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印》 第1页 《封魔印》松花皮蛋 文案: 一句话简介:这是两个心机boy先互相套路试探,再一起套路boss的故事 几年前,齐邵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宛如溺水,痛苦异常,救他之人让他前往桃林镇。此后相同的梦境反覆在他熟睡时出现,齐邵终于不堪其扰,决定去桃林镇一探究竟,谁知误上鬼车,命悬一线。 钟青宇在路上顺手救了个美,不料竟在这人身上发现了寻觅已久的封魔印的线索。 攻毛绒控晚期,治癒系 受警惕心比较重,后来慢慢放下心防,跟攻一起同心同力对付boss。 双向暗恋 1v1 he 不虐!不虐!不虐! 剧情文,前十几章稍微有点点慢热,放心吧,该有的糖都会有~ 内容标籤: 强强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青宇,齐邵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寒冷刺骨的空气好像变质了一般黏黏腻腻的,无数双看不见的手紧紧抓住齐邵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齐邵想要大声唿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窒息的感觉让他无比痛苦,他想大口吸气,而进入口中的却不是空气而是泛着腥臭的液体。 眼前一片漆黑,齐邵拼命挣扎,仍然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身处何地,看不见是谁要害他。 胸口要炸开一般的疼,意识已经开始模煳。就在齐邵觉得自己要命送于此的时候,一直束缚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了,四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里似乎是水底,透过波动的水面还能看到蔚蓝的天空,有什么东西正托着他急速上升。 “到桃林镇来……” 直达脑海的声音温柔而缥缈。 谁在说话?齐邵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想要转过头去寻找说话的人。模煳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身影。 是谁?为什么要我去桃林镇? 脑袋突然撞到了什么,疼痛让齐邵从梦中惊醒。他揉揉头部,原来是撞到了大巴的玻璃窗户上。 又是那个梦,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梦到那个场景,但他从来没有看清到底是谁在跟他说话。梦里的很多细节醒来后都记不清了,只有桃林镇三个字清晰而明确,仿佛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一般。 桃林镇,正是齐邵此行的目的地。第一次梦到这个场景时,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当做一般的噩梦。但几次都做同样的梦以后,他开始有些不安,同时也有些好奇:桃林镇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反覆做这个梦? 齐邵在网上搜过,真有这个地方,从介绍中的几张图片来看,这只是一个偏僻的小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梦中人一直唿唤他前往桃林镇,但齐邵总觉得有些害怕。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梦,直觉告诉齐邵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不知道从几岁起,齐邵就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街角卖着5年前报纸的老太、半夜窗户叩叩的响声、冬日里穿着夏天的薄裙,赤着脚在女生宿舍楼下走来走去的女孩儿……他早就知道,这世界远没有课本描述的那么科学。 看得见并不代表愿意接受,若非迫不得已,齐邵是不愿意与这些东西打交道的。反覆出现的梦境或许也与这些灵异的东西有关,只要不过分影响到他的生活,他并不想去犯险。 可是逃避并没有任何作用,当这个梦的频率从好几个月一次变成一个月一次,再到一周,甚至隔三差五出现的时候,齐邵终于受不了了。 对他来说,比清醒的痛苦更让人难受的,就是睡眠中都不得安稳。每次从梦境中醒来,都仿佛死里逃生,那种窒息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甚至让他开始害怕入睡。 齐邵在这样的状态中挣扎着结束了自己的学生生涯,恰巧此时他在学校的就业网站上看到一家公司招聘经理助理,工作地点正是在桃林镇。由于工作地点比较偏,工资开的比齐邵大学所在城市的平均水平还高一点,唯一的要求就是忍受得了无聊的生活,毕竟小镇不像大城市里有那么多娱乐场所。 只稍微犹豫了一下齐邵就投了简歷。他对娱乐没多大追求,也不喜欢太吵的地方,去小镇工作对他而言倒是没什么要紧。他想着,与其再这么莫名其妙地在梦境中被折磨,不如去虎穴一探究竟。 那份工作的面试过程出奇地顺利,对方通知他毕业后带着相关证件直接去桃林镇报导。 此时,齐邵就正坐在开往桃林镇的大巴上。 夜晚的车静悄悄的,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车内的灯早在出城的时候就关了,大巴正行驶在山间,齐邵透过夜行灯的光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乘客,许多人不声不响地靠在椅背上,似乎都在睡觉。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1点45分,原来他才睡着了15分钟。 刚才虽然睡着了,但噩梦让齐邵感觉更疲惫。他揉了揉眉心,闭上眼睛继续思考刚才的梦。最好能再次入睡。齐邵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能再次进入这个梦境,一定能见到那个说话的人。 然而事不遂人愿,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齐邵无奈地睁开眼望着窗外,天色漆黑,大巴仍在山间行驶。 一棵巨大而古怪的樟树吸引了齐邵的注意。 奇怪,怎么又是这棵树,他记得自己在睡着前就已经看到过这棵树了。 齐邵的夜间视力从小就很惊人,而且大巴是紧挨着怪樟树缓缓驶过的,他应该不会看错。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荒郊野外,有那么几棵长得像一点的树也没什么。齐邵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唿吸。 10点45分。跟他上次看时间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是吧!这个时候又来?齐邵在心中哀嚎一声。最好只是手机坏了。他解锁了手机——除了没有信号,时间不变,一切都正常。 如果手机没问题,那就只能是又见鬼了。 就着手机的光线,齐邵不动声色地看向周围。一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头,有什么被他忽略了的地方,这个大巴绝对有些不对劲! 他小心地观察其他人。这辆大巴上乘客并不多,加上齐邵也不过八个人。这些乘客分散坐在各个座位上,非常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对!太过安静了! 正常夜晚行车,车里总会有那么几个玩着手机,或者用平板看视频的夜猫子。即便大家都睡觉,这么多人里也总会有几个人打鼾。即便连打鼾的人也没有,总该有发动机的声音。可是这辆车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么的安静,安静得就好像……整个车上只有他一个活人! 齐邵不知道这辆车出了什么问题,但肯定不能继续待在这辆车上。 “司机!停一下,我要下车!” 齐邵站起来想去跟司机交谈,没走几步大巴就勐地颠簸了一下,他赶紧扶住座椅。抬起头,他看到前面的乘客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回头看着他,这些人脸色铁青,眼睛一眨不眨,明明背对着他,却像被折断了颈骨一样,脑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第2页 齐邵:“……”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鬼了,可这些五花八门的惊吓是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的。 “大哥们,别这样,我不下了就是了。”齐邵慢慢坐下,随着他的动作,那些乘客又慢慢把头转了回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看来不管他是不是误上了鬼车,这些鬼都不打算放他下去了。坐以待毙不是齐邵的习惯。他默默观察四周,思索逃脱的办法。 大巴的窗户是封闭的。齐邵抬头看向斜上方,那里有一把安全锤,上面没有锁住的支架,应该直接上提就能取下来。如果速度够快,或许能在被这群鬼弄死之前砸开车窗。 齐邵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后勐然站起取下安全锤,拼命砸向车窗边缘。随着他的动作,刚平静下来的恶鬼们全部骚动起来。齐邵不顾身后的动静,只一下下用力砸车窗,可是完全没有用,车窗上甚至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转瞬间狰狞的恶鬼已至跟前,齐邵转过身背抵在车窗上,握紧安全锤准备做最后的反抗。 就在此时,面前的恶鬼突然消失了,在它的后面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青年。青年眼眸细长,内勾外翘,是典型的丹凤眼。他鼻樑挺直,嘴唇略薄,手里握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 “哟,居然还有个活人,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响起的声音里带着戏嚯的笑意,非常放松,仿佛只是一次平常的街角偶遇,而非处在这充满危险的鬼车上。 齐邵揣摩着面前这人的身份,没有贸然接话。 这个新冒出来的人显然激怒了车上的鬼们,只是一个停顿之后,它们又嘶吼着扑了上来。 车内过道狭窄,青年守住了过道,这群鬼尽管数量众多,却占不到多少便宜。 齐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远处几只鬼爬上了椅背,有一只甚至倒挂在了车顶上。 “小心头顶!”齐邵将手中的安全锤扔出向那只倒挂着的鬼,同时出声提醒青年。 话音刚落,车顶上的那只已经扑了下来,安全锤从那鬼的身体上穿过,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青年侧身反击,却慢了半步,匕首只伤到了那只恶鬼,未能刺中要害。 那只鬼似乎比其他的灵活许多,一击不中立刻蹿上车顶,转身扑向齐邵。 没有任何反抗的工具,齐邵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而听见“嘶——”的一响,几乎同时那只鬼尖叫了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仓皇地退回了黑暗处。 齐邵有些不明所以,刚刚在那只鬼碰触到他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很轻很轻,以至于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同一时间,青年也听到了那一声轻响,他有些惊讶的转头看了眼齐邵,不过沉浸在思考中的齐邵并没有发现。 等齐邵回过神,那青年已经三两下利落地解决了剩下的鬼。 齐邵感觉自己的脑仁像变成了心脏一样不停跳动,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没发生过像今天这么有冲击力的事情。尽管他不止一次的见过这些东西,但从来没有这般直接捲入到危险当中。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刚才的鬼都消失了,车上除了他只剩下司机和那名青年。 那名青年好像在跟司机交谈,下一刻他的行动就让齐邵惊呆了。 “等一下!”齐邵叫道,但青年的匕首已经刺入司机颈部,一股黑气从司机的伤口处冒出,继而司机的整个身体也化成一股黑烟消散了。 齐邵沖了过去,想要稳住车辆。就算这车上都是鬼,他这个大活人也不能死于车祸啊。 待齐邵冲到驾驶座,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驾驶座上没有人也没有鬼,眼前就是一个转弯,而方向盘却自动向右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超紧张,感谢每一位耐心阅读的小天使~ 第2章 第二章 齐邵试着坐上驾驶座,踩剎车,按开门,果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跟那时他用安全锤砸车窗一样,常规的方法似乎都不能让他从车上出去。他看向那名青年,发现那名青年也正在打量他。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齐邵现在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先问哪一个。他理了一下思路,先问了个最紧急的:“这辆大巴好像一直在这片区域打转,咱们怎么才能出去?” “不找出原因,这大巴是不会停的。”青年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语气倒是非常淡定。见他这么镇定,齐邵也平静了下来。 “那要怎么找出原因?” 青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许久,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他会先问这个?难道这车不停竟是与我有关?齐邵一边在心里揣测着一边回答道:“我要去桃林镇,在长途车站买票上来的。”买票上了一辆鬼车,而且还是一辆把人困住原地打转的鬼车,真是倒了血霉。 听了齐邵的回答,青年点点头,回答了齐邵之前的问题:“这辆大巴在三个月前出事故翻车,所有乘客都死了,刚才袭击你的就是车上的怨灵。”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齐邵还拿不准他是否可靠,最好能多套一些信息以防不测。齐邵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继续问:“可是现在怨灵不是都已经没了怎么车还在动?” 青年对齐邵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想了想,说道:“按理说,消灭了车上的怨灵,由怨灵操控的车应该也会消失才对。除非……有人跟车上的怨灵定下过契约。” 齐邵很想问那个人是谁,但看青年的目光就知道大概只能是自己了。 “如果怨灵和活人定过契约,契约不解除的话,这辆大巴就不会消失。” 跟怨灵定契约?听起来就不妙。是什么时候?跟谁?齐邵回忆着之前发生过的事,问道:“契约大概是什么样的?” “契约的内容什么样的都有,不外乎是你答应过它什么事,你好好想想上车前见过什么人。” 怨灵、契约,齐邵皱眉思考着,右手的拇指和中指下意识的摩擦,时而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声。青年并没有催促他,好整以暇地靠着座椅的椅背,默默地等他回忆。 从齐邵的学校到桃林镇没有直达的车,他先是坐火车到宇海市,再转长途大巴去往桃林镇。一路上见过的人不少,有过交谈的也有好几个。如果对方是车上的怨灵,那么应该是在宇海市的时候遇到的。 思及此处,齐邵立刻想起了在长途汽车站门口遇见的那个女孩。 当时齐邵刚从计程车上下来,正准备去售票大厅买票,见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女孩正在艰难地拖动她的行李。 女孩大约一米六的个子,非常瘦,扎着马尾辫,头上戴着鸭舌帽,身上穿着米色帽衫,牛仔裙。她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拎了一个大包,背上还背了一个背包。似乎是拎着的那个包特别重,她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换只手拎。
第3页 眼前的景象触动了齐邵久远的回忆,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身影,拖着大包小包走在自己前面。他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询问女孩是否需要帮忙。 “可以吗?太感谢了!”见到有人愿意帮忙,女孩非常开心,“我正要去买票,你呢?” “我也是,一起去吧。”齐邵拎起了女孩的包,别说还真挺沉的。 “挺沉吧?给家人带的一些特产。在外面打工好多年没回去过了,挺激动的,收拾东西的时候只觉得什么都想带着,出来以后才发现太沉了。”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了,你去哪啊?” “桃林镇。” “这么巧!我家就是在桃林镇!”女孩惊唿,“你是去走亲戚吗?” “我是去那边工作。” 这下女孩更吃惊了:“你都已经工作了吗?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就刚上大学呢。” 齐邵皮肤很白,又常年保持锻鍊,身材很好,即便跟以前宿舍的室友们站在一起,也就他看起来最小。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售票大厅。 “你帮我看下东西,我去把咱俩的票一起买了。” 来不及喊住她,女孩已经跑向了卖票窗口。此时已经快到10点了,售票厅里的人并不多,女孩很快回来了。 “给你票,9点的车,咱们还要等一个小时。” 齐邵接过票,把钱付给女孩,说:“没事,等吧。” 女孩名叫应晓晓,等候的过程中,她一直在给齐邵讲她家乡的美景和她小时候的事情。 “等到了桃林镇后,到我家来玩吧,我家后山的桃花可漂亮了!” “好啊。” “一定不要忘记哦。” 在上车前,这是齐邵唯一答应过别人的事。 “上车前,我和一个女孩闲聊的时候,答应过她到桃林镇后去她家玩,难道说这也是个契约吗?”当时齐邵不过是随口应了一下,联繫方式都没有留,桃林镇再是一个小镇,也有不少人,况且女孩还要外出打工,以后还有交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知就是这随口一句惹出了祸来,齐邵心里暗暗后悔,还是应该再谨慎些才是。 “她上车后坐在哪里?” “在最后排。” 随着青年的问话,齐邵脑海中浮现出上车前应晓晓欲言又止的样子。上车后,他以为应晓晓会坐到他旁边,没想到她径直走过他身边,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她也是刚才袭击我们的怨灵吗?” 刚才太过混乱,齐邵不确定她是否有参与其中。 “我没有看见她。她跟你定过契约,可以受你的阳气庇护,藏在你身上。” 这话果然引起了齐邵的紧张,青年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拍了拍齐邵的肩膀,颇有些神棍地说:“本来嘛这是很兇险的,幸亏你遇到了我,以身相许就不用了,回头请我吃个饭呗。” 齐邵听着他满口胡扯,并不做声。 青年让齐邵坐到应晓晓的位置上,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摸出了一根巴掌长的香。 “得先唤醒她的意识,才能把她从你身上分离出来。这是安魂香,点燃以后能让你进入她的记忆中,你能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死前的事情。重现死前记忆能够刺激她,让她主动现身。” “分离出来后,契约是不是就解除了?” “分离只是为了问出她的目的,解除契约没有那么容易。” “那……直接招魂不行吗?”亲歷他人的死亡现场,听起来就很危险的样子,齐邵无论如何也想挣扎一下。 青年点香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头也没抬地回答:“不行。” 这个果断的回答让齐邵更感担忧,犹豫再三,他还是问道:“会有危险吗?” 青年抓起齐邵的左手,用匕首轻轻将他的无名指划破,用一个一指节大小的透明小瓶子接住了挤出来的血滴。齐邵还没顾上挣扎,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注意:血滴竟缩成了一个小圆球,稳稳地悬在瓶中。 “如果你有危险,瓶子会碎裂,我会及时把你救出来,放心吧。” 安魂香的味道使齐邵的眼皮越来越重,他闭上眼睛进入了应晓晓的回忆。 不同于现在困住齐邵的大巴,应晓晓记忆中的大巴非常热闹。 此时大巴还没有出城,车顶的灯亮着,有的乘客在小声交谈,有的在看手机,有的望着窗外听着歌。 应晓晓看腻了窗外的风景,转头打量着自己的同座。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材偏瘦,皮肤黝黑。他正随意翻看着手中的杂志,应晓晓越看他越觉得眼熟。 “小刘哥?”应晓晓试探着叫了一声。 小刘疑惑地侧过头:“你是?” 应晓晓高兴地说:“小刘哥!我是应晓晓,你还记得我吗?有一次我的包被抢了,是你帮我追回来的,真是太谢谢你了!” 虽然应晓晓对他做过的事记得很清楚,但对交警小刘来说,帮助有困难的人是举手之劳和份内之事,他对应晓晓并没有特别的印象。但应晓晓对他真诚的感激还是让他心中一暖。 闲聊中大巴的车载电视打开了,播放的竟然是小刘几日前接受採访的画面。 二人就此交谈了起来,应晓晓转头去看小刘时,注意到过道的另一边一个男子正戒备地看着小刘。 那是一个下巴有个伤疤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黑t恤,戴着一顶米色的帽子,帽檐扣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下巴上的伤口有点长,像是新伤。 小刘也注意到了伤疤男,他一回头,伤疤男就迅速移开视线蜷缩起来,并把帽子拉低。 伤疤男似乎非常紧张,他的异样引起了应晓晓的不安。 奇怪,这人在害怕什么? 正待再仔细观察时,大巴刚好驶出了市区。夜色更浓,昏暗的灯光下应晓晓看不清把自己深深藏起来的伤疤男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唿: “哎呀太可怕了!你看这个!” 应晓晓扭头看去,一个白领打扮的女孩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嘴,神情非常尴尬,似乎对自己不小心引来众人的目光而感到懊恼。 面对众人疑惑的眼光,白领女孩解释到:“昨天晚上,就在我们公司门口,有个孕妇被撞死了。” “我看看。”女孩的同伴接过了手机,“天哪!这照片看起来好惨啊,好长的一条血痕!” 既然乘客们都在听了,白领女孩干脆跟同伴放开声音交谈。 “当时还没死呢,但司机撞完人直接跑了。我们公司那位置你知道的,地方又偏,大晚上的都没啥人,那孕妇手机撞坏了,爬了好远,最后失血过多而死了。” “要是当时那个司机叫个救护车没准就不会死了吧,那个孕妇挣扎了那么久,得多绝望啊。那司机抓到没?这种人渣太可恶了。”
第4页 “通缉照片已经发出来了,看新闻说目前正在追捕中。贼眉鼠眼,还有一脸大鬍子,看着就不像好人……” 关于车祸的对话引起了应晓晓的不安,回过头时,她注意到伤疤男也在听大家交谈。不过不同于大多数乘客的好奇和感慨,在大家谈论车祸事故时,伤疤男似乎异常地慌乱。 应晓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伤疤男,结果被伤疤男发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慌忙收回目光,发现小刘也注意到了伤疤男的异样。 伤疤男缩成一团的身躯微微发抖,开始低头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然后他双手捂着腹部,迅速向司机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齐邵:“你为啥不直接招魂?” 钟青宇:“那多没意思啊。” 齐邵:“真的不是学艺不精招不来?” 钟青宇(拿刀):“……你们谁把我的老底揭给他了?!!!” 作者(装傻):“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3章 第三章 到司机身旁后,伤疤男小声对司机说了些什么。 应晓晓听到司机大声不耐烦地回答:“过一会儿就有加油站,憋着!” 司机的态度好像惹怒了伤疤男,他喘着粗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好像再也支撑不住了,从衣服下面掏出一把约二十厘米长的刀,抵住司机的侧腰,大声吼道:“停车!让那个警察下去!不然我让一车的人陪葬!” 被伤疤男威胁的司机连忙踩了剎车,拐弯处的急剎车让一车人都往右侧倒去,乘客们一阵慌乱,害怕地盯着前方。 应晓晓捂着碰疼了的额头,她心中无比焦急,却不知能做些什么,而她身旁的小刘似乎悄悄拿出了手机。 隔着一段距离的伤疤男竟注意到了小刘,他大声叫喊:“你在干什么!就是你!我知道你是警察!你把两只手举起来,下车!不要搞什么花样!” 伤疤男好像进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两眼发红,唿吸紊乱,“那件事跟我没关系,你们不要再调查我!是她自己冲出来的!你保证!你们必须答应放过我!” 小刘慢慢离开座位,按伤疤男的要求把两只手放到他能看到的位置,以免进一步激怒他:“我答应你,你也必须遵守诺言,不要伤害这些乘客!” 应晓晓担心地看着小刘,透过大巴车窗,小刘身后的古怪樟树让她心中一悸。 虽然同是在黑暗中,但粗壮的老樟树好像比其他的树凝聚了更多的黑暗,树上古怪的花纹好像形成了一扇扭曲的大门。 那古怪的纹路像是一扇通往地狱深渊的门,应晓晓心脏狂跳。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出来了! 突然,应晓晓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大肚子妇女,像撕开血肉一样撕开了那扇门。她速度极快,像一道飞影一样穿过车窗,带上了大巴的门,瞬间扑向了自己。 “啊——!” 被撕裂的痛苦占据了应晓晓全身,愤怒、不甘、怨恨的情绪瞬间占有了她。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撞死了我和我的孩子!拿命来! “还我孩子!”悽厉的哭喊从应晓晓口中发出,那根本就不像一个十几岁少女能发出的声音。 应晓晓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伤疤男。 “啊啊啊啊!走开!你走开!是你自己冲出来的!不怨我!不怨我!” 伤疤男眼中看到的好像根本就不是应晓晓,而是那个浑身是血的孕妇。他边狂乱地叫着,边用手中的刀向应晓晓刺去。 “住手!” 小刘冲过来护住应晓晓,替她挡住了伤疤男的攻击。 处在孕妇愤恨情绪中的应晓晓已经丧失了理智,一个声音疯狂地在她心里叫嚣:“杀了他!杀了他!” 小刘拼命护着她,但这让此时的她更加暴躁。 妨碍我復仇的人,全都得死! 她愤怒地推开了小刘,小刘的身体飞了出去,头撞到了挡风玻璃,鲜血泊泊流出。 应晓晓丝毫不顾忌伤疤男手上的刀,无论被刺伤几刀,她都死死地掐住伤疤男的喉咙不放。 “快开门!开门啊!” 伤疤男一把推开司机,胡乱地拍着仪表台边上的按钮。可是无论他怎么按,车门都没有反应。 被孕妇怨灵附身的应晓晓继续不依不挠地攻击着他,混乱中,停着的车突然启动,直直地向山崖冲去。 伤疤男在惊恐中不停地打着方向盘,在一车人的惨叫声中,大巴在那棵枝叶繁茂的老樟树前,侧翻入了深渊。 “啊——!”齐邵大叫一声,盛着他一滴鲜血的小玻璃瓶应声而破。 青年迅速抽出一张符纸接住那滴血,符纸在接触到血的剎那间化为了灰烬。他皱了下眉,来不及多想,齐邵已经挣扎着从座椅上滚了下来,青年只得先按下心中的诧异,紧紧压住齐邵,在他耳边念了几句咒语。 低沉的声音使齐邵从应晓晓的死前回忆中逐渐清醒过来。 齐邵喘着粗气,冷汗竟让他在这仲夏夜间感到了寒意,好在青年的体温能让他略感安心:身边好歹还有个活人。 待这一阵惊悸过后,齐邵便试图推开青年,他实在不习惯跟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何况还是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压在下面。 青年只得放开他:“我以为你这时会需要一个拥抱安慰。” 他的听起来语气还颇有几分不舍。齐邵深吸口气冷静了一下,说道:“抱歉让你失望了。” 青年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转移了话题:“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齐邵把自己看到的场景复述了一遍。尽管知道这只是回忆,然而在讲述的过程中齐邵依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同于看电影,作为契约者的齐邵几乎是以应晓晓的身份亲身体验了一次应晓晓死前的经歷。尤其是当应晓晓被孕妇附身时,那种吞噬一切的怨愤几乎把齐邵的理智也一併烧掉了。 听完齐邵的描述,青年走到了驾驶座旁——这里是应晓晓最后葬身的地方。 他拿出一个纸人,在上面用手比划了些什么,把它放在了驾驶座上,念道:“亡魂应晓晓,现身!” 应晓晓虽然没有变成恶灵,但她此时仍然处于死前被附身的疯狂状态中,一出现,就迅速向齐邵袭来。 青年眼疾手快,将一张符纸贴到应晓晓的前额,符纸碰到她的一瞬间,她就停止了动作。 经歷了一晚上的怪事,齐邵比起最初淡定了许多。他看了看呆立的应晓晓,又看了看青年,知道接下来多半就等着审问了。 静止了片刻后,应晓晓的亡魂动了一下,她缓缓转头打量着眼前二人,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齐邵?”应晓晓轻声问道。 齐邵在应晓晓的注视下点点头。 应晓晓见状又看向车里的另一人:“你是谁?” 青年并没有马上接话,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应晓晓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回答道:“陆季。”
第5页 “你是天师吗?”齐邵留意到问话的应晓晓神色有些奇怪。 按理说作为亡魂,面对天师之类的人总该是害怕的,可是应晓晓的样子却很激动,比起害怕更像是期待,甚至连贴在她头上的符纸都一点也不关心。 “是啊。”陆季漫不经心地回答,齐邵不知道他是否也注意到了应晓晓的奇怪之处。 “现在怎么办?要怎么让这辆车停下来?”比起应晓晓反常的反应,齐邵现在更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尽管现在这车似乎除了诡异的能自动驾驶还暂时没有别的威胁,但毕竟他刚亲眼见证了一次车毁人亡。这件事就像一柄悬在头上的剑,时刻提醒着他这辆车的结局。 齐邵看着陆季,而陆季却看着应晓晓。 应晓晓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说道:“我……我不知道,每次它就是这样,我们上来以后它就会自己行驶。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怎么上来的?你是天师的话,有本事上来难道没本事下去吗?” “我耐心有限,劝你不要再耍花招。”陆季话音刚落,应晓晓就尖叫起来,贴在她前额的符纸亮起光芒,显然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她不停地试图去撕扯符纸,却根本撕不下来,疼得在地上翻滚。 作为曾经的模范学生,齐邵还从没见过这样粗暴的刑讯逼鬼场面。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转过脸去,并未阻止。 这一幕自然被陆季收在眼里,他无声地笑了笑,右手食指轻轻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地点着。 “停下!求你停下!我带你们下去!”应晓晓终于熬不住折磨叫道。 陆季收了手,将符纸取下。应晓晓看了眼窗外,来不及喘口气恢復,一手抓住齐邵一手抓住陆季,勐地朝车窗撞去。 撞击硬物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好像是冲破了一层黏腻的膜,如破茧一般。 两人一鬼冲破大巴,跌在山路上,被惯性带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远处,空无一人的大巴再次从怪樟树前,冲进了悬崖。 没有了车灯的光线,周围陷入一片漆黑。齐邵趴在地上咳嗽了半天。不远处,陆季也正在爬起来。 齐邵摸出手机看了下,屏幕上的时间依旧是10点45分。 另一边陆季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一把抓起边上的应晓晓,说道:“带路。” “我真的不知道了。”应晓晓挣扎着想要缩回手。 陆季也不知信没信,他仍旧一手紧抓着应晓晓,另一手伸进包里翻找什么东西。 “你要干什么!”应晓晓害怕地尖叫起来,“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要能出去我早出去了,怎么还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说到后面,应晓晓的声音透着委屈,齐邵被她吵得头疼,觉得这次她好像真的没有撒谎,劝道:“她好像确实不知道,你别再折磨她了。” “喂,我是在救你!是她把你骗进现在这个局面,你倒还为她说话。”陆季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懒散。 不是为她说话,是吵得很烦啊!不过齐邵懒得分辩。 与此同时,陆季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只听咔擦一声,一束光线亮了起来,他挑眉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找个手电筒而已,你以为我要干啥?” 齐邵:“……” 就在齐邵寻思接下来该怎么办时,突然他脸色一变,紧张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呃,其实就是小攻钟青宇,暂时用陆季当假名。 小剧场: 钟青宇(流氓脸):小邵邵,怕不怕,要不要我给你个拥抱安慰一下~ 齐邵(人畜无害脸):你来 钟青宇被假象蒙蔽双眼,心花怒放扑倒齐邵,结果被齐邵在不可描述的部位狠捏了一把,惨叫声响彻山谷…… 齐邵:呵呵,还抱么? 第4章 第四章 呜呜咽咽的啼哭在这漆黑一片的荒郊野岭显得格外渗人。 “是她来了!”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应晓晓的神色也十分紧张。 “她是谁?”齐邵问。 “就是那个孕妇。”应晓晓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什么人听见似的,“她好像疯了,不管是见到人还是鬼都是上去就咬。我之前看见过一次她把另一个鬼活生生撕成两半。” 齐邵:“……” 这话槽点有点多,齐邵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一个。 “嘘——”陆季关掉手里的电筒,辨认了下声音的方向,轻声对齐邵说,“她好像在朝我们这边过来。你抓紧我别走散了,我们试试能不能躲开她。” 两人一鬼沿着山路前行,路过那棵怪樟树时,齐邵扭头多看了一眼。 黑暗中只看得见这棵树的大概轮廓,而树干上也并没有当时见到的奇怪花纹。就在齐邵犹豫着想要跟陆季说一下这个事的时候,忽听得应晓晓有些发抖的声音说:“她好像离咱们越来越近了。” 啼哭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楚,隐约可以听见“孩子”、“好疼啊”之类断断续续的词。 尽管加快了脚步,可那孕妇似乎依然不紧不慢地辍在后面,一直摆脱不掉。跑了一阵子,陆季停了下来:“她好像就是冲着咱们来的,避不了。你俩去一边躲着,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魔。” 齐邵和应晓晓躲在一棵树后面,另一边,陆季也迅速选好了一块地方开始布置起来。 “你跟那个陆季,你们认识吗?”等待的过程中应晓晓小声问道。 “不认识,怎么了?” “他好兇啊,我有点怕他。”应晓晓揉了揉一直被抓着的手腕,如果她还活着,怕是早就捏红了。 齐邵想到刚才陆季将应晓晓交给他时,恶狠狠地威胁她老实点的样子,对一个普通女孩来说大概是凶了点,不过就应晓晓这样,大概也不能划在普通女孩的范围内。 “鬼怕天师什么的,这也很正常吧。”齐邵无所谓地随口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好像……唉算了,确实是我不好,对不起,你明明帮了我,我却还要害你。”应晓晓的声音似乎真的很难过,然而齐邵此时并没有心情听她说一个不知道真假的苦衷。比起这个,他更关心陆季到底能不能对付得了应晓晓口中那个很厉害的女鬼孕妇。 “我……我没有办法……我……”应晓晓支支吾吾地还没说完,就被齐邵捂住了嘴巴。另一边,一直追着他们的那个孕妇已经来了。 “好疼啊……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我的孩子……报仇……报仇!报仇!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离得近了,终于听清了她在说什么。虽然都是死了,但应晓晓的思维就还跟活人一样,看来她说的没错,这个孕妇怕是真的疯了。
第6页 陆季没有轻举妄动,他静静地待在布置好的陷阱处,等待猎物上钩。 然而,就在那疯孕妇将要一脚踏入陷阱时,她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了齐邵藏身的位置。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移动到了齐邵跟前。 “啊!”应晓晓尖叫一声。齐邵躲避不及,被那疯孕妇抓伤了背。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从伤口的感觉来看,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指甲,大概得有和钢针一样的硬度了。 一道惊雷夹着闪电噼了下来。疯孕妇堪堪避开,惊雷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伤害,只起到了一点微弱的阻拦作用。 借着这点微光,齐邵看见那疯孕妇苍白的脸庞,纠结成团的头髮,以及肚子上,那个血肉模煳的大洞。 “啊!”又是一声尖叫,应晓晓被那疯孕妇抓住了胳膊,正在拼命挣扎。 符纸裹挟着破风之声噼向那疯孕妇抓人的手臂,然而她反应迅速,松开抓住应晓晓的手划向符纸,符纸立时碎成两半。这次齐邵看清了,随着她出手的一瞬间,她的指甲勐然暴长了七八公分。 脱身后的应晓晓两下飘到几尺外,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你去找她!”陆季扔下一句话,上前近身与那疯孕妇缠斗在一起。 应晓晓是破解这个迷阵的重要线索,要是让她跑了可就麻烦了。齐邵没多犹豫便朝着应晓晓消失的方向追去。 黑暗中他努力地辨认方向,但大晚上找鬼大概本来也不是件容易事,他低声唿喊应晓晓,却一直没有回应。 随着距离的增加,陆季那边传来的打斗声也越来越小,刚才情况紧急顾不上犹豫,现在齐邵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丝对黑暗里未知的恐惧。 若应晓晓真是有心要逃走,这山林里人生地不熟,怕是一时半会不可能找得到,要是因此还跟陆季走散了可就真的糟糕了,毕竟自己对对付鬼怪破解迷阵之类的事一点都不了解。 思及此处,齐邵赶忙往回走,越走心越往下沉:那一点微弱的打斗声也消失了。他只能祈祷是陆季已经解决了那疯孕妇,然而待齐邵返回原地时,最后的一点幻想也破灭了——陆季跟疯孕妇果然都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了陆季的背包。 一方面不知道去哪找人,另一方面也怕陆季一会要是回来会跟自己走岔了,齐邵捡起陆季的背包坐在原地等候。 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危险,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得找点什么防身。齐邵打开陆季的背包,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首先摸到的是手电筒。不错,光亮总能给人带来些许安全感。齐邵拿出手电筒打开,继续翻看剩下的东西。 三张符咒,不知道有什么作用。齐邵拿出来揣在兜里方便在危急状况下使用。 几块压缩饼干和两瓶水。齐邵现在不饿,但有些渴,想到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困多久,他决定还是先忍耐一下,留着做最坏的打算。 一小卷绷带和一盒膏药,大约是紧急处理伤口用的。 之前见过的匕首不在包里,想来应该是被陆季随身带着。 此外还有一个塑胶袋,里面装着一叠空白的符纸和一只特制的笔,想来是画符用的。齐邵并不懂画符,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不过听说画符都用的是硃砂,而硃砂能辟邪,或许可以从笔里挤一点出来涂在身上。这样想着,齐邵转开笔的后盖轻轻挤了一下,奈何这支笔似乎是特制的,与齐邵以往用过的钢笔不太一样,齐邵一个不小心,挤出来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滴到了包上。待齐邵手忙脚乱地收拾完一通,胳膊上、包上已经到处粘的都是了。 希望能管用,齐邵默默祈祷了一下。倒是眼前的包让齐邵有些头疼,偷翻人家的包还弄了个这么显眼的证据,希望陆季一会能看在他“受惊”、“无助”的份上不要太计较。 齐邵一边心不在焉地神游,一边继续翻看背包的夹层。在这里他找到了五枚铜钱、一个钱包和一个笔记本。 五枚铜钱上分别刻着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干隆通宝和嘉庆通宝。齐邵以前也读过一些风水八卦的书,不过只是走马观花地大概浏览过,除了知道这是五帝钱,能辟邪,具体怎么用就又不清楚了。 空有宝贝又不能用,齐邵悻悻地放下五帝钱看向边上的钱包和笔记本。 私自翻看别人的背包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更别说是翻看钱包、笔记本这样更加私密的物品。若放在平时齐邵是绝对不会逾矩的,倒不是说他是一个多么君子的人,只是他特别怕麻烦,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又或是偶然心血来潮,他一点也不喜欢多事。此刻性命攸关,齐邵迫切需要了解陆季到底是什么人,是否可以信赖,只有掌握足够多的信息,他才能有安全感。 他拿出笔记本,就着手电筒的光亮看了起来: 20xx年1月 青岩市,鬼屋 传言属实,继续调查 冤情 解决 20xx年2月 朗山市郊,残尸 现场痕迹疑似土蝼 准备抓捕 解决 …… 不像笔记本的主人一样满嘴胡言,陆季的笔记记得非常简洁,只有一些关键词,也不知是因为太懒还是做事谨慎。 齐邵在这个判断上暂且打个问号,他知道表象有时候会有一些欺骗性,就像他自己。 笔记上记载的时间从去年年初开始的,几乎每个月笔记的主人都会去不同的地方调查一些怪异的事件。从内容上看他不止驱鬼,也除妖。 由于记载得太过省略,这些事情到底经过如何并不能了解到,不过就从这次事件来看,想必每一次都很危险。 继续往后翻,突然有一页吸引了齐邵的注意力:这一页里只记了日期,下面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和感嘆号。仔细看的话,第一行还有好几个笔点,大概是笔记的主人心情太过复杂,不知道要怎么表述这件事,几次下笔又停住,最后只留下这两个标点来表达内心的震惊。 后面的记述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样,寥寥数语,似乎这天的事情并没有对之后造成什么影响。齐邵匆匆翻到最后一页,正是关于这次行程的记载: 20xx年7月 宇海市,大巴 记载到此为止,没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前一条笔记让齐邵有些意外:这一页的记载跟之前完全不同。从前面的内容可以看出,陆季的笔记几乎只有关键词,而这一次上却出现了完整的句子: 20xx年6月 东宴终于答应了替我卜卦,卦象指向西南,范围太大,我请求他再帮帮忙。他只说从卦象上看此行会有我想要的结果,至于该如何做却不肯再多说了。 到底该怎么办? “西南”二字被圈了出来,旁边打了好几个问号,可以看出笔记主人的疑惑和犹豫。 从时间上看这是一个月前,虽然不知道这次占卜在什么地方,但从整个□□的地图来看,宇海市确实也是位于西南部。所以陆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这边吗? 尽管心里疑惑,但这终究是别人的事情。齐邵合上笔记本,拿出钱包。
第7页 从外观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黑色男士钱包,钱包里的现金不多,除了现金就只有身份证和几张□□,没有亲人朋友的照片。 齐邵抽出身份证,身份证照片上,男人一头利索的短髮,脸庞轮廓分明,即便是这种证件照,看起来依然长得不错。 大致看了眼基本信息,齐邵准备将身份证放回去,然而随着他手指的移动,之前被挡住的信息也暴露出来——身份证的姓名那栏里写着“钟青宇”。 齐邵听着自己的心跳砰砰加快:所以陆季是假名吗?他为什么要说谎? 就在齐邵惊疑不定时,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钟青宇:“啊!我的包!” 齐邵:“呃,赔个新的给你?” 钟青宇:“不要!” 齐邵:“那你想怎么样?” 钟青宇(笑眯眯):“把你自己赔给我怎么样?” 还有在看文的小可爱吗,方便的话请点个收藏,无比感谢,鞠躬~ 第5章 第五章 齐邵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最初的惊慌过后,他立刻冷静下来。如果陆季真有问题,那么自己最好现在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那个……对不起,我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怕再遇上危险,想找点东西防身来着……”因惊慌而略显苍白的脸色配上这结结巴巴的语气,倒确实有几分像是吓坏了。齐邵一边说着自己回来没见到陆季有多么害怕,一边不动声色地把钱包塞回背包内,将收拾好的背包递给陆季。 然而陆季并没有接,而是皱着眉头盯着背包上的硃砂印记。 背包上的红色印记在手电筒的光亮下特别刺眼,齐邵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想找点东西辟邪,挤了点你笔里的硃砂,不小心蹭到你包上了,也不知道洗不洗得掉,要是不行我再赔你一个吧?” “不用了,我受了点伤,这包你就先帮我拿着吧。”陆季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好。你的伤了严重吗?那个疯孕妇呢?” “不碍事,让她跑了。” “是吗?你伤在哪里?我看你包里有药,不然我帮你包扎一下吧。”齐邵说着去拉陆季的胳膊,想要掀起他的衣服看一眼伤口。 刚碰到陆季,他就勐地甩开了齐邵的手,对着齐邵惊愕的眼神解释道:“抱歉,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 明明之前在车里陆季还主动抱过他,后面为防止走散又让他抓紧过胳膊,现在居然说不习惯被碰触……齐邵顿时意识到这中间肯定有古怪。要说前后在齐邵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那就只能是刚刚弄撒的硃砂了。这东西既然带在陆季包里,他作为一个天师自然是不会害怕这些,那么唯一的可能——面前这人虽然看起来是陆季的样子,但他并不是陆季! 这人既怕硃砂,定是什么邪祟。眼下也不知陆季到底出了什么事,怕是一时半会指望不上了,得想办法自保。 “这样啊,对不起是我唐突了。”齐邵道了歉收回手,依然装出一副不安的样子问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陆季”果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暴露,说道:“我找到了出去的路,你跟我来。” “之前不是说没办法吗?怎么突然又找到了?” “陆季”露出些许愤怒的表情:“之前是那小丫头刷花招,现在她跑了我就找到了。” “确定没问题吗?” 齐邵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当然了,快走吧。”“陆季”催促。 “好啊,那我们走吧。”齐邵背起陆季的背包,跟着“陆季”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哎,我的手机好像掉了。” “掉了就掉了,这黑灯瞎火的上哪找去,再说时间紧急,一会就要出不去了。”“陆季”不高兴地说。 “不行,联繫人电话全在里面存着呢,掉了的话就是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找人。”说着齐邵也不管“陆季”的反应,转身就往回走。 起初他还假装查看一下路边,待离得“陆季”稍远一点时便狂奔了起来。“陆季”发觉不对立刻去追,刚追出不远齐邵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大喊:“你别过来!” “陆季”放慢了脚步,一步步走向齐邵,问道:“怎么了?” “你根本不是陆季,你是谁?”齐邵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跟陆季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人。 被手电筒的光直射着,“陆季”有些不舒服地眯了下眼睛,继而笑了一下,说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陆季还能是谁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变成陆季的样子,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人……站住!你、你别过来!我知道你怕这个,你别再过来了!”齐邵举起陆季沾有硃砂的背包一下一下挥舞着,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陆季”丝毫不把齐邵的威胁放在眼里,一个吓得发抖的人能对自己有什么威胁?他一步步的逼近齐邵,满意地看着齐邵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更加恐惧,他喜欢这种看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感觉。 齐邵慌张地直往后退,而“陆季”自是步步紧逼。 随着最后一步的踏出,周围的树上突然亮起了数个符咒印记,这些印记相互唿应,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假陆季此时正处在网的中心,被网紧紧缚住。 他拼命挣扎,可是网却越收越紧。这网上似乎还有什么让他非常痛苦的力量,他怒吼着想要挣脱,随着他的动作原本的伪装慢慢退去,露出了他自己的本来面貌。 这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身形消瘦,皮肤蜡黄,随着他挣扎的动作,不断有黑气从他身体里冒出来。 见假陆季被制住,齐邵便不再继续演戏。还好陆季之前为对付那疯孕妇布置的陷阱不需要什么咒语发动,他先前还有些担心触发不了,但敌强我弱,无计可施也只好赌一把,故意引得假陆季深入陷阱,幸好赌赢了。 “你是谁?想要把我骗去哪?”齐邵想要审问这人,然而那人只顾拼命挣扎,并不答话。 直至此时,陆季仍不见踪影。齐邵看着网中挣扎之人,这人既然会变成陆季的样子来骗自己,想来虽然陆季有些可疑,但至少跟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否则直接让真陆季来骗就好了。 正思考间,变故陡然发生。那人突然爆发一声吼叫,整个身体都胀大了一圈,束缚人的网先是紧紧地勒入身体里,继而勐地被崩断碎成了无数片,周围原本亮着的符咒印记也突然暗了下去。 齐邵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人掐住了脖子。 “小鬼,你竟然敢如此骗我。”那人愤怒地说道。 齐邵被制住要害,说不出话来,拿着手电筒的那只手拼命敲打着那恶鬼掐住他脖子的手腕。
第8页 那人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他,恶狠狠地说:“掐死你都是便宜你了,我先撕掉你的胳膊,再撕掉你的腿,让你……呃!”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齐邵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了之前放好的符纸,一把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人顿时松开了掐住齐邵的手,后退了几步跪了下来,抠着嘴巴想要吐出符纸,可是符纸却牢牢卡在了喉咙处,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齐邵倒在一边不停地咳嗽,缺氧的感觉让他浑身无力,理智知道要跑,却根本站不起来。他看着那人抠了半天没有吐出来,突然抬头看向了他。 不好!齐邵心里着急,身体却还是动不了。之前那一下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趁其不备得逞了,再来一次定然不会有刚才那般好的运气了。 眼看着那人的手够到了自己面前,齐邵摸出仅剩的两张符准备做最后一搏。突然,那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而全身冒起了暗蓝色的火焰。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只见一大团黑气从他身体里冒出来,迅速消失在黑暗中,而那人的动作也随之静止。 齐邵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黑气消失后,火焰也熄灭了,可那人身体的表面却没有烧伤的痕迹。齐邵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只见那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坏下去,不一会便发出阵阵恶臭。 看来是死透了,可是齐邵却轻松不起来:眼下陷阱也没了,就剩两张符咒,不知道还能不能对付得了下一次——如果真的倒霉到还要再遇到一次的话。 好在现实没有这么坑他。只过了一小会,陆季就回来了。这次是真的陆季。他倒是没计较齐邵翻他包的事,只夸张地嘆了口气,说自己好心救人,还搭进去一个背包,出去以后该请的那顿饭齐邵可跑不了了。齐邵哭笑不得,说道:“首先,咱们得出去。” 不管陆季为什么隐瞒真实姓名,至少暂时他与自己有着共同的目标和敌人,这就够了。齐邵心想。 他简单地跟陆季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由于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陆季,所以对具体过程有所保留,只说是那人自己踩进陷阱的。 陆季捡起一根树枝,捂着鼻子拨了一下地上的腐尸。 “咦,这个人……” “你认得他?” “我在近期的失踪人员资料上见过他的照片。据他家人说,他本该上个月十号就到家了,但到十二号也没见踪影,手机也联繫不上。” “失踪人员资料?” “天师协会接到的委託。这一个月里这条路上失踪了5个人,监控拍到他们的最后画面都是在长途车站,或是去桃林镇方向,或是从那边过来的。” “天师协会又是什么?”齐邵之前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些不科学的事,但到底没深入接触过,连真有天师这个职业也不知道,自然也不清楚天师协会。 “算是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政府机构,跟公安差不多。具体的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呃……”齐邵点点头,“所以那些失踪的人都是坐了那辆鬼车?” “不知道,不过多半是这样,这种鬼车监控基本拍不到。”陆季扔掉树枝,朝齐邵笑道:“所以你今天要不是遇到了我,大概也要上失踪名单了。” 齐邵沉默了一会,觉得这里面还是有很多谜团:“我有点想不通,他明明可以直接杀死我,为什么一开始不动手?他本来打算把我带到哪去?” 听着齐邵的话,陆季也陷入了思考,他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其实还有点很奇怪,那个疯孕妇你也看到了。一般来说神志不清的往往是一些新死的鬼,稍久一些就会逐渐清醒过来。正如人类中有我们这样的修习法术之人,鬼中也有修炼的门道。这些鬼修习鬼术,逐渐入魔。越是强大的魔能力越强,他们能变化形态,割裂空间,传言曾经出现过的最厉害的魔甚至能回溯时间。 “那个疯孕妇,死了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足够她清醒过来。她身上有着新鬼三个月绝对积累不起来的功力,可却这般疯疯癫癫,实在是有些说不通……除非有人把大量的魔气灌注到了她身上。作为新鬼她承受不住,就会在魔气的影响下逐渐丧失神志。” 闻言齐邵陷入了沉默。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都在各自思考。良久,他才又重新开口:“所以,这一切的背后,有个主使的人,不,是主使的魔。他将那个孕妇的魂魄变成疯鬼,又杀了这许多人,现在还困住了我们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假陆季:“我先撕掉你的胳膊,再撕掉你的腿” 齐邵一把将符纸塞进假陆季说个不停的嘴里。 假陆季卒。 齐邵(冷笑):“反派死于话多知道不,要干坏事别说话!” 所有内容纯属作者胡说八道,请大家跟我一起念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_(:3」∠)_ 第6章 第六章 “我还是不太明白,刚那个人怎么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啊?” 手电筒的光照下,陆季与齐邵一前一后的走在山路上。 “障眼法而已,那不是他本人,有魔占据了他的身体,所以你一开始看见他的身体还是好的。魔一离开他的身体,没了能量维持,他就恢復到本来的样子。看他那尸体的腐坏程度,怕是死了得有一个月了。” “魔就可以随便变成别人的样子吗?”齐邵有些震惊,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谁都不能相信了! “就跟人有特长一样,魔也有自己特别擅长的领域。你还记得你先说的,听见我叫你去找应晓晓吗?” “是啊,怎么了?”齐邵不知道陆季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那不是我说的。你也不想想,这荒郊野岭黑灯瞎火的,你还是个普通人,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我怎么会让你单独行动呢?”陆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就看到齐邵一脸被雷噼了的表情。 此时二人位于上坡,陆季走在前面,转过身来时手电筒的光大部分照到了齐邵的头顶。齐邵的头髮稍微有点长,在光照下颜色有点偏棕,前额的碎发搭在眉毛上面,这会他被陆季的话震惊到,睁大了眼睛呆立不动,看起来格外乖巧,让陆季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养的那只宠物。他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触感细而柔软,果然跟他的宠物摸起来差不多。 “你说你这人,看着还有点机灵,怎么净干蠢事呢……”陆季揉完一把还觉得不满足,借着教训之机又揉了一把。 当时情况既紧急又混乱,齐邵完全没想到这茬。或许是他从小就能看见鬼,见得多了,虽然还是会害怕,但到底比一般人胆子大上许多。此时听陆季这么一说,再回想起来确实十分兇险。 就在陆季第三次把爪子伸向齐邵的头顶时,齐邵终于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这让陆季稍感遗憾。
第9页 “这就更奇怪了。我和你分开,他就已经得逞了,那为什么不马上变成你的样子来找我呢?”若是齐邵回来时假陆季就在那等着他,他就没有时间去翻陆季的包,既不会弄上硃砂,也不会有防身的符。 齐邵的疑惑也是陆季的疑惑。那个疯鬼孕妇虽然死了才三个月,却有着不逊于在阴气充沛之地修炼了七八年的凶鬼的实力,以至于陆季竟一时半会降服不了她。他且战且退,与她在这山林里绕了许久,花了很长时间才解决她。这期间幕后那人明明有着充足的时间,为什么却迟了那么久才动手? “你说……会不会是应晓晓拖住了他一阵子?”齐邵想起先前假陆季提起应晓晓时愤怒的样子。在这上面他没有作伪的必要,想必是应晓晓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 联想起之前应晓晓知道陆季是天师时奇怪的反应,后来道歉时支支吾吾的样子,齐邵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应晓晓骗他上车真的是有苦衷——有人用了什么方法迫使她做帮凶,而她想要脱离控制,陆季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希望。或许是因为她不确定陆季有没有能力救她,又或许是由于她一直被监控着,她没有在一开始就对他们说出实情,而是选择先观察一下等待时机。 “有这种可能。”陆季点点头,“其实问题还有很多。以应晓晓的能力,不应该能操控那辆鬼车;那个疯鬼孕妇莫名其妙疯了不说,肚子还是被剖开的,胎儿不在腹中。这一切应该都与那幕后主使有关,只有找到他,这些问题大概才能有答案。”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一处山洞前,洞很深,电筒光线所及之处还未见到尽头。 “到了,我之前对付那个疯孕妇时发现了这个山洞,里面有很强的灵力波动,我怀疑这里就是那人的老巢。”解决掉那个疯孕妇以后,陆季本来打算过来一探究竟。毕竟已与齐邵走散,与其毫无线索地碰运气找人,不如直接去捣毁敌人的巢穴。 然而刚走到一半,他勐然感应到有人触动了自己之前布下的陷阱。很有可能齐邵就在那附近,并且遇到了危险。救人要紧,他只得先折返回去,再与齐邵一同前来。 “你想清楚,是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等我?”陆季一扫之前的随意,非常严肃地看着齐邵,“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布置,可能很危险,我不见得能保证你的安全,你也不一定非要跟着我一起冒险。如果你选择在外面等我,我可以再多给你些符咒,帮你布置一些陷阱。” 都到了跟前了,没有不进去的道理。况且独自留在外面,万一陆季在里面被缠住了或是遇害了,自己在外面一样很危险。齐邵知道自己虽然看起来瘦弱,其实一直有坚持锻鍊,身体素质并不差,哪怕帮不上太多忙,到了逃跑的时候也定然不会拖后腿。 听到齐邵说要一起进去,陆季便不再劝说。本来把齐邵一人留在外面他也不是很放心。这人看起来就没什么战斗力,万一敌人像刚才那样耍个诡计,就不见得有刚才那么幸运了。 他从包里摸出五帝钱,扭头看了眼齐邵,问道:“你扔东西准头怎么样?” 齐邵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点莫名其妙,茫然地答道:“还行吧,以前有个室友无聊买了个靶子挂在宿舍里,天天拉着我们一起扔飞镖玩。” “这个你拿好。”陆季闻言把五帝钱放到齐邵手上,“这比你之前胡乱蹭到的那点硃砂管用,等闲鬼怪近不了你的身,万一遇到厉害的鬼怪袭击,你就把钱朝他们身上扔。” “你确定五帝钱是这么用的?!”齐邵惊讶地看着陆季,“我虽然不太懂这个,但我怎么记得这个好像就是用来调风水的?” “这个不是普通的五帝钱,上面刻有特殊符咒,你就这样用吧,没事。” 齐邵拿起一枚,就着手电筒的光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前没注意,确实刻有特殊的暗纹。即便如此,看着也就比一般的五帝钱特别那么一点点而已。 “靠不靠谱啊?你们这种人不应该随身携带各种法宝吗?” “这不就是吗?”陆季亮出他的匕首,黑暗里匕首上泛着淡淡的银光,看着确实像是个宝贝。 齐邵:“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 “没有!有实力就是这么自信,要什么法宝!不是,齐邵同学!我发现你好像不怎么相信你的队友啊!”陆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之前让你进入应晓晓的回忆你就这样问来问去。我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你已经够了解我了,你看,之前在车上救你,刚才解决那个疯孕妇,我哪里让你觉得这么不靠谱了?” 尽管陆季演得投入,齐邵却视而不见,打断他道:“就你刚才一去半天不回来,我差点被那个什么鬼玩意儿弄死那事,靠谱吗?” 陆季:“……” 深吸了一口气,陆季又找回了被打断前的情绪,强行无视齐邵的质疑继续说:“你这个思想,就很危险。我好歹也是一个有执照的天师,保护你的安全当然不在话下了!” “可你刚才不还说了不能保证我的安全么。” 这天聊不下去了! 陆季:“……你还是别说话了。你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还挺可爱的,一说话咋这么愁人呢。” “……谢谢夸奖,我一个大男人,也不需要可爱。” 说是不相信,齐邵到底还是把五帝钱小心放进口袋里小心收好,毕竟不管靠不靠谱都没得选了。 一切准备就绪,二人便朝着洞穴深处进发。 一路上静悄悄的,越往深处走,洞穴越潮湿,偶尔会有水滴滴到地面,发出滴答一声,衬得这里更加幽静。洞穴壁上的怪石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投射出扭曲的阴影,在看不见的阴影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两个闯入洞穴的不速之客。 “陆季,你觉不觉得……有人在窥探我们啊?”虽然比一般人神经坚韧不少,但到底是第一回 经歷这么危险的事,齐邵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别这么紧张嘛,说了要相信你的队友。”陆季说着,在脚边随便捡了颗小石子,朝着洞穴顶上的暗处扔去。 “吱吱,吱吱……”随着那颗石子的掉落,洞顶上飞出了大量的蝙蝠。 陆季:“你看,就这些玩意儿。” 齐邵:“……” 这些蝙蝠似乎没什么攻击性,它们在空中乱飞了一阵子,就又慢慢回到了黑暗之中。 被这么一打岔,倒是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齐邵打量了一下四周,在洞穴壁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齐邵好奇地问道。 “聚阴咒。这座山的阴气很重,进来之前我就有些奇怪,后来果然在山上的一些石头上发现了这个符咒。这个洞里比外面阴气更浓,而且符咒也比外面更密集,我们应该离阵眼越来越近了。”
第10页 “什么阵眼?”齐邵有些茫然。 “聚阴阵。聚阴咒只是聚阴阵的一部分,用来吸收阴气,聚阴阵会把聚集来的阴气汇聚到阵眼位置。”陆季想了下,补充道,“有些鬼或者魔会以此来修炼。” 即便是有了聚阴咒,这里也不该有这样浓郁的阴气。只怕之前那些死掉的人都被用来填阵了,他们怨气不散变成怨鬼徘徊在山里,又通过聚阴咒将怨气收集到阵中。 二人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齐邵忽然感到自己脚下一空,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随手一抓,正好抓到了陆季的背包,陆季猝不及防被齐邵一拽,跟着他一起跌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钟青宇:“有实力就是这么自信,要什么法宝!” 齐邵:“我推荐你去听一首歌吧。” 钟青宇(茫然):“什么歌?” 齐邵:“‘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 钟青宇:“……” 第7章 第七章 齐邵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旋涡,他紧闭着眼睛,只觉得头晕目眩。旋涡旋转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身体悬空,然后勐地被甩到了地上。 还好不是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身上并无大碍,只是触地的地方有些疼。齐邵睁开眼,看到陆季已经站了起来,正侧头观察着什么。 这里一片漆黑,只有陆季看着的方向有一点幽光 “这是怎么回事?我踩到陷阱了吗?”齐邵有点懵,之前他已经非常小心了,而且地面上确实没看到任何异样,没想到还有这种拖后腿方式。 陆季倒是没多在意,其实现在这种情况也还好,起码两人还在一块,总比在这不知深浅的洞里走散了要安全一点。 “这是一个传送阵,应该是临时布置的。”他仔细检查发出幽光的那处,石头上布阵的血液还没有干透。 “那咱们还能传回去吗?”齐邵凑近看了看石头上的阵法,忽道:“这个花纹我见过,在应晓晓的回忆里,翻车前路边有一棵怪樟树,疯孕妇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当时出来前树上也出现了这样的花纹。” “这是一个单向的传送阵,看来咱们之前的推测没错,大巴翻车背后也是有人在操纵这一切,有人故意把疯孕妇在那个位置放出去。” 可还是很奇怪,布阵的人都亲自去布阵了,为什么不直接亲自出手杀死一车的人,要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联想起这人善于变化模仿,陆季对这人的身份倒有了七八分把握。 两年前,天师协会发现有名天师在偷偷使用邪术。他掳掠了数名婴孩,以婴孩之心为引替人续命。协会派出三名天师前去抓捕,将他打成重伤,不料却在将他押解会总部的路上被他摆了一道,让他跑了。此人名叫董文德,擅长的正是迷魂障眼之术。 如果是他的话,这一切就说得通了。董文德当时就被打成重伤,即便逃跑也很难痊癒,加上长期使用邪术,一旦反噬非常厉害。虽不知道眼下他又得了什么宝物可以再此兴风作浪,但结合之前的情况看,想必是行动不便无法走远,稍远之处便得操纵傀儡或是依靠应晓晓疯孕妇之流行事。 陆季看了下四周,三面全是墙壁,只有右手边有一条狭窄的路不知通往何处。 “走吧,小心些,既然专门把我们传到此处,怕是有些布置在等着我们。” 二人顺着通道向前走去。越往前走齐邵觉得越冷,简直冷得像冰窖,穿着短袖的他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怨气越来越重了,我们大概是到了囚禁怨鬼的地方。”陆季微微皱了下眉,这么重的怨气,死掉的人应该远不止他在天师协会的任务说明里看到的那些,“一会咱们最好能速战速决,这里呆久了会有损你的阳气。” 齐邵点点头,这里冷得让他非常不舒服,如果可以,他当然一秒也不想多呆。 一个拐弯后,前方隐隐有亮光,再一个拐弯,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大厅,四盏油灯放置在大厅的四个角落,静静地照亮着这片空间。视线所及之处再没有别的路了,应该是到了尽头。 大厅的正中间是一座高约一米,直径约两米的圆台,上面画着诡异的黑色花纹。四周的墙面上也画着相似的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这是什么?”齐邵打量着眼前的圆台,“中间这个也是传送阵吗?” 陆季没有立刻回答他,看过中间的圆台以后他又仔细地去查探四周的墙面,然后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对齐邵说:“那个主谋杀了四十多人,将它们的怨魂囚禁在这里,这些死者的怨气极重,即便透过这些墙壁也能感觉得到。” 这是继之前在洞穴门口问他是否跟着一起进洞之后,齐邵第二次听见陆季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他不由得也重视起来:“你是说他们在这些墙的后面?” “不。他们在这些墙的里面。四十多人,全部,被封在墙里。”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话,陆季话音刚落,整个墙面都开始抖动起来,伴随着唿啦一声巨响,一道石门砸了下来隔断了来时的路。 活动的墙壁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杂乱的嘶吼声充斥着整个空间,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个凸起,齐邵仔细看了看那些凸出的部位,竟像是一张张人脸!他们的面容都无比痛苦,好像正承受着什么刑罚。 就在此时,怨魂们的痛楚陡然间涌入进齐邵身体,原本意义不明的嘶吼忽然变成了叽叽喳喳的话语,每一个怨魂都在他的耳边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与愤怒,过载的情绪在他的大脑中激盪着,随时都要喷薄出来。 恍惚间齐邵听见有人在唿喊他的名字,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周围,却什么也看不清。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 齐邵奇怪地想着。面前的墙壁上一个一个凸起的脸还在不停地扭动,似乎随时要挣扎出来。 他看见自己伸出手去,指尖离凸起的面孔越来越近。 我在干什么? 快停下! 停下! 尽管心里着急的在喊着,可是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的手依然在一寸一寸接近墙壁。 另一边,陆季很快注意到了齐邵的异常。他试图阻止他靠近墙面,但齐邵此时竟似乎被铸在地上一般,无论陆季怎么用力,都无法让齐邵移动分毫。他拿出硃砂笔,在齐邵身上飞快的画了一个清心符,然而一点作用也没有,齐邵依然两眼空洞,表情木然,终于,他的手碰到了墙面。 “该死的!”陆季暗骂了一声,还来不及去想什么,就见中间圆台上的符文亮了一下,数不清的怨魂从里面冒了出来。 “齐邵……齐邵……”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谁在叫我? 齐邵睁开眼睛,随着意识的恢復,记忆慢慢涌上脑海。他记起了自己与那个自称陆季的人一起进了山洞,然后不受控制地触碰了墙上的人脸,再然后他就好像昏过去了,没有一点印象。
第11页 这是哪里? 四周漆黑一片。齐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没摸到。 “齐邵……齐邵……” 那声音还在不停地唿唤,让齐邵有种莫名的烦躁。 “有人吗?”齐邵先小声的问了下,没有任何回应以后又提高了声音,可是依然没有人回答。 “陆季!陆季你在哪?”齐邵又试探着喊了一声,不确定他是已经遇害了还是在自己昏迷的过程中被他抛下了。 “齐邵……来……齐邵……” 明知危险,可是齐邵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逐渐,前面出现了一点光源,齐邵慢慢走近,终于看见了那个一直在唿喊他的人。 面前的人脸色惨白,身上都已经在腐烂了,衣服破得看不出颜色,但即便如此,齐邵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他自己。 那个人顶着跟自己一摸一样的面孔,带着诡异的微笑,张口喊道:“齐邵……过来……” 齐邵拔腿想跑,可是根本跑不了。就跟那时触碰墙壁一样,他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近那个人,看着那个人伸出腐烂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齐邵!” 冒出来的怨魂实在太多,陆季在对付这些怨魂的同时还要保护失去意识的齐邵,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他不得不缩小战斗圈,死守在齐邵边上。刚砍掉一只靠近的怨魂的胳膊,一回头,竟看见齐邵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这样不行。他叫不醒齐邵,与怨魂的搏斗根本没有尽头,纯粹是在消耗他的体力。陆季的体力再撑一会倒是没问题,但眼下的情形只怕还没等他体力耗尽,齐邵就先把自己掐死了。 思及此处,陆季毫不犹豫地拿出硃砂笔,用最后一点硃砂在自己和齐邵周围画了一个圈。硃砂迫使怨魂们向后退了一步,它们在圈外咆哮着,时不时地伸出手,试图抓住圈里的人。 陆季终于得以喘口气,但情况依然很紧急。这么多的怨鬼,这点硃砂撑不了太久。再看齐邵,已经脸颊通红,非常危险了。 陆季透过层层包围的怨魂看向中间的圆台,源源不断的黑气正从圆台中间涌出来,又被怨魂们吸收。趁着硃砂还能挡一阵子,他得赶紧破坏掉这个圆台。 陆季试着捏了一个惊雷决,一道惊雷落下,圆台纹丝不动。 时间紧迫,陆季顾不上犹豫,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符纸,一咬舌尖,将一口血喷在符纸上,继而将符纸用力掷出,大喝一声:“起!” 话音刚落,一条火龙从符纸中沖了出来,伴随着一声龙吟,撞向中间的台子。 “轰——”圆台承受不住火龙的冲击,被撞得粉碎。失去了黑气的支撑,火龙所到之处怨魂纷纷尖叫着躲避,不多时就全退回墙壁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齐邵感觉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真是流年不利,怎么这里的鬼都喜欢掐脖子? 齐邵轻轻地揉了揉自己被掐痛的地方,刚松了口气,突然叽叽喳喳的声音又涌上了脑海。 “救救我们!” “求求你!救救我们!” “放我们走吧,求求你!” 嘈杂不断的声音让齐邵刚经歷了缺氧的大脑又有些发晕,他打量着周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许多的人影,却又看不真切。 “你们是什么人?”齐邵问道。 “我们都是被他杀死的冤魂。” “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好痛苦啊救救我们吧!” 好一会齐邵才从各种声音中分辨出来他们在说什么:“他是谁?我要怎么救你们?” “他是魔鬼!魔鬼!” “消灭他!消灭他我们就得救了!” “我不想待在墙里,好难受啊,把我们挖出来吧。” “可是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这些应该就是先前陆季所说的被杀害的人的冤魂了,都是些可怜人,齐邵有心帮一把,可眼下他自身都难保。 “你很快就会醒了。” “别忘了救我们出去!” “一定要救我们出去啊!” …… …… 齐邵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这些声音也似乎变得越来越远,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煳起来。 第8章 第八章 “醒醒,齐邵!喂!” 恍惚间齐邵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这次他终于回到了大厅内。 周围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碎石,先前刺骨的寒冷似乎消散了一些。 齐邵转过头打量陆季,只见他坐在自己身边,一只腿捲曲,另一只腿长长的伸着,乍看之下倒是跟平时一样轻松散漫,然而细看就会发现他身上有不少抓痕黑印,好几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这是……怎么了?”齐邵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你怎么搞成这样子?” 见齐邵醒来,陆季终于松了口气。他身上的这些外伤都不严重,严重的是内伤。引龙决并不是他的能力能驾驭得了的法术,他刚才借用符咒强行施展,现在反噬的劲儿上来了。他非常疲惫,丹田一阵绞痛,让他几乎没法再继续行动。 可是现在的情况还容不得他放松下来。虽然这一屋子怨魂他已经暂时解决了,但董文德还没有露面,如果陆季的猜测没错的话,他们现在的处境只怕比刚才更危险:越接近董文德的老巢,想必他能调用的力量越强,而自己此时却已快筋疲力尽了。 好在齐邵这时醒了过来。 “喂,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啊!”陆季靠着墙壁慢慢调整唿吸。失去了中间阵法的牵引,这些墙壁又恢復成平整的样子。不过想到这墙壁后面有那么人,齐邵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陆季这样淡定的靠在上面。 语气还是陆季那一贯调笑的语气,可声音听起来却明显有些虚弱。齐邵十分后悔,本以为不会成为累赘的,却又一次拖了后腿。 因为自身成长经歷的缘故,齐邵对自己要求很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找人帮忙,更别说成为别人的负担。可就今天一晚,他就因为对自己错误的判断拖累了陆季两次…… “行了别自责了。”看到齐邵沉默不语,再回想落入传送阵时齐邵说的话,陆季就猜到他多半又在自责。 他执行任务救过的人多了,这些普通人没有灵力,自然不会把对付鬼怪当做他们自己的责任,没有责任感就不会有自责的想法,特别是遇上眼下这种危险的情况,几乎所有被救过的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担心他们自己的安全,从来没人会首先自责。 齐邵的反应让陆季觉得有些意思,他趁机又伸手揉了把齐邵的头髮,安慰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有心算计你,你又没有经验,防不胜防的。其实你应该庆幸选择了跟我待在一块儿,不然照刚才那情形,你就已经死了。”
第12页 陆季的猜测其实不完全对,比起单纯的自责,齐邵现在更多的是陷入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中,他讨厌这种只能依靠别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失控感。 早先在齐邵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意识时,他偶尔流露的依赖换来了刺耳的嘲讽。此后齐邵便一直小心翼翼,他心思细腻,又十分聪慧,很快就不用再依靠任何人,即便偶尔需要帮助,他也是礼貌的询问在先。 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而拖累了别人不但没被嘲讽,反而被安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怔怔地看着陆季,连那只正在他头上肆意揉搓的手都忘记拨开了。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以为你对我有什么不可描述的想法。”陆季笑着说。 齐邵连忙转过脸去,慌乱的视线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若不是此处光线太暗,陆季定能发现齐邵竟还有些脸红。 “你身上的伤要紧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上药?”齐邵匆忙地转移话题。 “需要,不过不是现在。”陆季凑近齐邵耳边,小声对他说:“一会我去吸引那主谋之人的注意力,你帮我布一下困灵阵。”他将几张符纸交给齐邵,对齐邵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并告诉了他排阵的方位。 符纸上画的符咒与齐邵之前在树林里见到陆季刻在树上的一模一样。他点点头,能有出力的地方让他心里好受多了,他搀扶着陆季朝大厅的一角走去。 先前的火龙将这里轰出了一个洞,洞后有一条密道,不知通往何处。越往前,洞穴里的温度就越低,湿气渐渐加重。齐邵听到前方好像有滴滴答答的水声,经过一处狭窄的拐弯,一个潮湿的溶洞出现在他面前。 溶洞很宽敞,左边有一个漆黑的水潭,水潭的中央有块石板,应晓晓正坐在石板上抽泣。 听见脚步声,应晓晓惊恐地回头,看到齐邵二人后,马上说:“不要过来!” 应晓晓话音刚落,一个黑雾形成的巨大手掌就紧紧捏住了她,她一声惨叫,魂体慢慢变得透明,不一会就被吞没在了黑雾中。 应晓晓的魂体消失后,黑雾不断膨胀,渐渐扩充满了整个溶洞。 齐邵开始感觉唿吸困难,这黑雾无比阴冷,却又像火灾的浓烟一样呛人,他只顾得上咳嗽了。 陆季抽出匕首,将齐邵身旁的黑雾驱散开来。他一边捏着手诀,一边念道:“雷尊在上,助我伏魔!役使五雷之力,破!” 一道惊雷噼了下来,浓郁的黑雾逐渐散开。 “原来你是钟家的人,竟然用假名来煳弄我,难怪我的迷魂术竟对你不起作用。当年钟振林要是有你这一半狡猾,也不至于被我耍了。” 随着黑雾的消散,一个人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这人穿着黑色的袍子,脸上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好皮肤,嘴巴开裂的程度超过了人类的正常范围,原本应该是鼻子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留下两个空空的洞,他的身上露在袍子外面的部分也全是溃烂的水泡。 一个巨大的黑影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看形状似乎是一只老虎,只不过比寻常老虎大出许多。 “董文德!果然是你,你居然做了伥鬼!”从董文德身上,陆季感受不到一丝生机,他应该是已经死了,却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将自己的灵魂锁在了尸体中。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有些小聪明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你这本事赶钟振林可差远了,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 随着董文德的动作,背后的虎影咆哮着扑了过来。空气中瀰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齐邵带着陆季,二人狼狈地滚在地上,躲过了虎影的这一击。 “钟家的小辈就这点能耐了吗?哈哈哈哈!莫不是被先前的小鬼们耗尽了力气?” 陆季顾不上还嘴,靠着匕首艰难地反击,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丹田的疼痛,好几次差点被那虎影咬到。 趁着董文德的注意力全在陆季身上,齐邵借着躲虎影袭击的动作,暗中将已经折成小块的符纸按陆季教他的方位放好。 虎影几次进攻陆季都没有得逞,登时烦躁起来,它似乎知道在陆季这里讨不到好处,又转过去攻击齐邵。 齐邵一个躬身堪堪护住要害,胳膊却被虎爪带到,抓出老长一条伤口,鲜血顺着他的胳膊一点点流下来。 齐邵闷哼一声,硬生生地把因吃痛而条件反射的叫喊吞了下去。隐约间他似乎又听见了咔擦一声轻响,跟之前在车上那次一模一样。那声音似乎是从他身体里发出的,以至于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都被能听见。 这次不光是声音,他感觉好像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松开了。 虎影没有击中要害,立刻调转头来,压低身体,低声咆哮,准备发动下一次进攻。 就在它扑起的一瞬间,齐邵终于完成了陆季先前交代的最后一处布置,赶忙滚向一边,大喊一声:“好了!” 话音刚落,陆季伸手向虚空一抓,一只巨大的网出现在溶洞两侧,将虎影牢牢地困在其中。 “吼——” 虎影发出不甘地吼声,拼命地挣扎。 齐邵爬起来向陆季靠拢。陆季喘得厉害,原本就体力就已经剩的不多,之前与对付虎影又消耗掉一些,现在他只有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困住它。 “他在操控虎影……没法再分神。拿我的匕首……去……除掉他……”陆季喘着气对齐邵吩咐道。 帮忙布阵是一回事,杀人又是另一回事。就算知道对方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但齐邵依然十分紧张。 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鲜血让他的手心有些滑腻。他握紧了拿着匕首的手,一步步逼近董文德。陆季体力耗尽,二人的安危就全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没用!没用的!我吸收了这么多人的怨念,还会有更多,更多!区区困灵阵就想困住我的老虎吗?别做梦了!今天就让我品尝一下钟家天师的怨念吧,一定比其他人的美味得多!”董文德无视逐渐靠近的齐邵,不停地用法术催动虎影。 “吼!” 又是一声咆哮,陆季终于拉扯不住,被虎影挣脱开去。 脱困的虎影立刻扑向齐邵,齐邵大惊,挥起匕首就朝虎影扎去。 虎影被扎个正着,吼叫着翻滚在一边。 董文德几次驱使,虎影却根本不听使唤,这才终于慌了起来:“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另一边陆季也很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之前他也分明用匕首刺中过虎影,却基本没有伤到它,为何同样的匕首到了齐邵手中威力就不一样了! “起来!快起来!”之前的法术已经驱使不动虎影了,董文德急躁起来,不断地念动咒语。虎影在咒语的驱使下不耐烦起来,试图再一次攻击齐邵。 大约是受伤势影响,这次虎影的动作远不如之前迅速,不但让齐邵逃了开去,还被齐邵在身侧又补上了一下。 “快上!”董文德不顾虎影受伤,依旧催促不断。
第13页 虎影在又一次吃痛以后,一声咆哮,竟扭头咬向董文德,董文德猝不及防,被它咬掉了半边身子 “啊啊啊啊——” 悽厉的叫声迴荡在整个溶洞里…… “齐邵!这边!快点!”溶洞的角落,应晓晓着急地喊着齐邵,她的身后是一条狭长的小甬道。 “快走!”陆季率先反应过来,急忙招唿齐邵。 随着董文德最后一声惨叫,黑雾再次向溶洞四周弥散开来,逐渐蔓延至溶洞的墙壁。 溶洞墙壁开始像之前那个厅里的墙一样活动起来,蠕动的墙壁上出现了许多痛苦扭曲的人脸。 “走!”齐邵冲过来扶起陆季,带着他一起往应晓晓背后的甬道跑去,溶洞墙壁中的怨魂正在冲破墙壁向他们追来。 “这边!快!”应晓晓在前面带路,“这边有一个传送阵,通向外面那棵大樟树,快来!” 二人一鬼急急忙忙地顺着甬道向前跑,后面伴随着不断的虎啸,竟是那只虎影啃食完了董文德又追上来了。 虎啸声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被追上。陆季扔出一张符咒稍微阻了一下虎影,同时朝齐邵喊道:“用之前给你的五帝钱扔它!” 齐邵迅速摸出五帝钱,稍一凝神,两枚扔向虎影的眼睛,两枚扔向它的两只前爪,最后一枚齐邵用之前从陆季包里顺来的一张符咒裹住对准它怒吼的嘴扔了出去。 一击得手,齐邵顾不得停歇,跟着陆季、应晓晓继续向甬道深处奔跑。他们身后,爆炸声持续不断地从虎影的腹中传出,虎影发出巨大的咆哮声,整个山洞都颤抖起来。 “这洞要塌了!”应晓晓尖叫。 洞顶的石块在虎影的吼声中纷纷掉落,虎影消散后,身后的怨魂一拥而上。 “就在这了!你们先走,我帮你们挡一下!”应晓晓指着前方发光的石板催促二人。 “一起!”齐邵顾不上跟应晓晓多说,直接拽着她踩上了石板。瞬间二人就从洞穴里消失了。 陆季接着踏上石板,他挤尽全身的灵力使出了一记惊雷决。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一剎那,一道惊雷落了下来噼向石板,石板碎裂的一瞬间整个洞穴也在惊雷声中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第一次写文,虽然每一章在发之前都反覆改过很多遍,但发出去之后,过段时间还是会发现有些细节的表述或许换个方式更好。 强迫症控制不住想要修文的手。 因此收藏了的朋友如果看见有更新提示,戳进来又没有更新的话,那一定是我在改前面的内容。 放心只会改一些细节用词和错别字,剧情和后续发展都是定好了的,不会有变化,所以不倒回去看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篇文本身不是什么热门题材,加上我第一次写,有很多地方都还不能很好的把我脑海里的画面展现出来,本以为不会有人看了,没想到看点击应该还有几位朋友一直在耐心的阅读。 再次感谢每一位追文的小天使,我会努力提高自己的写文水平的(握拳)! 第9章 第九章 “啊!”再次被从旋涡中甩出,落地时撞到了伤口,齐邵这次终于没忍住痛叫了出来。 此时,他和陆季都气喘吁吁的。齐邵累瘫在地,四肢像粘在地上了一样,站都站不起来。陆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瘫在地上,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兇险的场面了。 二人安静地躺着等待体力恢復。 这下应该回到现实世界了吧?齐邵再次摸出手机,这次屏幕上的时间终于发生了变化,显示时间凌晨4点,齐邵总算放下心来。 “喂!说说呗,你认识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反正也是躺着,齐邵踹了一脚陆季,想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叫董文德。”陆季深唿吸了几次以后心跳逐渐平缓下来,便把董文德之前使用邪术和天师协会派人缉捕他的事情讲给了齐邵听,“他先说的钟振林是我小叔,两年前参与缉捕董文德的三个天师里就有他。我也姓钟,钟青宇。陆季确实是假名。”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他?” “我要一开始就知道,还会那么费劲地跟你一起猜半天吗?”陆季,也就是钟青宇,有心再去使劲揉一把齐邵的头髮发泄一下心里的憋屈。这人真是,哪怕救了他一晚上,还是不放过任何给他下套试探的机会。可惜距离有点远,不挪动一下够不着。 不过这次钟青宇还真是冤枉了齐邵,这一晚上太过刺激,齐邵觉得自己大脑有点短路,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之前在应晓晓身上我就感觉到了不属于她的能量,结合那辆她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操控的大巴,我就知道她后面还有别的东西。凭她的能力,我就算把真名告诉她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藏在她后面的人就不好说了,那人一直在监控着她,告诉了她就等于告诉了她背后这个主谋的人。名字这东西有灵的,这种时候防备一下没坏处。” 听钟青宇提起应晓晓,齐邵才突然想起来她。他努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向四周望了望。不远处,应晓晓正无聊地飘来飘去,不用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魂魄比起初见时淡多了。 察觉到齐邵的目光,应晓晓才停下来,露出哀怨的神色:“你们终于想起我了么,我还以为你俩眼里只有彼此,一会走都不会想起来带我。” 齐邵尴尬地笑了一下。尽管应晓晓一开始把他骗上了鬼车,但最后还是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救了他,算起来这救命之恩她也是有一份的。 “所以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被他控制住了?”齐邵问。 “我也不知道。车祸之后,我睁开眼就到了一个石室里,周围还有其他乘客的魂魄。那个人威胁我们,让我们帮他把活人弄来这片区域,一开始我们都是不愿意的,然后他就当着我们的面把一个人的魂魄餵给了那个大老虎。大家都吓坏了,就有人说愿意帮他。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我们都关到了墙里面。到了晚上,大家就像做梦一样又回到了大巴车上,但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我们就这样害了一个又一个人。愿意帮他的可以在出去帮他骗人的时候自由一会,不愿意的就被完全操纵着害人。在那墙里呆久了,感觉神志一会清醒一会不清醒。很多人已经疯了。 我怕我也疯了,就假装愿意给他帮忙,让他放我出去,希望能找到人来帮我们。他自然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都能知道。我不敢把事情告诉别人,又盼望着有人能发现这里的异常。还好,现在他终于死了。”应晓晓的声音透着悲凉,“他是死了,可我也害了好多人,我也跟他一样……” “你不是说那会你们缉拿他时他就受了重伤,之后还应该会被反噬,怎么这么快就又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了?”齐邵看向钟青宇,这件事他总觉得还有哪里很奇怪,但他现在脑子不太好使,有点想不清楚。
第14页 这个一开始钟青宇也很奇怪,不过看到董文德身后的虎影时他便瞭然了:“他应该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了。为虎作伥听说过吧?传说被老虎吃掉的人会变成伥鬼,伥鬼作为老虎的僕役,将其他的人也引来给老虎当做食物。但实际上被老虎吃掉不一定会变成伥鬼,要变成伥鬼也不一定要被老虎吃掉。伥鬼与虎其实算是一种寄生的关系,伥鬼为虎提供食物,虎为伥鬼延续生命。” “对对!”应晓晓点头说:“除了最开始我们这些人的尸身没被他弄回来,其他那些被我们骗来的受害人,尸体全被他餵了老虎,魂魄囚禁起来跟我们一起继续给他当奴役。他自己的身体腐烂的厉害,就占用别人的身体。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保存他的身体,腐烂的好像格外慢些。” “那真的是老虎吗?虽然看起来像,但是那么大,又几乎被阴影覆盖,我还以为是什么怪物。”齐邵惊讶地问。 钟青宇:“说它是怪物也对,它其实是死后的老虎变的,寄托在腐骨之上,一般不会出现,只有贪心的人与它交结契约才会出来害人。” 休息了一番,二人逐渐恢復了体力。 “走吧。”钟青宇站起来拉起齐邵,“聚阴阵之前已经被我毁了,聚集的阴气会逐渐发散出来,彻底消失还需要些时间,在这里呆久了对身体不好。” “走?走去哪?”齐邵茫然地问。 “你不是要去桃林镇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车没了,咱们……难道要走着去?” 或许是被齐邵迷茫的表情逗乐了,又或许是劫后余生确实是件令人愉快的事,钟青宇笑了起来,觉得心情异常好。他指了下不远处,说道:“我开车来的,送你一程,走吧。” 齐邵转过身去,不仅看到了钟青宇的车,还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竟然稳稳地放在那棵怪樟树旁。 那棵樟树不再是应晓晓记忆中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棵空心的老树,之前有纹路的地方变成了空洞。 行李居然没丢,真是太好了!他的各种证件可都在里面,要是丢了,补起来可就麻烦了。 齐邵放好行李打开车门,一颗圆圆的脑袋伸了出来,黄底黑纹的毛色,耳朵尖尖的立着,眼睛大而明亮。 “啊!这个小猫好可爱!你养的吗?叫什么名字啊?”应晓晓当即叫了出来。 “是吧,我也觉得很萌。它叫欢欢。” “你这名起得也太随意了,你咋不叫它毛毛呢。”应晓晓吐槽。 钟青宇不以为意,看见欢欢就让他就觉得有些手心发痒,他伸出手去想要捉住它,可惜还没碰到,欢欢就飞快地缩回去了。钟青宇无奈,只得转去车的另一边上车。 他刚一离开,欢欢又跳了回来,用好奇的眼神望着齐邵,齐邵试探着伸出手去,它不但不躲,反而伸过头去蹭了蹭。 钟青宇:“……”刚从另一侧打开车门就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养了这么久还不让随便撸毛,对齐邵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倒是乖顺的很。 二人互相简单处理了下身上的伤口,期间欢欢总是时不时地来蹭一下齐邵,钟青宇嫉妒得眼里都快冒绿光了。 处理完后,钟青宇便带着应晓晓和齐邵朝桃林镇出发了。 在应晓晓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应家门口。 钟青宇: “前面就是应家,去践行你的契约吧。” 齐邵回头看了眼应晓晓。只见应晓晓呆呆地望着家门的方向,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 “这是我给我妈买的项鍊,你帮我拿给她吧……”她拿出一条项鍊,红绳白玉,玉石雕刻的吊坠莹白剔透,看得出是上好的玉。 “你不自己去吗?”齐邵问。 应晓晓痴恋地看向自己的家,半晌,摇了摇头,说道:“我出生时,妈妈在后山为我栽了一棵桃花树,她说不管我以后离家多远,只要看到桃花树,就会想起我。 “我从小读书就不好,后来高考也没考上个好大学,不像我哥哥什么都好。分数出来以后我爸就说让我别读了,读也没用,还只会浪费钱。我妈坚决不同意,为这个他们天天吵架。我不想看我妈为我天天受气,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这几年我在外面打工,一直没有回过家,就想着有朝一日,我能赚到钱,能证明给我爸看我不是没出息,能让我妈过上好点的日子。好不容易,我赚到了些钱,给我妈买了一条项鍊,我是想回来看看她……” 应晓晓抹了一下眼泪,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她知道我死了一定已经很伤心了,何必让她看到我现在这样再伤心一次……” 齐邵嘆了口气,拿着项鍊下了车,刚走到应家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打开了。 一个头髮白了一半,面容灰败的中年女士惊讶地看着他。 “请问,您是应晓晓的母亲吗?” 应晓晓三个字好像刺痛了她的心,她先是一惊,再点点头说:“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应晓晓的朋友,这是她特意为您挑的项鍊,要送给您当生日礼物的。她走之前忘在我那里了,我来替她转交给您。” 应晓晓的母亲接过项鍊,一手握着项鍊,一手像抚摸着许久未见的亲人的脸一样抚摸着它,盯着它泣不成声。 齐邵沉默着陪伴这位痛失爱女的母亲,待她稍微平復下来后,说道:“请问能让我到您家后山看看桃花吗?我和她约定过,一定会去看看。” 应母边擦干眼泪边点点头,带着齐邵来到了应家后山。此时已过了花时,郁郁葱葱的树叶下长着一个又一个的桃子。 应母带着齐邵来到一棵比较细矮的桃树前,她摩挲着树干,望着桃树说:“这是晓晓出生的时候,我在这里种下的。这棵树在这里,就像晓晓在我身边一样。” 车里,钟青宇从后视镜中看着应晓晓的脸,问道:“真的不去见见她?” 应晓晓沉默了好一会,问道:“如果我在这里留恋不去,是不是也会变成那个疯孕妇那样?” “是,人间本就不是亡魂该呆的地方,何况你被魔气侵蚀已久,再呆下去也会逐渐丧失神志。” “你这人真是……就不能婉转一点吗……”应晓晓贪婪地盯着母亲的身影,“还是算了吧,如果见了妈妈,我一定就不想走了,我怕我会害了她……” 应母已经离去,齐邵依然独自站在桃林之中。夏季的桃林一片翠绿,映着初升的旭日,显出勃勃的生机。 齐邵仿佛看到了应晓晓的亡魂从项鍊中飘出,走进了那棵桃树。 “谢谢你,我终于到家了。” 应晓晓的声音似乎在齐邵耳边响起,一阵风吹来,桃树枝叶飞舞。 第10章 第十章 等齐邵回到车上时,不出所料,应晓晓已经不在了。
第15页 “她走了?” “嗯。” 齐邵没有问应晓晓去了哪里,钟青宇也没有主动再继续这个话题。 尽管已经帮应晓晓达成了心愿,但齐邵还是觉得有些伤感。如花一般的年龄,正是绽放光彩的时候,可惜应晓晓还没来得及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就已经再没有机会了…… 钟青宇:“你现在去哪?” 齐邵划开手机,念了下公司的地址。 “你打算就这样去?”钟青宇指了指齐邵的衣服。这一晚上在山洞里滚来滚去,上面早就脏兮兮的,污渍、汗渍、血迹混杂在一起。 “幸亏你这是件黑的,血看起来还不明显,不然人家妈妈一开门就该报警了。”钟青宇笑着挤兑道。 齐邵大窘:“你刚才也不提醒我!” 钟青宇:“我看你感情挺投入的,没忍心打断你。” 齐邵:“……” 钟青宇启动车,一打方向盘,说:“安心啦,老人家估计本来眼神也不大好,一大清早的脑子还没清醒过来,一听你提起她女儿别的啥都忘了,没工夫仔细看你。” 齐邵望向窗外:“咱们这是去哪?” 钟青宇:“带你去洗洗。我有个朋友的亲戚以前住这,后来一家都出国去了,把房子留给他照看。他自己一直没空过来,听说我这次要来这边,就让我过去住,顺便帮忙看下房子有没有出啥问题。” 桃林镇不大,钟青宇开车一会就到了,中间还下去买了个早餐。 进了门,钟青宇先去把窗户打开,又把家具上盖着的布一一揭掉,顺便打量了下整个家里的布局。 这是一栋自己建的二层小楼,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二楼是两间卧室,两层楼每层各有一个卫生间。 他看了眼热水器,是储水式的。他将里面的水放完,再把插头插上加热。出来就看见齐邵正在客厅帮他打扫卫生。屋里长期不住人了,地上落了不少灰,家具上蒙了布还好一点,但布揭下来的时候又不可避免地沾了些灰到家具上。 钟青宇:“水还要烧会儿,你先去吃早饭吧,这我来打扫。” 齐邵也不跟他客气,放下抹布去吃饭。原本大巴应该昨天晚上凌晨左右到桃林镇,结果因为碰上鬼车的事耽误了。这会六点半,等水烧好洗完澡大概八点,收拾一下去报到,应该正好九点。 实际情形与齐邵预料的差不多,他洗完澡出来正好八点。 钟青宇刚晒了被子回来,就看见齐邵换了件白色t恤,米色休闲裤。昨夜光线不好,又一直匆匆忙忙顾不上细看,此时看来齐邵皮肤白皙,眼型较长,眼尾微微上翘,不笑的时候尚有三分笑意,天然便比别人显得多几分亲和。 大概是由于刚吹完头髮的缘故,齐邵的头髮这会看起来格外松软好撸,钟青宇感觉自己的手又痒了起来。 他一面努力克制住自己,一面装作若无其事地齐邵搭话:“你今天会很忙吗?大概什么时候下班?” 齐邵想了想,说:“应该不忙,今天主要就是办下入职。规定的下班时间是五点,下班之后还会不会有事就不知道了。” 钟青宇试探着问:“没事的话晚上一起吃饭?” 齐邵哭笑不得:“是是是,请你那顿饭不会跑了,至于这么惦记吗。” 齐邵要不说钟青宇都快忘了之前还说过这茬。不过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原因是什么就不重要啦。他高兴地想着。 齐邵离开以后,钟青宇打开自己的背包,包里最上面躺着齐邵还给他的匕首,由于齐邵之前受了伤,匕首上面沾满了他的血。拿起匕首,他若有所思。 僱佣齐邵的这家公司名叫景绍文化,是一家做旅游开发的公司,看中了桃林镇附近的山,想在山上开发风景区,建度假村。 “我叫杜玲,你叫我杜姐就行。我给你办下入职手续,然后你去看宿舍,正好趁这周末你收拾一下,熟悉熟悉地方,下周一正式来上班。”接待齐邵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非常热情:“我就是本地人,你要是有啥不清楚的尽管来问我。咱们这宿舍条件是差了点,你在这边要是有亲戚朋友啥的也可以出去住。” 齐邵谢过杜玲,将自己的东西在宿舍放好。公司的宿舍是确实如杜玲所说,条件一般。房间不大,就够放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厕所还在楼房的另一头,对比起来还不如齐邵学校的学生宿舍。 虽然条件是差了点,但好歹房间还算干净,齐邵觉得倒也没什么忍不了的。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拿出纸笔列了份必需品清单,一路打听去了最近的超市买好东西,回来继续收拾。拖拖拉拉弄完了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齐邵躺到床上长舒口气,拿出手机,犹豫再三,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餵?小邵?”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嗯,是我。” “你工作怎么样了?之前说去那个哪儿,买票了吗?” 齐邵刚要回答,突然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吵闹声。随着几声杂音,那头的人似乎将手机放了下来,孩子的哭声和女人温柔的哄声明明那么遥远,齐邵却仍然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他默默地挂掉电话,在心里补全了未完成的对话:早就买票了,现在已经到了。我很好,一切都很顺利…… 折腾了一夜没睡,这会事情该忙的都已经忙完,齐邵放松下来很快便睡着了。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睡在草地上,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黏在身上十分难受。他打量了下四周。左边是一片森林,林深幽幽看不见尽头。右边不远处有一片湖,风吹过,湖面上却一点波纹也没有。 他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心中骇然,他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走向湖边。湖水的倒影中,他看到自己竟然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你终于来了。” 勐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齐邵一跳,他转过头,身后的男人看起来莫约三十多岁,看起来倒是很温和。然而他的一身长衫几乎被血染透,红得发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昭示着长衫的主人不同寻常的遭遇。 尽管是第一次看见正面,齐邵还是很肯定,这就是之前在他梦中一直救他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一直梦见你?” 那人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稍稍向前走了一步,抬起右手,食指虚指齐邵的眉心。一点金光从那人的指尖发出,齐邵逐渐感到一股暖意包裹着自己,一点点驱散了他身体深处自己也未留意到的寒意。 整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期间齐邵感到自己的意识一直模模煳煳的,身体也似乎无法动弹。 等他发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他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来:“来找我,一定要来……” 一阵铃声响起,齐邵睁开眼,自己仍是睡在宿舍的小床上,旁边是书桌,桌上是新买的檯灯。一切正常,刚才似乎仅仅只是一场梦,可是身上残存的暖意又似乎不是梦。
第16页 想不清楚,齐邵决定暂时不想了。他拿过手机按掉闹铃,看到手机上有一条微信留言,留言人的头像是一只黄底黑纹的小猫,它仰面躺着,睁着圆圆的眼睛,两只前爪伸过头顶,看起来很萌。 早上走时齐邵和钟青宇互换了微信号,当时他就想吐槽:想不到钟青宇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居然会用这么萌的照片做头像。 钟青宇的留言是一个小时前的,问他什么时候下班。齐邵的闹钟定的四点半,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去找钟青宇了。于是他回了消息,告诉钟青宇他这边已经完事了,随时可以走。 不一会,对面发来一个定位,地点是离他公司不远的一家餐厅。 “行,我十分钟后到。”齐邵回完,起来简单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餐厅的包厢里,钟青宇靠着椅背,随意地坐在桌边,右手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桌面。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他这次来这边其实是为了找寻封魔印。封魔印是钟家世代相传的东西。钟家一直守护着封魔井,这口井里据说封印着一个非常厉害的魔物,而封魔印则是加强封印的关键物品。 说物品其实也不算对,封魔印其实是一个印记,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由钟家每任家主从上一任家主手中继承。 然而传至钟青宇祖父钟照成时,他竟然在一次任务中失踪了,与他一起丢失的还有他体内的封魔印。 往常倘若家主意外身死,封魔印会化作一道光团回到封魔井上方,可这次不知为何,几十年过去了,既没有见到回来的封魔印,也没有关于钟照成的任何消息。钟照成和封魔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不见了。 封魔印丢失的事情钟家一直瞒着,然而封魔井上的封印每二十年需要加强一次,自从钟照成失踪,已经快五十年过去了,再找不到这封印怕是要守不住了。 钟青宇也是听小叔钟振林一次无意中提起才知道这件事。他悄悄去求了好友陈东宴。陈家是占卜世家,陈东宴更是陈家近年来天分最高的。 占卜一道折自己福寿以窥天命,越是有天份的越是难长命。陈家对这个自家这个天才小辈看得特别紧,轻易不允许他占卜。 似寻找封魔印这等大事,占卜起来必是相当费神。既然钟家一直不肯对外宣张,钟青宇自是也不好弄出太大动静,只说是要寻找一件家传的宝物。而这样模煳的说辞,即便是陈东宴也只能给他算出个大概。 而这模煳的大概,似乎帮了他大忙。昨夜钟青宇已有所怀疑,白天又以匕首上的血反覆测试,确定齐邵身上肯定有封魔印的力量。然而这股力量好像十分微弱,与钟青宇了解到的封魔印的情况很不一样。 封魔印怎么会到了齐邵身上?又为何如此微弱?一个又一个疑惑浮现在钟青宇的脑海中,而这一切怕是要再见了齐邵才能问出答案。 第11章 第十一章 思考间,门开了。钟青宇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齐邵坐下,递过菜单让他点菜。 离得近了,钟青宇感到齐邵身上封魔印的力量似乎比昨夜有所增长。 “今天上班怎么样?”钟青宇给齐邵倒了杯水,状似随意地问。封魔印丢失牵扯到的问题太多,而他现在除了知道齐邵身上有封魔印的力量外,别的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尤其是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谨慎起见,他想先旁敲侧击地试探下齐邵对封魔印的事情知道多少。 “今天就办了下入职,下周才正式上班。你呢?这次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齐邵接过水杯,却并没有喝。 钟青宇将齐邵的动作收在眼底,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说道:“我来找一样东西。” “哦?方便说下是什么吗?我说不定能帮你留意一下。”齐邵微微扬起了眉,似乎对此很有兴趣。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自己慢慢找就是了。”钟青宇将这个问题轻轻带过,又把话题转回到齐邵身上:“你现在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我出任务这么多次,很少有人在见过那些玩意儿以后还像你现在这么淡定的。发现这个世界跟自己一直以来的认识不同,总会有点三观崩裂的崩溃感。” 齐邵笑了起来:“其实也蛮崩裂的。我知道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不过也没这么近距离的参与到这里头来。” “这么说你最近看到过它们?” “我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次意识到有古怪是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学校有活动,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回去的路上我看到有个收废品的老婆婆,袋子没背住掉在地上,塑料瓶洒了一地。当时是冬天,晚上风大,我看她在那捡地挺辛苦的,就去给她帮忙。” 听到此处,钟青宇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本就长得英俊,这一笑起来更显得明朗帅气。 “你笑什么?”齐邵忍不住问。 “你这个人啊,说你防备心重吧,对那些老幼妇女好像还挺友好的,看人家辛苦还主动给人帮忙,之前应晓晓就是,这会还有这个老婆婆。说你善良单纯吧,咱俩昨天一起经歷了那么兇险的事,字面上也算的上‘生死之交’了,总该有些革命友谊,这才半天不见,你对我又防备起来。”钟青宇笑着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小口。 齐邵也笑了起来:“善良和谨慎不冲突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像你说的,我也才认识你一晚上而已。” 钟青宇不置可否,示意齐邵继续讲遇到那个老婆婆的故事。 “帮她收拾完以后她很高兴,说自己儿女都不在身边,平时就卖卖废品卖卖报纸。她给了我一份报纸,还跟我说天这么黑,走小路很危险的,让我走大路回家。 “从学校回我家是有一条小路比较近,那天我本来是打算走的,听了她的话我就改变了主意。结果第二天我刚到学校,就听老师说昨天晚上那条路上有人抢劫,死了一个人,让我们最近都小心一点,放学回家最好能结伴同行。 “监控拍到的案发时间就在我回家期间,如果我那天走了那条路,可能遇害的就是我。我马上就想到了头天遇到的那个老婆婆,那会还以为她是不是跟抢劫的歹徒有什么关系,等回到家我翻出她给我的报纸,才发现那份报纸居然是五年前的。报纸上有条新闻,说是头天的大风吹落了一栋楼上的花盆,砸死了从楼下路过的老婆婆。” “其实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报纸上没有照片,但报纸上写的出事地点确实是在我遇到她的地方。”齐邵看钟青宇喝了好几次水以后,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自那以后,我慢慢发现这个世界与我之前认识到的有些不一样。不过好奇心和命相比,大概还是小命重要,所以我一直刻意无视他们,没想到还是有卷进去的时候。” 其实早在齐邵不停地重复梦见同一个梦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种假装的和平已经开始被打破了。他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当然八岁以前的事大部分人也不记得多少,但总有些零碎的片段会在努力回忆时浮现到脑海中。但是齐邵却什么也没有,完全一片空白。他问过家人,可家里人也说不清。
第17页 齐邵总觉得梦里的事与他失忆有关,或许真实发生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梦里那人应该是救过他,看那人的样子似乎现在需要他的帮助。 齐邵能感觉到梦里的那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再见那人一面,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之前,他不知道说出这件事是否会给自己、给那人带来危险,因此他暂时不打算把梦里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钟青宇。不过钟青宇既然是天师,或许知道点什么,最好能想办法多接近他,在不暴露自己秘密的情况下慢慢套话。 钟青宇听了齐邵的往事并没有马上接话。他的食指又开始继续一下一下的扣着桌面,琢磨着齐邵这个人。 这人戒心很重。从进屋开始,他不喝不信任的人倒的水,直到看见别人喝过以后才肯喝。问他的话也会被他小心的绕开,明明是想要打探他身上最近发生过的事情,他却挑了一件很早以前的事说。 对付这样的人,话套得太多容易引起警觉,直接和盘托出事情的原委他也未必会信。看来这事不能急,需要制造更多的相处机会,慢慢让齐邵放下防备。 看着面前这个表面温和无害的漂亮青年,钟青宇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愉悦感。这种感觉就像是隐藏在草丛后的狮子,耐心却又兴奋地盯着自己的猎物。有挑战才会给无聊的生活增添点乐趣,不是吗? 他不太明显地舔了下嘴唇,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即便是知道,刚经歷过生死边缘就能这么镇定,也不简单了。一会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庆祝下劫后余生?” “我们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喝多了怕是不太好。酒就不喝了吧,这顿饭当做庆祝就可以了。”齐邵保持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同样无懈可击。 二人各怀鬼胎。钟青宇捡着自己以往任务中有趣的事说与齐邵听,齐邵想要了解钟青宇这个人,当然也对他叙述中的这个自己从未深入经歷过的世界感兴趣,自然是一百二十分的捧场。一顿饭便在这样“和谐友好”的氛围中愉快的结束了。 与齐邵分别后,钟青宇返回住所,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如何进一步接近齐邵。钟家人与封魔印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应,他感觉得到齐邵身上的封魔印并不完整,为什么会这样?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昨晚第一眼见到齐邵的时候他完全没感觉到封魔印,就一夜再加上一个白天的时间,几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封魔印就在齐邵身上从无到有,甚至还在变强!尤其是今天,比昨夜强多了。今天白天除了齐邵说的那些事,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这些事情都需要再打探。可又不可能天天都像今天一样约齐邵吃饭,也不能总是巧遇,每次都得费心设计不说,还容易引起他的怀疑,最好能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一直到钟青宇走到屋门口,都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原本在客厅沙发上睡觉的欢欢见是钟青宇,立刻爬起来往二楼跑。 奈何钟青宇在这方面非常不要脸,他使了个小法术困住了欢欢,走过去把它抱起来,翻来覆去地撸毛撸了个爽。欢欢不停地挣扎,发出“嗷嗷”的叫声。 如果这时有人在这里一定会非常诧异。一只猫,竟然像狗一样“嗷嗷”叫。然而见到这一幕,钟青宇却十分淡定,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心满意足地撸着毛,看着挣扎不止的欢欢,突然眼前一亮。 第二天一早,齐邵便出门了,他搜了一下桃林镇附近的湖,只有一个,位于小镇东边二十公里处的山上。他打了辆车到附近,慢慢爬上山,一路上几乎没见什么住户。爬到半路,前面竖起了蓝色的挡板,上面挂有施工字样。齐邵想起来,他此次来上班的那家公司好像就是在这附近建度假村。 绕着挡板走了小半天,终于见到了湖。从先前施工的部分来看,度假村大约打算沿湖而建,靠近桃林镇这半边的湖几乎都被围了起来,要不是眼前这块挡板有些损坏,齐邵根本进不来。 围住的地方很大,目前主要施工段似乎不在这边,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齐邵环顾四周,这里虽因施工有些改变,但应该是梦境里的地方没错,只是湖面平静,湖水清澈,没有任何异样。 齐邵试着往湖里扔了颗石头,石头入水时溅起了些许波纹,随后水面又慢慢恢復了平静,看不出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绳子,一头系在岸边的树上,一头系在自己腰间,一点点走入湖中,湖水逐渐没过了他的腰部、颈部、头部。齐邵睁开眼睛,所见之处清澈透亮,些许水草在湖底随着水的波动慢慢摇摆,时而有鱼划过,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再想往深处去时,绳子已到尽头。就之前的梦境来看,此处应当不像现在看起来这样平和,至少某些地方可能很危险。在没有足够的准备之前,齐邵不打算再继续深入,他退回岸边,又换了几处试了试,绳子所能及的范围内,这座湖似乎就只是普通的湖而已。 夜晚,齐邵躺在床上,思考着白天的事情。今天的行动基本没有收穫,看来这座湖就算有问题,大概也不在边缘。只是贸然深入太危险了,最好能找人帮忙。 想到找人帮忙,齐邵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钟青宇,是个天师,会些法术,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于是问题又回到了昨天见面时所想的:用什么方式可以不着痕迹地接近钟青宇。 这人表面对什么都不甚在意,但其实观察敏锐,心思细腻。先前看出应晓晓可疑,用假名摆了董文德一道就不说了,昨天吃饭也是非常小心,答话滴水不漏,对我抛出去的问题总是四两拨千斤,最后又把话题带回到我身上。 从他的笔记本和他昨天的话来看,他此行应该是来找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既是如此,他为何看起来丝毫不在意,反而把时间花费在找我吃饭上?难道线索竟与我有关?与我有关又同在桃林镇,难道他也是来寻我梦中那个人的?又或者他果然是知道些什么? 正出神间,齐邵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接着是布料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之后又是咔嚓一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晚格外明显,而且离齐邵越来越近了。 齐邵慢慢从枕下摸出之前从钟青宇那顺走的符纸,然后勐地坐起打开檯灯。灯光亮起,屋里一眼扫去,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听错了,绝对有什么东西!齐邵将符纸捏在手里,屏住唿吸,戒备着。 果然过了一会,又有声音在床底响起,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刮擦地板! 齐邵跳起来将符纸扔向床底,学着钟青宇的样子轻喝一声:“破!”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齐邵打开房顶的灯,拿过新买的扫帚小心地蹲下去查看,床下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符纸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齐邵将符纸捡起来,仔细将小屋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窗户的方向。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勐地拉开窗帘。只见窗台上站着一只黄底黑纹的小兽,一只眼睛长在额间,背后三条尾巴高高竖起。
第18页 齐邵本来便是做了看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心理准备的,这会虽然有些诧异,倒不算多惊吓。反倒是那只小兽,似乎被齐邵吓了一跳,发出“嗷”的一声惨叫,向后退去,不料一脚踩空,竟从窗台上跌了下去。 齐邵:“……” 那小兽逃走后,屋里奇怪的声音再未响起。看来之前的声音果然与它有关,就不知它是什么妖怪,总觉得看起来有点眼熟。 齐邵站在窗台边,看着小兽待过的窗台,又看看手中的符纸,突然心生一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齐邵:“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钟青宇:“那我说了你信吗?” 齐邵(斩钉截铁):“不信!” 钟青宇:“……” 夜晚,钟青宇偷偷打开论坛发帖:【求助】老婆总不相信我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qaq! 下一章要开始同♂居生活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他拿起手机拨通钟青宇的号码,刚响了一声那头就接了起来。 “齐邵?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钟、钟哥……我好像又见到那些东西了!” 手机那头钟青宇听着齐邵因为害怕而有些发抖的声音非常满意,计划果然有效!他装模作样的安慰了齐邵几句,告诉齐邵他马上赶到。 放下电话,他摸了摸欢欢的头,欢欢有些萎靡地趴在沙发上,并不想理他。不过钟青宇也不在意,欢快地吹了声口哨出门了。 另外一边,齐邵放下手机,就地做了二十个伏地挺身,夏天的晚上本就有些热,再一运动,果然满头大汗。他对着镜子拨乱了自己的头髮,然后关上窗户等着钟青宇到来。 等钟青宇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眼前的人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头髮也有几缕被汗湿,黏在额头上,配上湿漉漉的眼神,看起来格外可怜。 钟青宇:“……”以为我的演技已经够浮夸了,你这演技比我还厉害!要不是亲眼见过齐邵面对穷追不捨的虎影是如何在千钧一髮的时候准确地、手也不抖地把铜钱挨个扔到瞄准的位置,看见齐邵现在这幅瑟瑟发抖的模样,差点就要信了好么!差点就要被内疚感淹死了。 “钟哥,我、我听到床底下有声音!还有窗户、窗户那也有!”钟青宇默不作声的进来,齐邵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眼下这个情况有点尴尬,演戏演到一半,发现对手也在演自己。 自己编的剧本,哭着也要演完。钟青宇装作认真地检查了一番,然后说:“这什么也没有啊。” “就是看不到才可怕啊!我听到声音,然后打开灯,到处都检查过了,屋里什么都没有。但我一坐回床上,声音又来了!”看钟青宇不信,齐邵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他十分“紧张”地咬着手指,泪水在眼眶里将溢不溢。 钟青宇不知道在这之前齐邵就用演技骗过假陆季的事,此时在知道今晚“见鬼”真相的情况下见识到如此演技,惊得都忘记自己原本的剧本了。 齐邵:“我还看见窗户外面有个怪物!一只眼睛,三条尾巴!” 不会是被他发现了什么才这么演我吧!钟青宇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点根蜡:“是不是你看错了?妖怪当然有,但它们一般都生活在人烟罕至的深山中,很少出现在城镇里。” “我、我不知道,一晃它就过去了。但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啊钟哥!” “这样吧,我留几道符在这里,如果还有奇怪的动静你再给我打电话。”钟青宇还想再挣扎一下,是他错了,小看了齐邵,现在他只想回家撸一晚上欢欢的毛来弥补他受到的惊吓。 “我用过了……”齐邵伸出右手,掌心里那张符纸被他捏的皱皱巴巴的,如果不知情的话大概会觉得这张符看起来就跟这个人一样可怜兮兮,“你能陪陪我么?” “陪你这一会没什么,但我觉得你这么频繁见鬼,应该是于你的体质有关。”看出齐邵不会达到目的不会死心的,钟青宇只得把心一横,按着原本设计的剧本,陪齐邵演完这场戏。 “那要怎么办?” “我可以给你做一个护身符,不过你这体质普通的护身符怕是保不了你,需要一些特殊材料。眼下我手边没有合适的东西,我可以立刻托人去找,等有了合适的马上给你做。” “那得多久?” “呃,少说得一两个月吧。” “那就是说我还得三天两头受这惊吓一两个月?!”齐邵惊道。 “那不然你先跟我住几天?” “能不能让我先跟你住几天?” 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看着忙碌地收拾东西的齐邵,钟青宇的心情非常复杂,不知道这到底是谁上了谁的钩,他感觉十分心累,比前天一晚上在生死边缘游走还累。 进了门,齐邵看到了趴在沙发上欢欢。虽然此时它看起来就像一只正常的小猫一样两只眼睛一条尾巴,但齐邵仍然觉得它和他今晚看到的小兽非常像,尤其是身上的花纹。齐邵的观察力很敏锐,在这方面他自信不会弄错。 比起钟青宇,欢欢似乎真的很喜欢齐邵,齐邵摸它的时候它一点也不躲,直到齐邵的手要摸到它的尾巴了,它才跳起来跑了,跑之前还不忘在齐邵腿上蹭了蹭。 看着这一幕钟青宇什么话也不想说。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多了,看这情形他就基本能肯定齐邵一定是起疑心了,弄巧成拙大概就是这样。唯一能让自己想开点的就是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一开始的目的好歹是达到了。 “不知道你要来住,我就晒了一床被子,不然你今天就跟我睡一张床?”之前为了演的逼真点,钟青宇没有专门给齐邵准备好床铺。 “不用了,本来也是我打扰你,我就先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齐邵说着去拿钱包,要给钟青宇付租金。决定来跟钟青宇住在一块其实已经违背了他不愿给人添麻烦的性格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再占钟青宇便宜。 “这房子本来也不是我的,你不用付租金给我。”钟青宇坚持不肯收。 见此情况,齐邵说:“那这几天做饭打扫卫生就我来负责好了。” 钟青宇看见齐邵此时认真的样子,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他很想说你这样子不像是朋友借住,倒很像是夫妻之间在认真的讨论分工。当然这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自己心里偷着美了会。 钟青宇上楼后,齐邵坐在沙发上回想自己今晚的行为。其实是有些冲动了,与平时自己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太夸张,钟青宇肯定知道他是演的。他猜到窗台上的小兽与钟青宇有关以后就大概猜到了钟青宇的目的。他讨厌被动,习惯掌握主动,尽管知道二人的目的一样,他也要让钟青宇知道,这是他想来,而不是被钟青宇骗来的。
第19页 然而还是太冲动了,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装作没有识破钟青宇的小诡计,看看钟青宇到底想干什么。今天闹这么一出,即便钟青宇还有什么设计,大概也会改了计划了吧。 仔细想想钟青宇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相反还救过他好几次,就算钟青宇要找的东西真的跟他有关,也未必安了坏心。就像他不想把秘密随便说出来,钟青宇或许也有他自己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可即使心里清楚,猜到今晚的事情是钟青宇特地搞出来的时候齐邵却是真的生气了。比知道应晓晓骗他的时候还要生气。 齐邵是个聪明人,这会冷静下来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如果不在意,又怎么会生气呢?石室里的那番安慰,几次三番的救命,到底让他有些悸动。他的性取向他自己一直很清楚,他原本以为以他的性格会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平平淡淡的共度一生。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猝不及防,他就认识了钟青宇一个晚上,连这人是直是弯都不知道。 他抬起右手捂住眼睛,顺着沙发躺了下来,心情非常糟糕:“这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钟青宇一早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说是警察今天会去之前山洞的取证,协会让他过去配合一下,晚上未必赶得回来,让齐邵不用等他。 齐邵蔫蔫地应了。昨晚一晚上没睡好,今天一点精神也没有。钟青宇走后,他挣扎着爬起来去晒了被子,又滚回到沙发上继续补觉。 这一天钟青宇果然没有回来。周一齐邵早起去上班,路过钟青宇房间看了下,依然没有人,只有欢欢趴在上面唿唿大睡。这玩意儿肯定不是猫,齐邵也不知道该餵它吃什么,看钟青宇走的时候没有特意交代他,应该这几天不餵也不要紧。 到了公司,齐邵见到了经理冯明。之前面试的时候已经在视频里见过了,这次再见,齐邵感觉他的气色比上次在视频里看见时差多了,不过也可能是受视频画面效果的影响。 这一天同样也不忙,按杜玲的话说,其实他们这的工作都不忙,就是地方偏了,好学校的大学生不爱来,经理又非要找个好学校的大学生来当助理,才把工资开的格外高一些。 下班时,杜玲叫住了齐邵:“哎,你当年多少分考上t大的啊?” t大就是齐邵之前就读的大学。齐邵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真厉害,我当年高考才考了五百出头,在我们这已经算是高的了。”杜玲说道:“我姐孩子班上的一个同学想找个家教,你有兴趣兼职一下不?那孩子马上初三了,成绩还行,家里想让他考市里的高中,找个人辅导一下,周一到周五去俩晚上,周末一个半天。” 齐邵想了下,这也耽误不了太多时间,反正他在这小镇上除了查梦境相关的事情也没别的事干,便答应了。 杜玲:“那行,我回去跟我姐说下,改天带你跟那家人见个面。” 第13章 第十三章 齐邵回到家,就看见钟青宇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发呆一边撸欢欢,欢欢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瘫在他腿上。听见关门的声音,钟青宇缓缓地转过头来。 一天多不见,钟青宇此时看起来比走前憔悴多了,头髮有些乱,好几撮呆毛翘了起来,鬍子似乎也没仔细刮。可即便是这样,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齐邵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勐地跳动了一下。 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没有明白自己的心,大概能懵懵懂懂很长一段时间。一旦明白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产生无限的吸引力,尤其是像齐邵现在这样内心还抗拒的——越是抗拒,就越容易被吸引。 “什么时候回来的?”齐邵放下钥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刚进门一会。”钟青宇的声音跟他现在的样子一样透着疲惫。 “发生什么事了么?”齐邵在钟青宇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钟青宇揉了揉眉心,深唿吸了一下,说:“还记得咱们见过的那个女鬼孕妇吧?警方说大巴翻车以后,罪犯身份已经确认,就把她的遗体还给了家属,结果竟在殡仪馆被人偷了。后来我们清理山洞时,在山洞里找到了她的尸体,跟她的魂魄一样,肚子里是空的。他们找遍了山洞,也没有见到她腹中的胎儿。” 齐邵皱了下眉头,说:“你之前说董文德以前用婴儿来施展邪术,会不会是董文德挖了胎儿出来餵了那个老虎?” 钟青宇:“本来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昨晚跟他们回警局录口供,半夜他们接到报案,在宇海市北郊发现了一具孕妇的尸体,跟山洞里那个一样肚子被人刨开,胎儿不见了。” “那后来查到什么了吗?”齐邵问。 “没有。目前就知道死亡时间大约是周六晚上十点至十二点,暂时还没找到目击者,周围也没有监控录像,根据现场情况,警察怀疑那只是个抛尸点,真正的犯罪现场也没有找到。我总觉得这件事和之前董文德那件事还有关联。但董文德已经死了,这点我确定,那这又是谁干的呢?” 钟青宇沉默了一会,沮丧地说:“可惜我不会招魂问灵,在查案方面帮不了警方。协会人手不足,没有更多的证据,他们不会派人来的。” 听钟青宇说起招魂,齐邵立刻联想到了当时在鬼车上他问钟青宇能不能招魂的事,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知道了内情再回想起,竟觉得那时钟青宇的反应别扭得有些可爱。 我一定是疯了!齐邵在内心默默地唾弃了一下自己。 “先别想这些了。你吃饭了没?我昨天下午出去买了点菜,没吃的话等会一起吃?” 钟青宇摇了摇头,他现在正沉浸在巨大的挫败感中,别说吃饭了,连喝水也没有心情。 齐邵起身去做饭,路过钟青宇身后的时候终于没忍住,伸手将他头上翘起的呆毛按了下去。强迫症终于得到满足,感觉浑身都通畅了! 常年沉迷撸毛的钟青宇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被人撸了一把自己的头毛,一脸懵逼。 因为看见钟青宇心情不好,齐邵做饭的时候便花了点小心思。他将鸡蛋尖一头的地方轻轻磕破,用手轻轻剥掉碎蛋壳,漏出一个小圆口,再把蛋液倒出来搅匀放入盐、香油。待电饭煲里米饭的水煮干的时候,他将蛋液小心的倒入原先的蛋壳里,再将装了蛋液的蛋壳放进洗干净的小碗内,周围裹上青菜固定住,放进电饭煲里跟米饭一起继续蒸。 端上桌时,这道蒸蛋羹果然吸引了钟青宇的注意。蒸蛋吃过很多次了,头一次吃放在蛋壳里蒸的。钟青宇好奇地看来看去,齐邵教他把蛋壳剥掉,蛋羹就一点点露出来被他拿在手上。 齐邵觉得钟青宇也挺有意思的。有时候看起来城府很深,有时候又有点孩子气,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现在,一点新鲜的小玩意就能让他忘记之前的烦心事。 齐邵:“你还会在这边待多久?”
第20页 钟青宇玩着鸡蛋,随口回答:“不知道,看什么时候找到东西吧。” 齐邵心情复杂地低头扒饭,颇有点食不知味。一方面他希望钟青宇赶紧找到东西走人,这样或许过段时间他就能忘掉这份莫名其妙的情感波动。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钟青宇走,就像人习惯了好吃好喝,再想回去吃糠喝粥多少有些不适应。 齐邵不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他原本是做好了一个人在这小镇上过枯燥无聊的生活准备的。可突然有一个人就这样闯入了他的生活,搅乱了一池春水,然后拍拍屁股就要走人,说不难受肯定不可能。 但钟青宇终究是要走的。齐邵放下碗,将空盘子收回厨房,心不在焉地一边洗一边想:还是要更忙碌一些,尽快融入小镇的生活。 吃完饭,二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齐邵想了想,说:“按你的说法,董文德逃跑前受了重创,然后他找到了虎骨,用聚阴阵吸取阴气获得力量,跟虎影结下契约成为伥鬼。直到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都非常依赖聚阴阵,离阵眼稍远法力就大打折扣,连杀死我都没做到。” 钟青宇点点头,不明白齐邵怎么又突然提起这件事来。 “那有件事就很奇怪了。大巴车是因为疯孕妇袭击翻车的,之后董文德驱使车上乘客的鬼魂为他做事。那在这之前,那个疯孕妇的魂魄又是怎么落入董文德手里的呢?她死在市里,已经超过了董文德自己能活动的范围了。而且还有一点,那个逃犯怎么就这么巧坐了路径那条山路的车?” “有人在帮董文德!”钟青宇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激动地扑上来抱住了齐邵,又揉了把他的头髮,对他竖起拇指贊了声“厉害”,然后爬起来颠颠儿地去打电话,留下被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得不知所措的齐邵呆坐在沙发上。 早上齐邵起床下楼,遇见钟青宇刚晨练回来,令齐邵有些惊讶的是欢欢也跟在他身边喘着气,好像是跟着他一起去跑步了。见过遛狗的,没见过遛猫的。这让齐邵更加确定了欢欢肯定不是猫。 “我刚顺路买了早点,你要时间来得及吃了再去上班吧。”钟青宇把早点放到餐桌上,上楼去浴室沖澡。 齐邵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坐到了餐桌前。他翻了一下袋子,小笼包、豆浆、卷饼,跟两人刚来桃林镇那天吃的早饭一模一样,看豆浆杯的塑料封层上那丑得很有特色的图案,齐邵估计这多半是在同一家店买的。 他掰开一次性筷子,边吃早饭边刷朋友圈。前几条都是以前同学的,大家才毕业,刚开始工作,兴奋的、不适应的都有,各自吐吐槽。 再往下翻,一条朋友圈与之前这些完全不一样:“昨晚带儿子去吃了大餐,儿子超喜欢这家店,下次再来”,下面的配图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齐邵面无表情,点进权限设置界面,几次想屏蔽对方,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他烦躁地放下手机,专心吃早饭。 楼上的水声停了,过了会就听见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是钟青宇洗完澡在下楼,齐邵看了眼时间,拿起没喝完的豆浆准备边走边喝,路过客厅一回头,就见钟青宇只穿了条短裤,上身□□,水滴顺着湿头髮划过脸庞,从下颌两侧落下,汇聚到胸前,经过中间的那道窄窄的沟一路向下,路过腹肌,最后没入看不见的地方。 “咳咳……咳咳咳……”猝不及防地看见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齐邵被豆浆呛到,咳得撕心裂肺。 “怎么了?你没事吧?”见齐邵突然呛到,钟青宇快速走过来关心地问。 淡淡的水汽混合着沐浴露的清香,齐邵感觉浑身的血液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往身体某处涌去,他连忙摆手阻止钟青宇靠近,丢下一句“没事”就匆匆出门了。 看着齐邵落荒而逃的背影,钟青宇摸了摸下巴,笑了起来。 下班的时候杜玲又叫住了齐邵,跟他说她姐已经和那家人说好了,约他今天见一面详细聊一聊。 齐邵正好在发愁,经歷了早上那么丢脸的事,他一点也不想回去面对钟青宇,但要是让钟青宇发现他在刻意拖延逃避的话就更丢脸了。杜玲这事正好是个现成的藉口。 他给钟青宇发了条微信简单说了下家教的事情,钟青宇回了他个知道了的表情图,过了会又发了条消息,让他自己注意安全。 齐邵将手机揣回兜里,跟着杜玲上了公交车,先坐了两站跟杜玲的姐姐杜丽汇合,然后一起前往要请家教的那户人家。 路上,齐邵了解到那家小孩名叫朱逸男,在学校成绩非常好。孩子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一直在省城上班,节假日才回来,平时家里就他跟奶奶。 杜玲:“让你家然然跟着一块学呗?不是说那孩子跟然然关系挺好吗,俩孩子一起学还有个伴。” 杜丽:“就我们家那个,屁股根扎了针样的,他说在学校老老实实坐着上课就要了他的老命,要还给他补课他就跟我们翻脸。” 杜玲乐道:“多大点小孩儿啊就‘老命’了。” 杜丽也笑着说:“可不是呢,我瞧小齐挺安静的,估计跟那孩子合得来。哎别人家孩子咋都那么乖巧,看我家张书然可皮的,迟早气死我!” 杜丽虽然话是说得嫌弃的不得了,但齐邵还是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她对自己孩子的爱,这让他有些羡慕。 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那家人住的地方。这家也是自建的小楼房,不过比钟青宇跟齐邵现在住的那个要大不少,外面还围了个院子。 杜丽上去拍了拍铁门,高声喊:“王奶奶!王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钟青宇(摸下巴):发现好像可以使用美男计! 这两章多花了点功夫讲钟、齐二人的同居生活,接下来节奏应该会快一点,着重讲第二个事件~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不一会,铁门开了。开门的是个男孩,将近一米六的个子,眼睛大大的,眉毛细而长,皮肤白里透红,在齐邵的印象里还从未见过这么清秀的男孩。 “杜阿姨。”男孩礼貌地跟杜丽打了招唿,又看向齐邵:“齐老师好。” “你好。”齐邵回了一个同样礼貌的微笑。看来这孩子应该就是朱逸男。 朱逸男将齐邵三人带进屋中。一进屋就看见一个黑瘦黑瘦的男孩儿正往楼梯上窜。 “张书然你给我下来!你是不是又看电视了,这电视还温着呢!跟你说多少遍了没写完作业不准看电视!”杜丽上去逮人。 张书然边跑边喊:“不是我看的,我没看呢,是朱逸男看的,我没看!” 杜丽:“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跟谁学的!你天天跟人家朱逸男一块,咋没学个好呢。你看人家成绩也好,也不跟你一样天天撒谎。” “你咋知道他不撒谎了!”张书然不服气地说。 “那你倒说说看他撒啥谎了?”
第21页 张书然站在楼梯上瞅了眼朱逸男,又看了眼他妈,闭上嘴不说了。 “男孩子嘛,贪玩一点挺正常,小杜啊,你就别说他了。”王奶奶端了水果上来招唿大家吃:“我锅里炖了鸡,一会孩子爸爸回来了咱们就开饭啊。” 杜丽有些吃惊:“逸男他爸不是过节才有空么,怎么今天回来了?” “哎可不是吗!专门请假回来的。”王奶奶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都是这孩子,也不知咋的这么着急呢。我跟他爸都说等个几天,等他爸回来的时候给他找老师,他非要自己找,还一有信儿就马上闹着要见老师。现在虽然是暑假,可这学校的课不也补着呢嘛!” 朱逸男不吭声,杜丽连忙说:“孩子爱学习是好事儿,我们张书然要有他这一半上进,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王奶奶也笑了起来,望向齐邵问:“你是小杜介绍的老师是吧,叫什么来着?” “您好,我叫齐邵。”齐邵回答。 杜丽补充道:“昨儿不跟您说了吗,他是我妹单位新招的同事,名牌大学毕业的,就是翻遍咱们整个桃林镇也找不出更好的老师了!” 杜玲也附和夸赞了齐邵几句。 “嗨你看我,老喽记不住事!”王奶奶笑道。 听着王奶奶跟杜丽的对话,齐邵暗自惊讶。这意思竟是孩子自己主动要找家教。刚见面时朱逸男就能叫出他的姓,齐邵还以为是家里大人叮嘱过,原来竟不是这样。 接着几个人又轮番问了些齐邵读书时的事情,齐邵一一照实回答。在这期间他留意到朱逸男很少说话,反倒是来做客的张书然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层出不穷。 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朱逸男听得非常认真,偶尔脸上会露出一丝神往的表情,不过转瞬就没了。 齐邵默默观察着,在心里评估这个即将成为他学生的孩子——这孩子似乎没有这个年龄应有的天真活泼,反而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感情,表面看起来十分礼貌,然而大部分时候给人的感觉却很空洞,就像墙上的壁画一样。 这样的孩子居然会自己主动表达找家教的诉求,可见这件事对他而言已经重要到非做不可了。 屋外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不一会,一个男人踏入了房间。这人中等身材,略微有些驼背,戴着副黑框眼镜,小眯眼,肤色蜡黄。这样的相貌竟能有朱逸男那样漂亮的儿子,看来功劳多半要归给他那死了的老婆。 “你回来啦,那咱们开饭吧!”王奶奶看见儿子回来非常高兴,去厨房将饭菜摆上桌子。 齐邵与朱父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朱父名叫朱兴平,现在在省城一家国企工作,起初他看齐邵的眼神带着几分轻视和敌意,大约是不相信齐邵真的是名校毕业,言语间总透着考较的意味。 对此齐邵只装作没看出来,始终不卑不亢地回答朱兴平的每一个问题。除了读小学时尚有些懵懂,从初中起齐邵就一直是一名学霸,大大小小的竞赛也获过许多次奖,朱兴平的这些小问题都难不倒他。一顿饭吃到最后,朱兴平的态度总算和善了些。 吃完饭,王奶奶开始收拾桌子,杜丽和杜玲跟着帮忙,齐邵也想要搭把手,被王奶奶推了回来。 朱逸男看了齐邵一眼,起身走进厨房。王奶奶见状赶紧冲进厨房把他拉出来,斥责道:“你这是干什么啊!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吗,你是个男孩儿,怎么能干洗碗这种事呢?” “逸男多懂事啊,您干嘛说他。”杜丽劝道,“男孩儿怎么不能洗碗了,我们然然我也一直让他洗碗的。” “男的哪能干这些事啊,这都是女人干的!男主外,女主内,这都是分好了的!一个男的干这些家务活要遭人笑话!”王奶奶态度十分坚决。 “您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观点了,现在哪还流行这个啊。”杜玲笑着说,“你看我跟我姐不也上班挣钱吗,哪点比男人差了,凭啥这些活就该女人做啊。” “呵,现在的人啊一点规矩都不讲,就是你们弄坏了风气!在我们老家,哪家女人要是让家里男人干这些活,都会被人骂死!” 听了王奶奶这话,杜玲当场脸上就挂不住了,正要开口反驳,被杜丽悄悄拉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了要说的话。 他们这些外人不好劝也就罢了,齐邵看到朱兴平也不做声,就抱着手看电视。看来王奶奶所说的事情在他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齐邵有些看不过去,打了个岔,说是想单独跟朱逸男聊聊,看看朱逸男平时的作业和课本,好确定接下来该如何辅导他。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王奶奶自然没有理由反对,由着朱逸男带齐邵去他的房间,而她自己则继续收拾碗筷。 进到房间关上房门,朱逸男拿出自己的考试试卷和作业,对刚才的事不发一言。他自己既不说,齐邵便也不再提它,专心看朱逸男的作业。 从作业和试卷上看,朱逸男确实如杜丽所说,成绩非常好。题目很少有做错的,即便有,也在旁边用红笔认认真真地做了订正。他的字非常整齐,就像这间房一样,整齐的都不像是一个男孩子的房间。 “你主要想补哪门科?”齐邵边看作业边随口问道。 “都想学。”朱逸男回答。 “上学期学的内容有哪里不懂吗?” 朱逸男想了下,摇了摇头。 “你们学校现在补课是在提前上初三的内容?”齐邵问。 “是的。” 放下作业,齐邵看向朱逸男:“初中的内容本来就不多,从作业看你学得都挺扎实的。你根本不需要再额外补习了。” 朱逸男低下头,齐邵注意到他双手合握放在腿间,随着沉默他的手似乎在不断用力,到最后指节都开始泛白。 “我想考市里的高中。” “以你现在的成绩应该没有问题。” “我还想考外省的大学,我要……离开这!” 朱逸男应该还未到变声期,声音听起来有点尖。或许是手上用力太大,他的上身轻轻发抖,使得脸上的表情竟显出几分狰狞来。 “为什么那么想离开?”见朱逸男不答,齐邵便换了个问题:“这些事你家里人知道吗?” 听到这个问题,朱逸男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他伸直双腿伸了个懒腰,将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齐邵微笑了一下,说:“考高中的是知道,大学的事还不知道。不过我想齐老师肯定不会告诉他们的,对吗?” 房间里只开了檯灯,朱逸男侧面朝着桌子,一半脸露在光线中,一半脸藏在阴影里。 最后,齐邵与朱逸男约定每周二、周四晚上七点至九点、周六下午两点至四点,过来给他提前预习初三的知识。 回去的路上,杜玲一直忿忿不平:“那老太婆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们弄坏风气?我自己挣钱自己花,又不靠男人养活,凭什么要给男人当牛做马!”
第22页 杜丽安慰道:“哎呀各家有各家的过法,再说你又跟他们家不熟,以后也不来往,跟她一老太婆怄啥气呢!” 杜玲:“她啥地方人啊还这么封建?咱们这么个小破镇子都早不兴这一套了!” 杜丽也不清楚,问了下儿子张书然,张书然也说不知道,没听朱逸男提起过。 “她这样子啊,幸亏她媳妇死的早,不然还不给气死!”杜玲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降低了音量说:“哎她媳妇怎么死的?该不会真是……” “想什么呢你!”杜丽轻拍了她一下,“说是病死的。再说了,人家那样的婆婆看中的媳妇肯定也是个勤快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呗,要你操哪门子心!” 与杜家姐妹分别之后,齐邵没有坐公交车,自己慢慢往回走。 他能理解朱逸男那种急切地想要从家里脱离出去的情绪,因为他也曾经有过。 十岁的时候齐邵的爸爸就去世了,齐邵的妈妈带着齐邵和他姐姐独自过了两年,又跟别人结了婚。齐邵的姐姐比他大四岁,那会正在读高二,齐邵初一。起初继父对他二人还不错,慢慢就没了耐心,尤其是两年后齐邵妈妈又怀孕了,继父总用种看拖油瓶的眼神看着姐弟二人。 他想要离开家里是因为不满继父冷暴力,母亲的毫不作为,那朱逸男又是因为什么呢? 齐邵记得朱逸男去厨房前看他的那一眼,他知道今天厨房那一出是朱逸男特地弄给他看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奶奶的观点确实很陈腐,但就像朱兴平一样,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每天受长辈潜移默化的影响,很容易就会认同这样对他们有利的观点。朱逸男怎么会这么反对呢? 总共两站路,齐邵脚程不慢,一会儿就到家了。 刚掏出钥匙想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钟青宇抱着欢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欢迎回来!”突然,他的笑容凝住了,睁大了眼睛:“你去哪了?怎么沾上这么多晦气?”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进了屋,齐邵皱着眉回忆了半天,也不记得今天见过什么奇怪的脏东西了。 钟青宇:“不一定是脏东西,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人。一个人做多了坏事,用非常手段谋取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会招来许多晦气。” 齐邵将自己今晚的经歷讲给了钟青宇听,还是没感觉到谁会跟晦气有关:“会不会是别人从哪沾到了晦气,然后又传到我身上来?” “有可能。”钟青宇本想说下次跟着一起去看看,但考虑到齐邵这人心思重,又还没完全信任他,怕说了齐邵会多想。反正一点晦气而已,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大问题。 “你身上这些晦气还没到很严重的程度,待会洗澡的时候用热水多冲一会。”钟青宇叮嘱。 周四齐邵按先前说好的时间去给朱逸男补课。朱逸男非常聪明,新知识接受起来很快,这让齐邵的工作轻松不少。 回到家,钟青宇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齐邵。 “这次怎么样?” “还是有,不过比上次好多了。”钟青宇回答。 难不成上次是因为朱逸男的爸爸?那天他请假回来见过齐邵,觉得这个老师没什么问题以后第二天就走了。 不关孩子什么事就好。齐邵还挺喜欢这个学生的:聪明、勤奋、有股子狠劲儿。在他身上齐邵总能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周六补课回来,吃完饭钟青宇趴在桌子上问齐邵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玩的地方:“东西也找不到,这小地方啥玩的也没有,闷死了。” 齐邵告诉他这附近有一座山,当地人称为茂松山。山上有湖,他们公司正在那里建度假村,风景应该是不错的。 这些天齐邵想了很久,梦境的事他自己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结果,既然钟青宇找的东西可能跟这个有关,不如透露点消息给他,看看他能查出点什么来。 对于那份莫名其妙的悸动,齐邵决定先不管它。他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让感情影响自己的判断,虽然他对钟青宇有好感,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相信钟青宇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钟青宇果然出门去了。他前脚刚走,齐邵后脚就跟着出门,打了辆车直奔茂松山。司机是当地人,对道路很熟,齐邵说他赶时间,司机便带他抄近路到了山脚下。 齐邵下了车打量了下四周,没有看到钟青宇的车。从桃林镇上茂松山只有这一条路,应该是还没到。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耐心地等着。 二十分钟后,钟青宇果然来了。齐邵跟在他后面上了山,看见钟青宇来到了施工的挡板前,然后跟他那天一样绕着挡板走了会,找到了那个缺口,钻进去走到湖边。 钟青宇在湖边捣鼓了一会,大概没找到线索,他不死心,出来以后又在施工正门门口拦了个工作人员。 离得远了齐邵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钟青宇的表情,应该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回去的时候齐邵先去菜场买了菜,然后才回家。从茂松山回桃林镇不像从镇里过去,这边旅游还没开发起来,基本不会有计程车等在山脚,齐邵走了一段路才坐上了回桃林镇的巴士,比钟青宇回来晚了许久。 此时钟青宇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撸着欢欢出神。他走到半山腰就发现齐邵在跟着他,对此他一点也不意外,齐邵的行为反而证实了这山上确实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而且多半和出现在齐邵身上的封魔印有关。 可无论是使用法术还是询问在附近工作的人,钟青宇都没发现那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这样的话,有没有可能是齐邵自己也没搞清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才那么谨慎地隐瞒试探?看来有必要跟齐邵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下了。 正在出神之际,钟青宇从阳台上望见齐邵拎着两个大袋子回来,看样子为了掩盖跟踪后晚到家的事实,他还专门去找了个出门的理由。 不知道为什么,在鬼车上第一眼看见齐邵的时候,钟青宇就觉得很顺眼,尤其是那头看起来就很松软的头髮,简直是毛绒控的克星! 了解的越多,钟青宇越是觉得齐邵这人很有意思,平时看起来软萌软萌的,一旦你越过一点点他的安全范围,他就浑身炸起毛来,亮出尖尖的爪子,时刻准备挠你一下,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迂迴跟他兜圈子套话,可爱!认真跟他讨论家务分工,可爱!耍的各种小诡计,通通都可爱到爆!钟青宇越想越激动,手上的力不知不觉大了点,欢欢发出“嗷呜!”一声惨叫他才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欢欢的头安抚了一下,他就高兴地放下它,跑到一楼给齐邵开门去了。 晚饭时,齐邵每次抬头都能看到钟青宇正在用一种有点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他心里颇有点紧张,难道是跟踪被发现了? “我身上又沾了什么脏东西吗?你怎么这样看着我?”齐邵试探着问。
第23页 “没有。”钟青宇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堆将某只爱炸毛的小猫养熟以后,小猫会如何乖巧地任凭他揉搓的画面。当然,这些画面他是万万不敢告诉本人的:好不容易才养熟了那么一点点,吓跑了就全完了。 “有件事想跟你说……”钟青宇刚想跟齐邵谈一下封魔印的事,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钟青宇起身去接电话,听着电话那头说的事情,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挂掉电话,他想了一下,跟齐邵说:“又发现了一具女尸。孕妇,腹中胎儿不见了。” 听闻此事齐邵也严肃起来:“这次在哪?” “蕴宿市。” 见齐邵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钟青宇解释道:“在贵州。” “离这么远?”齐邵惊道。 “嗯,协会说跟警方核对了一下以往的信息,发现以前还有三起这样的案件。” “那你现在是要去贵州吗?” 钟青宇点点头。本来准备今晚跟齐邵好好谈谈的,现在马上要准备出差,倒不是一个好时机了,只能等回来再说。 “你做家教那家人,我总觉得他们可能有什么问题,不过不一定会影响到你身上。我把欢欢留在家里以防万一。它是一只讙。有它在,一般凶邪之物不敢靠近。” 见钟青宇说得认真,齐邵也认真地应下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钟青宇还是没有回来,只偶尔有空的时候会给齐邵打个电话问问他的近况。 这天又到了去给朱逸男上课的日子。齐邵下了班回家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出发了。这段时间他老实听钟青宇的话,每次去朱家都把欢欢带上放到附近,等结束再去接它走。 课上到一半,突然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到上完课时,更是雷电交加,狂风大作。齐邵担心地看着窗外,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欢欢在外面怎么样了。 “齐老师,雨太大,路上估计不好走,您要不就在我家住一晚?”朱逸男问。 “是啊,这么晚了,雨又大,路上滑的很,半天都不会有车的。”王奶奶也劝道。 “不用了,我也不赶时间,多等会车不要紧的。”齐邵现在急着去找欢欢。这是钟青宇专门留给他的,要是被他养病了真是没脸再见钟青宇了。 “我们家房间多,收拾起来很快,你回去又没啥事,就在这住一晚上有啥关系!”王奶奶正在说话,忽然听见窗户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齐邵首先反应过来:“哎,好像外面有只猫!” 朱逸男过去打开窗户,欢欢一跳就进来 ,它站在地上抖了抖毛,样子看起来还好,应该一下雨就找地方躲起来了。 “来躲雨的吧,这傢伙倒是挺机灵的。”朱逸男说着伸手想要去摸一摸欢欢,被它躲掉了。 王奶奶皱着眉头说:“你放它进来干啥,脏乎乎的。就让它待在外面,房檐下头也淋不着。” “逸男也是好心,再说这猫看着也不脏,就让它在这呆一晚,明早赶出去就行了。”齐邵赶紧帮腔。 朱逸男:“齐老师,你看猫都来躲雨呢,你就别走了。” 见到了欢欢,齐邵便放下心来答应了。 夜晚,祖孙二人睡了以后,齐邵悄悄的把欢欢放进自己的房里。 睡到半夜,齐邵突然被一道雷声惊醒。睁开眼,外面的暴雨似乎还在下,雨声哗哗直响。齐邵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忽然听见一阵“唿噜唿噜”的声音,好像某种动物咆哮前憋在嗓子里的声音。 齐邵警觉地坐起来打开床头的灯,就见欢欢背对着他,身后三条尾巴高高竖起。它面对着屋子的角落,一个黑影立在那里。 “什么人!”齐邵低喝。 黑影不答,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向齐邵的旁边。齐邵顺着黑影指的方向看去,一枚锈迹斑驳的怀表正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这是什么?”齐邵转头去看黑影,然而角落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是怀表还在,齐邵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他拿过怀表仔细查看。怀表透着一股土腥味,似乎在地下埋了很久。外壳上的镀金几乎完全脱落了,听不见滴滴答答的声音,打开一看,果然指针已经不走了。 齐邵的视线送錶盘上离开,看像内壳的另一边,一张照片嵌在里面,照片上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留着长长的头髮,眼睛大而水灵。 在她的怀里坐着一个孩子,和女人一样有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唇红齿白,跟朱逸男有八分相似。照片上他穿着蓝色的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分明是个女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小受不管干什么都超可爱!——by萌点长歪了的小攻 文中所有的地名都是作者胡说的,大家就把这篇小说的背景当做是跟我们平行存在的世界吧~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王奶奶就做好了早饭。 “一会逸男要去补课,你们俩正好吃了早饭一块走。” 齐邵小心地收好怀表,没有当着王奶奶的面提昨晚的事。如果照片上的人真是朱逸男,那这多半就是他想要离开这个家的原因了。 吃完饭,朱逸男收拾好书包,跟齐邵一起出门。欢欢也趁着开门的时候熘出来蹿上房顶,几下跑没影了。 留意到朱逸男一直望着欢欢,齐邵说道:“怎么?很喜欢小猫?” 朱逸男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养一只?” “他们不会同意的。总会拿男孩子应该怎么怎么样来教育我。”朱逸男笑了下,学着王奶奶说话的语气说,“你一个男孩儿,怎么能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呢!” 齐邵默默地替某位中枪的男士点了根蜡。 千里之外,钟青宇打了个喷嚏,突然觉得膝盖有点痛。一定是因为太久没有撸毛了,他忧郁地想。 “齐老师昨晚睡得好吗?” 朱逸男的问题让齐邵瞬间警觉起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还行。” “是吗?可是我没有睡好。” “因为下雨太吵?” “不,因为我做了个噩梦。”朱逸男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的神色却并不像被吓到的样子。 齐邵:“梦见什么了?” 朱逸男:“我梦见了我的妈妈。” 梦见死去的亲人为什么是噩梦?齐邵正要再问,朱逸男突然停下来:“老师,我要往这边走了。下次再见!” 午休的时候,齐邵找到杜玲,想打听下朱逸男家的事情。 杜玲:“没听说他家还有别的孩子啊。我们这个镇子不大,就算不怎么来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都认识。他家好像是七八年前搬来的吧,没见过还有别的小孩儿。你这么一问,我感觉好像也没见过他家有什么亲戚来往。” 这就奇怪了,没有别的孩子也没有亲戚,那照片上的女孩儿是谁呢?
第24页 这件事再查下去大概得去朱逸男老家走一趟了。齐邵本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何况这事要管起来还这么麻烦,他略一思索便决定只当没发生。 当天夜里,齐邵又被欢欢的低吼声惊醒,打开灯,就见窗外黑影一闪而过。齐邵走过去,小心地打开窗户,外面什么都没有。这里是二楼,最近的树离窗户也有三米远,不像是能让人爬过来的。 难不成昨天夜里见的拿东西竟跟着他了?齐邵拿出怀表看了又看,决定拍张照片给钟青宇发过去。 本以为要第二天才会收到回復,毕竟这么晚了钟青宇应该休息了。谁知刚发过去一会钟青宇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东西你在哪弄到的?”大概是刚醒的缘故,钟青宇的声音透着点沙哑,听着格外性感。 齐邵感觉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燥热起来,他深吸了口气平復下自己的心跳,把昨夜的事情告诉了钟青宇,末了说:“我总觉得这表里藏着朱逸男他们家的秘密,放在那里怕被他们发现了惹出事才带回来。” 钟青宇:“这个表上怨气很重,但应该不是针对你,不然欢欢不会让那东西靠近你的。它缠上你,大概是想让你帮它揭发朱家的事吧。上次的晦气加上这次这块表,朱家做过的恐怕不是一般小偷小摸的坏事。” 先不说朱家做过什么事,自己只不过在朱家借住了一晚就又被这些东西缠上,齐邵不知道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感受下这个中奖率。 这一点钟青宇也有点奇怪,正常来说体质极阴的人会比较容易在招惹脏东西,虽然他拿体质这事忽悠过齐邵,但据他观察齐邵并不是体质极阴,那大概真的是运气问题吧。 “我大概下周就能回来,在这之前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朱家真做过什么阴毒的事,你自己去查很危险。” 这我当然知道了,我是这么作死的人吗?齐邵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 挂掉电话之后,齐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回想钟青宇的话。剥掉所有字面信息,他从这通深夜电话的背后品咂出了一丝关心,尽管不一定关乎爱情,但也让他的心情愉悦起来。 周六下午,齐邵照例去给朱逸男补习。他留意到今天朱逸男的状态似乎很不好,好几次讲题讲到一半发现朱逸男走神了。 第四次走神的时候,齐邵放下书问朱逸男:“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朱逸男不说话,但眼泪却一点点涌上眼眶。 “怎么了?”齐邵吓了一跳。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恶有恶报。被害的人受尽折磨,害人的人却活的好好的!”朱逸男突然激动起来,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压低着音量,显然有所顾忌。 “发生什么事了?”齐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 朱逸男不回答,身体却因激动而发抖。他伸手胡乱擦了把眼泪,突然笑了起来:“齐老师,你说我好看吗?” 这些天朱逸男一直彬彬有礼,以至于齐邵都快忘了第一天见面时他在某一刻流露出来的狰狞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呀!我好看吗?好看吗!你是不是心里也在想我是个娘娘腔,是个不男不女的妖怪!” 齐邵很快就抓住了“也”这个重点:“谁这么说你了?” 朱逸男又不肯说话了,齐邵拿了纸过来递给他,安慰道:“别听别人瞎说,青春期发育本来就有早有晚,你不过比其他人稍微慢一点。再说了,你是比一般男孩子白,但这又怎么了,我也很白啊。”说着齐邵伸出胳膊跟朱逸男比了下,“我就怎么都晒不黑,有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朱逸男接过纸擦了擦手,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 “还好。”齐邵见朱逸男似乎恢復了理智,总算放松下来。他最不擅长安慰别人,刚才几句话已经把他能想到的全说完了,要是朱逸男还继续闹的话,他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谢谢你齐老师。要是事情都这么简单就好了。我知道软弱的下场就是永远被人欺负,等着老天给他们报应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还不如我自己来!” 朱逸男的话齐邵其实从心底里是贊同的,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但这个场合显然不适合说出来火上浇油。 他试图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朱逸男始终不肯回答,问得急了就说这件事齐邵管不了,他不想把齐邵卷进来。 齐邵最终也没弄明白,走之前他再三告诫朱逸男有事报警都可以,不要胡来。 回到家,齐邵正掏钥匙准备开门,突然从屋子后面蹿出来一个男孩,差点撞到他身上。那男孩沖了过去以后勐地剎住脚回头小声喊:“齐老师!哎哎哎快开门让我躲躲!快!” 齐邵给张书然倒了杯水,张书然一口喝掉,喘着气说:“累死我了,追了我半天,总算躲掉了。” 刚才齐邵认出男孩正是朱逸男的同学,杜丽的儿子张书然,于是连忙开门。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齐邵从窗户瞧见一群男孩从门口跑了过去,似乎都是找张书然麻烦的。 “你干什么了?他们为啥都在追你?”齐邵问。 “都是李达那个傻逼!他欺负朱逸男。”张书然愤愤道。 通过张书然,齐邵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今天上午,朱逸男他们学校补课,朱逸男一直是年级的优等生,老师就拿朱逸男当榜样批评了几个男生。 放学以后,那几个男生把朱逸男堵在厕所里,说朱逸男长得像个娘们,要扒朱逸男的裤子,带头的那个就叫李达。 张书然护着朱逸男,帮他拉开李达他们。于是李达就嘲笑他,问他是不是看上了朱逸男,说了不少下流话。 张书然气不过,跟李达打了一架。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下午张书然在网吧玩,突然看见李达带着一帮人沖了进来。 “就李达那个弱鸡,还好意思说别人娘炮,我一个人都能打他五个!要不是有个当混混的哥他敢惹我?” “是是是,你厉害。”齐邵随口敷衍道,“难怪我今天给朱逸男上课,看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他还在生气呢?也是,这是搁我身上我估计要气炸了。那些人就是嫉妒,朱逸男成绩好,长得也好看,班里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张书然说着突然紧张起来:“哎,今天这事别告诉我妈啊,她要知道我又跟别人打架了非揍死我不可。” 齐邵指了指张书然身上:“就你这伤,我不说你妈也能看出来。” 现在是夏天,张书然穿着短袖短裤,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两大块淤青,膝盖上还有一块擦伤。 “没事儿,我晚点去朱逸男家,我妈知道我跟他玩高兴着呢,过几天我再回去。” “你俩关系这么好啊?” “那是!他从转来我们小学的时候我就跟他坐同桌。他成绩好,每次都肯把作业借我看,还给我讲题,不像其他那些老师的乖宝宝们架子大的很。”提到朱逸男,张书然还是很高兴的。
第25页 齐邵趁机问起上次在朱逸男家,张书然说他撒谎的事。张书然犹豫起来,半天不肯说。 齐邵:“话说到一半吊人胃口。我保证不把今天的事告诉你妈,你就告诉我呗。” 张书然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齐邵赶紧点头,于是张书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前段时间我在他家的时候,他突然跟我说——他其实是个女的!” 第17章 第十七章 “他说他是个女的,这怎么可能嘛!学校年年体检,再说了我还经常跟他一起上厕所呢!” 张书然说得不以为意,可齐邵立刻就想到了怀表里那张照片。之前以为是朱逸男的姐姐或者妹妹,也没往本人身上想。如果是本人的话,那到底是他小时候被他妈妈当做女孩儿一样打扮,还是说他竟真的原本是个女的!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这段时间跟钟青宇混在一起,听多了他讲的各种怪事,齐邵绝不会有这种猜测。 联想到第一次去朱家时朱逸男刻意让他看的一幕,还有今天下午朱逸男失控之下问的那些话,要是他一直把自己当做女的的话,这些就都有了解释。可问题是到底是朱逸男对自己的性别认知产生了障碍,还是朱家对他做了什么事导致他的性别发生了转变? “张书然,你一会去朱逸男家能帮我问问他老家是哪的吗?偷偷问他,别让他奶奶知道。”齐邵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弄清楚这个关键信息比较好。他跟朱逸男毕竟师生一场,虽然他不爱管闲事,但事情若真发展到难以控制的时候,他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朱逸男出事。 “朱逸男也告诉你他不喜欢他奶奶了?”张书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其实我觉得他奶奶还好,虽然有时候有点不讲道理,但对朱逸男还挺好的。” 朱逸男倒是没跟齐邵说过,但齐邵看得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尽管第二种推测更荒谬,但他直觉第二种才是事实,而且照朱逸男下午的表现来看,怕是有事要发生了。 周二,齐邵吃完晚饭刚要出门,突然接到朱兴平的电话,告诉他不用来上课了。齐邵问原因,朱兴平说是朱逸男病了。 “钱我一会转给你,以后都不用来上课了。”朱兴平的态度十分粗暴。除了他的声音,电话那头还隐约可以听见叫喊声,喊了什么内容听不清,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声音非常尖,绝不像是男声。 “逸男得的什么病?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齐邵冷静地试探。 “我是他爸爸,我知道怎么照顾他,用不着你管!”朱兴平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来他猜得没错。今天并不是节假日,朱兴平却回了家,应该是朱逸男做了什么事惹怒了他,说不定现在已经被他关了起来。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齐邵给张书然打了个电话,问了下朱逸男这几天的情况。 “没什么啊,他今天上午还来学校补课了。对了,你上次让我问他的事,他之前不肯说,今天放学的时候突然跟我说,他老家是宿平乡的。” 上午还去上了学,说明朱兴平应该是今天下午才到的。之前不肯说今天却突然说了,看来朱逸男很清楚,他爸回来多半会软禁他,他要是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说了。 齐邵先报了警,说怀疑朱兴平在虐待孩子。然后打开手机地图查了下宿平乡的位置,犹豫着要不要给钟青宇打个电话,正巧就在这时候,钟青宇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这边的事已经结束了,明天就准备回去。”说是结束了,但齐邵听得出来钟青宇的情绪有些消沉。 “事情查得怎么样?人抓住了吗?”齐邵关心地问。 “说不好。最后我们查到了一个地下器官贩卖组织,人倒是一网打尽了,但我总觉得他们背后还有人。现在没有新的线索,协会让我先回去,有情况了再继续查。” “别灰心,如果那么容易抓住就不叫幕后boss了。”齐邵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安慰的话。 那头钟青宇笑了起来:“也是,你那个学生的事情怎么样了?最近还有鬼影缠着你吗?” 鬼影是没来了,但是出了点新状况。齐邵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顺便说了自己的推测:“我也觉得这个想法有点扯淡,但就感觉是这样。” 钟青宇没有立刻接话,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才说:“玄学一道,秘术万千,转换性别这种事也不见得做不到。逆天而行的法术多为禁术,而且几乎都要用生命作为祭品。如果你的推测是真的,那孩子的妈妈很有可能不是病死的。” 周四钟青宇回来,二人商量好这周末去趟朱逸男老家。在这之前,齐邵想再见朱逸男一面,确认下孩子的状态。 当天晚上,齐邵跟钟青宇趁着天黑摸到朱家附近。朱家的院墙有两米高,隔着院墙钟青宇也能看到里面丝丝隐隐的黑气。他先让齐邵踩着他的肩膀翻了过去,然后自己退后五米助跑,胳膊勾住墙头,一个利索的翻身,稳稳地落入院内。 齐邵:“……你这翻墙动作挺熟练啊。” 钟青宇嘿嘿笑了一声:“还好还好。”今天回到家,薅到了怀念多日的毛,又吃到了齐邵为迎接他回来专门做的晚餐,心情简直好得要飞起来,就连齐邵这会的揶揄听起来也让人心里痒痒的。 齐邵不知道钟青宇在发什么毛病,从他今天进门就这样,该不会是太久没撸毛憋傻了吧?还好傻归傻,刚才那一下看起来应该还不至于影响身手。 可他本就长得很对自己胃口,还这样一直对自己笑,不管说什么都是好好好对对对,就差把宠溺俩字写在脸上!齐邵十分发愁,这样下去怕还没等钟青宇病好了他的心脏就要先承受不了了。 好在齐邵虽然心情复杂,但向来还是理智占主导的。他先小心地打量了下屋子,除了一楼朱逸男房间,其他房间的灯都关了。看来他们运气还不错,朱兴平和王奶奶应该都睡了。 齐邵来到朱逸男窗前,看见窗户从外面被人钉上了两根木条,大概是为了防止屋里的人跳窗逃跑。透过木条的间隙,齐邵看到房间里只有朱逸男一个人,于是他轻轻敲了敲窗户。 看见是齐邵,朱逸男马上凑了过来。 “你没事吧?你爸说你生病了?”齐邵怕离得近了说话声会引来朱逸男的家人,于是将想说的话打在手机上给朱逸男看。 朱逸男也找了张纸,在上面写好字举起来:“没事,他把我关起来,收了我的手机。” “到底出什么事了?”齐邵打字。 过了会朱逸男也举起了纸,上面没有回答齐邵,反而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去过我老家了吗?” 这孩子真是聪明,果然猜到是他让张书然问的。 “还没有,打算这周末去。” “去吧,去了你就知道了。”写完这句话,朱逸男就拉上窗帘,不在理齐邵了。
第26页 虽没弄清朱逸男干了什么事,但好歹看到他现在情况还好,没什么生命危险,此行也算达到了目的。齐邵正准备从先前翻进来的地方离开,就见钟青宇忽然向院角走去。 “怎么了?”齐邵压低声音问。 “不知道,这里的怨气比别处都重一点,下面可能埋了东西。” 朱家的院子前面铺了水泥,后面全是土,王奶奶在这里围了一小块菜园,剩余的地方则让它随意地长了些野草。 走近墙根,齐邵看到了一半亮晶晶的东西,拨出来一看,竟是一枚小小的发卡。他跟钟青宇一起往下挖,又陆陆续续挖出了几根头绳、一个装着纸折的星星的小瓶子和一个小娃娃。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默把挖出来的东西收好,离开了这里。 “你那块怀表可能本来也是埋在那的,前几天暴雨,把这些东西沖了出来。”回去的路上钟青宇分析道。 “这个怀表可能在朱逸男妈妈身上待过一段时间。如果她是被人害死的话,通过这个,可不可以像上次应晓晓那个事一样让我进入她的回忆里?”齐邵问。 “怎么,上次还担心有危险,这次不害怕了?”钟青宇笑。 齐邵也笑了起来:“还好,一回生二回熟。” 二人回到家,钟青宇拿出匕首,捏住了齐邵的无名指:“忍着点,会有点痛。” 齐邵:“又不是没割过,第一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这话。” “因为现在你对我而言不一样了啊。” 齐邵的心勐地跳了一下。怎么不一样了?难道钟青宇也对他产生了不一般的感情?不不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钟青宇大概指的是自己对他要找的东西很关键……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齐邵感到手指一痛,钟青宇将他的血滴在怀表的外壳上,然后点燃安魂香,不一会齐邵就失去了意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齐邵慢慢睁开眼,看见钟青宇正坐在自己跟前。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齐邵:“???” 钟青宇:“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齐邵一脸茫然:“什么都没有啊,我好像就睡了一觉。” 钟青宇:“……” 看见钟青宇沮丧的神情,齐邵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小时候隔壁家养的那只金毛,高兴的时候浑身都透露着雀跃,连眼睛都是亮亮的,就像钟青宇先前那样;被主人训斥的时候就没精打采,耷拉下尾巴趴在地上,就像钟青宇现在这样。 “要不要再试一次?”齐邵把手递给钟青宇。钟青宇没有伸手。 齐邵想了想,把正围着他脚转的欢欢抱起来递给钟青宇。钟青宇纠结了一会,接过来薅了一把,说:“这些东西本来也只是些小玩意儿,上面残留了些怨气,但还不够多。看来咱们真的有必要去趟朱逸男老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齐小邵,递手指头 钟小宇,拒绝 齐小邵,递欢欢 钟小宇,拒绝 齐小邵想了想,拉起钟小宇的手放到自己头上:“给你摸头” 钟小宇开心地摇起尾巴,扑倒~ 小攻前面有点弱是有原因的,后面金手指会开起来! 第18章 第十八章 宿平乡在隔壁省,离桃林镇非常远,路也不好走,为了能在周一前赶回来上班,齐邵和钟青宇周六早上五点就起床洗漱,准备出发。 从桃林镇出去要开两个小时山路才能上高速。山路颠簸,钟青宇还好,倒是齐邵坐在副驾驶座上,随着车的晃动,感觉上下眼皮就快粘在一起了。 钟青宇见齐邵困得不行,说:“困了就睡会,离到还早着呢。” 齐邵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对玄门法术一窍不通,所以格外顾忌,齐邵发现自己对钟青宇的防备就是比别人都多一些。住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睡觉前他都会小心地锁好房门,眼下同处在一个空间里,他始终无法安心入睡。 “你之前是要跟我说什么来着?”齐邵试图通过聊天让自己保持清醒。 “啊?什么时候?”钟青宇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你去贵州之前,咱俩吃饭的时候说的。后来你接了个电话……” “呃,这事啊……”钟青宇看了眼齐邵现在困成狗的状态,显然也不是谈正事的好时候。他想了下,问:“齐邵,你想不想学画符,学法术?” 由于太困,齐邵脑子反应慢,过了两秒才明白钟青宇在说什么。 “你肯教我?这玩意不都是各家各派的不传之秘么。”他坐直身体,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钟青宇,可惜完全没有起到看起来很认真的效果,反而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齐邵本就长得讨喜,现在这幅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呆萌。钟青宇只瞟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怕自己看多了一激动把车开沟里去。 “没什么传不传的。学这些对天赋要求很高,没天赋的人想学学不了,有天赋的人不一定想学。现在不比以前了,干捉妖驱魔这行危险就先不说,待遇也就这样。前几年不让私自揽活的时候协会都快招不到人了,这几年放宽政策,允许大家兼职给人看看风水、卖卖符才好了些。” “那你们现在一张符卖多少钱啊?” “看质量和用途吧。像镇灾驱邪的,要真能镇得住,一套卖个十几万都有人肯买,不过这得要你在这行里有一定的名声和地位,不然你说管用人家也不信。转运符一类的就好卖很多,三五百一张到三五千一张的都有,这类符说白了就是顺势借运。借了都是要还的,所以威力太强反而不好,正适合新手画。” “这种符一天能画几张呢?”齐邵对这事还挺有兴趣,感觉自己好像清醒了点。 钟青宇:“看熟练程度和天赋,不管怎么样,练一段时间以后一天至少能画个五六张吧。” 一天五六张,一张就按三百算,一天就是……一千五到一千八,一个月的话……齐邵现在脑子不太好使,费了半天劲才算过来——一个月就是四万五到五万四!那还上什么班啊! 齐邵立刻表示愿意学。不光是赚钱的原因,主要还能保护自己。除此之外,他偷偷瞧了眼钟青宇,这样他也能对钟青宇的世界更了解一些。 “你要是想学,现在反正也没事,正好我可以给你讲些入门的。法术只是一个泛称,咱们国家所谓的法术又分为道教法术、佛门法术和其他民间巫术。我们钟家祖上修习的是道术,后来又融合了其他流派的巫术……” 这些东西冗长枯燥,被钟青宇用一种没有起伏的调调念经一样背出来,没一会,齐邵就感觉自己刚有点清醒的大脑又开始变成浆煳。前面还能听明白钟青宇在说什么,后面就只能听见声音嗡嗡嗡,再后面实在撑不住,想着就闭眼休息一会,结果一闭眼就昏睡过去了。
第27页 看见齐邵总算睡着了,钟青宇愉悦地笑了一下,把车里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小声地放起了舒缓的音乐。 路上走了近十个小时,下高速以后齐邵跟钟青宇交换了一下,齐邵开车,让钟青宇休息。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两人终于来到了宿平乡。 下了车,钟青宇问了村委会的位置,带着齐邵一起过去,见到了村主任。 钟青宇出示了证件,齐邵注意到上面居然还是公安。趁着村主任去打电话核实的功夫,齐邵悄悄问道:“你这是真的吗,一会不会露馅吧?” 钟青宇小声说:“当然是真的!放心吧已经报备过了,咱们这属于出公差。” 不一会,村主任就回来了,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问他们想要了解什么。 钟青宇问:“您认识朱兴平吗?” 村主任说:“认识,不过他八年前,哦不,七年前!七年前就搬走了。” 钟青宇:“那他搬去哪了你知道吗?” 村主任想了一会,说:“不知道。”他又问了下屋里其他几个人,都说不知道。 其中一个胖子说朱兴平老婆死了以后,他把自己和孩子关房里一个多月,那会大家都怕他出事,结果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出来了,好像啥事也没有,就说呆在这老让他想起他老婆,要搬家,也不肯说搬去哪。 “最奇怪的是他啥也没带走,家里家具家电啥的都留着,就带着他闺女和他老娘走了。”胖子说。 “他闺女?”钟青宇跟齐邵对视了一眼,齐邵拿出怀表给村主任看:“请问这个是不是他女儿?” “对对对!”村主任连连点头,“这是他老婆还有他闺女。” 齐邵:“他就这一个孩子?” “就这一个,为这事他老娘跟他老婆还吵了好几次架。”村主任说。 “都吵什么啊?”钟青宇问。 村主任:“嗨!就朱兴平跟他老婆原先都在县里工作,他老婆不是生了个闺女吗,他老娘呢就老想让他生个儿子。他老婆就不肯了,说他俩都上班,带一个就累得够呛,再生一个也带不了。让他老娘帮着带吧也有个问题,他们家条件不好,县里买那房子小,他老娘去没地方住,把孩子送回村里来吧他老婆又不肯,就这么闹了好几年。” 齐邵:“那最后怎么样了?他老婆是怎么死的?” 村主任嘆了口气:“后来他老婆辞了职,又怀孕了,被他送回来养胎。不过我听说,就听说啊,他老婆不是主动辞的职,是他去他老婆单位闹了,让人家开除他老婆的。再后来他老婆就得了病,没等孩子生出来就去了” 晚上村主任请钟青宇、齐邵二人去自己家吃饭,吃完饭齐邵站在院子里跟钟青宇说:“我还是有个问题,即便朱兴平有这本事改变了朱逸男的性别,但出生记录和户口本上可是都有登记的,这也能篡改的吗?” 正巧村主任的老婆出来倒水,听到了半截他们的话:“什么出生记录?你们想查朱兴平他女儿的出生记录啊?趁早别费劲了,朱兴平他们搬走没多久,县医院起了场火,档案室全烧毁了,为这事我在那工作的一个发小还被开除了。哎你们为啥来查朱兴平啊?是不是这事跟他有关?” 齐邵忽悠了半天,总算把村主任他老婆打发了,有些发愁地问钟青宇:“咱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查朱兴平,会不会被他知道啊?”他原先想的就是假装朱兴平的朋友来找几个人问问,没想到钟青宇直接找到村委会了。 “不会的。这里人都知道他生的是个女儿,他专门搬家应该就是为这事,所以也肯定不会把他的联繫方式留给这里的人。”钟青宇回答。 齐邵放下心来,继续之间的话题:“医院的档案可以烧,户籍信息没那么好改吧?” “董文德你还记得吧,他就能伪装成别人的样子。我们对朱兴平还不了解,一会去他家看了再说。” “一定要晚上去吗?”黑灯瞎火的,齐邵总有些不放心。 “事情已经过去七年,残存的怨念很有可能都快散光了,白天阳气重,很难发现什么,放心吧不会让你有事的。”钟青宇这次说得认真,完全没有了上次一起冒险时嬉皮笑脸的样子。 “怎么了?这件事很棘手吗?”齐邵敏锐地察觉到了钟青宇的异样。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怎么总有人要去用这些禁术,为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一命换一命,甚至好几命换一命。就像朱兴平,为了要个儿子居然能这样对他的妻女。” “大概是家里有皇位等着儿子继承吧。七年前,孩子八岁,已经能记得不少事了。那孩子在明知道自己是女孩儿的情况下每天只能压抑女性的爱好,跟班里的男孩儿一起上男厕所,还因为长得漂亮被人羞辱。难以想像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齐邵心里很佩服朱逸男,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女孩还在拼命读书,想靠自己的力量离开扭曲的家庭,真的非常坚韧。不过钟青宇的反应也让齐邵有点意外,他以为钟青宇见多了这种事,会习惯了呢。 听了齐邵的疑问,钟青宇无奈地笑了下,说:“再多也习惯不了。人的欲望那么多,当你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实现的时候还能克制自己,可当有一天你发现你可以实现,只是要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的时候,就不一定能管得住自己了。” 齐邵看向钟青宇,认真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也面临了这样的选择,你会因为自己利益牺牲别人的性命吗?” 钟青宇闻言看着齐邵的眼睛,用非常严肃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回答他:“我不会。这是做人的原则。” 第19章 第十九章 听说钟、齐二人要去朱兴平的老宅看看,村主任连忙拉住他们:“他那屋太久没住人,都快塌一半了,这么晚去不安全。” 钟青宇解释说他们只是去附近看看,不久留,一会就回来。但无论他们怎么说,村主任就是不肯放他们去。 齐邵跟钟青宇交换了下眼神,问村主任:“您这么拦着,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 村主任沉默了一会,背过身去用力吸了两口烟,然后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过来说:“先说好不是我这人迷信啊,什么牛鬼蛇神的,我是一概不信的。但朱兴平那屋真的邪门。先前跟你们说他家人搬走了,东西还在是吧,村里就有两个混子趁着天黑想去偷东西,两人一人在外面望风一人进去偷。结果进去那人半天没动静,外面那个进去一看,人就已经死了!最后一查说是什么心肌梗塞,但人家一个壮年小伙子,又没啥这方面的病史,怎么就突然心肌梗塞了呢? “而且不止这一次吶,这俩人东西是没偷着,但是把锁弄坏了,门锁不上。村里有孩子白天跑进去玩,家里人找着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醒过来,也没查出是什么原因。
第28页 “这些事咱们是亲眼看见的,说出去别人可都不会信。我就跟村里的人说都看好自家孩子,他那屋谁也别去了,这事呢也不许跟外人说。你俩说来查朱兴平的时候我心里就犯嘀咕,可这事你们让我怎么说!” 听了村主任的话,齐邵正要开口,钟青宇按下他对村主任说:“这样啊,那他家我们就不去了,事情基本都查清楚了,明早我们就回去。” 这天晚上,齐邵和钟青宇就睡在村主任家。半夜,钟青宇把齐邵叫起来,二人悄悄熘出门去。 “这偷偷摸摸的事你还挺在行啊。上次翻墙,这次半夜偷跑,下次该不会是撬门了吧?”齐邵乐道。 “没办法,就像人主任说了,这种牛鬼蛇神的事情说了别人也不信,我总不好给他现场表演下吧。咱们要真在这齣了事,他也不好交代,何必犟着为难人家呢。说到偷偷摸摸,上次翻墙那主意不还是你出的么?”钟青宇也笑了起来。 二人打着手电筒来到朱兴平的老宅。果然跟村主任说的一样,由于年久失修,右边的屋顶塌了一小块,看里面的样子应该原本是厨房。大门上的木头也有好几处裂开了,现在这样子,即便锁没坏,用力一踹估计也能踹烂。 进到屋内,客厅中间放着一张方形小桌。正前方是一个电视柜,上面有一台老式的电视机,电视机后上方的墙面上贴了一副年画,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左边靠墙放了一排椅子,靠近房屋大门的一侧有一个门,后面应该有个房间。右边靠墙竖着一个大圆桌面,靠近门口和里侧各有扇门,应该靠近大门一侧的是房间,另一个是通往厨房的路。 尽管没发现什么,但齐邵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有点胸闷,又有点噁心。这种难受随着他们逐渐靠近左边的房间而慢慢增强。 “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钟青宇很快发现了齐邵的异样。 齐邵点点头,知道这里很危险,不是逞强的时候,他指着左边的屋子对钟青宇说:“这个屋里有什么东西让我很难受,你小心一点。” “好。上次剩的那张符你还带在身上吗?”钟青宇问。 “在。”虽然上次演戏把它捏的皱皱巴巴,但齐邵这次出门还是带上了。 钟青宇叮嘱:“那张是保命的符,你把它带好了。我自己去那屋,你去别处看看,有事大声叫我。” 两人分头行动,钟青宇去了左边的房间,齐邵向右边房间走去。 这座老宅外面的大门被腐蚀的厉害,屋里的房门倒是还好。齐邵推开门,由于房间长期封闭,空气里带着一股霉味,好长一会才淡了点。 他走了进去,首先看见的是一张大床,床头那侧的墙上有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却被撕毁了,只在相框的边角处剩下些许残留的图案。屋子的右边是一排衣柜,齐邵拉开衣柜的门,里面空空如也。 看屋里的陈设,这里应该是朱兴平夫妇的房间。朱兴平搬走的那么匆忙,连家具家电都不处理,却独独处理了妻子的衣物,不知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齐邵暂时想不明白,他关上柜门转过身,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正对着床的墙面上,装了一面镜子,宽约一米,长约两米。即便齐邵不懂风水讲究,也知道镜子不能对着床,何况还是这么大一面镜子。 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坐在床上对着镜子,长长的头髮遮住了大半部分脸,只露出中间窄窄的一块。 齐邵大惊,看向床上,可床上还是先前看到的模样,什么都没有。 镜子里,女人还在继续动作,她手里拿了把梳子,对着镜子缓缓地梳着头,边梳还边哼着歌,断断续续的声音迴荡在这间废弃已久的房间里。 齐邵想要开门出去,然而原本脆弱的木门此刻却如同铁铸一般,无论齐邵如何拉拽踢打都纹丝不动。弄出这么大动静,要能听见钟青宇肯定已经过来了。齐邵不抱希望的拿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 反正出是出不去了,齐邵镇定下来打算看看镜子里的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还有一张保命的符,说不定可以一搏。 随着女人的歌声,镜子里的画面慢慢发生了变化。 屋子里明净透亮,光线好像从镜子里散发出来,不需要手电的光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床上套着大红的被面,墙上相框里的相片也完好无损,相框的两边各贴了一个囍字,字看上去还很新,应该是刚结婚那年,可床边坐的两个人的神情却不像新婚夫妇一样恩爱。 女人大着肚子怀了孕,男人却一点也不高兴,说:“你要不想生两个,那这个就打掉吧。” 女人坚决不同意,男人烦躁地说:“你要怀的儿子不就没这事了么,我妈就想要个孙子,再说别人家生了女儿的不也都继续生,直到生了儿子,怎么偏你就不肯了!” 女人也很生气:“咱家要有那能力养,继续生就生。可就咱们现在这样,以后孩子读书怎么办?谁读谁不读啊?” 男人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是儿子读了。” 女人哭道:“我就知道!可凭什么啊,女的就不是人了?你妈不是女的?要是女孩儿都被打掉了谁生的你啊!生下来都是自己的骨肉,我做不到那么偏心。” 男人发起火来:“你不就嫌我们家穷么?我们家穷你第一天知道?” “可你那会明明说好的不会让我受委屈,结果呢?我嫁给你,你妈就让我把工作辞了照顾你和她,我不肯辞就说那些难听的话。” 男人:“我们这边都这样,做媳妇的本分就是照顾丈夫孩子、公公婆婆。” “那结婚前你咋不说呢?你明知道我不是你们这的人,你要非想找个这样的你倒是找个本地姑娘啊,你找我干啥!” 两人争吵半天,最后不欢而散。 之后孩子生下来了,两人依然总为这事吵架,画面里虽然很少出现王奶奶,但偶尔也会有她的声音掺和进来。 后来有一天,朱兴平抱着女人进到屋里来,女人似乎昏迷了,任凭他怎么摆动都没醒。王奶奶跟在后面进来,有些担心地问:“你这样把她弄回来被人发现怎么办?” 朱兴平说:“不会的,我说她生病了,吃过药睡得沉,人家没怀疑。” 王奶奶:“查过了?这次又是个女的?” 朱兴平点了点头。 王奶奶:“那你把她带回来有啥用,下次再想让她怀上怕是更费劲。” “没下次了。我遇上个人,教了我个法子,能把逸男变成男的。”朱兴平说话的脸上透着阴森可怖的神情。 他把女人放在床上,在床的四个角下垫了四张黄色的符纸。过了半天,又从外面弄来了一大面镜子装到床对面的墙上——应该就是齐邵现在看着的这面。 女人自躺在床上后又昏迷了一天,醒来后她想要从床上下来,可刚碰到床边,好像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吓坏了,试了好多遍,无论她怎么动都无法离开。她大声叫喊,可是没有人来。
第29页 此后的画面有早上有晚上,朱兴平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女人困在了床上,只在吃饭的时候王奶奶才来给她端上食物,其他时候不管女人怎么喊没有人理她。 起初她还有时会非常激动地在床上走来走去,然而每当她睡觉时都会被噩梦惊醒。长期休息不足,再加上床上阵法的影响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后来她几乎一直躺在床上,偶尔能挣扎着坐一会。 这时的她双颊凹陷,脸色发青,原本大而明亮的漂亮眼睛,现在因为太瘦的缘故,反而显得太大了,有些吓人。 这天她好像又做了噩梦,还未醒来的时候她就在尖叫,醒来以后她依然没有停止。她坐起来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头,一直不断的尖叫。看光线的变化,她从下午叫到了天黑,这期间却一直没有人进来。 她的嗓子早已经哑了,只能发出难听地“嚯嚯”声。慢慢地她抬起头看向镜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齐邵心里警铃大作,感觉女人的视线好像透过镜子看见了他,他想要去砸碎镜子,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他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慢慢爬下床,一下一下爬到镜子跟前,她伸出手触摸镜子,然后她的手竟穿过镜子伸了出来! 随着女人的动作,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齐邵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没有意识了,又好像还能接收到一点视觉的感知,就在这半昏未昏之际,勐地大腿上传来一阵灼烧的刺痛。 窒息感消失,齐邵一下子软在地上,他大口地唿吸,理智慢慢回笼。抬头看向镜子方向,那里空空一片,哪有什么镜子。 他伸手摸进裤子口袋,原本揣在里面的符纸已经成了一把灰了。 没有工具,齐邵不敢擅自去查探镜子画面里朱兴平压在床下的符,他休息了一会,起身去打房门,这次稍一用力,房门就开了。 刚一开门,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老宅左半边全都塌了。 齐邵:“……”这门的威力也太大了点。 “钟哥?钟青宇?你没事吧?”齐邵轻声喊。 “咳咳、咳咳咳,没事,没事……”粉尘慢慢散去,露出钟青宇的身影来。人还能站着,看样子确实没啥大事。 “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齐邵问。 钟青宇一边咳嗽一边说:“这家人胆子真够肥的。这屋里面还有个小间,我在里面发现个神龛,上面供奉的神像没了。神龛煞气很重,应该是供奉过什么邪神,村主任说影响小孩儿的应该就是这玩意儿。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个神龛上还残存着邪神的力量。这么厉害的邪神,牺牲他老婆一个养不起的。” 齐邵:“那个神龛现在还在这下面埋着?” “我给解决了。”钟青宇从废墟里走出来,指了下齐邵身后的屋子问:“你那边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齐邵把经过告诉了钟青宇,两人回到房间里,齐邵抬起床,钟青宇用匕首把垫在下面的符纸拨了出来。 符纸刚被拨出来,齐邵就问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跟之前从钟青宇包里拿的符气味完全不同。 “这什么啊这么臭!”齐邵忍着噁心皱眉问。 “血和怨气。”钟青宇也挺嫌弃的,从包里掏了个小铁盒出来,把符纸挨个拨进铁盒里装好,然后拿出硃砂笔在铁盒上画了个符咒,对齐邵说:“这玩意儿得拿回去放太阳底下暴晒三天才烧得掉,走吧。” “那个女人不用管么?她的魂是不是还在这里?” “献祭给邪神了哪还能留下魂啊,一点残存的怨念,咱们把床底下的符纸起了,这点怨念很快就能消散。”钟青宇站起身拉起齐邵,“赶紧走,刚搞出那么大动静,一会来人了还以为咱俩也来当一回小偷呢。” 回去的路上,钟青宇跟齐邵说:“我琢磨着还得去一趟朱兴平在省城的住所。这邪神既然请了,可没那么容易送走,何况他还要靠这邪神的力量帮他维持朱逸男的性别。之前在桃林镇他家的时候我没感觉到这么强的煞气,这邪神多半就是供奉在他省城的住所里。”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齐邵问。 钟青宇说:“越快越好,趁朱兴平现在还在桃林镇。咱们这边动了神龛,他要回去了说不定会发现,到时候就更麻烦了。明天早上咱们就出发,直接去他住所。” 第二天一早,钟青宇和齐邵就辞别了村主任上路了。中间钟青宇打了个电话,找人查了朱兴平在省城的住址。 二人一路开到省城。进城以后,钟青宇没有直奔朱兴平的住所,而是带着齐邵在市里七弯八拐,开进一条小巷子,将车停在了一家古玩店门口。 店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在用柜檯上的电脑看电视剧,嘴里还嗑着瓜子。电脑边上摊着一本书,走近了齐邵才看见那竟是一本高一数学暑假作业。 钟青宇敲了下柜檯,问那女孩:“赵陇呢?” 女孩用力“呸”了下瓜子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后院玩鸟呢!” 钟青宇笑了下,往店里走去,齐邵赶紧跟上,女孩在后面喊:“哎那个谁!跟着钟哥的那个,你不能进!” 齐邵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钟青宇,他猜测这里有可能是天师协会的联络地点,外人大概是不方便进的,于是主动说:“那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钟青宇点点头,告诉齐邵他一会就出来。 古玩店角落里有一个小门,钟青宇推门进去,里面是个四合院,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抬头跟鸟笼里的八哥碎碎念:“……天天就知道看那些欧巴小鲜肉,他们有我帅吗?有我厉害吗?” 八哥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在男人正说得起劲的时候突然高声来了句:“赵陇大傻逼——傻——逼——” “赵颖你他妈又乱教我的鸟!”赵陇大吼一声,取下鸟笼打算去找罪魁祸首理论,一转身就看见钟青宇正站在他身后。 “卧槽吓死我了!你啥时候来的,咋也不出个声啊!”勐然见到个人,赵陇吓了一跳。 钟青宇:“就它叫你傻逼的时候。” 赵陇:“……” “又跟你妹吵架了?” “死丫头到了叛逆期,作天作地不够烦的!”赵陇把鸟笼挂回去,“不说她了,你来想要啥?” “借貔貅。” “大的小的?” “小的,要九个。” 赵陇吃了一惊:“什么玩意儿这么凶?” “有人请了邪神。对了正好问问你,你在这里这么多年,认不认识一个叫朱兴平的人?”钟青宇问。 赵陇想了一阵子,回答:“没听说过。邪神是他请的?他是什么人啊?” 钟青宇说:“据我调查就是一个普通人,家里以前住在农村,亲属关系也简单,不像是有机会学到这些禁术的。”
第30页 “知道了,我帮你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谁在背后帮他。”赵陇说完去库房取貔貅,钟青宇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去,趁着赵陇找东西的空随便看看。 不一会赵陇就拿到了钟青宇要的东西,回过头来就见钟青宇正站在一处柜子前,正对着他的是一块红色的云纹玉佩。 “哟,眼光不错!上好的暖玉,还是和田红玉,上月刚送来,老爷子看了爱不释手,亲自雕刻的。那个柜子里的玉佩就这块最值钱。” 钟青宇:“开个价吧。” 赵陇疑惑道:“你买啊?这东西好是好,可你体质至阳,也用不上它啊。” 疑惑归疑惑,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赵陇把玉佩包好,连着装貔貅的盒子一起递给了钟青宇。 他送钟青宇出来,还没走出小门就听见赵颖的笑声,除此之外还隐约可以听到一个温和的男声。 “咦,这丫头刚还没好气的,谁这么大本事一会就把她哄好了?”赵陇拉开小门,看见柜檯边自己妹妹居然在写!作!业!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心情好了,再见钟青宇,赵颖就甜甜地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唿:“钟哥!” 齐邵也跟着赵颖的目光望了过来,对着钟青宇笑了一下。 赵陇:“那是你朋友?” 钟青宇:“嗯。” 赵陇连忙上去把齐邵拉到一边,偷偷摸摸地问:“那丫头可难伺候了,你是怎么哄好她的?” “我就帮她做了半张卷子,然后教了她一些应付考试的窍门。” 赵陇:“……”本想学点特殊的哄妹方法,没想到真相如此扎心,作为一个情商低的学渣,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法跟他妹好好交流了。 正在他思考人生之际,钟青宇拿出刚买的玉佩给齐邵:“刚看见的小玩意,你用正合适,送你了。” 齐邵推拒不肯收,他跟钟青宇充其量不过认识一个多月,这东西太贵重了。 钟青宇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假的,不值钱。” 赵颖见状也说:“拿着吧,这个真是假的,别看我们这店里的东西看着好像有些年头,实话告诉你全都是假货!” 刚从打击中恢復的赵陇感觉自己又迎面被雷噼了一下,以前他只觉得他妹的心思他永远看不懂,现在不光是他妹,他连钟青宇也看不懂了! 最终齐邵没有拗过钟青宇,他收下玉佩,想着等攒多了钱也给钟青宇送个礼物。 临走时赵颖还塞了一块上好的硃砂和一些空白符纸给齐邵:“有空再来玩啊!” 回到车里,钟青宇开启导航定位到朱兴平居住的伍隆小区,半路上好几辆消防车从他们后方开过去。 “前面好像出事了。”齐邵透过车窗向外张望,“看方向好像跟咱们要去的地方一样。” 钟青宇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上网搜一下那个伍隆小区,尤其注意看一下本地的论坛。” 齐邵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路上网速不好,网页加载的很慢,过了好半天才显示出来,前面几条全是售房信息,齐邵快速往下翻,很快找到了几个发在本地论坛的帖子——“每年至少两起事故,被诅咒的伍隆小区”、“外地人买房注意了!千万别买伍隆小区的”、“太可怕了,我朋友在伍隆小区的真实经歷!”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齐邵正要仔细看,车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堵住了,过不去。”钟青宇一打方向盘,离开了既定路线,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停车。他拿上装貔貅的盒子,和齐邵下来步行,这里已经离伍隆小区不远了,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小区门口。 由于堵车,他俩到小区门口时,消防车才刚刚进去。站在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有栋楼四层的窗口正往外冒着浓浓的黑烟,透过其中一户人家的窗户甚至可以看见明火。 小区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些人对着小区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害怕的、担心的、抱手看好戏的,各种神情不一而足。相同的是他们都默契地止步于大门之外,没有人敢闯入进去。 钟、齐二人没多停留就走进了小区里。跟外面的热闹相比,里面要安静地多,即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几栋相邻的楼房里也没几家有人朝外看。出事的楼底下倒是有二十来人,看样子都是从这栋楼里跑出来的。 现在快要八点了,正应该是大部分人都在家的时候。但从现场人数来看,楼里的住户并不多。齐邵想起了刚才搜索这个小区时看到的那一大串售房信息,看来很多人应该都已经搬走了。 钟青宇一进小区就感觉到整个小区被黑气笼罩着,黑气最浓郁的地方在五栋三单元的一户人家里,看位置应该就是朱兴平的住处了。而这次起火的那栋楼正在他窗户的对面。 他拉了下还在打量四周的齐邵,打开装有貔貅的盒子说:“我阳气重,一进房间就会引起邪神的警觉。一会你先进,进去以后先把这八个貔貅按这个形状摆在邪神所在的房间里,然后再把门窗关上。” 说着他用笔在齐邵的手心里画了个阵型:“用袋子套着的这个你拿手上,等我进去以后再开。这个是起阵的关键,后面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拿好它,千万不要松手。” 齐邵接过盒子,里面一排三个并排摆了三排貔貅,每个长约十五厘米,高约七八厘米。周围八个皆是铜质的,中间一个用一个黑色的袋子套着,袋子摸上去滑滑的,像是丝但又没有丝质布料特有反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他把袋口拨开一点,看到里面那个貔貅跟其他几个看起来很不一样。这个看起来好像是纯金的,更奇特的是,就在齐邵拨开袋口的时候,它的眼睛还动了一下,就像是活的一样! 齐邵赶紧把袋口重新繫紧,拿着盒子跟着钟青宇进了朱兴平住处所在的单元。 楼道里异常安静,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生活的气息,不知道这栋楼里还剩多少人在。 越靠近朱兴平家,那种噁心的感觉越明显,就在齐邵觉得有点吃力的时候,从衣兜里传来一点暖意,渐渐扩散至全身,让人觉得非常舒服,很快就感受不到之前的难受了。 齐邵知道他这个衣兜里这会就只揣了刚才钟青宇给的玉佩,看来是个真的宝贝,不知道要给钟青宇买个什么才还得起。 二人来到朱兴平家门口,钟青宇拿出两根铁丝,两分钟就把门撬开了。 齐邵本来还有些紧张,见到这个情景紧张都被他忘到脑后了。他惊讶地看着钟青宇:“上次说撬门你还真会啊!” 钟青宇淡定地把铁丝收回包里,十分谦虚地说:“技多不压身,基本操作。” 齐邵:“……”原来现在翻墙撬锁都是天师的基本操作了,真是小看了你们这行。 钟青宇退到一旁,示意齐邵进去。 齐邵进到屋内,只见屋里所有门全都开着,视线可及范围内的窗户也全开着。齐邵一边小心地观察屋里的摆设,一边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第31页 朱兴平这间住所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客厅的左边是厨房,客厅的右后方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卫生间,两边各有一个房间,不过门是错开的,并不相对。 齐邵先看到的这个房间应该是朱兴平的卧室,一眼望去没有什么特别,神龛好像不在这里。他继续往里走,到达第二个房间门口。 打开灯朝里看去,这间房竟是专门用来供奉邪神的。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供桌,神龛立在正对着窗户的这侧墙边,上面放着一座半人高的塑像。齐邵抬眼看了下塑像,还未看清塑像的全部面貌就被塑像的双眼牢牢吸引住视线。 塑像的眼睛黑里透着一点红光,看着它的眼睛,齐邵只觉得心神激盪,过去的日子里各种让他难受的画面走马灯似的不断浮现在脑海中。原本已经模煳的感受就像一滴水滴入湖面,虽然细小,却让整个湖面盪起了波纹。随着水滴的增多,整个湖面都快沸腾起来。 齐邵感觉到恨意正一点点蚕食着自己的理智,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趁着疼痛带来的片刻清醒闭上双眼。看不见那双邪恶的眼,齐邵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睁开眼,他赶紧按照钟青宇的要求放置好貔貅,不敢再看邪神一眼。 布置好阵法,齐邵拿好剩余的那个貔貅,先去关上窗户,然后退出来把门也关上,走出去叫钟青宇进来。 果然钟青宇一踏入客厅,从那间供奉邪神的房间里便传来“砰”的一响。钟青宇快步走过去,用匕首割破食指,在房门上快速画了一个符咒。 屋里的声音短暂的停了一下,接着响起了勐烈的撞门声。声音一下接着一下,齐邵感觉地面都好像跟着在震动。 “里面什么情况?”齐邵担心地问。 “没事,你拿好貔貅,一会喊你开袋的时候再打开。” 钟青宇挨个查探剩余的房间,从把剩余房间的门框、窗缝里找到了好几张符纸。 “难怪他供养了这么多年邪神自己还没事,他是用这些符把邪神的煞气引出屋,用整个小区给邪神当祭坛。” 齐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他回去那么多天,走之前门窗都不关呢。” 钟青宇把这些房间的门关上,在门上挨个用硃砂笔画上符咒,又把客厅的窗户关上,让齐邵拿着貔貅站在窗边。 “一会你就站在这里,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动。这些邪物一贯的把戏就是制造幻觉迷人心智,所以你谁都不要信。记住:听见炸雷声的时候打开袋子,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听着钟青宇的叮嘱,齐邵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会不会有危险?” 钟青宇笑了起来,眼睛随着笑容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但你的心里要信任你的队友。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本以为齐邵又会趁机呛他两句,但这次却没有。只见齐邵认真地盯着钟青宇看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说:“好,我信你。” 养了这么久的猫终于收起了爪子,向自己试探着伸出了软软的脚垫!钟青宇心花怒放,感觉自己的战斗力瞬间提升了两个层次! 就在他准备再趁机卖个乖的时候,供奉邪神的那间屋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来了,记住我的话!” 钟青宇话音刚落,齐邵就看到一个黑影穿过房门,尽管看不清身形,但那双透红的眼眸齐邵不会认错——就是那个邪神,只是不知道怎么脱离了塑像。 知道邪神可以通过双眼摄人心魄,齐邵连忙错开视线,只看着头部以下的部分。 脱离了塑像,邪神此刻比常人还要高大一些。它几次三番想要破门逃走,都被钟青宇逼了回来。 匕首从邪神左侧斜噼至右,黑影短暂的分成了两段,然后又聚拢到一起。 齐邵不清楚这样算不算伤到了它,只听它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尽管只有短短一声,也让齐邵浑身一震——这声音竟跟他的姐姐十分相似。 因为跟继父相处的并不愉快,齐邵的姐姐齐景在高三毕业后没多久就靠着打工挣的钱搬出去租房子住,同时也把齐邵一起接了过去。此后齐邵与齐景相依为命生活三年,齐景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小邵!是你吗?”黑影散去,原本的位置上出现了齐景的身影。 “小邵,救救我!”齐景向齐邵跑来,却被身后的钟青宇拖住在肩上扎了一刀,黑气不断的冒出来。 “啊!”齐景尖叫一声,“小邵!” 齐景是四年前失踪的,而朱兴平供奉邪神至少七年了,这绝不可能是齐景。 尽管心里知道,然而看着邪神用齐景的样子惨叫着在地上翻滚,齐邵还是觉得心烦意乱,不止如此,他还非常生气,恨不得亲自上去揍它一顿。但他牢记着钟青宇的吩咐,为了不让不让自己更暴躁,他干脆闭上眼睛。 拼拼乓乓的打斗声不绝于耳,突然,齐邵听见一声闷哼,应该是钟青宇受伤了。他忍住睁眼的冲动继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就在齐邵纠结着要不要睁眼看一下的时候,齐景的声音忽然从齐邵耳边传来:“小邵,把你拿着的东西给我。” 齐邵睁开眼,只见齐景正站在自己边上,她的身后,钟青宇浑身血迹躺在地上,看不出死活。 “小邵,把东西给我。”邪神用着齐景的容貌和齐景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看见钟青宇的一瞬间,齐邵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冰窖中,手脚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格外响亮。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冲着邪神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要真已经成这幅样子,你早就过来抢了,还用得着用齐景的样子演戏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天活在卡文的痛苦中,打滚求收藏~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话音刚落,一道雷声炸响,齐邵毫不犹豫地打开袋口,巨大的貔貅幻影出现在空中。它一声怒吼,周围的景象发生了些许扭曲,随后齐邵看到黑影模样的邪神正把钟青宇按在地上。 乍看好像钟青宇处于劣势,但仔细一看——钟青宇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邪神的身体凝结不散,他的匕首正插在邪神心脏的位置。 邪神动弹不得,只得摁住钟青宇,试图摧毁他的神志。 幻影貔貅跳到地上张开大口。齐邵只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都像要被撕裂一般,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幻影。 “握紧你手上的东西,稳住心神!”隐约间齐邵听见了钟青宇的声音。他连忙收紧手掌,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只管控制自己的唿吸节奏。 很快,不适的感觉就缓解了不少,手上的貔貅雕像和衣兜里的玉佩也开始发挥作用,齐邵稍微分出点注意力观察场面。 只见邪神全力想要挣脱,发出“嘶嘶”的叫喊声。屋里的电灯疯狂闪烁,地面抖得厉害,家具被震得“砰砰”响。柜子上的东西,厨房的碗碟纷纷掉到地上,不断发出破碎的声音。
第32页 电视柜上左边的装饰柜被震得逐渐前移。 “快躲开!”齐邵大喊。 钟青宇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往前一推,然后松开匕首就地滚开。 “轰”地一声巨响,柜子正砸在钟青宇跟邪神先前僵持的地方。 邪神想要躲回原先的房间,但心脏位置的伤显然影响了它的行动。它匍匐在地上往屋里爬去,在它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拉扯它。终于它支撑不住松开扣住地板的手,被貔貅整个吞进肚子里。 貔貅吞掉邪神以后好像很不舒服,它烦躁地用爪子在地板上拍了几下,吐出了钟青宇的匕首。随后它渐渐缩小,待缩得和金像差不多大小时它一跃而起,跟金像融为一体。 齐邵好奇地端起貔貅的雕像,看见它的眼睛又眨了一下。 “解决了?我可以动了吗?”见屋里不再有动静,齐邵问道。 “嗯。”钟青宇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这次比先前山洞那次好点,尽管身上淤青不少,但还没弄到像上次那样灰头土脸的地步。他捡起匕首,随口问:“刚你看见什么了?” 齐邵不太想现在跟他提齐景的事,只说邪神弄出了钟青宇已死的幻像,想骗他交出貔貅。 钟青宇比了一个贊的手势,说:“厉害了,一下子就能识破。” 齐邵笑道:“你说了不会有事,要相信队友的嘛。”后半句的语气学着钟青宇,透着点懒洋洋。 钟青宇觉得那种痒痒的感觉又来了,好像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在心里挠。 “这东西是活的?”齐邵对钟青宇此刻的感受毫不知情,他挥了挥手上的貔貅雕像,一脸好奇的看着钟青宇。 钟青宇看了眼自己刚才在打斗中弄脏的手,深吸口气忍下了摸头的欲望,走过去接过雕像,重新把袋口系好,说:“算不上,铸这个雕像的时候融了貔貅的一片鳞,得了点灵气。要是真貔貅,整个小区都要给掀了。” 说起这个,齐邵有些奇怪:“刚才搞出那么大动静,怎么也没人来敲门?” 钟青宇打开大门,门上贴了一张符纸:“这里有邪神,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的邻居家至少大病小病各种意外事故少不了的,应该都搬差不多了,我还贴了张隔音符,发现不了动静很正常。” 他揭下符纸,走到供奉邪神的房门口打开房门,齐邵跟过去,看见屋里一片狼藉。供桌掀倒在地上,桌上的香炉翻在一边,香灰撒了一地。八个小貔貅也东倒西歪不在原来的位置。靠门的地方有一大堆碎片,看样子应该是原本的邪神塑像。 钟青宇挨个把小貔貅收好,两人正准备离开朱兴平的住所,齐邵忽然停下来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钟青宇有些茫然,他仔细辨别了一下,空气中是有一股子腐臭味,跟邪神的腥气混在一起,导致他一开始没有分辨出来。 齐邵走进厨房,冰箱门略微开出一条缝,从缝里可以看见一个罐子夹在门和冰箱隔层之间,应该是先前的震动导致这个罐子滑了出来,把冰箱门顶开了。 他拉开冰箱门接住这个罐子,跟着又有几个掉了下来,速度太快齐邵来不及一一接住,有两个掉在地上摔破了,流出一大滩黑色的液体。 刺鼻的腐臭味一下充满了整个厨房,齐邵不小心吸了一口,顿时感到心里一阵噁心,胃也跟着抽搐。他把手上抱着的几个罐子往灶台上一推,冲进厕所吐了出来。 过了一会钟青宇才过来,给他递了一块手帕。 “那什么啊这么臭?”齐邵洗了把脸,用手帕捂着口鼻闷闷地说。 钟青宇看齐邵刚吐完腿还有些发软,伸手扶了他一把:“人肉熬制的。我已经报警了,一会有人来处理,我们先走吧。” 直到回到车里,齐邵觉得那股子噁心劲儿还没过去,头髮上衣服上哪哪都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腐臭味,简直让人抓狂。 钟青宇打开车窗,以最高限速开回了古玩店。 店里赵颖不在,赵陇正在擦拭货架,停到车身转过头,见钟青宇和齐邵下来正要迎上去,刚走了两步又退回来。 “你们这是掉死人堆里了吗?这都什么味儿啊!” 钟青宇说:“借你地方沖个澡呗。” 赵陇:“行行行,你俩一起去?” 钟青宇看了齐邵一眼,齐邵也正好在看他,两人视线撞上,齐邵立刻移开了目光。 钟青宇:“你先去吧。赵陇你再给他找件衣服换。” “一起沖了得了,你还在这臭着啊?”见钟青宇不肯动,赵陇挥挥手,说“那你站外面,别一会弄得我店里也都是这个味道,怪噁心的。” 齐邵跟着赵陇从古玩店侧面的巷子里拐进了一栋居民楼,赵陇给他打开门,拿了换洗的衣服:“衬衣和裤子是上次钟少来我这住落下的,你跟他个子差不多,他还稍微高点,你穿应该不小。内裤是新的。都给你放这,你洗完出来把门带上,还来店里找我。” 赵陇走后,齐邵关上浴室的门,脱掉衣服打开喷头。刚才赵陇问钟青宇要不要跟他一起洗的那一瞬间他特别紧张。 作为一个gay,他从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就一直避免在高峰期去澡堂洗澡,即使去,也通常在最角落的隔间里。跟不认识的男的一起洗澡尚且让他无比尴尬,何况是他有些心仪的对象。 当时拒绝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幸亏在最后关头憋住了。现在是夏天,天又不冷,加上两个男人洗澡也快,这种急着想摆脱身上臭味的情况下一起洗一下也没什么。如果拒绝了说不定就会让钟青宇看出端倪来,可不拒绝齐邵又实在是怕一起洗澡万一起了反应,岂不是比上次更丢脸!! 好在钟青宇自己拒绝了。可是想到这里齐邵又控制不住去想那是不是代表钟青宇也是gay呢?还是说钟青宇发现了他齐邵是gay? 齐邵用力搓了把脸,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定是自己心里有鬼就看别人都像有问题的。钟青宇是不是又怎么样呢?反正自己不会主动去撩拨他,更没想过要把这份好感告诉他。 别的事情齐邵都很主动,唯独在感情上,或许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他小心地保护着自己,生怕把软肋亮给了别人。 洗完澡出来,齐邵穿上钟青宇的衣服。这是件长袖衬衣,好在不厚,挽起袖子在夏末的晚上也没有特别热。就是衬衣稍微有点大,穿着感觉里面空荡荡的。 齐邵抹掉镜子上的水汽,对着镜子照了照。由于刚洗完澡,镜中人的皮肤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白嫩一些。领口敞开的部分可以看到一双精緻的锁骨,在红唇的映照下格外诱人。齐邵默默擦干手指,把衬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穿好衣服,齐邵出去换钟青宇来洗。 钟青宇走后,赵陇打量着齐邵问:“你是钟少的朋友?有没有兴趣来干我们这行?” 齐邵哭笑不得:“怎么你们很缺人吗?钟哥昨天还跟我说这事。”
第33页 赵陇:“呃,是挺缺的。不过钟少都亲自开口了,我就不跟他抢人了。你跟着钟少好好学,钟少会的东西不少,要不是身体原因,我们这辈里面该是就属他最厉害了。” “什么身体原因?”齐邵还从没听钟青宇说起过。 赵陇懵了一下:“他没跟你说吗?我看你俩关系挺好,他都把你带到这来了,还以为他跟你说过呢。” “没有。”齐邵摇头。 不会一不小心当了回猪队友吧?赵陇心下一惊,赶紧想扯开话题,可是齐邵哪有那么好煳弄,就在他被齐邵缠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钟青宇总算回来了。 “你俩都收拾完了就赶紧走吧,一会警察那边该喊我去现场了。”赵陇不由分说把齐邵和钟青宇塞进车里,“有啥问题你俩自己沟通,拜拜!” 钟青宇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看赵陇要走赶紧喊住他:“一会记得让他们赶紧去抓捕朱兴平。邪神毁了那孩子身上会有变化,别等他反应过来伤到孩子!”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回去的路上,钟青宇发现齐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隔一会看他一眼。刚开始钟青宇还想等着齐邵自己说,但等来等去,齐邵还没急他已经快被齐邵的小眼神瞟的急死了。 钟青宇:“你有啥话想说就说,别纠结了看着我都难受。” 齐邵:“这种灵异事件还可以报警啊?” 钟青宇茫然地“啊”了一声,感觉就像做好了要搬一块千斤巨石的准备,结果用力一抱发现其实是块泡沫。 “你纠结半天就为了问这个啊?” 齐邵没有出声,侧过身子头靠在椅背上看着钟青宇。 “现在是法制社会,朱兴平杀了人,证据确凿,当然可以报警了。只要是活人犯案,不管是什么手段,最后都要移交司法处理,我们只是协助调查。如果是妖怪厉鬼作祟,才归协会处置。之前董文德那属于特殊情况,他是协会的人,又通晓术法,才由协会先行拘捕……” “你身体是什么情况?” 钟青宇:“???”你这怎么不按套路来啊?我做好了要被拷问的准备结果你随便问了个轻飘飘不相干的问题,我刚一放松下来你又来个勐的! “什么身体情况?”钟青宇装傻,心里把赵陇翻来覆去鞭打了一百遍。他从来没跟齐邵提过这个,肯定是赵陇说漏了嘴。 “还有上次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别拿教我学法术煳弄我了。” 钟青宇勐地一踩剎车,用夸张的震惊表情看着齐邵说:“哎我发现你这人怎么清醒和困着的时候是两个智商值啊。还是犯困的时候可爱,你这清醒的时候想起问题来太吓人了。”说着他伸出手去,终于摸到了垂涎已久的头毛。 车里没处可躲,齐邵只得由着他摸:“你干啥停车啊,不就问你几个问题嘛,打算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杀人灭口啊?” 话一说出口齐邵就感到有些惊讶。或许是因为渡过了危险所以精神放松了下来,又或许是那只在他头上作乱的手让他又回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钟青宇在山洞里摸着他的头安慰他的话,总之他现在坐在车里听着音乐看着钟青宇,就感觉整个人都透着惬意,不知不觉说话的语气就没了平时的冷淡,声音软了很多,原本想要继续下去的质问不知怎么的就换成了调侃。 钟青宇也发现了。这次他的小猫在他伸过手去时不光收起了爪子,还在他摸头的时候发出了愉悦的唿噜声。 钟青宇带着笑意的眼睛竟像满天的星辰一样亮,齐邵被他看得受不了了,率先别过脸去,闷声说:“不想说就算了,当我没问。” “别呀!”钟青宇的手从他的头上滑下来,状似无意地划过齐邵的脸颊,停在他下巴的位置,稍微用力让齐邵再次面对自己。 “我是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我知道你也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他的手指从齐邵下巴上挪开,轻轻点在齐邵刚要张开的嘴唇上,“嘘——别急,先听我说。我知道你防备心重,没有安全感,如果我不先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你是绝对不会先把你的事告诉我的。那天吃饭时我就打算跟你说,只是后来被打断了。本来想再挑个合适点的时机坐下来面对面聊,可你既然现在问起,我也不想拿谎话来骗你。” 钟青宇把封魔印与钟家的渊源以及莫名其妙不见了的始讲给了齐邵听:“这些年家里的长辈们每年都去加固封印,但因为缺少封魔印,他们的行动也只是杯水车薪。封魔井里的魔气逐年外溢,我妈在怀我的时候被魔气所伤,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 “我出生的时候魔气已经入侵了全身经脉,我爸他们想尽办法,把魔气逼入了我的丹田之中。命是保了下来,但我在修炼上却受到了很大限制,别人做起来很容易的事到我这总因为能使用的灵力有限,变得格外困难。” 听到这里,齐邵立刻想起了前几次钟青宇说起自己无法招魂落寞的神情。他有心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钟青宇看出了齐邵的心思,说:“不过这也没什么,东边不亮西边亮,一条路走不通还可以换一条路走嘛。” 齐邵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说:“是啊,所以你就练就了一身翻墙撬锁偷鸡摸狗的本领。” 钟青宇也笑了:“那是,一般人可没我这么全能。” 这样一打岔,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又轻松起来。钟青宇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到现在我们还是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的进展就是我在你身上发现了封魔印的力量。我爷爷和封魔印一起失踪的事情太过古怪,家里没有声张,协会里只知道我爷爷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封魔印也不见了。除了这个原因,再就是我也不知道封魔印的力量为什么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一开始没把这件事告诉你。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信不信就看你自己了。” 听完钟青宇的话,齐邵低下头陷入沉思。钟青宇见他暂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启动了发动机继续开往桃林镇。 齐邵回正了身体,看着前方路面。如果是刚见面那会钟青宇告诉他这些事,他多半不会信。如今他跟钟青宇认识也有一个多月了,一起经歷了好几次危险,观察下来,他觉得钟青宇还是可信的,至少在这件事上跟他先前的判断差不太远,应该没有说谎。 “既然一开始不打算说,为什么最近又想要告诉我了?”齐邵好奇地问。 “因为我发现你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钟青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这样的钟青宇看起来格外吸引人,齐邵看了一眼赶紧移开视线,又听钟青宇说:“我这部分已经告诉你了,你愿意把你那部分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拼凑一下整件事的线索吗?” “呃……”齐邵想了想,先问了个问题:“那天你去茂松山有什么发现吗?”
第34页 “没有,那座山有什么问题吗?” 齐邵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梦境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梦里见的是不是这个人?”钟青宇放慢了车速,拿起手机在相册里快速翻到了一张照片递给齐邵。 齐邵接过手机。这张照片应该是翻拍的一张老照片。黑白合照,女的没见过,男的看起来莫约三十来岁,确实跟梦里那人很像。 “对,这个是你爷爷?”有了钟青宇前面的交代,齐邵很快猜到相片上的人是谁。之前那次和梦中人相见颇为匆忙,现在把照片拿在手里仔细一看,发现钟青宇真的跟他有几分相像。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最后应该是来到了茂松山。可我查了天师协会的卷宗,上面说他最后出的任务是去洞庭湖杀九婴。”尽管有了齐邵提供的线索,钟青宇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钟照成会从洞庭湖跑来了茂松山。 “那后来九婴死了吗?”齐邵问。 “不知道。因为我爷爷一直没有回来,协会担心出事又派了人去,他们找遍了整个洞庭湖都没有找到我爷爷和九婴的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魂也招不到。大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邵微微皱起眉头。难道当年在茂松山湖里差点害了他性命的竟是九婴?可梦里抓着他的明明是人手。那九婴去了哪里?湖里的那些鬼魂又是哪来的? “别想了。”钟青宇说,“这次回去一起再去趟茂松山吧。” “好。”齐邵回道。 快到桃林镇的时候迎面来了辆警车,透过前挡风玻璃,齐邵看到朱兴平坐在后座的中间,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坐在他两侧。 看来警方行动非常迅速,已经抓到了人。不过现在太晚了,齐邵决定明天下班以后再去看看朱逸男。 回到家,钟青宇联络赵陇询问情况,齐邵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就先回了房间。 进门以后,他脱下钟青宇的衣服,换上自己的。看着换下来的衣服,齐邵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先前在车里钟青宇摸完他的头,又好像碰到了他的脸,最后掰了他的下巴的画面。 这是一个直男会有的动作吗?!!! 再联想起之前一起生活的点点细节,越想齐邵越觉得有问题。就在这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齐邵吓了一跳,转过来,原来是他自己没关好门,欢欢顶开了房门钻了进来。 一个周末没见,欢欢似乎非常想他,黏着他蹭来蹭去。齐邵把欢欢抱起来,抚摸着它的毛轻声问道:“你说,钟青宇他到底是不是弯的?” 第二天,由于没睡好,外加心里老想着钟青宇的事,齐邵工作时好几次走神,好在没出啥大差错。 下班时,齐邵刚出公司,就看到张书然徘徊在公司门口,神情非常焦急。 “张书然!”齐邵喊住他,“你在这干什么?” 看见齐邵,张书然立刻过来抓住他说:“齐老师,我妈不见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齐老师,我妈不见了。我打小姨电话关机,你看见她了吗?”张书然着急地问。 “大概是手机没电了?我走的时候看她还在工位上收拾东西,应该马上就出来。我去帮你喊她。”齐邵刚转身,就见杜玲从楼里走出来。 “小然?你怎么在这?出什么事了吗?”杜玲看见张书然的样子也吃了一惊。 “我妈不见了,我从昨天晚上就没见到她!” “你妈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呢?你等等我给她打个电话。”杜玲从包里掏出手机,果然没电了。 “我今天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全是关机。”张书然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齐邵和杜玲的面又拨了一遍杜丽的号码。电话那头重复响起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齐邵:“你最后见到你妈是什么时候?” 张书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半天,齐邵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中午张书然在家吃了饭,下午出去跟同学去网吧玩。本来答应杜丽晚上回去吃饭,结果打游戏没注意看时间,八点多才发现杜丽给他打了两个电话。张书然打回去没人接,就给杜丽发了个微信说不回去吃饭了。他在网吧跟同学玩到十点多,到家灯都黑着。当时张书然以为杜丽睡了,加上玩得太晚心虚怕挨骂,就直接熘回了自己房间,也没去看杜丽是不是在家。 今天早上,因为没课,张书然一觉睡到快九点。平时杜丽这会已经去上班了,但走之前都会给张书然留好早饭。今天没见到早饭,张书然就感到有点不对劲,再给杜丽打电话就已经关机了。 “你爸呢?”齐邵问,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张书然说起他爸爸。 还没等张书然说话,杜玲就抢着回答:“他爸那混蛋早跟我姐离婚不知道滚去哪快活了,不在镇上。” 张书然急得快要哭出来:“我去了我妈单位,李阿姨她们说我妈今天根本没去上班!我妈是不是出事了啊!要是我昨天早点回去就好了……都怪我!” 杜玲也紧张起来,说要再去找人打听打听。 齐邵冷静地问张书然:“你报过警了吗?” 张书然摇摇头。他虽然快十五了,到底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从没经歷过这种事,出事的又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一时慌的不知道该去找谁。 齐邵:“现在离你妈妈失踪已经快二十四小时了,你们先去报警,仔细想想她有可能去哪了,多联繫些朋友一起找,顺便问问还有谁昨晚见过她。” 杜玲带着张书然去报警,齐邵打消了去看朱逸男的念头,决定先回去找钟青宇,看看钟青宇有没有特殊的寻人手段。 “你不是说下班要去看你那个学生的吗?怎么这会就回来了?” 齐邵进门的时候钟青宇刚起来没多久。昨晚他跟赵陇那边核对情况,弄到快五点了才睡觉。这会刚洗了个澡,在厨房准备找点东西吃。 “有人失踪了,叫杜丽,是介绍我去做家教那个同事的姐姐、朱逸男班上一个同学的妈妈。”齐邵打开客厅茶几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袋小面包递给钟青宇。 钟青宇接过来拆开一个,边吃边问:“你想帮着找人啊?” 钟青宇的问题也是齐邵的问题。当时听说以后第一反应是找钟青宇帮忙找人,但仔细一想,这事既不关他的事,也不关钟青宇的事,以他一贯不爱管闲事的性格,是不会主动想管的。何况张书然他们报警以后自有警察帮忙,他和钟青宇作为两个外地人,能提供的帮助很有限。 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漏掉了,而且非常重要,如果他想不出来,杜丽很有可能就危险了。 “你能不能找到她?”齐邵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想先问问钟青宇有什么办法。 “找人得要有他的贴身物品。”钟青宇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总算觉得不那么饿了。他有点想念齐邵做的饭,可惜看样子今晚是吃不到了。
第35页 “她一个单身妈妈,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跟她儿子要她的贴身物品啊?”齐邵有些头疼。况且报了警,警察肯定会去张书然家看的。他俩要是偷偷摸摸进去,万一留下什么痕迹被人当疑犯捉起来就尴尬了。 见钟青宇在吃东西,欢欢也凑过来闻闻。钟青宇顺手塞了一个小面包给它,转头看见齐邵惊讶地看着他和欢欢,解释说:“好养活,餵啥都吃。没有贴身物品的话有照片也行,就是效果不太好,得离得近才感觉得到。” “得多近?”齐邵问。 “三百米吧。你有照片?” 齐邵拿出手机点开杜玲的朋友圈,里面有几张跟杜丽以及张书然的合照。 钟青宇伸出手,手掌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方约五厘米处。过了几秒,他收回手摇了摇头:“至少不在这附近。你问问她家人她可能去什么地方了,咱们去找找?” 齐邵抿着嘴不说话,手肘顶着大腿,双手十指交错支着脑袋思考到底错过了什么。他把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一件件回想了一遍: 先是杜丽杜玲带着他去见朱逸男,当时张书然在朱逸男家玩。那天晚上王奶奶训斥了朱逸男。后来他在朱逸男家见到了他妈妈怨念凝成的鬼影,再之后朱逸男谈到家里人不让他有任何跟女性有关的爱好。后来张书然被小混混追躲到他家时跟他说了朱逸男的一些情况。他和钟青宇去朱兴平老家,镜子里朱兴平夫妇的争吵。 你要怀的儿子不就没这事了么,我妈就想要个孙子…… 我妈就想要个孙子…… “糟了!”齐邵一拍桌子,“昨天就抓了朱兴平吗?他家人,那个王奶奶呢?” “不清楚,怎么了?”钟青宇问。昨天他跟赵陇主要在说现场的情况和他们去朱兴平老家调查到的情况。因为回来时看到了朱兴平在押送中,就没多问抓人的事。 “你那会就跟赵陇说抓朱兴平,他们肯定就只抓了朱兴平。然后给他家人录个口供就放回去了。” “你是说那个王奶奶绑架了那个杜丽?不会吧,她一个老太婆,儿子都被抓了,还有心思去绑别人?”钟青宇有点吃惊。之前不确定王奶奶在这件事里的参与程度,所以还没交代逮捕的事,打算先让他们把朱兴平抓起来审了再说。朱兴平都抓住了,一个老人家能搞出什么事来? “不是,我怀疑她才是这件事的主犯!”齐邵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整个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她想要个孙子。为此朱兴平才跟他老婆吵架。听他老婆的意思他俩结婚前感情应该是很好的,问题就出在这个王奶奶身上。老婆和老娘的意见出现分歧,朱兴平的选择我们都知道,为顺从他老娘的心愿他弄死了他老婆。 “我一直在奇怪,我第一次去他家时朱逸男为什么故意闹那么出戏给我看,她是个聪明的孩子,现在想来她应该就是在告诉我这其中的关键。当时王奶奶非常严厉地批评了她,而朱兴平则坐在一旁什么都不说,也完全不关心。再联繫张书然跟我说过朱逸男很讨厌她奶奶,我怀疑在这段犯罪关系中那个王奶奶才是主导,朱兴平只是执行者!” 想清楚这事以后齐邵赶紧拉着钟青宇出门:“这只是我的推测,对不对咱们到那附近你再试试就知道了。” 钟青宇开车,齐邵坐到车上继续说:“平时张书然经常去朱逸男家玩。张书然在网吧没接到他妈妈的电话,他妈很可能又给王奶奶打电话了。你之前说咱们除掉邪神以后朱兴平很快会发现,而这时候刚好杜丽电话打过去,他们就谎称张书然在他们那,把杜丽骗到他们家。” “如果真像你推测的一样那杜丽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听完齐邵的推断钟青宇的表情严肃起来:“没想到他们这么丧心病狂,邪神没了还不死心,还想要通过害人维繫朱逸男现在的男性性别。” 很快他俩就来到朱逸男家附近。钟青宇拿着照片再次感受杜丽的下落。齐邵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又希望他的猜测是对的,这样他们就找到了杜丽;另一方面又希望猜错了,这样杜丽可能还没落到这么危险的境地。 “你猜得没错,就在他家。”齐邵还来不及再想更多,钟青宇就得出了结论。 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齐邵去敲门,尽量拖住王奶奶,钟青宇翻墙熘进去找人。 “逸男在家吗?我是齐老师!”齐邵高声喊道。 屋里并没有人应。 齐邵退后两步跟院墙另一侧的钟青宇对视了一眼,钟青宇示意他继续叫门。于是齐邵又喊了一遍,重重地拍了两下铁门。 依然没有人回应。 齐邵继续,几次过后,旁边有邻居被敲门声惊动,开了门探出头来,问:“你是谁啊?” “您好,我是给逸男补课的老师。”齐邵非常礼貌地跟人打了招唿:“他请假好几天了,我来看看他。他们家现在没人吗?” 那人见齐邵长相清秀,不像坏人,便跟他说:“应该在的,他家里好像出事了,昨天来了好多警察,闹了一晚上,今天早上警察才走,我还看着王奶奶关的门呢。要不你打个电话试试?” 齐邵说:“我只有逸男的电话,打过了,没人接。” “别是出啥事了吧?”那人说着也上来拍门喊道:“王奶奶!王奶奶!” 他的声音又惊动了附近几家人,都来帮忙拍门。 “他家里明明有人啊!” “我也看到的啊,怎么不开门呢?别是老人在家出事了吧?” “那要不要打110啊?”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门开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门缝里,王奶奶的脸色透着一股灰败阴沉,邻居们纷纷询问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王奶奶没有答话,目光在人群了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齐邵身上。 “你是来看逸男的?”王奶奶的声音非常沙哑,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齐邵上前一步回答:“是,逸男病了这么多天了,我有点担心,来看看他好些没有。” 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钟青宇从侧面的墙上翻了进来。他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调整自己所站的位置,挡住了其他邻居的视线。钟青宇趁着这个机会熘进了院内房屋的大门。 王奶奶没有发觉,她盯着齐邵看了一会,点点头说:“那你进来吧。” 齐邵刚进到门内,她就关上了大门。隔着门齐邵还能听到邻居小声的议论。 “这王奶奶今天也太奇怪了吧?” “是啊是啊,咱们好意关心她,怎么不理人呢?” …… “王奶奶,您脸色看着不太好,不舒服啊?”齐邵跟着王奶奶走进屋内。 好一会王奶奶才“啊”了一声,说:“逸男的病老是不好,我心里难受啊,唉。”
第36页 就短短几天没见,王奶奶现在看起来神情麻木,行动迟缓。看来孙子跟儿子接连出事对她打击不小。她从柜子里翻出一次性杯子,又拿了些茶叶倒进去,然后把杯子拿去厨房倒了热水,端回来递给齐邵说:“小齐,喝茶。” 齐邵伸手接过来,放到茶几上,说:“王奶奶,我想先去看看逸男。” “逸男啊……”提起孙子,王奶奶浑浊的眼里泛起了眼泪,她抹了抹,哽咽道:“逸男都昏过去好些日子了。我命苦的孙儿啊……”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这么严重了?去看过医生了吗?”齐邵关心地问。 “看过了,医院也没检查出来。” “怎么会这样?那有没有试试去更大的医院呢?省城的?北京的?大医院里的医生见多识广,说不定见过逸男这种情况。”说起看病王奶奶的眼神就有些躲闪,齐邵心里清楚她是在说谎,但也不拆穿她。他记着跟钟青宇的分工:尽量多跟王奶奶说话,拖延时间方便钟青宇找人。 “哎,我们这种人家,哪有钱去北京看病啊。” “现在资助的渠道很多,网上也有不少爱心平台,要真查出来有什么病,像逸男这样勤奋上进的好孩子,愿意帮他的人一定不少。” 王奶奶低着头,两只手不停地相互揉捏着,好像真在认真考虑齐邵的提议。过了会,她勐然惊醒了似的抬头说:“哎,光说逸男的事了。小齐你喝水啊,逸男病了,我这一天天的恍恍惚惚,你来了也没好好招待你,你吃过饭了没?” “没事王奶奶,我就是来看看逸男,看过了就走。”齐邵刚想站起来,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上面钟青宇给他发了条信息:“房间都看过了,没找到。但人肯定在这,而且还活着。有可能有地窖密室一类的。” 齐邵扫了眼,收起手机,假装煳涂了一下说:“哎,刚说哪来着?噢噢!吃饭!王奶奶您吃过了吗?” “逸男这个样子,我哪有心情吃饭哟……”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吃饭怎么行啊,您这脸色这么差,肯定是没好好吃饭休息。”齐邵站起身往厨房走:“我帮您弄点吃的吧,别逸男还没好,您这又病下了。” 王奶奶赶紧追过去说:“哎你别忙了,我来!” 齐邵假意跟王奶奶推拒了一会,见王奶奶进了厨房,他回到客厅拿起王奶奶给他倒的那杯茶,悄悄把水倒进了客厅的垃圾桶里,然后把垃圾桶放到沙发另一侧角落。 接着他拿着杯子走进厨房,跟王奶奶说:“您别麻烦了,我看过逸男就走。”说完他抬起杯子假装喝水,然后把只剩茶叶的杯子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啊?不吃饭了?”王奶奶停下手里的活,偷偷瞥了眼垃圾桶里的空杯子。 “嗯,我去逸男房间看看他。”齐邵转身往朱逸男房间走,王奶奶在他身后默默看着并没有上前阻拦。 刚走了两步,他扶着头摇晃了一下,似乎很不舒服,他踉跄几步扶住墙想要转回身子去看王奶奶,还没转过来,人就软倒在地上。 王奶奶见齐邵倒下,走上前来蹲下推了推。齐邵一点反应也没有。王奶奶站起来,脸上因之前谈起朱逸男而露出的那一点悲痛的神情又恢復成了木然。 她费了一番功夫把齐邵拖进自己房间,歇了一会又把自己的床推开。 床挪开后,露出的地板上有四个不太明显的小孔。她从床头柜里拿出四个钉子和一个把手,再拿出一个螺丝刀,将把手固定在地板上,接着用力一提,底下竟露出一截台阶来! 她拖着齐邵一步步挪下台阶。这里是他们建房子时专门留下的一个地窖。原本就是打算在这里设祭坛拜邪神,但这里太过密闭,邪神的煞气转移不出去容易冲到他们自己。因此她跟儿子商量过后决定让儿子把邪神带去省城的住所,这里就废弃了。 她一个老太婆要拖动齐邵这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人还是非常吃力的,不过这没关系,送上来的祭品不要白不要。昨天那个女人已经让逸男看上去好多了,今天再加一个,应该又可以维持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只要她找到儿子说的那个人,说不定可以重新请到邪神。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谁!”王奶奶吓了一跳。 一双脚出现在台阶上方,慢慢地,这人走了下来,先是修长的双腿,然后是瘦劲的身躯,由于逆光的缘故,这人的脸笼罩在阴影里看不分明。 “你别过来!你是什么人?!”王奶奶喝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那人听话地停下了脚步,稍微歪了歪头,模样倒有几分可爱,不过王奶奶完全不会有心情欣赏这些。 她勐地松开拖着齐邵的手,慌张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我就刚下来,就看见他们倒在这。一定是我儿子那个小畜生干的!昨天警察刚抓走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你儿子不是昨天被抓走的么?你刚才手里抓的这个是今天才来的吧?”来人的声音非常温和,可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 王奶奶退后两步,从一旁的框里迅速抽出一把镰刀,刚想挟持齐邵做人质,没想到齐邵突然睁开眼抓住了她的手腕。由于力道太大,她的手渐渐握不住镰刀,被齐邵夺了过去。 王奶奶愣了片刻,继而用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使劲捶打齐邵,哭叫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毁了神像!是不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的孙儿啊!” 钟青宇快速走过来抓住她的另一只手。齐邵不理她,去查看一旁杜丽的情况。 杜丽还在昏迷中,唿吸微弱,看起来非常糟糕。她的身下画着一个巨大的阵,血从她的胳膊上缓缓流出汇聚进阵里。 “警察和救护车都叫了,马上就来。”钟青宇说。 齐邵小声道了声“好”,检查了一下杜丽的身上,别处都没什么严重的伤,只有胳膊上的伤口,不深却一直在流血,不知道是不是跟阵法有关。 王奶奶阴谋败露,眼见他们要带走杜丽,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叫,这让齐邵心里特别烦躁。他抱起杜丽抱将她带出地窖,放到通风的位置,顺便去找来干净的布帮她压住血管。 不久警察和救护车就来了。期间齐邵去了趟朱逸男房间,朱逸男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痛苦,他小声地喊了她几声,然而并没有反应,情况也不乐观。 晚上,钟青宇带着欢欢出去遛弯。欢欢本该是一头野兽,从小被他养的像只家猫一样,胆子一点点大。钟青宇深深地为它的未来发愁,决定有空多训练它。 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路过齐邵的房间,竟闻到了一股烟味儿。他有些诧异,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进”以后才推开房门。 “你怎么还抽起烟来了?之前从没见你抽过。”钟青宇进到房里,看见齐邵靠在窗边,神情非常疲惫。
第37页 “没什么瘾,抽得少。”齐邵按灭了菸头。 “心情不好啊?”钟青宇问。 钟青宇身后欢欢也跟了进来,它扭着屁股小跑进来,立着后腿前腿顺着齐邵的小腿往上爬。齐邵弯下腰抱起它,冷不防被它在脸上舔了一口。 看着齐邵略有些尴尬的样子,钟青宇赶紧从他怀里把欢欢抱过来,生怕齐邵一生气把欢欢从楼上扔下去。 谁知齐邵看着面前一人一小兽,都睁大了眼睛紧张又关切地看着自己,突然笑了起来。 “该给你俩拍张照,这表情也太像了。” 钟青宇“嘿嘿”傻笑了一下,薅了把欢欢脑袋上的毛,看着齐邵说:“心情好点了?要不要聊聊?我去买几瓶酒来。” 作者有话要说: 要深夜谈心了! 有没有小可爱给留个言呀,连续单机好几天了有点寂寞_(:3」∠)_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这个点店都关门了吧?”齐邵按亮了手机,时间显示已经快十点半了。 “我刚回来的时候看见街那边有家餐馆还没关门呢,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说完钟青宇不给齐邵留出反驳的时间,直接抱着欢欢就出去了。 齐邵从二楼的窗户看见钟青宇出了门,欢欢大约是不想动,趴在路边装死。钟青宇唤了它好几下都没反应,最后右手捏诀,使了个小法术,一小簇电光在欢欢的尾部窜了起来。欢欢吓了一跳,“嗷”地叫了一声,毛都炸了,顷刻就跑没影了。 好像知道齐邵在看似的,钟青宇抬起头,目光正好跟齐邵对上。他沖齐邵挥了挥手,俊朗的面庞带着笑容,在暗黄色的路灯下看起来格外暖心。 看着这一幕,齐邵感觉自己烦躁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接着,似乎有根很细很细的针在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扎了一下,先是有丁点儿痛,马上这一点点痛觉就转换成了麻痒痒的快感。他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放到窗户上,与窗外钟青宇的手重合在一起…… 钟青宇走后,齐邵下到一楼来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把频道从头换到尾,又从尾换到头。他现在感觉自己好像又烦躁起来。这种烦躁跟之前不同,夹着一丝忐忑,又还带着一点期待。 从他妈再婚以来,齐邵几乎完全封闭了自己,从没试过和别人谈心。就算是和齐景相依为命那几年也没有。 齐景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赚钱养活他们俩,早出晚归十分辛苦。齐邵想要帮她负担一些,她坚决不同意,让齐邵好好读书,等将来到大学的时候再一起打工不迟。齐邵没有办法,只好拼命读书以回报齐景。那时候一点点空闲的时间对姐弟二人来说都非常奢侈,自然也没什么机会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因此,谈心对齐邵而言是件很陌生的事,他本能地有些抗拒,但因为对象是钟青宇,他又有点期待,可也正因为对象是钟青宇,他又有些忐忑,越是对在意的人越是害怕暴露自己。 就在齐邵开始考虑要不要回房间装睡算了的时候,敲门声响起。齐邵打开门,就见钟青宇抱了一箱酒回来。 齐邵:“……你这几瓶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没事,都是啤的。”钟青宇挪进门,用脚勾了一下把门关上,“你晚上是不是还没吃饭,我打包了几个菜回来。” “呃,抱歉。说好的我做饭的,今天下班以后这么一通折腾都忘了,你是不是也还饿着?”先前齐邵心情不好,倒真把这事给忘了,也没觉得饿。这会让钟青宇一说起来,才觉得还挺饿的。 “我不还吃了几个小面包嘛。”钟青宇把箱子放到餐桌旁边,又拿了几瓶酒放到桌子上面。 齐邵跟着帮忙把打包的菜用盘子装上,然后拉开椅子坐好。刚坐下,他又站起来去找起子开瓶盖。他这会非常紧张,必须不停地做点什么才能转移注意力。 “你找啥?起子吗?我问老闆要了一个。”钟青宇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齐邵只得坐回去,东张西望了一会,问:“欢欢呢?怎么没见它跟你一起回来?” “吓着了,不用管它,一会自己会回来的。”钟青宇说着开了两瓶酒,给齐邵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齐邵拿起杯子,刚要喝,突然又放下来问:“哎这杯子你刚从哪拿出来的?洗了么?” 钟青宇被齐邵逗乐了:“洗了。这位小朋友,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紧张的时候问题就特别多?” 齐邵茫然地看着钟青宇。 “你这样子好像要面临审讯一样。不就吃个饭随便说说话,至于吗?”钟青宇也挨着桌子坐下,说:“之前在朱逸男家,再往前在朱兴平那对付邪神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啊。” 齐邵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时候处境更危险,但他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基本是心里有数的,可一到要说自己的事情,涉及到心底的隐秘的时候就很慌张。 “也许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这个不合适,不过我今天心情很好。今天我感觉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你让我看到了新的希望。” 钟青宇举起杯子跟齐邵碰了一下,一口干完,继续说道:“其实按宗族辈分来算我是我们这辈的嫡长子。在我们这种宗族家庭中,这样的出身一般实力都不弱,而且背负着很多期待。可是我因为身体的缘故,在法术的使用上远不如我的堂兄弟姐妹。虽说我会的东西更多,多少算能弥补一点,但看看人家,说不沮丧肯定是假的。” 话是这样说,可钟青宇这会的表情里却看不到一点难过,也许真的是因为心情很好吧。不过在齐邵印象里,钟青宇大多数时候都是活力四射,好像一轮小太阳一样暖暖的,即使偶尔不开心,也是转眼就好了。 “认识你以后,我突然发现,其实不依靠法术一样很厉害。今天要不是你机智地骗过了那个王奶奶,我们还不知道要花长时间才能找到被害人。” 这样直白的夸赞让齐邵有些不适应,他解释道:“这也没什么。你说过邪神没了朱逸男的身体肯定会有变化。我猜她奶奶肯定是不会让我见她的。那她放我进去,又跟我东拉西扯,只能是想要害我。你发的消息说杜丽还活着,所以我想多半是迷药一类的。我说去看朱逸男她都不拦我了,想必是知道我走不到朱逸男的房间。” “所以我说你很厉害啊,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想到这么多。”钟青宇的眼睛笑起来非常好看。 被他这样盯着,齐邵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别过脸,轻声说道:“这算什么。一线的刑警、还有那些卧底警察比我这厉害多了。我爸以前是一名警察,也许是受他影响吧……” 齐邵原以为自己会很难开口说自己的事,没想到在钟青宇的引导下越来越放松,关于他亲生父亲的事竟就这么说了出来。有了这个开头,后面就慢慢顺畅了。 齐邵的爸爸是一名警察,在齐邵对他有限的记忆里,他常常都是板着脸的。他工作很忙,遇到大案经常连续加班好几周,抓不到犯人的时候脾气会很暴躁。而齐邵的妈妈大约自己带两个孩子确实很辛苦,总忍不住在他爸爸偶尔回家休息的时候抱怨个不停。赶上他爸爸烦躁的时候两人就会大吵一架。之后他爸爸就会摔门回去加班,而他妈妈则会在家里大声咒骂哭喊,有时还会打他们姐弟出气。
第38页 大概是这段往事给齐邵留下的阴影太深,他受不了听见女人的尖叫哭喊声,每次听见就会很烦躁。 “其实我爸在没案子的时候还是很好的,会主动揽下所有家务,带我跟我姐出去玩,教我们一些观察别人和保护自己的小技巧。我妈在不跟我爸吵架的时候也很好,我爸那么忙,她基本上是一个人又上班又带我跟我姐。他们都很好,可是就是总吵架。”不知不觉,齐邵面前已经多了四五个空瓶子。 “可能我爸需要一个更包容他的女人,我妈呢需要一个更关爱她的男人。既然这样,他们当初为什么还要结婚呢?我想结婚前一定不是这样的。就像朱兴平跟他老婆,他老婆那样漂亮的人,家里条件又比他好,要不是相信朱兴平很疼爱她,怎么会嫁给他呢?可结婚以后就全变了。 “我继父也是,一开始对我跟我姐很好,没几年就装不下去了。人就这么容易变吗?说过的话许过的诺言都是放屁吗?朱逸男那么聪明努力的孩子,朱兴平居然就为了那个老太婆的一个什么狗屁理由,让自己的女儿受那么大的罪……” 齐邵的话开始前言不搭后语,跟他平时逻辑清晰思路明确的说话方式完全不同,看起来竟像是喝醉了。 钟青宇试探着去夺齐邵手里正握着的那个酒瓶,说:“要不少喝点?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齐邵并不放手,笑嘻嘻地对钟青宇说:“不!我要喝!你买这么多,是不是就想灌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 “不是,”钟青宇哭笑不得,“就几瓶啤酒而已,我哪知道你就三杯倒的量啊!” 齐邵不管,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又一口干了下,然后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接着就趴在桌上不动了。 “齐邵?齐邵?”钟青宇小声喊了齐邵几下,齐邵并没有动静。于是他大着胆子探出手去,一边轻轻推搡齐邵,一边趁机薅他的头毛。细软温热的触感简直太棒了! 仔细看齐邵现在耳朵和眼角都有点绯红,钟青宇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捏捏齐邵的耳垂,正在这个时候齐邵伸手抓住了那只在他头顶作乱的手。 钟青宇惊了一下,再看齐邵又不动了,应该是没醒。于是他缓缓地把手抽出来,再插入齐邵的指缝中,慢慢将二人的手调整成十指相扣的模样。 完成以后他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拍了张照,欣赏了一会,然后心满意足地收拾好桌上的残局,把齐邵抱回了楼上卧室。 钟青宇刚把他放到床上,就见欢欢从窗户缝里钻进来。 欢欢一进房里,发现钟青宇也在,掉头就要往外跑,被钟青宇使了个法术困住。钟青宇走过去把它抱在怀里揉了揉,小声对它说:“他居然在我面前喝醉了!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算了,你灵智未开,说了你也不知道。”他的声音透着愉悦,显然非常高兴, 说完他起身帮齐邵关好窗户,又调整了下空调的温度,免得齐邵睡感冒了。做完这一切,钟青宇脚步轻轻地退出了房间,替齐邵关好房门。 黑暗中,齐邵睁开眼睛,眼神清澈,看不出一丝醉意。 作者有话要说: 钟青宇:摸个小手还被发现了,委屈。 这几天好冷啊,感觉自己的智商都要被封印了,每写一点都要喝一口热水续命otz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齐邵没喝醉,以他一贯的谨慎自律怎么可能放纵自己喝醉呢? 他发现自己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这对他来讲是一种很陌生地体验。他习惯了冷静理智,这种有些失控的感觉让他害怕。他不想再继续下去,又不知道怎么跟钟青宇说,于是干脆装醉。 既然没醉,钟青宇揉他头髮的时候他当然就知道。他发现钟青宇这个人是有点毛绒控,对一切毛茸茸的东西都有点特别的喜爱,比如欢欢的毛,比如他齐邵的头髮。 其实他也有点享受被钟青宇摸头的感觉,钟青宇每次力道刚好,不会太轻让人痒痒,也不会太重弄痛他。掌心的温度还有脸上的笑容好像有魔力一般让齐邵眷恋。 大概是因为从小缺爱吧。齐邵在心里吐槽自己。 不过这都没什么,当时齐邵因为心绪不宁,一时心血来潮抓住了钟青宇的手,本来是想装醉占点便宜,谁知这一装,竟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钟青宇不但没有挣脱,反而握住了他的手!不是礼貌性的握手,也不是为了不让他乱动,而是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中,和他十指相扣!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上次车里的事情只是引起了齐邵的怀疑,这简直就能百分百确定了,哪有直男会这样握另一个男人的手!只有和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吧。 喜欢的人…… 他也喜欢我么?是哪种喜欢?像喜欢欢欢那样喜欢一件好摸的毛绒玩具的喜欢,还是真真正正喜欢我这个人? 齐邵心情复杂,他总不太能相信。因为他长得乖巧,用以前大学里一个女同学的话说就是看起来很软萌,所以身边也不乏想要跟他发展进一步关系的人——男女都有。可是他们在跟他来往一段时间以后就会发现他这个人做事认真、平淡无趣,完全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可爱,慢慢地这些人又对他失去了热情。 那么钟青宇会不会也这样呢? 这边齐邵已经把钟青宇又从里到外琢磨了一遍,另一边钟青宇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他调出那张两人十指相扣的照片,越看越喜欢,于是他打开微信,把照片发到了一个群里。 这是一个十来人的群,照片刚发出去就炸开了锅。 青岚岚岚:“卧槽我看见了什么?!!!” 赵陇:“钟少脱单了?” 颖颖:“是不是上次来我们店的那个?” 赵陇:“???那不是个男的么” 青岚岚岚:“我早就跟你们说了宇哥是基佬,我们全家都知道!小颖见过了?长得怎么样?有照片吗?” 颖颖:“超可爱的!而且还是个学霸,一本正经给我讲题的时候我的心都萌化了!要是我们学校老师都这样,我考个清北绝对不在话下!” 赵陇:“?????” 牧帅:“钟少你怎么肥四?!!说好的好基友手拉手,谁先脱单谁是狗呢?” 曲熙彤:“我赌一包辣条,照片偷拍的,人还没追到手。” 颖颖:“怎么说?” 曲熙彤:“要真脱单了,钟少肯定把人拉进群了。” 牧帅:“对哦,我赌两包辣条,不能再多!” 东宴:“大半夜的你们怎么都不睡觉啊?” 曲熙彤:“我这还忙着呢,再不多招几个人我真的要爆肝了!” 颖颖:“心疼熙彤姐一秒。” 青岚岚岚:“宴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东宴:“你猜。” …… 群里还在继续讨论,钟青宇这个搅乱大家的始作俑者发完照片就不说话了,窥屏看他们猜来猜去,然后美滋滋地睡觉。
第39页 由于喝了酒,齐邵昨晚睡得比平时沉一点,没听见隔壁钟青宇什么时候起来的,等他洗漱完下楼的时候,钟青宇已经在厨房了。 听见齐邵下楼的声音,钟青宇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出来:“早啊。你这会感觉怎么样?看你昨天喝醉了,怕你今早起来不舒服,我切了点西瓜,热了牛奶。” 齐邵没喝醉,自然也没有宿醉的各种症状。不过钟青宇的细心还是让他有些感动。自从齐景失踪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照顾过他了。 “还好,你呢?”齐邵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就当昨晚真的醉了什么也不知道,看看钟青宇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事。”钟青宇把早餐拿出来摆好,坐下说:“对了,朱逸男那个案子好像还没完。” “又出什么事了吗?”齐邵问。 钟青宇:“昨天他奶奶被带走以后,在押送的过程中死在车上了。” 齐邵惊讶地问:“怎么这么突然?抓走那会还好好的,查出什么原因了吗?” 钟青宇:“完整的尸检结果还没出来,初步推断是心肌梗塞。我让我朋友去看过了,她在朱逸男奶奶的后颈处发现了一根头髮。” “头髮?”齐邵有点没搞明白。 “嗯,头髮扎在她后颈里,七厘米长。上面缠绕着浓郁的黑气,不是她本人的。”钟青宇给齐邵解释。 齐邵在心里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然后问道:“那这会有什么影响?能知道这根头髮是什么时候扎进去的吗?” 钟青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扎进去的,但时日应该不短。这种东西扎在这个位置会影响人的神志,她对你那个学生的性别那么偏执,可能是受这东西的影响。” “她是被控制了?”齐邵问。 钟青宇摇了摇头:“一根头髮而已,到不了被控制的程度。还是她自己心里对这事的执念太重,才会被人有机可乘。” “朱逸男呢?她现在怎么样?” “朱逸男昨天被送到医院以后,吐了大量的黑水,应该就是我们之前在朱兴平住所冰箱里看见的那种。”钟青宇说。 到现在一提到那个黑水齐邵都还有些反胃,没想到朱兴平母子竟然让朱逸男喝那种东西。 钟青宇:“另外警方已经联繫上了朱逸男的外祖,他们会把朱逸男接过去。” 自从朱逸男的妈妈嫁给了朱兴平,家里一气之下就和她断绝了来往。这么多年才知道女儿已经死了,而孙女竟一直在被虐待。据赵陇说,老两口听完电话都悲痛不已,当场就说马上去买机票过来。 见齐邵不说话,钟青宇继续说:“还有件事,警方抓住朱兴平以后,马上通知人去他老家挖出他老婆的棺材开棺重新验尸。尸检结果也还没出来,但是有一点很明显,他老婆肚子被人刨开,里面的胎儿不见了。” “那岂不是跟你之前查的那些孕妇的案子一样?所以教朱兴平邪术的人会不会就是你之前查的案子的背后主谋?董文德那件事背后的人会不会跟这个是同一个?”齐邵马上把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联繫在了一起。 “很有可能。朱兴平说下葬时他老婆尸身完整,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他不知道。不过他交代宇海市那个孕妇是他弄去董文德的山洞的。教他邪术的人偶尔会来找他,让他帮忙做一些事情,事后会给他很多钱,这也是他现在过得比以前好多了的原因。但那个人每次都是半夜用传音符联繫他,他从没见过那人的相貌。 “传音符只是很常见的入门符咒,仅凭这一点根本没法查。”钟青宇见齐邵吃完,便开始收拾桌子。 “那你要继续去跟这个案子吗?”齐邵站起来帮忙一起收拾。 钟青宇说:“不了,这件事先交给赵陇去跟。我这边找封魔印要紧,这周末你休息的时候咱们就去趟茂松山吧。这几天晚上你有空的话我可以教你画一些符咒和基础的小法术。” “真能教我啊?我会不会没这个天赋?”齐邵长这么大,虽然灵异事件碰见过好多次了,还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会玄门法术。 “你身上有封魔印的力量,就算没这个天赋也有足够的灵力了。”钟青宇对齐邵笑着说:“再说我还指望把你拉进协会给我当搭档呢,怎么会不肯教你呢。” 于是这几天,齐邵白天上班,晚上跟钟青宇学画符。齐邵聪明,加上有封魔印的灵力,上手非常快,短短几天就学会画惊雷符了,虽然没有钟青宇画出来的威力大,但突然使出来也能把欢欢吓一跳。 周五晚上,齐邵照例坐在桌边画符,钟青宇把电视开得小声,在看着地方新闻。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没事就看看当地的地方新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这些新闻里发现一些灵异案件的信息。 昨天齐邵就能比较熟练的画惊雷符了,钟青宇说实际面对敌人的时候,有时候需要现场画符,而现场环境永远不会那么安静,而且危机四伏需要分心观察。于是齐邵提出试试看在有干扰的情况下他能不能完成符咒。 就在他一边画符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新闻时,突然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个事件差不多就结束了,下章要开始第三个事件。 还有没有在看追文的小可爱啊qaq赐给我一点动力吧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近日警方接到报案,在茂松山发现了两具尸体,身上有明显的大型野兽啃咬痕迹。经法医初步判断,该咬痕为致命伤,且咬死二人的应是同一头野兽。目前该野兽尚未被捕捉到,警方提醒本地朋友们近期不要上山,以免遭遇危险。同时也不用过分恐慌,警方会尽快逮捕野兽。后续进展请大家继续关注本台报导。” 于此同时,钟青宇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说刚才新闻里的那件事吗?”这通电话钟青宇主要是在听,基本没说话,齐邵无法从钟青宇这边判断对方说了什么,所以一见钟青宇放下电话,他就赶紧询问。 “嗯。那两人是在那边施工的工人,不是一起遇害的。不过现场的痕迹很相似,而且很奇怪:两人遇害位置附近都有小面积焚烧过的迹象,其中一人身上也有半边烧伤。除此之外附近还有都一条近两米宽的水渍一直延伸到湖边。袭击他们的勐兽十有八九是从湖里出来的。” “在两名死者身上没有找到打火机或者香菸一类的物品。警察询问过他们的工友,这二人平时也不抽菸,烧痕应该不会是他们自己乱扔菸头引起的。所以综合推断极有可能是某种妖兽。”钟青宇将电话里了解到的信息告诉齐邵。 “既然是施工的工人,周围难道没有目击者?” “没有。死亡时间一个是凌晨一点左右,一个是早上五点左右,大概是起来上厕所的。”钟青宇关掉电视,上楼收拾东西。
第40页 齐邵跟上去问:“你这会就要走吗?” 钟青宇:“那东西一天就害了两条人命,时间急迫拖不得。赵陇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他是我们这片区域负责跟警方对接的人。我先去县局跟他汇合,看过尸体以后再去茂松山。” 说着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暗蓝色锦囊,锦囊上穿有一条绳子。他把原本放在锦囊里的符纸拿出来放进自己背包,把锦囊递给齐邵:“上次给你的那块玉佩你可以放这里面戴在脖子上,对你身体有好处。” 齐邵接过来,听话地去隔壁抽屉里拿出玉佩放进去戴好。上次回来以后他怕随便揣身上弄丢了或者弄碎了,一直好好收着没拿出来过,没想到钟青宇还惦记着这事。 “那我走了。你这几天不要去茂松山,等我们捉住那只妖兽再一起去找封魔印。”收拾好东西,钟青宇敲了敲齐邵的房门。虽然很有可能接下来会面临很大的危险,可在跟齐邵说话时,他依然带着笑意,看起来就好像只是出门旅游一趟一样轻松。 看着现在这幅装扮的钟青宇,齐邵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以及钟青宇那本记事本上一条条一件件的案件。如果不是见过在董文德山洞里钟青宇受伤狼狈的样子,就看他现在的表情和笔记本里简练的记载,或许真会以为除妖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一瞬间,齐邵差点脱口而出“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上次钟青宇去外地出差时还不觉得,这次齐邵却格外担心,明明都是一样危险,大概是因为现在对钟青宇的感情与当时又有些不同了吧。 虽然很想跟钟青宇一起去,但理智告诉他,以他现在的能力,待在钟青宇身边最多也只是能获得点心理上的安慰,真遇上危险未必帮得上忙。 理智与感情齐邵一贯是听从理智的声音。他克制住自己,送钟青宇出门,只在分别时对他说了声“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钟青宇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暖好看,他伸出手,不知是想触摸齐邵的脸颊还是头髮,不过还未碰到又收回去了,说:“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早点休息吧。” 钟青宇走后,齐邵看看时间不早了,便收拾好先前画符的符纸硃砂,洗澡睡觉了。 睁开眼,他又来到了湖边。 说也奇怪,自从刚来桃林镇时梦到过这个场景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梦见了。 这一次他梦见的不是白天的湖边,而是夜晚。明月高悬,尽管是晚上,周围还是可以看清楚一二,何况齐邵的夜视力向来不错。他打量四周,在身后不远处看见了施工挡板,而更远点的地方还有施工棚。 这分明是这湖近期的样子! 难道这竟不是梦?!有什么东西把他弄到了这里?齐邵顿时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点轻微的动静,好像是有人往这边来了。他赶紧躲到一棵树后观察情况。 来人莫约一米七五的个子,身体微胖,稍微有点谢顶。齐邵仔细一看,竟是他们经理冯明!他作为经理助理,几乎天天与冯明打交道,对冯明的身形样貌非常熟悉,绝对不会看错。 奇怪,他怎么会大半夜一个人偷偷摸摸来这里? 只见冯明在岸边转了转,然后跳入了湖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齐邵一直不带手錶,现在手机也不在身边,他没法准确判断冯明潜进水中的时间,但估摸着也至少有十多分钟没有露头了。 这怎么可能?一个普通人在没有任何设备任何特殊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跳进水里,然后闭气了十几分钟! 不会是淹死了吧?齐邵犹豫要不要走近前去看看究竟,就在这时冯明突然出现在湖中心。他游回岸上,手上还拿了一柄剑。隔得远了,齐邵看不清剑的材质,但可以肯定的是,冯明下去的时候手上绝对没这东西。看来他大半夜潜入湖底就是为了找这个。 拿到东西以后,冯明匆匆离开。 齐邵想了想,决定跟上冯明看看他在捣什么鬼。他正要行动,忽然听见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转回头看向湖面,整个湖竟像沸腾了一般不停地冒泡,接着一只巨大的妖兽从湖里沖了起来。 齐邵勐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卧室的床上。天已经快亮了,面前也没有盯着自己的妖兽。他躺回床上,等待自己的心跳恢復平静。 从床头柜上摸过来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他从头到尾回忆了一边刚才的梦,然后按下钟青宇的号码。 那头很快接通了。 “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知道齐邵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钟青宇的声音透着紧张。 “我没事,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梦到茂松山上那座湖的事吧?”齐邵把这次的梦境详细讲了一遍,没落下一个细节,希望能帮钟青宇避免一些危险,“我看见了湖里的妖兽,是九婴!” 上次钟青宇跟齐邵说当年钟照成曾接任务去杀九婴,齐邵回来以后就查了下关于九婴的资料和传说。梦里那头妖兽长着一条蛇尾九个蛇头,既能喷火也能喷水,确是九婴无误。只是齐邵不太确定这个梦是不是因为自己看过九婴的资料,日有所思所以才会梦见湖里的妖兽是九婴。 “通灵之术各有玄妙,梦中通灵也是有的。”钟青宇并没有因为是梦所以对齐邵的话不重视,又仔细问道:“你说冯明带走了一柄剑?” “对。我离得有点远,看不清具体的样子,但看起来不像是金属制的。”齐邵回答。 那头钟青宇没有马上说话,似乎拿着电话走到了一个僻静点的地方,然后才小声对齐邵说:“我祖父常年用的武器正是一柄桃木剑,跟他一起失踪的。很有可能是当年我祖父用这把剑将九婴封印在此,冯明取走了剑,就放出了九婴。”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齐邵不解,而且令他同样不解的还有冯明那超长的潜水时间。 钟青宇:“冯明也许已经死了。” 这倒是说得通,而且跟冯明越来越发黑的脸色的对得上。 “那你们会去查他吗?”齐邵问。 钟青宇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齐邵立刻明白过来,冯明取走了剑放出九婴,证明此事很可能牵扯到当年钟青宇祖父失踪一案。冯明如果真死了,警察必然会查,而且九婴出现,瞒是瞒不住,但又事关封魔印,钟青宇想必不欲这件事先被他人知晓。 “要不这样,你现在走不开的话,我先去找冯明探探情况?”齐邵给钟青宇出主意。 “可是这样可能会让你有危险。”钟青宇很犹豫。 “你要相信你的队友嘛。”齐邵再此拿出钟青宇说过的话,不过这次相信与被相信的对象却掉了个儿,“你不是说还想让我做你的搭档的吗?这点小事没关系。况且我是冯明的助理,有工作上的事找他很正常,不会让他起疑的。” 齐邵演戏的本事钟青宇见识过好几次了,对这个钟青宇倒是很有信心。听他如此说,钟青宇便道:“那就麻烦你了。只探探消息就好,别跟他起冲突。”
第41页 齐邵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抱歉断更了一天,会在近期补上!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齐邵挂了电话以后等到九点便赶往公司,他想先去趟办公室,想寻些工作上的事由再去找冯明。谁知进到办公室时,冯明居然也在。 由于这边只是总公司的一个项目,除了杜玲这些当地招来的人,像冯明这样的管理都是外派来的,项目结束后会再调回去。所以冯明在这里并没有自己的房子,他就住在公司宿舍里,只不过比起提供给齐邵他们这些普通员工的,他的宿舍是一套两室一厅,带独卫和阳台,条件要好上不少。 也正因如此,他也没有把自己的家人接来。平日里齐邵没见他有什么娱乐活动,偶尔下班以后会用办公室的电脑看看视频或者上网打打牌。 若是往日齐邵在休息时间见到冯明在办公室倒不会惊讶,可如果梦境里的事是真的,冯明刚放出了九婴,先是若无其事地上了一天班,出了九婴杀人的事以后,又继续按平日的生活轨迹在周末来办公室放松娱乐,就很让人意外了。尤其死者还是两个度假村施工的工人,虽然施工项目是外包出去的,死者也不是公司员工,但出了这么大的事耽误工程进度,不可能没有人告诉冯明。 助理的工位就在经理室的外间,齐邵看见冯明的同时冯明也看见了齐邵。 “小齐?怎么周六还来公司啊?”尽管冯明在努力克制,可声音里的那一丝哽咽还是被齐邵捕捉到了,同时他注意到冯明的眼眶也有些红。 “昨天的工作有一点没做好,反正在家没事,就来处理一下。冯总怎么也在啊?”齐邵假装没有发现冯明的异样,小心地跟他周旋。 “有什么工作周一来做也是一样,你们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弄完就早点回去吧,我有点事先走了。”冯明说完不再去看齐邵,匆匆出了门。 周末来趟公司而已,一没熬夜二没不吃饭,他怎么会想到注意身体上去?齐邵有些奇怪,冯明走后,他进到冯明的办公室里,在冯明的位置上坐下,打开冯明的电脑。 一定是冯明在他来之前看到了什么在心里有此感想,才会在对话中情不自禁地说出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齐邵因为之前在冯明不在的时候替他找过电脑里的文件,因此知道冯明电脑的密码。电脑很快打开,他点开浏览器,查看歷史记录。网页打开,上面的内容竟是关于茂松山勐兽伤人的报导。 他看这个干什么?他放出了九婴,难道不知道会有这个后果?还是说他想看下事件进展,怕查出他的事来?可如果是这样,他会连浏览痕迹都不清理吗? 还有他之前的神情,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会因为隔着网页了解到自己害死了两个陌生人愧疚得想哭吗?还是因为项目出事,总部知道以后想撤掉冯明的经理职位?先不说那边会不会这么快知道消息,就算真是这样,冯明那句“注意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齐邵关掉网页靠在椅背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新闻,那是什么?齐邵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落到了旁边的相框上。上面一家三口笑容灿烂,左边是冯明,中间是冯明的女儿,长得跟冯明有一点像,不过更像右边冯明的妻子。 年轻人……难道是冯明的女儿出什么事了? 齐邵站起来拨通了钟青宇的电话:“你那边说话方便吗?” “嗯,有什么发现吗?”钟青宇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听起来他们似乎已经到茂松山了,正在准备抓捕。 “你为什么觉得冯明已经死了?” 钟青宇又拿着电话走远了些才回答说:“一般人肯定不可能在水下待那么久。而避水诀不像传音符,没个五年十年练不成的。我怀疑他就像上次你碰见的董文德的那个替身一样,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占了身体。” “可是有个疑点,取剑的事最迟应该是发生在周四晚上,但他周五还来上班了。占了他身体的这个东西还会好好替他上班吗?另外我在他办公桌上看到他家人的照片,仔细想想他平时也经常会看,还会给家人打电话,不像是换了人的。而且刚才……”齐邵正要继续说,听见钟青宇那边有人在喊他。 “我知道了,那就暂时别管他了,你先回去吧,我这边马上要开始了。”现场这会很混乱,不论是根据警方提供的现场照片还是齐邵的梦境,都指向湖里的妖兽应该就是九婴。这不是一般的妖兽,当年钟青宇的祖父钟照成身具封魔印之力,且三十多岁正当壮年,都落个不知所踪的下场,凭钟青宇和赵陇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不一定能控制得住。协会紧急调派附近的人手,现任副会长钟振林也在赶来的路上。 湖面太大,且部分地方湖水太深,若是在湖中抓捕太束手束脚,大家商议之下决定在山脚下设锁妖大阵,将九婴引至此处再战。 钟青宇和刚从云南办完事赶来的张易牧留在山脚布置锁妖阵,赵陇和赵颖兄妹去山上守着九婴,准备等钟振林一到就由他二人把九婴引下来。 钟振林要下午才能到,眼下还有些时间。分好工以后这片区域就清场了,警察都撤去外围守着,诺大的一块地方就只剩钟青宇跟张易牧二人。 刻符的过程繁琐且枯燥,张易牧一边刻一边跟钟青宇瞎聊:“钟少,上次你发群里那个照片是怎么回事啊?真背着兄弟脱单啦?” 钟青宇:“什么叫背着你啊?这事还要先跟你报备吗?” 张易牧:“他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钟青宇虽然在说话,手下却没闲着,这会已经刻完了一个。 比起钟青宇,张易牧的速度就慢多了,他那个才刻了一半,不过他也不着急,反正还早,八卦要紧,一会人都来了就不好问了。 张易牧:“那他什么反应?没把你当神经病吧?” “……你经常被当神经病吗?” 张易牧用没拿刻刀的那只手挠了下自己的后脑,嘆道:“唉,可惨了。就说最近的,上一个说我不肯跟他说实话,只想约炮还编故事;上上一个更狠,直接报警说我搞封建迷信活动;再上上上一个,虽然信了,但跟我说这见鬼的日子太刺激了他受不了,然后就拜拜了。” “就你这一年恨不得换十几个的德行,人家不信你也正常。”钟青宇测了下距离,找准了下一处刻符的位置。 “你当我想啊!那都是人家甩的我!”张易牧嚎完又好奇地问,“你谈那个,你怎么跟他说你是干这个的?” 钟青宇:“前段时间我查一件鬼车的案子,正好撞见他被困在鬼车上,然后他就知道了。” “受害人啊?这还没吓疯呢?我遇到那些受害人一个个不是吓得心智失常了就是在失常边缘了,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跟这事儿搭点关系。”张易牧那个终于快要完成了。
第42页 钟青宇想起第一次和齐邵见面,当时齐邵看起来确实有些惊慌,但基本还算镇定。不光如此,齐邵这人聪明又果断,猜疑他的时候耍的一些小诡计很可爱,想安慰他时不知所措的尴尬样子也很萌。想到这段时间跟齐邵一起的日子,钟青宇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嗯,胆子是挺大的。” “什么受害人这么大胆啊?你不会找了个一米九的壮汉吧!”张易牧实在是嫉妒得要命,同样是基佬,为什么际遇差别这么大! “赵颖那天不在群里说了吗?学霸,可爱。”从钟青宇会为了撸毛用法术困住欢欢就可以看出来,他在某些方面真的可以很不要脸。 “滚滚滚滚滚!” 张易牧嚷嚷,“人追到了没啊就秀!熙彤说肯定还没追到手呢。” “闭嘴吧你!”钟青宇转身看了眼张易牧的进度,“我这两个都快刻完了你那一个还没弄好。说好了这半边是我的那半边是你的,别一会你弄不完哭爹喊娘来求我啊。” 另一边钟青宇挂断电话以后齐邵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事情很蹊跷,正在他想着是不是该跟钟青宇学一手撬门的本事到冯明宿舍里去看看时,他从窗户看到冯明回宿舍以后又出来走向停在院子里的车。 冯明在桃林镇没有亲戚朋友,周末又不办公,他这是要开车去哪? 齐邵顾不上犹豫,打开自己的抽屉拿了车钥匙,下楼开了公司的车偷偷跟在冯明后面。公司一共两辆车,一辆几乎是冯明私用,另一辆钥匙就放在齐邵这里,方便有人出去办事时开。幸亏如此,齐邵才得以尾随冯明。 冯明一路开出桃林镇,齐邵看了下方向,难道他打算去茂松山?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关心则乱,齐邵总担心自己漏掉什么细节害钟青宇出事,脑子里一团乱麻,各种线索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条理来。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唿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相信钟青宇,即便没有自己帮忙,他也不会有事的。 冷静下来以后,他先给钟青宇发了条信息汇报了下冯明现在的动向。钟青宇他们现在在茂松山准备抓捕九婴,不管冯明是打算去干什么,提前知道总是有用的。接着,他开始回忆这段时间里跟冯明接触的点点滴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上午还会有一更,补上之前落下的~ 第30章 第三十章 其实在齐邵看来,他这个助理的岗位真的可有可无。公司里除了他这个经理助理外原本就还有个助理,而且活又不多,一个人抓紧一点完全做得完。 杜玲跟他说当时招他是因为经理非想要个名校大学生给当助理。这种人当然有,但一般而言,为了这个理由开出高于这个岗位价值的工资的老闆,都多少有点自视甚高或是爱吹牛。 但冯明不是这样的,他为人算得上和善,也不苛待员工。很多刚毕业的这种大学生助理拿着不高的助理工资,不光要干公司助理的活,还要给老闆当兼职保姆,替老闆跑腿办各种私事。这一点冯明也没做过,就这一点来看,冯明对齐邵可以说是很不错的。 再联想到在自己犹豫要不要来桃林镇看看时恰好出现的职位和十分顺利的面试过程,齐邵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设计好要引他来桃林镇。 可要说冯明跟钟照成有关又不太像。梦里钟照成似乎急于找他,而他又不知该怎么找到钟照成。如果冯明是在帮钟照成的话完全可以提醒他。 如果不是在帮钟照成,那冯明又是为什么引他来这里?他一个普通大学生,有什么可被人惦记的呢?齐邵能想到的只有封魔印,但要是想图封魔印的话,冯明跟他相处了一个多月,却丝毫没有下手的迹象。如果不是封魔印的话,那冯明取钟照成的剑做什么? 齐邵逐渐意识到他跟钟青宇可能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冯明可能知道一点封魔印的事,但他取剑肯定不是为了封魔印。排除这一点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冯明,或者指使冯明的人就是当年害钟照成意外殒命的兇手。 齐邵在尾随冯明的时候,钟青宇收到了他的消息。他刚想回復齐邵说这边现在戒严了,冯明进不来,让齐邵也别过来,就听见山上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声,然后又紧跟着一声野兽的咆哮。 赵家善铸法器,能用法器御各种神兽,听这声音似乎已经交上手了。 张易牧:“怎么回事?不是说等钟叔到了再开始吗?” 钟青宇也搞不清楚,但很明显的是他跟张易牧的锁妖阵还没准备好。 “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张易牧有些担心赵陇和赵颖。 钟青宇有个和齐邵一样的优点,越是事态紧急越是冷静,他抬头看了眼山上,说:“先前说过有危险发信号弹,现在他们还没发,应该是在想办法拖住九婴。别废话了,抓紧时间布锁妖阵吧,先把布内阵的咒刻好。” 锁妖大阵分内外两层,内层由八道符咒构成,是锁妖阵的核心,对付普通的妖兽仅靠内阵就够了,而像九婴这样的大妖兽则还需六十四道符咒构成的外阵不断削弱九婴的妖力,使九婴无法从内阵中挣脱。 这会钟青宇他们内阵才布了一半,外阵还没开始,援助也还没到场,情况非常危险。钟青宇顾不上再去回齐邵消息,反正前面有警察拦着,不管是冯明还是齐邵,都进不来的。 两人不再闲聊,全神贯注地刻符,刚完成最后一笔,钟青宇的手机响起来。 见来电人是赵颖,钟青宇打开外放。 赵颖的声音非常焦急:“钟哥,九婴突然从湖里暴起,我哥受伤了,我们拦不住它,只能把它按原定路线赶下山去,它很快就会到你们那了,你们当心……” 九婴的速度非常快,赵颖的话还没说完,钟青宇和张易牧已经看见了从前方树林里高耸出的九个脑袋。 张易牧道:“糟了,这方向怕是踩不进阵来,我去挡它一下。” 原本的锁妖阵的内阵范围不大,外阵很广。原本要是布好了外阵,只要妖物踏入外阵,便可通过阵法将其驱至内阵,但现在没有外阵,只得靠人去阻挡了。 张易牧祭出金刚杵一跃而起,于空中现出金刚力士法相,以噼山之势朝九婴的蛇头狠狠击去。 九婴尾部非常灵活,而头部因为蛇头众多,躲闪不开,其中一条蛇头被击中,登时脑浆迸裂,垂了下去。九婴吃痛大怒,尾部用力一甩,登时倒下一片树木。它抬起三条蛇头朝着张易牧作势喷火。 一旁的钟青宇早有准备,一道惊雷正中中间那个蛇头,九婴被惊雷击得浑身一震,发出似婴儿啼哭般的叫音。 “快过来,别让它对着那边喷火!”钟青宇沖张易牧喊道。他们之所以选择在山脚开阔处布阵,出了地形方便,更重要的是这里树木相对稀少,九婴挣扎起来不容易引起烧山大火。 张易牧一击得手,立刻转移,且打且退,引着九婴踏入阵中。 阵法启动,九婴发现自己被困非常暴躁,用剩余的八个脑袋轮番喷水火。饶是钟青宇和张易牧都身手矫健,被八个方位同时而来的攻击也逼得有些狼狈。
第43页 张易牧:“这样不行,大阵没成,仅靠内阵,它脱困是迟早的事。” 这么明显的事钟青宇也知道,但没有外援,阵也未成,两人完全陷入被动,想要斩杀九婴非常困难。 九婴的九个脑袋只要有一个还活着,它就不会死。如果不能在短时间里弄死它所有的头,很快死去的又会恢復过来,即便被斩掉也能长出新的来。之前被张易牧击碎的那个蛇头就已经在晃晃悠悠地往上抬,就快恢復好了。 就算没法杀掉九婴也要尽量多斩掉九婴的蛇头。恢復蛇头也会消耗它很多妖力,拖得久了或许能有转机。 钟青宇一边躲避九婴的攻击一边把想法告诉张易牧,两人分别从九婴两侧进攻。 九婴一会左边被袭,一会右边被打,它嘶吼着想要追击二人,奈何它虽有九个头却只有一个身子,两边摆动下偶尔会出现不协调,钟青宇抓住时机借惊雷掩护用匕首斩掉九婴一头。 九婴调转所有的头想要咬死钟青宇,结果又被张易牧从另一边偷袭得手。几次吃亏以后它学乖了,无论钟青宇和张易牧如何引诱,它只死守着交替喷火和水,同时身子用力挣扎,尾部不断在地上扫来扫去,刻在地上的符咒痕迹逐渐被磨平。 “不行了,阵马上要破了!”张易牧话音刚落,九婴就挣脱了锁妖阵。 知道跟这二人耗下去讨不到好,九婴一脱困就直奔前方逃跑。 张易牧急道:“不好!那是去城里的方向!” 钟青宇当然知道那是去桃林镇的方向,他现在比张易牧还急——齐邵正追着冯明在往这边来的路上,而且很可能快到了,要是再不弄死九婴,齐邵就危险了! 钟青宇从兜里拿出之前装在锦囊里的那张符纸,咬破舌尖喝着自己的血吞了下去,然后双手捏诀大喝一声,一条金龙拔地而起。 齐邵尾随冯明往茂松山方向开,快到目的地时发现好几辆车掉头回来。 不会是前面封路了吧?这也有可能,毕竟抓九婴这么危险的事如果还有人来往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齐邵拐进岔路把车挺好,然后钻进公路旁的树林里,顺着公路的方向往前走。 不远处果然设了路障,齐邵看到冯明下了车,在和守在路口的警察说话。齐邵悄悄靠近,听到冯明是在打听山上勐兽的事情。 毕竟是公司的项目,冯明作为公司的经理,想来看看情况也是情理之中。奈何值守的是两名交警,对山上命案的情况并不太清楚。 如果只是想了解命案情况,冯明完全可以去找施工负责人,根本没必要来现场。齐邵猜测冯明可能还是想上茂松山看一眼,至少是想了解一些抓捕九婴的进展细节。 齐邵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的缘由,就听见一声婴儿啼哭声,接着就看就九婴仰着七条蛇头沖了过来。 两名交警躲闪不及被九婴的毒水喷中,倒在一边不知死活。冯明被九婴的尾巴抽中,九婴张开口就要吞食三人,齐邵赶紧拿出惊雷符掷向九婴。 这符是他自己画的,威力并不大,加上他初学掷符,虽然钟青宇教过他一些技巧,但毕竟缺少练习,不够熟练,这一下其实并没有击中。但九婴之前在钟青宇的惊雷咒下受过好几次伤,还掉了一个脑袋,因此见到惊雷本能地往后一缩,到底让齐邵把冯明抢回来了。 即便如此,被九婴尾部大力击中,冯明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也非常不好,他不停地在呕血,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断气。冯明看见齐邵,用力地抓住他的手,似乎很想跟他说什么,但因为太过痛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齐邵也有一堆问题想问冯明,别的都可以再调查推测,现在最关键的是钟照成的桃木剑去哪了? 冯明摇摇头,十分费劲地说:“剑我已经……寄走了……你要小心……小心……”不停地呕血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拉过齐邵的手,努力地在他手上画出了一撇,再抬手时,就倒了下去,彻底没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1 钟青宇:再说废话打你哦! 张易牧(委屈):作为一个没有对象的配角,想多说几句话加加镜头都不行吗? 2 齐邵:作者你出来我们谈谈,为什么每次这些人都不好好把知道的信息说出来,非要让我费劲巴拉的猜来猜去? 作者:谁让你是主角呢?别抱怨了,来给你加根鸡腿补补脑。 齐邵(嫌弃脸):你一直是吃鸡腿补脑的?难怪越来越傻了。 又冷又困,智商有点退化,上章居然出现了一个大bug,我修了修,看起来还是有点别扭,希望别被看出来otz 今天写了六千字!感觉日更一万离我越来越近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哎怎么这还有人啊!”斜刺里冲过来一个人,把齐邵拉起来,“那人还活着不?活着拉走死了别管了赶紧熘熘熘熘熘!” 这人剃着圆寸,脖子上戴条大金鍊子,露在短袖外面的胳膊上还可以看到纹身,要不是身材太瘦,倒有几分电视里黑道大哥的样子。不过正因为太瘦,看起来一点不像大哥,反倒像崇拜大哥天天给大哥跑腿的小弟。 不管这人是谁,现在出现在这多半是跟抓捕九婴有关。齐邵抓住他问:“我来找钟青宇,他人呢?” 那人打量他:“你是他什么人?” 齐邵:“我是他朋友。” 那人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末了“哦”了一声,也不着急了,指了指天上,对齐邵说:“他在天上飞呢。” 齐邵:“……”他抬起头,只见空中出现一条巨龙,一声长啸,撞到九婴身上,九婴吃不住这一击,飞出去老远。 “看来不用跑了,我叫张易牧,也是钟少的朋友,你怎么称唿?”看到钟青宇把战场引到另一边去,张易牧便暂时放下心来。 作为不八卦会死星人,他对各种小道流言的关注程度堪比居委会大妈。现在八卦对象本尊就站在这里,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何况这人看起来就跟在校学生一样,一看就比钟青宇那种狡猾的人好搞定多了。 轻敌的下场就是,张易牧基本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问出来,反倒是自己的老底都快给齐邵透光了。要不是齐邵担心钟青宇,没心情跟他多扯掰,可能连他几岁谈第一个对象都套出来了。 张易牧深感人生多艰,没有对象就算了,你们连八卦都不肯透给我!实在无趣,只得跟齐邵一起关注天上的情况。 金龙与九婴斗得不可开交,九婴的三个脑袋都被金龙撕掉了,而金龙身上也受了好几处伤,侧面少了一大片鳞片,血肉模煳。 不是张易牧不想给钟青宇帮忙,实在是金龙与九婴纠缠在一起,他所习的金刚杵刚勐有余而灵巧稍欠,在这种情形下很容易伤到钟青宇。他安慰齐邵说:“钟少虽然受了点伤,但还是占着上风的。九婴先前被我们的锁妖阵困了一会,已经消耗不少妖力,继续斗下去钟少赢面很大。”
第44页 齐邵担心的不是这个,他说:“这个化龙的法术很消耗灵力吧?这会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像是在印证他的话,金龙的动作比之前慢了不少,被九婴一口咬在尾巴上。金龙不甘示弱,回过上身前爪刺入其中一个蛇头的双目中,趁着九婴吃痛大叫时一把将这个头生生扯了下来。 还有三个…… 钟青宇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身上的伤倒是其次,他感觉压在体内的魔气在蠢蠢欲动。上次在董文德那个石室里他强行御龙,就已经让体内魔气的封印有些松动,现在魔气已经快要失控了! 但是他不能退缩,如果他放开九婴,齐邵他们都会有危险。 在又一次被九婴重伤以后,金龙发出一声浑厚的龙吟,身量暴涨,浑身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九婴似乎也感到了危险,它不欲再与金龙纠缠,只想逃跑,却被龙爪贯穿了蛇腹,挣脱不得。它高高立起一条蛇头对着金龙喷火,另外两头一个咬住了金龙腹部,一个咬住了金龙的前爪。 金龙不闪不避,迎着火咬掉了立起的那个蛇头,同时前爪撕开蛇腹,直接抓碎了九婴的妖丹。 失了妖丹,九婴顿时虚弱下去,张易牧见状立刻祭出金刚杵,击碎剩下两个蛇头。 金龙脱困,掉头飞上山去,然后从空中落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掉入了山上的湖里。 齐邵和张易牧赶到时,钟青宇已经被守在山上的赵陇、赵颖捞了起来。兄妹两人一人压住钟青宇的一边胳膊,把他按在地上。 钟青宇双目赤红,身上布满了不祥的黑色花纹,血管暴起,看起来非常可怕。 张易牧惊道:“这次怎么这么严重啊!” 赵颖:“听青岚说钟哥这个魔气治不了,发作起来会一次比一次严重,直到彻底发疯。”赵颖跟钟青宇的堂妹钟青岚年龄差不多,从钟青岚这里了解到的情况比别人多一些。 赵陇对付九婴受了内伤,要按住挣扎的钟青宇十分勉强,齐邵上去帮忙压住,问:“那他发作过几次了?”之前担心钟青宇出事时心里乱七八糟,真到了这个时候齐邵反而冷静了。 赵陇:“不知道,我跟赵颖就见过一次。” 张易牧补充:“我也见过一次,可神志还是清醒的。” 赵陇想了一下,说:“我记得他有随身带镇压魔气的符咒,你们见他用过了吗?” 张易牧:“化龙前就用了,我看见他把那张符整个吞了下去。” 几人都沉默下来。 齐邵:“你们能不能让我跟钟哥单独呆一会?” 齐邵记得钟青宇说他的身体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妈妈怀孕时被封魔井的魔气所伤,并且还说过封魔印在他齐邵身上。封魔印既然可以用来封印封魔井中的魔物,据此推测,有了用封魔印很有可能可以克制住钟青宇体内的魔气。 具体应该怎么做齐邵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有关封魔印的事钟青宇不希望别人知晓。 赵陇三人不知内情,只当齐邵真是钟青宇的恋人,眼下钟青宇只怕凶多吉少,人家有些私密的话想说也是正常的。 他们同情地看着齐邵,让他小心控制好钟青宇,然后就退到一边去了。 齐邵对突然收到的同情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钟青宇受伤不轻,虽然一直在挣扎但终究力度有限。齐邵跪坐在钟青宇身上压制住钟青宇,俯下身子凑到钟青宇耳边小声问是否可以用封魔印救他。 钟青宇似乎完全失去了神志,并不能听见齐邵的话。齐邵并不放弃,一遍一遍地问。终于,钟青宇散乱的视线于齐邵对上,下一秒,他勾住齐邵的脖子深深地吻上了齐邵的嘴唇。 齐邵只觉得寒意从心口蔓延开来,迅速袭向四肢,他软倒在钟青宇身上,轻轻地发抖,好像灵魂都被吸了出去。整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全靠胸前玉佩的一点暖意才没彻底僵掉。 钟青宇坐起来时齐邵已经昏了过去。他看向怀里的人,只见齐邵额上布满了冷汗,唇色也接近灰白。稍远处,赵陇三人正长大了嘴巴震惊地看着他俩。 张易牧率先回过神来,对钟青宇竖起拇指:“钟少,人都能让你亲昏过去,牛逼啊!” 钟青宇这两天心情很复杂。 魔气失控的一刻以为这次一定没救了,可是没想到好好地活下来,而且我还亲了他…… 他的体质好像很奇怪啊,当时只是吸出了封魔印,怎么会昏过去呢?但是我还亲了他…… 幸亏当时买下了那块玉佩,不然说不定他就被我害死了。呃,可我真的亲了他…… 不管钟青宇想什么,最后都会回到那天亲吻齐邵的画面上。 啊啊啊啊!他不会生气吧!不会以为我会害他吧!好不容易养的乖乖的了,千万别让我从头再来啊╥﹏╥ 齐邵醒来时,看见的就是钟青宇这幅可怜巴巴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张易牧:看!你老公在天上飞! 齐邵拿刀抵住他:你再说一遍? 张易牧:说好的超可爱呢!!!你们是不是对可爱有什么误解! 不会写打斗场面的渣作者写这章真是头都被卡爆了_(:3」∠)_ 沉迷淘宝,等我剁完手再来更粗长一点的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在这?”刚醒过来,齐邵还有点懵,看见床边趴着一个人吓了一跳。 “你醒啦?饿不饿,我去给你端点东西吃。”钟青宇还没想好怎么跟齐邵说,见齐邵醒了赶紧找个理由先熘为上。没错,就是这么怂。 齐邵躺在床上,昏过去之前的画面慢慢回到了脑海里。先是钟青宇变成了一条龙,打败了九婴,体内魔气爆发掉进湖里,被赵陇他们捞起来。然后他想用封魔印救钟青宇,却不知道方法,钟青宇又神志不清。再然后,钟青宇就吻了他。 呃…… 齐邵撑着床坐起来,稍微动了动四肢,好像也没什么不适,当时怎么就昏过去了?他还记得那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好像全身的精气都被吸走了。那时候最后浮现在他脑中的念头居然是以前看过的那些精怪故事,那些被妖怪吸尽精气而亡的书生们死前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门开了一条缝,钟青宇探进头来,有些扭捏地问道:“那个……你能动吗?咱们要不出去吃?”他原本是熬了粥备着,结果忘记看时间,刚下去看的时候都快烧干了,要是齐邵再晚几个小时醒,可能锅底都要穿。 一直到两人坐到餐馆里,钟青宇还是那副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的表情,隔一会就问问齐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弄得齐邵超级尴尬。 不就是昏过去了一天吗?好吧大概被强吻也能算上,不过他齐邵一个大男人,被吻一下也没什么。钟青宇这个样子活像是睡了他,还是把人做到要下不来床那种,然后第二天看他醒了害怕被踹又还要小心照顾一样。
第45页 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城府很深啊,现在看起来简直蠢爆了! 齐邵在钟青宇这样有点渗人的关爱目光下迅速吃完了这顿饭。 回到家里,齐邵坐到沙发上揉揉肚子,刚才吃太快了有点撑,他看着对面的钟青宇说:“对了,问你点事情。” 钟青宇立刻坐直,非常端正。 齐邵哭笑不得:“我就随便问问,你别这样。” 钟青宇严肃地点点头:“好的,你问吧。” “九婴那个事后来有什么进展吗?找到有关你祖父的线索没有?” 钟青宇:“暂时没有。我叔叔过来了,正组织人在湖里捞,这几天可能会有结果。” 齐邵找来纸笔画起来,虽然线条很简略,但钟青宇能看出这是那座湖的示意图。 齐邵用笔指着其中一点说:“我梦里看见冯明从水里冒出来的位置就在这,他应该是从这附近找到了你祖父那把桃木剑,你们可以重点查找一下这块区域。”他停了一下,问:“我梦见冯明的事你有告诉别人吗?” “没有。我只说了你看见九婴食人。”当时钟青宇想先瞒下冯明的事,等九婴捕杀结束后再去调查他,没想到他就这样死了。 “那现在也别说,就说我看见九婴是从这里出来的吧。”齐邵把冯明死前说的话告诉钟青宇,“我觉得冯明应该只是一颗棋子。他让我小心,说明他知道有人要害我,而且这个人我可能认识,或者他觉得我将来会认识。” 钟青宇知道齐邵肯把这个告诉他,那就代表齐邵愿意继续相信他,这让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心思也能更集中到事件上:“你觉得这个人跟我们天师协会有关?” 齐邵摇头:“我不清楚,他最后在我手上画的那一笔,可能是一瞥,也可能是一竖,这样猜测范围太广了。”他把自己之前关于冯明的猜测跟钟青宇说了一遍,希望能从杂乱的念头中理出一个头绪来。 钟青宇听完想了想,说:“这件事有三处可以着手查的地方。一是他为何能潜水那么久,如果他不是练过避水诀,那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宝。这种宝贝很罕见,普通人搞不到手的,顺着这个也许能查到是谁在帮他,或者他是在帮谁做事。二是查一下他的家人,给人当棋子总要有一些动机,不外乎是威逼利诱,照你观察的情况,我觉得这个动机很可能出在他家人身上。三是查一下景绍文化这家公司,看看他们选择在茂松山上建这个项目是不是巧合。”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齐邵有些担心。 “如果能够确定我祖父在湖中出事,为排查嫌疑,调查茂松山的度假村项目和项目负责人都是顺理成章的。这三处第二处其实让我们知道也没关系,不管他动机是什么,都不会跟主使人有直接关联,我们查不到那个人身上。第三处我猜最后也查不出什么来,冯明出了事,即便不是巧合,主谋也会扫清痕迹。只有第一处,由于是出现在你的梦里,没人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这条线索,这是一个突破口,我们顺着这个查应该能有收穫。”钟青宇分析道。 关于冯明的部分讨论完了,齐邵想来想去,还是问了那天湖边的事:“我听赵陇他们说你身上的魔气发作会一次比一次厉害,下次再发作的话,还要像上次一样吗?” 尽管齐邵问得含煳,钟青宇还是听懂了,齐邵大概是想知道是不是每次都得靠口对口传递封魔印,以及他是不是每次都得昏过去一遍。 真是太丢脸了!虽然当时是为了救命,但四捨五入也等于是他跟齐邵第一次接吻了,结果给人家的体验大概不能再差了。钟青宇是有点想骗齐邵说只能像上次那样解决,然后多占齐邵几次便宜,可又怕齐邵经歷了一次那种生死边缘以后下次直接拒绝他,那就真把自己作死了。 “上次是我有点神志不清。”钟青宇稍微侧过点视线,不太好意思跟齐邵对视,“我教你运用封魔印,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这个封魔印会一直留在我身体里吗?你不打算取回去?”齐邵对钟青宇最大的防备就是钟青宇接近他只是为了图谋封魔印。当然,封魔印本来就是钟家的东西,拿走也没什么,但齐邵害怕如果有朝一日钟青宇能从他身体里取走封魔印,也许就会彻底离开他。 “本来有这个打算,但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钟青宇握住齐邵的手,二人掌心相对,齐邵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缓缓从自己体内流失,随之而来的还有跟那天一模一样的寒冷。但这次力量流失的速度很慢,他倒不至于晕厥,只是觉得越来越难受。 钟青宇任封魔印之力在自己体内游走一圈,又还了回去。随着力量的流回,齐邵感到暖意随之而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温暖一点。 “果然是这样。”钟青宇收回手,对齐邵说:“我之前还纳闷你并不是极阴体质,怎么会对那些脏东西这么敏感,原来只是被封魔印掩盖了。” “极阴体质就会让人觉得这么冷吗?”齐邵有点茫然。 “会偏寒不错,但不会像你这样。”钟青宇有点不知道怎么跟齐邵说,以齐邵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失去了封魔印,齐邵很可能会死。 “你是不是说你小时候掉进茂松山那座湖里,被水里的鬼魂抓住?”钟青宇问。 齐邵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但梦境里看到的是这样。” “如果真实发生过,那很可能是当时被怨气伤到了身体。”应该不只是伤到那么简单,当时只怕已经是濒死了,被钟照成用封魔印救了回来。钟青宇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把实情说出来。 钟青宇身上的魔气发作时只有封魔印能克制,而取回封魔印就会要了齐邵的性命。如果不取回,告诉齐邵实情就等于以自己的性命将齐邵强行绑在身边,这是钟青宇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身体的缘故,钟青宇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跟谁在一起,现在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可因为对方是齐邵,钟青宇想要让对方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被这种对齐邵而言莫名其妙的理由强迫。 两天后,钟照成的骸骨被打捞上来,可是在他身上并没有发现剩余的封魔印的力量。 齐邵第一次见到了钟青宇的叔叔钟振林。他跟钟青宇的脸型有些相似,不过五官看起来更为严厉。他找齐邵谈了一次话,告诉齐邵封魔印对钟青宇的重要性,并邀请齐邵加入天师协会。 钟振林的话里颇有几分胁迫的味道,齐邵并不喜欢钟青宇的这位叔叔,只回答说自己会认真考虑的。钟振林赶着去进一步查验钟照成的骸骨以及安排钟照成的后事,没有再跟齐邵多说,让他考虑好以后告诉钟青宇就行。 虽然钟振林没有明说,但从钟振林的话和那天在湖边齐邵自己的身体反应来看,齐邵大概能猜到钟青宇对他隐瞒了什么事。他因为之前装醉无意中窥探到了钟青宇的心意,所以能明白钟青宇是怎么想到。其实换做是他的话也会这样做,也正因如此,钟青宇的这份体贴让他格外感动。
第46页 齐邵没有直接答应钟振林,不过他心里已经决定要加入,除了钟青宇的原因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想寻找齐景的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齐邵: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蠢了 钟青宇:因为爱情使人智商退化! _(:3」∠)_裸更真是太可怕了,稍微有点事就断更了。下周起我会加油存稿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冯明死后,新派来的经理对人事进行了一次调整。如齐邵所料,新经理跟他说这里一来不缺助理,二来支付给他的工资也高于助理的预算,问齐邵愿不愿意调去总公司换个岗位。 齐邵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去天师协会,就顺势辞了职,这几天在钟青宇的帮助下提交了职位申请,审核通过成为实习天师。 根据要求,实习天师不能自己单独接任务,需由正式天师带领,钟青宇想要诱拐齐邵给自己做搭档的目标达成。 钟照成的葬礼定在两周以后。齐邵和钟青宇商量了一下,想在这之前先回趟家。 当年齐景失踪后,齐邵又续租了两年齐景曾经租的房子,直到房东因为要卖房不肯再租。齐邵大学后常年住在学校宿舍里,没有地方存放齐景的物品,只得把她的东西全收回家。齐邵记得上次寻找杜丽时钟青宇曾说过,要找人得需要这人的贴身物品,因此他想先回去取齐景的东西。 这些年齐邵从没有换过手机号码,就是怕齐景联繫不上他。时间越久,期待也越渺茫,齐邵的继父自不用说,齐邵的母亲也已经放弃了,就连齐邵自己有时候也觉得齐景多半已经死了。然而钟青宇给他展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这一次或许能有办法找到齐景。 齐邵把齐景的事情连同他的打算都告诉了钟青宇,钟青宇听后当即决定陪齐邵一起回去。 “早一点查验说不定你姐姐就能少一分危险。”钟青宇如是说道。 道理是这样。如果是齐景刚失踪的时候,自然是要争分夺秒。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一定就差这一时片刻。 不过钟青宇的好意齐邵还是领情的,他甚至开始想像:也许他们真的能赶上在关键时刻帮到齐景。 两人收拾好东西,把屋里的家具摆设恢復原样,带上欢欢一起先去赵陇那里还了钥匙——这房子就是赵陇亲戚的——然后再奔向齐邵的家。 说是齐邵的家,其实齐邵自跟着齐景搬出来以后就很少回去,高中那会寒暑假偶尔还会回去住一段时间,大学以后基本就只有每年过年那几天才回家。 对于他妈妈,齐邵其实也说不上恨。正如齐景说的,她一个女人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她再婚以后有了新的家庭,想要享受家庭的欢乐,就只能迁就现任丈夫。在那些年里她并不曾短过齐景齐邵姐弟二人的吃穿,只是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给他们更多关爱罢了。 也正因如此,每次回家齐邵都会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想回去。到了非得回去的时候,心情总不会太愉快。 路上,钟青宇察觉到了齐邵的低落,他轻吹了声口哨,欢欢立刻从后座上蹦起来,钻进齐邵怀里蹭来蹭去,偶尔还会发出“喵喵”的叫声,看起来到真像一只小奶猫。 现在虽然已经九月中了,但天气不冷,齐邵还穿着短袖,□□在外的胳膊被欢欢蹭得痒痒的。大概是可爱即正义,被欢欢这么一打岔,齐邵那点郁闷的情绪也继续不下去了。 “你从哪弄来的这么只小东西?”齐邵抱住它不让它乱动。 “野猫堆里捡的。不知道大的去哪了,就这只小的跟一群野猫混在一起,别的猫都喵喵叫,就它一个傻不愣登的嗷嗷叫。人家一听就知道自己人里面出了个叛徒,老欺负它。我那阵子在那附近出任务,来回来去见好几次,看不过去就把它带走了。” 钟青宇当然不会承认作为一个毛绒控,其实他第一眼就想抱走它,又担心大的在附近害人家跟妈妈分开。蹲那观察了几天发现好像就它自己,于是果断出手带走了。 “它多大了,感觉两个月过去了也没啥变化。”小奶猫长得很快,不过欢欢既然不是猫,大概也不能用猫的标准来判断。 “我养它都快有两年了,一直这么大点儿。妖兽的寿命很长的,说不定等我俩死了它都还没成年。” 齐邵伸出一根手指,欢欢立刻用两只前爪抱住:“我在网上查的说这东西的叫声就像百兽齐鸣一样,是真的吗?” “嗯,不光音如百声,而且可以模仿各种声音,甚至在小范围内干扰听觉,让你不能分辨出声音的真实来源方向。”钟青宇回答。 难怪那天它在窗外,我却听见床底有声音。齐邵想了想,又问:“学人说话也会吗?” “你教它,它会的。不过很快就忘了,毕竟还小,灵智未开,只会模仿听见的声音,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它用人语说话。” 这倒有些稀奇,齐邵把欢欢举起来,平视着它念了一遍钟青宇的名字,欢欢歪着脑袋看着齐邵,好像没有明白。 这个动作好眼熟……齐邵忽然想到钟青宇好像偶尔提问的时候也会这样,不知道他俩谁学的谁。 齐邵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又教了一遍欢欢。这次欢欢好像明白齐邵在教它说话,它张开口,竟发出了和齐邵一模一样的声音。 “竟然连声音也一样!”齐邵有些惊讶,会学说话的动物还有好几种,比如八哥鹦鹉之类的,但声音是不一样的,没想到欢欢连声音也和刚才齐邵的一样。 “你教它一个试试?”不知不觉间齐邵的玩心都被勾了起来。 钟青宇笑了笑,他开着车不方便看欢欢,刚才齐邵教欢欢说他的名字,他便也念了一遍齐邵的名字教欢欢说。欢欢开口,这次声音又和钟青宇的一模一样。 齐邵觉得好玩,又用手机搜了各种声音来逗它。直到进服务区休息时看到钟青宇带笑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好蠢,他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多少年没干过这么蠢的事了。 齐邵自己觉得很蠢,在钟青宇看来当然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齐邵平日里总是特别认真。他长得亲和,即便不笑也看着好像在笑一样,何况他待人很注意礼貌,说话时脸上一般都挂有微笑。这种微笑乍看很友好,但观察得久了钟青宇能感受到其中的疏离。他知道这对齐邵而言只是习惯性的表现,并不代表真的开心。 不是说钟青宇不喜欢齐邵认真,相反齐邵的认真劲儿在他看来也很萌。只是他既然喜欢齐邵,自然希望能多让齐邵真正开心一点。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觉得心里也跟着甜甜的。 两人轮流开了一天车,晚上下高速进城找了家宾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到达齐邵家所在的城市。 齐邵只打算回家取下东西,并不准备多住,因此也没提前跟家里打招唿,只在第二天早上给他妈周筱打了个电话说中午就到家了。
第47页 两人先去市里买了些礼品水果,然后才回齐邵家。到家时齐邵的继父不在,只有周筱和齐邵同母异父的弟弟杜辉在。 “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周筱早上接到电话时非常惊讶,赶紧去买了些菜。 “就是跟同事一起出差路过。”齐邵不打算把近期的遭遇说出来,就以这个藉口搪塞了过去。 “这位是你的同事?”周筱看着齐邵身后的钟青宇。 齐邵点头说:“嗯,是带我的前辈。” 这也不算是假话,现在确实在天师协会确实由钟青宇带齐邵。而且钟青宇比齐邵大三岁,由于齐邵长得显小,看着特别像学生,衬托之下倒显得钟青宇颇有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钟青宇礼貌地给周筱问了好。齐邵发现这时候的钟青宇看起来又有些初次吃饭时的感觉,一点也瞧不出来这样成熟理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蠢萌毛绒控的心。 杜辉坐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对进门的齐邵不理不睬。按说这么大的孩子没有太多世俗观念,也不是记仇的年龄,但他对齐邵的敌意连钟青宇这个外人也感受得到。钟青宇了解齐邵,他并不是一个不会做事的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齐邵这个弟弟受了齐邵继父的影响。看来他们家里的关系确实不太好。 饭菜端上桌,钟青宇又发现一点细节。齐邵虽然不挑食,但这两个月的相处钟青宇看得出齐邵其实口味有点偏辣,而现在桌上的菜却整体偏甜,大概是要照顾小孩的口味。 这些事情钟青宇知道,齐邵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这是这个家的常态,他心里虽然不太舒服,但也不意外。 这桌菜里有一道茄汁虾球,当齐邵第二次把筷子伸向它时,杜辉突然闹了起来:“你不许再吃我的虾球了!” 周筱连忙哄他:“哥哥难得回来一回,你让哥哥吃,妈妈明天再给你做。” 杜辉不依不饶:“今天的也是我的,我要告诉爸爸去!” 齐邵尴尬地放下筷子,钟青宇见状也说自己吃饱了。 两人等周筱哄着杜辉吃完饭,帮周筱收拾了碗筷,才回齐邵房间。屋里放着一张上下铺的床,齐邵告诉钟青宇,在齐景搬出去之前,他就跟齐景睡这里,他睡下面,齐景睡上面。 这个房间本身就不大,现在还堆放了杜辉的各种玩具,显得越发挤了。齐邵从床底翻出一个箱子,打开来里面全是齐景的东西。 “你看看这些可以用吗?”齐邵现在有些忐忑,他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钟青宇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因此没有随便回答他,而是拿起了一块坏掉的旧手錶,像之前感受杜丽的照片那样把手放在手錶上方。不过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放下手錶,又换了一枚发卡。 齐邵一直没敢说话,担心会扰乱钟青宇,这时见钟青宇又放下发卡,忍不住问道:“怎么样?能感觉到什么吗?” “奇怪,我只看到一片朦朦胧胧的灰色。”钟青宇又换回手錶,再次拿在手里感受了一下。 “那是什么意思?她还活着吗?”事关齐景的生死,齐邵不由得紧张起来。 钟青宇:“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妨碍了我追踪她。”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怎么会这样?齐邵甚至都做好了听到坏消息的准备,可这样算什么? 钟青宇安慰他说:“虽然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但目前来看活着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她死了,害她的人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这种情况有可能是有人怕我们找到她,在她身上放了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她怕被某些人找到,自己带了什么东西影响追踪。” 他的话确实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说明齐景很有可能确实一直活在危险之中,大概这也是她这么多年都不联繫家人的原因。可是即便知道,现在依然没有任何办法找到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看着齐景的这堆东西,齐邵不可避免地又回想起跟齐景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可惜他那时候一心扑在学业上,希望能尽快帮齐景分担一些经济上的负担,反而很少关心齐景个人的事,最后警察调查时,连齐景到底有没有男朋友都说不上来。 如果那时候能多花些时间跟齐景聊聊,说不定就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了…… 齐邵正触景伤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抚上自己的头顶。他抬起头,对上了钟青宇担心的眼神。 齐邵:“没事,你等我一会,我再看看她的东西了就走。” 钟青宇点点头,退出房间,帮齐邵带上房门,然后在阳台找到正在晾衣服的周筱。二人闲聊了几句,钟青宇假装随意问道:“我们部门有次组织团建去漂流,我看齐邵好像很怕水的样子,他是小时候溺过水吗?” 周筱惊讶道:“没有啊,他都很少去游泳。” 周筱的表情似乎真的不知情,钟青宇想了想,换了个话题:“他好像还挺适应桃林镇的生活的,不像我刚去的时候,简直无聊死了。” “那就好,这孩子一向喜欢安静,选那么个地方工作我开始还有些奇怪,可是想想又好像也符合他的性格。” 钟青宇特地提起了桃林镇,可是周筱完全没有接,好像对桃林镇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这就怪了,如果齐邵的梦境是真的,那说明他小时候一定在茂松山那座湖里溺过水,可是他妈妈竟然毫不知情,难道齐邵弄错了? 两人又随便聊了一会,就在钟青宇以为不会有收穫了的时候,周筱突然说:“哎,你刚说桃林镇我想起来,那地方以前是不是叫桃源村?小邵奶奶住在那,那年她去世的时候我们回去了几天,有一天小邵回来身上衣服全湿了,不会是那时候溺水了吧?可人是好好的,问他怎么弄的他也说不清楚,我们就没当回事。” 钟青宇跟着追问有关齐邵奶奶的事,周筱支支吾吾不肯说,反而让钟青宇好奇起来。不过这件事不急,赵陇既然有亲戚在桃林镇住过,迟早可以问出来。 这边钟青宇已经问到了想要的信息,那边齐邵还在房里翻看齐景的东西。最后,他决定把齐景那块旧錶带上。这些天齐邵开始在天师协会的网站上学习各种知识,重点关注了一下寻人寻物这块,上面说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的感应会更强。或许等他学会了通灵术,就能靠自己找到齐景。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齐邵不想在家多留,把齐景的东西重新装好放回床底下,他就去找周筱告辞。周筱其实是有些想挽留他的,但又有所顾忌,最终留人的话也没说出口,只含混地叮嘱了句有空多回来看看。 “其实我从小也基本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离开齐邵家以后钟青宇说道,“我妈生我之后没多久去世,我爸常年守着封魔井,一年到头我都见不到他几次。小时候我一直住在我叔叔家,小孩子的话虽然是无心的,但也往往是最戳心的。青岚那丫头还好一点,最烦人的是我那堂弟青筑,闹起脾气来就总拿要让他爸赶我走这种话来威胁我。一开始我也是又生气又难过,觉得在他们那个家很多余。”
第48页 原来他也有过这种感受……齐邵逐渐被钟青宇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问:“那后来呢?” “后来也还是觉得很多余。”钟青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不那么需要我,我也不是非需要他们不可。你会因为街上一条狗想咬你追你跑了两条街而生气吗?当然不会。但你却可能因为亲近的人一句稍微严厉一点的话而难过。那是由于你在乎他们。你在意他们,所以也在意他们是如何看你的。如果你不把他们放在那个位置,你对他们就不会有那样的期待。”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也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后来我认识了易牧、赵陇还有其他朋友,现在还有你。当你敞开胸怀接纳的人越多,就会发现原来的那点事在你心里占据的分量越小。出身的事情没得选,但这之后你就可以从这些中选择一个你觉得值得的,不会辜负你期待的人,把他放到那个位置上去。” 说这话时,钟青宇一直盯着齐邵。齐邵被他看得心里怦怦乱跳,慌乱地移开视线说:“知、知道了。我们接下来去哪?直接回你家吗?” 钟青宇很配合地顺着齐邵转移了话题:“还有时间,过两天带你去个地方。” 齐邵好奇地问:“什么地方?” 钟青宇卖起了关子:“先不告诉你,到时候去了就知道了。” “好吧。”齐邵只得按下好奇心,“那现在呢?” 钟青宇:“你想不想试试自己完成一次任务?” “可以吗?时间会不会太赶?”齐邵问。 钟青宇:“刚才等你的时候我看了下附近有一个d级案件,时间应该差不多刚好,也适合你刚开始尝试。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今天我跟你说一下怎么处理,明天你就按我说的去做。” 天师协会现在的任务分为a、b、c、d四个等级。牵扯到人命的案子一律为b级以上,按片区分配到片区负责人手上,负责人如果忙不过来,可以申请调派人手。像钟青宇就不属于任何片区,是机动调派人员。 其中a级属于高危案件,原则上要两个及以上人员共同完成。之前捉捕九婴就属于a级案件。 b级案件属于危险度一般,可以独立完成,比如鬼车事件和朱兴平事件。 c级属于复杂但不太危险事件,这类案件不加遏制很可能会发展成为b级案件。 d级属于既不复杂也不危险事件,很适合实习期的新手。 现在天师协会严重缺人手,c级事件偶尔还会有闲着的机动调派人员就近管一下,d级就基本没人管。 这次的d级事件是在一个商场的地面停车场。钟青宇和齐邵在商场附近找了家宾馆住下,开始阅读详细案情。 d级事件因为不复杂,所以描述也很简单。 起因是有人把车停在那里,看完夜场电影出来,发现车窗内侧出现了好多小手印。但这人是自己和朋友两人来看的电影,并没有带孩子,检查车里以后也没发现有孩子,她觉得莫名其妙,就把这件事发在了微博上。 大家转来转去,没想到又有两人说有类似的经歷,其中一人还说坐到驾驶座后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有个小孩,转头去看又没有。于是这座商场停车场闹鬼的消息就传开了。 经协会的案件侦查专员检测,该事件确实是灵异事件,于是录到了天师协会的网站上。跟详情一起放上来的还有微博照片截图。 “既然不复杂,侦查的时候怎么不顺手解决了呢?”齐邵刚加入协会,虽然这几天一直在从网站上学习知识,但对内部的很多程序还是不了解。 “因为人手不够。”钟青宇说,“之前跟你说过做我们这行需要有天赋,但有天赋的人未必愿意做我们这行。a、b级案件一般都是从警察那边汇过来的。而c、d级案件需要从海量的信息里调出灵异相关的信息,再去甄别真伪,很耗费时间。有时候我们刚好听到附近有什么灵异传说,可能会过去看看,但大部分时候我们没有时间去在各个渠道挨个搜寻信息。” “协会经过好几次讨论以后招了一批没有通灵天赋的普通人专门负责筛查,反正确认真假也不一定需要通灵,通过验看上传的照片、视频、音频是否经过处理,用仪器检测现场是否有灵力波动就能判断。” 回答了齐邵的问题,钟青宇反问齐邵:“如果是你现在自己面对这件事情,你会怎么处理?” 齐邵想了想,说:“先搜一下这个停车场的信息。” 说着他在手机浏览器上输入商场的名字、停车场、小孩三个关键词,立刻出来了一条新闻。时间是今年七月份,有一对年轻夫妇去商场购物,误将四岁孩子锁在车里五个多小时。那天气温特别高,等他们买完东西回来时,孩子已经活活闷死了。 齐邵又倒回去比对了一下案件详情,从当事人描述的情况来看基本对的上。 “搜索相关信息非常重要。有时候录进来时的等级可能不高,但因为没人处理,如果妖怪鬼魂怨气大能力强的话,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会升级。”钟青宇在一旁认真地给齐邵讲解,“这件事里鬼魂是一个小孩子,死亡时间不久,从几位当事人的描述来看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所以你可以这样来做……” 作者有话要说: 钟青宇:总是对我的暗示装傻,非要逼我放个大招 ??? 总算恢復更新了!希望没有被抛弃otz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晚上,齐邵独自前往商场停车场。说是独自,其实还有钟青宇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毕竟齐邵是第一次单独完成任务,不管是作为带他的前辈还是作为朋友,钟青宇都不能完全放心。 此时已过凌晨,商场周围冷冷清清的,跟白天的繁华大不相同。停车场里也只有寥寥几辆车。 齐邵开了钟青宇的车过来,这会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像考前的学生一样,再次在脑海里过一遍行动方案。 首先是把那孩子引出来,这不难。用钟青宇的话说,齐邵的体质就相当于取经路上的唐僧肉,妖怪们闻到没有不想靠近的。 果然,齐邵只坐了一会,就感觉车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他睁开眼,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坐了一个穿着天蓝色短袖的小男孩,不过与一般小孩不同,在他身上可以看到些许黑气。 比起上一次在车上遇鬼,齐邵这次淡定多了。车门都是锁着的,而且这么晚了哪还有小孩单独在外面闲逛,可以确定是目标对象无疑。 他闭上眼睛,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困灵咒的咒语,然后转身捏诀念咒一气呵成,可惜后座上小男孩已经不在了。 还是慢了点啊……困灵咒的特点就在于灵活,捕捉中小型妖怪鬼魂的时候,有时会遇上非常狡猾的、很难骗到困灵阵中去的对象,这时候困灵咒就好用的多。但困灵咒也有短板,一来束缚力没有困灵阵强,二来需要施法者对它掌握得非常熟练,施咒快而准,不然就会像齐邵现在这样,让对象跑掉了。
第49页 毕竟只练了一天,用欢欢实验的时候就十次有六七次会失败。对此齐邵早有准备,方案一没有成功,启动方案二。 从资料来看,这只小鬼胆子比较小,想和人亲近,却又害怕,一被人看见就会跑掉。 齐邵调整了一下唿吸,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我看见你了,要不要出来和哥哥玩个游戏?” 小鬼没有跑远,正在车窗附近偷偷窥视。齐邵假装不知道,也没有催他。 过了一会,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问道:“玩什么呀?” “我们来玩123木头人好不好?”齐邵从车里下来,走到停车场的一边,指着地上给停车位画出的一条线说,“你站在这里,我站去对面。终点在我脚下,我背对你说123木头人的时候你可以动,当我说完以后我会转过来,这时你不可以动,不管原来是什么姿势都要停住,直到我又转回去背对你。如果让我发现你动了就要重头再来,怎么样?” 小鬼似乎有些心动,慢慢显出形来,怯怯地看着齐邵。齐邵本就长得有点邻家小哥哥一样的亲和感,这会怕吓着他又特意放柔了声音。小鬼犹豫来犹豫去,还是玩心占了上风,对齐邵点了点头。 一开始他还有一些拘谨,不过随着游戏的进行,很快他就放开了,空旷的停车场里时不时响起小孩子咯咯的笑声,要是有人路过大概要吓出病来。 而与此同时,小鬼身上缠绕的黑气开始慢慢变少。 经歷了三次偷跑被齐邵发现以后,第四次小鬼终于来到了齐邵身边。他刚一踏入齐邵划定的终点范围,地上就亮起了一圈暗蓝色的光圈。小鬼吓坏了,立刻就想跑,却发现自己跑不了了。 “别怕。”齐邵蹲下来,将一张符贴在小鬼的衣服上,然后撤掉地上的困灵阵。没有了困灵阵的亮光,小鬼稍微安静了一点,他好奇地去扯衣服上的符纸,当然没能撕下来。不过这东西不痛不痒,所以当齐邵再次说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齐邵身上去了。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齐邵注视着小鬼的眼睛,伸手握住他的手。这张符纸能让那些虚弱的鬼魂暂时凝出实体,这样齐邵就不怕他再突然消失了。 齐邵的动作很轻,眼神也很温柔,小鬼渐渐放松下来,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齐邵继续问 小鬼回答:“孙海学。” “多大了?” “四岁半。”这些都是孙海学活着的时候常回答的问题,熟悉的对话能缓解他的紧张。 “你怎么不回家呢?” “不知道,我走到那边就又回到这了……”四岁孩子语言表述的逻辑还不够清晰,不过齐邵大致能明白,孙海学现在是一只缚地灵,只能在停车场这一带活动。 这种情况他事先就考虑过,因此问过钟青宇。钟青宇告诉他缚地灵的产生有两种可能:一是死亡的地方气场特殊,会把鬼魂困住;二是枉死的鬼魂怨气较重,在没有特殊媒介引导或是心里没有强烈的特定报復对象时也会变成缚地灵,在死亡的场所不断重复经歷死亡时的场景。 商场这片地方建筑风水不错,因此孙海学成为缚地灵只能是后一种情况。 “如果能减少他身上的怨气,他就能离开死亡场所。”齐邵根据钟青宇的话设计了第二方案。陪孙海学玩了半天,他身上的怨气果然少了很多。 “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事吗?”齐邵问。想要超度亡魂需要亡魂身上的怨气被净化干净。齐邵接触玄学一门时间尚浅,没法直接净化,只有用不断帮亡魂完成心愿的方式来去除怨气。 孙海学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说:“我想去游乐园。” 这个点游乐园早关门了。齐邵小心试探着问:“你不想去看看爸爸妈妈吗?” 孙海学摇了摇头:“他们吵架,我在车上等他们,好久不来……” 这么小的小孩子虽然是好拐走的年龄,但也是黏父母的年龄。齐邵不了解孙海学的家庭,但这孩子显然对他的父母失望透顶,两个多月了也不想再见到他的父母。 游乐园是去不了的,齐邵想起来一个地方,对孙海学说:“游乐园现在关门了,哥哥带你去另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孙海学很乖的答应了。 齐邵把孙海学抱上车,然后坐回驾驶座。凌晨公路上的车本就少,而齐邵走的这条路就更少了。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都快开出城了。 驶过一大片荒地以后,齐邵把车停在了一栋黑乎乎的建筑前。 这是一座废弃的工厂,一路上齐邵都担心已经拆迁了,幸好还没有。这厂刚废弃的时候,里面还有些破铜烂铁,于是三天两头有人撬了锁进来偷。偷到后来,东西搬光了,锁也彻底坏了。 工厂里各屋子的窗户玻璃早就破了,齐邵推开的这间倒也闻到没什么霉味。 尽管天黑,但今晚月色很好。月光透过空空的窗棱照进来,屋里的样子还是能看的很清楚。 这是一间六十多平的屋子,屋里高高低低摞了几十块大石头,最高的摞到了快两米,矮的只有一米多高,宽度也各不相等。 “我们来玩捉迷藏怎么样?不过跟你平时玩的有点不一样。你以前玩的是不是躲好以后不能动?” 孙海学回答:“没说不能动,可是动了会被找到。” 齐邵说:“这里没有柜子能让你躲进去,所以你不动会很容易被找到。在我找你期间你要不停地换地方,利用这些大石头跟我绕圈,尽量不要被我抓到。” 孙海学还没玩过这样的捉迷藏,虽然没太明白规矩,但已经开始有些跃跃欲试。 齐邵又给他示范了一些躲藏技巧,然后游戏开始。 两人玩了一夜,直到天空开始出现鱼肚白,孙海学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是他只能在夜晚活动,白天的光照对他这种小鬼而言伤害太大,承受不了。 “哥哥,我要走了。”孙海学有点捨不得齐邵,他父母平时工作忙,而幼儿园里的老师一个人要照顾一大群孩子,很久没有一个人这样陪他玩这么久了,今天真的很开心。 同时他还觉得自己现在跟平时好像有些不一样,浑身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能飞起来。虽说死后他也能飘,但总是能感受到地面的拉扯力,跟现在这种感觉完全不同。 他自己看不到,但是齐邵看得见,随着游戏的进行,孙海学身上的怨气越来越少,现在已基本干净了。 他揭下让孙海学凝形的符纸,对孙海学说:“好,哥哥送你一程。”说着他点燃了超度亡魂的香。 青烟飘到孙海学周围,化作点点金光。 “哥哥再见!”孙海学在金光的护送中慢慢漂浮起来,从窗中飘出,升上天空。 “再见,希望你下次能投胎到一个爱你的家里。”齐邵在心里默默回应。 天亮的很快,一会功夫,晨光就出来了,屋里逐渐亮堂起来。齐邵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屋里又站了一会,等天彻底亮了以后,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余光忽然瞥到了角落里的一块黑板。
第50页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p大的新完结文,写得好好啊!!从《坏道》开始关注p大,追到现在的《残次品》,p大这些年简直是火箭一样的进步速度 我什么时候能进步到p大一半的水平啊 ——一个每天都觉得自己写的什么鬼玩意儿的废柴作者的感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齐邵出来的时候,钟青宇已经站在车边等他了。 “怎么样?送走了?”看见齐邵过来,钟青宇帮他把车门打开。 “嗯。”齐邵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这是什么地方?”钟青宇怕影响到那个小鬼,自己没进去,就在废工厂外面转了一圈,也不知道齐邵怎么找了这么个荒凉的地方。不过这是齐邵从小长大的城市,或许对他而言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时候我爸很忙,说好的带我和齐景去游乐园也经常放我们鸽子。有一次他晚上六点才回来,游乐园离我们家很远,等去就快关门了。他那天心情很好,跟我们说没事,带我们去玩别的。” “然后他就带我们来了这,以前我们家就住这附近,过来也很快。这个厂不光大门,后面的墙也让人砸了。他带着我们一起把那些砖啊石头啊捡过来,在一个屋子里摞起了七八个障碍物,跟我们在那里玩捉迷藏。” 钟青宇听着齐邵回忆往事,没急着开车,他顺着齐邵的目光再次看向厂房里面,想像那时候的齐邵在这里玩耍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是捉迷藏,其实现在想想更像是一种跟踪和反跟踪联繫。他教我们通过地上的影子,衣物上的反光,玻璃上的映像来判断对方的位置,同时也注意隐藏自己的位置。”那时候这里还没破成现在这样子,窗户的玻璃还是好的。 齐邵搓了一把自己的脸,一夜没睡实在有些疲惫,但他现在一点也不困,刚才的发现让他思绪很乱:“我爸当然没法经常陪我们来玩,于是这里就成了我跟齐景的秘密基地。在这个游戏里齐景一直做得比我好。我想你说的是对的,她很有可能还活着……” “我在房间角落的黑板上看到了一幅迷宫。那是我跟齐景第一次设计的迷宫,我们俩反覆修改了好久,希望能难住我爸。那会我们还小,画出来的迷宫也很幼稚,我爸一眼就看透了。之后他不在的日子里,我跟齐景经常互画迷宫来考对方,最早那个早就擦掉了。可是现在它又出现在了黑板上!” “是最近画上去的吗?”钟青宇问。 “应该很久了……”黑板上落满了灰,房间里也只看得到齐邵自己的脚印,齐邵将厂房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出了这幅迷宫,再没有别的东西,也看不出近期有人出入的迹象。 “我读高中以后功课繁忙,齐景那会也开始边读书边打工,从那时起我们就再没来过这里。如果她在失踪前自己来过,没道理不告诉我,这个迷宫只有我知,她知,我爸知。我爸已经死了,而这又不是我画的,只有可能是她失踪以后来过……” 齐景失踪以后,齐邵曾经来这里找过,可他记不清当时黑板上是不是这幅迷宫。那时齐景刚失踪不久,如果那时上面就是的话,很可能齐景当时就在附近。如果他那时候再细心一点,说不定那会就找到齐景了。 这个想法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紧握的拳头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钟青宇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舒展平,安慰道:“你一向细心,该相信自己。这次你一眼就能发现,没道理上次就忽略过去。多半是上次没什么异常,所以没给你留下特别的印象。” 齐邵的目光从钟青宇握着他的手上移到他的双眼,看着他笑了一下,说:“你比我会安慰人多了。” 这个笑容没有达到眼底,一看就知道并没有真的释然。也是,语言总是无力的,只要齐景下落不明一天,这件事就会像块石头一样梗在齐邵的心里,怎么可能释然呢? 因为先前的动作,钟青宇现在和齐邵离得很近,看着齐邵眼中的倦意,他忍不住想要给予齐邵更多慰藉。鬼使神差的,他俯下身来,等反应过来时嘴唇已触到齐邵的眼眸之上了。 钟青宇可以感受到齐邵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刷得他的嘴唇痒痒的。他吓了一跳,赶紧退开来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我、我……” 钟青宇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想说“我不是故意的”,但这听起来像是耍完流氓以后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一点担当都没有。何况他害怕这样说了以后齐邵会轻描淡写的接上一句“哦,没关系”。那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进展怕是又要浪费了。 他也想说“我会对你负责的”,但又怕齐邵反问他“亲一下眼皮而已,你想负什么责任呢?我不需要你负责”。 钟青宇还没来得及从这堆乱七八糟的句子中调出个靠谱的,就听到齐邵那边给他来了个□□。 齐邵说:“我知道。” 你、你、你知道什么?!! 钟青宇刚想问,就看见齐邵突然凑了上来。嘴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仿佛在做梦一般。 很快钟青宇回过神来,揽着齐邵的肩膀将齐邵压回副驾座上,开始夺回主动权。他反覆轻咬齐邵的嘴唇,舌尖划过齐邵的上颚,又和齐邵的舌头交缠在一起。他一遍又一遍地攻城略地,感受身下人轻微的战慄。 一吻结束,二人额头相抵,从各自分开的双唇里都可以听到对方紊乱的喘息。钟青宇侧过头紧紧抱住齐邵,下巴搁在齐邵的肩膀上:“太好了!我以为、我……” 齐邵一只手拥住钟青宇的腰,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上次说的话我有认真想过。这些年我太过封闭自己,对周围的人总是恶意揣测为先。也许我确实需要抛下过去,敞开胸怀,接纳更多的朋友。” 钟青宇“咻”地一下坐起来,看着齐邵说:“但只能把我一个放在那个特殊的位置!” 齐邵笑了起来:“好,就你一个。”这一次他的眼睛里如有星光闪动,吸引着钟青宇忍不住又吻上了他的嘴唇。 回去的路上钟青宇嘴角一直挂着微笑,刚跟心仪的人互通了心意,现在满脑子都是齐邵,完全停不下来。好几次他想伸手去握边上人的手,都被齐邵拍了回去。 “好好开你的车,别乐极生悲。”齐邵原本就有些疲倦,告白后彻底放松下来。不光只是确定了和钟青宇的感情,同时随着那番话的出口,齐邵感觉以往那些看不见的枷锁也一同卸了下来,不用再时刻精神紧绷,于是整个人都有点懒洋洋的。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这边找你姐姐吗?”钟青宇强迫自己想点别的事。 齐邵:“她现在不一定还在这里。除了那幅迷宫,她再没有留下别的线索。现在再回想一遍,我觉得她很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暂时不想我去找她,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她还活着,而且自己能够应付得了。”
第51页 钟青宇:“昨天在你家我问了你妈妈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她说你奶奶原先就住在茂松山附近。” 齐邵不知道钟青宇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但他说的这件事齐邵倒是不清楚。在他的印象里从没见过什么奶奶,当然他知道自己好像完全记不得八岁以前的事,可也从没听他父母姐姐提过奶奶。 “我看你妈提到你奶奶的时候支支吾吾的,就去问了下赵陇,想着他有亲戚住在桃林镇,说不定还认识你奶奶。”钟青宇原本以为还要等个几天赵陇才能给他回信,哪知道他刚说完要查的人自己或者丈夫姓齐,住在原来的桃源村等信息,赵陇马上想起了这个人。 “桃源村原来有个很有名的神婆,没人见过她丈夫,她自己就姓齐,村里人喊她齐仙姑,是个有点真本事的,我小时候还跟我爸见过她。她有个儿子跟着她姓,叫什么我就记不清了,你要问的多半就是她。”赵陇如是说。 那么就很好理解周筱为什么避讳提起这位齐仙姑了。要么是她觉得齐仙姑是个骗子,耻于提起;要么是觉得齐仙姑的本事让她害怕——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这世界上有人能驾驭鬼神的,超常的能力会让他们感到畏惧,没有安全感。 钟青宇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齐邵,然后说:“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你从小能看见那些脏东西。通灵体质通常是血脉相传,有的觉醒的早有的觉醒的晚。既然你能通灵,你姐姐很有可能跟你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齐景该不会是捲入什么灵异事件了吧?不过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身上会有屏蔽通灵追踪的东西。不管是她自己弄的还是敌人弄的,如果对方是普通人,就应该用不上。 既然齐景暂时不愿意齐邵去找她,齐邵决定听从钟青宇的话,多相信别人,相信齐景自己能应付得了。现在他能做的大概就是抓紧时间练习,早日能感应到齐景。 齐邵“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问:“那接下来我们有什么安排?” 钟青宇回答:“这会先回去休息,你都折腾一晚了。睡醒我们去买点东西,明天出发。”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傍晚,钟青宇带着齐邵去附近的商场买了好几件金银首饰。齐邵刚毕业积蓄不多,钟青宇说:“没关系,你一会回去把你最近练习画的那些转运符都整理一下收好,明天能用得上。” 钟青宇不肯告诉他到底去干什么,齐邵只好自己猜。上次在车上钟青宇说过转运符可以卖钱,再看钟青宇这会买的首饰,男式女式都有,只挑别致的,显然不是自用,而送礼也不会都带同一类的东西,难不成钟青宇是打算带他去一个只能以物易物的神秘市场? 齐邵还真没猜错。眼下已到九月底,每个季度的最后一天,海上会浮出一座神秘的小岛。最初海里的妖怪们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岛上,与人类互换货物,因此被称为海市。 随着海市的发展,后来又有其他妖族加入进来。反倒是人类,因为贪婪给海市惹出了好多次麻烦。妖怪们商量以后决定严格筛选人类的准入资格,只有受邀的人才能知道每次海市的具体地点,才能进入海市。 于是海市逐渐成为妖怪们易货的地盘,有资格进入海市的人越来越少,而钟青宇刚好就是其中之一。 从商场回去后,齐邵惦记着之前欠钟青宇的礼物,担心自己画的符不够,又拿出符纸硃砂画至深夜。 钟青宇从背后拥住他,像一个人形挂件一样挂在齐邵背上:“别这么拼,我带够了东西,你到时候看上什么找我买给你就行。”找个这么聪明的男朋友就这点不好,什么都瞒不住,一点端倪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钟青宇知道齐邵猜到他们明天要去干什么了。 既然都答应在一起了,直接拒绝钟青宇会显得很生分,可哪有用人家的钱给人家买礼物的道理。如果把实话告诉钟青宇就没有惊喜了,不说吧又不知道还能怎么跟钟青宇解释。 齐邵只得放下笔,想着实在不够,下次再偷偷自己去就是了。可惜他虽然聪明,但并不是神,此时还不知道他们要去的是海市,更不会知道下次、下下次、只要没有钟青宇带领,他都偷偷去不了。 昨天住这里的时候钟青宇还没想过他跟齐邵的关系会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进展——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做梦的感觉——所以那会他跟齐邵开的是一间标间。现下表明了心迹,他便厚起脸皮爬上了齐邵的床。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单人床上实在是有点挤,但钟青宇就不肯挪窝,在不要脸方面他经验丰富,豁出去打滚撒娇就是非赖这不可。 齐邵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也不是没有,只是捨不得。他只得侧过身顺从地躺进钟青宇的怀里,这样才能不那么挤。 虽然他今天跟钟青宇告了白,也说了愿意敞开胸怀去接纳他人,但习惯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次告白相对齐邵以往的行为习惯来说已经算得上过于急进了,更别提再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如果钟青宇真的想要,他也不会拒绝,只是多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 察觉到怀中人的紧张,钟青宇安抚性的拍了拍齐邵的背,在他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说:“别怕。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已经让我感觉非常幸福了,剩下的我愿意等你准备好,多久都行。” 齐邵看着钟青宇的眼睛,尽管是在黑暗中,他也能从中感受到溢出的温柔,这让他的心脏又产生了上次那样麻痒痒的感觉,他忍不住再次违背了自己的行为习惯,主动吻上了钟青宇的双唇。 因为不需要赶时间,二人也没设闹钟,齐邵醒来时已经快九点了,他稍稍转过头就能看到钟青宇。此时钟青宇还没醒,齐邵细细地打量他的脸。睡着的钟青宇完全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看起来比平时温柔,相反由于脸上没有了暖人的笑容,看起来颇有几分不可侵犯的严肃感。 不过这种严肃感并没有持续多久,似乎是感受到了齐邵的目光,钟青宇很快也醒了。视线对上齐邵的一瞬间,他又露出了以往跟齐邵相处时那种让人暖心又冒着点傻气的笑容。 “早!”钟青宇说道。 “呃,早……”齐邵有些不自然的滑开了视线。昨晚说是不准备发生什么,但二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睡在一张这么挤的床上,你贴着我我挨着你,亲来亲去难免擦枪走火,最后互帮互助了一把。 当时欲望上脑又是黑灯瞎火还好,这会青天白日,某人身上的某处正由于某种自然现象抵着齐邵的小腹,让齐邵回想起昨晚的情景,耳垂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还好钟青宇没在这时揶揄他,而是神色自然的滚去洗手间洗漱,给齐邵留出空间缓解过快的心跳。 直到二人吃完午饭上了车,齐邵才从那种看一眼钟青宇就会脸红的状态中平静了下来。 昨晚钟青宇回到宾馆就把欢欢拎下来塞进了车里,好在欢欢虽然对着钟青宇的时候有些高冷,总体还是继承了钟青宇的乐天性格,齐邵他们开门的时候欢欢正趴在后座车窗上望着外面的飞鸟学鸟叫,被钟青宇捞过来薅毛的时候还给齐邵展示了一下它的学习成果。
第52页 “这要真是只猫,被你这么虐待,可能三天三夜都不理你。”齐邵开玩笑说。 “要是放着它在房间里听我们俩的墙角,回头再给你学一嗓子,我怕你三天三夜都不理我。” 齐邵想了想那个画面,还真是有可能。 钟青宇启动了发动机,齐邵家所在的城市已经是东部地区了,离这次海市出现的位置不过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他算好了时间,这会走,等到海市附近时差不多七点,吃个晚饭,刚好天黑。 他计算的不差,吃完晚饭,钟青宇把欢欢留在车上,两人来到了一处港口。这是一座海边的渔村,港口远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天黑以后只零星有几条船上还有些灯火。 钟青宇带着齐邵找到其中一条船,船头坐着一名中年渔夫,背心短裤,皮肤黝黑,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 钟青宇:“老伯,去海市。” 渔夫看了眼二人,对钟青宇说:“你能去,他不行。” “他是我朋友。”钟青宇说着拿出一片巴掌大的鳞片,渔夫接过去仔仔细细看了看,末了说:“既然你有龙王大人的邀请令,那就请吧。”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黑暗中,一艘不起眼的小渔船悄悄驶出了港口。 “这个先放你那,你带着它,海市里的妖怪就不敢欺负你。”钟青宇把鳞片递给齐邵。 “那你呢?”齐邵有点担心。 钟青宇:“我身上有龙气,没哪个小妖怪这么不长眼的。” 齐邵想起了钟青宇能化作金龙,先前还以为只是什么法术,但如果连龙气都有的话,莫不是钟青宇还有一点妖怪的血统? 钟青宇听了齐邵的问题哈哈一笑,说:“这段经歷有点复杂,等回来的时候讲给你听。”他抬手指向不远处,小岛已经隐约可见了。 驶离了港口以后,小船划得飞快,齐邵甚至连小船随着水面波动而特有的晃动都没感受到,就好像他们是在水上飞行一样。他转过头去看船尾的渔夫,只见那渔夫虽然还是刚才的穿着,但他此时浑身覆盖着墨色指甲盖大小的鳞片,耳朵尖而长,鼻子凹陷下去,牙齿龇出来,完全是一副妖怪的模样。 “到了。”渔夫瓮声瓮气地说。 齐邵和钟青宇下船来到岛上,一条长长的木制栈道从海边一直延伸至小岛深处。栈道的两边每隔五米竖有一根长长的木桿,上面挂着八角宫灯,每个宫灯上的图案都不一样,但看得出绘制的都不是人间景象。 栈道两边灯笼光线映照不到的地方可以看见纷飞的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光亮衬得此处幽深而静谧,林中的植物也跟平常见到的完全不同。 除了他们二人,前方路上还有几个行走的身影,仅从背影来看就似乎不是人类。 齐邵跟着钟青宇在栈道上走了莫约一刻钟,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这小岛上居然有一块天然的谷地,里面摊位林立、灯火辉煌,一切喧嚣的声音都已谷口为界,进一步人声鼎沸,退一步鸦雀无声。 摊位上贩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一米多高的红珊瑚、鸽子卵大小的珍珠都是最常见的,还有好多齐邵看不出名堂的玩意儿。 钟青宇:“看上什么可以拿你的符咒跟他们换。海市里流通的商品把控很严,不会有假货,你放心换就是了。” “你有什么想买的吗?”齐邵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点看花了眼,而且好多宝贝对他而言也仅仅只是好看,并不知道作用。 “我来找一个人。还记得你说冯明能潜水十多分钟的事吧,能避水的宝物多数产自海里,通过海市流出去,我想问问海市的主人,说不定能有线索。”钟青宇没有在路边的摊位上停留,直奔海市中心而去。 不同于外围简陋的小摊,越靠近海市的中心摊位越华丽,不光是装饰的原因,这里的宝贝也比外围的高级许多,仅仅是宝物们交相唿应的光辉就足够光彩夺目了。 正中心是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暖黄色的光从窗棱中透出来,齐邵仅在门口的一瞥,已足见里面的金碧辉煌。 海市已是这么富丽繁华,拥有这座海市的主人该是个什么模样?齐邵心里非常好奇,遗憾的是门口守卫森严,似乎不能随意靠近。 钟青宇:“这里的主人矫情的很,每次海市开放的时候只肯见一位客人,你要是好奇,等下次不开海市的时候我再带你见他。” 楼上趴在窗边偷听的某海市主人捏断了旁边的一棵珊瑚树。敢在他门口说他矫情,普天之下怕是只有这一位了。 在人家的地盘上总得听人家的规矩,齐邵理解的点点头,正好他还想去给钟青宇买礼物,于是说:“那我先自己去转转,一会还来这等你?” “好的!”钟青宇趁齐邵不注意,猝不及防的把人拉近跟前亲了一口:“鳞片带好,自己小心些。” 齐邵还从没在这么热闹的场合跟人做出过亲密动作,顿时吓了一跳,他红着脸环顾了下周围,好在这里不是人间,四周都是些妖魔鬼怪,对此情景似乎见怪不怪,没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们。 齐邵受惊炸毛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又戳中了钟青宇的萌点,他揉了揉齐邵的头髮,又嘱咐了几句才进入小楼里。 这里一楼陈列着不少珠宝古玩,比外面那些又高级不少,只有少数身份特殊的人才能进到这里购买宝物。 钟青宇没在一楼停留,直接上了二楼,守在楼梯口的侍卫见到他恭敬地弯腰行了个礼,然后退到一边放他过去。 二楼,那位矫情的海市主人正躺在软塌上,乌黑及腰的长髮散在身下,耳垂、颈项、手指、手腕、脚腕数不清的金银首饰装点其中,只管越多越好,完全不顾款式搭配。要不是此人有张美的雌雄莫辩的脸堪堪能撑得住场面,就这品味和打扮还真不是一般辣眼睛。 在他的身后,一个侍女在给他按摩头部,一个侍女在给他缓缓地摇着扇子,还有一个正在把剥好的蜜柚递到他嘴边。 不远处的矮几上放着一个紫铜镂空缠枝纹薰香炉,甘甜馨雅的龙涎香味充斥着整间屋子。可惜钟青宇欣赏不来这种味道,一上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这位海市主人的声音跟他的相貌一样有些偏中性。 钟青宇大大咧咧地在他侧面坐下来,随手捡了果盘切好的一片杨桃边吃边说:“来找你打听个事。” “我矫情,不知道!”海市主人没好气地说完翻过身去,留给钟青宇一个傲娇的背影。 钟青宇也不跟他多说,拉开了自己的包,将之前买的金银首饰一件一件在桌上摆开展示出来。 这位海市主人毛病一大堆,最大一个就是嗜好金银,尤其是人间好看的金银首饰。说来也好笑,他坐拥偌大的海市,什么宝贝没有,可他就对这个爱得不得了。 一开始他还能勉强不看,后面实在忍不住诱惑,挥退了侍女,坐起身来想要伸手去拿。
第53页 钟青宇眼疾手快地将东西又收了回来。 “二殿下。”钟青宇笑眯眯地看着他,“老龙王没教你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吗?” 此间的主人正是东海龙王的二儿子叙风。钟青宇的话里影射的正是他龙生最丢脸的事。 “哼!”叙风生气地把头扭向一边,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又开始偷瞟钟青宇的包,最后终于妥协道:“你问吧。” “今年内有没有避水珠一类的东西从海市流出去?”钟照成的尸骨在湖里那么多年,冯明近期才动手,应该是刚得到避水的宝物。 “现在你们人类潜水装置那么发达,避水珠这玩意儿越来越不好卖了,海市上卖的也不多,你等我帮你查一下。”叙风虽然性子别扭,办事还是靠谱的,一会手下就传来了信息,今年三月份海市上卖出过一颗避水珠,买主是个人类。 “是什么人买的知道吗?”钟青宇问。 事关底线叙风还是能抵住诱惑:“海市也有海市的规矩,买主卖主的资料都是保密的,透给你了让我以后怎么做?”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我们协会的?”钟青宇换了个问题,试图缩小嫌疑人范围。 叙风翻了个白眼:“我都五年没上过岸了,哪知道你们协会有什么人。”自从那件事以后,老龙王虽然把海市让给了他管,但他的活动范围被老龙王死死限制在海上,气得他浑身冒烟,看谁都不顺眼,天天作天作地。 不过就算他本人没上过岸,海市里妖怪驳杂,消息最是灵通,叙风这话钟青宇是一点都不信的,他把带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说:“就这一个问题,回答了这些都是你的。” 叙风挣扎了一下,到底给了他一个范围:“来买的人不是,不过让他来买的人算是也算不是。” 钟青宇放开手,叙风迅速把所有东西全圈进自己怀里,挨个打开每个盒子,眼睛都快放出光来。 趁着他心情好,钟青宇说:“还有个事想找你帮个忙。” “什么事?说。”欲望暂时得到满足的叙风一下子变得好说话起来。 钟青宇:“找你要一点龙血。” “什么?”叙风停下动作警惕地盯着钟青宇,“你都快成半妖了,还要龙血干啥?” 钟青宇:“跟我一起来的那个是我的爱人,他身体不太好,让他喝一点至阳的龙血对改善他的体质有好处。” 叙风非常果断地拒绝了,开什么玩笑,他最怕疼了,什么都能给,龙血不行。 钟青宇循循诱导:“一点就行,不用想上次老龙王对我那样。你看老龙王认我做干儿子,你也算是我哥,你第一次见你弟媳,不得给点见面礼吗?” 叙风坚决不上当,钟青宇一把捉住他的手,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用匕首割破了叙风的手指。 “钟青宇!!!!”叙风的咆哮声半个海市都能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都没有小可爱的留言了_(:3」∠)_我又开始单机了咩?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齐邵跟钟青宇分开后,独自在海市中心地带转了转,看到好多闻所未闻的宝贝,可惜太贵都买不起。他离开中心往边缘走去,盘算着到底给钟青宇买个什么好。 他左右看着,没留神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一脚踩到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上面。 “哎哟!”前面的人痛叫一声转过身来,看上半身倒是个美貌的年轻女子模样,不过下半身却是一条蛇尾,齐邵刚不小心踩到了人家的尾巴。 “对不起、对不起!”齐邵连忙道歉,虽然这起小事故认真算起来两人都有点责任,但齐邵不欲在这种地方惹事,免得给自己和钟青宇添麻烦。 那女子睁着一双圆熘熘的杏眼上下打量了齐邵一番,最后目光落到他外套口袋处,那里放着钟青宇给他的鳞片。 “小帅哥看起来面生得紧啊,第一次来海市吧?下次可要当心些。”女子抬起手掩住口鼻轻笑了一声自行离去了。 有了这么一茬小插曲,齐邵便没继续在这附近逗留,迳自来到海市的边缘部分。 经歷了中心地带的珠光宝气,再看这里的摊位时,难免就觉得有些黯淡无光了。齐邵挨个看过去,希望能找到一点特别的东西。 这里珊瑚、珍珠、玳瑁、海螺都很常见,只不过大小赶不上中心摊位的,色泽也差远了。有一些法器,不过看起来似乎只是一般般。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药材,齐邵对医药一窍不通,既不知道效用也分不出好赖来。 逛了一大圈,齐邵最后停在一家摊位前。这家摊位一角的镜子上居然盘踞着一条十几厘米长,小手指粗细的小金龙。要知道齐邵在海市看了这么久,还没见到有人卖跟龙相关的东西。他惊讶地凑近一点,不等伸出手去,小金龙就欢快地从镜子上跃下来,主动缠绕上齐邵的手臂。 摊位的主人脾气有些古怪,看见齐邵站到跟前了也不吭声,反倒是他旁边摊位的摊主好奇地问:“这位小哥,你看见什么了?” 问话那人看外表是个小萝莉,头上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身后还有一条同样毛茸茸的尾巴。齐邵没有看尾识妖的本事,看不出她的原身是什么,闻言奇怪道:“你看不见吗?” “那是面心镜,各人只看得见自己的。你心里想着你关心的人,就能在上面看见他的现状。”小萝莉给齐邵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齐邵刚才心里想着钟青宇,于是就看见了一条小金龙。他试着集中精力想齐景,小金龙消失了,镜子上灰濛濛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他又试着去想以前的同学,镜子倒是恢復了透亮,但依然什么也不显示。 “怎么好多人看不到?”齐邵问。 小萝莉:“只能看见跟你关系亲密的人。” 呃,这样看来有趣是有趣,但是也没多大用,就算是能看见的,也看不见现在身处何地在做什么,大概只能看见对方的健康状况和情绪吧。齐邵又想回钟青宇,小金龙再次出现,依然是欢快地围着齐邵游来游去,实在是招人喜欢。 齐邵犹豫了一下,拿出自己的符咒给摊主看,问要换他这面心镜需要花多少张。摊主只随便扫了眼,开口报:“二十。”听声音非常高亢,似乎是什么鸟类。 齐邵一共就只有不到三十张符,买了这个就不够给钟青宇买礼物了。他有些遗憾地放下心镜,再看看别的东西。 这家摊位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对戒指,样式非常精緻,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而且两只都是男式的,看来这家摊主虽然不是人类,但可能也是个基佬。 惜字如金的摊主见齐邵在打量这对戒指,居然主动给他介绍起来:“你把自己的血滴在两枚戒指上,把其中一枚送给你的爱人,一旦他遇到危险,你就能帮他承担一半的伤害。” 这个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齐邵没有立刻拿起来看,而是在心里估算着自己的符咒到底够不够,刚才那面没什么实际作用的镜子就那么贵了,这个只怕会更贵。
第54页 旁边的小萝莉显然会错了意,嬉笑道:“大笨鸟,我就说你这个东西肯定卖不掉的,损人利己的事情爱干的人多了,哪有人愿意花钱买这种损己利人的玩意儿。” 鸟人摊主并不说话。 齐邵想来想去,觉得便宜的又没有好的了,决定先问问价钱,看能不能跟摊主讨价还价。 摊主盯着齐邵说:“如果你想直接拿走,多少钱都不卖。如果你肯当着我的面把自己的血滴上去,二十张符咒,这个就卖给你。” 若是在别处,齐邵就要怀疑摊主别有用心了。但钟青宇跟他说过这里没人敢骗人,那摊主这么说应该是怕他拿着这东西滴上别人的血,然后套自己手上。 这摊主还真是个很重感情的人。齐邵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在隔壁小萝莉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将两滴血分别滴在了两枚戒指上。 看着齐邵做完这一切,摊主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拿起心镜递给齐邵:“这个就当做是赠品吧。祝你和你的爱人永远幸福。” 说完他不再理会他人,迳自收摊,在海市正热闹的时候提前离开了。 目送他的背影,小萝莉轻声说:“他的真身是一只天鹅,听说年初的时候他的伴侣死了……” 天鹅对伴侣的忠贞齐邵略有耳闻,难怪摊主会这样在意他是不是真的会把戒指用在承担爱人的痛苦上。 两人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小萝莉又雀跃起来说道:“小哥要不要看看我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从山林里找来的呢。” 齐邵看来看去,最后以六张符咒的价格从她这里买走了一个可以听见森林里各种声音的木筒和一串蜜蜡手鍊。木筒是给欢欢的,手鍊是给齐景的——如果还能找得到齐景的话。 至此齐邵身上的符咒全花完了。他依照之前跟钟青宇的约定回到小楼前,刚走近跟前,就听到叙风那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一个身影迅速从门口沖了出来,拉起齐邵,笑着说道:“我已经问好了,咱们走吧。” “你干什么了?”齐邵茫然地问,听这动静那位海市的主人好像恨不得要把房子都掀了。好在那人虽然吼的凶,但似乎没派人追上来。 钟青宇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得意地说:“帮你要了点见面礼。” 齐邵:“???” 回去的路上,钟青宇告诉了齐邵他跟东海龙族的渊源。 五年前,东海龙王的二儿子叙风第一次化作人形跑到人间玩,不料人心险恶,天真单纯的二殿下被人用几颗金珠骗走,差点被人割了龙角拔了龙筋。幸亏钟青宇那时候在附近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妖气,救了这位二殿下一命。 当时为了保护叙风,钟青宇受伤较重,牵动了魔气昏了过去。其实那时候钟青宇的魔气还不像后来发作的这么厉害,又提前封印过,静养几天就不碍事了。但惊慌之下的叙风直接带着钟青宇回了东海。 这位二殿下虽然从小就是个惹祸精,但也是老龙王放在心尖子上宠的儿子。老龙王非常感谢他儿子的救命恩人,见钟青宇不省人事,也不知听了谁的怂恿说龙血可治百病,一拍大腿决定给钟青宇换血。 龙血至刚至阳,尤其是老龙王这种修炼数千年的大妖怪,他的血哪里是一般人类承受得住的。要不是大太子听闻此事匆匆赶来阻止了不靠谱的老龙王,钟青宇可能当场就要一命呜唿了。 饶是如此,老龙王也已经给钟青宇换完了一半的血。钟青宇度过了地狱般的一个月,终于消化掉了这巨大的妖力。可惜龙血虽然是宝贝,但对钟青宇体内的魔气并没有帮助,而且化龙之术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大,钟青宇基本不能使用。 老龙王愧疚之下认了钟青宇做干儿子,还给了钟青宇一片龙鳞。有了这个,不管是在海市还是东海里,都不会有妖怪敢动钟青宇。 因为这个事情,老龙王狠狠教训了一下自己的傻儿子,不许叙风再上岸,但骂完又心疼的不得了,最后把海市让给叙风,让他能在每次海市开放的时候享受点热闹劲儿。 “龙血一次不易用多,我找他要了几滴。”上岸以后两人回到车里,钟青宇把矿泉水倒进装有龙血的小瓶子里摇了摇,递给齐邵:“这个能祛除你体内的寒气,你先喝了它,等明年我再去找他要。” 海市中心的小楼里,叙风的侍女们手忙脚乱地一个帮他包扎伤口,一个给他拼命扇扇子消火,一个给他捶肩捶腿小心伺候着。他打了个喷嚏,心想:得找个什么理由再不许钟青宇来海市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所以‘算是也算不是’是什么意思?”听完钟青宇打听到的结果,齐邵乖乖地把混着龙血的水喝掉。血只有一点点,兑了大量的水,几乎喝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 钟青宇:“我之前告诉过你,做我们这个的没天赋不行,有天赋人家也未必愿意做。玄门法术多为家族传承或是特定的师门传承。这些人不一定愿意进入天师协会,但他们的家人或者师徒、师兄弟姐妹可能在协会工作。” “人手不足的时候或者太过危险自己搞不定的时候,我们也会向不在协会编制内的亲友求助。这些人就属于特殊编外人员,不领协会的基本工资,协助办案后会给发一点奖金。他们没有辖区划分,不受协会派遣,参与办案纯属看求助者的情面。” 齐邵:“这样一来岂不是范围很大?”一个人的背后算上家人师友可能会有一大群人,这线索基本等于没有。 钟青宇用手机导航到事先订好的酒店,一打方向盘,说:“是啊。不过至少能说明是对手是我们身边的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邪门歪道。”不好查到也正常,但凡对方是个有脑子的就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线索。 齐邵:“其他方面呢?快递有发现吗?”冯明死前说把桃木剑寄出去了。 钟青宇摇了摇头:“警察翻遍了他宿舍和办公室也没找到底单,跟快递公司比对了两天才锁定他的那单快递,跟过去的时候已经送到了。收快递的是一个小卖部代收点,那里人来人往的,老闆也记不清是谁取走了。” “冯明的家人和公司呢?”齐邵问。 “公司没发现。家人倒是跟咱们之前猜得差不多。他女儿前年被查出了胃癌晚期,记录被删除了,但是她的主治医生还记得,因为在他那治了好久,有一天突然办了出院,然后就再没来过。可是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那个医生偶然在街上看见了他女儿,似乎已经痊癒了。” 齐邵:“你是说有人帮他治好了他女儿?” “可以这么说,但不是这么简单。”钟青宇解释说:“要是靠法术能治好癌症还要医生干什么。你还记得你以前上班的时候提过冯明脸色越来越差了吧?警察没在他屋里找到快递单,但是翻出了很多止痛药,尸检结果显示冯明患有胃癌,晚期。” 如果是冯明跟他女儿都得了胃癌,齐邵还能怀疑只是遗传,但是冯明的女儿好了而他得上了胃癌,这其中的关联就很明显了。
第55页 齐邵:“可我看他工作中一切都挺正常的,不像是得了胃癌的啊?” 钟青宇:“想屏蔽自己一些症状反应的小法术有很多,但这种东西就跟幻术一样,只是看上去好像没事,身体机能实际上该怎么损坏还是怎么损坏。” “其实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齐邵说:“现在潜水设备又不难弄,冯明根本就不需要等拿到避水珠再下水捞东西。” 钟青宇手指轻轻地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避水珠对他而言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他们买避水珠更像是偶然心血来潮,然后正好能用得上。但这里就有个问题,冯明来桃林镇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去取剑?” 齐邵:“或者应该这么问,如果他这时候不去取会怎么样?” 二人陷入了沉默。如果冯明不去取剑,那么那周周末钟青宇和齐邵就会去湖边,他们没有事先准备潜水的设备,不一定能探到湖心,但那只是迟早的事。再往后推,如果他们先拿到了桃木剑,找到了钟照成的尸体,那么可能就能发现钟照成当年意外死亡的□□,也能取到剩下的封魔印。 钟青宇:“他们不想让我们得到完整的封魔印?” “如果完整了会怎么样?”齐邵问。 “会去重新封印封魔井。”钟青宇回答。 齐邵侧过头继续问:“什么人会不想我们重新封印封魔井?” 钟青宇:“一些魔物或者被溢出的魔气影响到的人……”想到这里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身影,一直守在封魔井边,被魔气感染,终年神色阴郁。不,不能是他。 “我觉得这个思路不对。”齐邵认真地反驳道:“如果我是你说的这些人,早在一开始就可以杀了我,这样他们就能掌握我身上的封魔印,也就能确保你得不到完整的封魔印。” “所以这个人这么做只是为了掩盖你祖父死亡的真相?”齐邵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这个假设:“可这也有问题,如果是这样他破坏现场就好了,为什么要取走桃木剑?” 问题太多线索太少,这件事依然是一团乱麻。 “瞎猜也没用,先别想了。我感觉他们很快还会有别的动作。”钟青宇换了个话题:“你买什么东西了吗?”从海市出来的时候他看见齐邵的包比之前鼓了一点。 齐邵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装着戒指的盒子正静静地躺在里面。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快,买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东西不错,真到了送的时候就觉得羞耻度有点高了。 反正两人亲也亲过摸也摸过了,齐邵把心一横,掏出盒子打开来,用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平静地说:“我存的符咒不多,好多东西都太贵了买不起,就看见了一对戒指,不是什么宝贝,但样式精巧,就买了……” 钟青宇一激动一脚急剎,齐邵没防备向前栽去,又被安全带勐地勒回来,手没握紧,盒子直接从开着的车窗里飞了出去。 齐邵:“……” 黑夜里,钟青宇和齐邵两人分别打着手电筒蹲在路边的草丛里找戒指,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欢欢也跟着在草里扒拉。 “看你平时也挺稳重的一人啊,就你刚那一下剎车,幸亏我晚上没吃多少东西,不然都得勒吐出来。”被这事一打岔,刚送戒指前那点脸红心跳的氛围没了,齐邵又能损了起来。 钟青宇撅着腚一点一点地找着,人前保持的那点男神形象全没了:“太激动了。激动!兴奋!喜悦!幸福!……” “行行行,就你知道的词儿多。”齐邵话音刚落,就听见欢欢用钟青宇的声音叫道:“齐邵!” 当时教它的时候还觉得挺好玩,这大半夜勐然看见一只小猫模样的小兽发出人的声音还怪吓人的。齐邵朝它走过去,想着以后还是别教它说话了。 齐邵:“哎!欢欢找到了一枚。” 钟青宇:“我找到了!” 二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找了快一个钟头,好在找到了。 此时已是后半夜了,在外面呆了半天还有点冷。回到车里齐邵把车窗关上,随口说道:“最近降温降得好快……” 钟青宇拉过齐邵的手,把戒指套在齐邵的手指上,看着齐邵的眼睛认真地问:“齐邵先生,你愿意嫁给我吗?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贵还是贫穷、生老病死,永远对我不离不弃吗?” 齐邵盯了钟青宇半天,说:“不是,为啥是我嫁给你啊?” 钟青宇笑了起来,眼里如有星辰闪耀:“那我嫁给你行吗?” 齐邵拿出另一枚戒指,套在钟青宇手上:“钟青宇先生,我愿这一生永远与你在一起,无论健康或是疾病、快乐或是忧愁,我都愿与你风雨同舟,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看着戒指刚好卡在钟青宇的指根,齐邵松了口气。他注意过钟青宇的手指跟他自己的差不多粗细,不过没戴上之前还是怕戒指尺寸不对,好在估计的没错。 钟青宇欣喜若狂,抱住齐邵,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愿意……” 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繁华地段,但还是时不时有车路过,为了防止明天一上社交媒体网站就看到一条“震惊!两个男人居然深夜在车里做这种事”的新闻,齐邵制止了钟青宇想要扑过来亲吻的打算。 钟青宇一踩油门,飞速开往目的地,速度太快导致导航不停地提醒他“您已超速”。 这次再开房间齐邵比之前几次尴尬多了,他递上自己的身份证,也不知道人家前台小妹看出了什么没有,总之他自己做贼心虚,不太好意思跟人家对视,视线在周围飘来飘去。 刚进房间,房卡都来不及插入,钟青宇就把齐邵压在门后。一吻结束,漆黑的房间里可以清楚地听见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你先洗我先洗?”齐邵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一点,可惜尾音的一丝颤抖出卖了他现在紧张而又兴奋的心情。 钟青宇小幅度地舔了下嘴唇,盯着齐邵,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低声道:“一起吧。” pia叽~拉灯。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齐邵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睁开眼,发现是钟青宇的手机。 “青宇,你手机响了。”齐邵推了推身边的人。钟青宇脸埋在齐邵的肩颈处,手搭在他肩头,让他没法起身。 “呃,谁啊一大早的……”钟青宇一般没啥起床气,不过他刚度过了一个激情之夜,一直折腾到天快亮了,才搂着心爱的人睡着两三个小时,再没脾气的人也有点不爽。 钟青宇松开了手,齐邵撑起上半身帮他把手机拿过来。随着他的动作,身上某处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感觉。不只是疼痛,也许是初次经歷太过敏感,明明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那里还有种正在摩擦的感觉。
第56页 突然被吵醒没防备,这一动没克制住小声哼了一下,刚还在迷迷煳煳的钟青宇立刻清醒过来:“你没事吧?不舒服的很吗?” “没事。”齐邵总算够到了手机,递给钟青宇:“你先接吧。” 钟青宇拿过电话扫了眼来电人,一接起来那边就传来曲熙彤机关枪一样快速的说话声音:“钟少!你现在是不是在施海市?离你不远处一个小区有个案子,我现在过不去……” 钟青宇打断她说:“我请年假了,再说我今年绩效要求早达到了。” “钟少你原来不这样的啊!”曲熙彤一下子提高了声音:“你这会在干什么?小帅哥追到手了?在约会吗?” 钟青宇看了眼躺在边上的齐邵,心情一下子就飞了起来:“是啊,所以别打扰我了。” 曲熙彤:“拜託你了钟少!那边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还有一个警察。” 钟青宇不说话。曲熙彤继续求道:“一个b级的案子,就花你半天时间。” “行吧,地址和案件详情发过来,我一会就过去。”虽然钟青宇现在只想跟齐邵腻在一起,一点也不想去管什么案子,但是责任感还是一直存在的。 挂掉电话,钟青宇俯下身子在齐邵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小声说:“你再睡会,我出去一趟。中午有啥想吃的没有?我给你带。” 齐邵问:“是什么案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钟青宇:“没关系,我自己对付的了,你昨天累着了吧?好好休息。” 钟青宇这话让齐邵的耳朵红了起来,他现在是有些不舒服,加上没睡好有点头昏脑涨的,怕是去了也只会给钟青宇添麻烦。 “那好,你注意安全。我没啥想吃的,你随便带吧。”齐邵说着把半边脸埋进被子里,现在这样看着钟青宇他还会忍不住想到昨天的事,多少有点害羞。 “嗯,那你睡吧。”钟青宇轻轻摸了摸齐邵的头,起身洗漱。 齐邵听着卫生间的动静,恍恍惚惚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做了一个梦。 周围一片漆黑,而且还有些晃悠,好像是被装在什么东西里一样。他夜视力不错,还从没见过这么黑的情况,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就好像自己完全瞎了一样。他伸出手去,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突然传来触电一般的麻疼,齐邵一惊,条件反射的缩回手。 颠簸停了下来,他似乎被放在了什么地方。周围十分安静,什么也听不到。齐邵试着走动,想判断这里到底有多大,可刚动两步,那种触电感又有了,似乎只有脚下这么一小片地方是安全的。 他蹲下去,想要摸一下脚下地板的材质,一伸手,发现自己居然是悬空的! 正在他惊疑不定时,外面好像有人说话。声音离得太远,加上周围墙壁的阻隔听起来断断续续十分不清楚。 他隐约听出来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如果……我就……”这是男人的声音。 “……休想……”这是女人的声音。 男人:“别以为……” 女人:“……做梦!” 完全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事,但从听到的这一点点信息中齐邵判断那个男人好像在用什么事威胁女人。 争执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不欢而散,男人摔门而去,女人在屋里愤怒地摔了几样东西。最后声音更远了些,似乎出了门,不知跟谁说:“叫……来……” 随后不久,似乎又进来个男人,声音听起来跟之前那个有些许区别,但因为太过模煳,他也形容不出来是什么样的音色。 最终装着他的这个东西又开始摇晃,应该是被转移去了别的地方。 这个梦太过古怪,齐邵直到醒来以后还回不过神来。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琢磨,也许这就只是一个荒诞不羁的梦,但也许这又是什么通灵启示,就像之前他梦见钟照成和冯明那样。 但这个梦连脸都没看见,全程黑乎乎的,声音那么模煳,一时半会也琢磨不出什么。为了防止忘记,齐邵把自己能记得的梦境里所有的细节全都记在了手机里,刚做完这一切,钟青宇就回来了。 “你醒了?我怕你不舒服没给你带太油腻的东西,就两碗粥,你先吃着,一会晚上咱们再出去吃好吃的。”钟青宇拎着两袋东西进了门,欢欢也跟着熘了进来。 “不马上回你家吗?”齐邵问。 “不着急,还有一周呢,咱们可以慢慢玩过去。”钟青宇把外卖放到桌上,打开盖子递给齐邵。 “现在封魔印的线索又没有了……你不着急吗?”齐邵坐起来喝了一口,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梦里的事情可能跟封魔印有关。 “以前也没有,现在这已经叫重大收穫了。”钟青宇拉开椅子,自己也吃起来。早上到这会他还没吃东西。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齐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讲出来共同讨论,也许钟青宇能想到什么。 钟青宇认真听完,想了想,说:“可能是那把桃木剑。你身上有一大半封魔印的力量,那把桃木剑上应该还有一小半,两者之间也许能互相感应,你感觉到的是那把桃木剑现在的状况。” 即便这个推断是对的,除了能知道这个以外也没有其他能用来寻找桃木剑的线索。钟青宇看齐邵想的入神,便说:“你先吃饭吧,别想了。这件事等回去以后再跟我叔叔商量下,看他有什么建议。而且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封印封魔井需得在夏至这天,阳气正旺的时候。今年已经过去了,即使我们马上找到也得等明年。” 齐邵点点头,又吃了两口,问道:“你今天上午怎么样?顺利吗?” 钟青宇撕了一小块肉递给凑过来的欢欢说:“还行,一个厉鬼,案子警察都调查清楚了,就差消灭它。去了很快就完事了,今天欢欢还派上点用场。” “怎么?”齐邵有点意外,除了在朱逸男家那次,欢欢大多数时候就像个小奶猫一样温和呆萌,齐邵一直把它当宠物看。 “声东击西,它扰乱那个厉鬼的判断,然后我就偷袭。这小傢伙最近长进不少,胆子也大点了,看来训练效果还不错。”钟青宇薅了把欢欢的毛,欢欢吃的高兴,也不抵抗了。 齐邵想起了上次在朱兴平住所里看见的那只貔貅,特别威风,不知道欢欢以后长大会不会变成那样。钟青宇笑着说那到时候他想撸毛怕是千难万难了。 下午两人去看了场电影,又去了一家临海的餐厅吃了顿海鲜。二楼的露台上可以正看到海,这会正值夕阳西下,海面在夕阳暖橘色的光照下闪烁着唿应的金光。这个季节海风湿湿凉凉的,非常舒服。 齐邵背靠座椅看着海面出神。 钟青宇问:“在想什么?”
第57页 “在想如果我那天没有上那辆鬼车,可能碰不到你了。” “不会的,你身上有封魔印的力量,不管在哪我最终都会找到你。”钟青宇的笑容和煦而温暖,让齐邵又感受到那种懒洋洋的放松状态——最近跟钟青宇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这样。 “那如果没有封魔印呢?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这一放松齐邵就没忍住把心里最担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钟青宇看着齐邵认真地说:“没有封魔印也许我就不会认识你。但我现在已经认识你了,那就和封魔印再没有关系,无论以后封魔印还在不在你身上,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接下来钟青宇和齐邵二人在这座滨海城市继续逗留了两天,像其他情侣一样逛街、吃饭,钟青宇甚至带着齐邵去了趟游乐园,说是弥补他小时候的遗憾。 除了每天睡前齐邵会花几个小时练习法术,在天师协会的网站上学习资料,他们大概跟人家出来旅游约会的情侣没啥区别。 期间齐邵把小木筒给了欢欢,欢欢果然很喜欢,抱着它不撒手,扑腾来扑腾去地听里面的声音。 心镜也拿出来给钟青宇看了,钟青宇说他看见的是一个三头身的q版齐邵,特别可爱,可惜齐邵自己看不见。他还是只能看见象徵着钟青宇的小金龙,而想着齐景依然只能看见灰濛濛的一片。 两天后,他们从施海市出发,回钟青宇老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各种不好的新闻,每次看得好气啊,更气的是发现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就只能影响心情,哎。 愿人间不要再有那么多恶魔。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很久以前,像钟家这样的天师世家都建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很多门派家族甚至选择建在深山中,一来可以远离喧嚣静心修炼,二来寻一处风水宝地对修炼也大有益处。 在那时候这些门派家族虽然住的地方偏僻,但靠自己耕作也能自给自足。近些年来城市发展太快,日子跟他们老家已经是天差地别了,很多人都选择搬进了城市里,只留少数几个人看守老宅。有的甚至干脆把老宅卖了,全都迁进城市或者近郊的位置。 钟家很多人都搬走了,但他们跟别的家族还不同,他们需要有人守着封魔井,所以祖宅没法搬迁。钟振林一家现在就住在北京的一个四合院里,离协会总部不远,而钟青宇的父亲钟振桥则留在河北祖宅。 开了一天的车,傍晚时分钟青宇和齐邵抵达了钟家祖宅。 在钟青宇的印象中,祖宅几乎一直是透着一股衰败感,若要细究起来,大概是少了点人气儿。钟照成失踪后没多久,钟青宇的太爷爷也去世了。家里长辈一不在,逢年过节也没多少人会回来。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其中很多人还改行再不做天师了。 钟青宇的父辈中只有他父亲钟振桥和小叔叔钟振林还在坚持着,而二叔和三叔都已经做起了生意。 眼下钟照成的尸骨找到了,于情于理亲戚们都是要回来的。祖宅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可这种拥挤不但没让祖宅显得热闹,反而因为大家的沉默和眉宇间的不安而更显凄凉。 “宇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看见钟青宇进门,立刻叫了出来。随着她这一声喊,周围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刚进门的钟青宇身上。 女孩似乎发现了自己兴奋的神情跟目前的气氛不太搭,她迎着钟青宇站起来,将钟青宇拉到屋外的院子里,又轻轻喊了一声“宇哥”。 “这位是谁?嫂子吗?”女孩好气地望着跟在钟青宇身后的齐邵。 钟青宇弹了下她的额头:“叫哥。” 女孩听话地叫了声哥,齐邵内心有点窘迫,不过他惯会控制自己的表情,挂起礼貌的笑容微笑着点了下头说:“叫我齐邵就好。” 钟青宇给齐邵介绍道:“这是我堂妹青岚。”然后又转向钟青岚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你们高三应该十一也补课吧?” “这话可别当着我妈的面说。她正为这个不高兴,跟我爸闹别扭呢。”钟青岚说道。 钟青宇:“换了我是你妈我也有意见。早来有什么好?”他们这一辈跟钟照成都没见过面,完全谈不上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能放假啥不好!你那时候不也故意受伤在家躺半个月吗?”钟青岚完全不给他哥面子,当着新嫂子的面立刻就把黑歷史都抖了出来。 学霸齐邵看着两个互相揭短的学渣兄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他一直很嚮往的亲情,齐景失踪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感受到了。 “对了,怎么没见林叔叔和青筑?”俩人闹够了,钟青宇问钟青岚。 钟青岚学着钟青筑一本正经的神情说:“钟青筑说你去搞基了,下一代家主多半就是他,他要好好学习努力上进撑起我们这个家,这样别人就不会因为你是个基佬歧视我们。” 钟青宇摸了摸下巴,笑道:“他还是这么中二啊?” 钟青岚耸了下肩:“我懒得理他,就他那成绩还不如我高一的时候呢。他还没过来,应该会在周五的时候跟我妈一起来。” 钟青宇:“林叔叔呢?” “我爸上山去了。一会就下来。”钟青岚突然压低了声音,“听说封魔井的情况不太好,最大的那个魔物是还压着,但可能有个别小魔物已经逃出来了。” 正是这个消息让钟家人这么不安和焦虑。钟家镇守封魔井这么多年,井里封印的魔物恨透了他们,一旦守不住了,头一个遭殃的就会是钟家。 钟青宇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严肃地说:“那我也上山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点忙。”齐邵身上的封魔印之力还不完整,完全封印封魔井是做不到的,但好歹也有部分力量,说不定能稍微控制一下局面。 他们三人刚准备出发,就碰到钟振林从山上下来。 “爸,怎么样了?”钟青岚问。 从齐邵短暂的和钟振林接触过的情况来看,钟振林颇有些喜怒不形于色,他看见齐邵,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唿,然后面无表情地回答钟青岚:“不是太好,先回去吃完饭再说吧。” 这一顿饭大概只有钟青岚神经比较粗吃好了,其他人都心事重重,没吃出什么滋味。 吃完饭,钟振林把钟青宇和齐邵单独叫道房间里说:“今年过完年我就会上山接替你爸爸镇守封魔井。” 钟青宇吃惊地问:“我爸出什么事了么?” 钟振林:“你爸爸在封魔井附近呆的太久,受魔气侵蚀很严重,今天我跟他说话时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样下去很危险,先不说到底有没有魔物跑出来,就他这种状态持续下去,自己就会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钟青宇沉默起来。从他记事起,从小到大他跟他父亲见过的次数非常有限,而这有限的次数里多半也仅限于见一面,基本没怎么共度过时光。 但比起没见过面的祖父,他对父亲还是有感情的,算不上很深,但是也有。尤其是近几年钟振桥的身体很明显的一年不如一年,每次见面钟青宇都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样子。
第58页 封魔井必须有人守,他一直想着等找到了封魔印也许他父亲就能休息一阵子,也许身体就能恢復过来。他不愿意去想钟振桥可能根本就撑不到封魔印找到的那天的可能性。 “爷爷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剩下的那部分封魔印有线索吗?”钟青宇虽然知道多半没有,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果然钟振林摇了摇头。 “那他的死因呢?这方面有线索吗?”钟青宇不甘心地继续问。 “招不到魂,尸骨上也没有任何发现,我们怀疑是有人在他的剑上做了手脚,现在剑找不到,依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钟振林语气平淡,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讲别人的事,而不是他自己的亲生父亲。 钟青宇没有立刻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想去看看我爸。” 钟振林说:“行,一起去吧。小齐也来,你身上有一部分封魔印的力量,我们看看能不能抑制一下封魔井周围的魔气。” 三人走出屋外,钟青岚也要跟着,被钟振林赶回去了。他们穿过钟家的后院,这里有一条路通向山上,从这个位置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半山腰有一处灯光,似乎是有一个小屋,那是守井人住的位置。 其实以前并不需要留一个人专门住在山上。守井人依然是跟大家一起住在山下的老宅里,每隔半个月上去看一眼,碰上阴气重的时候住上几天,确定封魔井没什么异样就行。但现在封魔井的封印松动,就需要一直有人守着。 走到一半时,周围的树上已经挂上了符纸。钟青宇上一次来的时候符纸还没贴到这里,看来这一年魔气真的扩散得很厉害。 他们继续前进,莫约半个钟头的时间就来到了小屋前。 小屋搭的非常简陋,而且不大,齐邵估计里面也就够放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个柜子的。 他们站在门口,钟振林上前敲门。好一会里面的人才开门。 眼前这人乍看起来和钟青宇一点也不像,但仔细一看,他的五官其实和钟青宇很像,只不过他的脸色灰暗,神色太过阴郁,显得和钟青宇完全不同。 齐邵怕不礼貌,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而钟振桥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准确地说钟振桥谁也没看,只是打开门,放他们进去。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齐邵打量了下屋里的陈设,和他想的差不多。房间靠右边的位置是一张单人小床,床边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未干的符咒,他们进来前钟振桥应该就正在画符。桌子左边是一扇门,从在外面看到的情况来看后面应该没有房间了,多半是对着封魔井。 “大哥,青宇说想来看看你。”钟振林率先打破了沉默。 “爸……”钟青宇之前迫切地想见到他爸,可是现在见到他这副样子,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声喊出去了半天,钟振桥才“啊”了一声,似乎刚刚听见。他动作迟缓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会钟青宇,然后好像才发现钟青宇旁边还跟了个陌生人。他看着齐邵,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是齐邵,青宇的好朋友,现在也是咱们协会的人。”钟振林赶在钟青宇开口前介绍道,生怕钟青宇直接来一句“这是我男朋友”刺激到他爸。 “呃……”钟振桥点了点头,嘴里叨念了几句,声音含混,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没听清。 三人里钟青宇最为震惊,没想到一年不见他爸的情况恶化的这么快。 “我今天又上来不光是陪青宇来看你,还有件重要的事。”钟振林也不管钟振桥能不能听懂,把今晚的目的讲出来,“小齐身上有部分封魔印的力量你能感受到吗?我们想试试能不能调动这个力量抑制一下魔气外溢。” 这次钟振桥的反应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受“封魔井”、“魔气”几个关键词刺激。他重新看了看齐邵,然后点点头,打开桌旁的那扇门,领着三人来到封魔井边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泥垢了,鸽了三天还好意思说话otz) 最近事情比较多,不过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继续更新哒~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如果忽略断断续续从井里冒出来的黑气,封魔井从外表上来看就像一口普通的枯井,露出地表的部分不高,仔细看才能在上面发现一些特殊的咒文。 周围的树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明明没有电灯也没有电线,却散发着柔和的光,即便是夜里也能看得清这片区域。 齐邵先前在路上时就觉得有点不舒服,现在站在封魔井旁边,那种难受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只不过这次比起之前在朱兴平家那次好得多,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间修炼有效还是喝过的那一滴龙血起了作用。 “现在要怎么做?”钟青宇能感觉到齐邵的紧张,毕竟上一次他试着抽出封魔印时齐邵的身体反应特别大,这次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齐邵撑不撑得住。 钟振林回答说:“一会我跟大哥会把小齐体内的封魔印激出来,用它净化一下这一带的魔气,你负责给我们护法。” “好。”钟青宇点头应下,偷偷捏了一下齐邵的手,想让他安心些。 齐邵轻握了回去,示意他没事。 仪式很快开始,钟振桥和钟振林一左一右搭着齐邵的手,用自己的灵力引导齐邵体内封魔印的力量。 齐邵感觉一股寒意从小腹蔓延开来,逐渐扩展到胸腔、肩颈和头。封魔印正在一点一点离开他。 这次钟振桥和钟振林抽取的速度同样不快,但他们所处的位置是魔气最重的地方。在这种地方失去了封魔印力量的保护,齐邵几乎是立刻就昏了过去。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睁开了眼睛,可是入眼的只有一片漆黑。他伸出手去,触电的感觉让他立刻想到了之前的那次梦,他好像又来到了上次梦见的地方。 他屏住唿吸仔细探听四周的动静。这次非常安静,装着他的这个容器没有动过,附近也没有人说话。 怎么会在这时候来到这里?难道真的是封魔印之间的感应?这种感应的出现是随机的还是有什么规律?要是能掌握其中的规律也许就能给钟青宇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了。 齐邵正思考着,突然听到“嗡——”的一声长鸣。声音离得很近,近的就像是从他身体内部发出来的一样。这声音明明不是很响,也不是很尖锐,齐邵却觉得特别刺耳,好像整个人都要震碎在这个声音中一样。 他勐地睁开眼,眼前还是封魔井,他的左右手分别被人握着,背后也有一只手掌,暖意正源源不断地从背后手掌接触的部位传遍全身。 “你怎么样?还坚持得住吗?”身后传来钟青宇关切的声音。 严重的脱力感让齐邵说不出话来,只能稍微点下头。他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眼前封魔井的上方悬着一团柔和的光,和周围树上的有些像,但树上那些跟它比起来大概就是萤光和皓月的区别。
第59页 在这团光的笼罩下,散溢出来的黑气正在逐渐减少,其中有一部分缩回了井里,还有一部分就直接消失了。 整个过程不持续了多久,由于难受,齐邵觉得时间过得异常慢。最终周围的黑气都清理的差不多了,钟振桥和钟振林二人才引导着封魔印重新回到齐邵的身体里。 一结束,钟青宇顾不上还有长辈在场,立刻从后面拥紧了齐邵:“现在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点?”他握住齐邵的手,将自己的灵力不断送入齐邵的经脉中,引导齐邵身体里的灵力流转。 很快齐邵就觉得自己好多了,只是还残留着些许脱力感。 再看钟振桥和钟振林似乎也非常疲惫,尤其是钟振桥,原先只是动作迟缓,但看起来还像是个中年人。现在他身躯都佝偻起来,若不是头髮还没有全白、脸上还没有遍布皱纹,仅从身影来看竟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钟振林比钟振桥看起来要好上一些,不过一开口,声音里还是透出了虚弱:“这样指标不治本,虽然暂时消除了一点魔气,但现在封印松动,再过半年又能溢出这么多来,之后的速度还会越来越快,净化起来要耗费的灵力会越来越多,很快会到我们耗不起的那天。” “可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到处接案子碰运气太浪费时间了。要不还是找陈家给算一卦吧,再拖下去等封魔井失控的时候一样瞒不住。”钟青宇说。 这次钟振林没有反对,而是说:“你跟东宴那孩子关系好,有时间找他打听一下。” 封魔井的事情暂时处理好了,大家这会都很累,钟振林扶着钟振桥回屋里休息,然后准备带着钟青宇他们一起下山。 走前钟青宇跟父亲告别,钟振桥现在的情况比他们来时糟糕不少,那会尚且还能对外界做出一点反应,现在几乎就像个木头一样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管钟青宇说什么都没有回应。 就在钟青宇心里难受看不下去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动了一下,抓住了钟青宇的手。 “陈……陈……”他艰难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爸,你想说什么?慢慢说不着急。”钟青宇重新蹲了下来,平时着他爸爸的眼睛安抚道。 “大哥,你是不是想说找陈家帮忙?”钟振林也走近跟前问道。 钟振桥抬起头看向钟振林,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良久视线又转到别处,叨念起来:“小芸……小芸……” 小芸是钟振桥对自己妻子的称唿。自从他妻子去世后,他偶尔会这样,早年的时候不太多,这几年越来越频繁。先前呆症还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每当他开始叨念起妻子的时候,钟青宇就知道他基本对外界不会有什么反应。现在他的情况恶化的这么严重,就更不可能再问出之前想说的话了。 “大哥,我扶你睡觉吧。陈家的那边我会让青宇去问问。”钟振林把钟振桥扶到床上躺好,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带着钟青宇和齐邵离开了小屋。 下山的时候齐邵忍不住问道:“钟伯伯这个样子吃点药会不会好一点?”这是钟家的家事,以齐邵以往的性格是不愿意多过问别人的事的,但钟青宇对他来说不是“别人”,尤其是钟青宇现在看起来还很低落。 钟振林答道:“他这个情况不是老年痴呆,不需要靠医学药物治疗。只要让他远离魔气,慢慢净化静养就能恢復。但损伤肯定会有,就像青宇,只能说可以控制情况,但无法完全根除。我会尽快跟协会交接我的工作,过完年就会替换大哥,让他休息一阵子。” 这一晚钟青宇除了打起精神关心齐邵的身体,直到躺到床上都几乎没再怎么说过话。 他和齐邵睡的同一间房,不过帮忙分配房间收拾床铺的是钟青宇的二婶儿,她不知道他俩的关系,给他俩安排的这间房里有两张床,他俩一人睡一张。 躺了很久齐邵听着钟青宇那边的唿吸声依然几乎轻不可闻,不像平时熟睡时那样变得绵长而稍微沉重一点点。他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打开门,不一会抱了个东西进来,掀开钟青宇被窝的一角塞了进去。 “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到了钟青宇的腿上,吓了他一跳,本能的想给上一脚,不过那东西蹿的很快,一下子就跳了下去。 “什么东西?”钟青宇问道。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刚出去了一下你知道吗?”齐邵打开床头柜上的灯。其实不开灯问完话的钟青宇也反应过来,齐邵刚才塞进来的肯定是欢欢。 “呃,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钟青宇也说不清楚,感觉自己从山上下来就一直迷迷煳煳的,这会被这么一刺激好像才终于清醒过来。 他坐了起来,把欢欢捞进怀里一边撸毛一边问:“你从哪把它找回来的?”一到祖宅钟青宇就把欢欢放进山林了,祖宅这边欢欢跟着他来过好几次,自己认得路。 齐邵哭笑不得,说道:“你今晚是不是在梦游啊?我不光把它找回来了,还给它洗了个澡,那会你不还来看了一眼么?” 齐邵这么一说,钟青宇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有些尴尬,手下不知不觉薅重了一些,立刻被欢欢挠了一爪子。 “还在想你爸爸的事么?”齐邵不太会安慰人,纠结了一晚上看钟青宇实在没有睡着的意思才想了这么个办法逗了他一下。 “嗯……也不全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只感觉完全不想说话,这会让齐邵这么一闹,钟青宇突然又有了倾诉欲。大概这就是毛绒的治癒力吧! “我爸守封魔井守了二十多年,变成了这个样子。接下来换林叔,以现在魔气的外溢速度来看,最多也就能撑个十年,甚至可能就只有五年。等他撑不住的时候,就该轮到我了。到我的时候,也许只要两三年,我就会变成我爸现在这样子,那到时候你怎么办……”今晚见到的事情对钟青宇的冲击太大了,让钟青宇忍不住焦虑起来。 齐邵:“不是说接下来会去找人算卦吗?” “可要是算不出来呢?万一就找不到了呢?”钟青宇控制不住去想最坏的后果。 齐邵牵起钟青宇的一只手说道:“我说过无论健康疾病,都会跟你在一起,你去守封魔井,那我肯定也会跟你一起去啊,到时候你变傻了我也变傻了,就谁也觉得对方傻了。” 钟青宇呆呆地盯着齐邵看了一会,低下头小声说:“可是守封魔井是我的责任又不是你的,你完全不需要掺和进来,而且我也不忍心看到你变成那样。” “如果是我陷入了麻烦,你会因为麻烦而抛弃我吗?”齐邵问。 “当然不会!”钟青宇脱口而出。 “那我也不会。”齐邵扣住钟青宇的手,二人的戒指在檯灯下反射出一点光,不太刺眼,看起来很舒服,“说好了风雨同舟,你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
第60页 钟青宇还是不做声,齐邵又说:“也许事情都不会发展到那一步,你前两天明明跟我说现在这算是重大收穫了,接下来可能很快会有新收穫。” 钟青宇想了想,说:“你说得对,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等我爷爷下葬以后我们一起去趟陈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写完晚上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来好像忘了十一国庆假期这回事otz,今天改了一下钟青岚跟钟青宇的对话。 智障作者总是一不小心就要搞出点bug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钟照成葬礼的头一天,又有几位钟家的人陆陆续续赶到,包括钟青宇的堂弟钟青筑。 由于葬礼在钟家老宅举行,而老宅又离封魔井不远,广邀朋友难免暴露钟家丢失封魔印的事,因此只通知了钟家自己人。 齐邵虽然实际上是钟青宇的恋人,但他们对其他人还是声称是朋友,所以他大概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外人”。不过钟振桥身体不适,现在钟家主事的是钟振林,钟振林都没有提出异议,别人自然也不会多嘴。 这是齐邵第一次见到钟青筑——当然这里大部分人他都是第一次见——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钟青宇、钟青岚都是正常身材,钟青岚还有些偏瘦,所以齐邵还从没想过钟青筑会是个刚过一米六的小胖子。 小胖子钟青筑看到齐邵,很有领导做派的点点头,说:“听说你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 这话齐邵不知道怎么接,想了一下回答说:“……还行吧。”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夸你谦虚吗?天真!想要得到本少爷的青睐,你还差得远呢!”说完钟青筑就背着手走了。 齐邵:“……”这孩子是不是中毒了?他转头看向身后,钟青宇和钟青岚也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 钟青宇:“……我以为他只是有点中二,长大以后大概就好了,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钟青岚:“他暗恋他们班一个女生,前段时间趁人家去上体育课偷偷翻了下人家的抽屉,看见人家在看的几本小说,什么《黑道少爷宠妻记》啊,《霸道总裁你走开》啦之类的,回来就找我借书,说是要追人家,先要了解人家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我以为他说说而已,就给他找来看,然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钟青宇抹了把脸,忍住了笑意问道:“他这样你爸妈受得了?” 钟青岚:“他在我爸面前不敢这样,我妈眼里大概他就没有不好的。” “那他追到那个女生了吗?”齐邵有点好奇,毕竟他从来没追过女生,也不太懂追女生的事,要是这样也能追到女生……呃,那他也不会去追。 “追个屁啊,人家把他微信都拉黑了。”说到这个,钟青岚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都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齐邵也笑了,“以后他回想起来还不得尴尬死。” “谁还没个中二的时期呢。”钟青宇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努力装出正经的样子说:“他这只不过是时期长了点,也是在体验青春吶。” 齐邵:“那你中二的时候干了什么傻事?” 钟青宇没想到刚才随口一说就给自己挖了个坑,连忙藉口说要去招唿亲戚先撤了,可惜他忘了带走一贯爱出卖他的坑哥妹妹,钟青岚又把他的糗事倒了个干净。什么装神弄鬼的吓唬班里的女生,结果人家胆子比他还大反过来吓了他一跳啦;发现课桌里有封女孩子的表白信嘚瑟了一天,结果第二天隔壁班的女生找到他说不好意思放错课桌了让他帮忙转交给他后面那一位啦;还有什么考试成绩太差害怕被丢人悄默默烧了办公室的考卷。 钟青岚:“我跟你说,宇哥他用法术就只烧了桌上那一叠卷子,老师第二天一看,办公室里啥都好好的,就卷子成了一团灰。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其实老师头一天卷子就批完了成绩单都登记好了放在抽屉里,结果他没发现,烧了卷子还留下了成绩单。老师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总归不会是人家成绩好的,查来查去就查到了他,还全校通报批评了呢。” 这些往事好多都让齐邵感到惊讶,现在的钟青宇在外人面前基本都很成熟稳重,就是在他俩刚认识那时候也是颇有城府的,以为他从小就很腹黑,没想到当年还那么耿直。 “这也太不公平了,你知道了我那么多丢脸的事,我都还不知道你的。”钟青宇蹲在路边一边拔草一边跟齐邵小声抱怨,心里十分委屈。 齐邵蹲到他旁边,跟着他一起拔了两下,然后觉得两个大男人蹲在路边郁闷的拔草这个画面实在是蠢爆了,又站了起来,笑道:“那你估计没希望找回这个平衡了。我那时候不怎么爱说话,人也闷得很,天天就看书写作业,想犯蠢都没啥机会。” 钟青宇可以想像得到齐邵那时候为了早日独立的拼命劲儿,想想就觉得有点心疼。他虽然是从小寄人篱下,其实钟振林一家除了钟青筑不太会说话,大体过得还算不错。隔阂当然有,但像他们这样的玄门世家,只要是有天赋的,想经济独立都不会太难,一般十三四岁画出的符咒就已经可以卖出不少钱了,因此他也从来没体会过齐邵当年那种急迫感。 小时候已经青春期的糗事虽然回想起来很尴尬,说出来也令人发笑,但仔细品味一下还是能感觉到些许幸福,尤其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被别人说出来,还会觉得自己当年幼稚的有些可爱。其实被别人记着自己的糗事也算是别人的一种牵挂,真正的冷漠是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好与不好,对方一点都不在意,丝毫不往心里去。 钟青宇站起来摸了摸齐邵的头,说:“那你可得补偿我,以后在我跟前的时候可以不那么绷着,偶尔犯个迷煳卖个蠢也不错。” 说话的语气很深情,可惜齐邵并没有做出被感动的样子,他扒拉下钟青宇在他头上作乱的手炸毛:“你刚揪了草!一手泥巴就来摸我的头!” “呃……”好像是这样呢,不过反正也已经蹭上去了,钟青宇干脆把另一只也伸到齐邵头上,两人闹作一团。 “行了行了行了!”最后还是齐邵先笑得受不了了停了下来,“这是来参加葬礼,这么闹要是一会来个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怕什么,这里离灵堂远得很,又没人看见。再说看见了反正也没人敢说我。”钟青宇不以为意。 齐邵:“是,人家不敢说你钟大少爷,人家会说你这个朋友太没规矩了。” “不会的。”钟青宇虽然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但到底还是在乎齐邵,怕万一谁嘴欠惹齐邵不痛快。他帮齐邵把弄乱的髮型整理好,说:“这些亲戚好多都已经很长时间不来往了,有的我也只见过几面。等爷爷的事了了,估计以后的来往就更少了。我没跟他们说咱俩的事也是因为这个,你心里没不痛快吧?”
第61页 齐邵也不知道头上的土拍干净了没有,总觉得还是怪怪的,需要赶紧去洗个澡,随口回答:“没事啊,本来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何必要上赶着告诉一个没必要告诉的人然后给自己找气受。” 钟青宇笑眯了眼:“就知道你好。”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我在路边站半天了,实在等不及过来还被迫塞一口狗粮。”钟青岚走过来,手上拿了两件孝服,“你俩的,明天出殡的时候穿上。” 看到这个,齐邵问道:“你们墓地选在什么地方?明天具体什么流程?”他爸爸殉职的时候葬礼过程很简单,遗体领回来以后在家停了一天,然后转去殡仪馆火化,当天就下葬了。但他以前宿舍的同学说过老家农村的葬礼习俗很复杂。 “这附近一般人家呢会请神婆来跳上三天三夜,最后一夜亲属也要跟着一起跳,送葬的时候要一路跪拜到墓地。”钟青宇把孝服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说道:“不过我们家自己就是做天师的,用不着请神婆。再说他们都知道我爷爷的魂魄不在,招也没用。常年跟这行接触,有一些纯粹是形式上的东西就看得不那么重,心意到了就行了。” 钟家这次的灵堂布置得简单低调,确实是没有太多花哨的东西。不过最后一天下葬的时候还是请了丧乐队来一路吹打着上了山,走的不是去像小屋的那条路,而是另一条绕到了山后。 齐邵注意到即便是这样的场合钟振桥也没有露面,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封魔井现在的情况确实已经恶化到需要有人寸步不离的守着了。 在场的跟钟照成一辈的人很少,几乎都是后辈,而且大部分没见过钟照成,这几天灵堂里都安安静静没人哭。好在唱輓歌的那位功力深厚,唱得悲切异常,总算在下葬前把大家的眼泪都唱了出来。 钟青宇作为长孙跟二叔走在最前面,齐邵不方便跟他一起走在那个位置,就跟钟青岚走在一处。 这段路路程本身不长,但昨夜刚下过一场雨,山路很滑,而且几乎每走不到二十步主持丧仪的人都会喊一声“孝子跪——”,然后整个送葬的队伍全都跪下去,葬礼持续了大半天,快到中午时才填完了土,接着又挨个上香跪拜,等下山来时已经快三点了。 齐邵印象中自己还从没经歷过这个,先前还觉得一点葬礼的气氛都没有,今天倒是感受到了。他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裤子,上面的泥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当天晚上就开始有人离开,钟青宇跟齐邵继续在祖宅呆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又上了趟山,想跟钟振桥告别。这次钟振桥连门都没开,要不是他们从窗户还能望见钟振桥正坐在桌边画符,都还以为他出事了。 “算了。”钟青宇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对齐邵说:“我们这就出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点,快递几乎停了一直到不了好影响心情t-t 这章写到葬礼,各地方风俗不一样,讲究的地方比这复杂多了,作者根据自己经歷过的简化了一下,如果跟大家了解的不一样,呃,就当这是我们这个故事的平行世界特有设定好了!(偷懒还这么多藉口!) 丧葬应该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不过作者最近心情各种暴躁,想要甜一点治癒下,结果就……顶锅盖逃跑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求神问卦、占卜吉凶自古就颇为人们所重视,小到贩夫走卒,大到王侯将相,有几个不想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 因此,哪怕是些江湖骗子,挂上一面“铁口神算”的旗,就能骗到不少乡野愚民。而像陈家这样有真本事的占卜世家,更是一卦难求,在古时候几乎被皇室垄断。 有了这个缘故,陈家便是想隐居山林也做不到。旧时他们居住在京城皇帝赐予的宅院内,后来帝制被消除后,他们嫌城中太过喧嚣,便搬去了京郊,在那里建了一所大庄园。 从钟青宇祖宅到北京总共就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人上午出发,中午刚过就到了。 “先不着急去他们那,你饿了不?带你去吃点好吃的,顺便给东宴也带点。”进了北京,钟青宇轻车熟路的把车开到了二环里的一个小胡同内。 齐邵在这里读了四年大学,北京有名的饭店知道不少,还从没来这附近吃过。 停好车后,钟青宇带着齐邵在胡同里七弯八拐。二人走过的地方宽的也不过两米,窄的地方都不够两人并肩同行,要是迎面走来一人还得侧身相让。如果不是有钟青宇带着,这地方齐邵自己肯定找不到。 齐邵:“这家店是不是只做熟客生意啊?要不是跟着你,我就算自己按着导航走也多半以为走错了。” “别看这家店开的地方偏僻,位子都得提前订,每天只做二十桌。他们祖上是宫里的御厨,现在掌勺的师傅得了几分真传我不知道,不过比外面那些大酒店做的好吃多了,我跟东宴读书的时候经常来吃。” 钟青宇一边带路一边给齐邵介绍,“东宴很喜欢吃这里的豌豆黄和芸豆糕,一会咱们吃完给他带一点。求陈家办事的人很多,送什么他们都不缺,就这个知道的人不多,东宴这几年身体不好,很少有机会出来吃了。” 这家店不光位置不好找,连大门都跟一路上看到的别人住宅大门一样,要不是转过身来能看见门的上方有块长约一米的招牌,还真发现不了这里有一家餐馆。 外面不起眼,里面还挺宽敞的。这家主人把院子重新装修了一下,上面罩上了屋顶,下面用几个屏风隔开,弄做大堂,两边的屋子当做包间。不过就算这样也没多大,总共也就够坐个六桌。 前台坐着店里的老闆娘,见钟青宇进门立刻对着屋里喊道:“老宋!青宇到了,可以开始炒菜啦!” “好嘞!”从后面屋里传来一声应答。 老闆娘喊完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跟钟青宇一起来的齐邵,这一眼时间不算太短,可以让人感受到她的好奇,却又没有太久,不至于让人感到失礼。 “你这位朋友是第一次来吧?”老闆娘问道。 钟青宇跟着她的视线转过来看了看齐邵,然后说:“你记错了,之前带他来过。” 老闆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不应该啊,来过的人我都记得。” 齐邵看看钟青宇,又看看老闆娘。钟青宇对上齐邵的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齐邵也笑了,对老闆娘说:“您别听他瞎说,我确实是第一次来。” “好你个小兔崽子!我就说我还没老煳涂呢,怎么就开始忘事了!”老闆娘反应过来钟青宇是在跟她开玩笑,笑着骂道。 钟青宇跟齐邵说:“这家店不光宋师傅的手艺是一绝,老闆娘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是一绝。你猜猜老闆娘今年多大了?” 齐邵闻言认真地看了看老闆娘。她穿着件淡绿底色缀嫩黄小花的短旗袍,这种颜色皮肤稍微黑一点的人穿上就会显得很黑,而她肤色白,穿着就更显白嫩。眼角笑起来的时候可以见到些许皱纹,不过不明显。齐邵感觉她看起来就像三十岁左右,不过钟青宇既然这么问,显然是这位老闆娘实际年龄要比看起来大多了。
第62页 “我猜……二十□□?”齐邵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会,给出了最后答案,他虽然不爱在社交上多花心思,但并不代表他情商低,猜女人的年龄这种永远都是往年轻了猜比较好。 果然,老闆娘听了以后心花怒放,掩口笑着对钟青宇说:“你这位朋友可真会说话,我都是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哪里比得上人家二十□□的小姑娘。” 钟青宇:“人家二十□□的小姑娘也没你这记性。” “人都来了半天了怎么还在门口站着啊,你倒是招唿人先坐啊!”一个胖胖的男人端着托盘走出来,看见站在门口聊天的几人说道。 “对对!来,先坐!这会过了饭点儿都没人了,你们想坐哪坐哪。”老闆娘赶紧把人领进院子里。 齐邵在北京待了这些年,也吃过一些北京餐馆,觉得味道都一般,比起北京菜他更喜欢吃川菜。直到这家菜上上来齐邵才发现,不是北京菜不好吃,而是他没找到好吃的地方,一向自律的他难得竟吃到有点撑,连向来不爱吃的甜食也忍不住多伸了两筷子。 “你们一会要去看陈家那小子?”结帐的时候宋师傅把打包好的豌豆黄和芸豆糕递给钟青宇,随口跟他聊道。 “嗯,他这几年身体不好,家里宝贝的很,不怎么能出来。”钟青宇接过糕点回答。 宋师傅感嘆道:“哎,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得有五六年了吧,那会你俩老来我这吃东西。” “六年!”老闆娘纠正道,“我还记得东宴那孩子最后一次来咱们店是五月二十多号。” 钟青宇:“是的,那个夏天开始他就不怎么出门了,大学也没有去念。” “说起来,钟会长也很久不来了。”宋师傅说,“要不是前天接到你电话,我还以为我这饭做得都留不住客了。” “我叔也不来了吗?”这钟青宇倒是不知道,他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各处奔波处理案子了,毕业以后更是一年都在北京待不了几天。以前钟振林很喜欢这里,一开始还是他带钟青宇和陈东宴来这里吃的。 老闆娘:“是啊,有两年了。” 这边钟青宇和宋师傅夫妇聊着天,那边齐邵闲着没事就挨个看看店里墙上挂着的照片。里面有一些是宋师傅和一些名人的合影,看样子来这里吃饭的还有不少明星。还有一些则是食客们自己聚会拍的照片,也留下来挂在这里分享当时的欢乐时刻。 齐邵一张一张看过去,突然在一张照片前停了下来。 这张照片应该是一个生日宴会。桌上放着生日蛋糕,主角带着寿星帽,其他朋友聚在他身边比这各种动作。 不过齐邵在意的不是这些人,而是他们身后那一桌。那桌只坐了一个人,那人外面穿着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里面套着件白色t恤,头髮乌黑顺长,似乎留意到这桌在拍照,侧过了脸用手挡了一下,没有拍到正脸。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老想齐景的事想的疯魔了,这张照片明明只看得到那人的一个鼻子,连眼睛和嘴巴都看不到,但齐邵就觉得这人是齐景。 “您好,我想问一下这个人您有印象吗?”齐邵指着照片上的女人问老闆娘。 老闆娘绕过前台的桌子,走近了些,仔细看了看,说:“我记得她,是你朋友吗?” 齐邵:“看着有些像,我不确定……” 钟青宇也走了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照片,问道:“她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好像是两年前,对!就是两年前。她总共就来过三次,一次是那年二月份,一次是五月份,还有一次是八月份,之后就再没来过。”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齐邵从手机里翻出齐景的照片,老闆娘一眼就认出来:“就是她!” 齐邵跟钟青宇对视一眼,想不到竟在这里意外获得了齐景的线索。齐邵比钟青宇还要震惊一点,齐景居然两年前来过北京,那时候他还在北京读书,齐景人都来了为什么没有去找过他?还是说她其实去过,只是没让他知道罢了? 骤然得知齐景的消息,齐邵有些激动,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向老闆娘询问更多线索:“她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对,前两次她来这里吃了饭,第三次她饭都没吃,进来转了一圈就走了。”像他们这种店一般都是朋友带朋友来,至少第一次几乎都是朋友带来的,所以老闆娘对这个独自前来的客人印象非常深刻。 两年前……齐景两年前来北京干什么?一直到齐邵回到钟青宇的车上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当年齐邵考上大学以后就住校了,而齐景因为工作的原因暂时待在老家。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齐景突然失踪?而两年前又发生了什么?齐景怎么会在北京现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至少再次证明了你姐姐应该没事。”钟青宇和齐邵从老闆娘那里没有再问出别的线索,只知道两年前齐景看起来身体健康,似乎也没有被人挟持。 齐邵点点头。齐景来过北京,离得这么近她都没有联繫过他,那一定是她觉得不能联繫他。要么是怕给齐邵带来危险,要么是觉得联繫了齐邵也帮不了她。或者这两个原因都有。齐邵深吸一口气,如果自己能再强一点,事情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虽然从老闆娘的话里分析齐景应该能应付的了遇到的麻烦,但两年时间又过去了,齐邵还是很担心,一会要去陈家问封魔印的事,要是能让他们帮忙算一下齐景的现状和下落就好了。 “一会到了陈家,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齐景的事?”齐邵看着钟青宇,有些艰难地说着。他向来不习惯向别人求助,虽说钟青宇对他而言已经不能算是“别人”了,可求钟青宇帮忙是一回事,求钟青宇帮他去求别人又是另一回事了。可他跟陈家的人都不认识,由他开口人家未必愿意帮他。 “小事而已,别这样为难自己。”钟青宇摸了摸齐邵的头,趁机满足了一下自己的毛绒欲,说道,“你跟我不用这样,这事你不说我也会帮你问,以后有什么你觉得我可以帮到你的地方也只管说。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如果我连帮助和保护自己的爱人都做不了,又何必苦练这些年的本领去保护别人呢?” 这个情话来的猝不及防,齐邵尽管面上不显,但略微发红的耳垂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他轻轻“嗯”了一声,转过身系好安全带,想想又把安全带松开,把正在后座上睡觉的欢欢抓过来,重新繫上安全带,薅毛。 钟青宇知道齐邵每次紧张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就喜欢这样,一刻不停的动来动去找点事情做,或者问一堆问题。眼下大概是害羞了,话也不肯说,问题也不问了,就来来回回薅毛。 有点可爱!
第63页 钟青宇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去陈家了。他启动发动机,把车倒出胡同,直奔京郊陈家的庄园。 尽管在来的路上听到钟青宇说“庄园”这个词时,齐邵已经有点心理准备了,不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一眼望过去,齐邵估摸着这个庄园至少跟他以前的学校差不多大,甚至可能还要大一点。 庄园的大门两侧有保安站岗,见到钟青宇的车,为他打开大门。 车缓缓开入,一位满头银髮的老人和一位年轻人站在路边,老人上前敲了敲车窗:“钟少爷,齐先生,东宴少爷知道你们二位今天要来,特地吩咐我来接你们。” “好久不见,李管家。有劳了。”钟青宇和齐邵从车上下来,钟青宇把车钥匙递给那个年轻人,那人开着去停车,他二人则跟着李管家往庄园内走去。 这是一座有点偏欧式的庄园。庄园里的植物看似生长的随意,但齐邵知道随便生长的植物可长不出这般美感来,定是有专人设计并且定期打理过。除此之外偶尔还可以见到穿着统一制服,步履轻快却又不显匆忙的佣人穿梭其中。整个庄园都透着一种低调却不失华丽的美。 “老夫人和东宴最近怎么样?身体都还好么?”钟青宇边走边随口跟李管家聊着。 李管家回答:“老夫人还是老样子,入秋之后就疲累的很。东宴少爷前段时间本是看着精神了不少,只是最近好像又做了一次重要的占卜,这几天都卧在床上。” “是替谁家做的占卜啊?”钟青宇有些好奇。 “这老头子我就不知道了。现在这些科技玩意儿这么发达,想要求个占卜也未必要亲自登门。”李管家的语气里透着点抱怨。钟青宇十分惊讶,听这意思对方都没有上门陈东宴就给人家占卜了?! 要知道陈家的一卦是非常难求的,而陈东宴作为陈家几辈里面天赋最好的一位,在占卜方面连他的爸爸——现任天师协会的会长陈旭闵都跟他比不了。即便是现在确实打个电话发个微信说一声很方便,但为了表达尊重,钟青宇还从没听说过有谁敢这样找陈家算卦的。 这可真是奇了,等会见了东宴可要好好问问。 三人走了莫约十分钟,来到了一栋小楼前。这里的植被比起前院又密集一些,空气中隐隐可以闻到花香,具体是什么花齐邵分辩不出来,放眼望去也没有看到。香味很淡,非常清爽,也不知是香味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自从踏进了这片区域,就感觉人都变得轻松了一截。 一楼的客厅非常安静,一位女佣正在擦拭家具,她动作不慢,却没发出一点声音,看见他们进来,她停下手里的活,略微前倾了身子向他们鞠躬行礼。 这里除了她再没看到别人,钟青宇和齐邵跟着李管家直接上了二楼,这里有不少房间,大多数都关着门。李管家带着他们来到其中一个门前,还没敲门,里面就传来一声:“请进。” 管家推开门,正对着齐邵他们的是一扇落地窗,窗帘拉开,显得屋里非常明亮。靠床坐着一位青年,手里拿着本书。他看起来很虚弱,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但人收拾的干净利落,没有病人常见的那种颓靡,反而因病显出一点楚楚动人的感觉。 “辛苦了李爷爷。”青年音色柔和,语调平缓,他虽未起身,只是坐在床上沖李管家略一颔首,却一点也不显得傲慢。 李管家侧过身让钟青宇和齐邵进入屋内,对青年说:“东宴少爷,人我都带到了,你们聊吧,我就不多打扰了。” 陈东宴点头,李管家替他们关上门离开。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好友陈东宴。”钟青宇给齐邵介绍,然后又转向陈东宴,露出一个有点得意的笑容说:“这是我男朋友齐邵。” “你好。”陈东宴对齐邵略一点头,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优雅 “你好。”齐邵礼貌地打着招唿,心里却不自觉地拿眼前的青年和自己比较。他以前就听钟青宇提过这么个好友,但不知道对方竟长得这样好看,如果钟青宇一直就是弯的,身边还有个这么好看温柔又优雅的朋友……齐邵一面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一面心里呲呲呲的冒着酸气。 “哎哟妈耶!!!总算走远了!”齐邵还没酸够十秒,眼前这人谦谦如玉的人设就突然崩塌了,陈东宴“嗖”地滑下去毫无形象的瘫在床上,哀怨地说道:“上次明明说好的我给你卜那一卦,你去去就回,结果呢!我给你指了条路找到了你命里的那个人,你就把我抛到脑后一去就是五个月!!五个月都没来看我。” “我天天就只能呆在这里,以前还能上网玩玩游戏,上次让我妈发现我半夜玩游戏,把这楼里的网线都剪了!我现在就只能玩玩手机,还要在他们面前时刻保持优雅!优雅!优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的想吐。” “知道你难受,给你带了点吃的。”钟青宇拿出从宋师傅那打包的糕点,陈东宴一把抢过去,边往嘴里塞边指挥钟青宇给他找本大点的书垫在被子上,要是残渣掉在床上被他妈知道他在床上吃了东西非手撕了他不可。 陈东宴一口气把两盒全吃完了,然后抹了把嘴,对上齐邵一言难尽的复杂目光以后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他的人设来,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说:“你们别都站着呀,找地方坐。” “要不我一会去再买点来?”齐邵看了看陈东宴,又看了看钟青宇,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陈东宴刚吃东西那样子,活像饿了八百年,看得齐邵连酸水都顾不上。 陈东宴眼睛都要冒光了,不过经歷了一会思想斗争,还是垂下了头,有些丧气地说道:“这些东西都不能多吃,吃多了难受起来会被发现。” 吃也不能吃,动也不能动,这天才的代价有点大,看起来也太可怜了点。 “上次来看你的时候你不还能走走么,怎么弄成这样了?”钟青宇把椅子搬过来两把和齐邵坐下,问陈东宴。 “算了一卦关系到国家民生,天下安危的事呗。”陈东宴把空餐盒放到桌上,拉好被子重新靠床坐好。 钟青宇:“我怎么听管家说对方人都没来?” 陈东宴白了他一眼,说:“是啊,谁让他面子这么大呢!” 钟青宇反应过来,问:“你算了我的事?是封魔印吗?” “你上次来支支吾吾,又一去那么久不回来,我闲着无聊就琢磨了一下。”陈东宴收起了之前嬉笑的面孔,严肃地看着钟青宇:“我知道你这次来是要问什么,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看见了一个很可怕的未来。”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那不更应该告诉我们才能避免吗?”齐邵有点没明白陈东宴的意思。 陈东宴:“不是这样,我看见的是我告诉你们以后的‘果’。” “意思是你如果不告诉我们未来就会发生变化吗?“齐邵问。
第64页 “蝴蝶效应知道吧?未来的事情非常复杂,你此时此刻的一个任何小举动都有可能引起未来某一刻的改变。但想改变某个固定时间点的‘果’又没那么容易,你行动的改变同样会引起别人行动的改变,总有一样是你无法控制的。最常见的不过是兜兜转转了一圈,过程产生了千万种变化,最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果’上,甚至比原来还要糟糕。” 陈东宴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不过你们这个事大概已经是最糟,不会有更糟了,所以试试看吧。我看到的只是未来众多的可能性中概率最高的一个。关于封魔印的下落我决定暂时不告诉你,等什么时候我看到未来发生变化了再说。” 这是一个坏消息,意味着如果未来不会发生变化,那么等待他们的一定是封魔井破,魔物外逃,人间地狱。陈东宴说“试试”,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个未来。 “这件事伯父知道吗?”钟青宇问。如果封魔井的封印最终会破,那么这就不只是钟家的事了,天师协会是肯定不能袖手旁观的。 “我暂时没有告诉他,因为我还看到了一种可能性。”陈东宴把目光转向窗外,神情有些迷茫:“发生在‘果’之前,我现在还不能算这件事会不会通向另一个‘果’‘。” 占卜是一件非常耗神的事情,越是天赋高的人越是不能轻易占卜,尤其是像封魔印这种关系到很多人生死的事,对于陈东宴这样的人来说一年只能占卜一次,超过了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再等等吧。”陈东宴喃喃道,“也许会是一个转机。” 齐邵注意到陈东宴的表情有些悲伤,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说的这个“可能性”有关。明明之前谈到最坏的“果”时他看起来都没有那么在意…… “能看见未来是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齐邵忍不住问道。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可能性”很有可能跟陈东宴自己或者他身边的人有关。陈东宴看到了这个可能性,却不知道该不该去提醒他们,就像他自己说的,一个人的未来改变了,可能会造成一群人未来的改变,而这个改变可能比原来更糟。 听见齐邵的问题,陈东宴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看了他一会,然后笑了起来:“你是第二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第一个就是青宇。” 齐邵看向钟青宇,钟青宇也正在看他。对上他的目光,钟青宇伸出手轻轻握了下齐邵的手。 “喂喂喂!你们过分了啊!”看着眼前□□裸的虐狗一幕,陈东宴大唿小叫起来:“钟少我给你指路不是让你来虐我的!可怜可怜我这万年出不了门的人吧。” “怕你自己待太久,一些情绪都待麻木了,我刺激你是为你好。”钟青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陈东宴:“呵呵!” “那个……我……”既然封魔印的事问不出下落,齐邵就想问问齐景的事,正犹豫怎么开口,陈东宴打断他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她也在这个因果中,我不能告诉你她的具体位置,但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平安无事,而且你们很快就会相遇了。” “她怎么会也在这个因果中?”齐邵讶异地问。 “天机不可泄露。”陈东宴神秘一笑。 齐邵更加茫然了,只听钟青宇说:“你听他装神弄鬼,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 陈东宴往床后一靠,又恢復了先前的那种懒散而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预见未来’其实不是像你们想想的那样能把未来可能发生的所有事都看的清清楚楚,更多时候看到的都是一些碎片式的场景,中间的过程仍不可测。我在占卜有关封魔印的未来时,在好几处地方也看到了你姐姐。” 齐景的失踪竟和封魔印有关?齐邵还从没往这上面想过。 “我能看见人和人,人和事之间的羁绊程度,就像你和青宇,”陈东宴伸出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相框的动作,他眯起一只眼睛透过相框看向齐、钟二人,继续说道:“我在你们身上可以看见很深的羁绊,是会一直纠缠在一起的那种。你姐姐和这件事的关系很深,她知道的可能比你们还要多。” “那我现在就什么都不用做,一直等着她就会出现吗?”齐邵不太习惯被动的等待,这会让他有种无法掌控事情发展的不安感。 陈东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们要不要在我这里多待一阵子?三个月后我奶奶八十大寿,你们可以等过了那时候再走。” 怎么突然想让我们留下来?难道到时候齐景也会来?齐邵不知道钟青宇接下来还有没有安排别的事情,不好贸然答应,只得转头去看他。 钟青宇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着没有说话。 陈东宴见状对钟青宇说:“齐邵的身体情况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该知道让他在我这待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这栋楼周围有阵法布置,能温脉养神,很适合他,而且他在我这里,正好可以跟着我学一些通灵法术。” 说着他又转向齐邵:“我听参与九婴那件案子的人说你能通过梦境看见发生过的事情,这个能力和占卜预言一道很类似。青宇虽然能教你不少东西,但术业有专攻,在这方面我比他强得多。你的体质不适合练青宇的路子,倒不如跟我学。” 这个听起来就很诱人了。钟青宇知道在陈家不光占卜最为出名,在通灵感物上造诣同样很高。齐邵表现出来的能力确实很适合练习这类法术。 “你这么想我们留下来,是不是到时会发生什么事?”钟青宇问。 “我不留你们,等我奶奶大寿那天,你叔叔难道就不会让你来了?”陈东宴反问。 这倒是没错,陈家老夫人八十大寿也算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加上她儿子又是现任天师协会的会长,到时候各家各派肯定都会来人参加寿宴,钟青宇作为钟家小一辈中的长子,肯定也是要来的。 由于陈东宴可以窥见未来,而泄露天机确实会带来无穷祸患,钟青宇早就习惯了陈东宴这样有所隐瞒的说话方式。他知道陈东宴虽然总是不肯明说,但都不会害他,何况陈东宴的提议不管是哪一条都确实对齐邵很有帮助。 “留下倒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三个月太久了,协会还时不时会给我派任务……”倒不是钟青宇想讨价还价,他跟陈东宴之间没这个必要,实际情况确实就是这样,协会人手紧张,不可能让他在陈家闲住三个月。 “让你们在我这住住,又不是让你们跟我一样被关着!爱去哪去哪,别一去十天半个月就行。”提起行动不自由陈东宴就一脸郁闷。 钟青宇看了眼齐邵,问:“你愿意住这吗?“ 齐邵:“我都行,你拿主意吧。”他倒没把跟着陈东宴学法术的事放在心上,但他比较在意是不是会在这里遇见齐景。
第65页 “那行吧,不过饭不在你家吃。”住在陈家别的问题都没有,就只有一点,陈东宴的母亲徐惠苒特别热衷于做饭。陈东宴的饭菜、钟青宇来陈东宴家吃饭的话就也包括钟青宇的饭菜她都要亲自下厨做。 这就算了,她又很讲究养生,做饭连盐都只肯放一丝丝,味道特别特别淡,吃得钟青宇生无可恋,就觉得日子要是一直这么过下去,哪怕长命百岁也没啥意思。 陈东宴嚷道:“钟大少!你还够不够朋友了!我好心留你们,帮你男朋友温养经脉,你就这么对我?!你们出去大吃大喝?留我一个人在家吃我妈做的‘生无可恋饭’?” “糟了!”钟青宇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他拉起齐邵催促道:“赶紧走走走走走,一会晚了他妈要来叫我们吃饭了。” “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晚了!”陈东宴透过窗户看到女佣已经进门了,立刻又整理了一遍被子和衣服,端端正正做好,恢復成谦谦如玉的贵公子状。 来人很快就上了楼,轻轻敲了敲房门,在听到“请进”的许可后进来说:“东宴少爷,钟少爷,齐先生,夫人请你们去吃饭。” 钟青宇:“……”怎么就一直说话,把这茬忘了! 陈东宴趁着女佣去隔壁取轮椅,幸灾乐祸地笑了一通,等女佣回来,又板起了脸恢復他的人设。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错别字 本文又名《我周围的人全是戏精肿么破》 小剧场: 陈东宴:我觉得我们的友谊走到了尽头,你走吧,把齐邵留下就行。 钟青宇警觉状:你想对我老婆做什么?! 齐邵看了钟青宇一眼,钟青宇立刻改口:你想对我老公做什么?! 陈东宴:……我错了大哥,你们俩都走吧,别让我看见t-t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看见女佣推来轮椅,钟青宇有些诧异:“你怎么弄到得坐轮椅的程度了?!”语气七分惊讶,三分取笑。 陈东宴十分想给他翻个白眼,奈何有女佣在场,如果自己做了什么“不得当”的举动,一会他妈就能知道。他面上端庄和善地说:“没什么,休息几天就好了。”心里已经把钟青宇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 女佣不光推来了轮椅,还从衣帽间给陈东宴取来了衣服。陈东宴在房内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女佣给他取来了一件黑色针织衫和驼色风衣。 陈东宴:“……”先前是降温了几天,最近温度又有所回升,钟青宇和齐邵都只穿了一件单衣,他这会却要穿上三件!待在一块看起来都不是活在一个季节里。 陈东宴用温柔和缓的声音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下:“我觉得最近不太冷,要不然风衣就算了吧。” 显然这样说哈没有任何杀伤力,女佣坚持说:“少爷,我来时夫人特意叮嘱我,让您多穿两件,晚上风大别着凉了。” 陈东宴保持微笑做最后挣扎:“可是现在外面都没起风。” 女佣用礼貌的语气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天气预报说今晚会起风,这是夫人的意思,少爷别为难我了。” 一边看戏的钟青宇笑出声来,连一向在人前注意礼节的齐邵也没忍住。 钟青宇:“你就穿着吧,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陈东宴:“……”以往家里没别人的时候就算了,现在有朋友在场,还有朋友的男朋友也在场,好尴尬!!! 最终陈东宴也没拗过他母亲的女佣,只得乖乖地穿上衣服,坐上轮椅,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如果说之前钟青宇带齐邵在胡同里吃饭那家店的老闆娘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那么陈母徐惠苒简直可以说是岁月在她脸上都停止了。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能有陈东宴这么大一个儿子的样子,要不是举手投足之间少了少女的轻盈活泼,多了几分成熟优雅,说是陈东宴的妹妹没准都有人信。 “小宇,好久不见。”徐惠苒的笑容看起来很真诚,似乎真的很开心。 “阿姨好。”钟青宇回应,齐邵也跟着他一起问好。 徐惠苒:“这位就是小齐吧?东宴他爸工作忙,不怎么回来吃饭。东宴他奶奶有护工给做饭吃。平时家里就我跟东宴两人吃饭,难得今天家里这么热闹,我做了一大桌菜,一会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陈东宴&钟青宇:“……” 唯一没有受过“毒害”的齐邵傻傻地点了点头。 公正来说,徐惠苒做的菜卖相还是不错的,就是吃到嘴里……有点一言难尽。 齐邵和齐景小时候父母经常顾不过来他们姐弟,他俩很早就开始尝试着自己做饭,过程非常艰辛,做出来的东西也是味道复杂。好在姐弟二人都很聪明,悟性也高,度过了一开始的困难时期以后,慢慢也能做得是这么回事了。 齐邵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一言难尽的菜,这已经不是养生不养生的问题了,能持续多年把菜做出这个口味,大概是陈母的独门绝招,这锅养生可背不起。 钟青宇特别有经验的几个菜各夹一筷子,然后迅速把碗里的饭解决表示吃饱了然后开熘。 陈东宴此时倒不见吃糕点时那种狼吞虎咽的样子,动作是高贵好看的,但速度却一点不慢,很快也放碗了。 可怜落在后面的齐邵成了徐惠苒的唯一目标。 “是不是阿姨的饭做得不好吃?你们都没吃多少。”徐惠苒惆怅地问。 实话就是真的不好吃,但在座的没人敢把实话说出来,齐邵甚至怀疑陈东宴他爸也不是工作那么忙,只是回家吃饭大概比加班还难受一点。 “没有!”、“好吃!”三人一致安慰道。但三人里两人已离开饭桌,真正要为这个善意的谎言买单的只有齐邵一个人。 齐邵在徐惠苒殷切的注视下默默吃完了所有的菜。还好钟青宇之前给他保证过以后再不在这吃,不然他宁愿去租个在来陈家的必经之路上的房子拿望远镜天天监视往来人流寻找齐景,也不愿意待在这里等了otz。 饭后自有佣人收拾餐桌,陈母和钟青宇三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钟青宇:“我听李管家说老夫人最近身体不太好,要不一会我和齐邵、东宴过去看看她?” 徐惠苒道:“老太太的身体是这样的,到了秋天就不太好,不过今年好像格外差一点。最近很少见人,连我和东宴也不怎么见了。你们的好意我替老太太谢了,晚点我给小秦打个电话,让她转告老太太。” 陈家老夫人的身体一到秋天就开始犯病,要一直到来年春天才会好。这事大家基本都知道。说是不太好,但往年待在屋里,身边有专门照顾的人,除了说话有点有气无力,脸色不太好以外,也没什么别的明显症状。钟青宇去年都还在秋冬时间看望过她,没想到今年居然突然恶化起来。
第66页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年纪大了,很多人身体垮下来也就那么一两年的事。 “那今年老夫人的寿辰怎么办?”钟青宇问。 “哎,可不是呢。”徐惠苒嘆道:“我和东宴他爸都跟她说不然别大办了,到时候把咱家的亲戚们都找来在她跟前乐呵乐呵就得了,让她能轻松点,可她说什么也不答应。” 这可有些奇怪了,据钟青宇所知,陈家老太太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也不是那么喜欢热闹,因为生日是在冬季,往年赶上她不舒服的时候,通常都是不过的。八十大寿虽说更重要些,但她这个反应还是很反常了。 钟青宇看向陈东宴,陈东宴却在看着别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将目光转向齐邵,齐邵轻轻摇了下头,于是钟青宇就换了个话题,随意和徐惠苒又聊了十来分钟。 之后钟青宇和齐邵跟着陈东宴回到他的住处,先前留在车上的欢欢也有人送了过来。 “你们明天有什么安排吗?”陈东宴问。 钟青宇说:“我还得去趟协会。” 陈东宴:“那你去吧,齐邵留下来跟我学法术。” 钟青宇果断拒绝:“不行!他留在这不又得吃你妈做的‘生无可恋饭’了吗?!” 陈东宴咬牙切齿道:“我给他叫外卖行了吧!” 钟青宇又询问了齐邵的意见,三人商量好以后钟青宇就以散步约会为名拉着齐邵走了,留下陈东宴在屋里疯狂诅咒这对狗男男。 陈家的庄园很大,里面很多小花园建得很好看。钟青宇以前和陈东宴一起读书时是陈家的常客,这几年来的少了,但佣人们还是都认得他,他带着齐邵在庄园里散步也没人来阻拦。 “你刚才想到了什么?”钟青宇把齐邵单独带出来,独处约会当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想和齐邵讨论下今天得到的信息。 齐邵回答说:“下午在陈东宴房间的时候,说起另一种可能性,他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晚饭后你和他妈妈说到老太太时,我看到他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神色。我觉得到时候很可能陈家的老太太会出事。可我想不明白这件事和封魔印又有什么关系。关于陈家这位老夫人你知道些什么吗?” 钟青宇:“我们家和陈家其实算得上是亲戚,我奶奶和陈家老夫人是亲姐妹。,陈老夫人是我姨祖母。湘西蛊术你听说过没有?陈老夫人和我奶奶就是湘西蛊术的传人。当年在我爷爷失踪后没多久我奶奶就去世了,传言说陈家老夫人从小跟姐姐一起学习蛊术,痛失亲人后未免睹物伤心,从此就再也不用了。” 这毕竟是老一辈的事情,钟青宇知道的也不多。 “如果用蛊术,可不可能把癌症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齐邵问。 “你是怀疑指使冯明的人是她?”钟青宇惊讶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她还能和封魔印有什么联繫。现在封魔印一半在我身上,另一半则在冯明背后的主使人手上。如果她和封魔印有关,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如果是这样,东宴为什么要留我们?”钟青宇觉得齐邵说的是有道理,但里面还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封魔井破对谁都没有好处,如果他知道剩下的封魔印在陈老夫人那,直接让她交给我们不就好了吗?这怎么会造成‘可怕的未来’呢?” 齐邵:“如果她不肯呢?” 钟青宇:“她不肯的理由呢?这是另一个我想不明白的问题,她要封魔印做什么?” 齐邵:“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的推测,冯明背后的主使人不一定是想要封魔印,他可能只是想掩饰你祖父当年死的原因。他取走剑,很可能是因为剑上还留有什么东西,也许封魔印只是附带在上面,但如果交出剑,他杀人的事实就暴露了。” 不过这都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且不说这个推测还有很多无法圆说的地方,就算是真的,没有找到剑钟青宇和齐邵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钟青宇想了想,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东宴既然让我们留在这里,应该有他特别的用意,我们留心观察就好,先不要轻举妄动。”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末要出去买东西,大概……可能……也许……有一天要断更otz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陈家虽然看起来像一个规矩森严的大家族,其实很随意。尽管一大家人都住在庄园里,但各有各的住处,平时也不需要全聚在一块。各自的朋友由各人自己接待,昨天要不是钟青宇他们第一天来,陈母也不会请他们去她那里用餐——一般她会让佣人把做好的饭菜直接送到陈东宴屋里。 这样一来省了很多麻烦,二来也能让客人住的舒服点,至少对齐邵来说是这样。 上午钟青宇走后,齐邵如约来到陈东宴房间。今天陈东宴还是坐在床上,看起来依然有些病弱,不过精神很好,大概是因为有朋友住在他这里,终于不那么无聊了。 寒暄了几句,陈东宴便直奔主题:“除了在梦境里看见发生过的事情,你还有没有通过什么东西感受到其他人或者事?” 齐邵想了想,说:“我之前得到了一面特殊的镜子,可以通过镜子看到别人的状态。” 心镜不大,齐邵平时搁在抽屉里,出门就装进包中,陈东宴提出想看看,齐邵便去拿给他看。 陈东宴把镜子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问道:“你能用它看到多少东西?” 齐邵:“能看到青宇,是一条小金龙。用它看齐景的时候镜子也会有反应,但灰濛濛的看不清楚。看其他人就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东西大概就看不见真人时能拿着看个念想,本身没什么用处,不过多少有些灵气,比一般物件更适合给你用作感物的入门练习。”陈东宴把镜子放到一旁的桌上,伸出右手虚按在镜子上方,只听镜子发出一声很轻的嗡鸣,既然亮起柔和的金光。 齐邵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海市买来这面镜子已经有些时日了,为了找寻齐景也经常拿出来把玩查看,还从没发现这面镜子能发光。 “天地万物皆有灵,而宝物的灵气更加充沛,很容易和你产生唿应。通灵感物说白了其实就是与物唿应,只是普通的物灵气稀薄,需要你调动自己的灵力去激发它们,聚拢它们的灵气,让它们能和你产生共鸣。” 陈东宴收回右手,闭上眼睛。短暂的静谧以后齐邵看到整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泛起了光芒,颜色比心镜淡的多,有的偏白,有的偏红,它们一齐发出嗡鸣,声音却一点也不杂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拨动它们,让它们奏出一场优美的协奏曲。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它们的‘气’。”控制这一切的陈东宴看起来仍然非常轻松,尚能分神给齐邵讲解:“与物产生共鸣只是感物的第一步,第二步是梳理感受到的信息。物的所有经歷都记录在它的‘气’里,这种记录方式和我们惯常习惯的不同。越是天赋高的人,感受到的信息越是庞大,信息呈现出来的也就越是混乱无序。你需要反覆练习如何在这种无序中快速筛选出你要的那部分信息。练到这一步时,你不光能够感应到物的‘气’,你还能操控这些‘气’。等你能操控物的‘气’后,你就能通过‘气’再操控物。”
第67页 陈东宴缓缓抬起双手,手心向上逐渐虚握,随着他的动作,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浮了起来,包括他坐着的那张床和齐邵坐着的那把椅子。他只是想给齐邵示范一下,并不是想吓着齐邵,因此所有东西只是稍微浮空了一会就放下了。 睁开眼,陈东宴继续说道:“在玄门法术中很多人也能控物,但跟我教你的方法完全不同。他们通过把自己的血液滴入法宝中,使自己和法宝产生某种特殊的联繫,然后才可以操控自己的法宝。而感物术完全不需要,只要你足够有天赋,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操控。” “呃,是不是就是隔空取物?”齐邵问。 陈东宴:“也可以这么说。” “那活物也能操控吗?” 陈东宴说:“原理上是可以。但活物有自己的意识,所有强制操控活物的法术都属于禁术,都是不允许修炼的。” 不允许,不代表没人修炼。齐邵想到了之前董文德操控应晓晓她们,问:“如果□□控的话,有没有办法脱身?” “控活物分两类,一类是控制你的身体,这类比较难生效,一来需要你没有防备,二来需要一些你的个人信息比如姓名、生辰八字。第二来是控制你的思想,也就是制造幻觉。这两类前者比较常见,但真正难对付的是后者。能力越强的人制造的幻境越是逼真,只有你找出破绽才能脱困。” 这倒是和齐邵前几次的经歷差不多,只不过当时情况都很危急,钟青宇没有像陈东宴这样详细地给他讲过罢了。 接下来陈东宴给他讲解了练习感物术的入门方法,这些基础内容齐邵之前在天师协会的网站上也有看到,只是远没有陈东宴讲解的这么明晰。 陈东宴:“你在这方面天赋很好,等你练到能用这面镜子看到所有人时,就可以开始练习和一般物品产生共鸣了。” 这边齐邵跟着陈东宴练习感物术,另一边钟青宇去了趟天师协会总部,他想再看一遍当年钟照成出事的那个案件的卷宗。 天师协会从九八年以后开始所有案件均有电子记录,而之前的内容则全是纸质文件,存放在档案室里。 档案室不像珍宝库,这里没什么重要物品,也就只安排了一个普通保安负责进出登记。 这里一般没什么人来,钟家人算是来的最多的,毕竟当年钟照成突然间下落不明,钟家不少人都想从当时的卷宗里查询蛛丝马迹,不过最后都无功而返。 钟青宇上次去找陈东宴卜算前就还来过这,和其他人一样,什么发现也没有。不过最近案情有了新进展,虽然没招到钟照成的魂,但好歹找到了遗骨,知道了他最后的葬身地点,所以钟青宇想再来看一看卷宗,找找有没有以前漏掉的信息。 案件距今已有四十八年,据上面的记载,起初是驻湖南办事处的人接到警方消息,称洞庭湖附近有三具特别的尸体,经过办事处的人确认后怀疑是九婴所为,向总部请求支援。总部就近调了当时在湖北出差的钟照成过去,不想人就这样失踪了,驻湖南办事处的人根本没接到钟照成。他们担心钟照成会不会没跟他们打招唿先去了洞庭湖,等他们去洞庭湖搜索时,发现九婴也莫名其妙的没了。 协会的记录只有短短一页,后面附上了警方当时移交案件的申请、被害人照片以及法医的尸检报告。如果不是有人联合了警方作假,就是当年九婴确实一开始是出现在洞庭湖的。 联合警方作假的可能性很低,这件案子里涉及到大量警方的工作人员,不可能全部买通。那九婴怎么会跑去茂松山? 或者应该这样问,九婴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茂松山? 这不应该,像九婴这样的凶兽一旦现世,时不时就要吃人,茂松山位于四川,从湖南去四川中间那么远,怎么会没有报案呢? 钟青宇转而去翻那一年的其他卷宗。按照天师协会和警方的合作规定,所有警方未破获的命案都会转来协会查一遍是否有异常情况发生,不管最后协会给出的调查结果如何,都是有记录的。 那年的卷宗钟青宇也曾看过,当时没有目标,漫无目的没看出什么端倪,现在知道了方向,主要查看从洞庭湖往四川方向的未破获命案。 他快速地翻页,迅速过掉了明显不符合要求的信息,翻着翻着,突然编号断了。 天师协会的卷宗每一页都有编号,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卷宗上做手脚。而现在钟青宇手上的这本卷宗竟然少了两页。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明明上次来看的时候还没有缺失! 钟青宇记不清这两页上原本是什么内容,但他确定当时肯定没少页。 有人在这期间撕了这两页! “孙哥,档案室这几个月的来访登记能给我看一下么?”钟青宇问守档案室的那个保安小孙。 保安小孙把登记册递给他,有些紧张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钟青宇:“有一册卷宗少了两页。” “什么?!”保安小孙吓了一跳。卷宗被人撕页的事可大可小,放在这里的卷宗大部分都没什么用了,丢几页本来也没什么,可正因为没什么用,居然有人特意去撕了两页,这就不是小事了。 保安小孙:“那能知道是谁么?”档案室里没有监控,这查起来可得费不少劲。 钟青宇没有回答他,手指顺着名单一路捋下去。他上次来是今年五月份,中间过去了五个月,期间总共有三十多次访客,总共十七人。钟青宇一一看下去,最后视线停留在了一条记录上: 姓名:秦敏;来访时间:十月九号。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50章 第五十章 秦敏是陈家老夫人的徒弟。当年陈老夫人的姐姐去世后,她销毁了自己所有的蛊虫,不碰蛊术多年,直到晚年才从自己娘家亲戚里挑了一个女孩做关门弟子,传授所学。那个女孩就是秦敏。 秦敏现在也在天师协会供职,不过由于她平日里还需要负责照顾陈老夫人的起居,因此做的只是文职,主要是管理协会网站上的信息。 因着这个,她来档案室查资料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昨天钟青宇和齐邵才刚讨论过陈老夫人的嫌疑,秦敏和陈老夫人关系密切,又在卷宗丢失的时间段里来过档案室,就不得不惹人怀疑了。 卷宗缺失这件事没有隐瞒的必要,相反,钟青宇更想把事情闹大一点,方便他从中观察各人的反应。尤其是如果此事真与陈老夫人有关,那么陈家人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就值得一探了。 于是他当即让保安小孙上报此事,说丢失的卷宗与当年钟照成的案子相关,很有可能是当年的兇手所为,要求彻查这段时间出入过档案室的人。 钟青宇作为钟照成的孙子,提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申请上午提出,下午会长陈启瑾就审批通过了。目前来看他似乎对此完全不知情,还把钟青宇叫去安慰了一通,承诺一定会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第68页 陈启瑾的表情没什么破绽,况且钟照成出事的时候陈启瑾还是个小孩儿,他是断然没有害钟照成的动机的。但如果事情是陈老夫人做的,而他又知道了的话,作为儿子为母亲隐瞒罪行就可以作为最大动机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陈东宴让他们留下的目的就需要再琢磨一下。 钟青宇和陈东宴从小就认识,两人同龄,又上了同一所学校,当时学校里就他们两人通晓玄门法术,而法术之事不可对外人提起,相当于他们之前天然的就有一些只能分享给彼此的秘密,加上脾性相投,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私心里钟青宇是不愿意去怀疑陈东宴的。他了解的陈东宴虽然表面随和,骨子里却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他至今仍记得当年他问陈东宴那个和齐邵相同的问题时陈东宴的回答: “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爸就给我讲了个故事:你在野外看见一只狼在捕兔子,你有能力救那只兔子,你是救还是不救?我说当然是救了。我爸说,这是一只受伤的母狼,除了这只兔子它捕不到别的食物了,如果它今天不捕到这只兔子,在窝里等着它的小狼就会饿死。于是我说那不救。我爸又说,这只兔子家里也有一窝小兔子在等它。” “这其实就是我们陈家人的宿命,是陈家世代面对的问题。尤其是当你看到的未来和你的亲人有关,你该如何选择。越是有天赋的人越是被这个问题所折磨,陈家歷代都不乏抑郁而死的人。所以陈家所有弟子入门的第一课都是告诫自己不为情感所惑。” 陈家的家训包含一条:即便看见了至亲至爱之人的死亡未来也不可相告。这条要求可以说是非常苛刻、违背人性的了,钟青宇不信陈家所有人都能做到,但放到陈东宴身上,以这些年一起经歷过的事来看,钟青宇相信他是在真真正正地遵循家训生活。 天师协会有专门的内部调查科,申请报上去了就不归钟青宇管了。条例上是这样,不过钟青宇作为这件事的直接相关人,跟进调查情况、询问调查进展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从协会回去后,钟青宇在陈东宴羡慕嫉妒恨的复杂眼神中,带着齐邵出去吃饭,顺便和齐邵谈起了今天的发现。 齐邵:“所以你们查出了什么?” 钟青宇给齐邵夹了一筷子菜,说:“调查才刚刚开始。涉及到的这十七个人里还有很多人现在没在北京。就算等他们都到了北京,短时间里也调查不出什么来。档案室里没有监控,等到录笔录时推说是为了查别的资料,根本不知情,就煳弄过去了。” “有没有可能有人进去了,却没有登记?”齐邵想问题向来更严谨一些。 “档案室里没有监控,但那层楼的楼梯间有监控,能拍到进去的人。下午内部调查科的同事已经去调取监控了,不过楼里的监控只能保存两个月,而我能给出的时间段有五个月,中间还有三个月仍然无法考证。”钟青宇回答。 “如果在这十七人中有人曾经也翻过那本卷宗,并且能肯定当时是完好的,就能缩小范围——要么就是他在说谎,要么事情就发生在他之后。”齐邵分析道。 钟青宇点点头,说:“内部调查科目前也是这个思路。不过我想单独再去试探下秦敏,我总觉得她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说来也巧,这天他俩吃完饭回去在陈家花园散步时,正好碰见推着陈老夫人出来遛弯的秦敏。 “老夫人,秦姐。”钟青宇上前和她二人打招唿。 陈老太太眯着眼打量他,一旁的秦敏开口说:“是青宇啊,昨天我还听陈太太提起你们过来了,给师父问好。师父这几天精神不好,也不好招待客人,我替她老人家谢谢你们了。” 秦敏大约三十出头,比钟青宇、陈东宴这些人都大上一点。加上她是陈老夫人的徒弟,严格算起来辈分上也比他们高一倍,是以钟青宇和她远没有和陈东宴。张牧帅那么熟稔,彼此之间说话都很客气。 “没事,是我们来打扰了。这位是和我一起来的朋友齐邵。”钟青宇给二人介绍完齐邵,又问起陈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和日常起居。 “今年是比往年严重一些,要人时刻在跟前仔细照顾着。我们部门上个月又调走了一个人去了外勤部,两边连轴转,经常顾不过来,这两天我都请假在家陪师父,实在不行的话可能月底就要辞职了。”秦敏嘆了口气,她的脸色确实看起来很疲倦。 由于秦敏今天没去协会,因此还不知道档案室的事。钟青宇趁机提了起来:“这样说来我可能又给秦姐添了点麻烦。今天我去档案室查我祖父的卷宗,发现那年的报案记录里少了两页,已经申请内部调查了,我看到秦姐刚巧那段时间里去过档案室,也在调查名单上,大概过几天内部调查科的同事就要来打扰你了。” 一旁的齐邵一直没有出声,就是在仔细观察秦敏的表情动作。 只见她握轮椅把手的手勐地紧了一下,然后说:“这我倒是不清楚,前些天我们整理网站信息的时候,发现有个妖兽的描述有点问题,我去档案室找了找以往的资料。没关系,到时候我和他们说清楚就是了,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轻微地摩擦这轮椅扶手。 “好,我会转告他们,让他们到时候不要太为难你。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能帮老夫人做的,比如跑个腿啊搬个什么东西之类的尽管找我,你本来就挺忙,我又给你多找了个事,不帮点忙心里过意不去。”钟青宇暂时不想打草惊蛇,既然已经点到了就转移开话题。 “那可多谢你了。”秦敏松了松紧握的手,抬起右手捋了下耳边的头髮。钟青宇没有继续追问卷宗的事看起来让她放松了不少。 “你说到卷宗时她很明显在紧张什么。”和秦敏、陈老太太分别后,齐邵告诉了钟青宇自己观察到的细节。 钟青宇:“不光是秦敏,老太太今天也很奇怪。” 齐邵和陈老夫人不熟,不知道陈老夫人平时的为人,但钟青宇见过,陈老太太对他算不上很亲近,但也绝不会像今天一样从头到尾都不和他说一句话。 和他父亲钟振桥的情况不同,陈老夫人明显神志是清醒的,在他介绍了齐邵之后还偏头去瞧了齐邵。那时他还没提起卷宗的事,是什么原因让陈老夫人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对他们这么戒备呢? “会不会是她知道了我们在怀疑她?”齐邵问道。 “如果你是兇手,有人知道了你的罪行你会想怎么办?”钟青宇反问。 “想办法遮掩,实在遮掩不过的时候就考虑灭口。”齐邵说完就沉默了。他一直觉得这件事很怪异,就怪异在这:陈老夫人对他们的态度是很奇怪,但却和这两条都搭不上边。 如果是要遮掩的话定要装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若是要灭口的话齐邵刚刚也没在她眼里感受到杀机。她现在这个样子,除了能让他们疑心更重以外,对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第69页 钟青宇:“东宴让我们这几个月留在这里,我猜这中间还会有事发生。我们就等着看戏吧。”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齐邵白天跟着陈东宴练习通灵感物术,晚上和钟青宇练习运转封魔印。 之前还在桃林镇时,钟青宇就给齐邵示范过一次怎么引导封魔印的力量,只不过那次完全是钟青宇在主导,齐邵只是被动地感受了一下力量的流转。之后两人辗转各处,一直没能闲下来好好练习,现在借着在陈东宴这里休息的时机,钟青宇干脆又重新把这件事提了出来。 两人相对而坐,双手交握,前几次依旧由钟青宇主导,从齐邵左手掌心缓缓抽出封魔印的灵力,然后在他自己体内运行一周天,与他的罡气交融,之后再通过齐邵的右手传递迴去,引着这股力量在齐邵体内同样运行一周天以后,又通过左手再次传递过来。 这其实是一种双修之术。封魔印的灵力能很好地安抚钟青宇体内的魔气,而融合了钟青宇体内至阳罡气的封魔印对齐邵阴寒的体质也很有帮助。 不知道是这双修之术本来如此还是钟青宇暗地里悄悄使了什么手段,总之流转回来的灵力温暖里带着一点点刺痛,只有一点点,没到疼的地步,刚刚让人觉得麻痒痒的。几次运转之后不免让齐邵被刺激得有点面红耳赤,最后双修就变成了“双修”。 唯一可惜的就是现在住在别人的地方,钟青宇顾及到齐邵面薄,不好为所欲为,每次折腾完以后还是欲求不满,非要把齐邵再撩拨得跟他一样才肯罢休。 “要不明天去我那一趟吧。”钟青宇从背后抱住齐邵,把头搁在齐邵肩膀上蹭蹭。 “你那?”两人刚趁着洗澡在浴室释放了一下,不知道是被水汽蒸的还是被钟青宇折腾的,总之齐邵现在脑袋还有点蒙,属于基本罢工状态。 “我在这边有自己的房子,平时不跟我叔叔他们住一块,来北京这么多天了还没带你去过。”房子是前年买的,其实不止没带齐邵去过,钟青宇常年出差在外,每次回北京都待不了几天,除了他自己和他的那只欢,再没有人去过了。 尽管买的时候就知道没什么机会住,但当年钟青宇还是拿出所有积蓄买了。毕竟这对一直寄人篱下的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意味着他有了自己的家。而现在,他想在这个家里再装进一个家人。 这些话钟青宇没有说出来,只是安静地抱着齐邵。齐邵翻过身回搂住他,轻吻了一下钟青宇的嘴唇,说了声“好“。 第二天,两人和陈东宴打过招唿以后,便开车去钟青宇的住所。路上钟青宇问齐邵中午想吃什么,要不要先去买点菜中午一起做饭。 “虽然没怎么开过火,但厨房的用具还是很全的。”钟青宇从昨天晚上起心情就很好,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愉悦。 齐邵发现两人自从在一起以后,钟青宇就越来越频繁的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比如即便没有条件做也要撩拨齐邵,喜欢看着齐邵因为他而心跳加速气息紊乱;又比如明明没人做饭却准备好厨具,嚮往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在厨房里做饭。 有一点点幼稚的执着,却不讨厌,相反让齐邵感觉到了钟青宇对他的依恋,这让他觉得安心。恋爱会让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就像现在,他看着兴致勃勃地和他说个不停的钟青宇,觉得不管钟青宇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齐邵跟着钟青宇去附近超市买好了菜,然后来到了他家。尽管只计划回来待一天,钟青宇还是专门把欢欢带上了。他一早就清楚自己的性向,因此在他的家庭规划里也一直没有过孩子。爱人、宠物和自己,现在这些全装在自己房子里,钟青宇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钟青宇的这套房子是一套两居室,面积不算大,两个人住正好。和他说的一样,厨房里的厨具一应俱全,齐邵翻看了一下,甚至比他家里的还要全一点。 两人在厨房捣鼓了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根本吃不完。不过齐邵看出来了,钟青宇其实不在乎吃什么,只是在单纯地享受这个过程。 吃完饭,钟青宇去厨房洗碗,齐邵则在打量房间里的各个物件。前面刚进门就被钟青宇推去了厨房,这会才有空好好看看。 他练习通灵感物已经有段时间了,这间房虽然对他来说很陌生,但到处都瀰漫着他熟悉的钟青宇的灵气。他闭上眼睛,各种画面纷沓而来。 现在他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力量,涌进脑海的画面非常杂乱,连建房施工的画面都偶尔会出现。不过经歷了一段时间的双修,齐邵对钟青宇的“气”非常熟悉,很快就顺着钟青宇的“气”追寻下去,筛掉了各种不相干的人和事。 他看到钟青宇一开始跟着售楼的人来看房,然后又跟人一起讨论装修设计,很多地方钟青宇都亲手参与,装修完又一点点往家里添置各种风水摆件。 画面里钟青宇给欢欢买了个新窝,可是不知道欢欢对这个窝有什么误解,总是把它翻过来睡,钟青宇无奈又给它换了一个。 某天钟青宇心血来潮买了很多水果,刚进门就接了个电话出门了,等回来水果全烂了,屋里一股腐坏的味道,欢欢站在门口不肯进来,钟青宇捂着鼻子打开门窗,然后去扔垃圾。 很多很多生活场景浮现出来。看着这些画面齐邵有一种诡异的错觉,就好像这些年这个屋里并非只有钟青宇和欢欢,他也一直在场,陪伴钟青宇一起度过了那些时光。 钟青宇在这里待的时间不多,全部看完也没花上多少时间,齐邵睁开眼,看见钟青宇已经洗完碗坐到了他的旁边。 “在看什么?”钟青宇问,刚才怕打断了齐邵,一直忍着好奇。他知道齐邵这些天跟着陈东宴进步很快,不过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还不太清楚。 “看你有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齐邵笑着说。 钟青宇也笑了起来,笑容干净爽朗:“那你随便看,绝对经得起检验。” 在自己的地盘上,钟青宇终于可以放开了折腾齐邵。 二人白日宣淫,纠缠了一下午,从沙发到床上,之后齐邵起来清理,又被钟青宇在浴室撩着来了一回。 在钟青宇又一次把爪子伸向齐邵时,齐邵终于忍不住一脚把钟青宇踢开去,骂道:“你懂不懂节制啊!”之前那种愿意放任钟青宇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反对的心情果然都是错觉,现在齐邵只想把钟青宇塞进小黑屋关起来。 “不弄了不弄了,就抱抱。”钟青宇恬着脸又凑上来,把齐邵扒拉进自己怀里,说:“我想了想,等解决掉封魔井以后就申请常驻吧。看你想待在哪,北京这边不那么缺人,申请常驻困难一点,别处好申请一些,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经常回家了。” 齐邵没有作声,钟青宇继续说:“当然,你要是喜欢到处跑也行,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各地出任务,你看咱俩这么厉害,不管什么任务肯定都能很快解决,然后剩下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到处转转,权当旅游了……”
第70页 钟青宇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却没听到回应,他奇怪地往后退了一点,才发现齐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齐邵睡眠浅,之前两人住在一个房间时经常是有一点动静齐邵就会醒。这会居然有人说话都能睡着,看来真是累着了。 钟青宇重新把齐邵扒拉进怀里抱好,在他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抵着他的额头也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纯狗粮一章 钟小宇:论如何把一只充满戒心的小野猫养成温柔□□ 下章要继续走剧情啦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这一觉齐邵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环伺左右。他很想睁开眼看个究竟,却始终睁不开,好像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正束缚着他,不让他乱动。紧张感蔓延上来,他小心地屏住唿吸,以免被那东西发现。 好在那东西似乎没呆多久就走了。可束缚他的力量依然没有消失,齐邵不知道那东西还会不会回来,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得小幅度试着挣扎。 “醒醒,齐邵!齐邵!” 耳旁传来钟青宇的声音,齐邵勐地坐起来,吓了钟青宇一跳。 齐邵茫然地看看周围,回忆起睡前的事——他正在钟青宇家里,坐在钟青宇的床上,而钟青宇则坐在他身侧。当然钟青宇原本是躺着的,被齐邵这一下动作给惊得跟他一起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钟青宇关切地问。 “不知道,可能是你压着我了吧。”齐邵揉了揉太阳穴,睡醒以后对梦里事情的印象就淡去了不少,只余下那种被人偷窥的战慄感还未消散。 “跟我说说吧,你梦见了什么?”尽管齐邵说没事,但钟青宇还是有些在意。尤其是他跟陈东宴确认过齐邵在通灵方面的天赋以后,就更注意齐邵的梦境。 齐邵犹豫了一下,便把梦境告诉了钟青宇。这实在是个奇怪的梦,明明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却有清楚的感官刺激。 这不应该啊……钟青宇听完齐邵的描述以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不比以往他们在别处住的宾馆,这是他的家,家里的摆设都是精心布置过的,一般邪魔绝对不敢靠近。 就算有个别厉害的敢来窥伺,没道理齐邵都感觉到了他却没感觉。还有欢欢也是,妖兽对邪魔的敏感度比人类高上不少,可它现在正在窝里唿唿大睡,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 两人琢磨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倒是胡乱折腾了一下午,接着就睡了一觉,这会都觉得饿了。钟青宇捨不得累着齐邵,让他在床上接着休息,自己去给齐邵煮点粥喝。 齐邵本就被钟青宇弄得够呛,这一觉又没睡安生,等喝过了粥,就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钟青宇想着给陈东宴打个电话去问问,看看齐邵的睡颜,手机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拨出去。 他伸出手去抚摸齐邵的头髮,因为怕弄醒齐邵,只轻轻地触碰了发梢。 这些天他反覆想过,如果封魔井最后真的出事了,那很有可能是封魔印出了什么状况。 陈东宴明确表示他知道另一半封魔印的下落,那么就不会是他们没找到封魔印,只有可能是封魔印被夺走了。 齐邵原本就该是已死之人,全靠着封魔印改命活下来,如果失了封魔印,他很快就会死去。 这一认知让钟青宇非常担心,他已经尽可能地不让齐邵离开他或者陈东宴的视线,可总怕人算不如天算,事关齐邵的安危,钟青宇一点也不敢托大。 他收回抚摸发梢的手,食指和中指併拢按上自己的眉心,从眉心缓缓抽出一团亮光,那是他的一魄。 抽出的瞬间,他感到自己心跳突然加快,身体有些发虚。这是正常反应,毕竟少了一魄,身体必然受损。只不过他体内有龙血,休息一阵子就能好过不少。尽管比不上魂魄完整的时候,但比一般人还是要健硕不少。 钟青宇引着这团魄没入齐邵的眉心。虽然这样也改不了齐邵的命盘,不过多少能起到稳固魂魄的效果。如果真有一天失了封魔印,也能让齐邵多撑几天,给他们留出时间夺回封魔印。 睡梦中的齐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隐隐约约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暖流涌入奇经八脉,他轻轻“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裹紧被子,又继续陷入沉睡。 第二天,齐邵醒来时钟青宇已经把早饭端上桌了。 “早啊!”钟青宇笑着和齐邵打招唿。 齐邵偏头打量了一下钟青宇,总觉得钟青宇今天气色看着不太好。 “呃,你怎么起这么早,昨天什么时候睡的?” 事实上钟青宇昨天基本没怎么睡,他刚缺了一魄,一旦睡过去这一觉可能要睡很久,怕让齐邵看出什么端倪来,因此他彻夜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只眯瞪了一会,还专门定了闹钟。 “你睡没多久我就睡了。”钟青宇趁着齐邵每次刚睡醒的时候智商格外低撒了个小谎,齐邵果然没有发现。 齐邵确实没发现昨晚的事,不过钟青宇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不安。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他总有种强烈的预感,近期可能要出什么大事了。 钟青宇注意到齐邵吃饭时老是在看他,心虚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怎么老往我脸上看?” “没事不能看看么?”齐邵挤出一丝笑容,努力不让自己的担忧泄露出来:“对了,之前送你的戒指,不然你还是戴在手上吧。” 上次回钟青宇家,齐邵担心两人戴着同款戒指被人看出来,给钟青宇买了条链子让钟青宇把戒指穿了挂在脖子上,平时放在衣服里面。海市那只妖只说送给爱人,没说带在身上是不是和戴在手上一样有效。为以防万一,还是让钟青宇戴手上比较好。 “怎么突然又愿意让我戴手上了?”钟青宇有些惊讶,毕竟钟青宇是一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的,只是觉得齐邵面薄,怕他会觉得尴尬。 其实钟青宇在这件事上有点误会齐邵了,齐邵并不怕人议论,只是觉得应付起来徒增麻烦而已,不过齐邵一直不多辩解,为的就是此时好能煳弄过去。他放下碗擦了擦嘴巴,轻描淡写地说:“就是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事实而已。你都把你家展示给我看了,我又何必害怕别人的议论呢?” 钟青宇本就心里有鬼,自然没有多去深思齐邵的说辞和他之前的行为有没有不一致,只当是齐邵又被他多打动了一些,开心地不得了,当即就乖乖把戒指戴好了。 经过了一早上的套路与被套路,两人都觉得放下心来——当然被套路的事他们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自己成功瞒过了对方——于是心满意足,决定回去找陈东宴讨论一下昨晚的梦。 待二人到了陈家,却发现陈家气氛非常紧张,门口的保安明显变多了,陈启瑾的车也还停在院内,明显没去上班。 “出什么事了?”钟青宇和齐邵从车上下来,拉住其中一位保安问道。
第71页 像陈家这样的玄门世家是不怕有贼和强盗的,他们怕的是邪魔妖怪。所以这里的佣人确实有很多只是普通人,但保安却都是异士,通晓术法,保护陈家不受妖邪侵扰。 “昨天夜里有东西进来了!”被钟青宇拦下的这名保安看起来很年轻,不过通晓术法还愿意给人家当保安的大多都是像他这样的年轻后辈,本领一般,本身家族小,又或是在门派里不受重视,来为陈家这样的大家族服务,以求能分得些好资源。 钟青宇:“伤着谁了么?” “没有,好像是来偷东西的。” 钟青宇和齐邵对视了一眼,立刻联想到齐邵昨天的梦境。 “丢了什么东西?大概几点你知道么?”面对钟青宇的问题,小保安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他刚来陈家没多久,不太清楚眼前这人和陈家的关系,能进来肯定是陈家的客人,但这是陈家的事,他们愿不愿意让这个客人知道就不好说了,他害怕自己说多了犯下错来。 齐邵察觉到他的为难,拉了一下钟青宇:“咱们直接去问东宴吧。” “对对对!”小保安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说:“你们去找东宴少爷或者陈先生问吧,他们这会都在陈先生那呢。” 隔着老远李管家瞧见钟、齐二人,赶忙走过来说道:“哎,你俩可回来了,陈先生正说要找你们呢。”他将二人带至陈启瑾住处,让二人进去,而他自己则离开了。 屋里非常安静,只有陈启瑾和陈东宴两人,所有佣人全都遣开了。 陈启瑾看见钟、齐二人,点了下头,示意他们坐下,看得出心情非常糟糕。 “陈叔,到底出什么事了?”钟青宇和齐邵在一侧的沙发上坐好。 “你们这些年轻人,翅膀长硬了,干得好大事,就瞒着我是不是?”不知他们进门前陈启瑾和陈东宴说了什么,这会他怒极反笑,问道:“嫌我老了?动弹不得了?” “爸!”陈东宴在一旁喊了一声,瞒着他爸是他的主意,他不想看着他爸迁怒旁人。 陈启瑾到底身居高位多年,再生气也不至于失了分寸。他勉强收起火气,说:“昨天晚上有东西进了我们这,是一只魔!”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更新啦啦啦啦~~看到最近好像有一些新跳坑的小可爱,有没有愿意给我留个言的呀,单机好寂寞 这个故事写到这里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幕后大boss是谁你们猜到了咩?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魔?!钟青宇吃了一惊,虽说之前在老家的时候长辈们就议论过可能有魔已经逃窜出来了,但没想到它们这么快就会有动静,而且是来陈家找麻烦。 “怎么会有魔来这里?它来做了什么?”这也太不合情理了,就算有魔逃了出来,想找他们这些天师术士的麻烦,首当其冲的也应该是钟家,怎么会大老远跑来陈家。 陈启瑾怒气未消,不太想说话。陈东宴替他回答了钟青宇的问题。 昨天晚上接近凌晨时分,有魔物强行闯入东宝阁,触发了警报,但来的并非那魔物的本尊,只是一缕魔气牵动的傀儡,被人发现后撤得很快,没有被抓到。 凌晨时分,恰恰和齐邵做梦的时间对的上。钟青宇看了眼齐邵,又看了看陈东宴,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当着陈启瑾的面说这事。 “有什么话你说吧。”陈东宴摸了把脸,样子也有几分蔫,想来是被他爸骂了好一顿。 于是钟青宇大致说了下这件事,陈启瑾非常重视,皱着眉头又询问了齐邵一些细节。 “你说他在附近转了转又走了?”陈启瑾问。 “对。”齐邵点头,“周围很安静,没有声音。” 钟青宇接过齐邵的话说道:“他梦里是这样,可你们说触发了警报……” 陈启瑾靠回沙发背上,按了按眉头,说:“那个魔物闯进的是东宝阁,但我们在其他几个宝物阁周围也感受到了魔气,应该有过短暂的停留。” 陈家的家藏颇丰,其中又有许多罕见的法宝。这些宝物单单是一件就已经灵气沖天,全放在一处是无论如何也掩不住宝气的。为防止宝气太盛招来脏东西惦记,陈家向来把宝物分藏在几处阁中,又设有阵法掩护,单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异常了。 “可是我们两人来陈家这几天,几乎一直呆在东宴的住处,就算偶尔去花园里散步,也从来没有靠近过几处藏宝阁。齐邵怎么会对藏宝阁的异动有感应呢?”这才是钟青宇最不解的问题。联想到冯明那次,如果说齐邵的每次感应都和封魔印有关,那么…… “因为封魔印在这里,不过放心吧,还没丢。”陈东宴的话证实了钟青宇的猜测,同时他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可是封魔印在这里的事连你们俩都没感觉到,那个魔物是怎么知道的?” 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都陷入沉思。最后还是陈启瑾打破了沉默,对陈东宴说:“钟家的封魔印怎么会在我们家?” 陈东宴不肯回答,陈启瑾烦躁地站起身来走了走,说:“那换个问题,你上次占卜到底看到了什么?就没有一点是能说的?” “我看到有一只魔从东宝阁抢走了封魔印。”陈东宴抿了下嘴,抓着沙发扶手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显得有些发白,“之前封魔印确实在那里,我把它挪走了。不告诉你们就是想看看那只魔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消息是怎么泄露的了么?”钟青宇问。 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陈东宴现在也坦白了他的用意,钟青宇可以明白陈东宴的顾虑,说到底陈东宴也是想帮他。何况封魔印没被抢走,现下他又知道了封魔印的下落,虽然耽搁了些时间,但结果还算好的,如果因此能查到这个潜伏着的敌人就更好了。 可惜陈东宴摇了摇头,说:“我还是没弄明白。这不可能,这件事只有我和……和她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连你们和我爸妈都没说过,那只魔怎么还会找到东宝阁呢?” “她是谁?还有谁知道?”陈启瑾追问。陈东宴转过脸去,又不肯回答了。 “你妈妈?二叔?小姑?奶奶?”陈东宴这几年都没有出过陈家,能见到的人总共也就家里的几个亲人,陈启瑾一个一个猜过去,最后怒道:“这有什么要隐瞒的?” 陈东宴抠着沙发的手抓出了咯吱一响,颤声说:“家训如此。” “什么家训?哪条家训?”陈启瑾一时没反应过来,蒙了一会才喃喃道:“有人要死在这件事上?” 陈东宴的眼眶有些发红,却咬紧了牙不肯开口。 明知亲人的死期却不能说,这真是件残忍的事情,齐邵心想,他岔开话题问:“可是封魔印既然已经转移了,那只魔为什么还是去了东宝阁?你和另一个知情人都知道封魔印转移了吗?”
第72页 “她不知道……但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东宴的声音近乎嘶吼。因为母亲的要求,陈东宴在家人面前一贯是一副处事不惊的翩翩佳公子模样。可是随着一步步地逼问,他现在已经有些失态了。 话问到这份上已经快进行不下去。陈启瑾深吸了口气,先处理最关键的一件事:“封魔印现在在哪?你去拿来还给青宇。” 陈东宴立刻反驳道:“不行!” 在坐另外三人都讶异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会连这个都反对。尤其是陈启瑾,原本火气就没下去,这一下更是窜了上来,他指着陈东宴吼道:“占卜的内容你不肯说就算了,封魔印本就是人家的东西,你凭什么不还给人家?!” 陈东宴任凭他爸怎么骂都不肯说出藏封魔印的具体位置。 “总归是在我们家,就算你不说,我挖地三尺,不信找不出来!” 看到陈东宴和他爸越说越僵,钟青宇赶紧出来打圆场:“陈叔,陈叔!消消火,东宴要那东西又没啥大用,总是有苦衷的,你别这样逼他。” 陈启瑾看着钟青宇也有气。封魔井这么大的事钟家也敢瞒着!只不过钟青宇到底不像陈东宴,不是他自己儿子,教训起来没那么方便,只是点了点他的肩膀,把骂人的话又咽回去,问:“封魔井还能撑多久?” “我爸一直守着,上次看的情况大概还能管个十来年。”但上次还只说可能有小魔物熘出来了。照这次陈家发生的事看,封魔井的情形可能比他们估计的还要严峻很多。不过陈启瑾本就脾气火爆,这会又正在火头上,钟青宇怕再触怒他,还是捡着乐观点的情况说。 “你啊!还有你那个叔叔!你们真是好样的……好样的……” 钟青宇该怂就怂,没脸没皮的样子齐邵已经不是第一天见了。他顺着陈启瑾就是一通“是是是”、“陈叔说的对”、“再不敢了”。 对着陈东宴这种犟脾气还能刚起来,对着钟青宇这种说啥都不反驳的人,陈启瑾天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只得郁闷地让他们自己好自为之,赶紧滚蛋。 钟青宇和齐邵推着陈东宴的轮椅出来,陈东宴还是闷闷的。 “你爸火气上来真可怕,你怎么还跟他硬刚啊。”钟青宇有意不去提封魔印,想让陈东宴先缓一下。 可是钟青宇不提,陈东宴却没办法无视,待走得远了,方才小声地说:“你们不要怨我……” 钟青宇:“你有事也别都自己扛着,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一起出出主意嘛。” 今天这一顿闹让钟青宇肯定,陈启瑾是完全不知道陈老夫人和他祖父那件案子的纠葛的,而陈东宴也还是那个有自己底线坚持的陈东宴,不管陈东宴隐瞒他们的苦衷是什么,至少都是值得信赖的。 “封魔印在我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不把那只魔抓出来我不放心把它交给你们。那只魔既然能准确的得知之前藏封魔印的地点,说明它离我们很近,可能就潜伏在我们周围。”陈东宴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那接下来你还要让我们继续待在你家么?” 陈东宴勐地抬头,看着钟青宇。钟青宇大方地和他对视,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陈东宴嗫嚅半天,没说出话来。齐邵接过话茬问道:“要出事的是陈老夫人,对么?” 现在据陈老夫人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陈东宴知道瞒不过去,只得点点头。让钟青宇和齐邵知道也没什么,他们不是陈家人,就算知道了也推算不出具体细节。 得到了确定的答覆钟、齐二人便不再多问,把陈东宴送回了房间。陈东宴原本就身体不好,闹了这么一早上,现在更是难受得很。 安顿好了陈东宴,钟青宇和齐邵出来回到自己房间。 齐邵深感时间紧迫,想要抓紧提升自己的能力,一回到房就拿出心镜练习起来。 钟青宇才失了一魄,有些虚弱,之前一直强撑,这会看齐邵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了便躺下休息。 刚才的对话还萦绕在他脑海中,他迷迷煳煳地想,如果封魔印确实在这里,说明冯明就是在帮陈老夫人做事。陈老夫人姓朱,齐邵说冯明最后在他手上划了一撇,大概也对的上。不过她会出什么事呢?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中间齐邵叫醒了他几次,都让他以昨天耗费太多精气(大雾)太累了想休息煳弄过去了,虽然这么说有点丢脸,但总比让齐邵担心好。 再见到陈东宴时,他似乎好了些,坐在轮椅上面对着花园里的水池,不知道在想什么。 彼时钟青宇也恢復了个七八成,正想和齐邵出去转转,看到他独自在那里发呆,就走了过去:“你在这做什么?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想……去看看奶奶。”陈东宴的声音还是透着点消沉。 钟青宇:“我们送你过去?” 陈东宴摇了摇头,望着池中的假山出了会神,才轻轻说道:“对不起……” 钟青宇:“好好的怎么又说这个?” “你们其实早就猜到了吧……”陈东宴抬起头看向钟、齐二人:“我奶奶和你爷爷的死有关。” 猜是猜到了,证据也越来越充分,但钟青宇和齐邵商量后并不准备在这时候把事情揭发出来,尤其是齐邵,觉得这事还没完,想再看看情况。既然陈东宴留他们到陈老夫人生日,那么他们等到那时再找机会和陈老夫人谈一谈也不迟。 “呃,能猜个大概吧。”钟青宇摸摸下巴,问道:“她有跟你说过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没有,她只把封魔印交给我保管,说我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陈东宴移开视线,重新看向水池里,“可是我一个人安全又能怎么样呢?我想再去问问她。” “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吗?”齐邵问。陈东宴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这段时间陈东宴一直在尽心尽力地教他,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也包含了愧疚的情绪。易地而处,如果自己的亲人伤害过自己最好的朋友的亲人,齐邵也会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了,谢谢。”陈东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先让我跟她单独聊聊吧,要是知道了什么信息我会告诉你们。” 齐邵看向钟青宇,钟青宇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先走了。这事又不是你的错,你也别太伤神,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陈东宴应了一声,不过依然有些心不在焉。 钟、齐二人走后,陈东宴又对着水池发了会呆,才缓缓转动轮椅前往陈老夫人的住处。 看见独自过来的陈东宴,秦敏有些惊讶:“东宴,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小鱼呢?” 小鱼是陈东宴屋里一直负责照顾他的女佣。 陈东宴:“不用处处都麻烦她,我偶尔自己活动活动也挺好。奶奶这几天怎么样了?”
第73页 秦敏:“还是老样子,刚吃过药睡下了。” “那我等她睡醒吧。”陈东宴转着轮椅进了客厅,大有不见到人就不肯走了的架势。 秦敏跟了进来,说:“师父才刚睡下,等她醒大概得要好几个小时。要不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的话我帮你转告一下?” “不了。”陈东宴虽然笑得很礼貌,然而语气却很坚定:“我有话想当面和她说说,就在这里等她吧。” 秦敏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师父说了最近都不见客。” 陈东宴:“我是她孙子,算不上客人。” 陈东宴平日里都很温和,这是秦敏来陈家这么久第一次见他露出这般强硬的态度,她犹豫了片刻,小声说:“师父知道你要来找她,专门吩咐了不见你。” “她是这样跟你说的?”陈东宴凝视着秦敏的眼睛。 秦敏无奈道:“她说知道你要来问什么,不过她现在谁也不想见,一切问题都等到她八十大寿之后再说。还说如果你执意要见她,就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带回去给钟青宇,就当是她的答案了。” 说着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交给陈东宴,劝道:“你还是回去吧,师父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你要是坚持在这守着,她宁愿在屋里饿死也不会出来。” 陈东宴接过盒子,将它打开,里面装着一颗鸽子卵大小的浑圆珠子,表面光滑,里面有白色的絮状物。 “这是……避水珠?”陈东宴不太明白陈老夫人为什么单单要把这件东西给他。他把珠子拿出来放在掌心,随着灵力流转,他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拿着它潜入了一片湖中,从湖里拔出了那把载有封魔印力量的桃木剑。 这就是承认这些事都是她做的了……陈东宴在心里嘆了口气,虽然他在看到那把桃木剑时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情感上总还是希望他的奶奶能跟这件事无关,或者至少是有什么苦衷的。他此次来这里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她宁愿把事情都认下来,却拒绝解释。 “这又是何苦呢……”钟青宇让他不要自己扛着所有事,可他奶奶又何尝不是自己扛着所有事,不肯让他们帮一点忙。陈东宴不知道奶奶到底想在八十大寿上做什么,但他已经看到了结局——不管怎样都会失败。 陈老夫人虽然从血缘上来说不是陈家人,但她嫁入陈家这么多年,陈家的功法向来没有只传血亲之说,但凡是这个家庭中的人,想学是都能学的,但学到什么程度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陈老夫人跟在丈夫身边许多年,即便没有预见未来的神力,但占卜吉凶是肯定会的。陈东宴不信这么大的事她没有算过,难道大凶之兆也不能让她改变想法吗? 钟青宇今天带齐邵出去是在附近有一起b级案子。 “勤奋练习是正确的,但一直闷头苦练总不是个事儿,偶尔实践一下也很重要。”钟青宇如是说。 这几天齐邵已经可以自己主动调动封魔印的力量,用封魔印的力量去化解钟青宇体内躁动的魔气。 钟青宇自称如果在对敌中齐邵也可以帮他控制住魔气的话,他一定可以所向披靡。 对他偶尔抽风厚脸皮的行为齐邵赏了他一个“呵呵”。当然,齐邵言语上不信,心里还是很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这关系到钟青宇的安危。 这次的案子并不复杂。一对男女朋友吵架,男的当晚越想越气,激愤之下拿刀捅死了女友,女友横死,且死状很惨,怨气深重,她的鬼魂在头七之夜又去了男友家以和那男的杀她时同样的手法弄死了男友。前因后果警方已经调查清楚,现在问题就是那两人都阴魂不散,天天在屋子里互撕,周围邻居都吓坏了。 齐邵吐槽:“这什么狗血案情啊!” 钟青宇:“还有比这更狗血的呢,你以后参与的案子多了就不奇怪了。这事还挺急的,得趁这俩鬼撕出个结果来之前了解了,不然等它们其中一个吞噬了另一个,就不是普通厉鬼了。” 两人按照导航来到出事的小区,小区楼下已经有负责的警察在等着了。 “钟先生!”其中一人远远地看见钟青宇就和他打招唿。 “王队!”钟青宇上前和那人握手,两人明显认识。 王队:“这次怎么是你来啊?你不是调去机动外勤部了吗?” “带新人来练练。”钟青宇给王队介绍了齐邵,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队里今年新收了个有阴阳眼的小孩儿,让他在上面盯着呢,咱们这就上去吧。”王队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王、王队!我、我、我看见那个女鬼把那个男鬼吃了!!!”手机里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显然那头的人被吓得够呛。 “行了知道了,马上就来。”王队挂了电话,对钟青宇说:“赶紧吧,再过会那孩子估计要吓出毛病来。” “你也够损的,怎么找个新人来看这事啊。”钟青宇一边和王队扯掰,一边上了楼。 齐邵这段时间的集训看来效果不错,至少现在他不会被怨魂的煞气所沖,虽然仍觉得不舒服,但还不怎么影响行动。 远远地就看见黑气从出事的那户人家中蔓延出来,一个娃娃脸的警察正战战兢兢地蹲在楼道拐角,看见他们来了立刻冲过来,露出终于得救了的表情。 王队留在原地安抚受惊的手下,齐邵和钟青宇走进屋里。 那女鬼应该是刚刚吞噬掉男鬼,男鬼身上的怨气上没有被她完全消化掉,这会正因为吸收了大量怨气而膨胀得难受,跪在地上嘶叫。 “就趁这会,快!”钟青宇一见屋内的情况立刻掏出符咒贴上了女鬼的后脑。再看齐邵,只见他也捂着头跪在地上,似乎非常痛苦。 “齐邵!”钟青宇立刻反应过来,冲过去扶住他,“齐邵!看着我!睁开眼睛,放松,专注看眼前!” 钟青宇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经歷,不过他大概知道齐邵是怎么回事。像齐邵、陈东宴这种体质很敏感的人进入怨气很重的兇案现场,会看到案发经过,如果未经训练,很容易被怨气所扰,经歷和被害人同样的痛苦。 钟青宇暗自责怪自己大意了,以前和齐邵一起处理案子的时候没出过这种事,他虽然知道练习通灵感物会让齐邵对周围环境更加敏感,但没想到齐邵的进步居然如此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昨天申请签约又被拒绝了,心情低落又断更了一天,今天看到有新的留言又满血復活了! 不管怎么样一定会好好写完,不辜负每一位跳坑的小可爱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齐邵觉得自己的额头疼得厉害,似乎被什么东西砸过,腹部、大腿也钻心的疼,空气中瀰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情绪越来越暴躁,好想毁灭一切。
第74页 “齐邵!” 钟青宇的声音像隔了团棉花,时而清晰时而模煳,齐邵努力按照他说的去做,刚回过神就见钟青宇身后的女鬼已经站了起来。 “小心!” 齐邵大叫着推开钟青宇,钟青宇反手一记惊雷正噼中女鬼。 现在的情况最好能速战速决,钟青宇咬破食指,以鲜血召唤出火龙。火龙从他捏诀的手中冲出,直奔女鬼,张口吐出火焰,女鬼发出悽厉的惨叫,周身的黑气在火焰中无处遁形,迅速散了个干净。 “你没事吧?”解决掉女鬼,钟青宇再去扶齐邵。 随着女鬼的消失,房内的怨气散去了不少,过往的画面不再失了控一般发疯地往齐邵脑海中涌,双目再次聚焦时,才看到钟青宇满头冷汗,脸色发白,显然情况也不太好。 齐邵伸出手去握住钟青宇,缓缓地用封魔印安抚钟青宇体内躁动的魔气。 “你每次去出任务都会这样么?”钟青宇现在的样子让齐邵很是心疼。 “怎么会呢,这不是有你在身边我才敢用御龙术的吗?”钟青宇把锅全推到御龙术上,不敢让齐邵知道这里面还有他刚失了一魄的缘故。 “现在好些了没有?”引导钟青宇的灵力跟着自己流转这项齐邵已经练得很熟练了,但是安抚躁动的魔气尚且是第一次尝试,在茂松山被钟青宇一口吸干的那次不算。 “好多了!”钟青宇笑眯眯地拉过齐邵的手亲了一口说道。 齐邵能感觉到魔气慢慢从钟青宇的奇经八脉中缩了回去,看来确实有效。现在他通灵感物也练得有点小成了,回去该问问陈东宴怎么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里抑制自己的力量。 这里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二人辞别王队长,在市里吃了个饭,便又回到了陈家。到达陈东宴的小楼时陈东宴已经在他自己屋里了。 “又给你带了点零食,不用谢哟!”钟青宇把一包糖炒栗子扔给陈东宴,陈东宴接了,但表情远没有齐邵第一次来时看见零食那样欣喜。 钟青宇没有着急问他和陈老夫人谈的怎么样了,而是先把今天出任务的情况讲给陈东宴听。 “这是练通灵感物正常会有的过程。”陈东宴边吃栗子边说,“接下来我会调整一下训练内容,齐邵再练练,习惯了就没事了。” 齐邵在一旁听着陈东宴和钟青宇说话,闲着无聊就开始剥栗子。剥完以后把剥好的顺手递给陈东宴,陈东宴刚要去拿,就被钟青宇抢了过去。 几次以后陈东宴抓狂:“钟青宇你还要不要脸了!这是我的栗子!” “但这是我家宝贝儿剥的!”钟青宇面不改色。 陈东宴:“……” 齐邵迅速剥了两个,一个塞进钟青宇嘴里,趁他不能说话而且也不方便乱动之际把另一个给到了陈东宴手上。 陈东宴感动:“齐邵你真是小天使。爱你么么哒!” 惨遭男友“背叛”的钟青宇想去角落里画圈圈。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陈东宴身体一直不好,这段时间还强打起精神来教他法术,对此齐邵一直是很感激的。 “没事儿!”陈东宴嚼着东西,声音听起来嗡嗡的,“要是封魔井的事情最后能成功解决,你们记得没事给我带点吃的来就行。” 齐邵想到了陈东宴妈妈那一言难尽的饭,顿时觉得陈东宴这个要求听起来好像也挺心酸的。 这一通打岔之后陈东宴果然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他拿出从奶奶那拿回来的盒子递给钟青宇,说:“奶奶不肯见我,就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说是她的答案。” 钟青宇打开盒子,看见了里面的避水珠。 “她怎么知道我们查过避水珠?”齐邵惊讶地问。他和钟青宇当初怕打草惊蛇,特意决定在揪出冯明背后的指使人之前先瞒下避水珠的线索,陈老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难道是知道我们出事之后去了海市?”钟青宇合上盖子。他身上装有定位系统,陈老夫人真想监控他去了哪里不是什么难事。钟青宇当初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行踪,毕竟他有海市的通行证,去趟海市很正常,难道陈老夫人能仅通过他们的行程就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 陈东宴看向齐邵:“你在九婴那个案子上没跟其他人说实话吧?你既然看见了九婴出水,应该就也看见了那个男人下水取剑。” 现在冯明背后的指使人都自己承认了,这件事也没有瞒着的必要,齐邵坦白了当时完整的梦境。 陈东宴点点头,说:“你在我这练习通灵感物,家里很多人都知道,她知道了你有这方面的天赋,看过九婴的卷宗的话就知道你那时候肯定没说实话。” 原来是这样……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即便没有避水珠,钟青宇和齐邵也把茂松山九婴的案子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因此他更关心陈老夫人为什么这么做。 陈东宴:“没有了,她说一切要等到她八十大寿以后再说。” “她打算在生日时做什么吗?为什么非要等到那时候?”钟青宇不解。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猜她是想对付那个魔。”陈东宴回答。 齐邵犹豫了片刻,问陈东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她和那个魔认识?” 陈东宴低下头,原先藏桃木剑的地方只有他和他奶奶知道,而那个魔却刚好闯入了东宝阁,他明白齐邵他们在怀疑什么,现在的事实就指向他奶奶,根本无从辩解,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你们不明白……她对邪魔一道恨透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那只魔勾结在一起。” 钟青宇收起了玩笑的面孔,认真地看着陈东宴问道:“东宴,我们知道你奶奶的事让你感觉到很大压力,所以我们今天索性摊开来一次说完。我们想说的其实只有两点。第一,无论这件事真相如何,都是你奶奶做的,和你无关,你不需要对我们感到内疚。第二,你认为现在还不到把另一半封魔印给我们的时机,我们愿意相信你,但请一定要保管好它,如果觉得有什么异动需要帮忙,我们随时都在。” 陈东宴印象里的钟青宇大部分时候都嬉皮笑脸的,很少露出这么认真的神情,大概是因为这事关系到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钟青宇最在乎的人吧。陈东宴有一点感动,闭上眼睛轻声说:“知道了,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从陈东宴房里出来,钟青宇问齐邵:“你先想说什么?”他知道关于陈老夫人齐邵其实还有话想说,只是顾及到陈东宴的感受,刚才没有再继续多说罢了。 齐邵:“你还记不记得从海市回来我做的那个梦?” “嗯。”钟青宇跟着齐邵一前一后的回到房间,“当时我就猜测说可能是感应到的另一半封魔印。” “对。”齐邵在椅子上坐下继续说,“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冯明的指使人是陈老夫人,所以当时我听到的那个女声就应该是她的,那和她争吵的那个男声又是谁?”
第75页 陈东宴是不会和他奶奶发生争吵的,虽然他在钟青宇和齐邵面前稍微放松一点,但总得来说他依然是一个礼貌而有教养的人,不会那样去和长辈说话。而据他所说,陈家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这事,那么那个男人就很可疑了。齐邵怀疑他就是那个魔。 钟青宇右手撑在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想了一会问:“你怀疑是那个魔威胁了陈老夫人,然后从她那里得知了原本藏封魔印的地点?” 齐邵:“也可能是我对玄门法术知晓的还少,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别的泄露途径。” 其实不止是他,钟青宇和陈东宴同样想不明白。封魔印的藏处连钟青宇和齐邵都感觉不到,没道理那只魔能靠自身察觉到。如果没有别的可能性,那就只能是陈老夫人确实和那只魔有勾结,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 “所以我很担心会出事……”齐邵抬起头望向钟青宇,“陈老夫人那么坚持那个时间点,我怕会是那只魔的阴谋。” 钟青宇低下头亲吻了一下齐邵,摸摸他的头髮安慰道:“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东宴知道轻重的,他既然承诺了会保管好封魔印,相信那一半不会出事。剩下这些天我哪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其实咱们不怕那只魔有动静,就怕它从此消失了。它做的事越多,越容易留下线索,只要你和另一半封魔印没事,咱们总能顺藤摸瓜找出它来。” 齐邵“嗯”了一声,最近他那种要出事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握紧左手,拇指暗自摩擦无名指上的戒指,祈祷这对戒指真的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更新!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一个多月的时间匆匆过去。宴会当天,陈家请了许多宾客,除此之外还有从外面酒店专门请来帮忙的大厨和服务员。 钟青宇和齐邵一起推着陈东宴过去,看着往来穿梭的人,惊讶道:“今年请了这么多人吗?我记得老太太上次七十大寿的时候人还没这一半多。” 宴会是由徐惠苒和秦敏一手操办的,陈东宴对宴会的具体细节并不是很清楚。待三人见到徐惠苒以后才知道这是老太太自己的意思,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过一年少一年的,就想把大伙儿都叫来热闹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陈启瑾和陈东宴谈完以后猜到了什么,陈家向来低调,但这次宴会确实办得很隆重,还专门让大家提前录好了祝福视频,剪辑以后在屏幕上滚动播放。 除了陈东宴几人,前来参加陈老夫人寿宴的宾客们都对今天将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屋里非常热闹,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天师协会现任或者前任成员。虽然现在交通和通讯方便了,但大家平日里各有各的事忙,很少有机会同聚在一起,很多人都是老朋友相见,相谈甚欢。 齐邵刚加入天师协会不久,这些人对他来说基本都是生面孔,加上自身性格的缘故,这样的社交场合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别紧张。”钟青宇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要是不喜欢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去一个个打招唿。”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也就算了,可这里面一定还有很多人是钟青宇的朋友。在齐邵眼里钟青宇就像是会发光的太阳,暖暖的照在他荒芜的心里。因此他非常珍惜,同时又小心翼翼,害怕自己冰冷的世界会把这太阳也变得冰凉起来。 “没关系,有很多都是同事吧?以后总要认识的。”齐邵回应道。 钟青宇掰开他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掌心。宴会人很多,两人的这点小动作并没有人注意到,钟青宇就这样牵着齐邵走了一圈。 刚带齐邵认识了一位协会的前辈,钟青宇正准备带他去下一处时,突然查觉到齐邵握着他的手紧了一下。 “怎么了?”钟青宇问。 “我好像看到了齐景!”齐邵挣开钟青宇的手追了过去,钟青宇怕他会遇到危险赶紧也跟了过去。 周围人太多,等两人挤出陈家举办宴会的大厅,人早已没了影子。 “她是什么穿着,我让东宴吩咐他家佣人帮你留意一下。”齐邵跑得很快,钟青宇跟在他后面,都没看见他追的人到底什么打扮。 其实齐邵也只是在宴会上瞥到了一眼,那人的侧脸和身形一下子让他联想到了齐景。这会人不见了再回想起来,齐邵又有点不敢确定了:“那人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我不敢肯定一定是她。” 虽然齐邵这样说,但以钟青宇对齐邵的了解,齐邵的感觉通常都不会错。 一个消失了四年的女人突然穿着酒店服务员的衣服混进了陈家的宴会! 如果是四年前,齐邵还可以打包票说齐景一定不会害他们,但四年不见,谁也不知道这四年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齐景是不是还是当年那个善良热心的人。 齐邵把脸转向一边不说话。这里毕竟是陈家,他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把这事告诉陈东宴。 “我一会去找东宴他们家的安保负责人,让他注意警戒。”钟青宇替齐邵做下决定。 这等于是要帮他隐瞒看见齐景的事了。齐邵心里感激,叮嘱道:“一定让他仔细些。”只要齐景不是想害陈家,她想干什么且先由她去吧。 反正已经出来了,钟青宇和齐邵索性在外面透透气,两人挑着僻静的地方慢慢散步。 钟青宇:“你猜陈老夫人准备在这次宴会上干什么?” 齐邵:“我之前总担心她是想在这次宴会上弄什么阴谋对付我们,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因为她这次请了很多宾客?”钟青宇问道。 “嗯。”齐邵点头,“她总不能是想把这么多人一网打尽吧。” 钟青宇摸摸下巴,说道:“如果这个宴会是在我们家的倒是有可能,封魔井就像个□□,一旦有人故意破坏了封魔井就boom!不过陈家没有这种玩意儿。要一次困住这么多人需要布一个很大的阵,费时费力,陈家那个宴会大厅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岭,平日里人来人往,哪能就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而且这么多会法术的人聚在一起,什么法阵都困不住很久。” “所以你觉得她是想怎么样?”齐邵问。 钟青宇笑起来:“明明是我先问的你,怎么你反到来问我了?” 齐邵也跟着露出了微笑:“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说不定我们想的是一样的呢?” “我猜她是不是觉得那个魔混在我们中间,想通过这次宴会把它找出来。” 钟青宇的这个答案和齐邵的想法一样,而且陈东宴说陈老夫人会丧命,那就说明那个魔确实来了。 想到这里,齐邵又悄悄转了转手上的戒指。 宴会一会就要正式开始了,钟青宇和齐邵不方便在外面呆太久,转了一会就又回去,在门口碰到了钟青宇的叔叔钟振林。
第76页 “小叔!” “钟会长。” 钟、齐二人同他打招唿。钟振林问钟青宇:“那件事怎么样了?陈家可算出封魔印的下落?” 钟青宇正要说另一半封魔印找到了,齐邵悄悄扯了一下他的手指,钟青宇稍停一秒,待话出口时就变成了还没有,陈东宴最近身体不好,答应等好了以后帮忙。 钟振林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迴转了几圈。齐邵作为一个“实力派演员”完全不虚,钟青宇的表情也滴水不漏。钟振林瞧了一会,也不知到底信了没有,“唔”了一声交代道:“还是尽量抓紧吧,你爸那个情况你也看到了,早点解决也让你爸少受点罪。” 钟青宇连声说“是”。 “钟少!”不远处有人喊钟青宇,齐邵回头望去,就看见赵陇、张易牧还有一个没见过的高挑美女正一起往这边走。 “你朋友来了我就先进去了。这事你自己上点心。”钟振林看了眼赵陇他们,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唿了,然后迳自进去大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一次把宴会写完的,但是大概是之前陪逛的时候吹了几天冷风导致感冒了,头疼得要炸裂,先更新这一点,明天继续_(:3」∠)_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这是曲熙彤,是华中分部的。”这三人里就曲熙彤齐邵不认识,钟青宇给他介绍完以后又把齐邵介绍给曲熙彤:“这是齐邵,之前跟你说过的。” 不像赵颖和钟青岚还带着点少女特有的活泼劲儿,曲熙彤化了淡妆,短髮微卷,上身穿着黑色毛衣,外套一件白色坎肩,下身穿着黑色短裙和及膝长靴,看着时尚又不失干练。 “本人倒是看上去比照片上还要白嫩点,钟少这是去哪撞得大运啊?”曲熙彤还记着上次钟青宇一开始不肯帮忙的仇。果然齐邵一听就追问什么照片。 钟青宇还不知道那晚偷偷握手拍照的时齐邵是醒着的,这么尴尬的往事当然不好意思让齐邵知道,于是连忙转移话题:“最近很忙吗?你这化着妆都能看到黑眼圈。” “这么明显吗?”曲熙彤掏出镜子照了照,说:“最近我们那出了好几起案子,‘孕妇’、‘胎儿不见’,听起来很熟悉吧?” “上次那个窝点赵陇不是配合警察端掉了么?确定是同一批人做的吗?”上次调查的时候钟青宇就感觉还没结束,但是因为没有新的线索,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赵陇:“现场照片我看过了,手法一样。” “其中有一具尸体从腐烂程度判断至少有二十年了。现在警察那边在比对被害人生前的交际圈子。”曲熙彤收起镜子,胡乱地拨了一下自己的头髮,显然这事让她很有些烦躁:“但你知道如果兇手真的会玄门法术,这样根本查不出什么。” “二十年前兇手可能还没有现在这么强,作案时会留下什么线索也说不定。”钟青宇安慰道。 曲熙彤:“话是这样说,但二十年前不像现在到处是监控,制造幻觉算是那些邪魔外道的入门必修课,粗糙的幻觉骗不过机械,但欺骗下毫无防备的肉眼是绰绰有余的。加上时间久了残留的灵力波动几乎感觉不到,很难查。算了不说这个了,宴会快开始了,我们先进去吧。” 宴会上,由于陈老夫人身体不适,就由陈启瑾代她,一番感谢的话说完之后,大家便轮流上前送上贺礼并给陈老夫人祝寿。 陈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陈启瑾和徐惠苒站在左边,秦敏站在右边。每上来一个人说贺词前,秦敏都会给他们递上一杯酒,等他们说完后和陈老夫人碰杯,再一饮而尽。当然,陈老夫人的那份是由陈启瑾代饮的,只有陈东宴敬酒时陈老夫人才喝了一口。 “你在看什么?”钟青宇发现从敬酒环节开始齐邵就不怎么说话了,很专注地看着陈老夫人。 “你看她好像很在意这些人喝了酒以后的反应,是不是在酒里放了什么?”齐邵跟钟青宇说着话,视线还是一直停留在陈老夫人身上。 钟青宇摸摸下巴,问:“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么?”钟青宇和齐邵刚也敬过酒,这种场合齐邵即便不想喝也不可能做出偷偷倒掉的事,原本想含在嘴里找地方偷偷吐出来,哪知秦敏还非要跟他聊上两句。虽然聊得内容无关痛痒,但这样这酒无论如何也只能咽下去了。 “暂时还没有,你知道她可能放了什么吗?”齐邵问道。 “如果说她是想藉机排查谁是那个魔的话,有可能放了驱魔散。这东西处理得好了没什么味道,我们中间要是真的有那个魔,喝下去以后自然会被激发出来,效果大概跟西方的圣水对吸血鬼差不多。” 这边钟青宇还在和齐邵讨论着,那头变故陡然发生。只见陈老夫人突然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紧紧摁住胸口,不祥的黑气正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体里冒出来。秦敏慌忙去扶她,却被她推开。 “把门关上!谁也不许走!”她双目赤红,声音异常沙哑。随着她的命令,会场的大门竟真的被封上了。 人群先是安静了一下,继而各种议论的声音纷纷响起。 “这是魔气……” “……她难道入魔了吗?” “这是做什么?” …… 其中一人站出来大声说道:“陈会长,老夫人这情况你该尽快安排驱邪才对,把我们都关起来是什么意思?” 陈家人此时都围在陈老夫人面前,陈老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用力地捏着秦敏的手。秦敏站起来,指着大厅右边的角落对旁边陈家的保安说:“还剩那两桌的人没来喝过酒,去给他们都灌上。” 陈家虽然在术法界地位甚高,但还从来没有这样强硬地行事过,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剩余那两桌坐的宾客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派出身,本事一般,竟让陈家的保安制住了,强行灌了酒。 会场短暂的安静了一刻之后,吵闹声比先前还大。 “陈会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咱们先把门破开,别中了他们的圈套!” …… 命令是秦敏下的,面对众人的声讨她开始慌乱起来,再看陈老夫人,竟已经不再动弹了,不知是死是活,她只得求助地看着陈启瑾。 “胡闹!你们这简直是胡闹!”陈启瑾指着她,气得发抖,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对家里人发脾气的时候,起身朗声说道:“我们怀疑有魔混了进来,酒里不过是点驱魔粉,如果你们跟魔没有牵扯,喝了也没什么坏处。” 人群又炸开锅来。 “什么魔?哪里来的魔?” “那怎么陈老夫人出事了?” “大家都没事,魔就是她!”
第77页 …… 钟青宇和齐邵从变故开始时便密切注意着人群。陈东宴说过这次陈老夫人会出事,那么一定是有人对她动了手脚,而这动手脚的人必然就在这群人中间。 混乱之中,齐邵看到有一人附在钟振林耳边说了什么,钟振林对他点点头。那人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击了击掌,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内部调查科的陆余科长。”钟青宇小声跟齐邵说明那人的身份。 只听陆余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陈家说我们中混进了一只魔,想要把它揪出来,我们自然是全力配合的,只是这酒好像还有一个人没喝吧。” 经他一提醒,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到秦敏身上。 “秦主任,你让你们家的保安给别人灌酒,你自己怎么不喝啊?”陆余一步步来到秦敏跟前,端起了一旁桌子上的酒递给秦敏,“秦主任?” 秦敏警惕地盯着他,又看了眼他手上的酒,伸手去接,不料陆余手一收,让她抓了个空。 “我话还没说完。上次陈会长委託我们调查的档案室案卷缺失一事已经有了结果。本来我们是打算等陈老夫人寿宴过后再说,毕竟八十大寿也是老人家的一桩喜事。不过眼下既然喜事已经被人搅和了,那么我们就干脆来说一说吧。” “秦主任,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陆余拿出一张照片。 离得远了,齐邵和钟青宇看不到照片上的人,只看见秦敏的脸色在看到照片后确实变了一下。 “看来是认识的。”陆余转过身把照片展示给众人,“这人名叫冯明,是一家旅游开发公司的经理。两年前他的女儿被查出胃癌晚期,后来却莫名其妙好了,而巧得是,我们调取了冯明的尸检报告,在他身上同样查出了胃癌。” 听过陆余的话,大厅里响起了小声的议论。陆余稍微停顿了一秒,待议论声过去之后继续说道:“更巧得是,我们查到陈老夫人和秦主任两年前曾出现在冯明女儿住院的那家医院里。” “然后呢?” “这又说明了什么?” 面对人群的提问陆余答道:“冯明这个人大家可能不太了解,但今年的九婴案想必大家应该听说过,这个冯明就死在这次的九婴案中,有迹象表明,就是这个冯明放出了九婴!” 此言一出,众人譁然。冯明放出九婴的事除了陈老夫人就只有齐邵和钟青宇知道,再加上陈东宴,秦敏或许也知道,但其他人是从来没听说的。 “不会吧……当时我们调查的时候也请人去现场看过,没看到冯明放九婴啊。”赵陇疑惑道。这件事发生在他的辖区,由他全程跟进,专门请过擅长感物的人去看过现场,确实没看到冯明出现在茂松山上。 齐邵和钟青宇对视了一眼,钟青宇悄悄对齐邵说道:“冯明身上应该动过手脚,你看到的是封魔印的感应。” 齐邵点点头,难怪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呢。 只听陆余说道:“这就要问问秦主任和陈老夫人做了什么了?” 一旁的陈启瑾沉着脸道:“陆科长,调查要讲证据,可不能靠推断。” 内部调查科的办公地点虽然是在天师协会,但他们并不隶属于天师协会,因此陆余丝毫不惧怕陈启瑾。他笑了笑,说:“陈会长别着急,如果没有证据我今天怎么敢在这里说话呢?我们在秦主任办公室的抽屉底层找到了缺失的档案。”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之前病了,加上元旦去亲戚家,一直没顾上更新,感谢还在追文的小天使,我会尽快更新哒!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这不可能!”秦敏立刻尖叫起来,“栽赃!你们这是栽赃!” “那秦主任能不能告诉我,你十月九号那天去档案室到底是去干什么?”陆余说话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 秦敏刚要开口,陆余打断道:“我劝秦主任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当年钟老爷子被害的事我们已经查的很清楚了,你和陈老夫人的那点事就不用隐瞒了。” 陈启瑾再也忍不住,怒道:“陆科长,就算秦主任有嫌疑,你们在这之前还没跟她谈过话,这案子怎么也得算在调查过程中,还没到结案的时候。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一副认定她是犯人的样子来‘揭发’她,怕是有些不妥吧。” “陈会长,”陆余提高了声音,“你们为了揪出那只所谓的‘魔’,把我们都关在这里,我们想知道点真相这不过分吧?反正现在没事做,不如好好聊聊呗。” “这个陆科长和陈家是有什么仇么?怎么刚好挑在这个时候发难?”齐邵小声询问钟青宇。 “陆余这个人脾气有点古怪,做事不讲情面,但最是公正不过,不然上面不会把他放到这个位置。”钟青宇皱眉说,“我也看不懂他今天这是演的哪一出。” “会不会是被人利用了?”齐邵扫视着大厅内的宾客,“我总觉得这事也太巧了。且不说他们查卷宗丢失的案子居然能顺带查出两年前的旧事,既然制造幻觉是邪魔歪道常用的手法,陈老夫人和秦主任当年如果真的是有心想用冯明当棋子,怎么还会用自己的样貌出现在医院里?” 这边齐邵和钟青宇小声交谈着,另一边秦敏气不过,一把夺过陆余手中的酒喝下去,说道:“不就是想让我喝了它验一验吗?我问心无愧,喝就是了!” 她扔掉手里的酒杯,眼眶因为激动有些发红:“不管你们怎么想,确实有魔混进了我们中间!陆科长你这样浪费时间只会给他逃走的机会!” 秦敏的反应显然超出了陆余的预期,他收起了之前那副阴阳怪气的腔调,认真问道:“你们这么确信我们中有魔,可是有什么证据吗?” 秦敏冷笑一声,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瞒你们,反正师父已经遭遇毒手。不错,当年钟家老爷子出事是和师父有关,师父一直活在愧疚中,说当年是被妖魔蛊惑,她一心想找那个魔,可是线索时有时断,始终抓不到它。直到几个月前它突然出现,威胁师父如果不给它想要的东西,它就把当年的事捅出去。” “师父自然不肯。一周后师父收到一条简讯,是那只魔的,它说它偷走了档案室的两页卷宗,如果师父执意不肯把东西交给它,还会有更多招数等着师父。师父让我不必理会,是我自己太蠢中了它的圈套!” “我想来想去,档案室在天师协会内部,什么魔能这么嚣张进到我们内部偷卷宗?我怕它只是故意吓唬我们,就去档案室看了,结果发现真的少了两页!陆科长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个魔该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天师协会内部的档案室?!” 秦敏这一席话不只惊到了陆余,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震惊了。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那个魔想要什么?”
第78页 “这谎话也编得太差劲了……” …… 陆余和陈家几人没有说话,场下倒是嗡嗡的议论声响成一片。 “你们既然近期见过那只魔,对它的身份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陆余还是不太敢相信秦敏的话。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除了陈老夫人身上暴露出来的魔气,并没有再觉察到别人身上有魔气。即便是真有人用什么东西掩盖了自己的魔气,现在所有人都喝下了驱魔粉,这人不应该平安无事,除非…… “小秦!小秦!”秦敏突然跌坐到地上,一旁的徐惠苒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扶住她。 “呕……呕……”秦敏捂住喉头,浓郁的黑气从她嘴里冒出来。 “魔……魔气!!” “看来她果然是在说谎!” …… 秦敏跪在地上,所有的声音都逐渐远去,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有什么东西随着心脏的跳动正在往上涌。 “呕……”一大滩黑水被呕吐出来,接着更多的黑水被吐了出来,水里不知混杂了什么东西,一颗一颗的。 “小心!”钟青宇眼尖看清了那堆物体,立刻把齐邵护在身后。只见那堆东西不断蠕动,最后分离成了一个个蛊虫,振翅飞起沖向宾客。 “啊!!!” 人群中响起好几声尖叫。众人各自使用神通,大厅里乱作一团。 陈启瑾脸色铁青,陈家众人和天师协会的一众属下居然被一个魔耍的团团转,真是丢尽了脸面。他冷“哼”一声,双手摊开,运气虚握,随着他的动作,原本乱飞的蛊虫像是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全都静止在空中一动不动。 陈启瑾身居会长之职,已经很久不曾亲自出手了,这一下才让众人又记起来他们先前议论纷纷,对秦敏咄咄逼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陈启瑾懒得去看其他人的神情,他收手抱拳,纷乱的蛊虫被他的动作牵引,缩成一团,最后竟化成了一摊黑水。 “阿瑾,小秦她、她也……”大厅里异常安静,徐惠苒的声音不大,大家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见秦敏面色发黑,靠在徐惠苒的怀里一动不动,看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好!好得很啊!这么多天师,被一个魔愚弄到头上来了,不觉得丢人么!今天不查清楚谁也不许出这个门!”陈启瑾的身份不像是秦敏,这话说出来众人都感觉到了压迫力。 “可、可这驱魔粉都没用,这要怎么查啊?” “不会是陈家自导自演的吧?” “钟会长,你也说句话啊!” 这里除了陈启瑾,就只有钟振林,出身于和陈家一样的大家族,又是天师协会的副会长,地位和陈启瑾差不了多少。 钟振林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前排,说道:“驱魔粉大家都喝过了,想来那只魔这次并没有来。陈会长痛失亲人,心情我们能理解,但调查还是要按照证据来,不能把气撒到无关的人头上。” “是啊是啊!” “我们只是来参加个宴会,哪知道有这种事!” 众人纷纷附和。 齐邵扭头看向钟青宇,只见他一直盯着钟振林。 “怎么了?”齐邵问道。 “我总觉得……小叔这些年的变化有点大。这些话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说,但现在的他会说这些话我好想也不奇怪。” 变化……钟青宇脑海里浮现起之前的各种场景。 宋师傅:“说起来,钟会长也很久不来了……” 老闆娘:“是啊,有两年了……” 陈东宴:“你姐姐和这件事的关系很深,她知道的可能比你们还要多……” 钟青宇:“她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老闆娘:“两年前……” 齐邵:“她每次都一个人来吗?” 老闆娘:“前两次她来这里吃了饭,第三次她饭都没吃,进来转了一圈就走了……” 难道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一下!”钟青宇扔下这句话就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宴会前面的大屏幕上,原本播放的生日祝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了。 这是一段偷录的视频,地点是在陈家的花园内,距离比较远,只有影像没有声音。 一个男人背对着摄像头,而他的对面正是秦敏。秦敏见到那人微笑着和他打了招唿,那人不知对他说了什么,秦敏露出慌乱的神情。 男人上前一步,由于角度问题看不清他到底干了什么,但看对面秦敏的位置,竟像是强吻了秦敏。 几乎只一瞬间,秦敏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抬起的手就放了下去。 接下来男人退后了一步,可秦敏却没趁机发作,反而动作呆滞,变得很奇怪,就像……是被人迷了心智。 她呆立了片刻,歪了歪头,继而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盒。 秦敏师跟随陈老夫人学习蛊术,身边常年是带有蛊虫的。她打开装蛊虫的盒子,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然后一口一口,竟把蛊虫都吃了进去! 秦敏养蛊多年,身上带着的蛊虫只是一部分,那盒子里的和她吐出来的相比只是九牛一毛。她吃完盒子里的蛊虫,然后和男人擦肩而过,走过摄像头,脸上诡异的表情随着她不断地靠近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她一步步远去,逐渐走出了镜头范围。尽管视频没拍到,但大家都知道她接下来去了哪里——她回去住处,吃掉了她全部的蛊虫!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居然是真的?!” “那个男人是谁?” “陈老夫人也是这样遭毒手的吗?” “这视频是谁拍的?” …… 钟振林从视频播出时就脸色难看起来,趁着大家视线都集中在屏幕上,慢慢向门边退去。 钟青宇密切关注着钟振林的举动,一颗心逐渐下沉。 屏幕上秦敏已经看不见了,镜头又重新转向那个男人。男人在原地停留了一会,正准备离开,突然他似乎觉察到了偷拍的人,侧过半个身子,镜头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接着就全黑了。 “是他!” “怎么会?!” 尽管只有一剎那的半个侧面,但已经足够在场所有人看清楚了,那个一直背对着镜头的人,那个控制了秦敏的人——正是钟振林! 轰——一声巨响。钟振林趁着所有人都还陷在震惊中时,一下破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龙吟清啸,钟青宇化作金龙紧跟着追了出去。 “青宇!”齐邵的心脏勐地跳动了一下,似乎前些时候的担心终于要出现了。他慌忙想跟出去,然而大厅里此时乱成一锅粥,大家都在往门边挤,他反而被推得离门越来越远。
第79页 混乱间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齐邵转过头,看见被挤在他身后的曲熙彤。 曲熙彤原本漂亮的髮型都被弄得翘起了几缕,看起来颇为狼狈,她有些暴躁地推了一把身边的人,把齐邵拉了过去:“你跟我来,咱们从另一边走。” 齐邵跟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由于逆着人流方向,起初十分费劲,齐邵心急如焚,尽管实际上没过多久就通畅起来,但齐邵仍觉得好像过了半个世纪。 “别急,陈会长已经过去了。” 曲熙彤走得飞快,齐邵还觉得慢,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了,他看见屏幕边上的陈东宴、赵陇等人,立即朝他们跑过去。 “从这边走!”待齐邵走得近了,陈东宴立刻招唿他们。他们绕过屏幕侧面的屏风,屏风后面是一扇小门。 陈东宴坐着轮椅,虽然有陈家的保安推着,但仍然不那么方便,他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赶紧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几人走出那道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曲熙彤向外望了眼,急道:“他们要跑了,我带齐邵先过去,你们自己想办法赶紧来。”说着她打开走廊的窗户吹了声口哨,不一会空中传来一声鸣叫。 “抓紧我!”她跨上窗台回身抱住齐邵向后一仰,力气非常大,齐邵一个大男人竟被她一下子拽着翻下了窗台! 一只大鸟“嗖”地一下从窗台下掠过,稳稳地接住了他们。 好半天齐邵才从懵逼状态中恢復过来,不过心还在砰砰直跳,要不是现在他没心情调侃,真要对曲熙彤贊上一句“太刺激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曲熙彤感嘆,“那个魔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占了钟会长的身体。要不是这样,它大概早就被发现了。” “钟会长的身体……有什么特别吗?”齐邵不解地问。 “你知道为什么是由钟家镇守封魔井吗?因为他们家的人大多命格硬,阳气足,甚至会还有一些极阳之体的人。加上他们练的功法相当克制魔和魔气,这样的身体是最不受魔气影响的。” “普通人如果长期待在封魔井附近,日夜受魔气侵蚀,快则三五年,多则六七年就没了性命。即便是我们这些人也不过是多个十来年罢了,只有他们可以终其一生镇守封魔井。简单点说,他们就像自带魔气屏蔽器一样,平时不容易受魔气干扰,可真要是有魔进入了他们身体内部,它的魔气就也会被抑住不发,不管用什么手段检查,只要肉身不被破坏就根本查不出来。可我想不通,怎么会有魔能占据钟会长的身体?” 正是因为钟家人特殊的体质,大家根本不会往这上面怀疑,哪知道偏偏就有这种事! “因为封印快要破了……” “什么?”曲熙彤没听明白。 “因为封魔井的封印出了问题……”齐邵揉了揉眉心,他早该想到的,那么多线索,钟青宇一定是先他一步想到了,才会想上前去看看究竟。如果他那时就能发现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看着钟青宇独自去冒险了。 封魔印丢失的事钟家一直瞒着,曲熙彤不了解前因后果,一时也没把齐邵的回答和她的问题联繫起来,还待再问时前方传来轰隆的打斗声,她脸色一变:“快到了,小心点,准备下去!” 齐邵学着曲熙彤的动作趴在鸟背上,大鸟开始俯冲。 明明已经快到了,齐邵心里却越来越慌,他抬起头,却看到一片尘土,大地都在震颤。 奇怪……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 齐邵茫然地转过头,看见曲熙彤在大声对他叫唤什么,似乎非常着急。 好痛!我…… 剧痛只有短短一瞬,之后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齐邵!”曲熙彤先是听见前方巨大的撞击声,接着她看到一旁的齐邵突然七窍流血,从鸟背上滚了下去,她大叫着控住鸟下去接他,却接了个空。 滴——滴—— 什么声音……齐邵睁开眼睛,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子……是在医院吗…… 好像有点吵…… 齐邵闭上了眼睛,又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睁开眼。 “醒了醒了!快去叫医生!” “齐邵哥,你感觉怎么样?” “总算醒了……” 医生来了又走了,过了半天,齐邵才感到理智回笼,他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赵颖、张易牧、曲熙彤、钟青岚。 “是你们啊……”齐邵浑身都痛,费劲地挤出了一个微笑,视线又在人群里转了转,笑容僵在了脸上:“青宇呢?” 病床前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来推去,钟青岚眼眶红红的,哽咽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爸他……齐邵哥,对不起!” “青宇呢?”齐邵不理会钟青岚的道歉,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刚一动就感到一阵剧痛。身体上的痛都还可以忍受,可是为什么心里也那么痛,钟青宇到底怎么了?那天后来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问你们话啊!”齐邵情绪激动,一旁的仪表上的数值也跟着波动起来。 曲熙彤忙说:“别急别急,他还昏迷着,在楼上住院呢,我们准备看完你就去看他的,你先好好休息,养好伤才能去见他啊。” “是啊是啊,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赵颖和张易牧附和道。 “小颖和青岚放寒假了,这段时间就让她们俩陪着你,我们再去看看钟少就要走了。”曲熙彤叮嘱齐邵:“你也别瞎想,钟少要是醒着看见你这样肯定会心疼的。” 曲熙彤和张易牧走后,赵颖和钟青岚互相看看,赵颖说:“我去问问医生齐邵哥现在能吃什么。” 病房里就剩下钟青岚和齐邵两个人。钟青岚一直低头抹眼泪,不敢和齐邵对视。 齐邵深吸了口气,感受着胸腔里翻滚的痛楚,问道:“青岚,你跟我说实话,青宇……还活着么?” 卖他戒指的那个妖告诉他这枚戒指可以让他帮钟青宇承担一次致命伤。现在承担伤害的人都已经醒了,钟青宇却迟迟没有露面…… “他、他当然还活着,就在楼上……”钟青岚的视线闪烁,一看就是不常说谎的,一点撒谎的技巧都没有。 换了以往,齐邵问到这份上就不会再问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可是这件事不一样啊,这是他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一个那么爱他的人,那样温暖,那么治癒…… 那个人说过等解决完封魔井就申请常驻,跟他一起有个固定的家…… 那个人还说如果他喜欢到处跑就一起去各地出任务,一起到处旅游……
第80页 那个人说让他放心,说不会让他有事,说自己也不会有事,怎么会食言呢…… “他住在楼上哪间病房?我想去看看他。”这种时候齐邵就很痛恨自己的理智,为什么要看穿呢?为什么就不能傻傻的信了呢?他希望真的会出现奇蹟,是他的判断错了,曲熙彤她们没有说谎,一切都是他想得太多,钟青宇还好好地躺在楼上的病房里,也许情况不太好,但他还活着!活着…… “你、你才刚醒,那天从熙彤姐的鸟上掉下去好几处骨折,还受了内伤,医生说不易挪动。”钟青岚嗫嚅着说道。 “那么拍一张他现在的照片给我看总行了吧。”齐邵觉得自己该是想哭的,可偏偏没有眼泪,神志清醒的可怕。 “齐邵哥!”钟青岚崩溃地哭出来,“你别这么逼我!也别这样逼你自己!你就当我哥还活着,就在楼上治疗,明天可能就会醒过来不好吗?!为什么要追问下去呢?!为什么啊!我好难过!为什么活着会这么难过?!!我宁愿那天大家都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一章,不要打我,会甜回来哒! 第60章 第六十章 陈东宴住处,齐邵安静地躺在陈东宴的床上,唿吸平稳,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般。 钟青宇越想越生气,握拳的右手狠狠砸在墙上。一记惊雷声响起,屋里瀰漫着一股焦煳味。 陈东宴面无表情地吩咐一旁的女佣:“这是噼坏的第五张桌子了,都记在帐上,回头记得找钟大少爷报销。” 曲熙彤一脚踹在门上,暴躁地在屋里转了几圈,说:“钟少你想骂我就骂吧,是我没照顾好他。那个魔有种缩一辈子,不然我一定让它灰飞烟灭!” 陈东宴继续面无表情吩咐道:“去看看门坏了没有,坏了就记载曲大小姐帐上。” 那天,钟青宇、陈启瑾以及追出去的其他天师都已经围住了那只魔,谁知那魔还留了一手。如果没有那枚戒指,钟青宇可能当场就要出事,可即便有,包围圈依然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被那只魔逃了出去,迎面撞上赶来的曲熙彤和齐邵。 彼时齐邵从鸟背上掉下,曲熙彤立刻跟着跳下去抓他,那魔来势太快,曲熙彤只将将够给出一击,虽然打中了,但魔气还是已经进入了齐邵的身体。 现在齐邵已经昏迷三天了。 “是我大意了,我以为就是普通的戒指,我真的没发现……”钟青宇声音沙哑,嘴唇干裂起皮,周围全是泛青的鬍渣,显然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打理过自己,“那只魔逃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又吃了你那一下,要不是他受了重伤,怎么会那只魔找到机会!” “钟少你不能这样想,齐邵虽然受了重伤,又被那只魔钻了空子,但东宴之前也说了,不是没有醒来的可能。要是没有那枚戒指,你可就真的没机会了。”赵陇背靠着墙,他和齐邵仅有数面之缘,看到现在这个局面仍然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当初知道钟青宇和一个男的在一起的时候他多少是有些惊讶的,说不上多反对,但也没有多支持。他总觉得两个男人不太靠谱,何况齐邵只是个体质有些特殊的普通人,遇到危险容易拖钟青宇后腿,没想到这样一个普通人为了保护钟青宇竟然会愿意豁出命去。 “你要对齐邵有点信心。”陈东宴接口道:“你们那天也确认了,占据钟叔身体的只是那只魔的□□,它的本体应该还在封魔井中,加上此前已经被你们消耗了很久,即使躲进了齐邵的身体,能使用的能力也很有限,无非就是制造幻境骗骗他罢了。齐邵向来谨慎心细,在这方面未必会吃亏。” 可是万一……万一呢?!钟青宇抹了把脸,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他的齐邵是很聪明,可是谁知道那只魔又拿什么在骗他呢?在那只魔的幻境里齐邵会不会受了伤?会不会很痛?会不会难过? 房门被敲响,陈启瑾走了进来。 “还没醒吗?”陈启瑾扫了一眼屋里的一干人,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他嘆了口气,拍了拍钟青宇的肩膀安慰道:“东宴屋里的法阵是我们精心布置过的,调养身体再适合不过了,齐邵在这里养伤,身体很快就能恢復。” 钟青宇点点头,算是谢过了陈启瑾的好意。屋里的人都清楚,比起身体的伤,现在最令人担忧的是齐邵的神志。一旦他迷失在幻境中,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启瑾拉过椅子坐下,他今天来是有事情要跟他们说的。作为一个长辈他非常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但是作为天师协会的会长又实在不能不说。 “封魔井那边我已经安排人过去照应了。但是你们知道的,没有封魔印我们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扬汤止沸。” 陈东宴张张嘴想到打断陈启瑾的话,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对钟青宇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但这事不只关系到他们几个人,这关系到所有人的性命。最终陈东宴还是又闭上了嘴,如果不是行动不便他现在甚至已经不想待在这个房间里了。 陈东宴的这点小动作陈启瑾看在眼里,他自己何尝不觉得无奈呢:“钟照成的桃木剑我已经让人取来了,你看看封魔印是不是在这里面。” 桃木剑装在一个盒子里,外面画上了密密麻麻的咒文,这些咒文封锁了桃木剑里的灵气,才使得它一直没被人发现。 钟青宇接过盒子打开,右手握住剑柄。入手的一剎那便感受到了封魔印的气息。 “是。”钟青宇把剑放回盒子里回答说。 陈启瑾:“这里好像只有一部分,另一部分在齐邵身上吧?” 钟青宇没有作声,话说到这里还不明白陈启瑾是想说什么那他就是傻子,但他真的接受不了。 陈启瑾站起身来,他在会长这个位子上做过那么多次决定,还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难以出口:“封魔井那边的情况很糟糕,我会让他们再尽量多撑几天。五天后,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出发了。” 齐邵的身体离不得封魔印。如果他醒着,封印之时就可由他和钟青宇配合完成。可如果他没醒,就只能取出封魔印由钟青宇独自完成封印了,那也就意味着齐邵到时候必死无疑。 一边是爱人的生命,一边是所有人的生命,钟青宇根本没得选。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更沙哑了,“齐景现在怎么样了?” 那天从外面回来,陈家保安在花园里发现了昏迷的齐景,旁边还有一个同样穿着酒店服务员衣服的女孩子守在她身边瑟瑟发抖。 据那个女孩儿说,会场上的那段录像就是她放的,而录这段录像的人就是齐景。齐景当时找到她的时候就满头冷汗,似乎很痛苦,叮嘱她一定想办法把视频放出来。她和齐景是好朋友,但此前并不知道录像里到底是什么内容,齐景只告诉她是救命的东西。她编了个藉口骗开了负责会场视频放映的人,把录像导了进去,播出来以后看到内容吓坏了。
第81页 陈启瑾回答:“我过来前刚去看过她,她已经醒了,之前偷录视频被发现受了伤,暂时还很虚弱,不过明天应该就可以下床了。” 钟青宇点点头:“那明天让她过来一趟吧,齐邵一直心心念念地想找到他姐姐,等他姐姐来了也许他就能醒过来……” 齐邵醒不过来是因为深陷幻境,谁来看他都没用,但在场几个人都不忍说破。 当天晚上齐景就来了,她醒来一听说齐邵出了事怎么都不肯待着,一能动弹立即赶了过来。 钟青宇这几天日夜守着齐邵,还没去看过齐景。齐景的眉眼和齐邵有七分相似,相同的的相貌放在齐邵一个男的脸上就显出一点柔和,而放在齐景这样一个女的的脸上就显出几分英气。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联繫小邵,就是怕会牵累到他,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齐景眼眶发红,然而眼泪却始终没有流下来。这几年东躲西藏的日子早已让她习惯了克制自己、隐藏自己。 “他一直在找你。”钟青宇的视线只在齐景刚进门的时候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之后就一直停在齐邵身上。 “我知道。”齐景走近床前,看着陷入沉睡的弟弟说道:“我虽然没有联繫过他,但我去偷偷看过他好几次,还去过他的毕业典礼。他是我最骄傲的弟弟。” “这几年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寻找齐景这事之前钟青宇也给赵陇提过,因此赵陇有些好奇。 “那天我下班回家,路上突然冲出来两个人把我拖到车上……” 起初是一起绑架案,齐景在下班的路上被人绑架,绑匪到了地方才发现绑错了人。 绑匪a:“人家说只要孕妇!你看她这样哪像个孕妇了?” 绑匪b:“你给我看那照片上,那人长得不就跟她一样么?” 两人争吵了一会,又去绑了个人回来,这次确实是个孕妇,大着肚子,看起来怀的孩子应该有五六个月了。 这两人不知道从哪弄了张假怀孕证明,把齐景和那名孕妇一起卖给了另一伙人。那伙人把她们带到一间屋子里,同时被关着的还有六七名孕妇。 “他们发现我并没有怀孕,就要杀我灭口。”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齐景回忆起来声音依然有些颤抖:“我求他们留我一命,说可以帮他们照看那些孕妇。” 大概是那天那伙人的头子心情格外好,不知怎么居然就同意了,于是齐景暂时逃过了一劫。很快她就发现这群人不是普通的绑匪,他们抓了这些孕妇,居然会刨开她们的肚子,取出胎儿来,并且齐景亲眼目睹了那个头子对着胎儿的嘴吸气,胎儿在他的手上瞬间干成了皮包骨头。 那个头子不光自己吸干这些胎儿,还会把胎儿卖给别人,董文德就是其中一个。齐景在这伙人手下待了两年多,逐渐发现了自己的一些异能,她看见这些人周身的黑气,显然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期间她试过无数次逃跑过,都没有成功,几次差点丢了性命。这群人到后来越来越丧心病狂,因为长期掳掠孕妇容易引起追查,于是他们改变了策略,不光掳掠孕妇,还掳掠一些未怀孕的女孩子,强行让她们怀孕。 “最后一次逃跑的时候,我遇到了钟会长……”齐景神色哀伤,说道:“他救了我的命,教我术法,训练我,让我变强,却不让我加入天师协会。他说他怀疑天师协会里面已经有魔渗入,甚至他怀疑自己可能已经□□控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两年前抓捕董文德时莫名其妙让他逃了,对中间发生的事钟振林一点印象都没有,当时他就猜测自己是不是被人操控了,但还只以为是短时性的操纵,直到他发现自己记忆空白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开始怀疑有魔入侵了他的身体。 “他说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魔很强大,他清醒的时候身体完全感觉不到异样。而像他这样情况的人天师协会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他给了我隐匿行踪的宝物,让我留在暗处调查,调查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结果呢?除了他还有别人也被魔夺了舍吗?”曲熙彤急问。 齐景回答:“还有不少,不过除了钟会长基本都是负责筛查信息的普通人,名单我刚才已经给陈会长了。” “我跟齐邵曾经在宋师傅的饭店里见过你的照片……”一直没说话的钟青宇开口。 齐景愣了一下,回答道:“是,那时候我就在调查钟会长。那家饭店是他以前常去的一家,但后来就再也不去了。” “既然你那时候就怀疑了,怎么不找陈会长汇报呢?”赵陇问。 “怀疑能当做证据吗?那只魔很谨慎,我知道钟会长的身体里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可我没有证据。何况连钟会长都遭遇毒手,天师协会里到底谁是可以信赖的呢?”齐景在陈老夫人宴会前才总算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被发现的时候把视频备份到了网上才没被销毁干净,“我不知道谁可信,只想着在这样一个众多天师聚集的场合里把他揭露出来,他一定跑不掉。可我没想到会害了小邵……” 屋里陷入了安静,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谁都没想到的。现在只能祈祷齐邵能识破幻境,尽快醒来。 幻境中时间流逝的比现实中更快,转眼已到了春节。 曲熙彤、赵陇他们都有各自分管的片区,出事以后并没有在北京待多久便各自回去。齐邵受伤住院不能回家,想着给母亲去个电话,哪知那头居然几次都是直接挂断。朋友圈里,一家三口还在秀着幸福,以往他只是看起来多余,现在好像他们已经明确承认了他就是多余的。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医院里连医生和护士都少了许多,病房里冷冷清清,齐邵的手机放在一旁,可一次震动都没有过,好像不只是被家人,他已经被全世界遗忘了。 如果钟青宇还在就好了…… 这些天齐邵不管醒着还是睡着,心里梦里全是钟青宇。在遇到钟青宇之前,他还能用冷漠给自己的心竖起一道坚固的防线,将寂寞、恐惧和来自他人的恶意统统拒之心外。 可是那个人告诉他要敞开心扉,于是他听话地拆掉了自己的防御,小心翼翼地将一直谨慎保管的心展示了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会帮他阻挡一切。如今那个人不在了,那他没有防御的心该怎么办…… 年后,陈启瑾带着钟家老二钟振彬找上门来。 “齐邵,青宇的事大家都很难过,但现在还没到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候。封魔井的封印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我们需要封魔印。”陈启瑾开门见山。 齐邵并没有回应陈启瑾的话,而是问道:“青宇下葬了吗?葬在哪里?我还没有去看过他。” 陈启瑾皱眉看了钟振彬一眼,钟振彬连忙说:“葬在钟家自己的墓园里,你要去看随时可以去。” 齐邵:“那就等我去看过他以后再说吧。”
第82页 “离你出院还要些日子,这期间封魔井随时可能出事!”陈启瑾显然对齐邵的回答非常不满意。 齐邵总共没有见过陈启瑾几次,他和天师协会全部的联繫都来自钟青宇,钟青宇不在了,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陈会长,封魔印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们也都很清楚。我不是青宇,没有他那份期盼天下太平的心,还没有高尚到愿意为了无关的人毫无条件的献出生命。我的条件就是必须等到我祭拜过青宇以后,如果陈会长觉得这点要求都很过分的话,我人就躺在这,封魔印你们就自己来取吧。” 齐邵的话说得非常不客气,陈启瑾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没有发作,只留了一句“好好休息”就走了。 出院的那天钟青岚特意请了假来接他。 “齐邵哥,你接下来打算去哪?直接去老家看我哥哥吗?” “等明天吧,我先先去个地方。”齐邵婉拒了钟青岚的陪同,自己打车来到了钟青宇的那间公寓。上次来过以后钟青宇就把钥匙给了他,原本想着以后两人可以一起再这里生活,没想到最后回来的只有他齐邵一人。 齐邵打开房门,这里和上次来时并无区别。他把自己的行李拿进来,随手扔在沙发边上。那天事发突然,钟青宇的那只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少了一个人和一只小兽,这原本不大的房子竟然都让人觉出点空旷来。 钟青宇很宝贝那只讙,如果知道我没有照顾好它会不会难过…… 齐邵躺在那张他和钟青宇睡过的床上漫无边际地瞎想。都说可以在爱人住过的地方闻到爱人的味道,可是枕头上什么味道也没有,大概是钟青宇自己也很少来住的缘故。 齐邵摸出心镜,昨天陈东宴让人把他和钟青宇留在陈家的东西都带给他了,其中就有这面镜子。齐邵拿在手里摩挲了很久,以往那只活泼可爱的小金龙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也是,钟青宇都不在了,那条小金龙自然也就没了…… 齐邵闭上眼睛,想要用感物术再看看钟青宇,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什么画面都没有。 呵,想见他一面竟然这么难…… 齐邵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感物术会失灵,也许陈东宴知道,但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把头埋在枕头里,在眼泪中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齐邵是被雷声吵醒的。 要下雨了么? 齐邵看向窗外。天阴的厉害,雨却还没有下下来。 时间显示已经是上午10点。齐邵查好了去钟家的路线,买好票便出发了。 路上,齐邵再次试着给母亲周筱打电话,依然是响了一会以后就被挂断。 钟青宇不在了,齐景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全世界都不需要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念头逐渐开始占据齐邵的脑海。 下次他们想要封魔印的时候,就让他们拿去好了…… 这次是高铁转大巴,路上换乘了好几次,路上花费的时间比上次和钟青宇一起开车要久一些,齐邵到达钟家老宅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迎接他的是钟振彬和陈启瑾。 “青宇的墓就在山上,你跟我来。”钟振彬打着手电筒给齐邵带路。 一方面齐邵在心里讥讽他们居然这么等不及想要封魔印,另一方面他自己也确实等不及想去看看钟青宇,因此嘲讽的话没有说出口,只默默跟在后面。 到了地方,齐邵给钟青宇上完香,请求钟振彬让他和青宇单独呆一会。 钟振彬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着急,但到底没说什么,按齐邵的要求退去了一边。 齐邵注视着墓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明明说好的让我小心些不要离开你的视线,你当时怎么就扔下我自己追过去了呢?” “都怪我太蠢了,其实我早该猜到是钟会长了。东宴不说陈老夫人不说,那只魔怎么会知道封魔印的藏处呢?因为我啊!是我告诉了他!那天在封魔井边,他通过我看到了封魔印!” “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就不会弄得那么被动了……” “……对不起,我好像把欢欢弄丢了,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你在下面有没有见到你的妈妈,还是只有你自己孤孤单单的?” “你说,我来陪你怎么样?……” 冰凉的墓碑不会回应他,从头到尾只有齐邵一个人在絮絮叨叨。齐邵取下手上的戒指,卖戒指给他的那个人说这东西可以保他爱人一命,可是他的爱人还是离开他了。 他把戒指埋进香炉里,发了会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慌慌张张挖了出来重新带回手上。这是他和钟青宇之间最后的联繫,阴曹地府里说不定还能靠它去找钟青宇。 回去的路上,雷声又一次响起。 钟振彬的肩膀勐地抖了一下。 “钟二叔还怕打雷吗?”齐邵随口问。 “啊,是啊。所以我没有继承钟家的法术嘛。”钟振彬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 祖宅里,天师协会的几位部长主任都在,甚至还包括一直住在封魔井边小屋里的钟振桥。 陈启瑾:“你现在也去祭拜过青宇了,接下来该履行诺言了。” 齐邵扫视了一下屋里的人,虽然他已有死志,但这样的逼迫让他很不愉快。 “我说过等祭拜过青宇以后就会交出封魔印,可不代表立刻、马上。我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交出封魔印是早晚的事,你们就急这一时半刻了吗?” 陈启瑾不说话,看了眼钟振桥。钟振桥说话很吃力,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往外蹦:“封魔井已经危在旦夕了,我知道你和青宇一样是个好孩子,就当叔叔求求你了……” 齐邵可以毫无顾忌地对陈启瑾说出刻薄的话,却没办法对钟振桥说。这是钟青宇的父亲,他还记得那天离开小屋时钟青宇看他父亲时难过又关心的眼神。 想起钟青宇,齐邵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几乎就想这样答应了。这时雷声又响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雷声让齐邵有些心慌。 不能答应! 虽然还不清楚这心慌的缘由,但齐邵下意识的想拒绝他们。 “毕竟事关我自己的生死,你们再给我一个晚上做心理准备吧。”齐邵努力维持脸上的镇定,扔下这句话便回到了上次和钟青宇一起住过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事当误了好几天_(:3」∠)_抱歉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夜晚,齐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今天他明显有一种危险的感应,这种感觉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坐起身掌心向上,去体察屋里的气,想通过屋里的物品看看这些天在祖宅都发生过什么。 入眼依然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他甚至都感受不到气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自从得知了钟青宇的死讯,齐邵一直浑浑噩噩,这是他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第83页 上次在钟青宇家也这样,这次依然这样。他运转自身的灵力,流畅无阻,不像是受伤的缘故。 要不打给陈东宴问问? 齐邵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想了想又放下来,从包里翻出心镜。此前他跟着陈东宴练习,已经可以用心镜看到很多人了,可是现在不光想钟青宇时没反应,看其他人都没反应。 这不太对劲……不太对劲! 齐邵把手机扔到了一旁,这种情况下他不信任任何人。 他躺回床上,把这段时间经歷过的事再回忆了一遍。 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既然弄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就先从结果倒推。 如果他没有发现问题,那么他会在心灰意冷之下放弃生命交出封魔印。不管对方是想要他死还是想要封魔印,首先就得让他有轻生的念头。 这说明了两件事。第一,那些让他心冷的事情可能都是假的。第二,对方没办法直接要他的命或者夺取封魔印。 从陈启瑾几次找人向他索取封魔印,被拒绝以后只是脸色不快却没有採取实际行动来看,似乎和推断的第二件事一样。 所以现在要印证的就是那些让他心灰意冷的事都是假的! 齐邵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如果那些都是假的,那么钟青宇是不是可能还活着?! 他重新拿起手机,拨号的手都在发抖。周筱的电话依然是打不通的,他试着拨了几个以前同学的号码,和周筱一样,响完几声以后就被挂断了。 是他的手机被人做了手脚?齐邵疑惑地把手机翻来翻去。其实手机能不能联繫到亲朋对他来说无所谓,关键是钟青宇死了,然后才因为无人关心导致他产生了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所以钟青宇到底死了没有?是钟青宇没死,人家只是为了骗他死心,还是钟青宇死了然后人家顺势来算计他,又或者连钟青宇的死也是被算计好的? 我这是在干什么…… 齐邵倒回床上苦笑了一下。莫不是现在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感到无法接受钟青宇的死,来编造各种藉口逃避现实了吗? 屋外,惊雷声依然每隔一会就响一下。齐邵侧过头看着窗户,突然想起和钟青宇一起去朱兴平家里除邪神的那次。 那时钟青宇对他说 “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但你的心里要信任你的队友。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的”,钟青宇还说让他谁也不要信,只注意听炸雷声。 雷声!!! 齐邵勐地惊醒,难道所有的这些都是幻觉?! 他跳下床走到窗边,头顶的天空漆黑一片,既不下雨也不见闪电,只有雷声隔三差五地响起。 因为这里是幻境,所以能辟邪镇煞的欢欢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祥瑞的宝物失去了作用,这里的物品根本没有什么气所以他的感物术才会什么都感觉不到! 想通了这一点,齐邵乱成一团的心终于清明起来。 知道了这里是幻境,于是问题变成了要怎么出去。 继那次和陈东宴讨论过操纵活物的手段以后,齐邵又和钟青宇讨论过一次,他还记得当时钟青宇是怎么回答的。 “一些普通小把戏,只要你识破其中的关窍就不攻自破了。厉害的妖魔会的可不止这种小把戏,他们能制造出以假乱真的幻境,光是识破还不行,你要在幻境中找到他们的真身。” “越是大型的幻境,操纵者越是没法置身事外,他们可以随时变成幻境里的任何一个人,但他们的本体是要留在固定的地方或者固定某人身上作为幻境的阵眼,支撑整个幻境的。因为本体不能动,所以他们会非常小心地隐藏起来。” “既然是大型幻境,地方那么大,随便找个边角旮旯或者路边的路人甲乙丙丁,岂不是永远都找不到?”齐邵对这个问题很好奇,想知道钟青宇以往是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的。 “首先幻境是根据你的记忆篡改出来的,所以一定是一个你知道的地方或者人。其次,它的本体还要起到阵眼作用的,所以不能是一个你心里无足轻重只撇过一眼的都不满足要求。”当时钟青宇如是解释。 也就是说,本体一定藏在一个他肯定知道但非常安全的地方! 钟青宇的公寓齐邵去过,那里什么也没有。 钟青岚、陈启瑾、陈东宴、曲熙彤他们都有可疑,尤其是一直在向他逼要封魔印的陈启瑾。可是齐邵直觉不是这些人。 有什么地方是他一定不会去破坏的?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地方,答案逐渐明确起来。 夜幕下,齐邵拿了把铁锹往山上走去。 “齐邵!你要去干什么?!”钟振彬是第一个发现他的,接着陈启瑾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了过来。 齐邵不管不顾,开始挖钟青宇的坟。 “住手!那是青宇的坟吶!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怎么能挖他的坟!”钟振桥难得喊出一句这么流畅的话。 齐邵停下了挖坟的动作,亮出了手上的戒指:“我想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他的爱人。” 在场的人不知是不是都被他的话惊住了,一时没有人说话。 “我明天就要死了,死前想再见他一面,不是很过分吧。” 钟振彬急道:“也不是这么个见法啊!你之前不是来坟前看过了吗?哪有见死人是要开棺见的?!” “不开棺怎么能和他葬在一起呢?”齐邵的语气非常平静,好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记住,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让对方发现你识破了幻境,在找他的本体,你就会陷入危险。”钟青宇的叮嘱在齐邵脑海中萦绕。 放心吧,我才不会被他发现! “你们不是想要封魔印吗?不用等明天,等我见了他我立刻就给你们。希望你们取走封魔印以后重新合上棺,把我和他埋在一起。” 这个诱饵是成功的,果然在场的人不再反对了,他们默默地站成了一圈,把齐邵围起来,如果齐邵此时抬头,就会看见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同一副诡异的表情。 不过齐邵没有抬头,他在专心地挖坟。 不多时,棺材露了出来。齐邵还从来没干过开棺这种事,虽然带齐了工具,也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把棺材打开。 棺盖掀开的一瞬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尽管现在是冬天,但钟青宇毕竟已经下葬了好几个月,尸体高度腐烂。 到底是幻境太真还是自己弄错了,其实躺在这里的真的是钟青宇,而他却刨了他心上人的坟? 如果真的是他,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齐邵伸出左手,想要去触碰钟青宇,却被陈启瑾一把拉住。 “够了吧!你坟也挖了棺也开了,还想胡闹些什么?!” 齐邵回过头,脸上挂满了泪水,哽咽道:“我就是想要离他近一点……” 说完又回过身,用右手去够棺材里的钟青宇。
第84页 这次陈启瑾没有阻止他,只是抓着他左手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起棺盖上的钉子时,齐邵有意偷偷留了一根藏在袖子里,见机会来了,迅速用钉子划破右手食指,用自己的血在钟青宇的尸身上写驱魔咒。 那只魔此时才发现上当了,他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却被齐邵堵在上面。 身后无数双手在撕扯他的背,甚至有的手已经穿透了齐邵的心脏。齐邵忍着浑身的剧痛,努力维持意识的清醒,终于硬撑着在“钟青宇”身上完成了最后一笔。 狂风大作,地动山摇,周围响起了悽厉的惨叫,如同百鬼夜嚎。 齐邵从棺材口跌落下来倒在地上,身上哪里都痛,脸上却浮出了这几个月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九死一生,不过还好赌对了。 “齐邵!齐邵!” 齐邵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男人半跪在地上,正激动的摇晃着他。那人头髮凌乱,双目布满血丝,下巴上鬍子拉渣,嘴唇上好几处翘起的干皮,齐邵差点一眼没认出来那是他思念了几个月的钟青宇。 钟青宇一把将齐邵搂进怀里,紧紧抱住,失而復得的巨大喜悦在胸腔里激盪着,好像随时都会喷薄出来。 齐邵又何尝不是呢,他呆了一秒,缓缓抬起手回抱住钟青宇,自己还没察觉,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我好想你……” 对于钟青宇来说,齐邵昏迷了六天,但对齐邵来说,钟青宇在那个幻境里已经死了将近四个月! 失去钟青宇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好在老天待他不薄,又把他的钟青宇完完整整地还给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齐邵:论演技我就没输过!(叉腰) 完结倒计时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小邵……” 齐邵之前一直沉浸在再次见到钟青宇的激动中,听见这一声才注意到一旁的齐景。 “姐!”醒来以后惊喜一件接一件,齐邵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大情绪波动了,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怎么……你……” “你醒了就好,我没事,以后都不用躲了。”齐景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齐邵还想再问,陈东宴打断说:“你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再叙旧,这里齁冷齁冷的,醒了就赶紧走吧。” 齐邵在才分出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几乎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屋子,除了门连窗户都没有,只在屋顶的一角有个换气孔。屋里空空荡荡几乎看不见家具,只有几把椅子,还熘摆开全贴着墙,陈东宴他们就坐在那。当然现在也只有陈东宴还老神在在地坐着,曲熙彤、赵陇看见齐邵醒了都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练功房。”对上齐邵的眼神,陈东宴站起来去开门,顺便给他解释道:“为了避免让青宇赔破产,专门给他找的个地儿让他随便使惊雷咒。” 此时齐邵还不知道他只昏迷了几天,以为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陈东宴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起码不用再坐轮椅被推来推去,只不过一群人里面就他穿的最厚,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齐上阵,裹得就剩一双眼睛了。 几人回到陈家主宅,路上钟青宇和齐景向他说明了这几天的情况。 陈启瑾知道齐邵醒了,立刻从天师协会赶了回来。他亲自确认了一下齐邵现在的身体情况,感嘆道:“你这孩子真是福大命大。” “我教了齐邵这段时间,他也算我半个徒弟了,我就说肯定会醒的。”陈东宴半张脸都捂在围巾里,说话瓮声瓮气的。 “我不是不相信他会醒,是封魔井那边真的等不了了。算了算了,醒了就好,你们熬了这么多天,赶紧休息去,明天就出发。”陈启瑾挥了挥手,把一众小辈们都赶走了。虽然他面上看起来不耐烦,心里还是高兴的。 齐邵和齐景多年没见,此时相见自然有不少话想说。他让钟青宇先去休息,奈何钟青宇死活不肯离开他半步,就在一旁可怜巴巴的看着。最后还是齐景先看不下去了,说:“行了行了,陈会长已经安排我以后就在协会总部上班,咱们还有的是时间说话,我就不耽误你俩了。” 这些天钟青宇对齐邵的态度她看得清清楚楚,何况还有两人手上那么明显的对戒。一开始确实是震惊的,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弟弟居然喜欢男的。可是就像齐邵回想起齐景时感觉竟然并不是很了解她,齐景回想起齐邵时也赫然发现自己也没有多了解这个弟弟。 当年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说不上很苦,但是确实很累,她兼顾着学业和打工,忙里忙外,很少有机会和齐邵好好坐下来说说话,之后一消失就是四年,这个弟弟早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虽然看起来还带点学生特有的书卷气,但也早已不是当年那副少年模样。 钟青宇有多紧张齐邵她是看在眼里的。齐邵这幅冷淡的性子是怎么形成的齐景心里明白,她打心底里希望有个人能够爱护他,开导他。姐弟俩从小都是很有主见的人,齐景相信齐邵自己的判断,既然他愿意相信这个人,认可这个人,那么齐景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齐邵虽然醒了,但毕竟躺了这么多天,身体虚弱,钟青宇捨不得闹他,只把他抱在怀里,现在想起齐邵出事那天的场景还有些后怕,不知不觉间越搂越紧。 齐邵被他抱得快喘不上气儿了,轻轻推了一把,说:“再这样下去,我的命没丢在幻境里,却得折在你手上了。” 钟青宇笑出了声,打从齐邵醒来,他脸上的傻笑就没停下来过。他和齐邵面对面躺着,想要伸手摸一摸齐邵的脸,却先碰到了他手指上的戒指。 “那天我追过来,就看见熙彤跪在地上抱着你,你脸上全是血,生死不明,那时候我真的后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钟青宇牵起齐邵的手,想把戒指取下来,“你背着我偷偷在戒指上做手脚,害我差点吓死了,你说要怎么补偿我?” 齐邵缩回手护住戒指,说:“别费劲了,一次性的,也就能护你那一次。再说你是不是也有事没告诉我?” 钟青宇装傻:“什么事?” 幻境崩塌前,那只魔幻化出的鬼影们疯狂撕扯齐邵,齐邵看见自己浑身血肉模煳,甚至心脏都被贯穿了,可是神志却一直是清醒的。他看见那个贯穿他心脏的鬼影嘶叫着把手缩了回去,整个手臂顷刻间就化为灰烬。 这不会是封魔印的力量,那只魔知道他身上有封魔印,何况他就想从他身上获得封魔印,所以一定有办法碰触封魔印。一定是他身上有什么别的东西让那只魔很忌惮,所以才一直不敢直接对他下手。 幻境中所有的法宝都是假的,并没有效果,所以产生作用的东西一定根植在他自己身上。齐邵这段时间跟随陈东宴练习已略有心得,查探之下才发现了那缕不属于他的魂魄。 “疼么?”齐邵抚摸钟青宇的眉心,抽魂之痛,想想就心疼。
第85页 “早就不疼了。”钟青宇捉住让他里直发痒的手,亲吻了一下指尖,说:“只要你没事,别说是一魄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钟青宇有心想再多和齐邵说说话,但这几天几乎没合过眼,确实太累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反倒是齐邵,不管是现实里还是幻境里,几乎都是一直躺在床上,所以精神还好。他静静地看着钟青宇的睡颜,虽然现在的钟青宇样子邋遢,几乎毫无形象可言,可齐邵就是觉得很帅,有一种特别让人安心的魔力。想到钟青宇默默为他做过的事,他的心就软得一塌煳涂。 第二天,除了陈东宴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跟他们一起出行,其他人都跟着陈启瑾一起前往钟家老宅。 “协会能派出去的人手已经全都过去了,就等你们几个人。” 尽管陈启瑾已经在路上向他们说明了封魔井现在的情况,可真正到了那里他们才发现,情况比描述得更严重。 齐邵还记得上次来参加钟老爷子的葬礼时,黑色的魔气仅蔓延到半山腰,而现在还没到钟家老宅就已经能见到铺天盖地的魔气。 这会是正午时分,虽然冬天本来阳光也不太刺眼,但这会也该正是明亮的时候。可眼前的情况完全和明亮沾不上边,就像夏天傍晚暴雨前一样,光线仅够辨认出周围的物体。 先前派来的天师们大部分没有钟家人的抗魔体质,因此分为两批,轮换值守。齐邵他们在山上只看到了一半的人,另一半人已经撤出了魔气覆盖严重的区域, 钟青岚和钟青筑兄妹虽然年龄还不够正式入会,但钟振林死了,钟青宇要守着齐邵,钟振桥又神志不清,只得被迫扛起了守护封魔井的责任。兄妹俩跟着前辈们出过几次任务,不过那时候都只是打打下手,这是他们第一次承担起这么重要的责任,几天轮守下来都显得十分憔悴。 这会钟青筑跟着另一批人休息去了,只有钟青岚在山上。失去父亲的打击和高强度的灵力消耗让小姑娘看起来远没有了上次的活泼劲儿。 “会长、青宇哥。”她有气无力地对来人打了声招唿。 陈启瑾拍了拍她的肩,安抚了一番,让她先去一旁休息,然后带着钟青宇他们继续朝封魔井进发。 上次来的时候周围的树上还只是挂有符纸,现在不光符纸贴的更密了,树干上也刻上了各种咒印,在黑暗中隐隐发光。 一路上常会遇到在树下打坐的天师,饶是齐邵入行时间尚短,也能看出他们似乎是布下了某种阵法,在关键处压阵。 小屋已经近在眼前,张易牧和一位中年人正等在门口,见到陈启瑾一行人以后,便带着他们绕过小屋来到封魔井边上。 “你说今天能过来,我就让振桥去歇着了。”说话的是那位中年人,看张易牧对他恭敬的态度应该是张易牧的师父。 “他现在怎么样了?”陈启瑾问。 中年人看看陈启瑾又看看钟青宇,似乎很是犹豫。 钟青宇道:“到底怎么样了?张叔你直说吧。” 钟振林就躺在小屋里,即便他不说,钟青宇进去一看就知道了。张叔嘆了口气,说:“当年我们几个和振桥都是好朋友,他成家以后要回去守着封魔井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之后联繫得少,只当是他没空,哪知道……哎!原本守封魔井也不是个多危险的差事,可是封魔井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长期受这么严重的魔气侵蚀,再是抗魔的体质也受不了。他原本就已经不太好,这几天已经隐隐有油灯枯竭的徵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吃瓜吃过了时间,更新的晚了otz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怎么会这么快! 钟青宇心情复杂,尽管那个人从来没有亲近过他,但那也是他的父亲,是他的亲人。他知道父亲这几年身体不好,但心底里总存有一丝幻想:如果有一天封魔井的问题解决了,父亲就可以退下来好好调养身体。卸掉了沉重的负担,也许他就会有精力享受一下亲人间的温情。 “我能先去看看他么?” 陈启瑾看了眼前方的封魔井,井的周围是最新布下的封印,少了封魔印,无法彻底封井,但看样子,井底的东西一时半会出不来。 反正人都已经到了,也不差这一会的时间。陈启瑾点点头,钟青宇低声道了句“谢谢”,然后回身推开小屋的门,齐邵见他进去后没有把门关上,便跟了进去。 床上的人和上次见时已经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上次钟振桥看起来还只是像一个提早显出老态的中年人,现在的他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个一只脚踏都快进棺材的耄耋老者。 他的头髮彻底白了,皮肤上布满了皱纹,整个人干巴巴地缩成一团。 钟青宇上前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就站在床边不动了。 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 钟青宇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勐地抬头看向齐邵,齐邵这才看见钟青宇的眼眶都发红了。 可惜现在并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去细细品味伤感,脚下的颤动一下接着一下。钟青宇抹了把脸,轻声对齐邵说:“走吧。” 两人从小屋里出来,钟青宇细心地把门关好,然后回到张叔身边。 张叔:“……就是这样,最近每隔三四个小时就会来这么几下,它在下面不停地冲撞封印,我们每天都在强化封印,但还是一点点被它挤出来。” “它”指的自然就是封魔井下的那只大魔物,据陈启瑾他们推测,先前附在钟振林身上的那个只是它逃逸出来的一部□□躯,继承了它的神智,但还远没有它的本事。然而就那一点□□就足够把天师协会搅了个人仰马翻,要是真的让它的本体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每一次震动,井口处的封印就会亮一下,虽然还没有破,但黑气却随着撞击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钟青宇说道。以前虽然不知道重新封印封魔井的这一天会是什么时候,但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很久了。 在他的指挥下,大家重新布好了井边的封魔阵。钟青宇牵着齐邵走进阵中,其他人则以井为中心,围成一个半径三米的圈。 “会有一点难受,坚持不住的话要告诉我。”钟青宇盯着齐邵的眼睛,神色无比温柔。 “好。”齐邵微笑了一下,让钟青宇放宽心。封魔井既然是钟青宇的责任,那就也是他齐邵的责任,不管有多难受他都不会反对。 钟青宇拉着齐邵盘膝相对而坐,将从陈家取回的桃木剑横放在自己膝头,双手与齐邵掌心相对。 齐邵感到一股温暖的灵力顺着钟青宇的掌心流入自己体内,开始非常舒服,而后逐渐升温,变得越来越热。 眼下正值寒冬,可是汗水沾湿了齐邵的额发,从两鬓慢慢流下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丹田一跳一跳,似乎随时要喷薄出来。 终于他忍受不住热气的激盪,睁开眼睛,不自觉地张口,只见一团亮光从他的口中冲出来,围绕着运功的二人转了一圈以后稳稳地悬在了封魔井上方。
第86页 随后,像是为了回应它,桃木剑通体发光,发出了嗡嗡的剑鸣。接着,亮光离剑而去,与井上另一半封魔印汇合。 四下蔓延的黑气在一点点缩回来。井底的魔物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开始拼命地撞击封印。地面颤抖地厉害,如果不是整座山都已经布下了封印,只怕在这样剧烈的摇晃下,这座山早就崩裂了。 撞击一下一下持续不停,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张易牧叫了声“不好”! 齐邵抬眼看去,井上原本的封印已经彻底破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井里冒出来。 “稳住心神!别去管它。”钟青宇对齐邵吩咐道。当初先人们建封魔井时考虑过未来种种的可能性,地点和建井的材料,井上的每一块砖都是千挑万选的,除去后来加上的封印,封魔井本身就是一个坚固的封印,除非整个井全毁了,不然那只魔物的真身还是出不来,现在冒出来的依然只是它的一部分,只是这一部分和先前被消灭掉的那一部分在力量上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放着不管井毁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封印的过程一旦开始,任由周围几人和那魔影斗得天昏地暗,钟青宇和齐邵都不可以乱动,只能集中精力控制封魔印,待到周围魔气全被净化干净时,就可以封印这口井了。 “要相信你的队友!”齐邵的耳边又回想起钟青宇以前说过的话。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唿吸,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互相把命交给对方的分工方式,一心一意配合钟青宇催动封魔印。 耳畔时不时传来短促的唿喝声,偶尔也可以听到曲熙彤那只大鸟的鸣叫,音色尖而悽厉,显然是受了伤,战况不太好。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从掌心传来的力量已经不能在给他带来温暖的感觉了,齐邵浑身发冷,他知道这是封魔印离开他身体太久的必然反应,好在魔气已经被净化掉了很多,只有这座山还笼罩在黑气之下。 “师父!”张易牧的叫声里带着焦急和担心,齐邵再次看过去,只见张易牧的师父被大力掀翻出去撞到一旁的树上,鲜血从嘴角溢出,看起来伤得不轻,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几乎都不同程度的负了伤,只有陈启瑾勉强好一点,可他一人无法拦住一心想要破坏封印进程的魔影,被它突破防守沖向钟、齐二人。 情急之下齐邵控制桃木剑刺向魔影,然而魔影一触即散,根本伤不到它分毫。钟青宇召唤出火龙将二人环住,暂时挡住了魔影的袭击。但这并不是个能持久的办法,控制封魔印已经消耗掉钟青宇的大部分力量,火龙一出来,齐邵便感到钟青宇的气息明显开始混乱起来,再这样下去,很快他体内的魔气就会压抑不住。 那只魔显然也意识到这件事,它一分为二,一方面拖住陈启瑾,另一方面则不停地消耗钟青宇。 钟青宇体内的魔气和那只魔影本就同源,此时如受感召一般蠢蠢欲动,齐邵不得不分神去安抚钟青宇体内的魔气,操控桃木剑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就差一点了!齐邵看向封魔印,现在周围的黑气已经全被净化干净,封魔印由一个光团开始向四周拉伸,像一个罩子一样悬在封魔井上面,正一点一点往下扣。而下方,从封魔井里溢出的魔气则拼命顶住封魔印。 齐邵和钟青宇由于被魔影拖住,对封魔印的驾驭能力大打折扣,导致封魔印和魔气僵持不下,迟迟无法完成封印。 小屋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边,他的周身散发出淡蓝色火焰。 “爸!” “振桥!” 钟青宇和陈启瑾同时叫出声。这是钟家的禁术,以燃烧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可以困住一切。 魔影对这个正在使用禁术的身影颇为惧怕,有些想钻回井里去,但又不甘心,钟青宇和齐邵明显快要支撑不住了,只要再拖一会,它就可以从井里逃出来,天大地大,可以为所欲为了! 就是这一点犹豫,使得魔影撤退的动作慢了一步。淡蓝色的火焰将一分为二的魔影强行合回了一个,并覆盖住魔影全身,使得魔影无法再散开。 陈启瑾见机立刻接替齐邵控住桃木剑,他功力深厚,操纵起桃木剑来自不是齐邵这种学了短短几个月的水平能比的,这一下既快且准,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中了魔影的心脏位置。 大地颤动地更厉害了,魔影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如铁锈摩擦,持续不断。齐邵浑身的气血都随之翻涌,受伤最重的曲熙彤直接呕吐出来。 大量汗水从陈启瑾的鬓角渗出,他控住桃木剑死不撒手,终于魔影最外围一圈的黑气开始消散,接着魔影消散的越来越快,恼人的声音也很快随之停了下来。 魔影一散,井底的魔物受到重创,一时无力再与封魔印抗衡,封魔印的柔光逐渐包裹住整个封魔井,新的封印终于形成了。 天朗气清,和煦的日光重新照耀到这片土地上。 所有人终于松了口气,但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钟青宇呆呆地看向小屋门口,那是他父亲刚才出现的地方,现在只余下了一堆焦土……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还有一更,下一章完结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离封印那天已经过去了两周。 这段时间钟青宇和钟家另外两位叔叔一起操办了他父亲和他小叔的葬礼。 “青宇,东宴寄来了一个快递!”这是齐邵的声音。 “青宇,东宴寄来了一个快递!”一个一摸一样的声音紧跟着他。一人一兽爬到山间小屋。 葬礼之后,钟青宇大部分时间一直待在这个小屋里,齐邵和欢欢进门的时候他正把褥子铺回床上去。 “你在干什么?”齐邵好奇地问。 钟青宇重新把褥子掀起来,直接床板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字,齐邵凑近了看,上面刻的都是“小芸”。 “以前我从来没跟我爸问过我妈的事,怕提起来他伤心,结果他死了,我才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他和我妈的故事。” 这几天参加完葬礼,陈启瑾等人陆陆续续都回去忙自己的事了,只有受伤比较重的曲熙彤和张易牧的师父还留在钟家养伤。钟青宇就是从张易牧师父那里了解到了他父母的往事。 “我爸这些年这个样子,其实也不光是受魔气影响,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过度思念,劳心伤神。”钟青宇爱怜的抚摸着齐邵的脸庞,说:“我会努力活得比你更久,绝对不会让你受这份煎熬。” “那我就捨得留你一个人了?”齐邵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和钟青宇多纠缠,他知道钟青宇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专门让陈东宴把欢欢送过来。 “你抱下它,我怎么感觉这小傢伙好像长胖了点。”齐邵放下手里的盒子,把欢欢抱起来递给钟青宇。 钟青宇接过来掂了掂,这小傢伙重没重他不知道,不过齐邵应该是刚给它洗过澡,毛吹得软软的,摸起来特别舒服。 钟青宇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治癒了,他伸过脖子去看齐邵带来的盒子,问道:“那是什么?”
第87页 齐邵耸了下肩:“我也不知道,打开看看。” 两人拆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封信。 齐邵打开信封,从信封里掉出一张照片。钟青宇捡起来,照片是黑白的,上面有四个年轻人,左边两个是钟照成夫妇,右边则是年轻的陈家老太太和老爷子。 齐邵把信纸展开先看落款人,有点吃惊的说:“是陈老夫人的信!” 陈家寿宴的变故,陈老夫人最终没有抢救过来,倒是秦敏因为年轻身体好,勉强捡回一条命,但以后还能不能继续练习玄门术法还是个未知数。 陈老夫人寿宴后就去世了,这封信只能是她之前写的。信上她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这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年轻时的陈老夫人爱上了钟家当时的嫡长子钟照成,可最终钟照成娶得人却是她姐姐。 心上人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陈老夫人嫁入陈家,丈夫对她很好,陈老夫人逐渐死心。事情发展到此本来已快要结束了,可就在此时她遇见了一个人,那人告诉她有办法让她的心上人回心转意。 陈老夫人断然拒绝了,她自己养蛊虫,知道族里有一种情蛊,传说可以人永远爱自己不变心,但实际上就是把人变成行尸走肉。情之一事最是勉强不来,陈老夫人心里明白,可自见过那人以后就仿佛鬼迷了心窍一样,原本已经淡忘的心事又重新活泛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暗恋一个人就想时时刻刻关注他,陈老夫人也不另外,她也没想要得到什么结果,就想着哪怕能在暗处多看看他也好。终于有一天她没忍住,在去探望姐姐时趁机把蛊种在了钟照成身上,只要钟照成还活着,不管他去哪她都能知道。 可偏偏他就死了,而且死得很蹊跷,就在她种下蛊以后的一个月内。 怎么会这样?! 那时候没人知道钟照成死了,只有她知道,因为她亲手下了蛊。可是她不敢说,她不敢说为什么她知道钟照成最后的下落。这份惧怕在某一天达到了顶点,那天她照例打开养蛊的罐子,发现她所有的蛊虫都陷入了狂暴,不祥的黑气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 这时她才知道她的蛊虫被人做了手脚,如果是这样,那么钟照成的死和她一定脱不了干系。 外人都道她是因为姐姐过世伤心之下才处理掉所有的蛊虫,只有她知道那是因为她的蛊虫都出了问题。她不敢声张,暗地里查了很久,才隐约查到这事和之前教唆她用邪术让心上人回心转意的那人有密切关联。 那人行踪诡秘,陈老夫人一查就是很多年,只知道对方是魔,却没见过对方的真身。她怀疑过钟家人很多次,但又没有任何证据。 自钟照成死后,陈老夫人非常愧疚,她尽自己所能地去帮助更多人,以偿还她背负的罪业,冯明就是她和秦敏偶然帮助过的一个人。 之后她偶遇齐邵,意外在齐邵身上发现了一个保护封印,而封印的手法和钟照成很像。她那时还不知道钟照成在齐邵身上藏下了封魔印的力量,只知道这孩子和钟照成肯定有些缘法。这是她亏欠钟家的,她不方便亲自照看齐邵,便找了冯明帮她,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当年的事是她的心魔,这些年她都一直不敢说出来。现在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她留下这封信,希望能给钟家一个交代。 “所以冯明当初写的那一撇竟然是‘钟’。”钟青宇摸摸下巴道。 “也许吧。”齐邵把信纸叠好塞回信封递给钟青宇:“这信你准备怎么处理?” “烧了。那只魔有心想算计,就算她没中招还会有别人,何况现在她也死了,追究起来没啥意思。”钟青宇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搓,一小簇火苗跳跃在指尖上,转瞬就把那封信烧得干干净净。 又过了几天,齐邵接到了周筱的电话,问他几号回家,他这才惊觉已经年关将近了。想到幻境里那反覆被挂掉的电话,医院里无人问津的春节,周筱的这个电话顿时让齐邵觉得亲切起来。 “我看看票,姐姐春节应该会一起回去。” “什么?!你、你找到小景了?她在哪?她……她现在还好吗?”周筱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发颤。 “姐姐现在很好,她手机卡刚办上,晚点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自从小儿子出生以后,她的这个孩子就很久没用过这样温和的语气和她说过话了,周筱知道是自己没有给这个孩子足够的关爱,但心里其实是一直期盼的,双重的喜悦让她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泪。 “哎好!好!你买好票了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去接你们。”周筱匆匆挂断了电话,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哽咽声,在孩子面前丢人。 年后,钟青宇常驻申请被审核批准了,两人在公寓里做了一顿大餐,庆祝新生活。 这天齐邵下班回家,在路上碰到了钟青筑,几个月不见,这孩子瘦了很多,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 钟青筑看见齐邵,很礼貌地打了声招唿,然后犹豫着问道:“我、我可不可以请你吃顿饭?” 齐邵看了下表,钟青宇今天去处理一个案子,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会到家,于是说道:“我晚点还有事,饭就不吃了,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直到两人坐到了座位上,钟青筑看起来依然有些紧张。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齐邵率先问道。 “我……”钟青筑的手在裤子上反覆摩擦了一会,终于开口道:“我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除魔的时候殉的职。”这是天师协会商量以后给出的定论,并没有把钟振林曾经被附身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公布开来。不过那天宴会在场的人很多,难免有人会说漏嘴。 “可是我听说……说他是被魔夺了舍,说……说他很没用……”少年的声音透着难过和委屈,跟第一次见面时完全不一样了,可见骤然失去父亲对他的打击相当大。 “谁说的?” 钟青筑摩擦着裤子不说话。 这种话大人肯定不会当着面说,何况钟振林在天师协会做副会长这么多年,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齐邵知道钟青筑上的那所学校,有很多跟他一样通灵世家出生的孩子在那里就读。 钟青筑的样子让齐邵一下回想起他自己小时候,父亲刚殉职的那段时间。 “你听着,你爸爸非常勇敢,如果不是他的安排,现在我们可能都没机会坐在这里说话。不要去管别人说什么,你该知道他是一个值得你为他骄傲的人。” 送走了钟青筑,齐邵折返回咖啡厅,果然抓到了正准备跟出来的钟青宇。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偷偷跟踪老婆被抓包的钟青宇感到委屈。 “我还想问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就那小子约你吃饭的时候,我一听这还了得!他连我的人都敢约!” “钟青宇!请问你是小学生吗?”齐邵哭笑不得。
第88页 “那你不是连小学生都搞?”钟青宇毫不要脸。 齐邵:“……” 这天夜里,钟青宇在梦境中见到了钟照成的残魂。 钟照成还是他在照片里见过的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 “总算解决了封魔井的事情,我也该走了。”钟照成看着钟青宇微笑道:“封魔井以后就要靠你们了。” 钟青宇:“我会守好它。”有封魔印,封魔井不需要像之前一样每天要人守着,只需偶尔去看看就好。 “你真的不打算把封魔印拿回来吗?没有封魔印你的能力始终会受到限制。”钟照成问。 钟青宇:“如果我拿回来,齐邵马上就会死。” “那本来就是他的命。” “如果连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了,我要那么强的能力又有什么用呢?何况我答应过他,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牺牲别人的性命。”钟青宇回答得认真果断。 钟照成点点头,说:“你是个好孩子,钟家交给你我也可以放心了。” 从梦境中醒来,钟青宇侧过身,黑暗中齐邵的唿吸平稳悠长,显然睡得正香。 钟青宇伸出手去想要拥住齐邵,不料齐邵突然醒了,迷煳着问道:“你还没睡么?” “睡了又醒了,你怎么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不是。”齐邵翻了个身,轻抵钟青宇的额头蹭了一下,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变老了,坐在一个躺椅上,欢欢也长大了,趴在你脚边。” “那你呢?”钟青宇搂住齐邵问。 “我在你对面,和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拖拖拉拉了这么久总算完结了!!! 第一次从头到尾写完的小说,感谢各位追文的小伙伴,说好的月初完结拖到了月底otz,谢谢你们都还在。 第一本小说,有很多地方还处理的不够好,我会继续努力的,有喜欢作者的小可爱可以点一下收藏作者哟~谢谢大家,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