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鬼》 第1页 [悬疑惊悚] 《听鬼》作者:叶苏艾【完结】 文案 临瞳从小就能听见一些灵魂活在这世界上的动静,听到他们如何枉死,听到他们濒死的时候执念 第1章 第一章 “好了,现在慢慢睁开你的眼。” 临瞳依言慢慢睁开自己的眼,微弱光线闯入他眼睛的那一刻,竟然有种热烈盈眶的冲动。他终于在长达二十年的失明之后,再次看见了这个世界。 “感觉怎么样?” 临瞳点头,“感觉很好,谢谢医生。” 医生笑笑,“恭喜重见光明。” 临瞳坐在病床前,伸手挡着自己的眼睛,抬头感受着从窗户中露出的阳光,弯起嘴角。陌生人谢谢你捐献的眼睛,如果你泉下有知,有什么要求请告诉我,我能做到的,尽量帮你做到。他闭上眼睛,本来只有他一人的病房内,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临瞳仔细辨认,在那些穿梭的凌乱的步声中,一个脚步慢慢走向他,仿佛一阵风拂过他的耳朵。风中夹杂着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请你救救我的女儿,谢谢你。” 临瞳睁开眼周围的纷乱是声音戛然而止,病房仍旧他一个人。他抬头对着空气说:“您放心。” 失明之后,临瞳耳朵就变得异常灵敏,甚至能听见一些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年纪小的他并不知道这一点,还会和别人说,别人总以为他是一个问题孩子。后来他知道了这一点就再也不和别人说起这件事,一来别人不信,还会疏远他,二来也害怕自己的父母担心。 独自在家里的时候,他会听见外婆、奶奶、爷爷的声音,他觉得孤独的时候就会和他们聊天。起初他的母亲以为只是小孩的自言自语,知道一天她听见临瞳喊着奶奶,后面的话她没听清楚,吓得脸色苍白。后来和丈夫商量之后觉得可能是小小年纪失明之后,心理上承受不了打击,出现了幻觉。 临瞳的父母为了给他找心理医生,治眼睛,搬到烟城,一家三口租住在一条破旧的弄里,房间之间的隔音效果不好,临瞳经常听到左边夫妻晚上圈圈叉叉的时候床晃动的吱呀声,右边房间的一个青年放音乐和女生调情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天晚上,左右房间的声音终于相继消失,他闭眼准备睡觉,听到一阵轻轻开门声。他听到有人在他房间走动,换衣服,好像被衣服绊了一跤嘴里骂了一句脏话。紧接着房间一阵摸索声,紧接着临瞳感觉身边一阵细碎的声音,很快耳边传来了打唿声,刚开始他背后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随即又放松下来,因为这个声音就像是录音机放出来一样,除了声音,他摸摸自己身边的位置仍是空空的。 “你好,你能感觉到我么?”临瞳问身边的“人”。 身边很快响起了男人的唿噜声。临瞳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刚开始听到这些声音十分害怕,后来他听到熟悉的爷爷奶奶的声音,听到许多孩子的声音,比起人,他们并没有带着任何恶意。他渐渐习惯了这些声音陪伴,别人以为他活的十分孤单,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和这些声音从他失明后不久开始长达了二十几年的陪伴,彼此相安无事的生活,而且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听见这些声音。 黑暗中,临瞳听到门外拍皮球的声音,拍球的人明显技术并不是很好,球撞击在地面的声音毫无规律。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灵魂都能感觉到他,也不是任何鬼魂他都能感觉得到并听到声音。 父母当时要赚钱给临瞳看病,顾及不到他,也没有多余钱送他去盲人学校读书,再者没有时间接他上下学,他只能呆在家里。 这天,临瞳摸着盲文学习,听到楼下纷沓的脚步声,临瞳开门出去,听到很多人走上楼梯的声音,一个女人声音十分明显,命令着别人怎么放家具,不时还嘱咐小心些。临瞳听见上楼的声音,自动避让到一旁。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人们经过他时带起来的风。 “宝贝,抱着你的球赶紧上楼去。”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临瞳没听到应答声,只听见了一阵不规律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和跑动的声音,临瞳从脚步声判断出应该是个孩子,他明显听到脚步声经过自己的身边,但是他完全感觉不到这个人,他的唿吸,连皮球撞击地面该有那种震动他也没有感觉到,他听到仅仅是声音,就像电视里发出声音一般。 晚上吃饭的时候,临瞳坐在饭桌上听到了那个女人叫孩子吃饭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拍皮球的声音由远及近。 “妈妈。这里是不是搬来了一家人?”临瞳问。 齐燕抬头看了儿子一眼,“没有,怎么了?” 临瞳摇头,随即又问:“我对面的房间有住人了么?” 这回连临瞳的父亲临孝文也抬头,和妻子齐燕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心。 “孩子,你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声音?”齐燕问,齐燕与其他父母不同,比起其他父母先否定孩子的说法,她更希望听听孩子怎么说,虽然医生说临瞳状况可能是抑郁症中幻听症状,但是孩子除了听到声音,性格开朗,即便双目失明并没有因此变得孤僻和沉默,这也是她没有急着让孩子看心理医生吃药的原因。
第2页 临瞳摇头,“没有呢?可能是今天下楼上厕所的时候听到隔壁的声音,可能是那边来客人了,所以以为有新的住户搬来。” 齐燕和临孝文都松了一口气。 “孩子如果你听到任何声音,如果觉得害怕就叫爸爸妈妈好么?我们都会听到的,会陪着你。” 临瞳笑笑,“我知道的。” 齐燕看着自己儿子的笑容,如果自己的孩子没瞎,笑起来的时候眼里都盛着星光,想到这里眼眶一热转开头。 “爸爸妈妈,我很好的,真的。”临瞳感觉到了父母的担心,安抚的说道。 晚上临瞳还是和自己房间中一个陌生的声音一起入睡。睡梦中,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一阵一阵断断续续传来。临瞳翻了个身,他身边每晚打唿的“人”,今天改成翻来覆去。 临瞳想这个“人”应该是个白天上班并且要加班的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亲人。因为他从来没有在白天听到过他在屋里活动的声音,哪怕是在房间里,也从没有听到过“他”的说话的声音。 身边那个“人”下床,开门出去,对面响起了敲门声,临瞳这回听到男人说话声音,有点粗犷,叫对面的孩子不要大晚上拍皮球。 女人的声音没有了白天的温柔,但还是保持着平常说话的语速,十分淡漠。她告诉男人别人都睡得着,就男人睡不着,那不关她的事。 男人被女人的话一噎,有点气愤,踏着愤怒的步伐回到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临瞳感觉到了这个“人”的气愤。 临瞳睁开眼,对着空气说:“不要生气了。”夜很长,对临瞳来说夜从来没有结束过。他从能听见奇怪的声音开始,他偶尔就会想,为什么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些声音,而别人听不到,如果真的只是陪伴自己,那那些陌生人的声音陪伴于他有什么意义呢? 旁边的“人”似乎也没睡。 临瞳睁开眼,“你说为什么呢?你让我听到你曾经生活在这个房间的声音呢?不知道有天恢復视力的我能不能看见你们的样子?” 耳边响起了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临瞳听到了第二十遍,旁边终于响起了鼾声,他都会背了,打打哈欠,他也在一遍一拍皮球的声音中渐渐入睡。在梦里他看见了那个拍皮球的男孩,那是个红绿相间的皮球,男孩背对着他,西瓜头,背带裤,大概五六岁的模样。那孩子转头看见临瞳,露出了笑容,临瞳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男孩笑着笑着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五官都流出了血,四肢也是从身体分开。血流了一地一直流到了他的脚下。再看那个小孩已经变成一块一块尸块躺在血泊中。 临瞳从床上一跃而起,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黏在背后。父母房间在他的斜对面,他摸索着开门出去。路过对面的房间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有个皮球滚到他的脚下。他蹲身捡起那个皮球,对着空气淡淡说道:“你不要出来吓我了,我也是个孩子吶,你那样子真的很吓人啊。” 说出这句话,临瞳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也不准备去找父母了,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睡觉。只是后来他睡得十分浅,耳边一直有个孩子的声音,哭着说:救救我,帮帮我。后来还说了些别的,他听得并不真切。拼拼凑凑也就能猜个大概。 临瞳早上醒来的时候想去拿昨天那个皮球,找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也没找到。对面的女人喊着孩子吃饭,然后送他上幼儿园。 这天早上之后,临瞳有一段时间没听到男人和女人的声音,甚至是孩子拍皮球的声音。就在临瞳以为这个声音会消失的时候,深夜里她听见了女人尖叫的声音,一直在黑夜中叫着宝贝,宝贝。临瞳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心想这个孩子是出事了。 临瞳起身,他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皮球,他抱着皮球下床,忽然他听见床上有动静。先是一个男人的喘息声,接着是一个孩子的挣扎的声音,声音很压抑,临瞳觉得听着这声音他都快喘不上气了。他听到了床上吱呀声,孩子的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最终黑夜归于静寂。 男人的静默了几秒,然后骂了一声“操”,接着紧张下床,撞倒了什么声音,在房间踱步,很快踱步的声音停了下来。 很多声音临瞳分辨不出来,他只能从一些声音里猜测男人应该是将床上的孩子抱了起来。但是刀砍在皮肉上的声音他却是熟悉的。临瞳站在房间的一角听到了一个谋杀的声音过程。 第二天临瞳呆呆坐在床边,直到父母说他们要去上班了,回神点头。等父母的脚步声远到他听不到了,起身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盲杖。身边一阵风跟着他,他走偏了会将他往路里面推一推,引着他到警察局。 两个警察跟着临瞳到了眼前的屋子,一个经验老道老警察带着一个年轻的警察,别人都觉得眼前这个孩子胡闹,但是看着孩子模样不像撒谎,就派了人来瞧瞧。当两人看着这个干净的房间,顿时觉得眼前的孩子恶作剧过了头,正想开口教育。 临瞳说了一句,“警察叔叔麻烦您先等等。” 然后看见眼前临瞳侧着头认真听着什么,这个房间是一面是土墙,其他三面都是用木板隔开,他们看见临瞳听了一阵慢慢走到土墙边。
第3页 临瞳指着墙道:“能麻烦您将这面墙敲开么?” 两个人都很无语,年轻的警察道:“小孩,你当我们是砸墙的工人么?” 临瞳并没有因为两成人的冷嘲热讽而羞赧,肃着脸色道:“如果您不信,您可以打电话到您的警察局问问,几年前这边是不是出现了一个儿童失踪案,但是因为找不到孩子,这个案子不了了之,后来女人疯了在警察局门前出车祸死了。” 这个案子老警察倒是有印象,不是因为案子特殊,而是这个女人已经疯了,经常邋里邋遢蹲在警察局门口,见到人就问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孩子,而后不久女人就被车撞死了,死的时候她的脸还朝着警察局的门口。 老警察对着年轻的警察说道:“小夏,去吧,看孩子的模样不像撒谎。” 叫小夏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铁锤,砸开墙,没用多少力墙体就应声而落,墙是空心的, 他们看见了一个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瘪了气的皮球,还有一个塑胶袋,塑胶袋里露出店里一截白骨。 两个警察这时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队里。 临瞳住的小巷谈资变成了以前住在这里的那个男人,案子已经破了,男人已经失踪了,杀孩子的动机也查不出来。 临瞳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嘆气起身,按着自己的记忆重新到了警察局。夏冬看见临瞳站在警局门口,侧耳好像认真聆听着什么。 夏冬上前还没开口,就听见临瞳先开口:“小夏哥哥。” 夏冬:“小朋友,怎么知道是我?” “听到了你,闻到了你。” “机灵鬼,上次还叫叔叔了,这次改哥哥了。” “有人和我说你们很年轻,不应该叫叔叔。” 夏冬笑了,“来这里有事?” 临瞳开口问:“上次的案子结了么?” “还没,兇手是找到了,不过后来失踪了,至今也没找到人。” “夏哥哥,那个人只是帮凶,有主谋的,你能查查那个撞死女人的司机,绝对不是醉驾那么简单的。” 夏冬刚要反驳这个孩子,但是看着稚嫩的脸庞比同龄人多了些成熟,气质中甚至隐约有种沧桑感,相处起来完全不觉得他是个孩子,改口道:“你怎么知道的?走走我们找个地方谈。” 两人来到警局对面的饮料店中,临瞳歪头“看着”窗外,耳畔仍旧迴响着女人喊着自己孩子的声音,偶尔还有那个男人的打唿声,“有人告诉我的。” 夏冬不信。“孩子,你可不要故弄玄虚啊。你可不要说什么鬼魂之类的,我可是一个无神主义论的人。而且很多事情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没法解释的,除了人为的外,有些还在研究。” “人死了,其实鬼魂力量没有那么强大,有人告诉我,他们的鬼魂其实只能去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以及自己骨殖在的地方,如果有个地方他们徘徊不去的,一定是这个地方他们生前留有执念太过深了,这些都是他们告诉我的。”临瞳说。 夏冬被临瞳一说,全身毛骨悚然。“小小年纪,都道听途说了什么?” 临瞳也没因为夏冬的态度而辩解,“麻烦您再查查,谢谢您了。” 走出饮品店,临瞳对着空气说:“我尽力了。” 夏冬按照临瞳提供的线索调查,果然车祸另有内情,而那个男人失踪之后就被杀害了。 死去的女人叫郑燕,她堂妹叫郑艷,当年郑艷的父亲发生了意外之后死去,就由自己的大伯抚养成人,姐妹两人感情也还行。 直到姐姐郑燕嫁给了成晋,两人就办了酒席也没领证。而当时郑艷也喜欢这个姐夫。后来成晋出去打工,郑艷随后便跟着去了,郑燕在家独自带着孩子,丈夫回来也没多做停留,便带着孩子来城里来找丈夫。她先联繫了在城里的妹妹郑艷,而此时郑艷已经和成晋在一起,成晋脑子灵活,在城里混的风生水起。郑艷自然不希望姐姐找到成晋,一边先稳住姐姐,一边计划着怎么让姐姐消失。 郑燕因为孩子失踪疯了之后,父亲也因为一场颱风被塌了房子压死。 夏冬说完了整个案件的经过,喝了一口奶茶。 “没有了?”临瞳问。 夏冬放下了奶茶,“那女的今年冬天自杀了,死在了回自己村的路上。他们那个村都没人住了,公共汽车都停了,路边就是悬崖,都没车愿意去,也不知道她怎么在那里跳下去的。这个还不是玄乎的,她的丈夫成晋,第二天我们接到他堂弟的报案,成晋死在了老家的棺材中,棺木还是盖着的。小孩,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鬼?” 临瞳想了想,“举头三尺有神明,所以不要做的太过了。” 夏冬看了看眼前这个盲眼的孩子,想起一句话,眼盲而心不忙。 第2章 第二章 郑艷抱着孩子从机场出来,丈夫推着行李跟在后面,两人一坐上车直接往动车站去,春节临近,两人一起回乡下老家过年。她不想回国内,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如今国内亲戚她大都没有联繫了,老家又在偏僻的农村,人都搬了七七八八,回去守着破房子冷冷清清过年她也不喜欢,但丈夫自从移民之后就想着回来看看。前几天丈夫做梦梦见死去的婆婆说想他们了,想和他们聚聚。
第4页 农村人都有祭祖的习惯,鬼节一次,除夕晚上一次,最近两年他们没回去,而家里的老人走后,这事没人张罗,丈夫和她说应该是自己没有回家看扫墓祭祖惹父母不开心了,说什么也要赶回去一趟的。 郑艷耐不住丈夫软磨硬泡,且那件事情已经那么久了,当初没有风声传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还能查出什么呢? 到动车站,郑艷和丈夫成晋坐在位子上,距离动车到达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有些不耐烦闭眼皱眉。成晋则抱着孩子看着手机,信息的提示声一刻不停。 郑艷烦闷起身往厕所方向去,路过旁边人的位子,不小心被绊了一跤,郑艷回头刚想发作,低头一看是一根棍子,顺着棍子往上看,是个带着墨镜的孩子,旁边坐着一对夫妇。郑艷想要发作的火气又压了压,心里冷嗤一声,一个瞎子。 对方好像听到了动静抬头侧耳,耳朵朝着这个方向。 “你的棍子挡道儿了。” 孩子闻言把盲棍摺叠了起来,对着郑艷的方向充满歉意的笑了笑。 郑艷踩着敢跟鞋“哒哒”走远,临瞳侧耳聆听到了那个拍皮球的声音,跟在女人的高跟鞋的声音后,随着女人高跟鞋的声音由近及远,再由远及近。临瞳跟着拍皮球的声音走去,然后一个皮球不知道从哪里滚到了他脚下,他俯身捡起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保持着弯身的动作,似乎在听着什么,接着点头起身。 “有人说,鬼不能作恶的,否则会永世不得超生,你快去吧,这世间人心里养的鬼,大都比真鬼可怕,你放了它出来咬养它的人就是,犯不着自己动手的。” 郑艷走出卫生间,看见刚刚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瞎了的男孩,他手里抱着一个皮球,因为还没到变声期,声音有些稚嫩,“郑艷阿姨对么?” 郑艷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笑盈盈的瞎子,疑惑看着他,她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虽然说很多点头之交的人会没有印象,但是她认识人中没有谁的孩子是个眼瞎的,这一点她倒是可以很肯定。 “有个小朋友托我把这个还给您,他说您送的皮球一点都不好玩。以前他一直没找到您,如今找到了,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郑艷看着那个皮球,红绿相间,似乎年月很久,上面的颜色如果不仔细看,有些无法分辨,如今在市面上已经找不到。皮球很旧,也很脏。她嫌恶拍开临瞳手中的球,“神经病。”头也不回离开。郑艷并没有发现那个球被她拍到地上并没有发出声音。 临瞳侧耳听着郑艷走远的脚步声,他对空气淡淡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到县城已经是傍晚,冬天的天黑得快,一家三口找个餐馆吃了饭,天彻底黑了下来。到乡下的公共汽车已经停运,成晋在车站找了一圈才找到了一辆拉客的面包车。 成晋领着郑艷和孩子到那辆面包车前,郑艷看到车前还挂着一朵丧礼用的白花瞬间就不高兴了,“你这车怎么回事儿?快过年的,在车头放这么个玩意儿?” 车主佝偻着被蜡黄一张脸,也没被郑艷陡然提高的声线惹怒,面无表情道:“对不住,亲戚家死了人,早上刚送去火葬,车被借着充送葬的门面了。”说着扯下了上面的白花。 郑艷原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这车都送过死人了,我们不坐了。” 成晋在一旁急道:“我们那偏,路又不好,刚问了几个司机,不是说路不好,晚上不敢开,就是开价太高。你就先忍忍吧。” 郑艷竖起眉毛道:“你价格再低一些,刚说一趟200对吧,你这车晦气,就100吧。” 那司机也没反驳,嘀咕了句什么,点头同意了,然后佝偻着背上车。 最近几年政府拨款将原本坑坑洼洼的泥土路灌成水泥路,开着倒是不颠簸了,但是因为山路蜿蜒绕的人头晕,坐起来还是很不舒服。 郑艷看了一眼自己三岁的孩子窝在父亲怀里睡得沉,丈夫也是点头如捣蒜。她头晕睡不着,外面夜色黑沉一片什么看不见,只好看着前面车灯照着的一小块地方。看着看着,郑艷的视线转到了司机的后脑勺,他头髮很短,但是黑暗中也能感觉那头髮油乎乎贴在头皮上,上车前她还注意到了上面雪片一样的头屑。 郑艷看着这个背影,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儿看见过。她正想开口说话,司机转过脑袋看她,白骨森森的正脸,里面还爬出了蛆虫,那原本油油的头髮上类似于雪片的头屑,变成了一只只蠕动的蛆虫,在头上扭动,她甚至能听见蛆虫啃噬皮肉的声音。 那白色的骷髅开口说道:“送你们去黄泉。” 郑艷吓得就要尖叫,身体勐地一个往前倾她睁开眼,发现车子停了,丈夫依旧在睡觉,司机仍旧佝偻着背,郑艷回了神,自己是做了噩梦,身上冷汗涔涔。 “怎么了?”郑艷问开车的司机。 成晋也跟郑睁开了眼,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郑艷,见她摇头,他又歪着脑调整怀里孩子的睡姿,继续睡了,郑艷翻了白眼,男人真是心大没边。 司机没回答开门下车,没一会儿副驾驶的门打开了,然后他将一个球小心翼翼放在座位上,与其说放,不如说是“递”来的更确切些。只见他双手捧着球到副驾前,角度的原因。后面的动作郑艷没看清楚。
第5页 司机放好了球绕回驾驶座继续开车。郑艷这回倒是完全没有了睡意。 一个多小时之后,车终于到了浣荃村,郑艷推醒了身边的丈夫,她先下车抱着孩子下去,成晋付了钱跟着下了车。郑艷抱着孩子看了一眼副驾上,一个红绿相间的皮球,和今天在动车站上看到的一模一样。郑艷心里一跳,调开视线,心里安慰自己这应该只是巧合。 成晋付了钱下车,怀里的孩子睁着惺忪睡眼盯着司机副驾。 司机等着成晋关好门,调转车头离开。郑艷这会儿才掉头,正准备和丈夫说话,看见怀里的孩子向着远去的车子挥手。“宝贝你干嘛呢?” 怀里的孩子天真看着自己的妈妈道:“我和司机叔叔旁边的阿姨和哥哥挥手告别啊。” 郑艷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成晋闻言,拍拍孩子的脑袋,“小孩,就学会胡说。” 怀里的孩子委屈瘪嘴,见父母都是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模样,乖乖不再说话。 成晋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手电筒递给郑艷,自己则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孩子。走在前面,郑艷在后面。 农村的瓦房,两层,没有大门,一个四通八达的大厅。成晋到达家门口,大厅的灯亮着,门柱旁端坐着一个穿着中山装,黑裤,脚下是一双黑色千层底老布鞋,花白的头髮梳得整齐的的老头。 “二叔。”成晋开口叫道。 那老头起身,朝着成晋走来接过了他手中的行李,“回来了。饭吃了么?阿燕也回来了。” 郑艷皱眉,她隐约觉得成晋二叔口里的阿燕指的不是自己。看成晋二叔灵醒的模样,大概是自己多心了,毕竟堂姐郑燕一直都是自己心中一根刺。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二叔引着一家人往房间走去。 “麻烦二叔了。”郑艷开口。 二叔转头,郑艷的手电筒不小心找到二叔的脸上,刚大厅里灯光昏暗看不真切,现在被那张苍白瘦削到只剩骨头的脸吓了郑艷一跳。她赶紧关了手电筒,二叔倒是没什么反应,引着人继续走。 打开房间的门,一股霉味迎面扑来,二叔拉了电灯开关,小小的房间一览无余,倒是干净的很,可见确实收拾过。 “早点休息,有什么就叫一声,我和你二婶就在楼下。” “诶,好的。” 郑艷颠簸了一天累得骨头都软了,放下怀里又睡过去的孩子。 “我去厨房洗漱,你要一起么?”成晋问。 “你打点水上来吧,开水瓶拿上来吧。”郑艷给孩子掖好被子,一边转身拿出行李,一边对说。 成晋点头,迳自下楼,木头台阶被踩得咯吱咯吱响。 郑艷到窗户旁关上刚因为通风而打开的窗户,窗外黑魆魆一片,整个村庄安静的只听到凛冽的寒风拍打着木板的声音,还有伴随寒风而来的远处几声狗吠。农村人都睡得早,此时九点不到,整个村庄都陷入了沉寂。 郑艷一直不喜欢这个村庄,当年顶着忘恩负义的帽子跟着成晋,她就发誓不再回到这个村庄。但时隔几年之后,她回来了,没觉得羞耻和内疚,时间真是好东西。 关好窗户,郑艷打开行李箱,先将洗漱用品拿出来。然后拖过孩子的行李箱将他平时喜欢的玩具拿出来。拿开变形金刚,看见箱子的角落躺着一个脏兮兮的红绿相间的皮球。 郑艷心里惊了一下,真的见鬼,她仔细看着眼前的皮球心里一跳一跳,这个和动车站那个盲孩,还有和晚上在司机副驾看到的皮球简直一模一样。拿出的皮球,郑艷毫不犹豫扔出了窗口,大概扔了远了,她没听到皮球落地的声音。 “怎么了?”成晋开门见郑艷朝窗户扔东西便随口问。 “没怎么,你有给宝宝买过皮球么?”郑艷问。 成晋歪头想了想,“没有,宝宝又不喜欢那种东西,现在的孩子都喜欢变形金刚、赛车之类的。” 郑艷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成晋见她脸色不对,问道:“是不是累了?” 郑艷点头。 两人躺在床上,成晋翻个身,“睡了么?” 成晋听到枕边人否定的回答,他说道:“今天回来总感觉怪怪的,刚下去的时候二叔不开灯,拿着蜡烛在厨房前面忙活,没主意还以为是鬼火吓了一跳。” “年一过我们就回去吧?”郑艷说。 成晋点头,“嗯。” 第二天郑艷起了大早,下楼时成晋的二叔二婶已经起床。二叔帮忙二婶烧火,郑艷在一旁看着。两人整个过程都没有交流,气氛静默得只有灶里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儿子跟在后面叫了她一声,她转身抱起儿子,再转身厨房里一个人没有。郑艷觉得成晋的二叔二婶也是个古怪的老人。 吃过早饭,二叔叫成晋一起去打扫祠堂以便村里人回来祭祖。郑艷带着儿子到处逛逛。她刻意避开人,专往偏僻的地方走,母子随意逛了一圈就走到了祠堂,她看了一眼祠堂后面一栋塌了的房子,眼中带出些厌恶。收回视线牵着孩子的手走了进去。 “宝宝,自己去玩,就在这边,不要走出去知道么?”见儿子点头,郑艷才放开手看着儿子走向成晋。环顾祠堂四周,大门口和放着牌位的大厅隔着一个天井,左右两边是迴廊,放着几张八仙桌和门口放着的桌子一样漆成红色,颜色鲜亮刺眼。
第6页 郑艷看见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两个没名字的牌位有些奇怪,这个东西都是丧礼时候临时准备,用墨水写上死者的名字。眼前这个应该谁家多做出来备用。她伸手拿起一个牌位,翻来覆去观察着,刚想放回去,原本空白的牌位上,多了“郑燕”两个字。而桌上的那个写着“爱子成小宝。” 郑艷吓得丢了手中的牌位,等她仔细再看时,上面又是空白一片。她抬头,发现原本在祠堂打扫的成晋和二叔不见了人影。儿子也不见了人影,空荡荡的祠堂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宝宝,成晋。”郑艷叫出声。 “妈妈。” 郑艷听到声音,“宝宝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顺着声音,郑艷走到了祠堂的后面,“宝宝,你在这里干什么?” 儿子转身怀里抱着一个红绿相间的皮球,郑艷这回真的慌了,她快步走到儿子面前,“你这个皮球哪里来的?” 儿子不明所以,天真看着母亲,“妈妈你送给哥哥的,哥哥又送给我了。” 郑艷如雷轰顶,脸色苍白往后退了一步。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皮球,咬牙朝着远处扔了,抱起孩子就往家里走。 回到家,郑艷收拾好行李,带着孩子赶往村里唯一一条马路,母子在马路边等着路过的公共汽车。 成晋收拾完祠堂和二叔回来,看见了在路边等车的妻子,皱了皱眉,朝着她的方向走去,“郑艷,你这是闹什么?” 郑艷抬起苍白的脸说:“我要回去,这里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他们回来找我了。” 成晋意识到什么,大声喝道:“你胡说什么,郑艷你累了,回去休息一下,我们年过完就回家。” “我不。我快崩溃了,真的。” 郑艷没等到公共汽车,一辆面包车从远处开过来,前面还是挂着一朵白花,她也没多想伸手拦住了面包车。 司机降下车窗,还是昨天那个司机,他看到郑艷也没惊讶。“回去?” “是,多少钱?” “不用,顺便载你一程。” 郑艷没计较那么多,直接上了车。成晋见拗不过妻子,跟着上车,郑艷见成晋坐到自己身边,打开车门下车,坐在了副驾上。 坐上车,郑艷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想着回去就好了。神经一旦松了下来,身心觉得疲惫,开始闭目养神。 “你送的皮球小宝可喜欢了,到哪里都抱着,还不快和小姨说谢谢。” “谢谢小姨。” 郑艷被脑海中的声音惊醒,车还在开,她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低头看了一眼。她惊恐睁大了眼睛,孩子的手里抱着那个红绿相间的皮球,上面印着几个血淋淋的小手印。 “宝宝,快把你手中的皮球扔了,快点。”说到最后郑艷用喊的。 怀中的孩子转头,看着郑艷,“小姨,那个不是球。”说着将手中的球举到她面前。 郑艷看到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凑到了她的眼前,郑艷尖叫着醒来。她惊魂未定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怀中,根本没有孩子的影子。 “宝宝。”她回头看向成晋坐的位置,没有成晋的身影,后座多了一对母子。郑艷转头想问开车司机。 司机转头,郑艷终于知道这司机的眼熟的原因,是她的大伯,堂姐郑燕的父亲。 郑艷吓得全身哆嗦,“大伯?”说着她又看向后座,后座那对母子也抬起了头。 “姐姐,小宝?” 怀里的孩子朝着她诡谲一笑,将手中的球递给她,皮球到她的眼前变成一个孩子的脸,惊恐睁着眼睛, “你不要过来,你们都死了,这世间根本没有鬼,没有,对,你们是梦,是幻觉。”说完还不忘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郑艷此刻头髮凌乱,脸上泪水和鼻涕混杂一起。后座的人起了身,朝着她缓缓挪来。郑艷吓得握着车门把手,“成晋,成晋,救命,救命,成晋。” 就在后座的人靠近的时候,郑艷打开了车门没有任何思考直接跳车,她感觉自己滚进了无底深渊,那里很冷很潮湿,像是要吸走她身体里的温度一般。 第3章 第三章 成晋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到了车站。拿着行李下车,郑艷抱着孩子沉默下车已经先走进车站,成晋知道她估计还在生自己的气。和司机交代一句先别走,等等送他回去。 买好车票,转头却见郑艷已经抱着孩子上了车,他将行李放放好,想着和妻子说几句,妻子低着头,头髮盖住她脸,坐在位子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喂,你不是这班车的乘客。”一个卖票模样的男人说。 站在车门口想进去的成晋又退了出来,将手里的车票递给男人,“不好意思,那边的母子,麻烦您照顾一下。” 男人顺着成晋手指的方向看去,“被故土抛弃的孤魂野鬼,有什么好照顾的。” 成晋注意力在郑艷母子是身上没注意男人说了什么,转头问了一句:“什么?” 男人不耐烦,“知道了,你有人专门来接你,快走,我们要上路了。” 成晋只好下车朝着原来那辆面包车走去,回到车上,司机送他回到欢荃村。
第7页 “多少钱?”成晋掏着钱。 那人看了成晋一眼,“不要钱,你本来就是要回来的人,我也是,顺便。” “那你昨天还收我们钱?”成晋奇怪道。 “我侄女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自然要收路费。”司机说完开车离开。 成晋走出几步,才注意了司机口中的侄女,说的是郑艷?他努力回想司机的模样,发现竟然没有任何印象,像是裹了一层雾气一般。应该是自己听错了,转身回家,回到家里二叔二婶正在准备午饭。他到屋子周围走了一圈,也有碰到村里一些老人。 如今村里大都剩老人,年轻人都出去打工,这里太偏僻没有学校,家里有小孩的都去了城里。这个村越发荒凉起来。回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顶上,那里放着三口棺材。成晋皱眉,以前那里是有两口棺材,如今怎么又多了一口?按理火葬实行,村里都用不上这种东西。 成晋回到厨房,二叔二婶将饭菜端上桌。二叔说下午吃完饭继续去整理祠堂,成晋点头同意。 “我们楼上怎么多了一口棺材?”成晋问。 “那个,是你二叔重新叫做了一口。”二婶说。 “现在都火葬了,也用不上那个了吧?” “老人,对死也就那么点念想,随他了。”二婶回答 成晋觉得老人思维没法理解,但他们是家里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 吃过饭,成晋打电话给郑艷,对方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他心里也有些来气,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任性,发起脾气来说冷战就冷战。 祠堂的卫生早上已经打扫了差不多,剩下就是把门窗、桌子之类擦擦。擦过门窗之后。成晋看见二叔拿了两个牌位放在自己家族的牌位里。 成晋好奇走近了看了看上面没写名字,只见二叔仔细擦了牌位放在了一个同样空白的牌位前。 “二叔,这三个牌位是谁的?怎么没写名字。” “他们还在回来的路上,晚些就有名字了。” 成晋觉得好笑,生死这种东西还能提前预见不成。 晚上用过晚饭,二叔二婶回到房间休息,成晋简单洗漱了,也回到了房间,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郑艷,还是没有接通。他发了信息给郑艷,百无聊赖躺在床上,躺着躺着竟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成晋救命。”郑艷悽厉的叫声吵醒了成晋,他一跃而起,坐在床上静静听了一会儿,有点心神不宁,他拿出手机。没有简讯也没有郑艷的信息。他刚想放下手机,有人电话打了进来。 “哥,你回去了?”那头是二叔的孩子成正的声音。 “嗯。” “哥,有件事可能要和你说一下。”成正的声音迟疑了起来。 “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前几天有警察来家里,说,说郑艷可能是杀二嫂和小宝的主谋,小宝的尸体找到了,你要不要…” 成晋心直直往下掉,随即又庆幸郑艷已经离开,“你看着处理吧。” “不是,哥,你这样包庇郑艷,当时家里人就说过她不是好…” 成晋没等到成正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要怎样?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妈妈,难道要我们家破人亡你们才高兴么?” 那头成正嘆口气,“孩子是被肢解放进墙里,嫂子是孩子失踪疯了,后来出了车祸。” 成晋听到这里,沉默了一阵,用左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我欠他们的,下辈子再还。” 那头成正没有说话,转了一个话题,“有空来看看我爸,他在病床上还念着你。” 成晋听到这里身上起了一片毛栗子,“二叔不是在乡下?” “没有,病了很久了一直在医院。” “二婶呢?” “我妈今年年初就过世了,我爸受不了打击直接进了医院,一直没好过。当时打电话是郑艷接的,就没说,给你发了邮件不知道你收到了没有?” 成晋感觉自己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通体冰冷。 “成正,你现在能来接我么?”成晋说。 “现在?也行,你先等等。” 成晋挂了电话,他轻轻出了门,下楼走到二叔的房间。他敲了敲门,“二叔二婶?”成晋没有听到回答。试着推门,门没有上锁。他推开门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摸到一根线拉了几下,灯没有亮起来。打开翻盖手机,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慢慢走进卧室。走进房内,他终于看清原本放在二楼的棺材现在并排放在了房间里手机屏幕凑近不其然照亮了一张苍白瘦削的脸。 棺材里的人忽然睁开眼,直瞪瞪看着成晋,他吓了一跳转身想逃跑,手机“嘟嘟”叫了几声,没电直接关机。黑暗中的他后退了几步,想找到门出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摸不到门。 “阿晋,你在找什么?” 成晋感觉肩膀被一直冰冷的手握着,他满脸是汗,憋着气拼命摇头。颤抖声音说:“二…二叔,我…我来…看看…你们,现在…去睡了。” “你的房间不是在这儿么?去哪里睡?” 成晋转头,二叔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蜡烛,照着他那张脸越发恐怖。顺着二叔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一口棺材。
第8页 “那不是…”成晋拼命摇头。慢慢后退,好像摸到了门口,他拉开门就想往外跑,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直直摔到了地上,不对,不对,不是地。他反应过来,想转身,却发现周围空间很有限,自己好像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转过身看见二叔拿着蜡烛俯身看着他。借着烛光,成晋才看清自己不知道何时躺在了棺木中。他想起身,听见木头之间摩擦的声音,紧接着眼前一片黑暗。 成晋在黑暗中拼命拍着棺材,“放我出去,二叔二婶,求你们了。”求你们了,棺木中的空气越来越少。他挣扎着企图推开棺材的盖子,脖子涨的通红,面容开始发紫,渐渐没了力气。 第4章 第四章 临瞳放下自己的包,站在门口环顾自己的公寓,这个地方是夏冬给他找的。因着他情况特殊,夏冬也是用了一些关系调查了周边的环境,确定夏冬不会听到一些恐怖的声音,才介绍给了他。 公寓定期请人来做卫生,房间很干净。里面的家具不多,有稜角的地方都被包了起来。他先去房间给父母上香,然后回房间洗澡,再到书房,登上一个听书帐号和关注自己帐号的听众说一声自己回来了。 临瞳推着购物车认真挑选货架上的商品,恢復了视力之后身边的声音就少了许多,他准备做一顿好吃的庆祝一下。从超市出来之后,临瞳拦了一辆车回到公寓,车里司机开着电台,主播开场白之后,开始进入了正题。 “本月23日,有着亚洲天团之称的gd将在本市体育中心举行‘戴上光环’演唱会,届时gd五位成员都将出现在演唱会上,这也是这个当年红遍整个亚洲天团在五年前宣布解散后首次合体,也是让很多粉丝期待,当然也包括阿凝。阿凝当年被那部电视剧《天国有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也顺带记住了这个亚洲天团的成名曲《天国的你请带我走》。在广播的最后,我们就来温习一下这首歌,同时也是为本次演唱会预热一下。”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对这类流行歌曲似乎不感冒,伸手换了电台。车在一个红绿灯停下,路边led大屏幕上播放gd天团的採访。临瞳扫过一眼,忽然定下了目光。镜头扫过每个成员,他脑中浮现的却是每个人死时的模样,而且很年轻。此时绿灯亮起,车继续前进。临瞳闭上眼睛,有风从耳边掠过。 “义亭镇郊区200米农田,废弃的水井中,救我。”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耳边轻轻掠过。 临瞳睁开眼伸手感受缠绕在指间的风,“尽量。” 回到家之后,正好看见了等在楼下的夏冬,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临瞳。自从当年那个案子之后,两人就经常碰面,一来二去变得熟悉起来,夏冬有时候遇到棘手的案子还会拖出这个“神棍”使使,别人说他破案如有神助,可不就是手里有个神棍孩子。 夏冬比临瞳大了八岁,如今是个风度翩翩的警队队长,而临瞳也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少年。 夏冬看见临瞳,立刻上前,先是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他看着自己眼睛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之前一直在外公干,没法回来,今天刚下飞机就巴巴赶过来了,够意思吧?” 临瞳笑笑,“嗯。” 两人一起上了电梯,走进屋子,夏冬将自己摔进沙发,临瞳进厨房倒水,出来之后听到夏冬的打唿声。他放下水后,自己倒储物间准备东西。 夏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两人简单地解决了午饭。夏冬看见临瞳背着书包准备出门的样子。 “要去哪儿?”夏冬问。 “义亭镇200米外的农田。” “你去那里干…,你不是说睁眼就听不见了么?”夏冬问。 “可是总不能一直睁眼吧?”临瞳看着夏冬英俊脸上滑稽的表情好笑道。 “你等等,那里我知道,开车和你一起去,如果真的有什么,也好第一时间处理。” “这次又是听到什么声音?”开车的夏冬问临瞳。 “一个女孩子,是闭眼的时候听到的,你知道gd么?” “你个号称亚洲天团?不是说要在体育馆举办演唱会,我妹可迷了,早早就叫我去抢票,你说小女生对这种徒有其表的男人那么迷恋为哪般?” 临瞳没有理会夏冬的牢骚,继续说道:“可能是错觉,今天无意中看见大屏幕上的宣传,我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了他们死亡时的样子,很年轻。甚至可以说和现在模样一致。” 夏冬起了鸡皮疙瘩,抽空看了一眼副驾上的临瞳,“我说你不会是进行了角膜移植手术,又得了传说中的阴阳眼,你本来就能遇见鬼,现在是遇见死神了?” 临瞳摇头,“大概是错觉吧?” 说话间,两人到了义亭镇,两人望着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小镇和农田,夏冬刚想问这怎么找。 “你带着我,我给你带路。”临瞳说。 “你这不是能看…”他没说完,就见临瞳闭上了眼睛。 临瞳侧着耳朵静静聆听,“往前,然后第一个岔路左转。” 夏冬领着临瞳按着他的指示到达一个被废弃的屋子前,门前一个方形的水井,大概是害怕路人不小心掉进去,在上面盖着两个水泥板。
第9页 临瞳从书包里取出了两根铁棍递给夏冬一根,两人撬开上面的水泥板。满是淤泥的坑中躺着一副白骨。 夏冬惊诧看着临瞳,掏出手机给局里打电话。临瞳坐在警察局椅子上,尸检报告已经初步出来,死者是个女性,年龄20-25岁之间。死亡时间是五年前,死前头部和脸部都受过钝器重击至昏迷,被扔进了井中淹死。 临瞳做了简单的笔录,走出门口,看见夏冬拿着文件急急走来。 夏冬抬头看见临瞳,拿着文件指着他道:“兄弟,你就不能缓缓,我这公干刚回来啊。” 临瞳弯弯嘴角,“今天18号,离23号还有5天。” 夏冬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临瞳走过夏冬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天机不可泄露。先走了,你辛苦了。” 第二天傍晚,夏冬约临瞳出来一起吃饭,餐馆很热闹,他排队进去之后,被服务员领到一张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前坐下。桌子上还有一些宣传单,可见客人吃完饭随手留在了这里。里面一张特别炫目,临瞳抽了出来,是gd演唱会的宣传单。 虽然五年过去了,这些人已经从当初二十几岁青涩的模样蜕变得成熟性感,但是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张张越发帅气的面容,时光似乎很善待这些人。别人看见是无人能敌的帅气面庞,临瞳却看到了五张不同扭曲的面容。 首先是站在中间的队长向晓天,五官似乎被重击之后,血肉模煳的煳在了一起,那对着镜头伸出的手像是碎了骨头一般垂着。接着左边的队员李云绪的脸肿胀发紫,髮蜡梳理整齐的头髮被水浇过一般耷拉在头上,两眼瞪着,里面盛满绝望。李云绪身边的伊渐远满脸血污,血淌了一身盖过了他的脖子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队长向晓天右边的沈宇的表情比李云绪更为狰狞,张着嘴,表情扭曲,好像死时经歷了极大的痛苦,并被这痛苦折磨致死。最后一位赵以嘉是所有人中表情最正常的人,就是脸庞过于瘦削和苍白和图片上模样相去甚远,简是直皮包骨的模样。 放下海报,临瞳转开眼,这图片看着影响人食慾。菜上来的时候,夏冬电话打了进来,问他在哪儿。他报了位置,夏冬很快赶了过来,还加了两个菜。 “有线索了么?”临瞳问。 “失踪者报案中dna没有比对上,所以没办法确认死者的身份。沉尸太久,证据都消失了七七八八。你问问那个女孩子,她来自哪里?又是为什么在那里的?” 临瞳有些哭笑不得,“我能听见声音,是因为死者生前留下执念太深,他们没有完整的意识,只是一个执念。所以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厉鬼、怨鬼,因为不具备了完整意识后的他们只是靠着生前的意念行事,所以死者死前最后一刻留下什么执念在世界上,我只能听到这个执念。” “啊?就没有完整意识的鬼魂?”夏冬问。 “有,这个就是一个有着完整意识的鬼魂告诉我的。”临瞳回答。 “那它为什么可以拥有完整的意识。” 临瞳的目光放远,:“一个从出生到死去都是执念的人。” “你知道兇手是谁的吧?”夏冬问。 临瞳目光转到了那张海报上,汤汁散在海报上,晕开的颜色模煳了几个人的脸。 夏冬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张海报导:“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些人和我们生活都没交集的人。” “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临瞳狡黠向着夏冬眨眨眼。 夏冬夹起碗里的一块骨头扔给临瞳,“吃你的饭去。” 临瞳回来之后,先到书房写稿子,他在一个听书软体上有个帐号,将自己以前所听所经歷的事情整理成故事,录成语音上传,后来听众越来越多,倒是让他有了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职业。 写好稿子,录成语音上传之后,临瞳才去洗漱。临瞳感觉自己置身于白天去的那个废弃的水井旁。先是听见了一阵汽车声音,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扔哪里?”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问。 “找找。” “这里,这里。”一个人声音传来。 临瞳侧耳辨认有三个人。随着声音传来夹杂着水泥板被移开刮擦着地面的声音。 “这里会不会被发现?”那个颤巍巍的声音重新响起。 “你有更好的办法?”一个冷漠的声音问。 “哗啦”一阵水声,重物被扔进水里的声音。水泥板被重新盖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之后,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临瞳以为声音应该停止了,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听到了一个男人的脚步声。很沉稳,他走到水井旁边静静等了一瞬。 下面传来了微弱的唿救声,一个女孩子虚弱的声音,似乎察觉到上面有人,唿救的声音大了些。水泥板重新被挪开,脚步声从井边走开,然后回来,临瞳听到男人喘气的声音明显搬了一个重物过来。 那男人将重物扔进井里,重物先是砸到什么,碰到井壁之后再落入水中,伴随着井里一声闷哼之后恢復安静。 “不怪我,你的价值已经没有了。你都这么脏了,我怎么可能还娶你呢?下辈子不要再这么天真了。”男人说着合上水泥板,随着男人脚步离开,临瞳睁开眼。这种事他听得多了,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恐惧的情绪,但是还是因为人的丑陋的心灵感到胆寒。
第10页 临瞳打开电脑查了gd天团的各个採访,他闭着眼辨认每个人的声音。听完,他打电话给夏冬,“你查查gd队长向晓天。” “临瞳,我和你说我这个队长可不是给你追星用的。”夏冬快被这个无从下手的案子急的冒火,口气不免沖了一些。 “你不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临瞳声音仍旧平平。 第5章 第五章 23号傍晚,市中心万人体育馆中,临瞳跟着一群粉丝进场,坐在前排vip席位上,夏冬用了些关系,为妹妹夏惊蛰讨的票,他不放心夏惊蛰一个人,父母老了又不喜欢这种闹腾的地方,只好拜託临瞳来。 夏惊蛰今年22岁,论年龄还比临瞳大了两岁,大概是家里老么,被长辈宠着,性格活泼天真。 八点,演唱会准时开始,开场曲十分劲爆一下点燃了演唱会的气氛。演唱会的压轴就是当年gd天团出道时抒情主打《天国的你请带我走》。为了营造静谧的氛围,全场灯光熄灭,留了追光灯。 音乐响起,向晓天先开唱,追光灯率先打在他身上,他缓步走向舞台横向观众席的部分。 华灯初上 这个喧嚣的城市没有你 夜深露重…… 忽然眼前的追光灯一暗,向晓天脚下一滑仰面摔在地上,他想起起身,却在追光灯重新打在他身上那一刻,眼前一个半边脸凹陷进去,头髮粘着血污的女人在半空中慢慢扑向他,她另外完好的脸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向晓天吓到了,他抖着腿后退。麦克风发出尖锐的声音,女人速度变得极快,他吓得尖叫出声,紧接着是舞台玻璃面碎裂的声音。 灯光亮起,场面变得极为混乱,舞台上一盏大灯直接砸中了向晓天的头部,演唱会被迫中止。临瞳跟着人流出去,看见救护车刚开走。 “希望偶像平平安安。”夏惊蛰看着救护车方向说道,眼里蓄满了泪水。 “他已经死了。”临瞳淡漠道。 夏惊蛰用力打了临瞳几下,“不许胡说,不许你胡说。我偶像吉人自有天相。” “你不要难过。”声音还是平平的,因为后面会更难过。 夏惊蛰看着眼前神色淡漠的临瞳,觉得哥哥的朋友不帅还特别喜欢装酷。和那些骂他们是脑残粉的人一样讨厌。心里虽然这样想,却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 送夏惊蛰回家,临瞳才慢慢回家,他走过一家酒吧,里面正好传出了《天国的你请带我走》。似乎挺应景,他站在门口听完了整首歌。旋律忧伤,歌词讲述的是一个一对情人天人永隔的故事,当年也是因为这首歌和《天国有路》剧情符合,才被选中。而这首的作曲人便是向晓天,但是填词人写着佚名。 临瞳回家,今天听书帐号上没有读故事,而是开了麦,说了今天的听演唱会的事故,顺便和几个粉丝聊聊天。结束时,用了《天国的你请带我走》作为结束歌曲。 从浴室出来,临瞳发现自己房间放的都是晚上没有向晓天没唱完那首歌,临瞳嘆气,对着空气说:“你不要调皮。” 说着他闭上眼睛,一对男女对话传入他的耳中。 “这首歌写个你的。”男生说。 “为什么啊?太悲伤了。”女生问。 空气静谧了一瞬之后传来女生哭泣的声音,“为什么?我是你女朋友,怎么能陪他们,你怎么能答应呢?” “因为他们有钱有势,只要他们点头同意,我写的歌就能当主打。我爱你,等我红了,我就娶你,我不会忘记你的牺牲的。” 临瞳睁开眼心里嘆口气,“傻姑娘,爱他爱到都忘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是个人呢?记得找回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临瞳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开门看见一脸鬍渣的夏冬站在门口,左手提着早餐,右手还拿着一个档案袋。 临瞳没理会夏冬,转身去了浴室,夏冬推门到客厅放下早手里的东西,打开了电视。临瞳出来,里面播放的正是演唱会上出的事故。 “你是不是没说实话?”夏冬问。 “你在审犯人?”临瞳拿起桌上豆浆喝一口。 “这个什么狗屁天团根本不能深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要和你妹妹讲。” “别,就前两天,调查向晓天刚有些眉目,上面就有人来不让细查,憋得老子一肚子火。呵呵,说实话,那个什么被砸死真他妈活该。” “你是警察,要爱民如子。”临瞳说着风凉话。 “老子是警察,暴力机关,可不是父母官。” “那还查么?”临瞳转话题道。 “查,怎么不查,明着不行,老子暗里查。对了,你知道那几个渣滓会怎么死?提前和我说说,省得坏人没报应,我难受。” “不得好死。”临瞳说。 “那就行,我去睡了。” 第6章 第六章 市中心医院vip病房内,沙发上并排坐着三人,伊渐远额头上贴着一个方方正这个的纱布,正在啃苹果。他是站在向晓天后面,被飞来的玻璃碎片伤到了额角,他觉得向晓天这个人就是一个晦气的存在。 “晓天死了?”赵以嘉声音颤抖的问。
第11页 躺在病床上的伊渐远将吃好的苹果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扔进垃圾桶,“bing go 。” “挺惨的,整张脸都凹进去了,脖子到肩膀全断了,当场就死了,所谓的急救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沈宇说。 “那接下来怎么办?”李云绪说。 “封锁消息,我们四个继续巡迴演唱,顺便借着这件事煽情一波,赚的盆满钵满,演唱会结束宣布晓天不治身亡,就好了。” “这样不好吧?”赵以嘉插嘴道。 “你以为我们缺那几个钱,大家都算是有事业的人,不为了钱,也要为自己做的事业想想吧?”伊渐远说。 经纪人来的时候先把几个人的助理打发回酒店,宣布了公司的决定,和伊渐远说的差不多,大家等了一晚上都累了,纷纷表示要赶回去睡觉,只有赵以嘉留了下来。 伊渐远见赵以嘉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耐烦问:“你还有事儿?” 他是几个人中天不怕地不怕的,也是最有主意,队长虽然是向晓天,只是因为他性格比较随和,没有家世,也甘愿被其他四个人唿来喝去。在外人眼里是照顾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保姆一个,真正发号施令的却是伊渐远。 “她回来报仇了。”赵以嘉小声说道。 “谁?”伊渐远有点蒙。 “年雪,当年晓天的…”赵以嘉没有往下说。 伊渐远哼笑一声,“恶鬼索命?赵以嘉那东西不要再碰了,我看你现在更像一个鬼,你知不知道?没有化妆品的你简直见不了人,和个干尸一样。” 赵以嘉被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伊渐远看他的模样,毕竟队里年龄最小一个,胆小又懦弱,说实话当年也是天真的少年一枚,可惜进了这样的圈子。 “不要担心,如果真的是恶鬼索命,你也没做什么,下个要死的人也是我。” 伊渐远折腾了一晚上,觉得十分疲累,盖上被子准备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已经将近下午,有些饿。他翻身下床,觉得额角有些疼,骂了句娘。到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出门之前想到了什么,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棒球帽和口罩,武装完毕之后出门。 医院对面就有一家装修高级的牛排店,伊渐远路过一个年轻人旁边不小心碰到了对方,他皱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想着他会道歉,谁知道他看了一会儿。叫出了他的名字。 伊渐远不再多做纠缠,上楼进了牛排店。临瞳看着伊渐远的身影,转身走进了一家花店,选了几株百合和一个漂亮的玻璃瓶装着。 伊渐远吃完牛排,拿出手机刷了一下微博,发了一条微博祝向晓天早日康復的微博并艾特了他的微博,收起手机下楼。他看见刚刚那个撞到自己的年轻人,他朝着他微微一笑,给他递了一个花瓶里面装着几株他喜欢的百合。 如果按平常,一般是助理处理这些东西,今天他只身一人,为了塑造一个在粉丝心里亲和的形象,心里再嗤之以鼻,面上也要装着十分开心收下。 收了花瓶伊渐远脚步不停回医院,他一直没想起将手里的花瓶给扔了,到了病房随手将其放在了病房的桌子上。仔细看看,想着这个粉丝对他喜好倒是摸得透彻,奇怪的是刚刚竟然没有要他签名和合照。 伊渐远觉得额头上伤口更痛了。他到洗手间将上面的纱布拆开,发现刚刚只是一条缝隙的伤口,逐渐扩大的趋势。他认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伤口,忽然眼前有个黑影模煳一闪。伊渐远甩甩头,觉得大概是出现了错觉。他抬头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人心勐地一跳,镜子里是一张很漂亮清纯的脸,长髮及腰,年雪? 镜子里的人在伊渐远念头里冒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露出了笑脸,额头上流下了鲜红的血液,流过她的白皙的脸,半张脸忽然凹陷下去,皮肤变得青紫,开始腐烂,她原本好看的笑脸变得诡异扭曲。 饶是伊渐远大胆也被镜中的景象吓得后退几步,夺门而出。而他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他走进看见年雪一袭碎花长裙,双手交叠躺在床上。额角上和他的额角一模一样的伤口,手臂上、脖子上都是淤青。 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天国的你请带我走》旋律,下一秒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直直看着伊渐远。伊渐远尖叫一声,踉跄一步摔在地上,他爬向门口,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他恐惧狠狠摇了摇门,见病床上的人原本仰躺的头转向他的方向,眼睛死死盯着他迟迟没有动作,他定了定神。这世界根本没有鬼,如果真的的有鬼伸张正义还要警察做什么。这样想着,伊渐远渐渐起身。 “当年你是怎么死的?”伊渐远从口袋里掏出香菸抖着手给自己点上。和平常一样,几个人开了一个总统套房,然后让向晓天联繫年雪,让她来套房陪他们玩。赵以嘉在一旁玩手机,李云绪则在拍视频,向晓天站在窗口吸菸。 沈宇闷哼一声,抓起了年雪的长髮就是一巴掌,这个动作激起了伊渐远内心的暴虐的情绪,抓起桌子上的花瓶,里面插着他喜欢的百合,直接砸向了年雪的头。年雪的额头很快血流如注,沈宇被弄得兴致全无,抽身去洗澡。李云绪还近距离拍了年雪满脸是血的模样。他反而被眼前场景弄得兴致打起,将年雪反过来,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在她的身上又掐又打。等到眼前空白一片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下的人早已没有了反应。
第12页 “是被我掐死的?还是被后来补的那一花瓶给砸死的?”伊渐远慢慢走向病床。 走到病床前,伊渐远不动声色看着床上的人,余光瞥见了桌子上的花瓶。他悄悄伸手握住花瓶之后快速砸向年雪的额头,就听见了花瓶碎裂的声音。伊渐远额角一痛,年雪的额角开始渗出血,越流越多,伊渐远觉得自己的额头更痛了,眼前蒙着血雾模煳一片。模煳中他见年雪还是那样直直盯着自己,他用手上碎裂剩下一半的尖锐部分,狠狠插进年雪受伤的额头,拔起来,又戳就去,一下一下,直到感觉自己额角上同感开始消失,手上也没了力气才松开了手。 护士推门进去看见病床上病人用打碎的花瓶的尖端一下一下戳着自己的额头,鲜血淋漓,整张脸,床上都是鲜红的血,吓得尖叫了一声,抖着腿拿出手机打电话叫人。医生赶到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赵以嘉和沈宇赶到病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经纪人,经纪人见到两人问道:“李云绪呢?” 沈宇说:“在酒店,可能还没醒,刚去敲门没有应。” 经纪人掏出手机拨了李云绪电话,那头响了几声便被人挂了,经纪人和几个人也有几年多少知道几个人习惯,李云绪爱睡觉,沈宇喜欢女人,赵以嘉有毒瘾,向晓天倒是什么都不喜欢,但沉默阴郁让人亲近不起来,而伊渐远算是比较正常的一个人。 几个人走进去,看见有几个警察在病房里。病房里的床上和墙上都溅着血,浓浓血腥气味都瀰漫在房间中,熏得三个人急欲呕吐。 从医院出来,三个人都吶吶无言。 “是谋杀么?”赵以嘉抖着问。 “谁会拿着那么尖锐的东西把自己生生戳死?”沈宇问。 “她回来了,我和渐远说过的,当时他说如果真的是恶鬼索命,下一个就是他,你看是真的。”赵以嘉抖着嘴说。 经纪人有些不解,“你们说什么?” 沈宇踹了一脚赵以嘉,看了一眼经纪人,这人是不是没脑子,“你吸废了。” 艺人和经纪人可以说是共生的关系,“都到这个时候,你们有事别瞒着我,说出来我好歹能想办法给你们解决,如果不说,我是什么也做不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送两人回到酒店,经纪人转头处理事情去了,自己带的明星,一下子死了两个,来不及伤心,就要处理后续事情。 到房间门口,沈宇转头骂赵以嘉:“你傻么?那事是随便乱说的么?你还要不要命了?说出去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她回来了,那个那个花瓶和当时那个一模一样…还有…” “你好好回去吸你的东西去,别胡言乱语。”沈宇打断了他,刷房卡进了房门。 沈宇刚进房门,就听见隔壁开夜床的的服务员尖叫声。沈宇没有多想出门,看见李云绪房间门开着。他进门,服务员正在拨着电话。地上一排通往浴室湿脚印,他顺着脚印走进去看见了躺在浴缸中的李云绪仰躺在浴缸中,浴缸周围都是水,浴缸中的水堪堪盖过他的肚子。沈宇走近看见李云绪脸肿胀发紫,头髮被水浇过一般耷拉在头上,双目圆瞪,那里有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惧怕和绝望。 大堂经理很快赶到了客房,将沈宇请了出去,拨了急救电话。 沈宇出去的时候,看见站在赵以嘉。他双眼泛红,“他死了对么?” 沈宇没有理会赵以嘉的询问,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赵以嘉跟在他的身后,一种莫名的恐惧爬上了两人的心头。 “你说年雪回来了对么?”沈宇问。 赵以嘉点头,“你们都没人信,当时别人看见是一盏灯砸到晓天,而我看见的是一个人,一个长发女人,从高空坠落砸在晓天头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当年场景记得很清楚,包括当时套房里的摆设,每个人的神态,甚至当时年雪穿的衣服和表情。” “你有烟么?”沈宇问。 赵以嘉掏了掏,只有□□,他递给沈宇,“只有这个,你将就一下,一根不会上瘾。” 沈宇接过,“多给几根吧。” 赵以嘉掏出了两根放在桌子上,“只能给你这么多。我已经毁了,不想拉你们下去。” 沈宇笑笑,“你回去休息吧,忘记了今天的事情。” 赵以嘉踌躇了一下还是回自己房间。 沈宇看着关上的客房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五年前,我们几个人都在地狱了。” 第7章 第七章 李云绪和赵以嘉、沈宇一起回到酒店,先去卸了妆,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回床上,拿出手机,将每个社交帐号刷了一遍,天渐渐亮了起来,房间内光线越来越亮,他起身将遮光布拉上,重新躺回床上和别人玩了两局游戏。游戏结束,他打开一个加密文件,里面有许多自制的图片和视频。李云绪慢慢翻看着脸上的表情由平静变得亢奋,兴奋的劲头一过,疲倦席捲了全身,他翻身裹上被子准备好好睡一觉。 李云绪醒来时,房间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7点,他开灯,灯亮了起来,李云绪皱了皱眉,他对酒店里这种昏暗的灯光一直适应不了。脱了衣服先去浴室浴缸放水,自己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放音乐,音乐播放的是上次没有听完的《天国的你请带我走》,最近都在练歌,手机里都是gd几年前出道的歌曲。李云绪没有理会。试了试水温,迈进去躺下,嘴里舒服地轻嘆一声。
第13页 李云绪两手架在浴缸边缘,闭着眼睛,跟着音乐旋律打着节拍。一曲完毕,开始了单曲循环。他睁开眼,记得自己并没有设置成单曲循环,伸手想拿手机,眼前忽然一黑。李云绪在黑暗中抬头看了看,心里骂着这什么破五星酒店。凭着记忆摸到自己的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线,音乐吵得他心烦意乱,直接关了。放下手机,索性闭,闭气沉入浴缸中。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水中的李云绪想起身,却发现怎么也起不来,他睁开眼。看到手机来电时屏幕的亮光投射到水面上,而那光似乎离他很远。他想喊救命,但他知道只要一张嘴水就会进来。 李云绪觉得他不是在浴缸里,而是一个四方的水井中,他能摸到四周的墙壁,触手所及是十分滑腻的青苔,自己的手根本无处用力,一股血腥味一直往鼻子里装。他努力地想向上,而此时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心里燃起希望,拼命向上想探出头,铃声没有响几声便被挂了。李云绪感觉肺快要炸了,脑子发晕。他拼了最后一口气向上,就在感觉自己要出水面的时候,一张脸慢慢靠近了他,然后沉进水面,和他面对面。 浴室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李云绪终于看清了这张脸,很美,她头部渐渐流出了血,那血丝丝缕缕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困住了他挣扎的手脚,浴缸里的水溅了满地。李云绪张嘴,嘴里吐出了一串串泡泡,他并没有感觉到水钻进肺部时那种火辣辣的疼,意识开始涣散,然后眼前的光渐渐远去,黑暗盖上他的眼眸。他拼命睁眼想再看这世界最后一眼,他是多么贪恋这个世界,他还年轻,也没活够。如果生命可以再来一次,但是什么都没有了… 目睹了李云绪和伊渐远的死状,赵以嘉不敢自己一个人呆着,和助理一起在酒店大堂吧呆到了下班时间,十二点,他和助理一起和几个刚办理完入住的人一起坐电梯,电梯的人在不同的楼层陆续离开,助理要陪赵以嘉回房间,他拒绝了。只剩他和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身碎花长裙,就是款式有些老旧,长髮及腰披散着,身形高挑,背影很是赏心悦目。电梯就剩一个数字放着光,赵以嘉想她和自己是住在同一个楼层。 赵以嘉和女人同时下了电梯,还往同一个方向走,他们五个人的房间安排在这家酒店同一个楼层最角落的五个房间。赵以嘉的房间最靠前,依次数过去是向晓天、伊渐远、李云绪和沈宇。 赵以嘉掏出房卡刷开房门,不经意看向那个女人,见她在沈宇的房门前站定,女人身上的碎花裙很是眼熟,直到女人转头诡异对着他笑了起来,赵以嘉才如梦方醒,他瞪着女人,看见她走进了沈宇的房间,确切的说是飘进去的。女人进去后,很快响起了关门声。 赵以嘉两腿发颤,支撑不住坐在了地板上。他想起身去敲沈宇房间的门,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这感觉和当年看见已经休克的年雪,他想报警却怎么也不敢按号码时的感觉一样,见死不救。最后只能和他们一起杀死了那个漂亮的女人。 赵以嘉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抖着手开了门,进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靠着门渐渐滑落到地上。他蜷缩在地上,埋在手臂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到房间从自己的行李箱中翻出了一排注射器,里面装着不明液体。拆开包装,赵以嘉按照别人教他方法,先将手臂上的青筋拍出来,然后将注射器插进去,缓缓将里面的液体推入自己的体内,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涩难当。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年雪我错了。”赵以嘉一边注射一边哭着说。 赵以嘉无力的垂下自己的双手,缓缓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一段视频,这是他当时从李云绪的手机里无意中看见的,后来偷偷备了份,事发几天之后李云绪就将关于年雪的所有视频都删了,视频的背景音乐是《天国的你请带我走》的旋律,而里面隐隐传来几个人的声音。 沈宇:“怎么办?渐远你玩过了。” 伊渐远:“我怎么知道,这么脆弱的。” 赵以嘉:“现……现,送医院吧?” 李云绪:“这样送去?” 向晓天:“不行,她身上的伤你们要怎么解释?” 伊渐远:“没…没唿吸了。” 视频里一阵吵杂声,赵以嘉慢慢闭上了眼睛。 沈宇坐在房间里,吸了一根烟,觉得还是有点不得劲。他开门,见李云绪出事的那间客房的门已经关上。返身关门,掏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体。这个时候他渴望有人能来陪陪自己,但是一定不能是熟悉的人,他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二十分钟后,沈宇的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一个肤白貌美,身材高挑的女生站在他的门口。 女生看到沈宇也没惊讶,装作没认出沈宇道:“你好,我是雪儿。” 沈宇点头,侧身让女人进屋,然后关上了门。 两人刚开始都是一本正经坐着聊天,直到沈宇的慢慢靠近了雪儿。 “别急啊,要什么服务,价格好商量。” “全套吧。”沈宇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扔到了床头柜上。 雪儿见了钱,眉开眼笑。不紧不慢靠近了沈宇。 气氛很好,雪儿也是个知情知趣的,服务也很到位。沈宇表情很是享受,忽然他感觉一痛,皱了皱眉。伸手拽住女人的头髮,刚想训斥她是怎么回事。女人抬头,一张溃烂流着脓血的脸,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往后退,发现自己还被咬着。
第14页 女人抬头没有五官的半张脸里流着脓血,另一张能看清五官的脸露出了狞笑。沈宇此刻顾不了那么多,抓着女人头髮拼命往外扯,当他终于拽开女人的头,立刻将她踹到床下。剧痛从身体下方席捲了全身,他的手下意识去捂住自己疼痛的部位,感觉自己一手温热的液体,低头一看。张嘴就想喊,却看见那个怪物捂住了他张开的嘴,将他所有的尖叫捂在了嘴里。 夏冬忙了一个晚上,刚回到警局,六点又跑去了gd天团住的那家酒店。夏冬先去了赵以嘉的房间,初步断定是毒品注射过量导致死亡,而后他又走到沈宇的房间,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沈宇躺在床上,大张着嘴,眼睛圆睁,躺在血泊中。他的身体的某个部位血肉模煳,而那个消失的器官在床边不远的地方。 临瞳坐在酒店大堂看着警车离去,缓缓闭上眼,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消失。睁开眼,“放心吧,不会让人掩盖他们真正的死因。” 就在gd成员所在的经纪公司宣布gd成员因为两个成员都受伤的原因暂停演唱会,其余几个人的死亡都被家里利用关系掩盖过去。而此时,网上一个自称是赵以嘉的助理髮了一段视频和微博,将矛头指向了gd组合,并且声称gd所有成员因为罪孽深重不得好死,所有成员都死于非命。一时激起千层浪,本来gd粉丝还坚决维护偶像的形象,却在警方宣布gd成员和一桩五年前的沉尸案有关之后闭上了嘴,gd也算是遗臭万年。 夏冬抱着一箱东西走出了警局,临瞳站在门口等着他,看见他抱着东西出来微微一笑。 “唉,失业了。”夏冬的脸上却丝毫不见颓丧。 “后悔么?用官方微博发真相。”临瞳问。 “有什么好后悔的,那群畜生。那个年雪,向晓天的女友,也是够傻。被他们玩的遍体鳞伤。当时她还怀孕了,被玩流产了,为了向晓天硬是忍了。你有听到她的哭声么?” 临瞳摇头,他没有听到那个女生的哭泣,只有恨,刻骨的恨。 “说实话,我当年当警察不是因为这是公务员,而是为了伸张正义来着,所以不忘初心啊。就是被家里人骂得狗血淋头。” 两人坐进夏冬的车内,音乐电台放的正好是《天国的你请带我走》。 华灯初上 这个喧嚣的城市没有你 夜深露重 我的身边没有你 天空下雨 我的伞下没有你 看着那开始泛黄的照片 恍然中才惊觉自己早已失去了你 你在哪里 我无从寻觅 …………………… 第8章 第八章 临瞳看着车窗外飘过去的景色,夏冬盖着一顶棒球帽坐在他身边唿唿大睡。夏冬没了工作,以前一个因为公伤退下来的同事邀请他到自己家乡玩一玩。车子开过蜿蜒的山路终于进入一个小县城,县城的路很窄,各种车混在唯一一条国道上,导致车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到了。”临瞳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人。 夏冬醒来,戴好棒球帽,坐直了身体,双手搓了搓了脸,“忽然没有了工作,感觉总是很困,嗯,有点想上厕所。” 临瞳看着夏冬四处张望找厕所的模样笑了笑,真的是上车睡觉,下车尿尿的典型。 夏冬神清气爽从厕所出来,掏出电话联繫小陈。 虽然夏冬叫人家小陈,年龄却比夏冬大了五岁,之前一直是协警,好不容易转正了又受了伤退了下来。 小陈开了一辆拖拉机来接两人,三人坐在拖拉机里,听着拖拉机开动时“哒哒”的噪音,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小陈的家乡,小陈的家在农村,有一栋三层高的平台房,他说接着政府新农村建设的东风,再问亲戚借了些钱建起来。 车在路边停下的时候,路边一栋房子的大门敞开着,一边用来停灵,一边是用做灵堂,夏冬一下车被躺着头朝里,脚朝外的盖着一条红布的死人吓了一跳。 小陈把车停在了一旁的小路中,下了车,领着两人去了自己的房子中。房子的大厅里摆满了桌子,三个人穿过这些桌子到了厨房。农村的屋子很少有设置正经的客厅,除非家里有年轻孩子结婚,才会在二楼的房间中装修一个,但平时老人都是坐在厨房里聊天唠嗑。临瞳和夏冬进去的时候厨房里坐了一些人,小陈的老婆和别人一边聊天,一边做饭。 “你们去二楼坐,那里是客厅,有电视,吃饭再叫你们。” 临瞳和夏冬点头,上了二楼,这间客厅是单独拿出一间屋子装修成客厅的样子,与其说是客厅不如说是改成了客厅的卧室。 小陈随后端了些水果和茶水上了二楼,“不好意思,昨天邻居半夜去世,左邻右舍的房子都要被借着摆丧宴和接待客人。” 夏冬和临瞳并没有多注意这些,摆手说没关系。 “队长,晚上你看看我们农村的丧礼,法事都是一套一套的,引魂开路都是一整套的,您这样城市娃娃一定没见过。” 夏冬被小陈那得意的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笑着点头,“嗯,晚上我们去看看。” “不用凑近了看,站在这边的窗户就可以。里面空间不大,法事会在外面做,等等会在马路上搭个棚子,站在落地窗的阳台就能看见。那人死得有点蹊跷,按农村人说法就是最好不要靠近,沾了晦气不好。”
第15页 “那人几岁?”临瞳问。 “说年龄也有80了。” “那算是喜丧了,怎么会粘晦气?” “老人是半夜在自家屠宰的棚里被发现的,脖子被自己割开,血流干才死的。” “确定不是他杀?”夏冬职业病犯起来。 “那老头是我们村身手最好的,如今还能徒手扳倒一直成年的公牛。而且村里统共才几个人,往日无冤近日无雠的,谁会去杀人。”小陈说。 楼下有人喊小陈,小陈应了一声,“你们先坐,我先去忙。” 夏冬和临瞳点头。 “你听听,能听到什么?”夏冬问。 临瞳闭眼,然后睁眼:“一群动物的叫声。” “你要不要这么搞笑?”夏冬显然不信。 “真的。”临瞳很无奈,很吵杂,估计晚上他不用睡了。 “你有没有遇到网上说的那种键盘侠,黑人不带良心,骂人也不管收拾的那种。”夏冬问。 “嗯,有。”大概是父母去世后,当时他年龄下,加之是个盲人,也没有工作,为了省钱搬进了一个地下室,当时他并不知道那间房间发生过一起过失杀人的案子,只因为房租便宜便租了下来。被杀的人被人用剪刀插进嘴里,抢救无效而死。那人在世时就是一个戾气十分重的人,平时又喜欢在网络上看到各种不爽的事情都要骂一骂,死后执念带着戾气。那段时间临瞳的耳边一天24小时都是各种骂人的话,还不带重样,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有时候甚至会骂临瞳,他被骂出抑郁症,出现自残行为,邻居发现报了警,当时正好是夏冬出警,后来也了解到了夏冬的境况,也是他将临瞳送进了精神病院。 “什么时候?”夏冬问。 “你送我进精神病院那段时间。”临瞳说。 “你当时可是什么都没对我说,后来怎么好的?” “如果我当时和你说这些,你估计会把我当成神经病而不是精神病人。在精神病院遇见了一个女孩子,她把对方骂跑了,也是她告诉我如果我恢復光明情况可能会好些。”临瞳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勾起笑容,那个女孩子倒是教会了他许多东西。 夏冬点点头,他以前可是彻头彻尾的无鬼神论者,被临瞳一带,就再也没回到过正途上来。 两人吃完饭沿着公路散散步看看日落,农村唯一好的地方就是空气好,风景美。两人散步回来天已经黑透,丧礼已经开始。三个穿着类似黄色古装衣服的男人在一张八仙桌前,中间一个拿着黄色的铃铛,开始用地方方言唱作。夏冬和临瞳两个门外汉,站在一旁看个热闹。 夏冬忍不住好奇,走进了灵堂,停灵地方和灵堂用一块红色的塑料布隔开,马路上放着八仙桌,上面放着一些祭品,中间用一些图画隔开里面又是一张八仙桌,放着些酒,靠墙的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陈早之墓”。小桌子过来有一张长凳,坐着负责敲锣打鼓两个人。 夏冬参观完,回头的时候被用来隔着两张八仙桌的图画吓了一条,图画的线条不讲究,也比较粗糙,这并不妨碍夏冬看懂上面的内容,有下油锅、拔舌、搜肠刮肚、还有人爬在刀尖之上鲜血淋漓的模样。 “这是地狱的模样?”夏冬问。 “据说地狱有十八层,不同层有不同的惩罚。”临瞳说。 “这算是对生者的告诫么。”夏冬说。 “对生对死都有吧。”临瞳应道。 两人走出灵堂,正好和隔壁守灵出来穿着白色粗布麻衣的一群人遇上,里面有男有女,临瞳看了看几个人,皱了皱眉。 夏冬见临瞳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不知道,你刚看到他们是什么样的?就是那群穿着孝服走过去的人?” “无论男女,形容肥胖,红光满面,怎么了?” 临瞳脸色有些苍白,因为他看见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和gd天团那时一样,他看到都是他们死去的模样。 “没什么。” “诶,你好奇一个人好好怎么就举刀自杀了?” “你想知道?”临瞳问。 “是啊。” 临瞳带着夏冬回到了小陈家的厨房,此刻厨房坐着一群村里人,大家都说着方言,小陈老婆招唿两人坐下,给两人泡了茶,两人端了茶坐在角落里。 一群人聊了些村里今年死去的几个人,话题转到了刚刚死去的人身上。 一个人悄悄说:“你们有没有仔细看那人,脸长得越来越像牛?” “杀了那么多了畜生,杀业太重了,都说屠宰这种职业做一段时间就要停手了。” “六十岁的时候就说不做了,但是抵不住钱的诱惑,你看他们一家谁不是靠着屠宰业发起来的。” “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他家杀到一只跪着流泪的母牛,据说他并没有杀那头牛,说来也不是那种什么都杀的人啊,怎么还是死得像是被杀的畜生一样?” “老一辈不是都有说么,杀畜生杀到这种通人性的就该停手了。” “我怎么听人说他偷偷杀了那头母牛,当时听别人说,要杀它没办法,让那牛以后来找他。”
第16页 “这种东西你说它没有,有时候邪门的很。” 坐在角落的夏冬听到这句话深有同感点点头。 第9章 第九章 晚上,临瞳被耳边一群动物的叫声加之楼下在乒桌球乓做法事的声音闹得他睡不着,他穿好衣服下楼。 鼓点忽然变得很急,临瞳好奇走出去看,看见三个做法事的人围着一个插满蜡烛的一捆稻草绕着圈跑。他闭着眼睛发现耳边的声音少了不少,最后剩下一只牛的叫声。 “我能听到你的叫声,但是也听不懂讲什么啊。”临瞳无奈。闭上眼跟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他一直走到出村子的边界放眼望去就是田野,就近的一块农田里堆着一些被褥衣服之类,有人架起火堆准备烧掉这些东西。临瞳走到那堆东西前。在一堆衣物中找到了一件皮衣捡了起来,质地光滑细嫩,放在现在也是不可多得的衣服。 临瞳走到停灵的地方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灵床旁边。他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老太太听见动静张开浑浊的双眼看着他。 “这个东西很重要,您不要丢了。”临瞳没有寒暄直接将手中的皮衣递给了老太太。 袁赛花看着眼前年轻人手里拿着的皮衣,一把夺了过来,“你怎么随便动别人家的东西。” 周围鼓点的声音混在一起盖过了老太太的声音,别人没听见老太太说了什么,临瞳摸摸鼻子,“重要的东西就不要乱扔了,差点就被人烧了。” 袁赛花横了一眼临瞳,抱紧怀中的外套。好像抱紧了什么宝贝一般。临瞳没有因为老太太不友好的态度着恼,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人们去叫袁赛花起床吃饭的时候,她仰躺在雕花大床上,眼睛睁圆看着床顶,嘴巴大张着,里面的舌头伸在外面,一枕头的血,把老太太银髮都染红了。抬尸体的时候伸头直接掉了出来,那舌头是像被剪刀齐齐剪断。 袁赛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陈宝,二儿子陈金都不好给母亲清理身体换衣服,儿媳妇又嫌老太太死状太恐怖不敢去给她整理遗容。最后还是大儿子请了村里一个伯母帮忙入殓,嫌再办丧事麻烦,两个儿子一合计,决定将母亲和父亲一起火化。 夏冬听了小陈描述老太太的死相,看着那些忙碌的人,“这么邪门的?” “杀孽太重了。”临瞳说。 袁赛花和她老伴陈早出殡的早上,公路上又炸开了花,陈宝媳妇方芳和一个女人在街上厮打,连劝架的陈宝脸上都被抓出了指甲痕。那女人不比方芳兇悍,很快被打倒在地。周围的人只站着看着热闹,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躺在地上的女人是陈宝在外面的姘头,村里人都是帮里不帮外,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被包养的小三。 夏冬看不下去,正要上前阻止,看见陈宝忽然疯了一般将方芳推到一边,紧张问躺在地上的女人怎么样了。女人的□□渗出了血,陈宝也不管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抱起女人塞进自己的车里就往城里的方向而去,撇下丧礼大小事情。 方芳呆滞看着地上的血,忽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心里有愤怒又后怕。陈金见大嫂和大哥是无法处理丧礼的事情了,自己张罗了人将丧事料理完。 晚上,陈宝回来将自己的妻子关在父母的房间里打了一顿,马路上都能听见女人的哭声和男人咒骂。陈宝和妻子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他好不容易养了一个女人怀了孕结果被自己的妻子打掉了,怎么不叫他生气。 陈金料理完丧事,准备和妻子离开,便被陈宝叫住,问他袁赛花那天晚上一直紧紧抱着皮衣去哪里去了? 家里父亲死的时候竟然一分钱都没有,这搁在陈家两个孩子身上他们是不信的,他们家当年在村里算是富有的家庭,怎么可能一点积蓄都没有。而就在前天晚上陈宝妻子见袁赛花十分宝贝那个皮衣的模样,肯定有什么玄机的。 陈金见陈宝提了这件事,说陈宝夫妻先进母亲房间,也是最先动了遗体的人,自己贼喊抓贼,先藏了皮衣然后问自己。不然陈金完全不知道母亲还藏了皮衣这件事,兄弟因为这件事不欢而散。 当晚陈家的两兄弟也不急着离开,而是将父母的房子内外都找了一遍,除了一栋早年前建起来的房子,父母经营了一辈子的家竟什么也没有。 陈宝回到房间,看见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妻子,有点不耐烦,“滚出去,别回来,要是等会儿还看见你,还打你。”说着还举起了手中的拳头恐吓道。 方芳被吓得一瑟缩,也没来得及穿鞋,跑出房间。 陈金回到自己儿时睡过的房间,不死心左右敲敲,企图发现什么机关之类的。 陈金媳妇刘碧见状,嘲笑着说:“那两老头那么偏心你大哥,估计早把钱他们家了,还留着?他们那副样子也就装给我俩看看。” 此时陈金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他掏出了手机一看,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玩手机的妻子,没有点开微信的语音,拿着手机出门。 “去哪儿?这么晚了。”刘碧冲着陈金的背影的喊道。 “上厕所。”这房子早年建的,卫生间只在一楼的楼梯口建了一间。 陈金拿着手机下去,看了一眼二楼卧室和厕所的距离,开了后门往屠宰的棚里走去。点开微信视频通话,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孩子娇嗔的声音。
第17页 “陈金叔叔,怎么现在才回覆信息。”那头女孩嘟嘴。 女孩的声音激得陈金浑身酥麻,恨不得此刻就开车冲到她身边,将娇嫩的女孩放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陈金和屏幕里的女孩打情骂俏了一阵,放下手机。想到今天嫂子和大哥姘头的那一幕,心想自己这事儿一定不能让老婆知道,得想个好办法才行。又想到自己哥哥包养的那个女人,有些不屑,大哥眼光歷来都不好,选的都是些糙货色。将自己的女人和哥哥的一对比,陈金得意洋洋准备回房睡觉。他转头被角落里一个黑影吓了一跳,点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缓缓靠近了那团黑色的东西。靠近了他闻到了一股很浓的农药的味道儿,都盖过了棚里的气味。手机灯光照亮了眼前那团东西的时候,陈金吓得将手机掉在了地上,周围霎时陷入黑暗。 方芳表情扭曲,双臂抱着肚子蜷缩在一起,一件皮衣盖在她身上。陈金在黑暗中定了定神,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之后,摸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重新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缓缓蹲在方芳的身边,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陈金探完鼻息立刻收回了手,回头想叫人又停下了脚步,他回身将方芳身上盖的那件皮衣塞在怀里,他有些恨自己的大哥明明拿了那皮衣,还装作自己没拿的样子,狠狠啐了一口,先回到卧室。 刘碧见陈金匆匆忙忙的模样,刚想问怎么了,陈金就将一件黑色的皮衣塞给她,“藏好了。”说完又转身出去,去了陈宝的房间。 刘碧奇怪看着陈金塞来的东西,表情一喜,摊开一看,质地十分优良,皮衣里面做了许多的口袋,刘碧一一摸过那些口袋,里面有房子地契,银行卡,还有一些首饰。赶紧将衣服叠好塞进自己的包里。 第10章 第十章 村里面关于陈宝家的一些风言风语已经从家常谈资变成了灵异的鬼故事。所有人经过陈宝家似乎都能看见一些诡异的事情,比如有人说晚上听到里面有牛用脚踏着地板的声音,还有凌晨陈早磨刀的声音,有时候是袁赛花老迈的脚步声,总之陈早家的房子已经被笼上了一层阴霾。 这天半夜,陈家灯火通明,小陈被叫起的时候还是一脸睡意惺忪的模样。夏冬好奇,起来询问怎么了? 小陈挠挠头,“那个隔壁家的媳妇儿,晚上喝农药自杀了,前头刚被发现,所以找人帮忙呢。” 夏冬这回不淡定了,回到房中叫起了还在熟睡的临瞳。 临瞳将被子拉到头顶隔绝夏冬的声音。 “你快闭着眼听听,有没有听到那个家里几个人的声音?”夏冬问。 临瞳嘀咕道,“我睡觉不是闭着眼睛的么?” “那听见了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他们家的人是命数到头了,才会有这样的劫数,早几年就有预警,但是他们为富不仁,只能怪自己引火烧身了。” “什么意思?” 临瞳含含煳煳应了一句,转身睡了过去。 陈宝一脸落魄坐在了厨房里,明明昨天还兇悍的人,今天就没了,与其说陈宝内疚,还不如说是害怕,因为很多人都认为是他昨天下手太重吓到了自己的妻子,导致了妻子的自杀。 早上别人都有意无意地说闻到屋子里一股农药的味道,唯独陈宝什么也没闻到。农村人多少都信些鬼神,村里人企图从不同的角度解释方芳自杀的行为,有说因为生肖和陈家死去老太太犯沖,有说流年不利,运气不好招了鬼,最被大众说法接受就是方芳在两个老人出殡的当天打了人,还打掉老人的孙子,冲撞了死人,所以遭报应的说法。 办丧礼的东西,还没收拾完,又被重新整理了出来。这回陈家不仅请了做丧事的师父,还请了算卦的,请魂的。陈家一连死去了两人,而且从死状上而言算是不得好死,所以村里人建议陈宝请一些通灵的人来问问,陈家是不是招惹了什么邪祟而不自知的。 早上夏冬借了小陈的摩托车,载着临瞳去了邻村玩,直到天黑才回来。夏冬和临瞳下车之后看见陈宝和一个女孩子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女孩闭着眼睛,大家都没开口说话,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临瞳侧耳听着女孩的声音,十分耳熟。他慢慢挤进人群,走到最前面的位置,看见一个坐在一条凳子上嘴里念念有词,一阵念词后,她睁开眼看着陈宝,“你问吧。”声音温柔清甜。 临瞳觉将这个声音和记忆中的声音对比了一下,之前听到声音也是这样清甜,但是比这声音要跳脱和可爱。 “我的父亲,母亲,妻子都是自杀的么?” 女孩点头,“至少是自己动手的,至于为什么动手,这是天命,我不能说。” “为什么会自杀?” “你家时代以屠宰为生,本也是无可厚非,而命数一到,上天也会有示警,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既然说到这里就奉劝你家一句,如今杀生的职业不能再继续了,一些邪思邪念也要停了,一旦恶大于运了,大祸就临头了。” “你哪来的小女娃竟满口胡说,我刚问卦可不是这样说的。”陈宝有些激动,任谁被说自己家作孽太多招来厄运都会动怒,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女孩完全不在乎陈宝的呵斥,收拾了自己的书包,起身道:“看你能找到我也是缘分,所以提醒你一句,如果执迷不悟…算了,你们好自为之。”
第18页 女孩背着书包从穿过人群,往自己的摩托车而去。临瞳跟着几步追上了女孩的脚步。 “你好,我叫临瞳。”临瞳朝着女孩的背影叫道。 女孩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几步远的男生,相貌平平,胜在个子高挑皮肤干净,看着十分舒服,她好整以暇看着走近自己的男生。 “我叫临瞳,我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 沐尔笑了,别的男生搭讪她的时候都说眼熟,他却说了耳熟,简直有些稀奇。“想约我?” 临瞳一愣,赶紧摆手,眼前的女孩子很漂亮,因为以前眼盲的习惯,他很少通过视觉的第一印象去评价一个人,一般都是用耳朵,“不是…是你的…” “那你叫我干什么?”沐尔问。 临瞳语塞,觉得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孟浪,涨红了脸,有些窘迫,想转身觉得这样做不是很礼貌,讷讷无言站在原地。 沐尔见状不以为意,觉得这个男生应给还大自己几岁,他和自己遇到男人甚至同学都有些许不同,不会说谎,也不懂撩拨女生。忽然她的眼睛定了定,看着临瞳的双眼。看着看着她戏嚯的表情渐渐消失。 “你之前是个瞎子?”沐尔问道。 临瞳点头,“最近才做手术,恢復光明” 在临瞳不明所以的时候,见沐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錶,然后将一张名片递给了他,戴上安全帽骑车离开。 临瞳看着上面的名片,名片有女孩的名字和电话,做什么却是没说。他将名片塞进口袋里,转身看见夏冬站在不远处玩味看着他。 “搭讪成功了。”夏冬问。 临瞳没多做解释,点头。 夏冬揽过临瞳的肩膀,“行啊,不过看那女孩的模样,年龄估计比你还要小些,应该还在上高中吧?” 临瞳摇头,他原本只能听见死人的声音,但是那个女孩的声音和自己听到那个声音实在太像,不得不留心。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两个人声音一模一样的?”临瞳问夏冬。 夏冬摇头,“不知道,不过之前办过一起案子,那人声音和被害人的一模一样,他杀了那人,自己整容成他的模样,后来还是被害人的母亲听出了那人的声音不对,才报的警,估计再像的声音,也有区别的。” 临瞳没有回答,夏冬跟在他身边,“你觉得刚刚那女孩子说的话几分能信?” “完全能信,可能那家人现在收手已经来不及了。”临瞳说。 “喂,你就不能救救?” 临瞳看着夏冬一副古道热肠的模样,“我是凡人。”他不是神怎么改别人的命数,而人要改命也要有时间改才是,死到临头才想改,和临时抱佛脚有什么差别。而刚那女孩说了,本来就有预警,是那家人罔顾了,竭泽而渔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你说这个预警是什么?”夏冬好奇问。 临瞳看着失魂落魄的坐在妻子灵床前的陈宝,那个忙碌的陈金,以及在一旁帮忙的陈金妻子刘碧,都没有多少时间了。 陈家人如今都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身心疲惫,这天晚上也没有人守夜,只能拜託左邻右舍多照看一些。 陈金回了楼上,肚子有些饿,但是丧礼期间只能吃素,一连几天吃素,已经吃得嘴里无味,又不好明着开荤,陈金嘆了口气。 “怎么了?”刘碧问。 “有些饿,想吃火锅。” 刘碧想了想,“家里不是有一个电磁炉么?食材也是现成的,家里冰箱还有一些牛杂和牛犊,我偷偷弄点拿上来?” 陈金想了想,咽了咽口水,用手背示意刘碧快去弄。 房间里刘碧和陈金烫着火锅。陈金吃着牛肚,一边问:“那皮衣呢?” “在我包里。” “大哥这人贼,明明那皮衣被大嫂藏了去,又把事情推给我们。” “快拿来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陈金向刘碧伸出手。 陈金将刘碧手中的皮衣接过来,卧室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陈金没反应过来,陈宝二话不说端起了电磁炉上的锅,将一锅滚烫的汤水泼向陈金。陈金一时痛得不辨方向,头磕到了墙上一枚突出的钉子上,钉子直直戳进了陈金的脑袋。陈宝见到此时此景也慌了,一把夺过陈金手上的皮衣夺门而去。 丧礼凌晨停止,做法事的师父得先去休息一下,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再起来给死者开路,引路,然后由长子把死者牌位搬进祠堂就可以联繫殡仪馆拉人去火化。 楼下的鼓点刚停,楼上响起了女人和男人悽厉的叫声,紧接着是陈宝的慌张的脚步声,周围的人只见陈宝手里抓着一件皮衣从楼梯上下来,然后径直坐进自己的车子,开车离开。 刘碧披头散髮从二楼跑下来,然后指着陈宝车开的方向骂道:“畜生,你们快帮忙把人追回来,他杀了陈金。”刘碧说完晕厥了过去。 村里有车的人赶紧开车去追人,报警的报警。 小陈因为做过协警,率先走上二楼陈金的卧室,迎面扑来一股火锅的味道,陈金穿着一条内裤躺在地上,身上都是汤汁和菜渣,而陈金被烫的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夏冬穿着睡衣站在二楼的阳台,和同样穿着睡衣的临瞳看着楼下里人来人往。有些无奈,这哪是来散心,简直是来经歷丧事的。
第19页 早上,陈宝就被警察抓获,他一夜白头,形容灰败,来现场确认了案发现场很快便被带走,刘碧口中描述的那件皮衣不翼而飞。 陈宝被抓之后,刘碧便疯了,疯病发起来就脱光自己的衣服满村找自己的皮衣。刘碧的孩子才十岁,家里的叔伯合计了一下,给陈金办了丧事,将刘碧送到了县城里的精神病院。一大家子的人一夕之间死的死,疯的疯。 夏冬坐在小陈的房顶看着天上的星星,“人有旦夕祸福,月有盈晴圆缺,古人诚不欺我啊。” 临瞳翻着手中的名片。 “你就不好奇么?为什么人会一夕之间就这样大起大落。”夏冬问。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临瞳淡淡道。 “你知道?”夏冬问。 “古人诚不欺你。” 第11章 第十一章 陈早家世代都是以屠宰卖肉为生,所以陈家的人都是一副煞气极重的模样。陈早年轻时跟着父亲去每个村帮人杀猪宰羊,当时他的父亲就有和他说过,如果杀到通人性的畜生,这个行当就做到头了,千万不能再做,包括自己的子孙。 陈早的父亲死后,他就成为了村里唯一一个屠宰的人,在当时算是一个很好的餬口手段。后来娶了妻子袁赛花,陈早负责屠杀,袁赛花则帮忙收拾内脏,两个儿子出生之后也跟着陈早一起学习屠宰,耳濡目染,大儿子陈宝十几岁就敢自己拿刀割个鸡鸭之类的,二儿子陈金则负责烧开水烫杀死后的牲畜,去毛。 春节快到了,这是陈早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因为邻近许多村都要叫人帮忙宰牲过年。 这年冬天,陈早仍旧几个村来回奔波,这天他到几百米外的里河村去帮忙宰牲。村里的人都领着自家的牲畜站在屠宰棚里排队。 陈早到的时候,屠宰棚里发生了一些骚乱,一个哑巴死死地抱着一只牛,跪着给牛主人拼命磕头,求他不要杀了那牛。 小哑巴从小父母病死,那年月,家里孩子都多,自然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个孩子,这个孩子从小就穿着破烂的衣服到处乞讨,后来长大一些,就帮人看牛放羊。今年他给村里的刘进看牛,村里的人都说这小哑巴和牛像朋友一般。夏天,小哑巴帮母牛赶蚊子,冬天,小哑巴就睡在这牛的旁边。这母牛极通人性,小哑巴到哪儿就跟到哪儿,从来不会乱跑,有时候小哑巴帮别人放羊,它也跟在他身后,甚至会帮他赶羊。村里人稀罕之余,并没那么在意,毕竟畜生就是畜生。但对小哑巴而言,这牛和自己是一样的。 刘进见小哑巴跪在地上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恼火,将人一拎扔到外面的雪地里。小哑巴跪行了几步,手里拼命比划着名什么,刘进被弄得烦不胜烦,想给这个不懂看眼色的小畜生一脚,谁知他牵着的那头牛忽然一甩头将他带着趔趄了几步。 刘进生气,转身就是给了那牛几个巴掌,小哑巴趁着这个空档又跪行几步抱住刘进的腿。刘进火气上来,抬脚就将小哑巴踹到地上,身边的牛忽然发出“哞哞”的威胁声。跟着的人见刘进还想踹小哑巴,都上前拉住了他,几个妇女扶起小哑巴,半拖半拽的将他拉离了牛棚。 小哑巴回头看着那母牛眼泪不禁落了下来,而那母牛也是。 “看,那牛竟然在哭,简直神了。”有人喊了起来。 一群人都好奇地凑到那牛面前去看。 陈早站在人群外看了这一幕,皱皱眉。 牛棚里,一个人负责称重,一个负责算钱,因为自家的牲畜杀了并不是都拿回去,有些会卖给陈早,由陈早带回村里或是其他地方卖。 刘进的牛牵进来称完重,那边拨算盘想算清价钱,这牛听到算盘声开始乱踏脚,打乱了算帐的人的计算。算帐的人拨了几回算盘,又重新再拨才算清了价钱,刘进将牛牵到陈早面前。 陈早磨了磨手中的屠刀,那牛双膝一弯给陈早跪了下来,眼里流出了眼泪,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这牛的模样分明就是在求饶。 陈早放下手中的屠刀,对刘进说:“你这牛我不能杀,你找个能杀的吧。” “为什么?都是畜生,有什么不能杀的?” “不忍心。”陈早说,他想起家里祖祖辈辈在带孩子动一次屠刀开始就说的话,杀畜生杀到 通人性的就该停手了。 刘进不满的啐了一口,“一个杀畜生的说自己不忍心,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完牵着自己的牛走了。而陈早宰完河里村的畜生之后便没再去其他村而是直接回家。他走时,鼻青脸肿的小哑巴跟着他到了村口,在他回头看他的时给他深深鞠了一躬。 回到家,袁赛花有些奇怪,按以往时间推算,陈早还得五六天回来,这次连夜就回到了家里,着实奇怪。 陈早将白天在河里村的事情给妻子说了一遍,袁赛花说那老的不能做了正好让小的出去练练手,被陈早拒绝了,说以后家里的人都洗手不干了,好好种地种田,或者另谋生计。袁赛花因此和陈早起了争执,饭也没煮,出了家门便回村头的娘家去了。 第二天傍晚,袁赛花不忍心还是回来给陈早做了晚饭,等一家人吃过晚饭,袁赛花等着孩子出去串门才开口道:“给陈宝说了一门亲,姑娘都见了,两家人都满意,人家就冲着我们家这屠宰生意才同意把女儿嫁过来的,你现在说不做就不做,你让陈宝打光棍一辈子不成?还有聘礼,就巴着你趁着这年节多赚一点,现在不做,别说聘礼,我们一家吃什么?你说换生计,也要慢慢来不是?你家祖上有说遇到这种通人性的畜生,就立刻停手么?也没说不是么?别人家都能做一辈子,为什么我们不行呢?说不好听些,你祖辈那些话就是迷信,搞不好就是危言耸听。”
第20页 陈早默默地抽着旱菸,他不是没怀疑过祖辈交代的话,“宁可信其有啊。” 袁赛花瞪了陈早一眼,“怎么看上了你这样一个木头,我和你明说了吧,你不做屠宰这个活可以,但是你如果今年拿不出老大老二娶媳妇的钱,那我们也别过了。”袁赛花气唿唿地回房间睡觉。 陈早在家呆了几天,一直思索着不宰牲了以后要做什么。陈宝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的打算,害怕到手的媳妇儿飞了,一天夜里跑到姑娘家把人给睡了。被睡的方家姑娘前面还是温温柔柔,被睡之后就叫家里的兄弟把陈宝给绑了起来送到了陈早家。 陈宝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被捆着双手,从村头游街似的被带回家里,袁赛花一见这情景差点气倒。 方家人要求不高,就是要陈家立刻拿钱娶自家的女儿,不然他们就和陈家没完。陈宝被这么一吓,跪在地上求着自己的父母。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哭得瑟瑟发抖,鼻涕眼泪挂在脸上,狼狈的很。 袁赛花心疼儿子,还没等陈早开口,自己就一口答应在年内就把婚礼酒席给办了。 陈早当晚坐在自家屠宰棚里看着那把放在一个圆木砧板上油亮发光的屠刀兀自出神。 “儿孙债,儿孙债啊。”陈早嘀咕完重新拿起了那把刀。当夜就叫妻子收拾几件衣服和一些吃的,准备第二天去其他村子里继续自己的活计。 袁赛花开心的应了,收拾行李的时候,听到门外的敲门声。陈早背着手走到门口去开门,见刘进一只手里抓着一个手电筒,另一只手里牵着一头牛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陈早问。 刘进朝着四周看了看,关了手电筒,牵着牛就推开陈早走进门内。 “陈叔,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这牛,你说多少钱就多少钱。”刘进说。 陈早最看不上刘进这种,有事就伏低做小,没事的时候态度比谁都横,“说吧,怎么了?” 刘进搓搓手,“这您就别问了,就求您帮忙杀了我这头牛。”刘进也要叫别人杀,但是别人看牛那么通人性都没有忍心,加之那个小哑巴总会跑来阻止,自己家这头牛是怎么都卖不出去。今天趁着夜黑,偷偷牵着牛出来,想求陈早帮忙。 陈早想拒绝,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嘆口气,“牵进来吧。” 袁赛花见状心里开心,面上也不显,赶紧去厨房烧开水。 那牛虽然通人性,但是性子温顺惯了,杀它的时候就是拼命流泪,陈早撇开头说:“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我做牛还你,这辈子就算了。” 那牛被放干了血,没了气息,陈早这才开始开膛破肚,结果发现牛肚子里还有一只小牛,难怪那么重。陈早将小牛取出正准备拿去处理掉,妻子却阻止了他,说这种胚胎里的牛最有补,她拿走仔细处理干净,炖了汤给一家人进补,刘进也分到一杯羹。 刘进点好了钱,趁着屋子里没人,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掏出一件皮衣,将皮衣里的首饰拿出来,然后将自己的钱放进皮衣里层的口袋中,再找出一条手绢将首饰包好放进了袋子中。这一幕正好落在准备进来收拾桌子的袁赛花的眼中,她转身端着水到牛棚。 陈早将牛肉挂起准备明天售卖,看见妻子也不回头便问:“怎么了?” 袁赛花凑到陈早耳边耳语了几句,“你去问问他,看他能不能借一些给老大娶老婆,这样我们也就不用东拼西凑的了。” 陈早:“应该是不会借给我们,这钱可能是急用,不然也不用急着杀一头怀了孕的牛了。” “那也未必,你开口看看。” 陈早放下手中的活,走出牛棚,发现大门开着,刘进招唿都不打,已经离开。 袁赛花从屋里出来见状,有些懊恼,推了丈夫一把,“追去啊,问问能不能借?” 陈早不耐,“要去你去。” 袁赛花说:“我去就我去。”说着放下手中的盆,回屋子里拿了围巾和一件厚一些的外套便往河里村的方向去了。 刘进这边吃饱喝足,脚下有劲,一路疾走。天上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眼看就要到村口,放慢了脚步。谁知还没到村口,后脑勺便重重挨了一下,趴在了地上,手里的手电筒飞出了老远,他回身看见一小人影站在夜色里手里拿着一块石头。 “小哑巴,你这个没娘养的畜生。”刘进气急败坏骂道。 小哑巴举着手里的石头,冲过去就要砸刘进,刘进翻身一躲,起身快速去捡手电筒,刚捡起手电筒,小哑巴就冲到他跟前,刘进反手一拳,将那孩子打倒在地。孩子人小力弱,被踢得一时有些起不来。 刘进得意洋洋走到小哑巴的跟前,脚踩在他胸口,俯身手捏着他的两腮,“老子养的牛,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一副主人的样子给谁看?” 小哑巴眼睛瞪着刘进,使出吃奶的力气,转头就狠狠咬出了刘进捏着他脸颊的手,恨不得咬下一块皮肉来。 刘进痛唿,想甩开小哑巴,对方仿佛是拼了命,他情急之下用另一只手掐着小哑巴的喉咙,希望他松口,因为对方咬得死紧,他便也下狠劲地掐。忽然感觉手上一松,刘进抽出手,正想骂一句,手电筒照到小哑巴的面容时吓了一跳,他眼睛赤红,一动不动的瞪着他,嘴唇发紫。刘进抖抖索索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对方已经没了气息。刘进有些后怕,向后退着,被身后的石头绊了一跤,他也顾不得痛,起身就想往村里跑。忽然感觉脑后一痛,他没来得及看清是谁,便直直扑倒在了地上。
第21页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二天,大雪覆盖了整个村庄,扫雪的人在村口发现了两具已经被冻僵的尸体,一具是小哑巴的,死时手上还握着一个大石头,而另外一具是刘进,后脑勺正好被小哑巴手里那个石头击中,流了一地的血。村里人都说是因为刘进悄悄把牛杀了,小哑巴发现给牛报仇,两人打架打死了。 陈宝在年内娶了方芳,不久之后陈金也娶了媳妇,一家人,男人负责宰牲,女人则负责清理内脏。袁赛花后来不知怎的,喜欢上各种动物的舌头,她的活给儿媳干了,自己则把那些牛、猪、羊的舌头连根剪了,清理好了就给一家人下饭。 陈宝是个有想法的,借着村里的政策,在家里弄了个屠宰场,父亲弟弟一起帮忙,成为村里最先富起来的一家人。后来陈宝就在县城里找了个地方重新开了一个屠宰场,自己当起了老闆,便将村里那个屠宰场给扔了,因此和陈金还吵了一架。 陈宝当上老闆之后,平时不怎么去自家屠宰场。只有运来牲畜的时候才会去看看,他喜欢看着那些牲畜被挤在车中可怜的模样,也喜欢看他们死前那种焦躁不安的样子,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握着生杀大权的国王。 陈金见哥哥赚了大钱,也不甘落后,和妻子刘碧在菜市场旁边找了个摊位,专门给别人杀鸡杀鸭,蜕下的毛也是能卖给别人赚钱。 陈家的两孩子都在城里买了房,两老人却还住在乡下,陈早仍旧像以前一样给人宰牲自己留着些卖,但是村里的人渐渐的都不养猪牛羊了,平时又有人开车来卖肉卖菜,根本不怕没肉吃,很多年轻人都去大城市里找工作,老一辈的老人死的死,村里也没剩多少人。他最后只能靠着一把锄头和几亩地养活自己和妻子。两老人的身体也渐渐大不如前,钱花了不少,但是根本看不好,和家里两个孩子说起时,就你推我,我推你,陈早最后索性不说了,老两口的病就一直那样拖着,既没有拖垮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天晚上,陈早和袁赛花躺在床上,他有些睡不着,耳边一直有磨刀的声音,时而又是牛叫的声音,时而是滴水的声音。 “你怎么了?一晚上翻来覆去?”袁赛花不耐烦问身边的丈夫。 “你听到屠宰棚里有什么声音没有?” 袁赛花睁开眼,仔细听了听,“好像有牛的叫声?” “我下楼去后面看看。”陈早说。 袁赛花拉住了陈早,“明天再说吧,这么晚了,而且现在村里都没人养这个了,这声音听着邪门,而且我们家的牛棚,上次杀过一头猪之后,到现在都两三个月了。” 陈早安慰拍拍妻子的手背,“没事,干我们这行的煞气都重,一般小鬼都不敢靠近。” 半夜三更,村里的人都睡了,就剩几盏路灯,照着水泥地面,照得村庄仿佛在一个黑白交错的画中。陈早先是开了大门往外看看有没有人影,关上大门开灯往后面的棚子里去。 棚子里早年换了白炽灯,一开照得到处明晃晃的。屠宰棚里一览无余,一个放牲口的架子,架子下面一个木盆用来接血。陈早环视了一周没发现什么异样,他转身关了灯,感觉黑暗中背后阴风阵阵,脑中灵光一现,他发现哪里不对了,他宰牲时用的刀,不用的时候是挂在墙上,今天却在磨刀石旁边,那个接血的木盆,平时也是靠在墙角,而刚刚那个盆是放在了架子下面,而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他屠宰时的习惯放的。他想开灯再确认一遍,正好此时背后传来了阵阵磨刀的声音。在黑暗中,刀背摩擦石头声音尤为清晰,一下一下撞击着陈早的耳膜。 陈早的背后和额头都渗出了冷汗,汗水顺着脸颊流进了衣领里。陈早迅速伸手开了灯转头。头上的白炽灯似乎有些接触不良,一闪一闪,棚里忽明忽暗,陈早看见磨刀石旁边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皮衣,那人抬头看向他。 陈早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不是别人,正是年轻时的自己,他想再次确认那人脸的时候,棚里完全暗了下来。陈在在黑暗中抖了几下,木然地睁着眼睛,他有些分辨不出自己刚刚所在的方位,门是在后面还是前面,脑袋也是空白的一片,最初的恐惧过后,他反而有些怔怔然。 陈早早年很喜欢那件黑色皮衣,只要天气适合,他就会穿着那件皮衣。后来年纪渐渐大了,皮衣不够稳重,便把皮衣收到了箱底,也许只是幻觉。毕竟年纪大了,加之常年的病痛已经将他的神智折磨得时而清醒,时而犯傻。 陈早想转身跑回楼上,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绑着。他刚一迈步,便摔在地上。他想喊人救自己,却发现自己竟发出了“哞哞”的牛叫。一个人影拿着屠刀慢慢飘向他,可是那磨刀声却没有停下,就像一个催命的声音一般。 人影渐渐地“飘”近,在陈早面前停了下来。陈早睁大眼睛看着,嘴里发出了“哞哞”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知道是怕还是求救,背后早已冷汗涔涔,也许死本身不可怕,但是等待死亡的过程真的能摧毁一个人的心志。 陈早感觉自己被扔到那个平时用来杀牲口的架子上。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脖子,这个动作他不陌生,平时他在找那些牲畜的动脉的时候也是那样。陈早挣扎着,但四肢好像被什么按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忽然感觉脖子一凉,他瞪着黑沉沉的棚顶,听见自己的血顺着架子上的一根一根横木流进木盆里的声音。从“哗啦啦”变成“滴答滴答”。
第22页 袁赛花发现丈夫死后,便一直没有讲过话,直到那个高高瘦瘦少年拿了一件皮衣递给她。她很心虚抢过皮衣,步履蹒跚回自己的卧室。她有些老年痴呆,对有些事情的记忆时而清醒时而模煳。 下面敲锣打鼓的声音落在她耳朵里,她好奇问丈夫:“下面怎么这么吵?” 袁赛花转头见丈夫穿着那件皮衣躺在床的里闭着眼睛根本不理会自己。她不满推了一把丈夫。见他没有反应,嘆口气,老了睡着了跟死了一样,这样想着她脱了鞋躺进床里。 袁赛花躺下之后,什么念头从她脑中一闪而过,转头看向床的里侧,哪里还有丈夫的身影,她又转头看向刚放皮衣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袁赛花松了口气。自己的老年痴呆是越来越严重了,刚刚这样想着,她眼角的余光看向床里侧,那里分明躺着一个人。抖抖索索装作不知情地翻身想起来下床,身后那东西已经抱住了她身子,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冷。 袁赛花唿哧唿哧喘着粗气,她一个行将就木的女人,当年曾经杀过人,如今害怕什么?她回头,瞳孔急剧缩小,因为那个抱着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她手里拿着一把平时给那些牲口剪舌头常用的剪刀。那人见袁赛花转头,张开嘴笑了起来,嘴里却没有舌头,有冷风铺着她的面颊,却没有声音。 饶是袁赛花想着自己是行将就木的人,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此刻也被吓到了。她张开嘴刚要喊出声,人手伸进了她的嘴巴,抓住了她的舌根,她只觉得舌头一痛,嘴里流出了温热的液体。袁赛花张着嘴无声哀嚎着,痛得手指都蜷缩了起来,她想翻滚,发现自己只能定定躺着,全身痉挛,痛不欲生。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飘在她的上方,将一条鲜红的舌头一点一点放进自己嘴里。袁赛花惊恐看着这一幕,嘴里汩汩留着血,到死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得这么痛苦。 陈宝在监狱里,总是看见方芳站在他的床前,刚开始是遍体鳞伤的模样,那些淤青的地方他都记得,因为都是自己打的。原本陈宝以为这个噩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可是过了几天,方芳青肿着脸咧开嘴笑,笑得极为渗人,笑得嘴里流出了黑色的液体,一股浓重的农药味笼罩着他,他在梦中试图挣扎地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开始不敢睡觉,天一黑便坐在角落里等天亮,但是每每都会撑不下去睡着。 这次,陈宝被一阵悽厉的笑声,又好象是尖叫惊醒,然后他听见那声音从墙外慢慢由远而近渗进了墙内。陈宝抖着手把被子盖到头上,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而那声音渐渐来到了他的床前,陈宝屛着唿吸良久,直到外面没了动静,刚想松口气,一阵“舛舛”的笑声在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陈宝吓得丢开被子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很奇怪,这里住的不止自己一人,却没有人醒过来指责他,环顾四周,床上睡的是狱友,而是他死去的一家人。他看向自己床位,那里躺着妻子方芳正歪着头睁着眼看着他,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陈宝向后退了几步,恐惧地哭出了声音,只见妻子将手伸进自己的肚子,将内脏一一掏出来。 陈宝转身拼命摇着门,声音颤抖叫着:“救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救命。”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床位,那里内脏淌了一地,他虚脱瘫在地上,裤子里凉飕飕的。感觉身体一轻,那些恐惧的情绪便渐渐远离了自己。 第二天,人们发现陈宝死在了床上,身下有一滩水渍,初步断定是吓死。 第13章 第十三章 小陈送夏冬和临瞳去车站的路上一个劲给他们道歉,说自己招待不周,让他们不要介意。拖拉机“突突”的声音,盖过了小陈的声音,夏冬只能听个大概。心里并没有怪小陈,因为有临瞳在啊,这个人在哪儿,哪儿都不安生,简直是死神附体一样的体质。 小陈送两人到了车站便开着自己拖拉机离开。夏冬提着包准备往车站里去,临瞳却拉住了他,“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夏冬和临瞳站在县一中门外,正好赶上学校放学,黑压压走出了一批学生,两人站在路边, 夏冬看着临瞳,而临瞳的眼睛却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人。 “你来这里干嘛?”夏冬问完,然后难以置信看着临瞳:“上次你搭讪那女生在这所学校?” 临瞳点头,夏冬刚要说什么,正好穿着蓝白校服的沐尔朝他们走了过来,齐耳服帖的短髮,五官漂亮却不张扬,反而沉静的近乎死寂。 “走吧。”沐尔也没和两个人寒暄直接开口道。 两人跟着沐尔在小巷里左拐右拐到了一栋前面一半是瓦房,后面一半是平台房前停下。沐尔招唿两人进了瓦房,瓦房两层,二楼有四间房间,中间是一块空地,被改成了一个简易的厨房,煤气灶摆在窗口,餐桌放在离楼梯口几步之遥的地方。 沐尔从桌子底下抽出两张小方凳示意两人坐下,倒了两杯开水端给两人。 “你自己住这里?”夏冬问。 沐尔点头,她转头看着临瞳的眼睛,“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临瞳指着自己的眼睛,“这个你认得的么?” 夏冬不明所以看着临瞳,这人耳力奇怪就算了,说话也是没头没脑,。但是沐尔却听懂了,还点了头,“嗯,原来她把□□捐给了你,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第23页 “你能看见什么东西对么?”临瞳不答反问。 沐尔愣了愣,眼前这个除了身高之外其貌不扬的男生倒是知道得挺多,她定定看着眼前人的眼睛,目的是为了证实对方只是巧合之下知道些什么,藉此来诓自己,还是真的能感觉到什么东西。 沐尔转开视线,将原先的问题重复了一边,“你怎么知道?” “我能听到的,见到你那刻开始,她就出现了,在耳边说你有危险。” 沐尔扬唇一笑,“你有她的□□,应该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快死了。你看见了么?” 临瞳摇头,如果他看到了,那天见到她之后就会马上来找她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你没危险,而且我当时答应过她会找到你,并保护你。” “她的眼睛能看见一个人三年内是否有生命危险,所以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没看出来的,一定都是三年外的,而且不到三年,我就会去找你。” 夏冬被两人对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是刚认识的人,却像老朋友一样,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个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 临瞳想不出任何好的方法,他原本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找到人,但如今找到人了,他所有的计划需要重新安排。 “你等我几天,我回去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就过来找你。”临瞳说着起身。 沐尔摊着双手,“你随意。” 临瞳放下水杯和夏冬离开,沐尔没有出门相送,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她低头喝了一口杯子中的水,嘴角微微弯起,还是那么呆是这么回事? 夏冬跟着临瞳走出小巷问:“那个女生是谁?” “之前捐□□志愿者的亲人。”临瞳回答。 “你怎么知道?这些捐赠都是保密的吧?” “是,但是她来找过我。”临瞳说。 夏冬听到这个回答,识相的不再说话。两人重新回到车站,坐车到邻市转动车。两人这几天都没睡好,一上车开始补眠,结果错过了动车站,直接坐到市中心的车站。 夏冬还乐呵呵说还好没有提前买票,不然铁定赶不上动车。车站人来人往嘈杂得很,但临瞳在吵杂中听见类似于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他环顾了周围,并没有人丢了硬币,而且那声音里带着少女的呢喃连续不断地钻进他的耳朵,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女厕所门外的洗手台下面。” 临瞳睁开眼的时候,眼里有些难以置信,他如今的耳朵即便不再闭上眼睛也能听见那些鬼魂的声音,只是十分模煳,比不上闭着眼睛的时候听得真切。 夏冬看见临瞳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以为他要解决三急问题,正想跟着去,看见他在女卫生间门口停了下来。他正奇怪着?看见临瞳走了进去,都来不及开口阻止。 临瞳看着女卫生间门口,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卫生间的洗手台在外面,没和厕所连着。临瞳蹲下身,闭着眼认真倾听。洗手台下面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下水道口有东西闪烁了一下。他矮着身子往里面走了几步,掀开下水道的盖子,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进下水道口。一股恶臭铺面而来,他仔细看了看,终于在布满了头髮和污垢的槽口处找到一只看不清原本面目的耳坠。 临瞳起身的时候,看见几个女人站在洗手台几步的地方不敢靠近。他不好意思笑了笑。抓着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夏冬一见他出来,马上上来询问:“怎么了?怎么跑到女卫生间去了?” “等等。”临瞳说完,到男卫生间将手里的东西清洗干净。原来是一个耳环,耳环很精緻, 上面还缀着一个不小的钻石,钻石的稜角折射着五彩的光。 “你?你这个怎么捡到的?还不赶快还给失主?” 临瞳点头,“既然捡到了,自然是要还的。” “你知道人在哪里?”夏冬问。 临瞳点头,“不过我们今天可能回不了家了。” “多大点儿事。还东西要紧,如果这个耳环上的钻石是真的,估计很值钱,主人该急死了。” 两人走出车站,临瞳直接走向车站旁边拐角的一个店,店里靠墙放着几张破烂的椅子并排一起,椅子的对面就是一个前台,背面贴着一张地图,上面写着各处的地名。前台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写着“售票处”三个字的牌子。 “这里是个…”黑车吧?夏冬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去哪里?”前台一个女人态度冷漠地问。 “沐阳市。”临瞳答。 夏冬懵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之前根本就没有没听过临瞳说要去? “一个人两百。” 临瞳掏出钱,只见女人只是开了两张类似收据的纸张交给了临瞳。 夏冬刚想阻止,见女人已经拿了钱,随后找了一个人进来指着他们俩说,“送到站点。去沐阳市的。” 夏冬凑到临瞳耳边问:“你这是到黑店来买车票,那个什么地方没有正规的车去么?好歹是个城市,不至于吧?” “还耳环。”临瞳说。 前台女人叫的那个人走到临瞳和夏冬面前,“做摩的,两个人三十。”
第24页 “我说车站不是在这里么?还要去哪里坐车?”夏冬问。 “我们的车不在这里。” “可以。”临瞳说。 摩托车载着两人骑了二十分多分钟到了一个小卖部门口,夏冬一看,许多站在门口拿着行李的人,心里呵了一声坐车的人倒是不少。所有人都在默默等着车,临瞳看了这些人,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今天一起搭车的乘客,曾经也一起坐过同一部甚至同一辆车,往同一个方向而去。 “怨气实在重,我这样做不知道是不是错的?”临瞳自语道。 “什么?” “有时候一个人的冤死,可能并不是一个人的错,是各种因素一起作用下而死的,那些因素只是偶然发生并不致命,但是却刚好在当时一起发生了,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你说造成因素的人是不是该死?” “作为警察的我,只能说造成事故主要责任人肯定是要负责的,而那些偶然的因素,本来也有一定责任,但是很多时候,对这些因素的惩罚可能对当事人或者受害人而言就有些隔靴搔痒了。” 临瞳和夏冬坐在了车子中的最后一位,车子中午出发,两人此刻都睡不着,默默看着车内发呆。车里有人和司机聊天,这辆车的终点是温市,途经一些县市的高速加油张,所以美其名曰有经过那些县市,其实根本没有进入那些地方的车站,就是在高速路口或者附近的加油站把人撂下,什么也不管了。 “有没有这么不靠谱,这要是大晚上一个人还不得出事?”夏冬心里犯嘀咕,最后干脆问出了口。 司机回答一直都这样,态度十分理直气壮,下了车当然要自己想办法,他是开车,又不是专门接 送,只给几块钱,还想要什么高等的服务。 夏冬很气愤,这种坑人的车,不正规就算了,还这么不负责。临瞳拉着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讲话。 司机让临瞳和夏冬在离沐阳县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的加油站下车,并让两人坐路过的公共汽车到沐阳县的汽车站。夏冬一听便来了气,两百块钱的车费,最后只坐到半路,临瞳拉着夏冬摇摇头。夏冬知道临瞳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在也不是吵架的时候,只好跟着临瞳气唿唿起身。 临瞳下车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耳环。路过每一个乘客都一一地询问,“请问你们有看见过这个耳环么?我妹妹丢的,说是在车上。”很多人都不耐地摇头。 到车门口的时候,临瞳将那耳环在司机的眼前晃了晃问:“师傅,你有看见过这个耳环么?我妹说她之前坐这个车没了。” 司机见到耳环的那一刻,心脏勐地一跳,用气急败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你还不下车,车里这么多个人等你一个人。” “可是师傅,我不知道在这里要怎么坐车啊。”临瞳说。 “都说了,你不懂是你的事,刚都教过你了,还不下去。”司机吼道。 车上的人骚动了起来,有人帮腔道:“年轻人,我们都是赶着回家的人,你就不要为难司机了,耽误大家的时间。” “就不能送到车站么?不要到车站到高速路出口也行啊。”临瞳不依不饶道。 夏冬也帮着临瞳附和道:“是啊,师傅。” “我们到前面就是岔路口,送你到车站,油费谁出?上面这些人的时间你赔得起么?你问问他们同不同意?”司机凶道。 “你们明明说有到沐阳县,现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停下来,我怎么回去?” “那是你的事,我□□娘的,你下不下车?”司机解开安全带,就要过来打人。 夏冬拉着临瞳快速下了车。 “你坐了什么车啊?”夏冬有些无奈。 临瞳看着车尾远去的方向,“幽灵车。” 临瞳的话音刚落前方发出了巨响,夏冬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跑去,一边掏出电话报警,还没等夏冬跑到车子消失的地方,一声巨响,浓烟滚滚由下而上。 “不要过去。”追上了夏冬的临瞳拉住了他。 “为什么?搞不好还有活着的人。”夏冬说。 “人刚死,阴气极重,不适合生人靠近,染上了不好。”他拉着夏冬往反方向走。 夏冬伸手就是一拳,将临瞳打倒在地,“我相信你的鬼神的说法,不代表我贊同,我是一个警察,不可能见死不救,你还年轻我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要知道,人的价值取向不同,即便干涉也是于事无补。”说着往车子出事故地方而去。 临瞳对大部分人都很冷漠,能认真关心的人很少,夏冬算是一个。他看着夏冬的背影消失在山坡下才慢慢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临瞳沿着高速路的边缘一直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开过的车子的车牌。 “这次不是完全为了你,你不要自责,只是那怨气太重了,如今心愿了就赶紧离开吧,为了那五个关紧要的人变成厉鬼真的不值得。”临瞳说。他回头看见远处一辆白色的轿车开了过来,看清了车牌后,他伸手拦了车。 车窗下落,露出两张年轻的脸庞,头髮干净,五官清秀。
第25页 “兄弟,这是咋地啦?” “被黑车扔在路上了。能搭我一程么?我可以给钱。” “去哪儿?” 临瞳报上了地址,恰巧是两人要去的地方,坐在副驾的男人示意他上车。 两个年轻人将临瞳一直送到了车站,临瞳掏出了那个耳环送给了两人,还给两人塞了钱表示感谢。 “这耳环很值钱么?”坐在副驾的黄建强问驾驶座上的许勇。 “应该不值钱吧?” “停车站拐角就有一家金店,我们去问问。”黄建强说。 两人从金店出来乐开了花,不止金是真的,就连上面的宝石都是真的,还很值钱。坐进车里,许勇发动车子。车子到拐角,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他一惊打了方向盘,刚想才剎车,谁知踩了油门,车子加速冲进了对面一家售票店。将前台的一个女人撞到了墙上,墙上像是被泼了一盆血,血顺着墙上的地图缓缓流下来。 许勇和黄建强下了车看见女人双眼还保持着死前的惊愕,他们吓坏了,下意识就想着逃跑,刚到门口,头上的铁制广告架正好砸到两人的头顶,当场死亡。 这样来回折腾到车站已经傍晚,临瞳没有进车站,打了一辆车直接去了动车站,买了票回家。 夏冬报了警等到警察和救援队到来之后,交代了相关事宜,便搭着警车到沐阳县再坐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回到原来的车站,车站旁边的路口围满了人,人群让出了一条路,他看见担架上的人左手垂了下来,手里握着东西掉在地上。大家注意力都在里面还没有救出来的人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夏冬走了几步俯身捡起了那个东西,他皱眉观察了一会儿这个和临瞳当时捡到的那个耳环一模一样,他紧张地跑向救护车。 夏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立刻给临瞳打了电话,得知他在动车上心里松了一口气。夏冬到车站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一晚等明天再动身回去。 这一晚,夏冬睡得不是很踏实,他梦见许多人,见过的,没见过的,最熟悉的人算是临瞳,他看到临瞳时想叫住他,而对方始终无动于衷一直向前走着,一直走进一团迷雾中。他先看见临瞳从一个孩子的手中接过了一个红绿相间的皮球,转身给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他很是眼熟却一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正想看清楚一些,画面一转,又见临瞳将一个花瓶递给一个帅气的男人,这个人他知道,是之前死掉的gd成员。紧接着临瞳又拿着一件皮衣递给一个老婆婆,这个老婆婆就是前几天才看见的袁赛花,最后是今天白天才看见的那个耳环,这次不同的是,今天上汽车的每个人都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耳环。 醒来的时夏冬有些心烦意乱,左思右想还是打电话给临瞳。 临瞳并没有睡,因为今天晚上他总是听见隔壁墙壁“咚咚”的声音,既然睡不着,他就起来将这几天的见闻写成稿子录音。 临瞳看见手机来电,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一点钟,接起电话问:“怎么了?” “我梦见了你了。”夏冬一出口,感觉这个话似乎有些暧昧。 “然后呢?”临瞳倒是没有多大反应。 “你有给过人皮球或是球之类的么?还有花瓶,就是当时那个gd组合里死掉的成员?”夏冬有些不确定的问,因为问出口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无厘头。 “嗯。” 那边夏冬得到肯定回答,有些茫然,因为答案预设并不是这样。夏冬咽了咽口水:“你为什么要送这个东西给他们?” 临瞳停了手中的笔,想了想:“他们叫我给的。” “谁?”问完,夏冬就明白了,还能有谁?当人是那些他看不见的东西。 “还有什么想问的?”临瞳问。 夏冬摇头,他挂了电话,心里有些不安,但是说不上这种不安感觉具体是什么。 第二天早上,夏冬打了车去动车站,在车里的广播上听到昨天在沐阳县和温市分叉高速路口处发生了一起车祸。消防人员在清理完现场之后,在现场发现了一具骸骨,死者是一个女性,据死者的家属说死前者还怀有35周的身孕,但奇怪的是,女尸的身上没有发现孩子的骸骨。而从死者身上提取的dna正是昨天被广告架压死的两个年轻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都说亏心事做多了,人奈何不了你,自然也有天来收你。”司机完闻广播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夏冬笑笑,“天又是怎么个收法?” 司机被夏冬一问倒是打开话匣,“和你说,你现在作孽感觉没什么报应,但你也要为你子孙想想,很多祖辈作孽的家庭,下面的子的日子都不好。但是那么遥远的事情谁会考虑到,还以为自己作孽没报应,却不曾想报应到自己儿孙身上了。所以才说做人要善良,现在的人都不相信什么鬼神了,但是天道轮迴,我们现在的人吶,所做的事情还不是在报復自己么?你看破坏环境,你看那些化学量超标的产品,你以为是伤害别人,这叫什么自相残杀啊,人类是自己灭自己啊。” “师傅要是很多人都能像您这样想就好了。”夏冬说。 “你以为那些人自己不知道?他们多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
第26页 夏冬附和点头,“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因为天要收你,肯定要有一个东西迷惑你,就像当年上天要灭掉商朝,派了妲己来迷惑纣王一样啊。” 夏冬笑笑,倒是有几分道理,上帝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第15章 第十五章 一年前的一个夏天,天气预报即将有颱风登陆,而偏偏这时,于家九十岁的奶奶撒手人寰。在泉市的于菲听到这个消息连夜就收拾了东西,赶上了颱风天最后一列动车先到达了沐阳县邻市安阳市。到达安阳,因为颱风即将登陆,前往沐阳县的汽车已经停运。 于菲给家里挂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父母说因为天气热,老人的尸体放在房里终归不是个办法,趁着颱风还没来赶紧把丧礼办了。 于菲有些难过,因为奶奶从小最疼她,她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甚至都送不了。 丈夫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此时还在外地出差,得知于菲颱风天竟然赶回去参加一个死人的丧礼,有些生气,但最后还是嘱咐她小心些,别太任性妄为,毕竟她一个快临盆的孕妇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还是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 于菲挂了丈夫的电话,在宾馆收拾了行李,此时颱风还尚未登陆,雨已经先下了起来。她冒着雨打车到车站,车站里极为冷清,她到前台问了问,沐阳县的汽车不出所料的停了。 于菲拖着行李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走出车站另外想办法。雨忽然大了起来,她抬头看着天空,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一个中年女人问:“姑娘要去哪里?” 于菲戒备看着眼前的女人。 “颱风天,车站不营业了,但是他们会在外面设个柜檯,你看就是那个拐角,招揽一些因为颱风天不能回家的客人。其实什么车不走都是骗人的,不信你可以到我那儿坐坐。” 女人热情帮于菲拉行李撑伞,于菲走进店里,店里挤满了一堆人,和车站里冷清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女人走进柜檯端出了一条凳子给于菲坐。 于菲和旁边的人交谈才知道他们都是急着回温市的人,但是因为汽车停运来这里坐车,他们等会儿得先到另外一个地方等车。于菲点头,掏出手机看见手机屏幕反光中自己的一直耳环不见了,那个耳环是丈夫送给她的礼物,价值不菲,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于菲拖着行李想出去找找,却被人拦住了,“要去哪儿?” 于菲好笑,没有理会拦着自己的人就要往外走,却被眼前人推了一把,向后踉跄了几步,她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大肚子。 于菲自认为自己算是一个有修养的人,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报警,那人忽然一只手夺了她的手机,直接砸在地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凭什么摔我手机。”于菲声音一大就觉得有些喘。 对方见她就一个孕妇,身边也没有一个陪同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他扫了一眼周围,见有些人想上来帮忙说话。 “我跟你们说,你们想赶着颱风天回家的,就不要掺和,老子是司机,老子不开车,你们走着回去。” 周围想起来的人果然都不再说话,于菲看了一眼周围冷漠的人,起身还想出去,有人上前拉住了她,“姑娘你不想回家,我们还想回家呢。你就安生一点吧。” 于菲快要气哭了,“我来去不是自由的?他那样态度对待一个孕妇,你们怎么不开口说话?”说完觉得肚子又是一阵疼痛。 有人上前扶了于菲,“你就忍忍,回家就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是?胳膊扭不过大腿,看你一个孕妇冒着雨出门,肯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不然也不用这么着急。” 于菲一听,捡起地上手机,手机已经被摔坏了,忍了火气,刚那个中年女人指着于菲,“你,过来买票。”态度和之前在车站口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于菲身边的人拍拍于菲的手背,“我帮你吧,你行动不便。” 于菲感激地从钱包里掏出钱递给她,那人拿了钱买了票递给于菲,看着手里和零钱放在一起的票,那哪是车票,只是一张收据而已。 “收好了,等下凭这张票坐车的,没了就没法坐车了。” “你经常坐这个车?”于菲问。 “坐过几次,都是事出突然的时候。” 因为人多,里面的人安排了一辆面包车来接,也有人被安排坐摩托车的,里面不乏有怨言的人,但是司机说不愿坐,不会退钱,车子也不会因此停着,那些人只好闭嘴。于菲因为是个孕妇被安排在面包车上。 于菲被挤在角落里,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肚子,面包车里的味道十分糟糕,混杂着人身上的汗味、香气,熏得她几欲作呕。一行人先去了一家便利店,随后被安排到一个类似售票窗口的地方,用那张□□换了一张车上的座位号。于菲很不幸拿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车子是从一个厂子里开出来,等所有人上车直接开走。此时已经是傍晚,于菲没吃饭,觉得飢肠辘辘,她身上没有带吃的,皱皱眉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摔坏了。这边到沐阳县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于菲想着到沐阳县车站再和家里人说应该来得及。
第27页 车中的人都是去温市,只有于菲是半路下车,而且她发现她车票的价格竟然和那些去远在温市的人的票价一样,她觉得自己良好的修养都要在这一天耗尽。 六点半,车子在一个加油站停了下来,于菲不明所以的时候,就被司机叫着下车,于菲从后排走到车门口。 “这里是哪里?不是说好到沐阳县的?”于菲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你还不下车,车里这么多个人等你一个人。”司机声音大了起来。 “可是师傅,在这里我不知道怎么坐车啊。而且天都快黑了。”于菲说。 “你不懂是你的事,这个点隔壁县还有一班到沐阳县的公共汽车路过,你再不下去就要错过了,还不下去。”司机吼道。 车上的人骚动了起来,有人帮腔道:“姑娘,我们都是赶着回家的人,你就不要为难司机了,耽误大家的时间。” “就不能送到车站么?不要到车站到高速路出口也行啊。”于菲不依不饶道。而且你们明明说有到沐阳县,现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停下来,我怎么回去?” 司机忽然恶狠狠瞪了于菲一眼,开了车,于菲以为司机良心发现要把自己送到高速路口,可谁知司机开出了加油站,在路边停了下来,他解开安全带,按了开门按钮,走到于于菲面前一把夺过她的行李扔出车门,接着拎着于菲将人拎出车,快速回到座位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于菲看着偏僻的高速路,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心里一下就慌了起来,眼泪不争气流了出来。她拖着行李箱往加油站方向走。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她一个挺着肚子女人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走,这回想哪怕有辆车开过也好。 于菲正这样想着,远处有辆车,自远而近驶来。她此刻有些病急乱投医,急急伸手拦车,也没想拦下的车子是否安全。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里坐着两个年轻人,看面容倒是清秀。 “这么晚了?你个孕妇怎么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副驾上的黄建强问后座的于菲。 “坐了黑车。”于菲不自觉把头髮撩到耳后,这么一撩于菲发现自己另一只耳环也不见了。 黄建强看于菲虽然是一个孕妇但眉目清秀,带着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独有的风情,尤其刚刚撩头髮的动作说不出的妩媚,他咽了咽口水,伸手拍了拍驾驶座上的许勇,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于菲正因为丢了耳环心慌,完全没有注意前面两个男人的互动。 车子拐上了另一条路,于菲根本不知道,车子根本没有往沐阳县的方向而去。许勇找到一个停靠点停了下来。 “怎么了?”于菲问。 “没事儿,人有三急嘛。”黄建强回答。 于菲见黄建强和许勇下了车,两人走出不远站在路边,于菲转回身。不一会儿后座的门被打开,她回头看见黄建强笑嘻嘻坐了进来。她往里面移了移。 “美女。”黄建强和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于菲此刻才警惕起来。“那个你们要钱的话,我有,到目的地就取给你们。” “谈钱伤感情。”黄建强逼近于菲。 许勇在外面等了许久终于看见黄建强提着裤子从车上下来。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车旁,开门进去看见原本漂亮的女人,此刻光裸着,腿上都是血,脸也被打肿了原本精緻的妆容变得十分渗人,脸色惨白。 许勇一气关上了门,指着黄建强骂道:“娘的,你玩成那样我怎么玩?” 黄建强摊着手说,“她不配合,我有什么办法。” “不玩了。”许勇说,“想个办法处理掉吧。” “怎么处理?”黄建强问。 “当然是杀了,不然你以为呢?” “那…那是谋杀。”黄建强哆嗦道。 “如果让她活着回去,我们就等着蹲监狱,还有你家里人要负责巨额赔偿,一看女人的衣着就知道家里条件不错。” 黄建强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但是杀人,他杀鸡的时候,手都哆嗦的厉害,更别说杀一个人了。他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许勇。 许勇踹了黄建强一脚,“伪装成车祸现场的样子就好,而且这条路本来就偏僻,你去把女人整理一下扶出来。” 黄建强下意识听许勇指挥,将于菲整理齐整拖下了车。 于菲迷煳中还不忘对黄建强说:“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不告你们,求你们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求你们。” “我们就是要把你放了,对不起啊,很快就解脱了。” 听到黄建强的话,于菲振作了精神,身体也恢復了些力气。黄建强扶住了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向着不远处的车子挥手示意。 于菲只觉得眼前一道强光穿进了她的瞳孔,感觉身体一轻,她在空中下意识摸了摸肚子,那里却空空如也。 “我的孩子。” 那天的颱风十分强劲,整个沐阳县被肆虐之后停水停电,失踪多人。多处公路出现了滑坡和泥石流。灾难正好将这场罪恶掩盖了过去。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28页 最近每到半夜一点,临瞳就能听见隔壁敲墙的“咚咚”声,吵的他没法安然入睡。 第二天,临瞳吃过早饭,回到公寓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往隔壁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闻到一股纸张烧后的味道十分浓郁,他皱皱眉抬手敲门,此时正好有几个人往他这儿走来。 “你是住在儿的人?”为首的一个女人问。 临瞳刚想说不是,后面一个年轻的男人便开口道:“我就说这房子有人住,刚联繫房东,他还言之凿凿的说没有。” “你们误会了,我是住隔壁的,因为经常听见邻居家有噪音,而且半夜三更,影响了我的睡眠,所以想过来和这家主人说说。” 为首的女人一听说:“是吧,这家人也真是,我们就住在他们楼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半夜三更洗东西,好像是下水道坏了还是怎么着,总是有水渗下来。每次上来敲门里面也没人应声,也没人开门,真的很气人。” “你们没有见过这家人?”临瞳问。 “没有,小伙子你有看到么,我今天让小区物业和房子主人交涉,结果对方怎么说,说他早不住在这里,而且这里也没有租给别人,那我们晚上听到的动静难道是鬼的声音?”女人说道。 临瞳想了想,原本这栋房子是住了一家人,但是他出院之后好像就再也没见过他们,除非是他出门的这几天有人住了进来。 “阿姨,你们听到洗东西的声音大概多久了?”临瞳问。 为首那个女人想了想,“也就这几天。” 几个人敲了敲门,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女人的儿子写了一张字条贴在了上面。大致内容就是楼上阳台漏水会渗到楼下,而且总是半夜三更洗东西打扰到了他们休息,请他们注意一些。 几个人走后,临瞳独自一人在门口站了会儿,门忽然“咔嚓”一声响开了一条缝。而那张贴在门上纸张飘进了房内。一阵凉风从门内吹出,又从临瞳后背吹过,好像一双无形的手像想将他推进门内。 临瞳后背起了一层毛栗。他闭着眼睛推开门走进了房间内。他一进门,身后的门随即关上。临瞳站在门前侧着耳朵认真听着,房间里很安静,静的什么也听不到。 临瞳睁开眼,只见敞亮的房间里空空如也,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可见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他转身握住门把手准备开门出去,身后一阵凉风。虽然按着门把手,但是门却毫无动静。感觉有什么东西按住了这个把手一般。背后凉意也越来越近,近到临瞳觉得那股沁人的凉意贴上他的后背,蔓延到脑后和脸颊旁。 临瞳闭眼转身重新向屋内走了几步,“你有什么就说,我看不见你。”根据刚刚那户人家的描述,这声音不只有他能听到,而且时间也就这几天,说明这里有人死了,并且是最近刚刚死去,灵魂回到了这里,无意识地重复着之前做过的事情。 临瞳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原本住在这里的人死了,鬼魂回到了这里来。这样的刚死的人有些难办,它们的灵魂还无法形成身影和声音,如果他要管这件事情就只能自己试着去调查。 那股寒意慢慢退却,临瞳睁开眼,房间还是那样空旷干净,还有一股纸张烧后的味道。他试着去开大门,门依然打不开,而且那股凉意立刻会汇聚到他的身边。 临瞳手还放在门把手上,“我答应你,给你的死讨个公道,但是前提你得让我出去。”他的话音刚落,门自己开了一条缝,他开门出去走到门口,背对着室内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你放心,我答应的,不会食言。但是你要想清楚,只要是我答应的事情只有见血才能停止,而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人的怨恨是会加诸到你身上,你刚死,可以好好去投胎,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放开手就是,何必执着?” 身后一阵风,轻轻将门关上。似乎是对临瞳所说的话的回答。他摇头嘆气,人吶如果知道自己造孽会有报应,不知道会不会收敛些。 第17章 第十七章 夏冬回到家就接到了临瞳的电话,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夏冬想了想,他是从警察局里出来的,做个私家侦探应该可以。想到了这里,目前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个工作室。 临瞳说自己的隔壁正好空着,可以问问,以后两人可以成为邻居。夏冬起初有些抗拒,尤其做了那个梦之后,作为警察的直觉告诉他,临瞳的身上除了那诡异的听力,一定还有其他东西。而这样一想,他就不得不联想到,每次临瞳出现的地方都有命案,过去的,现在的。 “临瞳,你和我说实话,那些人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对么?”夏冬开着车。 坐在副驾上的临瞳看着夏冬,“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杀人?” 夏冬摇头,是啊,杀人的动机多少都是和被害人有些关系的人,对临瞳而言,那些都只是陌生人而已。 临瞳对于夏冬的怀疑不以为意,倒是夏冬自己有些尴尬,作为朋友他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破坏两人的之间的感情。 两人开到金含小区,下车之后朝一个布置成丧礼现场的门口走去。门口一个白色的充气拱门,两旁放满了花篮,上面都写着某人对死者沉痛的悼念,字迹一致,内容一样。夏冬看了一路,悼念死者里竟然都是一些员工,没有死者的亲戚。现在对死者的悼念都充斥着一股商业味道。
第29页 临瞳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多,只能麻烦你们过来一趟。”陈响说。 临瞳联繫房东的时候,房东说自己的妻子刚去世,要处理各种事情,抽不开身过去,只能麻烦临瞳和夏冬到他现在所住的金含小区一趟。 “不会,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这个时候叨扰你。”夏冬客气的说。 “那我们进去慢慢谈。”陈响说着领着两人坐电梯去了最顶层。 越高的楼层价钱往往最贵,能买在这里还是最顶层,可见陈响的经济能力还不错。 走进客厅,临瞳下意识皱起了眉,夏冬也吸了吸鼻子,试探问陈响:“陈先生这里早上是有杀什么牲畜炖汤么?” 陈响一愣,“没有啊,再说现在谁还会在家杀牲畜啊,都是拿市场上处理,或者去超市买现成的。怎么了?” 夏冬笑着说:“没什么,闻到了炖汤的味道,所以顺口一问。” 临瞳看了一眼夏冬,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不是吹的。 两人和陈响谈妥了条件,陈响送两人出去,到门口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挺着肚子站在门口正要输密码的样子,看见陈响展颜一笑,笑容明艷带着女生独特的天真灿烂,“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看见陈响身后的客人,以为也是来悼念他牵起的人礼貌的问道:“这两位是?” 陈响过去扶着周圆圆,“想租房子的人,你先进去。” 周园园礼貌朝临瞳和夏冬笑了笑,走进屋中。 “两位慢走,我这边就不送了。”陈响说。 周园园走进屋子,陈响立刻蹲下身给周园园脱鞋子,“妈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周园园撒娇道:“她去找什么做医生的老同学了,说是安排一次b超,测试一下宝宝的性别。陈响,我一直觉得这双胞胎是男宝宝。” “还是鑑定一下吧,妈老了,希望要有一个孙子也是正常的,而且现在做了,如果不是,也可以及时止损不是么?我们也还年轻,可以再要孩子。” 周园园的睁着灵动的眼睛看着陈响,她是依附这个男人而活,而眼前的男人喜欢听话的女人,她是知道的,他有能力也有资本去找别的女人,愿意为他的钱生孩子的女人一抓一把,而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漂亮年轻,最重要的是听话,漂亮年轻会消失,但是听话这一项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做能得和她一样没有底线甚至惟命是从的。 “我去给你倒些果汁。” 周园园点头,她走到窗口俯瞰着楼下,眼神眯了眯,她不会成为陈响前妻那样愚蠢可笑的女人。 陈响打好果汁,手机里微信提示声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头像是一个皮肤白皙标准网红面貌的女人,她的胸比她的脸更加抢镜。 一炮打响:晚上2018房间不见不散。 陈响:准备了什么惊喜? 一炮打响:想要什么惊喜? 陈响:都可以 退出聊天界面,陈响删了聊天记录,将果汁端给了周园园。 周园园靠在陈响怀里,“晚上总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陈响:“不行,公司里的事已经耽搁了几天,晚上让他们加班,我过去开个会。” 周园园抬头撅着嘴看着陈响:“好吧,早点回来啊,你没在家,我都不想走出卧室意外的地方,你母亲的眼睛太可怕。” 陈响摸了摸周园园的头髮,“哪有什么事能难倒我家园园的。” 周园园抱着陈响开心一笑,当然没有,只看自己愿不愿意而已。 夏冬和临瞳出门,临瞳回头看了一眼陈响和他身边的周园园。陈响今年三十出头,而周园园才二十出头,陈响说自己的妻子新丧,如果是刚找的女人不可能这么快有孩子。 “暗渡陈仓。”临瞳嘀咕。 夏冬转头问:“什么?” “我们去听八卦吧?”临瞳说。 “听什么八卦?” 临瞳走进小区居民活动的地方,看见几个阿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带着孩子或者手里提着菜和周围的人闲话家常。 临瞳走到阿姨中间,几个阿姨正在谈自己家的媳妇儿,孙子林林总总。等大家停下来的时候,临瞳才插进聊天话题里,“阿姨,那边丧礼是怎么回事啊?” 几个阿姨一听,来了兴致,七嘴八舌议论开了陈响一家。说陈响的妻子在搬到小区之前就疯了,被送进了疗养院。女方的家庭来闹了几次,无果。后来应该是拿钱解决了,女方的家庭没有再来过。 前几天,陈响接了妻子回来,那个疯掉的妻子直接从顶楼跳了下去,二十几层,摔得血肉模煳。地上的血,洗了好几天才洗干净。 “怎么会自杀?得的是什么病?确定是自杀?”夏冬听完无数问题浮上了心头。 “抑郁症,说是那个女人之前生了一个女儿,因为意外死了,就得了抑郁症。怎么不是自杀,别人看着她自己从楼顶跨出来。” “我看他们家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挺着大肚子。”临瞳说。 “是男人的在外面的女人呢,说来也是可怜,你说妻子得了神经病,丈夫还念着情分不离婚,供着养着,总要找个人过日子啊。”
第30页 几个阿姨点头附和,夏冬被这几个阿姨的三观给震慑到了,不离婚却可以去找女人,还变成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了? 临瞳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示意夏冬和自己一起离开。 夏冬走出了几步,忽然回身走回那些阿姨面前,“阿姨,抑郁症不是神经病,是精神病,可以治癒,但是需要家里人的关爱和支持,而不是把人丢在精神病院里。如果您家里有人出现了这个情况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还有如果您的儿子不要妻子了,大可以离婚,到时候满世界的女孩子、女人、阿姨他随便找,但是结婚了就克制一些。祝几位阿姨生活愉快,子孙满堂。” 临瞳听到夏冬的最后几句话,弯着嘴角笑了,他喜欢夏冬这种古道热肠,大概是警察的职业性质所致,不像他。 几个阿姨被夏冬说得面面相觑,反应过来的时候,纷纷说自己都遇上了什么奇怪的神经病,神经病和精神病难道还有区别。 夏冬和临瞳离开金含小区,直接去了商场着手布置自己的工作室。还得印一些名片。夏冬想好了,虽然自己是私家侦探,但他仍旧希望自己的工作性质是正义的。 两人先将东西搬到了临瞳的家,东西不重,但很多,搬完两人都摊在沙发上。夏冬忽然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体,“你刚在那个陈响家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怎么?你听到了什么?” 夏冬摇头道:“我又不是你,不过好像闻到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儿,我借上厕所的当口到处看了看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不对,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纸张烧起来的味道,快熏死人了。” “你在隔壁的房间没有闻到?”临瞳问。 “倒是有一股纸张烧起来的味道。” “那是纸钱烧起来的味道,人刚死的那会儿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停留,时间长短不定,而那味道就是她停留的味道。” “那我那个房间不是有鬼?”夏冬有些惊异,他真的是在科学的道路上笔直跑歪的人。 “嗯。” “那…那陈响家呢?” “不日将有血光之灾吧。” 夏冬惊疑地看了一眼临瞳,摇头表示不信。收拾了房间里的东西准备开始布置自己的办公室。 “晚上,我就睡在你这里了。” “嗯。” 这天晚上,夏冬睡在了临瞳的客房,他又做梦了。他梦见了临瞳手里拿着一把刀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眼神就像屠夫看着农场里的牲畜一样冷漠不带任何感情。有些人在路边跪着,双手合十好像祈祷什么,临瞳会一一走过那些双手合十的人面前。 夏冬刚要开口叫住他,却发现那些跪着的人手上都多了一把和临瞳手上握着的一模一样的刀,有些人将刀捅向自己的眼睛,有些是心脏。 夏冬惊醒之后,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他都做了些什么梦?他反思是不是最近总是怀疑临瞳,导致临瞳在他的梦里总是个邪恶的人。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二天,临瞳没有帮助夏冬装修他的办公室,而是去了本市最大的精神病院。他走到3504病房门口,里面有三张床,病房里有两个人互相比划着名,但聊天的内容风马牛不相及,如果没有听见两人聊天的内容,外人会以为两人聊得十分投机甚至有成为万年之交的架势。但事实是: 病人甲:我觉得这件衣服真好看,你知道吗是义大利名师手工缝的。 病人乙:最近的天气总是反覆无常的。 病人甲:唉,我之前有那么多漂亮的衣服,现在都穿不了了。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病人乙:骨头痛啊,风湿痛啊,真的痛啊。 两人没有理会走进病房的临瞳。临瞳到第三张病床上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寻思着大概是被整理掉了。 临瞳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两个病人,心想估计问不出什么反而会惊动护士和医生,因为精神病人的情绪大都不稳定。 “你回来了?” 临瞳闻言转头,看见病人甲抬头看着他的方向,但是眼睛的焦距是在他的前方。 “不是说回去一天么?怎么走了那么久?”病人甲似乎想到什么,转头对身边的空气说:“她那天说回去一下的,可是走了很久,到现在才回来,现在又要走。” 临瞳闭上眼睛,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嘈杂声中混着刺耳的尖叫和怪异的笑声,他有些不适地睁开眼。病房实在太过吵闹,他有些分辨不出哪个才是他要听的声音。 “你的宝贝我收拾了放在床头的抽屉里,知道你每天都要抱着的。”病人甲指着自己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 临瞳走到第二张床和第三张床之间的那个桌子旁,打开二个抽屉,里面整齐躺着一个银色的长命锁。长命锁的色泽鲜亮且温润,可见是经常被人摩挲的结果。 “谢谢。”临瞳取出长命锁,对着病人甲说道。 “她一定是死了,我这一生从来对活人都是视而不见的。”病人甲对临瞳说。 临瞳没有回答,走出了房间。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病人甲突然醒悟过来,如果自己只能看见死人,那刚刚那个男孩是死人?想到这里她立刻去开第二个抽屉,里面长命锁不见了。她一脸菜色坐在地上。
第31页 走出精神病院,临瞳拦了一计程车坐到了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上。这里以前是一个坟场,如今因为城市向周边拓展,这个坟场如今被纳入到规划范围,加之现在实施火葬,骨灰罐直接放在家里或者是墓园中,这个坟场已经被废弃了很多年。 铁皮的围墙外堆着从地下挖出来的棺材板,一些被堆放在一旁,一些则铺在地上方便工人走路。地坑里面都是水,暂时不能开工,工地里只有抽水机工作的声音。临瞳站在工地边缘环顾了一圈,避开带着腥气的污水,在一堆木板下面找到地下水的出水口,清澈的水不断向外冒着。临瞳取出长命锁,将手放在一个铁皮边沿划开。将长命锁放进水中,铃铛随着水流的撞击发出“叮叮噹噹”的声音,像个孩子的笑声。临瞳将手上的血滴到水中。原本汩汩冒出来的水流忽然变得急促,铃铛的声音随之急促起来。长命锁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将所有的水吸进了去。临瞳闭眼,耳边先是出现了一个孩子天真的笑声慢慢地悽厉的哭声,哭声里混在着一个女人的的哀泣。 临瞳睁眼看着手中的长命锁闪着诡异的光芒。地上原本冒水的地方已经干涸,出现了龟裂。 回到公寓,夏冬正在忙着装修自己的办公室,听到临瞳房门门口的动静立刻走出房间,手上还抓着刷墙的刷子。 “你去哪里了?”夏冬问。 临瞳没有隐瞒,掏出长命锁递给夏冬,“出去偷了样东西。” “小孩玩意儿,也不贵为什么要偷?”夏冬刚说完,眼睛却直直盯着眼前的长命锁,心里有种隐秘的渴望,希望自己能拥有这个长命锁,夏冬意识到不妥,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甩甩自己的头。 “太可怕了,这个东西好像有种魔力,看着它就想将它占为己有。” 临瞳将长命锁收好,拍拍夏冬的肩膀,“你算是个神人了。” 长命锁用坟场里的水浸透,带着所有生人之前的慾念和邪念,只要看见它便会被激起内心黑暗的想法。而夏冬竟是生生止住了这个想法。 “你这个东西哪里来的?又要给谁?”夏冬不禁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还给主人啊。”临瞳好笑地说。 夏冬抓住临瞳的手臂,“临瞳,我比你年长些,从事的事业又是锄奸惩恶的性质,有些事情你不能做的,你知道的吧?” 临瞳笑着看着夏冬:“人与人之间确实没有谁能决定谁的生死,但命运可以,冥冥中就在看着你是走向生路还是进入了死门。” “每个人命运的制造者不就是自己么?”夏冬说。 “对啊。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临瞳没有告诉夏冬除命运之外,死神也在俯瞰着这世间的人。 陈响的母亲吴元玉通过关系,预约到了香港一家医院给周园园的肚子里的双胞胎做性别鑑定。 这天一早,周园园被吴元玉叫了起来。正好是周末陈响也特抽出时间跟着两人。吴元玉看不惯自己儿子身边的任何女人,包括雌性的宠物。但是周园园懂得俯首贴耳,也懂得讨好她,看在周园园肚子里两个孩子的面子上,吴元玉也会忍着配合,这倒是让陈响很满意,也让他对周园园青眼有加。 陈响先将两人的行李拿下楼。电梯门打开,他看见站在电梯门口的临瞳有些意外。“林先生怎么在这儿?” 临瞳笑着和陈响打招唿道:“有个朋友也住在这里,来看看。” “这样啊,那你快去吧。” 临瞳笑着点头,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剎那,陈响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他回身低头看见地上躺着一个长命锁,很普通的样式,但色泽鲜亮一看就是刚买不久。 陈响想着应该是刚走进电梯的临瞳掉的,俯身捡起来,想着下次遇见临瞳时再还给他。可是看着手掌中的长命锁他忽然改了注意,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临瞳看着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随身带着这种小孩的东西。说不定是自己母亲买的塞在包里掉出来的,这样想着,陈响心安理得的将长命锁放进了外套口袋中。 吴元玉和周园园坐进车里,吴元玉坐在后座,周园园坐在副驾上。吴元玉一边说着自己为这次预约走了多少门路,多不容易,要陈响事后好好感谢别人。周园园则听得在心里翻白眼。要不是看上陈响的钱和他是个胆小的人,她才懒得和这一家子的人周旋。她转头看见有条链子在陈响口袋外面一晃一晃的,伸手抓住链子一拉,拉出一个长命锁。 “这个你什么时候买的?”周园园问。 “不…前几天,本来想买一对的,但是同样款式就剩一个先买了一个。” 周园园将长命锁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感觉说不出的漂亮。” 吴元玉听闻也从后座上倾身到周园园椅背后面看着她手中的长命锁,“好眼熟的长命锁,给我看看。” 周园园将手中的长命锁递给吴元玉,吴元玉接过之后仔细看了一遍,她仔细抚摸上面的纹路,心情莫名有些愉悦,还有些爱不释手。她不舍地摩挲了一阵,还给周园园。 周园园不知道怎么了,首饰她也见过一些,当然是越名贵越能吸引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材质和工艺都很普通的长命锁似乎契合了心中的某个地方,让她产生一见钟情的感觉。她将长命锁戴在胸前,左右翻看了一下说:“我先替宝宝们戴着,带着母爱,以后他们能长命百岁。”
第32页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一行三人到香港,办理好入住。吴元玉马不停蹄联繫同学介绍的医生,医生回復他们第二天早上带着人去做胎儿性别鑑定。 陈响想着反正已经来到医院让周园园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吴元玉为了周园园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又托医生安排了一个体检。 第二天周园园先被安排在vip病房,随后便有护士带着她去做各项检查。护士推着周园园到b超室。 “这个鑑定现场就能知道孩子性别了对么?”周园园问。 “是啊,我们医生都是专业的。”护士说。 周园园看见等在门口的吴元玉和陈响。两人走到周园园身边。吴元玉问护士自己能否一起进去,护士建议家属在外面等候即可,不知道是否是检查安排太过紧凑的原因,周园园此刻有些头晕目眩。 护士将周园园推进了最后一间b超室。原本吵杂的走廊忽然变得安静,周围天空黑了下来,周园园看向窗外,外面乌云密布似乎要下大雨。她的肚子一抽一抽的,她安抚似的摸摸肚子,心里被这诡异的死寂弄得有些毛骨悚然。 护士扶着周园园躺好,拉上帘子走了出去。坐在器械旁边的人带着口罩,周园园只能看见医生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她视线向下看见医生胸牌上写着“原莱”。周园园心里想这个人的父母取名倒是挺就地取材的。 “好了。”医生将手中的仪器收好说。 周园园拿过纸张将肚子上的液体擦干净,“谢谢。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看了周园园一眼,“孩子的命运是它自己决定的,如果你决定了,会伤阴骘你怕不怕?” “那也只怪孩子命不好,摊上了我们这样的家庭。”周园园回答,其实孩子于她只是绑住陈响和金钱的工具,自然是趁手最好,不趁手就扔掉,再找一个趁手的。 吴元玉看见b超室的门打开,赶紧迎上去扶着周园园,“怎么样?” 周园园摇头。 吴元玉紧张的目光投向戴着口罩的医生,“医生,我儿媳肚子里的宝宝是男是女?” “女孩。” 吴元玉一听整个人如遭雷击,跌坐在椅子上。她没有理会陈响和周园园,自己先回了酒店。 周园园见吴元玉的模样,不满地看向陈响:“至于么?女孩就女孩,干嘛跟死了人一样,还有生男生女是我决定的么?还不是你。” 陈响道:“是是,但是母亲那么老了,你也体谅一下。” “那现在怎么办?”周园园问。 “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第三天,三人便收拾了行李回去,吴元玉从孩子性别出来后便没有给周园园好脸色,说话夹枪带棒,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周园园是能忍,但每忍耐一次就会在陈响面前装可怜要些物质补偿。 吴元玉回去之后便联繫了医生,准备给周园园做人流手术。周园园起初并不同意,因为她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陈响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经常感觉协调母亲和周园园的关系工作更让人焦头烂额。他越来越喜欢用工作的藉口呆在外面。 陈响手机响了起来,身边的女人想伸手拿,他立刻抢过女人手中的手机,接起电话。 “怎么还不回家?”吴元玉问。 “等等就回去了,园园呢?”陈响问。 “睡了,怎么找了一个完全不贴心的女人,这么晚了也不打个电话问问。自顾自去睡了,说什么你不喜欢被别人管着。” “我知道了,妈,您还有什么事,没有让我把剩下的东西忙完就回去。” “就是问你,对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打算的?医生说如果要做手术就赶快,不然肚子一天一天大了就不好做了。” “其实生下来也没什么,我们家现在有能力也能养啊。”陈响说。 “这胎是女孩,然后下面还是女孩,你有钱养也不是这样养法,现在养个孩子多不容易,别说还要养好几个。你怎么不知道做母亲的苦心呢,你看你现在找的女人在家里好吃懒做,还要像菩萨一样供着。加上孩子,你已经三十几的人哪有那么多精力。” “好好,妈,我知道了,我这几天就安排手术。” 吴元玉得到满意答案才挂了电话。 陈响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嘆了一口气。身边女人水蛇一般缠了上来,抱着陈响的腰,“大老闆有什么工作啊,我是不是耽误你的工作了?” 陈响两手握着女人胸前的柔软,“我的工作不就是你么?还有谁?” 女人妩媚一笑,两腿跨在陈响腰上,“老闆还来么?” “有点力不从心。”陈响说。 “有好东西,你要不要试试?”女人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瓶药物。 陈响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他洗了澡,躺在周园园身边。周园园转个身,眼睛清亮看着陈响完全没有刚睡醒的模样。 “吵到你了?”陈响问。 周园园起身看着陈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陈响嗫嚅一下,“我们安排个时间将肚子里的孩子拿掉,秀峰小区那边给你买一栋房子作为补偿,你不是不喜欢和妈住在一起么?以后我们就在那边住,你看好不好?。”
第33页 “一次付清了?”周园园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还没有,问问你的想法,如果你同意,等你出院,我们就去看一下。” 周园园在房子和孩子之间选择了房子。 一周后,周园园被推进了手术室,吴元玉陪着,虽然不待见周园园,但是以后还指望她给周家续香火,不能不小心些,因为听说很多做过人流的女人没有了生育能力,吴元玉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手术很快便结束,吴元玉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赶紧迎上去,“医生,我儿媳以后还能生孩子吧?” 医生摘下口罩疑惑看着眼前年迈的女人,“可以,您不用担心,不过挺可惜的,两个男孩发育也挺好。” 吴元玉听到男孩,赶忙上前抓住医生,“医生,您刚说什么?男孩?当时…当时…鑑定…” 医生皱眉看着眼前面如死灰的女人,“您没事吧?” 吴元玉摆摆手,脱力地坐在地上,“男孩?男孩?我的孙子。” 周园园在病房里,没看见吴元玉,也没看见说要来陪自己的陈响。虽然自己是看上了陈响的钱,但是多少还是希望男人对自己有些温情,她装作懂事听话又不是心甘情愿,有些时候也会想得寸进尺。她刚想发微信给陈响,手机微信提示声响了起来,是陈响发给她的微信,心里想着陈响还算是一个有良心的男人,点开微信,一口气梗在心口,上面是一组不堪入目的图片。 周园园只觉得那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咬牙切齿将图片一一删除,擦干眼里的泪水。她不像陈响的前妻,她不会软弱。这样的手段她不是没有用过,她当然不能让那个发了图片的人如意。她有的是手段来对付这些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类人的心思,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陈响只是重蹈覆辙了而已,而陈响这种下半生思考的行为将会在她周园园这里终结。这样想着周园园好受了些,躺回床上睡觉,她得养好精神才能和陈家的牛鬼蛇神战斗。 周园园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三天的时间都是吴元玉在一旁悉心地照顾。周园园发现吴元玉经常走神,有时候看着周园园的眼神里总带着心虚和小心翼翼,完全没有了以前挑剔和刻薄的模样。陈响会来坐一会儿陪陪她,然后离开,周园园除了说了房子的事,没有任何悲戚的神色。 三天后,周园园被接回家里。人们都说小产相当于一个小月子,周园园并没有在意。她感觉身体没有大碍后便打扮好出门。在医院的三天,她已经找人查了陈响的新欢,今天她就要去见见那个女人。 周园园看着眼前的女人,没有她年轻,脸上厚重的妆也掩盖不了身上世俗味儿。她忽然想起陈响的前妻,她是个小学老师,说话标准温柔,哪怕当时自己用最尖锐难听的话形容她和陈响之间的关系,她只是温柔的看着她,眼里有长辈的慈悲,也有失望,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陈响。她甚至没有说过任何斥责的话语,直到最后也只说会让陈响负责。 十八岁的周园园以为自己赢得了陈响,后来才发现自己才是输得彻底的那一个。直到知道陈响的前妻因为孩子夭折得了抑郁症住进了医院,她对那个女人的怜悯多于幸灾乐祸。温柔善良的人往往不会被厄运击倒,而是输给感情。 “哟,小姑娘,有点手段啊,竟然能查到我的电话。”柳妍开门见山。 “陈响的身体有些不行,不知道你们在一起都干些什么?”周园园语气平静。 柳妍打量眼前这个平静的姑娘,心里多了一丝戒备,她不怕那些泼妇,一上来就闹的,这些女人大多没什么心眼,也藏不住事儿,并且心里也就装着家庭和孩子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让她们的老公回去装模作样哄哄,往后自己的好处反而更多,就怕一上来能和你心平气和聊天的,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照片上你不是看见了?”柳妍微微坐正了身体。 周园园从包里掏出一盒东西推给柳妍,“试试这个,效果比你那些药店里买的要好。” 柳妍扫了一眼盒子封面上的字,抬头看着周园园:“你是什么意思?” “怕你们不尽兴,帮忙一下而已。” “哼,你有这么好心?” “自然没有。”周园园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给柳妍,“我知道你手头紧张,当然旁门左道的钱没有少赚,那些我不管,你收钱办事,我们各自相安无事。如果你不做,我会找别人,但是你做的那些旁门左道的事,虽然我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但是还是有办法把你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弄进去的。” 柳妍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园园,眼前这个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的姑娘,对付人的手段太过老辣,完全不像是个女孩子。 “如果我告诉陈响。” 周园园笑着起身,走到柳妍的身边俯身说:“你觉得我为什么找你,只因为你离得最近,省时省力。如果你说了,损失最大的是你而不是我。好好想想吧。” 走出大门,周园园紧紧将胸前的长命锁握着,这个世界能不背叛自己的,只有自己。 回到家,周园园看见吴元玉买了三架婴儿车和一堆婴儿用品,“妈,你买这些干什么?”
第34页 “给三个孩子啊。” “什么孩子?里面怎么还有女孩子的用品。” 吴元玉想到了什么,将东西收拾进自己的房间,“我…我是说给你们以后的孩子。” 周园园没再说话,走进房间,她怎么还会给陈响生孩子,他们陈家还想要什么孩子。 吴元玉看见周园园走进房间,回身进了自己的卧室,看着屋内空荡荡的床说:“我的乖乖们,奶奶今天去超市给你买了车子,以后我们就可以去公园散步了,开不开心?” 晚上,陈响在柳妍身边躺下之后喟嘆一声,“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今天的效果比之前的好。”陈响从包里掏出钱递给柳妍,“多买一些。” 柳妍笑得有些勉强,“好啊。” “今天看着不是很开心心啊,怎么了?”陈响发现柳妍神色不对随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害怕,你这样,家里的那位不管么?” 陈响点了一根烟想起了前妻原莱说:“一个丫头片子没那么多心思和想法,这也是我找年轻姑娘的原因,好哄,脑子也简单,不像有些女人修养和涵养确实有,自己想法多了,就有些不听话,也不好好煳弄。” 柳妍转身背对着陈响,不再说话。 “我们再试试。”陈响说,俯身拿过了药品,那种重振雄风的感觉真是令人怀念。 陈响从柳妍住的地方回家,先去吴元玉房间看看她。见吴元玉自己坐在婴儿床拿着一本故事书念念有词。 走近了听见吴元玉说:“奶奶说的故事好听吧?宝宝们快快长大,长大之后就能听懂奶奶说的故事了,这些故事可是奶奶以前讲给你们爸爸听的。” 陈响脸色有些难看,“妈?” 吴元玉回头看见陈响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问道:“回来了,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宵夜。” “妈,你刚刚和谁说话?还有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婴儿用品?” 吴元玉有些手足无措,“给你们宝宝准备的啊。” “妈,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吴元玉见儿子问,嗫嚅一阵,摇摇头,“你和园园的孩子…”说到这里意识到什么又闭上了嘴。 “妈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但是这种事本来就急不来的。” 吴元玉点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没有着急。” 陈响嘆口气走出房间,看着冷清的客厅和没有人气的厨房,从香港回来之后这个家的氛围就变了,以前母亲虽然看不惯周园园却将一个家打理得很好,三个人也会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周园园虽然知道他不喜欢女人过问自己的事,但是偶尔也会打电话追问自己的行踪,甚至无伤大雅撒娇。现在彼此之间莫名多了一些隔膜。走进房间,周园园拿着平板在看韩剧,听到动静也没抬头。 陈响皱眉:“卧室的门开了你也不抬头看看,如果是歹徒,你现在就死在床上了。” 周园园闻言抬头,心里一声冷哼,脸上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撅嘴道:“不是听到是你脚步声么。” 陈响听到这个答案心里略好受了些。 周园园发放下平板,“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房子啊?” 陈响脱衣服的动作一顿,“园园,你爱我这个人还是我的钱?” 周园园装傻道:“什么?我爱你啊。” “那我们晚点去看好不好,最近真的有些忙。” 周园园体贴,“我自己去看也行啊,你出钱啊。你答应过人家的,你都不知道当时自己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心里有多害怕,又有多伤心,那是从我肚子里拿出去的孩子啊。” 陈响被周园园脸上悲戚的神色触动,走到床边坐在她的身边揽过她的肩膀,“好好我们这周末去看好不好?不哭了。” 周园园吸吸鼻子看着陈响,“说定了,不骗我。” 陈响转身,口袋里的手机微信提示声响了起来,陈响点开, 原本:姐夫,妈已经快不行了,模煳中一直想见姐姐,我知道您帮我们家良多,只希望最后满足一下妈最后愿望。 陈响没有回覆直接删了聊天记录,看着周园园点点头。 见陈响点头,周园园这才翻身躺下。陈响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周园园,心里嘆气,以前他觉得女人喜欢钱不管自己,他很开心,如今却是发现,爱钱的女人有颗捂不热的心,如果他一无所有,估计就只有母亲不会嫌弃自己。不对,还有一个女人,陪着自己走过艰难岁月的女人,只是他把她弄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一切顺利吧 第20章 第二十章 二十 夏冬的工作室都准备停当,就等着入住开业。但是他这几天仍然躺在临瞳家里睡,他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小憩时总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经常看见一个挽着头髮的女人的背影追着一个身上戴长命锁的孩子,长命锁随着孩子蹒跚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叮噹声。 那声音吵得他脑仁疼,只好到临瞳的屋里睡觉。工作室刚刚开始,生意有些惨澹。都是临瞳靠着他奇怪的听力接了几单人口失踪的案子,勉强餬口。
第35页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屋里那对母女消失?”夏冬抱着薯片一边吃一边问。 “快了,你再等等,应该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你是不是又听到什么了?”夏冬坐直了身体问。 “人死前有心事未了,了了就没事了。” 夏冬“嗤”了一声,“有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有,你知道你再等几天就可以回去睡觉了,不用窝在这里。” 夏冬生气丢了一包薯片给临瞳,“闭嘴,是你嫌弃你老哥,想让我趁早搬走对吧?” 临瞳接过薯片拆开,笑着没说话。 夏冬和临瞳开门出去,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站在夏冬工作室的门口。 夏冬走到女人身边,“您好,您找谁?” 女人转头,她的脸并不显老,和一头白髮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伙子,这家人去哪里了?我是这家女主人的母亲,来看看她。” 夏冬上前,“阿姨,这家人不住这里了,这里租给别人了,他们现在住在金含小区那边,这里坐一路公交一个半小时吧。” 女人有些失落,“那么远,我没有时间了。” 夏冬醒来时候,临瞳还抱着薯片,“我们怎么在这里?不是在门口么?” 临瞳奇怪看着夏冬:“一直在这里,你抱着薯片睡得都翻眼白了,还说梦话。” “不可能,刚刚我们一起出门还见过一个阿姨,说是找女儿的。”夏冬反驳。 临瞳眼神一冷,出门,看见夏冬房门什么也没有,地上有些没烧干净的黄色的纸张。临瞳蹲身捡起一看,明显是没烧干净的纸钱。夏冬随后追着出来,看着他手中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纸钱的味道。” “什么?” “开始了。” 周园园洗漱完坐在床上等着柳妍的消息,陈响服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有副作用了。 浴室里水汽氤氲,周园园站在镜子前擦着身体和头髮,白皙的皮肤和姣好的身材,年轻就是资本。伸手擦去镜子上的水汽,周园园看见镜中自己的肚子上有一团黑黑的东西,她吓得后退一步靠在墙上,眼神惊恐看着自己的腹部,哪里有什么东西。她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自己一直带着的长命锁在洗手台的下方。 周园园蹲下身,而镜子里的她的影像并没有消失,而是站在原来的位置,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伸手拿过洗手台里的一把剪刀狠狠扎进自己的心脏。 周园园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按着着胸口起身。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握着一把剪刀,剪刀正插着胸口。她睁大双眼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随即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什么也没有。她重新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人将自己胸口处的剪刀拔了出来,周园园只觉得胸口剧烈的疼痛。她向后一个趔趄靠着墙,只见镜中的自己再次举起剪刀插向自己的胸口,周园园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扑向镜子,狠狠敲着镜面,“不要,不要,求你不要。” 镜子上全是血,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意识模煳之际周园园听见自己手机响了起来,她嘴唇动了动,最后睁着眼睛绝望死去。 柳妍努力抚摸着陈响,但是陈响脸上除了越来越明显的痛苦之色,没有任何动静。陈响像是被目睹了什么难堪的事情,将身上的女人一把推开。起身穿衣服和裤子,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狠狠踹了柳妍几脚才泄愤离开。 柳妍蜷缩着身子躺了好一阵才艰难起身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周园园:“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答应的条件呢?” 电话那头传来“舛舛”笑声,“给你准备了一袋现金,在我们上次见面的咖啡店,你问那个服务生,她就会给你。” 柳妍挂了电话,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赶往那家咖啡店,她问前台小妹拿了那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码放整齐的现金。柳妍警惕看了看四周抱着钱就拦了计程车往动车站去。 柳妍从口袋里随便抽出一张百元递给司机,“不用找了,说完开门下车,司机刚想叫住远去的女人,哪里还能看见她的身影。而他手中的钱变成一张冥币。司机吓了一跳,刚刚明明一张百元的人民币,转头看向车外,这里哪是什么动车站,而是离动车站不远的一个工地,据说以前就是一个坟场现在被开发成小区。司机想得心里发毛,赶紧开车离开。 柳妍抱着钱在动车站前说了自己要去的地方的地名,前台的售票员告诉她人还没来齐,这趟车暂时不开。她走出动车站,发现只有进来的人,却没有出去的人。她问了几个司机,说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别人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是一个神经病一般。 现在谁不是见钱眼开的,柳妍拉开自己抱着的袋子,里面的百元纸币全部变成冥币。 “我的钱呢?我的钱呢?”柳妍难以置信看着一袋废纸,明明检查过的啊。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周园园,对方的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而她的手机再打出最后一个电话后没电自动关机了。 陈响回到家,吴元玉正在泡奶粉,“妈,你这是干什么?” 吴元玉一个激灵看向陈响,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奶瓶,掩饰道:“学着泡泡以后你孩子生出来了我就能很快上手。”
第36页 陈响想起在柳妍家的一幕,心烦意乱,“别弄这些有的没的,没事就出去走走。” 吴元玉见儿子脸色不对,跟着上前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工作不顺心,还是你还在怪我叫园园把孩子打掉的事情?可是我不是就想给陈家留个后么?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陈响有些气闷转身朝着吴元玉吼道:“传宗接代,传宗接代,你儿子的根都坏了,哪里有代可以接?” 吴元玉一愣上前抓着陈响的手臂问:“你说什么?” 陈响不耐烦挥手,吴元玉向后一个踉跄手中的奶瓶被挥到了地上。陈响看着那一滩白色的液体,嘆口气:“妈,你就别管了,园园呢?” 吴元玉并没有应答陈响,快步去收拾奶瓶,嘴里还念念有词。陈响没有心情理会,看了一眼母亲的背影,走进了房间。 陈响进了卧室没有看到周园园,正想掏手机打电话,听见周园园的手机铃声,循着声音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手机躺在床上,屏幕上面是个没备註的本地手机号,他接起来,对方已经挂断,他将手机扔回床上。 陈响走出卧室,想再问问母亲有没有看见周园园,客厅里空无一人。 “妈?”陈响叫道,没有听见回应。 “宝宝不要害怕,奶奶在,刚刚你们的父亲只是反应过度,不哭,不哭。” 陈响循着声音走去,看见吴元玉在儿童房里,她坐在地上手臂怪异扭曲着,像是手臂里躺着一个孩子一般轻声低语。 吴元玉听到开门动静抬起头来,陈响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母亲的脸和前妻原莱的脸重合在一起。场景极尽熟悉却又是那样遥远,原莱对着他温柔微微一笑说:“你看我们的宝宝好漂亮,也好乖啊,和你一样的眉眼。” 陈响刚想应声说是,只听对方说:“陈响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错了就是错了。” “我哪里错了?”陈响问。 原莱原本温柔的表情忽然变得呆滞,转头看着陈响声音带着冷意:“你不配有孩子,你活该不能人道,你真脏。你怎么能有孩子呢?如今是不是又重蹈覆辙了?你就是一个记不住教训的人。” “你胡说,比我有钱,比我老的人都能左拥右抱为什么我不可以,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什么错?”陈响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冲到原莱面前,一脚踹在她身上。 当年陈响过着酒色财气的生活后来得过同样的病症,原莱当时不明就里,带着他到处找医生,因为有了家室收了心,加之原莱的悉心调理情况才有所好转,后来遇见周园园,药物刺激下他一度以为自己的病好了,然而事实更糟糕。 陈响居高临下黑着脸看着原莱脸上轻蔑的笑容,那眼神就像在讽刺他是一个懦弱的人。这样的笑容引爆了他埋在心底的难堪的愤怒,他上前又是一阵勐踹,“又是这样的眼神,你知道你这样的眼神多么令人讨厌知道么?气质好,有文化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让男人打得像条狗,你凭什么指责我,我是你丈夫,作为妻子不是应该包容丈夫的么?” 门外急促的门铃声阻止了陈响施暴的动作,他停下动作看向地板上的人,吴元玉满脸青肿,嘴角还留着血。 “妈?妈?”陈响抖抖索索掏出手机一边拨号码,一边抱起地上的吴元玉。 陈响打开门,看见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几个人面面相觑。 夏冬和临瞳将陈响从警察局里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陈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边,他从柳妍家里出来只是踹了她几脚,不知道怎么就死了。正好被入室盗窃的小偷发现,周园园也莫名死在自己的浴室里。 三人到金含小区,夏冬帮着陈响分析了整个案子,两个女人死于意外的情况居多,等尸检报告出来就好。 临瞳和夏冬从陈响的屋子里出来,夏冬舒了一口气,“我这次觉得这个家怎么和坟墓一样,不仅有血腥味儿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城郊外面那个坟场的气息都在那栋房子里,自然味道不好。” “你说什么?” “小夏哥哥,我可能要离开一阵。” 夏冬有好多年都没听临瞳叫自己哥哥了,“怎么了?忽然这么严肃。” 临瞳没说话,定定看着夏冬,“你没发现么?和我在一起久了,你身边怪异的事情,甚至是你自己都能见到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夏冬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啊,再说了马上就过年了,过完年再走啊。” 临瞳摇头,“不了。”他再不走,夏冬的情况会一天比一天严重,除了他,那些鬼魂都能进入他的梦境了,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第21章 二十一章 夏冬将临瞳送到动车站,自己买了一张票跟着送了一程,临走前嘱咐临瞳没什么事就不要用自己怪异的听力了,在外面多注意安全,临瞳点头,这么多年来,夏冬对他真的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父母死后,夏冬可以说是他最亲近的人。 临瞳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盘算先去找沐尔,后面的事情再做打算。动车上乘务员温柔的报站声,变成催眠的音符,他歪在椅背上睡得人事不知,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占了座,临瞳勐然发现自己坐过站了。他就近下车,准备买一张返程的车票。
第37页 站在买票的队伍中,临瞳眼前忽然一黑,有什么蒙住了他的双眼,周围一片死寂,有痛苦的□□声由远而近传进他的耳朵,声音压抑而绝望,临瞳听得难受,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走去。 走到动车站乘客出口,压抑的痛苦声中混合着一个男人的哭声,“救救我的儿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子。” 睁开眼,出口处除了工作人员和几个等待的人,什么也没有。临瞳再次闭眼分辨声音的方位,他走近了一些睁开眼还是什么也没有。 临瞳嘆口气,走出几步转了个方向走进一家小吃店,小吃店是一对中年夫妇开的,面貌老实和善,他们的女儿给他们打下手。临瞳一进店,女孩便迎了上去。 “哥哥,你要吃些什么?” “粗粉加肉丸吧。” “哥哥你等等。” 临瞳在等着间隙和小女孩聊起了天,都是关于这个动车站发生的事。小女孩不怕生也很健谈,将动车站发生的事都说了。食物上来之后小女孩便被大人支走。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临瞳付钱离开小吃店,看见小姑娘站在不远处看着出站口发呆。“怎么了?小朋友?” 小女孩一个激灵,回头看着临瞳,“哥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嗯。” “你不骗人?” 临瞳蹲在小女孩面前,“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小女孩朝着动车站出口处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看着临瞳,指着出站口,“那里每当动车要进站的时候就会站在一对父子。” “你认识他们么?” 小女孩摇摇头。 临瞳曾经听长辈说孩子天眼没合上,会看见刚死去不久的人。他伸手摸摸孩子的头,“不要害怕,他们没有恶意,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在世间行走的,只要我们不去伤害他们,彼此就会相安无事。” 小女孩看着临瞳笑着说:“哥哥你真不同,我和父母说的时候,他们总说我小小年纪就胡说八道,还向先生请了符烧给我喝。” 临瞳不好意思挠挠头。 “哥哥那对父子虽然说不上认识,但是我认得的。去年那个哥哥走出动车站的时候便晕倒了,后来救护车拉着他走了,走的时候我在人群中见过他。后来听说那个哥哥死了,还上新闻了。” 临瞳眼神一滞,“什么新闻你知道么?” 小女孩摇摇头,临瞳摸摸孩子的头,从背后的背包里取了个挂坠挂在女孩的胸前。 “哥哥送你,藏好了不要让人看见了,以后就不会看见他们了。” 小女孩看了看胸前看不出形状的生物,“谢谢哥哥。” 临瞳笑笑走出动车站搭车去了这个市中心,在公交车上他拿出手机搜了搜这个城市的动车站,消息跳了出来,拉到最后,一个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帖子上说的是一个一对父子刚出动车站儿子病发死去的新闻。将手机收进口袋,临瞳闭眼,耳边还是那种痛苦的□□声,一直没有停止,有时候还混着几声哀嚎。 “到底是什么病让一个人如此痛苦,声音如此绝望呢?” 到了市中心下车临瞳先找了个住处,连上无线,临瞳开始搜索那个年轻人的名字,输入“尹西”的名字,他生前的微博、知乎都跳了出来,还有关于他的百科。 临瞳将所有内容刷了一边,大致知道原因,尹西生前得了绝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治疗手段,但是当年他在搜寻引擎上看到了一家医院声称自己和国外一家医院合作拥有治癒他病症的手段,尹西和家里人多方求证下,最后相信了这家医院。结果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一条年轻的生命便这样消失了。 门外时不时传来其他访客的聊天声,临瞳本没在意,直到一个女声问打扫客房的阿姨901往哪边走,临瞳立刻开门出去,沐尔背着一个书包正往他的方向走。 “沐尔。” 沐尔看向声音的方向,临瞳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相遇的欣喜,“咦?你怎么在这儿?” “动车坐过站了就留下来玩玩。” 沐尔没有急着找房间,而是走到临瞳的房门口,“我进去坐坐?” “可…可以。” 沐尔放下自己的包,“你没有说实话。” “什么?”临瞳问。 “我看见有人跟着你来的。”沐尔说。 临瞳下意识看了自己的身边,“是有听到声音,所以就来看看。” 沐尔扑哧一笑,“逗你的。” 沐尔笑起来的时候露两颗尖尖的牙,临瞳有些呆愣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原来那个陪自己聊天的女孩竟是这样的,笑起来时俏皮娇俏,不笑时还有那么些酷酷的感觉。 “你来这里做什么?” 沐尔拆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又扔了一根给临瞳,转身坐在床边手臂向后撑着道:“有人请我问鬼,我就来了,反正周末。你要一起去么?” “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说定了,我先回房间睡一觉,晚上见。”沐尔走到门口想到什么转身问:“你说你坐过站了?原本要去哪里?”
第38页 “你那里,找你。” “找我?干嘛?” “嗯…就是想去,顺便过个年。” 沐尔认真看着临瞳,最后什么也没说,背着书包往901走。 临瞳没有等到晚上,傍晚的时候沐尔便来找他一起出去逛逛顺便找吃的,两人在宾馆附近一家老鸭粉店解决了晚饭,之后又去附近散步消食。七点沐尔接到电话,十分钟后一辆车子停在两人面前,临瞳对车虽然没有研究但看眼前这辆车的模样还是知道他们要去见的人是个有钱人。 果不其然,车子在一栋别墅区停了下来,两人被一个着装正式的人迎进别墅大厅。大厅里坐着一个衣着打扮十分考究的男人和女人,女人的膝盖上还趴着一条狗。两人看见沐尔愣了愣,很快收敛了自己神情请两人坐下。 沐尔听这些人讲话拐弯抹角有些累,索性将这种客套又没什么重点的谈话丢给临瞳应付,她则观察这栋房子,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穿着医院病人服饰的男女老少。回头看向这家的男女主人,男的身边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那个标准中年男人身材,年轻的那个则骨瘦如柴,脸上带着病人的病态。女的身边则坐着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女生,整张脸十分惨不忍睹,腮帮皮肉掀起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肉。她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用手扶额挡住自己的目光不再到处乱看。 临瞳这边和眼前夫妇寒暄完,自我介绍了一番,男的叫魏克学,女人叫向薇。浅谈中,临瞳知道这家人从事医疗方面的工作。得知临瞳是个自由职业,夫妇两人的态度带了些轻慢。临瞳觉得好笑,世人看重权势外衣,却不在意骨相。脱去了华丽的外衣,人们哪里认得原本装在衣服里的你。 魏克学终于聊到正事上来,说自己的心脏总是觉得刺痛,在医院做的各项检查都正常。而且他总是睡不好,说是睡眠障碍,但是每天都很困,躺下就入睡,却感觉自己没睡一般。有个他的同乡来他家里略坐了坐,说是他家风水很好,但有没有不干净就另说了。他还要再追问,老乡说什么也不开口了,茶也没喝便离开。所以一家人四处打听才打听到沐尔,只是没想到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和一个正经职业也没有的年轻人,当然后面的话以魏克学不会说出来。 向薇没有魏克学圆滑的处事,一看两个都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就希望他们拿出些本事。沐尔也很不耐烦,连连打哈欠。 向薇一见沐尔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有些不痛快的说:“可能是介绍的人把电话给错了,两位是对这方面的事情略知一二,还是有什么办法?” 临瞳一愣,他接触到的冤魂比较多,如果说怎么除活人他有办法。如何处理鬼魂他还真的没有,他转头看向沐尔,她冷漠看了一眼向薇,“对不起,估计真的介绍的人介绍错了,我们这就走。” 魏克学和向薇也没起身相送的意思,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临瞳没在意,还礼貌和两个主人道别。 两人走出别墅区,这个别墅建在郊区,半天看不见一辆车子经过,两人只好徒步下山。 “你刚有听到什么?”沐尔问。 “房子里很吵,只是他们听不到,其实他们睡不好估计房间里那些声音闹的。” “你不是说他们听不到。”沐尔问。 “都称得上噪音污染了,怎么可能没影响。你呢?刚刚你的眼睛都没有往他们那里瞧。” “一群人,都是穿病服,那个女人身边坐着一个最可怕,大概是整容失败死的,脸都没了。” “你没看见两人死的时候的样子?” “有,都是睁着眼睛。”其实还有其他的,临瞳不敢说,怕吓到沐尔。 沐尔嗤笑,“你的形容词真匮乏。比我妈可是差多了。” 临瞳呆呆看着沐尔忽然冒出一句:“你笑起来的虎牙很好看。” 沐尔一愣,踹了临瞳一脚,“去你的。”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魏克学在向薇身边躺下,向薇一边做着面膜,一边拿着手机发微信,她原本借着丈夫的关系开了一个整形医院,出了医疗事故,她改行开了美容店,同时开微店卖一些所谓的进口面膜。 魏克学看着天花板嘆口气,向薇转向他口齿不清道:“怎么了?” “当了半辈子的医生,竟然相信鬼神这种东西,真是可笑。” 向薇撕了面膜,“俗话说宁可信其有。” 魏克学点头表示贊同,转头看妻子拍自己的脸,看看桌子上面膜上的包装,“你这个面膜不是你自己卖的那个吧?” 向薇拍着脸道:“自然啊,我自己卖的那款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哪敢往脸上敷。” “那你还给别人推销。” 向薇斜睨了魏克学一眼,“如果我得了病也不敢去你在那家医院看,就像你得了绝症真的敢用向病人推荐那什么免疫疗法?五十步笑百步。” 魏克学被说得哑口无言,讪讪转身拿桌子上的报纸。他看完一版的新闻,妻子已经唿唿大睡,他关了灯,躺下睡觉。半梦半醒之间,他隐约中觉得房间有许多眼睛看着他,脑子里也嗡嗡作响,翻个身,眼前出现了一张瘦削苍白的脸,两人的目光正好撞到了一起。
第39页 魏克学心里一惊,他闭着眼睛怎么可能把人看得这么真切,迷煳中隐约知道自己只是做梦,翻身想靠近妻子一些。翻身仰面那个青年就和自己面对面一指的距离。魏克学想侧身,四肢像是被什么困住一般动弹不得。 年轻人后面出现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男人他认得,是眼前年轻人的父亲。那男人从年轻人后面飘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心脏。魏克学视线往下,看着那只手毫无阻碍穿过他的皮肉,抓住了他的心脏。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在他确信这是个梦的时候,就看见父子俩捧着他的心脏吃了起来,魏克学此时才感觉到了痛,四肢百骸都是被啃噬的痛。 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被两人一口一口啃噬干净,魏克学想尖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老头,你醒醒,怎么了这是?” 魏克学睁开眼,仰望着天花板,什么也没有。他转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妻子。 “被梦魇住了?”向薇问。 魏克学艰难起身,觉得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他扶着胸口对妻子说:“水。” 向薇赶紧倒了一杯水给他。 魏克学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梦,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这是典型亏心事做得多了。“明天还是再见见那个两个孩子好了。” “那两人看着就不专业,怎么还叫他们。” 魏克学摆摆手,“我这心痛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刚刚又梦见那对父子了,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你刚刚样子明显是被梦魇住了,你还把手压在心脏那里睡觉,自然会觉得心闷。我们再问问,你啊就是太胆小了,多大点事,那个孩子的病又不是都是你的错。再说了,医疗事故只是你在的医院么?全国那么多医疗事故怎么都没有听说有医生心虚不给病人看病的。就你,提前退休不说,还什么?经常梦到有的没的。” 魏克学呆了一阵,不耐烦地打断了妻子,“你就不要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行不行。”他当年报医科专业并不是出于什么伟大的梦想,当时就想着有一个体面的餬口职业。后来他发现医疗行业暴利,更是没有心思在自己专业上,各种钻营。后来只想着怎么捞钱,回想这些年,什么悬壶济世,救死扶伤这些事情由衷去做几乎没有。都是为了那些光鲜的名头,沽名钓誉了半辈子,自己的名声终于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向薇也没再多说什么,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让她把今天接的那一对男女再叫来。那头应了,夫妇重新躺下,却再没有了睡意。 魏克学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他的手抚摸着心脏,里面“砰砰”有力撞击着,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他终于安心下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他就是死也不会死于什么心脏病或者剖心之类的,也是杞人忧天。 早上,沐尔接到向薇助理的电话约他们中午见面,沐尔说没时间,把时间改在了晚上八点。 临瞳疑惑,“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死期就今天或者明天了,约晚上会不会太晚?” “你想我去救人?”沐尔问临瞳。 临瞳摇头,“我没想过这个。” “我只是能看见死人,但是不代表我有办法救人,有些鬼魂死后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会殃及子孙,就会想方设法地提醒自己的子孙。” “那你会提醒么?”临瞳问。 “看心情,比如今天这一家人,我就不想提醒。” 向薇那头听了助理的话,有些气不顺,她一个老闆约人还被推三阻四。要不是丈夫要见,她决计不会忍下这口气。 魏克学拍拍自己妻子的手背,“稍安勿躁,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遍地都是,后面有的是苦头吃,你又何必为这种幼稚的行为生气。” 向薇吸口气,如今不比以前,如今自己做了一个小老闆被人巴结惯了,什么时候被拒绝过。顺了顺脾气,向薇说:“我们旗袍协会今天有活动,上次别人送你的那块玉借我用用。” “那玉是别人家祖传的宝贝,有歷史的,你拿出去丢了怎么办?” “就是看重它是宝,我才要戴,不然谁惦念你那个玉。” 魏克学嘆口气到书房保险柜拿出那块玉,是一块观音,他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眼神一变,观音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红色的裂痕。妻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放玉的地方,即便知道也不知道密码,而且那裂痕像是在观音身体里面,倒不像是摔打造成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当时到手的时候也没有看见这个啊。 魏克学将玉收进怀里,走出书房和向薇说:“玉上面忽然多了一条裂痕,我拿去看看。” 向薇紧张道:“不是假的吧?当时看那父子俩就是个穷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名贵的玉。” “找人鑑定过了。” 向薇没再说话,从自己的首饰里重新挑了一条链子戴上。“晚上八点,你不要忘了来接我。” “你和那两个年轻人不是约的八点?怎么八点去接你?” “只允许他们定时间,就不能我推迟几分钟?”向薇皱眉。 魏克学点头,做人多少有点架子,否则谁都能踩在自己头上也不好。
第40页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魏克学从古董店出来,接到褚丽姝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褚丽姝说自己手上有一批药,让他帮忙卖,分成不变。褚丽姝长得还可以,当时第一次向魏克学推销药品的时候,他当时提出□□条件,褚丽姝也不忸怩,直接问在他办公室还是另外约地方。魏克学第一次尝到偷腥的味道,开始时将褚丽姝的药放在医院里卖没有收回扣。之后魏克学见过了各色女人之后,觉得褚丽姝不过尔尔,肉体交易变成金钱交易,这几年一直都是如此。 两人约在了医院外面一个小吃店见面,边吃边聊。事情谈妥,褚丽姝从包里拿出一串佛珠递给魏克学。 “找师父开过光,你姑且带着,把玩也可以,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别太在意。” 魏克学接过佛珠,“谢谢。”他的情人里大概也只有褚丽姝最有人情味。 褚丽姝起身去结帐,两人走出小吃店到分岔路,褚丽姝上车准备走,魏克学叫住了她:“丽姝,当初你有没有怪过我?” 褚丽姝笑笑:“怪你谈不上,各取所需罢了,成年人的世界只讲生存。你让我有门路,我感谢你。” 魏克学嘆口气,没有说话,转身离开。魏克学害怕过却从未忏悔过。回到家,妻子参加活动没回来,他拿了杂志去书房。 魏克学用过晚饭已经七点半,他打理好自己准备出去接自己的妻子。他走出卧室,发现车钥匙在书房,返身回了书房。魏克学没有找到自己的钥匙,抓了抓头髮回想自己把钥匙放在哪儿,他走出书房想问问保姆有没有见到自己的车钥匙。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魏克学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在书桌脚下看见自己的车钥匙。他俯身去捡钥匙的同时看见钥匙旁边还有一把手术刀。 魏克学皱皱眉,他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带到书房里来,哪里来的手术刀?捡起手术刀,想等会儿问问保姆怎么回事。魏克学转头,惊得向后退了几步。书桌前的空地上出现三个人。一个躺着,两个分别跪在躺着的那个人的两侧。魏克学看不清躺着那个人的模样,但是他看清了跪着的人的模样,苍白瘦削的脸,带着眼镜,看着他。 魏克学无力靠在书桌前,脸色惨白看着那个跪着的人,他叫什么来着?尹西?对就是他。尹西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低了头,手伸向躺着那个人。 魏克学拼命克制颤抖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走向那三个人,走近了,躺着那人的脸渐渐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而尹西的手正伸进他心脏的位置似乎掏着什么。 “住手,你们住手。”魏克学吼道,扑到了自己的身上。 躺着那人忽然变成了尹西,他睁眼看着魏克学,眼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这是他经常见到的眼神,当时给尹西治疗的时候,那少年就是这样满脸期盼的望着他。而他也是信誓旦旦告诉这个少年,他的病可以治癒。少年眼里的渴望随着治疗进行并没有任何效果而渐渐熄灭,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他眼里有恨有绝望。 他内疚么?生老病死,人生正常经歷,要怪就怪这个少年命不好。魏克学想到这里镇定了许多,狼狈起身。坐在一旁端详着躺着人,眼里充满了怨毒的光:“活着的时候我不怕你,现在你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想起自己经常梦见父子俩挖出自己心脏啃噬的画面。他抬起手中的手术刀,找到了少年心脏的位置。 “你们不是喜欢吃我的心么?把你儿子的心挖出来,看你们觉得痛不痛?” 魏克学的手法很纯熟,很快将整个心脏都取了出来,就在他想拿起心脏的时候,心口一痛,手术刀落在地上。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空洞洞的。魏克学惊恐看着自己手心里的心脏。 “不,不。” 向薇等不到魏克学,打电话也没接,只好坐着朋友的车子回来,到家的时候没有看见宠物狗来迎接自己,也没看到魏克学。平时除非丈夫在家,否则小狗都会来迎接自己,一想到丈夫今天放自己鸽子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气势汹汹上来,角落里传出小狗呜呜的声音。 “妞妞?”向薇叫着小狗的名字。顺着小狗的声音走去,走过丈夫门口,向薇发现地上有血迹,一路延伸到走廊尽头小狗的住处。向薇沿着血迹走到狗窝前。小狗正在低头吃着什么东西,浑身都占着血。 向薇一生气,伸手甩了狗狗一把掌,一脚踢开了那被咬得面目全非的东西。 “魏克学。”向薇叫道。房子里空荡荡的,向薇听到了自己的回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快步走向书房。 书房中,魏克学胸膛空荡荡双眼睁着看着天花板,手上还握着一把手术刀。 “啊………” 临瞳付完了车费,刚下车的沐尔又坐回了车里。 “怎么了?”临瞳问。 沐尔说:“你说他们死的时候都睁着眼睛,怎么没说男人是被剖心而死的?” 临瞳说:“你看到了。” “先不进去了,这是惹到怨鬼了。” 司机听着两人莫名的对话,看了一眼别墅,那里有警车和救护车,看来是出事了,并没有看见乘客口中被剖心的人。 沐尔和临瞳重新回到宾馆,沐尔收拾了东西,将向薇和她助理的电话拉黑。
第41页 临瞳见状问:“你要离开了?” 沐尔点头。 “我能和你一起么?” 沐尔转头看了一眼临瞳,“你喜欢我?” 临瞳被问得脸一红,“不,不是。就是你的声音总让我觉得熟悉,所以…而且,而且你的母亲有说过…” 沐尔转头问:“你怎么知道那个人说的就是我?” “感觉,眼睛告诉我的感觉。” 沐尔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临瞳面前,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沐尔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消下去,一抿嘴两边的肉就会隆起,十分可爱。 “砰,砰砰,砰砰砰”临瞳脸一红转开脸。 沐尔嘆口气,她没有在临瞳的眼里看到母亲的身影,正如她临死前所说,她会离开这个世界。真狠心凉薄的人,活着的时候各种东西都想抓在手里,死了反而那么释然。 “你要交房租,我养不起你。” 临瞳心里雀跃,笑着应道:“可以。” 沐尔看了看眼前五官平平的男生,性格倒是有几分可爱的地方。两人很快收拾了东西,连夜退了房,买了车票离开 。 向薇被魏克学的事情一闹,忘记了约了沐尔的事情。和国外的儿女通了电话,自己一个人也不敢回家睡觉,只好去美容店里自己的办公室将就一下。 美容店通常营业到十一点,向薇到美容店时已经十点半,美容店里的人正在打扫卫生准备下班。店里的人看见老闆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悄悄把手里的工具藏好。向薇没有注意呆呆走进办公室。员工见她走进办公室,赶紧回到工作岗位。经理也从办公室出来给向薇送了一杯水。 向薇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全是魏克学死时的画面,还有那个被狗啃得不像样还被自己踢了一脚的心脏。怎么办?怎么办?她忽然想到沐尔。掏出手机拨电话给助理。 “问一下今天约的那两人怎么没来。算了,还是我自己打电话吧。”向薇挂了电话,随即拨了沐尔的电话,那头一直都在通话中。助理那边回復也说对方在通话中。 美容店的经理端了一杯开水进来,正准备离开,向薇叫住了她,用她的手机给沐尔拨了电话。 “你好。”好听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向薇眼神里酝酿着风暴,冷笑一声:“小妮子,倒是精明,怎么今天没来赴约?你没有母亲么?没有教过你待人处事的道理?我今天就教教你。” 电话那头沐尔也没客气,“有事么?没事我就挂了。” 向薇看着被里面传出“嘟嘟”声的手机,气血上涌。经理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按照她的吩咐把卧室整理好,拿着自己手机立刻出去。 经理出来的时候,几个熟悉的员工围着她好奇问老闆娘怎么了,平时趾高气扬的一个人,今天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经理赶走了围在身边那些人,“这几天工作卖力一点,老闆娘要在这里住几天,明天她的助理会把东西整理过来。”所有人一听,也不好再问,作鸟兽散。 向薇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她翻来覆去良久终于有些困意,朦胧中感觉身边的床向下沉了沉,她迷煳睁开眼,看见魏克学仰躺在她身边。她没多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脑子一激灵,想到了什么,眼睛睁开,睡意全无。她缩着身子安静听着身边动静,咀嚼声音源源不断传入她的耳朵,向薇真的吓到了。她看见床头柜上的手机,正想伸手去拿,背后一股冷森的寒气靠了上来。她看见一条手臂越过她的耳边伸向了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借着微弱的屏幕亮光,向薇看清了那只手,鲜血淋漓,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金戒指,和她无名指上的款式一模一样。。 向薇咬着牙,瑟瑟发抖,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里聚满了恐惧的眼泪。电话“嗡嗡”地想了起来,随着嗡嗡声,那只手忽然消失了。向薇快速抢过电话打开灯,惊魂未定看了看房间,什么也没有,向薇双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手上的电话也停止了震动。 向薇看了看手机屏幕,是女儿打来的电话。她一边回拨号码,一边穿衣服,她要去个人多的地方,这里她一刻也呆不下去。电话没拨通,她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没有信号。将手机收进口袋,向薇快速走出房间,准备等会儿出去再打。 电话那头的魏珊接了母亲电话,母亲迟迟没有讲话,悉悉索索一阵摩擦声之后,便传来了忙音,她再拨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她皱皱眉,打了电话给母亲的助理,让她去看看自己的母亲。 向薇打开门,大厅里黑漆漆一片,借着手机里的光先将大厅里的灯光全部打开,向薇不适地眯了眯眼,心里松了一口气。环顾了一圈明亮的大厅,她平定心绪缓缓走出大门。向薇去了酒吧一条街,这里是晚上最热闹的地方,她在吧檯前坐下,点了一杯酒。看着热闹的人,心里的恐惧才消散了一些,只是这种安全感只是一时的而已。 服务员将向薇叫醒的时候,酒吧里只剩做卫生的服务员,她起身走出酒吧,天已经蒙蒙亮,街上传来扫帚摩擦水泥地“嚓嚓”声。向薇看着微亮的天空松了一口气,天终于亮了。她打了一辆车回店里。向薇皱眉,店里仍旧黑黑的,她记得自己出去的时候灯是开着的,她晃晃有些钝重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自己是怎么出门的。算了,向薇心想反正天亮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该藏起来了。她转身上楼走向二楼办公室,一声脆响打断了她上楼的步伐,又一声脆响,那声音激得她毛骨悚然。她的视线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前台收银的地方。
第42页 收银台的位置在大门口,向薇刚路过的时候并没看见人影,也没有听见动静。这样想着,她心口一颤,手脚也跟着慌乱起来,手忙脚乱跑上楼,回到卧室关上门,反锁,掏出手机报警。 电话接通,向薇刚想开口,身后有个人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手拿过她的手机。冰冷潮湿的触感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温度,那人渐渐靠近她的脸。 向薇此时已经冷汗涔涔,嘴里唔唔发声。电话那头一直有声音传来,向薇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对方没有得到回应,很快挂了电话。她亮起的眼睛又恢復了死寂,脑子空白一片,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向薇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的病床上,助理正坐在一旁,见她醒来,赶紧起身扶着她起身。 “您终于醒了?有哪里不舒服的?” 向薇摇头,“我怎么在这儿?” “您昨天晚上昏倒了,是您女儿说您拨了电话接通没有说话,怕您出事,让我来看看。” “昨天晚上?几点?” “十一点快十二点吧?” 向薇脸色抖索着嘴唇,“你…你的意思是我昨天一直在店里,后来就被送来了医院,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助理不解,“十二点多您被送进医院,就一直昏迷着。” 向薇像是被抽了气的气球,她明明去酒吧喝了酒的,酒吧关门之后回来,然后…向薇一个哆嗦。 “你换个号码,打电话给那个叫沐什么的女生。” 助理点头,掏出了自己私人的手机打电话给沐尔,电话接通后,向薇一把抢过电话,一边按住听筒一边示意助理出去。 沐尔听见向薇的声音,这次语气虽然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扬,但话语里强势的口吻还是令人十分不舒服。 “这个世界有没有鬼?你告诉我。” 沐尔打着哈欠,看着在一旁准备早餐的临瞳,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不过这个画面似乎很温馨,她因为被人打断睡眠的气也消了一些。“你看到什么了?” “我丈夫。” “没关系,如果是你丈夫,他应该是想保护你。” “我昨天出去了,但是助理却说我一直在医院,昏迷到了现在。”向薇缓过来后先是不相信,继而怀疑自己助理说谎,也许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但害怕自己责怪所以才说了这么一个有漏洞,而她正好因为精神恍惚不会深究的谎言。 “灵魂出窍。”沐尔言简意赅地回答。 向薇一听,表情一凛,“这有什么说法?” “不知道,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既然你找到我了,也算我们之间有些缘分,奉劝你一句,想想自己以前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有没有特别严重的,如果有,最近就不要靠近阴气重的地方。” 向薇一听,顿时怒了,“你什么意思?” 沐尔挂了电话,顺便拉黑了号码。走到餐桌前坐下,尝了一口荷包蛋,味道不错,“你听说过灵魂出窍么?” 临瞳转身将两杯牛奶端过来,一杯放在沐尔面前,坐下来,“有,不过那一般是在将死之人身上才会发生的事情。” 沐尔喝了一口牛奶,“为什么说是将死之人?” “灵魂本住在我们的皮囊中,就像是一个锁着它们的牢笼,一旦这个牢笼松了或者出现了缺口,里面的灵魂自然会跑出来。” “会回去么?”沐尔问。 “一般不会。” 临瞳和沐尔说了自己父亲死的时候的情形。他的父亲死于车祸,车祸发生时,临瞳在家里,听到房间里父亲的脚步声,他出门迎接问父亲怎么这个点回来?他的父亲在工地上要到晚上七点才回来,从没在白天回来过。临父说捨不得他想回来看看他,还让他好好陪着母亲。就在临瞳要回答的时候,周围根本什么也没有。父亲就那样凭空消失了,紧接着母亲匆匆赶回来,领着他就往医院赶,他父亲死在手术途中,他和母亲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沐尔放下手中的面包,一瞬不瞬看着临瞳,“你不难过?” 临瞳摇头,“后来我也听到过几次父亲回来的脚步声,但他站在我和母亲的门口看看就走了,后来没有再回来应该是放下离开了。” “我的皮囊死了,但是灵魂不死。你不难过是因为这个对吧?” “是啊,所以不用为死去皮囊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中午,魏珊赶到了医院,接向薇出院,儿子魏清下午也回了来。向薇将料理后事的事情一併交给了兄妹俩,别人都说丧礼阴气重,又想起沐尔嘱咐自己不要去阴气重的地方,所以她藉口不舒服住在老朋友家。直到丈夫出殡那天才出现,拿到骨灰之后,找了块地便下葬了。 魏珊不放心向薇,让她和自己出国住一段时间,向薇有些意动,毕竟这个地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店里卖的毒面膜的事件被人曝光,这个计划暂时搁浅了,送走了女儿和儿子,她便决定把别墅卖了,再买一个地方。 向薇还没有找到满意的房子,也不好一直在朋友家住下去,便租在了市中心附近,说来也是巧合,这里和她以前开整形医院的地方就隔了一条街。
第43页 这天老朋友约她去逛街,美其名曰放松心情,向薇没有拒绝,和好友去了商场,两人路过之前开整形医院的地方,好友停了车。 “怎么了?”向薇问好友。 好友说:“这里开了一家spa就你原来开整形医院的地方,手法非常好,我办了一张金卡,至今都没使用,特地带你来体验体验,怎么样,老朋友够意思吧。” 向薇看了一眼二楼的店名,心里有些膈应,“感觉怪怪的。” “外观是一样,但里面装修保证你瞠目结舌。” 向薇不好继续拒绝,而且最近疏于保养,脸上似乎又多出了几条皱纹。和好友走进店里,确实如好友所说,这里完全变了样,装修富丽堂皇,她自己也是开美容店,自然知道这种店,越是豪华费用越是高昂。 好友去做面部保养,她则选择做全身按摩,顺便睡一觉,这几天,神经太紧绷,身体疲惫不堪,精神却亢奋得不行。 按摩师的手法十分专业,向薇很快放松了自己,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梦里她站在一扇手术室门前,她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有医生紧张从里面出来,有人走到她面前好像请示着什么,她什么也没听见。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进去,但是脚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踏进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白布盖着一个人,向薇一步一步走向手术台,心里喊着快离开这个地方,但身体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走到手术台前站定。 “病人高烧42度,怎么办?” “看看能不能採取措施降温。” 向薇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空荡的手术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周围却有纷乱的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 “去请示一下老闆娘,快啊,还愣着干什么。” 向薇听到手术室的门被人打开,纷乱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行,这样得赶紧转院。” 手术室的门立刻打开,“老闆娘说先不要和家属说,看看我们自己能不能解决,不能再把人偷偷送去医院。” 向薇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周围声音都停了下来,耳边有个妇女的悽厉的哭声。她定了定神,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拉开门,还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向薇定了定神,走向门口打开另一扇门,还是一样。 向薇哆嗦着回头看向手术台,她红着眼睛:“你想做什么?” 白布下隆起的东西渐渐起身,随着白布落下那是一张少女的脸,说不上漂亮,但胜在年轻,有几分清秀。她的脸上画着虚线,她知道这是整形手术时,医生给那些人画的。 向薇看着抖着声音:“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找我。” 那女孩笑了,脸上的皮肤沿着脸上的虚线慢慢裂开,血液从裂缝里渗出来。那清秀的脸被血污覆盖,她仍旧笑着,血液流进了嘴里。 向薇慌了神,双腿瘫软在地上,女孩从手术台上起身慢慢飘向她。看着那满脸是血的人一点一点靠近自己。向薇只觉得自己裤管一热,温热的液体从她的身下漫延开去。 “不要,不要靠近我,求你,求你。你要什么,你开口,我一定满足你。” 向薇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疼,下意识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温暖的液体从手掌中流了出来。向薇摊开手看着满手的鲜血。惊恐想摸自己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向薇忍不住在地上打滚,整张脸像是被人用刀一寸一寸割着。 很多画面从她眼前掠过,直接或者间接死在她美容院的手术台上的人有几个呢?那个刚成年进手术室做隆鼻手术,却因为麻醉过敏抢救无效死去的花季少女?还是那个做磨骨削腮手术因为血液流入器官最后抢救无效死去的女生?还有谁?她美容店那个进口毒面膜?她错了,丈夫死的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了。 按摩师发现向薇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她的右手上握着一把手术刀,脸上的伤口分布的纹路很有规律。警察怀疑是谋杀并且很有可能是仇杀,但是从调查的结果来看根本没有任何谋杀的痕迹。而在调查中他们发现,向薇所呆那间包厢正好是当年整形医院的手术室。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沐尔轻松走出教室,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临瞳,她和临瞳约好去购买年货。沐尔走出校门就看见了临瞳穿着一件蓝色的棉袄,黑色牛仔裤站在门口。他个子高,在人群中尤为明显。 “沐尔。” 沐尔转头,是同班同学卢庆书骑着自行车向她的方向而来。她在原地站定,卢庆书按了剎车,一只脚落地,停下自行车。 “过年,你在哪儿过?” “在家。” “那个自己一个人么?” 沐尔转头看了临瞳的方向一眼,“不是,有人一起。” “那个,我想邀请你到我家和我家人一起过年。”卢庆书说,其实顺便想让沐尔辅导一些自己的功课。 沐尔看着卢庆书,这个男孩在班上被评为校草,但是别人都说他如何帅气和优秀。但是沐尔一点也不觉得,卢庆书身上有一种市井的小民气,很多事都精打细算,付出多少就要拿回多少,沐尔和这样的人相处不来。以前两人是同桌,她也辅导过他几次功课,卢庆书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后来总是会暗示明示让她辅导功课。还有一次她听见他和别人说,既然女生喜欢他,多付出一些去博得他的好感是应该的。沐尔才想通了关节,大概卢庆书以为她喜欢他所以才给他辅导功课。沐尔后来便和老师要求换了座位。卢庆书至今都以为沐尔喜欢自己,没有得到回应才心灰意冷要求换桌。
第44页 “卢庆书,我们什么关系?”沐尔问。 卢庆书表情一变,随即恢復正常,他原本以为自己邀请沐尔去自己家过年,她会开心,心想怎么还想得寸进尺,“同学啊。” “既然是同学,你都有邀请其他同学去你家过年?” 卢庆书想来了,女生就喜欢这样一步一步诱敌深入,“你在我心里是比普通同学特别一些的,但是你别误会。”有时候卢庆书想想,沐尔长得漂亮,成绩也好,除了家庭情况不如自己,其他地方和自己还是挺般配的。 沐尔笑了笑,“谢谢你心里的特别,我也要和我心里特别的人过年。” 卢庆书心想有戏,谁知沐尔说完话便转头走向了一个男生,挽着他的胳膊融入人群中,很快不见了。 临瞳被沐尔挽着胳膊,有些不自在动了动,沐尔则放开了他手臂,自己双手插兜走在他身边。 “那个…你要挽着我的手臂也可以。” 沐尔看了看临瞳,“你表达感情的模样真是生硬得让人无语。” 临瞳挠挠后脑勺笑了笑,没有反驳,他很多时候都没有什么表情和起伏的情绪,可是遇到沐尔之后,他会害羞,心跳加快,不知所措等一系列他自己都无法招架的情绪。 临瞳和沐尔买了年货回来,将东西分门别类在冰箱放好,沐尔拿着一本书回房间看,临瞳也回自己的房间录音说故事去了。 沐尔从房间出来倒水喝,正好听见临瞳在房间阅读的声音,沐尔不知道怎么形容临瞳的声音,就是很有质感,亲切悦耳,沐尔站在门外安静听完临瞳的故事,轻手轻脚走回房间,回到房间他低头自嘲笑了笑,自己的行为和一个青春期的少女怎么那么像。 晚上,两人吃过晚饭准备去公园消消食,看见一个女人牵着一个男孩从门口进来。女人身材矮小,加之有些肥胖,走起路来显得吃力,看着像一个缓步行走的冬瓜一般。 母子俩路过临瞳和沐尔的身边,两人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子。 “你看到了什么?” “你听到了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问道。 “我看见那孩子身边有个和他个头一样大的孩子。” “只是刚有瞬间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 “看来房东是惹了什么人命官司了。” “房东?”临瞳问。 “刚那是房东的妻子。”沐尔回答。 沐尔点头,房东和她妻子是半路夫妻,正经结婚证没领。房东是个人民教师,妻子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女人生了孩子时候便出去挣钱,再没有回来,后来连孩子一併带走了,逢年过节回来一次。每当房东妻子回来,沐尔和她母亲都会很头疼,因为那女人总会想方设法加房租。房东也听妻子的,笑面狐狸一只。 沐尔和临瞳回来的时候,房东妻子站在自家门口和隔壁邻居聊着什么,看见沐尔就闭口不谈,沐尔也没打招唿,径直走进大门。 房东见沐尔回来赶紧上前叫住了她。态度和善客气,七弯八拐终于说到了房租的事情上来,说是沐尔现在找了个人住他出租的屋子,水电另算,之前看沐尔孤苦无依所以不好开口,现在应该境况会好些,所以让她加一些水电的费用。 沐尔也没生气,和房东说她和母亲在的时候水电费用原本就算在房租里,而现在临瞳来又加了一份水电费用,她一个人交了三份水电费。 房东妻子进门听到沐尔的说辞,不屑道:“你难道还怕没钱?小小年纪就知道带男孩子回家来,没钱啊,叫男生给你一些花啊。” 这话一说,脸一贯平和的临瞳都冷了脸,“有钱也要花在对的地方,做人主要讲的是道义和诚信,我们不缺那些水电费,当然也不会给无赖助长他们无耻的气焰。” “好啊,不给就不给,你们今天就搬出去。” 沐尔淡淡的说:“搬,立刻搬。”她低头看了一眼藏在房东妻子后面那个孩子,孩子咳嗽了几声。孩子身边那个孩子趴在孩子的背后,也回眼看着她。 沐尔笑着看了一眼房东和他的妻子一眼。收拾了东西,将东西打包好,两人东西都不多,叫了一 辆计程车,东西一股脑运回了沐尔的外婆家。 临瞳看着眼前这个老旧的两层阳台房,沐尔掏出钥匙开门,这栋房子建得和周围的屋子有些距离,像是被孤立的一栋建筑,显得冷清不合群。 沐尔经常回来打扫,周末或者长假的时候就会回来住住,这也让屋子里的陈设干净且没有异味。 两人将东西搬进屋子,简单收拾了屋子和卧室,沐尔出门找了村里一个捡柴的老爷爷,问他买了几捆柴火,用来烧热水,拿出一个破旧的铁盆,在里面垫上厚厚的灰,将锅里的炭用铲子舀出来放进盆里给临瞳取暖。 “你真能干。”临瞳说。 沐尔笑,“是外婆教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住在你那里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 沐尔摆手,“我早就想搬了,当初我母亲在的时候,房东就骚扰过我母亲,后来见我母亲死了,就来骚扰我。人民教师当到他那个样子上,斯文算不上,败类占了全。”
第45页 “你怎么不说?” 沐尔笑笑,“怎么说,这种事,很多时候别人都会认为女生行为不检点,又没有直接证据,这样最噁心。” “这样会招色鬼吧?”临瞳说。 沐尔笑笑,“管他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做得过了自然会有天收,瞎操什么心。”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郑弟进门,看见门前站着一个女人东张西望,这个女人他认得,是他班上一个孩子的的家长,那个孩子开学初不久便自杀了,没有人知道原因,别人都很震惊一个小孩哪里来的勇气自杀。 李翠芬看见郑弟愣了愣,“郑老师,您住这里啊。” 郑弟点点头,“这里是我家,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李翠芬想到了什么,眼里聚满了眼泪,“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总是梦见晓明,他总说自己冷,听别人说这边住了一个请鬼特别准的人,您听说过么?” 郑弟听到李翠芬提起死去的儿子,有些不自然地错开眼,“没有听说,你可能记错了。” 李翠芬拿出那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号码,上面是别人用黑笔写的一个地址,确实是他家的地址。号码他也熟悉,是沐尔的电话。 李翠芬再三确认了几遍说:“没错啊。谢谢你啊,郑老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打电话试试。” 郑弟点头,快步走回家。回家在客厅坐了坐,心里有些慌乱,看见自己的妻子端着碗走进来,上面还有小半碗米饭。 “孩子还是不吃饭?”郑弟问。 妻子点头,“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开学初开始就感冒,可是检查又说没什么,吃药挂瓶又不见好。” “过几天找个老中医看看吧,西药不好,还伤身体。” 妻子点点头,看了一眼郑弟,“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郑弟摇头,李翠芬孩子死前,对他来说发生了一件于他而言十分正常的事情,就是班里一些孩子作业没有做。他从来不打骂孩子,惩罚的方式和其他老师比起来也十分温和,一般让他们跪在凳子上,或者在黑板上画一条线让那些不做作业的孩子用脸将那条线擦干净。 那天正好又有几个孩子作业没做,李翠芬的孩子就是其中一个,那孩子说自己的作业忘带了,很多孩子都是用这个藉口逃避惩罚,郑弟自然是不信的。所以让几个孩子用脸擦黑板。下面的学生看了都哈哈大笑,李翠芬的孩子拒绝用脸擦黑板。他当时一生气将那个孩子拽过来,硬是按着他的头擦过黑板。那孩子当场就哭了。后来几天便没有来上学,之后又来上了几天学,被他冷嘲热讽几次,之后就没再见过这个孩子,直到听到他自杀的消息。郑弟安慰自己,那不是自己错,毕竟他惩罚孩子方式大家都知道,而且所有孩子都过来了,为什么独独那个孩子会自杀,这说明现在的小孩的承受能力太脆弱了。 郑弟这样安慰自己,脸色好了些,“我们房子要重新招租,你和别人说说,看看有没有人租,顺便把房租向上提一提。” “我知道。”钱玉花说道。 钱玉花回到卧室,见儿子身上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打游戏,“说冷了,怎么还把手露在外面。 儿子郑嘉横了钱玉花一眼,将手中的游戏机往地上一扔,拿起遥控打开电视机,窝进床里看电视。 钱玉花没有因为儿子的态度生气,捡起地上的游戏机放好,“刚没吃多少饭,想吃什么?妈妈出去给你买。” “要吃拌面加鸡蛋,现在立刻。” 钱玉花安慰道:“好好,现在就去,你等等。”说着将游戏机递给儿子。 儿子伸手接过游戏机,快速起身用游戏遥控狠狠机拍了钱玉花几下,“让你不让我玩游戏机。” 钱玉花摸了摸自己被打痛的地方,“好好,妈妈知道错了,乖,快躺进被子里。” 郑嘉见钱玉花出门,转头看着旁边的孩子,“你看我的母亲听我的话吧?不像你的母亲。” 小孩低下头看看自己没有掌纹的手掌,他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姐姐,除了眼前这个讨厌的小孩,大概就剩她能看见自己了。 钱玉花回到卧室,看到孩子到处找人。 “宝贝你在找什么?”钱玉花问。 “一个朋友。” “你哪有朋友带到家里玩的?先来吃面,不然煳了就不好吃了。”钱玉花说。 郑嘉有些生气,走到钱玉花面前直接将面打翻在地上。 钱玉花本来就不是好气性,但是因为是自己的儿子所以一直忍着,她举起手就是狠狠几掌拍在了郑嘉身上。 郑嘉也是个皮的,被钱玉花一大,也不管地上还有打翻的面条,躺在地上来回打滚,衣服都是脏污。钱玉花无法,只能蹲下身好言相劝。郑嘉要求了一堆东西这才歇了脾气。钱玉花只好给他重新换衣服。郑弟见了不禁说了她几句,钱玉花本来忍着火气,不管不顾和郑弟吵了起来。郑弟向来吵不过妻子,悻悻离开。 郑弟出门之后正好又撞上在路边等车的李翠芬,两人寒暄了几句,李翠芬说要搭车去郊区找沐尔。郑弟问李翠芬所谓的请鬼或者问鬼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她回答自己也不知道。
第46页 郑弟好奇跟着李翠芬坐着去郊区的公交,一起去看看。 沐尔看到郑弟和李翠芬一起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她低头看见李翠芬身边的小男孩。沐尔没有理会郑弟领着李翠芬去了自己的房子。 沐尔将李翠芬单独叫进了自己的卧室,那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没有多余的东西。沐尔坐下之后,看了看李翠芬说:“这种事本来是要去死者的家里问的,但是因为你的孩子今天跟着你来了,所以我也就不用去你家里。” 李翠芬闻言,眼眶红了起来,四下看看,“晓明真的在这里?为什么我看不见?” 沐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闭着眼睛,灵魂出窍般一动不动。许久沐尔睁开眼嘆口气,孩子的自杀的原因很简单,教师的教育方式不对,家长自以为是的理解。 晓明因为被郑弟用脸擦黑板之后,回家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母,因为父母只会认为是他不对,不会安慰他反而会责怪他的粗心,甚至质问他为什么会忘记带作业。他装病在家呆了几天,李翠芬终于发现了不对,发现儿子是装病不愿意上学,有些生气,儿子本来成绩就不好,现在还学会了偷懒。不由分说将儿子打了一顿,第二天便让儿子去上学。但是晓明在学校里,郑弟总会有意无意和同学们说作业没做就是没做,藉口找个好些,别总是放在家里没带的,还不愿接受惩罚。每每这时,晓明就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回到家被父母奚落,小孩的自尊心本就比大人强也比大人更爱自己的面子。每天他最害怕白天的到来,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渐渐脑子里有个声音就告诉他去死就好了,不用面对老师的冷嘲热讽,也不用被父母耳提面命。自由像只小鸟。 沐尔有所保留说了一部分,李翠芬听完,呆呆坐在凳子上,“我不知道,如果当时他讲…也许我不会…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是我,是我,是我错了。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妈妈错了。你能告诉我是哪个老师对我儿子做了这样的事情么?” 沐尔摇头,“我不知道。” 李翠芬给沐尔塞了一个红包,失魂落魄走出沐尔的家,郑弟跟在她的身旁,听到李翠芬描述儿子死因的时候。郑弟心里咯噔一下,最后李翠芬说沐尔没有告诉她那个老师的名字,他的心重新落回了原处。附和着应了李翠芬几句,一个人呆呆的,心里想着沐尔是怎么知道的?真的是所谓“请鬼,问神”?他才不信这种事。 沐尔回屋的时候,临瞳起身问:“那个孩子又来了对么?” 沐尔点头,她歪头奇怪的问:“他怎么不去找你?” 临瞳沉思了一会儿道:“一般我听到的都是冤魂,而且我也发现,一旦他们来找我,就要见血。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个孩子死时并没有多大怨气,他是没有了生的渴望,而找我的人,都是有活下去渴望却没活成的。” 沐尔点点头,没有说话。“你倒是和死神很像。” 临瞳摆手,“我是人,你不要乱说。” 沐尔听到这个,表情顿了顿,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临瞳不解看着沐尔,“为什么这么说?” 沐尔摇头,“没什么。”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新的一年来临,临瞳在十二点在门口放了鞭炮,沐尔站在他身边捂着耳朵,看着四处飞溅的纸张。 村子各处此起彼伏响起了鞭炮声,两人静静站在黑夜里听了一会儿。 “新年快乐。”临瞳转头和沐尔说。 “你也是,要快乐。” 烟花在两人头顶炸开,暗夜的背景下,烟火绚丽而短暂的美丽,映着两人的脸。 临瞳真心希望每一年都有眼前这个女孩的陪伴,也许寂寂的深夜就不显得那么绝望和漫长。 沐尔则想的是,赚大钱,成为大款。 两人回到屋里,坐在电暖扇旁边,一人捧着一碗酒酿汤圆,相视一笑。两人吃完,沐尔有些醉意,迷濛看着临瞳。 “想听听我的经歷么?”沐尔问临瞳。 “洗耳恭听。”临瞳放下手中的碗,认真看着沐尔。 沐尔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连母亲也不知道。他们也不是这个村的原生居民,而是母亲怀孕之后,外婆带着母亲来到这里。 沐尔的母亲沐笙当时是挺着肚子来到这个村,外婆沐怜为了掩人耳目,便说女儿丈夫去世了,她接到身边来照顾。尽管如此,不妨碍人们发挥丰富的想像力,再将想像力化成一些流言蜚语来传播。 村里人起初只是说些闲言碎语,随着沐尔的出生,人们开始看不起这些外来的人,有意无意疏远他们。所以外婆后来建屋子的时候,将屋子建得离整个村庄远些。 沐笙原本生活在江南一个小镇里,他们那里曾经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那墓就再小镇的一个山坡上,天气晴朗的日子,孩子们都会上去玩。据说这个大人物没有后代,早年民风不开化的时候就会在村里选一个姑娘放进这个人物的墓中,活活将人给闷死在里面。而且巧合的是,这些姑娘都姓沐。 沐笙小时候就被禁止去那块墓地玩,哪怕是靠近半步,但是孩子玩心重,沐笙十二岁那年和一群孩子偷偷去了一趟墓地回来之后癸水便来了。沐怜得知她去过墓地的事情,狠狠打了她一顿,却始终没有告诉她原因。
第47页 沐笙很快也忘记了这件事,但是从墓地回来之后的沐笙经常会做同样一个梦,梦见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站在墓地前面的空地上朝她伸手,沐笙每次想伸手时,梦便醒了。 十六岁的沐笙已经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镇子里的许多男孩都喜欢她,沐笙也很欣喜。而沐笙做那个梦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甚至严重到了现实和梦境不分的地步。 终于在某次的梦中,沐笙牵住了那个男生伸向自己的手。等沐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母亲背着走在一条山路上。 “妈,我们这是在哪儿?”沐笙问。 沐怜回答,“阎王墓。” 沐笙从母亲的背上下来,最初的惊愕过后,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墓地上。 回到家后,沐怜开始收拾东西,沐笙问母亲为什么,母亲却是闭口不言。沐笙倔脾气上来,也不和母亲说话,死活不离开这个小镇。 “后来呢?”临瞳问。 沐尔打着哈欠道:“后来外婆还是说了,不过是在母亲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之后。据说也是清末时期,当时沐家一个女儿照例被送到墓地里。当时那个沐家女儿不仅没死,还怀着身孕从墓地里回来了。沐家当时将这件事当作了丑闻,可是没过多久那些议论这件事情并辱骂沐家女儿的人都莫名暴毙了,包括但当时准备惩罚女孩的沐家家主,之后没人再敢说这件事。那个沐家出生的女儿却是被亲生母亲送进墓地里,然后莫名怀上孩子回来。就这样循环往復,直到后来解放,破四旧之后,村里这种习俗都消失了,沐家的女儿还是会莫名地去那个墓地,并且怀着孩子回来。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那里去,在墓地里又发生了什么?到底怀的是个什么东西。每个沐家女儿出生都有一些奇怪的能力,我母亲的眼睛能预见别人的死亡,外婆能够看见阴间勾魂使,我则能看见鬼魂。但是我的能力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在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母亲说那场病差点要了我的命,当时我都已经断气了,但是母亲一直没有预见我死亡的模样,硬是将我放医院躺了一周,最后竟奇蹟般活了过来。” 临瞳看着双颊泛红的沐尔问:“那你的外婆和母亲的能力是一开始就有的对么?” 沐尔点点头。 “离我去墓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最近我总是能梦到那块我从来没有踏足的墓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感召我。” 临瞳握住沐尔的双手,“也许那只是一个传说罢了,描述话语本身就有一种倾向,你不要相信而是试着去分析。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沐尔倾身靠在临瞳的肩膀上没了声音。临瞳歪头看了看肩膀上熟睡的女孩,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我们好早之前就“见”过了,你都不记得,临瞳心里想着。将沐尔抱回二楼卧室,给她掖好了被角,坐在床边安静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临瞳父母去世时,他搬到地下室,正好听见那个死去键盘侠声音。他被那个声音折腾得患上了抑郁症被夏冬送进了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里临瞳听到了沐尔的声音,起初是一个稚嫩的声音躲在哪里唱歌,后来她发现临瞳竟然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始像百灵鸟一样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讲自己在精神病院里的见闻。 在临瞳身边久了,沐尔也听到那个键盘侠的声音,并且还看到他的灵魂,有时候孩子天真而不带恶意的话语往往是回击别人的最好武器。 键盘侠和沐尔开始日常互怼模式。 键盘侠:“你能听见我们的声音也不帮帮我们,你还有没有公德心。” 沐尔:“你还能看见他怎么不帮帮别人,别人一个瞎眼的,你一个不瞎的好意思。” 键盘侠:“我死了,他活着。” 沐尔:“你如果不死,该有多少人被你骂死?” 键盘侠:“你这小孩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你爸妈没教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沐尔:“你这人怎么对小辈大唿小叫的,叔叔阿姨没教你要尊老爱幼么?” …… 临瞳回想起这些,扑哧一声笑了,后来键盘侠便消失了,再没有出现过,沐尔也消失了。在多年之后,他终于又找到了她,他怎么能让别人夺走自己的喜欢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听鬼就到这里结束了。谢谢沙发的糖不给,打卡的天官赐福,评分的天空,发了评论的宁夏,还有送了新年祝福的木几,谢谢你们。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了这篇文章,写这篇文章也是借着一些灵异故事说明举头三尺有神明。 再次郑重谢谢点开了文章的人,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