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乖巧的沈夫人，马甲多力气大》 第1章 好看的眼睛 八月盛夏，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将地面烤得滚烫。陆知刚一脚迈出机场大门，便被风带起的热浪给逼了回去。 她怕晒，很怕。 太阳稍微大一点，都能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仿佛，烈火逼身。 她拉着行李箱走到不挡路的地方，将行李箱倒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件防晒衣和一顶帽子，穿戴好后，只露一双眼，再次走了出去。 有了衣服的遮挡，虽然热，但舒服了不少。 她走到固定搭车点，没一会，便等来了一辆车。 “去棕榈滩。” 大概是她包裹得过于严实，进了车内也没有卸下装备，一路上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挡再次看去时，正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司机憨憨地笑，开口道：“小妹妹，你是个童星吧？” “不是。”陆知看向前方，“绿灯了。” “哦。”司机赶紧发动车子。 棕榈滩位于康城的海江旁，每户均是落地大窗，正对江景。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的。 价格贵，意味着物管到位，安全性高。 因而，出租车被截停在了门口。 后面，紧跟着一辆全黑色的路虎。 出租车司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边，守在岗位上的门卫见状，从侧门出来。还没靠近出租车，便见自动栏杆升了起来。 同时，陆知收起手机，抬眼：“进去第二个路口右拐到最里面那栋。” 后面路虎车内，正在开车的周陈琛听到手机提示音，迅速拿起看了眼。黑色屏幕上，一个红点恰好消失，速度很快。 “看样子前两次的信号没错，她果然在康城。”他转头看向后面。 昏暗的车厢内，后座的人靠着椅背，右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悠悠睁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开车。” 大概因为刚醒，声音带了几分喑哑。 周陈琛知道自己吵醒了他，立即收起手机，发动了车子。 这位爷别的都好说，就是不能吵着他睡觉。 黑色路虎随着出租车一起转了方向，最后，一车停在楼前，一车左拐进了地下停车场。 楼栋顶层，陆知进屋，正要关门，电梯门打开，两个挺拔的身影一前一后出来。走在前面的人一脸困倦，眉头微皱着，眼里带着明显的不耐，明明是一番颓废模样，却仍难掩世家贵族养出来的贵气。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却是让人既见骨相，又见皮相。陆知喜欢好看的人和事物，而他格外好看，当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对方是感知到她的目光的，一个眼神也没给，径直进了对面的屋。 倒是他身后的周陈琛，忍不住好奇看着包裹得极其严实的陆知，惊讶于她的眼神，干净明亮。 “今天终于见到正主了。”关上门，周陈琛赞叹，“她眼睛真好看。” 沈覃在沙发上坐下，靠向椅背，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 “怎么，眼睛好看到让你忘记了正事？” 周陈琛一听，暗自懊恼，这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还以为这事都翻篇了。 这事吧，说来也简单。眼前的这位爷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又有洁癖，对私密空间的要求极其高。沈家为了他能睡得好点，在寸金寸土的帝都单独拍了一块地，打造了一独栋别墅给他一人住。 当初要来康城，找房这事交给了他办。之所以选中这小区，就是图它贵，一般人买不起。而他们所处的这栋是楼王，选中的又是其中最贵的一层。周陈琛掏全款买的时候想着来这儿住不了多久，又听说这两套是整个康城最贵的房子没有之一，挂了这么久无人问津，想来是没有人会买的。哪曾想他们前脚刚买下，后脚隔壁就被卖了出去。 周陈琛被通知的时候，沈覃就在旁边，电话声音不小，让这位爷听得一清二楚。挂断电话，他就笑呵呵地找了理由：“我不是想着给你省钱嘛。” 沈覃给了他一个眼神。 周陈琛读懂了——老子用得着你给我省钱？ “我立马联系买家，买回来。” 周陈琛联系对方不上，只能通过中介，却只得了两个字的回复。 现在见到正主，这事再被提起。 周陈琛甚是无奈：“我问过了，人家不卖。” “那就加钱。”沈覃倒是言简意赅。 “已经加到比市场价高出40%了。你也知道，能住得起这儿的，不会在意那点钱。” 沈覃皱着眉不说话。 周陈琛两手一拍，站起身：“那是钱没加到位，谁会跟钱作对呢，我继续加。”说着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 “前面是没联系上她，现在见到正主了，当面拿钱砸她去。” 沈覃头痛得很，也不想再管，去了卧室。 陆知带的东西不多，收拾好后正准备去洗个澡，听见门铃声。从视频里见到是对面住着的人，拿了个黑色的口罩戴上才去开了门。 周陈琛过来一是办事，二是想看看眼睛的主人长什么样子，哪曾想对方在家还戴着口罩。 “请问有事吗？” 周陈琛愣住，咳了声，开口问道：“你家长在吗？” 是夜，沈覃头痛难耐，索性起了身，去厨房倒水。 刚一开门，便觉一道凌厉的风。他迅速侧身，同时伸手，挡住来者的袭击。饶是他反应如此迅速，还是因为对方的力道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月光明亮，从落地窗洒了进来。 来人背光，但看身形，是个女人。 月光照耀之下，两道挺拔身影隔着一条门界线，一内一外。 沈覃不着痕迹地将右手收在背后，捏了捏拳，稳住抖动，同时缓解麻痹的感觉。 “你是谁？” 话音刚落，沈覃只见对方突然向前，本能快过一切，他横手挡住对方，两人手肘相撞。 砰的一声，他被推着一个侧身，背撞向门框。对方紧跟，他竟被死死抵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这是第二次！ 沈覃这辈子第二次这么狼狈。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 探照灯扫过，沈覃眼神凌厉，看向对方。 口罩之外，他看到了一双眼。 一双极其明亮、好看的眼睛。 第2章 美色误人 夜深，陆知睡得有点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大火焚烧一切。 她见到一个人，在火的边缘，安静地躺着。 明明距离不远，她却是看不清那人的脸。 梦至此处。 陆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一片空白。 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昨日在电梯门口的情形。 想着想着，火海，男人，火海边缘看不清的脸，电梯口看清的脸，重叠了起来。 “哎~”陆知叹了口气，自古以来，美色误人啊。 隔壁，周陈琛正在给沈覃擦药。 客厅落地窗处，刚从帝都赶来的沈傲，顶着挑染的雾蓝色头发，摸着下巴在那儿来回踱步。 “诶不是，你的意思是她从这儿进来的？” 沈覃脸色并不怎么好，没有做声。 周陈琛将沾过药酒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道：“我检查过了，除了那没别的地儿。” 沈傲从敞开的窗户处探头出去，看了看后缩头回来，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向周陈琛：“18楼？” 这小区外墙贴的是高档磁砖，光滑得根本无处可以攀附。 周陈琛没理他。 “不过这女人也真是厉害，居然打得过你。”这点是沈傲没想到的。要知道这位少爷，刚满五岁就被丢进丛林里，跟着那群特种兵一起训练，正常人没吃过的苦他都吃过。现在居然在一个女人手上吃了亏，这女人得多厉害啊。 啧，真想见见。 也不枉他一听说沈覃被女人打了，便立马买了机票过来。 房间内，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沈傲瞬间收起幸灾乐祸的表情，故作凝重道：“除了手肘，没伤到别处吧？” 其实那手肘也说不上是伤，只是一块青紫。 具体细节，沈覃不愿意多说，他虽然好奇，但也没胆子多问。说来也奇怪，他连他爸沈家老爷子都不怕，偏偏怕这个比他还大上两岁的侄子。 周陈琛看了他一眼。 “怎么，我关心也有错啦？” 周陈琛收起药酒，开始说正事：“我调查过小区内昨晚的所有监控，没有任何异样，那人不是从外面来的。” 沈傲总结：“那是小区内的啊。” “电梯以及大门处的监控都正常。” “嗯，那不是从电梯和大门进来的。” “屋内的监控丢失了一段，我尝试了恢复，没有成功。” “你都恢复不了，那这人是个电脑高手啊。” 沈覃：“闭嘴！” 沈傲立马给自己的嘴巴上了链条。 一夜未睡，沈覃捏了捏眉心：“这栋大楼外的呢？” 沈傲实在忍不住：“你们还真认为她是从外面翻进来的？这不可能。” 他走到窗边，一边说一边比划：“你们先前也说过了，通向天台的门是锁死了的，也没有损坏的痕迹。除非她搞一辆直升机，先将她送上去，再借助绳索等工具翻下来。可那么大一辆直升机还能隐形了不成。你们说的这事，正常人干不成。” 沈覃悠悠地道：“如果她不正常呢？” 沈傲觉得完了，他侄子被打傻了。 沈家的继承人傻了，老爷子会疯的，天要亡我沈家啊。 周陈琛在沈傲表演的档口，已经打开了电脑，很快就将能够拍到这栋大楼外墙的视频调了出来，很明显，丢失了一段。 结果摆在面前。 “我靠，他还真是从外面翻进来的？”沈傲觉得完了，这个世界不正常了，变种人要掌控地球了。 沈覃看了眼自己手臂处的青紫：“她的力气，很大。” 只是一脚，便将他踢得后退，震得手臂都麻了。 之后更是将他压在墙上动弹不得，可分明，她未曾使全力，也没想伤他。只是警告他。 月光下，女人的眼神变得凌厉。 “离她远点。” 他？她？是谁。 不容沈覃多想，脖颈处一下刺痛，他便晕了过去。 作为明眼人口中医学研究院的继承人，周陈琛学医多年，凭着过人的天赋，中医西医摸了个遍。一看到沈覃的手臂就判断出来，这是受了极大的外力打击。 且按着这个淤青痕迹，明显不是借助任何钝器。 “这是她用脚踢的？” 沈傲坐直身子，竖起了耳朵。 沈覃哼了一声。 “我去，这女人也太剽悍了。”沈傲打心底地赞赏。 他有点不信邪，站起身，跃跃欲试：“来，周宝宝，我两来试试。” 忘记说了，周陈琛，周家两口子爱的结晶，琛寓意着这陈芝兰女士乃他父亲的珍宝，所以这结晶的小名——周宝宝是也。 沈覃也有小名，可沈傲不敢喊。 周陈琛站起身，毫不客气，一脚踢过去。 伴随着一声国骂，沈傲后退一步，伸手挡在身前。 “卧槽，老子说的我踢你啊。嘶——” 周陈琛用了全力，沈傲手疼得厉害。 他搓着手臂，仔细查看。别说紫了，连淤青都没一点，只是有些泛红。 周陈琛理了理衣服，重新在沙发坐下，手指在笔记本上敲击着，端正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墙面投屏上，无人机拍摄的实时画面被不断放大，很快，停住。 只见光滑的墙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很小的圆孔。 是钉子。 徒手将钉子插进相邻瓷砖的缝隙里，再借助这个支点徒手爬过来。 这件事，饶是一个力气够大的成年男人，都做不到。 沈覃冷笑了一声。 周陈琛知道他想什么，立马道：“隔壁就那小姑娘一个人住，看着十七八岁的年纪，可声音倒是稚嫩得很。若有人想潜进去，倒不是不可能。” 几句话，将陆知的嫌疑摘得干干净净。 可沈覃只相信求证过的结果，而不是估摸。 “不试试怎么知道？” 只有沈傲，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隔壁的姑娘？是怀疑她？还是怀疑她家里人？” 没人理他，他干着急，索性一把拿过鼠标，操纵着无人机，顺着那排钉子痕迹逐渐往左移动。 果然，圆孔结束于隔壁的落地窗外。 瞬间，他来了兴趣：“怎么试？” 周陈琛想起昨日，他初听到对方声音，怔愣了片刻。 那声音干净的感觉，怎么形容，像是以前五六岁的沈又夏，总喜欢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袖，叫：“宝宝哥哥。” 小女孩，未经世事，只觉得身边一切便是天地，有人带她玩便是开心。 哪曾想过有一日，有家不能归，身处何处无人知。 甚至，连活着与否，都是个未知数。 第3章 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 帝都勋贵之家数不胜数，但也分了三六九等。而这其中，沈家、周家、薛家、明家都是帝都的百年老家，被人称为帝都四大世家。虽没明说，但大家都知晓沈家势力之鼎盛，是别家难以望其项背的。 而这沈家老爷子，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偏偏只有一位能被称为沈少，就是这沈家老大的儿子，沈覃。 除了自己愿意，沈覃活至今还没在外吃过苦头。 更别提像昨晚那般狼狈。 眼下有了嫌疑人，沈傲兴奋不已，撸起了袖子冲在第一个。 周陈琛怕他乱来，赶紧跟上去。 反倒是沈覃，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手指修长敲击着扶手，静待一个结果。 沈傲其实想好了，等对方一开门，先大喝一声震慑对方。如果对方不怕，再尝试挥拳，但是一定要收住手，免得把人家打坏了。 谁知刚开门，便瞧见一穿着校服的女孩背对着他们怯懦地站在对面门口，几度抬手，几度放下，就是没敢摁下门铃。 小姑娘，看着十七八岁的年纪。 沈傲大喝一声，在对方吓得一哆嗦的同时挥出拳头。 “啊！” 随着尖叫声响起，两边的门都打开了。 陆知直接撞进了那双茶色的眸子里，顿时感慨，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最后，四个人齐齐坐在了陆知的客厅内，还有一个晕着。 本来是要去沈覃家的，可想到他的洁癖，沈傲不敢把晕倒的女人抬到他家里。 这次，陆知没有戴口罩，坐在沙发上，长发随意扎在脑后，有几缕头发松散下来垂在脸侧，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十分随意的打扮。偏就那张脸，漂亮得不行。 饶是交了好几任被称为“x千年美女”的女朋友，沈傲也有些看呆了。 “咳…”周陈琛打破这沉闷，“这里面有些误会。” 沈傲一听，立即接茬：“对对对，误会误会。我看她在你门口鬼鬼祟祟的，以为是小偷。” “所以，你们三个人，把她一个打晕了。” 沈覃从坐在沙发上开始，就靠着软垫，随意地仿佛在自家一般。 只是那双茶色的眸子，一直盯着对面女生的眼睛。 从他的角度，能看清阳光下女生的睫毛剪影。 说话时，眼睛偶尔眨两下。尽管是指责的语气，但因为声音稚嫩和干净透彻的大眼睛，显得格外单纯无害。 昨晚的那个人，眼神凌厉凶狠。 与眼前的陆知，周身气质全然不像。 不过，气质这个东西，倒是可以隐藏。 沈覃思忖着，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们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嘛，那还得了。 美女面前，他可不能丢了面子。 沈傲立马接话：“不是三个，是我……” 陆知那双好看得过分的眼睛望向他，没说话。 在这注视下，沈傲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慢慢低了声音。 “……一个。” 而且他还没打着呢，这姑娘是自己吓晕过去了。 沙发上，陆笙笙慢慢睁开了眼。 起来时正好对上沈傲的视线，吓得她赶紧往陆知身后躲。 “诶，我又不打你，你躲什么！” 陆知眉心微拧。 “好了。”沈覃看了周陈琛一眼。 周陈琛：“这件事情是我们的过失，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们都会负责。你把人送到医院去，如果需要住院找个阿姨来照顾。” 陆笙笙想说不用了，可看着面前三个高大的男人，一句话也不敢吭。 被点名的沈傲有些烦躁，他扒拉了两下头发，起身冲她道：“走吧。” 陆笙笙两手抓着陆知的胳膊，尽量压低声音：“不去，姐，我们不去。” 沈覃注意到，陆知在听到这声姐时，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不用了。”陆知代她拒绝，“只是惊吓过度，休息休息就好了。慢走，不送了。” 这就送客了？正事还没办呢。 沈傲可不干：“这样吧，人是我吓晕的，确实该我负责。这是我号码，有任何问题给我打电话。” 说着还冲沈覃眨了下眼，活像个等表扬的阿拉斯加。 硬将名片塞给躲在陆知身后的女孩，三人离开了这个屋子。 直到门彻底关上，陆笙笙才敢抬起头来。 “有事？”陆知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我听爸妈说，你回来了，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哪儿来的地址？” 陆笙笙没敢说谎：“偷、偷听到的。” 不用想，陆知也知道话不会好听。 “看过了就回去吧。” 陆笙笙没动，鼓足了勇气：“姐，我想跟着你。” 她喜欢陆知，只想和陆知呆在一起。 陆知叹了口气：“你不可能跟我一辈子。” 隔壁，沈覃和周陈琛坐着，沈傲乖乖站着。 “我可先说好啊，我没想坏事，谁知道那个姑娘这么不禁吓。不过，看她两那样子，也不像是能壁咚……” 气氛有些不对，沈傲立马收声。 沈覃接连打了两个哈欠，茶色瞳眸立马弥漫上了一层雾气。 “查查她。” 留下这样一句话，沈覃去了卧室。 九月一日，荣华中学开学。 校长办公室里，戴着老花镜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前，眉目间尽是慈祥。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班班主任兼英语老师陈婷，身着白色连衣裙，黑色长发披肩，看着格外温柔的一人。 “谈校长，您找我有事？” 谈老将放在面前的档案调转了头推过去，柔声道：“陈老师啊，我想把这个学生转到你们班上去，你看怎么样？” 校长亲自安排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人背景不简单。 陈婷不敢怠慢，认真看了起来。 “这……”陈婷抬头，脸上满是为难的神情。 谈老笑道：“没事，有话直说。” 这时，敲门声响起。 谈老：“请进。” 门被推开，包裹得极其严实的陆知走了进来。 她关上门，不慌不忙地摘下帽子、口罩，脱下防晒衣放进背包里。 “谈校长，我是陆知。”声音软糯，甚是好听，话语间不卑不亢，却也有礼貌。 陈婷看愣了，她还没在学校见过长得如此出色的学生。忽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低头看了眼档案，纸张左上角，赫然两个大字——陆知。 谈老点了点头，示意她坐，接着看向陈婷：“你继续说。” 这当事人在眼前呢，陈婷怎么好意思说。 谈老看出她的为难，笑着道：“人啊，最难能可贵的，是有自知之明。如果没有，就需要有人告诉她。” 这话……在学生面前说，过分了点。 陈婷顾不上回头看陆知的表情，诚实道：“一二班是整个荣华中学的尖子班，当初录取的都是整个康城前八十名的学生。即使是再富贵的家庭想把孩子送进来，也得真刀真枪地通过考试。现下这位学生要插班进来，我是没有问题。可开学便有模拟测试，到时候成绩一出来，恐怕这流言……” 话到此处，也够清楚了。 她可以同意陆知插班进来，但到时候流言一旦传出去，影响的不单单是陆知，还会影响到荣华中学百年的荣誉。退一万步讲，就算学校想办法压下去，但学生还小，不一定能扛下这些压力。 办公室一时陷入了沉默。 陈婷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子，余光刚好能瞥到陆知坐的位置。几番言论下来，她认为正常人都该有所反应，可能窘迫，可能羞愧，可能恼怒。 可陆知却如刚开始进来那般，乖巧地坐着，仿佛两人谈论的不是她。 突然，谈老笑了。 陈婷收回目光，有些紧张。 老人开口：“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调去三十二班？” 第4章 最差的班级 闻言，陈婷震惊了。 所以从一开始，谈老就没打算让陆知进一班，而是要为了她，将自己调去32班，整个高三部最差的班级。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够让一向公正严明的谈校长做到如此地步。 校长开口，她很难不答应。可是这个要求，几乎是要搭上她的职业生涯。还有不到一年，这届高三就要参加高考。只要这次带的班级重本率超过以往，她就有希望参与评选“市级优秀老师”。若是成了，她的名气彻底打响，这辈子可就…… 虽说当初是好运做了一班的班主任，但她自上任以来，也是勤勤恳恳的。这好不容易撑过了一年，若此时调去三十二班，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有机会。 “校长，这……”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进来的是一班的数学老师周厚义。 他和陈婷是同一届进来的，但论资历和教学经验，他都要高她一等。 当初一班班主任突然重病，无法再胜任工作，最有希望接这个位置的就是他两。谁知考核的那天，他突然闹肚子，上吐下泻不止，被送进了医院。而在前一天，陈婷送了他一瓶酸奶喝。他认定自己就是因为那瓶酸奶才错失了机会。 至此，陈婷就成了他心里的一根针。 见到陈婷在这，周厚义冷笑一声：“陈老师也在这呢？” 陈婷知道周厚义对她有怨，对于他的怪腔怪调也习惯了，微笑着点了点头打招呼。 周厚义冷哼了一声，问：“谈校长，找我有什么事？” “这里有个转校生，你看看适合把她安排到哪个班？”谭校长指了指桌面的档案，示意他看。 周厚义刚看了几行，眉头已经紧紧拧在了一起。 “校长，这初中都没毕业，就想进我们荣华中学，安排到哪个班都不合适啊。” 陈婷闻言，皱了下眉头，同时看向沙发上的小姑娘。她还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乖乖听着。 “陆知同学家里当初出了点意外，没能正常毕业。眼下已经快十八岁了，再回去读初中也太晚了。” “太晚了也不能就让她进我们学校啊。我看她这初中的成绩，也处于中下，不怎么样。即使是进最差的三十二班，那也可能是颗老鼠……”校长亲自安排，想必这小姑娘有什么背景，周厚义及时收嘴，“是拖后腿的存在啊。” “所以，你看看安排她进哪个班合适？” 这话的意思明摆了，一定会给这姑娘安排一个班。 想当初考核前，他托人送了礼物和红包过去，被谈老拒绝了，当时他还真当她是如传闻中那般刚正不阿，现下看来不过是嫌弃他送的不够多。 周厚义心里冷笑，脸上却也没显露，道：“如果真要安排，那就进三十二班吧。” “三十二班的班主任近期提了离职回老家，你……” 周厚义一听，有了不好的猜想，打断她：“校长，你不会要让我去当三十二班的班主任吧？” 谈老笑：“你看如何？” “校长，三十二班是什么班，你比我更清楚。那群人，简直就是不学无术的代表，这辈子怕都没了希望。虽说我入校的成绩和履历不能说是顶尖，但也没有差得沦落到要去平行班当班主任的地步吧。”说着话，他斜了陈婷一眼。 她在他之前进来，想必没少跟校长说什么坏话，不然谈校长怎么会突然安排他去当三十二班的班主任。 开什么玩笑，这可关系到他未来的教学履历。 对于周厚义的话，陈婷是颇有意见的。身为老师，怎么能这么说学生。但他对自己本来就积着怨恨，此时再开口，只能更激怒她。 所以陈婷只是皱了皱眉，并没反驳。 只是，谈老却点了她。 “陈老师，你觉得呢？” 这说吧，得罪周老师，不说吧，得罪校长。 陈婷有些欲哭无泪。 沙发上，旁观全程的陆知不经意勾了下嘴角。 想来她和周老师的这梁子是结定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陈婷开口道：“谈校长，我觉得每个学生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力，无论ta成绩是好是坏，我们都应该同等对待，不应该戴有色眼镜去看他们。” “哟，陈老师这风凉话说得可好听。要去当班主任的不是你，你自然捡着好听的说。” 周厚义阴阳怪气的。 “你既然真心这么认为，那倒是毛遂自荐，去拯救一下这群应该被同等对待的学生啊。若不去，说什么同等。” 陈婷一听，也有些生气。可周厚义说得哪里又有错，自己满口公平同等，却也在谈老开口让自己去三十二班时犹豫了。 想到此，她自嘲地笑了一声。 这笑被周厚义听去，味道就不一样了。 “怎么？陈老师这是笑我说得不对。呵，有些人，说得永远比唱得好听，一涉及切身利益了，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所以说这人啊……” 陈婷低眸，垂在双侧的手紧捏成了拳。耳边，周厚义还在喋喋不休，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秒，可能几分钟。 陈婷抬头，大声道：“校长，我去三十二班。” 周厚义停住了：“你说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 看着他的样子，再看了眼一直乖巧坐在一旁的学生，陈婷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缓慢道：“我说，我去三十二班。” 顿时，周厚义觉得她疯了。 可转念一想，眼里满是欣喜。 “陈老师，你说真的？”生怕她反悔，周厚义赶忙想定下此事，“校长，你看这陈老师既然都毛遂自荐了，不如……” “好。”谈校长笑着道，“陈老师，如果去了三十二班，同时带两个班，你……” “校长，我能力有限，同一时间只能带好一个班。一班…”陈婷抿了抿唇，“你安排给其他老师吧。” 周厚义在一旁眼睛都亮了，满是狂喜。 这陈婷一走，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他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一时间，看旁边的陈婷都有些顺眼了。 “陈老师，你这也别谦虚，如果两个班带不过来，我可以……” 谈老直接打断他：“既然如此，那这一班班主任就由周老师担任吧。” 周厚义原本是想着先假意辅助她管理，等管着管着，校长和年级主任看到的他的能力了，这班主任的位置不还是他的。可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直接被安排了。 当下，二话不说，欣喜道：“谢谢校长肯信任我，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将一班的升学率提起来的。陈老师啊，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跟我开口，我能帮的一定帮。三十二班这群学生啊，一定也会成才的。” 事情敲定，周厚义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陈婷见事情定了，也打算离开：“陆知，走，我先带你去领校服。” 第5章 校花易主 陆知背着包起身，在出门前，又将装备穿戴齐全。 陈婷见状,心想小姑娘爱美,怕晒黑了。 不过…… 想起陆知的那张脸，陈婷心想，她有爱美的资本。 正要离开，谈老叫住了她，陈婷示意陆知到外面等她。 “校长。” “陈老师，人有时候会面临很多的选择，在当下没有人能评判它的对错。” 陈婷明白谈老的意思，诚恳地道：“校长，我明白的。我既然做了这个选择，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如何，我都会着眼于当下，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谈老笑道：“去吧，或许有人能证明你这个选择没错。” 谈老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但陈婷也来不及细想。 见人走完，谈老拨通了一个电话。 “事情办好了，这会老师带她去办理入学手续呢。还能什么班，自然是平行班了。你家另两个可是在一班的啊，进同一个班不被拿来比较？你听我一次。吃饭就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恼你。” 领校服的时候，负责登记发放的老师见到陆知，笑着说：“这样模样的学生，穿上荣华中学的校服，都算是为我们学校打广告了。” 陈婷也感叹：“是啊，我都没见过长得这么标致的。” 旁边也有学生在领班级物品，闻言忍不住好奇探着脑袋往这边瞧。 一见，果然惊呆。 更有甚者，拿着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学校论坛。 《爆！！！领教材时候遇到的，转校生，绝美！》 “呵，标题党。” “现在这个时代，看到个女的就是绝美。” “还能有我们江校花美吗？” 校园网络慢，图片还没加载出来，许多人看到标题已经开始讽刺起来。 “额，三楼，这校花恐怕要易主了。” “我去，这哪儿来的美女？” “人家是女娲的作品，我是女娲的废品。” “三分钟，我要她所有的信息。” “呵，拍得这么模糊，是因为清晰了不能看吧。” “绝对绝对绝对不要放大图片，会……美死你。” “这颜值，绝了。”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我的天，她长在了我的心巴上。” “人还在不在，我马上从小卖部赶过去。” “楼上等我一起。” 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很快，这篇帖子被版主加精，置顶。 陆知没想到，就在这一会空挡，她就已经凭借着一张模糊得看不清具体模样的照片，火遍了荣华中学。 下课铃响，一班教室，有人拿起了手机。 “我去，快看论坛。” “劲爆。” “你女神被拿来比较了。” “这人谁呀？都能拿来跟我女神比？” “你回复得太慢了，手机给我，我来。” 边打字，边念出了声。 “别什么人都拿来和江大美女比好吗?” “江美女成绩永居年级前三，新生呢？几班的？” “就是，光样子漂亮有什么用。” “这世上见光死的事情还少吗？” 教室最后一排，一个男生正趴着睡觉，被这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他皱着眉，还没开口，就见班上最八卦的胖子已经拿着手机跑到他面前。 “文校草，你快看学校论坛啊，有人说江校花不如新来的妹子漂亮。现在论坛里分为两派，都快打起来了。” 苏锦文眼里还蒙着一层雾，闻言接过手机，粗略看了两眼，从课桌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众人见状，以为他是要回复，激动地盯着他那双手。 要知道，一个校草苏锦文，一个校花江雅瑶，长期占据年级榜单前三两个位置，且两人还恰巧在同一班级。 这让本就喜爱偷看青春校园小说的女生们心里幻想了八百遍他与自己的故事，他与她的故事，甚至是他与他的故事。 此刻，正应该是男主击败绿茶维护不在战场的女主的好时机。 这个时候的男生们，也忍不住好奇心。 待苏锦文敲击键盘的手停下了，胖子一声令下，等着看戏的人立马刷新网页。 “怎么不见了？” “你能看见吗？” “不能。” “我也不能。” 胖子欲哭无泪：“文哥，你干什么了？”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苏锦文收起电脑，又趴下开始睡大觉。 没隔多久，论坛出现了一篇新的帖子。 《劲爆！本校著名才女pk新晋美女！》 帖子内容是几张截图，大部分是江雅瑶这些年来的各种成绩，最后一张是陆知入学档案的一部分。荣华中学是按成绩排名分班的，毫无疑问，按这成绩，新来的美女只能去三十二班了。 显然，前者才貌兼备，后者，空有样貌且这样貌还有待考究。 一时间，有人继续吹捧，也有人加大力度抨击。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陆知，早就得了班主任的同意，回了棕榈滩休息。 这也是沈覃醒来的时间。 到客厅的时候，桌上摆着一份资料。 就几页a4纸，左上角是一张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人微笑看着镜头，十三四岁的样子，稚气未脱，还未显露出如今极盛的容颜，但那双眼，却已然是明亮好看的。 沈覃用手挡住那张脸鼻子以下的部分，脑海里回忆着那夜的场景。 呵。 仅凭一双见过一次的眼睛，就认出一个人，果然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 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沈覃将资料随手扔进垃圾桶，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 刚到门口，一张斗大的脸出现在视频里，随即传来窃窃私语声。 “应该是这儿吧？”打扮得体的中年女人查看了手机上的地址，转头对身后的男人说，“是1801，这是1802。” 两人调转头到了对面。 那两张脸，沈覃刚见过，在资料上。 陆知的父母，康城陆家的人，在当地颇有名气。 电梯门打开，小姑娘包裹严实从里面出来。明明是做贼似的打扮，却因为高挑的身材和浑然天成的气质显得格外出挑。 见到门口的二人，陆知慢条斯理地将口罩等东西取下，收进随身的包里。 “有事？”声音清冷。 沈覃愣了愣。 见她这模样，王琳眉头都挤在了一起。 “你这都回康城了不回家住是几个意思？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陆家不养你。” 陆知眉毛微挑了一下：“你们对外称，我住在棕榈滩不就好了。” 王琳一听，更是来气了。 “是，你住在这康城最繁华的地段，住在最贵的棕榈滩。这若是传出去了，还当是我陆家……” 她一口一个我陆家。 陆知偏头，问得极其认真：“我不是陆家人吗？” “你胡说什么！”王琳彻底被惹怒，想要发火，却被陆憬中侧身挡住。 “小知，你妈妈只是担心你。” “哦。”陆知不以为然。有消息来，她径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 m：“有新任务。” 沈覃此刻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投屏上的这一幕。 只见女孩单手捏着手机，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摁着。 有光从走廊的窗户透进来，恰好打在她的身上。 摄像头过于清晰，沈覃能看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陆知回：“没空，不接。” 第6章 陆家只有两位小姐 “陆知，你爸爸在和你说话，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王琳生气，陆憬中倒是不甚在意，无论是出口的话还是语气都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小知，你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但你一个人，爸爸不放心。你看爸爸给你请个阿姨，不打扰你，就给你做饭送过来和打扫卫生，怎么样？” 有商有量的语气。 他清楚，陆知是听得进去的。 果然，她思忖了片刻，道：“随便。” 陆憬中笑了：“那行，爸爸明天就给你安排。你先好好休息，我和你妈妈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生怕她反悔，拉着王琳就上电梯离开了。 两夫妇到了这么久，至始至终都没进屋子里去看一看，坐一坐。 顶层的电梯是专用的，因而一路直达停车场。 王琳甩开陆憬中的手。 “还请阿姨？陆憬中，你这是演爸爸演上瘾了，假戏真做了吗？” 停车场空旷，王琳的声音被放大。 陆憬中皱了眉头：“回家再说。” 王琳见他这样子，忍下火气，冷着脸上了车。 陆憬中开着车子驶出棕榈滩的大门。 两人今天来这，特意没有带司机，就是怕有些话传出去。 此刻车内只有二人，王琳忍不住了：“我说你怎么回事？今天来难道不是让她回家住的嘛，怎么就变成给她请阿姨了？” “我看你们一个二个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这笙笙为了她，闹着要搬出来。你倒好，放着自己的女儿不管，上赶着给别人请阿姨。怎么，生怕她陆知饿着了？” “棕榈滩那房子值多少钱你能不知道？这摆明了是老爷子给她买的。再这样下去，我看这整个陆家都要被她搬空。” 一路上，王琳喋喋不休的。 “够了。” 同时伴随的还有急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前方，是红灯。 “这事不要再提。”陆憬中表情阴翳，缓了缓，问道，“飞宇和潇潇什么时候回来？” “潇潇明天就回来，飞宇下周二。” “这都开学了，她这是又跑哪里去了？” 王琳解释：“江雅瑶去帝都参加小提琴比赛，她陪着一块去了。你也知道，江家在帝都是有关系的，潇潇跟她打好关系，这对以后陆家扩大商业版图是有帮助的。” 闻言，陆憬中表情松了松。 “你让笙笙明天去一趟棕榈滩，叫陆知回家吃晚饭。” “老爷子明天回来？” “老爷子去光化寺给老二祈福了，下周五回来。” 王琳刚想说老爷子不在叫她吃什么饭，但看陆憬中不容置喙的模样，只敢小声嘀咕：“都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好祈福的。” 一场好戏结束。 待陆知进屋，沈覃方才出门。 一路上，沈覃都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沈傲好奇，问他：“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沈覃没回答。 就在沈傲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到他问：“你们说，父不疼母不爱是什么感觉？” “啊？”沈傲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连周陈琛都从后视镜看了他两眼。 “你这辈子怕是体会不到了。”沈傲的语气里竟然有那么几分可惜。 不过，沈覃若真…… 脑海里刚浮现出沈覃落魄的模样，眨眼间又见他虽身着普通，却仍大杀四方。 所以，自己这个侄子，若真是落得那么个境地，以他过人的天赋和才智，那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一切权力和财力握在自己手里的存在。 他摇了摇头：“我也想象不出来。不过江家那个丫头你们见过吧。他父亲在外面情人都有好几个，常年不回家。她妈为了这事，隔三差五的闹自杀，精神病院都住好几趟了。自小在这种环境长大，也算是父不疼母不爱了。可我见她也没怎样，该跋扈跋扈，该嚣张嚣张。” 论帝都那个圈子的八卦，没人能比沈傲更如数家珍。 嚣张跋扈。 沈覃想到那个在门口驻足良久的背影。 搭不上边呢，倒是有点，楚楚可怜。 第二天是周六。 陆笙笙在棕榈滩磨了陆知一个下午，才让她答应回陆家吃饭。 回去时，是陆家的司机来接的。 一路上，陆笙笙都挽着陆知的手臂，好不开心。可开心之余，却也有一丝愧疚。 她知道，王琳之所以让她来，就是笃定她能说服陆知，以往好几次都如此。 其实她不想勉强陆知，但又忍不住勉强。她只是，想一家人在一起。如果非要选择的话，她想和陆知在一起。 车子直接驶进别墅大门，停在欧美风楼栋前。 门口有一中年妇女在候着，一见车停下，便迎上来要开车门。走至右边时，从开了一条缝的车窗里看清里面的人，直接绕去了左边。 “二小姐。” 陆家三姐妹，老大陆潇潇，老二陆知，老三陆笙笙。 注意到林嫂的举动，陆笙笙心里不悦，但不敢说什么，还是先叫了她一声。然后她手掌撑着座椅，俯身打开了右边的车门。 “姐，你先下去。” 待陆知下去后，她才从左边下去。 林嫂在后面，悻悻关上车门。 跟上去，见新来的丫头小桃拿着棉质带着品牌logo的拖鞋要给陆知，走上前，不着痕迹地将小桃的手压下。 先笑着冲陆知说道：“这是新来的丫头，不懂事。”然后侧头佯装责怪，“还愣着干嘛，都说了多少遍了，客人穿的一次性拖鞋在右边那个柜子。” 陆笙笙想说什么，但她向来不善与人争辩。 陆知微微一笑，接过一次性拖鞋换上。 往里走的时候，身后传来林嫂教训小桃的声音：“别来个人就叫小姐。记住，这陆家只有两位小姐一位少爷。” 时间还早，陆憬中和王琳都还没回来。 陆知和陆笙笙坐在一楼客厅等。 悠扬的钢琴声从二楼传来。 林嫂端着蛋糕和果汁过来，闻声笑着道：“这大小姐也真的是刻苦，明明都已经钢琴十级了，这回来才刚休息一会，就又练上了。” “林嫂，家里不是订了新蛋糕吗？” 陆笙笙声若蚊蝇，林嫂没听清，问了一遍。她低着头，侧着身，半边身子都在陆知的后面，重复了一遍。 她说的新蛋糕，是王琳特意托关系让人在全球最顶级的蛋糕品牌cherry订做的蛋糕。这个品牌下的任意一款糕点，至少五位数起。 价格倒不是重点，而是每日限量，想要买的话还得提前拿名额。陆潇潇昨天才定了今日回来，因而为了拿这个名额，王琳所交的人情费也不止五位数了。 “二小姐，那蛋糕是大小姐要吃的。你也知道，她练琴练累了就喜欢吃甜点。而且，”林嫂用极其隐晦的眼神看了陆知一眼，“那蛋糕太贵了，我们也不敢随便动。” 陆笙笙自然知道，可她还知道，陆知嗜甜。cherry家的蛋糕是真的好吃，因为难买到，就连她也就只吃过一次，她想让陆知也吃到。 一个起身的动作，花费了她半数勇气：“没事，我去切吧。” 结果还没走出客厅，就听见楼梯上传来声音。 “陆笙笙。” 第7章 开除陆知平息言论 楼梯上，少女扶梯而立。 见陆笙笙吓得顿住了脚步，才慢悠悠往下走。 “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潇潇已经站到了她面前，说话时看了陆知一眼，“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要买这个蛋糕吗？” 陆笙笙知道，因为陆潇潇钢琴过了十级，让王琳在众多贵妇面前赚足了面子，因而答应了给她这个奖励。 “知、知道。” 陆潇潇突然笑了：“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不给你们吃。” 她拉着陆笙笙走去沙发旁，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知知以前在镇上生活，也没机会吃上cherry家的蛋糕。我特意让妈妈买了两个，一个带去学校请班里同学吃，另一个，”她顿了顿，“我们三姐妹吃。” “你们先坐，我去切蛋糕过来。” 蛋糕切好出来的时候，陆家夫妇正好回来。 她将蛋糕递给林嫂，开心地跑上去挽住了陆憬中的胳膊：“爸，我好想你。” 王琳见状，很是开心。见到沙发上的人时，笑容淡了几分。 只见陆知仿佛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扣手机。 “笙笙，不知道叫人吗？” 陆笙笙：“爸爸，妈妈。” 声音小得王琳几乎听不清。 眼前，陆潇潇笑容明媚，落落大方。对比之下，王琳更是有气，都是她生养的孩子，差别怎么就能那么大。 陆潇潇见状，也挽住她的胳膊，撒娇：“妈，我饿了。” 王琳心疼：“饿了也不知道先吃点蛋糕垫垫肚子。林嫂，快准备晚餐。” 晚餐上桌。 吃饭时，陆潇潇自然地问道：“爸，知知学校安排好了吗？” 陆憬中是知道老爷子安排的：“荣华中学。” 陆潇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荣华中学虽也有差生班，但至少都是实实在在通过考试进去的。陆知的成绩她了解，初中都没有毕业，现在靠着陆家的关系进去，等舆论一起，怕是走到哪里都要被戳脊梁骨的。 “到时候你们三姐妹在一个班，要互相照应。” 陆潇潇诧异了：“她要进一班？” 就连陆笙笙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陆知吃饭的动作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随即一脸淡然，仿佛事情与她无关。 陆潇潇也想到什么，笑着道：“真好。” 饭后，陆知回了棕榈滩。 当晚，荣华中学学生论坛多了一篇帖子。 《爆！确切消息：新来的美女即将入读一班！！！》 这消息一出，学校论坛崩了。 荣华中学是康城最顶级的学校，也是最早实行分班制度的学校，表面上分为实验班、平行班。一二班归属于实验班，但众所周知，是特殊的存在。 首先，它是小班教学，每班仅招收40人共计80人。招收之初，从中考全市第一名开始发放名额，除非有人放弃名额就读其他学校，则到下一名次，依次类推。 其次，它是流动制，若其他班级有人三次考试成绩均获得年级前八十名，则该人可替代这两班成绩最后一名的学生。 最后，它只看成绩，不看钱，不看权力。 这意味着，在荣华中学一二班的学生，均是位列全市至少前一百名的学生。因此，一二班有个别名，叫做京华班。该班学生，除了出国，全是冲击京大和华大的种子选手。 毫无疑问，论坛消息几乎一面倒，全是夹枪带棒。 偶有部分帮陆知说话的人，也被大众群体淹没得什么也不剩了。而这中间，有多少是对不公的抨击，又有多少是自己得不到的嫉妒言论，无人知晓。 学校领导发现了此事，未免消息继续外泄，首先安排校学生会的人删除了帖子，然后以官方名义出了澄清帖——1班是误传，陆知将要入读的是32班。 只是，有人煽风点火，外加群情激奋，就连这官方说明也没能压住舆论。一时之间，学校这是见东窗事发临时更改了决定的言论甚嚣尘上。 学校召开紧急会议。 有老师提议，直接取消陆知的入学资格，这是能压下舆论的最快方式。 诸多老师赞成。 陈婷提出反对意见，觉得这样对陆知不公平，但她调到荣华中学入职也不过一年多，人微言轻。 众人吵闹够了，会议室安静下来，视线全落在了前端。 那里，坐着全程一言不发的谈校长。 谈校长：“既然这个事情涉及到是否开除陆知，陈老师，打电话让她过来，听听当事人怎么说。” 陈婷提出反对意见：“谈校长，陆知就是个学生，舆论本身就针对她，现在把她叫来，恐怕不太好。” 入一班班主任角色非常快的周厚义：“这有什么不好的。本来就是她惹的事情，自然该她来解决。依我说，陈老师你这班主任也是有一定责任的。明明是你们班的学生，怎么就传成我们班的了。” “你……” 陈婷气得说不出话。以前周厚义夹枪带棒的，但只是针对她个人。她没想过，在学生问题上他也能这尖酸刻薄。 “好了，叫陆知过来。” 电话来的时候，陆知正准备睡觉，几句话听完，她按了免提，打开学校论坛。 列表第一条就是学校的官方说明，底下的评论已经上千条，而“陆知滚出荣华中学”被顶到了最上面。 她关闭网页：“好的，陈老师，我马上过来。” 近十点，棕榈滩附近已经没什么人了。沈傲一边开着车，一边不知道和哪个女朋友在聊电话。 车子转弯时，路边蹿出一野猫，沈傲余光只瞥到一个黑影，吓得他转动方向盘的同时赶紧踩了刹车， 沈覃本来在睡觉，因为惯性身子往前撞去，好在他反应快，伸手抵住前面椅背稳住了身形。 刚抬头，便听心大的沈傲诶了一声。 “那不是我们漂亮的邻居吗？” 沈覃看过去，棕榈滩大门口的路灯下，女孩背着个双肩包，低头玩着手机。偶有风拂过，吹起她两侧的几缕头发。 这让沈覃再度想起驻足在家门口良久的那个背影。 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 沈覃表情淡然：“开过去。” 沈傲自然乐意，脚一踩油门，在快靠近时松开，然后刹车，动作一气呵成，将车子稳稳停在了女孩的面前。 “邻居，你去哪儿？我们送你啊。” 陆知抬头，对上一双茶色眸子，她先是一愣，然后微微蹙了下眉头。 一瞬的表情，还是被沈覃捕捉到了。他本来意愿还没那么强烈，此刻直接打开了车门：“上来吧。” 第8章 查IP地址就可以了 “不用，我叫车了。” “东岳路出了车祸，一时半会车过不来。” 久等车不来，地图又显示是红色的，陆知也猜到了。 沈傲招手：“上车上车，放心，我们一看也不像坏人。” 陆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前已经打开的车门和还停留在车门上的那只匀称又修长的手。 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沈覃见此情景，一时竟是想笑。 而沈傲见美女居然弃沈覃坐在了自己旁边，兴奋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妹妹去哪儿？” “荣华中学。” “好咧。”沈傲发动车子，“怎么这么晚去学校？” “有事。” “你现在高一？” “高三。” 问一句，陆知答一句。 沈傲觉得美女好乖巧啊。 棕榈滩到荣华中学不远，到了校门口，陆知下车，真诚道了谢。 沈傲问她：“你等会回去吗？” 陆知：“回。” “那我们等你。”沈傲补充道，“反正顺路。而且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陆知刚想拒绝，后座那双茶色眸子看过来。她看了眼时间，应下来的同时说还有急事，步伐匆忙地往学校办公楼赶去。 待感受不到那股视线，她才慢下脚步。 沈覃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微微勾了下嘴角。 女孩似乎……避他如蛇蝎啊。 校园内有几只野猫，在小树林里穿梭，制造出一些突然的声响。陆知不急不缓地路过，丝毫未受影响。 沈覃很好看，毋庸置疑。放在古代，即使身为男子，那也是能祸国殃民的存在。陆知恰恰喜欢两样东西，一是好看的人，二是甜的食物。 后者，很容易。前者，她还没遇到过比沈覃更好看的……男人。 走着路，她给手机里存在第一位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 “我遇见一个男人，很好看。” 陆知到三楼的时候，陈婷就在门口等她。看见她，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道：“等会进去，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别应，我来说。” 从见到陆知开始，陈婷就觉得这个孩子乖乖巧巧的，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一副恬静的模样。明明长得极其好看，却没有一丝倨傲。 陆知看着她牵住自己的手，良久，嗯了声。 两人一进去。 周厚义就将论坛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如何影响了一班学生的成绩，如何影响了谈校长的声誉，如何影响了学校的名声…… 往大了说，陆知已经成为了荣华中学的千古罪人。 其他人都坐着，就陆知和陈婷站着。 周厚义越说越过分，陈婷几度插话不上。她本来就不是强势的人，可这些言语，连她一个成年人都觉得过分，更何况是针对一个学生。 “周老师，你……” 陆知拉住了她，微微摇摇头。 “说完了吗？” 周厚义愣住了：“你说什么？” “周老师，说完了吗？”陆知问得极其礼貌。 周厚义彻底愣住了：“说、说完了。” “那周老师打算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这话听着有那么一点不对，但周厚义来不及细细过脑子，便道：“依各位老师的意见，觉得开……” 在陆知的注视下，他有点说不出口了。 陆知接过话，还是乖乖巧巧的：“开除我吗？” 没人回答。 谈校长此时开口：“那你觉得怎么处理？” 会议桌旁是有椅子的，陆知先是端了一把过来让陈婷坐下，然后又端来一把坐在她旁边。 “找出发帖的人。”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身处舆论中心的陆知，却忘了，发谣言帖的人才是所有事情的起因。 “这帖子已经删了，而且论坛都是匿名发帖的，要怎么找出来？”说话的是副校长。 前面除了谈老，他也没有说过话。 陆知插班的事情昨天就在老师圈中传开了。虽然周厚义只说插班生的事情，没有提及班主任更换的原因，但都是活了近四十年的人了，稍微一想也知道有隐情。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不随便发言，多察言观色方为聪明人的做法。 此刻他发话，也是看谈老发问在先。 陆知回答：“查ip地址就可以了。” 有老师道：“现在不是找出发帖人的问题，而是舆论要怎么平息。就算找到了这个人，又怎么样？” “确实是。我们说是造谣，没人信了啊，现在就是个有理也说不清的情况。” “故意捏造并散布不实言论，对他人造成名誉损失。说轻点，是学生不懂事恶作剧。说重点，是犯罪。既然是犯罪，找出发帖人，报警。到这个份上，我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孰是孰非。” 大家都没有把事情想得这么严重，此刻听到报警，都怔住了。随即一想，陆知说得也有道理的，没有人会拿报警开玩笑，学校更不会。如果由陆知自己出面，学校配合，虽然会闹腾一阵，但舆论会转移到诽谤这件事情上。只是…… 周厚义嘀咕:“这么小的事情，闹到警察局，对学校也不是个好事。” 陈婷按捺不住了：“那开除什么也没做的学生，难道对学校就是个好事了吗？” 副校长看了眼谈老，道：“行了，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依我看，就找出发帖人，记个过或者通报批评，也能解决问题。” 陆知其实也是这个意思，这种小事她也没兴趣闹到警察局去。先前说报警，无非是把事情夸大一些，方便速战速决。 副校长正准备安排人，听到陆知问：“这电脑能用吧？”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陆知要干什么，就见她已经拿过了电脑，在座的老师虽然大多都是师范学校毕业的，但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在见到电脑屏幕上那一串串字符的时候，明白过来的同时也都震惊了。 “你能找出来？”副校长问。 陆知手速飞快，压根没有低头看过键盘，被询问时居然还礼貌给了回应：“没有我找不出来的。” 明明是狂妄至极的话，从她嘴里出来尽显真诚让人怀疑不起来。 沈覃到门口时，听见的便是这么一句。 第9章 我是她哥哥 时间倒退到十五分钟前。 沈傲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眼看已经快十一点了，陆知还没出来，他打了个哈欠：“小邻居怎么还没出来？” 少顷，想起了什么：“诶，你听说过荣华中学小树林的故事没有？” 后座，沈覃慢慢睁开了眼。 沈傲以为他有兴趣，手机都不玩了，开始讲以前有个女生在下晚自习后路过小树林，结果被小混混先奸后杀，出事当天女生穿着白色连衣裙，自此以后每到晚上十一点就有人在小树林看见白衣女鬼的故事。 “哦对了，案发时间就是十一点，这马上……” 他还没说完，沈覃已经拿着手机，打开车门下车。 “诶，我还没讲完呢，你怎么走了？”沈傲从车窗探出脑袋喊他，见他头也不回地往里走，想了想，还是懒得动，便又躺下开始玩手机。 沈覃单纯是下来走走，结果到小树林附近听见里面传来声响，定睛一看是两只小野猫。 一只黑一只白。黑色的那只瞧见他时，浑身的毛都炸裂了起来，将白色猫护在身后。而白色猫则是略微低着头，抬起眼偷偷看他。 这让他想到了陆知，家门口的，路灯下的。 说起来……她去哪儿了？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整个操场都没有人，几乎所有楼栋都熄灭了灯，唯有办公大楼四楼的一间房还亮着。 沈覃朝着那边走去。 门微开着，露出一条缝，沈覃恰好能从外面看到她。 会议室里，陆知故意放慢了速度，但仍是很快地将发帖人的ip地址找了出来。顺便，查询到了实际地址。再顺便，匹配了学校系统里的学生档案中的家庭住址。 一众老师安静地看着她操作，陈婷都有些紧张。 见陆知停住了手，急忙问道：“找到了吗？” 陆知说了一个名字。 周厚义和陈婷是昨天才定下的班主任一事，认真算来，两人还没来得及交接，周厚义还不算是一班的班主任。但此刻听到那个名字，他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是我们班的学生？” 陆知问：“为什么不可能？” 她问的认真，显得周厚义的跳脚倒像是恼羞成怒。 他刚想说一班学生成绩如何如何，品行如何如何，是三十二班的学生不能比的，在触及到陆知的眼神时咽下了到口的话。 不知为何，周厚义隐隐约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就像…… “行了，时间不早了，人也找到了。张老师，明天联系这位同学的家长，然后通报批评。” 被点到名的张老师应了下来。 还有老师想质疑这个结果，见谈校长都发了话，只能作罢。 事情告一段落，陈婷担心陆知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拿着包准备打个车送她。两人刚打开门，便看见了倚在栏杆处的颀长身影。 月光下，陆知的眼睛特别明亮。 她走过去：“陈老师，我哥哥来接我了，我就先回去了。” 男人长相过于出众，与陆知并排站在一起，简直是…… 陈婷回过神来：“哥哥？” 她回忆了一番，不记得陆知填写的入学资料里提到过哥哥。 沈覃见状，十分有礼貌地伸手：“陈老师你好，我是陆知的…哥哥。” 打过招呼后，沈覃带着陆知离开。 两人一路没讲话，到了小树林的时候，陆知说道：“你等等。” 沈覃嗯了声。 只见陆知在自己的背包里东翻西找，最后拿出一根火腿肠。 她撕开包装袋，将火腿肠掰成两半丢进了里面。 “好了。” 车子就停在校门口。 沈覃走过去，将车门打开，然后侧身在一旁等。 陆知这次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坐了进去。 沈傲本就在埋怨他俩抛弃自己，见状更是不满：“小邻居，你这就不厚道了，开车的是我，为什么就过了这么一会，你就坐到他身边去了？” “沈傲。” 沈覃下意识应声：“啊？” “开车。” “哦。”沈傲老实了。 车子驶出街道，车内安静异常。 就在沈傲要忍不住打破这沉默之时，沈覃开口了：“电脑很好？” 陆知下意识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又嗯了一声。 “自学？” “算是吧。” 沈傲不开心了，乖巧的美女不属于他了。 是夜，陆知又做了火海的那个梦。只是这一次，她从火海中走出，来到边缘。男人就躺在自己脚边，她低头，看清了昏迷的人的脸。 正惊讶时，男人睁眼，茶色眸中映出一片火红，并在下一瞬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陆知惊醒。 这下好了，做梦都是邻居那张脸了。 她拿起床旁的手机，打开短信。收件人为l的对话界面，仍结尾在她晚上发过去的那一条。 陆知也习惯了，两人几乎隔几个月半年才会有一次对话。 第二天，荣华中学官网及学校论坛发布了公告。大意是近期论坛发生的事情为高三一班学生林芝芝无中生有，现对其进行通报批评并做记过处理。 学校郑重申明，若再有人对此次事件妄加评论，做同等处理。 最底下，还附带着林芝芝写的检讨书。 康城某小区内，因为通报批评的事情，林芝芝被父母打了一顿。回房间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刚喂了一声，她便没忍住哭出了声，边哭还边说着你是不是故意透露假消息整我云云。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芝芝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我是因为生气才发的帖子，没有和任何人说，用的也是小号。” “账号我都注销了。” “不知道怎么就被查出来了。” “算了算了，你别哭，也不关你的事情。” …… 陆家别墅内，陆笙笙挂完电话刚一转身，就看到陆潇潇站在自己身后。 她吓得一抖。 陆潇潇笑道：“吓成这样，怎么，做亏心事了？” “没、没有。” “刚听你在说论坛，怎么，关心陆知？” 陆笙笙微低着头没说话。 见她如此模样，陆潇潇嗤笑了一声，问道：“陆笙笙，你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你和陆知吗？” “不喜欢你是因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是这副死人样。” “不喜欢陆知是因为，”她停住，靠近陆笙笙，在她耳边说道，“她是外面野女人生的孩子，是个野种。” 第10章 陆姐赶时间，一起上吧 接到陆笙笙电话的时候，陆知正在去君海饭店的路上。 饭局是谈校长组的。 路对面能看见饭店巨大的logo。 “我到地方了，挂了。” 饭店门口，站着一俊朗少年，身穿白色运动套装。本来站在那里玩手机，在陆知出现在街对面的时候，他余光瞥到，收起了手机。 陆知走过去，他迎上来。 在彻底看清时，有一瞬错愣，不过很快恢复。 “奶奶让我来接你。” 想来他口中的奶奶指的是谈校长，陆知嗯了声，跟在他身后往里走。 苏锦文以为她早认识自己，想起她入学资料上的成绩，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包厢订在三楼，服务员热情地领着二人到电梯口。 等待的时间，苏锦文问：“你跟我奶奶怎么认识的？” 陆知：“不认识。” 办入学手续那天是她第一次见到谈校长。 不认识，奶奶会亲自安排她入学。 电梯来了，苏锦文冷笑一声，走了进去。 到了包厢，谈老已经点好了菜。 苏锦文虽然不喜欢陆知，但还是保持着绅士风度，替她将椅子抽了出来。 陆知也保持着礼貌：“谢谢。” 谈老为二人做了自我介绍，说到苏锦文时还特意提了一句他从小就爱折腾电脑。 很快，菜就上齐了。 谈老招呼着陆知吃菜的同时，提起了学校的事情。 “其实原先你爷爷是想让你进一班的。” 陆知咬着一块排骨，没有说话。 “一班不是那么好进的。”苏锦文没忍住，说了一句。 谈老看了他一眼。 陆知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放到餐盘里，淡淡地笑：“三十二班挺好的。” “陈婷会是个好老师。” 陆知嗯了声。 苏锦文诧异了一番，想说什么，忍住了。 一顿饭吃完，陆知还有事，道了谢后离开。 “奶奶，你把陈老师调走了？” 谈老声音带笑：“怎么，有意见？” 苏锦文别过头不说话，明显不开心。 “看看。”谈老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他。 他没接，谈老直接点了播放键，是陆知昨天在会议室用电脑那段的监控视频。 苏锦文随意一瞥，一看是陆知便移开了视线。 下一瞬，脑海里闪过一个先前忽视的画面。 他直接拿过手机，放大了屏幕。 谈老见他看得认真，甚至是有些激动，露出了笑容。 “电脑的事情奶奶不懂，但这个速度，可是比你昨天下午找起来快多了。” 视频已经自动重复播放了，苏锦文摁了0.5倍速在看，也不知听没听见谈老的话，喃喃道：“她故意放慢了速度。” “什么？”谈老没听清。 学校的监控设备虽然是今年才换的，但也拍不清楚笔记本上的所有细节。 苏锦文将画面拉到最大，从兜里掏出一支笔，没找到纸，直接拿过了餐桌上的卫生纸，在上面记录。 看不清视频里笔记本上的代码，他便倒退回去，看陆知的手摁了哪些键。 好在陆知在后期故意放慢了速度，能让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去记下来。 谈老看他这个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打扰他，又叫了一壶茶，慢慢品着。 这边，陆知离开君海饭店后不久，手机响了。 她拿起一看，是陆笙笙。 “怎么了？” 那边没有声音。 隔了几秒，又传来浓重的呼吸声。 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痞里痞气的声音：“人呢？” 陆知眼神逐渐变冷：“在那里别动。” 她之前在陆笙笙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发现位置离这边并不远。她将手机往兜里随意一放，直接朝那边跑去。 陆知和谈老的这顿饭吃得早，又吃得快，因而结束的时候，才正值饭点，到处都在堵车。 在好不容易超了两辆车却又被红绿灯阻拦停在人行横道前的时候，沈傲是彻底没了耐心。 手在方向盘上一打，正好锤中喇叭，引得从车前跑过的人下意识偏头匆匆看了一眼。 “诶，小邻居。”沈傲指着那个背影，他边回头边道，“这么急，她这是要去……” “你去哪儿？” 车水马龙间，沈覃打开了车门，穿梭而去，将沈傲的声音远远甩在了身后。 追到地方的时候，陆笙笙在一旁缩着，害怕得要哭出来的样子。 而陆知，被好几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人围着。 她站在中间，身上还背着双肩包，如此情形下，与平日乖巧的样子无甚差别。 为首的少年嘴里叼着根烟，瞧见陆知眼睛都亮了一下。 他身后的几人更是肆无忌惮，视线扫过她又长又直的腿，再到胸，最后落在脸上。 “哟，这来了个更漂亮的。” “他俩一起的，也是荣华中学的学生吧。” 陆笙笙是穿着校服出来的。 “我还没把过荣华中学的学生妹呢。” “这不给你机会了。” “这么漂亮的，我也第一次见。” 为首的少年吐了口烟，不怀好意地笑道：“妹妹，看在你更漂亮的份上，我们谈个条件怎么样？” 陆知挺认真地问：“什么条件？” 少年一听，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我们放她走，你陪我一起回家。” 沈覃蹙眉，抬脚要过去。 “我没空，要回家睡觉。” 听见这话，沈覃顿住脚步。 几个少年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在静默两秒后，集体笑出了声。 “海哥，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小妹妹，你是不是听不懂我们的意思啊。”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单纯了？” “体谅一下，重点高中的学生，估计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麻烦让让。”陆知取下背包，在海哥的示意下，挡住她的人让开。 她走到陆笙笙面前，将背包递过去。 陆笙笙紧紧抱住，想要握她的手。 “没事。” 安慰了一句，陆知又走回到几个少年中间。 沈覃一直盯着她。 往回走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 很短暂的一眼，沈覃以为，她会开口向他求助。 “我明天要上学，赶时间。” 少年们安静了，看着她。 “所以，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