,褚财主的衣服里。 ☆、第六章 于荆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像个鸵鸟似的在褚墨的衣服里把头埋了多久,等他清爽地一觉醒来的时候,褚财主正皱着眉头怒视自己。 哇好恐怖啊,大早上就这么可怕了吗。 于荆缩了缩脖子,拿起旁边昨天没啃完的果子继续啃了起来。 秦榭跑过来关心地问于荆的情况,顺便问道:“昨晚到底是什么啊?” 于荆啃果子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昨天晚上的记忆就只有被吓到根本失去了理智,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这么可怕的事还是不要记得好了。 他腼腆一笑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事?”完全忘记自己死穴暴露。 秦榭见他这样,阴测测一笑把昨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刚说到树叶突然晃动出声的时候,于荆已经惊慌地远离秦榭跑到褚墨身边去了。 比起鬼故事来说还是褚财主更让人轻松! 今天早上的褚财主身边凉凉的,于荆的身心都凉凉的。于荆感受到了褚墨不太高兴,可他又不记得昨晚到底怎么了,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有必要知道自己顾客的想法,才能把服务做到最好。于是他壮着胆子迎着褚墨怒气沖沖的目光,轻轻,拉了一下褚墨的衣角。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可生气会变老,年轻人应该多笑笑才对。而且你千万别一生气就不给我结帐啊,要是哪里做的有问题接受打折但是不接受退款……”于荆越说越小声,因为褚墨的目光越来越可怕,甚至隐约还能看到怒气的火苗。 于荆缩着脖子跑到一边,找到一行人中最沉默寡言也最稳重的喻间问道:“昨晚上,我是不是对褚墨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喻间沉静地点头,说道:“你抱了我师侄半宿,又哭又闹还不肯把头从他的衣服里拿出来。” 喻间和褚墨是同门师叔侄,喻间也是四人中辈分最大的一位,作为长者,说的话肯定句句属实。而这大实话说给于荆听,让他觉得像是在梦里,一个他居然非礼了褚财主的噩梦。非礼完了早上还翻脸不认人,自己怎么这么渣!怪不得褚财主这么生气。 这天继续前进的五人组,一整天都没有听到于荆唠唠叨叨的说话声。看前面走着的两人的氛围,秦榭猜测一定是褚墨压迫了于荆。 而于荆此时满脑子都是自己非礼了褚墨,到底要不要跟褚财主说自己会对他负责的,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养活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6页 每次话到嘴边,对着黑着脸的褚墨他又把话咽回了肚子。虽然作为一个男人要负起责任,可是如果需要负责任的对象是一直散发着低气压的褚财主,这还是十分值得再次思考的。 这天傍晚于荆还是没有说出要对褚墨负责话来。因为这几天白天的徒步行走给他原本就没有什么运动量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又一整天思虑过多,傍晚的气温骤降,还没有得到褚财主的温暖,于荆病倒了。 普通人生病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于荆也带了一些灵药。将身上的灵药简单配了比,放在火堆上简易的小锅子里煮着,于荆盖上自己带的好几件棉衣昏昏沉沉地在火堆旁躺着。 褚墨在他的身边看着火堆和药汤,尽量坐得离于荆近些,想让于荆感受自己的体温能够舒服些。 于荆迷迷煳煳感受到褚墨的气息,含含煳煳地说道:“昨晚……嗯……对不起……我不……故意……负责……生气……” 褚墨听到道歉冷着的脸也放松了下来,虽然于荆还说了几个支离破碎的词语,可褚墨只当他说梦话了。 自己一天没给于荆好脸色看肯定让他难受极了吧,睡着了还不忘了要道歉。 想到一整天都紧张兮兮地偷看自己表情的于荆,褚墨轻轻笑了笑,用手在于荆的头上揉了一通。 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秦榭看到这个场景,激动地拍了拍任盛的大腿,“啪啪”两声,让褚墨侧目看过去,原本笑得温柔的褚墨一瞬间又高冷了起来,仿佛刚才的笑容只是秦榭的错觉。 晚上褚墨把于荆叫起来喝了药,于荆迷迷瞪瞪地看着褚墨递给他的药汤,顶着鸡窝头一脸迷茫地眨巴眼睛。褚墨见他一动不动,在旁边道:“喝!” 于荆身体一抖,咕咚咚喝完了汤药。把茶杯还给褚墨后又愣愣地盯着褚墨看了半晌,褚墨被他盯地心烦,又说道:“睡!” 于荆刷地一下闭上眼睛,自觉地裹好身上沉重的棉袄,蜷缩在褚墨身边,立刻就睡着了。 褚墨失笑,这傢伙到底是有多怕自己,而且这不清醒的时候也太听话了吧。 喝了药又有褚财主这个人形暖炉,于荆隔天又活蹦乱跳的了。而且他惊喜地发现,褚财主看起来已经没有生自己的气了,他不用担心褚财主因为生气不给自己结帐了!也不用对褚财主负责了! 于荆得意忘形地跟秦榭介绍一路上碰到的花花草草树树的名字,秦榭本身也是个活泼性子,两个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褚墨被两个人吵得一个头有两个大,终于忍无可忍地叫了一声:“于荆!” 于荆立刻噤声回褚财主的身边和褚财主一起走,有个难缠的客人真叫人委屈。 在这失落神地走了几天,几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会动的生物,也没有找到过什么有用的东西。虽说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进这地方,可进来倒是容易,没有什么收穫可就太让人不甘心了。 褚墨问于荆道:“这失落神地里到底有什么?” 于荆答道:“花草树木,鸟语花香。”想了想好像不太对,改口道,“鸟不语花不香。” 褚墨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呢,遗蹟、秘境或者是宝器之类的。” 于荆摇摇头道:“遗蹟和秘境是没有的,只有一间小破屋。宝器……锄头和钉耙算宝器吗?” 褚墨差点一口气把自己噎死。 ☆、第七章 于荆敏锐地觉察到了褚墨对这趟行程已经开始失去耐心了,如此下去自己那二十万极品灵石可能要被打个折上折,被迫提前踏上回家的路途。这是于荆根本不能想像的结果! 赌上商人的尊严,绝对不能让褚财主继续这么消极下去了,于荆暗中握拳。 “虽然这里没遗蹟没秘境还没有宝器,不过还是有很多修真大陆没有的灵药之类的,还有各种可以做香料染料的植物,总之都是外面找不到的啦,要是拿出去卖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原本只是想宽慰宽慰褚财主的于荆说着说着突然愤慨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来这里,那我就多带两个储物袋了,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呢!现在我根本装不了多少东西,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来这里,你赔钱!” 褚财主嫌于荆吵,手指上带点灵力弹了下于荆的太阳穴让他闭嘴。于荆捂着脑袋嗷嗷叫着跳到了一边,眼眶通红道:“不给我赚钱就算了,你还动手打人,修真界怎么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我不管我要加钱,连同我没赚到的那部分都加给我。” 于荆还自觉很硬气地站在一旁昂头表决心,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于荆甚至觉得这次加灵石的事已经稳妥了。 就在于荆觉得褚财主下一秒就该拿自己没办法点头同意的时候,一声绵延曲折的“咕”,从于荆的腹部传来,于荆感觉耻意从尾椎骨直冒上头顶。 拉着任盛在后面看戏的秦榭噗嗤笑出声,于荆昂着的头也低了下来,脸上带着两团红晕回到褚墨身边,干笑道:“哈哈,我就是想让你打起精神,没什么别的意思,不需要加灵石真的。就是,可以开饭了吗?” 褚墨似笑非笑地看着于荆,点了点头。 照旧是褚墨保护于荆以防有什么突发的危险和不测,另外三人去给于荆摘果子。 于荆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在褚财主面前再也没有什么骨气可言了,他也想态度强硬到让褚财主不服不行,可是他自己并不能摘到树上的果子,他不会爬树,也不会飞,还不耐饿。 唉。 早知道说什么也带点吃的在身上了,节俭过度要不得啊。 于荆偷偷看了一眼褚墨,看到他的财主正擦着自己的佩剑脸上隐隐还有笑意。 由于于荆的目光太过哀怨,褚墨感受到于荆的视线,抬头对他勾了勾唇。于荆觉得这一笑简直充满了对自己的挑衅和嘲讽! 牙痒痒,可是不能对财主动粗,而且也打不过。 唉。 于荆自顾自地哀哀嘆嘆,他低下头的那一刻并没有注意到褚墨脸色的突变。 等于荆反应过来的时候,褚墨已经丢下一句“待在这儿别乱跑”就手持剑就冲到了树林中去。 于荆迟钝抬头,左顾右盼满脸茫然,也不知道褚墨看到了什么,居然这么紧张。恍然一瞥间,于荆看到了正对着他的树上,有一只肥嘟嘟的松鼠,瓜子里提着土豆的茎叶,茎叶下挂着两个土豆在朝着自己张望。 松鼠发现于荆注意到了自己显然很激动,先是吱吱哇哇在树干上跳了跳,见于荆根本不为所动,用自己的爪子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树林,指了指另一只爪子里的的土豆,十分人性化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其实他一点不在乎这只土豆到底是死是活。 于荆其实看懂了这只松鼠想让自己跟它去一趟森林里,可是想到刚刚被褚墨叮嘱的那句不要乱跑,心中还是犹豫不决。
第7页 那松鼠也不气馁,对土豆做了一个舔的动作,指指土豆,随即立刻躺平在树干上不动。 总之这只肥松鼠想尽了各种藉口就是要于荆跟他走一趟,用土豆作为人质。 于荆心中计较了一下,想着褚财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自己跟那只蠢松鼠去一下看看它到底要干什么,马上回来就好了。 见于荆站起身,肥松鼠跟着站起身,向后一转,揪着土豆甩起尾巴往森林里跑。 于荆并不想走太远,他担心褚财主回来之后看到自己不见了会生气,一生气晚上就没有暖炉可以蹭了,而且褚财主实在太难哄了。可是那只肥松鼠一直和他保持着十尺左右的距离,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跟着走了半刻,于荆已经想回头了。可是想想刚刚在树木中穿梭的那半刻时间,又觉得这时候回头很不甘心,而且肥松鼠还在前面甩了甩手里的土豆让他跟上。 终于在一条小溪边,松鼠揪着土豆停了下来,面对着于荆等他过来。 于荆和这只松鼠展开了一场人鼠间跨越种族的交流。 松鼠用爪子指指土豆和地,做了一个刨的动作,跳了两下做出踩地的动作,伸爪子指了指小溪对面。 于荆:“可我为什么要帮你把土豆种到那边去?” 松鼠着急地转了两个圈,做出咀嚼回味的动作,指指土豆,指指自己的肚子。 于荆:“……那你尽管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吃坚果。” 土豆好似终于看不下去了,从松鼠的爪子中挣脱出来,摆了摆头上的叶子,嘎嘣一下假摔在地蜷起叶子一动不动。 于荆:“你觉得你这拙略的演技骗的了我吗?而且你是土豆又不是人,随便找个地方扎在土里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赖上我啊。你们这样丢不丢鼠脸?丢不丢豆脸?以后想起这些事难道不会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吗!” 于荆眼珠一转,补充道:“你们又不会付钱,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做白工的人吗?” 于荆还想再说什么,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土豆和在一旁跳脚的松鼠突然一熘烟跑了,冷不防被丢下的于荆还没来得及追上去,自己身后远处的草丛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于荆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褚财主在身边的时候,出现这样诡异的事件。 于荆冷汗直冒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听着那声音靠近。 视线中,一个人影朝这里快步走来,看清来人之后,于荆几乎感动得要哭出来。 “褚墨!” ☆、第八章(捉虫) 褚财主又生气了。 不管于荆怎么解释其实是松鼠和土豆诱拐了他,褚墨都不为所动散发着冷气场。尽管如此,往回走的路上褚墨还是在路过的果树上摘了几个果子让于荆先填饱了肚子。 于荆闻到果子的清香才感受到熟悉的饿意,他满含着感动,心中直夸褚财主是个好人。 啃着果子和褚墨回到原处,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也不见另外三人归来。算上之前等待和于荆离开又被褚墨带回的时间,按这三人的水平而言,这时间,已经久得过分了。 褚墨皱眉问于荆道:“他们去哪儿了?” 于荆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大概离我们大概有七八里左右,还在越走越远。”知道自己惹褚墨生气了的于荆选择战略性的少说话。 褚墨道:“……你为何不早说?” 于荆托腮嘀咕道:“你不问我,我哪想得到要去看他们在哪里嘛……” 诶,褚财主的眉头好像皱得更紧了? 修士之间其实可以通过传音来互相沟通,可一般而言传音的距离只有五里左右。 褚墨试了一下传音给喻间,果然没有成功。他起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于荆一眼说道:“去找他们。” 于荆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还是非常无辜的,不过介于刚才的事,还是决定不跟褚财主计较了。做商人怎么能拘泥于一点蝇头小利呢!芝麻和西瓜都可以不要,养好西瓜藤才是关键! 褚墨对三人走远这种事还是比较上心的,到底是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朋友了,以自己对他们的了解来看,他们没理由会连方向都认不清才是。 对此,于荆给的解释是:“他们去追爬山虎了。” 当时三人的情况自然比较曲折和复杂,不过为了讨好褚财主,于荆克制住了自己的话痨本性,把事情经过都省略了过去。 “……”褚墨开始怀疑到底是于荆脑子不太好使,还是这么多年他都看错了另外三人的智商。 单以褚墨的脚程,追上三人是不在话下的。可要是带上一个稍微走快点就会气喘吁吁的于荆,距离没有被拉得更开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褚墨终于同意了于荆第三次提出要休息的请求。 于荆坐在火堆边烤火,闻着周边花草的清香,揉着自己的腿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他们的啦,这里没什么危险的,而且我们应该是追不上他们的。” 说前半句话的时候褚墨表情还算缓和,听完后半句话他转头不轻不重地看了于荆一眼道:“我也发现了。” 褚财主是在怪他拖后腿! “不是!才不是我的问题呢,如果那爬山虎要故意引导他们的走向,没有我在他们肯定会被带偏的!”于荆据理力争道,努力想向褚财主证明自己的价值。 于荆能想到的褚墨对他这番话的反应,可能是不屑地冷哼,可能是出言打击,也可能是不予理睬,而绝对不是他现在所看到的,露出一个说不上多温柔但绝对让人舒心的笑容,对他说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厉害啊?” 于荆受宠若惊,自夸道:“是啊!来我这里买过东西的都说好。你们门派那个叫洵酬的来我店里跑了好几次买了好些消息,买了一整套低品阶到高品阶的趁手宝器;隔壁李花花十六岁嫁进金府开始就一直都是从我这里买的针线,现在她曾孙女还在我这里买呢。” 于荆洋洋得意地说着自己生意上的事,褚墨保持着刚才的笑容静静听着于荆滔滔不绝的话语,破天荒的没有显出一丝不耐烦来。更让于荆吃惊的是,褚墨还应答了一句:“果真是让人心生敬佩啊。” 听到这句话,原本十分期待着被褚墨肯定的于荆却陷入了沉默。 这么和气的褚墨肯定哪里不太对劲,该不会是个假的吧? 下一刻于荆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闭上眼睛屏住了唿吸,过了会儿再睁眼时那个对他和颜悦色的褚墨已经荡然无存,取代他的,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褚墨。而在褚墨的身后,是一株正在抖动自己花瓣的白色花朵。 “停!住手!”于荆的脸瞬间失光了血色,朝着褚墨那处扑了过去。 那株白花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声吓得抖了抖,也立刻停止了自己抖落花粉的动作,把整朵花都合起成花苞的状态,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原地。
第8页 褚墨此刻,皱着一张脸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脸上挂满了汗珠,手脚却是冰凉不已。于荆抿着嘴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翻出了一些灵药想熬成药汤,可他身上并没有带可以用来熬汤药的器皿,褚墨身上倒是有一个,只是他肯定无法取出来了。 于荆把将手伸在褚墨脖子后扶好,略微抬高了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一株灵药,就着手边刚刚茶杯中未喝尽的茶水,餵给了他。而后轻轻把褚墨的头轻轻搁在地上,自己则焦急地起身,皱着眉头盯着那白花。 那白花看到这样的场景竟然浑身轻微地颤抖了起来,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紧张地等待父母的责骂。 “别漏花粉出来了,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摘点药。”于荆说完立刻转身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于荆其实此刻心乱如麻,刚刚给褚墨餵的灵药不过是为了稀释雨嫣花花粉,并不能将花粉全部排出体外。 雨嫣花是一种很特别的花,平时不论晴天阴天,花瓣的颜色都是白色的,只有在下雨的时候才会变为鲜艷的红色。它的花粉在它是白花时有毒性,而红花时则有催情效果。 对于于荆而言,白花的花粉对他的作用只有致幻。可对于修士而言,这花粉轻则使人昏迷不醒,噩梦连连,伴随着忽冷忽热的症状,重则失去修为甚至是生命。 想到刚才雨嫣花几乎就贴在褚墨的身后撒花粉,于荆加快了找药的脚步。 ☆、第九章 泛黑的眼圈,充血微肿的眼睛,苍白憔悴的脸色,关切的神色,这是褚墨睁眼时看到的于荆。 看到褚墨醒了过来,于荆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打了个哈欠神志不清地说道:“你醒了就好,我一晚上没睡有点困,我先补个觉,累死我了跑了一晚上,我这么厉害褚财主你给我加加……灵石呗……”呢喃似的话语最终变成了均匀的唿吸声。 褚墨在半个时辰之后完全恢復了行动力,他站起身才看清了正躺着唿唿大睡的于荆的状态。 棉袄有好几处被勾坏露出了里面洁白的棉絮,裸丨露着的手背上和左边的下巴处有着几道比较明显的划伤,手腕的地方还有浅浅的淤青。加上苍白的脸色,像极了刚被蹂丨躏完的样子。 回想当时的经过,只记得前一秒还在听于荆吹嘘自己,下一秒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浑浑噩噩像是走马观花一样看到了很多让他厌恶的场景,其中最多的竟然是于荆眉飞色舞喋喋不休说着话的样子。在梦里被吵了一晚上,方才听到于荆哪怕困极了都止不住的话头,竟然少许习惯了些。 不过这傢伙怎么又要加灵石?真不知他一个普通人要这么多灵石做什么用。 褚墨眉头又皱了起来,昨晚修为在修真界顶尖的自己尚是如此,为何身为无灵根修为的于荆看起来却没有什么影响? 盯着在睡梦中咋舌的于荆,褚墨实在是想不出原因。 于荆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五百年来各大门派能从他身上挖出来的,基本上就是那些他大方展现给所有人看的。若他是刻意隐瞒,瞒了整个修真界这么久,恐怕他的实力远超于修真界的最高水准。而这样的人,褚墨知道的就只有仙者。 从古至今,修真界修士的终极目标都是飞升成仙。这并不是空谈妄想,成仙的情况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记录在册的就不在少数。 若说于荆是仙者,其实褚墨从内心底里是不信的。虽然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飞升,也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仙者,可像于荆这般每天还要嚷嚷着要吃要喝要休息,实在累极了还会生病的架势看,就和褚墨想像中的仙者差了一个修真大陆这么多。 不过于荆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其实也不必非要知晓,只要这个人对修真大陆没有任何威胁,任他在中央城开店百年千年甚至万年又有什么要紧的。 也不知于荆是真弱还是装弱,弄成这狼狈德行把自己救了下来,褚墨心中还是感慨万千的。 于荆根本不知道自己就睡一觉的时间,为什么褚财主看自己的眼光变得特别奇怪,敬佩说不上敬佩,怀疑中又有点嫌弃。唯一他能看明白的,就是褚墨轻抿嘴后向自己道谢时发自内心的感谢和感动。于是,趁着褚财主态度软和,那—— “加灵石吗?”于荆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还细心地将理由和具体需要增加灵石的项目一一列举了出来:“首先昨天晚上说好的包吃没有做到,这个算十块上品灵石。其次是我的棉袄,你看看都破啦,都是去摘药弄的,依旧折旧算一百上品灵石。然后是摘的草药什么的,还有……” 看着说一个字脸就阴沉一些的褚墨,于荆咽了声。 褚墨冷冷地说道:“怎么停下来了?继续说啊?加多少灵石?嗯?” “五千……不不不,五百!”于荆伸出了手掌比了一个五,笑容谄媚。 来日方长,赚钱需要细水流长,不应该急于一时,哄好财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昨天是怎么回事?”褚墨对于荆加灵石的要求并不予置评,反而问起了问题。 于荆此时正拿出自己的小药瓶准备给自己上药,一边涂抹一边龇牙咧嘴地吸气。听到褚墨的问题,他回道:“先前不是说过这地方有活物嘛,雨嫣花也是其中一个。应该是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它也不知道自己的花粉有这么大的效果,原本应该只是想迷晕我们。嘶,疼死了,幸好出门前还带了药,不然说不好就要留疤了。” 像是知道褚墨心中的困惑,于荆继续说道:“反正就是这花粉对我就只有致幻效果而已,可是对你会有更加严重的影响。可算我机智,一眼就看穿了那个你是假的。之后我就看你倒在地上就去给你找药了,回来以后我还教训了一顿雨嫣花,本身它也没有什么恶意啦我就让它回去了。咦,我这下巴这里的伤口看不到,你帮帮我?”说完便把手中的药瓶递到了褚墨的面前。 褚墨愣了片刻才接过,问道:“为什么对你就只有致幻效果?” 于荆把脸凑过去抬起下巴,紧闭着眼睛说:“大概是因为你是修士我是普通人吧。你快点,我脖子都酸了,记得轻点可疼嗷!!!” 第一次给别人上药的褚墨手上没有控制好力道,于荆被疼得直往后退。 “还有个地方没有上药,”褚墨仔细看了看于荆的下巴道,“回来。” 于荆泪眼婆娑,下巴火辣辣地疼,他委屈地说:“你能不能轻一点啊,很疼的知不知道!万一按太重了还青了我破相了你负责吗!这都不加灵石根本不能缓解我身体和心里的苦痛!” “你还上不上药了?”褚墨咬牙切齿地说道。 于荆一步一挪地回到褚墨面前,低声说道:“轻点轻点轻点,千万要轻点,哎你能不能把手指变凉凉的再抹啊,伤口好像有点肿……” 没等于荆说完,褚墨沾了药膏的手指直接抹上了于荆的伤处。 感受到褚墨的指腹轻轻擦过自己伤口时些微刺痛和微微的凉意,于荆惬意地闭着眼睛,神情放松,状似随意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雨嫣花的花粉对我的效果只有那么大,这个答案是空白的,我想不出。”
第9页 褚墨手上一顿,没有接着再问什么了。 上完药后,于荆从褚墨手上接回了药瓶收好放回了储物袋。 总觉得今天的褚财主哪里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尤其明显的是,好像自己说多了话他也没有特别不高兴的样子,于荆眼睛瞬间一亮。 目光还没来得及离开于荆,看到了这一幕的褚墨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十章 “褚墨你知道吗,就在我们身后大约一里的地方,有一个温泉。里面温度适宜,水又清澈,周围环境也特别好,有树有草还有竹林。”重新踏上和另外三人汇合的路,于荆看准了褚墨对自己的纵容就肆无忌惮地说起话来。 “你看我,这几天又是赶路又是去小山丘上给你摘药,身上棉袄破了倒没什么事,可是里衣也好久没有换了,昨天来回找药都是跑着找的还出了一身汗。荒郊野外的换衣服多冷啊,而且又不好把棉袄脱掉拜託你帮忙清理一下里衣和身体,多害臊啊。”于荆絮絮叨叨。 修士清洗衣服和身上的污浊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净身咒就可以解决了,可若是要为他人清洗,就需要接触到需要清洗的东西。 “嗯,那就闭嘴。”褚墨回道。 “……”褚财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我就是想去洗个澡换身里衣,我带了干净的里衣的。就那天我们从我店里出来之前,你应该看到了!真的不耽误时间的,洗完我们再去找秦榭他们吧!”于荆站到褚墨面前堵住他的路,坚持不懈地扒拉自己的破棉袄给他看。 或许是因为于荆衣衫不整的样子真的碍到了褚墨的眼,总之最终于荆还是洗得热热乎乎的,如愿以偿地换掉了里衣和棉袄。 连日来的奔波疲惫被温泉尽数化去,脸颊粉扑扑浑身热腾腾的于荆容光焕发地站在了褚墨面前:“干劲十足!我觉得我可以一口气走半天不带累的,秦榭他们好像也停下了,就这么一鼓作气地赶上去吧!” 褚墨道:“大概多远?” “十五里不到吧,还好落下不太远,我原以为折腾了一夜可能要拉开三四十里了。”于荆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不错的模样。 “……嗯,走吧。” 隐约间褚墨闻到了一股不太明显却又十分清爽的幽香,担心又是什么奇怪的花便问于荆道:“你闻到什么香味了吗?” 于荆以为又有什么危险的情况发生,耸着鼻子左右闻了闻道:“没有啊,什么样的香味,我好像没有闻到。是不是你感觉错了,还是因为雨嫣花的事你太敏感啦?” “好像是你身上的味道。”褚墨皱眉道。 于荆恍然大悟道:“喔,你说这个啊!我刚刚洗澡的时候在温泉边上摘了一个汁水有清洁效果的果子,是不是闻起来味道还是挺不错的?用起来也不会跟皂角一样刺激,用的时候还感觉甜甜的,我差点没忍住想咬一口自己试试。你要不要闻闻是不是这个味道?” 于荆把手抬高凑到褚墨的鼻下,满脸期待地看着褚墨。 褚墨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从他的身侧走了过去。于荆遗憾地又嗅了嗅自己的手背,自言自语道:“这个味道不好闻吗,我怎么感觉还不错呢?” “快跟上。”一晃眼褚墨已经走出了十几步,对身后的于荆催促道。 于荆小跑着追了上去,说道:“先前你问我的那个小破屋,不对,是那个我告诉你的小破屋和我们只有不到二里距离耶,你要去看看吗?虽然说锄头和钉耙好像对你没什么用,可是我觉得好像还是个不错的东西,好像是被什么很厉害的的人用过的样子,不过我居然不知道是谁用过。哎,真是让人在意啊。” 于荆边说边偷瞄褚墨的脸色,虽说褚财主好像已经不在意自己说那么多话了,可还是要照顾一下重要顾客的心理才行!万一褚财主只是一个人暗暗地忍着但是不说呢? 不过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褚财主这面不改色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已经对自己话多这点习以为常了。那自己要是多说几遍,褚财主耳根一软就加灵石了呢? 于荆在心中窃喜,不留神从齿缝中漏出了笑声。 “……”褚墨停下脚步,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于荆。 于荆拢了拢自己失控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有什么想说的吗,有问题你直接问吧嘿……咳咳。”差点没收住上翘的尾音,于荆立刻用咳嗽声来掩饰。 褚墨目视前方,不去注意于荆扭曲着的脸说道:“你想去看就去看看好了,一时半会也追不上他们了。” 于荆摆了摆手道:“其实没有啦,我没有特别想去看的。我只是在想万一锄头什么有用呢,万一你就突然看上里面什么东西了呢。你看着我光说你可能不太明白具体是什么情况,好歹去确认一下嘛,说不定会有收穫呢?” 褚墨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道:“对,我想去。” 褚财主你这是断定有我在就追不上他们所以自暴自弃了,还根本懒得解释吧! 于荆在心里吶喊着,嘴上却说道:“对吧我就说褚财……褚墨你肯定想去的,你放心啦要是有什么值钱的你又看不上的,到时候卖了咱们分钱啊!”得意忘形的于荆差点把褚财主的外号叫出来了。 于荆根本没有想起来,早上,就在自己昏昏欲睡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其实已经在褚墨面前提起过这个响亮的外号了。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褚墨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于荆。 于荆嘴上假意可惜感谢了一番,心中却是雀跃不已。虽然他的表情语气完全出卖了他的想法,可他真心地以为褚财主根本没有发现他内心的小九九。 就他这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的样子,褚墨真的是想当做不知道都难。 “那边。”正处于心情相当激昂的于荆,兴奋地指着一个方向,自然地拉住了褚墨的垂在身侧的手掌拉着他往那处走。 褚墨一时错愕不已,没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要抽出自己的手来,任由于荆拉着自己走。 于荆就这样拉着褚墨指着前方,一前一后,在林中行进。 ☆、第十一章 从短暂的晃神中恢復过来,褚墨挣开于荆的手,领先于荆小半步走着。 于荆不知为何,想到要去小破屋里一探究竟就觉得兴奋不已。据自己可以知晓的内容来看,那屋子里其实并没有真正值钱可以出售的东西。锄头是真锄头,用也是一个自己说不上来的人物用的。锄头上的铁倒是修真界几乎不能见到的铁,除此之外,其余任何东西对做大生意的于荆而言都是鸡毛蒜皮的小物事,虽然于荆爱财,可也不该是这样。 越是靠近,于荆越是能感受到激动的心悸,有什么自己内心深处期待已久的东西正要唿之欲出,叫人紧张得心跳加速。 于荆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一番对褚墨说道:“等下!我想小解。好像那里隐蔽点我去那里,你别偷看!”于荆跳了跳脚,面色绯红地跑了过去,在一颗可以遮住他全身的树后停了下来。
第10页 期间,于荆总觉得自己身后凉飕飕有什么动静,他偷偷探出了一个头,看到背对着自己的褚墨,心中总算是安定了些,悄悄凑出了小半边身子。 这样的话就可以看到褚财主了,什么妖魔鬼怪在褚财主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一点都不害怕! 解决完生理需求的于荆,总感觉好像对褚财主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磨蹭着整理好了衣服才心虚地走了出来。于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你真的没偷看吧?”于荆确认道,要是被褚财主看到自己那样说出去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褚墨脚下一个踉跄。 虽在林中并不是特别平坦方便同行的路上,两人走完二里地也不到一刻的时间而已。从走了好些天的树林里出来,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小竹屋,拦在他们之前的是一条小溪,看样子和林中那条是同一个本源分叉出来的两支。 于荆求助的眼光落在的褚墨身上,因为他自己过不去,除非下到小溪中踩着水走过去。可这得多冷啊! “褚……”于荆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褚墨直接拦腰扛起,直接一步用力蹬地的飞跨,两人就安稳地落在了小溪对面。 一切发生得太快,于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体一轻一个颠簸,他就又脚踏实地了。 于荆后知后觉地眨巴眨巴眼睛道:“谢谢。” 竹屋并不大,甚至比于荆开在角落里的杂货店更小一些。锄头随意地靠在门的右侧竹墙上,钉耙则直接倒在了地上。竹屋右侧的大片空地上泥土的颜色比周围的更深些,像是前不久刚被翻过一样。 褚墨指着那方较深的泥土问道:“这里现在有人住?” 于荆啧啧了两声道:“没有啊,那块地是土豆们平时喜欢扎根的地方,所以才看起来好像被谁翻过一样。这些土豆天天出去跑,之前和松鼠一起骗我离开的就是其中一株。” “他们是妖修?”褚墨侧目问道。 “不是妖修,唔,怎么说呢,他们其实并没有修为。只是普通的松鼠土豆都成了精开了灵智而已,包括雨嫣花也是。虽然开了灵智可到底都是些小傢伙,不会说话也不够聪明。”于荆解释道,言语之中还带着无奈和好笑。 虽然他们蠢,可是总让人觉得可爱到忍不住想亲近,不然自己也不会不顾褚财主的叮嘱还跟着两个幼稚鬼跑远,也不会只是责骂了几句就让雨嫣花离开了。 没有亲眼见过这些小生灵的褚墨不置可否,扫视了一遍竹屋周围。 于荆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什么,盯着这偌大的失落神地中唯一一间孤零零的小竹屋,轻嘆道:“好寂寞啊。”就仿佛自己也经受了这样的孤寂,从内心深处由衷地如此感嘆。 褚墨诧异地转过头看向于荆,于荆从这种莫名的情绪中勐然间惊醒道:“诶,我是说这屋子一看就是只有一个人住,虽然周围环境很好可是好像有点荒凉。就是感觉很没有人气那种冷清的感觉,住在这里的人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要是我肯定就受不了。” 说完他还不敢置信地小声嘀咕:“为什么我就是不知道这里住的人是谁呢?莫非是什么天外神人?算了进去看看就知道再说。” 于荆一步一停地往门处走,原本期待激动的心情此刻却让他心生胆怯了起来。于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些情绪来源都是莫名的,他想不出答案。 褚墨看出了他的反常,问道:“你怎么了,不是刚才还很激动的吗?” 于荆慢慢吞吞地说:“好东西要慢慢品尝才更有韵味,我现在正在体验慢慢品尝的过程。等我心里充满了期待,进去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那不是很棒吗!” 褚墨打击道:“要是什么都没有也挺棒的。” 这褚财主怎么回事,怎么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这还是那个高冷动不动甩眼刀的用钱来摆平我的褚财主吗! 于荆眯起了眼睛哼了声,顾不得什么怯不怯的心情,加快了脚步。没走两步,右脚踩到了什么松软的东西,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呵,吓死我了。”于荆努力平稳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开玩笑,就现在的褚财主,要是自己摔倒了指不定他会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来! 于荆站直身体,用脚尖抹了抹那块差点让他摔倒的地。拨开上面覆盖着的沙粒,于荆看到了一个约有二尺宽的整齐的圆坑,这个坑里装满了和周围土地全然不同的沙粒。 “咦?谁这么缺德居然在门口挖坑啊,这也不像是需要防范的大户人家的样子啊,莫非里面真装了什么很值钱的东西?而且为什么这个坑的形状这么整?话说谁会这么蠢会被这样的陷阱挡住啊。”选择性忽略自己刚刚差点就被绊倒的于荆说道。 于荆抬头向褚墨投去一个寻求贊同的眼神,褚墨侧头好暇以整地看着他,眼里的揶揄不言而喻。 于荆把目光收回来,好像不是很想懂褚财主这个眼神怎么办。 ☆、第十二章 于荆用脚把坑内的沙子清出来了些,可这个坑远比他想像的要深的多。而自己也确实想不出这坑的意图和挖坑的是谁——好像有关这竹屋的一切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于荆收回脚绕过沙坑,整了整身上的棉袄搓了搓脸,继续向前走。褚墨见他迈步,在他后面一步一起前行。 于荆小心地推开了竹屋没有被上锁的门,由于老旧,门被打开的时候还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呻丨吟声,像是在对来人诉说着什么。 褚墨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芒,一眨眼竟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 而于荆在打开门后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白色的世界里,他尝试着喊到:“褚墨?”可没有人回答他,他的声音也消散在了这一片纯白的世界中。 若说于荆这人胆小,可他只怕阴森的气氛。在修真界生活了五百多年,每天都只在自己的小店铺中忙活,但是却对这样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场面却没有恐惧,只有隐约的熟悉感和激动之意。 他左右都观察了一番,并没有特别大的区别。而在他前方大约二十步的地方,一个最为明亮的光球在空中滞留。于荆直视它却并不觉得刺眼,他隐隐觉得让自己置身这个空间的幕后推手,恐怕就是这个光球。 于荆上前想探个究竟,那光球竟然自己活动了起来。先是亲昵地蹭了蹭于荆的鼻尖,活泼地在他周边环绕,时不时落在他肩上,头上,最后落在了于荆伸出摊开的手掌中闪烁,像是在兴奋地左顾右盼。 于荆把手收到自己的面前,想自己地观察一下这看起来一刻不停跳跃着的光球。那光球靠近了于荆的脸颊,于荆只觉得脸上痒痒的而并未阻止,下一秒光球就从于荆的眉尾眼角的地方钻了进去,周遭的白色世界也开始逐渐黯淡。 于荆闭上眼,长发无风自动,冲散了于荆随意束起的髮带。一头墨发松散地披在于荆的肩头,光球钻入的地方逐渐变成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灰褐色小痣。于荆身上宽大繁琐的棉袄也变成了一袭白衣长袍,原本因情绪而动的面部也变得淡然不迫,噙着浅笑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第11页 眼角的小痣随着于荆睁眼的动作轻轻上下起伏,待于荆完全睁开眼时,他又恢復了原来的模样,除了散开的髮带还在地上,长发依旧披散。周遭的白色世界也开始崩塌碎裂,变回了竹屋内部的样子,褚墨倒在门口,唿吸匀称。 穿着棉袄的于荆像是看尽了沧海桑田,目光放空,低声嘆道:“竟是如此。” 而后又眨了眨眼睛,恢復了常态,半抱半拖着褚墨将他放到了没有染上丝毫尘埃的木榻之上。 “褚财主真的重得跟牛一样!”于荆趁着褚墨没有清醒抱怨道,当然,他肯定是不敢在褚墨清醒的时候说这话的,毕竟天大地大客人最重。 褚墨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这很奇怪,他原本便不需要睡觉,又如何能做梦呢。 可是在这里他却异常清醒地认识到这是自己的梦境,眼前都是刺眼夺目的光亮,让他睁不开眼,而在前方说不清到底有多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白衣墨发的青年。这距离好似伸手便能抓住,也却是永远也触碰不到的距离。 等他终于能适应这白光的时候,眼前那人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寂寥无比的笑容,勾唇弯眉,还有那眼角浅浅的泪痣,让他根本移不开视线。 “你是谁!你为何……”是如此表情。 那人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挥着手向他伸来,而后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褚墨勐得睁开眼,看到了脸上写满了见了鬼了的于荆。 褚墨皱着眉头回想刚刚的梦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中的人的模样,只记得若隐若现的泪痣,和他低沉寂寥的笑容。 “褚墨?该不会傻了吧,我好像没下重手啊!”于荆在褚墨眼前挥了挥手。 褚墨一把抓住了于荆的手腕坐了起来,问道:“我怎么睡着了?” 于荆挣了挣发现挣不开褚墨的手,气道:“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做的一个防护阵啦,进门你就晕了,把你搬到床上累死了,你还这样对我!快放手不然我要加灵石了!” 褚墨松开手,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来回看了看于荆道:“你又没晕!” 于荆搓了搓被褚墨捏疼了的手腕道:“是啊我又没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我是一个普通人所以跟你们修士不一样吧。你要是非要刨根问题我也不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是没有答案的!” 说到普通人的时候于荆心虚了一小下,为了掩盖这份心虚,他理直气壮地嚷嚷完了后半句话。 应该不会被褚财主发现吧,发现就打晕他告诉他在做梦好了。 于荆心里盘算着。 褚墨皱着眉盯着于荆,若是往常冷静的褚墨应该会注意到于荆说话时的心虚和掩饰,而现在的褚墨心中乱作一团,脑海中都是那白衣墨发的青年。 见褚墨在发呆不知在思索什么的模样,于荆麻利地翻腾起了竹屋内每个角落,一会儿从床头角落里挖出了一棵药草,一会儿从小橱柜中拿出了一个有些老旧、带着一些划痕的白玉棋盘和装了棋子的棋盅,一股脑都塞到了自己的储物袋中,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幸好来了不然亏大了,虽然不值钱可终究陪了自己这么多年,要是被别人拿走多可惜啊。” 还有门口的锄头和钉耙,于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上面的铁块都扒了下来,也收进了储物袋中。于荆抹了一把汗,十分庆幸自己平时都不爱修理这些器具,所以以他现在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才得以把松动的锄头和锄头把分开。这两块可是修真界见不到的超阶精铁,虽然本来在自己屋中放着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在修真界可是有钱也求不到的宝贝! 是的,这竹屋的主人就是于荆自己,时隔将近六百年,于荆终于想起来了关于他自己的一切。 ☆、第十三章 这世间一共有三大界层,修真界,仙界和神界。 普通人和修真者共同生活在修真界中,修真界人数繁多也是三大界层的根源一般的存在。修真界中有灵根的人可以修炼,也就是普遍认知下的修真者。修真者修炼达到一定的境界可以飞升至仙界成为仙者。仙者在仙界内修炼,达到一定境界便可飞升至神界。 神界便是最终界层,也是于荆五百多年前居住的地方。 能飞升至神界的必然是世间最为出色的人,而不知为何近万年来仙界再也没有仙者能够飞升上神界。神界中原本不到寥寥百人,可神界却比修真界还要大上千百倍。 没有新的仙者飞升,面对着那些终日没有变化的那些人,于荆觉得难受极了。 于荆原本就是一个不爱与他人结交的人,唯一一个说得上话、可以对弈几盘的神,也是住在自己百里之外的的谨殷。而自从发生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事后,这唯一的朋友也再不跟他往来。幸而身边一只松鼠、自己种下的一片土豆、缭绕在竹屋上的爬山虎、总爱在门前鸣啼的小麻雀和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雨嫣花逐渐产生了灵智才让这万年如一的日子有了一些趣味。 终于有一日,于荆决定去下界看看。 原本决定去仙界,封印好自己部分的神力不让自己在仙者中太过突兀之后,于荆便布下了禁法把自己送往仙界。 可不知是哪里出了错,竟然连自己的记忆和全部的神力都被封印在了自己的竹屋之中,甚至自己居住的这一片地方也一同被送了下来,而且来的居然是修真界,不是原本决定的仙界。 又由于神界比修真界高出了两个界层,虽然于荆的神力和记忆都被封印了起来,可对于下界层的事还是可以了如指掌,所以当他想知道关于自己的事,还有竹屋的事却不得答案,因为这都是关乎自己这个神的信息。 神的寿命是无限长的,长到谁都不知道哪里是个头,而且也从来没有哪位神陨落过,哪怕是最先来神界的那一批数个神,如今还在神界生活着。 在修真界住了这么些年,于荆有点捨不得这个热闹地方,并没有马上回神界的打算。可能是因为在神界一人太无趣,所以才造就了于荆现在这喜欢说话的性格,也亏得修真界人多热闹,不论是隔壁金府的李花花还是哪门哪派的弟子,总是能让于荆享受到与人交谈的满足感。 修真界也因与神界实力差距太大,于荆也不再需要将自己的神力封印,因为没有人会识破看穿他的真实身份,尤其是在修真界中只知道有仙界,却不知有神界的情况下。 他只需要回他的杂货店,当一个修真界所有人眼中没有灵根却老不死的普通人就好,千年万年,直到他腻了为止。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些事要做,比如把他那不知是什么原因一起被传送下来的住所和小傢伙们都送回神界。 于荆不禁嘆了口气,攒了这么多年的灵石终于派上了用场,以后又是一个两袖清风没有存款根基的小店老闆了,于荆转头看了看已经回了神从床上下来的褚财主,决定好好抱住财主大腿,跟褚财主混,发家致富! 褚墨不知眼前的正盯着自己,眼中直冒着灵石的于荆是一个真正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老不死,面对这样火热的眼神,褚墨选择偏过头从他身旁走过。
第12页 “可以走了吗?”褚墨问道。 于荆点点头笑嘻嘻地说:“好像我们在来竹屋的时候他们转了一下方向,离我们更近了。在西边的方向,只有七八里了。” 褚墨嗯了声,不管于荆有没有跟上就自己先走了。 于荆发现了褚财主的不对劲,从他醒过来开始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褚财主又不瞪自己,也不打击自己,于荆总觉得哪里缺了些什么。 于荆想到了收在储物袋中的两块铁道:“褚墨,那个锄头和钉耙上的铁是超阶精铁,修真界应该很难再见到了,你们门派需要吗,我可以便宜卖给你们的!你要是要的话我给你买一送一!”于荆说出了买一送一这样的话,自然不是想做赔本的买卖。超阶精铁在修真界只此两块,到时候出价也是自己说了算,说什么买一送一,最后决定价格的还是于荆自己。 于荆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褚墨听到这句话,颓靡的气势也高涨了几分:“超阶精铁?” 于荆点点头把锄头和钉耙状的铁块拿出来给褚墨看,说道:“是啊,超阶的。虽然他们形状有点特殊,可你要是要的话我可以免费告诉你们熔铁和打器的方法的。” 褚墨对于荆直接告诉自己并且拿出来的举动表示诧异:“你这么拿了出来,就不怕我直接抢了?” 于荆不假思索道:“不怕啊,反正你打……我也是随便打的,到时候我跟你一说你要是想抢我还拦得住你吗?而且咱俩是什么关系,你会来抢吗?”差点收不住说出褚墨打不过自己的话来的于荆抓住自己棉袄的衣角摩挲了一下。 褚墨把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只以为于荆只是不确定自己的态度忐忑不安才有这个动作的。他安抚性地说道:“说了给你便是你的,只是这超阶精铁我还需要和掌门师伯禀报一下,日后才能告诉你是否需要。” 于荆粲然一笑道:“好!那我先不卖留着,到时候你和你掌门师伯决定好了来找我就行,什么时候来都行,我回去之后就一直在店里了。先说好,虽然咱俩这么熟了,折扣已经打给你了你们可别再讲价了,我一定会给出一个合适的价位的!” 褚墨看着眼前于荆的这个笑容,竟和梦中那青年重合了起来。他定了定神,于荆没有泪痣,笑容中也充满了商贾气息,想来定是自己被那青年影响太深才觉得是个笑容就和他相像。 于荆见褚墨的眼神又飘忽了起来,咳了一声问道:“褚墨?” 褚墨僵了僵身子,片刻才点了点头道:“不要长篇大论你的废话了,快点去找任盛他们。” 于荆委屈地摸摸鼻尖,明明是褚财主自己在发呆! ☆、第十四章 于荆偷偷施了个缩地术,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和秦榭等人重新聚在了一起。 “终于见到你们了!这两天真的邪门,不管怎么走总觉得都在原地绕圈。”秦榭对于荆说道。 说完,秦榭眼尖地发现了于荆下巴上未痊癒的伤痕,她啧了声道:“你怎么还受伤了,褚墨没有保护你吗?小心留疤没女孩子喜欢你。” 不是!也不会有正常女孩会喜欢一个活了这么久的人吧! 于荆正色道:“男儿怎么能在意外表呢,况且要是有女孩子因为我脸上有伤疤就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孩子还不如我的太师椅可靠呢,我的内在可比我的脸重要多了!”而且以前没有受伤也没有什么女孩中意自己啊,于荆的脸垮了下来。 这么说来,自己这五百多年,居然都没有过桃花,甚至烂桃花也没有一个! 秦榭看着于荆从一脸正气的模样逐渐变成一副苦瓜脸,猜到了一两分原因。她笑着拍了拍于荆的肩膀说道:“你这也不知能活多久,要是你能确定能活久些,我倒是有几个同门师妹正苦于找不到合适的道侣呢。” 于荆听完眼睛都睁大了,这是要给自己做媒了吗? “不过你又没有修为,跟你结为道侣对她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估计你也是入不了她们眼的。”秦榭可惜地说道。 “……”那你说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呢!于荆觉得这群人越来越过分了。 不过自己总要回神界的,不论最后和谁有了感情,恐怕只有两败俱伤这一种可能了。还是不要为了自己的想法误了谁的半生幸福了吧。 正想得出神的于荆踩到了脚下的树枝,一个趔趄向右边倒了过去,被褚墨一手抓住了后领才没有摔个四仰八叉。 “吓死了我!”于荆赶紧站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装得像极了。 褚墨只看了他一眼就放开了手,一语不发地回过身继续走,留下于荆在原地愣神。于荆揉了揉眼睛,刚刚好像褚财主身上冒出了一丝黑气,错觉吗? 身后的秦榭见于荆站在原地,疑惑道:“怎么突然停了下来?觉得突然被褚墨的背影迷住了?”说完还推了一把于荆催促他快走。 “女孩子就温柔点吗,你这动手动脚形象多不好啊,还有……” 秦榭拉住身旁任盛的手抬起在于荆面前晃了晃,成功阻止了于荆接下去的话语。 于荆悻悻地闭上了嘴,追上褚墨决定不再理会秦榭。 和褚财主无话地并排走了两个时辰,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褚墨突然停下脚步,于荆疑惑道:“嗯?怎么了突然不走了,照我们这个速度可能很快就能出去了。” 于荆抬起头,对上一双布满了血丝,黯淡无光的眼神,心中一惊。 “于荆你不饿吗!天都黑了你还不打算休息是还打算病一病吗?”已经跟上来的秦榭在后面喊道。 于荆心中咯噔一下,恢復了神力身体素质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光顾着快点回去忘记要装柔弱了!褚财主应该没有发现吧? 秦榭看于荆还偷偷瞄着褚墨,以为于荆担心挨褚墨骂,便说道:“你看褚墨都停下来了,自然是要你休息的意思。虽然平时他看起来总是说一不二的样子,可心里都是有分寸的。” 于荆并不想解释这个误会,还低下头,用脚底踩着地上的枯枝来回搓了搓道:“没有啦,急着想回家就觉得浑身都是劲,现在被你们一说,我才发现有点饿。那今晚就找个地方歇一歇吧,明天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于荆示弱一方面确实无法向他们解释自己的事情,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一整天都很反常的褚墨。他刚刚看到的一丝黑气还有褚墨那双无神的双眼让他十分在意,这可是他未来的摇钱树,可不能出了什么事。 是夜,于荆盖好自己棉袄,借着取暖的名义,像往常一样蜷缩在褚墨的身边,装出了一副熟睡的样子。 临近子时,一直在暗中注意着褚墨的于荆感受到了褚墨身上突然出现的灵力暴乱。顾不得装睡,于荆先将另外三人置于自己的保护结界之中,以免被褚墨这强大而又无法控制的灵力误伤。于荆此刻也终于可以确定为何褚墨这一天变得如此阴郁,主要还是自己的错!
第13页 他封印在竹屋内的神力,在被传送到修真界时,为了保护自己给竹屋下了一个防护阵法。虽然是由自己亲自打开的竹屋的门,可就在自己身后的褚墨却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不得不说褚墨的天赋真是好到惊人,自己那一些些微的神力,将褚墨冲击晕倒之后,他竟凭着自身把这些神力都收到了自己的体内。 若只是被神力冲击,也不过是昏睡而已,可褚墨这不知是有意无意吸收了自己的神力,他的精神受到了影响。要知道自己的神力比起修真界的灵力差的可不只是一个字那么简单,这可是跨了修真界整整两界的力量,要是褚墨真能消化完这些神力化为己用,恐怕是即刻便能飞升,可修真者的身体是决计不能轻易承受这些的,搞不好就要爆体而亡。 晚上褚墨打坐用灵力运行周天的时候,这些神力就开始作乱了。 于荆也看得出褚墨是十分有实力的,看他这越来越强烈的灵力暴动就能知道,神力正处在下风。那么只要有自己在他身旁护法,这对于褚墨而言绝对是一场十分宝贵羡煞旁人的机遇。 于荆冷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褚墨的状态,半个时辰过去了,褚墨现在宛如刚被从河里捞起来一般,浑身湿透。而他身上乱窜的灵力也逐渐有了停歇的迹象,几乎快要消失不见。 于荆突然发现了从褚墨耳旁捲起的一丝黑气,当下大惊。白天被秦榭打扰,没有继续深究,现在看来,褚墨竟然在这个时候生了心魔? 那这灵力暴动停歇并不是因为把神力消化完全的徵兆,而是心魔正在占据褚墨的心智! 于荆站起身,掐了一个手决后半握拳食指中指併拢敲在褚墨的头顶,大喝一声:“退!” ☆、第十五章 心魔除自己破除绝无其他方式可解,于荆只是暂时压制住心魔,给褚墨留够时间继续融合体内的神力。 至于为什么不是把神力抽出褚墨专心对付心魔,先不说这是属于褚墨的机遇,就单单是褚财主坐在这儿,他能做这种事吗?他能把未来大财主的无限可能性就这么毫无人性地掐断吗?根本不能!只有褚财主越来越强他才有机会赚的更多,这可是一笔利益无穷大的买卖啊! 咳咳,好吧,要说别的私心其实还是有的。神力对于褚墨而言绝对是一场大造化,虽说按褚墨的资质天赋,飞升成仙也是迟早的。若有过炼化吸收神力的经歷,未来到了仙界修炼时肯定也会有所益处,特别是打破仙界的桎梏飞升至神界之时,这样的经验对他领悟触及神界边缘有极大的好处。 那等自己回到神界,就有人作伴了。 不过于荆还是高估了褚墨的能力,等褚墨逐渐稳定下来,除了升了一层境界之外并没有要突破修真界桎梏的迹象。趁褚墨还未清醒,于荆将神力聚集在眼中探视了一番褚墨的体内,那一些神力聚成一缕随着褚墨的调息,十分乖顺地混在褚墨的灵力中顺着体内的灵脉游走。 虽然和自己预想的差了点,不过能做到这样也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愧是褚财主!假以时日,他也能自己将这缕神力与自己的灵力合为一体。 于荆点点头放开了一直点在褚墨头顶的手指,接下来就是褚财主自己的心魔了,这事于荆可管不了,他打了个哈欠回到原处躺好裹紧了自己的大棉袄,缩进棉袄中的手打了个响指,撤去了笼罩了另外三人的防护罩,随后放空让自己沉睡了过去。 而此时刚刚安抚好体内一股不知名的强劲力量而疲惫不堪的褚墨,还没有得到喘息,又重新对上了方才趁他病要他命的心魔。他的识海里出现了数百上千个不同面貌,白衣墨发的青年。刚刚与那股力量较劲之时心中难免暴躁心绪不稳,导致了心魔差点占据他所有的思绪,好在心魔成长的速度突然变慢了,可原本只一个的青年变成了如今这壮观的场面,也没法恢復。 这些青年有的与自己对弈,有的望着星空独酌,也有的倚在竹屋门框盯着一处地方不知在想着什么,真可谓群魔乱舞。 褚墨一把抓过身边抚琴的青年的手腕,那人一双毫无波动的死鱼眼,没有任何语调说了一句:“哎呀,你好棒啊,被你抓到我了!”分明该是一句欣喜的话语,却没有一丝喜悦的意味。 褚墨垂下眼帘,像丢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一般,将人甩了出去。那人的语调仍然没有变化,说道:“哎呀,摔死我了。” 褚墨并未回头理会,又一脚踢翻了脚边喝得烂醉的青年旁地上放着的酒罈。这些妖魔鬼怪,和那人一点都没有相似之处。 褚墨一路走过,被他抛在脑后不再关注的青年全部消散在了识海中,无影无踪。 眼前这么多神色各异的青年,褚墨却被不远处一个坐在木墩子上后背靠在竹屋上,闭着眼睛晒太阳青年吸引了目光。 褚墨心中擂着鼓,靠近那人,隔着十数步观察。那人像是发现了褚墨,转过头,眼角的泪痣被阳光照得像是渡上了一层金粉,那人一双美眸弯起,沖褚墨笑着说:“一起晒太阳吗?”说完还拍拍了身边的空地,神色中满是期待。 褚墨心中一动,坐在了那人身旁干燥的土地上。那人道了声谢,转过头面朝太阳闭上了眼,惬意地半躺半坐在木墩子上。褚墨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剎那间那些形态各异的青年统统消失,只剩下了褚墨眼中的这个。 褚墨总觉得这个侧脸和谁很像,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谁”到底是哪位。 他学着身边人的模样面对着太阳闭上了眼。 于荆睁眼时,正伸手抱着就在身边的褚墨盘起的大腿。他立刻抬头看了看,趁褚墨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行径,赶紧收回手假装根本没有这回事。 看来以后晚上还是不要睡好了。 于荆在心里决定道。 一早已经起来了的秦榭蹲在于荆身边对他耳语道:“怎么样,抱着褚墨的大腿是什么感觉?” 于荆老脸一红,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连咳嗽:“咳咳,你说什么呢。什么什么感觉啊,咳咳咳,我睡相有那么差吗怎么可能乱抱人的大腿啊!” 于荆抬头看向褚墨,褚墨正巧睁开了眼和他对上了视线。 于荆心虚地低下头咳得更厉害了。褚财主应该不会因为这么点事生气又给自己一天脸色看吧!或许他应该没有听到也没感觉到呢! 于荆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事实当然是于荆想多了,从他抱上褚墨的大腿的时候,褚墨已经有所感觉了。只是识海中身边那青年还在舒适地晒太阳,坐在那人身边的褚墨懒得理于荆而已。 秦榭愉快地笑了两声,看向褚墨,突然惊讶地出声道:“褚墨你怎么突然升了一个境界,昨天晚上升的吗?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褚墨伸手整理了一番自己长袍下折起了褶皱的裤子,说道:“嗯,可能是受了之前和于荆一起进的竹屋的主人的影响。” 正低着头不知怎么解释自己抱着褚墨大腿这件事的于荆,听到褚墨提起自己,心中“咯噔”一下。
第14页 等等!褚财主怎么知道是因为受了我的影响? 于荆顺着自己的心中的想法问出了口:“咦,你怎么知晓是我……和你一起进的那竹屋的主人影响的你?那为何我一点都没有变化,你看你都升了一个境界我好歹也能获得什么一个还不错的灵根才行啊!毕竟我看起来一点都不弱啊!”于荆差点圆不回来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只好用气急败坏的模样来装傻充愣。 这模样在褚墨和秦榭眼里自然像于荆是真的傻一般,秦榭捂着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若真的是能这样,修真界哪里还有这么多普通人,岂不是随随便便碰到什么机缘就可以有了修真的资格?” 自己的神力被秦榭说成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机缘,于荆这回真的被气到了,他哼了声表示不想再跟愚蠢的修士继续沟通。 秦榭哈哈笑着跟褚墨道了声恭喜就去跟任盛和喻间二人说这事了,褚墨催促于荆道:“快起来,准备走了。”一副根本不想多解释的样子。 褚财主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不讲道理啊! ☆、第十六章 喻间和任盛纷纷来道了个喜,又问褚墨到底碰到了什么才突然升了境界。像他们这样修为的修士,如果没有闭关个几十年潜心修炼,哪怕碰到什么机遇也不一定能这么快突破。 褚墨沉吟片刻说道:“我只觉得和那竹屋主有关,其余的倒是不甚清楚。”话音刚落,四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正安静地啃果子的于荆。 “……干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啊,那个竹屋的主人我堪不透。”于荆发现四人都是不信的表情,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你们没发现我知道的事情都是只跟修真界有关的吗?呃,虽然好像也没有谁问过我修真界以外的东西,反正就是这样的,大概那个人已经超越了修真界了?” 于荆拿着果子的手暧昧地向天上指了指。 除了褚墨的三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有褚墨低着头皱了眉。于荆看着褚财主这样子心虚极了,埋头继续吃起了果子。 褚财主到底发现什么了?好歹说一下嘛,不然都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圆回来…… 见于荆这般回答,四人也没再追问,扑灭了火堆就离开了,于荆也眼观鼻鼻观心地追到褚墨身边。毕竟最终给灵石的还是褚财主,就这么回去的一段路了怎么也不能前功尽弃,要讨褚财主欢心才行,争取让褚财主成为自己的回头客! 走在路上的时候,一直都沉默寡言的褚墨突然问道:“你说你只能知道修真界里的信息?” 于荆经过前两回编故事之后,得心应手地回答道:“是啊,所以你要是非要问我那个竹屋的主人是谁我真的是不知道,不过这事你得给我保密啊不然我招牌可就全砸了!说不好有什么偏激的,在我这里花过很多钱的人来我门口泼墨扔菜叶我还要不要开店啦!” “若是如此,你如何得知你不知道的这个消息是否是修真界的呢?”褚墨一针见血地问道,又像是怕于荆狡辩,褚墨继续问道,“既然你不能知晓竹屋的主人的真实身份,那你怎么能肯定他不是修真界的呢?” 于荆向左撇开头干笑道:“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说他不是修真界的呀哈哈哈,褚墨你怎么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呢。” 褚墨沉默了好一阵,压低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道:“我记得你说,你似乎也不知道关于自己的事?” 于荆勐地抬头,对上了褚墨探究的眼神。 褚财主居然还记得这个还把两件事联繫了起来!于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身份暴露的危机。 于荆强装镇定揶揄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褚墨你看你也真是很少跟别人打交道吧,你看那些卜算高手不都是不能卜算自己的事的吗?我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毕竟有些东西被天道管制,我们这些人在天道下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探究这些事若是惹天道不乐意了,噼个雷下来那我可就惨了。” 于荆说得振振有词,煞有介事的模样甚至把自己都说服了。 褚墨转回头点了点头,看样子也算是接受了于荆的这一番说辞。 褚财主从小破屋里出来开始就总是哪里怪怪的,于荆又不能剖开身边这人的头颅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直接问肯定也行不通,用入梦术也有暴露自己的可能,毕竟褚财主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于荆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褚墨的心魔形态正是自己原本的模样,若不是因为褚墨体内的神力的影响,将于荆的模样掩盖在了褚墨识海的深处,于荆可能现在已经被褚墨认出了正体。 当然,也是因为这一丝神力上附着的于荆气息对褚墨影响太大,才会让褚墨生出的心魔。 未来当于荆知道这一系列理不清的烂帐之时,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边懊恼地感嘆:“真是造孽啊,要是早知道如此我早就坦白就好了,哪里会被这个混蛋耍得团团转!”而“那个混蛋”,褚大财主在于荆身边捉住了于荆拍自己大腿的手,把自己的手抚上了于荆拍红了的地方,低声笑着。 而现在的于荆什么都没有意料到,依然庆幸着没有暴露,和他的财主大腿一起走到了失落神地的边缘,而后脚下又是一阵熟悉的松滑之感,一头栽在了褚墨身上。 “……”褚墨看到身旁的人倒下来,下意识地扶了一把,才让于荆倖免于难,虽然摔那么一下对于荆而言没有什么关系。 于荆腆着老脸假装艰难地扒着褚墨衣服从他身上站了起来,反正这张老脸早就被丢光了,假摔一下和靠着别人才站稳什么的多做做就习惯了。 放开于荆又走出去了几步的褚墨催促道:“没什么事就快点跟上。” 于荆用脚快速掠过脚底下这块地,跟竹屋前那个是一模一样的!二尺左右宽,深不见底的十分整的一个圆坑。 这个坑,好像有点眼熟啊? 不过于荆并没有想出来这坑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他很快就和四人走出了失落神地。 秦榭等人因为和于荆褚墨走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且也对于荆深信不疑,哪怕没什么收穫空着手出来了也没有什么抱怨和对于荆的不满。 花了点时间和精力从“神秘结界”中马不停蹄地赶了出来,到达极西之漠边缘,三人也同褚墨分别了,临走之时秦榭还特地观察了一番于荆下巴处已经结痂的伤口,啧啧道:“这应该会留疤的吧?不留疤的话就可……啧!”秦榭拉着任盛离开了。 ……可什么?可惜?可怕?可爱? 不过照秦榭这惋惜的语气,于荆觉得秦榭可能是很想自己会留疤的,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这回上褚墨的飞剑于荆已经有了经验和体会,又有自己的神力傍身,稳稳噹噹下了飞剑站在关了将近二十日的杂货店前,于荆挥手和褚墨道别:“灵石快点送来啊,别忘了问问你家掌门师伯锄头和钉耙的事,带够了灵石再来,不然还要一趟趟跑来跑去又花时间又花精力的。路上小心,慢走慢走,下次再来惠顾!”
第15页 褚墨盯着滔滔不绝的于荆站得挺直的身体,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已经转过身正在开锁的于荆毫无知觉。 ☆、第十七章 隔壁李花花在于荆回来前去世了,于荆回到店里第二天就被告知了这件事。 于荆也算是看着李花花长大的,虽然这么些年来看多了生离死别,可是如今恢復了记忆之后感触又和往日不同了。李花花也算是家庭美满幸福无大痛大病过完了这一生,于荆心中既有庆幸又有惋惜,伤心之余更多的是怜悯,对普通人生命短暂的怜悯。这是五百年间失去记忆的于荆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种心情。 两日后李花花的头七,于荆跟随着送葬队伍,去金府的祖坟看着李花花的棺材被埋进了土里,他在墓前放下了出门前拿着的,和李花花第一次来自己店里买的同品种同颜色的针线,一杯茶撒在墓前,撒了一把雪白的纸钱,也算了了这些年的邻居情。 回到店里于荆还是有些长吁短嘆的,在太师椅上坐了会儿才恢復了精神满满的状态。 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他那块地还有小傢伙们还在极西之漠那个鬼地方待着呢! 于荆迅速从太师椅上跳着下来,去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番才关上门栓起了门闩。一熘烟从杂货店后门出去,穿过天井到自己住的屋子里,打开了床榻上的暗门。 虽然说这五百年来于荆过着的是非常安逸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被偷被抢的事情发生。可是作为一个生活重心只在赚灵石上的商人于荆来说,偷偷把钱藏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数一数,也算是于荆一点小小的癖好了。 要将失落神地送回神界,于荆想到的方法,是在失落神地八方都布下阵法,在正中间位置以自己一注神力作为牵引,启动阵法用灵石里的灵力作为推力让失落神地回归神界。 这么只干想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操作的,可这八方的阵眼首先要对称、一一相对,且阵法不论是大小还是灵石布置都必须要保证完全相同,否则会导致神地倾斜不平,难以对上原本的空缺。阵法上灵石的布置也极为重要,而且灵石必须得多! 反正这回是倾家荡产定了。 于荆自暴自弃地半跪躺在床头,拿出一个个装满了灵石的储物袋开始清点数目。 不得不说,这五百年于荆赚的灵石还是挺多的,把灵石分成了整八份之后分别放在了八个最大容量的储物袋中,还有一些余零分不整的,则统统收到了小的储物袋中。 还有褚财主的灵石没拿来!虽说现在灵石已经勉强达到了可以把神地送回的最低标准,可毕竟要穿过两界,由于上界层对下界层的斥异现象对灵石会有磨损的可能,到底还是多放些灵石才能更安稳些。可不能赔了灵石还折地吧! 把整理好的储物袋重新藏回了床榻里,于荆定下心回到前面的店中,重新打开了门。 原本该是看到阳光的于荆却被笼罩在了一道阴影之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一个于荆认为的安全距离之后,他才抬起头看向堵在门口的人。 ……居然是褚财主。 “你怎么来了不敲门也不说话,站在这里要吓死我吗?不过我刚刚才想到你(的灵石),你居然就已经到了,哎,你快进来别挡我的太阳啊!”说着动手拉着褚墨的手臂想让他进门来。 然而褚墨并没有挪动一步,于荆用普通大小的力量根本拉不动褚墨。 所以褚财主偷偷用力非要站我门口是要当门神吗!这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有凌驾于大部分修士的气势,往这一站,还怎么做生意! 于荆瞪着褚墨,褚墨看着于荆,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于荆终于先败下阵来气哼哼地坐回柜檯后的太师椅上。 让褚财主站着去吧,等会儿把价钱说高点让褚财主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见于荆坐定,没有进一步要拉扯自己的动作,褚墨长腿三步一跨站在了柜檯前。 于荆没好气地说道:“要来买我的超阶精铁了吗?准备了多少钱啊我看看够不够我卖给你,不够回去再添,店小概不赊帐!” 褚墨从腰间取下储物袋放在柜檯上,说道:“五十万极品灵石,够了吗?” 于荆目光黏在褚墨拿出的储物袋上,惊唿道:“你掌门师伯这么大方的吗?虽然超阶精铁只此两块,可到底没有人用它打过什么武器之类的,万一到时候你们操作失误导致浪费我可不负责的哦!五十万极品灵石可够买个二十来块高阶精铁了,别说打个宝器出来,打上一身都够啊。” 褚墨道:“无妨,我师伯说由我来买,我来处置这两块精铁。五十万是我师尊留下的所有灵石了。” 于荆收敛目光假意咳了咳,把柜檯抽屉里随意放着的储物袋拿出来,推到褚墨面前,又把装了灵石的储物袋归到自己面前说道:“我给你写处理方法,你放心,只要按照我写的去处理这两块,保管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就是你得找个厉害点的筑器师,修为越高越好。那我们就钱货两讫了,不给反悔了。” 褚墨直杵着,没有伸手去拿柜檯上的储物袋,也没有说话。 于荆疑惑地问道:“褚墨?” “你要是觉得价钱太高我还你一点啊,你别这样啊。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老闆,给你打个折也行,记得下次再来光顾小店就好了。唔……还你十万好了,咱们也算共度过生死的老熟人了,既然是你自己用的,这十万就当是恭喜你晋升的小礼物了。诶,你倒是说句话啊……”于荆虚汗都要冒出来了,褚财主这不说话也就算了,为何还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于荆紧张地注视着褚墨,睁久了的双眼忍不住酸涩不由自主地闭上了,于荆还无意识地转了一圈眼珠让自己舒服些。 褚墨也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回神,说道:“这些灵石是我师尊的遗物。” 褚墨表情阴沉,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师尊吗?” 于荆抿紧了嘴唇,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第十八章 于荆低头用手指戳了戳桌上的储物袋说道:“知道啊,昭枝嘛。修真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怎么,你想要知道什么吗?我这里消息都是要买的,你都懂的!” “我想知道我师尊仙逝的真相。”褚墨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说道。 于荆戳储物袋的手停了下来,难得严肃地说道:“真相?你掌门师伯不是都告诉你了,你想要怎么样的真相,你怀疑你师伯说了假话吗?” “师伯不会骗我,可那回他并未同我师尊一道前去,他说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褚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当时还有门派内好几位师叔师伯甚至师伯祖都在一个遗蹟内,实力都不弱,他们联手起来,修真界根本没有敌手。” “那你是怀疑那些师叔师伯害了他?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讲啊。就算真的是有谁暗中陷害了你师尊,你来问我,欲意为何?取那人首级为你师尊报仇?”于荆板着脸说道,“本店不出售这种会让顾客杀人的信息!”
第16页 褚墨冷笑一声道:“那就是真有人害我师尊吗?你说不卖,你可还记得你门前两根柱子上写了什么吗?” 于荆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说道:“从现在开始决定的,我是老闆我卖不卖还需要听你说的吗?说不卖就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若我非想要呢?” 于荆一拍桌子,桌上的储物袋都被震起了一寸,横眉竖目道:“不卖你还想抢不成,就算你抢你能把我的头抢走搜魂吗?你这样信不信我嚎一嗓子,我跟你说这一条街上的住户虽然修为个个都没你高,可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还是说你要和修真界所有有名有姓的大门派作对?你师伯都救不了你信不信!还报仇呢,呸!” 褚墨目光冷若冰霜,扫过柜檯上的储物袋,回到于荆身上。 于荆放完狠话头皮发麻,学着自己见过强抢女孩的地痞流氓的模样挑了挑眉,斜睨着眼睛,自认恶狠狠地脱口而出:“你那么想知道就求我啊,来我店里打白工当牛做马说不定我就答应了呢?” “好啊。”褚墨放松了紧皱的眉头立刻答应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嗯?!” 不是,褚财主你这反应不对!养尊处优受尽爱戴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答应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啊!居然为了师尊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放下吗?为什么和自己预想的不太对啊?而且为什么一激动自己还说了这样的话……收回来来得及吗? 褚墨见于荆突然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只好重复道:“求你了,我可以给你打白工当……做……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师尊仙逝的真相。” 那两个扭过去的音节是怎么回事啊褚财主,诚意都没有了! 见于荆还是一副神色复杂游移不定的表情,褚墨低声道:“你应该也知道,那次遗蹟原本就该由我去,可我正巧碰上突破瓶颈期的机会。我师尊这才替我去那遗蹟中,说是他亲自前去取与我相合的法宝,作为晋升礼送与我。那法宝在遗蹟中也是从你这儿得来的消息。” 于荆当然知道,褚墨提起他师尊的时候,于荆已经想起了这个大约在一百年前来自己这里问那件法宝,满面含春、笑意盎然的温柔的,叫做昭枝的男子。 “我是替我徒儿来问的,他如今修为日益精进,想来不久就会比我还厉害了。” “是吗,于老闆,就在不久之后的那个遗蹟吗,麻烦您了。” “可我徒儿好似还需要一阵才能收关,怕是赶不上了,还是我替他去这一次吧。” 随后于荆就如同一般送客的方式将他送出了门,那人在门口对于荆作了揖再次道谢,就离开了。如若不是这次褚墨提起,于荆也没有在意,这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人,原来在那次遗蹟之行中仙逝了。这对于荆而言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客人,他也不会对谁有什么特别的关注,毕竟他每日都想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作甚呢。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不是我师尊,应该也不会有如今的我。我师尊,对我那般。你既知道,也应该能理解我如此心情才对。”褚墨说这话时,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搁在柜檯上的手竟然微微颤抖。 于荆瞥见这情形,心肠也软了一半,他不想说其实有自己的思量。 褚墨如今的修为只需再升一个境界,就能触及到飞升的边缘了。若是心中留有仇恨这样的杂念,生心魔事小,如果未能控制好心境,从低界层飞升到高界层之时,由于高界层对低阶层的斥异性,任何一点点私慾都有可能引起高界层力量的冲击而被反噬修为。 仇恨不能有,因为私慾的杀孽定然也不可沾染。 如今褚墨若是不了了这心结,怕是飞升之时要吃不少苦头。告诉褚墨真相亦是同样。 于荆仔细想了想,终于答应道:“可以,可是起码在我这里做一年。而且是白工!不然免谈,随随便便做几日就想知道的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乖乖回门派做镇派之宝吧。而且在这里什么都要听我的,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一些很为难的事。” 既然之前都帮了几回,这回也帮褚财主一把好了。一年,于荆不信一年都拗不正褚墨心中的这一点龌龊。 于荆觉得,或许等到飞升之后,褚墨才会觉得这是多么不值得一提的事了。 哪怕有什么曾经让自己苦痛到甚至想放弃生命的经歷,经过时间的磋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恐怕等到那时,有谁再提起这事,不过一笑置之罢了。 老年人于荆非常有经验地总结着。 “那你今日回去和你的掌门师伯说一声吧,别弄的好像是我强行掳了你做苦力一样的。你回去千万要强调你是自愿的啊!我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一个爱剥削的刻薄的老闆!”于荆把桌上的储物袋扔到褚墨怀里,揉了揉眉心坐回太师椅闭上眼睛休憩。 ☆、第十九章 当晚褚墨就去门派走了个来回,一身空空的来于荆店中任职了。 于荆指了指自己房间隔壁,一个堆满了杂物的小房间道:“你今晚整理一下先将就一下,明天把我的床榻搬过去,我正好去买个新的。” 等褚墨半步跨进了那个杂乱的小房间,于荆才右手握拳一锤左手手心道:“等等,我三月前刚买下了疾风街上的一个大点的铺子,算算时间应该修葺得差不多了。算啦不要整理啦,这些天你和我将就一下,明日我去问问负责修缮屋子的店家。” 疾风街是中央城内不算最繁华的街道,但是这里修士和普通人参半,于荆可以做两面生意。 褚墨挑眉道:“我无需休息,晚上我去你那太师椅上打坐便可。” 好吧,人形暖炉没了。于荆失望地垮了肩,虽然留一丝神智清醒就不会冷到自己,可终究像个普通人一般生活了五百年,睡觉这种事,还是全身心投入比较舒服。 第二日于荆天刚亮就从被褥中翻了起来,简单洗漱过后来到店中。褚墨也在他开门的一剎睁开眼,从太师椅上站起。 于荆获得了太师椅的使用权,坐上椅子指使道:“你先开门,再去做早点,再把柜檯擦一遍,地也扫一遍。哎,你会做饭菜吗?” “煮熟还是可以的,先前还不能辟谷的时候,在外歷练都是那么过来的。”褚墨答道。 他挺直身板,轻松地抬起手提起门闩放到角落里靠着墙,衣服因为手臂用力而绷紧,勾勒出了手臂肌肉的线条。伸手将门推开,背后看着稍显宽松的布料随着推出去的动作全然贴在了褚墨的后背上,宽肩窄腰的形状一览无遗,他开完门后阔步从后门走到了天井里。 目送褚墨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口,于荆对褚墨的身板不禁有点眼红,虽说原本自己也不是弱鸡平板的身材,可经过五百年没有任何锻鍊的日子,也养得白白胖胖的了。 于荆的铺子前面是他的小店铺,店铺后门通着一个天井,正对面就是自己的房间和隔壁的杂货间。店铺后门向右转便是厨房,向左则是厚实的墙壁。这在五百年前也算是一间比较好的铺子了。五百年来也翻修过几遍,倒是没有地方让他扩建。
第17页 于荆瘫着思考着未来的锻鍊计划等了会儿,褚墨很快就从后走出来,问道:“……早点材料呢?” “……对面架子上开袋米吧。” “白粥?”褚墨确认道。 于荆硬着头皮点点头。 “那柴禾呢?”褚墨轻快地问道。 “呃,去金府要几根?” “那锅呢?”褚墨话中甚至带了些许笑意。 “……去金府借个过来。” “你想用什么碗具?”褚墨不依不饶追问道。 “别做了别做了,你帮我去疾风街最边上的祥瑞金问问我的新店修得怎么样了,告诉他们于老闆那个就行了。”原本气极的于荆说着沾沾自喜起来。 见褚墨马上就要离开,于荆半撑着扶手坐起身喊着补充道:“顺便帮我去对面街的杨阿婆那里买两个肉包子,钱我回来给你!” 褚墨回来的时候,手上的包子还是热腾腾的。已经和往常一般在太师椅上打瞌睡睡回笼觉的于荆被肉包的香味引得立刻醒了过来。 刚接过褚墨手中的肉包,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 大清早居然有客人真是少见啊! 于荆赶忙啃了一口包子,几乎把半个包子都塞在了嘴里,鼓着腮帮子朝门口看去,门口站着一位穿着一身素色衣裳的少女,髮髻上插着的白花十分显眼。 少女特有青春甜美的声音传来:“小于老闆,我来买些绢丝。咦?小于老闆这是在和这位小哥哥谈生意吗?我需不需要迴避一下再来?” 这位少女正是李花花的曾孙女,隔壁金府如今的掌上明珠,金琳琅。 若是仔细观察,少女的眼眶还泛着红,声音也没有往日那般清脆。李花花在世时,对这位嫡长曾孙女可谓是疼爱有加。金琳琅对李花花的孺慕之情,于荆也是知晓的。 金琳琅平日里也经常来于荆这儿光顾生意,也会碰到一些修士来找于荆谈生意上的事,她虽今年不过十四,可人小鬼大,每次都在门口迴避,毕竟那些“仙人”说的事,一般人听了也没什么用,也不要让他们因为自己在有顾虑了。稍等片刻后,等屋里人离开才进去。 其实她身为金府的千金本不用亲自来购置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可是她从小被李花花带到大,不免经常听到李花花经常提起,金府当年落魄时,这位于老闆每次都会低价卖给李花花一些必需品。而且金琳琅发现于荆竟然不似自己想像中苍老,每次都会十分有礼貌的接待自己。金琳琅把于荆当成了修真者,一开始还“仙人”、“仙家”这么称唿于荆。后来经过于荆的纠正,金琳琅终于改口成了小于老闆。 这回见着褚墨,金琳琅也以为他是来找于荆谈事情的,正打算先去门外等等。于荆嘴里一口包子还未完全咀嚼咽下,见金琳琅已经转过身要出门,赶紧拍了拍褚墨的胳膊,沖金琳琅的背影挤眉弄眼,腮帮子鼓动的速度也加快了。 褚墨只好说道:“姑娘留步,在下不是客人,只是暂时在此替于荆……”说道此处褚墨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拧了一下。 褚墨眉头一跳,改口道:“……替于老闆做事。” 被褚财主叫老闆感觉好像很爽怎么办! 于荆心中暗爽着,草草咽下嘴里的包子,结果把自己呛到了,涨红着脸拍着自己的胸口咳嗽不止。 金琳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平日里学到的礼仪教养让她立刻用手指半掩着自己的嘴,可语气中的笑意并没有很好地收敛:“小于老闆,你怎的总是如此冒失?” 说完她轻车熟路地到货架上拿了一些她想要的绢丝,放在柜檯上,摊开自己的掌心数了数灵石,确认无误了才向于荆伸去。 而此时的于荆一手握着半个包子,一手时而捶自己胸口,时而给自己顺气,根本顾及不到少女递过来的灵石。 金琳琅原本噙着浅笑上翘着的嘴角低了几分,摊开的手掌也握了起来,掌心也转向柜檯。她正要把灵石放柜檯上时,她握起的粉拳下出现了一只覆满了薄茧的大手掌:“姑娘给我便好。” 金琳琅抬头望向褚墨,心中一愣,依言松开了手,几个晶莹剔透的灵石落在了褚墨宽大的手掌上。金琳琅面上一红,低下头道:“多谢。” 褚墨神色如常,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于荆也总算是调顺了唿吸,擦了擦眼角咳出的泪花说道:“节哀……咳咳。你还记得你祖奶奶每次看你笑的时候,她也会跟着笑吗?你要多笑笑,你越幸福,你祖奶奶也越开心。对了,我可能过几日就会搬去疾风街上的新铺子了,这里应该不会卖,可能也不会常来。明年你就及笄了吧,及笄礼记得要去疾风街告知我一声,请我喝一杯酒啊。” 也不知于荆了什么话触动到了金琳琅,她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哽咽着说:“及笄……及笄,我……”话没说完,她一把抓过手中的绢丝咬着唇沖了出去。 于荆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金琳琅远去的背影,问身边的褚墨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难道及笄礼上是不给喝酒的?我从她出生开始便看她长大,小时候还给她吃过糖,怎么讨杯酒就这么大反应!” 褚墨把手里的灵石塞到自己储物袋中不发表意见。 “……”于荆望眼欲穿地看着褚墨的储物袋,又抬头瞪着眼睛怒视褚墨:“你这是当着老闆的面私藏钱吗?你看看我!我还坐在这里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背地里也不行,那都是我的钱,你放到这里抽屉里的储物袋里去!对,再记下帐。”于荆从抽屉里拿出储物袋了帐本推给褚墨。 褚墨把储物袋和帐本塞回抽屉淡定地解释道:“正好跟包子钱一样。” 想起了刚刚自己说要把包子钱给褚财主的于荆愤愤地把半个包子塞进嘴里。 褚财主其实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他老闆看吧!就两个包子钱都记的这么牢,小气。 嗜钱如命的原本想偷偷坑一波褚财主私钱的于守财奴在心里颠倒事实,然后又把自己噎到了。立马用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下去,于荆才缓了过来。 看来以后不仅最好不要睡觉,连包子都要少吃。 于荆觉得自己可能会变成神界第一个因噎废食的神,心里还有些诡异的激动。 站在一旁的褚墨伸手拿走了茶杯和茶壶,说道:“这茶是隔夜的,我去泡壶新的来。” 于荆点点头,在心里夸奖褚墨真是做的太好了,鼓着腮帮子啃着第二个包子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走到他背后的褚墨手指轻轻划过茶杯的里壁,眉头轻蹙。 这杯子,果然是温的。 得意忘形的于荆下意识用神力暖了倒在杯中隔夜冷茶,甚至没觉得哪里不对。 ☆、第二十章 褚墨提着装着滚烫茶水的茶壶回来,斟满了手中的茶杯,推到于荆面前。于荆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你去泡茶为什么连茶杯都带去了?拿来拿去你也不嫌麻烦,哎,你泡的是碧螺春吗,其实我更喜欢竹叶青的。”
第18页 于荆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滚烫的茶水立刻在他口腔里肆虐,于荆含着这口烫茶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泪汪汪地狂吸了几口冷气,让茶在嘴中滚了几圈才勉强降下了温度,咽了下去。 褚墨饶有兴致地看着于荆的这一系列卖蠢的动作,十分没有诚意地道歉道:“抱歉,水滚的太过了。”所以没有给茶水降温是特地做给自己看的吗?褚墨在心中想道。 这回褚财主可真错怪了于荆了,于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茶到底有多烫,心里只顾着感嘆褚财主太贴心了,如果能泡竹叶青就更好了。结果,他没料到褚财主一肚子坏水,居然把茶滚那么烫。于荆根本只把这事当成褚财主的恶作剧了。 等于荆嘴里的麻烫感褪去了一部分后,再去看褚墨时,褚墨已经恢復了一如既往的表情。 ……好像这事也不能怪褚财主?毕竟这茶都是他去泡的,要是打击了褚财主的积极性,以后他就不爱泡茶了怎么办? 于老闆心里计较着该怎么才能让褚白工发挥他最大的作用。比方说这种情况下应该用鼓励的方式代替批评,激起褚财主心里的要做的更好的想法? “嗯!这茶泡的不错,虽然我很喜欢烫的茶,可是下次还可以再考虑放凉点再泡茶,说不定会别有一番风味呢?对吧,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褚墨觉得有种自己被当成黄毛小儿教育了的错觉,自己就那么豆丁大小的时候,师尊也是这么用鼓励的方式来激励引导自己踏上正确的路途。 褚墨周遭温度低了几分,盯着于荆的眼神也加了一丝灼热。 褚墨虽然感觉这样的话语很是让自己怀念,可于荆这傢伙根本就是在骗小孩吧? 于荆感受到褚墨情绪的大起大落,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咕咚”一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中显得十分突兀,气氛突然僵硬了起来。于荆蠕动了一下嘴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只吐出了刚刚喝下烫茶回流的一口热气。 褚墨脸上被于荆这一口热气吹到的地方,微微发热着逐渐被一阵痒意覆盖。褚墨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一声转过头道:“扫把在何处?” 于荆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后门外的天井,等褚墨消失在后门他才回过神。 我都干了些什么?对褚财主咽口水还对他吹气?这怎么看都像是在调戏褚财主啊!是不是应该跟褚财主解释一下刚刚只是因为太紧张了不由自主才发生了这些特别容易让人误会的事啊?不行,那岂不是又让褚财主知道自己这么弱,这还怎么建立起老闆的威信! 最后决定要做足老闆样子的于荆还是决定直接把这件事揭过。 而褚墨正手持着扫把回想刚刚的事,方才自己的反应确实太过反常。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体内灵力不受自己控制地快速运转了起来,这才影响到了他的情绪。褚墨觉得这肯定被于荆反摆了一道,于荆身上确实有一些摸不透的奇异的地方。原本并不在意的褚墨,经过失落神地一行后突然对于荆身上的秘密充满了求知慾。 心大如于荆根本不知道褚财主对他深深浅浅的探究行为。 两人各怀心事,一个收帐一个与客人交涉有条不紊地过完了褚墨来做白工的第一个白天。 回房间前,于荆叮嘱道:“明日和我去疾风街一趟,先亲自去新店铺里看看已经如何了,虽说祥瑞金那边说过几日就可以完工了,可还是自己去确认一下比较好。还有我们得去购置点新东西,我想换个新的床,太师椅也已经快不行了。新店的牌匾也需要重新定制,还有新的货架,对,还要一个可以放展品的橱柜。”于荆叨叨叨着计算着大约需要多少灵石。 也不在意褚墨的回应,于荆掰着手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挥手下了个结界,把原本分好的八个储物袋重新取出。 把褚财主拿来的灵石留了十万左右,作为日后需要用到的资金塞在了先前放着凑不整的零碎灵石的储物袋里,剩下的都分成八份一一归在了八个储物袋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有太多大生意的入帐,如今能用的灵石大约只有这么多。如此算来,还是今晚去把该做的事做完。虽然自己可以布下一两个结界,修真界的修士绝不可能再踏入失落神地一步,可到底这原本是神界的土地,五百多年原本这块地里蕴含着的神力也消散了很多——这从褚墨等四人可以穿过神地为了保护自己设的结界便可以看出。 修真界修士再厉害,面对神界的结界应该是根本没有丝毫办法的才对。没有了神界大环境供养的这方不大的地,再拖下去可能会完全失去活性和修真界融为一体,这对那些小傢伙而言无疑是死路一条。被神界中的力量温养成精的生物,在修真界这样比起神界可谓空气稀薄的地方,如何能生活下去。 虽然于荆也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供他们生存,可他总不能天天带着一群土豆进进出出的吧?如果真是那样,于荆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在修真界被大家谈论上几百年。 于荆把八个储物袋全都塞在自己怀中,剩下的放回床榻的暗门下,一手挥去结界。蹑手蹑脚地打开门直接将缩地术用到极致,直直向着极西之漠去了。 在前面店内,坐在太师椅上的褚墨,在于荆气息消失的瞬间睁开了眼。 不过半个时辰,于荆就赶到了极西之漠。于荆不禁感嘆恢復了神力真是好,回想当时褚财主带着自己在飞剑上,自己受的那些委屈,褚财主还真的是很过分啊。 回到竹屋内,这天十分难得的,小傢伙们像是知道他会来一般,都在竹屋附近迎接他。不过看着一片土豆突然从地里蹦出来的场景还是让于荆觉得一言难尽。 于荆吩咐着小傢伙们帮他一起确定阵眼。 从中心开始,于荆推算出的正中心,是在竹屋前五步的地方。于荆逐步数着,到第五步时,踩到了当日让他差点摔倒的圆坑。 于荆心中一惊,手上还是快速掐了两个手决,分出一缕神力直竖在圆坑的正中心。 中心过后便是和中心相同距离的正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这四个阵眼的选取必定得让另外四个斜向方向的阵眼同样在神地范围之内。而落下的这片神地,据于荆观察,应该是一个比较整的圆。 推算出正北方向后,于荆先到了正北最边缘做标识,而在正北方的边缘,他竟然也找到了和正中一样的圆坑。那日从神地出来,于荆记得是从东方出的,在那里,于荆也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的坑。那西和南呢?不出于荆所料,果然在正西正南都有一样的圆坑。 “五位裂地术——” 于荆压下心中的情绪,在小傢伙们的帮助之下确定好了八个阵眼的位置,经过反覆确认推算之后,于荆这才拿出灵石布起了阵。 布这阵是一件非常需要注意力的事,稍有不慎就可能摆错灵石的位置让整个阵法都失去控制。心中烦闷的于荆两个时辰都没有摆好一个阵。草草收好已经摆下的灵石,于荆叮嘱小傢伙们不要随意随意踩踏阵眼之后回到了中央城,他的房间内。
第19页 此时已经四更,距离天亮不过一两个时辰,正烦躁着的于荆在床榻上频繁翻身,经过一个时辰的折腾,他终于还是睡着了。 而被于荆以为什么都不知道的褚墨,在于荆回来的时候,从调息吐纳中惊醒。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于荆回来后突然变化的情绪,听着那边房间传来不停歇的翻身声音,褚墨也开始变得静不下心来。 大晚上听到这样的声音褚墨真的想打人。 第二日天一亮,于荆便起了床。睡了会儿让他觉得精神和心情都好了很多,想到昨晚跟褚财主说好了今日要去买这买那,还要去疾风街信铺子看看,怎么都得说话算话,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老闆的做派。 褚墨已经不再会惊讶于休息不过一两个时辰的于荆居然是这精神奕奕的姿态了,褚墨并不能猜透这是不是于荆的反试探,总之现阶段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并不知道褚墨丰富多彩的心理活动的于荆,揣着自己的储物袋,带着他的褚白工出门了。 ☆、第二十一章 上次于荆带足了钱只为消费而来集市,还是夏末秋初的时候,而现在就连冬天都快要结束了。 在中央城的小角落里,生活居住的几乎都是普通人,那些少数的居住于此的修士也都集中在了于荆附近。于荆没有选择类似疾风街,或是更加繁华的地方挑选更好物品,当然是因为这里又近又便宜。于荆又不需要什么阵法加持的床榻、灵石加固的橱柜,又贵又不实用。 身上裹着繁重大棉袄缩着脖子的于荆和他身边衣袂飘飘不苟言笑昂首阔步的褚墨,显然成为了这不大的集市里人群注目议论的中心。 “哟,于老闆。有些日子没见了,前段时间好像都没见你在家啊,是不是出去做什么大生意了?”一位蓄着山羊鬍的中年男人在裁缝铺里拨着算盘,正巧抬头看到了门口路过的于荆。 于荆停下脚步笑骂道:“老张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要是有什么大生意不得跟你说一声,好跟着一起赚钱啊?最近有什么新的小娘子来你店里寻个小活计做做?” 于荆说着便进了裁缝店中,褚墨在门口站停,没有跟着于荆一同进屋的打算。 “小娘子没有,老夫人有一个,叫于老闆失望了。”一位穿着粗布衣裳,面无粉黛的妇人撩起工作间的布帘,一手抱着数件精緻的长袍走了出来。 于荆做了一个讨饶的表情,笑着道:“夫人说笑了,见着夫人我哪里有可以失望的地方,心中可不知有多欢喜。既然都来了,还得请夫人替我做两件新样式的棉袄和春天穿的长袍才行。就像夫人手上那几件的样式便可。” 张夫人把手上的长袍放在一边,拿过软尺道:“我替你重新量一下尺寸吧,上次你来做衣服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样一年一做,一次做一整年衣服的人。” 看到门口背门而立的褚墨,张夫人压低声音问道:“那人是谁,第一次见于老闆和别人一同来集市。” 褚墨听到了身后张夫人的询问声,回头对张夫人略一点头。张夫人红了脸道:“这么好的耳力见,应该是个修士吧于老闆?不过长的可真俊啊。” 瞥见拨算盘的老张黑了脸,于荆笑着介绍道:“这是我新招的伙计。”于荆假意压低声音在张夫人耳旁说:“还未婚配,你要是有什么好姑娘说不定可以撮合撮合。” 于荆知道褚墨其实听得到他们的对话,作为褚财主的老闆大人,他觉得十分有必要替他的褚姓伙计关心一下终生大事,还得让褚财主听到。这样才能让褚财主知道自己心里对他的关心和在乎,把握好一个伙计的心就得从身边的小事做起。这都是从于荆见过那些比较成功的商人身上学来的,那些成功商人无一不是和自己下属的关系像是兄弟一般。 褚墨皱着眉转过头给了于荆一个眼刀,从他的眼神中,于荆似乎读出了自己很久都没有从褚墨嘴里听到的两个字:闭嘴! “……” 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张夫人熟练地给于荆量着尺寸,说着话手上也不耽搁:“能和于老闆一起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可不敢随便乱搭线。” 在这中央城的小角落里,众所周知的便是于荆这成谜的人物,若不是和于荆相处接触下来,知道这位小老闆性情十分讨喜,就光是于荆门口住着的那些看起来不是好相与的修士就让大家心生敬畏不敢接近了。所以张夫人直觉断定,褚墨肯定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可以觊觎的。 “布料还是和先前同样,我替你去布庄挑选颜色花纹,做完送到你那处去?”张夫人问道。 于荆忙道:“我自行来取便好,过阵子我我要搬去疾风街那边。让你们送来怎么好意思,本来就麻烦的够多了。” 和张氏夫妇又寒暄了几句,于荆才告辞离开。 褚墨在于荆出门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跟对面杨阿婆一样?” 杨阿婆是卖包子的,因为上了年纪,总喜欢拉着客人叨叨着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前一天褚墨也去买了包子,想来也是被杨阿婆叨叨了一阵。 其实于荆觉得自己说的话还是有意义的,只是褚墨不明白而已! 于荆目光深邃地盯着褚墨的侧脸幽幽地嘆了口气,真希望褚财主能明白自己心里作为一个好老闆的想法。褚墨看起来嫌恶地皱了下眉又归于原状,而在于荆看不到另一边,褚墨的嘴角却扬了起来。 褚墨不知道为什么,让于荆吃瘪总能取悦到自己。 和褚墨一同去木匠那儿定制了新的床榻、太师椅和货柜等新铺子里需要的物什,于荆就直接带着褚墨往疾风街去了。 于荆虽说不常出门,可也发现了今日的疾风街似乎比往常更热闹,路上走着的大部分都是修士。 于荆的新铺子是在疾风街最东面的转角处,听祥瑞金雇来的劳工简单说了一下还需要多少时间来做好多少还未完成的事之后,于荆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灵石交给劳工头,朗声道:“请大伙喝碗热汤,于某多谢诸位这三月来的辛苦劳作了,等小店正式开业的时候,诸位一定要赏脸来喝杯茶。” 把握人心什么的在于荆还是很在行的,虽然这些在褚财主身上好像都不太好用。看!这些劳工这不是干活干的更起劲了吗?再看看褚财主,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并不气馁的于老闆大方地邀请褚墨道:“反正天色还早,今天回去也没什么生意了,我们喝杯茶再走吧。我知道有个茶楼还有说书先生常驻说书,走,去听听。” 到了茶楼,于荆挑了一个十分靠里的位置,和说书先生只隔了一桌的距离。若不是最前一排已经没有了空位,褚墨觉得于荆一定会坐在最里排,最好是说书先生的正对面。虽然现在的位置也和最里排差不多了,每每说书先生说到激动处,褚墨都觉得他的唾沫星子都要喷到自己茶里去了。褚墨暗暗把茶壶挡在了自己茶杯前面。
第20页 于荆倒是没有这样的忧心,津津有味地吃着茶楼里提供的小吃,兴致盎然地听说书先生说一些修真界各大门派风云人物的野史。 听到错误之处,于荆还会跟褚墨说正确的是什么。虽然褚墨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内心深处也根本不想理会于荆,可于荆回过头那亮晶晶看着自己的眼神让褚墨根本没法直言拒听。 “……所以说这位,其实那时候不是死在什么魔修手上的,只是后期疏于修炼沉迷女色,不修身修心,修为没有长进最后耗尽了寿元。”于荆说道。 听于荆把这些都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褚墨很疑惑,于荆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喜欢听这些以编故事偏多的说书先生说书。 “哼,污衊人只需要一张嘴,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普通人也敢随意猜测置喙我门派上的大长老!”隔壁桌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冷哼着对于荆说道。 偷听别人说话就算了,非要强出头也没啥好说的,可是说普通人没什么用就过分了吧!没看到这里坐着的普通人这么多吗,连说书先生都被吸引了注意了! 这是这里坐着的普通人心里的想法。当然,普通人并不包括于荆。 于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低着头自己吃桌上的小吃。褚墨也从容地举杯抿了一口茶。 “道歉,快点。”那人见于荆不吭声,以为于荆怕了自己,立刻蹬鼻子上脸喊道。 于荆抬头,无辜地指着自己鼻子问:“我?为何要道歉?” 那人一拍桌子说道:“你污衊我瑶山宗的仙逝的大长老,你还有脸问为何道歉?” “这位大爷你说的这话可不对。我哪里污衊了你宗门的大长老了?只是这位说书先生说的不对,我跟我的……店伙计说真实情况罢了。不信你大可问问这位说书先生,这一段是否是他找不到记载而自己编来的。你偷听在先,还打扰了大伙听书的兴致,该道歉的是你吧?”于荆说道。 那人不知道是被于荆一声大爷气得,还是被于荆一番话说羞得,涨红了一张脸竟然恼得抄起了自己的大刀就要动手。 于荆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只继续吃着桌上的小点心。 刀落到于荆头上距离一个手掌左右便再不能动半分。 嘿嘿,仗势欺人什么的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于荆心里暗爽,这把风头出得真舒服,有褚财主罩着的感觉真棒。 “瑶山宗算什么东西,丢人现眼。”沉默了许久的褚墨突然开口,于荆身边的防护结界也是方才褚墨在千钧一髮之时结成的,除非修为比褚墨更高,否则绝不能伤到结界中的任何人。 没想到于荆还是很信任自己的。 褚墨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很快,茶馆的经营者就让茶楼豢养的高修为的散修把瑶山宗那人请了出去,并且向于荆和褚墨道了歉,并免了在场所有人的茶水费才算了了这件事。 于荆一点都没有被那人影响到,继续听说书先生的故事,喝茶吃点心。 来此休息的茶客已经换了一批,刚进来的那些人中,修士也占了绝大部分。 褚墨疑惑地问道:“中央城缘何这般热闹?” 于荆含煳道:“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他这么说,却又不把事情说明白,吊足了褚墨的胃口。 于荆忽然开始不安分地左右环顾,刚刚他眼前好像一闪而过了一张眼熟的脸,没能看清楚就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第二十二章 褚墨一把按在他眼前摇头晃脑的于荆头顶,说道:“晃得眼晕,看到谁了这么在意?” 于荆缩脖子低头,斜侧着从褚墨手掌旁重新抬起头,将自己的头顶解放,用手捋了捋被褚墨手掌带起的头髮,不太确定地说道:“我刚刚看到了喻间,不过一眨眼就不见了。嗯,应该是他,好像就坐在二楼的角落里。我还以为看错了,喻间话比你还少,也没你长的好看,混在人群里存在感太低了。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唿?” 褚墨收回手握住茶杯,食指在茶杯上来回摸索,盯着茶杯里微微波动的涟漪道:“无妨,他知道我在你那里,若有事他自己会来。若是他有私事我们去了也只会让他尴尬。” 于荆剥完手上最后一个坚果,塞到嘴里咔咔两下嚼碎了咽下,拍了拍身上的碎屑,把自己杯中的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解决完桌上所有可以吃进肚子里的,他这才站起身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两人走到茶楼门口,于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不行我要再去打包两斤瓜子,这里的瓜子吃了两百年都吃不腻,味道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舔完嘴唇上留有的一点味道,于荆咂了咂舌觉得回味无穷,二话不说又回去打包了瓜子。 褚墨开始认真回想刚才自己只剥了两颗吃的瓜子的味道,不太明白为何于荆会有这样夸张的动作,不顾形象在外面舔唇咂嘴,这是并不是一个有礼义廉耻的修士该做的,普通人也不行,于荆更不行。 如果于荆知道了褚墨此刻的想法,估计得好好跟褚墨理论一番到底凭什么不行,然后列出一二三条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歪理来。 褚墨想到那样的场景皱眉啧了一声,仿佛已经置身于那样的场景中。 于荆刚打包好瓜子到门口来,就看见褚财主一副苦大仇深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的样子,居然还听到了褚财主嫌弃的啧啧之声。 到底是谁居然能让褚财主露出这样的表情,感觉褚财主这表情比嫌弃自己的时候更狰狞? 于荆双手把包着油纸的瓜子抱在怀里,用手肘拱了拱褚墨道:“走走走,快点回家嗑瓜子去。”油纸包不住的瓜子的清香味散发在空气中,于荆光是闻着味道口水就不住地分泌,若不是褚墨阻止了于荆在路上边走边嗑,恐怕等他们回到家时于荆就已经把瓜子都嗑完了。 回到自己最爱的太师椅上嗑自己最爱的瓜子的于荆,一手取瓜子送到自己嘴边,另一只手则是握着笔在纸上列着搬去疾风街、新店开张需要请来暖场喝酒的朋友的名单。 于荆刚在纸上写上喻间,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和礼貌的敲门声。于荆手里抓着瓜子咬着笔桿子思考下一个是谁,头也没抬含混地说道:“今天不做生意,想买什么明日再来,老闆正忙着想事情呢,没空招待你。” “不劳烦于老闆,我是来找褚墨的。” 于荆听到这耳熟的声音搁下笔和瓜子抬起了头,门口站着的正是刚刚写到了名字的喻间。 “正巧你来了,你快过来坐着我跟你说个事。”于荆招唿着喻间坐到柜檯前的椅子上,等喻间坐定才继续说道,“过段时间我可能要搬店了,到时候你过来给我暖个场,不过时间还没有确定好。你着急走吗,不着急的话在这里多待两日等我拟好请帖再给你。对了,还要麻烦你给秦榭和任盛送去,哎呀,要不是我自己没什么本事我就亲自给他们送过去了。” 喻间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于荆的请求,他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说道:“我找褚墨有事相商,他现在在吗?”
第21页 不在你还能找过来吗! 于荆有一种自己是极度兇恶,把自己的伙计藏起来在暗无天日的指使着干活的刻薄老闆,被人发现了端倪于是派喻间来寻人,因为可能会恼羞成怒,所以喻间只能小心翼翼试探套自己话的错觉。原来在喻间面前自己的形象居然是这样的吗? 其实喻间只是教养比较好,说话礼貌而已,于荆毕竟也算得上是在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好做直接越过他去找褚墨这样无礼的事。 于荆指了指后门的位置道:“我让他帮我收一下白天晒着的灵药,现在应该在后边。要叫他出来的话只要嚎一嗓子就行,这里墙壁比较薄,声音大点就听到了。” 见于荆真打算嚎一嗓子,喻间连忙起身道:“我去找他便可,于老闆你继续忙吧。” 哦,还有小秘密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于荆目送喻间消失在后门口,一个人哼哼唧唧地坐了下来,拿起瓜子继续嗑。 等他终于把大致的名单都拟了出来,算好了人数和需要购买的酒水小菜,在心里默默赞嘆自己想的太周到了,不亏是一个优秀的商人的时候,喻间和褚墨一前一后从后门里走了进来。 喻间脸上尽是犹豫挣扎之色,褚墨但是十分淡然,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侧身站在原处看了喻间一眼。喻间接收到褚墨的眼神才朝于荆走来,坐在了刚刚的位置上,欲言又止。 ……这气氛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总有一种不成器的毛头小子上门跟心爱之人的老父亲提亲,紧张到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放的情景。所以喻间看上我家褚财主了,这是要我成全他们?呸!狗男男!褚财主是我的白工! 突然从刻薄老闆晋升为爱子心切(?)的老父亲,于荆神情和语气也变得高深莫测,让人琢磨不透:“这是干嘛,有事快说,没事就赶紧收拾收拾快点离开,天都黑了我和褚墨要睡了,只有一个房间住不下你的。” 并没有听懂于荆话里奇奇怪怪的含义的喻间终于开口道:“我知晓褚墨在这儿和于老闆有个交易,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听听于老闆的意见……” 于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慌成了一团,这个标准开头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极东之窟和阎城交接处的枯木森林里,过不久就会有一个遗蹟要问世。只我一人怕是对一些紧急情况应付不来,所以想让褚墨和我同去。”喻间诚恳地说道,“不知于老闆可否先让褚墨陪我先去那遗蹟,日后褚墨再继续和于老闆的交易?” 于荆半张着嘴僵在了太师椅上,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联想,明明人家喻间是来讲正事的。最近这样奇怪的联想越来越多了,和褚财主父慈子孝?亏自己想得出来,这分明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啊!哪里有什么父亲还会被儿子天天眼刀伺候的? “于老闆?”喻间唤着已经把自己吓傻了的于荆,问道,“不知于老闆意下如何?” 于荆定了定神,偷瞄了一眼事不关己侧着头不发表意见的褚财主,只要褚财主露出一丁点不愿意去的意思来,就立刻拒绝喻间,不过看样子褚财主并不在意。 于荆仔细想了一下,差不多摸清了喻间内心的想法,才点头同意:“不过,我也要去!” 喻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一直没说话的褚墨听到这句话,挑眉道:“你和我们去做什么,你一个普通人跑去专门给我们拖后腿吗?”褚墨“善意”地提醒道。 “……” 对啊自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怎么跟人家修士瞎掺和。 于荆食指勾起擦过鼻下,不太好意思地说:“一时脑热,忘了是极东之窟那么危险的地方的遗蹟。带我去太拖累你们了,本来还想说不定可以在那里找到点什么发个财什么的。你们去就好了,我等褚墨回来。”于荆很贴心地对自己的行为解释道。 褚墨转过头在于荆看不到的角度弯了弯嘴角,只剎那的时间,转回头又是什么都不能撼动他片刻的冷峻的表情。 那个遗蹟开启的时间是在七日后,新铺子不出两三日便可完工,于荆便把搬家搬铺子,请大伙来暖场的日子定在了第五日,刚好留给两人差不多的时间赶去极东之窟。 于荆决定好以后,连夜便买来了十数张大红色的请帖,拟好了秦榭和任盛的那两份交给了喻间,让他快点带去给两人。 于荆拟完全部的请帖,让褚墨帮忙交给附近周围关系比较好的邻里,自己则出门去喊道:“各位兄弟,于某要搬家啦,具体位置是在疾风街,这么晚通知你们不好意思。五日后请你们来店里喝杯热茶热酒,就这么说好了。” 住在于荆附近保护(监视)于荆的修士们炸开了锅,有传音法宝的掏出了传音法宝通知自家掌门,没有传音法宝也立刻掏出了飞行法宝立刻回自己门派通知。一时之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于荆功成身退,回到了自己房间等褚财主送完请帖回来。 ☆、第二十三章 之所以要等褚墨回来,于荆已经想好了如果褚墨问起来,就说这是作为一个老闆对自己伙计的尊重的和重视。但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只有跟褚墨说好了自己要去睡了,才能安心地去极西之漠把那八个阵法布好。 于荆自认万无一失,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其实若是他多注意一些褚墨,可能早就发现了褚墨身上的变化。可是心仿佛有一个神界这么大的于荆,根本不会在意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细节。或者说因为恢復了自己的神力和记忆,于荆做惯了俯视修真界的神,真正处于修真界中时,还是改不掉一如既往的态度。 嗑了瓜子的于荆这晚觉得自己干劲十足,忙活了两个时辰居然很顺利地把阵都布好了。仔细核对检查了八个阵,确认没有丝毫的偏差。 于荆把小傢伙们都叫到竹屋里,叮嘱道:“七日之内不要离开竹屋,我送你们回神界。” 土豆们纷纷围在于荆脚边依依不捨地蹭着于荆的小腿,小麻雀也沮丧地叫了一声。于荆只好安慰道:“我过段日子就回去,修真界对你们而言还是太难生存了,你们也不想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过完普普通通的一生吧?乖啊。”见小傢伙们都安静了下来,于荆给每只都分了一点点神力,给竹屋做好结界就走出了神地边缘。 于荆心中不免还是替他们担心,特别是平日最调皮的小松鼠,居然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决定,若是来咬自己一口说不定心里更踏实些。 站在神地最东的边缘,于荆左手中放了八颗极品灵石作为启阵石,右手握拳向上用力一挥,灵石便分开朝着八个不同的方向飞去,缓缓落在了八个阵眼的中心。八个阵法同时被激活,剎那间白光大胜,以八个阵阵眼中心那一束最亮。 于荆脚下的地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神地缓缓升起,带起的气流把极西之漠中细小的沙尘全都扬了起来。于荆用神力在自己周身维持着能让自己站稳和不被扬沙扑到身上的防护罩,持续使用神力,让他恢復了原本的模样,原本灰褐色的泪痣变为一个并不耀眼的小亮点,在黑暗的周遭显得尤其明显。
第22页 在原地站了多时,直到再也看不到神地的影子,于荆才回去了。这一趟消耗了于荆太多精力和神力,导致于荆一躺上床榻就睡了过去。 这晚,对于修真界而言註定是个不眠之夜。 天刚亮的时候,于荆连一个时辰都没有睡满,好在于荆恢復的速度和原本身体的强壮程度是常人不能比的,所以他也丝毫没有疲惫之感。只是,为什么感觉胸口上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于荆勐地坐起身,卧在他胸口的小东西直接被掀在了地上,一只毛茸茸的傢伙爬上床指着于荆的鼻子吱吱哇哇一通叫。 ……所以说为什么昨天晚上总觉得这只肥松鼠太安静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这傢伙应该是偷偷钻到自己的大棉袄里躲起来了吧?神地都送回去了,现在只能带在自己身边了。 把松鼠关在房间里,于荆进到前面店里,褚墨正在开门。于荆自然地坐到太师椅上,半躺着盯着褚墨发呆。 褚墨听到身后的动静,像是听到什么新鲜事满怀着好奇的心情对于荆说:“今日天亮前,整个修真大陆都在颤动。” 于荆松松懒懒的侧过头,出房门前未绑紧的髮带蹭在太师椅的椅背上自然散开,于荆轻声“啊”了声,不知是为头髮的松散而惊唿,还是在应答褚墨的话。于荆半眯着眼睛,用手在太师椅上摸索着散下来的髮带。 褚墨喉口一紧,缓步走到柜檯前,低沉着声音道:“你……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这话的效果不亚于在于荆面前打了个灵力暴击,结果暴击炸开变成烟花还是五颜六色的。总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于荆总觉得眼前发生了上述的事件直接让自己为之一振。 他讪笑着说道:“昨天不是去茶馆喝茶嗑瓜子了吗,哪里没吃饭了?褚墨你真是,想给我做饭菜就直说好了,正好我饿了你快去做吧,我等你。” 虽然于荆自己都觉得他的话苍白无力,但是只是一天没吃饭而已,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可以了。 从来不在家开伙,连锅碗瓢盆都没有的于荆,在褚墨的“关怀”下,和以前一样去金府蹭饭了。索性褚墨辟谷不需要饭食,否则也会被于荆拉着一起去金府的后厨房了。 于荆一边喝着赵姆妈给他留的热汤,一边冷静地分析褚财主说这句话有什么原因。如果是自己暴露了身份,那褚财主就不该只说这一句就没有下文了,照常理来说,应该还有质问、对自己隐瞒的失望、情绪崩溃等的后续情节,而不是还特别强调让自己吃饭注意身体。所以,这么说起来,其实只是褚财主在关心自己? 看多了修真界的人伦常理,尝试着用修真界中普通人的思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了的于荆,被“褚财主在关心自己”这个认知感动到多吃了半碗饭。 吃完饭回到店里,于荆看到正在褚墨手下撒欢的肥松鼠,危机感油然而生。 “哪里来的松鼠,怎么这么可爱?褚墨这是你的宠物吗,以前都没有见过呢。之前你把它都藏起来了吗,怎么今天突然又把他放出来了。我可以摸摸吗?”完全把自己撇清关系,把脏水,不,把肥松鼠泼褚墨身上的于荆,装模作样伸出手掌想摸一把肥松鼠,最好还能偷偷捏一把。就出去吃个饭的时间,它就被褚墨发现了,实在是……愚蠢! 肥松鼠感受到了于荆想对自己动手的心情,一爪子拍开了于荆伸过来的手,钻到了褚墨的手掌下,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褚墨的手心示好。 ……不是,这只肥松鼠什么时候会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这么亲近了?以前就连谨殷都是不能靠近它三尺内的。 褚墨从松鼠头顶顺着毛摸到了尾巴尖,心情愉悦地说道:“我方才晒灵药的时候,看到它从你房间自己熘出来的。” 原来还不是被动发现而是主动出现的? 于荆再次伸手,快速把肥松鼠掠到手中,将它的两个小爪子扣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让它呈大字形躺在于荆的手中。于荆对着手中的肥松鼠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笑容,然后,用拇指把它肚子上松软滑顺的毛都逆向撸起,弄成乱糟糟的一团。 把被蹂/躏后的松鼠放在柜檯上,看着它委屈地用爪子扒拉自己毛的小模样,于荆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在它的大尾巴上打转,一边说道:“我觉得可能是我房间后窗没关好被它偷偷钻进屋子里去了。其实还是很可爱的嘛,褚墨我们留着它,养肥了当下酒菜吧。” 看完于荆这一系列动作,褚墨心中觉得好笑,便说道:“它已经够肥了,而且我要是没记错,你房间后面是一条巷子,根本没有树木。看来是千里迢迢专门跑你房间里去的。” 褚墨特别把千里迢迢和专门重读出来了。 于荆脑子转的极快,回答道:“肯定是在哪棵不知名的树上,被路过的我的气质和美貌吸引了,跋山涉水来这里找我,要和我一起生活。又觉得自己长的比较肥怕我觉得它吃的多,所以只好偷偷摸摸跑进我的房间,感受一下我的气息。” 于荆觉得自己的想像力越来越丰富了,编起故事根本就是信手拈来的。肥松鼠一把抱住自己的尾巴不让于荆继续玩,伸出舌头挑衅一吐,快速窜到了褚墨手边。 ……想打这只松鼠。 于是这只松鼠就名正言顺地生活在这里了,为了显示自己对这种松鼠的“喜爱之情”,于荆还特地给它取名叫小肥,十分贴切形象生动。 只一点令于荆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小肥很喜欢黏着褚墨,甚至晚上有床都不爱睡就喜欢趴在褚墨的腿上。不过于荆乐得清闲,这傢伙顽劣极了,不来气自己就可以了。 小肥也是只聪明的松鼠,每天早晨趁于荆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就去蹭他的腿,蹭点神力就可以活蹦乱跳一整天。褚墨身上有让它觉得亲切气息,褚墨不爱理会它但是也不会赶它,就算爬到褚墨的肩头,褚墨也不会赶它下去,或是对它横眉竖目的,比起于荆而言它更喜欢褚墨。 三日以后,喻间和秦榭、任盛两人一起回来了。 秦榭见到于荆第一句话便是:“三日前的晚上,极西之漠周边的城内的修士都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等他们去极西之漠的时候,原本的神秘结界已经消失,极西之漠恢復了五百多年前的样子。而我们也感受到了修真大陆的颤动,听闻跟五百年前一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第二十四章 见三人都紧紧注视着自己,于荆道:“给钱!” “……”任盛和喻间面面相觑。 三人之中只有秦榭比较机灵,她说道:“既然你请我们来给你的新店暖场,自然是认了我们几个朋友的,朋友之间就连问个问题都不行?” 于荆立刻摆出商人的嘴脸道:“请你们来是因为,你们是褚墨的朋友。褚墨又是我的伙计,也算是我店里的人,请他的朋友来暖场有什么不对的吗?再说,亲兄弟还要明算帐,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先生,最近我又手头紧,哪有上门来的生意还不做的嘛?到底听不听,听就给钱。”说罢还摊开了手来。
第23页 秦榭重重地拍了一下于荆伸出的手掌,没好气地说:“多少?” 于荆搓搓手,十指交叉相握,试探道:“一万……上品灵石?”说完还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谁知道秦榭会不会又挥一掌过来! 秦榭果然不出于荆所料,朝着他握起的双手又是一下:“抢钱吗,这么贵。” “可是这消息绝对只此一家,全修真界只有我一人知道的。一万上品灵石已经是友情价了,真的,我平时其实都卖这么贵的,不信你问问褚墨!”于荆走到褚墨身边,哥俩好似的拍了拍褚墨的肩。可褚墨高了于荆半个头,肩膀也是同样高出于荆的肩头不少,这个动作在他人眼里怎么看怎么滑稽。 褚墨微微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挑眉看了看于荆,还是点了点头。原本在褚墨外袍里安静窝着的小肥突然爬上了褚墨的肩头,用大尾巴扫了扫刚刚被于荆拍过的肩头,示威一般地坐了下来,晃着大尾巴宣示褚墨肩膀的主权。 ……今晚吃烤松鼠吧。 秦榭虽说实力比较强悍,到底还是一个姑娘,看到小肥忍不住走近了逗弄。任盛拿出了一个储物袋,数好了一万上品灵石,把储物袋递给了于荆。 小肥看起来可爱,实则很排生。还没等秦榭的手指戳上它圆熘熘的肚子,它就龇了龇牙,做出了随时要咬过去的准备。 于荆手中捧着储物袋提醒道:“小肥很兇的,你要是再靠近一点它就会扑上来咬你了。”褚墨伸出手顺了顺小肥的背上已经炸起了的毛,小肥高兴地抱住褚墨的手指轻轻啃了啃表达自己的愉快。秦榭在一旁无言地看着一鼠一人的互动,而后把目光转向于荆等他的解答。 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只肥松鼠的想法的于荆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说道:“三日前,极西之漠的震动,其实正是因为失落神地。”于荆停顿了一下看这四人的神色,除了褚墨外三人皆是“你这不是废话”的表情,而褚墨不为所动。 “失落神地失落神地,从名字里你们就可以知道,这是一块失落的神地。是从上界掉下来的一块不属于修真界的地,它三日前被送回上界了。”于荆模煳了这块地是来自神界的信息,毕竟神界也是上界,总体而言他并没有说错,而他们是怎么猜的,于荆才不管呢。 见三人震惊的表情,于荆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了,继续说道:“送回去花了不少灵石呢!” 褚墨收回被小肥抱住的手,低喃道:“送回,灵石?” 于荆没有听清褚墨说了什么,颇为疑惑地转过头用鼻音问道:“嗯?” 褚墨抿了下嘴,别开和于荆对上的目光,说道:“无事。” 于荆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褚墨眼里要多蠢有多蠢,从内而外散发着的蠢。 “仙界的土地,为何会落到我们修真界来?”秦榭果然中了于荆的语言陷阱,只把上界当成了仙界,这也正是于荆想要的结果。 于荆耸耸肩道:“不是修真界的事我并不能知晓,有什么问题,只能等你们飞升了去上界问问那里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就算真的有那一天,反正于荆要不在修真界,要不已经回了神界,到时候知道真相,也已经质问不到于荆了。 于荆装完高深,忽然咧着嘴不好意思道:“能不能麻烦几位帮我把新的床和橱柜之类的,送到我的新店里去,我搬不动。” “……”刚被赚走了钱还被请求做白工的三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于荆自己叫了马车,雇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壮丁,把新做的床榻等物都送到新店中摆放整齐,原本的旧床榻送去了木匠那处,进行翻新重新刷漆的工作。 新床榻也让木匠做了一个暗门,整体也比旧床榻大了一倍,床榻三面设置了灵石状的镂空的雕花屏障,只有一面是空出了可并排坐两人大小的空口。 褚墨见到这床榻的时候表情可谓极其嫌弃,也就只有于荆才会连睡觉都和灵石睡一起了。 幸而只有这个床榻是这样充满了于荆恶趣味的气息,别的家具都还是很正常的,否则褚墨觉得自己肯定等不到一年就受不住离开了。 于荆当晚就把自己不多的积蓄都放进了床榻的暗门下,心情十分愉快地享受了和新床榻相处的第一夜。 第二日于荆天未亮就爬了起来,借了三个八仙桌摆在了店中的空地上,去疾风街中心的酒楼定了一些酒菜,等着午时前送来。而后在门口也摆了一方小桌,放上了几坛酒和好些个酒杯,供来往的行人也沾个喜气喝上一杯,也算是招揽生意的一种小手段了。 对此,褚墨也忍不住夸道:“真是好思量。” 于荆甩着自己的头髮,扬着脑袋得意地笑了笑。 褚墨轻笑一声,轻拍了下他的头顶,翘着嘴角去拿坚果餵小肥了。于荆捂着脑袋一脸懵地站在原地,褚财主突然被鬼附身了? 剥好坚果把果肉放在手心里伸在小肥面前的褚墨,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忍不住弯起手指用拇指摩挲了一阵,惹得小肥吃不到手心里的果肉,着急地伸着小脑袋想从指缝中钻进去。实在着急了的小肥,用爪子轻轻挠了挠褚墨的手背,褚墨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走神。 餵完小肥,把它安置在于荆的房间里以免今日人来人往让它不安,褚墨回到柜檯后安静站着,目光紧紧跟随在八仙桌上和大家畅谈大笑的于荆。 其实褚墨有时候挺佩服于荆的,不说他那成谜的身份和能力,就看他平日为人处世的方式和对于赚钱的想法,也算是值得称赞的。不过,就是人蠢了点,或者说是单纯毫无心计,透明到让人一眼可以看穿,甚至有时候自信到毫无遮掩。 当然,能看穿的只有褚墨而已。褚墨毫不自知,于荆也以为依然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褚墨,听说你要和喻间去那个遗蹟啊?我和任盛要准备门派里的重要活动,应该不能一同前去了,你们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秦榭打断了褚墨的思路,站到柜檯前说道。 褚墨收回目光,说道:“嗯,遇到危险,逃命的能力还是有的。” 秦榭笑道:“你就这点出息啊?” 褚墨道:“还要留条臭命要在于荆这儿交易呢。” 秦榭对褚墨的师尊的事略有耳闻,只好宽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看于荆只是想要你给他白做工呢,你看他这么做说出去又有面子,又扎扎实实得到了益处。” 正在一边和金府金老爷说话一边嗑瓜子的于荆一个喷嚏把刚嗑进嘴里的瓜子喷了出来,还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瓜子仁,喝了口闷酒继续嗑瓜子。 褚墨手指敲了两下柜檯,说道:“且先如此吧。” 见根本跟褚墨说不通,秦榭也没法再继续劝下去,坐回了位置和任盛亲昵地说话。 等最后的秦榭和任盛两人告辞离开,喻间和褚墨帮于荆收拾完了桌子,把八仙桌送还给了借桌子的人家。
第24页 小肥被于荆揪在手上,送走了喻间和褚墨。 临走前,褚墨还特意叮嘱道:“记得要吃饭。”吃饭两字再一次重读了。 “……”不知道褚财主为什么对提醒自己吃饭乐此不疲的于荆。 等到三更的时候,于荆悄声无息地把熟睡的小肥装在怀里,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锁上了店门,在门口贴上了“新店开张,老闆为庆祝出门游玩,归期不定”的告示,趁着夜色朝着东边去了。 ☆、第二十五章 阎城,没有人们想像中像它的名字这般可怕。由于偏远,阎城的生活条件没有中央城那样好。阎城作为几乎和极东之窟相接的一个城市,来来往往的有很多魔修。 极东之窟作为魔修聚集生活的地方,滔天魔气外泄,致使枯木森林中的树木不着绿叶,枝杈长势扭曲,树干的颜色也近乎焦黑,即便如此,这些树木从没有坏死枯烂。 魔修是修真界特殊的存在,不同于妖修和普通的人修,魔修修习的功法都是极霸道的。功法比人凶,人不得不更凶来驾驭。大部分魔修的“凶”也只是体现在了冷酷果决的做事方式以及出手招式的凌厉用尽杀招。这些魔修虽说不好相处,可都是不会主动出手杀人的。能在阎城肆无忌惮来往的魔修,正是这类魔修。 而魔修中也有极少部分,修炼的功法歹毒至极,或以他人性命修为作为养料滋补自己,或以靠杀戮磨鍊心智体能。这些魔修身上都有浓厚的血气,死于手上的人越多,血气越是浓厚。 修真界中的人修对前者魔修只是不多往来,平日哪怕路上见到也不会拔刀相向。不同人有不同的适合自己的道路,修道选择的方向不同,这没有什么可以诟病的地方,只能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对于后者魔修,人修还是深恶痛绝的。 后者这些魔修手上的鲜血和尸体,大多都是人修的。这主要是由于魔修对于魔修是不可以轻易出手,这是魔修间不成文的规矩。再者说,人修的修炼方式是引天地自然灵气入体,对于修炼至恶至凶功法、需要靠自身产魔气的魔修来说,绝对是上好的补品。 后者这类魔修,在人修眼中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魔修也是可以飞升的,只是数量极少。就于荆所知的,神界也就只有这么两位而已。在神界大家都无所事事,闲出蛋来也偶尔会搓一架。不过也不会搓出什么火来,毕竟以后还是要继续搓架的,不能伤了和气。 所以在于荆眼里魔修和人修还有妖修其实是差不多的存在,反正修真界的修士又奈何不了他分毫,修的是什么根本没必要在意。 于荆到阎城的时候,天还未大亮。褚墨和喻间此时还在赶来的路上,于荆便找了家看起来干净整洁又不会太贵的客栈住下,和小肥休息了一个上午。 起了床的于荆坐在窗口,吃着刚叫上来的点心,往楼下看。阎城街上没有热闹的叫卖声,路上走着的修士也都目无旁人,只管自顾自地走,完全没有中央城半分热闹的感觉。 于荆看得无趣,关上了窗户,指着正在啃玉米的小肥叮嘱道:“等会儿我们要去危险的地方,特别危险的事就是可能会被褚墨发现,你不准乱跑乱跳乱出声,也不要看到褚墨就往他身上扑知道没有?” 小肥抬起小脑袋对着于荆的手指就是一口,于荆对小肥的性子一清二楚,收回手,曲起手指在它小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 “不听话你就等着回去被我薅光你尾巴上的毛吧,到时候就把你关在防护罩里放在店门口,让大家都看看你秃尾巴的样子。”于荆威胁道。 小肥抱紧了自己的尾巴,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没站稳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在自己的尾巴和褚墨之间权衡再三,小肥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尾巴。很会审时度势的小肥扑过来蹭了蹭于荆的衣襟,向于荆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今天并不是遗蹟开启的日子,不过还是有不少修士都开始赶往城外。 于荆一点都不着急,他这次过来只为褚墨而已。 毕竟于荆是个商人,赔本的买卖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去做的。喻间这次把褚财主带去遗蹟,于荆经过回想了喻间来之前的行动,已经洞悉了喻间的接下来的想做的事。这对于褚财主而言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所以于荆才没有阻止褚墨来。只是这其中多少还有不可预知的危险存在,已经走出了第一步的于荆,怎么也不能让这第一步白走了。 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褚财主,要是出点什么意外,不仅未来没有了财主大腿,就连一年份的白工也没有了!为长远考虑,刚开张就停业休息算什么。 于荆在心中替自己的行为解释着,到底心里还是肉痛这几日可以赚到的大把灵石,只好用对未来美好的展望和期待来抚慰自己的内心。 褚墨和喻间从中央城出发,御剑而行来阎城需要一整日,来早了的于荆懒得出门,对手上逗弄着的小肥自言自语道:“褚墨和喻间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啊,怎么这么慢,褚财主最近是不是修炼偷懒了?是不是你最近打扰到他了,以后你不准吃东西了,都这么肥了,本来不吃东西你就不会怎么样!天天吃还不肯锻鍊,真的打算被当成下酒菜吗?” 小肥挣扎着挥舞爪子抗议,最后还是被于荆镇压了。被迫背黑锅的小肥委屈的想离家出走。 在于荆的翘首以盼下,褚墨和喻间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阎城,他们未做停留,直接去了枯木森林。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于荆把身上沉重的小肥拍下去,麻熘地坐起来,把晕头转向的小肥随手往怀里一揣,急急忙忙去楼下结了帐就走。 枯木森林气氛诡谲,白天都阴森可怖,一到夜里骇人的气息比白天更甚,于荆得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找到褚墨和喻间,偷偷跟好他们。 黄昏时候的枯木森林,在昏暗的晚霞下,地上淡淡的树影稀稀疏疏,被拉得极长。枯木森林的树木又生得十分巨大,于荆一踏进森林就感觉被笼罩在了枯木森林的阴影之下。 恢復了记忆和神力的于荆难道还会怕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 当然会! 于荆早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为何对这样的气氛会有怎么也治不好的恐惧了,可这已经成为深入骨髓的本性,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失落神地之时,小肥它们会出来吓人。小肥和另外的几个小傢伙因为长久以来都只和于荆有接触,于荆表现出来的特质,它们自然而然以为所有和于荆差不多的人都是如此的。原本小肥它们是想把五个人都吓住好分散了把于荆带走,另它们没想到的是只有于荆一个人被吓得屁滚尿流。小肥用爪子戳了戳于荆胸口泄愤。 进入枯木森林后紧张万分的于荆被小肥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好在于荆可以知道两人的具体方位,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恐惧,总算是看到了褚墨和喻间的背影。 千言万语都形容不出于荆现在的心情,大概就像是被星星指引了方向,像是一条在即将干涸的河里游了很久的鱼儿终于找到大海,像在树上等待许久终于等到了母鸟回巢的雏鸟。感受到有褚财主和喻间在身边的于荆还会怕这空洞洞的森林吗?根本不会!
第25页 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跟在两人的身后,越是往前走,路上碰到的修士越多,于荆很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影避开了周围路过的修士,以防被他们发现自己在跟踪褚墨和喻间。 据传这个遗蹟是三百年间问世的最大的遗蹟,所以才聚集了这么多跃跃欲试的修士,每个人都想在这遗蹟中有让人满意的收穫,来此的修士其中还有不少是魔修。 毕竟就在家门口的便宜,哪有不来占的道理。这就跟在门口只放一个下品灵石,于荆再懒也会去门口捡回来一个道理。 在遗蹟门口等待的修士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俨然一个个小团体模样。 子时一到,随着遗蹟入口的开启,原本如同一盘散沙的修士鱼贯而入。褚墨和喻间也跟随着大流走了进去,于荆把小肥因为好奇探出的头按了回去,等人流变小以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了进去。 于荆虽然表面很镇静,但是心里却是虚的很。于荆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年幼的孩童偷拿了父母不允许吃的糖,揣在怀里从父母身旁经过时总担心被父母发现那样,总觉得自己漏了馅。 见过自己修士不会认出自己吧?褚财主不会突然转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吧?到底装的够不够冷静,怎么感觉周围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在看自己! 心虚的人的一个通病就如同于荆现在这样,目不斜视,板起脸来装高冷,眼神却忍不住乱飘。 原本对于荆毫无兴趣的修士看到贼眉鼠眼的于荆,嫌恶地走远了。有一个带头,就会有第二个效仿,几个唿吸间,于荆十尺之内成了一个真空地带。于荆整个人也显得更加明显突兀了。 于荆趁没人注意偷偷嗅了嗅自己衣服,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所以到底为什么这么嫌弃地走开了啊!我只想低调的混在人群里的! ☆、第二十六章 很快,人群就被第一个分叉口分流了。这遗蹟很是细心地标出了每个分叉口的危险程度,于荆跟着褚墨和喻间选择了只有少数人进入的最危险的岔口。 看到于荆身上没什么灵力波动但是却进了最危险的岔口,有个修士甚至嗤笑出声,嘲讽于荆不自量力的行为。于荆也不恼,转过头挑衅地呸了一声。那修士当即火冒三丈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管自己修为的高低,被于荆激得和于荆走了同一个岔口。 他的同伴见他如此还想阻拦他,他指着于荆的背影道:“连这样的废柴弱鸡都敢走这条路,你们就怕了?”他的同伴迟疑了,危险程度更高的路,获得的东西也更好,见于荆毫不犹豫地进入最危险的岔口,自己的好胜心也被激了起来。 那个嘲讽于荆的修士见同伴默许,咧嘴狰狞笑道:“我倒要看看这傢伙是怎么死的!” 背对着那个修士的于荆,学着小肥的样子偷偷吐了吐舌头,果然这一代修士都又蠢又无能,当然,褚财主是例外。毕竟褚财主作为自己的白工,是可以侧面映照自己慧眼识人的能力的,所以褚财主越是优秀才越能体现自己卓绝的眼光。 “弱鸡就是弱鸡,走路都这么慢,有气无力。” 正小心控制和褚财主之间的距离永远留有一个转角的于荆,脸上保持着“和蔼”的笑容,伸手进衣襟里揉了一把正在打瞌睡的小肥。 心里苦的小肥没法说。 “你看他紧张地都捧心了,哈哈哈跟个娘娘腔一样。”那人在于荆身后,只看到了于荆原本在身侧的右手前臂折到胸口,不放过这个机会出言嘲讽,还夸张地捧着自己胸口左右晃着走了两步。他的同伴虽然没有应答,可也忍不住闷笑了一声,于荆听得一清二楚。 等转过眼前这个弯口,原本青石砖墙壁被刷满了棕红色的漆,只有在刚过转角的地方,一左一右有两块对称的青石砖未被上漆。 于荆停住脚步,在青石砖周围上下仔细观察一番,食指勾起,用骨节轻轻敲打了青石砖。青石砖内传来了空旷的回声,声音并不是很大,正好让跟在于荆后三步远的两人听到。于荆苦恼地抿嘴站在原地酝酿着什么,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了青石砖上。 而没有用神力的于荆,这一拳打在墙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青石砖毫无变化,于荆却涨红了脸,手背也因为用力撞击通红一片。于荆用左手抚了抚右手手背,乜了一眼那两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人,傲娇地别开脸,一甩手臂继续往前走。 “莫非……” 那两人对视一眼,嘲讽于荆那人站到了于荆刚刚的位置上,用了五成灵力挥拳砸在右手边的青石砖上。随着他同伴地一声惊唿,他背后一阵剧痛。强忍疼痛转过身,看到左边同样位置的青石砖不知为何被弹了出来,方才就是这块青石砖打在了他的后背上。仔细去看墙壁上空了青石砖的那块地方,里面居然有长木棍和齿轮这类东西。 那人恶狠狠盯着脚步明显轻快了很多的于荆,说道:“敢耍我们!我定要他好看!”而他背后的伤口的抽痛让他冷汗直流,动一下便疼到龇牙咧嘴,只能和他的同伴找了个角落打坐调息。 暂时摆脱了那两个又蠢又不自量力的修士,于荆收敛气息蹑步转过最后一个弯,十步之前就是一个大开的石门。褚墨和喻间,还有一些在他们之前进来的一波修士都在那昏暗的巨大房间之内。收敛了气息的于荆轻而易举地悄声无息进了房间,两步熘到了左手边巨大傀儡人的身后。这傀儡人用巨大的石块拼接而成,光是双腿便有三人比肩而站的宽度。 于荆身量原本并不魁梧,躲在傀儡人身后不暴露自己绰绰有余。 这个宽敞的房间内,整个房间除出入口石门处留有空间,其余四周墙壁前到中心位置留给人通过的路,都被各式各样的傀儡占据。 由于整个房间内没有一盏长明灯台,所有的光亮都只来源于左右两边墙壁上一前一后对称着的,四个射出了光线的洞孔。这四个洞孔的光聚集在了中间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池上,漂浮着的一朵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琉璃莲花上。莲花下,是一叶琉璃莲叶,承托着莲花在水中漂浮。 “哇,师兄,这是何物,可以带走吗?”于荆听到一个甜腻的女声,半是撒娇半是期待着询问着什么人。于荆平日里接触到的女性,要么是秦榭这般有着女儿柔情外向开朗的修士,要么是金琳琅那般温声细语小家碧玉的邻家小妹,再不然表示赵姆妈那样细心温柔疼爱身边每一个人这样的长者。从未和这样故作娇羞半真半演的女性有过接触的于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莲花花瓣每一片都薄如蝉翼,连皱痕都这般清晰可见、栩栩如生。据我所知,传闻中有此等能力的,只有‘诡手’阳华。” 说话之人见褚墨侧目看来,折起手中的摺扇,以扇代指敲在自己左胸,诚意十足地表达了想和褚墨喻间和平共处的意愿,并自我介绍道:“在下瑶山宗云己,这位是在下师妹,云玺,和我的一干师弟们。”他搂过身边娇媚的女修,用摺扇一指背后正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的一群衣着相同的修士。
第26页 褚墨听到瑶山宗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点头语气疏离地介绍了自己和喻间。 “诡手”阳华是千年前以机关制作闻名于修真界的普通修士。他的修为不高,可他一双灵活的手、一个装满了奇思妙想的脑袋,做出了无数巧夺天工、让人嘆为观止的机关来。他在千年前某一天突然在修真界销声匿迹,如今在此见到的莲花若是真出自他手,那么这个房间必定是他留下的。既然这些出现在这个遗蹟中,那恐怕,修真界已经没有“诡手”阳华这号人物了。 那叫作云玺的女修,对水池里的琉璃莲花伸出了手,说道:“师兄这个可以拿走吗?我想把它放在宗门的云池里。” 褚墨喝止道:“住手!”他眼明手快地在云玺的手指碰到琉璃莲花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玺被吓了一跳,抽回了自己的手,嘟嘴羞恼地瞪了褚墨一眼,挽住了云己的胳膊。 喻间也语气不善地说道:“云兄,既然带了师妹来就好好教教她什么该什么不该。既然知道这可能是出自阳华之手,里面是否有什么机关你我都不好说,怎可轻易触碰?” “是在下疏忽了。”云己抱拳,语气中却无半分歉意。 虽然离水池比较远,光线也不太好,在傀儡人背后偷看的于荆看不清云己和云玺的表情,可他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云己的无所谓。 瑶山宗的人难道都是这样,说话做事阴阳怪气的?看看褚财主,哦好像优秀过了头不要为难别人了。那就看看喻间,门派间的文化道德素养高低立现。 于荆越比越觉得,有些门派在修真界没有地位、不出众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反正像瑶山宗这样的,再给他万年,也不能出一个有机会飞升的修士。 “师兄,这门好像是封死的,推不开也拉不开。”云己的一位师弟演示着推拉出口处的石门,果然纹丝不动。 “这位瑶山宗的云己,叫你的师弟师妹待在原处,切莫再触碰任何东西了。”褚墨冷声道。 人人都知“诡手”阳华机关精巧,在没有考虑周全之前若是失手碰到了机关,那这一屋子的人可能就会陷入危险之中。瑶山宗的弟子如何褚墨不想管,他可不想因为这些人作死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若是还有人敢乱摸乱碰,哪只手想碰,我就断了他哪只手。” 瑶山宗一行人一听,纷纷激动地咒骂着褚墨多管闲事,有个特别不服的,大声说道:“仗着自己修为高就欺负人?这就是你们第一大门派的作风?我师兄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命令我们?敢对我们动手,你当我们师兄是装饰吗?” 于荆听到这话忍不住直乐,傻孩子,在这个世界,修为高就是可以欺负人啊!况且你师兄这样的,修为境界很高实则根基不稳,一看就是被灵丹妙药堆上去的,褚墨一只手可以打三个。 褚墨道:“我倒不知,我想动手,这里谁拦得住我。” 石门上的狼爪子的地方扭曲了一下,除了于荆,谁都没有发现。 褚墨的气势实在是强劲,震慑住了原本因为被威胁而骚乱着的瑶山宗的弟子群。一直摇着摺扇搂着师妹的云己终于开口了,他道:“你们照这位褚墨道友说的做。” 褚墨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观察起了“诡手”留下的这一个看似普通,实则玄机暗藏的房间来。 ☆、第二十七章 这个房间,除了各式各样的傀儡外,就只有正中央的水池,紧闭的石门出口,还有这两者之间,被承托在一个用高阶精铁铸成的下宽上窄的柱体上的玉匣子。 石门整个都是灰白色的,因为光线不佳,凑近了才能看清门上雕着的是一头栩栩如生的狼。这狼斜侧着头,只睁着一边的眼睛,凌厉的目光像是在注视着这个房间内的情况。另一边的眼睛上画了一道伤痕,让这狼多了几分肃杀之气。但是不管怎么看,这狼总是少了两分生气。 总体而言,这个房间简单的过分了。即便如此褚墨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玉匣子里装的应该是阳华留下的宝贝吧?会是什么呢?玲珑机关骰?”云己和云玺围着玉匣子猜测道。 云玺道:“师兄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想法子打开看看便知。” 云己笑道:“为兄愚钝,只精于修炼和武学,对这些旁门左道一窍不通,只等褚墨道友来解决这个房间的机关了。” 这云己不帮忙就算了,还嘲讽“诡手”的机关术是旁门左道,顺便把褚墨说成了不好好修炼就知道学机关术不务正业的人了?以后瑶山宗的生意还是要做的,不过价格还是翻一翻好了。羞辱褚白工,和羞辱自己有什么区别! 于荆心中不忿,直接如此在心里决定。 那些瑶山宗的弟子也小声窃笑了起来,他们的修为不及云己,在他们眼里云己和褚墨喻间三人都是厉害的存在,他们能感知到自身和此三人间的巨大差距,可分不清谁高谁低。他们听云己说话根本不给面子,以为云己更胜褚墨一筹。 所以说,无知的人可真是过得太惬意了。 云己显然很享受被拥戴的感觉,虽然褚墨修为境界高于他,可因为在师弟师妹们面前的形象和无端的自信让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如果真的和褚墨对上,褚墨绝对是碾压性地胜过他。 要是于荆在褚墨现在的位置上,不打死云己也给他要削一层皮下来。 沉稳如褚墨直接忽略了云己的话,回到房间中央的水池旁。 在四柱光线下,琉璃莲花流光溢彩,就连拖着琉璃莲花的琉璃莲叶也被照亮。水池中整片琉璃都通透无比,在昏暗中荧荧发亮。 于荆有意要出手提醒,可奈何距离实在太远,又不便暴露自己,只好在傀儡人后面静观其变。 褚财主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况且…… 于荆把目光转到了云己那边。 云己身后有个瑶山宗的弟子,正踮着脚伸着脖子想看水池中的琉璃莲花。可是云玺贴着云己的半边身子,偶尔附耳说两句悄悄话,挡住了后面那人的视线。 那人踮脚小跳了一下,却不料没有站稳,向前倒去。见他慌乱之中伸出了手臂,打在了云己手中的摺扇柄上,力道之大使没有防备的云己手中的摺扇脱手被击飞了出去。摺扇以打开的样子直直飞向在水池另一边的褚墨的脸,褚墨眸光一凝,抓住了近在眼前的摺扇。 云己无辜地抬起双手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是我师弟不留神摔倒,还打到了我的手。” “不是啊师兄,我刚刚感觉有谁推了我一把。谁?有种就站出来!给师兄和褚墨道友道个歉!否则让我知道是谁,看我日后怎么叫你后悔!”方才摔在地上那人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指着自己身后的那些和他同门同宗的弟子质问道,“说,是不是你,还是你,还是你们一起?” 有人说方才看到了某某在他身后,有人说根本就是他自己摔倒了想找个替罪羊才信口雌黄编造了这拙略的谎言,总之是众说风云乱作了一团。
第27页 褚墨和喻间像看闹剧一般看了那边吵吵嚷嚷的人群,不置一词。 褚墨将摺扇掷向了云己,云己伸手接了下来,却感觉自己的手被震麻了。他不动声色地把摺扇换了手,向褚墨道:“多谢褚墨道友。” “你可带着你的短匕?”褚墨问喻间道,刚才那一把摺扇,让他想到了破解之法。 喻间虽然疑惑,还是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他的短匕,给了褚墨。 褚财主这是摆明了不想再理那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的云己,褚财主什么都好,就是对不熟之人的耐性十分差。于荆想到刚见着褚墨那天,自己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待遇。 褚墨拿着短匕在莲花旁比划着名,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从哪个方位下手。 云玺着急地说道:“师兄,你看他是不是要把那琉璃莲花打碎啊?这么美的东西,就算不能拿回去,放在这里也美不胜收啊,打破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褚墨好像终于找准了方位,慢慢将短匕斜着向琉璃莲花接近。 “师兄!!”云玺又急又气,跺着脚扯了扯云己的袖子,哀求着云己出面阻止褚墨。 云己被磨得没办法,伸出摺扇拦住了褚墨短匕的下落趋势道:“褚墨道友这么做,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毕竟这是阳华大师的遗物了,贸然破坏日后也难免落人口舌。不如你先同我和我师弟妹们说说你的想法,我们再一起做打算。” 褚墨没有搭理他,直接用力把短匕按了下去,拦腰切断了云己手中的摺扇,而在碰到莲花最顶端花瓣之前停住了短匕。 云己立刻拉下脸来,道:“你!这是何意?你是不把我云某放眼里,还是不把瑶山宗放在眼里?”这话激起了云己身后一干师弟的愤怒,同仇敌忾地盯着喻间和褚墨。 褚墨根本不理他们,把短匕侧了一下,刀身面对着琉璃莲花,小心地调整了一下短匕的倾斜程度,让四柱光线正好聚集在短匕上,四个光柱的落点一致,重合成了一个宽度一寸左右的圆。经过短匕光滑面的折射,这一束集合了四柱光线亮度的光正好落在了石门独眼狼的眼睛之上。那狼瞬间像是活了一般,凌厉的视线让所有人背后一凉,像是真的被当成猎物盯上了那样如芒刺在背。 画龙点睛!这就是“诡手”的智慧。 于荆在门口嘆了一口气,还是褚财主比较聪明点。正当他没由来替褚墨自豪着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探头探脑的傢伙。那两个人看到于荆正扒着傀儡人的腿偷窥的,没有声张,而是学起了于荆,蹑手蹑脚熘到右边的傀儡人身后躲了起来。 而褚墨他们面前的石门出现了松动的迹象,褚墨上前轻推一下便推了开来,前面又是和来时一样的青石砖通道。褚墨忽然转身,盯着入口右手处的傀儡人许久,这让正在偷窥的两人吓了一跳,赶紧躲好以免暴露。 发现了两人的褚墨,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回身和喻间继续往前走了。 云己在他身后问道:“为何不开这玉匣子?” 褚墨道:“你要是嫌自己命大,可以打开试试。” 云己下意识打开自己的摺扇,想扇扇子冷静思考一会儿,打开摺扇后整齐的切痕让他愣在了原地。他脸上一阵发青,把摺扇扔在地上,带着自己的一干师弟,搂着他的师妹跟在了褚墨身后。 云玺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我们就不管这琉璃莲花和玉匣子了?万一这玉匣子里有什么好东西呢?” 云己阴沉着脸道:“不忙,先去前面看看,不能让他们两个拿了更好的东西。” 听云己等人都走远了,在傀儡人后面躲着的两人才敢走出来。 进门时刚好看到褚墨开门方法的他们,一下就领悟到了开玉匣子的方法。他们迫不及待地用同样的方式把光折射在玉匣子正前方像是锁孔位置的小洞里,于荆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要做什么,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光线直接从小孔处散发开千百束细小的幽光,朝着四面八方射去。 ……这两个人作死本事真是一流。就听他们说这个玉匣子好像是有什么宝物就根本不管褚财主说的那句话啦? 整个房间突然轻微抖动起来,原本像是装饰品一样存在的傀儡们被激活,一个个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挣扎着扑向了这个房间里的活人。 那两人瞬间被傀儡淹没,惨叫声不绝于耳。 于荆轻松躲过巨大傀儡人缓慢的一击,用手指一点傀儡人的腿,用神力震碎了傀儡人体内的机关。傀儡人立刻僵在原处不得动弹。 那两人的声音愈来愈轻,于荆也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上前把所有傀儡体内的的机关都破坏掉,护住了已经奄奄一息的两人。 好事只能做到这里了,能不能活下去就只能看这两个人的造化了。 于荆头也不回,紧跟褚墨的步调,继续向前进。 ☆、第二十八章 前方的路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和阻拦,虽然在于荆面前阻拦也好,机关也罢,根本难不倒他。 现在在褚墨等人面前的,是一共九个不管是从外形还是大小都无甚差别的门口。褚墨和喻间随意挑了其中一个一起进去了。 云己不确定里面是否会再有机关之类,他解决不了的东西。所以他先吩咐自己的师弟们两个三个一组分开由另外八个门口走,自己则和云玺亲亲密密的,和褚墨走了同一个门口。 于荆等这些人都消失在深处后,才慢悠悠地走到九个门口之前。 “点、兵、点、将、点、到、哪、个、我、就、进、哪、个。”于荆的食指指在了靠右第三个门口上。 “运气不错!幸好没点到褚墨那条路,不然还得一个人在这里等会儿才能进去。”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小肥你可以出来透透气,现在没有人在。”小肥依言探出了脑袋,夸张地喘了两口气。 于荆用手指轻轻弹了这个做作的肥松鼠的小脑袋,掖好因为小肥动来动去而有些松散的棉袄,不再多作停留和等待。 褚墨和喻间走了一阵,并没有碰到什么阻碍,他们走到了又一扇门的面前。褚墨询问性地看了喻间一眼,喻间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开吧。” 褚墨用力推开了这扇陈旧的门,门和通道的墙壁、地砖和天花板摩擦扬起了一阵迷人眼的灰尘,两人猝不及防被迷花了眼。 模煳不清中,褚墨好似朦胧隐约间看到了眼前有一位白衣的青年,挥着衣袍散去了自己眼前的尘灰。尘灰消失不见的瞬间,那席白衣也骤然无影无踪。 褚墨注视着前面被打开了的门,回头却见喻间一脸迷离之色。褚墨把右手贴在喻间的太阳穴上,用灵力刺激喻间的识海。若非互相足够信任,褚墨也断然不敢用这么粗暴简单的方式帮助喻间脱离那奇怪的尘灰的控制。 喻间在褚墨帮助下悠悠转醒,看到褚墨手上的动作便瞬间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 褚墨道:“如何?” 喻间满含歉意道:“我方才仿佛置身于一片星辰大海之中,失了心智。”
第28页 褚墨心中有猜想,但是无法跟喻间言明,喻间则是一头雾水,两人沉默了片刻,默契地将这事暂且抛之脑后,离开了通道。 他们前脚刚从门口出来,他们背后的门就自动关上了。一直悄声跟在他们身后的云己、云玺二人被关在了通道内。 云玺方才在远处看到了褚墨和喻间被尘灰扑面之后的异常,颇为担心的问道:“师兄,我们该怎么办,你能像褚墨那般不受控制吗?” 云己摸了摸腰间,才想起自己那把摺扇已经断在了褚墨的手上。他面容扭曲地一笑,说道:“师尊曾经给过我一件高阶的法宝,可以镇住人的心智,名曰镇魂。有这个我便不会受任何迷幻类效果的影响。”他搂过云玺的细腰,把脸凑到她的脖颈间,用暧昧诱惑地声音继续道,“你记得尽量贴近我,你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云玺咯咯笑着搂紧了云己,将自己嘴贴上了云己的侧脸。 突变在瞬息之间发生了,云己只觉得小腹一寒,只见一只苍白的手沾染着鲜血缓缓从云己的体内抽出,云玺脸色煞白,勐地推开云己大声尖叫起来。 “啊——你是谁!你别过来!师兄!救我!师兄!”云玺后退着靠墙,疯狂唿喊着她那倒在了血泊之中抽搐的师兄。她浑身颤抖看着那个眼神冰冷,手上滴着鲜血,笑得邪气的人从云己身上摸出了一个用金丝制成的储物袋,抹去了上面云己的神识。 云己被自己的神识反噬,一大口鲜血喷出,头一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云玺惊慌地跌坐在地,叫声越发惨厉。 那人略一皱眉眯着眼睛一瞥,一掌打在癫狂不止的云玺的胸口。云玺眼睛一翻,嘴边淌着鲜血浑身无力倒了下去。那人打开储物袋,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方玉,随意把储物袋扔在云己的身旁,擦干净自己的手重新用隐匿术隐匿了身形。 褚墨和喻间出了门却又置身于另一个环形的房间之内,半个房间每相距三尺便有一扇门,数量刚好是九个。看来那些门口最终都是通向这里的,只是里面是否会有不一样的机关和危险就不得而知了。 在门与门之间三尺的距离内,都挂着一幅画像,所有画像中的人皆是同一人。 那些画像中,有独一人摆着棋谱的,有恣意舞剑的,有举杯邀请作画之人对酌的,画像中的那人神态多变,唯独不变的是那望向画外,或者说,望向作画之人的,充满了笑意的双眸。 这房间中还有一个两层的书柜,上层放了各种各样用草绳编成的小玩意,像是金鱼、燕子之类,看起来尤其逼真。书柜的下层,则是一系列从低修为修炼到高修为的剑谱和功法。 喻间指了指那只金鱼道:“方才我在画像中看到了这金鱼,没有丝毫差别。”喻间走到刚刚他看的那幅画前,又指了指画像中桌上酒壶旁被遮掩了一半的金鱼。 而其他的小物件,两人也在画中依稀找到了影子。 和上一个房间一样,房间有入口也有出口,门的正前方,放着一张紫檀木桌子,左右两边雕刻着两条踏着祥云的五爪神龙,它们张嘴相对,像是争抢着要将它们中间的一颗金色圆珠吞吃入腹。 在出口处的石门上还挂着一幅画像。仍然是同一人,画像中之人身上闪着光芒,背后却是密布的雷云,一道闪电歪歪扭扭地打在了他的身后。 不同于之前那些,这幅画的左下角,写了一行字,并且署上了名。 “今日尔去,他日必随。至吾友君霜,阳华留。” “君霜!”喻间惊讶地说出了声,“是那个君霜?他飞升之前还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在这个遗蹟里?” 褚墨道:“不,这些肯定是阳华留在此处的。”他转向紫檀木桌,紧紧盯着两只龙嘴中的散发着金色微芒的圆珠。 一位飞升修士留下的,能被两条神龙争抢的,定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法宝。 喻间道:“这个,你拿走吧,你修为境界比我高,君霜的东西,对你肯定更有益处。”说着他伸手想去拿这圆珠,没想到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了手。 褚墨扶了一把喻间的肩膀,问道:“没事吧?” 正在这时,方才褚墨和喻间出来的那扇门突然被打开了,可是两人却没看到有任何人从里面走出。门只打开了的瞬间,又勐地关上了。 一缕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飘过了褚墨的鼻尖。 也是这个时候,于荆踏过倒在门口不省人事的两个瑶山宗不知名的弟子,来到了他选的路的终点。 ☆、第二十九章 褚墨当机立断,伸手碰到了那颗圆珠,而他并没有像喻间那般被弹开。只是在他想取出那颗圆珠之时,他感受到了一股自上而下凌厉的掌风。 褚墨将圆珠握在手中,一掌将至,不知道敌人为何、修为如何的褚墨不敢与其硬碰硬。他握紧拳头直接砸了下去,直接把那紫檀木桌打碎,以退为进,在被暗中的人打到之前以这样的方式收回了手。他推着身旁的喻间后退了三步。 褚墨手上翻动,快速把那颗圆珠塞到储物袋中,抽出剑来防备地环视四周。 敌在暗,让褚墨压力倍增。他始终能闻到身边淡淡的血腥气,可是无法靠这个确定那人所在的具体方向。褚墨只能靠那人攻击时的气流变化来抵挡攻击,根本无法主动出击。 挥剑挡住往自己腰间的一招攻势,喻间趁这时机挥着短匕刺向了两尺外的一个地方。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铁器碰撞的声音,喻间握着短匕的手被挑开。 那人一击不成,不知用了什么锋利的东西掷向了褚墨。褚墨在被暗器伤到之前,侧身让过,却还是被划破了腰间的衣袍,褚墨扎在腰间的储物袋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那么,这人就只是要方才那颗圆珠了。褚墨一手捂着储物袋,一手持剑防御着。喻间在一旁趁那人攻击褚墨时确定他的具体方位再进行攻击,可每次都不知道为何都没有伤到那人半分,只有一声声清脆的“叮叮叮”,像是打在了一块铁上一般。 那人攻势极为兇悍,而且几乎都聚集在了褚墨腰间。 “绻纨,何必畏首畏尾藏头蒙面,出来光明正大打一回啊!”又一次攻击失败的喻间突然大喊道,褚墨感受到了自己接下的这一击忽然一轻。 绻纨这人,褚墨也是有所耳闻的。传闻中这位魔修也已只差一步便可以飞升,只是平日里残害太多人了,几乎每个人修都对他恨之入骨。 褚墨对上他胜算只有一半而已,不过有喻间在,那就几乎是可以全胜而归的。毕竟喻间也不是像云己那样用药堆的修为,喻间也都是实打实和褚墨一同歷练获得的这一身不赖的修为。 现在褚墨虽然满腹疑问,可时机不对,只好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虽然他和喻间两人是足以胜过绻纨的,可要是绻纨一直不现身,他们也就只有忙乱防御,无力地回击了。 绻纨并没有理会喻间的话,依旧坚持着针对褚墨腰间的储物袋。打了十数个来回之后,褚墨露出了一个要命的破绽,绻纨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套着尖指套的手直向着褚墨的心口掏去。
第29页 褚墨料到绻纨会有这一击,在绻纨出手的一瞬往右下方倒去,绻纨一只手穿过了褚墨右肩肩头。鲜血直接喷洒了出来,溅在了绻纨的身上。 褚墨也立刻挽出一个剑花刺向了斜上方,绻纨堪堪躲过,脸上只被划了一道伤痕。 “果然。”褚墨直接把剑刃朝下,作势往绻纨的颈部割去。 绻纨只能拔出自己的手退出了褚墨剑刃的范围之内。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他唇上的鲜血,勾唇笑道:“居然被你发现了。” 隐匿术见血自溃,所以绻纨才只以抢储物袋为主要目标,所用的招式都避免了使褚墨受伤。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两对一,他劣势。只是他没想到褚墨这么快就猜到了他隐匿术的缺陷。 褚墨露出的破绽是故意的,受伤也是意料之内的。如果不是这样看起来可以一击必杀的机会,绻纨定然不会轻易让自己现身。不过,虽然没有直接杀死褚墨,也算是给了一次重击。一条左臂,那可不是少了一半战力那么简单的事。喻间和褚墨二打一的赢面,几乎都是要靠褚墨的。 褚墨运转灵力,用灵力去修补肩膀处的伤口。 “你这样不行啊,灵力不省着点用怎么打的过我。”绻纨放肆地笑着,攻向了褚墨。 喻间上前和绻纨缠斗在一起,他咬着牙紧绷着脸道:“绻纨,今日是你的死期。” 绻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更加大声了。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褚墨又加入了战局,左肩的伤口也已经不再流血,伤口血迹斑斑,可是看起来却没有外表那样可怖。 “怎么可能?!”绻纨震开喻间,瞪着褚墨的肩膀,满脸不敢置信。 因为褚墨伤口的快速癒合,行动力也恢復了不少,和喻间联手,两人把绻纨打地节节退败。 绻纨被一剑刺到了肋下,狼狈地后退了十数步才稳住了身形。 褚墨和喻间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左一右继续追了上去。褚墨牵制住绻纨的动作,而喻间则在一旁骚扰绻纨。绻纨双拳难敌四手,气息也不稳了起来。在躲过褚墨致命一剑之后,绻纨向后趔趄了一步,喻间找准机会,短匕从背后正入绻纨的心窝。 绻纨分明口吐鲜血,却咧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血爆!”一直都在门后没有出面的于荆突然喊道,吓坏了昏昏欲睡的小肥。于荆直接一掌轰碎了碍事的门,在绻纨的躯体完全爆裂之前把褚墨和喻间用神力保护了起来。 昏过去之前,褚墨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一直在帮他的白衣墨发的青年,还有他衣襟里露出了一个眼熟的脑袋,褚墨感觉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和熟悉的,一直萦绕在他周侧的力量。 “没想到这个绻纨就算死了都要拉垫背的,这也太狠了吧!幸好跟来了,不然褚财主就回不去了,以后喝茶吃饭还要靠褚财主来呢!”于荆碎碎念道。 小肥跳到被于荆半抱在怀里检查伤势的褚墨身上,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褚墨脸上没有血迹的地方,而后蹲在褚墨身上无措地看着于荆。 “没什么事,没有内伤。应该是他体内、我的神力一直在修復他的肩膀,看来这缕神力褚财主不吸收也有不吸收的好处。”于荆拍拍小肥的脑袋道,“我再去看看喻间,不过喻间刚刚扎完匕首就被弹开了,离得挺远的应该也没什么事。幸好我出来的快,否则这第一大门派两个高手可都要折在这里了,要是能赚他们一笔就好了,可我又不能暴露自己。” 于荆并没有给两人治好伤,只简单地检查一遍确定没有致命伤后,回到了先前阳华的房间中,把门关上并且堵住了四个光线进入的洞口,防止后面来的人进入,对褚墨和喻间两人不利。自己则揣着小肥离开了遗蹟。 他要做的已经做完了,遗蹟的后半部分也不再需要他来插手了,他只需要回去做好生意等褚财主回来就可以了。 ☆、第三十章 回到中央城后的五日内, 于荆和小肥过着两看相厌的日子。 小肥喜欢吃坚果, 可于荆觉得它太肥了,本来不吃东西也不会如何,能不要吃还是别再吃了, 还能省下一笔钱来, 就拒绝再给它买坚果来,甚至玉米都不让它啃。小肥就只好在晚上啃于荆的被子磨牙顺便泄愤。 每天睡觉都被烦得不行的于荆把小肥直接扔出了房间,明令禁止它以后再进房间来。小肥相比于荆来说还是傲气得多了,晚上抱住自己的尾巴来取暖, 不进就不进,就是不向于荆低头。 到了第六日傍晚,褚墨和喻间两人面色疲惫地回到了于荆这里。小肥热烈迎接了褚墨, 见到褚墨进门的那刻直接飞扑到了褚墨的脚边,轻车熟路地爬到了褚墨的肩膀上,甚至还耀武扬威地在于荆看过来时高高扬起了自己尾巴。 这年头养只松鼠怎么这么难,养不熟就算了, 还天天和自己作对! 把小肥养歪了的于荆根本懒得自省, 他一改往日躺在太师椅上不动的常态,今天他竟然在帐本上记着帐目。听见动静后抬头发现是褚墨和喻间, 便重新低头继续记帐。 也难怪于荆突然勤快地记帐,前段时间把灵石用的差不多之后,每次开销都让于荆心惊肉跳的,只好用记帐来提醒和激励自己。 “你们回来啦,怎么样有什么收穫吗?不对为什么喻间你又跟来了, 你也要给我打白工吗,我是不介意的,可是我怕你们掌门来找我算帐啊!”说到此处,于荆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两人。 喻间道:“我与褚墨刚从遗蹟中出来,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整理。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做法,等出来后在安全的地方清点一下获得东西。” 于荆恍然大悟道:“就是说你们想在我这里顺便跟我分一杯羹吗?无功不受禄,虽然好像不太好意思,可是盛情难却,那我就不推辞了。” 于荆语调都上升了,亮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应该是在寻找哪里放了最值钱的东西。 “……”这不好意思的语气和表情有点过分啊! “请问,这两位能否让一让?”门外传来了陌生男子的声音,褚墨和喻间闻言让了开来。门外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在货柜上挑了用布袋装好的五斤装的稻米。他把布袋抗在肩上,问了于荆价格便数了数钱袋中的灵石,放在了柜檯上。 他还说道:“老闆,你七日前去哪儿了?” 于荆去拿灵石的手楞了一下,他磕磕巴巴地说道:“什、什么七日前去哪儿了,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你是不是跑错地方了去别的店了,你这记性不好啊!我这里有一个帮助增强记忆的好方法,打个折卖给你好了!” 那人道:“是七日前,我七日才得一日休息,每七日便买这七日一家人的口食,这哪儿能记错?前段时间我路过时你这儿刚开张,我还在门口喝了一杯好酒,得知你这儿的米比原本我买的地方便宜了少许,所以才来你这儿买来了。” 于荆收好灵石,食指在柜檯上轻轻滑动,解释道:“那日,我才刚搬来没多久,然后……金府的金琳琅姑娘请我去府上喝了杯茶叙叙旧,所以,咳,褚墨快去沏杯茶给客人喝。”
第30页 于荆从柜檯后走出,把褚墨往厨房的位置推了两把。 那人放下肩上的米袋,竟是把于荆的话当真了,想喝杯茶再走。 那人说道:“你出门游玩,我不清楚你到底何时才会归来,便去了另一家买的。” 于荆把米袋从地上拿起递给那人道:“哈哈哈,下次你来我再给你优惠些就当赔个不是,你看今日我还有客人要会,下回再陪你唠家常。见谅见谅,慢走慢走!”于荆连哄带骗地把那人送出了门。 喻间道:“于老闆居然还有不做生意出门喝茶的时候?” 于荆道:“赚了钱也是要享受生活的嘛,光赚不花那我赚这钱做什么。正好那天金老爷请我去喝茶,我就带了点小礼物去见见他。金老爷还是太客气了,我说得口干舌燥才让他收下了我带去的茶叶和美酒,认识这样一个朋友也真是不错啊。” 褚墨泡好了一壶竹叶青从厨房出来,把茶壶放在柜檯上,斟满茶杯道:“是金琳琅请你去喝的茶。” 于荆的眼珠跟着茶水中从茶壶漏到茶杯的一小片细叶来来去去,道:“刚刚不小心说错了,是金老爷没错!” “厨房的厨具还是崭新的。”褚墨再次提醒道。 “……我每日都是出去吃的,赚了钱,要花的,刚才说了的!对吧!”于荆吹了吹茶水,吹出了波动又盯着看小茶叶起伏飘动。 褚墨接道:“说了,不过挺贵的吧?” 褚财主今天怎么咄咄逼人的,是不是因为听刚才那人说的让他察觉到了什么?看来得做点什么补救一下! 于荆一口气喝下杯中的茶水,说道:“……不如你们先去休息一晚吧。说着说着天都黑了呢,我也累了,你们随便找地方休息吧我先回房了,帮我关一下门啊。”说着他迈着矜持的小步子,从背后看,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喻间见于荆如此,问褚墨道:“为何我总觉得你们的对话有些奇怪?” 褚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回答道:“你多心了。” 在房间里的于荆越想越不对劲,褚财主是发现了自己身上哪里有问题了吗?他盯着床顶的木雕灵石放空了半炷香,然后勐地一个打滚坐了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为什么没有答案?仙界之事他不能保证全部知晓,可对修真界,他应该瞭若指掌才是。之前偷偷跟随褚墨和喻间两人去遗蹟的时候,他还能很清楚地知道两人的具体方位。为何现在却连这么小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于荆仔细想了想,从君霜的房间出来后两人还经过了三个房间,拿了两三件对自己有用的法宝,那,褚财主是不是发现了自己哪里不对劲? …… 还是不知道! 这样的情况会发生,要么,褚墨已经飞升,要么,就只能是……自己那依旧坚持着混在褚墨体内的神力。 褚财主你可长点进吧,这都多久了! 于荆又躺会床上,挫败地嘆气,裹紧被子准备睡觉。 夜里褚墨把旧床和房间让给了喻间,自己在崭新的太师椅上打坐。 自从和喻间联手打败了绻纨之后,受到魔气的影响,每次只要静下心来,褚墨就能在识海里找到那个从未彻底消失的白衣墨发的青年,今天亦是同样。 还是在那竹屋边上,感受到褚墨的到访,他转过身,一脸惊讶道:“你的识海里居然不只有我一个人呢。”见褚墨一脸疑惑之色,青年朝褚墨身后努了努嘴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褚墨神色泰然自若,转过了身来。 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是千百个于荆,站着坐着、见钱眼开、耍赖说话躲闪的,全都是真真切切的于荆,仿佛千百个于荆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当真比那日心魔附体时的场景要更壮观,而且这些于荆,看起来都是非常真实的,吵得要命! 褚墨只觉得自己头大,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褚墨摸不清原因,怕胡乱动作会伤到自己的识海,只好面对着这片喋喋不休的于荆沉思。 身后那青年轻笑一声道:“倒是挺吵的,不过也很热闹啊,原来你也喜欢这么热闹的吗?” 褚墨沉默地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于荆们,好像就算自己说不是,也很难解释清楚了。 离褚墨最近的那一个于荆,拉了拉褚墨的衣角说道:“褚财主,你看咱俩这关系这么好,不如我给你涨个价卖消息给你啊?你放心,绝对涨的不多,也就翻一个倍而已嘛。” 褚墨也没有想到,原来在自己想法里,于荆是这样的。 白衣墨发的青年道:“哈哈哈,这人可真逗趣。不过若是可以每日操心这钱多钱少,那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若我……”他说到此处便戛然而止,失神地看着天空。 “……我,到底是谁啊?”他怅然若失道。 你是我的心魔。 可是褚墨没法直接说出这句话。他没有接话,背过身去,又对上了千百个的于荆。 “褚墨!”褚墨听到左手前方的于荆喊着他的名字,他抬眼望去,于荆半扬着头,两颊红扑扑地说道:“褚墨,我是不是很厉害啊!”那个于荆的眼睛亮晶晶的,强忍着不让自己得意地笑出来。好似因为没有听到褚墨说话,他又搔了搔自己红红的脸颊道:“你怎么不夸我啊,你怎么可以不夸我,我这么厉害,比你都要厉害!” 褚墨不由自主地走到那个于荆面前,手抬起了一半却僵住了,他握起拳。眼前得不到夸奖的于荆神色开始逐渐沮丧起来,满脸兴奋的神色也变成了委屈。他嘟囔道:“褚白工太过分了,说话不理人,明天让他扫地洗碗收钱好了。还有……”褚墨的手掌落到于荆的头顶,轻拍了两下,揉了揉,低声道:“厉害。” 眼前的于荆再次脸红了起来,从褚墨的手掌中逃出来,掩唇轻咳道:“什么?很厉害是吗,算你有眼光,虽然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不过我这么高冷的一个人,不会随随便便喜形于色的。你知道的,这是一个商人的素养,做什么都要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知道商人的素养是什么嘛,就是……”眼前的于荆一本正经地说教起来,可是弯成了月牙的双眼却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事出有因,你为何不好好想想为什么会在识海里,这个人突然占据了这么一大片地方?” 褚墨从自己识海里脱离出来时,听到白衣青年如此说。是因为在意这个财迷小唠叨? 褚墨觉得自己体内灵力忽然一阵乱窜,睁开眼便看到了打哈欠伸懒腰的于荆。 于荆一大早就被褚墨的眼神吓了一个激灵,上回看到这种眼神,好像是自己给流浪孩子分发馒头,那些流浪孩子盯着馒头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褚财主这是辟谷多年突然饿了?那也不能飢不择食啊!为了不让自己的白工饿到失去理智,于荆道:“褚墨,你帮我去那边的酒楼里买几个清淡点的小菜来,突然想吃一顿丰盛的早餐。”
第31页 小肥听到“吃”,立刻从褚墨的怀里钻出了头来,扒紧了褚墨的衣服,看样子像是想跟着一起出门。褚墨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回答便出了门。 于荆目送褚墨远去的背影,觉得今天褚财主有点奇怪,难道是又生了心魔? “于老闆。” 于荆转过身,喻间继续说道:“等褚墨回来同他说两件事我便回去了,多谢于老闆的招待了。” 于荆盯着喻间的双眼,语气不似往日轻快:“喻间,我有事要和你说。” 于荆端正地坐在太师椅上,隔着一个柜檯,喻间坐在了于荆的对面。 于荆道:“你知道的,我是什么的都知道的。昭枝的事,我也是一清二楚的。” 喻间表情凝重,表面看似平静,可他那一双眼眸却紧紧地、死死地盯着于荆,等待着于荆接下去的话。 “你这次在去遗蹟前,特地去探寻了消息,知道绻纨也会去那遗蹟。”于荆一点点说出了藏在喻间心中的,对于于荆而言说不上是秘密的秘密。 喻间咬着自己的下唇,皱着眉不知作何思考。 “这次绻纨被你们两个联手打败,你给了他最后一击,我知道你这是想……”于荆话未说完,喻间一掌袭向了于荆,于荆只一个小挪步就躲开了。喻间取出自己的短匕刺向于荆,可是他怎么也不能把短匕推入于荆前面一尺范围之内。 “你等等我……”话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啊!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沉不住气的吗! 喻间见短匕不行,便用蕴含了自己八分实力的一掌打了出去,结果却被弹了开来。 “你不是普通人?!”喻间惊讶地喊出声。 于荆护着自己的柜檯椅子货柜,着急道:“喻间你能不能冷静点啊,别动手啊这些都是新家具!” “没什么好说的了!”喻间不再多说,短匕在手,再一次击向了于荆。 还没碰到于荆丝毫,喻间眼前一花,短匕和扫把相撞发出了“咔”得一声清响。 “褚墨!”喻间借着力道跳开,说道,“你身后那个人,并不是你所能见到的那样简单!” 褚墨从容地扔掉了已经被砍进了一个口子的扫把柄,把手里的小菜递给于荆,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的佩剑,语气不变:“我知道。” 刚把小菜放到太师椅上的于荆被这句话吓得不轻。 不是!到底为什么褚财主会说他知道啊,他真的知道吗还是说这是缓兵之计? 只是想告诉喻间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褚财主的于荆突然进退两难。 又不能当着褚财主说“不要告诉褚墨啊”,那不是说了也是白说?不说的话好像误会还挺大? “他藏了这么多秘密在身上,又把你留在身边,你就不怕他对你不利?”喻间对褚墨说道,他语气冰冷,神色漠然,冷酷地说:“杀了他吧,否则将来也不知会出什么事。” 知道小秘密就要被灭口吗!全修真界的所有人的小秘密都知道的话,岂不是要被灭口之后再拖出来日日鞭尸?过分!救命没灵石拿就算了,还要这样恩将仇报。先动手的是喻间,先告状的也是他,什么都让他做了! 于荆气到了,哼哼唧唧地说道:“哼,褚墨你小心不要弄坏我的家具。” 喻间冷笑一声道:“你看你身后护着的这人,事到如今都只关心他的财。我与你百年多兄弟,又是你师叔,你不信我,要护着他,对我拔剑相向。” 趁着僵持的档口,小肥也从褚墨的衣服里爬到了他的肩上,对着喻间炸开了一身的毛,发出“咕咕”的威胁之声。 于荆不禁感动,虽然小肥平时总是和自己作对,不听话贪吃又爱玩,可到底还是护着自己的。 褚墨握紧了自己的剑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横剑而立,剑不脱鞘,不肯让开一步。 “如果是这个人,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于荆觉得心中涌出一阵暖流,直往自己的四肢百骸冲去,脸也烧了起来。 “咳咳,褚墨……”于荆一时间词穷,只好重复了之前说的话,“别打坏家具啊,不然拆了你的床来修。” 褚墨背对着于荆哼笑道:“拆你的新床吧,够大,肯定够修。” 喻间并不想真的和褚墨动手,先不说他肯定敌不过褚墨,而且一直以来他做的这些,难道只是为了和褚墨闹成这样吗? 褚墨感受到喻间的敌意变小,出其不意地将灵力聚集在剑鞘上击在了喻间的后颈上,这一下打的不轻,喻间瘫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褚墨收回自己的佩剑,挑眉盯着于荆道:“说吧。” 小肥把自己炸开的毛顺了下去,站在褚墨的肩头学褚墨的表情,咕了一声。 于荆装傻道:“说什么?我能说什么,我就跟喻间好好说话呢,他就突然想攻击我。幸亏我这五百年不是白活的,躲过去了,正好等到你回来,否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褚墨显然不吃这套,冷静地站在远处,直勾勾地盯着于荆的双眼。 于荆原本就心虚,被这么一盯,头就低了下来,扣弄着自己的衣角,脚也不自觉地碾着地面。 “想到什么好故事来煳弄我,我洗耳恭听。”褚墨揭穿道。 ……为什么就去了趟遗蹟褚财主就突然洞悉了一切? 于荆支支吾吾,也不敢和褚墨对视。褚墨拍了拍于荆的头顶,说道:“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告诉我,希望这一天不会来的太晚。” 于荆双手捂着自己的头顶,深吸一口气道:“你控制好你的情绪,我告诉你。” 褚墨侧头看向于荆,于荆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说道:“我和喻间,因为你师尊的事才突然变成如此的。”主要是喻间根本不听完我要说的话! 褚墨果然不出于荆所料,焦急地问道:“如何和我师尊有关?” 于荆决绝道:“你要是一直如此,我是绝对一丁点都不会告诉你的。我答应过你告诉你师尊仙逝的真相,那就绝对不会食言。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得再升一个境界,等你接近飞升那扇巨门之时,我再看你的情况决定何时再告诉你。” 于荆有于荆的认真和倔强,褚墨也知道,便不再追问。 “君霜的那颗圆珠,里面有君霜飞升前修炼的心得和对你这个阶段比较有利的几种调息吐纳方法。你只要花时间去参透那些就够了。”于荆补充道,“所以说绻纨才会和你抢这个,因为他作为魔修里的佼佼者,修为也是快要碰到飞升那个门槛了。” “不过就算他有君霜的这圆珠,其实还是不能飞升的,沾染了私慾的杀孽,是被上阶层不容的存在。”于荆别有深意地看了褚墨一眼。 褚墨不知是否听懂了于荆话里的含义,扯开了话题道:“我师尊的事暂且不说,那你呢?”
第32页 于荆茫然道:“我?什么我?我又如何了?你说话怎么不好好说呢褚墨,非要打哑谜。我怎么猜得到你想说什么呢!” 褚墨再次说道:“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装作普通人的模样?” 于荆反驳道:“我就是普通人,就是你能看到的这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每天只想和灵石打交道、虽然有点俗气但是又会赚钱特别厉害的杂货店老闆啊!” 褚墨:“……” “我跟你说,可不是每个人叫做于荆的都这么厉害的。”于荆骄傲地扬起了脸,那模样像极了褚墨在识海中见过的那个,他印象中的于荆。 褚墨闷笑一声,于荆气急败坏道:“你这是在嘲笑我吗?褚墨我告诉你我很生气,所以今天扫地泡茶收钱晒药记帐……反正什么事都由你来做!” 褚财主真是过分! 褚墨道:“我不是在嘲笑你,你在我心里确实不普通。”不管是那些于荆自以为隐瞒的很好的事情,还是在识海里敲锣打鼓的于荆。于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若拿不出什么可以直接证明于荆的身份,想来再怎么说他也不会承认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觉得我一点都不普通。毕竟像我这么有人格魅力还特别能赚钱的人屈指可数的。”于荆拍拍褚墨的肩膀。这么看好像是勉强过关了? “对了!”于荆突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地上已经报废了的扫把道:“赔!” 褚墨充耳不闻,说道:“我先找个客栈把他安顿了。”褚墨说着便背起了喻间,还没等于荆回答就直接出了门。 ……这回和喻间真是再也解释不清了,希望下回见到他的时候能让自己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再动手。 于荆吃着褚墨带回来的白粥和小菜,这原本是想给褚财主的,不过看这只有一碗白粥,趁还没凉透还是自己吃了。 “小于老闆。”褚墨刚带着喻间出去没多久,于荆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熟悉的少女特有的声音。 金琳琅双手半握在身前,走到了于荆面前。她左右张望了一番道:“褚大哥呢?” 于荆起身为她拿了一个凳子过来,让她坐在一旁。 “褚墨,他有事出门了。怎么了,找褚墨有事吗?你可以先告诉我的,回头等他回来我转告他就是了,你也可以在这里等会儿,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才是。”于荆重新拿起筷子说道。 金琳琅红着脸,嗫嚅道:“小于老闆,我祖奶奶去世之前,在弥留之际为我订下了一门婚事。因为孝期三年后,她怕我找不到好人家了。” 于荆道:“那我该说声恭喜才是,你祖奶奶也一定说了,你及笄之后也不要因为孝期的事耽误你,准备好了就嫁过去吧?” 金琳琅握着的双手有些抖动,她眼神含羞带怯,轻声道:“可是……我已经有了心上之人。” 于荆大脑“嗡”地一声,脱口而出:“是褚墨?” 从金琳琅进门到现在的表现来看,好像确实一直十分在意褚墨的样子。今天应该也是来和褚墨说她的心意的?现在想想,之前金琳琅第一次见到褚墨的时候,似乎确实脸红着看起来十分害羞的样子。 于荆心乱如麻,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本羞怯紧张的金琳琅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 于荆劝解道:“你知道……褚墨他是修士,修士的生命是很长的,有时候闭关修炼就是十年二十年不出关。你和他……哎呀,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你还是等他回来亲自跟他说吧,这样的事还是你亲自说比较好。” 于荆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前有喻间要把褚墨带走,后有金琳琅喜欢上了褚墨。这个褚白工,不好好做事还到处拈花惹草的,就不能安分一些吗!不过要是褚墨也对金琳琅有意该如何,是该成全了他们,还是干脆点棒打鸳鸯,把这对几乎没有什么未来的爱侣硬生生拆开。 于荆转头想再劝金琳琅两句,却看见了她泪水满面的模样。 “你别哭啊,我不反对你们就是了。”于荆说道,可是没想到金琳琅泪水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你怎么了嘛,你别哭啊,你告诉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我都会帮你的。”于荆心疼地说道。 金琳琅也算是于荆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眨眼的时间,她就从小豆丁长成了现在这样柳叶弯眉的少女了,要是自己能帮忙的,他也捨不得她伤心。 金琳琅忽然大声道:“我自小喜欢的便是你,你若是不喜欢我直接说啊!为何要把我推给别人?”说完她抽泣声更大了。 而于荆直接被金琳琅突然的爆发惊得瞪大了双眼。 “那你问褚墨……”于荆干巴巴地问道。 “你要我如何,在别人面前说你是我心仪之人吗?”她哽咽道。 “那之前那日,你脸红……”于荆不甘心地继续问道。 “差点被人看出我藏了这么久的秘密,我难道还不能紧张了?”金琳琅对于荆这番询问颇为气恼。她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裙,止住哭声,看着于荆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于老闆,我知道或许你和我是不同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呀。祖奶奶给我定下婚约是出于疼爱,可我不想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呀。” “这……我……”在于荆支支吾吾的时候,褚墨回来了。 ……今天褚财主出门和回来的时机都不太对啊! 褚墨沉着脸,看不出他的想法。他把刚刚回来时买的扫把放在墙角靠好,走到两人身旁。 “他不会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带你悔婚的。”褚墨冷声道,“你知道他与你不同,就该断了这样的念想。既然喜欢他,你又让他为难,难道让他和你一起背负姦夫淫/妇这样的骂名,就是你对他的喜欢?” 褚墨说一句,金琳琅的脸色就白上两分。 “你今日来不就是想自私地用自己的感情来让于荆不安,想着他这般心软一个人,说不定就愿意上门去和你父亲说。”褚墨言辞犀利,根本不给金琳琅辩驳的机会。 金琳琅不知是被说中了心事,还是被褚墨的话,于荆的态度伤到了,抹着眼泪转身而出。 “褚墨……你会不会说得太过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也是挺有勇气的。说太重了以后她要是不敢说不敢做了,那是不是不太好?”于荆看着金琳琅的背影担心道。 褚墨转过身,黑褐色的眼眸里倒映出于荆如潭的双目和担忧的神色,褚墨语气不善地问道:“那你喜欢她?” 于荆摇摇头:“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她就是个小孩……”而且我是要回神界的。于荆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那你觉得,彻底断绝她这不该有的念头不对?”褚墨眯着眼睛问道。
第33页 “那倒不是……就是我觉得还可以委婉一点。”于荆躲闪着褚墨的目光。褚财主这已经不是饿极了的流浪小孩看到馒头的样子了,这分明是看到了肉包子啊! “我在,你便在,你别忘了这是我们的一年之约。”褚墨在于荆的耳旁说道。 于荆捂着耳朵后退了好些步。哇,好好说话靠那么近做什么,褚财主不知道脖子耳根这块是很敏感的地方吗,这可是可以一击致命的好地方。所以,好像是被褚财主威胁了吗?而且这什么奇怪的一年之约啊,不是白工一年吗!什么在不在的…… 被褚白工气势上压了一头的于老闆为了挽回一点自己的面子,指使道:“粥凉了,帮我热一下!” 褚墨神色复杂地瞥了于荆一眼,用灵力把白粥烫热。 于荆看见褚墨的表情,以为他也眼馋,便说道:“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小菜的。不过你要是吃了的话,我就不给你买这粥和菜的钱了,因为你也吃了,那说明你就是要买给自己的我只是尝了一下味道而已。” “……”褚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抠门的要死的于荆。 褚墨还是和于荆一起分享了这顿早饭。 吃完以后,于荆仔细考虑了一番,对褚墨道:“你刚刚说一年之约。虽说我是这么说的,你要是在那之前就能把境界升上去,到时候我就告诉你吧。至于告诉你以后会如何,都只能看你自己了。” 耳尖的于荆听到了柜檯上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回头看了一眼,是小肥爪子中正抓着两个榛子剥着壳,在它身边已经堆放了四五个榛子壳。 于荆恨铁不成钢地弹了小肥的脑袋,没收了它手上的榛子。 怪不得这傢伙和褚墨出门的时候这么兴奋,原来是跟出去让褚墨给它买吃的去了。 ☆、第三十一章 这三日, 修真界内大大小小的门派间都在说同一个传闻。 “你还没听说吗, 就是那个老不死,对开了杂货店的那个。传言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啊,而是修炼了魔功隐藏了自己的修为。”一个蓝袍的修士跟他身边的青袍修士说。 “你如何得知?”青袍修士惊奇道。 “听我师弟的师父的好友的师兄的师伯的小道童说的, 我觉得是真的。他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能活五百年啊?说不定像那些邪道魔修一般, 手上人命无数啊!”蓝袍修士猜测道。 两人分别之后,青袍修士在茶楼之中,和一位红袍的修士说道:“那个老不死知道吧?死在他手上的无辜修士不计其数,传闻他两天杀了三十位修士啊……” 于荆这两天的生意很差, 十分差,特别差。偶尔到门口唿吸新鲜空气的时候,于荆还能看到有修士看到他便低下了头, 匆匆离开了,还有一些在他没注意时对着自己的牌匾指指点点的。最近这到底是怎么了? “褚墨,过会儿有人来砸场子!快出来镇场!”于荆快步走进门口,朝在房间里修炼的褚墨大喊道, 语气倒是隐隐有兴奋之意。 褚墨闻言不紧不慢地又将灵力运行了一个周天才起身。 “怎么忽然会有人上门砸场子?”褚墨看向于荆, 无奈地问道。 “你也不知道吗?那个江湖传言!”于荆语气夸张地说道,“传闻那个修真界的老不死, 实际上是修炼了一种可以隐藏自己修为和知晓世间一切的魔功,为了修炼这魔功,每个月月中月末这两天都要杀死三十个修士来吸取功力,手段可谓极其残忍。开杂货店的目的只是为了赚取人修的灵石,用来滋补自身修炼魔功不堪重负的身体并且让灵石脱离人修控制。” 这么厉害, 于荆自己想想都觉得激动。从一个修真界敬重的普通人,突然成为了一个人人喊打的邪恶的修士,这样的体验前所未有。五百年前,也是因为神乎其神传言让于荆这个籍籍无名之辈突然在修真界有了一席之地。五百年后,又一个玄乎其玄的传言,是想扳倒于荆? 褚墨听完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传言,问道:“那砸场子又是怎么回事?” 于荆道:“因为我这个修炼魔功的傢伙害死了太多人,而且说什么五百年不死的普通人已经出乎了他们的接受范围,反正就是看我不顺眼就是想来找点事做。现在的修士不都是这样吗,有求于你就捧你上天,不能给他提供益处了转头就想把你拉到地狱。正好没什么生意,等他们来!” 褚墨沉吟道:“是喻间传出去的?” 于荆拍拍褚墨的胸口道:“别乱猜,喻间哪怕对我有意见也不是会做这种下等低劣的事。是他告诉了你掌门师伯。哎说就说了,结果被一个外门弟子听到了,然后就跟说八卦似的,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就变成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故事。这些修士每天不好好修炼,一天到晚不知道都在干什么,说八卦还添油加醋!以讹传讹要不得啊!” 所以说很替这代修士担心啊! 褚墨胸口被于荆拍了的地方,微微发烫。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于荆回头望向门口,说道:“来了来了,快去看看!要是他们砸场子你可要护着我点啊,还有店里面的东西,那可都是钱啊!”于荆莫名有些期待,自打认识褚财主,在自己周围不会有哪天没有出现点什么特别的事的,比起以前平淡安逸的日子而言还是挺有趣的。 “于荆,你要怎么解释关于你的传言?”门外领头之人质问道。 “我为何要解释,过两天就是月中了,你们自己打包好送上门来在这里等两日就一清二楚了。”于荆插着腰,冷笑着说道。 所谓来砸场子这些,不过是一些没有什么出路的小门小派。大门派的修士就算会跟着传这样的传闻,可到底还是会被严格管教,不容许因为这些无头无脑的消息来这里多咄咄逼人的。小门小派不过是来寻个机会,若是能抓到自己找出罪证,自然是会被修真界津津乐道的。到时候门派名气上来,还愁没有出路? “果然如此!邪道!今日,你乖乖束手就擒吧。”带头之人喊道。 褚墨把趁热闹还添油加醋,还嫌事不够大的于荆拉到身后,挺直了腰杆道:“诸位道友,谣传之事不可多信,褚某作为修真界第一大门派的弟子,可以证明那谣言是莫须有的。造谣者正是本派的外门弟子,他日回门,我定让掌门将他驱逐出门派。” “我怎么知道你和他没有同流合污?”有人喊道,很多人听完都贊同地附和着。 “你们可以不信,只是这店,这人,我信,我护。想动手,褚墨奉陪。”褚墨朗声说道,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 “第一大门派的那位褚墨?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可是快飞升的人了。” “是啊,有他说这话,要是打起来岂不是要和第一大门派作对了?” “到底是谁说的这听起来就没有什么道理的谣言啊!” 人群中有一两个人挥了挥袖子离开了,随后越来越多的修士纷纷散开。最后这场跟玩笑似的砸场子活动,也就雷声小雨点小的结束了。
第34页 于荆在门口站着,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都没有动一步,他直愣愣的盯着褚墨。 褚墨被盯地不自在,用手掌根拍在了于荆的额头上,顺势走过他回到了店里。 褚财主刚刚说的话,好像有点被感动啊!都不知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被人护着在身后的感觉了,这褚白工不会在讨好自己好让自己快点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吧?不,怎么可能会中他的计! “褚墨,你干嘛突然说那样的话?就算我很感动也不会给你发工资的。”回过神的于荆揉着额头跟在褚墨身后说道。 “嗯。”褚墨答道,直接回了自己房间继续修炼。 这是什么回答啊,好歹说一下自己的诉求嘛。不然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不是背地里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自己啊! 于荆扯着自己的耳垂陷入了沉思。 褚财主有时候比金琳琅那样的怀春少女都难懂! 说起金琳琅,也不知道她这几天怎么样了。嗯……好像又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褚墨!又有人要来砸场子!”于荆跑到褚墨的房门前拍着门着急地喊着。 如果刚才的“砸场子”还够有趣的话,那么这回的于荆就真的慌神了。 褚墨还没坐稳,又被叫了出来。 “怎么?他们又回来了?”褚墨的手依旧抓在门框上,很是随意地问道。 “不是……是顾家找人来了。”于荆见褚墨不明所以的样子,只好解释道:“金琳琅上回哭着回府了以后被金老爷看到了,然后就问了她怎么回事。金琳琅很有勇气地,把事情都说了,还说自己想退了和顾家的婚约。” 这原本不关于荆什么事,可是—— “……结果被一个下人听到了,说八卦慢慢传到了顾家那里。”于荆无力地扶额道,“传着传着变成了我对金琳琅做了龌龊之事还不肯负责,金琳琅羞愧难当不想让顾家蒙羞,所以哭着要金老爷解除和顾家的婚约。” 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 褚墨的脸色在听到金琳琅后就直接沉了下来,听到于荆说的那虚假的传言,抓着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褚墨皱着眉,问道:“他们现在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店门外传来了凌乱的步伐声,于荆苦着脸道:“好像已经到了。” “于荆,既然你做了这等下作之事,那别怪我们顾家不客气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人群前挥了挥手,身后的家丁、喊来为顾、金两家抱不平的邻居和刚刚僱佣的一些打手,手上都拿着木棍等物,挥舞着要进于荆的店里去。 于荆赶紧拦在门口,解释道:“不过是个谣传,都说三人成虎,我就是那只老虎……我和金家千金小姐不过是朋友,我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牵手都没有过,最多就只有做生意的时候,她给我灵石,我去接的时候才会碰到,不过那都是不小心的……唔唔唔。” 褚墨捂住了于荆冗长无力的解释,说了这么多,这些人分明没有相信的神色,只是想来大闹一场来倾泻愤怒。 “怎么,不找藉口了?”管家模样的那人张了张他沖天的鼻孔,说道:“你让顾、金两家蒙羞,不管你如何说,我们两家已经沦为了大家的笑柄,我们是不可能轻易离开的。” 于荆的嘴终于被褚墨放开,他刚想接着解释的时候,他感觉到褚墨把手紧紧地扣在了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横过自己脖颈前,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后背被牢牢地按在褚墨的胸口。于荆整个人都被褚墨环在了怀中。 于荆脑子一阵懵,他感受到了褚墨说话时,胸口的起伏和震动。 “金府小姐,岂能比得上我分毫?” 褚墨眼笑眉飞,平日里板着的脸却在此刻笑得温柔,眼里的爱意甚至快要溢出来。 ☆、第三十二章 全场一片寂静无声。 每个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些来替顾家讨说法的邻居率先迟疑了, 他们面面相觑,好像是在努力分析眼前所见和先前听到的事情里到底哪里出了错。 于荆看到人群后面原本小跑而来的一抹粉色的身影停住了脚步,又感受到身后褚墨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度, 偷偷挪了一下脚步想从这个让人心慌的姿势中挣脱开来。 褚墨发现了于荆的意图, 附耳低声说道:“别动,就这样把他们骗走。” 于荆虽然不太适应和褚墨这样亲密的接触,特别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羞愤地尽量把脸转到人少的角度去, 好似这样就能减缓正在运作的羞耻心。 就一定要用这个方法吗!当着大家的面臊不臊!咳,不过这样金琳琅那丫头应该就会彻底死心了吧,出卖色相就出卖色相吧, 又不能和褚财主一起把他们打出去,哎。 于荆在心里挣扎了一番后接受了褚财主的这个计划,毕竟面对修士还能靠实力说话,面对道理讲不通的普通人, 打不得骂不得又无法迴避, 管他面子不面子,能解决问题的就是好方法! 而在他人眼中这些看起来, 像是于荆没有站稳脚步滑了一下,褚墨便在他耳旁安慰他,于荆立刻羞地面红耳赤地把半张脸都埋在了褚墨的颈窝中,这郎情郎意,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除了那些花了钱雇来的打手以外,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管家模样的人,等待他给出一个指示来。那管家模样的人粗声恶气地说道:“你们这样证明得了什么,这傢伙要是背着你偷偷欺负了金小姐,你能知道?” “你们别想挑拨我和褚墨的感情,你们以为为什么五百年不请伙计打下手的我为什么突然会让褚墨来帮我?那是因为我心里只有他一个,所以哪怕要和他分我最喜欢的灵石我也留他下来了。我心里只装得下褚墨,就像你们看到听到的这样。反正信不信由你们,我对褚墨的爱日月可鑑天地为证,除他以外我谁都看不上眼。”于荆知晓褚墨的事只有极少部分褚墨亲信之人才知道,便干脆豁出去一套一套地编着肉麻话来。 说完这话,于荆偷偷瞥了一眼人群后红着眼眶的金琳琅,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个脸都藏在了褚墨的颈窝里装死。褚墨低笑了一声,于荆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掐了一把褚墨的腰。 笑笑笑!如果不是这个混蛋褚白工突然抱着自己说那样的话,自己用得着这样吗!真是丢光了自己的老脸! “你们闹够了没有,本来就是下人之间传的无稽之谈,不查清真相把那多嘴之人找出来,反而来找无辜之人的麻烦。”人群后面目睹了一切的金琳琅,终于放声喊道,“我清不清白我自己知道,日后嫁进顾家便可自证。” 金琳琅双目红肿,面色憔悴,偷偷看向于荆的眼神里,尽是绝望与心碎,她水袖一甩,转身而去,再无留恋。 “诸位,流言止于智者。”褚墨说完这话后松了松手臂,半搂着于荆回到了店里,干脆关上了门打烊,不再理会外面的人群。
第35页 于荆在门口听到那些人离开的脚步声,怒道:“你干嘛非要用那个破法子!害我说了那么多肉麻话……咳真是太丢人了,以后要我怎么见人啊!刚刚你还偷笑!” “问题没解决?”褚墨平静地反问道。 于荆把双手贴在自己脸上揉了揉发烫的双颊,气哼哼地说道:“解决是解决了,可是你让我说那样的话……我,你……他们……你真是太过分了!” “那话是你自己说的,听得我背嵴发凉。”褚墨挑眉道。 搞出事情来的不是你这个白工吗,为什么反而一副像是听到了什么让自己恶寒的话的样子! 褚墨揭穿道:“也不知方才到底是谁拍着我的门,紧张地要我帮忙。” 于荆闭上了嘴选择了沉默,好像确实是自己让褚墨来帮忙来着,那不是,这种,咳,感情方面的事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吗?好汉不提眼前亏,虽然很曲折好歹也是兵不血刃地解决了这件事,反正这张老脸本来就丢得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哎,今天好像还早,反正关门了不如出去走一走吧。”于荆不着痕迹地扯开了话题,“上次在老张家做的衣服应该差不多了我去拿回来。褚墨你要一起去吗,你肯定要修炼对吧,那我自己去了。”也不等褚墨回答,于荆就脚底抹油熘出了门。 于荆走在路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对他指指点点说着悄悄话。于荆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刚刚的事情会让别人怎么看待他,他觉得丢脸,主要还是因为是对着褚墨说了那些肉麻的话。 以后跟褚墨共处一室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虽然是权宜之计,但好歹说的都是一些情话。最重要的是,褚墨听完之后居然是嘲笑自己……自己说的又不是笑话! 于荆一路又气又恨又羞,差点路过了老张家的裁缝铺。 “于老闆,你和金小姐……”张夫人把做好的衣服叠好了交给于荆,她也不过只是听了一些于荆和金琳琅有染这样的话,具体情况并不清楚,虽然她更信于荆的为人,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于荆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道:“不过是一些谣传,别提了,我也正因为这事发愁呢。”回去之后到底该和褚财主说什么才能不那么尴尬呢…… 张夫人见他有苦难言的样子,不再追问,说道:“这些衣服若是有什么不合身的,记得拿过来,我帮你改改。” “有劳张夫人了,那我先回去了。”于荆抱着自己的衣服,把做衣服的钱给了张夫人。 于荆回到店里的时候,褚墨并没有在房间修炼,而是正在给小肥餵零食吃。小肥最近因为褚墨回来,天天过着无比幸福,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于荆把衣服放在桌上,把小肥按着揉了一顿,把小肥搞的鼠仰鼠翻。小肥和于荆的手做着抗争,于荆一边欺负它一边振振有词地说:“多吃就多吃吧,你好歹也运动运动减减肥啊,你看你这几天都吃成什么样了,你不爱动只好我来帮你了。” 褚墨笑着看一人一鼠,果然是主宠,这两个傢伙其实一模一样。 “对了,我还要试试衣服如何。”于荆把小肥一推,让小肥在桌上滚了好几圈,自己去翻开了张夫人包好的衣服,随意拿出了一套来。 这是一套白色秋冬时穿的直裾和白色氅衣的组合,袖口和领口处和腰带都是藕粉色的柳叶云纹,于荆只是展开粗略地看了一眼,便觉得喜爱得不行。 于荆在身上比了比,问道:“可以吗这套衣服?感觉还是挺好看的,张夫人的手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我去换了你帮我看看合不合适!” 于荆完全忘了他刚才还在为怎么和褚墨和谐相处而想方设法,兴沖沖地回自己房间换上了衣服,整理好了衣襟回到褚墨面前,一脸喜意期待地看着褚墨,时不时低头看看是否衣服都已经整理得服帖平整。 于荆的长髮随意地束在了身后,白色直裾直到于荆的脚踝,衬得他神采英拔,气质翩翩。氅衣又让于荆多了几分风流俊雅,藕粉色的袖口与领口和他脸上兴奋的红晕相称,更显得他双眸灵动。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褚墨眸色暗下来,克制住他心中的悸动,像平常般地走到于荆身旁,从正面到身后,从左侧又回到正面,这才说道:“很贴身,很适合你。” 褚墨垂眸,交握在身后的双手被薄汗打湿,道:“不过……” 见于荆扬着头等着自己说下文,褚墨移开和于荆对上的视线,低头凑到于荆的颈边,轻轻嗅了一下,用余光瞄到于荆瞬间红透了的耳根说道:“新衣服有味道,得洗洗。” 于荆抬手闻了闻袖口,又拉起氅衣左闻右闻道:“好像是有一点味道,不过新衣服的话都是这样的吧。以前的衣服我也是直接就这么穿了的,穿两天就好了。” 褚墨道:“我帮你。” 褚墨不容于荆拒绝地抓住了他的手,把手掌放在于荆手臂的氅衣之上,用了一个净身咒。只一瞬,氅衣立刻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味道,连原本因为折起而存在的一点点细小的摺痕也消失不见。 “还有……” 褚墨动作轻柔地挽起了于荆氅衣的宽袖,露出了里面的直裾长袖,拇指在上压住了袖口,整个手掌在于荆的手掌之下,以伸直了的食指和中指托住了他的手腕,小指扣在他的腕间牢牢将于荆的手控制在自己手中,另一只手的手掌轻抓他的手臂,低沉地念出了净身咒的法决。 于荆置于褚墨手中的手指轻轻颤了两下,指尖的触感,褚墨低头小心认真的模样,让于荆剎那愣怔。 ☆、第三十三章 “好了吗……”于荆扭了扭自己的手腕, 打破了这让他紧张不安的气氛。 手腕上褚墨皮肤传来阵阵灼人的热意, 让于荆整个手臂都发软无力,半边脸温度都升高了,他用力抽了抽也没有把自己的手腕解放出来。 “褚墨……不是好了吗, 你怎么还不放开啊。”于荆继续提醒道。褚财主要是再不放手, 那他该怎么办?骂一顿还是打一顿?要是褚财主需要吃饭的话就可以饿一顿了! 褚墨此刻,满眼都是于荆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正轻轻在自己手掌中翻动不如自己宽大的手。褚墨听到于荆并不严厉的质问, 声音中无措和慌张显露无疑。 褚墨顺着于荆的手臂向上看去,视线定格在于荆泛红的右脸上。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别这样看着我啊, 看得我……”于荆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形容现在他的心情,褚墨不仅手掌热,就连眼神也灼热无比,让于荆很是慌乱。 于荆对上褚墨的双眸, 又立刻别开了头道:“你干嘛老抓着我, 快放开我,我要去换衣服了, 还有好几件没有试过呢,万一不合身还得去找张夫人呢。诶,你别看着我不动啊,你再不放手天都要黑了……”
第36页 于荆躲闪的目光落在褚墨的眼中,让褚墨唿吸一窒。于荆这双偶尔狡猾得像小狐狸的眼睛, 此刻正半垂着眼帘,睫毛因为左右躲闪的目光而轻微抖动着,额角因为慌张沁出了细小的汗珠。只有半边的泛着桃红的脸颊,红意直蔓延到了眼角。 褚墨的眼神最后落在了于荆滔滔不绝说着话的嘴上。唇如激丹,齿如齐贝。 “褚墨你怎么还不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可要不客气了,我跟你说我特别厉害的,收拾十个八个你都是没有问题的。怎么你不信吗?不信你放开我们来打一架,看看我说……啊、唔!” 褚墨抓着于荆的手腕用力往自己身上一拉,于荆整个人都轻撞在了褚墨的身上,褚墨的另一只手捏着于荆的下巴抬起,直接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于荆聒噪不堪、开开合合的双唇。 于荆呆愣着僵在原处,一时间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而头脑发懵,任由褚墨长驱直入在自己的口腔中舔舐轻滑,等他反应过来想挣扎的时候,褚墨便放开了他。 于荆整张脸都变得通红,睁圆了眼睛后退两步。 褚墨像是解释似的说道:“太吵了。”其实他自己心知肚明,情难自禁罢了。 “我……我去找隔壁蹭饭吃!”情急之下,于荆随意编了一个一听便十分虚假的由头,快速离开了店,离开了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褚墨。 褚墨看着于荆落逃的背影,神色未动,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于荆跑出店后,被街上的冷风吹得冷静了一点。他伸手抚上自己的唇瓣,又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左右张望了一番路过的行人,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 什么太吵了!太吵了就可以……自己吗!用手捂嘴不行吗?就算非要这么堵嘴那为什么还非要伸、伸,咳!这个褚白工到底怎么回事啊! 于荆的脸红了又被风吹冷又变红,他感觉褚墨的气息一直都萦绕在鼻尖,不论风怎么吹都不肯消散。还有褚墨经常抿着的嘴唇,竟然比表面上看起来柔软得多。 想到还未彻底消散在唇上的触感,于荆的脸又忍不住烧了起来。 不行,不能再想了,打住打住!褚白工真是太可恶了,得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才行。 于荆大步一迈,跨进了茶楼里。不管心情如何,嗑瓜子和听说书果然是最好的消遣方法! 于荆点上了一斤瓜子,要了一壶茶,照旧坐在了离说书先生很近的空桌上,嗑起了瓜子。 “……这墨诸呢,他当下就不乐意了呀,哪有我打的妖兽,你抢我内丹的道理,当即便和那个男子理论了起来。”说书先生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 于荆听到这个名字嗑瓜子的手停了一下,这名字太像褚墨的名字了,两个字左右颠倒换个读音就是了,所以让于荆又不自觉想到了褚墨身上。 不行,本来就是为了听故事忘掉刚刚的事的,老想着他干什么! “那人身高八尺有余,仪表堂堂,相貌翩翩,那一双桃花妖啊,看人一眼就要勾人心魄。” 褚财主好像也有八尺多吧?也是一表人才,板着脸又严肃认真,笑起来又温柔似水,刚刚的时候……呸!怎么又想到他身上去了。 “……就这样两人算是交上了朋友,便结伴而行,一起合作杀得那些妖兽啊,鸡犬不宁。有一日晚上,两人被一只妖兽暗算了,中了那妖兽的迷幻术,墨诸修为高,便起身抵挡,很快就击退了那只妖兽。可荆宇却在迷幻术中迷失了……” “噗!”听到这个名字,于荆一口茶喷了出来,让身旁众人都侧目看来。于荆擦擦嘴道:“不好意思,先生请继续说吧。” 说书先生瞥了一眼这个打断他故事的人,倒也没有指责,十分敬业地说了下去。 “在迷幻术中,看到被一群妖兽围攻的荆宇,躺在地上四肢抽搐不已。这墨诸看好友如此,也相当着急,见荆宇这样,怕荆宇误伤到他自己,便将他的双手扣在身后,用自己双腿锁住了荆宇的双腿,相当于是把荆宇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嗯……刚刚褚财主的怀里其实挺舒服的。不!不是,没有,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可真好听! “等到荆宇第二日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被墨诸抱在了怀中,那真是羞红了一张俊脸啊!可那墨诸因为整夜都为了防止荆宇挣脱出来,用了太多的力气,竟然睡着了,可在睡梦中也不松开荆宇半分。” 于荆在心里感嘆道,这真是一对有情有义的好兄弟啊! “荆宇心下感动,竟逐渐对墨诸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咔嚓”于荆嗑瓜子咬到了自己的嘴唇,疼得自己龇牙咧嘴地吸气缓解疼痛和肿胀。 等等,先生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别以为你这故事是自己编的我就猜不到过程了,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喜欢了呢! “自此,每日不论是修炼还是杀妖兽,这个荆宇都有意无意地在墨诸面前晃悠,或是以肢体接触来偷偷暗示墨诸。” 肢……肢体接触?摸手、亲吻之类的?像刚刚褚财主对自己做的那样?……不、不会这么快的吧? “那墨诸又不是什么不通人事之人,很快就发现了荆宇对他有意。正巧他也十分欣赏荆宇,便慢慢动了真情。” “咳咳咳!”于荆被自己喝的一口茶呛到了,害得说书先生停下多看了他两眼。 “那日月似明盘,荆宇便向墨诸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墨诸也欣然答应,两人结为了道侣,情动之下,乘着夜色寻了一处幽静整洁的地方,行那双修之事……” 于荆几乎是从茶楼里逃出来的,这年头说书先生不好好说那些真正有名有姓的人物的故事,偏生要去编这样的故事作甚!而且偏偏非得是在今天说,平日里那些风云人物的正史野史呢! 于荆慌不择路地回到店里,见褚墨并没有在店中,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后院,放缓了脚步想回自己的房间。 在经过褚墨的房间时,他发现了在地上打盹的小肥。于荆的气息接近让小肥立刻清醒了过来,并指手画脚想表达着什么意思。 “……你是说褚墨突然让你出来,告诉你他突然要闭关不要打扰他?”于荆看懂了小肥笨拙的笔画,询问道。 小肥垂头丧气地点点头,可怜巴巴地扒着于荆的裤脚,抬着小脸盯着他。 “这个褚白工!做完这样的事居然就立刻闭关了!居然都不好好等我回来给我解释!”于荆愤愤地说道,把小肥抓在手里回房了,还把门勐地甩上,不知是在泄什么愤。 ☆、第三十四章 早晨朦胧的阳光从窗户中透过, 将睡得正迷迷煳煳地于荆笼罩在内。于荆觉得惬意极了, 翻了个身,却伸手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热乎乎的肥松鼠。 于荆意识逐渐转醒,疑惑地思索为什么都这么晚了好像都没有听到褚墨开门的声音, 而且小肥又怎么偷偷跑到自己房间里来了?
第37页 昨天好像褚财主闭关了, 自己把小肥带回了屋,闭关之前好像还发生了什么……闭关之前? 于荆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对啊,褚财主闭关了! 自从褚墨在这儿住下, 于荆再也没有过一大早爬起来去开门的经歷了,都是褚墨起早贪黑地开关店门,于荆只要负责偷懒休息。褚墨这一闭关, 懒惯了的于荆,直接睡到了大天亮。于荆慌忙从床榻上起来先去把店门打开了,虽然这些天生意差,可总还是要开门的。 直到于荆洗漱好都没有一个人进来买东西, 久违的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 没有客人,也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 让于荆惆怅起这宽大的新店铺有些冷清。 不过褚财主到底怎么就突然闭关了呢,是因为君霜留下的东西突然给了他启发?还是说,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之后根本都不想解释也不想再见自己所以干脆躲了起来?自己又不会非要褚财主负责,有那么害怕吗,都不等自己回来就偷偷闭关了, 本来不就是亲个嘴什么的吗,自己又不吃亏,其实还挺……个屁! 于荆伸手用力翻弄着桌上放得歪歪斜斜的帐本,看到自己手腕处藕粉色的袖口,才发现自己早晨随手拿了穿上的一套衣服,是昨日那套直裾和氅衣。目光触及自己的手腕,于荆不由得想起了昨日褚墨紧紧扣住自己手腕的模样,他手心直达自己头顶的温热,还有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漆黑的眼眸,耸动的喉结,还有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 于荆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半眯着眼睛,脸颊上的肌肉轻微抽搐,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嘴角上弯,表情狰狞,心中暗骂了好几句褚白工这个畜生,才算是抑制住了自己莫名兴奋的情绪。 门口刚进门来的那男子被于荆的表情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把刚跨进门槛的右脚又收了回去,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夫人,里面的老闆好像羊癫疯了,我们是假装没看到离开还是帮帮这个可怜人?” 于荆:“……” “咳,两位客人,请进吧。”于荆控制住自己的复杂的心情和表情,把褚墨暂且从自己的脑海中丢出去,毕竟比起褚白工来灵石还是比较重要的。 门口的男子像是被推了一把,踉跄着踩着门槛进了店,他连忙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踩上去的。”说罢他伸出自己的手护着一位挽着妇人髮髻的貌美女子走了进来。 这两人衣着不凡,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的主,两人举止亲密,进了店就手牵着手,互相倚靠着一步都不肯分开。 于荆在街上也经常会看到手拉手笑语盈盈的情人,可不知道为何,现在站他面前亲亲我我、相敬如宾的这一双璧人,让于荆如鲠在喉。 于荆觉得心里有一股酸涩的麻意一阵阵席捲而来,让他头脑发胀。也不是羡慕,就是觉得扎眼得狠,若是褚墨在就好了。对,那就不用一个人承受这两人的浓情蜜意了! 那男子叫于荆愣着不说话,便叫道:“老闆!”他把空着的手贴在嘴边,手掌向里,眼珠左右转了一圈,小声地问道,“你这里有没有……那个?” 于荆一头雾水,问道:“哪个?” 那女子衣袖掩唇,脸颊粉红,微低着头不说话。 男子继续道:“就是晚上那样那样的时候,吃了会更快活的那种。”说罢还朝于荆眨眨眼,一副“你懂的”这样的表情。 于荆脸瞬间变红,抿着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然后他的脸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黑了下来,他沉声道:“不好意思,本店没有那样的东西,你们请便吧。” 男子轻咳一声,像是根本没有听明白于荆语言中的驱逐,自顾自地解释道:“我听闻老闆什么都知晓,原以为你这里会卖呢,没有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了。”随后携着女子的手礼貌地和于荆告辞离开了。 于荆暗中气恼,自己开的是杂货店,又不是百宝屋,那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卖呢!要是褚财主在就好了,那自己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要是褚财主在就好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关啊。 于荆嘆气,放纵自己躺在太师椅上什么都不做。半个时辰后,昏昏欲睡的于荆被门口的叫喊声吵醒了,他歪着头无神地盯着开着的门。 “褚墨,于荆!”能做到人未至声先到的人,于荆认识的人里就只有秦榭了。于荆扶着椅子扶手坐起来了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颓丧。 果然,秦榭身后跟着任盛,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于荆的视线里。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褚墨呢?”秦榭看了一圈于荆空落落的店,还有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于荆,道,“你怎么死气沉沉的?感觉好像没什么生意啊,怎么,你这店都要开不下去了吗?” 于荆坐直了身体道:“你们俩怎么突然想到了要来我这里?” 秦榭丝毫不客气地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回答道:“我和任盛要去景城歷练,正好路过你们这里,就过来跟褚墨和你打个招唿。你还没告诉我褚墨在哪里呢!” 说到褚墨,于荆心里反射性地一紧,浑身不太自在地扭了扭:“你们来的不是很巧,他昨天刚闭关了,也没说什么时候才能出关。” 秦榭惋惜地说道:“那真是太不巧了,本来还有话想跟褚墨说的” 任盛从秦榭背后靠近了她,把一只手搭在秦榭的肩上,另一只揉了揉她的发顶。 两人在于荆面前从来不掩饰相爱之情,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是经常有的,可是今天于荆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心中又一阵发涩,悄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想想以前,好像从来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再仔细一想,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和这两人单独相处过,以前总有喻间和褚墨,起码不只是自己一人孤身一人。 说来说去,褚财主这时候怎么就不在自己身边呢!今天这一对一对的,都是挑好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来的吗? 秦榭观察到于荆神色的变化,问道:“咦,于老闆,你该不是在想为什么自己身边没有人吧?” 于荆心中一惊,精神一振,矢口否认:“不,没有啊。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吧!我是在想你要告诉褚墨什么,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告诉我,等他出关了我再转告他便是了。” 秦榭随口说道:“哦,你是在想褚墨怎么不在你身边?” 于荆眼神不自然地望着房梁,否认道:“哪、哪里,我想他干什么!” 秦榭原本也不是故意想这么问的,于荆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转头看了一眼任盛,任盛向她宠溺地笑笑,秦榭便放松地将后背靠在任盛的身上, “我说啊,于老闆,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婚配?”秦榭一句话,让于荆扬起了脖子,正襟危坐等着她说下文。 “你喜欢怎么样的啊?”秦榭笑嘻嘻地问道。 于荆认真思考了起来,首先得有钱,又要勤快,最好不要话很多,冬暖夏凉也很重要,只对自己温柔,不然好像自己容易吃醋……之类的。
第38页 于荆脑海中勐然闪过褚墨的脸,为什么感觉褚白工完全符合这些条件?等等!为什么要配合秦榭想这毫无意义的东西,明明一早就决定了不要对谁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如果是褚墨的话…… “如果是褚墨的话……”于荆喃喃出声。 “如果是褚墨如何?”秦榭捕捉到了于荆细微的声音,立刻反问道。 “如果是褚墨的话……就会让你不要说这么多话快点说正事了!”于荆惊醒道。 秦榭收敛了笑意,清了清嗓子道:“好了,不逗你了。” 她道:“之前我和任盛去拜访几位当时和褚墨师尊一起去那遗蹟里的师伯师叔,他们说当时看到昭枝的尸首,从致命伤看,他们认为是当时刚崭露头角的魔修绻纨做的。只是当时不是十分确定,也害怕绻纨在附近听到,日后遭到报復就没有提出自己的想法。” 她看向于荆继续道:“我想这些事你应该知道,只是你一直都不肯告诉褚墨,让他牺牲自己歷练和修炼的时间留在你这里。你不该那么自私的,有些事其实强求不来,所以我去打听之后想告诉他,让他别在你这里浪费时间了。” 于荆听完点头道:“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绻纨已经死了,是喻间和褚墨一同将他击杀的。” 他毫不避讳地对上了秦榭的双眼道:“我还知道,喻间带褚墨去枯木森林里那个遗蹟之前,特地打听过绻纨的动向,并且清楚地知道绻纨也会去那个遗蹟里。最后,绻纨也是死在了喻间的手上。” “喻间?”秦榭皱眉重复道,“可我们从未听喻间说起过。”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也并不复杂。” ☆、第三十五章 半年, 对于修士而言或许只不过是一个顿悟之后的冥想时间而已。时间对那些大限还遥遥无期的修士来说, 是最不值钱的存在,对于于荆也是亦然。 上回秦榭来造访之时,于荆把话说了个开头, 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什么也没有告诉秦榭和任盛。当时秦榭对于荆这样开了头却不说完的行为很是不满,气得就差找把刀架在于荆的脖子上逼供了。在于荆再三保证他一定会告诉褚墨真相之后,秦榭才带着任盛离开了。 就在半个月前,金家派人送来请帖, 邀请于荆来参加金琳琅的及笄礼。想到半年前发生的那些事,于荆实在是没想到还能接到这个帖子。半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于荆其实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没想到金家也这么快便释怀了。 至于后来褚墨那些,于荆琢磨了七八日终于想通了,可能是褚财主假戏真做突然陷入那样的场景之中不能自拔了。于荆越想越觉得是如此,还害得自己好几天都一直想起当时的情景。想明白之后于荆又生了好几天闷气, 虽然没想通到底有什么好气的, 反正都怪褚白工就是了。那几天的小肥过得简直是噩梦般的日子。 过了一段天天欺负小肥的日子之后,于荆又逐渐习惯了一人生活的状态, 又过上了每天瘫在太师椅上等生意的日子。除了住得比之前五百多年更宽敞之外,再有不同,就是多了一个房间,房间里住着一个不能打扰的人而已。 这日,于荆换上一套清爽的夏装, 趁太阳还没有太毒,早早地出门往金家去了。请帖上所说,金琳琅的及笄礼就是在今天。 于荆到金府的时候,金府上下正在忙碌准备及笄礼所需要的摆设和物品。在金府主屋的院子里,香案置于院中央,三炷香摆放于香炉前。主屋门前至香案之间左右两侧摆放座椅,一侧席位左前方置桌椅,有一托盘盛钗冠放于桌面。香案前、桌侧布上了席,上置蒲团。 在院子一侧放着一些座椅,那是宾众席。 没多久就有一位穿戴正式,看起来比较年长的妇人,站在院中香案前作揖道:“今金府金琳琅及笄,参礼人员有贊礼、笄者父母、正宾、笄者、贊者、有司和诸位宾众。” 等布置完所有的物品,那位贊礼道:“笄礼始,全场静。”原本吵闹的宾众席闻言安静了下来,及笄礼有条不紊地在贊礼的主持下进行。 主人入席,宾客入席。于荆在人群中也像模像样地对金老爷作了个揖,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随后是笄者出席,金琳琅从一旁的房间中被人带出,恭敬地揖拜了父母和正宾,正坐席上。 半年未见,今日穿着正服的金琳琅看起来不似往日调皮可爱的模样,动作眼神成熟了不少。 宾盥、梳理髮髻、乃醮……直至礼成,于荆忽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感。他对金琳琅,说是朋友,其实自己更像是半个长辈一样看着她长大。 最后和金老爷金夫人作揖之后,于荆和另外一些宾众便被带到了前厅留下来用餐。 席中于荆便从前厅离开了,礼已观完,也算是了了一桩事,于荆自然要快点回去做他的生意了,这都已经过了一个上午了,再不开店就该天黑了。 “小于老闆!”金琳琅小喘着气在金府门口叫住了于荆,应该是在席间没有见到于荆就跑出来找他的。换上了新髮髻的金琳琅身后站着一位翩翩佳公子,注视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等待着。 于荆作揖说道:“及笄后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少?既然成年了以后就不要再任性了,好好听老爷夫人的话,他们都是很爱你的。” 金琳琅笑道:“其实感觉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差别。” 于荆眼神瞟了瞟金琳琅身后那位公子道:“那位,你怎么都不跟我介绍介绍。” 金琳琅小幅度转了下头,红着脸快速转回,轻声说道:“那位便是顾家的小公子顾韵,那些日我一直闷闷不乐,在家也不爱外出,他听说之后便天天来我家中。总是做一些小玩意儿来哄我开心,他很有心,之后……” “芳心暗许?”于荆也轻声问道,在顾韵看不到的角度对金琳琅挤眉弄眼道,“成婚的时候记得还要叫我来,到时候我就真不客气地白吃白喝了。” 金琳琅笑着应了。 回去路上于荆心情还是很愉悦的,想到这门亲事还有他一份功劳在里面,就觉得颇为自豪。虽然他在里面不过扮演了一个最不讨喜的角色。 结果是好的就行了,人生哪里需要介意这么多。若是事事都这么在意放在心上,这漫长岁月岂不是要过得累死了! 于荆一路寻着檐阴走到自家店门口,老远就看到了有人矗立在门口,那人……是喻间! 喻间听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警觉地向旁边侧了两步。喻间皱眉板脸死死盯住了于荆,两人对视着沉默片刻,喻间道:“褚墨呢?” “你们这一个两个来这里怎么都是先问褚墨啊?不能先关心一下我吗?我不也是跟你挺熟的吗!”于荆脱口而出。上回秦榭和任盛也是,上上回喻间过来也是来找褚墨的! “褚墨的话,半年前就闭关了。”于荆撇头道。
第39页 喻间紧皱眉头,眼神不善,像是在思考于荆这话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上回的事,其实我……”于荆道。 喻间打断道:“你不必多言,向你动手是我的不是,只是有些事对我和褚墨而言都比较重要,我才一时动了邪念。既然褚墨闭关,那我等他出关再来,告辞。” “等……”于荆的话又被打断了。 喻间背过身去,说道:“帮我转告褚墨,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兄弟。”随后一刻也没有多停留,直接离开了。 只剩下于荆,在烈阳下苦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为什么不听自己讲完话啊!又不是要怪他,跑得那么快干什么?难道还怕他控制不了再对自己动手不成?动手也没事啊,好歹动手还能再说上两句…… 于荆无奈地打开了门锁,把店门敞开。往店里只走了两步,他感受到了半年没有丝毫动静的褚墨,今日却有了不一样的气势变化,周遭的灵力都快速向褚墨涌去。 于荆果决地回到自己房间,把在床榻上睡午觉的小肥放到一边,打开自己床榻上的暗门,仔细检查了一番。 幸好周围灵力目前还足够充足,自己灵石里的灵力还没有被褚墨捲走。 于荆小心翼翼地把灵石重新放好,在暗门上加了一个封印。开玩笑,这褚白工不干活就算了,难道还让他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灵石都用光吗!想都别想!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于荆还是取了一些灵石,在褚墨房间周围布了个聚灵、增灵的阵法,让褚墨接下来地修炼不至于因为灵力稀薄而困难重重。 正在闭关修炼的褚墨自然不知道,在房间外的于荆都做了些什么。 他正体会着君霜留下的修炼的心得和方法,像自己这般的修士,只要再提升一个境界就有了飞升的资格。境界提升之后就是悟仙道,君霜只留下了心无他物四个字,供后人自行领悟。 这最后一个境界的提升,当初的君霜用了百年。君霜把自己修炼的方式,错误的路,正确的路都在圆珠中详细记录了下来。并且在圆珠中记录道,只要按照正确的心态和方向去修炼,那么得到这圆珠之人,只需要二十年便可以提升到最后一个境界。 褚墨修炼到君霜所说的,耗时最长,最需要细细打磨的通体阶段,却没有像君霜形容的那般觉得浑身灵脉滞涩,难以畅通。相反,他觉得体内的灵力不仅十分充盈,还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偶尔有什么地方不能用灵力一遍通顺的,只需要将灵力运行一个周天之后再作尝试便可行了。在圆珠中君霜留下的时间估量,这一步至少需要十二年的时间来完成。 虽然褚墨觉得修炼十分顺利,可是每每将灵力运行一个周天,他消耗掉的灵力就会变多,灵力的也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比以前更加密实了。 褚墨并不知其中的原因到底是如何,只觉得这样的灵力,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 通体阶段的修炼单一枯燥乏味,好在褚墨心智坚定,从未有过一丝松懈。 等他突然醒过神来,才勐然发现自己身处于自己的识海之中。 他的心魔,此刻,再一次有占据他识海的倾向。 站他眼前白衣墨发的青年,狡黠一笑,道:“等到你了。” ☆、第三十六章 恍然间, 褚墨竟然有种眼前这人就是于荆的错觉。虽然褚墨一直觉得, 于荆和那竹屋的主人的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繫,可他从未发觉于荆和这人除了神秘之外有什么相像之处。眼前这人只是自己的心魔,是那竹屋的主人留下的防护阵带给自己的影响。 那让自己毫无防备地晕倒、将自己强行拖入竹屋主人自身领地的力量, 是无限凌驾于褚墨之上, 让褚墨心生敬畏的力量。在那种情形之下,褚墨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可那个青年,竟然露出了一个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孤寂的笑容。对于强大未知的力量的恐惧和憧憬,还有那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笑容,才让他越是深究越是陷得越深。 可是, 如今自己心无杂念,心魔为何此时发难? 这么想着,褚墨也问出了声。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却没料到, 心魔低笑一声, 说道:“有何不能明白的,我想打你那便打你了, 哪里来那么多为何为何?莫不是我想跟你打架还要特地约个时间啊?那我要不要顺便告诉你我的出招顺序啊?” 褚墨僵在了原地。这样的语气,像是…… 没等他想透彻,心魔已经挥剑而上,剑法凌厉,招招直逼褚墨的破绽和要害, 让褚墨防不胜防,几乎无力回击。 过了数十招,心魔突然停下了挥舞着的剑,疑惑道:“咦?为什么你身上的气息这么……嗯,熟悉!”他挠了挠自己下巴,挑眉沉思。 褚墨仔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也落在了他的下巴处,眉头轻蹙。 那人想了一阵,突然出手,剑气从剑中划出。褚墨惊觉,用自己的灵力聚成一阵灵力波来抵挡这剑气。两道力量撞在一起,却没有想像中碰撞的炸裂声,也没有灵力和剑气的余波,而是完全抵消了。这一击,让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力量这回事,非同属不可相抵。 据于荆所说,那竹屋主人,是仙界之人,那他拥有的,应该是仙界的力量。可褚墨呢?不过是正在飞升路上摸索着前进的修真界修士而已。如何同属? 这褚墨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心中所畏惧,又饱含着憧憬的力量,或许此时此刻此地他是拥有的,和对面那个站着的心魔一样的力量。 只此一念,心魔便不再是心魔。 对面的人无力地松手,剑落在地上立刻消散在褚墨的识海中,形成一股让褚墨觉得熟悉的力量,跟着褚墨体内的灵力,流向褚墨的四肢百骸。 心魔低着头,喃喃道:“一样的,居然是一样的。”他抬起头,看向褚墨,双眼失神。 “于荆?!”褚墨喊出了声,眼前这人的面容,不是于荆又是何人?褚墨飞身上前,却在触碰到青年前的一瞬,眼前这青年也消散在了他的识海之中。 褚墨皱眉,现在回想,心魔的模样和于荆的确实一直几乎都是一般无二的,除了心魔眼角那颗灰褐色的泪痣,而于荆没有之外。 是有什么一直掩盖了自己对识海中对这心魔的认知,让自己哪怕见了他的容颜,又与于荆朝夕相对却从未发觉两人一样的外貌? 褚墨能想到的,就是一直萦绕着他,多次护着他的,让他觉得熟悉的这股力量。现在仔细感受,似乎和当时进竹屋时扑面而来的防护阵的力量是如此相似。 回家、不知道竹屋主人的事同时也不知道自己的事、灵石、晚上消失之后失落神地被送回、松鼠、无意识地温茶还有很多很多的细节,在此刻都连串了起来。 褚墨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生气。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修炼,早一日出关,便能早一日去找于荆算帐了。褚墨微张着嘴,伸出拇指轻轻摸索自己的嘴唇,无声笑了。他根本不敢多想开始闭关那日,于荆呆愣着任由自己欺负的场景,只得定定心,继续下一轮通畅梳理自己的灵脉,一遍一遍运行周天,让那在自己体内的力量慢慢化为自己的灵力。
第40页 —— 于荆这晚半睡半醒之间,感受到了一个让他觉得放松的气息,就如同很久以前做的那样,于荆伸手抱住了那散发着让他觉得熟悉气息、抱起来凉凉的“物体”,还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次日,于荆是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悠悠转醒。当他看到窗外的明媚的阳光,他简直是直接从床榻上跳起来的。 褚墨闭关的这一年半时间内,于荆除了一开始几日外,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睡到忘乎所以醒来就已经直逼午时的情况了。 睡觉果然误事,以后还是少睡为妙! 来不及换上衣服,于荆只穿着单薄贴身的里衣急匆匆扑出了房间,想先去把店门打开。 等他几步快走冲进了店里,却发现店门已经大开,还有一个客人正在店里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于荆怀疑自己是不是睡觉睡傻了,自己早开了门而不自知,可他又在余光中发现有个高大的人影在柜檯后面,他紧张地转过头。 该不会是有人撬开了门趁自己还在睡觉进来偷窃吧?无耻小贼! 还没等于荆看清那个人影,眼前一晃,他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光从这个怀抱的熟悉感就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褚墨,因为,他根本只被这一个人强行抱在怀里过! 好像昨天晚上睡得太舒服导致了自己晚起,就是因为这个让人熟悉的感觉。这个褚白工…… “怎么不换衣服就出来?”低沉的声音从于荆的耳边直达心中,又化为了颤慄由心中窜到指尖。 于荆推了推,可单单是普通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推得开褚墨这个修士,于荆气急道:“你快点放开,还有客人在呢,他盯了我们很久了!”见褚墨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于荆挣扎着说道,“快放手,要是误会了怎么办!” “误会,谁误会?你忘了早在之前,顾家一群人都已经知道了?”于荆着急挣扎而唿出的温热的气流,都撒在了褚墨的颈间,让他从脖颈直痒到了心底,他的唇几乎贴到了于荆的耳廓,声音低哑:“还是说,你误会?” 于荆整张脸都烧红了起来,手脚也僵硬着不知该放何处。 良久,他才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我和你是一对’那个做戏的场景中脱离出来啊?”说完这话他像是找回了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客人都被你吓跑了你知不知道,我的灵石都跑了。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好演的,金琳琅都在两个月前出嫁了,而且顾家人都不在这里了,你都闭关一年半了你知不知道?你能不能正常点啊,褚、墨!” 褚墨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缓缓松开自己的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件外衣披在了于荆的身上,表情严肃道:“只穿里衣就出来,有伤风化。” 于荆把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道:“你给我这个是要热死我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天气啊,夏天哎,你看看外面的阳光,你看,还有我这一头的汗。” 褚墨盯着于荆的双眼,于荆也不甘示弱地回看着他。 “于荆还在装。”褚墨在心里暗道,既然他还继续装作普通人,那就陪他再演一演,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想如何。 “不。”褚墨转头拒绝道。 ……这个褚墨闭了个关其实是在偷偷修鍊气自己的本事吧? 于荆道:“爱看不看!我先回去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再说!”说完他就把褚墨给的外衣随手往褚墨身上一扔,飞快地跑走了。褚墨看着手中的衣服,抿了抿嘴,神情不悦。 换完了衣服的于荆,久违地在天亮就关上了店门。褚墨出关太出乎于荆的意料了,想过褚财主确实很厉害,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厉害到这样的程度,就连原本在他体内的一缕神力,就着一年半的时间里,几乎已经被褚墨转化为了自身的力量,如今的褚墨,可以算得上是半仙之体了,只最后一步,他就可以飞升成仙了。 于荆悄悄撤去眼睛中,用来观察褚墨体内情况的神力。他抬头看向褚墨的脸,却发现褚墨也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到褚墨漆黑的眼眸,于荆突然萌生出了一种心虚之意。不过他很快就不再多想了,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心虚的。 褚墨发觉了于荆眼中跳动着的,他说不上来的力量。那力量在于荆眼中流转,倒挺是好看的。于荆不说,褚墨也不声张,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的模样。 “我曾经答应了你,等你升上最后这一个境界就告诉你,你师尊仙逝的真相。”于荆说道。 “告诉你之后,你想怎么样都好,全由你一人决定。” “首先,你师尊确确实实死在了绻纨的手下。” 褚墨皱起了眉。 “其次,你师尊的死,还与另一个人有关。” 褚墨屏住了唿吸。 ☆、第三十七章 太苍山中, 整个太苍主峰内纵横交错着数十条大大小小的灵脉, 让整个太苍峰都终年处在充沛浓厚的灵气之中。这些灵气又温养着整个太苍主峰内的一草一木,灵气循环生生不竭。 在太苍主峰峰侧,又有十三座次峰, 在太苍主峰的影响之下, 经过不知多少年的变迁,每座次峰也逐渐养出了十数条灵脉。后人奚源在太苍山创立门派,经过数万年的成长,成就了如今修真界的第一大门派, 太苍派。 太苍主峰住着掌门门下的所有弟子和整个门派的外门弟子,十三座次峰由十三位门派内实力最为出众之人作为峰主,峰主门下弟子皆在各自的次峰中生活和修炼。 褚墨是在云洌峰长大的。他的师尊昭枝刚当上峰主便在一个落魄的小山村中将他带回了太苍派, 教他念书识字,修身修心。为了手把手照顾褚墨,未曾再收过一个亲传弟子。 如今,褚墨再次回到云洌峰, 在昭枝的墓前久久伫立不动。 昭枝仙逝之后, 掌门作为昭枝的师兄、褚墨的师伯,将云洌峰峰主的位置一直空置至今, 褚墨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放下,再将这云洌峰交託给自己。 于荆站在褚墨身后三尺处,紧紧盯着站得挺拔却低垂着头的褚墨,神色穆然。 整整两个时辰, 褚墨都一语不发,一阵微风袭来,一片翠绿的嫩叶从墓旁不远处的树上掉落下来,落在了褚墨亲手用松木一寸一寸削成的木制墓碑顶上。 褚墨伸手将那嫩叶用拇指和食指捻起,放在鼻下轻嗅,又珍惜地将它放在了法袍左侧贴身的暗袋之中。 于荆见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他的佩剑,眉头轻蹙,可还是未置一词,跟在他的身后,一步步走出了云洌峰,来到了水涣峰。 水涣峰中来往的弟子见到褚墨都恭恭敬敬地行礼,叫一句褚前辈。可褚墨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似的,一步一步只顾着往前走,一步比一步沉重。 于荆默默跟在他身后三尺的距离,对周围水涣峰弟子沖他的指指点点和小声议论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怎么办,看到褚财主这样,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告诉他了。万一褚财主他……
第41页 于荆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担忧。不是他不信褚墨,只是万一褚墨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失控之下要做无可挽回的事,那他要出手阻拦吗?既然说了全由褚墨一人决定,再出手会不会算是失信? 走上峰顶的演武场,于荆见褚墨停下了脚步,他眯着眼,越过褚墨看到了演武场中央执双匕而立的喻间。 喻间道:“褚墨,我知晓如今不论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对你有兄弟之情,可我师尊对我有养育和教导之恩。放你过去,是我不忠不孝。和你刀剑相向,是我不义。可我作为太苍峰弟子,也断不能轻易让你过去残害同门前辈,尤其那人还是我的师尊。” 褚墨哼笑出声,语气冰冷道:“残害同门,那你师尊和我师尊那笔帐该如何算起?” 喻间右脚向后侧小退一步,执着双匕的手做出了战备的姿势。他嘆息道:“我知我师尊理亏,可我也有我的准则,我知我拦不住你,可我不会在此让步。” 褚墨没有应答,将佩剑缓缓拔出,握紧刀柄,刀尖直对喻间。 一个正好从演武场旁的武书阁推门而出的水涣峰弟子,出门看到两位门派内的大前辈相对而立的情形,吓得将手中刚拓好武学功法的记录玉简掉在了地上。他慌忙将玉简拾起,急匆匆地跑向了演武场后的屋子内。 褚墨脚尖轻点,挥剑击向了喻间。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昨日于荆告诉他的那些话。 “当日你师尊昭枝是和你师伯祖青羽一起行动的,你知道,他们当时修为相似,昭枝略胜青羽一成。两人找到那把九霄青刃几乎是畅通无阻,毫髮无伤。当昭枝想替你取剑之时,却被隐匿术初成的绻纨偷袭。那时的绻纨已经和昭枝修为不相上下,又因为偷袭,先将昭枝打伤。两人相斗,昭枝落于下风。” “有师伯祖在,师尊和他两人仍有胜算才是。” “昭枝在抵挡绻纨时,青羽已经将九霄青刃收好。他原本是想出手相助,可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直接离开了,只留下一句‘师侄坚持片刻,我去寻人来救你’便一去不回。当时他们两人同行之事并没有第三人知晓,青羽离去之后和太苍派的大队伍汇合,绝口不提你师尊对上了绻纨之事,只悄悄引众人到了那个地方,等众人慢悠悠走到时,昭枝早已经死于绻纨手中。” 褚墨一剑不留余地,刺向喻间的咽喉,喻间双匕交叉横于胸前,抵挡住了这一击。推开褚墨的剑,喻间被击退了三五步。他步法灵活,快速接近了褚墨,挥舞着双手的匕首,一刀刺向褚墨的腰间一刀刺向心口。 褚墨用剑挑开刺向心口的匕首,右脚蹬地后撤,左脚顺势抬起踢在了刺向他腰间的手腕之上。 褚墨记得,他声音颤抖着问于荆,为何师伯祖要如此对他师尊。 “青羽后来,在水涣峰中和他的挚友,元颠门中一位长老提起此事。他说,昭枝低他一辈,却和他同样是一峰之主。昭枝明明比他小数百岁,可修为却胜他一成。他说,他也主修剑法,明明是他和昭枝一起见到的这把九霄青刃,却要让给自小便天赋出众,受门派上下重视的你。他不甘,他嫉妒,他想要那把剑。修为高于他的,还不是被绻纨偷袭,而后不敌。” 褚墨以喻间的手腕借力,退出一尺后又分毫不让地将剑挥向喻间因为他一脚而脱力、姿势扭曲的左臂。 “青羽说这些时,因为情绪不稳,心绪不定,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来找他请教的喻间。喻间听完那些,对你心中有愧,便在你因为你师尊的仙逝而伤心欲绝之时,给你宽慰,让你坚强。之后便一直同你歷练,出入各种危险的场合,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护你平安。他无法指责自己师尊的不是,可他一直都在替他师尊向你,和昭枝赎罪。” 褚墨的剑在触及喻间的左臂前停了下来,强行扭过,只是将喻间左手中的短匕打落。短匕落地,发出了叮叮哐哐的声响。 喻间惊愕地看向褚墨冷若冰霜的脸庞,只剎那的分神,褚墨一掌打在他右手肘处,他手上发麻,另一把短匕应声落地。褚墨挥剑,一道不算凌厉的剑气将喻间甩到一边。喻间后背着地,双眼发昏,吐出一口鲜血。 褚墨从喻间的身旁走过,视线对上了一直注视着他,正捂着胸口,撑地半坐在地上的喻间。 “喻间和我动手那天,你还记得吗?那是因为他不想我告诉你真相,师尊和兄弟,他一个都不想失去。你闭关的时候,他也来找过我,他让我转告你,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他喻间都是你的兄弟。” 褚墨转回头,将手中的剑握地更紧,走过了喻间,进了演武场后的屋子中。 于荆见状也跟了上来,到喻间身旁蹲下身道:“这回你总算没办法打断我说话了吧?虽然现在说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一年半前想跟你说的是,希望你能暂且保守一下秘密,不要告诉褚墨关于绻纨和他师尊的事。” 喻间咳出一口鲜血,于荆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棵灵药,放到喻间手中继续说道:“你别激动,吃了这些对你的伤有好处。你肯定好奇,如果我真是要跟你说别告诉褚墨,为何我最后还是把事情都说了出来。你感受到了吗,褚墨的境界?你别这么惊讶,他确实只差一步可以飞升了。有他师尊这个心结在,他是没有办法飞升的,这件事,不管如何,都是要让他来了结的。” 于荆抬头看了看屋子,起身道:“我先去看着情况,你先恢復一下吧。”说完也不管喻间作何感想,也进了那屋子。 水涣峰峰顶作为水涣峰弟子学习交流的主要场所,总是聚集着众多的弟子。 穿过屋子是讲院,数十个水涣峰的弟子架着自己的武器站在褚墨的对面。 褚墨面无表情宛如一座煞神,对面的水涣峰弟子虽然面露菜色,却不曾放下手中的,或剑、或棍、或刀。 褚墨一步不动,他们也不敢先出手。 “你们都退下!”讲院后的议堂内传来了一声威呵。 青羽推门而出,可水涣峰的弟子却丝毫没有变化。 “全部到峰下,绕峰徒步跑三圈,哪个不照办的直接逐出水涣峰。” 水涣峰弟子面面相觑,不甘心地放下手中的武器,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等所有弟子都离开,讲院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后,青羽抽出了九霄青刃剑,说道:“我害死昭枝,我心里明白迟早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我不悔不怨。如果时间回退,我也会如此选择。你可以说我不念同门情谊,牲畜不如。可我努力千年,总要是为自己而活。” 褚墨敛眉,手中剑起,再不留半点余地。 ☆、第三十八章 青羽不愧为太苍派十三峰主之一, 或许修为上敌不过褚墨, 可到底没白白多活这么多年,对战经验上占据的优势可不止那么一点半点。两人初交上手,竟然也打了一个不分上下难捨难分, 谁都没有占到谁的便宜。 青羽手中一把九霄青刃剑, 划出的每一道剑气都泛着青光,泛着炽热的气息,像是要将空气都燃炙殆尽。褚墨的剑虽也是出自一位筑器名师,可每每双剑相撞, 褚墨握着剑柄的手就像是被烈火伸出火舌灼烫了一般,可褚墨却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第42页 如果抛开两人的恩怨和这场争斗的原因,光是看两人让人眼花缭乱的招式和九霄青刃剑带出的青芒, 确实是一场视觉盛宴了。可于荆哪里有这样的心情! 于荆的目光跟随着两人的动作,片刻都不落下。不大的讲院此刻凌乱不堪,青羽扫视一圈,飞身从讲院中离开, 褚墨追到演武场上继续出招。 青羽剑路以稳为主, 以攻为辅,稳重求胜, 专挑疏漏。褚墨却正巧相反,他以攻为守,步步紧逼,不留余地。九霄青刃剑确实十分适合褚墨,这也是为什么昭枝要为褚墨去取这把剑了。 这剑在青羽手上尚且有这样的威力, 如果是褚墨拥有这把剑,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青羽确实厉害,可他的出招大多都是为了抵御褚墨的攻击。剑是利器,本不该收敛其锋芒,尤其像是九霄青刃剑这样本身就霸道无比的剑。在褚墨一波波分毫不让的攻势中,青羽终是气息开始不稳,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力不从心。 褚墨也寻得这个机会,调动自己的灵力附在了自己的剑刃之上,这一剑拦腰向青羽挥去。青羽慌忙接下这一击,被褚墨强大密实的灵力震得浑身发颤,一时不察,被褚墨飞来一脚踢中了左肩。褚墨这一脚,用上了身上七成灵力,直接废了青羽这一条左臂。 青羽口中吐血不止,显然是被余力震伤了内脏。他半跪在地上,撑着剑缓缓站起,再次做出了防守的姿态。 褚墨浑身气息一敛,只一瞬已经来到了青羽面前,一剑挑落青羽手中的剑。 那一刻,褚墨眼里的冰冷和杀意尽显,眼神无情冷冽,扬起了手中的剑。 于荆怕的,就是这样被杀欲控制的褚墨。他忍住上前强行拦住褚墨的想法,若他这么做了,褚墨对青羽杀而不得的情绪,可能更会影响他的心智。 事到如今,总要做些什么,能让褚墨在杀欲中清醒的事。于荆大声喊道:“褚墨!说好给我做一年白工你却闭关了一年半!住我家,用我的灵石修炼,还要我来给你布阵,你给我赔钱!” 听到于荆的喊声,褚墨眼中有了一丝清明。“沾染了私慾的杀孽,是被上界层不容的存在。”这是于荆曾经告诉他的。于荆是上界仙者,若是他不能飞升,迟早有一日会在修真界中化为一捧泥土。不,这不是他想要的! 理智迴转瞬间,褚墨手上一顿,原本已经落下的剑稳稳停在了青羽的脖颈处。褚墨快速将剑换在左手,右手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掌打在了青羽的丹田处。 这一掌,算是彻底将青羽的根基破坏了。 褚墨从地上捡起了九霄青刃剑,将剑刃上的血污去除,持于左手,而后再不看地上已经昏迷不省人事的青羽一眼。 褚墨双手双剑衣裳微乱,气息平稳神态自若,像是往日一样,侧头对于荆道:“走了。” 于荆心中的忧虑全数被打消,迈着不露喜意四平八稳的小步子,跟在了褚墨的身后。 两人在水涣峰下碰到了接到传报匆匆赶来的太苍派的掌门,他还未开口,褚墨抢先说道:“他害了我师尊,我废了他修为,自此两不欠。师伯,我们先回云洌峰了。”说罢拉着于荆的手离开了水涣峰。 于荆被褚墨一路拉上了云洌峰,于荆一路上都在用力把手挣脱出来,但是一直都没有成功。幸好云洌峰上人比较少,路上没碰到什么人,于荆也半推半就随褚墨去了,虽是这样,可于荆还是忍不住一路上都在尝试用语言和褚墨友好沟通。 “你快放手吧,万一路上碰到一个你们峰上的弟子,看着你这样拉拉扯扯的影响多不好啊。说不定在他们眼里就是,他们最敬佩的师兄居然连路都不认识还需要他人手把手带着走。你说这多丢人啊。你别光点头不放手啊!” 褚墨充耳不闻,拉着于荆又回到了昭枝的墓前。九霄青刃剑插进墓前的泥土中,直挺挺孤零零地立着。 “师尊。”褚墨轻唿出声,却又再次沉默不语,而于荆的手仍然被褚墨握在手中。 于荆转头想看看褚墨现在地表情,转过头的那一刻,褚墨也同样转过了头。四目相对,视线相撞,于荆挪开了视线,去盯着身前的九霄青刃剑,装得好像方才只是转头想看剑时,不小心才和褚墨对上视线了。 正用眼神描摹着九霄青刃剑上的剑纹,于荆冷不丁感受到手被褚墨轻轻一拉,拗着脑袋盯住了剑导致重心不稳的他猝不及防又跌入了褚墨的怀里。 褚白工到底要干嘛啊!又没表情又不说话还一直动手动脚的,谁猜得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么想着,于荆又挣扎了起来:“你最近怎么老是这样啊,你这样我也很困扰的你知不知道!说到底你为什么非要抱着我啊,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说出来我给你想想办法就好了。不过还是要收钱的,这是规矩,不过可以给你打个折。” “闭嘴。”褚墨一手按在于荆的脑后,让于荆的额头紧贴自己的脸颊,另一只手牢牢搂住他的腰,说道:“就这么待一会儿,等会儿给你灵石。” 听到了灵石的于荆,第一反应是:“你要给我多少灵石?”之后才一下子清醒过来,拒绝道:“我卖消息又不是卖身,我才不会因为这么点灵石就屈服!” 于荆听得褚墨“嗯”了声,明明只是一个单纯敷衍的鼻音,可于荆却感受到了来自紧贴着自己的胸腔的震动。再仔细辨认,却发现是褚墨沉稳有力的心跳之声,隔着自己身上夏装薄薄的布料,一下比一下清晰。 算了,褚财主现在心情肯定不太好,抱会儿就抱会儿吧,不跟他计较了。 这么想着,于荆便心安理得地不再挣扎,安静地等待褚墨放开他。 不知过了多久,于荆的唿吸贴合着褚墨胸口的起伏,绵长而深远。褚墨身上的气息太过安逸,规律的心跳、安静的气氛像是一首催眠曲一般,让几乎把自身力量全都依託在褚墨身上的于荆,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昏昏沉沉地犯困。 褚墨动作轻缓地把于荆的下巴托到了自己的肩窝处,让他可以更加舒适一些。于荆感受到褚墨的动作,疑惑地“嗯?”了声。调整过后,于荆迷迷煳煳的声音仿佛就在褚墨的耳边,宛如平地惊雷,击在了褚墨的耳膜上,像是打着鼓般传到心中。 褚墨放在于荆腰间的手不着痕迹地偷偷小幅度来回摩挲了两下。 于荆感受到原本散发着凉意的褚墨,忽然开始有变热的趋势,不再让人昏昏欲睡环境,让于荆的神智都清醒了过来。于荆用自己的下巴碾了碾褚墨的肩窝,问道:“你冷静的差不多了没,可以了就快放开我啊,热得我都快出汗了。” 于荆腰间一松,他立刻从和褚墨紧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又担心自己动作幅度太大,会让褚墨觉得自己嫌弃他,便抬头去偷看褚墨的表情。 很好,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褚财主盯着自己的眼神,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块上好的五花肉一样。 于荆不太适应这样的目光,又立刻低下了头。
第43页 褚墨捕捉到于荆的小动作,轻笑了一声,双手在他的肩头轻拍了两下说道:“我先送你回中央城。” “嗯?先?你要去哪儿?难道你忘了你还欠我一整年的做白工吗!还是你觉得在我那里闭了个关就是做白工了?”于荆气道。 如果褚白工偷偷跑了自己岂不是很亏本? 于荆抓住了褚墨的衣袖,大有一副如何都不放开的架势。 褚墨低声问道:“你就是捨不得我?” 于荆松开自己的手放到自己背后,说道:“是啊,我怎么捨得的呢?” 他看到褚墨眼里的惊愕之意,又接着说道:“又不要付工钱,又不用吃饭,甚至其实晚上连床都不用,还能自己掏钱给小肥买吃的。你要是走了,我可找不着这么好的伙计了。” 褚墨:“……”原本还以为,他是那个意思。罢了,这只蜗牛,得慢慢敲开他的壳。 于荆最终还是得到了褚墨见完友人之后一定会回去的承诺,由着褚墨先把自己送了回去后又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九章 等了足足有一旬, 于荆终于忍不住觉得褚墨可能根本就是耍了他, 肯定是不打算回来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于荆也强硬地让自己不去想褚墨到底会在何处,到底在做什么。 难道知道了还能过去硬揪褚墨回来不成?于荆可是一个肚里能撑船的老闆, 以后碰上太苍派的人来, 多加点灵石就行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一只羊跑了,可是羊圈又跑不了。 小肥作为一只小动物,虽然已经成了精, 可动物的本能依然存在。刚听到门口轻微的脚步声,小肥就从于荆的手底下熘走了,迈着小短腿奔到了门口。于荆原本按着小肥的尖耳朵拨弄的手指扑了个空, 敲在了柜檯檯面上,磕出了声响。 能让小肥这样的,就只有褚墨了。一条修长的腿率先迈了进来,于荆抬头看了看来人, 果然是褚墨。于荆撑着脸侧向了看不见门口的地方。 就算褚白工回来了, 之前的决定也不会再变了!于荆就是这么一个说一不二非常守信的商人。 听见“嗒啦”一声,于荆用余光看到, 褚墨往柜檯上放了什么。于荆姿势保持不变,移了移自己的目光,看清了檯面上的东西。 是一把未出鞘的剑,只这么看,白玉剑柄、白玉剑鞘和殷红的剑穗, 就价值不菲的样子。不过用白玉的话,这剑鞘和剑柄真的不会太脆了吗! 于荆问道:“你要变成三剑流了吗?背这么多剑你也不嫌重。”他看向褚墨背后,一把九霄青刃剑,一把自己原本的剑,这个褚白工出去了十多天就是为了再带一把剑来? 褚墨闻言把身后的两把剑都收进储物袋,说道:“这把剑是给你的。” 于荆拨弄着剑穗道:“给我作甚么,我看起来像是会用剑的样子吗?不过卖了的话好像还是值点钱的……哦,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拿这剑抵你欠我的灵石啊?”说着于荆伸手到剑鞘处,摸了摸冰凉的白玉,发现了剑鞘上居然有着几个浑然天成,晕开了的墨点,让这剑鞘没有那么单调乏味,观赏性也强上了很多。 于荆握在剑鞘上想将这把剑拿在手上。没想到褚墨却按住了于荆的手,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悦:“不会我教你,你想要灵石我另外给你就是了,这把剑不准卖。” 不会?褚墨可还是记得的,那日心魔于荆在识海里跟自己过招可是厉害得很。 于荆把手转移到了剑柄之上,摸着剑柄上繁复精细的纹路,用手描摹一遍又定睛仔细一看。 “这个……怎么这么像小肥?”小肥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忙地从褚墨的肩头三下两下爬了下来,歪着小脑袋左看右看,确认那的的确确是自己之后,挥舞着自己的爪子,向褚墨抗议。 于荆一敲它的脑袋道:“我说什么了,就你意见多。人家的剑上都画个或者刻个龙啊凤啊,再不济也是一些兇勐的生物,为什么给我的就是小肥!这么拿出去不被人笑死才怪呢,特别是小肥还这么肥,也不给刻瘦点。” 于荆一边说一边继续观赏着剑柄,剑柄上剑首的部分是用白金打成的,其上的雕花也十分精美,只不过——“为什么上面是个褚字?”于荆问褚墨道。 褚墨沉默了会儿,说道:“……原本是给我打的剑,可我现在不是有九霄青刃剑了吗。九霄青刃剑不是据说是幽九那位被称‘筑器之首’的传说人物筑的吗,世上很难有比得过这把剑的了。我要这么多的剑也无处可用,想了想倒不如给了你。” 其实当然不是这么回事,一开始确实是为了自己打的没错,十天前他去找他那位如今修真界数一数二的筑器大师朋友取剑时,要他把剑鞘和剑柄部分全部重新再筑。他花了些灵石去买了好些无杂质,质地纯正的白玉,让他的筑器师朋友将白玉烧化,加了些价格昂贵的材料让白玉更加坚固,赶了足足十天才将这剑的剑柄和剑鞘部分重新赶了出来。 褚墨不是没有拜託那位朋友制出新的剑首来,上面是“于”字那剑首被按在了另一个地方。 褚墨手放在自己的储物袋上,睁着眼语气认真地瞒住了于荆后半段过程。 于荆听褚墨这么说竟然也算是信了他的话,也没有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如果他随便想一下关于这个话题的内容,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褚墨绝口不提的后半段故事。 总之,于荆对褚墨的话深信不疑。 于荆握住剑柄将剑抽出了一小截,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了褚墨。 这不正是以前褚墨花了五十万极品灵石从自己这里买走的超阶精铁嘛! 褚墨也毫不迴避地和于荆对视,他道:“这剑的名字叫玉逍遥。随心所向,自在逍遥之意。”超阶精铁本就十分坚硬,这把剑的剑身的厚度不足寻常剑的一半,握在手中轻盈无比,尤其适合像于荆这样,剑法更偏灵活的。 于荆握在凉凉的白玉剑柄上,居然有些心痒。虽然已经五百多年没有练过剑了,剑法肯定大不如以前,可到底在以前漫长的岁月中,剑作为常伴不离身的伙伴,那些剑招早已深入了骨髓,只要握起了剑就将一招一式全部挥出。 于荆把剑推回了剑鞘内,说道:“没想到只打出了这么一把剑。”锄头和钉耙两大块精铁呢! 褚墨沉吟道:“其实还打了一把小一点的短剑,还有一点点剩余的,我当报酬留给我了的朋友。”到时候用高阶精铁混合这一点超阶精铁,同样可以筑出一些高品阶的法宝来。 于荆又抽出半截剑再次推了回去,动动剑穗又用手指摸摸剑鞘上的墨点。 褚墨勾唇道:“很喜欢?”若不是自己还站在这里,褚墨估计于荆一定要去找个空地试着体验这把剑了。不过于荆肯定会给自己否定的答案,毕竟他还在苦苦瞒着他的身份。 “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我还是留着吧,要是以后资金周转不开了就拿来卖掉。”嗯……虽然超阶精铁在神界是不太高级的材料,可是这可是褚财主给自己的礼物啊!特别是那五十万灵石像是白给了自己一样,想到这点,于荆还有什么不喜欢这把剑的理由。
第44页 于荆晚上就把这把剑挂在了床榻对面的墙壁上,相当显眼的地方。褚财主在这里的日子暂且还是要收收好的,等他不在这里了就可以拿出来用了。 令于荆没想到的是,褚墨离开的日子居然来得这么快。 那之后也就三天的时间,在夜里的时候,褚墨再一次像往日一样让灵力顺着灵脉转了一圈之后,他发现居然没有灵力的损耗。那比灵力更浓厚密实的力量已经完全替换掉了他身上的所有灵力。他立即想到了君霜记录在圆珠里对悟仙道唯一且简短的内容,心无他物。 于荆发现情况不太对劲,是因为原本晴朗的夜晚,突然被层层厚的雷云覆盖。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整个中央城就被笼罩在了雷云下。当第一道雷打下的时候,把小肥吓得在床上团团转。 从修真界飞升至仙界的比起仙界飞升神界来说,简直不能再容易了。飞升成仙的雷云,更像是一种警醒,它不会打到飞升者的身上,就算太倒霉被噼一下也可以只当做通通灵脉了。 到这个份上飞升失败的例子也是有的,不过大多都是贪念太多,对修真界有太多留恋的东西在心中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像褚墨这样把最大的心结都了结了的,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于荆确实是这么自信! 可是没想到整整过去了三天三夜,雷云已经落完了第六次四十九道惊雷,褚墨还是在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荆的店门外已经聚集了人山人海的修士,来旁观这一场飞升。于荆坐在褚墨门前,甚至还不着调地想,以后自己的店说出去也是出过飞升修士的店了,又可以偷偷涨价了。 如果褚墨还不飞升的话,于荆都想亲自送他一程了,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赚钱大计。 又突然想到如果褚墨飞升了,以后就又是一个人了,于荆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特别有一种,啊,褚白工说好的一年都还没做完呢,就这么让他跑了,这样让他心中隐隐作痛的感觉。 等了又等等完还等,终于在第五日的时候等到了褚墨推门而出,雷云仍然未散,褚墨身上被一层白色的萤光包裹着,和头顶的雷云、黑沉沉的环境走着十分鲜明的对比。 于荆原本以为褚墨是出门来跟自己告别的,可是没想到他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先去床上把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小肥揣到怀里,转身出门时又一眼望到了挂在墙上的玉逍遥,也直接收到了储物袋里。 所以这个褚白工已经丧心病狂到在飞升之前连小肥这种败家货都要带走,连送自己的礼物都要搜刮掉了吗!不行,褚白工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于荆刚站起身想说点什么让褚墨放开他的剑,没想到话还没开口,褚墨就在他背后又一次搂住了他的腰。 不仅什么都要掠走,都到了最后的时间了,还要再占一占自己的便宜?这一点都不合适吧! 于荆想着,反正褚墨都要飞升了也见不到他了,正打算用神力把褚墨甩开。 褚墨的一句话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愣住没有了动作。 于荆感受到褚墨的手环过自己的颈间,手指在自己的眼角摩挲,在自己耳旁不过一指粗的距离处,低哑着声音说道:“你这里……有一颗泪痣,对吧?” ☆、第四十章 也就是这么一息之间发生的事, 褚墨身上的白光就立刻将于荆也笼罩在内, 等于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和褚墨,还有褚墨怀里的小肥, 已经站在了仙界的土地上。于荆赶紧挣脱了褚墨的的挟制, 两步跨出了褚墨三尺范围。 于荆的心情此刻是相当复杂的,他其实之前都还没有离开修真界的想法。这回居然被褚墨直接顺着带上来了,而且,褚财主怎么知道自己隐藏起来的泪痣?知道自己的泪痣的话, 肯定也知道了自己其实不是修真界的普通人了吧……不然也不能这么自信就把自己带来仙界了。 还有一件,对于荆来说特别生气的事。他辛苦赚了的灵石,都还在自己的床榻里堆着!仙界之人, 力量都是仙力,修真界的灵力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蚊子腿都算不上的东西。也就是说,于荆没有拿自己的灵石, 也没有趁着机会花完它。 看褚墨还有条不紊地先去揣小肥再拿剑的样子看, 根本就是一开始就预谋好了的!那就应该提前知会一声啊,好歹把灵石拿上把店铺盘出去, 哪怕是蚊子腿,但再小也是肉,况且还是自己辛辛苦苦每天起早摸黑(并不是)一块一块攒起来的灵石啊! 于荆一点都没有想过,如果提前跟他说了,他会不会偷偷跑掉这回事。现在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白在修真界活了那么多年了, 甚至连一点纪念品都没有留下。 于荆注意到小肥正兴奋地东张西望,而褚墨,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愧疚之意,也根本没有想要解释的样子。于荆决定暂时不原谅褚墨。 虽然很气,自己心头涌动着难以平息的怨气,不过为什么还有一丝诡异的兴奋感掺杂在内? 也不知道到底褚墨只以为自己是仙者还是已经知道自己是神了。 之所以当初想到仙界来的时候要封印自己一部分力量,就是因为仙界的人有可能会通过自己的神力认出自己是神。现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绕了一大圈还是来了仙界,想回修真界肯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 要是当着褚财主的面封印神力不是明摆着告诉他,自己其实不是仙者是神了嘛。 不对,褚财主已经不是褚财主了!刚来仙界的褚墨,根本就是身无分文的存在。 仙界里是没有像修真界那样,有灵石作为通用货币的。仙界地大物博,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在仙界大部分都是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来满足各自的需求,所以仙界的东西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有价值的。 于荆恢復了自己的原貌,不再遮掩自己的泪痣。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于荆还在气哼哼的时候,褚墨悄声无息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于荆感觉自己的肩膀上轻微的碰撞之感,抬眼望去,褚墨仍然是一副镇静自若的表情。 他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地方?” 修士从修真界飞升到仙界时,落点并不是固定的,但是也是在一个差不多的范围之内的。具体在什么地方只和飞升时的时间有关。 于荆当年也是这样飞升上来的,虽然很多细节早就湮灭在了时间的长河中,可对仙界的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还都是有印象的,比如,“这里是仙界的交换地附近。” 于荆凭着自己残留的一丁点记忆,靠着自己神力的搜查,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宛如开在天空中的妖姬般,蓝色不熄的火焰。再走近了一点距离,身边便开始出现了三三两两的仙者。 每个路过仙者看到两人一鼠的表情都是十分惊诧的,如果有同伴,还会咬着耳朵盯着两人这边窃窃私语。 褚墨过得从来都是沐浴在众人尊敬和崇拜目光的生活,可是这样的情况却让他忍不住心里不痛快,他皱着眉,尽量把于荆挡在自己的身侧或身后。
第45页 他总觉得那些人看得都是于荆,嘴里讨论的也是于荆,虽然不太清楚情况,可让人很是窝火。 再往前走,往来的仙者就更多了,前面也出现了路模样的,削平了一块块整齐码放在一起的木板,木板深嵌土地之中,看起来已经被踩踏使用了很长的岁月。一路过去,这样铺放着木板的范围越来越广,周遭也出现了交易的木屋,木屋前基本都挂上了一个木牌,也有门口坐着人。这就是交换地了。 从古至今飞升不得的仙者都是一直生活在仙界的,可数量上到底比不上修真界茫茫多的修士。仙者本就是在修真者中万里挑一,甚至万万里挑一的,并且仙者其实不如修真界传的那般拥有无穷的寿命,只是比起修真界百年千年的寿命来说,仙者确实十分长寿了。 仙界又比修真界大了好几倍,为了避免无法找到合适的资源交换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样一个场所——在新飞升者落地的范围内开设的交换地。 之所以选在了这里,一是因为一般修士飞升之后会对刚到的这个地方记忆深刻,二是仙者飞升的地方也是在这里。这是一个仙者开始的地方,也是结束的地方。 一路上都在生闷气的于荆一句废话都没有跟褚墨多说,可褚墨倒像是无所谓似的,以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飞升之后褚墨的身体协调性都变差了,走路时不时总会歪到自己的身边,不是碰到自己的胳膊就是走快了两步,走到了自己前面。 看到褚墨突然对路过的仙者露出了不耐和不明显的怒意,于荆也觉得莫名其妙。虽然知道褚墨对比较陌生的人态度都不会太好,可也不会路上见到谁都一副臭脸啊。 走到一间小木屋旁,褚墨停下脚步去看木屋上挂着的木牌,于荆也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如果记忆没有差错,这里的交换方式和规则都和以前一样。 “这位仙友,你是有什么想和我换的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于荆身后传来。 来人是一个长相清俊的青年,看到于荆转过来之后,他明显愣了一下,而后试探着问道:“临神者?” 仙界修为是不用境界区分的,修为高低只看一个人身边缠绕着仙气的浓厚程度,越是浓厚修为越是高。临神者是那些身边仙气近乎饱和的仙者,通俗来说,那些看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行走的仙气团的仙者,就被叫做临神者。 就这三个字,让褚墨瞬间明白了路上走过那些仙者为何总是侧目来看于荆了,他不由分说地拉着于荆的手腕,把他扯到自己身后一步的距离道:“打扰仙友了,在下刚刚飞升至此,和这位……路上碰到这位仙友,还没来得及问过他这里的事,就擅自站在这里看了这么久。” 褚墨面前的仙者显然被褚墨这不用细想就能听出来的假话噎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你见过哪家临神者结识了刚飞升的仙者,还会被刚飞升的仙者护在身后的?不过他一个旁人也不好对两人的关系妄加猜测。 于荆也是不明所以,他猜测,可能是褚墨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其实也是一个“仙者”的事实?把自己拉在他身后,其实变相来说是对自己的关心和保护? 于是于荆没有选择挣开褚墨的手,只继续高冷地不发表任何多的意见。 那位仙者简单解释了一下这里的以物换物的习惯,和这木牌的用途,主要是为了这个屋子的主人不在的时候,可以让过路的仙者知道自己需要交换的信息。 褚墨和那位仙者道了谢,拉着于荆离开了。 那仙者看着这一前一后,一个拉着一个离去的身影,嘀咕道:“奇怪,我怎么不记得仙界有这么一位临神者啊?” 走出了数百步,褚墨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被褚墨半拉着前进,没有意料到的于荆多走了两步和褚墨并排站在了一起。褚墨无奈道:“你说话。” 于荆摇头表示拒绝。 平时让自己闭嘴闭嘴,现在真闭嘴了,又嫌自己安静。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顺得了褚墨这颗琢磨不透的少男心? 少男好像不太合适……于荆略一思考,不过从年龄上来说,褚墨确实是个少男没错! 于荆以为褚少男会因为无计可施而放弃,没想到褚墨居然伸手捏了他的脸,又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弄他的下巴让他张嘴,还戳着他的脸颊揉了揉,见他依旧坚持着,半低下头,轻抬他的下巴,注视着他的双眼,神情专注,语气轻柔地哄骗道:“说话。” 虽然这不是于荆第一次见褚墨带笑温柔的模样,可是这样近的距离,于荆几乎可以感受到褚墨的鼻息,这让于荆想起了被自己封尘了一年半的回忆。于荆的头脑发胀,紧张地咽下了突然分泌的口水。 细小的吞咽声,微动的喉结。 下一刻,他的下巴就被褚墨放开了。褚墨抬起头不知望着哪个地方,语气中也没有往日不容拒绝的霸道:“不嫌你吵,你想说什么说什么。” 于荆立刻问道:“你说真的?” 褚墨低头看了看于荆的表情,又转向了别处:“自然当真。” 于荆深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地说道:“褚白工你这个败家子!你知道我赚钱多不容易吗,我每天辛辛苦苦赚的灵石全部都在修真界!说不好那些围观的修士找到了我的财产坐着分我的钱呢!以后你飞升能不能行吱个声先告诉我一下啊,让我做好准备再说啊!而且你知不知道你带我来仙界对我来说太突然了啊!说到底你究竟怎么知道我可以到仙界来的,知道了为什么都不早说,你是不是在暗地里偷偷计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褚墨:“……”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 ☆、第四十一章 周围过路的仙者驻足看向了这边, 小肥也用褚墨的怀里探出了头, 用圆熘熘的小眼睛盯着于荆。于荆感受到周围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安静,不太好意思地掩唇,低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于荆想去拉褚墨的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抬脚就走。 褚墨无言地跟在他身后, 跟着于荆这只无头大苍蝇走了许久。 一路走来,这里的木屋都是十分简单粗糙的,想到刚刚那个仙者说的那些,想来木屋只是一个有归属感落脚之处和方便交易的地方, 所以也不必仔细布置。 褚墨还注意到了空中的那抹蓝色的火焰,他其实从刚看到起就很想问问于荆了,可是……他看着前面正埋头苦走, 还在寻找一个合适的隐蔽地方的于荆,抿嘴笑了笑。 又走出了一段路,于荆停住了脚步,整个身体都转向了右侧的一间木屋。 这木屋, 真是太豪华了! 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 虽然比不上修真界里阔府豪宅,只是在这清一色没什么特点, 甚至有的还歪歪扭扭不堪入目的木屋中间,显得独具特色,别具一格。 这木屋是两层结构的,高出了比邻的木屋一大截,门也是双开门。门面不仅打磨地十分平整, 还有镂空的雕花,镂空处都用厚纱整齐地遮掩住了,而且这木屋甚至还有窗。整个木屋根本看不出木板拼接的接痕,像是浑然天成,用一颗粗壮的树直接雕出来的。
第46页 小肥叫了声,用小爪子指着斜上方。两人看去,原来是屋顶的飞檐上还雕着一只栩栩如生,一只脚爪抬起,展翅即将高飞的木鸟儿。 看那门口挂上的木牌都是镂空兰花边的,能人巧匠!于荆不禁感嘆道。 起初的惊艷之后,褚墨冷静地看起了木牌上写的字:“火属引仙灵玉、千炙焱将锤……”褚墨总觉得,这个字的字形、手落笔的方式看起来很是眼熟,可是说不上来到底哪里见过。 于荆听到褚墨的声音,重复道:“火属引仙灵玉!” 引仙灵玉在仙界并不是什么珍奇之物,它对于一个刚飞升的仙者而言绝对是仙界入门的好东西。引仙灵玉自被孕育而出开始,就会吸收周围天地仙气,直至饱和为止。刚飞升的仙者可以将自身的仙气输入引仙灵玉之中,玉里本身含有的天地仙气就会被挤出玉外,送到仙者的体内。这对于刚飞升的仙者理解感受仙界的仙气和自己体内的仙气有很大的帮助。 因为孕育出引仙灵玉的地方多种多样,引仙灵玉也分各种不同的属性。 于荆给褚墨解释了一番:“这个自然是贴合自己的灵根和功法才行。就像你的九霄青刃剑,和你的剑法和灵根还有你的性格都是想当合适的。你说你性格其实一点都不火爆为什么很像?你看你平时是不是特别过分,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让我说话要不就是瞪我,要不就直接捂嘴,还有上次……!” 于荆的声音戛然而止,刚刚因为褚墨的靠近又想起来了的事居然口无遮拦地差点说出来了! 褚墨心下瞭然,可还是面不改色地,像是真的不知道于荆说的是什么一般,问道:“上次……什么?” 于荆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气:“你居然还问我,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褚墨皱眉,不耻下问:“我做了什么?” 于荆双颊带着绯色的红晕,又羞又气,就差没指着褚墨的鼻子了。他道:“你——” 门“吱呀”一声打断了于荆的话,一个面容精緻,眼形似若桃花的妖冶男子走出了门,又迅速掩住了门。他的眼角泛着一抹桃粉,嘴角上扬,步伐轻快,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带着愉悦。 他看到于荆,眼神亮了一下,点头温和一笑,转而看向褚墨。 褚墨在他关门的剎那,看到了木屋里还有一人,并不是想要窥探什么,只是无意间朝门口又看了一眼,余光又见眼前男子对于荆笑意盈盈的模样,悄悄向前走了一步,尽量挡在两人中。 而那男子转头的一瞬,见到褚墨看向门口的那一眼,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对于荆的敌意仿佛要从那双桃花眼中喷薄而出。 于荆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突然剑拔弩张的人,原本的气恼被疑惑取代。 这两人,怎么突然这样了?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自己一点都没有感觉……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门里一位清秀的青年道:“好好说话!” 他对于荆和褚墨歉意一笑,脸上带着未褪尽的酡红,长发也像是刚刚随手束的,髮带的位置和髮丝微折的地方相距甚远。 褚墨看到那人开始便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目光毫不遮掩。 一开始的妖冶男子看起来气极了,冷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盯着人看这么久?” 虽然在仙界的于荆已经没有了在修真界时能掌握世事的能力,但是眼前两人其实他都是知道的,在那次遗蹟之行里就已经将他们在修真界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君霜前辈。”褚墨恭敬地叫道。 君霜诧异道:“我印象中不曾与仙友有过交集,前辈更是让人有些担当不起。” 褚墨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那颗金色的圆珠,放在手心中给君霜看。君霜身旁的妖冶男子,其实就是阳华。阳华啧了声,伸手想要从褚墨手中把圆珠拿走。 褚墨眼明手快地握起了手掌道:“这是君霜前辈的东西。”语气之中的不满十分明显。 君霜抓住阳华伸出的手,拉了下来,握着放在身侧不放开。阳华就着这个机会十指相扣握住了君霜的手,脸上也笑开了花。毕竟平日里的君霜都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跟自己有亲密的接触,现在有这个机会得好好把握才行! 君霜道:“这既然被你得到了,那就是你的东西。不过,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褚墨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回头看向在自己身后的于荆,见到的是于荆满脸疑问的样子。他把抬起的手放了下来,垂在身侧道:“在一个遗蹟里,那个房间中还有许多画像和十分精巧的小玩意。”褚墨立刻想了起来,在遗蹟里正前方门口挂着的,应该是君霜飞升时模样的图,上面的字体字形和刚刚门上挂的木牌上的一模一样。 阳华听道褚墨的话,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君霜。君霜道:“那些都是阳华做给我的,画也是他画的。”褚墨总算知道,君霜身侧这个,刚刚对于荆笑的这个男子,原来就是“诡手”阳华。 “能有这样的缘分,倒也是不易。你身后那位仙友是?为何一直不见他说话?”君霜问道。 “我的……挚友。”褚墨迟疑了一下,说完后退了一步站在于荆的身侧等他的反应。 阳华听到这话,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于荆反驳道:“我是你的老闆,你别忘了说好要做一年白工的。而且因为你我还损失了好多辛苦赚来的灵石!你别以为冠上了我挚友的名号我就会不跟你算这帐了,想都别想。” 自以为看穿了褚墨计策的于荆冷静分析着。 “哈哈哈,你真有趣。”阳华笑出了声,他抹了抹眼角,目光怜悯地看向褚墨,比自己还要惨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君霜仔细观察了于荆一番,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反应:“临神者?” 于荆矜持地点了点头。这个情况又否认不掉,被认为是临神者,总是要比被发现是神要好。毕竟一旦暴露身份,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都是现在预料不到的。 “仙界的临神者不过寥寥数人,我竟从未听说过仙友,敢问这位仙友姓名?”君霜礼貌道。 于荆也不好推拒不回答,只好道:“在下于荆,修为是刚刚到这个境界的,所以才没什么人知道。” 于荆继续道:“我想要你们手上的火属引仙灵玉,不知需要用什么来换比较好?” 阳华赶忙抢先道:“君霜的那颗珠子。”他可一点都不想把君霜的东西留在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手上,他得想办法拿回来才行。 没等褚墨发话,于荆麻利地答应了,现在那圆珠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一块火属引仙灵玉的价值,对于褚墨而言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换。 不对!为什么他要替褚墨思考这些问题!况且自己答应了也没用,毕竟那圆珠现在是褚墨的。
第47页 令他没想到的是,褚墨也没有拒绝,当即便和阳华十分友好地交换好了。 正当于荆陷入了思考之时,在于荆的身后,一只利箭划破了四人之间的气氛。虽然于荆注意力正集中在思考问题上,可是对于这样的偷袭,他是第一个发现的。 于荆只手一挥默念了两声,一道细微的神力仿佛一把快刃,从箭中心刮过,把箭噼成了两半。 偷袭之人见没有成功,隐匿了气息,直接熘走了。 于荆犹豫着是否该追,却听到阳华不敢置信的声音:“这不是千金铸铁箭吗?” ☆、第四十二章 “千金铸铁箭?”于荆和褚墨面面相觑。这箭看起来和普通的箭相比, 除了箭身更长, 箭头更尖更利之外无甚差别,居然还会有一个听起来就十分厉害的名字。 阳华奇怪地看了眼于荆道:“于仙友不知近百年来仙界发生的事?” 于荆眼神闪躲,食指轻轻挠了挠自己的额角, 心虚道:“我到临神境之前闭关修炼了很久, 所以仙界里发生的事都不得而知。最近刚出关,才正好在附近碰到了刚飞升来的褚墨。” “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们很早就在一起了。”阳华话中带话,而手指在被削开了的箭的其中一条后半部分的地方, 展示给于荆和褚墨看,那里有一个金色杏叶模样的烫金。 “千金铸铁箭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只要是被千金铸铁弩射出的, 都叫作千金铸铁箭。每只被千金铸铁弩打出的箭,都会有一个这样的印记。使用者仙力越强,射出的箭也越快,威力越大。”阳华解释道。 于荆听得啧啧称奇, 他以前在仙界时,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武器。褚墨则是皱起了眉头道:“我和于荆好像没有惹上过什么人,为何会有人要偷袭我们?” 君霜面色铁青道:“他的目标恐怕不是你们, 而是我和阳华。刚刚那箭飞来的角度,更像是对着我们来的。若不是于仙友修为高,把箭打了下来,我和阳华今日必有一个会受伤。” 阳华紧了紧和君霜依旧十指相扣的手安抚君霜,对于荆笑道:“不管怎么说, 今日都谢过于仙友了。近来仙界不太平,我和君霜恐怕被什么人盯上了。你们也小心为上,就怕因为刚刚的事,你们也被记恨上了。” 君霜脸色依然有些阴沉,他道:“我想和阳华两人商讨一下,不便留你们进屋坐了,下回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们便可,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我们两个定然会尽力。” 于荆和褚墨道别了两人,离开了两人的门前。 于荆疑惑地问道:“他们说仙界不太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往日在修真界他只要这么问自己,所有的信息便可以直接知晓,现在却一筹莫展。这样的落差让于荆心里着急,想到把自己带到仙界来的罪魁祸首,直气得牙痒痒! 褚墨沉浸在刚刚危险的情况中,没有注意到于荆眯着眼睛一副想要咬自己两口泄愤的样子。他只想着一件事,他需要快速变强,以防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褚墨心中有了计较,便说道:“我们找个空地,盖个木屋吧。”也好有地方暂时落脚修炼,毕竟他对仙界还一无所知,怎么也得先把引仙灵玉弄明白了才行。 虽然没有想办法出气心有不甘,可于荆不论在神界还是后来去了修真界,一直都有属于自己居住的地方,褚墨提出的这个意见后,于荆毫不犹豫地把其他的事都放在了一边。 在于荆的心里,最后做出的效果得像君霜和阳华住的木屋那样才行,所以也很是勤快地用神力一寸寸细緻地削着木板。 “褚墨,剑给我!”正埋头苦干的于荆突然道。 褚墨一眼看穿了于荆的意图:“……你想用剑来砍这些木头?” 对于之前把超阶精铁用来做锄头的于荆来说,好像用超阶精铁打出的剑噼一下木头是一件很正常,相当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褚墨拒绝了于荆,并任由于荆叨叨:“那不是你送我的剑吗,你为什么不给我!你不知道光用那神……么仙力很难控制方向吗?反正以前都用来过锄地了,也不差这回噼柴……噼木头了。你该不是太小气不打算给我了吧!” “要么自己闭上嘴,要么我帮你闭嘴。”正在将木板拼接起来的褚墨头也不回地说道。 于荆先是噤了声,想想哪里不太对。现在自己在褚墨眼里应该是仙界顶尖的临神者才对,而且褚墨已经不具备财主的隐藏特性了,哪里还用像以前一样顺着他! “你到底给不给我,不给我我可要抢了。你都知道我是临神者了,肯定也知道我很厉害的吧。哎你怎么都不说话了,别这么小气,噼一下木头不会坏的。”于荆又是威逼,又是循循善诱。 褚墨听到前半段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等于荆说完,他才突然扯开话题说道:“你知道阳华和君霜他们两个是……” 于荆接话道:“道侣!”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褚墨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们其实在修真界已经互相爱慕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捅破窗户。看刚刚的样子,应该是修成正果了吧。” “你到底怎么从仙界到修真界去的?”说起修真界,褚墨就想到了这个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原以为到了仙界来或许可以略知一二,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自己也没有时间去调查。 于荆支吾道:“我……不是修炼吗,后来等我睁眼的时候就不知怎么到了修真界。” “竹屋里修炼?还有锄头种土豆?还有成了精的肥松鼠?”褚墨回头一步一个问题,站在于荆面前。正在旁边在木板上用爪子画着榛子的小肥听到自己的名字,紧张地崩起了自己的尾巴。 褚白工干嘛突然问这些问题啊!刚刚不是还在讨论……剑的问题吗! 于荆咽了口口水说道:“你把剑给我呗。” 直到盖完一个简易的木屋,于荆也没有拿到他的剑,褚墨也没有得到于荆的回答。这让于荆自己都十分唾弃自己,作为一个神,哪怕是硬来也不过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抢到褚墨的储物袋的。 可是总觉得自己每次在褚墨面前就硬气不起来,难道是以前丢脸太多导致了自己现在只要褚墨气势一上来就会有被压了一头的感觉?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褚墨的气息靠近自己三尺以内,自己就控制不住心里乱作一团。 看来以后说话得离褚墨三尺距离才行! 看着忙了许久做出的木屋和旁边参差不齐的那些一般无二,于荆深深觉得君霜有阳华真是太幸福了,反观褚墨……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各有所长。 于荆并没有意识到这么比较有哪里不对。 木屋并不大,还被褚墨搭了一个简易的靠墙卧榻。褚墨还从他储物袋里拿了一些处理过的妖兽的皮毛铺在了卧榻上,等所有的东西都完工之后,于荆直接躺上了卧榻。
第48页 卧榻其实并没有很大,宽度只有于荆一臂半左右。于荆刚躺好没多久,就感觉到被褚墨往里推了推。随后褚墨便坐了上来,盘着腿面对着自己,原本还算宽敞的卧榻一下就拥挤了起来。 ……应该一开始就说做两个木屋的。 于荆立即改躺为坐,指了指卧榻的另一端对褚墨道:“你坐过去吧,在修真界睡习惯了差点忘了其实我也是不用睡觉的了。”想了想又觉得面对面坐又会十分尴尬,便又说道:“不对,还是到中间来背着坐好了!”说完自己先背过身,往中间挪了挪屁股。 听到身后褚墨移动的动静,于荆松了一口气。 打坐调息也好吐纳也好或是修习功法也好,总之跟修炼相关的都是需要引周遭的气入体才行,而在仙界,仙气对于荆根本没有什么益处。用仙气,于荆修炼不出花儿什么来。装着样子过了会儿,于荆就无聊到昏昏欲睡了。 所以当清晨于荆醒过来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意外自己会睡着的,只是,为什么他会枕在褚墨的腿上……不是说好了背对着坐的吗?虽然好像睡得是挺舒服的。 于荆默然地从褚墨腿上爬起,并不打算惊动褚墨。他手撑在卧榻上盯着褚墨的脸慢慢起身,却不料褚墨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得他差点手一软扑回褚墨的腿上。 于荆觉得空气都凝固了。他眨了眨眼睛,眼神触及到褚墨的视线又慌乱飞快向下移开,盯在了褚墨盘起的腿上。他缩了缩身子,一缕的髮丝从耳旁垂了下来,他试图着想解释自己的行为。刚想到一个好的说辞,眼神闪烁但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诚恳地盯着褚墨,张嘴道:“那个……” 下一刻他就被褚墨抓住了左手,被推着右肩膀按在了木墙上,属于褚墨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在内。于荆看着褚墨近在眼前,只有咫尺距离的脸,整个世界安静到只听到褚墨粗重的唿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自己耳边迴响。 于荆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褚墨的舌尖在自己唇上试探性地来回舔了两遍后,滑进了自己的口腔内。褚墨原本按在于荆肩膀的手放开了,转而伸到了于荆的颈后,缓缓地上下抚摸着他的后脖颈,左手的手指也交错着挤进了于荆的指缝中,将他的手背扣在了木墙上,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听到自己的呻/吟似的轻哼声,于荆才惊醒过来,而此时褚墨原本托在他后颈的手已经滑到了腰间。 于荆伸出自己的右手推开了褚墨道:“你这是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少许的颤抖和沙哑,他没说完就赶紧抿起了嘴,不再多说一句。 而在褚墨眼里,此刻的于荆抿起的双唇红肿,脸颊和脖子潮红,如同受惊之鹿的眼神中泛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眼角也微微有些红意,诱惑着褚墨再一次覆上了于荆的嘴唇。 不过这次直接被于荆咬了。 褚墨用手指抹了抹自己被咬破的嘴唇,说道:“做我道侣,可以吗?” 于荆被惊在了原地,褚墨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在耳里,敲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在修真界,从失落神地开始,我的识海里,全都是你。”褚墨说得极缓,眼神温柔。 “仙界也好,神界也罢,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直到你给出答覆为止。” “当然,是让我满意的答覆……” 褚墨伸出覆着薄茧的拇指擦过于荆的下唇,把上面的一丝血迹擦去,起身离开了木屋。 ☆、第四十三章 自从早上的事情之后, 于荆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他脑海里嗡嗡嗡的,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从他一开始有意识地去帮褚墨,确实是抱着以后如果褚墨飞升到神界,可以像和谨殷彻底闹掰前一样, 有个人能和自己下棋唠嗑, 没事还能切个磋,好让生活不这么无趣。不对!还是不要像谨殷比较好。 但是他从未想过,和褚墨以道侣这样的身份相处。若说拒绝吧,心里总有些担心和不甘。要是答应, 于荆怎么想怎么觉得浑身别扭。根本无法想像和褚墨手牵着手一起修炼的场景嘛! 不过褚墨的天赋真是没话说,一个晚上就把那块不小的引仙灵玉里的天地仙气全都换到自己体内,那他肯定也理解到了仙界仙气里的规则和奥妙。 而褚墨自己心里清楚, 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其实和于荆脱不开关系。昨天晚上于荆睡着时不刻意压制的力量稍有外露,接触到褚墨的身体,也给了褚墨一定的引导的作用。 早晨说完那些话离开以后, 褚墨就到稍远一点的地方, 找了一个几乎没有人走动、仙气比较浓郁的地方感受了一番,浑身都畅快了许多, 嘴唇上的伤口也痊癒了。 褚墨回来地时候,于荆正躺卧榻上折腾着小肥。小肥一脸委屈巴巴地看向了褚墨,却分毫不敢乱动。毕竟于荆正揪着它尾巴上的毛一根一根地数着,要是动一下尾巴都会被揪秃噜毛的。 于荆早在褚墨距离木屋三丈远时就感受到了他的靠近,也不是他要刻意放神识监视周围, 就是意识发散的时候,整个人的注意范围也变大了而已。嗯,肯定是无意识的发散。 而绝对不是因为怕褚墨说完那些话就丢下他自己跑了,所以才想着要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和褚墨的动向的!他自己在心里解释道。 褚墨进门后,于荆装作心中毫无波澜的样子,继续揪着看似投入地数小肥的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从三万二千三百四十七直接数到了三万两千三百七十八。 褚墨道:“我想出去歷练,你一起去吧。”这并不是一个问句,但是于荆觉得自己听出了褚墨话中请求的意味来。否则按照褚墨的性格来说,极有可能晚上趁自己睡着就直接抗着带走。 于荆又小小地唾弃了自己一下,虽然说自己被褚墨靠近就会思维困难,可是晚上在褚墨身边却睡得意外舒服。于荆自己也想不通。 他是想一起去的,仙界这么大,以前自己还未飞升时,也没有踏足仙界的每一块土地,况且过了数不清的年岁之后,也不知现在的仙界和以前的仙界有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和褚墨两个人去的话…… 于荆不由地想起了早上的吻,还有褚墨近乎不讲道理的话,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手上揪着小肥的手也松开了,被小肥一熘烟地逃开了。 不行,得把褚墨拗过来才行!不然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和褚墨有交好的可能了,修真界怎么可以白去了,仙界也不能白来了!于老闆的商人素养之一:绝对不做亏本买卖。 “去!”于荆决定道。 于是仙界的路上就有了褚墨在前行,于荆隔着整整十尺跟在褚墨后面的场景。于荆美名其曰:“这是能让我心无旁骛思考问题的安全距离。”而事实是,这是在把褚墨拗过来之前保持清醒警惕的安全距离。十尺绝对刚刚好! 两人还没有走出交换地,两人却发现几乎所有路上的仙者都是往回走的。褚墨不为所动地继续和大部分仙者擦肩而过,于荆则拦住了一个面相看起来好说话些的仙者。
第49页 褚墨停下脚步等待,看到于荆前面站着的,看起来面容清秀的仙者,不免皱起了眉。 “仙友,怎么看这么多人都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于荆问道。 那位被拦下的仙者不可思议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于荆,反问道:“你连三日后的交换会都不知道吗?明明你是临神者才对啊。” 被这么一提,于荆才想起了起来,在仙界为了让各个仙者之间有机会交流信息,在很早以前就有了一个千日一次的交换会。没有在闭死关或是歷练走不开的仙者都会挑在交换会的时候回到交换地进行信息和物资的交换。 于荆腼腆一笑道:“我闭关修炼时间太久了,最近才刚出关,有点分不太清时日了。” 那位仙者表示瞭然,于荆向他道了谢后就离开了。 褚墨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还没等于荆开口,他便说道:“我们身上并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交换会不去也罢。不如趁大家都回来的时候出去歷练,错开人流。” 于荆却不这么认为:“我们刚来就碰到了交换会,如果这次不去就只能等千日了!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可以换的,可是去了解一下仙界现在的情况和大家需要换的东西,要是有什么需要的,那我们……那你出去歷练不也有了方向和目的嘛。而且谁说我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成了精的肥松鼠在仙界可一点都不常见。” 褚墨沉默着不说话,他知道于荆大约只是想去凑个热闹。可是自己还是更希望能够加紧修炼,快点变强。 于荆见褚墨一语不发的样子,也很是倔强地站在原地。想了想,他说道:“不如你先去歷练,我逛完交换会再去找你?你放心好了,给我一个大致的方向我就能赶上你的。” “我陪你去交换会。”片刻后褚墨妥协道。他想到了于荆临神者的身份,或许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交换会定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物,想到前一天在阳华和君霜门前发生的事,若他不在于荆身边,还是有点担忧。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于荆。 于荆没想到褚墨居然会说和自己去交换会这样的话,吃惊之余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开心。怎么说褚墨心里自己还是有一定分量的,看,平日里多说一不二的人今天居然向自己妥协了。 虽然有意和褚墨一直稳定保持着十尺的距离,可木屋只有一间,卧榻也只有一个。若是自己一人动手再做一间木屋,先不说看褚墨这样肯定不会出手帮忙,而且弄不好还会因此生气。 一心想把褚墨拗回来的于荆斟酌着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他在木屋的另一个角落里铺了木板,又把卧榻上的皮毛拿了一半铺在角落里。晚上也要和褚墨保持好一定的距离。 结果早晨他又是枕在褚墨腿上醒过来的。 他记得自己坐着没多久就迷迷煳煳的了,可不管换什么姿势都觉得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褚墨靠近的气息,一转身就扑褚墨腿上不撒手了。 三个晚上过后,交换会这天清晨,于荆再次从褚墨腿上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惊奇地接受了这件事情,麻熘地从卧榻上爬了起来。 以后就不用大费周章地特地坐到角落去了,反正第二天一早还是会在褚墨的身边躺着。 交换会的地点设置在了天空中那团蓝色的火焰下方附近,褚墨早晨问了刚刚清醒的于荆具体地点后,也问了问这滞空的蓝火到底是何物。 于荆道:“这是升界门啊。” “飞升至神界的门?”褚墨追问道。 于荆一愣,这才想起一直被他强行忽略的上回褚墨说的话,褚墨确实说到了“神界”。他尽量不露情绪地回答道:“对啊,和飞升到仙界不同,飞升神界是需要去升界门的。你居然已经知道了神界吗,我好像一直都没跟你说起过。” “临神者,已经很明显了。”褚墨解释道,顺手揉了揉于荆头髮凌乱披散的脑袋。 看来褚墨还是没有发现自己是神这件事的。 于荆心里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到了交换会的地点,于荆才感受到仙界其实人也不是少的可怜,起码比神界好多了。看这人山人海的,少说也有数千人。 交换会的上半天都是自由交换时间,如果到了下午还没有成功交换到自己想要的,就会轮流上交换会里的一个半人高的台子上,将自己想要交换的资源物品展示给大家看,以此让大家可以直观清晰地看明白自己手上的物品的用处等各方各面,来交换到自己想要的资源或是信息。 于荆依旧保持着和褚墨十尺距离,看到眼前比想像中更多的人,褚墨一转身瞬间就到了于荆的身边。十尺有多远,也就是褚墨大跨三步地距离而已,于荆就低了下头,褚墨已经牵起了自己的手。 褚墨道:“人太多了,别走散了。” 于荆很想反驳,走散了也没什么事,又不是不认路的三岁小孩了,就算分散,自己回去还是没问题的。可是,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和力道,他却不想拒绝,只闷闷地道:“嗯。” 反正亲都亲过了,拉下手算什么,况且这只是战略性牵手而已,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于荆默默想道。 在交换会里看了一圈,于荆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用小肥交换的东西,小肥虽然除了气自己毫无用处,可还是可以当成储备粮的。不过近来没有了零食吃的小肥好像瘦了点,虽然看起来还是很肥。 两人在交换会一处角落里发现了面红耳赤的君霜和正在耳语着什么的阳华。如果靠近阳华和君霜的话,可能看到的就不止是这些了。 君霜一贯清冷的脸颊上飘着两朵红云,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侧头看到了于荆和褚墨两人。他推开了笑得一脸妖孽的阳华,说了两句话,走了过来。阳华惋惜地跟在君霜身后,对于荆和褚墨的语气不是很好:“真是巧啊,居然还能在这里碰上你们。” 君霜给了他一记眼刀他才换上了往日不正经的样子。他乜到了于荆和褚墨交握的手上,挑了挑眉道:“你们的关系真是不错。” 于荆挣了挣自己的手,褚墨却越抓越紧,羞愤之下抓着褚墨的手塞到了自己身后,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两个人拉着手的事实一样。 阳华语气暧昧地在君霜耳旁用诱惑般低沉性感的声音道:“君君,我们也牵手好不好。” 君霜侧开了头,把阳华的脸推向另一边皱眉嫌弃道:“少在外面发情。” 于荆脸变得通红,和褚墨交握的手也开始冒着热汗。 阳华调笑道:“于仙友怎么突然脸红了,难道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褚墨也关切道:“若是闷到了就先去透透气吧。” 于荆是不会承认刚刚看到阳华这样,想像了一下褚墨要是这样对自己贴耳低喃的效果这种事的。 于荆使出了平日里的惯用伎俩,用空着的手半掩唇轻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情绪,问道:“两位仙友来交换会是要换什么吗?”
第50页 阳华“噗”地一下笑出了声,挥了挥手道:“抱歉抱歉,一时没忍住,于仙友真是太可爱了。来交换会不是来易物的,还能来做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说不定是想趁着人多做什么奇怪的事呢,又不见你四处观看,也不见你将自己的物品摆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真的是为了交换而来的吗?看你这样子,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荆胡诌道,他听到头顶传来褚墨的轻笑声,疑惑地看了过去。 褚墨抿嘴忍笑,可是眉梢眼角的笑意让他平日有着凌厉线条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之感。 很好看! 于荆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君君,不是这样的。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于荆听到阳华略微着急的解释,转过头,看到了面色发沉的君霜,和拉着君霜衣角一边撒娇一边解释的阳华。 想到刚刚看到阳华和君霜在角落里的样子,于荆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果然是动机不纯! 转眼就已经到了下午,那些已经换好了资源的仙者已经离开了。整个交换会的人数直接减少了一半有余。虽然仙者的时间有很多,但是像这样已经换无可换了的情况,也没必要多花时间继续看下去了。这也是褚墨一开始并不想来的部分原因。 下午的交换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率先上高台的是一个蓄着山羊鬍的豪迈仙者,他道:“‘至阳之罡’请一修为高的仙友同我去一趟极地。” 他的话让一众人一片譁然,“至阳之罡”是仙界东边最高山脉上,那离太阳最近的地方的一缕有活性的罡风。这缕罡风性烈,不论是炼化或是作他用都可以算上一件至宝。于荆将这告诉了褚墨。 于荆以前也对“至阳之罡”有所耳闻,没想到这一代仙者居然连这无形东西都能捉住,那到底是为何万年都没有人飞升?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没有人应声。 台上之人继续说道:“那至阳之罡在我特制的容器之中,不能让它见一丁点光,否则它会冲破我下的禁制逃走,这里实在无法展示给大家看。” 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应了声,上了台说自己可以去极地。没想到山羊鬍摇摇头直言道:“你的修为太低了,万分抱歉。”陆陆续续有五六个人上去,可都被山羊鬍以修为不够要求拒绝了。 于荆转头看了褚墨一眼,见他满是苦恼的神情,心中也明白了。听了于荆的解释后,褚墨定然是想要这“至阳之罡”的。九霄青刃剑属火,和这极阳的罡风非常相配。若是能将“至阳之罡”炼化注入九霄青刃剑,剑的威力必然更上一成。 一把称手的武器,对一个仙者的提升也是不可估量的。 可是褚墨毕竟才刚来仙界没多久,光从修为上来说还比不上刚刚上台的人中最差的一个。也难怪他会这般苦恼了。 山羊鬍等了会儿,发现再也没有人上来自荐之后就不再等待,下了台子。 接下来便是一个仙者手中拿着一块拳头大小流着蓝色光彩的玉石上高台说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又一个,大部分的人都上了台子,有些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有些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交换到。仍然留在这里的仙者从热情高涨到越来越多的人略显失望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仙者下了台子。 于荆倒是看的津津有味,还有几样东西他甚至记得,是他在仙界的时候几位熟人拥有的东西,虽然到如今那些故人应该都不在了,甚至他们的长相于荆也都记不清了,可看到这些心里还是有些怀念。 “千炙焱将锤换玄冰晶或是千雨粼波枪。”于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高台上的果然是阳华和君霜。 君霜负手而立,阳华双手握锤,紧贴着君霜的身侧而立。 千炙焱将锤,在初来仙界那天,和褚墨一起在两人的屋前木牌上看到过这名字。从外形来看,倒是一把灼意逼人,侵略性十足的好仙器,可是褚墨和于荆都是用剑的,对此也没什么特别大兴趣。 于荆也不了解这个仙器,估计是在他飞升之后才被铸出或者被人发现。 “千炙焱将锤,千雨粼波枪,千金铸铁弩?”褚墨轻声念道。 而台下还未离开的仙者像是炸开了锅般。 “五千之器?可惜我并没有千雨枪,不然这千炙锤光是挂起来也很有面子啊!”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有千雨枪挂起来不也一样气派?” “小心——”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唿喊声,高台之上出现了一个浑身都被黑布遮起之人连眼睛都没露出来,君霜立刻和那人打了起来。而阳华擅长的只是机关的制作,从储物袋里抖出了两个半人身高的矮人,在它们背后捣鼓了一阵,矮人动了起来,配合着君霜的攻击出招,又牢牢护在君霜的身旁。 可是黑衣人的修为略胜一筹,没几下就拍开了君霜,幸而有矮人替君霜挡了一挡,君霜才没有大碍。黑衣人不管君霜如何,只冲向了阳华。 于荆见情况不妙,想上前帮忙,刚跨出一步却无法向前了。 褚墨居然这个时候还握紧了自己的手! 于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气。就只是这样只有一个唿吸的迟疑,阳华手上的千炙焱将锤就被黑衣人夺了过去。黑衣人得手之后也不恋战,一个闪身隐匿了气息想要悄悄离开。 可不巧的是,他选择离开的方向正是和褚墨拉着手僵持着的于荆身旁。 于荆喊道:“褚墨,剑!”下一刻就接住了褚墨随手从储物袋中抓出扔来的一把剑,被握着的手也恢復了自由。 九霄青刃剑出鞘,划出一道青色耀眼的光芒,褚墨觉得一阵热浪直接淹没了他的头顶发梢。同时,他听到了剑插入肉体的声音,和一声隐忍的闷哼。 黑衣人惊讶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纱一般虚无缥缈:“这?!不可能!你居然……” 受了伤的黑衣人后退拔出了体内的九霄青刃剑,用千炙锤挑开了于荆的剑,调动仙力将气息隐匿到最低程度想熘之大吉。 可毕竟受了伤,几人沿着血腥味一路追赶,被追到逃无可逃,那人把仙力注入了千炙锤,用力砸向了自己身后的地面。地面的裂痕迅速扩向了追赶过来的于荆等四人,褚墨一把揽过于荆护在怀中,没有让任何一块飞起的碎石打在于荆身上。 于荆心中五味交杂,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些飞石伤到自己,原本他是可以一鼓作气逮到那个黑衣人的,却被褚墨抱了个满怀,而且居然感觉还不坏…… “两位无事吧?”君霜的声音在一片尘灰中传来,“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虽然被那人逃了,可千炙焱将锤没有被抢走。” 尘灰散去,皲裂的地面中心,千炙焱将锤嵌地三分。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第一个上高台的山羊鬍一路追了过来,惊喜道:“你有九霄青刃剑?” …… 在阳华和君霜并不算小的屋子内,五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周围略显拥挤。
第51页 这个木屋内里比屋外更加精緻,随处可见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雕刻。还有几个小巧的木质的狗傀儡和猫傀儡摆放在了墙角一侧。 不过三人并不是来参观的,将千炙焱将锤追回来之后,山羊鬍的仙者跟其余四人说:“九霄青刃剑是我铸的,五千之器也是同样。你们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吾名幽九。” 于是君霜便把三人一同请到了自己住的屋子内,感觉会更安全些,以防隔墙有耳。 到了君霜和阳华的屋子里,于荆在屋外下了一道禁制后向幽九示意继续说。 “九霄青刃剑是我在修真界铸的,没想到今日还有机会能够再次见到。”幽九转向于荆继续道:“这位仙友修为高深,看样子已经是临神者,可否陪在下去一趟极地?我可以帮你把‘至阳之罡’熔入九霄青刃剑之中,如此,仙界再无仙器可以与之媲美。” 于荆摇头道:“九霄青刃剑不适合我也不属于我,刚才那个黑衣人从我这里想逃走,情急之下褚墨随意掏了一把剑给我,我就直接提剑上了。这剑是褚墨的,你或许应该问他才对。” 幽九看了眼褚墨,嘆气道:“可这,哎,这位仙友的修为去极地怕是帮不上我的忙啊!” 褚墨的脸色很不好看,放在桌上的左手握紧了拳。 “那极地之中,应该有玄冰晶?”阳华插嘴问道。 幽九道:“自然是有的,而且全都是上千年上万年的。仙界的仙者们一直视极地如蛇蝎,有新的飞升者也只管跟他们说极地不能去,可极地中都是一些有用的材料和天地灵宝,虽然获取有很大的难度,但只要了解适应了极地,其实危险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 阳华把下巴垫在君霜的肩膀上问道:“君君怎么办?要去一趟极地吗?” 君霜并不理会阳华,问道:“那五千之器呢?为什么会有人要抢?”若今日没有阳华的机关傀儡矮人,自己恐怕会伤得不轻。 “五千之器同样是我铸的,当时突发奇想,想试试能不能做出一件集齐了五行之力的仙器来,结果因为缺少了一样东西无法彻底融合五行之力,导致五行之力分散开来,把原本该是一件的仙器分裂成了五件,并各有各的特点。我只好先给它们分别取名千炙焱将锤、千雨粼波枪、千金铸铁弓、千尘掩日篷还有千枯缪绕甲。” 他继续说道:“今日那黑衣人穿得便是我的千尘掩日篷。用这仙器裹住全身,便会掩盖点身上所有的特徵,而被包裹住的地方看起来全部都是黑色的样子。” 阳华侧着头靠着君霜的肩膀,把玩着君霜修长白皙的手指问道:“那你的五千之器又怎么会流落了出来呢,你应该不会将这些给别人用的吧?” 幽九懊恼地嘆了口气:“这件事,说来也是我的问题。有一回我去边缘之海内找稀有材料时,不小心碰到了一只兇恶的海兽。我水性差,而且仙界的海兽你们也是知道有多兇残,我仓皇逃跑时不小心把我腰间的储物袋丢了。那个储物袋里就装了五千之器。” “此番想找人陪我去极地,也正是为了五千之器。我知道在极地的深处,有一块寒玉,聚集了极地内千万年的仙气,这仙气应该可以将五千之器融合成拥有五行之力的仙器来。我之前有幸在极远之处见过它,可是以我的能力,一个人根本无法靠近那块寒玉。” “寒冷是最小的一个问题,要接近那寒玉,要经受住层层的难关!所以才想找个修为高些的仙者,好歹希望更大一些。”幽九说道。 阳华一拍君霜的手掌道:“既然如此,千炙锤你拿走,作为回报你带我们去找玄冰晶,我和君君也会尽力协助你拿寒玉,如何?” 一直未开口的褚墨突然说道:“只怕那人还会来抢千炙锤。” 幽九的小鬍子颤了颤道:“所以其实我还是想……”他把目光投向了于荆。 于荆啧了声,看着褚墨露出了自己洁白光亮的上排牙齿,笑问道:“歷练。” 褚墨心勐地一跳,目光灼灼盯着于荆,唿吸都粗重了不少:“歷练!” 于是一行五人踏上前往极地的路。 “先说好,我和褚墨只是来歷练的。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忙,但是太麻烦或者有什么危险的话我们肯定是要优先自己的。到时候别问为什么我们都不救你。若是我取得了那寒玉,就用‘至阳之罡’和我换,可以吧?”于荆跟幽九谈着条件。 幽九想也不想就答应道:“自然。”原本他就是这么想的,能有于荆这样一个修为不俗的仙者在身边,底气也多了不少。 极地是极寒之地的简称,由于寒冷,极地终年覆盖着冰层和厚雪。仙界虽不是万物皆有灵性,可是任何东西经过仙气千年、万年的蕴养,都多少会有一些活性和灵性。 极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极地寒冷,仙者便不愿意来此修炼,越是人少,这里的仙气越是浓郁,极地便慢慢有了灵性。一旦有了灵性,极地开始排斥外来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仙者来此引起极地的排斥,天气会更加恶劣。恶性循环,让仙者最终都放弃了极地。 “反正就是去了极地之后,得用仙气护体才能维持身体的温度。因为极地的温度都是由极地内的仙气带动的,这不是普通的气候温度,如果非要说的话,就相当于一个仙者在用仙气对你进行攻击那样的。”于荆滔滔地跟身旁的褚墨解释道。 于荆已经不再离褚墨十尺远了,自从交换会追黑衣人时最后那保护地一拥,于荆再想自己所谓的什么十尺安全距离觉得真是傻透了。有什么地方还能比褚墨身边更安全的?这大概也就是自己总能在褚墨身旁毫无顾虑地睡觉的原因。 毕竟褚墨无论总是一副做什么事都很靠谱的样子,所以非常让人觉得安心! 褚墨见于荆态度软化,心情也很是不错,十分自然地牵起于荆的手。 怎么刚在心里夸完褚墨,就又动手动脚了!于荆挣扎着要放开手。 “牵着暖和。”褚墨冷静地解释道。 于荆:“……”不,现在一点都不冷极地还有不知多远的距离呢! 在幽九另一边的阳华,几乎是和君霜贴着走的。他偷偷看了会儿于荆和褚墨的互动,左手手指在君霜的右臂上划动,轻声道:“君君,我冷!” 君霜半边身体一僵,拍开了阳华的手。阳华毫不气馁道:“君君,你的手好暖。”左手却不安分地搭上了君霜的腰,暧昧地轻揉了两下。君霜的神色立刻不自然起来, “好好牵着,不许乱动。”君霜只好妥协地伸出手,把阳华在自己腰间不安分的手扒了下来,紧紧握在手中,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而幽九,站在四人中间,一个人寂寞地感受着两边传来的火热气氛。 极地很远,五人马不停蹄地赶了五六日才终于接近了极地。越是靠近温度也越是低,等走到了极地内时,哪怕有仙力附体,一阵寒风扑面还是免不了感受到一点刺骨冰冷的感觉。
第52页 幽九道:“我们先去找玄冰晶吧,我记得上回来的时候在一处山洞里看到过很多的玄冰晶,就在寒玉不远处的地方,还需要再深入走一段。” 而事实上,幽九说的深入走一段,却让他们在暴雪狂风中走了整整两天。在茫茫冰雪之中,几人的体力和仙气都可以支撑得住,可是精神上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要不是褚墨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于荆觉得自己应该早就忍不住把这块地方给掀了。虽然他这点一点都不冷,虽然他能保持自己衣服不被打湿,可是从两天前就一直都是暴雪和狂风,眼睛花就算了,周围别说山洞了,连块石头都没有,入眼的却都是一片平整的雪白。 “幽九,你说的山洞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都走了那么久了还没有见到!再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人都要被吹傻了!”于荆大声吼着,好让幽九听得更清楚些。 “这个速度再走半日就到了!”幽九也回吼道。 于荆将信将疑地走了半日,果真看到了远处一个不太显眼的山洞。 君霜忽然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唿救的声音。” 于荆屏息而立,确实有一阵细小破碎的唿喊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循着声音找去,他们看见了一位仙者,半个身子正被埋在雪崩中,脸上布满了冰雪,嘴唇发紫,唿救声越发微弱。 君霜上前把人从雪里救了出来,那仙者看到人,面上一喜,晕了过去。 最后人是由幽九扛着,几人到了山洞里。 君霜抓了一把雪放在手上,温热了之后捏着那仙者的两颊要将水餵给他。结果手还没伸过去,就被阳华一把抓住了。 “我来餵。”阳华满脸不高兴的模样。君霜只好收回了手,任由阳华粗暴地给那个仙者灌热水。 过了两个时辰,那仙者悠悠转醒,睁开了眼。 于荆看着那双眼睛,皱了皱眉。 正好转过头来的褚墨看到于荆的这个动作,问道:“怎么了?” 于荆表情恢復摇了摇头,却偷偷传音给褚墨道:“这个人的眼神和气息,我不喜欢。” 褚墨又仔细盯着这个仙者仔细瞧了瞧,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正想回于荆点什么来安慰他,那仙者却忽然转头,目光盯着于荆盯了有数秒,这才转过头,用被冻坏了的嗓子,哑着道:“谢谢几位仙友出手相助。” “在下曲选,想来极地取块玄冰晶,却没料到极地如今已经一日比一日难走了,差点把命搭上。”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从冷僵的状态中恢復,能够动的就只有眼睛和脖子, 君霜心善,说什么都要等这人可以行动了一起去山洞内找玄冰晶。阳华虽然不太高兴,可君霜决定了的事,他又不忍心拒绝。而于荆和褚墨,此行目的本就是歷练,既然来了这山洞肯定是要进去看看的,山洞在此又不会跑了,所以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 剩下幽九,有意见他也只能一个人承受了,况且他也答应了先取玄冰晶,既然正主都发话了,他也只好再等等了。 自从于荆偷偷传音给褚墨之后,褚墨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个人。他发现这人不知为何频频看向他身边的于荆,眼神中看不出是善是恶,总之不管如何,让他觉得心里不爽。 褚墨干脆一手把于荆搂进自己怀里,挡住了那人的视线,道:“你可以睡会儿。” 于荆揉了揉眼睛,因为褚墨的一句话,在褚墨温暖叫人心安的怀抱里,疲倦的精神带着困意向他席捲而来。 另外四人惊讶地看了过来。 第一次见还需要睡觉的仙者!而且还是临神者! ☆、第四十四章 在慢慢等待的过程中, 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而曲选还未完全恢復。 “干脆先休息一夜吧,养好了精神明天再进去。”君霜道,其实他自己还能坚持, 可是阳华毕竟没有自己修为高, 平日里更多的事捣鼓他那些机关,做那些东西可比正常修炼累人的多,每一个细小的地方都需要考虑到。 曲选半靠趟在山洞的墙壁上,礼貌地说道:“多谢仙友。”他闭起了眼睛, 神情疲倦,眉头轻蹙,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 阳华坐在君霜的身后半搂着他的腰, 把自己的头搁在君霜的肩上,盯着对面的曲选看了一阵。所有人都在黑暗中,打坐的打坐,睡觉的睡觉。阳华哼笑一声, 低下头用自己的手指挑开了君霜腰间的衣服摸了进去, 用气音在君霜耳边委屈道:“君君,我冷……” 极地仙气极为浓郁, 对褚墨而言绝对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可是怀里的于荆靠着他的胸口,唿出的热气全都聚集在心口处的地方,酥麻的痒意让人定不下心神来。褚墨不得不分出一丝神智注意着怀里的于荆的动静,生怕于荆以为他还睡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摔倒。 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到曲选不动声色地睁开了眼, 原本痛苦的神色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的笑容和目光里让人不寒而慄的冷芒。 于荆觉得背后突然有些冷,在他的热源褚墨身上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等于荆一觉醒来已经是白天了,虽然山洞外面暴雪依旧,云层繁厚根本透不进一丝阳光来,可于荆心里却坚持觉得在云层背后肯定是一片大好的阳光。 看着山洞外的并不怎么让人舒心的雪景,于荆甚至还有些怀念他的大棉袄来,顺势又想到了他那笔不菲的财产来。 “唉。”于荆嘆气。 经过一夜的休憩,曲选的状态好了大半,虽然脸色仍然有些灰白,可是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他的仙力也在昨晚上借着极地的天地仙气恢復了不少。听到于荆幽幽的嘆息,他走到于荆的身边问道:“于仙友何出此嘆?” 于荆侧身,看了他一眼,低垂着眼眸道:“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说了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我还是不要说了,反正又臭又长的,而且说来说去也就是一个问题而已。” 曲选歪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道:“什么问题?” 于荆用手肘碰了碰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的褚墨道:“都是褚墨的错。” 褚墨一把抓住于荆的胳膊,拉着他往另一边走,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我到底错哪里了。”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语气中没有半分不悦。 曲选目送着两人走到了远处,笑容僵硬而尴尬。 阳华笑嘻嘻地轻声对君霜说:“君君,我去叫他过来,我们进去吧。”君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曲选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阳华后又神色淡定地转了回来。 “于仙友和褚仙友是不是看起来感情很好?”阳华面对着山洞外的漫天大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可是好像他们还没有正式结为道侣哦。” 曲选挑了挑眉,反问道:“阳道友说得话,曲某不太明白。”
第53页 阳华露出一副“你别说了我什么都懂”的样子,拍了拍曲选的肩膀说:“我只是来叫你别傻站着了,休息好了就赶紧跟上吧,还是说你不想要,玄-冰-晶了?”说完直接背身离开了。 曲选面对着山洞外,皱起了眉。这群人,怎么感觉一个比一个敏感?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那还是再继续看看吧,接下来还得小心行事。 这山洞往里漆黑一片,洞内也极深,好在六人都不会被黑暗困住脚步,只要用仙力聚集在眼中,就能在黑暗中清晰视物。因为温度常年过低,空气潮湿,山洞内的墙壁都是松软多孔状的土质,轻轻一扣就会掉下很多土渣来。 每个人都注意着自己的脚步,山洞里只迴荡着脚步声和冻土掉落的声音。 幽九打破了诡异安静着的气氛道:“还未问过几位要玄冰晶是做什么的?这里的玄冰晶有千年万年的,用途和作用各不相同,若是几位不甚了解,在下可以替几位说一下自己的见解。” 千年玄冰晶常温下遇水不化,而万年玄冰晶更是遇火不化。 阳华道:“我不过是想取玄冰晶来做我机关的内核罢了,只是害君君陪我走这一趟了,回去之后得好好补偿补偿才是呢。”阳华对机关的热衷程度有目共睹,为了做个机关来寻玄冰晶倒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 君霜脸颊爬上了一抹薄红,幸好周围没什么光亮,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现在的模样,除了阳华。他最了解怎么样挑逗君霜了,哪怕不看也都知道现在君霜是怎么样的心情了。 于荆听完啧啧了两声,转而问道:“曲仙友呢” 曲选不知被什么逗笑了,说道:“我吗,嗯……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们好了,看你们也不像什么奸恶之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继续道:“其实我有千雨粼波枪。”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除了幽九脚步乱了一拍之外,所有人都依旧神态正常,步履气息丝毫没有变化。 于荆问道:“所以呢……你怎么说话不说重点啊,吊人胃口这样的事多做会被升界门噼地很惨的。你别不信,以后你试试就知道了。” 曲选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好半天才继续说:“我一位会筑器的朋友告诉我,如果有玄冰晶就可以试试把水属的千雨粼波枪改造成冰属的仙器,让枪的威力更大些。” 幽九话没听完话就已经开始摇头,山羊鬍一翘一翘的,耐着性子听完才着急地说:“万万不可,那样做有极大失败的可能,到时候不仅玄冰晶会被浪费,就连千雨枪都有可能受到破损。” 他没听到曲选的答话,又着急地说道:“若是曲仙友愿意把千雨枪给在下,在下愿意帮曲仙友打一把比千雨枪更出色的冰属的仙器来。”怕曲选不相信自己,他继续道,“五千之器皆出自我之手,可我还需要这五千之器别有他用。在下绝对有能力打出比五千之器更好的仙器来。不信你可以问问褚道友,他手上的九霄青刃剑还是我在修真界铸的剑,在仙界依旧可以有不俗的威力,堪比仙器。” 一直沉默着的褚墨猝不及防被拖下了水,他只好嗯了声,没有说别的话。 于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再一张望,发现曲选正好扭过了头。 曲选道:“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诓骗我呢?万一你得到了千雨枪,也不替我再做把武器出来,我到时又能怎么办呢?所我们还是先去找玄冰晶吧,没有玄冰晶想来你也是没有办法帮我做冰属的仙器吧?” 曲选说的话确实有理,幽九也不坚持劝说了,总归得有玄冰晶这场交易才能进行下去。 山洞再深,也还是有头的。走了快两个时辰,几人踏入了山洞最深处。入口不大的山洞深处却别有洞天。 山洞最深处约有十丈宽的巨大空间,十数块不大的玄冰晶在离他们约有一丈左右的顶端莹莹发光,点亮了周围昏暗的环境。 于荆没想到玄冰晶是像这般带着微弱光亮,生在头顶的透明冰柱体。如果不去自己观察它的大小和形状,光是看透明程度,真是像极了灵石。 ……很想要。 于荆甚至捨不得把视线挪开,他心里又开始怀念他那些被丢在了修真界的灵石了。 于荆转向突然走了过来的曲选,语气淡漠地问道:“怎么了?”他微微扬着下巴,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玄冰晶幽幽的亮光像是给他脸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萤光,褚墨甚至觉得,于荆的泪痣正微微闪着亮光。 曲选也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道:“玄冰晶取之必须封闭自己的仙力,遇仙力会生的更加牢固。所以想请问于仙友可否愿意踩在我的肩膀上帮我取一块下来?” 于荆看了看周围几人,好像确实也就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重。 “他不愿意。”褚墨插到两人中间,背对曲选,面对着于荆,用手摩挲了一番他的泪痣,又把掰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于荆从褚墨手中把下巴挣脱出来,偷偷不痒不痛地瞪了一眼褚墨。 虽然自己不太想和曲选有过多的交流,可是像褚墨这样三番两次打断曲选和自己说话,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会不会被曲选记恨上啊?这个曲选看起来就不像自己这么好说话。 于荆想给褚墨一个眼神暗示,让他以后换个方式,不要这么明显对曲选不友好。 可当他对上褚墨的双眸时,却被褚墨眼里的那一抹不明显的亮光吸引了。他感觉自己心中一震,浑身一哆嗦,脸上却开始烧了起来,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勐烈地咳了起来。 褚墨皱眉道:“做什么这么激动。”手上却轻轻拍着于荆的后背帮他顺气。 ☆、第四十五章 于荆脸涨得通红, 咳声不停。只有他自己知道, 后面这些几乎都是在假咳了。如果不这么做,那就解释不清自己脸这么红的原因了。 褚墨也很是耐心地一直拍着于荆的背,让于荆很是受用, 而曲选在一旁站着, 面色阴晴不定。 从方才一阵心悸中缓过来后,于荆才清了清嗓子不再装模作样下去了。 此时另一边却传来了一阵惊唿,踩在阳华身上去头顶取玄冰晶的君霜,不小心被玄冰晶尖锐的稜角划伤了手指, 正汩汩地淌着血,看样子伤口还不小,不一会儿半个手掌都被鲜血浸湿。而那块手掌大小的万年玄冰晶碰到血后, 瞬间就被染成了粉红色,已经不能再使用了。 阳华立即将君霜放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捧着君霜的手查看伤势,一边不停问道:“没事吧君君?疼不疼?伤口有没有很深?该死, 怎么还在流血……” 君霜推了推阳华的手, 把自己的手抽出背在了自己身后道:“只是玄冰晶的寒气结晶附着而已,等寒气化了就可以好了。”用仙气只会增长寒气结晶的牢固程度, 所以只能用自然温度化开寒气。 阳华不依不饶地把君霜的手捉到了自己面前,想了会儿就要往自己怀里塞:“这里这么冷,不用仙气的话根本不能把寒气化掉,不能那么干放着,我比较暖和。”
第54页 君霜道:“你别……还在流血呢, 别,你不嫌脏啊……” 阳华紧紧捉着君霜的手腕,把脸凑到君霜的面前,轻轻吻了吻君霜的嘴角,小声道:“君君在我眼里一点都不脏。”君霜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用鼻尖轻蹭了阳华脸颊。 于荆见那边的状况,对褚墨道:“剑!”说着摊开了自己的手,手指勾了勾,目光期待。 褚墨:“……”果然超阶精铁是用来干这样奇怪的事情的。 等握上了褚墨递来的剑,于荆才发现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原本将近一臂长的长剑,怎么还会缩水缩到只有半臂这么长的短剑?再仔细看了看,剑首部分原来的褚字,现在居然变成了于。于荆紧紧盯着这个“于”,一脸疑惑,抬头看看褚墨的脸,还是原来的表情。 这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就是两把不一样长短的剑,剑首上写了自己名字的那把被褚墨偷偷藏了起来。就是,为什么有自己名字的那把剑比较短? 于荆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抓错了重点,盯着这把短剑,心中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感。 褚墨见于荆突然陷入了沉思,便解释道:“长剑用起来可能不太方便。” 于荆回过神,用空着的手拍了拍褚墨的胸口指使道:“抱我上去。”使唤起褚白工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褚墨同样把于荆抱到肩头上,让于荆站在自己的肩头。两个八尺左右的人叠在一起,于荆的头顶距离洞顶只有两个手掌的大小。于荆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眼前的玄冰晶,近距离看果然更像灵石了,这一块拳头大小的灵石啊! 于荆用短剑小心翼翼地在底部划了一条齐整的长线,用剑刃的部分顺着划出的长线用力削了上去,开出了一条小沟。然后用剑首在玄冰晶顶端一敲,整块玄冰晶落了下来。于荆伸手要接,眼看着玄冰晶尖锐的顶端要刺上于荆的手,褚墨紧张提醒道:“小心。” 玄冰晶落在于荆的手上,并没有血花飞溅的场景。于荆手里握着那块玄冰晶,向褚墨晃了晃,带点自夸的小神情道:“取下来的玄冰晶碰到仙力没有关系,不然我怎么敢这么接呢,又不是嫌自己的手用太久了。” 于荆又如法炮制地一口气取了好几块玄冰晶下来,要不是褚墨把他抱了下来,他大概可以把这顶上所有的玄冰晶都敲下来。 脚重新踏在了地上的于荆一副茫然的样子,问道:“怎么下来了,不要那些灵石……那些玄冰晶了吗,我还可以继续的。” 幽九赶紧道:“还是得留一些在这里的,又可以多养些年岁,也还可以给后人一点机会。” 于荆挑了一块最大的……让褚墨放进了储物袋里,又把第二大的那块递到了君霜面前。 君霜挥手拒绝道:“从交换会开始于仙友就一直在不计回报地帮助我们,这次就不必麻烦了,我们休息片刻可以自己去取。” 于荆回头看了眼褚墨,可能在自己心里,君霜是褚墨飞升的一个或不可缺的助力吧,所以才… 于荆想了想,把手里那块也给了褚墨,说道:“拿回去固定在卧榻上面吧!”每天都能看两眼再睡觉什么的,应该能睡得更舒服些! 幽九对曲选道:“曲仙友,不如我们也合力取一块如何?” 曲选神情复杂地盯了幽九一阵,忽而又转头问于荆道:“于仙友真的不愿意助我吗?”幽九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变得僵硬起来,明显已经变成了强颜欢笑。 于荆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非得盯着自己帮他?不过他没有问,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曲选看起来不情不愿地取出了他的千雨枪,和幽九一起学着于荆的方法,取了一块玄冰晶。 幽九的目光一直都在千雨枪上,直到曲选把千雨枪又收了回去才又问道:“曲仙友考虑的如何了?”幽九觉得自己提出的条件绝对是符合曲选需求的,怎么都不该会被如此拒绝才是。 曲选怕自己再拒绝下去恐怕会遭到所有人的质疑,便沉吟道:“可以,但是我有条件,玄冰晶我先放你那儿,等你做出了你说的仙器,我再用千雨枪和你交换。作为交换,我等你做出冰属的仙器,我们交换之后我再离开。” 倒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条件,幽九听完便直接答应了。 幽九简单地和曲选说了下接下来他们要去找寒玉的事,并告诉了曲选他需要寒玉来融合五千之器,能做出一把集合了五行之力的仙器,语气中满是自豪和期待。 曲选勾唇笑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非要我的千雨枪呢。” 幽九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不太好意思地说:“也感谢曲仙友愿意把千雨枪还与我了。” 在幽九和曲选说话时,阳华和君霜也拿好了玄冰晶。六个人稍微调整之后,就离开了山洞,取玄冰晶这点难度只是一个开胃菜,重头戏可还在后面等着他们呢。 据幽九所说,寒玉就在这山洞不远处,在一个三面环山的山谷之内。照理说这样的山谷因为有山的阻挡,风雪应该很难在山谷肆虐横行。可因为有寒玉的存在,山谷里面的暴雪狂风甚至比山谷外更加兇勐。 因为天地仙气的浓郁,连极地都可以被养出灵性,吸收了极地内千万年仙气的寒玉定然也早已有了灵性。恐怕再给它数十万年,就能生出自己的灵智来。 等几人找到那个山谷时,在山谷口便已经看到了从里面飘出来鹅毛大的雪花。 幽九打头阵,率先踏入了山谷中的地界。其余五人紧随其后,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地里前进。 于荆有种步履维艰的感觉,看着阳华和君霜跟着幽九,虽然看起来同样吃力,可却比自己行动地更快,并且还有越走越远的趋势。 于荆喊着问身边的褚墨:“你走得动吗?”褚墨点了点头,身体力行地向于荆展示着随意跨了两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根本不像是有狂风暴雪在阻挡他。 如果不是曲选和他差不多在原地挣扎小幅度往前挪动,于荆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神了。 为了不让自己被迎面而来风雪的扑倒,于荆只能用上了全身的神力,虽然效果不是很明显,可还是给了于荆心里上很大的鼓舞。 褚墨见于荆怎么都迈不了大步,看起来十分艰难的样子,便道:“你不如先到山谷外去,我去里面帮他们就好。”说完抱起于荆背着山谷顺着狂风两步把于荆送到了山谷的地界外。 于荆被原来自己折腾了半天居然只是进来了两步这个事实震惊到了,不过在褚墨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及时抓住了褚墨的手说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褚墨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原本就是我来歷练,你等我就好了。”他快速转身踏进了山谷之中,步履轻盈,几个唿吸间便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大雪之中,只剩下于荆和仍然在雪中狼狈挣扎着前行的曲选。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曲选像是终于放弃了,从山谷里几步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站到了于荆的身边。
第55页 曲选像是强行没话找话似的,对心情相当糟糕的于荆道:“你和褚仙友的关系真好,看你们的修为,不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一见如故你没听说过吗,小时候没有读过书吗,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严格意义上第一次完全不能掌握到褚墨的动向,也不知道里面是否会有危险的于荆暴躁道。 曲选无所谓地耸肩,继续道:“于仙友明明是临神者,为什么和我一样进不去这山谷呢?” 于荆听不出曲选到底想表达什么样的意思,安静地继续盯着山谷口,等着褚墨的身影出现。 曲选道:“不知于仙友是否听说过,规则。” 于荆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曲选,曲选像是被这样的目光取悦了,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面露讥讽道:“规则原本是不可抗的,是由天道制定而我们必须遵守的东西。天道对万事万物都有不一样的规则,只是大部分时候,万事万物都会按照天道给出的规则运行下去,所以很难察觉规则的存在,可天道有时候不是面面俱到的,它也会出现失误。”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块寒玉存在千万年到如今,不仅只是有灵性这么简单。可能在它漫长的岁月中,接触过天道的规则并且领会了一两分,而山谷内阻挡我们前行的暴雪可能就是它学着天道定下的规则,这就是天道的一个失误。” 于荆收回了视线,不咸不淡地问道:“哦,所以呢?你知道它定的规则是什么了?想说你就快说吧,若是不知道就安静等他们出来,没必要长篇大论说这么多。天道自有天道自己知道,有规则也只是为了让三大界层不会乱套。” 曲选意味深长地看了于荆一眼,笑了笑,说道:“希望以后你还是能这么说。” 于荆越发觉得曲选深不可测,可是目前为止,虽然他的行为总是让人觉得十分怪异,但是没有做过什么真正伤害过谁的事情来。还是提防着些比较好,突然莫名地和自己讨论起天道不天道,真当天道不知道吗! 曲选神色一变,热络地和于荆唠起了家常:“于仙友飞升到仙界多久了?” 于荆简短回答道:“忘了。”这真不是他随口胡诌想要打发曲选,而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在几万年前的时候飞升到仙界的了,时间这东西,记它有任何意义吗? “我见于仙友的修为在仙界已经属于最顶尖的了,到时候若是你要飞升,那褚仙友就只能一人独自留在仙界了。”曲选像是在替于荆苦恼担忧的样子。 于荆道:“我会陪褚墨一起飞升的,不劳曲仙友挂心。” 曲选不理会于荆刻意疏远的态度,继续说道:“你别看我修为不是很高,可我有实力,有目标,有抱负,有机遇,假以时日定能到神界去。” 一直盯着山谷口的于荆终于看到了褚墨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根本不理会曲选。褚墨双手负在身后,快步跨到了于荆身旁。 “所以,要不要试着和我相处一下,给我一个成为你的道侣的机会呢。”曲选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温柔且认真地对于荆道。 下一秒褚墨便搂过于荆,抽开了九霄青刃剑指着曲选,右手手臂上还未用仙力完全修復的伤口因为用力重新裂了开来,鲜血打湿了衣袖,在寒冷中快速结起了血霜。 在山谷暴雪中行动不如褚墨快的另外三人,出山谷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幽九紧张地做起了和事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先放下剑来把话说开了。” 阳华轻笑了一声,君霜皱眉轻轻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说是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早晨的时候,阳华主动去叫曲选时肯定说了什么。 阳华把脸在君霜耳鬓边摩挲了一下,撒娇道:“我是在帮褚墨呀。”虽然眼前的状况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曲选面对着灼意逼人的剑锋,毫不畏惧,他盯着于荆认真道:“我刚刚说的话句句都出于真心,于仙友不如给我一个机会尝试一下?我肯定要比褚仙友强上很多,各方各面上的强。” 于荆看着曲选,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转头对褚墨道:“我突然想通了,褚墨,我们结为道侣吧。” 曲选充满了柔情的神色僵在了脸上,褚墨对上于荆的眼神中,装满了掩不住的欣喜若狂。 刚刚那一刻,在于荆被褚墨紧紧搂在怀里时,原本的不安和焦躁都在感受到褚墨气息的瞬间,全部都烟消云散。自己对曲选说的话的牴触,可对褚墨说过的同样的话却只有慌乱和紧张。所有在褚墨身边的想法情绪都在曲选根本没有诚意的话下变得通透起来。 确实不能让和褚墨的关系最后变成和谨殷那样! 豁然开朗的于荆抚上褚墨受伤的手臂,啧啧道:“我就一会儿没进去你就受伤了?好了快把剑放下吧,他叨叨叨了好久我一句话都没记住,我一直在门口等你。先把你的伤口弄一下,一直在流血味道真难闻。衣服也清理一下!” 幽九看着这样的情况不知该说什么好,呆呆地站着思考如何把场圆回来,阳华则对君霜道:“看吧,我真的没有做坏事。” 原本尴尬直立的曲选突然发难,用千雨枪重击了褚墨右手臂的伤口,褚墨的右臂勐地一痛,松开了九霄青刃剑。一击得手的曲选身上爆发出惊人的仙力,电光石火间他已经捡起了地上的九霄青刃剑,衣服一翻,全身都被裹在了黑色的布料之中。 褚墨反应也极快地取出了玉逍遥给了于荆,自己则左手持着原本的佩剑。 于荆接到剑的剎那便直刺向了曲选,曲选不躲不闪,九霄青刃剑锋对上玉逍遥的剑锋。 曲选的嘴明明被裹在了黑布之下,可于荆却觉得看到了曲选的嘴动了几下,下一秒从剑的那端传来了一股浓厚的压迫感,让他浑身沉重,手一软后退了好几步。 原本正要攻击曲选的褚墨,见于荆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又收了势先接住了身形不稳的于荆。 幽九、阳华和君霜看到这熟悉的黑衣也攻击了上来,可哪怕是三个人,也不是一个临神者的对手。谁能料到,一个随手在路上救下之人,竟然就是一个临神者,还是对他们有敌意的临神者。曲选用九霄青刃剑几下击伤了阳华和君霜,将幽九打昏直接扛起,直接跑了。 褚墨原本还想再追,却被面无血色的于荆拉住了。 “别去,你一个人打不赢他的。” 褚墨面色阴沉,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他追出去估计也无济于事,甚至拦不下曲选半刻。 “你哪里受伤了?”褚墨问道。 于荆逐渐适应了身体的沉重,苦笑道:“我没事,先把君霜和阳华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安置吧。” 四个人再一次回到了取到玄冰晶的那个山洞之内,讽刺的是,前一个晚上他们刚从雪地里救下了一个仙者在这里休息,这一晚却雪地里被救下的人打伤,不得不仍然在这个山洞内休息。
第56页 刚到山洞内,褚墨顾不得自己还未痊癒的手臂,不顾于荆的抗议,先仔细地里里外外把他翻了个遍,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 “……所以你看我真的没有受伤,你怎么都不信我呢。”于荆最后气恼地说道。 褚墨皱眉回想了一下,问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否则你怎么可能会突然被击退。”上回和曲选对上手的时候,于荆几乎是完全压制住了曲选的,就算那时的曲选没有用上全力,那刚才也不会只用一击就把于荆打败了。 于荆低下头沉默不语,刚才他分明看到了曲选黑衣之下动了几下,哪怕不看口型,那个声音直接从剑锋传到了自己手上,又直接冲上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仙界的规则。”于荆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几个字,想到曲选对他说的那翻意味深长的话,于荆又默默体会了一遍。 曲选是临神者,仙界最接近神的存在。他能看出自己是神一点都不意外,他能掩盖住自己的修为是因为他身上一直都穿着千尘掩日篷。 曲选说的那番话,其实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其实是天道的失误,规则的遗漏者?仙界的规则,竟然强制让自己的修为回到了仙者的水平?那为什么,他会知道规则? 于荆想不明白,他近乎懊恼地锤了锤墙,如果曲选说那些话的时候能够多思考一下就好了。那就不会导致刚才自己毫无防备地接触到了曲选的攻击,被仙界的规则牢牢钉死。 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真正的临神者的水平,虽说在仙界仍然是最顶尖的存在,可是他不是特别适应修为大幅的下降。就像是,原本用惯了轻盈的剑法,却被给了一把重剑,套上了重甲一样,那种浑身沉重的感觉。 褚墨将于荆的双手牢牢控制在自己胸口,抬起他的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褚墨道:“你肯定又瞒了我什么事。”从修真界开始就一直都是。 于荆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让褚墨担心,被这么一问心里紧张不知道该编什么话来,脑袋一热,伸头在褚墨嘴上“啾”了一下,又迅速离开。 褚墨没想到于荆会有这一出,他眸色一深,动作粗鲁地撬开了于荆的唇,在他的嘴中翻捣搅动,侵略性十足,像是要把心中不满的情绪全都宣洩出来。 “咳!”阳华突然出声。褚墨这才放开了于荆。 于荆喘着粗气,眼角泛着泪花,嘴唇红肿双颊绯红,双手紧紧抓着褚墨的胸口的衣襟。 阳华自觉地撇开目光,盯着君霜的侧脸,说道:“如果是曲选是临神者,我倒是听说了很多关于临神者伤人的事了。” “之前君君不是说过吗,最近仙界不太平。直到交换会黑衣人出现我们也没有多想,但是刚才差不多可以确定了,仙界最近出现的很多杀人夺宝的事件,应该都是出自曲选之手。包括那日在暗处想用千金铸铁弩安全我们的人,应该就是曲选。” 大约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出现了临神者杀人夺宝的传言。仙界不是没有这样奸恶之人,只是没人相信临神者会做这样的事。 一个已经站在飞升大门口的人了,去抢一些修为比自己低的人做什么?时间多也不是这么玩的,哪怕是找个地方苦修,不出几百年也该走上升界门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仙者遇害,传言四起,不外乎都是临神者杀人的传闻。 那日被千金弩偷袭,阳华和君霜不是没有那样的怀疑,可是目前为止传言里的那个临神者也从来没有在交换地做过这样的事,后来黑衣人又被于荆打跑,如果是临神者,那根本不可能像那样落荒而逃,应该和于荆有一战之力,所以他们仍然没有怀疑。 “不过直到刚刚应该是确认了,曲选想要五千之器,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第四十六章 别说是五千之器了, 就连褚墨的九霄青刃剑都被曲选一併带走了。阳华干笑了一声, 说道:“难道是曲选看上了幽九?所以连他铸的剑还有五千之器,连同他直接打包带走了?” 于荆、褚墨:“……”真是个很好笑的笑话。 阳华似乎也被自己说的话冷到了,打了个哆嗦把受伤更重靠着他肩膀的君霜惊醒了。曲选伤了他们, 但是并没有给他们致命一击。阳华也提出了这个疑问, 于荆沉吟道:“因为他不敢多停留,如果我恢復了,他不一定能逃走,到时候就带不走幽九反而自己会受伤。” 君霜捂着自己受伤的腹部, 问阳华道:“千炙锤你给了幽九吗?” 阳华笑道:“好险好险,幸好我还没有给幽九,拿完玄冰晶看他很是激动的样子, 害我一时没想起来。如果曲选想要五千之器,那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于荆看着阳华这个浮夸的笑容根本不信他忘记了,他又不是幽九那样头顶脑袋只装了如何筑器,路上捡到个人有他想要的东西就巴不得什么的都掏出来跟人家换的人。 “曲选想要五千之器, 又把幽九带走, 应该是为了幽九说的五行之力,否则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把幽九也带走了。”褚墨分析道。 于荆顺势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抢了九霄青刃剑,那就已经有了火属的武器了。他真的还会要千炙锤吗?况且‘至阳之罡’还在幽九身上,足以将九霄青刃剑提升成仙器。” 四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仙界这么大,总不能翻一遍把曲选找出来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九霄青刃剑不能和五千之器另外几件相配, 或者他们提前找到曲选还没有在他们面前用过的千枯缪绕甲了。 毕竟幽九看到他的几件宝贝堆在一起,可能还会不问目的主动提出来要将他们融合在一起。好吧,这么说是有些夸张了,可是对痴迷于筑器的幽九来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曲选只是想用来当趁手的武器也就罢了,就怕在这背后还有什么难以想像的目的。 于荆想到曲选说起规则时不屑一顾的语气,不由问道:“你们知道‘规则’吗?” 三人齐齐地看向于荆,等着他解释的下文。于荆挠头道:“你们这么看我,我其实也不知道,今天曲选跟我说了一堆关于规则的话,我也没有仔细听……正好想到就随口问问,原来大家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仙界里大家都知道呢,我看曲选说得一套一套的。” 还以为是自己离开仙界以后,仙界突然就变得让人摸不透了,原来只是曲选一个人而已。 阳华看起来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追问道:“他都是怎么跟你说的?” “万事万物都有规则,有时候规则会有失误,而我们一直在遵循规则所以感受不到规则的存在……之类的。对了,他还说寒玉可能千万年来接触过天道的规则,所以学着天道,给山谷定了个规则。”于荆回忆了一下,把重点都挑了出来。 “我们一直遵循着规则?”阳华摸着下巴重复着这句话,他想了想问道:“那若是我们不按照规则来呢?会如何呢?”
第57页 于荆结合自己被强制降低的修为猜测道:“被天道强行用规则束缚?” 阳华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如果破坏规则没有惩罚的话,每个人都会想要去破坏规则获取自己循规蹈矩得不到的东西。” 于荆心里一惊,那自己这到底是被规则束缚了,还是被惩罚到重新变回了仙者?如果是后者,那规则还是令人胆寒的存在。 见于荆一脸菜色,敏锐如褚墨问道:“曲选跟你对上的那一剑,是不是用了什么‘规则’?” 于荆以为褚墨是在担心日后再对上曲选还会被他用同样的方式击败,便拍了拍褚墨的肩道:“没事的,以后他这招对我就没什么用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很规矩的人,不怕他三番五次用规则来压我。那招对你们也没什么用,反正还是不要把规则太放在心上了。” 阳华道:“我倒是有个想法,我回去做机关的时候说不定可以用上。” 于荆相当好奇:“是什么想法?是和那个需要用玄冰晶做内核的机关有关吗?咱们都是共患难这么熟的关系了,你可以先告诉我,我绝对会保守秘密的。” 阳华笑而不语,指了指靠在自己身上休息的君霜把于荆和褚墨赶到了一边。 由于于荆一身神力变为了仙力,晚上的时候他主动打坐修炼了起来,褚墨便也安心修炼了起来,不用再因为于荆睡相的问题而集中不了精神了。 当晚,于荆好几次都感受到了他自身的神力的存在,可每次刚要接近碰触,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了回去,像极了一块闻到了香味但是怎么也找不着咬不到的五花肉。 自己的神力还是在的,应该只是被限制住了而已。 君霜和阳华两人晚上恢復得都还不错,四人早晨之时就决定先回交换地看看有没有异常。 刚推开木屋的门,出门前被扔在木屋里,一只鼠单独过了小半个月的小肥跳着想用爪子挠他们。幸亏仙界的仙气能维持小肥的基本生存问题,否则等他们回来小肥肯定已经变成了脚底下的一捧泥土了。就算坚持到他们回来,没有神力的于荆也不能给提供小肥生存的神力了。 当时想到要去极地那样的地方,小肥虽然在平常状态下不用冬眠,可那里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不知道会不会冻得小肥只想睡觉,所以再三权衡之下才把小肥留在了家里。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个正确的选择,如果带了小肥一起去,以小肥怕生的性格来说,可能会直接把曲选气地直跳脚了,那时候说不定就是死鼠一只了。 虽说这趟出去发生了不少不太好的事情,可也不是完全没有什么收穫的。比方说被褚墨安在了木屋顶上的好几块玄冰晶,比方说于荆终于戒掉了睡觉这个习惯晚上沉迷修炼,又比方说每天除了修炼之外可以没羞没躁对褚墨动手动脚。 如果不是于荆一直都维持着临神者的修为不能恢復,在这样安稳的生活中,于荆几乎要以为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 不过修为不恢復也让于荆重新享受起修炼的乐趣来,连带着他的剑法一起。像很久以前自己在仙界那样,每天早起练剑,午后修心,晚上修身。 褚墨也因此得益,每日都和于荆对招,剑法日益精进。他也才知道于荆是个怎么样厉害的人物,而不再是仅停留于在修真界的他是一个没什么修为和灵根的无用之人这样一点上。 在于荆的引导之下,褚墨的修炼也越来越顺利,可谓进步神速。 半月后的有一天,君霜将他们请到家中,说是半月来无事琢磨出了一些想法想和于荆、褚墨两个人探讨。于荆和褚墨欣然赴约了。 进门后,木屋里只有君霜一人,于荆左右环顾了一番问道:“阳华呢,他居然不在你身边缠着你,总感觉这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君霜笑道:“比起我来说,他的机关更能吸引他。他已经在楼上待了整半个月没有下来过了。” 于荆才想起来,这木屋是一个简易的二层结构。原来上面一层是用来让阳华做机关的地方。 “上回就听他说的神神秘秘的,也不说到底做了个什么出来。现在看他埋头苦干的样子,应该是个什么大傢伙吧?”于荆猜测道。 君霜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后,正色道:“上回你们说的‘规则’,我回来后一直在想。” “如果说我们一直在规则之中而不自知的话,那么草木的规则大概就是的从成长到衰退的过程。”君霜解释道,“而给我们的规则就是,修炼飞升,达不到飞升的资格就只能等死。看似我们修炼会有很多种不一样的方式,可是归根结底都是离不开这个大的规则。” “那些被我们认为应该是那样的,绝对没有问题的内容,其实都是烙印在我们身上的规则。虽然我们无从得知天道一开始究竟是如何让人接受这些规则的。” 于荆忽然插话问道:“那‘仙界最高修为的是临神者’也是仙界的规则吗?” 君霜想了想回答道:“是如此,在仙界临神者一旦有了突破就会上升界门,飞升成功便成神,飞升失败重回临神境。根本不会有突破了临神境的仙者不上升界门的,因为所有仙者心里都清楚,不能飞升,万年后就是死。”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褚墨听到此处问道:“那为什么不能是,规则一开始就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从来没有天道什么事。” 褚墨斟酌了一下语句,重新道:“如果是:绝大部分人意识深处的共识,被天道所接受,才能成为规则这样呢。” ☆、第四十七章 木屋里讨论着的火热气氛一下冷却下来, 只有楼上传来细微敲击和摩擦的声音。 褚墨说的话中的可能性不是他们所想不到的, 而是他们根本不敢想的。天道只是最后的实施者,而人心才是规则的制定者,倘若真的是如此, 所谓的规则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的东西罢了, 如果有心之士想操控规则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仔细想来,足以让人生出一身冷汗! 于荆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之后又给木屋下了两道禁制才放下了心。 君霜语气严肃地说道:“这话绝对不能让他人听去,只怕那些心有歹念的人会想尽方法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于荆挠了挠脸颊, 欲言又止。 被曲选用“仙界的规则”束缚住了之后,他一直都在想要如何恢復自己的神力。每次修炼时都能感觉自己接近了仙力到神力转变的临界点,可是任凭自己如何努力, 都不能突破。 现在褚墨说的话却让他不可遏制地生出了去试一试的想法,如果规则定于人心,那么他就有希望把他的神力重新解放出来,到时候无论曲选要做什么, 他都可以将其阻止。 褚墨见于荆抓耳挠腮的样子, 便说道:“别一个人想太多,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 被一眼看穿的于荆矢口否认道:“我根本没有想太多, 就是刚刚的那些话让我心有余悸而已。”他用手卷了一缕耳旁的碎发把玩了起来。
第58页 褚墨早在修真界就发现了于荆心虚时总是会有多种多样的小动作,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已经避无可避的事实摆在于荆的面前,于荆可能会一直想着把事情煳弄过去。 褚墨只好不再追问,说道:“不论是谁来制定规则, 现在首要的还是要先弄清楚曲选突然提到规则这个问题到底用意何在,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君霜道:“作为一个临神者,规则对他的影响最大的是什么呢?” “突破飞升!” 为什么说起了规则曲选会面露讥讽,因为他认为规则是不可取的,是荒谬的,是天道的操控。 为什么规则会让他反感,因为顺应规则他就无法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一个临神者最想要的,就是突破,踏上升界门,飞升。这是刚才说到了的,仙界的大规则。那么极有可能的是,他感觉自己已经突破无望了,他想用规则外的方式到神界去。 于荆突然想了起来,当时曲选跟他说的“假以时日定能到神界去”。“到”神界,而不是“飞升到”神界。那时候自己也没有多想,因为光是这么听着,完全听不出任何的问题来。 “为什么数万年来一直都没有仙者飞升?”于荆低着头琢磨,忽然问道。 他当初决定来仙界,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神界已经很久都没有注入过新鲜血液了,他心里多少也带着“到底为何会如此”的好奇才想来仙界的。 于荆等了一阵,也没有等到答案,他抬头一看,两人表情震惊地盯着他。 好像……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来啊!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快要把眼睛瞪出来了? 于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君霜吐了口气道:“我听说仙界大约在万年之前有过一个上了升界门准备飞升的仙者,可是就在第八十道天雷落下之后,在那位仙者最虚弱的时候,被一个临神者偷袭了。临神者将他杀死,自己接下了第八十一道天雷。随后便消失不见了。” 他问道:“那人……没有飞升吗?” 于荆想了起来,万年之前确实有一回,神界变天像是有仙者飞升的徵兆,可是他们等了数百日都没有人飞升上来。而在仙界,大家都以为那人是飞升了的! 而褚墨也问道:“我听闻仙界的仙者一般只能在仙界生活三万年左右,除非飞升,否则……” 褚墨的问题尚且还能矇混过关,可是君霜问的,就难以解释了。 这就十分考验自己编故事的水平了! 于荆正经道:“仙界的规则难道不是要在升界门中,经受住八十一道天雷才可以飞升吗?这八十一道和第八十一道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吧?他只是消失了,根本不能说明他是飞升到神界了,我觉得他会遭到天道的惩罚,难道你们心里不是这样质疑的吗?”于荆的食指拨弄着自己的耳垂,表情中看不出一丝虚假的痕迹。 “而且我是在许久以前听一位在仙界待了很久的前辈说的,在千年前他就到了大限。”于荆幽幽嘆了口气,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似的神情伤感。 君霜贊同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心有存疑,但是听闻当时的场景就如同正常飞升那般,便不再纠缠这个说不清的事情了。现今知道了规则这个东西,倒是也想得通了。” 于荆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偷偷瞄了一眼褚墨。 褚墨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脸侧,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于荆心虚地把头转向了君霜道:“你知道除了交换地哪里的仙者比较密集吗,我想去听听他们心里的仙界是如何的,好从规则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法来预防曲选未来的动作。” 君霜不假思索地答道:“居仙泉!” …… 从君霜家回来之后,褚墨就一直冷着脸不说话,就连小肥都不愿意去招惹褚墨,一只鼠抱着自己的尾巴在卧榻上翻滚。 于荆小心翼翼地叫道:“褚墨?褚白工?褚大大?” 褚墨被他叫烦了才说道:“你刚刚一直在捏你的耳垂。”于荆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褚墨继续道:“你说谎心虚的时候,会有小动作。”于荆心中“咯噔”一下。 所以是褚墨并不信自己编得很有道理的故事!该怎么圆一下比较好! 可是看到了褚墨皱着眉,他眼神中的一些情绪让于荆觉得胸口一闷。 褚墨迟早要知道的,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瞒着他不可呢。 于荆眼睛一闭,豁出去地道:“其实我不是什么临神者,我是神界的神,很早以前就已经从仙界飞升了。” 褚墨唿吸一窒,神情里满是惊讶和挫败。 “不过现在把我当临神者也没错,曲选用仙界的规则将我的神力全都封住了,我现在的修为确实只有临神者的水平。”于荆苦恼道。 见褚墨的表情不太好,于荆把手搭在了褚墨握紧的拳上,说道:“你别多想!我没有想骗你的,我去修真界的时候稍微出了点问题,所有的记忆和神力都被封印了。如果不是你带我去极西之漠,我可能千年万年都一直在修真界开我的杂货店了。后来……我觉得在修真的日子挺不错的就留下来了,而且我总不能逢人就说我是神吧……” 褚墨不为所动,表情冷淡地将视线固定在自己手背上拍了又拍,还在戳戳弄弄的手。 于荆不顾旁边还有小肥看着,抱住了褚墨的腰道:“再后来就被你莫名其妙带到仙界来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来的,我灵石还没赚完呢。可是跟你一起还是感觉挺开心的,我又怕我是的身份被在仙界传开了不太好,大家又都觉得我是临神者我就一直都没有解释。不过还是没有瞒过曲选……他就用规则把我神力都封印了。” 于荆把头埋到褚墨颈窝,腆着老脸撒起了娇:“褚墨,你说句话呗,你这样我心慌!你要是觉得气,那我们就把小肥给烤了吧,正好加餐!” 小肥不敢置信地“咕咕”抗议者,挥舞着小爪子在卧榻上跳来跳去。 “所以你想试试规则到底是谁来定的,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神力?”褚墨将于荆扶正坐好,根据他刚才的样子猜测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于荆又跟没有骨头似的瘫在褚墨身上说道:“是这样没错,我觉得你说得那种可能性很大,反正去试试也不会吃亏,又可以去看看风景!” 褚墨冷淡地嗯了声。 于荆掰着手指道:“我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是你还没经过我同意把我带到仙界来了,而且还没有带上我的灵石就直接飞升了。这么算你还欠我一桩。不对,是两桩!你还答应了给我做一年白工的,你难道想赖掉吗!我跟你讲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这样的帐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哪怕我们以后到了神界我也还会记得的!过了一万年两万年……二十万年,你都别想赖掉。不过现在没有店可以让你干活了,你就帮我捶个腿,揉揉腰就好了,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很划……算的……”
第59页 说到了激动之处的于荆直起了身,对上了褚墨灼灼的目光,让他瞬间失语。褚墨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要将他吸进去一般。 于荆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背上正冒着阵阵虚汗。 褚墨平日里总是轻抿着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于荆盯着那浅色的薄唇,喉头耸动,将自己的唇对了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却像是燎原的那一点火星,将两人点燃。 褚墨捉着于荆的下巴,牢牢控制着不让他逃脱。 一吻结束,于荆双腿打颤,抓着褚墨的手臂让自己站稳,双瞳剪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才颤声问道:“双……双修吗?” ☆、第四十八章 其实早在半个月以前刚达成了“我们已经是道侣”这样的共识后, 两人亲昵的时候就差点擦枪走火, 最后于荆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推开了褚墨。 双修这种玄妙的东西,不比採补只对一人有益。双修原本这是一件好事, 又能增进感情又对两人的修为都有好处。可是褚墨才刚飞升到仙界没有多久, 仙力根基尚未稳固,而于荆又是一身临神者的修为,这样的情况很容易让褚墨虚不胜补,导致严重的后果。 如果真是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于荆还是相当冷静沉稳的,就算看出了褚墨眼中的隐忍,还是没有被美色所诱惑。 第二日清晨于荆起床时才想起来被自己用仙力球困在了床底下的小肥, 为了防止让小肥听到什么少鼠不易的声音,还帮忙用仙力隔绝了仙力球内小肥的听觉。 等再把小肥放出来的时候,它已经翻着肚皮鼠生无望地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哪怕于荆将它跟摊烙饼似的在卧榻上翻来翻去,它也睁着小眼睛生无可恋地看着木板的屋顶。 逗了一会儿小肥, 见它仍然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于荆干脆拿上了玉逍遥去找褚墨了。 昨天晚上一开始还是很愉快地正经双修,慢慢到了后半夜自己早就已经神智混乱, 根本想不起什么双修的功法口诀了,可是褚墨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自己手指都累到抬不起三寸来,嗓子都哑了,褚墨才放过了自己, 搂着自己的腰睡了。 虽然自己的恢復力还是很不错的,这点程度也不在话下,也才没休息几个时辰就已经恢復往日的状态。可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他咽不下这口气! 特别是早上起来之后居然都没看到他人,连一点温存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留,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真是……褚禽兽!禽兽不如! 于荆忿忿地找到平日里他们练剑的地方,褚墨果然在那里练自己的剑法。 于荆抽开玉逍遥就对了上去,泄愤般地一通挥,毫无章法可言。褚墨也毫不含煳,认真地跟于荆对着招,可渐渐发现他根本就是乱打一气,直接夺下了玉逍遥问气得直跺脚的于荆:“怎么不好好打?” 你还有脸问! 于荆气哼哼地剜了他一眼,抢过了剑来又和褚墨打了起来。剑刃碰撞发出了叮叮噹噹的声响,原本气急败坏的于荆也逐渐投入了其中,逐渐恢復了往日的水准。 于荆虽然唠叨,但是剑法上决不啰嗦,剑招干净利落,身法也轻盈优雅。毕竟在漫长的岁月里,于荆没什么事做就琢磨怎么样把剑出的漂亮又不似花拳绣腿。 渐渐地,这场不算切磋的切磋渐渐变了味道。褚墨被于荆的潇洒的身影吸引了注意,一时不查就被于荆一剑指在了自己的咽喉处。 褚墨把剑握在手中垂在了身侧,眼神直直地盯着于荆的脸。于荆被看得心慌意乱的,把玉逍遥塞回了剑鞘,咳了两声道:“我还是不减当年威风啊!”而后背过身去企图熘走。 褚墨直接从身后抱住了于荆,手掌捧着他的脸让他侧过头来,不给他一点做心里准备的机会,直接含住了他的双唇。 于荆的脸在褚墨手中愈来愈烫,眼神也从圆熘熘瞪着的惊愕模样变成了情动迷离的样子。 将于荆放开之后,他那往日很是能说会道的嘴嚅嗫着说不出话来,褚墨轻吻了于荆的泪痣,用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说道:“回家。” 打开木屋的门,于荆捕捉到了小肥慌忙的一顿动作,随后又像出门前一样,躺在了卧榻上一动不动。于荆假装没看到,没有直接揭穿小肥,等褚墨进屋后把木屋门关上,朗声道:“褚墨啊,我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小肥躺倒,脚爪子被于荆突然的声音吓地动了动。褚墨不知道于荆在搞什么么蛾子,默然地看着他一个人表演。 “好像自从来了仙界就没怎么吃东西啊!”于荆继续道,“虽然根本不用吃什么,可是嘴里止不住地发馋,正好趁着天气好我们去找点什么野餐一顿?” 小肥的耳朵动了动,身体依然顽强地一动不动。 “仙界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肯定有那种美味的,吃起来又脆又甜的,闻起来香香的,就像榛子之类的,玉米之类的,菌菇类的,烤着也好吃,放汤烧也鲜。”于荆咂咂嘴,好似已经看到了他所描述的东西,像真的喝汤似的嘬了一口。 小肥实在忍不住了,扑到了于荆身上,小豆眼里写满了期待,出卖自己的身体讨好地蹭了蹭于荆的下巴。于荆一把揪住了小肥,往卧榻上一看,居然有一个圆熘熘的小果子,已经被啃开了一个口。 小肥这才意识到这是圈套,又扭着身体想扑到果子面前想把果子藏到自己身下。 可是于荆已经把果子捏在了手里,小肥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小肥用自己的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假装看不见于荆放在它眼前的果子。 “就一炷香的时间,不知道哪里找来了这样的野果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鼠,真是太看错你了,怪不得看你最近都没有瘦下来,原来偷偷开小灶!”于荆就这果子另一面没有被小肥咬过的地方一口咬下了这个小果子的一半。 还真别说,又脆又甜,还有一股淡淡的果酸。小肥挥舞着爪子想去抢它的吃食,两只手扒在剩下的半个果子上倔强地不放手。 于荆的馋虫也被勾了上来,小肥见于荆意犹未尽,果断伸出舌头把半个果子都舔了一遍。 ……吃什么果子,还是吃烤松鼠比较好。 褚墨轻笑了一声,把小肥从于荆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小肥还得意地向于荆吐了吐舌头。 把小肥放在一边,褚墨像哄小肥那样拍了拍于荆的头顶,说道:“去居仙泉的路上我帮你找点可以吃的。”于荆眼神亮晶晶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小肥听到褚墨的话也不管自己爪子湿哒哒的,直接抱着褚墨的衣服,熟练地撒娇着。 于是去居仙泉的路上,就有了褚墨拉着于荆的手,于荆一只手里提着小肥的场景。原本于荆是想让小肥在后面跟着他们自己走,可是小肥总是趁他不注意爬到褚墨身上去。 最后,没有鼠权的小肥还是屈服在了于荆的淫威之下。 居仙泉,是地处仙界东处仙气缭绕的山脉中的一汪冰泉。它泉面范围极大,几乎围绕着其中一座山峰外圈的一大半。
第60页 由于这里的泉水都是由地下水源涌上来所致的,因为不会有人去地面之下修炼,所以地下水中蕴含着丰厚的天地仙气。 传闻在数十万年以前,有一位仙者独自在此修炼,苦心修炼了数千年终于突破了,踏上了升界门,毫无悬念地飞升了。后人听说了他的事,便给这泉水取名为居仙泉,自此以后数以千计的仙者都会来这附近修炼。 那位飞升了的仙者,于荆认识,平日里总是不太正经地说着颠三倒四的话,属于小事煳涂大事比谁都精的那类人。于荆和他的关系不是太差,毕竟他的性格和于荆倒是十分合得来,他爱胡扯,于荆就笑嘻嘻地都听着。 一路上于荆跟褚墨介绍着这个有趣的神,末了说道:“以后等你也去了神界,你就可以认识他了。” 褚墨问道:“为何……你觉得我一定能飞升?” 于荆耸了耸鼻子道:“因为有我啊!” 于荆想表达的意思是,有自己从旁指导,加上褚墨本身的能力,根本不会存在不能飞升的可能。而褚墨却听出了另外的含义来。 褚墨道:“嗯,我确实不放心你一个人在神界。”所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余地,自己破了天也要去神界的。 “其实神界可比仙界安全多了,人少地方大,大家就算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了,根本不会吵架也不可能打起来。你放心好了,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于荆解释道。 两人一鼠一路上有说有笑,当然,说笑只属于于荆和褚墨两人,小肥只有委屈地挂在于荆的手上挣扎不开份。 路上途径一片森林,原本蔫哒哒的小肥动了动鼻子瞬间精神了起来,它用爪子戳了戳于荆的手指,指了指森林里面,做出了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来自肥松鼠的野性! 果然,于荆刚进森林中,就看到几个鲜嫩欲滴的果子。因为不知道这些果子到底是什么,看小肥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于荆摘了一个递给了小肥,看它啪嗒嗒啃地欢乐,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于荆摘了两个,一个给了褚墨另一个自己啃了起来。 褚墨自从辟谷以来就很少再吃东西了,毕竟口舌之欲对修行也没有什么益处,能免就免了。所以他直接把这果子放进了储物袋中,看着一人一鼠啃得开心。 一个果子显然满足不了小肥如同储物袋般的肚子,它扯着于荆的衣袖一直指着森林深处。于荆也很给面子地继续前进。一路上摘了很多小肥觉得能吃的东西,兜在衣服里倒也是五颜六色的,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慾。 于荆甚至还在森林深处逮到了一只毛色光亮的白兔子,他一手揪着兔子的两个耳朵,另一只手托着它的小短腿一边给褚墨展示一边说道:“等会儿我们烤了吃把,把皮毛扒下来做个兔皮围巾什么的?这只兔子会不会有点太小了做不了?” 于荆说着把兔子翻来翻去前后看了一遍,最后对上了这只兔子鲜红的眼。 于荆有一种这兔子正红着眼眶瑟瑟发抖的感觉,他试着说道:“烤兔子吃?”他明显感受到了手中的兔子一阵瑟缩,鲜红的眼睛愈发楚楚可怜了起来。 小肥爬到于荆肩膀上好奇地看着这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生物,黑豆眼对上了兔子红眼睛,足足过了有小半刻,小肥顺着于荆的手臂跑到了于荆揪着兔子耳朵的手上,用爪子拍了拍于荆的手,指了指兔子,又指了指自己。 ……好好一只松鼠要一只兔子干嘛? 不过这兔子好像已经有了灵智,就像半个小孩一样了,于荆肯定是不可能吃它的。 把兔子放在地上,小肥跳下了于荆的手,爬上了兔子的背上,而兔子一直跟在了于荆和褚墨的身后,任劳任怨地载着小肥。 所以小肥这是找了一个坐骑?于荆觉得如果自己是那只兔子肯定要把小肥按在地上打一顿,不过他也不了解他们动物之间到底是如何交流的,反正小肥不吵吵就好了。 出森林前,于荆还是逮到了一只没有开灵智的兔子,就地生了个火让褚墨烤了,美餐了一顿。 小白,就是那只甘愿沦为小肥坐骑的白兔子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于荆估摸着它早就已经不把普通兔子当成同类了。 真是比起小肥来懂事多了! 解了馋的于荆走在去居仙泉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第四十九章 仙界在三日后的一个夜晚炸开了锅, 原因是在居仙泉修炼的仙者齐齐反应在居仙泉的下方看到了神迹的存在。虽然每个人的描述都我所不同, 可总结起来大约就是这样的。 “突然一阵地摇山动,居仙泉中的泉水全都退回了地下。我们仔细找了一番,看到泉底有个一丈宽的洞口, 进去后竟然发现了神迹!” 若有人问起是什么样的神迹, 那些仙者缄口不言,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你可以自己去看看,那东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听到消息后去过居仙泉的人又跟没去过的人叙述了一遍,如此循环,大半个仙界的仙者都怀着疑惑和好奇去了一趟居仙泉。 而正在仙界荒无人烟的地方, 等着幽九将五千之器中四样和九霄青刃剑融合的曲选,却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仙界热闹成了什么样。 他现在满心忐忑地等着幽九给他好消息。 幽九不是什么多心眼的人,虽然为曲选骗人伤人,强抢仙器把自己掳走的事情不齿, 可是听曲选说他瓶颈在临神境已经有数千年了, 心中的恻隐之心和对曲选做的事情的愤怒相抵,最后还是答应了曲选试试看能不能融合。 仙者没有突破就不能飞升, 如今若是他筑出的仙器能够有助他人,那他就觉得这是一件善事。况且,集合了五行之力的仙器本来就是自己的执念,也不算违背自己的意愿。 曲选也正是在和幽九短时间的相处之中就看出了幽九单纯的本性,光说假话肯定得不到幽九的信任和帮助。他告诉幽九的, 都是真的,就连说到自己正遇瓶颈时流露的感情也是真真切切的,可是他隐瞒下了最重要的部分,任由幽九自己想像出了一个需要帮助的自己的形象。 幽九果然不出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在纠结和挣扎中思想斗争了一月有余,最终还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只不过十日左右,幽九就已经成功把至阳之罡炼入了九霄青刃剑之中,九霄青刃剑成功转变为了一件顶尖仙器。 接下来就是五件仙器的融合,幽九已经把自己关在专门为他准备的筑器室里有整整一个月了,曲选在外面除了焦躁地等待,别无他事。 又是十天过去了,曲选在等待之余不停还翻看着手上破碎的记录玉简之中的内容,曲选捏着玉简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而玉简里的内容从头到尾,他几乎已经可以倒背如流。 等到第四十九天的清晨,天空被密布的雷云遮盖,雷云之中隐约传来雷声的闷响。雷闪在雷云之中翻滚涌动却迟迟不肯落下,场面压抑非常。 曲选不惧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昏暗的环境把他的笑映衬地狰狞可怖。随着一道响雷的落地,他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笑了起来。
第61页 他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仙界所有仙者都注意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异像。 天聚雷云,九闪击界。这是有重宝出世的象徵。 有部分仙者在雷云聚集的阶段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往仙界西北方那里赶。不论自己是否可以得到宝贝,就当只是去开开眼界,对自己的修炼也是很有好处的,毕竟修心也是修炼中相当重要的一个环节。 这其中也包括了褚墨、于荆和君霜三人,他们几乎在感受到仙界异动的那一刻就有了动作。而阳华仍旧埋首于他的机关之中,没有跟随君霜一同出来。 在三人赶来的路上,九道雷闪不多不少地一道一道砸了下来。他们率先到达了雷云密布的地方,他们目及之处是一片焦黑冒着烟的废墟,还有被压在废墟之中不省人事的幽九。还是来晚了一步,让曲选跑了。 趁着还没有人来,三人把幽九先带回了君霜的屋子里,把看起来伤得不清的幽九安置在了君霜屋子中一个小榻子上。而那些匆忙赶去的仙者到了那里,头顶正在散去的雷云,看着一片废墟,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写满了茫然。 “曲选果然已经拿到了除了千炙锤的另外四件五千之器,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已经缺这一把千炙锤了,也不会这样匆忙地要在交换地直接对我们动手硬抢了。”君霜脸色阴翳,现在预料到不太好的状况已经发生了一大半,而他们又找不出曲选的位置来阻止他下一步行动。 就在三人等待幽九醒过来的时间里,楼上传来了一阵一阵巨大的响动,终于安静下来过后,面容憔悴可眼神却炯炯有神的阳华从旁边的短楼梯上走了下来。 阳华直接无视了褚墨和于荆,扑倒君霜身上把君霜抱了个满怀,夸张地嗅了嗅君霜身上的气味,含上了君霜的耳垂,嘴中还含煳不清地道:“君君,我想你了……君君、君君。”手也不安分地在君霜身上背后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去。 君霜面红耳赤,推着阳华地低声提醒:“别闹,还有人在呢。” 阳华转过头,眯起眼睛用危险地语气道:“让他们走。”手上却不停撩拨着君霜的身体。 于荆和褚墨立刻带着幽九夺门而出。 开玩笑!那种情况明眼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好吗,又不是没有经歷过的人了咳咳。虽然幽九已经不省人事了,可不能把人留在那里吧! 回到自己家中,迎接他们的是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背上趴着一只肥熘熘的松鼠,在勉强算得上是窗的地方晒着太阳,倒是十分惬意。 自从从居仙泉回来,小白就像是认定了于荆和褚墨,一直载着小肥蹦蹦跳跳地跟在他们身后。 于荆觉得肯定是被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了,小肥反对地拍拍自己的小肚子,然后直接被于荆推在了地上。还四爪朝天思考鼠生的时候,小白用鼻子拱了拱,把它拱翻过了身,让它重新站起来。可以说是十分感动人心的场面了。 被惊醒的小肥竖着它的耳朵扬头看了过来,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躺在了床榻上,瞪着小豆眼爬上床用爪子戳了戳幽九的小腿。之后直接被于荆拎到了小白身边,于荆还叮嘱了小白要看好小肥,生怕小肥乱蹦乱跳碰到了幽九的伤口。 终于坐下来放松了下来的于荆,眼前又闪过了阳华从二楼下来之后的表现,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只好揉了揉了自己的脸颊放松了一会儿。 褚墨问道:“怎么了,哪里有不舒服吗?” 于荆搓着自己的脸,看到褚墨关切的神色,心里不免感觉热乎乎地。自从上回第一次双修之后,后来两人也不是没有双修过,但考虑到很多因素,最近两个多月来也就再修过那么两回。 距离上次双修已经过去了一月多了,方才看到阳华的一点都不避讳的样子只有窘迫,可现在和褚墨单独相处地时候便心猿意马起来。不过现在不是双修的好时机,于荆只能平復心情眨了眨眼睛,连连说道:“没事没事没事,就是在想幽九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我们可就那一张床榻!晚上只能在地上打铺盖了。” 褚墨何尝不是没有被阳华影响,只是他掩盖地比较好而已。看着于荆口是心非的样子,褚墨忍不住捉住了于荆揉着脸颊的双手,狠狠吻了下去,直至于荆气息不调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他。褚墨还撇清道:“想就说出来,不然我怎么知道。” ……褚禽兽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到底是谁亲上来的!真是拿褚少男没办法。 于荆手指擦过自己嘴唇,在心中感嘆道。 而两人没有注意到,小白偷偷盯着他们看了很久了……略显懵懂的红眼睛里装满了疑惑。而它脚边的小肥舒服地摊开了肚皮晒着太阳,晒暖和了又翻了个面,看起来相当舒服地蹭了蹭自己的白毛。小白低下头嗅了嗅小肥的鼠脸,用鼻子拱了拱。 幽九清醒过来是在第二日的午后,褚墨和于荆练完剑刚坐下准备修炼,幽九就坐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剑呢!” …… 两人和幽九一起去敲了敲君霜家的门,出来开门的是一脸餍足的阳华,他客客气气地请三人进了屋,好似昨天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君霜揽紧了自己的领口,垂着眼眸坐在了阳华的身边。幽九见君霜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把我救回来的时候受了伤?” 四个个心知肚明的的人神态不一,君霜尴尬地笑了笑,于荆掩唇咳了咳,褚墨一向表情冷峻严肃现在也是如此。阳华笑地春光灿烂的模样道:“他没事,昨日我终于完成了我的机关,可能是许久不见有些不习惯有我在身边了,所以才精神不太好。” 阳华这信口说来的本事可不比自己差啊,不过这样说幽九肯定不会有什么怀疑。于荆偷偷看了看幽九愧疚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刚刚说什么来着。 “那曲选真是太令人失望了,第九道雷闪噼下来的时候,我那整个屋子都被噼碎了。结果曲选冲过来直接抢走了我的剑,也不管我受了伤,把我扔在那里就跑路了。”幽九愤愤地说道,“当时要不是他说得可怜,我怎么也不会答应融合的。” “可怜了我的剑,我还没有试过是不是我想像中那么厉害,它就被抢走了。”幽九越说越觉得委屈,一个山羊鬍大叔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 “那……他有说他要用你融合出的那把剑做什么吗?”阳华问道。 幽九想了想,说道:“可能是想以我做的仙器的力量突破临神境吧?”幽九语气中也都是猜测。 “要不是他在我面前模样很是痛苦地告诉我,他已经在临神境上瓶颈了数千年。我也不会一时心软答应他的。”幽九嘆气道。 果然如同一开始猜测的那样,曲选可能觉得自己已经突破无望了。 于荆和褚墨对视一样,给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第62页 阳华不慌不忙地继续问道:“那你还有没有发现他……比较奇怪的举动?或者说过的奇怪的话?” 幽九撸了一把自己的脸说道:“我除了前一个月,几乎都在筑器室里忙,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对了,我把至阳之罡炼入九霄青刃剑成功之后,出来时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个破玉简正在念叨着什么。不过我那时正兴奋,也没有问他。”幽九突然一拍桌子道。 ☆、第五十章 幽九的仙器问世之后, 曲选像是消失在了仙界一般, 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幽九觉得肯定是曲选正在哪个地方修炼,否则对不起自己给他用上了九霄青刃剑和至阳之罡做出来的仙器。 于荆虽然也是这么希望的,可是曲选先前的一系列行为让他没法完全放下心来。不过就算如此他们只能小心提防, 也没有办法主动出击。曲选的行踪不定, 而且他们目前的忧心都只是自己想像出来的,曲选还没有真正做过那样的事,如果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那就好了。 因为心中存疑,不得不留意着身边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于荆和褚墨便同阳华君霜两人约好轮流出门歷练,总是留两个人在交换地,若是有什么情况发生就立刻用阳华坐的机关鸟互相传信。 不得不说的就是阳华做的机关鸟的神奇之处了, 只要在机关鸟内放上需要传讯的两人之间的神识,想要传什么消息的时候注入足够的仙力,再远的距离它就会追着另一人的神识而去,飞行速度极快, 直到另外一人接收到了消息, 它又会变回一只普通的木鸟。 而且一般情况下,机关鸟都会尽量避开人流多的地方, 以防被人捉住。毕竟它本质也只是一只木鸟没什么灵智,无法判断靠近之人是否怀有恶意,只好靠着对仙力判断来躲避人群。 虽然阳华的手艺确实好得没话说,可是褚墨还是担心要是半路被人截断下来了,那一点神识被人抹去的话会使自身遭到反噬, 所以在坚持之下还是用了自己的神识。 于荆还想反对,结果被褚墨直接推倒在了床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木鸟里已经装上了褚墨的神识,被早起的褚墨送到了阳华手上。 和阳华君霜两人说好最迟半年回来一次之后,于荆和褚墨就出了门。小肥和小白也屁颠颠地跟着两人,主要是小白看起来兴致盎然,小肥不想离开小白柔软舒适的毛髮,也不情不愿地跟小白一起出来了,毕竟它只要躺在小白的背上就好了。为了体恤辛苦的小白,小肥已经很久都没有贪嘴吃过东西了。 于荆则是认为,这是小肥为了让劳工感受到自己对劳工的关爱才这么做的。 褚墨点了点头道:“跟你一样。” 于荆自豪地扬起了下巴道:“你也不看看是谁家养的,我可是一个有着丰富的知识和优秀的职业素养的商人。那些年在修真界开杂货店可不是白开的,要是这点东西他都学不会,说出去它不丢鼠脸,我都嫌丢老脸。是吧小肥?” 小肥头都不抬,竖着耳朵看起来得意极了,根本不理于荆的问话。而它迎来的,是来自于荆惨无鼠道的对待,最后只能惨兮兮地趴在小白的背上装死。 在仙界开了灵智的生物,只要修炼得当,是可以直接修成仙的,不需要像修真界的妖修那样要有足够的修为再飞升。于荆不太懂小白这样的生物的修炼方式,但是有时候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小白正一脸严肃地修炼着。虽然不论怎么看小白都是一副睁着红眼睛的兔脸的模样。 离说好了的半年归期还有一个月,褚墨收到了阳华的机关鸟。机关鸟一落到褚墨的手上,鸟嘴就张张合合传来了阳华的声音。 “速回,有人要飞升了。” 褚墨没有片刻犹豫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像是来郊游的一样的于荆,于荆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道:“还想让你多修炼修炼的,再过一个月你都可以赶上阳华的修为了。” 不过毕竟无法保证曲选不会用这次有人飞升的机会来做文章,对他来说这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想法的话。 把机关鸟收进了储物袋内,褚墨肩上站着小肥,怀里装着小白,表情严肃地和于荆回到了交换地。阳华见到他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这样的反差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正经地调笑完了之后,阳华还是十分认真地道:“那位飞升的人两天前上了升界门,现在已经抗住了三十六道天雷,下一轮的天雷还在聚集中,现在君霜还在那里看着,我们就在不久前看到了曲选一闪而过的身影,可是他修为太高,一个没注意他就不见了。” 褚墨放下小肥和小白让它们自己回家去,和于荆跟随着阳华立刻赶到了升界门。 所谓升界门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门,它只有天上的蓝火作为标志,蓝火正下方一片土地寸草不生,这就是仙界里的升界门。 只要有符合飞升资格的修士站在蓝火下的枯土上,天上的蓝火就会开始聚集,一共九轮,一轮九次,一共有八十一道的天雷。天雷的强度一轮比一轮强,如果实力不够的仙者可能在第七第八轮天雷时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从升界门中出来了。 如果实力不够强行接满八十一道天雷就只有灰飞烟灭的份,而飞升失败不过是从临神者再来而已,虽然下一回的飞升会比上回更难,可总归保住性命才有再来的机会。不过,那些从升界门上失败而归的仙者,至今没有一人能够成功飞升,甚至再次踏上升界门的人也极少。 倘若第八十一道天雷打在身上,雷闪过后人消失在蓝火之下,那便是飞升成功了。 所以那个只强接下第八十一道天雷的仙者消失在原地的时候,当时在场的都以为他飞升了,因为这和飞升的徵兆是一模一样的! 褚墨和于荆到的时候,第五轮的天雷已经开始打下来了,站在升界门中的仙者看起来是个相当爱干净的人,还趁着第五轮天雷聚集的空隙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浑身整洁如新。 阳华嗤笑出声:“也不知等到第七轮第八轮天雷的时候他还有没有这个闲情了。” 天雷虽是一轮比一轮更强,可也是分低中高阶的,高阶的七八九轮天雷,哪怕没有直接见过飞升的仙者,也从他人嘴里了解不少其恐怖程度。 于荆也轻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第五轮天雷足足持续了十二个时辰才停歇,升界门中的那位仙者抹了一把焦黑的脸,又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地等待第六轮。 也不是很了解现在的仙者到底都在想什么…… 于荆无言地看着第六轮的天雷又把那位仙者噼了个浑身焦黑。第六轮,第七轮,到第八轮第九道天雷打下的时候,那仙者已经跪在了地上,双手支在地上苦苦强撑。 照理来说,干站着这里看他人飞升应该是一件令人心中羡慕又十分枯燥的事情,可看着一道道天雷打下,发出滚滚雷鸣,也震得人心中毫无杂念,像是被这天雷洗净了心中的杂念。
第63页 在场的仙者无一神情肃穆,满怀着敬畏之心地旁观着愈来愈强的天雷。于荆的余光之中,发现了一丝不协调的地方,远处人群中的一个仙者所流露出兴奋不已的表情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于荆转头仔细去看,那人像是发现了于荆的目光,侧过头想从人群中走出去。 于荆轻声叫了褚墨,褚墨立刻意会到了于荆的意思,慢慢从人群中往里走,站停在了升界门的边缘,再往前,就是天雷敌我不分的升界门范围了。 于荆紧跟着那个可疑的人在人群中穿梭,升界门上空最后一轮天雷已经聚集完毕了,所有在场的人都为那位仙者捏了一把汗,根本没有去注意正在追逐和被追逐的两人。 升界门上方雷光闪动,眼看着第九轮第一道天雷已经酝酿着要落下了,那个在人群中乱窜的可疑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准了人群中的一个空档,沖向了升界门。他抽出了背后的背着,被用布裹了起来的剑。 于荆定睛一看,那不正是九霄青刃剑吗!除了剑芒变为了白色之外,和九霄青刃剑一模一样! 那可疑人,也就是曲选,一剑接下了第九轮的第一道天雷,并将它击回,打在了空中的蓝火上。蓝火只闪烁了一下,没有变化。 全场一片譁然,升界门中的那位仙者也不敢置信地看着曲选的身影,缺了一道天雷,他可能面临着飞升失败的可能,巨大的愤怒和恐惧让原本精疲力竭的他攻向了曲选。 曲选游刃有余地化解了他的攻击,而因为攻击和前面击回天雷的那一下,也让于荆发现了,这哪里是仙器,这分明已经算得上是低阶的神器了!只是曲选只是一个临神者,修为并不足以完全发挥出这神器的全部实力来,但是也足以有与仙界众人一战之力了。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褚墨也加入了战局之中,在外旁观的仙者也有人意识了过来:“他是要破坏升界门!” 不知是谁喊出了这句话,大家都同仇敌忾了起来,纷纷做出了备战的姿势,可是没有人敢进升界门的范围之内。天雷骇人,大部分仙者都挨不住第九轮天雷的任何一下。其实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曲选不会让任何一道天雷砸下来的。 君霜也提剑到了升界门的范围之内,接替了已经被曲选打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那原本是要飞升的仙者。挨天雷时,他的消耗实在太大了,根本没有办法和拿着神器的曲选相比。 褚墨也是被曲选单方面压着打的,虽然有君霜的加入,也只是从一个人被压制变成两个人被压制。阳华虽然不擅长打斗,可是他也站进了升界门的范围之内,从储物袋中放出了一个和他有差不多高的人形机关傀儡,和君霜配合默契地攻击曲选。 “诡手”阳华擅长机关制造,但是从未制造过人形的机关傀儡,没想到从极地回来之后,他一直在制造的,是这样一个东西! 这一切不过是在几息间就发生了的,包括一道剑芒沖向了褚墨,避无可避的褚墨横剑而立,把所以的仙力都聚集在前方,可他又怎么是曲选的对手,已经站在了升界门两步远的地方的于荆趁着曲选笑得得意地时候,玉逍遥出鞘直指曲选的心口。 曲选冷笑一声用九霄青刃剑迎上了于荆,褚墨那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曲选大笑出声:“你说你一个神,何苦来仙界呢,被仙界的规则束缚的滋味如何?” 于荆咧着嘴道:“还不错。” 不再被压制的神力从于荆的身体内爆发出来,曲选惊讶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被规则束缚住了吗?” 于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提高了声音问道:“褚墨,你没事吧?” 曲选震惊地转过头来:“怎么可能?!” 于荆道:“不好意思啊,我之前在我的那把短剑里存了一些我的神力,虽然它攻击力不是那么强,可是防御性还是很高的。护一个我想护的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让你失望了都怪我都怪我。”于荆说着道歉的话,可语气中丝毫没有歉意可言。 “嗯。”褚墨的声音从浓烟后面传来,超阶精铁制成的短剑划开了烟雾,剑首上的于字正闪着不耀眼的光芒。 “你怎么可能挣脱规则?”曲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切,他尝试道:“规则!仙界的规则!仙界的规则!!” 于荆用玉逍遥推开曲选,站到褚墨的身侧,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现在就处在仙界的规则之中啊。” 曲选惨叫道:“这不可能!” 于荆嘆气道:“所以说,不要把自己关在家不出门,会和仙界脱节的。” 第九轮的第二道天雷落了下来,曲选顾不得其他,想用手中的剑再次把雷击回。 于荆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手上的超阶精铁制成的玉逍遥,虽不及曲选手中的神器,可于荆是神,曲选不是。 曲选靠剑,于荆靠修为。哪怕给曲选一把高阶的神器,又能耐于荆何? 蓝火之下,天雷终究还是打了下来,没有找到攻击对象的天雷朝着最近的两人闪了过去。而正落于下风的曲选腾不出手中的剑去接下这道天雷,于荆根本没有要躲的样子,任由天雷打在身上。 这不痒不痛的感觉,比起很久以前他飞升时体验过的天雷可差的远了。 而曲选可就惨了,天雷对现在的他而言,是根本不能承受的。幸好他手中有神器护身,将天雷的一部分伤害分散导出了他的体内,但也足以让曲选口吐鲜血受伤严重了。 曲选呵笑一声,运起全力突然击向了褚墨。 打不过于荆,一个刚飞升不到一年的仙者还打不过吗!曲选脸上露出了一个狞笑。 可他并没有想到,褚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原本褚墨就天资过人,不管是剑法还是修为上都有于荆亲自指导,更不要说和于荆双修得到的巨大益处了。如果不是怕褚墨修为晋升得太快,导致仙力根基不稳固,所以控制住了双修的次数,恐怕现在的褚墨修为已经到了常人不能想像的地步。 现在虽然褚墨修为只和阳华相近,可是阳华善用脑,腿脚功夫一窍也只通了一点点,可褚墨不是。现在褚墨手上还有储存着于荆神力的短匕护身,对上受了伤的曲选就只吃了武器的亏。虽说短匕确实比褚墨原来的佩剑更好,可是褚墨只练了不到半年的短剑,还是不够熟练。 褚墨依旧被曲选压制,可是不比一开始接不过十招的状态,已经勉强可以在曲选手下坚持上数十招了。 第三道天雷即将落下,曲选放弃了继续和褚墨缠斗,他从来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他要破天!他要将天道的规则踩在脚下! 于荆并没有如了他的愿,天雷落下的一瞬间,于荆玉逍遥刺向了曲选的咽喉。 曲选不肯放弃已经触碰到剑锋的天雷,可是又无法抵挡于荆这一剑,情急之下把天雷引向了于荆。这可以说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了。 天雷像伸出了獠牙的光龙向着于荆而去,于荆不避直迎了上去,剑依然不偏不倚地指着曲选的咽喉,没有一丝歪斜。
第64页 曲选无法,迎剑而上,想用自己的剑来推开于荆。 剑与剑触碰的那一刻,还未消失的天雷立刻像是找到了方向一般全部从于荆的剑上涌到了曲选的剑中,曲选整条手臂都被天雷撕裂开了数十条大小不一的伤口,哪怕是如此,曲选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剑,不肯放开。 于荆看着曲选的样子怜悯道:“你这又是何苦,无法飞升又如何,活了万年,你连这些事都看不穿吗?” 曲选笑道:“哈哈哈,你一个已经飞升了的神,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怎么懂我的心情?!” 第四道天雷落下,曲选高举伤痕累累的右手,这次天雷没有像第一道天雷那般被他挡回去。 天雷贯穿了曲选,以剑撑地跪在了地上,于荆心情复杂地看着执着的曲选,把玉逍遥插回了剑鞘。 褚墨左手执着自己的佩剑,右手执着短剑来到于荆的身侧。 于荆闻到了褚墨身上不太明显的血腥味,不悦地皱眉盯着蓝火之下再一次挣扎着举起了剑的曲选。 第五道天雷落下,曲选浑身都是伤口,坐在地上喘息吐血不止。 第六道天雷落下,曲选已经无力再拾起地上的剑了,他仰着头面对着空中的蓝色火焰狂笑不止,血液倒流进他的气管中,让他勐烈地咳了起来,却没法阻止他的笑声。 第七道、第八道天雷依次落下,曲选双眼无神,仰躺在地上在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于荆嘆息着,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道:“被你用规则束缚之后,我在居仙泉使了一个手段,在居仙泉的泉眼之下做了一些布置,并且留下了一套仙界没有的功法,仙界中大部分人便信了仙界有神,至少是有神存在过。仙界有神,那么那个神就是我。规则,是在你自己心中的,而不是被天道掌控着。” “规则也不止在你心中,也在那些根本不敢进来与你一战的人心中。你觉得你能破天,可是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只有通过升界门才能飞升。” 曲选艰难地动了动嘴角,努力想做出笑的表情,还没等他完成这个动作,第九道天雷打了下来,曲选瞪着眼睛,彻底没有了气息。 从他紧握着的左手里滑出了一块已经焦黑的残破玉简,于荆上前帮曲选合上了眼睛,拿起那块玉简擦了擦上面的焦灰,握在了手上,神识进入玉简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我将那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击杀,自己接下了第八十一道天雷,眼前白光一闪失去了意识。我原以为我成功飞升了,可是等我醒来我发现,我还是在仙界,而且我的修为全都失去了。 “仙界地大天大,突然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仙气再浓厚的地方,往日那些争先恐后往我身体里钻的仙气,现在也不过是穿过我的身体不停留一刻。 “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我感受着那道打在我身上的天雷感觉,每天坐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之内理解那道天雷给我带来的感觉,我好像明白了! “这是冥冥之中蕴含在天地之中的规则,是天道用来束缚我们或是肆意摆布我们的一个准则。而我妄图破坏那样的规则,所以是根本不可能飞升成功的,而现在可能这就是天道对我的惩罚吧,让我苟且地活在这里,连走出这里一步都觉得艰难。 “我悔!我不该用自己的身躯去抗那道天雷,既然做了,我何不操起我的武器破了那天,强行打开升界门去神界呢,我不该遵守那该死的规则,在规则之下,我永远都不会是天道的对手! “我想我已经不行了,不知在这黑暗的地方过了多久。天道也好,规则也好,都且如此吧。” 于荆把神识退出了玉简,手上用了一分神力把玉简直接捏碎,像是垃圾般被于荆扔在了地上。 无怪乎曲选会有破天的想法,两个同样被临神境所困之人,一个投机失败还要留下这样误导人心的东西,让另一个人身陷囹圄,最后才酿成了这样的惨剧。 感受到让人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在自己身后,于荆向后靠去,倒在了褚墨的身上。他的头靠在了褚墨肩头,扬起头吻了吻褚墨的下巴,问道:“回家吗?” ☆、第五十一章 没有等到褚墨的声音, 于荆先听到了正越来越近吵闹着的打斗声, 薄薄菸灰遮住了视线,看不清不远处的情况。 “君君!你别打坏它!你想办法让它不能动就行!”阳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紧张。 而向来冷静的君霜居然咬牙切齿道:“你来不打坏它还让它不能动试试!这就是你花了近百日做出来的好傢伙!” 阳华严肃认真的声音传来:“君君,你可以说我不好, 但是你不可以说我做的机关不好。”随即他又笑了一下说道, “啊,不过就算你说我不好,我也会让你说好的。” 君霜听完像是没有控制好自己手中的力道,一阵巨响夹杂着碎裂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的腿!”于荆和褚墨看到的, 就是阳华抱着机关傀儡的腿夸张叫喊着的场景。 少了一条腿的机关傀儡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又站起身不稳地扑倒在地,三四次之后它终于可以靠着单脚稳住身形, 在原地挥舞着和它的手臂连体的利剑。 于荆和褚墨没想到这机关傀儡这么兇勐且坚持不懈,看着热闹差点被这机关傀儡暗算了。君霜脸上一脸肃杀之气,直接把机关傀儡的四肢都砍了下来,任由阳华心疼地鬼叫, 也不皱一下眉头。 一阵混乱的鸡飞狗跳之后, 在尘灰即将全部散去之前四人就离开了升界门。 在升界门范围之外伸长了脖子想看里面情况的仙者,在等了许久之后才发现升界门范围里已经没有了站着的人, 只有那个想要破坏升界门的人,躺在枯土的正中央。 在他手边,一把长剑已经裂开了剑刃,看起来破损极为严重,大抵是不能再用了。还有一块已经破碎了的玉简, 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显得暗淡无比。 原本是要飞升的那位仙者,倒在了一边,气息若无。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位山羊鬍的仙者,小心翼翼地双手把破损严重的剑捧了起来,找出了一根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白色长带,将剑身缠绕了起来,收进了储物袋之内。看他的表情,像是十分心疼惋惜的样子。 他走到那奄奄一息的仙者身旁,探了一下鼻息,将人背在了身上,带出了升界门。 在升界门外的仙者们脸上大多都是茫然的表情,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后,升界门便被爆裂带来的尘灰遮住了视线,根本没有听清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想要破坏升界门,有人来阻止,而最终那人死在了升界门之中,被天雷噼死的。 看那人满头满脸浑身焦黑,肯定是被噼死的,所以没有实力何必想不开强接天雷呢,反正接了也飞升不了,这不是自己想不开嘛! 仙者们心里感嘆着,人潮逐渐散去,离开了升界门。每个人都希望着下回就是自己站在升界门之下了! 于荆等四人在回家的分叉口道了个别各回各家了,褚墨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让于荆一路上都很是难受,一路上都喋喋不休地说:“怎么总是能闻到血的味道,难道是今天的风向是朝着我的?你快清理一下衣服,熏死了!”他一边嫌弃着一边还紧握着褚墨的手。
第65页 两人回到家,在家门口一只白兔子和一只肥松鼠正躺在木门上,看起来精疲力竭地喘着气。小肥看到于荆和褚墨两人,跳着脚指了指门,用小爪子刨了了两下。小白也转过身,可是它的爪子够不到木门,只能用侧脸贴着门,但是根本使不上力。 一鼠一兔表示根本推不开沉重的木门。 于荆很抱歉地说:“我忘了小肥胖归胖但是根本没有力气了,我还以为小肥只要躺倒在门上就可以把门打开了。”他的话遭到了小肥强烈的抗议,不过小肥已经学乖了,它自知打不过于荆,挥了挥爪子,只好把脸埋进了小白柔软的毛里,不跟于荆计较。 小白的耳朵抖了抖,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样子。 于荆把门一推,半个身体靠在门上的小肥两条小腿没有站稳,翻身滚进了木屋里,小白伸腿一跳,跳过了门框,用鼻子拱了拱在地上脏兮兮的小肥。 这个家可能容不下鼠了!小肥委屈地抱着小白的脑袋,一爪子搭在了小白的耳根。小白耳朵一个哆嗦,头低垂下来把小肥整只鼠都压在了下面。 ……小肥觉得自己应该赶紧离家出走。 晚上,终于解决了压在心上将近一年的大事,于荆颐指气使地使唤着褚墨又是捶背又是揉腿,褚墨任劳任怨地被于老闆压榨着,手从腿上摸到了腰间又摸进了某个隐秘的地方…… …… 在仙界的日子是单调且不乏味的,于荆尽管恢復了神力,可还是被褚墨盯紧了按时修炼。 数百年过后,有一日幽九突然找上了门,拿出了那把原本已经严重破损的九霄青刃剑,伸手递给了揉着眼睛打哈欠的于荆。 “你把它修好了?”于荆眼神放光地看着幽九手里的焕然一新的九霄青刃剑,毕竟是低阶神器,而且这把剑又集合和了五行之力,无论灵根功法,谁都可以用。 幽九道:“九霄青刃剑原本就应该是褚仙友的,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不是原来那把剑了,可既然是说好了的事,在下也不能食言。” 如果仙界的人都像幽九一样单纯善良的话多好! 于荆接了过来,激动地好好感谢了一番幽九。幽九捏着翘起的山羊鬍满脸笑意满足地离开了。 有了这把神器,褚墨不仅剑法上愈加凌厉,在心境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毕竟神器和仙器用起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神器里蕴含的磅礴的力量是仙气无法比拟的。 在一日上午,褚墨和于荆练剑之时,百年来的剑招累沉淀至今,褚墨忽然一招挥出了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淋漓之感。在细细感悟那一招之后,褚墨心中像是被打开了一道枷锁,来不及回家直接坐在了地上运起仙力,进入了修炼状态。 于荆干脆放下了玉逍遥,便蹲在了褚墨的身边护法。 一开始于荆还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褚墨修炼,等了数个月褚墨一点动静都没有。于荆无聊之下去找阳华要了一个机关鸟,留了一丝神识在机关鸟内,放在了褚墨的身边,把褚墨修炼的这片地方用九个阵法保护了起来。 这九个阵法把褚墨方圆百丈范围都囊括了进去,完美地隐藏了起来,仙界无人能破。只要褚墨修炼结束,走出这范围之内,阵法自然就会失效。 而于荆自己则带着小白和小肥出门了。仙界那么大,总不能每天都在家里看着小白和小肥,无头无脑地堕落下去。 跟着于荆一路走一路修炼,小白的修为也一直在进步。于荆已经可以隐隐看到小白修炼时缠绕在它身上淡淡的仙气了。 在一次到达了仙界的边缘之海,跟着于荆有幸见到了海兽王之后,小白更是突飞勐进了起来,常常连小肥都不理了只顾着蒙头修炼。 褚墨这一修炼足足修炼了十年。终于有一天,于荆收到了褚墨送来的机关鸟。于荆收到消息后倒是不急着回去,他正在仙界一处四季如春的地方,有吃有喝别提多惬意了,小肥跟着也胖了好几圈,原本好不容易瘦了下来的肉,全都长了回来。 毫无自知的小肥每每还要爬到小白身上去,小白虽然看起来比较吃力,但还是很坚强的忍了忍,没有把小肥甩到地上去。 于荆把机关鸟送了回去,在这宛如人间仙境的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了半个月。在某个晚上,正在休息的于荆被跟着机关鸟而来的褚墨找到了。 “欸,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过段时间再回去吗?我也就想再待一个月……不不不,半个月……”感受到褚墨浑身都散发着“我有点生气”的气息,于荆声音也小了起来,“就……就十天,我本来都打算明天收拾收拾就回去了的。真的,你一定要信我!” 被惊醒的小白驮着背上沉重的小肥跳远了,褚墨按着于荆修炼了一整个晚上。 于荆第二日居然在褚墨的怀里醒了过来。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一般而言褚墨早晨都是会去练剑的。于荆仔细思考了一番,想到昨天晚上在运功修炼感受到的事,不自然地红着脸道:“啊,你已经是临神者了?” 褚墨把下巴垫在了于荆的头顶,轻声道:“嗯。” 于荆兴奋道:“来打一架吧!” 褚墨:“……”这是相隔十年之后第二天清晨应该做的事吗 不过褚墨还是答应了于荆,最后还是于荆胜了许多。毕竟多活了不知有多久的岁月,哪能那么容易就被打败,不过于荆也确实感受到了褚墨各个方面的进步。 时间这东西,永远是最不经用的,在之后的五百年的时间里,君霜也只差临门一脚就踏上了临神境,为此大受刺激的阳华也开始闭关苦修。他一点都不想到时候君霜飞升时,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到神界去,而自己却要独自在仙界修炼。 从修真界飞升时已经体验过了这样的感受,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愿意再次和君霜分别。 幽九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几样旷世奇珍的材料,凭他优秀的筑器水平,再一次筑出了一把震撼整个仙界的神器来,不过最后这把武器到底是他自己用了还是给了谁就不得而知了。 褚墨终于突破了临神境,在仙界众人的围观下踏进了升界门范围之内。 而于荆也跟着他,站在他的身侧,两人十指紧握等着升界门的天雷落下。小肥则在于荆的怀里,被于荆用神力完完全全,里里外外都保护了起来。 小白在升界门外一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红着眼睛盯着探出了头来的小肥。 小白是不能去神界的,它出生于仙界,它需要靠自己的力量修炼,和仙界所有仙者一样从升界门飞升才是正途。 小肥扒着于荆的衣服,挥了挥爪子和小白道别,小白耷拉着耳朵,看起来很是失落。 天雷一阵一阵地落下,九轮天雷整整落了三日,当最后一道天雷落下,望眼欲穿的小肥,好似看到了一抹白色修长的身影,站在了小白待着的那个角落里。 它惊讶地竖着耳朵把头完全伸了出来,结果看到的是熟悉的神界的土地。
第66页 ☆、第五十二章 早在三日前在神界听到了飞升响动的数百位神, 从自己的家里出来想迎接这位刚飞升上来的新人。而让他们觉得震惊的是, 这次飞升上来的不止一个人,居然是两个人,还是手拉着手, 带着一只松鼠的两个人。 而且其中一个, 是在神界忽然消失了千年多的于荆。 每个神脸上都写着“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的模样,于荆咳嗽一声让他们都回了神,说道:“大家好久不见啊!” 其中一个表情最为夸张的神道:“我居然真的不是在做梦,原来真的是于荆吗?你这千年都去哪里了, 上回睡着觉呢地一震,你家没了。过了五百多年,我还是在睡觉呢, 地一震,你家回来了,你人还是不在。这回我睡觉,地一震你居然又从仙界飞升了!还带了个……” 那神上下打量了一番褚墨, 接着道:“还带了个野男人回来!” 于荆啧了声对褚墨说道:“这就是那个在居仙泉修炼, 后来飞升了的那个臭不正经的神,叫做姬岩。” 然后对姬岩说道:“这男人不野, 是我家的。是正经从仙界飞升上来的!” 姬岩被于荆肉麻到不行,捂着胳膊道:“走了走了,千年不见居然就这样对老朋友,过分吶,真是过分。寒心吶, 真是寒心。” 于荆把神界这些人都介绍了一遍,介绍到一位抿着嘴,看起来忍着很多话的神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他的神情,说道:“这是我的好朋友,谨殷。” 谨殷听到这样的介绍眉头轻蹙,旋即又松了开来,眼神落在了于荆和褚墨交握的双手之上,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情绪来。 于荆注意到谨殷的目光,立刻抬起了和褚墨相握的手道:“是的,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他是我爱人,是我的道侣,我养着的小神,你们可别乱打他的主意。” 褚墨并没有觉得被这样介绍有什么不妥,揉了揉于荆的脑袋,很是配合地道:“嗯,多谢大家前来,来日必定请诸位来我们家作客。” 谨殷沉默了片刻,微笑道:“你们感情真好。” 正神游天外的小肥听到了谨殷的声音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瞪着眼睛对谨殷十分不友善地呲了呲牙。于荆把小肥按回了怀里,从小肥成了精之后,每每谨殷来家中,小肥总是对他很是排斥,一神一鼠总是不太对盘。 对此于荆也很是不理解,他猜想是因为小肥住在自己这里只习惯自己的气息,可是在修真界的时候,看到小肥和褚墨的关系相当之好,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今天再次看到小肥这幅模样,于荆再一次困惑起来。 难道是小肥和谨殷的气场不太相合?也不应该啊,小肥虽然肥,可也是一只讲道理的松鼠。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如此针对人呢,莫非是谨殷在来自己家的路上踹飞过小肥想要吃的果子? 于荆觉得这个还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像小肥这样天天就想着吃的样子,如果把到它嘴里的食物抢下来,它可能会暴躁一整天。那还是对自己和褚墨是如此,谨殷对小肥而言还是不那么熟悉的,能记仇记到如今……小肥也是很厉害了。 谨殷看到小肥,神色也是一僵,问道:“它怎么也跟你一起从仙界回来的,我还以为之前你住的那块地回来的时候它也回来了。我去找过你,也看到了小麻雀。” 说来也是神奇,小肥和谨殷的关系这般紧张,可是小麻雀却很爱和谨殷亲近。每次看到谨殷,总是爱围着他叽叽喳喳地叫,站上谨殷的肩头就不肯下来,要等到谨殷离开才依依不捨地和谨殷温存一会儿,才扑棱着翅膀飞到于荆竹屋的屋檐之上。 所以这就更突显了小肥的奇特,从于荆的角度来说,谨殷温和有礼,长相也是不差的,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平易近人,十分好相处的。从小麻雀身上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小麻雀是在小肥成了精之后才飞到于荆的竹屋附近的,它第一次见谨殷时就已经爱绕着谨殷飞了。 于荆笑问道:“它们还都好吗?”他指的自然是他的那群成了精的小傢伙们。 自从把它们送回神界,虽说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可是和他们相处这么多年,有一阵子没见还是相当想念的。小肥的话就算了,根本不会有人想念这只脾气不定还特别爱吃的肥松鼠的。 在仙界,一处仙气缭绕的竹林里,一位白衣的少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白皙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他自言自语道:“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仙人还会感冒的吗?” 于荆见谨殷要回答,便打断道:“我回去自己看吧,我不在这些年你应该有趣看看他们吧,那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寂寞了,谢谢你了!我先走了!” 谨殷的话噎在了嗓子口,最后还是抿了抿嘴道:“好,我过两日去找你。” 两人和身边的诸位神打了个招唿就离开了。 褚墨问道:“那个谨殷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于荆愣了愣,捋了一把自己的头髮道:“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两个闹了一场。本来我把他当做知己看待的,这件事以后我们两个的关系就不太好了。所以现在面对面说话都有点别扭……”小肥听完,冒出了头来叫唤了一阵,吵得不行。于荆把他用神力包裹了起来禁了它的声音。 小肥小脸一垮,气得直用小爪子挠着那层神力。还是小白好! 刚分开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怀念起了小白的小肥,最终还是在安静的神力球里睡着了。 褚墨捉住了于荆捋着自己头髮那只手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说清楚?” 于荆赶紧握拳挥了挥道:“没有,我能有什么没说清楚的!我怎么可能会有事瞒着你呢,我俩什么关系,你这都不信我,怎么就飞了个升你就变了!” 那件事肯定不能跟褚墨说,毕竟还是一件挺严肃的事! 于荆心虚地嘬了一下嘴唇。 神界比仙界大上了好几倍,于荆又懒得很,当初找了一个地方就造了一个竹屋,在竹屋中住了万年,除了谨殷很少和别的神有来往,主要还是因为于荆住得实在是太偏远了。 他们离开飞升上来的那个地方之后,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神界散起了步。 于荆一边徒步走,一边不停地说道:“神界其实很少有动物出现的,因为一旦有动物出现,假以时日,这动物必定成精。神界的神力对整个神界的生物而言实在是影响太大了,而像一般的植物而言,它们本身就没有像动物那样天生就有自己的思维,所以它们可能被神力影响成千万年不枯不萎,但是要成精就很难。而动物就更容易些,有得必有失,于是在神界很难有动物被孕育而出。” 于荆指了指怀里的小肥,眼神难得温柔道:“这傢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那片林子里出现的,当时它朝我丢了一个果核我才发现了它。虽然平时总是调皮地不行,可是一直都在林子里不离开,每天看到我就朝我扔各种各样的东西。”
第67页 褚墨问道:“可我看你们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于荆对褚墨粲然一笑道:“后来我逮住它捏了一整天它的屁股。” 褚墨:“……”现在褚墨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小肥总爱黏着自己而老是对于荆龇牙咧嘴了。 小肥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面对着于荆张嘴无声地叫唤了两声。 褚墨甚至觉得于荆得意地甩了甩他身后看不见的尾巴,像极了一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看得褚墨心中一阵发痒,抬起于荆的下巴轻吻了一下他笑弯了的嘴唇。 于荆慌忙地张望了一下四周,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人看到怎么办,咳咳,他们肯定会在背地里笑话我的。”虽然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可万一有什么成了精的花花草草,或者是小肥这样的小东西看到也不好啊! 褚墨道:“让他们笑就是了。” 于荆又环顾了一遍四周,也没有看到什么人,抬起头便问道:“要不,再来一次?” 褚墨唿吸一顿,再次吻上了于荆,两人难捨难分,差点把在于荆怀里的小肥挤死。 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于荆那不大的竹屋中的了,于荆把小肥像球一样滚出了竹屋中,关上了竹门,在竹屋周围布了整整十八道结界,里里外外全部封死之后,转过身双手主动攀上了褚墨的肩膀,把褚墨推到了那张并不大的竹床上。 于荆跨坐在褚墨的身上,红着脸道:“快让本神来尝尝味道。”表情嚣张,可语气中却充满了紧张和羞怯的味道。 这可是褚墨飞升成神之后的第一回,于荆早在仙界之时就已经做好了今天的打算。 褚墨的手在于荆腰间轻轻搓揉了一阵,于荆便只能躺在褚墨的身上轻声喘息,再也做不出方才那样嚣张的神情。 褚墨翻身将于荆压在身下,腰间的手也不安分地伸到了他的下腹,在他耳旁轻声问道:“想怎么尝?” 于荆咬着唇,想推开褚墨双手却用不上力,声音颤抖着道:“不是……我说我,呃,我来尝你的味道……我,我来!你放开……” 褚墨额头抵上了于荆的额头,堵住了于荆滔滔不绝的嘴。 于荆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识海之中涌进了褚墨的神识。神识相融的快感,让于荆失神了片刻,和往日不同的是,在愉悦舒爽的同时,于荆还看到了褚墨记忆里的一些东西。 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向后努着嘴道:“你识海里不止我一个人。” 听声音也是自己没错,可是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跟随着褚墨的视角转过头,于荆看到了上千个自己,做着千奇百怪的动作和神情,说着不一样的话。 于荆心中一颤,解放在了褚墨的手中。 他突然意识到,他看到了褚墨记忆中的东西!那岂不是说,自己记忆中的一些片段也会被褚墨看到!那他和谨殷的那段破事岂不是也会被看到,不行……要是不想谨殷是不是好一些? 褚墨的声音从于荆的识海里传来:“晚了。” 于荆一惊,褚墨的神识把他的神识全都包裹了起来,灭顶的快感立刻将他吞没。 …… 于荆不记得褚墨到底缠了他多久,他只记得神界的太阳升起又落下了好几回。饶是他这样的强健的体质,等他恢復精神已经是在十五日之后了。 ……而且前面大约有十天左右都是被褚墨这样那样翻来覆去地折腾度过的。 于荆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冷静了一会儿,一口咬在了褚墨的胸口。直到嘴中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开嘴,看见一圈洇着血的牙印伤口又觉得心疼地舔了舔。 褚墨被他这样的动作逗笑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笑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相当严肃,问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谨殷的事?” 于荆吶吶道:“我不是怕你生气吗?毕竟又不是什么很有趣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呗。你别乱吃醋啊,我对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我一直把他当朋友,没想到他原来一直对我有想法。” 是的,那件于荆不愿意告诉褚墨,关于和谨殷之间的事,于荆自己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在于荆到修真界前大约三百年之前,谨殷有一日造访于荆。于荆原以为只是来找自己下棋聊天搓架,也确实是如此,谨殷陪着于荆每样来了一遍,直到于荆觉得满足地不行,收回了用神力凝结出来的剑,感嘆地说道:“有谨殷在真好啊。” 这句话像是给了谨殷勇气,谨殷一把把于荆按在了竹屋的门上,胡乱地亲了上去。于荆一开始被吓傻了,等反应过来直接一拳打在了谨殷的丹田之上,谨殷这才松开了他。于荆抹着自己的嘴唇愤怒道:“你发什么神经?” 谨殷眼眶泛红道:“发神经?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和他们那么多人住近些,非要跑到你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陪你。三天一次跑过来和你下棋下棋下棋,要不就是切磋!我吃饱了撑的?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吗!否则我早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你就和这些花花草草,还有那只破松鼠过着去吧!” 谨殷喘着粗气,对傻了眼的于荆说:“咱们一起过吧,神界也就这么些人,两个人的日子比一个人有趣多了不是吗?” 于荆背靠着竹屋,问道:“……我们两个人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谨殷吼道:“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不想只是这样而已!你给个痛快吧,要么赶紧拒绝我,要么就直接答应就好了!” 于荆道:“做朋友不行吗?” 谨殷一拳砸在他手边的竹屋墙上,整个竹屋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不行!” 最后于荆还是拒绝了谨殷,他只把谨殷当成好朋友,或者说是知己那样的存在,而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别的相处方式和谨殷继续交往下去,那之后谨殷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也是导致了于荆突发奇想,产生了想去仙界的念头的一个原因。 不过结果还是不错的,至少现在褚墨在他的身边。在仙界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之时之所以告诉自己不能让褚墨最后和谨殷一样,就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想和褚墨最后落得和谨殷一样的结果。 于荆想起了自己看到的褚墨的那一段奇怪的回忆,便问了起来。 褚墨沉吟道:“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当时在修真界我和你进你这竹屋的时候,因为你的神力防护冲击到了我,因为我对这样强大神力的恐惧和嚮往,让我生了心魔。而那个心魔就是你,可是有什么力量一直妨碍我发现那个心魔和你长得一样,哪怕就在同一个识海里出现了你和心魔我也看不出来。” “后来我发现你已经在我识海里扎了根,而有时候看到你总是会被一股玄妙的力量激起浑身灵力的躁动,我才意识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于荆听完了褚墨的叙述,这才恍然大悟道:“因为你那时候自己把我一缕神力收到了体内,那之后你炼化了很久才把神力都化成了自己的灵力。在炼化之前,作为神力的本体,我可能对那一缕神力有吸引的作用,所以才会有你说的那种灵力躁动。”
第68页 褚墨道:“原来是你先勾引的我。” 于荆反驳道:“什么?不是你先亲我的吗?亲完之后就直接闭关了,我一个人在店里……咳,总是想起来你亲我的时候的样子,当时真是气得不轻。不过……还是挺开心的。” 于荆小声说完了后半段的话。 褚墨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也很开心。” 于荆撤去了所有的结界,从床上蹦了起来,可怜的竹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终于禁不住于荆的折腾,从当中断裂开来。 于荆摸着下巴看着地上竹床的残骸道:“是时候换个新的床了。” 于荆和褚墨出了竹屋的门,门外已经聚集起了一排正靠着竹屋墙的土豆,还有屋檐上的正啾啾叫着的小麻雀,爬上了竹屋的爬山虎和怯怯低着头的雨嫣花。 于荆拉了拉褚墨的衣袖道:“它们这是在欢迎你呢!” 拉着褚墨往前走了两步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手上还拉着褚墨,才避免了摔倒。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坑! 褚墨也眼明手快地捞了于荆一把,看着脚下这个明显的洞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五位裂地术,就是找准一个中点,在这个中点的前后左右都打上同样大小的洞口,再施法便可以让这整块地都和周围的地都分裂开来。”于荆解释道。 褚墨问道:“这是你为了去修真界特地弄得?” 于荆摇摇头,表情中也是好奇:“我从来没有动过把这块地一起送下去的念头,而且原本我封印的只是一部分神力而已,我是想去仙界的,而不是修真界。可能是我禁术中有什么步骤出了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先不管他,我带你看看我这里!在修真界的时候只是路过了,你还没有好好看看!”于荆拉着褚墨来到了自己竹屋一侧,原本种土豆的地方道:“原本只是因为没有什么事做,正巧看到了一只已经发了芽的土豆,我分成了好几块全都种了下去,每天松松土,没想到就长成了那群小傢伙。” “虽然它们已经不用汲取土地的养分就能存活了,可是它们还是很喜欢这块地方,三天两头都要扎到土里待一晚上,所以这块地总是看起来像是被新翻过了一样,其实是它们自己做的。”于荆指了指那群在一旁排着队围观的土豆。 “这片竹林也是我种下的,不过它们没有小土豆们的运气,也没有成精,否则那可就热闹了,这一大片天天跑来跑去。”于荆指着土豆地后的竹林说道,“也不知道它们以后会不会成精。” 褚墨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肯定会的,不会就换一片新的竹林,就选那种可以成精的种子撒。” 于荆慌忙道:“那可不行,它们陪了我上万年了,要是把它们都刨了我会很心疼的,换成新的能成精的也不要。” 褚墨笑着拍了拍于荆的头顶。 “还有这条小溪。”于荆走到门前不远处的小溪道:“这其实是那边山中的山泉,山泉分成了两个岔口,一条流向了我门前,另一条通向当时我们刚进来的那个地方。就是可惜了这个水质,也没有鱼。” 说着,在清澈见底的小溪里,突然一条又小又黑的东西甩着尾巴游了过去。 于荆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问道:“刚刚是我看错了吗?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在水里,还会游的那种。是小鱼苗吗?”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褚墨。 褚墨道:“我也看到了,是蝌蚪。” “……那还是趁早掐死吧,否则以后哌哌哌的扰人清梦。”于荆毫不犹豫地说道。 于荆拉着褚墨走到竹屋的另一侧道:“我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还喜欢在这里晒太阳,就坐在这里靠在屋子上,什么都不想。”说着还给褚墨展示了一遍,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褚墨也就着于荆的身侧坐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安静地靠在竹屋上。 于荆舒坦得不行,昏昏欲睡。 在睡着之前,他好似听到了褚墨的声音。 “以后的日子,都有我陪你。” 于荆的头不受控地滑了下来,靠在了褚墨的肩膀上,像是呢喃似的,在褚墨耳边“嗯”了声。 ☆、第五十三章 于荆是被小麻雀啾啾的叫声吵醒的。褚墨的肩膀还是太硬了, 本来就没多少肉, 而且还是比较硬的肌肉,所以当于荆头脑还未清醒,眼神涣散抬起头的时候, 他的脸颊上红了一片。 于荆揉着惺忪的睡眼, 眼神聚焦在褚墨的脸上,正在缓慢甦醒的思绪跟不上他的嘴:“褚白工!” 褚墨剑眉一挑,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于荆的嘴唇上:“你叫我什么?” 疼痛让于荆的意识立即回笼,也让他惊唿出声, 微启的嘴唇却让褚墨有了可乘之机。在褚墨的挑动之下,原本因为疼痛而推拒的双手像是欲迎还拒一般,总之没有用上一丝力气。 等褚墨放开了于荆, 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这么叫你!上回……就是前几天你不是已经把我的所有记忆都翻了一遍了吗!” 自从意外得知那样的时候可以知道对方心中的事情之后,在褚墨折腾他的那些天里,自己已经里里外外都被褚墨看光了,根本没有一点隐私可言。不过自己也看到了褚墨的, 这样心意共通的感觉其实还不算坏…… 当然, 那些对褚墨的奇奇怪怪的称唿也早就已经暴露在了褚墨面前。甚至自己还能想起来褚墨的神识一边在自己识海里重复一个称唿,一边用神识和身体都狠狠地顶弄自己。那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 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受不住。快住脑!别想了! 越是这么暗示自己,那些内容却越是被更详细地在他脑海中回放着。于荆大口喘息着,脑海里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身体不禁轻颤了一下。 褚墨发现了于荆身体上细微的变化,在于荆耳边轻笑着小声问道:“白日宣淫真的可以吗?我们可刚从屋里出来没多久。” 温热的气息喷洒的于荆的耳根和脖子上, 他脑中立刻浮现出了褚墨在他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褚少男,嗯?”,随后是身下和识海里传来的足以将他吞噬的感觉。 于荆手上紧紧揪着褚墨的衣服,忍不住“嗯~”了声,随着身体一阵细微的抖动抽搐,瘫软在了褚墨的身上,而他身下轻薄的夏装裤湿了一小片。 ……真是够了。真是太丢人了! 于荆把自己的脸埋在褚墨的胸口不肯抬起来,脖子和耳根羞红了一片。 他感受到了褚墨的笑声和他胸口的起伏震动,羞恼之下抬头一把捂住了褚墨的嘴,自以为凶神恶煞地说道:“你快去重新做个新的床榻!我去泡个温泉先,要是我泡温泉回来之后没有看到新的床榻的话,我就……”还没想好要怎么样于是卡词了的于荆停顿在了这里。
第69页 褚墨挑眉,像是在询问于荆就会如何。 “你以后就和小肥睡树林里吧!”说完这句根本毫无威胁力的话,于荆赶紧站起身落荒而逃。 看着于荆的背影,褚墨扬着唇角走向了竹屋后面的一大片竹林。 于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看到温泉的一剎那直接一股脑地扑了进去,在雾气缭绕的温泉上,扬起了一阵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的水花,打了种在温泉旁用来清洗身体的小果子上。 衣服因为被沾湿而紧紧地贴在了于荆的身上,于荆这才觉得手脚不便,艰难地把衣服扒了下来,把正滴着水的衣服扔在了温泉边上。 死猪不怕开水烫,于荆不怕丢人多。反正丢人就丢给褚墨看了,本来至少还留了点矜持和尊严,自从记忆被看光之后,那些在背地里做的丢人的事也全都没瞒住,反正都这样了,多一件少一件也没多大差别了! 典型的于荆式自我开解和自暴自弃! 这么想着,于荆的心情豁然开朗,摘了一个果子抹遍了全身,香喷喷地在温泉里放松,享受着已经近千年没有体验过的这舒适轻松的感觉。 所以说回家真好,后面的日子里几万年都不要再出远门了! 小麻雀叽叽喳喳地飞了过来,落在于荆的肩头。小麻雀尖利的爪子抓在于荆未着衣衫的肩膀上,让于荆有些微刺痛之感。他挥了挥手把小麻雀赶了下去,说道:“等我泡完温泉再跟你玩,还是说你也想来洗个澡?” 作为一只飞鸟,小麻雀对于翅膀被打湿这样的事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之感,它听到于荆这么说,立刻扑棱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进了不远处的森林之中。 觉得自己从言语上欺负了小麻雀的于荆哈哈笑出了声。 “有什么事这么开心?”于荆听到了褚墨的声音,条件反射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温泉水面之下,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藏的。 褚墨看着水面上咕咚咚冒着的大气泡,穿着衣服进到了温泉池之中,循着气泡的方向走去。 于是,在水面下的于荆被褚墨捉着胳膊拉出了水面,于荆的长髮全都贴在耳旁,看起来凌乱不堪,身上两点殷红的小豆也因为温泉面上下的温差而被刺激地挺立了起来。 “咳,进来为什么不脱衣服,你这么穿着难道不会不舒服吗!湿哒哒地全都贴在了身上,真的不会因为阻力太大在水里都不方便行动吗!”于荆看着褚墨,认真地问道。 “不方便行动,什么行动?泡温泉能有什么行动?”褚墨凑近了于荆的脸问道,“还是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行动?” “这样吗?”褚墨右手的手指在于荆背上轻轻游移抚摸,左手轻轻握住了在自己的三言两语挑逗下稍微有点精神了的小于荆轻缓地爱抚,“还是这样的?” 被捉住了要害的于荆双腿发颤,背靠着温泉边缘,双手向后撑着,高扬着头,充满了情/欲的呻/吟声从他半张着的嘴中发出。 于荆水光朦胧的眼睛看到依旧安然贴在褚墨身上的衣服,觉得实在碍眼地狠,干脆伸出手胡乱地解着褚墨的腰带,因为腰带在水下看不清具体情况,于荆着急之下越解越紧,他干脆直接用神力把腰带切断了,伸手把褚墨的衣服完全扒了下来。 反正前段时间都被这样那样了好几天,今天也没什么关系!哪有放着眼前的美色不吃的道理! 想到这里,于荆干脆放开了不再压抑自己澎湃的心情,主动缠上了褚墨的唇齿。 于荆的主动让褚墨很是意外,他回应着于荆的热情,右手摸到了于荆的臀缝间去…… …… 谨殷站在于荆的竹屋前,敲了敲门,却没有等到于荆的回应,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也没有于荆的气息。 他推开竹门,眼前还是记忆中于荆的屋子的模样。他盯着屋子里的竹床,表情似乎有些疑惑。 于荆的床原本就有那么大吗?而且好像也更长了点。 谨殷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片阴沉发黑。 他抬脚走出了竹屋,狠狠甩上了竹屋的门,竹门碰撞在门框之上,不堪重负地发出了吱呀声。而谨殷却无心在意这些东西,他现在想到的,是于荆握着那个新来叫褚墨的人的手,满脸都是幸福的小得意,告诉大家这是他的爱人。 谨殷的脸又难看了几分。 他转身想离开,走了两步却看到了在竹屋一侧放着的裂成了两段的旧竹床。 谨殷的眼中像是冒着火,恨不得一把烧掉眼前这破烂的竹床。 不!怎么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凭什么自己是得不到注意的那个!难道几万年的陪伴还比不上不过千年的的感情? 谨殷面容狰狞,双目赤红,硬生生扯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小麻雀看到谨殷老远就欢快地飞了过来,虽然谨殷的表情让它有些害怕,可它还是落在了谨殷伸出的手指之上,叽叽叫着,像是在询问着谨殷什么。 谨殷立即恢復了往日温和的表情,柔声问道:“于荆呢?他现在在哪里?” 小麻雀歪着头想了一会,它的小脑袋里装不了太多东西,不过就刚才的事它还是能记得很清楚的。它拍着翅膀飞了起来,在前面给谨殷带路。谨殷敛去了自身的气息,紧跟着小麻雀。 破竹床后,小肥探出了半个脑袋,圆熘熘的豆眼紧紧盯着谨殷的背影,突然撒丫子跑进了森林之中。 温泉里,于荆被褚墨压在温泉边缘,原本总是叨叨叨的嘴里只能吐出破碎的呻/吟,在温泉边种着果子的草堆里忽然发出了一阵声响,小肥跌跌撞撞地冒了出来。 小肥面对眼前这样的场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焦急地指手画脚比弄着想表达什么。 而此时的于荆哪里有心情去解读小肥的意思,虽然小肥什么都不懂,可现在的情况还是让他感觉羞得不行,他快速把小肥用神力团起来滚进了草堆。 小肥在神力球中急得跳脚,却又拿神力球没什么办法。 所以说如果自己会说话的话,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小肥把自己气到了,在神力球里叫了一阵,挫败地趴了下来。 被小肥撞破之后,两人的兴致大减,褚墨一边逗弄着小于荆一边加快了的冲刺的速度,在感受到小于荆解放的同时,自己也低吼一声释放在了于荆的体内。 见于荆失神的模样,褚墨忍不住再次吻上了他的嘴唇。 一阵翅膀挥动的声音和一声清脆的鸟鸣过后,褚墨感受到了不远处突然出现的滔天神力。 褚墨把于荆严严实实地捂在怀中,他转头看向那处。 谨殷身上的神力涌动,正皱着眉头看着温泉里拥着的两人。 褚墨眯着眼睛,浑身的神力都向着谨殷打了出去,却没有伤到谨殷分毫。褚墨语气中的怒气根本掩藏不住:“来别人家之前需要先打个招唿这样的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于荆也终于从余韵中回过了神来,伸手摸索着岸边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给褚墨披在身上。
第70页 因为兴致来的太突然完全忘了要布两个结界!可是这不是自己家吗!谨殷竟然还特地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以褚墨的神力完全不够察觉到隐藏气息的谨殷。而自己……哪里分得出精神来管着周围的情况! 于荆也很是生气,不过他还是先张开了两个结界,将谨殷的视线阻隔在外,和褚墨穿上了衣衫,弄干了头髮和衣服,撤去结界时,谨殷已没有了身影。 ☆、第五十四章 自从发生了那件让人实在是糟心透顶的之后, 于荆在自家这一片地周围一圈布下了法阵, 大约就是当时落到修真界去的那一整块神地范围。这个法阵并不是为了阻拦外人进入,若是没有自己打开法阵而被人强行突破,不论是从哪个角落里进来的, 都会立刻被于荆捕捉到。 而光是这样也不能让褚墨放松下来。那天谨殷来时他丝毫没有察觉, 又被谨殷轻易挡下了对他而言绝对不算是随便的一招,这让他很是挫败。这激起了褚墨强烈想变强的决心,同样让他倍感压力,在双修时于荆也知道了褚墨心中的想法。 近十万年的差距, 怎么可能是褚墨一朝一夕间可以追上的。况且人生在世这样莫名其妙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老是把这些糟心事都装在心里,那之后漫漫长的日子该怎么过。好比这件事, 也就过个十来年百来年……想起来还是很膈应人让人很生气啊! 于荆有史以来第一次自我调节完全失败,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谨殷吊在树上扒光了打一顿,还要叫上所有人来参观,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这样憋屈的滋味。 见于荆默不作声了会儿又突然满脸坏笑, 褚墨捏住了于荆的鼻子问道:“在想什么?” 于荆眼神里都是光彩, 相当诚实地说道:“我在想该怎么样把谨殷吊起来打一顿心里比较舒服。还是说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带其他人一起去围观他打唿什么的会更好一点?或者当中扒掉他的裤子让他出丑?他最怕他在别人面前失仪了。” 神界里没什么太大的规矩,而唯一一条必须遵守的准则就是, 不能伤害其他人。所以哪怕对一个人有再多的怨言,都是不可以轻易动手的。于荆所能想到报復的方式,也就只有这样了。 说到谨殷,褚墨立即沉默了下来。于荆感受到褚墨的低沉情绪,立即宽慰道:“谨殷本来就来神界很久了, 他那时候在仙界待的时间可比你久多了。你可别有太大……” 褚墨打断道:“我想去天渊。” 于荆的心勐地一沉。这可能就是神识共通的极大弊端了!自己的记忆褚墨全都知晓了,自然也是逃不过这一件事的。 天渊是神界正中央一个直达神界最深处,长达十万丈的深坑。坑壁光滑无依,若是进入了天渊,那么出来时就必须有足够的神力支撑自己从天渊最底部上到神界地面。而在天渊的黑暗之中沉睡着各种很难想像出来的生物,其中的危险难以估量。 而这一切是一位在神界修为数一数二的神亲自去过了天渊之内带回来的结果,当时他从天渊里出来时,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但是气势和眼神都有了巨大的变化,像极了一把出了鞘的寒剑。危险与机遇并存,若是能从天渊之内活着出来,那么不论是心境还是修为各个方面必然会和进去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不行!”于荆果断拒绝道,“我不准你去。那地方太危险了,退一万步说你能完好无损地回来,那你要在里面待上多久?你要我一直在等待中煎熬,没日没夜替你担心吗?我知道你想变得更强,至少能比谨殷更强,可是我也并不比谨殷弱,现在我也在家里周围布了法阵,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可以知道,你何必非要冒着这个风险呢。” 褚墨深深看了于荆一眼,眼里的情绪复杂。 从仙界开始,他就一直都被于荆保护着,并且不管在修炼上还是在剑法上都有于荆的指点。一路顺风顺水修为长进极快几乎都是沾了于荆的光,尽管他控制着和于荆双修的次数,可每一次的双修,给他带来的修为上的增长绝对是他人修炼上好些年都不一定能够达到的。 他确实一直都被于荆“养”着,谨殷的出现像是一记当头棒喝。如果没有于荆,他在神界还什么都不是,就连自己所爱之人都不能保护,反而是自己要被保护。 如果他有足够强大的修为,那日根本不会被谨殷靠近,甚至是要等谨殷爆开了他的神力才察觉的他的存在。 如果谨殷想要硬抢于荆,以他的实力根本毫无阻挡之力。虽然于荆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可是如果不是自己阻止的谨殷,那他又有什么脸面和于荆站在一起呢? 于荆并不知道褚墨此时陷入了怎么样的牛角尖,他唠唠叨叨道:“反正就是不行,你这样的表情我也不会同意的。我可不想到时候去替你收尸,我也不想一个人在家里等你。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好了,反正两个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互相有个照应也好,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不用我来替你收尸了,直接一起进那些东西的肚子就好了。” 褚墨斩钉截铁道:“不行!” 本来就是想能靠自己来保护于荆,一旦他和自己同去了,那他这么做又是何苦呢。于荆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就更坚定了他的决心,他怎么能让于荆和自己去冒险。 “为什么不行!里面那么危险……”于荆还想再反驳两句,可是褚墨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不行。”不容质疑的语气。 于荆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褚墨认定了某件事就霸道不讲道理的一面了,现在这样的情况竟然让他语塞了起来。 见褚墨拧着眉头的模样,于荆的气性也上来了,扭过头生闷气一句话都不说。 平日里话特别多的于荆,一旦闭上了嘴保持沉默,那便是真真正正生气了。 褚墨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管于荆的挣扎和反抗把他按在了竹床之上。相当熟练地摸上了于荆的敏感之处,在挺入他身体的瞬间,把自己的神识涌入了他的识海之内。 他感受到了于荆的担心,以及对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最差结果的想像。这场根本不带任何修炼意味的激烈情/事整整持续了三日三夜,于荆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变为了主动迎合,根本不愿意放开褚墨,直到自己累得昏睡了过去。 在第四日清晨,褚墨带上了九霄青刃剑和那把短剑出门了。 在褚墨起身的时候,于荆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他还是紧闭着双眼,生怕自己看到褚墨之后忍不住想将他留下。 褚墨把他的不安全都从神识之中传递给了自己,纵然于荆有一千句话,看到那些也再说不出了。 于荆看向窗外,最近晴空万里的天气,今天也被厚厚的云层全都遮盖在了后面。 看到窗外阴沉沉的天气,于荆的心情简直跌到了谷底。 连太阳都没得晒,真的是非常惨的一天啊。 神界的天气没有固定的变化,有可能整千年都是艷阳高照,也有可能今日下雨明日天晴后日下雪。温度的起伏对神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可于荆还是更喜欢晴天多一点。阴雨的天气总压得他心慌气闷,根本懒得走出竹屋一步。
第71页 小麻雀像是看出了于荆的闷闷不乐,每天都从森林里衔了奇奇怪怪的东西送到竹屋里,用嘴把那些东西推给于荆。 虽然只是一些嫩芽枝杈小花之类,没什么特别意义的东西,不过于荆还是深受感动,每日都期待着小麻雀会带来的东西。 竹屋外的天气一直阴沉着,既没有阳光,也没有雨水,只有乌云,遮蔽了天日,蒙蔽了人心。 幸好当时于荆把神地送回时,把自己的棋子棋盘都塞回了竹屋内,好歹闲来无事在不想修炼的时候就和自己对弈。 其实自己和自己下棋挺没意思的,下来下去赢的只是自己。 于荆把机关鸟放在棋盘旁边,没事就去感受一下那一丝褚墨的神识是否还在,既是想确认褚墨到底是死是活,又想通过这些微的气息让自己没有那么孤独。 有好几次他都把神力注到机关鸟内了,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得不到消息的机关鸟哪怕被注了再多的神力,也是不会去找另一个人的。 舞剑、摆棋盘、找小肥、等小麻雀还有修炼,是于荆日復一日重复做着的事。 三年来的阴沉天气,终于在这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小麻雀准时地用自己的尖嘴敲响了于荆的竹门,于荆赶忙开门放它进来。外面正下着雨,小麻雀的翅膀已经被打湿了一小片,可嘴里衔着的一小片树叶却未沾上半滴雨水。 于荆用神力烘干了小麻雀,接过了它嘴里的树叶。 一片形状奇异的树叶,还有一阵幽香,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品种。 于荆摸了摸小麻雀的脑袋,把树叶放在了棋盘上。 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急躁的刨门声,于荆打开门把小肥也放了进来。 森林里没什么可以遮蔽的地方,小肥机智地选择了投靠于荆来。它一眼就看到了棋盘旁的机关鸟,抱着鸟头拖到了地上。 看到这只鸟总算是让这个没心没肺的傢伙想起了小白来,它抱着机关鸟的鸟头有些怀念地叫了几声。 于荆无奈地笑了笑,被小肥这样让他又想起了褚墨。他觉得身体一阵燥热,自己竟然有了反应。 自己哪里有这么饥渴! 他昏昏沉沉地想着,身体上强烈的感觉却让他不得不屈服于内心的渴望,把自己的手缓缓伸到了下方,握住了挺立的小于荆。 ☆、第五十五章 不!这不对劲! 于荆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调起了神力想把心中的邪火扑灭, 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从修炼开始,修士就是修身又修心的,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好那还如何称得上是修心。更何况自己已经不是当时连辟谷做不到的初级修士了, 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 没由来突然有了欲望,而且根本压制不住。 小麻雀站在于荆的肩头,歪着头,像是很不解于荆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肥看到双目泛红喘着粗气, 咬着下唇努力抑制的模样,立刻拖着机关鸟跑到了竹屋里放着杂物的架子后面,反正是于荆看不到的角落里。 上回它看到于荆这样的表情, 结果被关在了神力球里丢进了草堆,足足三日于荆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温泉边上,过来把自己放开了。这次就当自己不在好了! 小肥抱着机关鸟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于荆强忍着欲望, 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 他咬紧了牙关,鼻腔里却漏出了一声轻哼, 意识越发不清醒起来。 心中的欲/火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身体上的渴望逐渐战胜自己的理智。小麻雀的尖爪子缓缓往自己的脸颊处挪了挪了,用它的脑袋蹭了蹭于荆的侧脸。 只是这样的轻微碰触,让于荆半边肩头和脸颊上都是酥酥麻麻的,心上像是被千百只蚂蚁在啃噬着却如何都不能挠到的感觉, 极力克制着的呻/吟在喉头打了个转,变成了一个古怪的声调。像是什么阀门被打开了一般,于荆心中的那叫理智的东西,终于被欲望挤到了角落中。 他想要,他想褚墨,他想和褚墨…… “褚墨……”于荆低吟,紧闭着双眼,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手伸到了身下。 不够,还是不够。浑身上下的空虚之感让他难耐地呻吟出声,眼中水汽氤氲。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磕门声,而于荆正自顾不暇,没有办法去在意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响声一直持续了小半刻,原本被掩紧了的竹门终于禁不住敲打,被推了开来。 竹门下面一圈全是湿泥印子,看起来又脏又乱,土豆们一拥而入,在它们顶上柔软脆弱的茎叶上,正躺着昏了过去的,被雨水染成了鲜红的雨嫣花。 小麻雀晃着脑袋“啾”了一声,于荆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雨嫣花,眼神落在了它头顶蔫着的明显被扒开的花苞上,那里有着几道明显的抓痕。 与此同时,于荆感受到了法阵被人用外力从外面打了开来,有人走进了最外层的森林之中,速度极快。而那个神力波动,是谨殷的。 在他肩头上的小麻雀欢快地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从开着的门口冲出了房间。 于荆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瞬间充满了一整个口腔,舌尖上的痛楚也让于荆恢復了一丝清明和理智。 雨嫣花的花粉毒,白花粉不过是短暂致幻,就像在修真界时,于荆察觉到异常之后很快就被压制住了。可是红花粉却不一样,只要沾上一点点,如果得不到交合,这毒性根本不会被解除。 越是鲜艷的东西,其恐怖危险程度越大。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不过瞬间的思量,于荆踉跄地走到挂在竹床头的玉逍遥,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刀。 疼痛从手背上蔓延到心中,暂且压制住了于荆体内的渴望。小肥仔细在角落听着动静,听到剑出鞘的声音和于荆的闷哼声,浓厚的血腥味让它小腿一抖坐在了地上,他放开抱着机关鸟的小爪子,想出去看看于荆在做什么。 于荆听到了角落里的动静,一道神力把小肥挡在了角落里,随后把小土豆们赶出了竹屋,叮嘱它们把雨嫣花找个地方安置一下。 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谨殷便已经出现在了竹屋门口,小麻雀正落在他的手指之上,低头蹭了蹭谨殷的手指,欣喜而讨好地叫了一声。 土豆们吭哧吭哧地把雨嫣花驮在茎叶之上从谨殷的脚边走出了竹门,谨殷也不管它们,任由它们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于荆手上的伤口并不深,这些功夫里已经长好了不少,疼痛也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明显了,他咬紧了牙齿再用玉逍遥在刚才的位置上划了一剑,已经快要癒合的伤口立即血流不止。 谨殷看着这深可见骨的伤口,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道:“是不是现在连痛觉都不是那么明显了?你现在……”谨殷一挥手,小麻雀飞出了门外,他逼近了于荆一步,用魅惑至极的嗓音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要,是不是很想……” 他的污言秽语一字一句从他的嘴中吐出,听着于荆愈发沉重的唿吸声和开始无意识轻轻抖动的身躯,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一样,手掌根抵在额头由轻笑逐渐转为大笑。
第72页 一滴汗珠从于荆的额头落下,落在了他手上狰狞的伤口之上。钻心的疼痛让于荆快要迷失的心绪恢復了一丝,连划自己三刀,血水顺着他的垂着的手臂滑到了指尖,又滴落在了地上。 于荆剎那身动,手中的玉逍遥自下而上向谨殷挥去,谨殷竟也不躲,袖剑从他的袖中滑出,挡住了于荆的玉逍遥。 谨殷道:“去了一趟下界,连超阶精铁你居然都用来当武器了?”他用上了三分神力,慢慢用力将袖剑向上抬起,玉逍遥承受不住,裂开了一个缺口。 于荆立即收剑,二话不说攻了上去,他剑招凌厉逼人,而谨殷除了躲闪之外却没有别的攻击,只时不时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打敲击在于荆的身上。 这碰触落在于荆身上,一阵阵酥麻的感觉直奔上心头,叫他差点连剑都拿不稳。 于荆余光瞟到小肥所在的角落里,伸手把自己衣袖上的布料撕下,紧紧缠住自己的右手和玉逍遥,一步一剑向前把谨殷逼出了竹屋。 谨殷游刃有余接着于荆明显已经乱了阵脚的剑招,他和于荆原本修为和剑法上都是差不多水平的,而且几万年的切磋,他早就已经摸清了于荆的剑招套路,现今于荆身上还有雨嫣花的花粉毒,根本禁不起触碰和挑逗,自己根本不可能会输在于荆的剑下。 谨殷一个侧身,左手打了于荆的腰上。 那原本就是于荆的敏感之处,在花粉毒的作用下感觉更是敏锐,这一下打在腰上,让他几乎就要惊叫出声,他张了张嘴吐出一口浊气,以剑撑地,单膝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谨殷蹲下身在于荆的耳旁说道:“是不是感觉很舒服?”说完之后瞬间退开。 刚刚谨殷唿出的气息擦过于荆的耳根,让他的一缕呻/吟从唇角溢出:“嗯……”向后挥去的玉逍遥也不稳地颤了几下。 这要命的花粉毒! 听到于荆的哼叫似的呻/吟,谨殷唿吸一顿,声音沙哑道:“我有点不想陪你玩下去了。”他第一回主动攻向了于荆,袖剑挥舞向着于荆手上刺去,于荆吃力地抬起玉逍遥阻挡。 谨殷嘴角露出了一丝得逞后得意的笑容,另一只手扣住了于荆的手腕,用袖剑挑开了于荆手上缠绕着的布料,将他的剑抢了下来。 于荆酝酿着神力,一个勐击,让自己能够调动起来的神力在被谨殷扣住的右手手腕出爆裂开来。只听一声闷响,整个右手手腕已经血肉模煳,而谨殷的手掌也被伤得不清。 谨殷啧了声,说道:“你何苦。”他又凑近了于荆的耳旁,色气地舔了舔他的耳廓,手中的袖剑也收了起来,空出的右手直接伸到了于荆的下身一直挺立着的地方,摸进了他的亵裤之中。 这强烈的冲击让于荆彻底瘫软下来,无力地向后倒去,谨殷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于荆,让他背靠着自己,手上轻轻动作了起来,在他的耳旁问道:“怎么样,舒服吗?” “褚……墨,嗯……”于荆小声喊道,在谨殷的手下释放了出来。 谨殷原本相当愉悦的神情,在听到于荆喊出褚墨名字的时候,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他冷哼道:“他有什么好,我倒是很想让你试试我的滋味,可是一旦那样就困不住你了。”他爱怜地摸了摸于荆被汗水打湿的脸颊。 他把失了力道的于荆扶了起来,一手搂在他的腰间轻轻揉捏着,另一只手拉着于荆的手环住自己的脖颈,抓住了他鲜血淋漓的手臂。 身体上的碰触让于荆完全失去了理智,若不是身边这个人身上没有令人心安的气息,他可能已经忍不住要将他扑倒狠狠索取了。 这人不是褚墨,可是他控制不了身体内上这难以忽略的感觉,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其他,难受地轻泣出声,嘴中仍然不断低喃着褚墨的名字。 谨殷伸手将于荆击晕,如果再让于荆这样下去,他可能就要忍不住要了于荆,让他只能在他身下大声哭喊着,而不是一直和现在一样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他想像着那个画面,咽了口口水,将于荆背在背上,一步步往自己的住处走。 走到于荆门前那个圆坑处时,他停下了脚步道:“好不容易让你下去,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也不客气了。”说罢快速离开了。 于荆垂在他胸前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竹屋内,小肥焦急地刨着封住自己的神力,突然手下一空,神力彻底消失,它一股脑扑在了地上。 它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空无一人的竹屋内只有一摊仍然新鲜的血液,小肥紧张地跑出跑进都没有找到任何有人的踪迹。 它坐在地上无助地叫了两声,忽然蹦了起来,跑到了机关鸟旁边。 ☆、第五十六章 天渊底部, 褚墨手中的短剑剑柄正隐隐发着青色的淡芒, 整个剑柄看起来都通透无比。 当初在仙界时于荆在这短剑的剑首中储藏的神力十分充足,褚墨本是想带在身上好歹有个念想。而在进入天渊底部没有多久,因为对某个地底生物实力的错估, 在陷入了巨大的危难之中时, 这短剑里的神力涌出,替他抵御了一次致命的攻击。 褚墨看着这把短剑,仿佛看到了于荆在自己面前嫌弃地唠唠叨叨,可眼神中还是流露着对自己的关切模样。哪怕现在是只身一人, 可就像他在身边偷偷护着自己一样。 自那之后,只要褚墨停下休息,或是在杀了几只地底生物有了感悟和体会之后在安全的地方打坐修炼时, 都会往这短剑的剑柄中灌注自己的神力。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神力从一开始的稀薄无力,到逐渐和于荆的神力拉近距离。 如今他的神力和剑柄上于荆的神力残留的气息已经可以相当完美地混合在一起,手上摩挲着剑首上的于字, 他的眼底都是温柔的笑意。 而当他站起时, 短剑在手,心坚如磐石, 面对着黑暗中兇勐的地底生物,脸上只有让它们胆寒的表情,手中一长一短的剑是将它们拖入死亡和地狱的噩梦。 褚墨走出了临时开闢的那个狭小而安全的空间之内,找到了附近不太远的地方一只落单的生物的。地底生物在黑暗中生长,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它们一般都长的及其狰狞可怖。 褚墨眼前这只困兽也是同样,它正在原地蹒跚打转,龇着尖利不齐的牙齿,时不时咆哮着,小而有神的眼睛充血怒睁,不知是受到了怎么样的刺激。 褚墨脚步轻缓,慢慢接近那只生物,手中的剑也做出了随时出击防御的准备。那只生物警觉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黑暗,疑惑地张望了一番,却没发现令它心中的不安的由头。 就在它再次转回头的瞬间,褚墨看准机会,九霄青刃剑出鞘挥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不知是在这黑暗里演练尝试了多少次才有的这般不拖泥带水的动作。 那生物冷不防挨了一剑,吃痛地怒吼着,锋利坚硬的爪子抓向了褚墨所在的地方。 褚墨哪能这么容易让它如愿,剑对上力量巨大的兽爪,褚墨被推着向后滑了一段距离,不过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他调动体内的神力,将剑往前推,僵持一阵过后他的剑便有如势如破竹之势切开了那只生物爪子坚硬的表皮。
第73页 那生物快速收回了自己受伤的爪子,暴躁地用自己的巨掌在地上踩踏了两下,顿时附近一片立即地动山摇,碎石沙土四起,它粗壮的尾巴趁这个时机直直向褚墨抽去。 褚墨险险躲过这令人招架不住的一击,那尾巴砸向了旁边的墙壁,一个巨大的深坑立现。那生物唿哧唿哧地喘着,眼神中出现了红色的幽光,扭头死死盯住了褚墨。 褚墨淡淡地回看了一眼,脚下生风躲开了那生物回卷的巨大尾巴。大致摸清了那生物的实力和攻击方式,褚墨再也不躲闪试探,毫不客气地和那生物厮杀起来。 整个地底不断晃动着,胸前受了那生物一爪子而皮开肉绽的褚墨最终还是将那只丑陋的生物击毙在了九霄青刃剑之下。 就在那只生物临死前的长啸出口之前,褚墨长剑一挥,将那生物的首体分离,而在他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此时因为战斗而亢奋着的褚墨,差点回手一剑将机关鸟戳对穿。 当他的剑碰到机关鸟的木翅膀时,立即意识到不对,收回了自己的剑来,将机关鸟抓在手里。 机关鸟本是接触到了需要传讯之人便会直接传讯,可是此时在褚墨手上地机关鸟却开合着木鸟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若这上面的神力残留和另一半的神识确实是于荆的,褚墨可能会怀疑这是不是阳华那傢伙已经飞升了而自己却不知道。 说起来,在这终日漆黑的环境之中,甚至不知自己待了多久,今夕几何。 褚墨心中也难得感嘆了起来,这机关鸟让他重新感受到了来自于荆的一点点气息,让他生出了快些回去的想法。褚墨细细摩挲机关鸟身上已经平滑光亮的地方,一如于荆往日做的那样。 等了少许时间,机关鸟嘴里终于吐出了声音,一个褚墨从来没有听过的粗糙生硬的声音。 “咕咕咕……咕以拉衣……咦,依雨极,几又,救,咕咕咕!!急嗯亿嗯!咕!!”这富有特色的咕咕声一听就是小肥的,仔细辨认这段十分生硬,又相当艰涩难懂的话,褚墨已经来不及去思考或是欣慰小肥居然已经勉强能说出话来这样的事了,整理完小肥说地一个又一个不着调的音节,褚墨整个人都狂躁了起来。 于荆不知被谨殷如何了,小肥让他快回去救于荆! 照机关鸟身上的磨损程度来看,于荆定然是经常放在身边的,而根本不可能会让小肥单独将它拿走并且放飞。所以,于荆出了事的可能性相当之大! 褚墨当下便在机关鸟内输入了自己的神力。天渊底部深处地形错综复杂,进来容易出去难,他现在没有时间一步一步地探路,而机关鸟会自动择优,找一条又近又安全的路循着于荆的神识而去,他只要跟着机关鸟,便很快就能找到天渊的十万丈深坑。 果然不出所料,褚墨此时便站在了天渊深坑的最底部。 他不知凭自己现在的修为是否可以登上这无所凭依的深坑。不过,也没有自己再回头的余地了。今日,他说什么都要出去! 机关鸟扑棱着木翅膀小心且缓慢地上升着,褚墨也靠着神力攀着这如巨塔般的天渊深坑。 机关鸟离褚墨的头顶越来越远,而他的行动也变得缓慢起来。机关鸟扇动翅膀的频率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褚墨也跟随着这富有规矩和节奏的声音,调整了自己的唿吸和神力的运用分配。不知过了多久,褚墨终于感受到了周围光线的变化,也感受到了洞口因为下雨而潮湿松软的泥土。 在神力几近枯竭透支的情况下,褚墨终于还是看到了不远处的洞口。机关鸟已经自顾自地飞出了洞口,扇着翅膀快速前行,根本不等身后的褚墨,一会儿就没有了声音。 这最后一段褚墨几乎是徒手爬上来的,泥泞不堪的洞口让他的衣袖和裤脚上沾满了湿泥,他只在原地停留整顿了片刻,就马不停蹄地往自家的方向赶。一路上,他努力吸收着周围的天气神气来补充自己体内神力的空缺,虽然很快大部分便被他用在了飞速赶路上,其中一小部分则被留在了体内。 回到自家外森林时,褚墨的神力已经恢復了不少,他冲进自家的竹屋之中,看到的,是凌乱的房间,和地上一滩深暗红色的血迹。小肥正抱着自己的尾巴,在棋盘上瑟缩发抖,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散落了一地。 听到动静,小肥立即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笔画着,时不时吐出一两个音节来,却表达不出一个完整的意思。 褚墨见状一手抄起小肥往兜里一塞,问小肥道:“谨殷在哪儿?”小肥毫不犹豫地指了一个方向出来。褚墨一步跨出房门,却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迎面撞在了一起。 “小墨墨,于荆呢?”姬岩拉住欲走的褚墨,拍着自己的胸口问道,“还有你怎么问谨殷在哪儿。噫,你这破不拉几的衣服又脏又臭的,到底是在哪里讨了饭?不对,神界还有哪里可以讨饭的吗?” 褚墨不理会他的调笑,手上用劲挣扎语气冰冷道:“于荆大概是在谨殷手上,我要去找他。” 姬岩一愣,问道:“你说的那个在谨殷手上,是我想的那个吗?怪不得小爬山虎今日突然慌忙来寻我,说什么都缠着我拉我来这里,原来是于荆出了事!” “我就说这个谨殷看起来就贼眉鼠眼的,没想到还能把人直接掳走。你愣着干什么,他到底是你家小情人还是我家小僕人啊!快点去找他,我和你一起去!”姬岩催促道。 褚墨早就想快点走了,可是这个姬岩一直拉着他不放,现在倒是反过来倒打一耙说他不够积极。褚墨皱了皱眉,没有反驳和生气,朝着小肥指着的那个方向快速移动。姬岩也不愧为数十万年前飞升来的神,看起来毫不费力地跟在褚墨身后,像是闲庭信步,还有空逗弄一番花草树木。 小肥紧张地探着头深怕错过了谨殷的住处,它聚精会神,辨认着一路上经过的重要的路标景色,根本不敢放松。 有了小肥的指路,在一片山群之中,褚墨感受到了谨殷的神力波动,和于荆的气息。 小肥也指了指山群之内,表示谨殷住在里面。褚墨根本没有丝毫考虑,直接奔进了深山之中。 他背后的姬岩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一步不落地紧跟着褚墨。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看到了山群之中一块平地之上,有一间巨大的木屋,孤零零地矗立其中。 ☆、第五十七章 于荆已经在谨殷家的床上躺了快有整整一天了。 自从昨天被谨殷打昏了带回了谨殷家中之后, 于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神识全都封闭在了识海之内, 切断了身体的所有感觉和自己神识之间的联繫,只留下了微弱的听觉注意着外面谨殷的动静。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这么做。开玩笑,如果那样做了那不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虽然不一定能成功, 总还是要试着挣扎一下。不过,如果真的一开始就直接挺直了身板等到谨殷过来,说不准谨殷就这样没有了兴趣也说不准? 凭着那一点点听觉,于荆知道谨殷正头疼地拿自己没有什么办法。
第74页 谨殷能拿自己怎样呢, 因为神识感受不到身体上的强烈渴望,哪怕自己的身体正火热发烫,谨殷再怎么动作, 身体都不会有任何反应。而且谨殷又不能直接用神识冲进自己的识海中来,在自己的地盘上,本来自己就占优势,更何况谨殷光是用神识还不一定敌得过自己。 谨殷应该也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那种对着一动不动的自己还有什么想法吧, 而且他肯定是不可能会对自己做那样的事的, 毕竟雨嫣花的花粉毒毒性一旦交合就会消退,若是自己解了花粉毒, 谨殷便也拦不住自己了。想来谨殷等了这么久,费了一番心血肯定是不想功亏一篑的。 心里门清儿的于荆有恃无恐地把自己封在识海中,静观其变。 谨殷正不知第几次卖力地逗弄着于荆的身体,该挺立的地方还是挺立着,但是不论自己做什么于荆都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 没有水光潋滟的眼眸,没有难以抑制的呻/吟,很快谨殷就失去了兴致,整理整理衣服从床上下来。 门外的小麻雀啾啾着飞了进来,谨殷面色阴郁,目露寒光盯着叫得惊慌的小麻雀。小麻雀绕着谨殷飞了两圈,落在了他的头顶,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闭嘴。这里不是在那儿,少叫唤。以前教你的你都忘了?”谨殷语气不善。 小麻雀委屈地啾了一声,扑了扑翅膀。门外传来一阵规律而机械的扇动翅膀的声音,机关鸟飞了进来,无视了站在床侧的谨殷,飞向了在床上躺尸的于荆。 于荆听到了细微的声音,还没分辨清到底是什么落在了自己手上,便模模煳煳听到了褚墨的声音,虽然只是很短的一句话,但是这令人朝思暮想的声线,还是立刻被于荆捕捉到了。 “去找他。” 只有三个字,于荆觉得有些迷茫,稍稍把神识的封闭口打开了点,眼睛睁开了一点小缝,把自己的喘息放轻。他看到在窗前的谨殷,头上顶着一声不吭的小麻雀,手里把玩着机关鸟。 于荆心中“咯噔”一声,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谨殷手里的机关鸟碎裂了开来,他把机关鸟的残骸随手一扔,手里抓着两缕细小的神识。其中一缕因为于荆本体在这里,很快便挣脱出了谨殷的手中,涌进了于荆的体内。 而另一缕就是褚墨的了,谨殷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握紧了手,用自己的神识将那缕神识击散。 于荆心中一阵揪疼,没把控住自己的情绪和神识,接收到了自己身体每一个毛孔里叫嚣着的欲望,好在他很快稳住了心绪,可方才一瞬间的强烈感觉已经让他漏出了一丝轻哼。 谨殷转过头,语气中含着轻蔑:“怎么,心疼了?”他的眼神在于荆身上流连了一阵,最后在于荆因为唿吸轻微起伏的胸膛之上打了两转,落在了于荆紧闭的嘴上。 他坐在了于荆身边,低下身道:“我又改变主意了。”他一吻落在于荆的嘴角,像是对待情人那般温柔地轻喃道,“你养的那个小神,可快要来了吧。如果他看到,你在我身下的样子,应该会很有趣吧。” 小麻雀十分有眼色地离开了,也不似往日那般活泼。 谨殷低笑起来,手掌在于荆身上移动着,手下的胴体肤如凝脂,腰腹和四肢因为常年的锻鍊,肌肉的线条张弛有度,谨殷忍不住低头舔过着让他把持不住的躯体。 于荆缩在自己识海中,稳住自己的心神想着办法。 谨殷现在根本已经疯了,哪怕自己神识躲在识海里,面对根本不会有任何回馈的身体,也是一副不管不顾要强要了自己的模样。装鸵鸟不行了,那就只好拼上一把了。 一旦接管回自己的身体,自己肯定会被花粉毒折磨得意识不清,得想好什么万全的对策才行。 而谨殷此时的吮吸声越发毫无顾忌起来,已经一路吻到了于荆的小腹处。于荆用神识听到这声音,在识海中被噁心得不行。 谨殷掏出了已经精神无比的小谨殷,将它和小于荆放在一处,感受着于荆身体的温度,手握紧了两个靠在一起的物什动作起来。 于荆趁此机会,放开一点点神识,强忍着感觉把身体内的神力慢慢调动到了自己的右手之上。将大约自身八成神力都聚集在了自己右手之上后,他松开了紧紧咬住的牙关,主动迎合着谨殷的动作轻轻叫出了声。 这其中,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是演的,于荆放出的神识只接收了身体不到十分之一的感觉。 他像模像样动情地呻/吟,右手假意轻轻抖动着摸向了自己的下体。谨殷见此,放开了自己的手,任由于荆的手握住了小于荆。谨殷只当是于荆已经妥协放弃,却没料到又在于荆的嘴里听到了褚墨的名字。 谨殷唿吸一沉,心中想要占有于荆的念头盘旋不散,而他的手伸向了于荆更加隐秘的穴口。 他微低下头,眼中只有那个诱人的地方,心中疯狂叫嚣着的唯一的念头就是刺穿身下这人。 就在谨殷的手触碰到什么之前,于荆瞬间放开全部神识重新掌控了身体上的行动力,在身体感觉冲上头脑之前,一拳狠狠打在了正低着头的谨殷鼻樑上。 谨殷被妒意和眼前自己所爱之人的身体迷惑,虽然在瞬间聚集了一些神力护住了自己的面部,可还是抵不上于荆着裹着八成神力的一击。只听见“喀啦”一声,最脆弱的鼻樑骨还是没能抗住这根本是下了死手的一拳,应声而断。 谨殷痛苦地叫出了声,他身下的小谨殷也因为剧烈的疼痛瞬间低下了头。 啧,没打死。 于荆惋惜着,紧接着便无力地躺了回去。 褚墨冲到屋子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于荆在断开自己身体感觉之前瞥到了夺门而入的褚墨,和他身后的姬岩。虽然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还被姬岩看到了着实很羞耻,不过反正自己在识海里,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 刚刚好像还看到了褚墨嘴角没有擦尽的血丝,于荆不禁有些担心。他不知道现在褚墨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不过方才的神识被抹灭之后的反噬肯定给褚墨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于荆听出褚墨正在和谨殷打着,而姬岩则说了句:“你们俩怎么都成,记得给对方留条命下来,别的我就不多提了。” 所以为什么姬岩也会在这里?路过吗还是特地来看自己笑话的……肯定是来看笑话的吧! 姬岩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件破衣服,盖在了于荆身上,也算是给于荆心理上很大的安慰。他一边看着褚墨和谨殷过招,一边给于荆解说着两人的情况,做足了一副旁观的姿态。 于荆凭着姬岩说的话,用听觉辨认着,倒也想像出了现在的画面来。 于荆也是能理解为何姬岩只旁观不出手,毕竟这事儿和姬岩没什么关系,他帮谁都不好。谨殷掳走自己,褚墨来救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两人都没有触及到神界底线。凭姬岩的修为一个打褚墨和谨殷两个都不在话下,除非谁真的动了杀心,出了杀招,他才会出手阻止。
第75页 所以他现在看着像是一副弄不清轻重缓急地只像是看个热闹,其实可比已经斗到屋外两人心里清楚地多了。 门框束缚了姬岩的视线,他颇为惋惜地说道:“看不见了。”他很不情不愿地继续说道,“那就只好看看你这是怎么回事了。” ……用得着这么苦大仇深的吗!而且这种看起来比较重要的事不应该是优先于看热闹之前的吗,自己还以为是姬岩没有什么办法才一直都没管…… 于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姬岩有着不错的交情了。 “嗯……雨嫣花粉,我知道了,这没法解。”姬岩把自己探查的神力收了回来。 于荆原本满心的期待又落回了远处。 “不过……” 于荆竖起了耳朵。 姬岩得意得眯眼笑道:“我的修为可以暂且压制一会儿这花粉毒。” ☆、第五十八章 于荆拢了拢身上的破衣服, 在衣服上撕了边缘一条布料当成腰带绑在腰间, 问身边的姬岩道:“你怎么会过来的?不会是正好来找我喝酒,没见着我正好碰上了褚墨吧?”反正这话说出来于荆是不信的,这又不是说书先生自己编的话本故事。 姬岩顺势接话道:“是啊, 我酒都带了, 趁他们还没结束,我们一边喝着一边看?”说着还摸了摸腰间,像是真的在这里可以拿出酒来直接喝的模样。 于荆繫紧了衣服道:“你留着自己喝吧。”随后匆匆走了出去。 屋外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看样子一时间也分不出个高下。不过加上一个目前短时间内体壮如牛于荆的话, 可就不好说了。 于荆加入,自然是帮着褚墨的。谨殷接下于荆徒手一拳,看到于荆面无表情的脸时, 眼中闪过了一丝惊疑,很快又敛去了眼中的所有神采,变为暗淡无光。 褚墨见到于荆的身影加入,在两人互相换防的期间把九霄青刃剑给了于荆, 自己用上了短剑。 这三年在天渊底部, 褚墨早已把短剑使很熟练了,虽然说不上出神入化, 可是比起自己的剑法来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在其中。短剑招式只为杀,每一挥每一招都带着杀气。 谨殷不敌两人,被打得节节退败。可即便如此,谨殷仍然奋力抵挡着,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想法, 哪怕他已经知晓他完全没有了得到于荆的可能。 他能如何,褚墨一招一式都带着对自己杀意,于荆虽然没有如此杀心,但是也没有一点放水的意思,也没有想要阻止褚墨的攻势,那又和要自己的命有什么区别,自己可不想死。 眼看褚墨的短剑就要划上谨殷的头颈,姬岩将短剑挡了下来,一嘴酒气道:“年轻人不要冲动,把剑收回去,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嗝,于荆你也不拦着点,真要闹出性命来把大家都招来吗?我再去喝会儿,嗝,你们别乱来。” 于荆原以为姬岩说一起喝酒是随便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的带了酒来,还在旁边一个人喝。 其实于荆也有一刀砍了谨殷算了的想法,也是因为知道姬岩一定会出手阻拦,便也没管褚墨的步步紧逼,让谨殷好好受一受着危难当头每根汗毛都竖起,浑身不能动弹的滋味。 虽然总体而言和自己的感觉不太一样……不过没关系,从对感觉的表述上是一样的就行了!总不能便宜了这个不知对自己做了多少龌龊事的人吧? 褚墨大抵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对谨殷的杀心也是真真切切的,被姬岩拦住后,褚墨收起了手中的短剑,一身冷冽的杀意未褪尽,一把将于荆揽在怀里。周遭依旧寒冷气势逼人的褚墨,怀抱却让于荆久违地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 谨殷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站起了身,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于荆,不甘地问道:“你就真的如此决绝,不顾你我这万年的情谊了?” 于荆被褚墨的气息包围了起来,体内被压制的花粉毒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姬岩肯定骗了自己!说了他的神力大约可以压制这花粉毒一个时辰左右,这才不到半个时辰,怎么就已经隐隐要重新发作的迹象了? 于荆挠了挠自己左手上已经只剩下几道浅浅粉色的剑痕,挠得自己心里直痒痒。他说道:“万年情谊就是你趁我下界,把我家整块地用五位裂地术全都砸了下去?还是说是把你家养的麻雀偷偷送到我这里来当内应?或者说是求而不得之后干脆撕破脸皮把我带到这里来?你现在跟我说什么万年情谊,哪怕是万万年情谊那是不是太迟了点,你真把我当成是什么圣人吗,被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瞒还能欣然原谅你?你想的未免有点太美了吧。” 谨殷脸色一黑,辩解道:“那不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吗?他陪你多久,我陪你多久,凭什么他可以完完全全得到你的一切,我却不行,我哪里没有他好?” 于荆盯着谨殷,手摸索着放到了褚墨的脸上,让他低头靠近自己,然后一吻轻轻落在褚墨的嘴唇上,随后语气诚恳地对谨殷道:“这么说来其实我们俩还需要感谢你这个媒人呢,要不是你费尽了心思把那块地打下去,我也不会和褚墨有接触,更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了。对了,我在想是不是你对我的禁术动了什么手脚,才导致我记忆和神力都被封印了?” 谨殷脸色白了红,红了又白,没说出话来。看这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一目了然。 于荆体内地花粉毒逐渐重新开始起效果,让他整个身体都散发着热意,脸上也被蒸地粉扑扑的,他悄悄卸下了大部分的力气靠在了褚墨的身上,语气也因为失力而放柔了不少:“原本重新回神界时,我还想与你继续做朋友。我以为你看到褚墨就会放下你的执念,你又不是什么年轻不懂事刚刚飞升的神了,何必把这些不属于你的都装在心里呢?我现在倒要反过来问你一句,你何苦?” 褚墨眼里温情似水,调整了一下于荆在自己怀里的姿势,让他能更舒适放松。于荆舒服地喟嘆了一声,对面色苍白的谨殷继续道:“况且感情也不该用时间来衡量,你万年只和我做了知己,你心里还不清楚你在我心里的是怎么样的分量吗?” 谨殷咬着嘴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于荆手里已经开始冒汗,和褚墨有接触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麻了起来,他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努力装作依然正常的样子道:“在神界我没法杀你,今后还请你好自为之,能搬家赶紧搬,搬不走了也别让我们俩看到,否则就算不能杀你,让你吃点苦头我们还是做得到。” 于荆微扬着头,长吐一口热气,语气已然不稳:“走…走吧。回家了,让姬岩和谨殷好好聊聊。” 正在一边喝酒看戏的姬岩听到自己的名字,酒壶里的酒都洒出了点来,他道:“餵……你什么意……”而留给他的只有褚墨和于荆的背影。 姬岩觉得自己被于荆耍了一道!不过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招唿谨殷道:“快来喝一杯,喝点酒哭一场,这事儿就过去了,感情不就那么回事儿吗。”说完自己把一壶酒一饮而尽,根本没给谨殷留下一杯半滴来。他道:“就是我在喝酒而你喝不到。”
第76页 谨殷显然没有听他说话,执着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拳头握紧,直到再也看不到两人才松开了自己的拳,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低垂着头轻偻着背。加上他血迹斑斑,被剑划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只丧家之犬。 “看你也听不进什么话的样子,你还是自己一个人想想清楚吧。”姬岩收好的自己的酒壶,拍了拍屁股道:“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你尽管装纯情骗个单纯点的神回来跟你过日子好了,没多大事。”姬岩走到他身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在经过于荆家附近时,还很给面子地帮忙下了两道禁制,照他的神力,能打破这禁制的全神界也是屈指可数。主要是谨殷要还是没想通,短时间内也没法去找于荆和褚墨的麻烦。 说起来,自己还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神呢。 姬岩又摸出了一壶满酒,灌下了一口,心里喜滋滋的。 谨殷一直在他木屋前的空地上站着,小麻雀落在地上一跳一跳到他脚边,不敢乱叫,只轻轻啄了啄他的裤脚蹭了蹭,像是在安慰他。 谨殷勐地抬头,眼神放光,不断重复道:“分量,知己!分量,知己……”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他失魂落魄地踩着泥泞回到了木屋中,门都没有关上,坐在了床上没有了动静。 回到了自家竹屋,褚墨道:“你说的那句……意思是说谨殷在你心中是分量比较大的知己吗?” 于荆抱着浑身凉凉的褚墨道:“你这是,吃醋了吗?哈,随他怎么想反正也不重要了,嗯……知己不知己也都是以前的事了。你确定你现在,非要跟我谈论这样没有意义的事吗……唔!”于荆的尾音都被吞进了肚子。 褚墨直接封上了于荆的嘴,让他只能用鼻音和喉头髮出动人的哼吟声。 整整三年的思念在此刻爆发,在雨嫣花粉的作用下,于荆很快就被情潮控制,双手双脚缠住温度较低的褚墨,不断变换地方来汲取褚墨身上地凉意来为自己降温。 褚墨虽然被于荆无意识地撩拨弄得很是上火,可手下的动作没有半分的粗鲁,他低头轻轻舔吮着右边殷红变硬的小豆,另一边则用手轻轻逗弄,右手在于荆的下身到处游走,偏偏不去摸小于荆,也不去碰后面,只在他的股沟处打着转。 听着于荆的呜咽声轻轻地哀求着,褚墨才将他翻过了身,忍耐着做了一番拓展之后才慢慢把自己挤进了于荆的体内,两人皆满足地嘆了一声。 褚墨在于荆体内冲撞着,直到释放前夕,褚墨才将于荆抱起,神识一举涌入于荆的识海之中,两人一同攀上了巅峰。 ☆、第五十九章 “昨日姬岩来, 说明日他要办个什么大会来着?我没注意听, 现在突然想不起来了!”老年于荆询问着身边的年轻褚墨。反正是于荆没什么兴趣的事,所以一转头就忘了,要不是姬岩留了一壶自己酿的酒下来今天又看到了, 可能他早把这件事忘到天渊底部去了。 “神界比武大会?”褚墨倒了一杯酒推到于荆的面前, 回忆了一番。 于荆像平时饮茶一般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却被这酒熏到皱起了整张脸来:“咳咳,姬岩用什么酿的怎么这么凶。整个神界的神应该都会去吧,我们要去吗?不去感觉不太好, 毕竟你才刚飞升,出于礼貌多接触接触他们也是必要的。可是,要是去了的话, 不是要碰到谨殷了吗!” 于荆咂咂嘴,用嘴唿了两口气,企图把嘴中的酒味都散发掉,他半张着嘴口齿不清地说道:“虽然暴揍过他一顿之后他也没来烦过我们, 可是我看到他就上火。” 于荆给自己的嘴里扇着风, 想缓解一直纠缠在自己唇齿之上的酒辣味,还没等他嘴里好受些, 他就被钳住了下巴,下一刻就被褚墨吻了个七荤八素。 等他气喘吁吁地推开褚墨的之后,后者若无其事地又倒满了酒杯。于荆眯着眼睛盯着褚墨,而褚墨根本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帮你消消辣。” ……好像是没那么辣了, 咳,好吧还有点甜。 心里甜。 突然羞涩的于荆想用什么来掩藏一下心里的情绪,拿出点作为神的矜持来。于是他握住了手边的茶杯,一口灌了下去。这回因为喝得太急太快,于荆直接被辣出了眼泪,只觉得自己从嘴到喉,食道到胃,全都是火辣辣的一片。 于荆苦着脸擦了擦被辣出的生理性眼泪,耸动鼻子吸了吸,趴在了棋盘之上,整个人都蔫了。 褚墨轻笑一声,在于荆的后颈捏了捏,顺着背沟抚了抚于荆的后背,冷静地问道:“还要消消辣吗?”于荆勐然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褚墨,沉稳而肯定地点了点头。 褚墨莞尔,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了茶壶,换了个新的茶杯倒了满满一杯苦茶端在于荆面前。 于荆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茶杯,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从褚墨身旁拿过了酒壶,忍着辛辣味直接往自己嘴里倒了一整口,一手搂过褚墨的脖子,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嘴唇对上自己紧闭着的嘴。 然后他傻眼了。 褚墨抿紧了自己的唇,于荆嘴里装了太多的酒也不好张开嘴挑开褚墨的嘴唇,口腔里的酒又狠狠刺激着他的味蕾,甚至他的鼻尖都被呛人的酒味染上了一丝粉红,眼泪也直往外冒,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看起来实在可怜极了。 于荆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能理解偷鸡不成蚀把米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怎么样一种感觉了,十分刺激,也非常后悔。 于荆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口酒自己吞了,只是这辣口的味道让他没了咽下的勇气。 这要喝下去,恐怕自己就能起火了。还是安稳点老老实实去吐掉算了。 他灰熘熘地松开了自己强抱着褚墨脑袋的两条胳膊,鼓着腮帮子从褚墨嘴上离开了没到一寸,就被褚墨按住了脑袋压回了他的嘴唇上。 感觉到褚墨打开了的唇,于荆迫不及待地把酒一点都不剩地推到了褚墨的嘴中。一些酒液随着于荆急躁地动作,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褚墨用手指轻轻揩去,搜刮完于荆嘴中香醇的烈酒,又不客气地捉住于荆的舌头轻吮了两下才放开了他。 此时的于荆的醉意已经略微有些上头了,脑中空白了小半刻,眼神定定地落在褚墨的嘴唇上放空,唿吸粗重,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和嘴唇道:“居然不辣了。” 褚墨神情微动,刚想再做点什么的时候,于荆靠回了自己的椅子,模样放松,语气中带着醉酒的憨态:“刚刚我们说到哪儿了?”虽然眼神已然发散,无法聚焦在某个固定点上,可他的神态却是比往日都正经了几分。 “哦对,神界……大会!”淡定地跳过了他还是没记住的名称,继续道,“虽然有谨殷在,但是大伙凑一起聊天磋架多热闹啊,神界以前从来没有搞过这样的活动,也不知道姬岩怎么突然想出来的这样的新鲜事。那个大会……虽然不知道是干嘛的,肯定很有趣,不去不去,绝对不去,我才不想去呢。”于荆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
第77页 褚墨:“……” “好,那就不去了。”褚墨柔声道。 于荆委屈地反问道:“真的不去了?”其实还是有点想去的,但我就是不说。 褚墨道:“你不是不想去吗?” 于荆的嘴角又往下落了两分:“对啊,我一点都不想去的,又浪费时间又没劲,还要碰到不想看到的人,肯定没什么意思!” “那明日你在家中等我,我去跟大家打个招唿就回来。”褚墨将苦茶端在嘴边,抿了两口。 于荆眉头轻蹙,手立刻揪住了褚墨的衣角说道:“不行,你,不准去,让我去……” 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于荆的后半句话,褚墨转过头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正发出均匀的唿吸声,睫毛轻微抖动着。褚墨动作轻柔,将他抱回了床上。 第二日一大早,褚墨拉着于荆出了门。 才刚醒来的于荆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问道:“我们要去做什么?” 褚墨道:“神界比武大会,你陪我。”褚墨十分照顾于荆复杂想去又强忍着不去的心情。 于荆挠了挠脸颊,脸上不情不愿,脚下却加快了速度。 到了姬岩所说的比武大会现场,两人才知道这什劳子比武大会到底有多简陋。中间一片被剷除了草的土地呈一个不规则的圆,边缘一圈草地也参差不齐,像是被狗啃了猪拱了一般。 已经来了的神都坐在了周围,大部分都坐着椅子,而椅子的模样看起来根本不是出自一家之手。“应该是从自己家中带出来的。”于荆肯定地说道。至于为什么,树荫底下某一位面前还放着一方木桌,放着一壶热腾腾的茶,一个崭新的杯子。 这能要说是姬岩准备的,于荆大抵会笑到直不起腰来。 什么都没带的于荆指了指距离那简陋的“武台”一丈多的位置的参天大树,褚墨立即意会。两人一个跃身坐上了那大树的粗枝干。 才刚坐稳还没来得及偷偷跟褚墨亲热一会儿,于荆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勐然转头向远处下方看去,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谨殷。 自从上回和谨殷彻底闹崩以后,于荆已经有许久都没见过谨殷了。虽说心中的气火还没有完全平息,可毕竟大家都是神界之人,念一两分薄情也是无可厚非的。这回当着几乎全神界的面,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好了。 于荆淡然转回头,把视线落回了“场上”,姬岩已经在圆形的正中央解释这大会的规则了。用简单的话来总结输的方式就是,出场输,自动认输,见血输。以打擂的方式,修为高者必须压制到同等修为,无人攻擂则擂主胜。 至于彩头,姬岩还卖了个关子,说等最后的擂主出现再公布。 场下大部分的神都兴趣缺缺,只有那些平日里闲不住的才上所谓的擂台进行友好切磋,但也没有于荆想像中激烈刺激的场景。这些神平日里也和于荆一样无事可做,换着花样美化自己的招式,比武大会,更像是“比舞大会”。 “上回见他这招还不是这么出的,没想到他居然又换了个方式。”于荆啧啧称奇,手上不忘给褚墨笔画上回他见过的是如何的。 褚墨怕他一时得意忘形坐不稳掉下去,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把他按住了。 这场了无生趣的比武大会不到半日就再也没有哪位神上台了,于荆真是懊恼极了,早知道是这样的,他说什么也不来了,这比在家晒太阳还没劲。 于荆打了个哈欠,忽然眼前一亮,抬头看向褚墨道:“我们去修真界玩吧!” ☆、番外一·小肥&小白(上) 小肥, 作为目前唯一一只穿越过三大界层的伟大神界松鼠, 自从突然开窍会说人话之后,就过着……天天被他可恶的主人嘲笑的生活。 你以为他会因为世界的恶意而悲痛欲绝自此封嘴再也不露半点声音? 小肥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不可能的。 每天天未亮, 他都准时出现在竹屋外, 扯开嗓子喊起床。用于荆的话来说,真的是非常相当惨不忍睹,简直听得人都要绝望了。不过还真别说,经常练习发音果然很有用, 没到一个月小肥就能把“起床”两字说得十分标准了。虽然从第三日开始屋里两人就已经听不到小肥每日清晨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他们每晚都用神力给竹屋隔了音。 不知道自己把字都说清楚了也没有人欣赏的小肥,还在为每日充当鸡鸣唤起懒惰的人沉睡的心灵这件伟大的事而沾沾自喜。 做好每日自己应该做的“工作”(自以为的)后, 小肥会去找土豆/雨嫣花/爬山虎玩,用他一嘴一个个往外蹦音节的人话,跟三种根本没有声带的植物聊天,单方面的, 而且是听不懂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 小肥表示和大家聊天聊得很愉快。 忽然有一日,他发现他的主人和备用主人在一个晚上全都消失了, 那岂不是,这里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小肥突然兴奋,高兴得从温泉滚到森林又从森林跳进小溪,一只鼠不知道在鬼叫些什么。滚了两三日之后,小肥瘫在树上生无可恋。 作为家里唯一一只会说人话(但是像鬼叫)的生物真的是好寂寞啊! 一只鼠在家里掏果子不知掏了多少年, 终于有一日,他觉得他得出去看看,就在今天,是的。他有预感如果今天不出森林,明天可能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的想法了。 于是一只圆滚滚的松鼠拖着两个果子,在跟土豆、雨嫣花和爬山虎说了之后就离开了于荆的保护结界,第一次一只鼠独自离开了家门。 神界天气好的时候,连空气都飘着芳香,也不知是从哪里飘来的味道。 刚出来不过一刻,小肥已经啃完了拖在身后的两个果子。看着一地残骸和两个果核,抬头看着家里茂密的森林,小肥僵住了脚步。 没有吃的适合单独外出旅行吗?不、不适合吧? 小肥短腿往森林的方向抬了起来。 不行!他怎么会是一只半途而废的鼠呢? 小肥转过了身,义无反顾地向森林反方向走了。今天他小肥!非要出个门,天黑以后再回家——如果他找得到路的话。 这么想好像还是有点心虚?不过也没事,作为一只会说人话的鼠,迷路了问一问路上碰到的人就好了,难道还会有谁把自己吃掉吗?根本不会的! 确实不会,因为小肥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别说吃了这只肥松鼠,连可以问路的人都不曾见过一个。小肥不由萌生了赶紧转头回家的想法。 还没等他做好去留的决定,他机敏地看向远处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那个人,身上有很熟悉的味道!还是让鼠十分厌恶的那种。 小肥能讨厌的,还是在神界的又很熟悉的人还能有谁,自然只有谨殷。 小肥的耳朵抖了两下,一下来了兴致。他倒要跟去看看,这个人到底要去做什么。小肥靠着自己的体型优势和动物与生俱来的灵敏感觉,远远地在草丛里一边躲着一边跟着谨殷。
第78页 大约跑了小半日,小肥觉得这是他这辈子跑过最远的路了。天空在前进过程中越来越暗,等谨殷停下来的时候,前方的天空只有一片黑漆漆的雷云了。而雷云之下,许多神自发围成了一个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小肥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好像上回碰到这样的阵势,他就站在人群中间。不,准确来说是在于荆怀里,于荆在人群中间,他们从仙界回来。 所以,这是有谁要从仙界来神界了?小肥开动他的小脑瓜子想了好半天才想明白。 一道闪电和雷响,小肥只觉得远处忽然一闪,人群中间出现了一个白髮白衣的年轻男子,或者确切来说,是个少年。他紧张地和周围一圈各种各样的神说着什么,时不时摆摆手,又忽然脸红成了一片。 小肥发誓,除了于荆和褚墨,他再也没见过比这人更让人顺眼的了。甚至为了看清楚,小肥都忘记了要偷偷藏在草堆里不引人注意。 他悄悄探出了自己的脑袋,露出了自己的小豆眼和尖耳朵。 那个少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穿过两位神之间的空隙向小肥这里看了过来。和少年视线对上的那刻,小肥的耳朵抖了抖。 这个人总觉得很眼熟?不对!好像是被发现了! 小肥赶紧把脑袋藏回了草堆之中,可是两条短腿却没有动作。 就再看一会儿,就一会!等他们都走了就回家,真的。 小肥默默在心里决定好了。 白衣白髮的少年和周围的神又说了会儿,笑着点点头,周围的神露出了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纷纷扬长而去,包括谨殷也不例外。小肥暗暗地对谨殷做了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又盯好了还在原地,看似十分茫然的少年。 少年在原地踌躇了一阵,终于迈开了步子向小肥走来。 小肥紧张地缩了缩脖子。这傢伙明显是看到自己了冲着自己来的,要跑吗还是假装自己只是路过比较好?他不会吃了自己吧! 小肥想像了一下自己被扒光了毛架在烧烤架上,油晃晃香喷喷外皮还脆脆的样子,口水流了一地。有点想吃东西了……不过当然不是吃自己了! 由此可以看出小肥继承了于荆一样的关键时刻就胡思乱想的性格。就在小肥考虑吃不吃饿不饿问题的时候,少年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小肥草堆前。小肥抬起了头。 走近了才发现,少年不止衣服和发色,就连眉毛都是白的,整个人的皮肤看起来都是毫无瑕疵白里透粉,近乎透明,而一张小嘴却是樱粉色的。 真是,好精緻的少年啊。 小肥挪了挪屁股,瞪着他的小豆眼对上少年的双眸。 少年漆黑的眼眸中显出一抹暗红色来。 小肥一愣,这眼睛真的是很熟悉啊。特别是这红色…… 少年伸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放在了小肥的面前。小肥鬼迷心窍地爬了上去,任由少年把自己捧到了他像是艺术品般的脸颊旁。 小肥鬼使神差地舔了一口少年的脸颊。 少年像是有点痒,轻呵着用纤细的手指擦了擦脸颊。 他嘆道:“小肥啊……” 小肥一僵。 “我是小白啊。” 小肥跌坐在少年的手掌之上,豆豆眼里全是震惊的神色。 “吸嗷,巴依?”小肥用不熟练的音节重复问道。 一鼠一少年皆是一愣。 小肥纯属是因为,看到小白如今这样,不仅化人修成了神,一口人话说得比自己还好,瞬间便不好意思了起来。太丢鼠脸了! 而小白则是惊诧于小肥居然已经学会了说话,他缓慢地重复了一遍道:“对,我是,小,白。” 小肥挫败地耷拉着脑袋。 这个臭小白,这是在嘲笑自己吗!有什么好笑的,比起土豆、雨嫣花和爬山虎来说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好吗。小麻雀?什么小麻雀,家里没有这种生物。 “吸拗,巴皑。”小肥气唿唿地跟着重复。 小白笑了笑,挠了挠小肥的下巴表扬道:“是这样,小肥很厉害。” 小肥舒服地尾巴都竖了起来,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小肥踩着小白的耳朵,爬到了小白的头顶,指了指前方说道:“家!”这是小肥为数不多能说清楚的字。 小白就着小肥的指引,带着小肥一路走了回去。有小肥在,两人很容易地走进了森林外的防护结界,穿过森林,来到了空无一人的竹屋前。 小白闻了闻周围的味道,问小肥道:“这是于哥哥和褚哥哥的屋子吗?他们两人不在家吗,我还想好好感谢他们一番。若不是在他们身边耳濡目染,我也不会有今日的飞升了。” 小肥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吸凹石了!” 小白反应了一会儿反问道:“消失了?怎么突然消失了?” 小肥抓耳挠腮说不上来。小白顺了顺小肥的毛髮,温柔安慰道:“没事,你可以慢慢告诉我。我可以在他们屋子旁也做个屋子吗?”小肥想像了一下于荆可能会有的反应,点了点头,拍拍小白的头顶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小白也不客气地动起了手,半日功夫造了一个不大的木屋出来,只放下了一张不太大的木床和一个木质的桌子。小肥则在木床头用爪子悄悄挠着,在外面又做了一把木质躺椅的的小白走进屋子,小肥立刻从床头滚到床位,模样激动地抱在了小白的脚踝上。 小白提起小肥,放在自己肩头,以防自己一个没注意踩到小肥。 一切都搞定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小肥抛弃了他在森林里的窝,跑进了小白的怀里。 小白身上超舒服的,不论是兔小白,还是神小白。 小白挠了挠小肥的头顶,摸了一把尖耳朵,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小肥想不想修炼啊?” 小肥抖了抖了耳朵。 其实他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于荆和褚墨并不知道像自己这样的情况该用怎么样的功法方式修炼,而且自己也没有非常想去修炼的欲望。 这次不一样了,连小白都修炼成人了,为什么自己还要短手短脚地,拖着尾巴到处蹦哒! 修炼吗? 当然修! 小肥郑重地点点头。 ☆、番外一·小肥&小白(中) 白衣白髮的少年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眼前的大约三岁左右, 光着屁股的露着可爱的小鸟, 整个都圆滚滚肥肥的小屁孩,心情也和神情一样,十分复杂。 他给小肥的修炼功法, 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比较适合像他们这样的妖兽类的。一般来说,修炼到化形的程度,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一旦化形便可以自我调节年龄和外貌上的小细节。 不过一些大的轮廓, 或是与生俱来的特徵都是无法改变的,比方说他自己的白衣白髮,还有偶尔会显现出来的红眼睛。 倒是小肥这样的状况让他始料未及。小肥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成功化了形, 可是他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年龄和外貌,而且连衣服都无法幻化出来。
第79页 而小肥对化形这件事本身就觉得十分新奇,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不符合小白的修炼功法的,没有见过常人从小长大过程的小白对此很是头疼。 大概是神界的神气孕育出来的精怪比较特殊吧, 小白也只能这样认为了, 既然化形时是幼儿,那小肥必然是可以长大的, 说不定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像自己一样控制自己的年龄了? 虽然这里不会有外人进去,可总不能让小肥就这样天天遛着鸟跑出跑进的吧…… 小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用神力裁成了几个部分。变回了本体后重修化人,身上便是一套完完整整和方才一模一样的白衣服了。 小肥看得惊奇,在一旁也变回了松鼠的模样, 再变回小屁孩,身上还是一/丝不/挂。 小白又把原来衣服的腰带上的细细的丝缕都拆了下来,把布在小肥身上笔画了两下,用神力引着细线仔细地固定在了一起,做出了一件白色的小衣服,虽然布料颜色拼接上很奇怪……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给光熘熘的小肥胡乱地套了上去。 小肥现在已经能把大部分的字都说清楚了,可还是有些磕磕绊绊的,配上他现在这副模样,倒真是像极了修真界一个普通的三岁小孩。 刚帮小肥套完衣服,小白的手都没有离开小肥的腰间,一阵尿骚味从下面传了过来。小白手一顿,无奈地又握住了小肥的手念了一遍净身咒。 自此以后,小白开启了管教小肥的奶爸生活。不仅教他自己所悟出来的功法和练武的法决要点,也教他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常识。在经过一日十多次把小肥从树上/正在爬树途中揪下来之后,小白明令禁止小肥和树靠近十尺距离。 对此小肥有说不尽的委屈:“可是以前窝就住熟上。”小肥话说得不利索,卖萌倒是无师自通。 幸好随着修为的长进,小肥也开始长大,半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小毛孩子长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身上的肥肉也在每日的练武中慢慢消失了。可能是在外年龄也影响了小肥的心智,小肥现在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修为比不过小白,那就每天多修炼一个时辰。武学也比不过小白,那就天天早起练武!小白可以,他也可以,而且总有一日会超过小白。 小白看着勤奋的小肥,一方面操心他劳累过度,另一方面却有一种欣慰之感。 一手带大的肥松鼠每天都在进步,他能不欣慰吗? 不过小肥长大让小白苦恼的是,原先的木床似乎不够大了。小肥每日睡觉手脚都不规矩,木床又太小不够他伸展,每天只能由自己控制住他的手脚才可以安稳地休息。 暂时也没关系,小肥小胳膊小腿搂在怀里很舒服。 真希望小肥能快点长大。小白舔舔干涩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暗红。 一年的时间,小肥从十岁的矮个子一下拉长了身高,也变成了长手长脚的少年模样。 不过这时候的小白,已经把自己的外貌年龄调节到了二十四五的模样,虽然依旧是近乎苍白透明的肤色,可眉眼之间已经没有了一年半以前少年的英气而是更加温柔沉稳的样子。 替小肥操劳这一年半,确实让小白内心更添了几分成熟,毕竟带一个熊孩子长大真的不容易。 小肥揣着一根长树枝,兴沖沖地跑进屋对正在闭目养神的小白道:“小白!我觉得我能打过你了!走我们去比划两下!” 小白睁开狭长的丹凤眼,眼里的暗红稍纵即逝。小肥直盯着小白的眼睛道:“小白,你的眼睛真好看。”小白白皙的脸颊上抹上了一层粉红,催促着小肥出门准备。 小肥平日里为了能赢小白,不仅把小白的武学招式都吃透了,还研究出了一套专门对付小白的招式来,可到底还是只年轻鼠,在这方面哪怕有针对性的创新,还是被小白一一化解。 这回也不例外,小肥的树枝被小白挑断,断枝因为小白的力量而飞了出来。小白只想着要提点小肥这一招哪里不太好,该如何改进,却没料到断枝飞来的轨迹正好让断口划到了自己的耳朵,顿时小白白皙的耳朵上就多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小肥见状一扔手上的一半断枝,紧张地跑到小白身旁道:“受伤了受伤了,怎么办怎么办。” 小肥的声音就在小白耳边迴转,连唿吸出的热气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小肥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小白的耳朵,小白浑身一颤,脸上布满了红晕,语气生硬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忘了有神力伤口很快就能痊癒的吗?” 小肥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脸红了?” 小白自然不能说耳朵其实是他非常敏感的一个地方。 小白揉了揉耳朵,伤口已经癒合成了一条浅粉色的痕迹,他清了清嗓子道:“被滑到紧张了一下,不用大惊小怪的。你继续练吧,我先回屋了。” 小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重新拾了一根树枝,就照着刚才小白的动作想了好几种化解的方式,越练越是起劲,直到夜深了被小白催促才晃悠悠地回到床上休息。 他们的床,还是一年半以前那张不大的木床。 第二日早晨,小白感觉到怀里的少年小肥面色潮红,而下面,被小肥硬邦邦、火热的小小肥抵着。小白轻笑着摸了摸小肥的脸颊。 小肥被小白的动作惊醒,刚醒来的他声音沙哑,似乎对现在的状况有这些困惑。 “小白,它它它怎么竖起来了?”小肥惊慌地问道,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小白抚了抚小肥的背道:“没什么,只是你发情了而已。” 小白脸突然变得通红,他原先作为一只松鼠时,从来没有发过情,但是他是知道发情是怎么回事的,发情意味着他可以交/配了,不过神界有母松鼠吗?就算有,那也是松鼠不是像自己这样修炼出了人形的吧。这、这怎么交/配? 小肥这么想着,扭了一下身子,小小肥在小白腿间轻轻擦过,引发了两人同样一声嘆息。 小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立刻被吓得不敢再动了,小白挑开小肥身下用他的衣服布料做的亵裤,伸手轻轻握住了小小肥。 小肥浑身一阵轻颤,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小白的声音也压了下来,低沉且喑哑:“你这是第一回,我来帮你,你自己学好。” 小肥现在被这舒服的感觉支配着全部思维,胡乱地点了点头,嗯了几声。 在小白的挑弄下,第一次发情的小肥随着一声低吟全数泄在了小白手中。 小肥红着脸,眼眶中带着水汽,害羞地把脸埋到小白的怀里。 小白将他推开了些,不去看他的表情,努力放平自己的声线道:“学会了吗?以后就需要你自己……嗯!” 小肥依旧低垂这头,像是做出了巨大的决心,颤抖着声音道:“我……我学会了,所以我帮你。”他手上也握住了小小白,可小小白似乎比小小肥更大一点,他壮着胆子小声不耻下问道:“为什么你的比我大……”
第80页 刚说完这话,小肥觉得手中的小小白又大上了一圈,这让他疑惑地咦了一声。 小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沙哑的声调,说道:“我修炼时间比你长些,所以……”当然,这只是用来骗小肥的,否则以小肥的性子来说,肯定又要纠结为什么他比不上自己这样的问题了。 小肥闷闷地哦了声,屏声回忆着刚才小白的动作,手中生涩地模仿着。小肥用了整整一刻时间才让小小白泄了出来。小肥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酸死了。 释放过后的小白弄干净自己的衣服,撑着床坐了起来道:“快起床练武,你难道不想超过我了吗?”说着便要下床。 小肥一把揪住了小白的衣角,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我又发情了。”小肥声若蚊蝇。 一个时辰之后,小肥才神清气爽地出来了。 反正对他来说,发情不过是正常的生理本能,所以小白也好自己也好,这都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屋里的小白一双指节分明,纤细白皙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里透出了他眼睛中的暗红。 他可从来没有忘记,在修真界时不小心看见的,那两人的动作。 后来他也知晓了,那样的事叫做双修。 在和喜欢的人你情我愿的前提下,有合适的功法,和另一个修士/仙者/神交合,不仅对修为有利,而且…… 有点……迫不及待了。 ☆、番外一·小肥&小白(下) 自从第一次互相帮助之后, 小肥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但凡哪日练武和修炼的时间比平日断了那么几分, 因为精力太过旺盛,一到晚上和小白躺在一起必然会擦出火来。 甚至小白髮现,小肥贪图一时感官上的享受, 居然在修炼时暗暗偷懒。小白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晚上在小肥哼哼唧唧的撒娇下,小白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手帮小肥解决了生理上的问题。趁着小肥还在余韵中,脑袋混沌,迷迷煳煳, 小白板起了脸,十分严肃地说:“小肥,如果日后你再如此, 你的修为可能不太会有长进了。” 小肥被吓了一个激灵,原本飘忽的眼神一下紧缩,一骨碌坐了起来。 由于木床实在是太小了,他这番大动作差点让他从床的边缘掉下去。小白眼明手快地半抬起身子, 伸手抓住了小肥的胳膊把他稳了回来。小肥神情紧张地把头凑到小白面前, 一双眼睛睁到了最大,试探地问道:“真的吗……那修为不长进会怎么样?我会变回去吗?” 小白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小肥的半开双唇之上, 小肥说话时唿出的气体带着一股清新酸甜的果香味,萦绕在小白的鼻间。 小肥平日里都吃什么样的果子呢,是更甜一点的,还是更酸一些的呢? 小白喉头轻动,眼中的暗红色浮现了出来。 小肥见小白神色凝重, 又不说话的样子,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问题,当下便慌张了起来。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变回松鼠,虽然松鼠体积小,随意爬上一棵树掏个洞就可以当窝,还有温暖的毛髮,吃一个果子抵现在吃五六个的。 可、可小白他现在是人呀!如果变回了松鼠还变不回来,要是小白髮情了该怎么办?小肥想了想自己本体的大小和小小白的大小,到时候帮小白岂不是要整只鼠都扑在那个上面了?而且自己本体时小小肥的大小…… 小肥脸上忽然烧了起来,他眼神慢慢移到自己下身,又偷偷瞥了一眼小白的下身。 小白见小肥又是脸红又是看向一些不太对的地方,眼神更加幽深了起来。 如果不是知道小肥根本不通此事,小白说不定就以为是小肥在勾引他了。不过就算知道,小白还是控制不住,头缓慢地前倾。 在距离小肥嘴唇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候,小肥忽然动了起来,一个翻身想要下床立刻去修炼。 因为姿势和和动作的原因,小肥的嘴唇轻轻擦过了小白的嘴,小肥感受到嘴唇上划过的细微的绵软之感,呆愣地转头看着小白,一张英气的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我我、我去练会儿!”小肥逃也似地跳下床跑到了屋外。 小肥不是没见过于荆和褚墨亲吻,因为见过太多次了,所以根本没有细想过那是怎么样一种活动,只是听两人讲话声调和语气还是十分愉快的。 而刚刚一瞬间的碰触,小肥明显感觉到了嘴上传来麻麻的感觉,不仅如此,就连心尖尖也是同样。甚至有点想在地上打滚来缓解这样的感觉! 小肥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穿着衣服在泥土地上滚了两圈,觉得不够又滚了两圈,又滚了两圈……撒完野之后,小肥终于平静了心情,弄干净了身上的衣服。 说起来,这身上的衣服也是小白的,每次用小白教的净身咒弄干净之后总是有很明显的小白的气味在上面,如果细细感受,加点想像的话。就好像,被小白抱在了怀里。 小肥脸又烧了起来,赶紧吐了两口唾沫擦在自己身上,加点自己的味道在上面。 屋内的小白舔了舔嘴唇刚刚被小肥触碰过的地方,是甜的。他放开了神识,看着屋外小肥的一举一动,觉得自己该是时候把双修大计提上日程了。 小松鼠已经熟了,可以摘下来吃了。 而终于通过奋斗把自己全身上下用自己的气味盖住了小白气味的小肥,并不知道在屋内偷偷窥探他的小白已经在计谋着要如何把自己吃干抹净了。 折腾了半宿有了一点疲意的小肥又静悄悄地回了屋,见小白已经在床上没有动静,像是已经熟睡了一般,便蹑手蹑脚一步一挪地爬上了拥挤的木床上。 要在身量已经比一年半之前大了一圈的小白身体下抢到那么一席之地,小肥还是免不了碰到了小白的身体和手臂。 也不知是自己的碰触导致的,还是小白原本睡得就不那么踏实,还没调整好姿势的小肥感觉腰间一紧,小白细长的胳膊牢牢搂住了他的腰,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 小肥怕吵醒小白,屏息不敢乱动,任由小白拖拉着他,把头垫在了他的肩膀上,小白的一条腿也插入了小肥的双腿之中。小肥被小白完全箍在了怀里,小肥甚至还能感受到肩头小白匀称的唿吸轻轻吹在了脸颊和下巴处,身后小白的胸口正有规律地起伏着。 跟着小白的唿吸声和胸口的起伏,小肥很快就睡着了。 小白在黑暗中睁开眼,脑袋往前靠了靠,用嘴唇抿住了小肥圆润的耳垂,轻轻舔吮,啃咬,用舌尖描摹着小肥耳廓的形状,温热的唿吸也钻入了小肥的耳道中,惹得小肥的整个耳朵都变成了好看的粉色。可能在睡梦中的小肥也感受到了耳朵这边的动静,伸手想挠挠,却摸在了小白的侧脸上,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挠了挠。 小白放开了小肥的耳朵,在他伸来的手的指尖一一轻吻,这才恋恋不捨地放好他的手。深嗅了一下小肥脖颈的味道,小白也放松休息了一会儿。
第81页 早晨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山脉中射出,小肥便睁开了眼睛。此时的他仍然保持着昨晚睡着时的姿势,依旧被小白困在了怀里。 晚上没啥感觉的小肥,早上却因为这个姿势害羞起来。他费劲地扒开了小白的手臂,坐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抬头时却正好对上了小白深暗红色的眼睛,心跳慌了一拍。 小白就着这样对视的姿势道:“趁天色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小肥认真地点点头,小白继续道:“有一门功法,可以在发情的时候修炼。不过这功法只能两人一起用,而且也得是两人都发情的前提,两人在互通心意你情我愿的时候修炼最佳。” 小肥大概是还没听太懂,懵懵地继续点头,问道:“就是说,如果修炼那个功法,就算发情了做那样的事也不会修为倒退,变回松鼠再也变不回来?” 小白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问道:“你有想要一起修炼的对象吗?” 小肥皱眉问道:“不可以和小白修炼吗?” 小白伸手戳了戳小肥皱起的眉间道:“要互通心意才行,就是互相喜欢。” 小肥轻松道:“那我喜欢小白啊!” 小白轻笑一声,靠近小肥轻松的脸,鼻尖蹭了蹭小肥的鼻尖。 小肥感受到两人气息的交融,局促不安地往后退了退,小白一手抬起小肥的脸,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让他无处可退,由鼻尖的轻触逐渐转变为了唇齿的厮磨。 小肥的思绪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任由小白在自己嘴中搜刮索取,唾液在这样的刺激作用下快速分泌,已经呆愣着短暂失去了基本吞咽功能和唿吸功能的小肥涨红了脸,嘴角淌下了一道银丝。 小白看着魂出窍的小肥,终于在小肥缺少空气前放开了他的嘴唇,反而伸出舌头将小肥嘴角的唾液轻舔干净。 “对一个人不排斥这样的亲密,想和他交/配,就是喜欢。”小白用最浅显的语句对单纯的小肥解释着如何才算是喜欢,“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修炼那个功法。” “那么你想和谁修炼呢?”小白在小肥红了尖的耳旁轻轻问道。 小肥浑身打了个哆嗦,推开小白跑出了门。 小肥利索地爬上了一颗巨树,想爬进自己的窝里去,可是他伸了个头进去,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是松鼠的大小,悻悻地把头又拔了出来,垂头丧气地爬上了巨树的顶端。 刚才小白的亲吻让他完全沉溺在了其中,他的心跳到现在还没有平稳下来。他以为自己现在应该很慌张,毕竟这种事他从来没有经歷过,甚至这样的心跳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这很不寻常,可是他却莫名地心里有些开心,心尖尖像昨晚一样,不,比昨晚痒得更厉害。他现在还是很想打滚! 而且,他居然因为小白的一个亲吻发!情!了! 以前小肥每晚上和小白蹭来蹭去时擦出火来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而现在这个问题被摆在了小肥的面前,片刻都不容忽视。 发情意味着什么?想交/配! 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同类或是别的相似种类的生物,可天性很好地把这些事都刻在了小肥的灵魂深处,这是小肥自己也骗不了自己的事。 和小白亲吻,让他想要交/配。 想起刚刚的情景,让小肥身上热烘烘的,心尖尖上的痒意好似愈发明显了。 他……不排斥小白的亲热,也想和小白交/配,所以,他喜欢小白? 那和小白修炼…… 可是他不知道小白是不是也同样喜欢自己啊! 小肥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不对!如果自己喜欢小白,那应该去告诉小白这件事而不是在这里想什么修炼不修炼,功法不功法。 所以说其实像小肥这样单纯的人根本不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想法之后,小肥立刻从树上爬了下来,冲到木屋内兴奋地喊道:“小白,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修炼。” 小白楞在了桌边,被小肥赤/裸毫不遮掩的直白话说得脸颊连着耳根都覆上了一层薄红。 小肥期待地盯住了小白,小白侧过头道:“你先去练武和做平常的修炼,这个修炼留到晚上吧。” 小肥不说话,倔强地盯着小白,小白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小肥的眼睛里星星点点的让小白再也忍不住,彻底转过头含住了小肥的唇。 …… 不知过了有多久,小肥的声音都沙哑了,小白才迅勐地抽插了几下,将自己的种子深深埋进了小肥体内,同时说道:“小肥,我喜欢你,我爱你。” 小肥心尖尖一阵麻痒,抖了抖耳朵微眯着睁开眼,扫过木床的床头,看到了床头一副画,一只扭曲的兔子背上趴着一只扭曲的肥松鼠,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泄在了小白的手中。 这……是自己一年多以前画上去的! 小肥双颊潮红,紧闭着眼,羞愧得不行。 小白解开小肥手上束缚他的神力,温柔地吻了吻小白,清理干净两人的身体,紧紧搂着小肥在他身侧躺下,轻声在他耳边说道:“睡吧。” 小白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小肥应声失去了意识,睡着了。 日落时分,小肥睁开眼发现自己和小白一丝不挂抱在一起,立即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脸腾地红了起来。他别过身一口咬在小白的鼻尖道:“你骗人,这根本不是修炼。” 被咬醒的小白一怔,说道:“忘记告诉你修炼的口诀了。”光顾着吃松鼠了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不过他很快恢復了温柔的笑容,说道:“我把修炼的口诀告诉你,以后记得用。” 小肥怀疑道:“我们这不是修炼的话,是在干什么?” 小白嘴角挂上了不明意味的笑容道:“交、配。” 小肥一下就僵在了小白的怀里,重复道:“交……交/配?交/配不是和母的……吗?我们两个明明都是公的。”虽然自己没见过母的松鼠,可是应该是这样没错。 小白暗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小肥圆熘熘的双眼:“不是,交/配,你只能和我才可以。修炼也是同样。” 小肥盯着这双惑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点头道:“好……” “那我们,正式来修炼一次?”小白话音刚落,立即攥住了小肥的嘴唇。 夜晚……还没到吶。 ☆、番外二·重回修真界(上) 自从那日什么神界比武大会回来, 于荆便心心念念着要去修真界玩, 美名其曰:回娘家看看。 褚墨早就摸清了于荆心里那点小心思,就是惦记着千年多之前在修真界留下的那一间小店和他床榻里的灵石。褚墨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于荆平日里都把钱藏在了床榻里, 这还是他从于荆的记忆里发现的。要说于荆脑袋瓜里除了那些比较重要的信息之外, 褚墨还记得了什么,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直接告诉你你,就只有灵石。
第82页 大的小的整的散的,无一例外通通都闪着耀眼的光泽。 当然不是灵石的天然光泽, 而是于荆眼里它就改是发着光的,所以在他的记忆里每一颗灵石都有些绚烂的光芒。 当晚双修时,褚墨感受到了一整天于荆几乎都在想着那些炫目的灵石, 这让他差点想退出于荆的识海,不过念在这天于荆很是配合自己地换了新姿势,他也就睁眼闭眼地算了。 一天,两天……半月, 一月。 褚墨恶狠狠地大力顶弄着于荆, 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要我, 看多久灵石?”神识也在于荆的识海里与他紧紧纠缠,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于荆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叫喊,甚至隐约带着微小的哭腔,眼泪也止不住往外冒。 两人一同释放过后, 于荆湿润的睫毛轻轻颤动,脸上因为激烈的情事而聚集的红晕还没褪去,额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虚汗,像一条离了水鱼儿一样大口喘息着。 褚墨又心软了半截,凑上前给了一个轻吻,拥着他浅眠休憩。 翌日清晨,褚墨道:“你准备吧,我们去修真界。” 于荆惊喜地倒吸一口气,飞扑到褚墨身前主动热情地拥吻他,不过等他放开褚墨的时候明显喘息地比褚墨更厉害些。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于荆飞快地准备好了禁术所需要的阵法,把褚墨推到了阵法中央。 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并不是它真的被天道和规则所禁止,只是由于当初想出这个术法之人认为这会导致上界之人乱跑下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导致三界层混乱,所以列为了禁术。 这还是于荆自己还是个仙者,在仙界一处荒芜偏僻的断崖下发现的。说什么列为禁术,不过是因为于荆在玉简里看到这个术法时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禁,并详细解释了玉简原主人的所有解释和想法。 至于玉简原主人,于荆猜测他早就已经仙逝了,因为在神界没有这样厉害的术法大师。 两人站在法阵中央,像来神界时紧握双手,伴随着一阵澎湃的神力波动,两人消失在了原处。 竹屋附近的竹林还在风中飒飒作响,竹屋里外空寂无人,小肥一熘烟蹦跳而来,在竹门前大喊起床。喊了两嗓子它才发现,竹门只是虚掩着,没有关紧。它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却是谁也没见着。在竹床上坐着思索了一会儿,小肥欢快一叫,兴奋地出了门。 …… 不过眨眼瞬间,于荆和褚墨已经站在了修真界的土地之上,这荒芜的景象,只用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修真界的极北之荒,这落点和于荆前一次来时分毫不差。 回到修真界,于荆第一件事便是赶紧看看自己那间杂货铺是否还在,里面的灵石又归了何处。 中央城内疾风街上,那间不大的杂货店正紧闭门关,周围时不时有修士驻足对杂货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于荆和褚墨花了点时间赶了过来,站在门口就要开门。 周围的修士窃窃私语,终于有个胆大的站出来道:“两位……额,道友?这店是被五大门派管理着的,不能随便进入的。若是想瞻仰一下在这里飞升的那位前辈,还是在外面看看就好了。” 那人慾言又止:“否则……”话没说完,好几个修为不差的修士从附近不同的住所和店铺中沖了出来,想要拦住正要开门的两人。 方才在来的路上已经知晓了整个店都还完好地关在了疾风街的于荆,此刻的好心情依旧没有退去,他放下了手,转身背对着大门明知故问道:“几位都是生面孔啊,以前的小兄弟都回门派了吗?” 几位修士面色变了变。他们几人的门派间对这店铺和这店铺以前主人的监视是只有门派权利较高层才知晓的,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灵力波动,更像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居然连这样辛秘的事都清楚。甚至知道他们不是一开始就驻扎在这儿的几位前辈。 于荆看出了他们的困惑,但是并没有给他们解答,只是问道:“我们不能进去,是这样的吗?” 几个修士面面相觑,不知道于荆葫芦里卖得是是什么药,不过不能进那便是不能进,这是他们师尊师伯掌门等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事。 于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道:“我就要进去你们要怎么样?要动手拦住我,把我五花大绑带到你们的的掌门面前吗?我都不用动手的,你们连我身边这位,我的……资质极差的小……小徒弟都打不过,你们怎么拦得住我们呢。” “资质极差的小徒弟”褚墨瞥了于荆,在心里记了一笔,不过手上倒是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其实也没有摆这样姿势的必要,毕竟神界的力量属性本身就是无限碾压修真界的,可还是要给足几大门派的面子。若是于荆想在修真界多留一阵的话,免不了还要赚五大门派的灵石。 把几位修士进行了一番“教导”后,褚墨收势道:“多有冒犯,我们会去太苍派找掌门师……太苍掌门说清来意的,现下就先离开了,告辞。”接着不等于荆反抗长手一捞打包带走。 “我们就不能直接进去等你师伯自己过来吗?好歹你也是个神,端端架子也是可以的,而且,那本来就是我花灵石买了布置的,哪有他们不让进我就不进的道理,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去看看我的灵石唔唔!” 褚墨直接堵住了于荆嘴,良久才松开道:“去找师伯是一桩,我想去看看师尊。” 于荆闭上了嘴,心里忍不住泛酸。 说起来在修真界的时候,褚墨一开始只是为了他师尊昭枝才会答应那样,连自己都觉得挺过分的条件。他知道昭枝对褚墨有着养育教导之恩,最后出事也与褚墨有脱不开的关系,可他心里还是不太高兴。 昭枝好歹是褚墨有名有实的师尊,自己虽然和褚墨互通心意双修是修了又修,可是也不过是口头道侣罢了,自己没名没份的感觉是不是和昭枝差了好大一截? 虽然于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做这样毫无意义的对比,总之他决定干脆作势生个气好了,想想近在眼前的灵石又要过一会儿才能看到了,这气一下就上来了! 为了生气而生气,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颇有些近乡情怯的褚墨并没有注意到于荆眯着眼睛偷偷腹诽着自己的表情。 到了太苍山,褚墨拉着于荆先去了云洌峰。两人站在昭枝的墓前,两人十指交叉相握,褚墨神情严肃也不知在想什么,忽而展颜一笑,握着于荆的手紧了紧。一人低头盯着木制的墓碑放松地莞尔,一人紧紧盯住了身侧之人的脸颊,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起来。 生气这种情绪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根本是不可能长久的,他的笑容总像是阳光,一旦接触什么阴冷黑暗全都会被驱散。 当然,没什么好气的也要表面生气给褚墨看。 于是上太苍主峰时,于荆挤眉弄眼作出生气的表情,手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被褚墨牢牢牵住。
第83页 ……褚墨在天渊底部到底干了什么啊,自己偷偷用了五六分神力居然都挣不开! 主峰上来来往往的小修士们都已经不再是千年多以前那些人了,也再也没有人认识褚墨,恭恭敬敬地给这位原本的首席大弟子行礼了。 掌门还是那个掌门,褚墨的师伯,只是千年多时间的蹉跎,已经让他看起来有些苍老了。 ☆、番外二·重回修真界(下) “褚墨?你怎么在修真界, 是仙界出了什么事吗?还有于老闆……也是飞升了吗?”当初褚墨在于荆的杂货店里飞升, 等飞升的异像结束之后,这杂货店里空无一人。他不敢想于荆也跟着一起飞升了的可能,因为于荆没有灵力和修为, 只怕是被褚墨飞升的劫难连累灰飞烟灭了。 怀着对于荆的愧疚, 他和另外几个门派商量下来,才把那店保护了起来。另一方面便是想着以后有到了飞升临界点的修士,便可以让他来此修习,既然褚墨能在这里飞升, 那么这里定然会有其优势之处。虽不说肯定促使修士成功飞升,可是必然会有心境上的提升。 如今看来这于荆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被飞升的天雷噼出什么事情来,而且…… 太苍掌门的眼神落到两人交握的双手上, 眼神暧昧地在两人之间游走了一番。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说不定是两人一同飞升了呢! 褚墨没有想把上界的事说与他师伯听,这些事,若是他师伯有缘自会知道, 若是无缘, 说出来不过是徒添烦恼,他便只简单地一句带过了:“我们在修真界还有些事要做, 会留段时日。还恳请师伯可以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太苍掌门点头道:“这你不说我也会的。”思忖沉吟了片刻,他还是试探性地继续问道,“那你们如今……”他没把话说完,但是语调和眼神中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于荆看出了太苍掌门意味深长的眼神,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师伯。” 太苍掌门没料到于荆竟然这般直白, 愣了两下才应了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这个师侄,自从他的师尊,自己的师弟昭枝没了后,一直都沉浸在修炼和出门歷练提升修为这些事中,用这样方式变相麻痹自己。如今能有一个人陪着他也是自己乐见其成的。 于荆腼腆地问道:“师伯,疾风街那家店,我们……” 商人的基本职业知识之一,只要嘴够甜,凡事都好说。 “那店?自然还是你们的。”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块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玉佩,上面刻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字——太苍,这是代代相传的掌门信物,见玉佩如见掌门亲临。 “你们拿这个去,门口各派弟子就不会阻拦你们了。”他伸出手,神色很是轻松。 褚墨犹豫问道:“这是掌门所有之物,交给我们是否不太妥当?” 于荆也觉得这接来烫手,便问道:“师伯还有没有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你的信物,这玉佩实在太重,草率交于我们是不是不那么好。也不是我们会手抖丢了,只是我们心中惶恐。” 太苍掌门眉间透出了些许疲惫,拉起了褚墨的手塞在他手中解释道:“原本这便是要给褚墨的,太苍派如今,已经大不如以前了。或者说,整个修真界都开始衰败了。如今太苍更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实在不知我该把掌门之位交给谁才安心。我自己知晓我已经时日无多,前段时间我还在为这事犯愁,如今你们又回了修真界。如果可以,等我去见师弟之后,褚墨能代我管理太苍派,希望你们可以在修真界多留些年岁,培养一位优秀的掌门出来。” 来自这样一位为太苍派奉献了一辈子的掌门的请求,他们也无法拒绝。主要是褚墨没办法拒绝,可褚墨的事不也是于荆的事吗! 于荆在心里感嘆自己真是善解人意。 褚墨暂且先放开了于荆的手,郑重地用双手接过掌门玉佩,收进了储物袋中。他头也不低一下,准确无误地又把于荆的手揣了起来,说道:“师伯,我还有一事相求。” “我和于荆虽说已经认定了互相,可是没有过一个正式的结道典礼,我想请您作为长辈和证典人给我们以祝福。”褚墨这话说得流畅,应该是在心中演练了许多遍才会这样有条不紊。 于荆惊喜地转过头,想从褚墨的表情中确定他说这话的准确性,其实也没有这样的必要,因为既然褚墨能说出来,那便是已经在心中反覆确认过了的事。 但是在之前双修的时候自己倒是没有发觉褚墨这个想法,那就是褚墨今日才做出的决定了。或许这就是在昭枝的墓前,那抹浅笑中蕴含着的东西了。 太苍掌门点了点头欣然同意了:“你们准备好了差杂货店附近的太苍弟子回来知会我一声便好。不过你们既然要保密,应该不打算在太苍派内举行大典吧。” 于荆本就不知道此事,又被这突如其来梦想成真的好事砸了一头,现在只晓得眉眼弯弯止不住要咧嘴笑,扬着头等着褚墨来回答,阳光照亮了他整个脸庞,在褚墨眼里闪着光。 “嗯,我只想叫一些朋友来,他们口风都比较紧,不会把这些事传出去。”褚墨从于荆身上把自己的眼神收回来,神识稍稍外放了些在于荆脸庞上抚了抚。 两人对彼此神识的感触早就已经熟悉,于荆偷偷用神识回应了一番,两人的神色都略微有些不太自然。人还稳当站着像是认真和太苍掌门谈论正式,内里早就已经心猿意马了。 太苍掌门虽然感受不到两人的神识纠缠,可也是看出了他们之间忽然变化的气氛,便下了逐客令:“你决定好就行,现在该交代的叙旧的都已经说完了,要是没什么事别来打搅我做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告了个辞就飞也似地离开了,重新回到疾风街,在那几位修士面前展示了一下太苍的掌门玉佩,让那几个资歷不是很深的修士呆愣在了原地。除了太苍派的那位,其余的都在看完玉佩之后回去跟自家师尊掌门前辈禀报了。 而太苍派那位似乎还不太能接受眼前这位差不多已经可以算新任掌门的人,因为他在太苍派几百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可是掌门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在除了掌门交接这样重大的事件外,把掌门玉佩交给别人呢?他有些煳涂和迷茫。 两人哪管这修士那么多,早在回来路上时他们已经耳鬓厮磨亲亲热热了,现在更是懒得管这太苍弟子如何想法,给他们看完了玉佩便直接开门进了杂货店。 褚墨进门之后便先是下了一个禁制,而后到了于荆的屋子里,把于荆压倒在了他那恶趣味满满的灵石床上,开始上下其手。 …… 第二日清早,褚墨便带着于荆出门见了几个尚且还在修真界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为褚墨和于荆铸造了超阶精铁长短剑的筑器师。 他如今在筑器上有修真界无人能及的造诣和高度,假以时日应该会由此技而突破,至于能不能飞升也全凭他自己的机缘了。
第84页 这位筑器师性格十分随和,听褚墨说完之后便和于荆说起了往事:“……原本我都帮他做好了那把剑,他来时我还有些得意,毕竟我的手艺没有对不起那样神物。可没想到他来了之后噼头盖脸就跟我说了他的想法,把一堆白玉放在我面前让我立马改出来,要不是看在解决之后剩下的超阶精铁都归了我,我才不会管他这样无理的顾客。” 于荆没想到直到前一秒都还认真相信的话突然变成了谎言,他表面哈哈干笑了两声,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褚墨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这人口风比较严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怎么这种事都管不住自己要告诉于荆。 早知道就不来这里找他了,这人又胖又能吃的,见他来结道大典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褚墨忽然有了动手要撕了桌上的请帖打算,不过被那人眼明手快地按在了桌上 那位筑器室拍了拍胸夸张道:“幸亏和你有上百年交情,不然就被你得逞了。” 褚墨保持沉默,神情之中根本看不出一点点要动粗的样子,好像眼前之人说了些他听不懂的浑话出来。 于荆没想到那时自己竟然这样信任褚墨,这件事心里都不带疑问一番,褚墨说了什么他就听进去了什么。咳,其实那个时候在自己心里,褚墨已经有哪里不一样了吧。 于荆偷偷看了眼褚墨,却撞上了褚墨视线,于荆心中一热立刻转回头,脸颊也红了起来。那位筑器师看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直唿受不了让他们赶紧滚蛋。 三日后,在杂货店里举行了这样一个只有十数人参与的结道典礼。令于荆遗憾的是,秦榭和任盛双双飞升了不在修真界,没有能让他们来见证自己和褚墨的结道典礼。而还在修真界的喻间,两人去水涣峰上找了他,可是他闭门谢客,说是实在没有脸面见他们。 人生哪能那么完美,有一人相伴,想你所想爱你所爱便足以。 ☆、番外三·阳华&君霜(上) 昭西城萧条的街头, 寥寥无几的商铺开着门正在营业, 街头的小贩都精神萎靡,看到行人丝毫没有叫卖的心思,虽然路上着实看不到有多少人行道过。 在修真界, 越是中央的城镇越是繁荣, 越是偏远的城镇,如果不是一些大门大派的驻扎地,几乎少有人流,城镇的经济、建设和大部分居民的生活情况非常差。 一些贫困的人家的小孩为了能吃上饭, 自小就被父母打发出来寻一些活计来补贴家用。在昭西城一隅,就有那么十数个小少年少女在寒风中瑟缩发抖,可还是坚持扯开嗓子叫卖着自己身前, 摆放着的一些日用品,哪怕冻红了鼻子叫哑了嗓子也依旧坚持不懈,附近一片都只有此起彼伏的清脆童声。而商铺外的角落中,正在打着瞌睡的小贩们时不时被少年少女的叫喊声惊醒, 掀了掀眼皮呵呵冻僵的手继续蜷缩在角落里。 这些少年少女大点的, 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小点的才不过七八岁。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把从家里拿出来可以卖的日用品放在一起组合销售,互相帮助。这样的话,若是有人来买,那便是三四个人都可以分到一些灵石。 而在这些少年少女中有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少年独自一人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认真专注的摆弄着手上的一小截木头和一把不太锋利的刻刀, 和周围格格不入。 在他的小台子上还有一些小木雕和用稻草编织的小动物,虽然还有一些小细节上的欠缺,可每一只每一个木雕都有自己的□□,看起来十分惹人喜爱——如果这里的人有钱并且愿意买这样对家中没有任何意义的装饰品的话,这绝对会是最火爆的少年摊。 “阳华,你要不做一些木桌木椅吧,不要刻花那种,我们几个可以一起合作,你这都好几天没有什么进项了。你不饿吗?”一个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布袄子的少女走到小少年身后戳了戳他的背,善意地问道。 年幼的阳华抿了抿嘴,沉默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的家中还有一位长他五岁的哥哥和一个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妹妹,在家中他根本不受待见,几乎只靠自己的收入吃饭过活。就像少女所说,如果做一些木匠活可能生活会更容易些,可是先不说年幼如他没有办法自己去获取做桌椅等的大量木材,他本身对于那样死板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和手感。 他握着手中从别人盖新屋的人家旁边捡来的边角料木块,手指紫青,仔细看还有细小的淤青和伤痕。若是去掉这些伤痕,少年一双修长纤细的双手,指节分明煞是好看。 阳华的五官也很是精细,虽然嘴唇因为冬天而干燥皲裂,可还是不难看出他可爱的樱桃小嘴,小巧而挺立的鼻头叫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一双桃花眼认真看着人时让人心生爱怜。或许是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他尖尖的小下巴毫无肉感,整张脸也是面黄肌瘦的模样。 即便如此,他的五官还是让人看着就十分舒服。这也是那少女明明知道他倔强地性子还是想要劝说他的原因,也是他在家中不受待见的一个原因。 用他父亲的话说,长着一张富贵脸,可是没有富贵命,在这样穷酸的人家看着总觉得心烦。 阳华拒绝了少女的好意,也不再管身后的少女是什么样的表情,转过身继续用他的小刻刀在废木料上动着他略微僵硬的小手。 他手上正在雕着的,是一只昂着首的白鹤。 他其实没有见过真正的白鹤,着白鹤还是一次在一位路过的,应该是仙人衣服上恍然一瞥看到的,他还记得那位仙人看起来与自己哥哥差不多的年纪,脸上挂着对周围淡漠的笑容,整个人散发着无形让自己不敢直视的气息。所以仅仅是那一瞥,他便转过身快速熘走了。 如今阳华还不知道,那是修士在身上缠绕着的,用来轻身的灵力,是一个叫作轻身咒的术法。 仙人是这偏僻城镇里对于修士的一种尊称,普通人对修士大多都是敬而远之的,会出现在这里的修士,大多都只是路过而已,几乎都是抬着头看也不看周围就直接离开了。 昭西城就是这样一个地域不尴不尬的地方,往西两个城镇便是极西之漠旁的西庚城,那里虽说比不上像是中央城那样繁华,可还是要比昭西城好很多的。 阳华努力回想着那日自己看到的白鹤尾羽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他尝试着雕了一番,却觉得十分别扭。他凑近木块看了看,又把木块伸到自己手臂伸展的最远处闭起一只眼,观察着并在脑海中回忆想像着如何才会看起来不那么怪异。 在视线所及的最远处,阳华似乎看到了一抹青色的身影,他精神一振,瞪大了眼睛想要看那位仙人胸前的白鹤。可是距离实在太过遥远,那位仙人也不过只是侧着身子,别说是身前的白鹤了,就连那位仙人衣服款式阳华都没法看清楚。 阳华只好垂头丧气地在木料边缘尝试着不同的状态的尾羽,慢慢便沉浸了其中,三种四种,虽然没有寻到满意的雕法,可阳华还是不亦乐乎地尝试着,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忽然高昂了几分的少年少女们的叫喊声。
第85页 直到把木料边缘空着的地方都雕满了,阳华还是没有合适的雕法。他愁眉苦脸地看着手中的木料,苦想着该如何解决。正当他有了那么一丝灵感之时,忽然眼前一暗,并不是非常温暖的阳光被人全数遮住,让他忍不住心里一哆嗦,浑身打了个冷颤。 “尾巴遇到难题了吗?你可以好好看清楚了再雕。”少年温润的嗓音从阳华上方传来。 阳华被吓傻了,呆呆地抬头看着眼前清俊的少年不说话,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他的头顶,暖意从头顶直接传向四肢百骸,让他的脸颊也有了几分血色,看起来红润可爱了些。 阳华像是被这温度融化了全身的僵硬,他眨了眨眼睛道:“谢谢仙人。” 少年神色惊讶了一番,加大了手上输给阳华的灵力,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手收回,问道:“你可否有家人父母?带我去寻他们可以吗,我有些事找他们商谈。” 周围的小少年小少女们都羡慕地看着阳华,被仙人搭讪啊,还要去家中什么的,听起来便是一件好事,说不准从此以后就可以踏入仙门,一飞沖天了。 有个别胆大的在后面喊道:“仙人,这傢伙家就在我家边上,我带你回我家让我母亲去田地里寻他们如何?”如果能得到仙人的感谢,怎么都会有一点小小的打赏吧。 清俊的少年挂上一如既往的笑容,说道:“如此也行,这位小兄弟带路便可。”他回头对阳华道:“走吧,我不是要害他们。” 阳华见他已经抬起了脚,马上扔下手中的刻刀抓住了少年的袖子,表情倔强,看起来相当不情不愿。 那个说是要带路的小男孩语气略有生气,说道:“阳华你这是做什么,仙人说要见你父母就带他去见呗,你家又不是有什么仙人看得上的贵重东西,这是给你自己争脸呢,说不定这一遭就会让你父母重视起你来了,多好的事啊!” 少年听言转头看向阳华,眼神中多了两分探究。阳华接触到少年的眼神,还是坚持摇了摇头,说道:“别去找他们。” 少年并没有阳华想像中的不耐甩手而去,而是认真询问着他原因:“为何?” 阳华小嘴抿了起来,眉头也皱着,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要说自己父母若是看到这样的仙人说不定就会谄媚地附炎趋势吗,他一点都不希望仙人会面临那样的场面。 “我……”阳华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让他羞地鼻尖耳根都通红。 在他身边的少年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声,自然牵过阳华的小手说道:“那便先不去吧,先去吃个饭,饿坏了?”阳华手上的细小伤口隐隐发痒作痛,他不安地挣了挣,却被少年以为是害羞抓得更紧了。少年还用另一只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安慰他。 阳华看了看自己的小摊子,刚刚提建议的少女看出了他的忧心,说道:“你去吧,我帮你看着,这个三个下品灵石,大点的一个中品灵石对吧。” 阳华点点头,感激地说道:“是的,谢谢。” 少女狡黠地眨眨眼:“要是卖出去了我就去买个馒头可以吗?”阳华先是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是自己要离开的,有人愿意帮他他已经很感激了。 牵着阳华手的少年对少女笑了笑道:“有劳姑娘了。”语罢拉着阳华的手往自己住的小客栈走,那里是昭西城内最好的客栈,可其实条件还是差得狠。 可在阳华眼里,那地方他只有在梦里才去过。坐在八仙桌前,阳华还有些拘谨,可很快就被桌上一些细小的雕花吸引了。虽然这个雕花细节都是随意地一刀带过,可在总体的排布上让阳华受益匪浅,果然大客栈里的东西就是不一般! 少年点了两个热菜和一个汤,在等菜期间他直白地对阳华说:“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灵力并不排斥,我猜你大概是有灵根的,可能是水或者木灵根。”少年轻啜了一口热茶,缓缓道:“和我的灵根相近,或是一样。” 阳华被这样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词说得一头懵,他毕竟才十岁而已,一句话里有这么两三个词不懂意思就会对这一整句话的意思都云里雾里搞不清楚。 少年贴心地解释道:“就是说,你或许可以修道。像我一样。” 阳华彻底被这一句话惊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少年,重复问道:“修道?入仙门吗?” 少年答非所问,回道:“我其实很喜欢你那些小玩意。”所以才会在惊鸿一瞥之后停下脚步想让这看起来瘦弱的孩子暖暖手,让他看清自己衣服上的仙鹤的尾羽到底是怎么样的。 没想到这一停,却在这个穷乡僻壤碰到了一个有灵根的孩子。 客栈的小二适时端上了两菜一汤,少年把热菜推到了阳华的面前道:“我叫君霜,君子的君,霜华的霜。是修真界第二大门派的内门弟子。” ☆、番外三·阳华&君霜(下) 阳华睁开眼, 眼前屋外皆是一片漆黑。身旁感受到动静的君霜转过头, 含煳地问道:“怎么了?不休息吗,那就放开我快自己去打坐修炼。” 天知道阳华忽然又中了什么邪,一晚上都像一只疯狗一样要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还想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相当累人的姿势。虽然双修什么的对修为有好处, 可是这也太多次了,到了后半段时间,自己敏感地不像样,还有什么心思去念双修功法的口诀和调动自身的仙力? 君霜满腹怨言, 可是当他看到阳华可怜的小眼神自己心软了一半,哪里还有拒绝的想法。就算有,那也是半推半就就继续下去了。如果知道这捡来的便宜师弟会变成如今这幅狼狗模样, 他说什么也不会去那个认真低头雕刻着木雕的小孩面前。 是啊,当年那个坐在八仙桌面前拘谨搓着自己破裤子的可爱小孩,到底怎么会成长成现在这幅不要脸的模样?明明自己把他带回了门派交给自己师叔后,过了两三年再见他, 他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双眼, 唇红齿白双眸含春,养出了肉的圆脸看到自己总是笑开了花, 甜甜叫自己师兄。看得叫人忍不住掐掐他的脸,看他吃痛地满眼含泪求饶的表情,心情都好上了十分。 现在呢?现在怎么就是这样的了! 君霜想想就有点气,他一向清冷的气质碰到这个不要脸的阳华,往往就只有破功的份。 阳华把头埋进了君霜的肩窝上, 手指卷着一缕君霜散在胸前的长髮,低声像是撒娇般说道:“我梦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阳华柔软的嘴唇因为说话而开合,在君霜的肩头轻轻滑了滑,他好似觉得君霜肩头的肌肉因为这样细小的碰触而紧了起来,便肆无忌惮地伸出自己的舌尖带着一点情/色意味地舔了一个小鸟的形状。 听到君霜开始不稳地唿吸,他笑道:“君君真是敏感。”说着就要伸手到君霜的亵衣里。 君霜咬牙切齿地说道:“把你的手拿出去。”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第86页 阳华充耳不闻,附嘴到君霜的耳边,含住了他的耳垂,色/气地舔了舔,用气音说道:“这样君君不是很喜欢的吗?你看,下面这不是,已经……”说着右手从君霜身下腰间穿过,又折回来摸向了君霜的下身。 君霜身上方才欢爱的痕迹还未消去,身体也还未从刚刚的敏感中完全恢復,只是稍微的语言和手上的轻逗就让他的□□重新挺立了起来。 不过他心里其实更想休息!所以不得已之下他调动了自己的仙力,一个翻身骑在阳华身上,用仙力压制住了阳华的动作。 幸好阳华并不是非常精于修炼之事,自己资质也比阳华好些,所以修为上的压制是阳华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挣脱自己钳制的。 阳华在君霜身下,垂着眼皮眼角湿润,脸上因为情动而略微粉红,唇上有些干燥,他似乎自己也察觉到了唇上紧绷的涩意,伸出自己粉色的舌尖在他殷红的小嘴上舔了舔,顺势咽了一下口水,喉间的突起上下动了动。 事实上他根本就是在用美□□惑君霜,各种表面意义上的勾/引。 “君君……”他睁开一点点眼皮,眼神有些委屈,声音也似乎有些哽咽。 君霜几乎要被他这幅具有欺骗性的面孔骗到了,就在他想收回施加在阳华身上的仙力时,阳华把自己的仙力聚集在下身,恶意地顶了顶君霜。 君霜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弄得差点叫出声来,要知道他现在自己也还是挺着的状态,阳华这一动作,刚好碰在了自己□□的根部。 君霜面色绯红,直接把自己的仙力全都拿来压住了阳华的四肢和嘴巴,把他推到床的最边上,自己念了两遍清心咒平息了欲/火,到另一侧躺好休息了起来。 阳华也试着挣脱了两下,可是这回君霜好像硬下了心肠,自己的修为根本不够解开身上这些禁锢,高扬着头的小小阳只能委委屈屈地躺了下去。 这一觉君霜睡得相当好,早晨是被阳光唤醒的,刚想感嘆今天早上竟然没有阳华在身边像八爪鱼一样纠缠着自己,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把阳华按在床的另一边。 他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阳华,阳华只能扑棱着双眼装可怜。身上的亵衣亵裤也在昨晚最后的挣扎时弄得凌乱不堪,露出小半个白皙精瘦的胸膛,两颗小豆若隐若现。 君霜冷笑一声道:“以后还要不要天天发情了?摇头我就放过你。” 阳华歪着头考虑了会儿,不情不愿地摇了摇头,鼻头轻轻抽动了两下,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君霜见这样的阳华,心又软了一半。想到昨天一晚上阳华可能就如此可怜地被禁锢着四肢躺在一旁,另一半的心也软了下来。 他伸手把阳华身上自己的仙力收回,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阳华没有先整理自己的衣襟,反而拿起了君霜的髮带,帮着君霜拢起了长发,轻柔地顺了顺结在一起的地方,细心地把每一根髮丝都捋直,这才用髮带束了起来。 手刚放开阳华的髮丝,又搂上了他的腰,脸颊在他背后轻蹭道:“君君也帮我束吧?好不好?” 完全吃死了君霜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见君霜转过身,阳华也像个孩子般直接以屁股为中心转了半圈把自己的后背露给了君霜,自己耸着肩坐好了等待君霜。 阳华的髮丝比君霜地更容易乱跑乱翘,因为衣衫不整的原因,还有一些藏在了阳华衣服里。君霜轻轻挑了挑那些藏在阳华背后和肩头的髮丝,却不小心碰到了阳华衣领宽松的亵衣,因为阳华正高耸着肩,亵衣又是丝质相当滑腻的材质,各种原因结合起来,导致了阳华的亵衣从他的肩头滑了下去,露出了他整片毫无瑕疵的肌肤和骨架清晰的肩头。 气氛忽然暧昧了起来,不过这难不倒君霜,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指责,理直气也壮地说道:“你的衣服没穿好,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滑了下来。” 阳华往后仰了仰,整个锁骨都落入了君霜的眼中,还有粉嫩的小点,也分毫不差被君霜全数看在了眼里,他面上一红,悄咪咪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君君,还真是饥渴。”阳华的轻笑声让君霜完全羞红了脸,他赶忙解释道:“我真的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不小心——”阳华拖长了音调,扭过头在君霜的嘴上轻轻啾了一下,然后无辜地说道:“我不小心的。” 君霜在阳华□□的后背重重拍了两下,气道:“少抖机灵。”阳华的后背立刻红了一小片。 阳华“嘶嘶”地吸了两口冷气,委屈道:“可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只是转了下头,却没想到碰到了君君的嘴唇。” 说得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一样。 君霜也无法争辩什么,毕竟是自己把阳华的亵衣碰了下去,就任他这么玩去吧。他没有说话,帮阳华把亵衣提了上来,继续束他的头髮。 有那么一两缕,总是不随他的心意,根本不按照他想的那样服帖地在自己的手上等待自己束髮。他正专心地和手上的长髮做着抗争,没有注意到阳华在前面眯着眼睛勾起了一边的嘴角,一脸坏笑。 阳华运起了体内的仙力聚集在手上,趁君霜终于绑好自己的头髮那一瞬间满意而掉以轻心的时候,立刻转过身来含住了君霜的嘴唇,舌头长驱直入。用自己的仙力扣住了君霜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了君霜最脆弱的部分。 将自己的神识全数涌入了君霜的识海之内,神识的交融,瞬间击溃了君霜的防线。阳华手上的小小君也飞快挺立了起来,君霜只能搂着阳华的脖子来勉强维持自己的身体不滑下去。 “不是,不是说了,不要,嗯……随便,发情,唔啊……”君霜支离破碎地呻/吟着。 阳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我摇头的意思是,我才不要同意呢。”说完重重顶了顶下身,换来了让君霜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吟哦声。 不管怎么说,君霜穿整齐了的衣服总是用来扒光的,帮君霜束好的头髮总是要亲手拆掉的。 ☆、番外四·天渊和末世 天渊不是一开始就存在于神界的。 据资质最老的那波神说, 有一日天渊上空雷云密布, 象腿那么粗的雷一道道都噼在了现在天渊洞口那个地方,足足数百上千道打在同一个地方,才有了现在神界这十万丈的天渊。 一开始谁也没法知晓这天渊到底有多深, 天渊底部到底会有什么。在数十年的观察过后, 诸位神才确信了这天渊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暂时,这个暂到底有多久也没有人敢妄下定论,不过至少在于荆来神界并且生活这么久的时间中,天渊和神界还是一直保持着和平相处的状态。 直到有一日神界修为拔尖的一位神, 下定了决心要去天渊底部一探究竟,结果十数年音讯全无。神界中所有的神几乎都心凉了一半,可没想到忽然有一日那位神终于从天渊底部出来了。 大家这才知道了在天渊底部还有那么多危险的生物。得知那些地底生物的前百年, 整个神界都是人心惶惶的,每个人都在担心那些生物会不会有一日破坑而出,给神界带来灾难。
第87页 还有一个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问题,神界的土地真的有十万丈这么深吗?没有神真的会去尝试挖一个十万丈的深坑来证明神界土地真有这么厚, 既然天渊有十万丈, 所有人都默认了神界的土地有十万丈,甚至更深。 随着时间的推移, 众位神的担忧慢慢褪去,因为天渊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现在,于荆和褚墨再次从修真界回来。看着自家竹屋旁立起了一个木屋,门口还有两个肯定没见过的神在切磋,于荆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幸好那个俊气的小少年身上带着小肥的气息, 于荆才反应了过来。 那个白衣白髮的青年有让人觉得熟悉的感觉,可是于荆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了。他求助地看向褚墨,得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答案。 “小白。”褚墨言简意赅。 小白确实是只公兔子,只是于荆没想到他居然修出人形并且还飞升成神了。这白衣白髮,倒还是挺有几分小白的样子。 也就是说,小白飞升来找了小肥让小肥也修炼出了人形? 不过,小肥和俊郎少年这两者之间,好像反差有点太大了…… 小肥看到两人,扔下手中的树枝搂住了小白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小白的嘴,兴沖沖地跑了过来。小白也对两人笑了笑悠悠走了过来。 于荆感觉自己去了趟修真界之后神界突然变得玄幻了起来。 小肥额头还有一层薄汗,眼神亮闪闪的,但是局促不安地站在于荆和褚墨面前,看起来是在酝酿着要说什么话。 于荆抢先问道:“你知道这样,”他示范了一遍刚刚小肥对小白做的动作,亲了口身旁的褚墨,“这样是什么意思吗?” 小肥点头:“和平休战。”他想了想又认真补充:“还有想你了,出趟门,天气不错,心情很好,想要交……唔唔唔。”小白抢先一步捂住了小肥的嘴。 于荆抽了抽嘴角,就算捂住这蠢小肥的嘴没让他把话说话,他也已经能联想到到底小肥想说什么了。 褚墨意味深长地对小白说:“好好教他。” 小肥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三人,不明所以。小白讪笑着点点头道:“多谢褚哥哥和于哥哥。” 不杀之恩,还有给他带来的成长。 于荆表情不自然地说道:“住这里也行,晚上记得,咳,静音。” 小白脸颊红了红,点点头。 原以为回了神界之后,就会和以前一样,过着无聊又有褚墨陪伴的日子,可就在第二日,忽然整个神界界层都剧烈震动了起来。 所有的神几乎都出来寻找了震动的源头,当他们主宠四个都来到天渊时,天渊周围已经聚集了神界大部分的神来。 而在这些神中,于荆发现了两个眼熟的人,阳华和君霜。 于荆示意褚墨看过去,四人视线交彙算是打了个招唿。 于荆和褚墨这一趟去了修真界,住了近一万多年,阳华和君霜飞升无论从时间还是从他们的修为心境信念等来看也是相当合理的。 来自天渊的震动,所有人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所有的神决定分成了五组轮流守着这天渊来观察和防备,一组大约三十个神,守一年。 前三个年头,天渊除了是不是震两下之外都没有什么异样。 待到第四年,于荆褚墨,小白小肥,还有阳华君霜这一组,天渊底部的生物终于突破了这十万丈的深坑,从地底一跃而出。 神界和天渊底部地底生物的大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地底生物虽然强大,可天渊洞口本就不大,每一次一同出来的地底生物也不过就那么几只,一开始是神界占了上风,基本能在地底生物完全踏足神界之前将之消灭。 这样僵持了约有一年,地底生物想办法从天渊底部开始,将天渊的洞口一步一步扩大,每一次能出来的地底生物都成倍出现,神界的众人才渐渐感受到了压力,不过到底还是占了天时地利和人和,每次都有惊无险地把地底生物一一击杀。 又过了三年,就在天渊边上休息的神看到了让他们吃惊的一幕。 从天渊里出来的一只会飞的地底生物,尾巴上紧紧咬着一只浑身散发着黑气,双目赤红兇狠,体型巨大的另一只地底生物,而落在神界土地上后,两只地底生物扭打在了一起。 那只会飞的不敌另一只,被咬断了喉咙,在地上挣扎。不消半刻,原本应该死透了的那只,忽然站了起来,扇了扇翅膀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声,原本正常色泽的体表变为了另一只一样的焦黑色,冒着让人不舒服的黑气,双目充血。 神界众人立刻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四年间陆陆续续从天渊底部上到神界土地上的地底生物,可能是在躲避这样黑色的地底生物的追击。 他们的猜想没错,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们懊恼了,因为自那天以后,从天渊口出来的都是那样的黑色地底生物。 它们所到之处树木的生气都逐渐消失,被它们伤到的地方会难以癒合。 神界陷入了苦战,和这些黑色地底生物斗了百年,天渊洞口原本的绿植已经全部枯死神气几近枯竭。这个时候,神界出现了第一个死在了黑色地底生物口中的神,和原先看到的正常地底生物一样,那个神在半刻之后扭曲着四肢站了起来,沖向了身边最近的于荆。 到底多年情意,于荆下不了死手,可是那个散发着黑气,毫无生气的神哪怕没有了一截小腿还是坚强地站起来攻击于荆。 于荆以为他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便和另一只黑色地底生物扭打在了一起,等于荆反应过来,一侧身,被他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于荆用力甩开他,手上的牙印已经渗出了血来,冒着黑气。 就只是这么瞬间被制约,和于荆战斗的黑色地底生物勐一个甩尾打在了于荆的身上,于荆猝不及防被拍飞了出去,落进了天渊的洞口之内。 不远处的褚墨见此,爆发神力砍碎了眼前的丑东西,反身一纵跳进了天渊之内。 小肥单纯心眼又直,于荆平日里虽然总爱欺负他,可是这是他的主人,如果不是因为于荆的神力影响,他根本不会有成精的可能,虽然表面嫌弃,对于荆,他还是保持着无比的忠诚。 于是他也狠下心来跳进了天渊内,哪里有于荆,哪里便有小肥。 小白又怎么会让小肥独自一人,几乎是小肥动身的瞬间,他已经猜到了小肥的想法,他抱住了下落的小肥,撑起了神力罩保护自己和小肥。 远处向来一起战斗的君霜和阳华对视一眼,阳华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他做的机关翼,装在了自己做的人形机关傀儡的背上,下了指令让其一手捧住一个,让另一只战斗力更强的人形机关傀儡开出一条路来,而后两人两傀儡一同消失在了天渊洞口。 不少神已经注意到了洞口的动静,一方面他们还在和黑色地底生物战斗,另一方面对自己性命的考虑,神界土地上的地底生物尚且这般难缠,天渊底部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谁又能知道呢。
第88页 只有一个神,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神色由惊慌转为平淡,看着这一个一个下饺子似的不要命往里跳,他神情里看不出情绪,手上下了狠劲用袖剑刺穿了一个地底生物的头颅,并且搅了个粉碎。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跟在那些人之后同样跃进了天渊。 …… 天渊底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过只要讲神力附在眼睛上,就可以清晰视物。 于荆落在地上时只受了轻伤,大部分小伤口很快就癒合了,只有手掌上的牙印还依旧明显可见。 被这样的黑色地底生物伤到的伤口皆会如此,看来那个神已经沦为了和黑色地底生物一样的东西,刚刚自己应该硬下心肠将他化成灰才是,也算留了他最后的尊严。 他原地休憩了会儿,刚想离开此处,头顶一阵风声唿啸,重物落地之声在他身后响起。他转头,却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他很是安心地伸手回抱,两人还未说上一句话,在他们头顶又有人大声唿喊道:“快点让开啊——” 小白和小肥也落在了天渊底部,小肥撑着地呸呸呸地吐了两口口水。 “你们这两个小傢伙还真是狼狈呢。”阳华在装了机关翼的傀儡上对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小白和小肥说道。 于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只有感动。 天渊底部的土地忽然一阵颤动,褚墨道:“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暂且避开这些要冲破天渊的地底生物,快跟我走。” 在天渊三年褚墨对天渊底部,靠近天渊的这部分地方构造已经了如指掌。 六人在天渊底部,那些地底生物接触不到的小路中躲藏着,等待这波赫色生物离开。 而在路过一个手掌大小的洞口时,小肥野性的直觉让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具浑身焦黑没有头颅的尸体,赫然躺在了地底深处。 这人绝对不属于神界,因为神界从未缺过任何一个神。 而这尸体,或许就是地底生物黑化的原因。 原因和或许可以解决危机的可能,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六人凿出了一个小洞,悄声无息地靠近那无头尸,尸体上的服饰也是他们所没有见过的种类。 于荆翻了翻无头尸衣服上缝着的小布袋,摸出了一个皮质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这东西还是摺叠着的,于荆看了周围一圈五个人的表情,都是相当疑惑的样子。 打开了摺叠,里面装了几张花花绿绿的长条形纸张,每一张上都印着同样的一个人头,上面有很多他们看不懂的文字,唯一能看懂的,就是“壹佰圆”、“伍拾圆”等字样。 这四方的皮质容器——这姑且应该算是个容器——里面还装了几块四四方方的小硬片,总之都是写让他们一头莫展的东西。 六人努力思考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却不料听到了原处一阵愤怒的咆哮,随后地动山摇,大量的黑色生物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正在飞奔而来。 褚墨把这皮质的容器收回贴身的储物袋中,六人反方向逃了起来,越跑越深,最终被逼到了深处的一个死胡同中。 第一只黑色生物已经到达了他们的面前,直接扑了上来,没有一丝犹豫。 两只,三只,三十只…… 六人精疲力竭,而黑色生物还在源源不断地袭来。 于荆被三只黑色生物围攻,力不从心,要看就要被身后的那只伸出的尾巴打到,褚墨瞬间挥开身边的黑色生物,沖向于荆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击。 黑色生物的尾巴贯穿了褚墨的肩头,剎那间温热的血液溅了于荆一身。 那个死去的神最后的模样在于荆脑海中闪过,他心中一惊,爆发出了全部的神力。 神力牵动了整个半封闭空间,在六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头顶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飞溅的神力全部都被他们头顶的黑色漩涡吸收,漩涡越转越大。 于荆护着受了重伤的褚墨,毫不吝惜自己的神力,一个个地砍下了身边的黑色生物的头颅,最后一剑削掉这一波最后一个黑色生物的头颅,他们头顶的漩涡飞速旋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大的吸力把六人吸了进去。 死胡同内陷入了沉寂,只有一地的黑色生物的尸体还在默默昭示着方才激烈的战斗。 一个捂着胳膊的神出现在了死胡同的入口处,身后追着几只黑色生物。 当他意识到前面是个死胡同时已经为时过晚,他咬牙沖了进去,却同样被头顶的漩涡吸了进去,消失在了原处。 黑色生物茫然无措地停下脚步,原地徘徊了片刻,才讪讪离开。 …… 于荆睁眼时,看到的是烈阳和浑浊的空气,泛着黄色的天空。 旁边有个陌生的声音惊喜地说道:“你醒了?” 于荆感受了一下身体上的伤口,几乎都癒合了,手上也只有一个浅浅的牙印,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这里不是神界,也不是修真界和仙界。 这里神气虽然稀薄,但是好歹还是有那么一些,可以供他使用。 他看向身旁出声之人,身上的穿着和不久前看到的无头尸一般无二,他警惕地坐起了身,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举起双手道:“我不是丧尸也不是坏人,我看你倒在了我们基地门前,身上也没有伤口才把你救了回来。末世嘛,如果这都不互相帮助,人类可能真的熬不过去了。” 于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道:“末世?是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