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骗+女高中生+妻子》 第1页 [侦探推理] 《拐骗+女高中生+妻子》作者:[日]斋藤荣【完结】 拐骗 作者:斋藤荣 第一章 拐骗 1 羽根真利子住在横滨市山手区的一所高级公寓里,这所豪华的建筑物名叫“天堂”,真可称得上是所谓“亿万元级公寓”了。华丽的铁门旁,立着铜铸的狮子,看上去俨然是座美术馆。 真利子和女儿久留美两个人住在这里的202室。在生久留美之前,真利子曾在银座的一家名为“天平”的高级俱乐部当女招待,在那里,她认识了友纳由人,并且怀了孕,于是,便辞去了女招待的工作,悄悄地来到了横滨。如今久留美已是十六岁的高中一年级学生了。 友纳由人是宪民党的总务会长,虽已六十七岁,可是不仅看上去顶多只有六十岁,而且实际上也确实是个充满朝气的男子。他的一头银髮很惹人注目,然而气色很好。 与真利子之间的关系,友纳过去一直瞒着他的妻子富士子,可是在三年前,还是被妻子察觉了。这要是在一般人家,恐怕要闹个天翻地覆了。可在当时,政治家的私生活清白与否至关重要,所以富士子为了友纳,也为了她自己,只得隐忍自重了。 由于这个缘故,友纳与真利子、久留美的关系,暗地里一直保持至今。 真利子眼看着久留美越长越漂亮,简直和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欣喜之情自不必说。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久留美身上了。 久留美是个内向的女孩子,虽然要强,却很少外露。她喜爱徘句1,在她就读的朋友学校高中“徘句惧乐部”里任部长。 这孩子完全继承了友纳的血统啊!真利子常这样想。 友钠除了喜欢下围棋外,也爱好徘句。他曾自号“清流”,主办过国会议员徘句会。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现任外文版徘句杂志《拔楔2》的主编,偶尔也亲自给这个杂志投稿。 在久留美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真利子告诉她,她父亲就是友纳由人议员。当时,她受到很大震动。然而,在她的童心深处,对这类事似乎己稍有察觉,所以她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现在,对于真利子来说,是最平稳、最愉快的时期了。 久留美在自己身边,友纳每周总要来看望一次。 他到这里来的时候,当然是既不乘议员专用车,也不回杉并区开自家的私人汽车,而总是坐出租汽车。也许他认为,坐这种招揽客人的车子,公寓里的居民们就不会发觉他的身份了。 1徘句:日本的一种短诗,分三句,共十七个音节,音节形式为五、七、五,每首中必须有季节词语。 2拔楔(fuxi):一种用河水净身的宗教仪式。这里用作杂志名称。 友纳为真利子提供足够的生活费用。真利子也曾猜想这财源也许来自政治经费?但她却从未过多地追问。 真利子看了看起居室的日历。二月十日,星期五。十一日、十二日是连续两天的休假日,难怪今天一早,久留美去上学前就说: “妈妈,咱们去伊豆玩儿一天吧。” “好吧,我安排一下。” 真利子当时答应了她,就象接受了一项任务似的。 再过一会儿,久留美就要回来了……究竟上哪儿去好呢? 真利子打开买来的大开本的列车时刻表,翻阅起来。 2 真利子开始考虑星期六、星期日连续休假的旅行计划。 过了三十分钟,房间一隅的小桌上,黑色电话响了起来。 是友纳? 她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因为友纳常在假日的前一天来。 真利子平缓了一下唿吸,然后拿起话筒。 “喂,我是羽根……” 对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声尖气的答话声。 “你就是羽根女士呀。你们家的久留美小姐被留在我这里了。” “嗯,您说什么?” 真利子一时间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的女儿是叫久留美吧?” 对方的态度很强硬。真利子从话音里听出,这是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女人。 “哎哎……” “那你该明白了吧。久留美小姐被留在我这里,如果你报告警察,她就没命了!” 话说到这一步,真利子一切都明白了。总而言之,久留美被拐骗走了。可是,拐骗一个已是高一学生的久留美…… “久留美现在到庇在哪里?” 真利子慌忙问道。她会不会受伤了?或者…… “那可不能说,反正被留在我这里了,你老实等着,我还会和你联繫!” “这……” “关于赎金的事,我再和你联繫。不过,你可不要报告警察呀!” “是,是!” “都听明白了吧?” 那女人得意地叮问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啊?…… 真利子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拐骗……过去一直认为是与己无关的事情,如今却成了现实。过一会儿一定还会有电话打来,向我索取赎金。这……这可如何是好7那女罪犯还命令不许报告警察……真利子不知所措了。她想救久留美,但一向警察报告,非但久留美性命不保,而且她与友纳的关系也会暴露,那是绝对不行的呀!
第2页 在东京曾发生过类似的事件,某公司经理与情人的孩子—一个小学生被拐骗了。后来,罪犯虽然被捕,但是这两个人的乱伦关系也暴露无遗了,闹得满域风雨。 友纳身为宪民党总务会长,是个以“生活清白”而闻名的众议员。若是外面得知他与情人居然有一个上了高中的孩子,反对派的傢伙们一定会喜出望外,兴风作浪的。 不行……即使罪犯不警告我,我也不能去报告警察! 总之……只能准备用赎金赎回久留美!……真利子这样想着。 必须和友纳取得联繫,把情况告诉他! 和友纳联繫时,真利子总是把电话挂到友纳的第一秘书神山五郎家里。她与友纳之间的联络人只有神山夫妻二人。 她把电话挂到神山家,大多是神山的妻子良子接,她便通过良子向友纳,或向神山传话,用这种方法取得联繫。 她拨通了神山家的电话。 良子很快拿起了话筒。 “我是羽根……请问先生现在在哪儿?” 真利子称唿友纳和叫其他人一样,称之为“先生”。 “现在在新涛呢。有什么急事吗?” “是的,不好啦,我们家久留美被拐骗走了!刚才有个女人给我打了电话。” “啊,拐骗?……她要赎金了吗?” “不,还没有……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报告警察,怎么办呢?……” 真利子因为过于激动,话里带着哭腔。 “这可不得了!我设法和先生或者我丈夫联繫一下。在我给你打电话以前,你可千万不要离开!” “好的,我明白了!” 说完,真利子挂掉了电话。现在,良子是唯一的依靠了。 3 “冷静点儿,冷静点儿……” 真利子对自己说遭。 惊慌也没用。不能报告警察这是确定无疑的了。先生也一定会说。“只能由我们自己来处理。”要救出久留美,只有接受罪犯的要求,交出赎金…… 无论如何,要等待友纳的消患。 现在,不管罪犯提出什么要求,可真利子手中只有三百万日元的存款,其余,就是友纳每个月绘的生活费了。 罪犯会要多少钱呢?…… 她做了各种推测,但心里还是没底。如果要五千万或是一亿这样巨大的数额,友纳会怎么说呢? 无论如何也要救出久留美!……我就是再去当女招待,挣钱来偿还先生,也要请他替我付这笔赎金! 她这样想着,忽然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为什么我们家的久留美被盯上了呢? 通常,单纯为了索取赎金的拐骗,都是把幼儿作为对象的,至少是小学低年级以下的孩子较为合适。 久留美是高中生啊,也就是说,罪犯选择了一个成年女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企图呢?…… 想到这里,真利子似乎勐然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是了解我们私情的什么人?…… 对于拐骗犯来说,最忌讳的不用说就是报告警察了。如果出于家庭内部的某种原因,受害人自己就不愿意报告警察,那对罪犯当然是十分有利的。 真利子和友纳恰好就属于这种情况。 这种人,……难道真有吗? 当然,这可以排除友纳本人和策一秘书神山夫妻。眼下,值得猜疑的人,除了友纳的妻子富士子外,似乎没什么人知道这事的内情了。然而,又不能说完全没有。 尤其不能保证不从富士子的口中随着怨言泄漏给她身边的人。 ……可是,这事又不能去问夫人。真利子想着…… 关于搭救久留美的事,友纳是无法与妻子商量的。假如他对妻子说。 “久留美披拐走了。” 富士子无疑会严厉地回答他: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认识那姑娘!你要是为她哪怕出一元钱,我也跟你没完!” 这拐骗案,光生不仅对警察,就是对他的夫人也不能提起! 真利子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两耳嗡嗡作响,头也疼起来。 她想起过去吃的镇静药还剩下一些,于是就用对了水的威士忌送服了。 然而,头痛并没有止住。更令她不安的是,她期待着的神山良子始终没有打来电话。 4 当电话铃再次响起来的时候,真利子浑身紧张。 是哪儿打来的呢?……要是良子女士就好了…… 当她听出确实是良子打来的电话时,才松了一口气。 “羽根女士吗?……怎么样?……那边又说什么了吗?” 良子的声音里透着忧虑。 “不,还没有。怎么样了?……先生他……”真利子急切地问道。 “是这样,我还没能和先生取得联繫。不过,已经和我丈夫通过话了。” “他现在在哪里?” “在月冈温泉的日本旅馆。听说光生和酒井先生去东赤谷现场视察,今晚很晚才能回住处。”
第3页 “你说了这里的情况吗7” “当然说了。不过,我丈夫说,不徵求先生的意见,他也拿不了主意。” 这倒也在理,真利子想,事情关系到友纳的私人问题,就是第一秘书也不好做主。 “这可怎么办呀r” “现在,罪犯还没有具体说要多少赎金,对吧?两千万或是三千万,……只要知道了数额,就可以想办法了,可是……” “是啊……” “我一定还和你联繫。你要打起精神,有什么事请给我打电话。” “好的。”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小时。这期间,罪犯一次电话也没有打来。 “久留美,你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真利子念叨着。她安慰自己,罪犯是个女人,也许参与这次拐骗的所有罪犯都是女的,久留美不会有被姦污的危险吧。 晚上九点左右,良子又打来了电话。 “羽根女士,我给先生打通电话了。”她用急促的声音说道。 “真的?” 真利子欣喜若狂。然而,良子接下去说的话,却给她那急剧跳动的心上泼了一盆凉水。 “先生原定明天回来,可是又不行了。” “为什么?” “当地现在正下大雪,多年罕见的大雪,道陪阻塞了。据说通往上越新干线的所有车站的道路都不通了。” 良子的话音显得冷冰冰的。 “那么,估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真利子用近乎绝望的声音问道。 “很遗憾……” “他还说了什么吗?” “他也说不要报告警察。说赎金他会如数付给的。……先生一定会付赎金的。” “可是,如果罪犯要我马上付三干万,那该怎么办呢?……” “先生嘱咐说,知道赎金的数额后马上通知他。他说他会给大银行打电话,让他们准备的。” “太好了!” 真利子松了一口气,她几乎叫了起来。 “没关系,你放心吧。” “要是久留美被杀了……” “罪犯是不会立刻杀她的。”良子安慰她说。 “如果罪犯要五干万元以上,先生也会为我们付吗?”。 “会的,会的,没问题。”良子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她。 然而,另一种强烈的不安,又渐渐缠住了真利子。 在某种情况下,友纳也许会抛弃久留美。究竟多少钱以内他才肯付呢? “先生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真是那样的话……” “羽根女士,你应该相信,罪犯是想要钱的呀,要价太高,人家拿不出来,他们这点头脑总还有吧。咱们肯定能付得起!” 良子象是十分了解罪犯心理似的,口气非常果断。 “我……整夜都不能睡吗?” “我再跟我丈夫说几句话就去你那儿。你一个人一定会害怕的吧。我和你轮流休息好吗?……” “谢谢你!” 睡觉,恐怕是无论如何也睡不踏实的。但与其一个人干着急,不如让良子来,哪怕多一个人牡壮胆也好。 “好,我估计再过一小时左右就能到你那儿。” 良子结婚五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她时常向别人炫耀自己的一身轻。她是个细心的女人,在这一点上,她与神山可算是十分般配的夫妻了。 真利子放下电话,就把被褥和毯子搬到了有电话机的屋子里。她决心坚守在这里应付罪犯。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良子自己开车来了。她一边向正在发呆的真利子轻松地微笑,一边热着她带来的罐头汤,然后拿出果料面包,说: “少吃一点儿吧,今晚可要熬夜呢。要是罪犯提出什么要求,我们还得去呢。” “好。” 真利子顺从着年龄比她小的良子。 “还有,我来当你的表妹,罪犯的电话我来接。” “哦,那可不行,要是引起罪犯的怀疑,可就糟了!” 真利子与良子就这样交谈着。 第二章 罪犯 1 二月十日夜晚。 “你该睡会儿了。” 无论良子怎样劝说,真利子却没有一丝睡意。 开始,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自言自语。 “在我躺着的时候,久留美一定遇到了可怕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这样若无其事呢?……” 她对自己这样说着,又爬了起来。 真利子觉得,自己越担心,女儿就越安全。因此,直到十一日早晨,真利子和良子还在谈论着久留美和友纳,一夜没合眼。 早上七点多,两个人简单地吃了点面包和牛奶。就在刚用完早餐的时候,女罪犯又打来电话了。 “你是羽根女士吧……” “是的,久留美好吗?”真利子捏着话筒,急不可待地问道。 “她很好,没关系。只要你如数支付现金,我是不会杀害她的。”
第4页 那女人的声音非常沉着。 “你要多少呢?我的钱并不多……”。 “你说什么呀?钱由在宪民党当总务会长的友纳国会议员支付嘛!一亿两亿的算不了什么吧……”罪犯毫不客气地说道。 罪犯了解友纳的情况!……真利子吃了一惊。 “不,这种事情实在……”她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几个字来。 “好了,不用解释了。只要如数把钱付给我,我就把你的女儿还给你。” “你究竟……要多少?”她终于控制不住,声音颤抖起来。 “五干万元怎么样?” “要那么……”真利子预感到,友纳拿不出这样大的数额。 “不过,看样子际没有报告警察,看在这一点上,就要三干万元吧!” “三千万吗?” “怎么,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这条件够低的了,可你……你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吗?” 罪犯的话音变柔和了,因此更令人感到恐惧。 “我明白了,准备三干万元现金对吧了” “对了。” “期限多长呢?” “越快越好。今天晚上。……下午六点以前……” “这太……先生现在在新拇,因为暴风雪,一时还回不来。看来要晚一。两天……” “那么在这期间,你打算让我来照看你女儿吗?……好吧,既然如此,我等到明天上午十点。到时候再告诉你这三千万元在哪里交接,好吗?” “好的。” “但你无论如何不许报告警察。万一有什么岔子,我就立刻收拾了你女儿!……” “求求你,请你千万别这么干!” “……” 随着一阵低沉的、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声,罪犯挂断了恐吓的电话。 2 “什么?三干万元?” 一直在旁边静听的良子半带嘆息地问道。 “是的。开始,她想要五千万元。这么大的数颔,真不知能不能凑得齐呢:就是三千万元也已经……” 真利子完全丧失了情心。 “先生可不是那种无情的人。不要紧,三千万元,他一定会没法弄来的。可是,罪犯好象很了解先生的情况啊!” 良子的额头上聚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象是饱经风霜似的皱纹,凝视着远方。 “真的,这可太奇怪了!或许,罪犯就在我们身边……” “是啊,这条线索有必要查一查。不过,今天最要紧的,是把这三干万元的事告诉先生,听听他的吩咐。……钱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交呢?” “这个,她明天上午十点钟大概会来电话告诉我。我对她说了新阁下大雪的事,没想到她一点儿也不怀疑。” 真利子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谢天谢地,罪犯知道了我们没有报告警察,现在,她还没有被激怒,久留美小姐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但愿如此。” 真利子杷手放在嘴上,这是她陷入烦恼时的习惯动作。 “咱们马上给月冈温泉的旅馆打电话吧。” 良子真不愧是政治家秘书的妻子,她的动作十分麻利。 此刻的当务之急是准备现金。 在旅馆,良子的丈夫、神山第一秘书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这里的电话。神山夫妻俩只说了两三句话,良子就转过脸来,用稍稍严厉的语气对真利子说: “先生要来接电话了,来,把罪犯说的话告拆他,该怎么办,赶紧决定。” “好的!” 真利子急忙接过了话筒,慌乱之中,脚上的拖鞋掉了一只也顾不得再穿了a “是我,看来事情还挺严童的?” 她耳边响起了友纳沙哑的声音。 也许是为了防人耳目,他没有提到“久留美”或是“拐骗”这些字眼。 “快救救久留美,她会被杀害的……”真利子呜咽起来了。 “不要慌张,没关系的,罪犯只是想要钱,不是说罪犯是个女的吗?” 友纳不愧是个在国会里身经百战的众议员,他显得十分沉着。 “可是,……我觉得罪犯不只一个。” “怎么见得了?” “你想,如果只有一个人,她打电话的时候久留美怎么办了?” “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在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先入为主。那么,她要多少赎金?” “说是要三干万元。对不起,我净绘您添麻烦……” “嗯……” 友纳沉吟了一下,真利子顿时惊慌起来。 “我……再去当女招待,挣了钱还您,您千万……”。 她刚说到这里,友纳打断了她的话。 “别说了……三千万,我想办法就是了。不过,因为大雪,我现在没法动身。不用说,神山、酒井也走不了。做最乐观的估计,恐怕也得等到明天了。所以,在这之前,这三千万只好让别人替我准备了。”
第5页 “真对不起……” 真利子哭了起来。她忽然想扑到男人怀里痛哭一场。 “这不是你的过错。不管怎么说,在我去之前,你要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一定会害怕吧……我给明京银行马车道分行的前川分行长打个电话,三千万元也先让他给垫上。这个电话挂掉以后,我让他马上和你联繫。” 明京银行的马车道分行离真利子家井不太远。 “……今天是国庆节,银行不休息吗?” 这时,真利子忽然意识到了这一严重情况。 “哦,是吗?那么,我给分行长家里打电话吧。” “明天又是星期天,这可怎么办?这样,久留美可就没救啦!” “是啊,是啊,真不凑巧。好吧,那我就採取应急措施,暂时挪用一下能凑得够三干万元现金的款项吧。” 友纳的声官里充满着苦涩之情。 “除了银行,……还有其它办法吗?” “有,党总部的保险柜里有钱。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宪民党的总务会长啊。找找永田街党总部看管保险柜的人。三千万现金动用一两天没有什么的。” 这话听起来倒也在理,但问题是,身在新渴的友纳究竟怎样才能杷这三千万巨款从位于东京的党总部保险柜中取出,再送到真利子的手里呢? “我该怎么办呢?” “你听我说,弄到现金,是要花时间的。为了争取时间,首先要对方保证久留美的人身安全。你就对罪犯说:‘为了证明久留美还活着,让我呀听她的声音。否则就不能把三千万元交出去!’明白了吗?……听到久留美的声音就行,可是,如果久留美答非所问,就有可能是录音了,这一点你可千万要留心!” “好的,我明白了!” “现金我这就着手去弄弄看。我不会把事情搞槽的……” “拜託您了!” 真利子对着话简深深地鞠了一躬。 3 这天,天气晴朗。但是,真利子的心上却整天笼罩着乌云,她感到浑身无力。 午餐的炸虾面,是从附近的面馆买来的。两个人一直守候在公寓里。 罪犯没有打来电话。 只是在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男推销员来推销英语词典。 这个小伙子想从门口硬闯进来。 “我们忙着呢,请你回去吧!” 良子锁上了门,用强硬的口气拒绝了他。 下午一点多,神山给良子打来了电话,告诉她们怎样把三干万元弄到公寓里来。 打完电话,良子拢着蓬乱的头髮说。 “我去东京把现金取来,你好好看着家!” 这语气,听起来简直就象是在她自己家里说话似的。 “真的……没问题了吗?” “这事就交绘我好了,我一定能带回来。”。 “果真是……宪民党的?”真利子问道。 “哪儿的不都一样吗?你就别问了。我想,这样对日后会有好处的。我只照我丈夫说的去做……” 良子的语气变得冷冰冰的。 或许,这正是那些背地里利用组织的人们所遵循的原则吧。 “你大约几点回来?” “现在还很难说,得看对方如何了。反正我是不打算空着手回来的。” “太感谢你了!” “保卫先生是我们夫妇的工作嘛!” 良子的话里,明显带着“一切都是为了友纳先生,才这样做”的含义。 4 真利子独自留在“夭堂”公寓里,她呆呆地思考着有关罪犯的问题。 ——那个女人好象了解我们的情况。 ——久留美是怎样被拐骗走的呢?…… 这些问题她从昨天起就已经想过不知多少遍了,但仍旧找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棠。 ——罪犯只有一个人吗?是不是还有勇人在背后呢? ——久留美觊在是不是吃好饭了呢? 真利子在起屠室的椅子上坐下,把头优在桌上,闭上了眼睛。这时,她眼前出现了一个另罪犯,一个女人正在按照他的命令行动。 真正的罪犯一定是个男的。也许这个男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究竟是谁?她想像不出来。 她想,只要久留美回来,就一切都明白了。但是,她已经开始感到,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小了。 久留美是个小心谨惧的孩子,怎么会轻易被拐走呢? 从昨天以来所发生的一切,都象梦一样,令人难以相信。或许,她已经被害死了。 从前,在名古屋地区,有一个比久留美稍大些的姑娘被人拐骗了,后来,那姑娘很快就被残杀了。 一想到久留美,不知不觉的,真利子仿佛看见了一条绳索缠住了女儿的脖子,又仿佛看见了一把刀子正扎在女儿的胸口上。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她一心盼望着友纳早点儿回来。已到了晚餐时间,她还始终没有感到飢饿。但是她想到,这样下去,会弄得精疲力尽,就不能去救久留美了。于是,她从冰箱里取出火腿、奶酪和果酱,独自一人冷冷清滑地吃了点面包。就在她吃饭的时候,眼睛也始终不离那黑色的电话机,竖着耳朵等侍着电话铃响。
第6页 下午七点,电话铃响了。她吃了一惊,拿起话筒,原来是神山秘书。 “我那口子还没回来吗?”。 “是啊!” “罪犯打来电话了吗?” “根本没有……” “是吗?我那口子如果回来,请你告诉她,马上给我打个电话。” 神山的口气象是在谈公事。 “我一定照办。” 看样子,友纳正在幕后驱使着神山,为真利子想方没法。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也许能乘止上越新干线的列车回去。” 神内的这最后一句话,对于此时的真利子来说,是唯一的巨大安慰了。 在这次电话之后,又过了两个小时,良子坐着宪民党的车子回来了。一个象是党员的年轻人,提着一个大型的四方箱子,跟她一同来到202室门口。 “辛苦了,现在不要紧了。” “我把车子停在这座公寓前面,有什么事就请通知我一下。是友纳先生命令我这么做的。” 良子和那个青年说完话后,一个人精疲力尽地进了屋。 “挺顺利的,三千万都装在这个箱子里了。”良子对真利子说道。 “谢谢,我真不知怎样谢你才好!” “这话你应该对先生说。” “哦,对了对了,请你和你家主人联繫一下,刚才他来过电话。” “我也正想给他打电话来着……” 良子一边脱大衣,一边走到电话机跟前。 在良子向神山汇报情况的时候,真利子为她沖好了热咖啡。真利子觉得,不为良子做点什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良子的电话打了十五分钟左右。刚打完,她就一屁股坐到了旧式椅子上。 “你一定很累了,赶紧喝点儿热的吧。” “罪犯没来电话吧?” “没有啊。” “现在钱也谁备好丁。他刚才说,他们明天有希望乘上上越新干线的列车。” “太好了!” “先生真是明察秋毫,他判断,能拐走久留美这样一个高中生,说明罪犯对咱们的家庭情况了解得十分详细。他还在熟悉咱们家庭情况的人里列出了三个可疑的人。” “到底是谁呢了” 真利子很想知道友纳所想到的嫌疑犯。 “女的有中根礼子……” “……” “她是夫人的好友。听说这个女人掌握了不少情况。” “那么,这人有多大年龄?” “六十上下。” “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声音,可比她显得年轻得多呀,我想不会是她……”真利子当即否定了。。 “还有一个叫井村光三的男人,据说他知道你这处公寓。你知道这人吗?” “哦,那是我们家从前雇用的司机,是先生找来的,久留美上学都是他接送。。因为他已经七十高龄,去年就不干了……” “还有另外一个叫谷口良夫的。” “谷口?……知道了,是我的表弟。偶尔也来公寓,见过先生。谷口一定已经觉出了我们的关系。先生怀疑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人也没个固定职业,到处晃荡……” “现在还不清楚谁和罪犯有瓜葛,但先生说回来后要查一查。” 良子说完话,喝了一口咖啡。 第三章 秘书 1 二月十二日上午十点,女罪犯如约打来了电话。 这之前,真利子早已吃完了早餐,她把椅子拉到起居室的电话机旁,坐候住那里。她已做好了外出的准备,如果需要,她可以随时按照罪犯的命令去行动。 良子也把椅子挪到电话机桌旁。她脚下的地毯上放着装有从宪民觉的大保险柜里秘密取来的三千万元现金的箱子。 就在罪犯打来电话之前,良子刚为真利子沖了一杯热咖啡。良子似乎倒成了这家的女主人。 “……在拐骗事件里,真正害怕的是罪犯。可是,罪犯为了把现金搞到手,又不得不跟我们接触。如果我们倒害怕起来,那才正中罪犯的下怀呢!” 良子也许是为了给真利子打气,她的语气非常有力。 “我并不是害怕,只是……不知道久留美是否安好,所以……”真利子道出了一个母亲本能的担心。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正是问题的关键。何况这事又不能去向警察报告,这一点对方是很清楚的。” “这说明,罪犯恐怕是与我们有着某种关联的人。” “就是啊!” 良子有力的话音刚落,电话铃响了。 真利子瞟了一眼仿璧炉台上的电子钟,时间正好是上午十点。 “喂,我是羽根……” 耳机里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三千万准备好了吗?” 那不慌不忙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可憎。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准备好了。久留美好吗?”
第7页 “很好呀,早饭吃了两片面包片,还喝了豆浆。她食慾很好,你放心吧。” “太好了……” “那么,现在我来告诉你现金的交接办法。” “等一等……” 良子在一旁向她使了个眼色,这提醒了真利子。 “怎么啦?” “我想知道久留美是否真的还活着,请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一下。” “证据?” 那女人似乎感到有点意外。 “是的。但是,光有她的声音还不行,……因为你也许会用她的录昔来欺骗我。我想得到更有力的证据。” “难道你想见见她吗?” “那当然最好!” “你想用花言巧语夺回人质鸭!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既然要我交出三干万元,那么,哪怕你们对久留美稍加伤害……” 真利子试图把话说得强硬些,但说到这里,就己泣不成声了。对此,那女人似乎感到无可奈何,于是,态度立刻缓和下来。 “……商量商量看吧,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但是,如果你报告警察,可就全落空了!” “我明白!” 电话挂断了。 2 “怎么样?”良子盯着真利子的脸,悄悄问道。 “看样子有点儿希望。从对方的话里听得出,除她以外还有别人。另外,久留美好象还好。” “真的?这就好啦!” “我让她拿出证据来证明久留美的确平安,她无意中竟说出了要商量一下。这说明她有同伙……” 真利子认为,这已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了。 “就是啊,一个女人怎么能拐走一个高中生去做人质呢?一般说来是有同伙的。” “看样子,是这个同伙在看管久留美。” “也就是说,她们还没有最后对她下毒手吧?” “是啊,她说了要绘我拿出证据来嘛!我告诉她,光听声音不行,她会怎么办呢?……” “这样再争取些时间,先生和我丈夫就快回来了,咱们的胆子也就壮起来了。” 这是良子的希望。 就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这是神山通知良子,他与友纳等人一同乘上上越新干线列车,已到达大宫车站了。 “先生因为有些疲劳,不能去横滨了。”神山说道。 “哪怕你一个人来也好,能来吗?”良子问他。 “我去。先生由酒井看陪着。”酒井是第二秘书。“到现在为止,有什么变化吗?” “恰好十点的时候,女罪犯又打来电话了。她本打算告诉我们三千万元的交接办法,可是羽根女士说让她拿出可靠的证据,证明小姐是否平安。女罪犯说要商量一下,就把电话挂断了。” “商量?” “是啊,这就清楚地说明,罪犯不只一个!” 良子显得有些得意。 “这么说,她还会打电话来?” “是的。” “在我赶到以前,你们在那里好好观察动静……” “你快点儿来呀!” “我尽可能快就是了。” “先生是回杉并区的府上吗?” “是准备回去。因为他一个电话就挪用了党的公款三干万呢……”他小声地说完这句话后,又接着说道,“详细情况以后再说,……列车要开了!”就急忙挂断了电话。 “他来吗?……上这儿……”真利子胆怯地问道。 “我丈夫来。不过,听说先生身体不大好,要回府上。” “哦……” 真利子原本一心想见友纳的面,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比任何人都靠得住。 “他太累了。”良子象是亲眼看见了似的断言道。 “真对不住他,让他这样担心……” “况且还有钱的问题。他私自挪用了公款,所以必须赶紧如数补上。” “……” “你也知道吧,福本派的关泽良英元生,……他正干方百计地想搞垮我们先生。党内的关泽先生,是比在野党更危险的头号敌人。如果这阵事传到福本派耳朵里,你想想会怎么样?为自己的女人挪用公款,先坐这个总务会长恐怕就要被撤了。所以要採取措施……” 良子平日可以从神山那里得到各种情报,对于政治,她比真利子要熟悉得多。 “我真不知怎样向先生道歉才好……” 真利子顿时泄了气。 “光难过也解决不了问题。等我丈夫来了,就会有办法的。” 良子期待着神山的出现,真利子陷入了更加孤独的深渊。 3 刚过中午的时候,神山按响了“天堂”公寓202室的门玲。 良子一打开门,真利子看见十分熟悉的神山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仿佛在野外雪地里晒黑了,显得健康精悍。 “是我,让我进去……”他用那众议员秘书常有的嘶哑的嗓音说道。
第8页 他抓住门锁,一闪身进了屋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现在没关系了。……后来罪犯没再说什么吗?”神山问真利子。 “是的。” “等着吧,只要对方一开始行动,我们就不放过他!” “这……” 真利子有些挺心起来。 “怎么?” “我是打算交出赎金,换回久留美的……” 由于神山摆出了一副伺机逮捕罪犯的架势,所以真利子害怕起来。 “是啊,所以先生才设法弄来了这三干万……”他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佯子。 “那就尽快把赎金交出去吧……” “是这样。不过,先生说了,了解小姐情况的只有极个别人,所以让我们摸一摸情况。” “……” “先生之所以先回府上,也是为了调查夫人的朋友中根女士,酒井看也正在打听从前那个司机井村的下落。” “那么……” “是的,先生叫我到这里来,是要了解一下谷口良夫这个人。” 啊,果真如此!…… 真利子这样想着,她的心境更加忧郁了。 “那人,……是我的表弟。他多少了解一点儿这个公寓和先生的情况。但是……莫非……” “不,这三个人只是先生根据他自己的设想提出来的。也许犯人是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这就很难断言了。总之,要查一下谷口现在在什么地方,干什么,有什么线索……您知道他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吗?” 神山对真利子始终没有用“夫人”或是“羽根女士”这样的称唿。 “谷口没有固定住处,……也没有职业。他曾经干过一段不动产买卖,那时他住在东康大田区。现在他到处闲逛……” “据说他在这个公寓里见过先生?” “是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神山象刑警似的追问道。 “去年秋天。我记得那天是……十一月三日。” “那时,他说过什么吗?” “没有,也没说什么……”真利子担心说露了马脚,她提醒自己尽可能少说话。 “请您有什么说什么,这是搭救久留美的线索呀!” “神山先生……” “啊?” “现在还没有断定谷口就是罪犯,这样说是不是……” 她说完后,轻轻咬住嘴唇。神山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过火了。 “哈哈哈……对不起,我装得象个侦探似的。先生命令我来了解一下谷口氏的情况,所以我有点儿过于认真了。” 他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 “你也太不礼貌了,说话要注意点儿分寸。现在大家的脑子都很乱。”良子从旁插嘴道。 4 在相当一段时间里,罪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样一来,真利子在无聊之际,便不自觉地想起了神山所提到的“谷口”了。 他……果真会干出拐骗久留美这样的事吗? 她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据她所知,谷口良夫从小就是个少言寡语、不引人注目的孩子。真利子曾听说,他上学时的学习成绩,无论在哪里都是居中,老师在给他的评语中曾这样写道。“性格内向,缺乏自立能力”。 ……但是,如果他和打恐吓电话的那个女人有了什么关系,态度也许就会变的……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样考虑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正象有的女人跟了男人就改变了生活态度一样,有的男人也会因为听了身边女人的话而误入跤途的。在她印象中的谷口良夫就很象是这种类型的男人。 尽管友纳把“中根”、“井村”二人当作嫌疑犯,可是富士子的那位朋友已是个六十岁的女人了,井村比她还要大十岁。怎样才能搞清楚谷口良夫是不是罪犯呢?……真利子靠在椅子上,她陷入了难以言状的焦躁之中。 “你不舒服吗?” 良子俨然已经成了公寓的主妇,她一直在忙碌着。神山频频打着电话,询问着什么。良子一会儿给他端去咖啡,一会儿帮他做点什么事。这时,她走到真利子身边。 “嗯。”真利子点了点头。 “你为小姐担心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赎金己准备好了,罪犯也没有受到什么威胁,她肯定平安无事的。如果可以的话,喝点儿葡萄酒好吗y……当然,要忘掉她是不可能的……” 良子那厚厚的嘴唇和精力充沛的险上,泛出平静而恳切的神色。 “不,我刚才是在考虑问题,我在考虑谷口……” “哦,……这事我丈夫正在调查呢,你就别挂在心上了。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呢。” “总而言之,这个案件牵扯到了了解我们生活的人。” “了解也有深有浅,要说只是道听途说的人,恐怕能有十个二十个呢,……比如说,这所公寓的居民里会不会就有?你的邻居……”良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第9页 “我想他们不知道。先生出入非常小心的。” “那倒也是,可是你堵不住别人的嘴呀;即使不住在这所公寓里的,象冼衣店送取衣服的、饭铺送外卖的伙计……经常进进出出,这种人的耳朵尖着呢!” 良子的语气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是吓唬。 “在这一点上,十七年以来,我一直是十分留心的。”真利子深沉地说道,“我很明白自己是一朵开在暗地里的花。我之所以能受到先生的照顾,最重要的条件就是不能把这个事实告诉他人,这一点我是铭记在心里的。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凡是关系到先生和我们之间关系的事,我都瞒着别人。我始终努力使进出这所公离的人认为,我是个死了丈失的寡妇,我们母女俩是靠他的遗产生活的。” “这我明白……”话突然说得深了,良子感到有点为难,“事到如今,你一个人这样苦恼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你尽可相信先生和我丈夫,耐心地等着,只能这样了。” 总之,良子的意思是,你要相信神山。 神山刚才一直在给各处打电话,记着笔记,这会儿终于慢慢转过身来,对着真利子说: “有点儿头绪了。” “是怎么回事?” “久留美小姐在朋友学校高中加入了徘句部,对吧?” “对。” “听排句部成员加贺美和子小姐说,九日放学以后,有一对可疑的男女在离校园不远的地方盯着久留美小姐。” “是一男一女?” “加贺美小姐是这么说的。如果真是罪犯的话,那可能就是男女合谋干的。” “……” “还有,这所公离的管理员也提供了一个情况。” “哦?” “一个星期以前,有个二十七、八岁戴着太阳镜的女人,独自来找管理员比田先坐,打听您家的情况。这个人恐怕就是女罪犯。当时,比田先生说是‘不太清楚’,给搪塞过去了。但是,那时她肯定已经明显地察觉到您和先生的关系了。” 神山真不愧是众议员的第一秘书,他象刑警似的调查起案件来了。 第四章 议员 1 友纳一回到家,富士子就迎了出来。 “您回来了。” 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和妻子富土子结婚已有三十七年了。结婚前,他正在筹划做县议会议员候选人。据说当议员独身不好,因此经人介绍后,他便下决心与名望很高的外科医生、东京大学松本教授的女儿富士子结了婚。 但是,两个人性格不和,又没有孩子,自从友纳进入国会,开始活跃于宪民党内时起,夫妇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 这时,友纳认识了真利子。 对友纳来说,与富士子离婚,一来太不体面,二来他深知,富士子的父亲在医师会中所占的地位,对选举起着多么大的作用,因此,他从来不愿惠那样做。 由于这个缘故,他一直在努力不使他和富士子之间的隔阂公开化。但是,命运象是在捉秀他,私生子久留美又被人拐走了。 由于社会上对拐骗事件非常关心,因此这类享伴具有很高的宣传价值,只要警察知道了,自然很快就会传到报社、电视台等宣传机构。 这是最糟糕的。 无论如何要秘密地处理!…… 友纳在自己的屋里考虑着。 幸运的是,犯人只要“三干万元”赎金。要是一亿以上,可就真没办法了。三千万左右,只要把手头的高尔夫会员权1让出一两个就能凑齐,因为银行休息,没借到钱,结果,挪用了党的经费。当然,这必须在一两天内如数补回去。 “照罪犯的吩咐去做,无论如何要救出久留美!……”他自语着。 友纳疼爱久留美。然而,更重要的是她一死,这一事件就将发展成为杀人案,那一切就会超出友纳的控制范围而由警察来正式处理了。那样一来,恐怕会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的。 ——害死女高中生的是她的父亲友纳议员! ——这种人怎么能做公开政党的总劳会长呢? 在党内将引起这种议论是必然的。党内福本派的关泽议员,无疑会以此作为攻击友纳的绝好材料。 无论如何要把这个危险的局面…… 正当友纳暗下决心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1高尔夫会员权:指加入高尔夫球俱乐部等组织并参加其活动的权利,一般需用钱购买,并可转让。 “可以进去吗?” 这是富士子的声音。 “什么事?” 他条件反射似的问了一句。这时,门已经打开,萎子富士子穿着她最喜欢的淡紫色和服走了进来。 2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富士子的无框眼镜在萤光灯下反射出冷冰冰的光。她一进来就这样正颜厉色地发问,使得友纳很不愉快。 “嗯……” 友纳一时不知怎样回答她好。 “原定在那里还要停留两天的呀。”
第10页 “是啊,可是那里的雪下得太大,行动很不方便,没办法,只好回来了。” 他觉得用“下雪”来做掩饰是最稳妥的。。 “是吗?可是……这就奇怪了。”富士子话里有话地说道。 “什么事?” “三千万元党的经费你拿到了吧?” “这……” 他为富士子的耳目之灵感到惊讶。作为总劳会长,他独自掌握着开关党的保险柜的权力。他把一般性支出的权限交给了事务局长,但要动用大笔款项,就必须有他的命令。只要他盖一个章便可提款,所以,保险柜里的钱和他自己的零用钱一样,十分方便。 可是,这事是直接给事务局长一个人打电话办理的,富士子怎么会知道呢?难遗是帮忙的党员或是开车送钱的人走露了风声吗? 友纳早就觉得,富士子自从发现了他与真利子的关系后,就在党员中安插了能掌握自己要害的人,秘密地监视着自己的行动。然而,这一回他却紧张得心跳起来。 “果真如此……” 她的眼里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那又怎么了?那是一笔垫付的款子,明天就如数归还。这是无可非议的!” 友纳毫不让步地反驳。 “啊,你工作上的事我决不过问。只是你突然从新涡回来,又莫名冥妙地动用三千万元,……我有点儿不放心。” “工作上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说到这里,友纳想把话题从“三千万元”上引开,而富士子遇事总是惯于拐弯抹角地用软刀子逼他。 “是吗?可是,我越来越不明白了。听说装着三干万元的车子……不是向横滨开去了吗?……” 富士子终于打出了王牌。 “横滨?” 友纳只能装作不知。 “是去一个叫‘天堂’的公寓。那三干万元是为住在那里的什么人垫付的吧?” 浓妆艷抹的富士子说着,太阳穴也在明显地跳动。她早已掌握了友纳的所作所为。这是多么可怕的监视网! “你误会了吧,那是公款,既然动用公款,当然是有用场的,这与私情什么的毫不相干!” 友纳放大了嗓门。他想用威势来封住妻子的嘴。 “谁也没说你彻私情呀,我想你一个总务会长总不至于干出什么蠢事来吧。……不见得所有的人都是你的同伙,关泽这个人你恐怕不会忘记吧。……人都是有眼有耳的呀。” 富士子见他激动起来,便故意使语气平和下来。 “这三干万元的事,你到底从谁那里听说的?你告诉我,这是谁传出来的?” 友纳很想知道这个消息的出处,以便日后提防,也许还有必要撤换事务局长。 “名字我可不能说,人家好心好意告诉了我,回头再让你训一顿,这多不好!” 富士子从眼镜后面射出一道光,冷笑似的看着他。 “党的公款怎么处理,那是我的自由,这些事居然会传到第三者的耳朵里,这也太成问题了,这样怎么能保守机密!”友纳回敬了富士子一眼。 “哎呀,什么第三者?……难道我不是你的妻子吗?夫妇之间相互了解一点儿情况,扯得上什么保守不保守机密吗?” “这三千万是党的经费呀!” “正因为这样,我才担心你私自挪用公款嘛!” “住嘴,你少管闲事!我头疼得很,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友纳终于发怒了。在不利于自己的睹况下,他歷来总是用发怒来脱身的。 “哎呀,真糟糕,你一定是感冒了。待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儿热乎乎的梅干茶1。” 富士子从他的反应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了几句尖刻挖苦的话,然后走出了他的私室。 真会捉弄人!…… 尽管他这样想着,但心里却十分惧怕富士子。 刚才的一场风波使得友纳更加意识到,必须迅速处理这个事件。他甚至想叫人在今天就把那三千万公款填补上。把手头的两个高尔夫会员权卖掉,正好是三千万左右。为了办理出卖手续,他向眼前的黑色屯话机伸出了手。 1梅干茶。用梅子加工而成的饮科。 3 “天堂”公寓里鸦雀无声,神山夫妇和真利子正在迫不及侍地等候着罪犯的电话。 驾车等候在外面的那个年轻党员,向神山交待了一下便回去了。 过了下午四点,冬季短暂的白天已开始昏暗起来。 “不早了,难道等到明天她还不给句话吗?” 真利子抬起有些充血的眼睛,看着窗外开始发暗的天空,喃喃自语着。 “我看不会的。罪犯要把一个高中生始终留在身边是很不容易的,她一定会想尽快拿到现金。”良子只差说,我看透了罪犯的心了。 “罪犯肯定把取现金的时间定在晚上了,正在等侍时机呢!” 就在神山对良子说这句话的一剎那间,黑色电话机响了。 真利子象披汁么弹了一下似的站了起来,把话简贴在耳朵上。
第11页 “餵……” “羽根女士?……你看见了吗?” 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看见……什么了?” “信呀,为了证明小姐安好,她给你写了封信,扔在信箱里了……” “真的?……” 真利子十分惊讶。 “真的,你快去看看吧。这样,按约定,你就拿到小姐平安的证据了。你看过信以后,我还会给你打电话。” “明白了。” 话音未落,真利子一把挂掉了电话。 “怎么回事?”神山秘书走过来问道。 “她说,久留关写的信,在楼下信箱里!” “好,去把它取来。” 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我也……”良子刚要说什么,就被神山用手制止了。 “屋里不能一个人没有……” 真利子最先冲下了褛梯。因为他们在二层褛,自己走要比等电梯快。真利子双腿颤抖起来,越着急越走不快。她觉得来到这一大排信箱跟前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实际上,速度快得连一分钟都不到。 一打开信箱盖子,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信封。真利子正要仲手去拿,却被神山强有力的手挡住了。 “等一等,这样会给查指纹带来麻烦,垫着这个手帕拿。” 神山取下自己胸前的白手帕缠在手指上,然后伸手去取信封。 “啊,真对不起!” “您家里有没有镊子?要是有的话借给我用一下。我要用它取出信笺。” “有,在急救箱里……” “请您拿来吧。” 两个人再次踏着楼梯急匆匆地回到了二层的202室。 4 神山在真利子和良子的注视之下,用镊子打开了那个信封。信封上写着“妈妈收”,寄信人是“羽根久留美”。 “这字是我女儿写的,没错!” 真利子不时微微用舌头舔着发干的嘴唇。 “果然是。” 神山一边点着头,一边取出里面的信笺摊在眼前。 “……” 三个人的视线同时投向久留美用原子笔写在那张信笺上的字。 ——我安好。请赶快付三千万元钱救救我!说是只要把钱交出来,就不会伤害我。男外,千万不要报告警察!写这封信是为证明我平安无事,为进一步证实,特附上我所喜爱的徘句一首: 五月雨绵绵 孤村小舍一两间 大河过门前 “这真的是……我女儿写的!那孩子现在还平安无事!” 真利子的脸上顿时恢復了生气。 “嗯,尽管这也许是在罪犯的监视下写的,但为了让她本人证实她还安好,看来罪犯在某种程度上还允许她随意写点儿什么。”神山念叨道。 “久留美过去真喜欢这首徘句吗?”良子诧异地问道。 “徘句嘛……当然正因为她喜欢,才加入了徘句部。……不过,这首‘五月雨绵绵’她是否真喜欢?……” 真利子侧过头去思索起来。 “哦?这就奇怪了。想必她是为了让您知道这封信的确是她自己写的,才特意抄上这首徘句的。如果您并不熟悉这首徘句,这里面就有问题!” 说着,神山陷入了沉思。 “那么……这是……芭蕉1的徘句吧?” 1松尾芭蕉(1644年一1694年)日本徘人。 “不,是芜村1的。芭蕉那一首是: “五月雨绵绵 聚来细水作波澜 急流聂上川2’”。 神山提醒她道。 “哦,对对。” “子规2把这两首徘句做了比较,说芭蕉的侧重主观,而画家芜村的徘句象一幅风景画,侧重客观,从此便有了名。” “我记得,我女儿比较喜欢芭蕉的作品……” 这时,神山恍然大悟似的指出; “这首徘句也许能告诉我们什么。你看,现在明明是二月,她却抄了这首‘五月雨’的徘句,这可有点儿不合季节。” “啊,可不是嘛!”良子贊同道,“这么冷的季节,怎么会有‘五月雨绵绵’呢?这里面一定另有所指!” “指的是什么呢?” 真利子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 “比如,”神山说道,“‘孤村小舍一两间/大河过门前’,描写的是一处风景,所以,现在久留美作为人质,可能就被关在那面对大河的两间房子的某一间里。” “哦,照这个意思……” 1与谢芜村(1?16年一1?83年)日本徘人,画家。 2最上川,日本河流名,从山形县浣经酒田市附近入日本海。 3正冈子规(186?年——1902年)日本徘人,诗人。 真利子也已经明白了神山的意思。 “这样看来,首先可以知道,那里有一条大河。”良子也凑了过来说道。
第12页 “大河?……” 真利子一时下不了结论,她眨了眨限晴。 “假设罪犯就在戡滨附近,可称得上大河的有鹤见川、多摩川、境川、相模川……”神山扳着手指数道。 “可是,‘孤村小舍一两间’就是说只有孤零零的两所房子了?”良子插嘴道。 “嗯,大概是吧。” “我想,现在鹤见川也好,多康川也好,都没有那么荒凉的地方了。” “有还是没有,不要过早下结沦,不了解了解哪里知道呢?”神山听了妻子的话,有点儿不高兴地说道。 “我刚想到,这徘句真是暗示久留美被关的那所房子吗?”真利子忽然变得不安起来,她问道。 神山反问道。“怎么见得不是呢?” “‘孤村小舍一两间/大河过门前’……这久留美怎么会知道呢?我想她恐怕是被蒙住了眼睛,关在黑暗的屋子里的。” “这我知道。现在只能把一切可能性都设想进去。对了,还是请教先生吧。无论怎么说,先生对徘句最有研究,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真利子和良子都贊成这个意见。久留美在信的末尾附上芜村这首令人费解的徘句,也许正是寄希望于友纳由人在徘句方面的造诣吧。 第五章 交易 1 在真利子急切的目光之下,神山拨通了友纳房间的私人电话。 友纳似乎正在等待着这个电话。 “喂,怎么样?……后来……” 友纳紧张的声音立刻在神山耳边响起。 “罪犯为了证实久留美的人身安全,让她自己写了一封信,投到这所公寓的信箱里来了。”秘书说。 “是什么人送来的?” “很遗憾,没有看见。没想到罪犯竟会如此大胆……” “这可不象你干的事,太疏忽了!你应该托公寓的管理员帮你监视着。” “非常抱歉!” “这么说,久留美还好喽?” “是的。” “那三千万元什么时间、送到哪里,” “我想罪犯很快就会来命令的,详细情况还……” “真磨蹭!” “哦,您先别着急。有件奇怪的事,就是这封信,现在在我这里,我给您念念。”说到这里,神山拿起那封久留美写的信,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读了起来,“……就这些。您一定注意到了吧,信的最后附上了一首奇怪的徘句。” “那不是芜村的一首很有名的徘句吗?” “是的,这我明白。不过,我想这首徘句里会不会含有什么关于罪犯情况的暗示呢?” “嘿,有什么暗号?” 话筒里传来了友纳低沉的声音。 “究竟是否有暗号,或者仪仅是一种暗示,我也搞不明白,但我想,现在这个季节决不应当有‘五月雨’。也许她是故意抄上这首不合季节的徘句来暗示这是一种暗号的……” “不错!” “所以,我也做了各种分析,无奈我对徘句了解得太少,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是不是请先生给分析一下……” “可是……就这么一首徘句,我也搞不明白。” “‘河’这个字再具体一点儿就可以得出河边有两间房子这个情景……” “不对,人质哪能知造这么详细?而且就算是那样,罪犯是不会看不出来的!” 好一个友纳,一下子全给否认了。 “那么,该怎样解释呢?” “一时还很难说。好吧,我也考虑考虑。我想这不是什么解不开的谜,也许是懂绯句的人谁都能解的暗号。不管怎么难,也不过是个高中生想出来的。” “先生言之有理。” “那笔交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定要处理好!” “党那边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已经採取了措施,今天就可以用现金填补回去。” “那太好了!” “你随时再和我联繫吧。” “明白了。” 2 到了晚上八点,女罪犯给真利子打来了电话,告诉她交款的具体方法。 “信,你看过了吗,”那女人象往常一样,用毫无情感的平淡的语调说道。 “是的。” “那么,人质的安全已经得到了证实,对吧?” “是的。” “那好,我告诉你三千万元怎么办,你可别出什么差错呀!” “我一定照办!” “三干万元怎么装的?是打成包裹了?……还是装在提包里?” “装在人造革箱子里。” “可以,你一个人把它送来。” “明白了。” “懂吗?就你一个人!只要发现你带任何其他人来,十分钟以内人质就没命了!” “请你不要杀害她”真利子恐惧得脱口而出。
第13页 “只要你按照我的命令去做,我决不会杀害她。听明白了吗?你一个人把三千万元带来!” “是。” “你既然有车子,自己也会开车吧?” “会。” “再过两个小时,晚上十点整,你到本牧市民公园靠八圣殿的门口来。” “门口……在哪儿?” “我会点亮红灯,你就以红灯为号。” “是。”。 “另外,一停住车,就立即打开行李仓,防止刑譬躲在里面。” “我都照办。” “车门前后左右统统打开,要能清楚地看见车里面,打开车内的灯,……行吗?” 方案十分严谨。 “行。” “你把三千万元放在红灯处后,立印开全速离开那里。” “可是,……久留美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真利子提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三干万元可不能白白被抢走。 “核对现金以后,如果没问题,在一小时之内就让她自己回家。我说话算数!”那女人挖苦似的笑了。 “真的啊?” “真啰嗦!” 电话断了。 “让您上哪儿?”神山问道。 “说是晚上十点,在本牧市民公园……靠近八圣殿的门口点着一盏红灯,她叫我把现金放到那里去。” “那一带,在这个季节里是没什么人去的,非常冷清, 简直象是城市里的沙漠。看来罪犯是十分了解情况的。” “我自己去。车子里不能带任何人,……先生也嘱咐我别出什么岔子……” “就这么办吧。还有不到两小时了……在这之前,如果能解开徘句之谜,弄清罪犯的真面目就好了。”神山掩饰不住焦躁地说道。 真利子开始做出门的准备了。 “还早呢。”良子提醒她。 “去晚了罪犯会生气的……” “去早了也不好。你镇静一点儿。喝点儿热咖啡再去。” 神山在正说话的良子身边轻声念叨着,“‘五月雨绵绵/孤村小舍一两间/大河过门前’……难道,……罪犯的名字叫‘大川’?……真是一道难题呀!” 听到这里,真利子忽然意识到: 这首徘句里是不是隐藏着罪犯的名字? “五月雨”是不是指叫“五月”的人?或是用“大河过门前”来表示“前川”? 在忙碌之中,真利子也做了各种设想,然而,谜还是没能解开。 3 “两小时后……晚上十点整……在本牧市民么园门口点着红灯的地方……” 友纳嘴里不断地重复着神山秘书报告的情况。 这样下去,眼看着三干万巨款就要披拐骗犯夺走了。如果把这笔钱看作是搭救久留美、把自己的丑闻掩藏到黑暗中去所付出的代价的话,决不算多。 然而,作为正在走运的宪民党总劳会长,对罪犯唯命是从,不管怎么说,也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屈孽。 要是我能亲手抓住罪犯,救出久留美就好了,他想。但是,抓住罪犯以后,究竟该怎么办呢?也许罪犯会说,“我要把你的丑闻声张出去!” 友纳为了使沮丧的心情重新振奋起来,从自己书房的小酒柜里拿出一瓶高级白兰地,倒在酒杯里,对上水喝了一口。 三干万没什么可惜的,假如单纯为了救久留美而花费掉,也就罢了…… 友纳的脑子里浙渐产生了一个年头。 罪犯究竟是什么人还不清楚,但是罪犯似乎了解自己……总之,肯定是专搞歪门邪道的。而我,与其老老实实交出三千万的代阶(当然,决不向警察告发),不如让罪犯替我干一件事情。 友纳一面做出品尝威士忌的样子,一面琢磨起自己的政敌来了。 同在宪民党内,属于福本派的关泽良英,可是友纳的头号对手。在上届大选和党内人事调整时,友纳与关泽为争夺干事长的交椅,在暗地里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 结果,根据首相的裁决,撤下了关泽,与此同时,也没有把干事长的职位交给友纳,而是任命他做了总务会长。关泽背地里到处扬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友纳就休想当上干事长!”并且使出了他惯用的卑鄙手段,用金钱把友纳派的人一个一个地收买过去了。 只要关泽还在,我在政界的雄心就不可能实现…… 友纳对这一点是十分清楚的。关泽扬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那么,只要把这口气掐断,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友纳近来已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了。 但是,他身为众议员,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亲手杀掉他的同僚的。那样干太冒险了。 对了,是不是就用这三干万作为报酬,让这个拐骗犯杷关泽杀了呢?他忽然想出了这个主意。 这个没想尽管有些离奇,但是如果能够实现,那么三干万元这个价钱可就实在太便宜了。关泽与罪犯之间,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关系的,作案动机被识破的可能性一定很小。
第14页 这是个好主意!他想到。然而,他很快又意识到。可是,不弄清罪犯的真面目,是不能贸然行事的。 离三千万元交到罪犯手里的时间已经不足两个小时了。 能够提供罪犯情况的,只有久留美抄的这首芜村的徘句。 4 五月雨绵绵 孤村小舍一两间 大河过门前 久留美究竟想逅过这首徘句告诉我什么呢?这首徘句本身是很有名的,久留美又没有作任何更改。 拐骗犯命令她写信的时候,久留美想了些什么?友纳设身处地地站在久留美的角度进行了设想。 于是,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以下四个问题。 1罪犯的名字、 2罪犯的特徵 8囚禁的地点 4其它暗示 这首徘句直接或间接地表达了其中的某一项。这也许是一个联想过程。 芜村的这首徘句,本身就是写实性的、风景画似的作品,所以很容易使人觉得这是表示第三项——囚禁的地点。 然而,现在既不是什么“五月雨绵绵”的季节,也不可能有什么“孤村小舍一两间/大河过门前”这样的地方。因为久留美很可能就披囚禁在横滨市内,最远也不过在市区周围。况且如果真是关于地点的暗示,罪犯一眼就会识破的。 除此之外,究竟还可能暗示什么呢? 他又把徘句中每一句的头一个字挑了出来。 “五月雨绵绵”的“五”,“孤村小舍一两间”的“孤”,“大河过门前”的“大”,……“五孤大”……在他的印象中,根本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除了人名以外,又不象有别的含义。 把每一句的第二个字连在一起是“月村河”,抿本没有意义。 真难办!久留美呀久留美,你为什么抄来这么一首徘句呢? 友纳焦躁起来。这种焦躁很快又成为气恼。 他又做出品尝威士忌的样子。 横滨的公寓里,真利子还没有带着三千万现金出发吧,可是,时间只剩下一个半小时了…… 如果就这样按照罪犯的命令去做,久留美可就白白受苦了。 听说那个女罪犯说话尖声尖气,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然而,友纳却理不出任何头绪来。 芜村……芜村的徘句…… 友纳决定去查阅一下起居室书架里的《徘句大辞典》,他希望能从中受到某种启发。 他刚一出门,发现富士子站在走廓里。 “怎么?有什么事?”他暗暗吃了一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富士子刚要熘走,却又转过头来,无框眼镜在灯光下一闪。 “我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看了看。我担心……” 她是不是来偷听电话的呢?友纳并没有弄出什么声响。 “奇怪,我怎么没听见?” “是吗?只是因为前几天滨田先生刚出了事……” “傻瓜!”友纳笑了笑。 前些天,滨田众议员一个人在书房里的时候,突然发生脑溢血,倒下三个多小时,家里人都没有发现,结果终于去世了。朋友们议论说,要是早一点儿发现,也许还有救。 “你从新蝎回来以后,好象有点儿反常啊!”富士子看着友纳发白的鬓髮说道。 “怎么?” “进书房以后,我以为你在忙什么,谁知你在那里慌里慌张地走来走去……” “我平时不是常这样吗?” “而且两个秘书也叫人莫名其妙。神山不知上哪儿去了,连个影子也没有,酒井跑去调查老司机井村的情况……” “……” 都是酒井这傢伙干的蠢事,怎么让我老婆知道了?他想。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吧?你把三千万现金给那个女人干什么了” “这是误会,你不要再提这事了!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 友纳气势汹汹地说着,飞快地转过身去。他从多年的经验中得知,在这种时候,如果再与富士子纠缠下去,他就会被她的嫉妒逼得走投无路。 “真狡猾!” 尽管富士子穷追不捨,友纳却不予回答,快步进了起居室,从对面的书架上取出了《徘句大辞典》。 这时,友纳忽然想起,这本大辞典是他买给久留美的。是他为久留美加入高中徘句部买的纪念品。 当然,即使查这本辞典,也未必能搞明白什么问题。但是,俗话说,病急乱投医。正如这个比喻一样,友纳匆匆忙忙地翻起辞典来。 有关芜村的条目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光集中到了这个条目上: ——宪村江户时期的徘人、画家。本姓谷口,后改姓与谢。出生于摄律国东械郡毛马村(现大坂市)。 读到这里,友纳的脑海里象闪过一道电光。 “啊!”他在心里叫了一声。 他明白久留美想要表达的含义了。 对,罪犯就是这个傢伙!…… 他想到了一个男子。 他看了看手錶,。立刻回到书房,飞快地扑向电话机。
第15页 他要向等候在“天堂”的神山下达命令。 外面十分寒冷,并且颳起了北风。但是,真利子的心里只有久留美的人身安全,她不顾一切地握住了方向盘。 2 与东京相比,颧滨的街道一到夜晚便显得更加凄清了。 尤其是冬天,码头一带就成了荒无一人的野地,连条野狗也近的看不见。 真利子开着车子,顺着平缓的坡道疾驰而下,道路的左边可以俯视码头。车子渐渐靠近了位于三溪园后面八圣殿附本牧市民公园的大门。 在水银灯光下,还亮着一盏红灯。 罪犯在电话里说的就是这盏灯…… 那个打电话的女人一定是谷口的情人。谷口了解真利子家的情况,他料想真利子不会去报告警察,便和情人一起玩弄了这么一个花招。 真利子虽然不知道神山秘书在信里写了些什么,但是她知道,谷口一且被掐住了脖子,就会变得格外软弱,唯命是从。 良夫和别人不一样,本来就不是干拐骗、恐吓这种事的材料,真利子想。 她停住了车子。 公园里一片漆黑。谷口也许就躲在那里。按照命令,她打开了车门,又打开了行李仓。这样就可以证明车上没有警察了。 然后,她又把装着赎金的箱子搬到了红灯旁边。 “久留美就要回来了……”她心里年叨着。 一切都是按照电话里的命令去做的。唯有一点,那就是箱子里装着一封写给罪犯的信…… 真利子重新上了车,并迅速往回开去。 风,从临海工业区那边吹来。红灯还在旷野中亮着。烟囱看上去象是乌黑的巨人。 真利子的车子开走不一会儿,树丛里的树枝摇晃起来。 忽然,一个男人的黑影出现了。他在黑暗中匐匐前进,很快就爬到了放着红灯和箱子的水泥路上。 他一把抓过装着三千万元的箱子,熄灭了红灯,向着更加黑暗的方向移动过去。 他十分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当他认为确实没人跟踪的时候,便又退回了原来的那片树丛。 水银灯光投下了许多奇异的影子。他扶起了刚才藏在树丛底下的轻便摩托车,把他的战利品结结实实地捆绑在后架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有了信心,动作也变得敏捷起来。引擎发动了,瞬时间,摩托启动,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3 到了夜里十一点,仍然不见久留美回来。 神山夫妇和真利子三个人,只要一听到哪儿有点儿动静,就紧张得浑身发紧。 三干万元赎金和神山写的信交到罪犯手里,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真利子托着沉重的头说道。 “照理说还得过一会儿。谷口既要清点那三千万元现金,又要考虑那封信上提出的要求。”神山说遗。 “已经半夜了吧。” 良子看了看自己的手錶。 “是啊,十二点了吧。” 话昔未落,友纳打来了电话。 “还没消息吗?” “是的,大概不会出什么岔子。”神山很有信心地回答道。 “具体事见面直接谈,不要留下什么书面东西。” 友纳对于给人家留下证据是十分戒备的。 “这我会办好的,就交给我好了。” 神山说着,象是友纳就在眼前似的,态度十分虔诚。 “这回要是成功,可算是歪打正着了!……” “就当这事与先生无关,我自己去干就是了。” “拜託。” 友纳就说了这几句,便挂掉了电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时针已经指到了零点。 忽然,房门出乎意料地开了,有一个人踉踉跄跄地扑了进来。 “久留美!” 真利子第一个扑上前去,她看见,女儿穿着被拐走时穿的衣服,终于站在了自己面前。 “妈妈……” 一时间,她悲喜交集,忍不住抽泣起来。 “快进来,没伤着吗?” “没什么。” “快,快……” 真利子拉住了身穿朋友学校高中制服的女儿的手。久留美把上学用的皮书包放在门口的地毯上,蹒跚地走进了起居室。 神山夫妇也一前一后地围了上来。 “累了吧。这种时候,喝点儿热汤就会好的。” 良子立即开始动手做菜汤。 “我先问一下罪犯的情况,莫非是谷口良夫?”神山急忙问道。 “唉呀,怎么……你们看懂那首徘句的暗示了?”由于疲劳,久留美略长的脸上,双眼有些凹陷,然而在这一瞬间,又闪亮起来。 神山佩服地说。“果不其然。先生分析了那首徘句,发现你可能是用与谢芜村的本名来作暗示。先生分析得真准!……” “谷口真是个坏蛋!……” 真利子小声唠叨着,脸上有些发红。大概是由于自己的表弟拐走了自己的女儿,这种不光彩的事,使她在神山夫妇面前感到有失体面。
第16页 “那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拐骗你的?” 久留美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里,回答说: “我在学校旁边的小路上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向我袭来,就失去了知觉。可能是给我闻了麻药什么的,又把我塞到车子里去了。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捆住了手脚,关在一间小屋子里。罪犯一直是两个人,脸上都严严实实地戴着面罩似的东西,看不清相貌,……可是,我很快就发觉了男的是谷口先生。他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我早就发现他说话带有一种特殊的口音。所以我真想赶快告诉你们,罪狙就是谷口先生!我正在发愁,他们说,让我写封信,证明我还平安。可把我乐坏了……” “没有对你要野蛮吗?” 作为女儿的母亲,真利子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没有。开始我也怕他要野蛮,可是因为有个女的跟他在一起,他没有伤害我,而且对我还挺好的。只是顿顿吃方便面,真难吃,我都坚持不了了。” 从久留美的话里听得出,囚禁生活并不那么悲惨,真利子松了一口气。 神山问道。“你知道谷口躲在哪里吗?” “不知道。” “你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我被蒙住了眼睛,坐着车回来的。从哪儿出来,经过哪儿,我也搞不清楚。下车时,他告拆我数一百个数以后就可以把蒙眼睛的布拿下来。” “蒙眼睛的布就是这条吗?……” 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曾拿着一条细长的白布。 “赎金交给他们了吗?” “三千万元。不过,我们提了条伴。我想很诀就会有反应的……” 神山言犹未尽,黑色电话便响了起来。 4 神山重重地点了点头,用手摸了摸稍稍长出的连鬓鬍子,仿佛十分满意地站了起来。 三个女人不知道男人们在策划些什么,她们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举动。 神山拿起话筒,并不报羽根的名,只有些紧张地说道。 “喂,我是神山。” 于是,话筒里响起了一个男人有点难为情声音: “你能识破我的真相,真不简单。尽管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之,这场较量现在还是平局……” 谷口虽已被识破,他却抢先一步夺走了三千万元赎金,所以他说是“平局”。 “好吧,就算是这样吧。” 神山并不去纠缠胜负,他有他的打算。 “我不希望羽根女士母女俩知道,办得到吗?”谷口不顾现实地说道。 “这可办不到。不过我可以让她们不声张出去,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 “我可以照办。” 对于谷口来说,三千万元赎金已拿到手,而且对方连自己的汗毛都没有碰一根,这实在够幸运的了,对方提点儿条件也是在理的。 “那么,你能不能开车再到本牧市民公园来一趟?这边就我一个人去。” “去那儿?这么做莫非……”谷口仍未解除戒备之心。 “事已至此,我怎么会跟警察通气呢?难道你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你我都在铤而走险呀!” 神山有意危言耸听地鼓动对方。 “是啊是啊,我明白了。一个小时以后能到吧?” “嗯。” 两个男人之间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神山放下话筒,点燃了香菸。 良子问。“去见他?”她觉得不便说出罪犯谷口的名字。 “是的,三千万元可不能白白比他拿去。”神山在烟雾中眯缝着眼睛。做议员的秘书时间长了,往往会产生这样一种错觉,仿佛觉得自己在某种意义上也掌握着权力。 “真对不起,因为我的表弟,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真利子觉得无地自容,仿佛顿时矮了半截。 “不,罪犯是他,反而对我们有利。”神山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 “现在我们要让罪犯干一件重要的……很不容易办的事。如果您与他素眯平生的话,即使给他三干万元作为代价,他也不会答应的。然而,正因为他是您所熟悉的人,我们才能够强迫他去干!” “尽管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可他能干得了吗?我反倒有些担心了。”真利子仍旧申色忧郁,她象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小声念叨着。。 “干得了!……当然,不叫他干,他是不会去干的。”神山信心十足。 “这事就交给我丈夫吧。没关系,他自从做先生的助手以来,任何事情都办得挺顺当的嘛。咱们还是明智些,不要过问这种事。来,汤做好了,久留美小姐,喝一点儿吧!” 良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把热乎乎的菜汤盛到盘子里,端到久留美面前。 久留美一声不吭地喝起了菜汤。这位聪明伶俐的女高中生,不知在想些什么。现在,她只是专心致志地摆动着汤匙。 看着久留美的一举一动,真利子想,只要这孩子回来,我就该知足了……
第17页 良子毕竟是良子,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的丈夫神山正在策划一个关系到政治的阴谋。她不想让这母女俩知道这一切。 “你该准备出门了,……就这么出去行吗?……”她问道。 神山把第二支香菸掐灭在菸灰缸里。 “什么也不需要。今晚我只跟他说几句话。”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无所畏惧的微笑,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出了房间。 那背影似乎在说: “看我的吧!……” (完) 女高中生 作者:斋藤荣 第一章电话 1 这天早晨,久留美悠然地从睡梦中醒来。日历已经翻到了三月。今天是星期日,更 重要的是,第三学期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 轻松之余,她把最近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谷口、远山二人拐骗了自己,由于父亲友纳付出的赎金奏了效,自己才得以平安地 被释放回来。 紧接着是国会议员关泽的惨死。母亲真利子告诉她,谷口和远山二人似乎与这起案 件有关。这是母亲从神山良子的言谈举止中感觉到的。 “政治家真卑鄙!”当久留美听母亲说了这些情况后,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纵然友纳确足她的生身之父,但他那耍尽权术,在暗地里谋害他人的卑劣行为,也 是久留美无论如何不能够原谅的。 莫心问何在 梅花一朵独自开 和风慕芳来 这是久留美当时敞的一首俳句。母亲真利子曾对她说过。“你可别忘了,你父亲是 宪民党的总务会长、众议员友纳,这是我和你的骄傲……”然而,现在久留美想起这话, 竟觉得母亲也变得丑恶了。 有人说,政界是个骗子和傻子构成的集团,久留美从自己的父亲友纳身上得到了证 实。 这样一来,也许受到他的帮助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久留美的内心越来越矛盾, 既然友纳真是我的生父,那么,为我们提供生活费用也是理所当然的——久留美在心里 这样宽慰着自己。然而,她的内心又在责备着她。那不就和坏人同流合污了吗? 八仙花竞艷 奼紫嫣红蕴于蓝 佳色惹人恋 这也是久留美做的俳句。由于这首绯句五、七、五三句都是首字入韵,她非常喜欢。 世上的人各种各样,他们的处境也极不相同。生活中的久留美,身为暗地里的花— —真利子的女儿,在世上毕竟不大光彩。 同时,久留美明白,尽管这并非是自己的责任,但生身之父友纳决不是个值得尊敬 的人。然而。在疼爱女儿这一点上,他又与世上普通的父亲并没有什么不同。因此,在 是否应当接受这种父爱的这个问题上,她感到茫然和苦恼。 她从床上起来,到盥洗室洗了脸,梳了头。厨房里飘来一阵奶油汤的香味。 今天早晨好象是吃面包。因为妈妈昨天说过,她给我买来了我最爱吃的果料面包…… 久留美想。 久留美希望和母亲二人哪怕靠干零活儿来维持生活也好,从而摆脱父亲的资助。她 认为这是能够做到的。 岸边母子船 双双驶陶浪花间 满舱紫菜鲜 这是久留美今年冬天做的一首俳句。她相信,只要和母亲一同努力,无沦多么艰难, 也能够活下去。 2 当久留美坐在餐桌前准备用早餐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钟了。果不出她所科,桌上 摆着果料面包和陈皮果酱,还有她喜欢喝的麦片粥。 奶油汤是久留美最喜欢喝的,真利子每天早晨都要为她做一份。 “都这时候了才起来,看样子你睡得很好,脸上都有光了。” “考试一结束,就是我的天下啦!”久留美说道,与母亲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久留 美的身段已经显得比真利子略微高出一些来了。母女二人从胸部的隆起到腰部的线条都 十分相象。 “那么,你自己吃吧……” “您吃过了7”久留美问道。 “是埃我……现在要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痛痛快快地……冼一个吧!” 两个人都笑了。 真利子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里之后,久留美一面用汤匙喝着奶油汤,一面反覆思考着 一个涌上她心头的疑问。“这样的幸福是真正的幸福吗?……我能够满足这样的现状 吗?” 忽然间,电话铃响了起来。久留美急忙咽下一口汤,拿起了话筒。 “喂,我是羽根。” “是我,现在去你那里行吗?……”这是友纳的声音。 “哦,你找我妈妈吧,她正在洗澡……”久留美说道。 她们母女俩说话的声调一模一样,以至于友纳都把久留美当成真利子了。 “是吗?”他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好吧。那你转告她一下,叫她中午到有乐街
第18页 ‘第三饭店’的515号房间来一下。听清楚了吧?” “嘿,中午到‘第三饭店’的515号房间,对吧了”“对。” 友纳应了一声,二话没说,挂断了电话。久留美从父亲的话里觉察出一种紧迫感, 似乎是为了一件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倩。 久留美放下餐具,朝浴室走去。杂物筐里放着真利子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她走到浴室门口喊道,“刚才有您的电话!”但浴室里面放水的声音很响,真利子 似乎没有听见。 于是,她打开镶着玻璃的浴室门,向雾气腾腾的浴室里喊了声。“妈妈!” “什么事?”浴池里,真利子洁白的身子勐地转了过来,从线条匀称的腰部到后背, 凝脂般地反着光,富有弹性的淡粉色皮肤构成一条柔和的曲线,从乳房到纤细的腰部, 并一直延伸到下身。 尽管是自己的母亲,但久留美仍不禁暗自赞嘆道广多美的身材呀l”“那个……” “快说呀……我冷l你那么大开着门……”真利子说道。。 “对不起。爸爸说,让您中午到有乐街‘第三饭店’的515号房间去一下……” “哦,是吗?” “他本来好象打算到这里来。可是,大概是因为我在家里,他立刻又改变了主 意……”“哪会有这种事情?” 作为母亲,真利子不愿意女儿把自己看作是友纳的情人。真利子希望久留美理解她 与友纳之问的关系,并承认他们之间是父母和女儿的关系。 “要是会呢?”久留美有意假作开玩笑地向道。 “我不是说了不会吗?爸爸多疼你呀!要不然,他哪能为你拿出三干万元的赎金 呢?……”“嘻嘻嘻……”当听到真利子这样说时,久留美轻轻笑了笑,关上了浴室门。 父亲的确非常疼爱自己。然而,久留美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他在追求母亲真利子 的肉体。更有甚者,他对于政治权力的欲望太强了。 作为女孩子,久留美总是这样反覆比较、思量。 回到餐室,在母亲从浴室出来之前,久留美一直在想,叫妈妈到第三饭店去,究竟 要谈些什么呢?她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到饭店去,首先,他们俩之间会有肉体接触,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是个精力旺盛的 男人。问题是在这之后,他们要干什么?从电话里的口气听来,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将要发生。 等妈妈回来的时候问问她…… 现在,久留美还不知道,真利子究竟能否如实地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若是平时,真利子还会在浴室里多洗一会儿,但这次她很快就出来了。大概是由于 她也感觉到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的缘故吧。 3 真利子出门后,很长时间不见回来。 久留美在等待母亲回家的时使,为朋友学校墙报写了一篇稿子。这是俳句部专栏编 辑加贺美和子委託她写的,这篇小论文的题目是《俳句的现代含义》。 这项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妈妈有什么话早该说完了,怎么还不回来?久留美有些不放心了。 电话里,父亲的话音有点儿反常。爸爸不会对妈妈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吧?……对 此,久留美十分担心。 有迹象表明,友纳转而利用那一男一女,除掉了自己的政敌。尽管没有任何证据, 但从嘴快的女人们那里传来的消息,也已证实了这件事。 久留美觉得,友纳这个人是能够干出这种事来的。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想来实在 可悲。但她认定,这是政治家的特徵之一。 正因为如此,她为一生听凭男人摆布的真利子的处境担忧起来。 虽然真利子是久留美的母亲,但在这种长期仅有母女两人的生活中,她们之间产生 了一种类似同性恋的感情,甚至在内心里也以朋友相待。 但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到了下午五点,久留美坐立不安了。 她甚至想到要给有乐街的第三饭店打电话。但是,她又想到,如果父亲和母亲现在 还都在那里,那就不必着急;而如果他们己经不在那里了,那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去 向。 眼下,只有等待真利子回来了,因此,电话也没打。 下午六点,久留美为了排遣内心的焦燥不安,打开了电视。 民间电视台正在播放新闻。记者招待会上,宪民党总裁正在滔滔不绝地倾吐着华丽 的词句,“我们要以全体国民的意愿为己任,竭尽全力,加快行政改革的步伐,实行大 幅度减税……”政治家为什么竟能如此道貌岸然跑说出满嘴的漂亮话来?也许在他们看 来,把谎言当作真理,这就是搞政治的诀窍……久留美在反感的同时,又感剩一种奠名 的恐惧。 因为她懂得了,有时,一个人的言辞越美妙,这人在背地里的行为就越龌龊。
第19页 她关掉电视,开始准备晚饭。 4 真利子回到“天堂”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七点钟了。 她步态蹒跚,显然是喝醉了。 “您怎么了?看样子您喝得相当多,您平常可很少这样……”久留美说道,她已经 很长时间没有看见母亲醉成这样了。 “是啊!”真利子的表情显得很不偷抉,她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身子便沉重地坐在 了厨房的椅子上。 “和爸爸一起喝的吗?” “不。”真利子杏定道。 “您一个人喝的?” “对。” “出什么事了吧?他究竟对您说了些什么?” “……”真利子没有马上回答她。因此,久留美猜测到,母亲内心受到了很大的沖 击。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吧?”久留美接着问道。因为一来这事不能不过问,二来她知 道母亲是不会不告诉她的。 “给我一杯……凉水……”真利子对久留美说道。 久留美为母亲倒了满满一杯水,递到她手里。真利子一饮而尽,然后轻轻嘆了口气。 “真残酷,真卑鄙……”真利子先是用唱歌似的声调说出了这两句话。 “什么事那么残酷?……” “拐骗你的是我的表弟谷口和那个女人,这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对吧?……” “对呀,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嘛!后来怎么样了?” “在把现金交给那两个人的时候,你爸爸和他们谈了一笔交易,果然不出所料,…… 他真的让他们干了一件事!” “您的意思是说,神山先生的夫人说的是真事?杀害关泽议员的是……”久留美一 面掩饰着内心的惊恐,一面叮问道。 “你爸爸不肯明说,但我听得出来。总之,他是让那两个人干过这种事,而且不只 杀了关泽先生一个人……”“还……杀了谁?” “这种事你就别打听了……你爸爸说,现在,他不能够让谷口和那个女人再活下去 了。” “那可不是嘛!这点道理他不会不明白的,你让人家去干,人家也会反过来讹你!” 久留美想起了刚才电视里宪民党总裁那副一本正经的面孔,不知怎么,一股无名怒 火在她胸中燃起。 “是啊,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除掉谷口和那个女人!薄奥杪瑁撬釒 ジ烧庵质拢俊? “你觉得我会杀人吗?”真利子凄楚地冷冷一笑,问道。 “当然不会的!”久留美愤愤地回答道。 “是呀,你爸爸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 “既然这样……他还……” “亲自动手的……不是你爸爸,就是其他什么人。……这个我不清楚,他也没说。 可他说需要一个人去把他们俩引出来。因为谷口是我的表弟,我又是个女人,他们不会 对我存戒心的……”“啊!本昧裘楞等涣恕? “我也不愿意干这种事,刚才我不就说过了吗?” “您……不至于答应了他的要求吧!” “你想我能拒绝吗?他救了你的命呀!瓤谠肷绷四悖摇薄安 恍校荒艽鹩mbda;……”“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所以,我……不喝受不了呀! 谷口虽然是个坏人,但小时候,我还跟他一起玩儿过。我和他本是亲戚,……所以,…… 现在我要把他看作是想要杀你的人,激起我对他的仇恨!” 在友纳向她提出这个要求之后,真利子不知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决定帮助他的。 “别说了,妈妈!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和您一样恨那两个人。可是……现在我 己经得救了,……今后,我还想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呀!” “……” “我不能让您去做杀人的帮凶!我实在受不了!本昧裘佬闹邪俑薪患崴 龉龆隆? “我不告诉你就好了。……是我……是我自己答应他的,我自己去干,我不打算让 你给我帮任何忙!磺卸加晌易约骸彼底牛胬右部刂撇蛔∽约旱母星椋櫱 似鹄础? “您该明白,这种事情是干不得的!” 久留美企图劝说母亲打消她的念头。 “可是,你爸爸……一直很关心咱们,他托我做的事,……我怎么能拒绝呢?何况 他又不是叫我去杀人,仅仅是把他们引出来……”真利子遣出了她左右为难的处境。 “您明知这是为了杀他们,还偏要去帮这个忙,这不等于同谋吗?这您跟警察可说 不清!他关心咱们归关心咱们,……但总得分个好坏是非呀!还有,……我曾经想过,
第20页 咱们别总在这儿闲着,今后,我和妈妈两个人,靠自己的力量生活下去多好!” “你瞎说些什么呀!” 真利子的眼睛里闪现出悽惨的目光。 “啊,您再好好想想,求求您!” 无论久留美怎样恳求,真利子总是不断地摇着头,始终没被说服。 1 自从父亲命令母亲真利子参与谋杀行动以来,久留美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这天晚上,她独自躺在床上,仍旧痛苦地思索着。 ——我为什么如此不幸?为什么我不出生在一个正正经经的家庭里,却要过着这种 见不得人的生活?……——这种生活,我已经过了十几年,已经完全无法脱离它了,多 么可悲呀!渭易苁恰扒灏住薄1罢濉辈焕肟冢导噬暇谷鞝顺蠖瘢馐 翟谌萌宋薹ㄈ萑蹋】墒牵绻桓龈盖资钦渭遥敲矗暮19痈迷趺窗炷兀咳耸遣 荒芄谎≡褡约旱母改傅难剑? ——而且,他要让妈妈帮助他杀人,这太残酷了!实在太残酷了!世上怎么会有这 种事情?……妈妈是连一只小虫子都怕踩死的呀!昧裘涝诖采险纷床唷k翟谒 蛔牛闱那吶懒似鹄础? 她披上睡衣,来到隔壁房间的门前。这是真利子的卧室。她侧耳听了听,觉得屋里 有响动。妈妈恐怕也睡不着觉,她心里一定更痛苦。 可怜的妈妈…… 久留美思考起女人的悲惨命运来。往往有这样的女人,由于自己所爱的男人是政治 家、国会汉员或宪民党的谋士之类,从而不得不蒙受痛苦。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谁能考虑到他的职业和身份呢!久留美想要大声疾唿,为母亲 辩解。 妈妈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可是,……只要她听了爸爸的话,帮他杀人,那么,从那 时起,妈妈就会成为罪犯。作为女儿,我决不能让蚂妈去当罪犯! 久留美只懂得这些道理。然而,这样一来,母亲就要违背父亲的命令了。这可能使 得她们与友纳之间的关系发生破裂,她们的生活将失去保障。 这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真利子的卧室里又发出一阵声响。显然,她也失眠了。 久留美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去敲母亲卧室的门。 2 “妈妈……是我呀。您还没睡呀?我可以进去吗?”久留美问道。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了真利子的声音。“进来吧。” 门并没有反锁。真利子坐在床边上,看着门口。妈妈床前的小桌上摆着加了冰块的 威士忌,她大概是想藉助酒精来催眠吧。 “您睡不着吗?”久留美问道。 “怎么也睡不着。……看样子你也一样。” “嗯。”久陌美微微笑了笑,回答道。 “开始,我把洋葱切成片,放在枕头边上,试了试,可是,一点儿也不见效。吃安 眠药,对身体又不好,……所以,我打算喝点儿酒。” 小桌旁边放着一些切成圆片儿的洋葱,那洋葱象是在证实真利子所说的话。据说洋 葱的味道可以催眠。 “很呛吧?” “没什么。……让你这样担心,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这……没什么,我们是母女俩嘛!可是,太残酷了,……我觉得爸爸这人太残酷 了!妈妈不会干坏事,从来也没干过半点坏事,可是他却让妈妈这样担惊受怕……” “没有办法呀,我们是夫妻。” “可是,……他有正式的夫人呀!” “那倒没什么关系,反正我自己认为我是他的妻子。丈夫委託的事,无论如何也要 照办的!” 真利子的话说得非常固执。 “真的?……这是妈妈的真心话?您不要自己骗自己。即使是真正的夫妻,他让您 去干那种作为一个人不该干的事,您也应当断然拒绝他呀!”久留美一横心,把进屋时 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你说的也许都对,可是……我对夫妻的认识和你不大一样。我认为,如果夫 妻真心相爱,即使丈夫干的事情是有害于社会的,妻子也应当跟着他干……”这话似乎 是真利子在万般无奈之中,为了自我安慰而寻找的藉口。 “不行,您不能那样做!本昧裘懒15檀蚨狭怂幕啊? 但真利子继续说。“……所以,洛克希德事件中,在审判席上揭发自己丈夫罪行的 那个女人,后来就被世人所耻笑。世上的事情,可不那么简单!薄奥杪瑁馐橇铰 胧隆b杪枘且ゲ斡敕缸鋂剑≈辽伲歉雠私鼋鍪潜撑蚜怂恼煞颍旧聿坏 挥懈苫凳拢椅ち朔伞t趺茨芎退嗵岵18勰兀课蘼廴绾危也荒苋寐杪枞サ 弊锓福……”久留美的态度非常认真。她想,如果现在不说服妈妈,将来就后悔莫及了。
第21页 “可是……你是说,叫我不要理睬你爸爸说的话吗?……那怎么行啊!他既然把秘 密都对我说了,如果我不干,他也会把我……”“不至于吧……这绝不可能!”久留美 嘴里否定道。但她心里明白,多数政治家为了权利,无论多么龌龊的勾当都干得出来。 不知怎么,她感到后背一阵凉飓飓的。 “总而言之,就这么下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妈妈,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 “啊,你考虑过什么了?”真利子说着转过脸来看着久留美。尽管真利子喝了酒, 但她脸上仍着不出一点儿血色。 “现在,谷口二人成了爸爸的绊脚石,对吧?” “对呀。” “那就叫警察把他们两个人抓起来……这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那两个人如果被警察抓去,对你爸爸也不利。……要是他们豁出去,把 一切都招了,到头来,反而引火烧身!” “是吗?要不然,能不能……让那两个人自杀……或是逃到国外去呢?自杀大概是 不可能的。妈妈可以去见谷口,告诉他:‘这里危险,赶快逃到国外去!’我想,这么 做没什么不可以的。” 真利子点了点头。 “要能行就好了。可是,办得到吗?” “不干当然办不到啦!您就先让他们逃走,然后再去报告爸爸说:‘他们逃走了, 没有办法。’不就行了吗?” “他们要是能逃走就好了。可是,让他们逃到哪里去呢?” “香港。妈妈有个朋友不是在香港吗?和那个朋友联繫一下,也许会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我们要争取主动!” 其实,久留美并非胸有成竹,她只是希望能够找到另外一条出路。 5 一整夜过去了,早上,真利子绘她在香港的朋友菊井章一的夫人多喜子打通了国际 电话。菊井在街头的一个角落经营一家小小的礼品店。店虽小,但经营额不小,买卖很 兴拢“由于特殊情况,我这里有两个人,能不能拜託你暂时收留一下?,真利子开门见 山地请求遣。 不知多喜子是怎样领会的,她满口应承了下来。大概她认为时间不会太长,只两个 人即使管吃管喝,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谷口二人的去处总算有了着落,真利子心里非常高兴。 这天早晨,久留美因为睡眠不足,有点儿感冒发烧,一直躺在床上。 这时,真利子气喘吁吁地来到她床边说。“真是事在人为呀!菊井夫人答应暂时收 留他们了。太好了!” “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谷口先生那边意见如何,还根本不知道呢!”久留美在床 上提醒着母亲。在她的眼里,真利子太老实了,以至于有些地方还不如自己的同学有主 意。 “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争取快点儿落实。”真利子说道。 谷口现在的住址和电话号码,神山曾通知过真利子。三千万元到手之后,夜短短的 时间里,他们二人就搬了两次家。现在,他们住在小田原市区的出租公寓“布鲁希”里。 真利子离开久留美的房间,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又回来了。但这一次,她变得愁眉 苦脸的了。 “……怎么样?”久留美忙问道。她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大好。 “电话是打通了,可是……那人真笨,实在是……”“怎么呢?” “我告诉他有危险,可他不明白。” “您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你再不逃,就会被警察抓走!我总不能告诉他,你爸爸要杀他们吧!” “为什么?这是最关键的呀!您不告诉他,他是不会认真的。” 久留美心里焦急起来。 “我对他说,我可以安排他们逃到香港去,可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笑,他这是在捉弄 我!” 真利子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己经有所觉察,我们失策了!弄不好,他也许会给爸爸打电活,把您刚才说的 话告诉他,那可就麻烦了……”“那可怎么办啊?”真利子也变了脸色。 “我们操之过急了,先打出了王牌……”久留美的脑海里产生了另外一种担心。 如果那两个坏人曲解了真利子打电话的用意,究竟会怎么样呢?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想去见见他。” “别着急,让我再想想,也许还会有更好的办祛。”久留美无力地说道。 然而,在她想出办法之前,事情已向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了。 4 位于杉并的友纳私邱和宪民党其他国会议员的私邱一样,也有私人警卫员,院内还 放养着两只大狼狗,另外,友纳书房窗上的玻璃是防弹的,完全可以抵挡远处射来的子 弹。
第22页 这天傍晚,来访的人忽然增加,使得友纳的晚餐比平时推迟了一小时。晚餐的菜餚 以烧方头鱼和生鱼片等日本菜为主,另外还有富士子夫人特地做的蔬菜色拉。侍候他吃 饭的,是长住府内的今年五十岁的女佣人山之獭元子。她的烹调技术,用友纳的话说, 是“天下第一”,凡是她做的菜餚,友纳几乎没有不喜欢的。 饭后,按照多年的习惯,友纳要独自一人悠闲地休息一会儿,他常喜欢在书房里听 听古典音乐,或是欣赏朋友拿来的字画、古玩之类。 此外,他每天晚十点都要和第一秘书神山见面,或通过电话商量第二夭的行动日程 等事,然后冼澡,就寝。 晚九点四十五分,警卫员三泽首先发现了异常现象。 他到院内巡逻时,始终没有看见狼狗“轰”和“樱”。 三泽从四年前就开始驯养这两只狼狗,因此,每当他巡逻的时候,它们总是习惯飞 快地跑过来跟在他身边。 奇怪呀……他想。 三泽吹了声口哨,那尖锐的口哨声,很快就被空旷的夜空吞没了。巡逻之前,他先 朝狗棚走去。他要去察看一下,那两只狗发生了什么事……两只狗都没有反应,太反常 了……他心里喃睹着。 然而,当他来到狗棚跟前时,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黑暗中,一只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狗的腹部剧烈地起伏着。 他打开电简一看,那狗的嘴里正在向外吐着鲜红的血。 他知道,这只狗快要死了。 “这傢伙……吃了毒药……”三泽看着狗这样判断道。 这只狗是“轰”。 “轰,轰,打起精神来!” 三泽抚摸着“轰”的脖子,象是在鼓励它。垂死的狗似乎理解了他的心情,用力摆 动了两三下尾巴,就再也不动了。“轰”死了。 “妈的!”三泽惋惜地骂道,“这是谁干的?……”接着,他又去寻找“樱”的下 落。当他在后院的取暖油库后面发现“樱”的时候,那只狗已经完全断了气。 三泽看到这个情形,便立刻去叫同伴片桐。片桐今年二十五岁,比三泽小十岁。他 是柔道三段、剑术二段的拳剑高手。 “喂,有人摸进来了。两只狗都吐血死了!” 听到三泽的喊叫,片桐说遣。“从哪里进来的呢?” ”自们分头顺围墙查一遍,肯定会有痕迹的!” 两名警卫员分别用大型照明灯把院内搜寻了一遍,果然,在庭院里,正对友纳书房 的水池旁边,一棵老榆树下,发现了一处被什么东西重重地蹭过的痕迹。 “的确有人摸进来了!” “先生怕不会出什么事吧!” 直到这时,两名警卫员才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性。 但是,这两名警卫员是不能够进人内宅的,他们只负责前院到内宅周围的警戒。 他们绕到厨房外面,恰巧在那里遇到了富士子。 “夫人,是这样,……刚才,我们发现‘轰’和‘樱’两只狗都死了,还发现有人 摸进来的形迹。我们担心先生的安全……”三泽说道。 “真讨厌,发现了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富士子对他们二人训斥道。然后, 她带上在一旁的山之濑元子,急忙赶到友纳书房门前。 她咚咚地敲了几下门,叫遣,“老头子,打扰你一下,……可以进去吗?” “奇怪呀!”因为没有任何回音,元子小声地说。若是平时,总会听见友纳用沉闷 的声音问道。“什么事?” “不在吗?”说着,富士子急不可待地推开了门。这个门从来不上锁,在宅内,友 纳对这一点是不大在意的。 室内一片寂静,电灯还亮着,看样子,这间屋子的主人似乎刚刚离去。 但是,当富士子和元子二人朝大写字檯对面看去时,眼前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那里是一汪悽惨的血泊。友纳的颈部和背部被锐利的刀子扎过,白色的衬衫被血染成了 暗红色。一把看样子是兇手作案用的刀子扔在地板上,另外,一把形似锥子的特殊兇器 不知为什么,还插在地毯上。 元子首先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她看见,地上散乱着几页印有英文的纸张,友纳已经 断了气,但他的手似乎还要去抓那几张纸。这是外文版俳句杂志《拔楔》中的几页。 临死前,友纳似乎曾竭尽仅存的一点儿气力,用指尖在其中一行上划了一下,在那 里,有一道血迎…第三章兇器1晚十点十五分,第一批警车开到了友纳府。这是接到富 士子的报告后,火速开赴现场的先头侦察班。 宪民党要人友纳的遇刺惊动了警视厅,侦察一科科长也立即亲自赶到了友纳府。 现场拍照之后,开始验尸。 根据检验结果推断,兇手作案的时间是在晚九点三十分左右。
第23页 死亡原因,初步印象是由于颈部和背部等五处被刺伤后大量失血所致。详细情况决 定由法医进一步解剖分析。 在现场发现的兇器共有两把,一把是锋利宽大的刀子,另一把是形似锥子的特殊利 器。看得出来,兇手是使用后者扎伤了友纳咽喉部的。 根据富士子提供的情况,兇手作案时,被害人友纳正喝得酩酊大醉。 她说,“我丈夫很少象今晚这样,一口气喝了三杯对水威士忌。他好象碰到了什么 不偷快的事,心情很不好。也许他独自一人又喝了些纯酒。我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 受到袭击,他是无力抵抗的。” 尽管富士子边哭边说,然而,她的话却说得有条不紊。 这样,被害人遇刺时的情况就已经很明确了。 由于发现了两把兇器,有人认为,这说明兇手是两个人,这种见解很快占了上风。 围墙内侧有摩撩过的痕迹,墙脚下松软的土地上还留有人的脚樱在兇手经过的陪线 上发现的这些痕迹,也绘兇手为二人的说法增添了充分的证据。 大概是潜入院内的兇手给狼狗投下了有毒的食物,两只狼狗吃了有毒的食物后便中 毒而死。 但是,这两只狼狗都受过严格的训练。通常,假如有外人扔来下了毒的面包之类, 它们是绝不会轻易吃的。因此,兇手无疑很熟悉狗的习性,或精心选择了狗特别喜欢吃 的食物下的毒。 侦破人员都开始觉得,这也是一条追查兇手的重要线索。 另外,兇手能够躲过府内所有人的耳目,无声无息地潜入被害人的书房,作案后又 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这说明他们身轻体巧,而且对府内情况了如指掌。 2 然而,引起侦破人员最大关注的是披害人死后的姿势。 看来,友纳遇刺后随即发生休克,暂时失去了知觉,躺倒在地。兇手见此情景,错 以为他已死亡,便撤离了现常此后,友纳很快恢復了神志,并且发现了掉在地上的英文 俳句杂志《拔楔》。被害人用尽最后一点儿气力,把手伸向那本杂志。 根据现场情况不难想像,当他正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忽然昏迷过去,并由于大量 失血而渐渐死亡。 问题就在于那冰英文俳句杂志。《拔楔》是被害人友纳私人投资、对外国人发行的 杂志,友纳自己也时常投稿。 当然,友纳投的稿件都是用日文写的,编辑部收到稿件后,再由专门的翻译家将其 译成英文。在友纳遇刺时,桌上的最新一期《拔楔》掉在了地上。 友纳暂时失去知觉后又恢復了神志,这时,他看见了杂志里自己的文章。这篇题为 《俳句中季节词语的研究》的文章,出自他自己笔下,因此,大概他一眼就辨认出了那 一页上的内容。 友纳的右手正好停留在打开了的《拔楔》中一行较大的字上,指尖上的血就象在述 说着他的心里话似的,描出了一条红线。 “这会不会是被害人的临终遗言呢?”最先看见这个情形的鑑定员说道。 从法医到在场的所有刑警都觉得,被害人死亡时的姿势不同寻常。 “……在这一页里……用血画过的地方,被害人似乎想要告诉人们什么。”一名刑 警小声说道。 那染有血迹的一页,究竟是否准确地表达了被害人的意思,这还是个疑问。但假使 真是他的临终遗言,那将为破案提供极其重要的线索。 被血染红的是被害人所着论文的一部分,这一部分是为了举例说明季节词语而引用 的一首俳句。 这首俳句全文按日语读音用罗马字书写,它的日文含义用英文注在其后:sh!no! en!,unkama?suwarukadodekanado!fuyo(这里的“上路”意指结婚。拜访学生时代 的恩师时,向老师换了自己对未来的打算,受到了老师的鼓励。走出老师家门,回头看 去,房檐下飞舞着一群夏日的浮尘子。这首俳句表达了年轻人告别乡村奔赴域市时的心 情。——英文注)被害人用血画出的线条,正好在“unka”这几个字的旁边。 这首用罗马字书写的俳句,按照注释,原文应为:府前辞我师檐下群飞浮尘子上路 情依依为什么被害人在临死之前如此留恋这一部分呢? 浮尘子是一种体长一厘米以下的小飞虫,是有名的水稻害虫,有夏浮尘子和秋浮尘 子两种。 这首俳句的作者是“do!fuyo”,即“土居美蓉”或“土井美蓉”,这无疑是某俳 人的雅号。 当警方问到友纳夫人富士子时,她随即回答道:“哦,这位先生原名土井正文,是 参议院议员。” 土井正文,按照宪民党的比例代表制,在党内名列第十,是位新任议员。 “被害人是不是在暗指士井正文议员?”全体侦破人员脑子里首先闪现出这个念头。 据说土井虽然与友纳同在宪民党内,但他属于参议院的福本派。然而,在私人交往
第24页 上,他与友纳似乎挺合得来,两人出于俳句方面的共同爱好,时常就俳句进行交流。 仅仅根据被害人在杂志《拔楔》中的这首俳句上用血画了个记号,就立刻怀疑土井, 这未免过于牵强。而且,很难想像堂堂一个参议院议员,会跑进别人家里来下毒手杀人。 为更加慎重起见,警方就这一点也询问了富士子夫人,对此,她也表示了否定的态 度。 “嗯……土井先生不是那种人¨……他和我丈夫的关系又很好,……大概……那本 杂志与此事并没有什么关系……”看样子,她根本就不承认这是丈夫的临终遗言。 侦破这起奇怪的兇杀案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侦破人员很自然地联想到了略早于这 一事件的国会议员关泽良英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被人杀害的案例。 关泽与友纳是宪民党中相互对立的议员,而且,两起杀人案有着不可忽略的共同之 处。在友纳事件中出现过的那种特殊的兇器插在地板上,而在关泽事件中,却是插在被 害人的眼睛里。 这种兇器与一般五金店出售的不同,叫做飞镖,是马戏团演员表演用的利器,从这 一点上看,两起杀人棠很可能是同一兇手所为。 3 友纳死后的第二天,晨报就在第一版刊整了友纳遇刺的消息,同时,各报也在社会 版上大加报导。 清晨五点,邮递员送来了当天的《每朝新闻》。久留美勐地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大 门口取来了报纸。她的这一举动只能说是出自某种预感。。 干是,久留美得知了父亲的死汛。通常,父亲出了这样重大的事,她们是理应立刻 接到通知的。但是,身为正妻的富士子当然不会给真利子打电话。 ……一种肝胆欲裂的悲痛向久留美袭来。 “妈妈……”她的声音己经哩咽了。 听到久留美的声音,真利子穿着睡衣就下了床,两人把报纸摊开在厨房兼餐室的桌 上,好一会儿,她们俩谁也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地阅读着这篇描述悲剧过程的报导。 -众议院议员(宪民党)友纳由人昨夜遇刺! 大号字体十分醒目。社会版正中刊登着一张大幅照片,照片上是在高高的石围墙环 绕中的友纳府。 久留美急子想知道父亲临绦时的情况,她一遍又一遍飞快地扫视着有关的报遣。 ——友纳氏在事件发生之前喝了威士忌,然后与往常一样回到书房。 ——首先发现友纳遇害的是他的夫人富士子女士和女佣人山之濑二人。当时,友纳 即已死亡。 ——被遗弃在现场的兇器有两种,目前已验明其中一把特殊的利器是飞镖。 记载着事件经过的文字,接连不断地映入她的眼帘。当然,看来对兇手的追查已经 有了头绪,并且由于侦破工作的重要,警方公布的情况有相当程度的保留。 “怎么办?……”真利子一面看着报纸上的报导,一面不安地小声说。 “镇静些,妈妈!事到如今,惊慌也没用,爸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闭馐保 昧裘栏械剑捎谟涯傻乃溃置橇饺松畹闹e淙坏顾恕? “怎么可能镇静得下来呀!碰到这样的事,……我实在受不了啊!我的头……”说 着,真利子一下子扑在了桌子上。 “您坚强些,到那边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久留美扶着母亲暂时在沙发 上躺下。真利子似乎发生了脑贫血,她脸色苍白,微微喘息,并不时轻声呻吟着。 “不要紧的。在这种时候,应当保持头脑清醒,考虑下一步怎么办。”能够如此冷 静地说出这些话来,连久留美自己都为之惊讶,“现在,谁也没有通知我们,可是,不 看看爸爸的遗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是碍…”说着,真利子轻轻点了点头。 “想想办法吧。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毕竟是疼我们爱我们的……爸爸呀!” 久留美眼里也涌出了泪水。 “要是我和你爸爸在一起的话……我绝不会让他们……杀害……你爸爸的……”真 利子悔恨地说道。 4 “单凭报纸上那点报导,很难知遣详细情况。不过,那上面写着,爸爸是被人用两 把兇器刺死的,对吧?”久留美低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母亲说道。 “是呀。其中一把……就是……那个……”说着,她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就是谷口的情人……远山真由……那个女人……在马戏团里用过的……对吧?杀 关泽众议员时也是用的这种兇器……”久留美直言不讳地说道。 在看报上的报导时,她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这一点。 “这就是说……”
第25页 “对,事情很明白!” “一定是良夫……” “是的。因为爸爸要杀他,……于是他抢先杀了爸爸,是吗?” “肯定是这样!”真利子躺着说道。 友纳要灭那两个人的口,这件事是真利子通知谷口的。 结果事与愿违,那两个人发现自己已危在旦夕,就先动手了。 可以断定,谷口和真由二人为了三千万,杀了关泽众议员和石田。二人既已犯下如 此严重的罪行,又得知友纳要向他们下手,便一不做,二不休,翻过脸来杀了友纳。 “真可怕!? 久留美吸了一口凉气。 兇手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 “怎么办?”真利子小声嘀咕道。 “恐怕只有报告警察了。”久留美冷静地说。不,正确地说,她是在强装冷静。 “这……不管怎么说,良夫毕竟是我的表弟呀……”“现在您还说这干什么!他拐 骗了我,弄得不好,也许我已经被他杀了,他还杀了爸爸。这只能怪他自己!” 听了久留美这一席语气强硬的话,真利子终于点了点。 “是啊,你爸爸已经不在了,我们也没什么顾忌了。” “而且,我们再不能慢慢腾腾的了,您知道吗?” 久留美表情严肃地盯着母亲。 “怎么回事?” “如果那两个人还要杀人的话,这回该杀我们俩了!您说呢?因为现在只有我们两 人知道他们干的坏事!” “啊,是呀!” 真利子意识到,女儿说的话是有分量的,便慌忙从沙发上蓦地坐了起来。 “哎,不行,现在还不能起来!起得太急,还会头晕的。”久留美忙制止道。 “这样待着可不行!” “那么,怎么办呢?” “我去给警察打电话。” “不,电话我去打……” 久留美对母亲冲动的行为始终放心不下。 “妈妈不去,让孩子去,人家会指责我的。” “不会的。”久留美鼓起腮帮说道,“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请妈妈做。” “嗯?” “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您暂时把钥匙拔下来,不要开门。凭我的直 觉,近期内,那两个人肯定会来,来杀我们俩!本昧裘拦室庾龀鲆桓毖纤嗟难永 聪呕u胬印r蛭醯貌徽庋觯盖资遣换嵴嬲私馐虑榈难现匦缘摹? “讨厌,讨厌,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是不是?所以要给警察打电话,请刑警时常来我们家。” “我明白了,那就交给你去办吧。”。 “还有,……报上的报导里有一件事我一直在琢磨,”说着,久留美再次拿起《每 朝新闻》,“不是说,在爸爸倒下的地方,有一本最近一期的《拔楔》掉在地上吗?” “是这么写的。” “报导没有明确写出这本杂志和这个事件有什么关系,但看起来似乎是有关系的。” “……” “俳句是爸爸一生的爱好,这本杂志掉在他倒下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呢?……”“那么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呢?” 真利子也渐渐恢復了平静。没有直接目睹友纳浑身是血的尸体,也许真可说是这对 母女的幸运了。 “我也搞不明白。刑警来了,我无论如何也要问问这件事。”久留美一边这样说, 一边心里暗想,也许真正能够解开这个事阵之谜的只有我。我很了解爸爸,也很了解那 两个人,而且还懂得俳句……“你简直象个侦探。我看你一定能成为一个有名的侦探! 闭胬铀档馈k浅溲乃壑沼诼冻隽艘凰啃σ狻? “妈妈也这么想吗?您的灵感真厉害。说实话,刚才,我自己也在想像,好象我已 经成了一名侦探,要去破案。” 陷入悲蒲深渊的母女二人终于对视而笑了。事到如今,她们俩只有横下一条心,全 力以赴,来摆脱困境。 第四章季节词语 1 久留美把电话打到了警视厅。 “关于国会议员友纳遇刺事件,我有话想和你们秘密地谈一谈。请你们到横滨山手 ‘天堂’公寓202室来一下。” 看样子,对方已习惯于接这一类所谓检举电话了,听久留美开门见山地说完之后, 立刻提出了一连串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你与友纳议员遇刺事 件有什么关联?” 对此,久留美干脆地回答遣。“我叫羽根久留美,是朋友学校高中学生。详细情况 见面时再谈。” 由于久留美的态度非常明朗,刑警似乎相信了她,于是叮嘱道:“我们马上就去, 请您务必在家等候。” 打完电话三十分钟之后,三名刑警开着一辆没有标志的警车来到了“天堂”。
第26页 真利子和久留美看了他们的身份证,证实了来访者的确是警视厅的刑警后。才打开 了门。 来访者是侦察一科的木岛警部长官和安藤刑警部长。木岛脸颊上长着许多黑痣,是 个性格忧郁、体质偏瘦的人。而部下安藤长得肥头大耳,倒象是他的上级。 两个人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在木岛谈话时,安藤不听地做着笔记。 “我们现在什么也不说,请你们先谈谈打电话的缘由,然后,我们再提问题。”木 岛警部长官说道。 久留美和真利子并排坐着。因为两个人事先已商定,由久留美直接与警方交谈,所 以此时真利子用壶里的开水诚惶诚恐地为客人沏上速溶红茶递过去。 “实际上,我爸爸就是被人杀害的友纳由人。”久留美向警察说出了这个关键的问 题,并打算坦率地谈下去。 “哦?那么,你妈妈是……”木岛说着朝真利子看了看。 “是的,也许你们已经猜到了,她受友纳的照顾,已经十七年了。” 真利子微微低下了头。 “由于这个缘故,我们很了解这个事件。我们也许……能提供……兇手的线索。” 久留美说遣。 “没关系,不要有什么顾虑,请你说下去。”木岛警部长说道。 久留美把自己所经歷的事情和所见所闻,前前后后谈了一遍。 她从谷口良夫及同谋的年轻女人怎样拐骗自己,谈到那二人很可能因为接受三千万 元赎金时也接受了某种条件,于是杀了众议员关泽。还谈了可能在犯罪后,二人又陷入 了友纳企图灭口的困境之中,于是反过来杀了友纳。 “……其证据是,二人中女方可能曾在马戏团里用过飞镖这种特殊的利器。我认为, 会用这种刀的只有那个女人!” 久留美抱着打出自己的“王牌”的想法这样说道。 “真有意思!”木岛警部长宫称赞久留美道,“那么,你们二位是否知道谷口他们 的住处呢?” “知道。” “请告诉我们。” 这时,她们才把小田原的“布鲁希”公寓的地址告诉了警视厅的刑警。 2 在久留美说完了所有她要说的话之后,木岛进一步详细地询问了拐骗事件的经过和 她们俩所了解的情况。 “怎么这么没完没了的?”再三的提问使得久留美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要强的久留美忽然想到,她也可以向刑警提问。 于是她说。“有个问题可以请教一下吗?” “请。” 面对这位稳重端庄的女高中生,木岛不由得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根据报纸上的报遣,有一本《拔楔》掉在我爸爸的尸体旁边。我是学校俳句部的 成员,对爸爸的俳句也有所了解。如果能告诉我,为什么那本杂志会掉在他身边,我也 许就能弄清其中的秘密……”“哦,你也创作俳句吗?”木岛问道。 “谈不上什么创作,只是……” “我说了吧。实际上,你父亲很可能在临终前的一剎那恢復了神志,他拼命拨亮将 要熄灭的生命之火,在《拔楔》中的一页上用指尖上的血画了一条横线。这叫做临终遗 言,我们都讥为这大概就是他的临终遗言……”接着,木岛在记录纸上写道。 ——sh!no!en!unkama?suwarukadodekana“这大概是参议院土井正文议员的作 品,在‘unka’这几个字上有用血画的记号。” “你是说,这是我笆爸画的?” “是的。现在还很难断言这肯定就是临终遗言。即便是,被害人所指也既可能是 ‘unka’,也可能是它前后或左右的其它字句。总之,这是在临终之前画的。” 木岛似乎不希望把自己的看法强加于久留美。 “哦……”久留美表情茫然地说,“爸爸是这样做的吗?我……再考虑考虑。那一 期《拔楔》我们这里也有一本……”“哦,那太好了!” “经常来的。”久留美说道。 “真的吗?”木岛问道。 “不,不是我丈夫,是杂志。”真利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 “假使你父亲想告诉你的就是‘unka’这几个罗马字,有可能指的是谷口或远山 吗?”木岛警部长官从另外一个角度再次向久留美提出了问题。 “unka……”她小声重复了一遍,便无言以对了。 “你是否听说过有关土井正文先生的情况?” “没有。” “我也没有……”真利子也插进来说了一句。 “这样看来,‘浮尘子’也许与本事件并无关系喽!”木岛警部长宫故意话里有话 地说道。 “这……” “远山那个女人的名字叫真由对吧?”
第27页 “对。” “真由和浮尘子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我想没有。浮尘子是水稻害虫,真由是……”“那么,这也说不通。” “刑警先生,我爸爸看见兇手了吗?……”“不十分清楚,但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既然如此,他可能不是从兇手的名而是从姓连想到浮尘子的。例如,谷口也罢, 远山也罢,在山谷里或山上,是否会出现浮尘子群飞的情景呢?……”“是这样,这就 是创作排句所需要的想像吧。” 由于木岛说话时表情非常认真,久留美有些脸红了。 “不,这不过是我刚才偶然想到的。” “那么,请你再仔细想想。如果你的想像正确的话,将为我们追捕兇手提供重要的 线索。当然,即使得不出什么结果,我们也要逮捕那两个人!” 木岛警部长宫说完这最后几句话,便起身告辞,走出了公寓。在他们谈话时,安藤 始终保持着沉默。 5 刑警来访,即使是待人和蔼的刑警,也常常会给接待者带来心理上的重负。 刑警们走后,真利子和久留美二人象要虚脱似的浑身无力,相对无言地停了好一会 儿。又过了一会儿,久留美用壶里的开水童新沏了两杯速溶红茶,分别放在母亲和自己 的面前。 真利子探深地嘆了一口气,小声说道。“……你爸爸借《拔楔》里的俳句要说些什 么呢?” 这时,已经把茶杯端到嘴边的久留美勐地站了起来,找来了那本最近一期的《拔 楔》。 “这本杂志可不同一般,爸爸为主编这本杂志付出了他很多心血,这是他一生的爱 好。况且,他临终时看见了自己写的文章,……那时,他脑子里闪现出某种念头是理所 当然的。”久留美自忘自语似的说着,哗啦哗啦地翻阅起杂志来。 由于他们父女之间不得不长期分居,因此,久留美非常珍视她与父亲对排句的共同 爱好。她之所以加入学校的俳句部,其最主要的原因是由于她父亲在俳句方面对她的影 响。 “刚才刑警先生说的那首俳句是怎样一首俳句呢?”真利子问道。她对俳句几乎没 有兴趣,只是在与友纳和女儿相处之中偶尔写一两首,也不过是照猫画虎。 “‘府前辞我师/檐下群飞浮尘子/上路情依依’……这是土井先生的近作。土井 先生的选区在新涡对吧。记得我听爸爸说过,这里描写的是新涡的真实景象。”久留美 说道。 “如果这首俳句与兇手有什么关系的话,……或是指这首俳句的作者土井先生,…… 或是说先生可能了解什么情况,对吗?……啊,你是怎么想的?”真利子看着久留美说 道。 “嗯……我认为兇手不是土井先生。” “哦,你认为是那两个人,对吧。既然如此,只要能证实这首俳句是指那两个人的 不就行了吗?”真利子按照她自己的逻辑说道。 “是呀,那把兇器毫无疑问是那个叫远山真由的女人用的,她当然是兇手之一。” “要是良夫没有插手就好了……” 尽管真利子觉得谷口已不可救药,但仍旧对他抱有一线希望。 “兇器共有两把。兇手大概是两个人,……准是两个人!可是,为什么爸爸临终时 把手伸到了这一页上呢?……”“或许这本来是出于无意,而刑警先生们自认为有什么 含义罢了。” “那不会的。他们是职业侦探,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爸爸肯定是在向我们暗示凶 手是谁!”久留美坚持道。 “那么,你觉得那首俳句指的是什么呢?……‘府前辞我师/檐下群飞浮尘子/上 路情依依’……既然不是指土井先生,究竟是指什么呢?这里面既没有良夫的名字,也 没有那个女人的名字……”“我想,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可是你别忘了,当时你爸爸已经快死啦,他不可能想得太复杂,要不这么看,反 而会钻到牛角尖里去,啊,不是吗?” 久留美并没有回答母亲的话。虽然她觉得母亲的话很有道理,但却不知该怎样解释 这个“简单”的问题。 她一面目不转躇地凝视着《拔楔》中的那首罗马字俳句,一面喝着茶。 4 从这时起,久留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可能含有父亲临终遗言的那首俳句。 这天上学时,久留美迟到了。她象丢了魂似的,不时发呆。当然,她不能够这样把 实话告诉别人。“我爸爸死了,他被人杀了。我爸爸就是友纳由人。”这也给她精神上 带来了莫大的痛苦。 放学后,俳句部成员加贺美和子,在教室里看见久留美心事童重的样子,便问道。
第28页 “久留美……你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哪儿不舒服吗?” 久留美与和子的关系己超出了俳句部一般成员之间的感情,两人十分要好,所以, 这时久美留看看四周没有其他同学,便打算对和子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你愿意听吗?……我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你……”久留美哭了。藏在心里又有 什么用?反正爸爸已经死了。 “你说吧。” 和子把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脸挨近久留美,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象开了闸的水一样,久留美说出了自己的经歷和母女二人的私生活。过去,她曾对 和子说过“我爸爸已经死了”,而这一回却全是真的了。 着名政治家的情人——妈妈。在和妈妈共同生活之中的痛苦与烦恸。当她正想从中 解脱出来时,却换来了爸爸的死,命运简直象是在有意捉弄她。 悲伤的泪水不停地从久留美的面烦上滚落下来。 和子耐心地听着久留美的叙述。话题很快转到了报纸、电视上所报导的友纳遇刺事 件。 “……杀害我爸爸的兇手,我大体上己经找到了线索,这些情况,我也已经对警察 说过了。警察一定正在道捕嫌疑犯。现在,只有一个谜我还解不开。这事发生在我爸爸 临绦的时候,我是从刑警那里听说的……”久留美从书包里取出那本随身带着的最新一 期《拔楔》翻开来。 听了久留美叙述友纳死时那触目惊心的情形,和子十分震惊。但她决计和好友共同 努力,以解除她心中的苦恼。 “对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久留美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向和子问道。 “我认为不象你蚂妈说的那样是出于无意。我曾在一本什么杂志上看见过,因为大 量失血而死的人,在相当一段时间里,神志是清醒的,然后才忽然断气。所以,即使他 倒在地上,完全有可能清楚地看到这本杂志。他一定想要说什么。” “如果是指兇手的话,理应是指谷口良夫和远山真由。可是,这首俳句里根本看不 出这两个人的名字……”久留美说道。 “兇手肯定是这两个人吗?” “是呀,这也是个谜,这两个人和我爸爸曾做过一桩秘密交易。这个事件肯定是因 为他们之间的争执引起的。那个女人是个艺人,她使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刀子,在现场发 现了这种刀子。” “什么特殊的刀子?” “象是马戏团的艺人使用的飞镖。据说这种飞瞟是那个女人发明的,所以她使用起 来非常熟练。” “你爸爸真是用手指着这首俳句……死去的吗?” “我没有看见,是到我们家来的刑警先生说的。” “他不可能说谎吧?” 和子一下子也解不开这个谜。 “据说有血迹……画在‘unka’这几个字母上,……也许他是用手指蘸了血画 的……”“多可怜呀!” “就是为了安慰爸爸的亡灵,我也要解开这个谜!” “是啊,正好找们又都是俳句部成员。” 和子也跃跃欲试地两眼放光,然而,却就此卡壳了。 “这首俳句是参议院议员土井光生在本地新涡做的。我想,会不会和这件事有什么 联繫?” “作者和那两个嫌疑犯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和子所能够想到的仅此而已。 “恐怕没有。” “‘府前辞我师’中的老师姓什么叫什么呢?” “哦,你是说,那老师如果叫谷口或叫远山,就可以对上号了……”“不是吗?” “这可不清楚。爸爸曾经给我讲过一些有关这首俳句的情况,但他井没有提到那位 老师的姓名,我想他也不知道。” “要是这样的话,‘上路’的是谁呢?” “恐怕不是土井光生,这毕竟是刨作。” “那么,只剩下一个‘浮尘子’了。” “……” 就在这一剎那,久留美脑海里闪过一个忿头。但是,就在她将要识破真相的时候, 这个念头重又消失在一片迷惑之中了……第五章暴死1“友纳议员遇刺事件专案总部” 非常重视羽根久留美和真利子提供的情况,急忙派警官们赶到小田原车站附近的“布鲁 希”公寓。木岛警部长宫领导的四人小组先找有关人员了解情况,一旦查到犯罪证据, 立即领取逮捕证,每个细节都已安排妥当。 木岛等人来到“布鲁希”的时候,是从“天堂”了解到情况后的次日上午九点。 “布鲁希”是一座规模不大的两居室一套的公寓,很有点儿商人旅馆式住宅的味道。 一楼除事务管理所外,还有一间供应便餐的小吃店,取名“头号”,本公寓居民可以优
第29页 惠阶格在这里吃烤面包片、喝咖啡。 木岛等人一到“布鲁希”,立刻来找事物管理所的管理人员了解情况。管理员权藤 是个六十上下的白髮老人,他用胆怯的目光迎接着突然来访的刑警。 “我想,这所么寓里住着叫谷口良夫和远山真由的两个人,您认识吗?”木岛问道。 “谷口先生……嗯……远山女士,我们这里没有这两个人。”权藤有些不解地回答。 “那么,请您看看这张照片。” 警部长宫拿出了一张从真利子那里惜来的照片,这是谷口五年前照的。 “什么照片?我看看……” 权藤接过照片看了看。 “这是五年前照的,现在也许有些变化……”“哦,是他呀。这人是403号的谷山 先生,没错!比ㄌ倭成舷月冻隹隙u纳袂椤? “谷山?” 警部长官对部下点了点头。把谷口和远山的姓合在一起,就是谷山。 “是的,他和一个年轻的……小个子女人住在一起。” “有这两个人吗?”木岛兴奋地问道。 “唉呀,这两个人刚搬进来不久。可是……这几天一直没看见他们。你们一看就明 白了,进出这所公寓的人,都要经过管理员室,这里一股的居民,我每天都能见到一两 回……。他们俩大概出门上什么地方去了吧……? “他们有多少家具?” “好象没什么大不了的家具。他们一股都是在那间叫‘头号’的小吃店里吃点儿东 西,有时也在外面吃。看样子,他们家连炊具都不齐。当然,其他住户也有和他们一样 的……”“外出了?” 木岛注意到,这个自称谷山的另人大概就是“谷口”,然而,没有搜查证是不能随 便闯入人家的,他心里十分窝火。 无可奈何,他把安藤刑警部长一人留在事务管理所进行监视,其他人撒回警视厅, 等待嫌疑犯回到公寓的报告。 2 两天以后,“布鲁希”403警的主人仍不见回来。 木岛听完安藤通过电话报告的情况后,再次来到小田原。管理员手里掌握着这所公 寓所有房间的钥匙。 从权藤的话里得知,按照这里的惯例,由于房屋管理上的需要,如发现漏气漏水时, 管理员可以用这套钥匙打开房门,进入室内进行检修。 “好吧,我明白了。那么,责任由我来承担。您只当在屋外闻到了煤气味儿,就以 管理员的身份开门进去好了。我们作为见证人,随您一同进去。” 木岛警部长官让管理员以这个藉口打开谷山的房门。 入口处是一扇门和一个鞋柜。右边是浴室和厕所。没有洗衣机。厨房兼餐室里有一 套三件组成的廉价炊具和一台h公司生产的电冰箱。水池里没有一点儿污物,显然很少 使用。此外,还有一间不大的西式房间和一间更小些的日本式房间。象样的家具只有一 个碗柜和一个衣柜,室内显得空荡荡的。 木岛警部长官打开了衣柜。里面挂着男式西服和运动服之类,其中还掺杂着女人穿 的连衣裙和大衣。 警部长官找到了农服上的名宇。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用罗马字写着‘?an!guch!’—(谷口)。既然另的是谷 口,那么女的就是远山喽!”木岛警部长宫说出了他的预见。 “这么说,他们骗了我。这两个人到底干了什么?”权藤管理员问道。 起初,刑警只是向他吹风道:“他们是某个事件的见证人,我们想找他们了解了解 情况。”因此,管理员并没有了解到他们的真正用意。 “这可不能说。不过,恐怕这两个人从此要成为重要人物了。” “他们若是坏人的话,会不会是发现警察在追捕他们,就跑了呢?” “有什么迹象吗?”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说着,权藤吃惊地眨了眨眼。 “照您的说法,从友纳议员遇刺事件发生的前一天起,他们就不见了?”。 木岛逐渐缩小着侦破的范围。 “谷山先生是那个事件里的兇手吗?” 权藤对这一点似乎很感兴趣。 “还不能那么说……可是,从这些房屋的室内布置来看,他们还是打算在这里住下 去的。” “是啊,他们是想在这里住下去。是这样,因为厨房里还没有窗帘,他们曾托我去 商店给他们定做一幅……”做窗帘?这是个重要的情况。原来是这样。也许我们差一点 儿犯了个大错误。 警部长官把左手贴在额头上,重重地搓了搓上眼眶。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什么?” “家具虽然简单,但还算齐全,说明他们原来准备在这里住下去,而接着又决定从 事重大犯罪,这实在说不通。好,且不说这个,他们付了几个月的房租?”
第30页 “我们这里是以半年为一期的,他们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 “哦,是吗?” 听了这话,木岛又一次仔细查看了水池和鞋柜。 “有什么可疑的吗?”权藤问道。 “不,一点儿也没有。如果不是来人叫走了他们……这里有一台电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也许是被什么人打来的电话叫走的。而且,从此他们就不可能回到这所 房子里来了……”警部长官小声说。然后,他向管理员示意“行了”,就要离开谷山的 房间。 就在这时,放在门口鞋柜上架子里的黑色电话勐地响起来。 几个人互相看了餚。 “怎么办?”权藤向木岛徵求意见。 “没关系,我来应付……” 警部长宫慢慢拿起黑色电话的话筒,说了声“餵”。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相当大的说话声,以至于站在一边的人都能够听见话简的震 动。 “你说什么……真的吗?” 木岛惊异的声音,使得在场的刑警和安藤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警部长官的险上。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木岛放下了话筒。 “……晚了,发现了谷口和远山两个人的死尸……”3木岛警部长宫接的电话是从 秦野警禀署打来的。 在市郊北面的实朝乱葬冈往里一公里处的金目川峡谷里,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据判断,这两具尸体很可能就是谷口和远山。 这一发现纯属偶然,否则,这两具尸体宾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青年日野茂是个摄影爱好者,家住东京都涩谷区。为了拍摄山里的风景,他沿金目 川进了山。 秦野市北郊有素以高山着称的雅比茨岭。隐藏在丹泽群山里的绚丽风光对于摄影家 们来说,还远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日野是和他的女朋友娓原朱实一同进山来的。朱实是位女办事员,上大学时曾参加 过徒步旅行,喜欢爬山。能和日野一同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山野,她心里十分愉快。他们 在没有道路的山坡上攀登着。 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通向山崖顶端的公路,这条公路的急转弯处凸向山谷。 日野架起照相机,对着山峡的风景,频频按动快门。他看见河边有一块形似鸟龟的 石头,那宽阔的背部可以站人。 于是,他对朱实招唿道。“你爬到那块石头上看看。” “能爬得上去吗?” “不用担心,看,你脚底下的石头象台阶似的,你踩着那些石头就能爬上去。” “真的。” 朱实按照另朋友的命令,站在了石头上。 “哎,挺好,再向河边退一点儿……” “真可怕呀!? “嗯,就在那儿吧。” 就在日野话音刚落的时候,朱实忽然挥起手里拿着的红色防寒服,象是要朝日野这 边扔过来似的,同时叫了起来,“那,那是什么?……”“喂,怎么了?”日野见女朋 友脸色骤变,吃惊地问。他想,朱实是不是碰到了蛇或是其它什么东西。在悬崖哨壁上, 常有不合季节的两栖动物或野兽出现。 “是人!? “人?” “水里有个人,已经死了!” “什么,是人的尸体?”日野提高了嗓门问道。 “是呀,不只一个人,有两个人!” “在哪儿?……” 这是个意外的发现。爬山时,常常会碰到鸟兽的尸体,但碰到人的尸体,这在日野 还是头一回。 登上岩石,从鸟龟头部右边向下看去,问流里的一片浅滩上摞着一另一女两具尸体。 “是一男一女,……也许是殉情……”日野说道。 “大概是从那里跳下来的吧?”朱实仰头指着右上方凸向山谷的悬崖说道。那上面 通有柏油马路。 “是埃” 日野拿起照相机,照下了这两具尸体。这种抢拍的照片弄好了有可能在新闻摄影竞 赛中获奖。 日野拍了十多张照片后,拉着朱实来到公路上。约在十分钟后,他们把发现尸体的 情况报告了警察。 4 秦野警察薯派出的警方人员经过验尸,查明了死者的身分和死因。然后,他们给小 田原的“布鲁希”公寓打了电话,因此,木岛也得知了这一情况。于是,警视厅与神奈 川县警开始进行联合破案。 经过调查,弄清了一些疑点。 首先是死者的身分。男尸衣服上写有“谷口”,另外,装在他胸兜里的笔记本上有 一个本人住址姓名栏,那里记有“布鲁希”么寓房间的电话号码。由此断定,这个自称 谷山、住在“布鲁希”公寓的男人就是谷口,这已经很清楚了。
第31页 然而,重大的疑点在于死因。 起初,警方和发现尸体的日野、朱实一样,认为是单纯的殉情。但在对死者胃内食 物进行化验时查出,胃内尚末消化的糕点渣里含有氰化物。究竟是糕点本身含有氰化物, 还是同时饮用的咖啡里下了氰化物?这个问题尚未查明,但总而言之,这两个人是服毒 致死的。 既然如此,这两个人应当是在现场服用下了毒的糕点的。然而、在现场没有发现任 何可据以为证的包装容器。 同时,死者巾女性的颈部骨折,可断定是从高处坠落而死。男性也是遍体摔伤。如 果这二人是殉情的话,那则应当是先在现场附近山崖的道路上服毒。然后再从山崖上跳 下来。 警视厅与神奈川县警联合破案第一次会议在秦野警察署召开。会上,木岛警部长官 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公路上没有物证,因此,服毒后跳崖的说法缺乏说服力。我们应 当坚持起初考虑到的有第三者插手的想法。” 本来,决定进行联合破案就是出于谷口、远山二人之死是“他杀”这个基本印象的, 因此。大多数人都贊成木岛的这一见解。 会议上还披露了对尸体进行法律解剖的阶段报告,根据这个报告,二人的死亡日期 应是三月初。 “……从这个事件与我们正在追查的友纳议员遇刺事件的关系上看,这个事实具有 非常重要的意义。即在友纳事件的动机和兇器问题上,我们一直把今天这两个破害人当 作嫌疑犯,而这两个人当时已经死亡。明确地说,己经披毒死了。其后,在友纳议员披 害时,兇手为了将罪责强加绘谷口、远山二人,布置了假现常能够做到这一点,说明此 人对发生在这之前的事件非常了解。” 木岛警部长官在破案会议上发表了热烈的讲话。 那么,究竟有谁知道友纳由人和谷口之间的关系呢? 于是,在友纳事件中,两只狼狗吃了有毒的食物,被非常轻易地毒死这件事,又摆 到了桌面上来。 很可能是毒死这两条狼狗的人毒死了谷口和远山,并把他们胸尸体运到秦野的山里, 扔在了山谷下面。兇手往往会表现出某种不可思议的倾向,用棍捧打死过人的,在杀其 他人时往往也用棍棒;用绳索勒死过人的,第二次杀人还准备绳索。这无疑是因为使用 某种兇器一旦成功,罪犯在心理上就会对这种兇器感到放心。 因此,在友纳府使用“毒药”的人与给谷口、远山下毒的兇手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 极大。 同时,远山真由已经死亡,假定是毒死远山的人杀的友纳,那么,友纳死亡的现唱 —书房里出现飞瞟的这个谜也就随之而解了。 只要杀了真由,就可以把她持有的特殊兇器弄到手,这是把罪责强加于人的理想物 证。 木岛警部长官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神山秘书夫妇和酒井第二秘书的身上。他们守在 友纳身边,连友纳的私事都很了解。 但是,在友纳遇刺当晚,他们都出席了友纳选举的基椽—“同好会”的干事会议, 并且都有见证人。 真奇怪……木岛想。 奇怪的是谷口、远山尸体的处理方法。 如果要把杀害友纳的罪责彻底推卸给这二人,就无论如何也必须把二人的尸体隐藏 起来,例如,可以在丹泽的深山里挖一个深深的坑,把他们埋起来。 然而,兇手却草率地把尸体扔到悬崖下的山谷河流里使不管了。 这是为什么呢?……也许兇手出于某种原因,做不到这些?……木岛分析了住在 “天堂”公寓的软弱的真利子和久留美。然而,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像,这两个人会是连 续杀人的兇手。 第六章自白 1 久留美原来一直认为,杀害父亲的兇手是谷口和远山二人。然而,实际上他们在父 亲遇刺之前就已经死亡了。当得知这一情况时,久留美大为惊讶。 她和真利子收看了晚间七点钟的电视新闻,头条新闻就报导了这一事件。 “这是怎么回事呢?……” 真利子的视线紧紧盯住电视屏幕,说话时带着十分惊讶的语气。久留美一时也做不 出满意的答覆,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嘆着气小声说。“简直象被 包围在浓雾之中……”“不过,看来杀你爸爸的不是良夫,这就好了。这是我最揪心的 事!” 真利子原以为是自己的表弟杀了久留美的父亲,为此,她心情一直很沉重。 “从这条新闻来看,兇手似乎想把杀害爸爸的罪责强加给他们二人。警察也已开始 朝新的访向进行侦破了……”“在现场发现那种刀子,谁都会往他们二人身上想。” “那么,爸爸在遇害的时候,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人。” “要是能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就好了……”真利子已经无力进一步思考下去了。
第32页 “还是得靠它,我想,只有到那首俳句里去找答案了。” 久留美希望能从父亲最后的行动中找到解开谜团的线索。 “你还要分析那首俳句?” “在弄明白以前,我要反覆思考。刚才,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久留 美说。 “奇怪的想法了” “是碍…我告拆您吧……” “说吧……别让我着急呀!” “那首俳句是,‘府前辞我师/檐下群飞浮尘子/上路情依依’……对吧?” “对呀。” “这首俳句不是也可以读作‘府前辞我世/檐下群飞浮尘子/上路情依依’吗?即 不是老师的‘师’,而是人世的‘世’,‘上路’也不是踏上满怀希望的路,而是踏上 冥府之路……”“哎呀,别瞎说!瞎说,瞎说……不能那么解释。要是照那样解释,会 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我忽然间想到的,爸爸会不会是杀了那两个人以后又自杀了呢?他手指着那 本《拔裸》,是想用它来代替遗书……”“你真是那么想的吗?你爸爸可不象某他众议 员那样,承受不了精神和肉体上的重负时就去自杀,他可不是那种懦夫!这一点我最清 楚!”真利子辩解道。 “对不起,我不是当真。”,久留美说,“我只是想到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就说 了,……我再仔细想想。爸爸的暗示,只有我能弄懂,这是我的骄傲。因为这种暗示是 寓于俳句之中的……”她站起来,关掉了电视,然后走到书架前,翻起了《俳句大辞 典》。 “我总觉得,在那些罗马字里可以找到钥匙。”母亲说道。 “这话怎么讲?”久留美手里捧着大辞典,站着问道。 “你爸爸指的地方很模煳,对吧?” “对呀。” “所以,假如他指的是‘unkama?suwaru’这一行罗马字的话,会不会是指其中 的‘kama?su’呢?我认识一个叫‘浦津’(kama?su)的劳动党议员。当然,即使他不 是兇手,不是还有很多和他相似的名字吗?” “这倒也是。” 久留美只是模稜两可地回答了一句。母亲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但她总觉得有些牵 强。 久留美不相信,父亲倒下时,还能一字一句地细读那首用罗马字写的俳句,并重新 组织,赋予它新的含义。 她想,父亲在临终之前,一定是“把过去所熟悉的某个事物和兇手联想在一起了”。 并且,这种联想活动是在即将死亡的时刻进行的,当时不可能逐字阅读那些罗马宇,然 后再画出其中与兇手姓名有关的字句。 久留美的目光落在了辞典的某一页上。 “哎?……” 她的目光在一首俳句上停了下来。这是高滨虚子(18?4年一1959年日本俳人、小 说作家。)的作品,是俳句中描写夏季的代表作之一。 夏夜金龟子 奋身投向黑暗里 深邃无边际 金龟子是一种甲虫。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夏季写实俳句。 当久留美看到这首俳句时,她联想起另外一伴事。 “……金雀花……虎耳草……零余子……”这些都是俳句中独特的季节词语。活跃 于高中俳句部的久留美很熟悉这些词。 “妈妈……” “啊?” 真利子转过脸来看着久留美。 “我知道是谁了,杀害爸爸的兇手!?这天晚上,专案总部的木岛警部长官听 到久留美报告说:“关于杀害我爸爸的兇手,我找到一条线索,请你们务必查一查。” 于是,他仔细地听久留美把懵况讲了一遍。 久留美是由真利子陪着一同来的。母亲真利子虽然对女儿的推论半信半疑,但还是 答应和她一同前往警视厅。 木岛听了久留美对排句中特珠季节词语的解释,一时也难以接受。 “……我了解我爸爸,对原文也熟。” “我知道了。小姐的直觉也许是正确的。不过,我们只能按照科学的根据去追查凶 手;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大概近日内就可以给你答覆。” 最后,木岛不得不这样答应久留美。 自己明明有爸爸,然而却不能够称唿“爸爸”,为此,久留美心中充满着悲伤。当 爸爸被杀害的时候,她拼命想协助警方追捕兇手。她似乎坚信,只有这样做,才能向世 人证明她们之间的父女关系。这使得木岛深为感动。 母女俩走后,木岛警部长官独自一人平心静气地查阅起友纳事件的详细资料来。 友纳遇刺时,家中除夫人外,还有数名女佣人和警卫员,耳目并不少。 如果是关泽议员事件中那个名叫真由的艺人,那是能够沿着电话线爬进去的。但根
第33页 据推断,友纳事件发生时,真由早已被毒死了。 因此,如果不把那两只警觉的狼狗毒死,任何外人都休想进人府内。事实上,兇手 也是毒死了狼狗后进入府内的。 然而,进一步想来,绘这样的狼狗餵毒饵,一般的人可是做不到的。 按这两只狗平时所受的训练,只要遇见生人,毫无例外地会发出狂吠,并发起攻击。 因此,在餵毒饵之前,它们就应当狂叫起来。 但是,事件发生的当晚,从警卫员到府内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听见狗叫。 两只狼狗都没做声! 这一事实正是解开一连串谜的关键。 木岛警部长官分析了久留美所捡举的那个兇手的情况。 “现在还没有拿到任何证据,若不马上採取措施,证据既有可能被销毁,懵况十分 紧急!” 他看了看手錶,现在是凌晨零点。那母女俩差不多该回到“天堂”公寓了。恐怕由 于兴奋,她们不会立刻上床吧。 只要她们还没睡就行…… 想到这里,木岛警部长官按照笔记本上的电话号码,把电话打到了“天堂”公寓 202室。 果不出所料,真利子很快接了电话。 “我是木岛。刚才辛苦你们了。我有一件事想拜託小姐,……请让她接一下电 话……”“好的。” 真利子答应之后,电话里传来了久留美年轻的声音。 木岛警部长官对久留美谈了一个提议。 久留美接受了这个提议。 “我很愿意试试……这样一来,我的想法正确与否也就可以得到证实了。”她说道。 3 东京的夜空一片漆黑。第二天晚上九点,久留美一个人等候在小小的儿童公园里。 这座公园位于杉并区内,离友纳府只有二百米远。久留美坐在一个幼儿玩的小鞦韆 上。 她和对方约好,以这个鞦韆为记号,只她们二人在这里见面。 当电子表绿色的发光数字显示到21∶00时,有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出现在水银灯光下。 “羽根小姐……”那人打了声招唿。 “是我……”久留美用紧张的声音回答道。尽管她努力克制自己,但兴奋的心情使 她浑身肌肉发紧。 友纳的妻子富士子上身穿着毛衣,下身穿着西服裤,手里提着一个塑料兜,出现在 久留美跟前。 “你果真来了……” 富士子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从她的态度里,久留美明显地觉察到一种“杀机”。 “杀害我爸爸的果然是夫人……”久留美稍稍提高嗓门说着,“我爸爸就是要用俳 句里的‘浮尘子’来表示‘富士子’这个名字的!” 富士子悄悄地把手仲进了塑料兜。然而,为了掩饰她的这一动作,她转而用缓和的 语气说道,“……真让你猜对了!当我听你解释那首俳句的时侯,心里想,一切都完 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发现这一点。在动手的那一剎郧,我丈夫的确看见了我。 他本当什么也不看就去的……”“亏你……干得出来!本昧裘酪槐卟讲胶笸耍槐 呔档匦∩档馈? “你刚才说……我杀了你爸爸。难道你不知道这话对我是多么大的打击吗?”富士 子一边步步逼近久留美,一边说道,“他作为一个政治家,为所欲为,无恶不作。然而, 无论他怎样伤天害理,作为妻子,我始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长期瞒 着我,在背地里和你们来往,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当然……如果我是个普通的女人, 也许会一直忍下去。我的朋友中根女士劝我说:‘你就学做阿信(为日本电视连续剧 《阿信》中的女主人公。)吧。’实际上,正因为学阿信,我才不能忍受!你懂吗?想 想这些年来我受的苦,他最后付给我的代价太低了!我一直在等待时机……但是,他投 了两亿元的人身保险,如果草率行事,我会受到怀疑。正当我绝望地认为,我只能一辈 子忍气吞声的时候,那两个人的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说到这里,富士子迅速地把手 从塑料兜里抽了出来。她手里什么也没拿。接着,她的话音又忽然变得和气起来,“怎 么样?你坐下吧,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她说着指了指长椅。 久留美被富士子的态度征服了,与此同时,她从富士子的态度中感觉到,“杀机” 似乎已经消失。 “好……好吧……”久留美用嘶哑的声音答应了一声,双眼紧盯着富士子坐在了长 椅上。 然而,富士子并不坐下,她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看着久留美说道。“那两个人都是 恶棍。据说其中有一个还是你妈妈的表弟!芏灾俏抑鞫笕ナ帐澳橇礁鋈
第34页 说摹r蛭沂歉雠恕k橇┒济淮娼湫模野阉墙械皆谙涓谋鹗嫠浅粤讼 铝硕镜氖澄铮磺芯贡任蚁胂蟮幕挂忱n艺煞蛞晕灰帐傲四橇礁鋈耍磺芯 投冀崾耍娲溃顾亢撩挥刑宀斓轿业男那椋】墒牵蔽野涯橇礁鋈巳咏焦龋 瓿闪苏庖恢卮笕挝袷保抑沼谙露司鲂摹n揖醯没崂戳恕n乙苍搿」芪疑绷 苏煞颍斓淖14饬σ欢m性谀橇礁鋈松砩稀n抑涝渡侥歉雠顺钟幸恢痔厥獾 男灼鰲>颓吻牡匕阉粝铝耍桥耸贾瞻阉谏砩希裕夷芮岫拙俚匕阉 绞帧o旅娴幕啊闾昵幔硕阅愦碳ぬ螅揖筒凰盗耍蚁肽愀枚税 ?……”“……”“你妈妈怎么不来?我原以为你们俩会一块儿来的!薄奥杪柙诩 依鎩!? “在横滨山手的公寓里吗?” “是的。” “那么,坐我的车上那儿去吧!只你一个人,无济于事!”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 “如果你要向警察自首,就请你自己去吧!” “我要先见见你妈妈!” “我明白了,你想把我妈妈也杀了!” 说着,久留美蓦地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就在这一剎那,富士子的手伸进了塑料兜, 紧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器在暗中一晃。 “救命啊!” 几乎在久留美唿救的同时,黑暗中冲出几个黑色的人影,把富士子按倒在地。 “小姐,没伤着吗?”一个黑影问道。这是警视厅的木岛警部长官。 “嗯。就是大衣……被划了一下……” 然而,她的大衣却是好好的。 “对不起。我们扑过来的时间比预定的晚了三十秒左右。我们一心只想,既然布下 了罗网,就要弄个水落石出,不曾想过于谨慎了,请你原谅!”木岛警部长官说道。 久留美的胸部随着唿吸剧烈地起伏着,象是一口气跑了好几公里路。 “差一点儿……我就忍不住了……”说着,她的声音开始带上了哭腔。 在刑警的包围之中,富士子被戴上了手铐。一名刑警从富士子脚下拾起了一把象菜 刀似的兇器。 4 由于报纸和电视大张旗鼓地宜传报导久留美协助警方逮捕友纳富士子所起的重要作 用,久留美一跃成为人们谈论的重要新闻人物了。 但是,久留美片不因此而感到丝毫喜悦。况且,大部分报导偏重描绘引诱侦破的情 节,因此,她尽可能迴避前来採访的记者。 只有俳句部的加贺美和子到公寓来访时,久留美才告诉了和子,自己是因为看了高 滨虚子的啡句,才领会了爸爸的临终遗言。 “……‘夏夜金龟子/奋身投向黑暗里/深邃无边际’……当我在《俳句大辞典》 里看见这些字的时候,忽然想到‘unka’用汉字应写作‘浮尘子’。我爸爸在写作俳 句时,总是用汉字写出‘浮尘子’这个词,……我想,他在写这个词的时候,是否会联 想到‘富士子’这个名字呢?因此我又想,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可能这种联想又在他 脑子里闪现了出来……”久留美对和子说道。 学习认真、成绩优秀的和子简直象在听俳句课,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着头。 “可是……谁也想不到……会被自己的妻子杀害。我爸爸真可怜!碧秸饫铮 妥忧崆崽玖艘豢谄档溃骸按颖ㄖ胶驮又旧峡矗煞蚋拮由狭吮o蘸笤侔哑拮由 钡舻氖戮75侵徊还俏私鹎o啾戎拢飧鍪录苑5蠢词且蛭 俏环蛉艘灿兴目喑叮圆黄稹5比唬獠2皇悄忝堑脑鹑巍薄懊皇裁础 7蚱藓湍信溆行┦拢皇怯玫览砟芩登宓模馕曳浅c靼祝 ? 这时,真利子端来了红茶和糕点。 然而,和子似乎觉察到自己对这位曾是情人的母亲和她的女儿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十分羞愧,连茶也顾不得喝,就匆匆告辞了。 久留美用凄凉的目光送走了和子,当她回到起居室时,真利子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凄 凉的微笑。 “只因为我走错了生活的道路,给你也添了许多悲伤……”真利子说道。 “不,这没什么。人的命运不是自己的力量所能改变的,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有尽 自己的力量去生活……”久留美故意装出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说道。然而,她的内心却 在反覆品昧着人生道路上那无穷无尽的艰辛。 “夏夜金龟子/奋身投向黑暗里/深邃无边际”,当那位天生的俳人吟咏这首俳句 时,究竟在黑暗中注视着人生的什么呢?久留美沉思着…… (完)
第35页 妻子 作者:斋腾荣 第一章疑惑 1 康代对丈夫关泽良英的安全一直放心不下。关泽才五十岁就当上了宪民党的国会对 策委员长,有人嫉妒他的破例发迹,况且,总务会长友纳又是与他针锋相对的政敌。 有人传说,和友纳串通一气的暴力集团成员正在伺机谋害关泽。尽管未必如此,却 不得不防备。 关泽府占地上千平方米,当中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三层楼房,坐落在一片绿树丛 中。高高的围墙,一般人是翻不进去的。一个月前,围墙顶端通上了秘密电网,一旦有 人非法攀墙,电铃就会自动报警。院内放养着两只受过严格训练的狼狗,只要有可疑的 人进来,狼狗就会叫起来。 因此,不走一前一后两个门,任何人都休想进入关泽府内,警戒十分森严。门口设 有执勤点,除原有的两名警卫员外,一个月前又增加了两名青年部的党员担任警戒。 即使这样戒备森严,康代仍旧为关泽的人身安全提心弔胆。 其原因是,元且那天,她所倍奉的大日本光灵教女巫曾对她说:“令年您家主人的 人身有发生变故的预兆,您可要多加小心,好好守着他!” 她问女巫: “是什么样的变故呢?” 女巫却不正面回答她,只是说: “这是神的安排。” 这使得康代更加恐惧了。 一定是有人要谋害他! 康代这样觉得。对于关泽的玫治活动,她始终充当着秘书般的角色,有时也参与意 见。这也许是她继承了她父亲——一位宪民党长老的血统的缘故吧。然而,防犯暴徙这 件事,对于身为女人的康代来说,毕竟是十分困难的。 关泽只要出府一步,就要带上保镖。最近,由于康代的劝说,保镖又从歷来的一名 增加到两名。 “不要累的,那么轻易就被杀了还了得!” 五十岁的关泽容光焕发,他眨了眨小眼睛对康代这样说遣。但康代仍觉得不可大意。 “你可不要以为同是党内的人就疏忽呀!” 二月十五日这天旱晨,康代对关泽这样说逍。关泽正在用面包片就着鲜果汁和菜汤 吃旱餐。这时,他忽然停住了手。 “你是说友纳?这个人近几天干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7” “他保管着党的保险柜,可是他偷偷摸摸地从那里面拿走了三千万元现金。不知究 竟为了什么……”“是非法挪用公款吗?” “不,还不能那么说。以后的情况,我已经让石田去调查了。” “就是那个石田茂先生?” “对。” 石田是关泽的私人秘密情报员。国会议员除了需要正式的秘书以外,还需要这类手 足。 “是不是因为连续休假,银行关门,他需要现金,就挪用了公款呢?” “当然是这样。不过,一般说来,一下子需要三干万元现金,事倩就非同小可了。” “那会是怎么回事呢?” “比如搞暗地里的交易,用支票就会给人家留下证据,所以就要用现金。” “那么说,这个人在搞什么阴谋……” “有可能。” 说到这里,大门传达室的内线电话传来了石田到来的报告。 2 不一会儿,石田进了客厅。他身材矮小,显得有些寒酸,而双目却炯炯有神。 关泽穿着和服,不停地用手帕擦着嘴,从餐室里缓缓走出,重重地坐到大沙发里。 康代也在他旁边坐下,打算听听石田的汇报。 “怎么样?” 关泽单刀直入地问道。关泽办事很讲究效率,正因为如此,遇事往往急于下结论。 “是。” 石田从兜里询出笔记本打开来。 “那三千万元现金的用途搞搞楚了吗?”关泽急不可待地问道。 “我给当时在场的职员一些甜头,试探了一下,看样子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遣。” “嗯,这倒也是。友纳不会对这种人说的。” 关泽抱着胳膊点着头。 “所以,只能根据倩况来判断了,先生。” “什么情况?” “三千万元已经归还了。十三日……” “这星期一开头?好快呀。是用他自己的存款还的吗?” “不,不是的。他把自己的高尔夫会员权处理掉了。不,说得准确一些,他以此为 前提,借了一笔款子。实际上,我已经设想他会那样做,便布下了罗网,到被称做友纳 派的‘极东高尔夫俱乐部’去核实了情况。” “嗯,是吗,现金已经归还了?这样看来,三千万现金是用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 什么情况?”关泽问道。 “我觉得友纳秘书的行动可疑。”他迅速回答遣,“第一秘书神山不见了,至今去 向不明。”
第36页 “他总该和老婆联繫吧……”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打算在神山家里装上窃听器……可是,没用。” 石田嘴角上浮现出一丝自嘲似的微笑。 “怎么没用?”关泽问道。 “她不在。也就是说,他们夫妇俩都在外投宿了。” “奇怪!”关泽朝康代扫了一眼,然后说,“从新渴冒着暴风雪回来以后,第一秘 书夫妻俩忽然消失。再就是这三千万。这里面一定有名堂,而且是很紧急的……”“是 的。当然,我还调查了一下第二秘书酒井的情况。他正在探听一个从前一直为友纳开车 的司机井村光三的倩况,行动十分可疑。” “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关泽不耐烦地说道。 “我明白。关于友纳家的内情,我已经和一个叫中根礼子的女人牵上了线,现在, 正在请她打听。因为她是友纳夫人的好友,又想不到我是在为先生工作,我想她能打听 到一些情况的。实际上她现在正在那里拜坊,所以估计明天就可以得到令人满意的回话 或是报告了……”石田有意亮出这张王牌来安慰性急的关泽。 “是个女人?……不管怎么样,要仔细调查!” “我明白!” “那么……”康代插了进来,“是否……有形迹表明,他们用这三干万雇用了刺 客?”“什么?杀害先生?恐怕不致于……”石田急忙否定。然而,也许是心理作用, 他的声音很低。 “我很担心……” 康代喃喃地说遣,带着一丝嘆息…… 3 石田走后,关泽对康代说道: “我下午去赤坂,在这之前查些资料。”说完便进了书房。 康代回到自己屋里,在椭圆形西式梳妆檯前坐下,刚才谈话的石田又浮现在她眼 前。。 这个人真地掌握了友纳的情况吗?……三干万现金的事似乎也说得含煳其词……康 代想起了石田那身材矮孝目光犀利的形象。他表面上忙忙碌碌,而实际上却和只会团团 转圈的小家属一样,让人觉得很不牢靠。 不过,根据石田报告的情况来看,友纳的确把三千万元“付给什么人了”。 付了三千万元,还必须秘密处理的事,恐怕是不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来的。 莫非是…… 康代正对着镜子,目不转晴地盯着映在镜子里的自己的脸。脸颊上的肌肉在微微痉 挛。 也许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犯罪成功的报酬……或是预付的报酬?她想。 忽然,她觉得背后冷森森的,忙从镜子里窥视了一下屋门。她仿佛看见门被推开了, 一个陌生的刺客出现在那里。 他们要谋害的会不会是我丈夫?…… 想着想着,她最大的不安似乎变成了现实。 友纳突然下决心要除掉关泽,付出三千万元巨款,雇来刺客……这完全有可能! 但是……只要在家里,谁也休想碰他一根汗毛! 康代在心里说道。国会议员中就曾有过冒似自杀而实为他杀的先例。他们之间的勾 心斗角实在令人生畏。康代是知道这一点的。 她力所能及的是,至少丈夫在家的时候,她要竭尽全力来保证他的安全。 今年,自从受到“神的启示”以来,关泽府简直象个攻不破的城廊一样壁垒森严。 只要有人翻墙,电铃就会报警。 即便进到院里,也逃不出狼狗的目光和嗅觉。 警卫员也增加到四名,昼夜轮番担任警戒。眼下,只要保持现状,即使老练的刺客, 也休想潜入院内。 康代一面这样想,一面又产生了新的不安,其它地方会不会还有漏洞呢? 她站起来走出屋子,经过走廊,登上了通向三楼的阶梯。这座三层褛房的三楼是日 光室。东南西三面玻璃,天气好的时候,即使是隆冬,也可以不用暖气而十分暖和。同 时,这里很适于眺望。 从远处看上去,这层的玻璃房和二层华丽的彩绘玻璃窗非常别致,象一座耸立在庭 院树木之中的水晶宫。 康代在朝南的玻璃门前停住了脚步。向下望去,透过自己院里的树木,可以看见墙 外的人家。 “啊!” 有个东西在她的视野中移动了一下。她觉得有点儿奇怪,于是拿起了始终放在这间 日光室里的小型双筒望远镜,朝那边望去。 4 康代注视着对面一座小褛的窗口。她觉得在这个窗口里有个男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居民楼里有点儿什么动静,这在平常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然而,这时康代的心懵与 平日不同。那个男人刚才好象也正举着双筒望远镜在观寮这边的情形。 真奇怪!她想。 那座楼房的一层是“田晶电器店”,二层三层用做住处。
第37页 “田晶电器店”的店主在去年年底突然去世了,只剩下老伴和两个女儿。 这家照理没有男人了。然而,刚才进入康代视线的无疑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而且她觉得,对面那个男人,刚才似乎在肆无忌惮地观察着自己的家。 有人在监视我们,怎么办?!? 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她的头部。这时,康代的心理,几乎处于一种被害的幻觉状态之 中。 她又一次回想起关泽和石田的谈话。 那个人可能在侦察我们家的建筑结构和进出口。这可不得了!饪梢运凳撬闹 本酢5比唬19挥惺裁慈吩涞母荩皇撬约赫庋衔k阉餐毒捣旁谌展馐 业哪咀郎希途攀t氲嘏芟铝寺ァ? 跑到关泽的书房前,她连忙敲了敲门。 “我打扰你一下……” “什么事那么大喊大叫的?进来吧。” 关泽话音未落,康代已经进了书房。关泽把转椅转过来,朝她看了一眼。 “刚才,我从三层的日光室里,看见对面楼房和三层一样高的窗户里,有个男人正 在用双筒望远镜向这里偷看。” “那又怎么了?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吗?” 关泽皱起了眉头。 “这还不够吗?用望远镜偷看别人的家……”“这说明不了问题!咱们也常从日光 室里向下看。” 关泽是个很有胆量的男子。 “不,那家电器行的楼里,照理是没有男人的,可是,我刚才看见的,的确是个男 的……”康代想让关泽知道,事情比关泽考虑的要严重得多。 “她们家的亲戚朋友里,就不许有男人了吗?而且,咱们家的彩绘玻璃窗又大又别 致,外面的人都喜欢看看,这个你不是也知道吗?” 关泽俯的圆形大彩绘玻璃窗,是关泽自己特意按照奥林匹克的五轮圣火设计的图案, 直径有两米。 “是啊,可是……正赶上这个时侯,我好象感觉到了什么不祥之兆,所以……” “喂喂,你不要吓唬我好不好!听你说什么‘不祥之兆’,我也有点儿紧张起来了,仿 佛觉得这屋里就藏着刺客似的。” “不会有……这种事吧。” “是不是?……出了这个家门,倒是真有那么七八个对头,可是在家里就没关系了。 你整天忧心忡忡的有什么用?你那么提心弔胆地向我报告这报告那的,我的心脏也受不 了啊!” “请原谅!” 康代低下了头。 “用不着向我道歉。反正,即使有人要谋害我,也是在外面下手,我尽量小心就是 了。” “我是想,那三千万元……” 康代刚要说下去,关泽却满不在乎地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行了,我当然明白,即 使交到了刺客手里,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也未必能干出什么名堂来……”“那可不见得, 如果疏忽大意,也许就会有直升飞机或是小型飞机从房顶上撞下来……”“要是这么干、 就三千万元可太不上算了。专干刺客的都是看钱办事,哪会这么卖命干?顶多干些朝车 子打冷枪之类的事。我的车上装着防弹玻璃,而且外出的时侯都穿着德国造的防弹背心。 我怎么能输给这种卑鄙的傢伙!”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十一年前,友纳先生的政敌杉椅先生卧轨自杀,关于 他的死,不是有各种议论吗?” 宪民党政调会长杉崎吾一,有人称他是新派领导人,有人称他是党的皇太子。十一 年前夏季的一天,他忽然冲上横滨市内的东海道新干线铁路,被列车象“绞肉”似的轧 得粉身碎骨。 他没有留下遗书,这个事件暂且被当作自杀事件处理了。然而在当时,反对派杉崎 氏的死,对于崭露头角的友纳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嗯,真是心狠手毒啊!一旦需要,他会不择手段,这一点我是有切身体会的。” 关泽重重地点点头,朝妻子微微一笑。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但是,实际上,他应当进一步认真思考。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侯,不幸的事件已经发 生了。 第二章警戒 1 按照康代的直觉,她感到,那个被称做老狐狸的友纳总务会长,正在策划谋害她丈 夫。 但这并没有什么科学的根据。事实上,在平安无事之中,又迎来了二月十六日。 这一天,风和日丽,是冬季里十分暖和的一天,这天气使人感到春天已经来临了。 白天,同属福本派的干部三杉好太郎议员拜访了关泽府。 议员们之间,多是表面上笑容可掬,而内心相互充满憎恨和敌意的。据一位报社记 者亲眼目睹,后来为人们所议论的一个事例就很有典型意义。某议员在摄影师面前,与
第38页 另一议员谈笑风生,甚至相互握手。然而,照相机一撤,他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嘴里 便不干不净地骂道。“这个混帐东西……”并朝对方离去的方向“呸”的一声吐了口唾 沫。 时常看到这种场面的记者证实说,这还算好的,更有甚者,其语言之污秽,简直不 堪入耳。在这种明争暗斗、飞扬跋扈之中,关泽和三杉同属一个派系,成了好友。这不 仅是因为两人选区不同,也因为他们从高中时代起就是所谓情投意合的故友。 三杉来访的目的,是商量有关福本派的聚会事宜,打算把每月一次的“三日月会”, 增加到两次。 在客厅里,三杉一见到身着睡衣的关泽,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认为,我们也有 必要面向总裁选举,进一步加强本派系内部的团结。其他派系每月聚会两次,你不觉得 我们也应当这么做吗?” 这时,康代也在座。在商谈政治的时候,她通常是要迴避的,但与三杉的谈话却是 一个例外。 “行埃这是一种示威行动,所以一次照旧在‘老松’餐馆,另一次安排在‘圣柱’ 饭店这类的地方,开得隆重一点儿,怎么样?……”关泽当即表示贊同。 “嘿,咱们总是英雄所见略同,真痛快!” 三杉光秃秃的额头在吊灯下闪闪发光。他只是在这一点上与头髮斑白的关泽不同。 “这半年左右对我们来说,可是关键时刻啊!总之,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康代 在一旁补充说道:“正因为如此,你们可要提高警惕呀!” “我这口子总认为有人要谋害我。我哪会那么容易就被杀了!比加怯舻厮档 溃胺蛉搜灾欣恚衷诘酱τ渎宋o铡!倍倭硕伲旨洌坝惺裁凑骱蚵穑俊? 关泽替康代接过话茬: “哦,是这样……她说这是她所信奉的神赐给她的神渝。总之,我看是小心无大 过……不说这个了,怎么样?咱们玩一局吧?” “玩一局?” “就是我们家地下室的那种高尔夫球,高尔夫球的短打加撞球似的玩法。上次你不 是也玩过吗?” “哦,是那玩意儿!嗯,四个球穴……好哇,来一局!痹谡伙矫妫礁鋈俗苁 遣荒倍稀? 这种高尔夫球在芙国、加拿大、纽西兰等国甚为流行,目前在日本,这种球场也在 不断增加。打法与高尔夫球的短打十分相似,但需要打反弹球和越水球,是一种很有趣 的游戏。正规场地与普通高尔夫球场一样,设十八个球穴,而关泽在这个地下室里建的 是四穴场地,供自己和康代及秘书娱乐之用。 2 地下室里暖气设备很好,穿一件毛衣就十分暖和了。在日光灯的照旧下,纵向排列 着四陪场地。在第一球穴的旁边,有第二球穴的发球扬。 标准打数为二,这四路扬地由于是关泽请人特为设计建造的,因而独具风格。 第一球穴隔着一个水池,如果掌握不好距离,打出的球达不到对岸就会落人水中, 成为死球。 第二球穴前面是个陡坡,坡上有条管子,如果把球打进管子,就有可能一击便进球 穴。当然,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都如此。 第三球穴周圈有一道半圆环形墙,只要把球沿着曲线准确打去,也可以一击便进。 第四球穴前面障碍物林立,必颁象打撞球那样,把球打到墙上并反弹回来,才可能 进穴。这个穴设在高台上,球碰到对面的墙壁后往往直接反弹回发球场地,很容易成为 死球。这是最难过的一关。 “上回和你来玩的时候,第四球穴比现在这个简单得多吧?”关泽手持心爱的轻击 棒对三杉说道。 “是啊,没这么复杂。” 三杉点点头。 “改建以后,我也是第一次来打。如此复杂,恐怕美国的专家也很难一击就进吧。” 关泽显得十分得意。据说打这种高尔夫球的专家,一般的球穴是一击便进的。 “我呀,对我老头子说过,这过于复杂了。” 关泽去美国考察原子能产业时,迷上了这种奇怪的游戏,对此,康代心里很不贊戌, 因此绦于脱口说出了这话。 “不,世上无难事喽,只要肯干,就没有干不成的!” “那么,你先来吧……” 三杉听关泽这么一说,便拿起了绿色的球。 在第一球穴处,三杉把球打过了水池,第二下便打进了球穴。 “好样的!” 关泽用一个黄球来向他挑战,结果打数相同。 接着,康代也拿起一个红球,结果只一下就把球打落到水里去了。她很不擅长玩这 种球。 第二球穴三杉是标准打数,而关泽把球打进了管子,只这一击便进了球穴。康代也 偶然地一击便进了。 “夫人,到底还是在自己家打得好哇。”三杉说道。
第39页 “哪里,不行。我几乎从来不练习。我老头子每晚睡前总要独自练上几回。” “哪儿有那么回事啊!惫卦竽盐榈厮档馈? 第三球穴三杉和关泽都是一击便进,康代是标准打数。 终于到了第四球穴了。 “我来做示范……” 说着,关泽谁备好轻击棒,敞了一下深唿吸,把高尔夫球打了出去。球准确地打在 侧面墙上并弹了出来,向球穴滚去。但是非常可惜,在离穴口一厘米左右的地方,球停 住了。 球场上铺着平坦光滑的布料,球可以在上面畅快地滚动。尽管如此,刚才的这种情 形仍是常有的。 “真可借!” 三杉一边说,一边准备好轻击棒。与打普通高尔夫球的草坪不同,这种场地上画有 击球的路线。三杉轻轻一击,球便准确地弹出来滚进了球穴,就象被吸进去似的。 “好球!”康代情不自禁地说道。 “我输给你了!” 关泽的表懵显得十分惋借。 “偶然,偶然,这完全是偶然的……” 三杉深知关泽是个不服输的人,便笑着推说这完全出于“偶然”。 3 下午,关泽先是听取了选区居民的意见,然后给党总部打电话,忙个不停。 在关泽心情不好的时侯,康代总显得十分谨慎。她很了解关泽的脾气。他固执,无 论什么事,从不愿输给他人。 现在,关泽热衷于打这种高尔夫球,以至于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特意建造了球常 想来也真怪,政界和财界的大人物往往竟会悄悄地热衷于一些幼稚的游戏。因洛克希德 事件而出名的某大商行干部,就曾悄悄地在公寓里开动电气机车模型来取乐。 关泽非常喜欢高尔夫球,他从不下围棋或象棋,却迷上了这种游戏。尽管三杉是他 的挚交,但自己在棘手的第四球穴前败下阵来,心里总觉得别扭。 在这种时候,康代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尽可能少跟他说话,避免触怒他。 傍晚时分,石田登门来访。他是为报告他从中根礼子那里打听到的友纳家的内情而 来的。 石田得意扬扬地进了客厅。 “先生,情况已经打听出眉目来了。到底是女人的嘴松。” 他一进屋就不由自主地说道。当他发觉康代也在旁边时,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诌 媚地笑了笑,“打听到什么了?”关泽有点不高兴地问道。 “友纳家现在正乱作一团呢,是因为一个女人!现已查明,他把那个女人藏在横滨, 而且还有个孩子!” 石田并没有察觉到关泽心理上的微妙变化,略带弯张地介绍起情况来。 “哦,有这种事!笨盪坪醴浅>鹊厮档馈? “这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那女孩子已经十六岁,都上了高中啦!” “那个女人的情况查明了吗?”关泽尖锐地问道。 “没,还没有。因为没有时间了……我明天再……不过,保险没错,这将成为友纳 的丑闻!” “关于这些,我已经听说了。我需要的是具体一点的情报!” 这时,石田才觉出关泽的情绪不好。 “非常抱歉!” “关键是和三千万有牵连的问题,这个你查清了蚂?” “所以嘛,我想,恐怕他把这三千万给了那个女人,要和那女人一刀两断。也许那 个女人闹起来了,所以秘书神山拾那女人送去了三千万……总而言之,现在两个秘书都 已经回来了。” “有什么证据说明这笔钱是用于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的呢?”关泽追问道。 “这……” “如果友纳老婆说了这笔钱是干什么用的,那则另当别论……可恐怕没有那种事 吧。” “可是……据中根札子说,友纳夫人的话里有。把一大笔钱送到那个女人那里去了, 这样的意思,而且说着还掉了眼泪。这只能说明这笔钱是为了和那女人断绝关系而付给 她的。” “胡说!”关泽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 4 “……” 在气势汹汹的关泽面前,石田一时不知所措,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你……”吃惊的不只是石田,康代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请你别这样!人家石 田先生是尽力调查了的。” “尽力调查的结果如果是错的也没用!懂吗?……友纳毕竟是政党里的人物,而且 身为总务会长,掌管着宪民党的保险柜。尽管他急需现金,也不至于为了给情人凑钱, 就去动用党的经费,而且哪怕一天也好!庖坏愣疾幻靼茁穑俊惫卦笊謇鞯厮 登病? “是……” 这时石田的脑子里,敏捷地盘算了一下与关泽作对的利弊。 “友纳不会把钱用在这种事情上,即使是他自己的零用钱。整整三千万啊!薄
第40页 八裕摇皇撬倒寺穑馐俏烁梢患说氖隆笨盪岢肿抛约旱目挫 睢? “嘿,你的直觉也许不错。不过这只猜到了一半。一定是发生了他么更加紧迫的 事!” “惹您生气,非常抱歉!我让中根礼子进一步了解一下。” “女人的话只能信一半,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吗?” “惭愧……” 石田见势不妙,便再三迁就,低着头,灰熘熘地退了出去。 “这人真没用!”关泽见屋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便对康代说道。 “可是他对工作还是挺热心的。他找到的线索很重要,可不能置之不理!如果咱们 把他推出去,他就会跑到敌人那边去呀!” “有可能。” “你不就槽了吗?不管怎么说,要尽量利用他。” “行,就这么办。我现在要洗个澡。” “洗洗会好受些。外面变天了,好象突然冷起来了。”康代说道。 关泽进浴室之后,康代回到自己屋里,换上了紧身衣。 为了保持体形美,她每天坚持做一小时健美操。 健美室设在地下室,这个小房间,恰好在高尔夫球场的隔壁。协助她跳健美操的是 常住这家的三个女佣人中最年轻的小坂光子。光子高中毕业,今年十九岁。 康代走进健美室,拿起自动电话的话筒。地下室各屋都装有自动电话,只要一拿起 话简,厨房旁边小屋里的蜂音器器会呜响。 “光子小姐在吗?”康代叫光子过来。 “在,我这就去……” 电话里传来光子年轻的声音。 “快来呀,没有你帮忙,我的嵴背就舒展不开呀……”说着,康代扑嘛笑出了声。 的确,虽然康代已四十六岁,但她仍可以叉开双腿,全身前倾到前额接近地板,身 体非常柔软,这使她感到自豪。 光子很快就来了,她穿着粉红色的紧身衣,这比康代穿的白色紧身衣更富有性感, 加上她那丰满的乳房,使人感到一种强烈的挑逗气息。 她们立即开始做屈伸运动。接着,做打坐的婆势,一会儿又轻柔地跳起绳来,按照 惯例做着体操。 由于有暖气,两个人很快就全身发热,汗流夹背。这段时间一切都很平静。 过了一小时左右,康代忽然想到,他……从浴室出来了没有? 她忽然担心起来。在关泽的同僚中,有一位议员就是在独自一人洗澡时发生脑溢血 而死亡的。由于在水里泡了整整三个小时,那尸体简直象只“清炖鸡”了。 她心想:怕不会是…… 只要心里有事,她就一刻也沉不住气了。 她只披上一条浴巾,就要和身穿紧身衣的光子立刻去浴室,却不料迎面碰上了身穿 高尔夫衫,正从台阶上走下来的关泽。 “哎喹…”康代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哦,我去练一会儿,你先睡吧。”关泽说道。 “练高尔夫球吗?” “对,我哪能输给那傢伙!我要打它个百发百中,一击就进!” “你会着凉的!” “有暖气怕什么!” “当心点儿……” 真象个淘气的孩子……康代心里这样想着,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三章悲剧 ! 事件发生之前,康代看见平安无恙的丈夫,是晚九点。 过去,关泽在睡前也常拿着轻击棒去练习高尔夫球;因此,丈夫的行为并没有使康 代感到任何异常。当然,她连做梦也没有想到那里会有什么危险。因为地下室只能从宅 内进,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晚九点半。小皎光子收拾完厨房,正要回自己的房间,这时,自动电话的绿灯忽然 一明一灭地亮了起来,这是有人在地下室唿叫的信号。与此同时,蜂音器也响了。府内 虽然都是自动电话,但前后两个院门传来的信号都与此不同,那是红灯。 “啊,是高尔夫球室。” 光子对这里的情况很熟,她想,这个唿号一定是关泽发出的。过去,关泽就曾用这 个电话命令她送过咖啡。 “喂,我是小皎。”她拿起话筒说道。 这家有个规矩,接电话的时侯,无沦是女拥人还是警卫员,都必须先报自己的名字。 然而,电话里传来的是关泽语无伦次的话音:“……你……和你……一样……”几 声痛苦的呻吟之后,紧接着传来“扑通”一声,象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然后就再也 没有动静了。 “先生!喂喂……先生,您怎么了?” 光子尽管年轻,但毕竟是个为康代所看中的姑娘,这时,她的脑子迅速一转。 “先生发生脑溢血了?……” 于是,她立即把电话挂到康代房间里。
第41页 “先生出事了!快到地下室的高尔夫球场去!情况不好……”她对康代叫道。 康代立即明白,关泽遇害了。但此时,她并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急急忙忙 披上宽睡衣,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梯,然后和等候在那里的光子一起冲到地下室里。 高尔夫球室只有一个门,那门开着一条缝。康代默不作声地抓住门把手,刚刚踏进 房门一步,就“氨的一声惨叫起来。 身穿长袖衬衫和高尔夫球裤的关泽仰面倒在地上,全身不停地抽搐。电话的听筒垂 挂在一边。他满脸通红,左眼正在不断地往外喷血。不仅如此,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 右眼上还深深地插着一把明晃晃的细长刀子。 “你醒醒……” 康代勉强支撑着瘫软的身子,唿唤着关泽。可是,他已经连张口的气力都没有了。 “我去叫救护车!”光子说道。 “快去!还有,让他们赶紧通知警察!” 康代一面拼命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一面终于说出了这几句话。 2 救护车来了。关泽还没有死,攥住他的手,他还能做出一丝微弱的反应。 他被人用尖利的兇器扎进了双眼,这是确定无疑的。他的右眼里还留着一把兇器, 也许双眼都是用这把兇器扎的。 总而言之,只要能救活关泽,作案的兇手和事件的经过就会真相大白。在康代的护 送下,关泽被火速送往东京女子启德医院外科。 且说警视厅的三辆警车到了关泽府,在严密的警戒之下迅速地开始检查现常现场情 况是这样的:被害人关泽冼完澡后,于晚九点进入了地下室现常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全 神贯注地练习着高尔夫球。此时,房门没有上锁,因此,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出入。 兇手手持飞镖似的锋利兇器从这个门摸了进来。 被害人迷上了高尔夫球,这种高尔夫球被称之为集中精力的游戏,因此,即使有人 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边,他恐怕也不会察觉。 当被害人无意中转过脸来时,兇手便向他的双眼轮番扎去。当被害人倒下时,兇手 逃跑了。同时也不排除兇手是从距离很远的地方杷兇器投过去的。 事件发生后,尽管被害人剧痛难忍,并且丧失了视力,但神志依然清醒,他用手摸 着找到了电话,叫到了光子。 这时,他只说了“你……和你……一样……”这样断断续续的话。 接着,他神志模煳,终于倒下了。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警官面前。首先,“你……和你……一样……”这句话是什么 意思呢? 具体地说,这个“你”是指光子而言,还是指妻子康代而言?对此,他们看法各异。 还有,“一样”指什么和什么?怎么一样?这也还不清楚。 并且,不能排除光子在慌乱之中听错了的可能。 第二个疑问是,兇手是怎样潜入这戒备森严的府内来的?围墙上的警铃并无故障, 却丝毫未响。同时,院内的警卫员和狼狗始终没有发觉什么可疑的人。只要嗅到外人的 味道,狗理应叫起来的,然而却没有叫。 于是,他们自然地想到了兇手是否是潜藏在府内的什么,人。那么,毒件发生的当 时,人们都在哪里呢? 被害人的妻子关泽康代四十六岁,当时她正在自己的卧室里换衣服。 事件的发现人小坂光子十九岁。她在蟹室隔壁的小房间里接到了被害人打来的电话。 女佣人伴野亚纪二十三岁,当时她在自己房间里。同屋还有一个长期住在这家的女 佣人,她是女佣中年龄最大的高田良,今年四十五岁。如果她们两人中任何一个值得怀 疑的话,那么,就必须把两人同时怀疑进去。 另外,正门警卫室里有松本、山田,后门警卫室里有菊地、羽川鲁自坚守着岗位。 因此,只要他们不是同谋,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单独作案。 很显然,作案动机不是谋财。兇手在极短的时间里下了毒手后就立刻逃走了。如果 说这是刺客干的也绝非不可能。 线索只有波害人被害后所说的“你……和你……一样……”这句话,加上兇手遗留 下来的唯一物证——尖利的兇器。这把兇器很可能是兇手从门口投进来的。 这把兇器长约十五厘米,刀尖磨得-井分锐利,它与普通五金店里卖的不同,形状 象做草垫用的锥子,但又不是。这是一把特制的兇器,当然,兇器上没有指纹。 这刀子是干什么用的呢?……或许就是专门用来杀人的兇器?……在今天这个社会 里,还会有人使用这样的兇器吗?……越想,谜越难解。 3 关泽波送进了东东女子启德医院外科楼。他的眼球被破坏了,并可能己伤及脑部。 因此,尽管医生为他做了三个多小时的手术,但能否保住性命还很难断言。
第42页 手术结束后,直到第二天早晨,关泽都没能出急救室。 所以,康代也就不能够守侯在丈夫身边了。 在关泽手术时和手术后,深深的懊悔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康代。 都怪我,太大意了!墒牵俏颐羌夷诓坑腥烁惆瞪保俊盪咕ㄗ抛齑 剑炖锞醭鲆凰垦让痢? 她左思右想,总觉得兇手是自己家里的什么人,而决不是非法潜入的外人。 是女佣人……还是警卫人员中的叛徙?……否则,若有外人潜人,警铃不可能不响, 狼狗也不可能不叫。而且,兇手作案后消失得如此迅速……警察正在进行调查,然而, 家里的人都是两人一对,彼此为证的,除非他们中的某一对都是兇手。 可是……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在最后的一刻,关泽对光子所说的话完全是个谜。 “你……和你……一样……” 关泽是想说“兇手和光子一个样”吗? 或是想说。“兇手和康代一样”? ……现在连一个充足的证据也没有。 他究竟想说什么和什么一样?怎么一样?都还不清楚。 “老头子……你干万别死,一定要救活你!笨盪驹诩本仁彝饷嬉槐咂淼唬 槐叱了甲拧u馐保该夭幌嗍兜木俪鱿衷谒媲啊? “夫人,我想您现在一定很难过,不过,有一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一名四十岁上 下的便衣刑警鞠了一躬说道。 “什么事?” “关于现场的问题。您丈夫常常独自一人在那里玩吗?我想知道,兇手是不是了解 您家内部情况的人。” “哦,虽然不总是这样,……但是近来他经常……”“事件发生的时候,他是在按 照计划进行练习吗?”一名年纪大些的刑警有点执拗地追问道。 “不……不是的。” 康代想起了关泽无意中说出的缘由。丈夫在与三杉玩球的时候曾输给了三杉,为此, 他十分恼火。 “是这样。” “刑警先生,犯人在我家里?……” 康代提心弔胆地反问刑警,但刑警却摇了摇头。 “不不,这还不清楚。不过……” “那把象锥子一样的东西……” “正在追查。” 无论怎样询问,刑警始终不把详细情况告诉她。这时,康代脑海里忽然产生了一个 念头。 我要亲自查明真相…… 4 康代的这个愿望出乎意料地很快就实现了。 天亮的时候,躺在氧气舱里的关泽被送进特护病房后,石田看望他来了。 非常凑巧,石田来的时候,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尽管外面很冷,石田只穿着薄薄的风雨衣。平时显得寒酸的石田,此时在康代眼里 却不可思议地变成了一个可靠的人物。 “夫人,怎么说才好呢?我吓了一大跳!”一见到康代,石田就带着夸张的表情说 道。 “我拒心的事终于成了现实,他被刺了……”康代的表情显得很伤心。 “先生的情况怎么样?……” “伤势太重,不省人事,……两只眼都受了伤,……听医生说,眼睛离脑最近,所 以对脑的影响也大……”“眼睛?” 石田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即使治好了,恐怕也……” “夫人,现在操这个心也没用。您还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我一定尽力帮 忙!” 石田的话提醒了康代,也许他能按照康代的意志去做任何事。 “好吧,……眼下……有两件事请你查一查。” “两件事?” “是的。一个是……”康代忽然压低了声音,“……友纳总务会长……以后我称唿 他t。t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你把这前后的情况搞清楚。让你干这种侦探似的事情真 抱歉……”“您这是说哪儿的话,我本来就差不多是先生的私人侦探嘛。原来,夫人认 为t与这个事件有牵连……”石田也立即改用了“t”这个称唿。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并没有什么证据。可是那三千万元……还有你告诉我 的那些情况……”“我明白,我明白。” 石田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康代刚要说下去,却又忽然显得很抱歉似的说道,“……我先把 事情说完吧,万一来了外人就没法说了。” “请说,请说。”石田会意地说道。 “我丈夫遇害以后曾说过‘和你一样’这话,当然,不是我听到的,是家里的一个
第43页 女佣人……”康代把接到光子电话时的情形向石田简略地讲了一遍。 石田俨然是个私人侦探了,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频频点着头。 “……从印象上看,兇手是个女性。我觉得这一点不会错。只是这个‘一样’指的 是什么?……先生看见罪犯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吧……”“是的。” “要是这样的话,大概是指服装吧,服装的特徵。” “……” “在女人的服装方面,有什么线索吗?” 石田的头脑此时显得十分敏捷。 “我一时还说不上……” 康代沉思起来。 “好吧,您要是想起什么再告诉我。在这方面,您需要我去查什么呢?” “想请你先证实一下,那姑娘是不是真听见他说那句话了,然后再作推断。” 事件发生后,康代还没顾得上同光子从容地说句话。 “明白了,有关小坂光子的事就交给我吧,我……”石田刚要说下去,护士长走了 进来,于是,他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既然已发生如此事件,就不得不对任何人都抱有 警惕了。 “啊,石田先生,你既然特意来春望我丈夫,尽管他还昏迷不醒,那就请你隔着氧 气舱看看吧,请……”康代灵机一动,把石田让进了病房。门上虽然挂着一块“谢绝探 视”的牌子,但是,康代打算让石田看看关泽那惨不忍睹的情形,这是她的激将法。 “好,那么,就看一眼……” 石田诚惶诚恐地走进了病房。垂危的病人使得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输 液设备等等,一切都显得那样冷清。 关泽躺在氧气舱里,鼻孔里插着管子,嘴里也含着一条相当粗的管子。当然,动了 手术的双眼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 “这就是先生吗?”石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关泽破兇手用锐利的兇器扎伤了双眼,造成眼球破裂,视神经损伤,眼窝破损,以 至于脑部受伤。因此,医生採取紧急措施,摘除了他的眼球。 先生恐怕没救了…… 石田作了最坏的想像。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康代,而是慢慢地低下头, 从病床旁边走开了。 “……医生说,他差不多该醒了。” 康代非常希望关泽能对她说话,哪怕一句也好。她不由自主地将这种心情吐露了出 来。 “是吗?” 石田点了点头,但他的心里却感到了绝望。 第四章死亡 1 从中午到下午,宪民党的福本派议员自不必说,反对派党员也来到医院看望关泽。 但由于“谢绝探视”,他们放下慰问品,就匆匆离去了。 康代由于精神上过于疲劳,不能长时间站立,因此,只是在宪民党副总裁井上武良 来医院时,她才亲自出来接侍,然后就一直在关泽隔壁的病房里和衣躺在床上。 由于极度疲劳,剧烈的头痛向她袭来。为了使她镇静下来,医生给她打了针,康代 这才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地休息了一会儿。 当她忽然清醒过来时,戴在手腕上的电子表已显示着12点15分了。 她半睁着眼睛,看见小坂光子正坐在病房一角的椅子上写着什么。她也许是在家里 待不住了,便跑来帮忙的。 “我丈夫怎么样了?” 康代一开口便问道。十九岁的光子勐然抬起头来,她的眼睛里也充满了血丝。 “先生……还那样,没什么变化。” “哦……” 康代一面点头,一面闭上了眼睹。 “没什么变化,……说明他还没有好转。” 她的心情更加沉童了。在忧郁之中,她又想到了那个不解之谜。 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们家虽然说不上什么物理性密封,但只要有外人进来,是能够 发现的。而且,要想逃出去也是不可能的。罪犯是从哪里闯进来的,又是从什么地方逃 跑的呢?不弄清这个问题,就不可能抓住罪犯。 是我们家里的人吗?高田良……伴野亚纪……小坂光子……每个人的面孔及平日的 言谈举止,都一一在她眼前浮现出来,又消失开去。康代非常清楚,这几个女性,哪一 个也不会挥舞兇器去杀害自己的丈夫。 这三个人肯定是清白的。如果说是警卫员叛变,……怎么可能两个人一块儿都…… 担任正门警戒的山田、松本,后门的菊地、羽川,这四个人都是身份可靠并都是以关泽 为师的人。即便他们中的哪一个被故人收买了去,但在事件发生时,也仍是两个人在一 起的,这是关泽严格规定的制度,他们肯定不会违犯。既然如此,就不可能一个参与了 兇杀,而另一个还装作不知道。 看来罪犯还是从外面摸进来的……
第44页 苦苦思索的结果,康代只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警察当然会对家里的七个佣人进行 彻底的追查,但是,其结果恐怕与她的结论完全一致。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兇手潜入和逃跑的道路在哪里呢?……痛苦的思索使康代 不由得呻吟起来。 “夫人,您不要紧吧?” 光子的目光向她这边投来。 “嗯,没什么……” 她象是自言自语地院道。然而,由于那些疑惑和不解之谜始终在她的脑海里翻腾, 她那沉重的心情一刻也没有缓解。 2 下午五点多,康代起来去看望依然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丈夫。 恰好,主治医生佐久间大夫正在为关泽测脉搏。 “怎么样?医生,……”康代问道。 “再过一会儿才能知道。就看他的生命力如何了,因为手术是成功的。” 佐久间是位中年医生,他的身体象运动员一股健壮,白大褂袖口下面露出的胳膊腕 上满是汗毛。康代抱住他的胳膊腕子,简直要哭喊起来。 “医生,请您救救他,求求您!” 尽管她自己也觉得这样敞不成体统,但现在哪还顾得上什么体面不体面。 “我们正在竭尽全力。不,是患者本人正在与死神搏斗。” 佐久间沉重地说完,走出了病房。 康代无意中看见了放在病房门口小桌上的一张名片,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问在场的光子。 “大约在一个小时以前……” “让他进来了?”康代恶狠狠地问道。那名片是友纳由人总务会长的第一秘书神山 五郎的。 “不,没让任何人进来,我始终坚持不让别人进来。” “真的?” “是的。” “那就好……他是一个人来的?” “是的。” “他是来打探情况的!” 由于情绪激动,康代忽然觉得眼前发黑。 “啊,怎么了?” 光子赶忙跑了过来。 “没关系,可能是太累了,有点儿头晕……”“请您去憷息吧,有什么事我去叫 您。” 光子言犹未尽,康代已经瘫坐在铁椅子上了。 一定是的!可是……他是怎样把我丈夫……关泽对高尔夫球着了迷,这种游戏很费 神,必须精力集中。因此,当兇手接近到自己身边时,关泽也没有察觉。况且,他对自 己家的警戚是一百个放心的,他恐怕连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只兇残的手正从自己的背 后仲过来。正因为如此,才发生了被刺穿双眼这样惨不忍睹的悲剧。 再说犯人简直象一阵风,来去不见踪影。 康代回想起神山秘书那张蜻悍的面孔。 凭他的本事,恐怕从天上飞下来都是-可能的……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有个 年轻人就曾驾驶着小型飞机撞了一名右翼大人物的住房。如果乘直升飞机,从空中吊下 来,落到住房的三层或二层上,就可以潜入宅内。 可是,当时根本没有听到直升飞机螺旋桨的声音。岂止如此,那天夜里静得连狗都 没有叫一声碍…康代百思不得其解。 友纳的秘书特意来探望,恐怕是有目的的,他们想了解自己派遣的刺客干得成功与 否。 卑鄙的傢伙! 她心中燃起愤怒的火焰,然而,仅靠这种感情,没有真凭实据,警察是不会轻举妄 动的。 ……可不是吗,一旦他们得知关泽得救,甚至会把刺客差遣到这个病房里来杀他的。 友纳是能够干出这种事的! 在康代看来,党内的政敌比任何人都更为可怕。宪民党是执政党。反正在野党夺不 走天下,在宪民党内,这种不把在野党放在眼里的思想很普遍。因此,他们真正的敌人 是党内敌对派系的议员,而不是在野党议员。 康代之所以如此惧伯友纳及其手下那帮人,正是因为政界存在着这一严峻事实。 3 院长特意派人送来了晚饭。他得知康代喜欢吃“菊花”餐馆的份饭,便专门让人送 了一份来。 康代一点儿也不感到饿,只是院长一片好意,盛情难却,便动了几筷子方头鱼拼盘 等她所喜欢的菜。 晚上九点熄灯,在这之前三十分钟,石田再次出现在病房里。 “夫人,有什么变化吗?” 石田穿着黑色大衣,将大衣领子立着,他似乎并末注意到室内的热空气,仍旧穿着 大衣。 “没有。” “是吗?我这里搞清楚不少情况。”石田一面警惕地注意着四周,一面说道。 “什么情况?” “看来这个事件在事前就有充分的准备!” “真的?” “东西造园您知道吧?” “知道啊,这家园艺店的人常来我们家。”
第45页 “听这家东西造园的经理说,友纳曾请他们去杉并为他修整他家的庭院。” “啊?为什么他又……过去他并没有请过这家园艺店的人吧?” “当然没有。据经理说,他被叫到友纳办公处,神山秘书向他问这问那。” “都问了些什么?” “说是友纳家要改造庭院,让他给设计一下。” “……” “且不说这个。他说是先要了解一下这家园艺店都给哪个议员建过庭院。这当然是 指咱们府上喽。接着,还叫他画了草图,详细询问了树木之类的布局呢。” “我懂了,这就是说,那时他就完全掌握了我们家的情况。” 康代明白了友纳所用的战术。 “不过,东西造园经理只介绍了庭院的情况。院里的狼狗和围墙上的报警装置,我 想他已经知道了。” “那么,兇手果然是……” “还不能肯定就是那个秘书,这个问题还没搞清楚……不过。听了东西造园经理所 说的情况以后,我忽然想到了另一条线索。” “另一条线索?” “您不明白吗?”石田抽动了几下他的大鼻孔,“就是室内的建筑结构。无论兇手 的手段多么巧妙,如果不了解房屋布局这类重要的情况,是不可能干得如此利索的;所 以,我估计他们一定把手伸进了土木店!” “……” “前不久来改建地下高尔夫球室的池田土木店……府上的主要工程也是他们承包的 吧?” “对。” “我立刻去新宿,向池田土木总店的人一打听……”“怎么样?” 康代感觉到石田的推理正中要害。 “果不出所料,他到池田土木店看过府上的整体建筑示意图!” “是神山秘书吗?” “就是他!正式的设计图是不能随便看的。因为企业有责任为顾客保密……敌人也 许是怕露马脚,只看了示意图就走了。只是……”“什么?” “只是,他说他们也想建一个高尔夫球练习室,……当然,这不过是信口扯下的弥 天大谎。于是,他打听了布局,还有设计图……而且连这张图也被他复印去了!” “这么说,兇手是谁己经很明白了!” “可不是嘛!不过,警察正为找不到兇手闯进来的陪线而伤脑筋呢。我明天去探一 探t和神山这两个人当时是否在犯罪现常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当石田得意扬扬地 汇报着情况的时候,康代心中那仇恨的火焰越燃越旺,一口恶气堵在她的胸口。 4 十八日上午八点,医生来做特别查房时,院长也特意一同来到关泽的病房,并为他 做了认真的检查。 “神志恢復多了,他好象想说什么。” 检查之后,院长说着,撤掉了氧气舱。 接着,撤除了那些插在嘴里和鼻子里,用以帮助恢復神志的各种管子,减轻了患者 的负担。 “看样子,有可能……” 康代在一旁看着这个情形,心里抱着一线希望。她心想,即使双目失明,只要恢復 健康,他还可以作为伤残人代表,继续当国会汉员的。 “……” 关泽的嘴微微地动着,但却说不出话来。 “他是在说话吧?医生……” 康代伤心地看着头部大部分缠着白色绷带的丈夫,并且主视着他那微动着的、干燥 的嘴唇。 “是的,他的确是在说话……。他的语言中枢可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院 长说着,亲自握住患者的手。这种行为是对丧失视力者的一种鼓励。 “碍…哦……” 患者的嘴动了动,胸脯鼓了起来。 “别着急……慢慢地……” 院长透过无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关泽的嘴。 康代盯着关泽催促道, “老头子,是我呀,我在这儿!你想说什么?有什么要说的话,就说吧!庇嚯 牵鋈患洌膳碌氖虑榉5恕? 关泽面部剧烈地抽搐着,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叫声,那声音尖得象是从嗓子眼儿里 挤出来的一般。 “猴……猴……来啦……” 搂着,他手脚动了动,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忽然不动了。 “不好,有点儿异常!” 院长和主治医生会意地相互看了一眼,让康代出去一下,并急忙命令护士准备抢救。 康代从忙乱的人群中挤出来,走进隔壁的病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侧耳静听着 从他丈夫病房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和医疗器械发出的声响。 关泽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常?医生说是“有点儿异常”,或许是脑组织发生了意
第46页 外? 会怎么样呢 巨大的不安一下子涌上了康代的心头。 关泽的喊叫决不是好兆头,那喊声象是对一种可怕的幻觉发出的惊叫。 那喊声……我丈夫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呀?听上去似乎是“猴……猴……来啦……” “猴”是不是猴子的“猴”呢?“来啦”会不会就是用刀子“来拉”什么呢?……对这 一瞬间喊出来的话,康代也无从判断。 然而,她从关泽平素那熟悉的声音里感觉到,他说的似乎是“猴子来了”。 猴子来了……是怎么回事呢?……丈夫遇刺前那可怕的记忆,一定还留在他脑子里。 因此,可能是在他的神志刚刚恢復的时候,遇刺时的情景又在他眼前浮现出来了……康 代这样想着。 “猴子来了”,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可以看作是“罪犯来啦”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也 就是说,可以这样认为。“罪犯等于猴子”。 罪犯是猴子……哪有这种怪事!? 康代苦笑了一下。 可是,仔细想来,猴子身轻体巧,也许真能不声不响地钻进家里来? 猴子?……猴子会杀人吗?那么。他在电话里说的“和你一样……”这话又当作何 解释呢?我和光子小姐又不是猴子……如果说,这不过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所说的胡 话倒也罢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名护土过来叫康代。 “夫人,院长、医生请您去一下。” 从那护士的话音里,康代预感到情况不妙。 “是。” 她舌根发紧,声音也变得嘶哑了。 她一走进关泽的病房,就发现两位医生并排站在那里,正看着她。 “实在是力不从心,他突然发生了心力衰竭……”当康代领悟到,这悬在向她婉转 地宣布关泽的死亡时,她再也克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了。她满心以为关泽能够得救, 然而,人的生命就是这样在微妙的时刻保持着平衡,又在微妙的时刻失去平衡。 十五分钟之后,关泽的心脏完全停止了跳动。康代觉得脚下的大她在崩渍,在下 陷……第五章真相1十八日夜晚,家里人为关泽良英举行了秘密葬礼。但是,以宪民党 总裁为首的宪民党首脑和在野党首脑中关泽的生前友好也陆续前来烧香。 在其后的两天里,康代为了接待前来弔唁的客人,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正式 葬礼决定于半个月后在青山殡仪馆举行。 康代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 二十日那天,从旱晨起,剧烈的头痛使得康代一直卧床不起。不得已,请主治医生 给注射了镇痛剂,才止住了痛。 中午时分,石田前来汇报情况。 康代无时无刻不把这个事件中的谜放在心上,因此,她急于知道,石田带来了什么 情报。 为了避开人们的耳目,康代让人把石田领进了已故关泽的书房,她自己披了一件浅 粉色冬睡衣朝书房走去。 石田简直象个医生或是银行职员,他身穿“三件套”西服,戴着金属框眼镜,化装 得十分出色。 “哎呀……你太辛苦了!” 康代眨了眨眼。 “我可不是装腔作势,当侦探需要各种各样的服装,需要钱,是很艰苦的,……请 您体谅体谅我的难处。” 石田一开头先来了个哭穷诉苦,多半是想要报酬了吧。也许他觉得不旱点儿要调查 费,以后就没有机会要了。总而言之,他是看钱办事。 “我明白。那么……怎么样了?那件事。” 康代不假思索地接受了他的要求。 “我曾经在t的方面下了很多工夫,这您知道吧。” 石田坐到椅子上,又着手,那傲慢的态度是关泽在世时他从末有过的。 “嗯。” “我在他家外面的电话线上安装了窃听器,结果查明,他有一个情人,住在横滨山 手的‘天堂’公寓,名字叫羽根真利子……”“情人?” 当国会议员的有一个两个情人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是的。仅仅如此,还看不出与这次杀害先生的事件有什么关系。那女人有个表弟, 名叫谷口良夫,很可能是这个人干的。我和谷口是三重县松贩市的同乡,从小就认识。 您一定很惊讶吧?我开始也吃了一惊。日本毕竟狭小得很。如果谷口果真是兇手,他的 作案手段就大体上有点儿眉目了。” “是真的吗?……你可要盯住了!” 康代并没有多问什么。若不留心,石田就会趁机喋喋不休地报一通功,再狠狠地敲 诈一笔报酬,到头来什么情报也搞不到了。 “不过,他一个人那么干是杀不了先生的!” “怎么,还有其他人?”
第47页 “有。看样子是那个人动手杀的,我敢肯定!” “那么,这个同伙是什么人?” “夫人,这得先从兇手是怎么摸进来的说起,要不然就说不明白。” “是啊,警察似乎也还没有搞清楚。” “可是,我已经十分巧妙地解开了这个谜。当然,也许在一两天之内,警察也会发 现。” 石田的话听着实在让人着急。 “请你告诉我!”康代恳求道。 2 “从哪儿说起呢?对对,事实胜于雄辩,让我们去看看府上镶着彩绘玻璃的地方吧, 我们一边看,一边跟您说。”石田得意扬扬地说道。 “好吧。” 事已至此,只能听石田的了。这个人的内心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既然已经求了他, 就让他氓扰看吧。 石田登上了关泽府的三楼,他看着镶在棚式建筑上半部的大型彩绘玻璃。 “夫人,那边和二楼房顶是通着的吧?” “是啊,如果从外面走……” “我去试试看。” “请。” 石田从二楼的房顶上走到了彩绘玻璃的前面。 “恐怕不会在那么高的地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究竟在找什么呀?” “兇手的入口。” “难道兇手会打碎彩绘玻璃不成?” “会还是不会……哎,您仔细看看这里!” 石田急忙蹲下,用手指摸着深红色玻璃的一角。 “什么东西?” “仔细看就能看出来,这里贴着黏性很强的透明胶带。兇手用玻璃刮刀拉开了这块 玻璃,事后又用胶带把它修补起来了!” “哎呀……真的!墒牵院螅ap换岬粝氯ヂ穑俊? 康代仍不相信。 “那还不好办,在这块玻璃中间吸上一个带把的吸盘,就可以用手抓住了。盗窃犯 手里都有使得很顺手的工具。” 石田说话的态皮十分坦然。 “可是……可是……即使从这里进去了,里面是个大空棚,怎么从墙上爬下去呢? 上下比三个人还高呢!笨盪蛩度ヒ幌呋骋傻哪抗狻? “问题就在这儿,夫人。正因为如此,警察们一下子也想不到。可是,只要把绳子 系在外面的栏杆上,然后从这个彩绘玻璃的窟窿里放下去,不就成了很好的绳梯吗?” “象你说的那样,一般人是干不了的!首先一点,这个彩绘玻璃上的窟窿这么协…” 康代看着那个直径约四十厘米的窟窿说道。 “这也是躲过警察视线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兇手实际上是这样做了。那么…… 喂,夫人,您能不能到这边来看看……”石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越发自负起来。 “哪儿呀?” “您看这条电缆。”石田指了指一条通进铜筋混凝土楼房的电缆说道。 “哦,那不是电话线和电灯线吗……”康代说道。 “正是它,为此,我绞尽了脑汁。兇手是怎样钻进戒备森严的府内来的?……院里 有狗,墙上有报警装置。是什么东西能够跨越它们,而把府内和院外连接起来的呢?…… 于是,我终于想到了这条电缆。” “石田先生,这么说,兇手是从外面的电线桿上顺着这条电缆爬过来,然后,拉开 彩绘玻璃摸进来的吗?” “夫人的理解能力真强,正是这样!您府上的这两条线比普通电线粗得多,完全能 够承受得了人体的重量!” “尽管如此,也只有身材相当瘦小的人才能顺着这条线爬过来,比如象矮小的体换 运动员之类的人……”“哎呀,您这话真是一语中的,佩服佩服!正是这样,兇手的确 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 “女人?” “是的,兇手肯定是和谷口同居的情人!她名叫远山真由,今年二十八岁。这个女 人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 3 石田声称,他查清了杀害关泽的两名兇手。 “真没想到,石田先生调查得如此细緻……”“实话说;三年前,谷口曾经拉我去 用同样的方法行窃,当然,我当场拒绝了他。这种事,除了夫人您,我是对任何人也不 能说的。哎,总之,好不容易才搞清楚……”“你太辛苦了……那么,是不是把情况向 警察……”“夫人,我不打算告诉警察。他们迟旱会发现的。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 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这个……先不说它。夫人,您不想多了解一些有关那个女人的情况吗?” “想埃” “证实那个女人就是兇手的一个重要根据,就是先生去世前所说的话。”
第48页 “是……‘和你一样’?……” “是的,他还说过‘猴子来了’,对吧?”说到这里,石田嘲讽般地笑了笑。就在 这短暂的瞬间,他那庸俗的灵魂全从他的表情中流露出来了。 “对……” “我认为这个‘你’,不是指夫人您,而是指小坂光子。” “……”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什么很大区别……”“为什么?” “其实,分析一下‘一样’这句话的意思,这大概是说兇手的服装和光子的一样。 另外就是‘猴子来了……’,实际上不可能真是猴子,所以,可见这也是指服装而言。” “……” “明白了吗?您想像一下,顺着电缆爬进来,抓着绳子爬止爬下的人,不是象猴子 一样吗?”石田得意地说道。 “说来也是。” “您想想,干这种勾当的时候,那人会穿什么样的服装呢?……”不等石田的问话 说完,康代也勐地想起来了:“哦,紧身衣!闭馐保肫鹆撕凸庾右黄鹱鼋∶捞 遛保约捍┑氖前咨仙硪拢庾哟┑氖欠酆焐仙硪隆? “就是它,正是这样。穿着合体的粉红色紧身衣,看上去就象一只猴子。于是,给 先生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那么……是那个叫什么……远山真由的女人,穿着紧身衣,钻进我们家,把我丈 夫……”康代忽然睁大了眼睛,热泪从她眼里淌了下来。 “是这样。当然,这个女人是和谷口共同作的案,但真正潜入府内的只有那女人自 己。幕后操纵者不言而喻,是友纳!” 石田的表情好象在说,我侦察到的情况没有丝毫差错。 “可是……”康代一边不停地擦着泪水,一边问道,“那女人怎么如此老练,我想, 她绝不是一般的人!” “夫人,您这话算点到了要害。正是这样,经过调查,我已经搞清楚了。” “怎么搞清楚的?” “线索就是那把……扎在先生眼睛里的。象锥子一样的兇器。”石田说道。 4 石田断定远山真由是杀害关泽的兇手,还有更为充分的根据。 石田的态度使得康代完全倾倒了。他依靠自己的力量,不知不觉己经深入到了事件 的要害之处。 “那玩意儿……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呢?是干什么用的呢?……”康代想起了刑警 给他看的那把兇器。 “那玩意儿嘛,普通的利器店可没有卖的。”石田接过话茬说道。 “那就是……自制的,或是……” “不,不是的。那玩意儿本来是一种职业用具。” “职业用具?什么职业?” “我直说了吧,那是专门用来杀人的……也就是一种兇器!” “啊!” “想不到吧!当然,严格地说,并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扎人的兇器,远山真由 他们称它陂飞镖……”“飞镖?”康代小声童復道。 “别名也单称一个‘镖’字。用它朝站在木板前面的人投去,还不能扎着人……” “哦……就是马戏团或杂要班子用的‘飞刀’吧?” “夫人,正是。真由这个女人本来是柴山马戏团的演员,正因为如此,她身轻体巧, 而且能使用这种兇器作案。她的年龄比谷口大,为了谷口,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碍…这……” 真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兇手!她从人们想不到的地方钻进来,又用难以想像的手段 夺去了丈夫的虫命。 “这就是这个事件的真相!虽然我为出卖朋友感到内疚,但是,如果谷口过去没有 对我说过用同样手段作案的事,我也就不可能知道那个女人的情况。然而,我为此付出 了多么大的牺牲,现在您该明白了吧?”石田的语气分明是要康代领情。 “我明白。” “好,至此,我已经尽到了我应尽的责任,所以……”“石田先生……”“怎么?”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你刚才的惠思是,让我等一等,不要急于报告警察,对 吧?” 康代忽然预感到,她大概很快就要领教到这个男人的厉害了。 “是的,眼下……至少在我表示同意之前,请您什么也不要对警察说。”石田果断 地说道。 “可以。不过,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呢?”康代觉得心里没底,不由得问道。 “呵。我可以说。交绘我好了,但还是把话说在前头吧,下一步我要进行一项交 涉。” “交涉?” “是的。飞镖也好,彩绘玻璃窟窿也好,咱们是人证物证惧全。如果他们想得救,
第49页 就会向咱们做出让步。” 看样子,石田是打算对谷口和真由两个人进行讹诈。 “这可使不得!弄不好,到头来落得个鸡飞蛋打……”尽管康代的语气十分软弱, 但她除了如此劝告之外,别无它法了。 “这我明白。可是,把他们白白交到警察手里,岂不太可惜了?”石田带着冷笑说 道。 “你可不要杷事情闹大了!” “夫人,我有办法,决不会出什么差错!” “还有……请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我懂了。夫人始终是在和我做变易,那些傢伙,由我自己去和他们打交道……” 石田把要说的话悦完后,满意地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 “你要回去?” “我去进行交涉。”石田高兴得露出牙齿,微笑遣,“常言说:‘事不宜迟’嘛, 先人说得真好。总而言之,事己至此,若不抓禀……”“拜託你了。” 此时,康代已经无话可说了。 石田低着头,恩索片刻,当他走到房间门口时,蓦地回过头来,叫了一声:“夫 人……”“嗯?” “我承握这个工作,要冒多么大的风险,这您是了解的吧?” “当然喽!” “那么,您是不会亏待我的吧!” 石田象是一只狼,露出了它的獠牙。 “是的。”康代嘴里回答着。然而,她心里却对石田产生了强烈的厌恶之感。 第六章收场 1 石田有一枝马尼拉造的改装手枪,这枝手枪是他在横滨队菲律宾海员手里买来的。 干他这样危险的工作,是需要这一类防身武器的。 为了试验这枝手枪的威力,深夜,他来到日野山谷,打了几发子弹。从感觉上看, 在十米以内,似乎还能打中人体目标。 只要有了这玩意儿……这种心情的确使石田变得大胆起来。 他打算去见杀害国会议员关泽的兇手——谷口和远山二人,从他们手中攫取相应的 钱财,然后,再咬住关泽康代,敲上一大笔。 石田顺藤摸瓜,他从熟悉远山真由特徵的原柴山马戏团职员口中了解到,远山和谷 口二人住在神奈川区北部的“小雀庄”公寓。于是,他就给他们打电话命令道。 “我知道关泽是你们俩杀的!如果你们不希望我声张出去,就准备好一千万元,令 晚十二点到横滨公园旁边的‘寿楼’房顶上来!” 石田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友纳那里收了一笔超过三千万元的巨款,但他猜想,他们既 替友纳杀了人,就总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的。 看样子谷口是个惯于作恶的傢伙,接了电话,他却没有显出一点儿慌张。 “好吧,我们去,这事好商量。” 听了这话,石田觉得他这一手十分见效。 危险早在意料之中。索性把他们干掉,反正杀了这两个傢伙也不会有什么后患…… 石田想。 他明白,这两个人是不会因为听到几句话就轻易把钱交出来的。 石田之所以把地点定在“寿楼”是因为他知道,这座废楼将于下周开始拆除,目前 已无人居祝在这座楼房的房顶上见面,周围是机关办公厅和公园,夜间无人,即便开枪, 也不用担心马上有人发觉。 他还想出了一个撤离房顶的绝招——“寿楼”五层房顶上,有一条施工用的绳索, 从那里主直垂到楼底的地面。 在房顶上,万一发生了于己不利的情况,便可以顺着这条绳索迅速熘下楼去。为此, 他一开始就决定,去的时候双手戴上滑雪手套。如果直接用手抓着绳索,从楼上滑到楼 下,就会把双手磨得皮开肉绽,疼痛难忍。谷口和远山大概想不到准备手套,十有八九 是追不上他的。 想到这里,石田不由得会心地微微一笑。 这样一来,可就万无一失了!? 于是,他比规定时间提前一小时钻进了“寿楼”。“寿楼”沟大部分被周围的帆布 罩遮盖着。不消说,他的腰间插着那变外国造的手枪……在冬天,这天夜里刮的风可算 略带暖意。这样的夜晚,吏人感觉到春天即将来临。 房顶上堆放着许多破烂,冰冷的月光照在上面,形成许多黑色的阴影。楼下传来了 声响。 “来了!宾奔洌锏男那榻粽牌鹄础? 2 早饭后,当康代童新化妆完毕时,已是上午十点半了。 自从丈夫死后,她整天懒洋洋的。 突然,有两名刑警来到关泽府找康代。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一个叫森下,一个叫高 部,康代一个也不认识。 “……关于我丈夫的情况,凡是我知道的,全都说了。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也 不想再说什么了。”康代心情忧郁地说道。 听了这话,年龄大些的刑警森下,那方额头上浮现出一丝怜悯的神色。“不,我们
第50页 今天不是为您已故的主人而来的。 “夫人,您知道石田茂这个人吗?”他问道。 石田这个名字,使得康代的心情更加忧郁了。把他当作自己人,结果必落得个“养 虎伤身”。 “知道。”她尽可能简短地回答。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刑警森下紧追不捨地问。 “这个……石田先生究竟干了什么事了?” 她此时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昨天夜里,石田先生在关内的‘寿楼’旁边死了。” “死了?” 她吃了一惊,与此同时,一种复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了一下。 “这不是一般的死,是被人杀死的。” “啊?” 被人杀了!馐窃趺椿厥拢俊盪a苏q劬ο胱拧k芸煜氲搅斯瓤诤驮渡 健j锸遣皇侨ゼ饬礁鋈肆耍可彼目峙戮褪钦饬礁鋈耍……“他的头顶上,扎着一 把能穿透头盖骨的锋利的兇器。那东西和扎您主人眼睛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可能 是同一个兇手干的。” 没错,果然是那个落魄的马戏团女演员干的!盪偈泵靼琢艘磺小? “是同一个兇手……”她重复道。 “大概是吧。刀尖上好象还涂了烈性毒药。但奇怪的是,披害人双手戴着握滑雪杖 用的手套。看样子,他是从楼顶上顺着绳子滑下来的。可是,那楼房是一座完全无人居 住的废楼,近几天内就要拆除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康代故作不知地问道。 石田死了,……不消说,兇手是那两个人。可是……要是说出来又会怎么样呢?警 察一定会问个没完没了,无论怎样回答他们,死去的良英是不会回来的了。不过,我是 必须告诉警察……先把石田告诉我的情况整理成书面材料以后再说吧。否则,我也会被 人怀疑进去的……康代心里苦苦地思索着。 “说得明确些,他是在房顶上等着什么人,然后又从房顶上顺着事先准备好的绳子 滑下来,可能是要逃跑。不消说,他等的这个人就是兇手。于是,兇手就从上面把兇器 扎进了被害人的头部。被害人事先做好了顺绳子逃跑的准备,因此带了手套。也就是说, 可以断定,他是有意和敌人在那里相会的。怎么样?夫人,石田先生有没有对您提起过 这种危险的人物?这个问题一搞清楚,进一步迫查杀害您主人的兇手也就有头绪了……” 刑警森下步步紧逼地询问着。 康代竭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设法摆脱这个局而。 “非常抱歉……现在我不能说。不过,在近期内,我把所了解的情况整理出来以后 一定会说的!彼低辏瓜铝搜巯铡? 康代不愿意随便与警察打交道。这时她感到一阵头痛。 她明白,即便知道了这两个人就是兇手,恐怕也查不到友纳身上,最后无非是秘书 或什么人做他的替罪羊,破案于是宣告收常然而,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应当把石田所 说的情况告诉警方。但是,如果现在立刻就说,头脑太乱,连自己也不知会说出些什么 来。她甚至担心会要她为石田的死承担责任,于是,使闭口不谈了。 3 在暖气充足的日光室里,友纳富士子重新戴上无框眼镜,再次飞快地阅读起桌子上 的《周刊日本》杂志来。 杂志里有一则专题报导,醒目的大字标题写着“众议员关泽良英死亡之谜”,文章 提要中,就关泽遇刺事件,从各种角度提出了一连串问题,——杀人的起因,是政觉内 部的对立斗争? ——兇手可能是从事特殊职业者。 ——由于该众议员之死,宪民党内的斗争将日趋激化。 副标题下面,刊载的是有关人士和有识之士的谈话纪要。 其中,政治评论家山田隆的谈话内容,引起了富士子的注意:“这个事件的发生, 必定有利于某人。众议员关泽之死,显然不是盗窃兇杀所致,而是某个被收买的人,蓄 意谋杀斯致。被害人之死,究竞会给谁带来好处呢?这个人很可能就在宪民党内。当然, 并不排除其它各种可能性。但是……”评论家并没有给这个人物做出明确的结论。因为 他深知,这样做将绘自己招来诽谤中伤的罪名。 然而,富士子完全明白山田在暗示着什么。 这指的是我丈夫呀!? 她把目光从杂志上移开,轻轻嘆了口气。 宪民党内的派系斗争,至此更加激烈了。这种斗争,比起对其它政党的斗争更为残 酷,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们相互之间了如指掌,因此,相互下绊子也就格外容易。 友纳很早就对富士子痛骂关泽道。“……只要没有关泽在,下届总裁选举我就有希 望当上候选人。可是,只要这傢伙还在,我就没指望了!他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这
第51页 傢伙事事与我作对……”友纳想要除掉关泽的心情,比富士子想像的要迫切得多。 正象这个评论家所说的那样,是他指使别人去杀的。说不定……那三干万元也是…… 用在这上面的经费……,富士子多年来耳闻目睹了政界龌龊的内幕,因此,她了解丈夫 的所作所为。 那么,是谁直接下的手呢?报纸和电视的新闻报导说,关泽的眼睛被一种奇特的凶 器扎了。据杂志报导,这种兇器是马戏团或杂要斑子的艺人用的飞镖之类的东西。 接着,富士子又看了刚送来的晚报。报上刊载的一则消息说,昨天夜里,一个叫石 田的男子死在“寿楼”附近。石田和关泽均被同一种兇器所杀。石田经常出入于关泽府, 此人身分不明。 这是同一个兇手干的。这样看来……很可能还是我丈夫在暗地里一手搡纵的……富 士子凭着她做妻子的直觉,对情况做了最坏的想像。 实际上,富士子已经从她的朋友中根礼子口中听说了石田曾接近过她的情况。礼子 是个好逢迎的女人,听了这边的活传给那边,听了那边的话,又满不在乎地传给这边。 这种人虽然危险,但利用好了,又可以作为搜集情报的工具。 据礼子说,她看见富士子丈夫的第一秘书神山五郎,在离他家不远的一家茶馆里, 和一对情侣谈话。那女的身材非常瘦小,而面部显得出奇的老。 一定是礼子夫人看见的这一男一女接受了杀人指令。然而,……这样下去,究竟会 发生什么事呢?……富士子隔着玻璃窗,目不转睛地看着庭院里的石灯笼。 她看见一只斑鸠正在往那灯笼的灯盏里钻。 任其下去,……恐怕会闹出大事的!富士子预感到这点。她站起身来,打开了玻璃 窗。声音惊动了斑鸠,它勐地从灯盏里钻出来,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4 友纳回到杉并区自己家的时侯,已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他身上微微散发着酒气。由于党的国会对策委员长关泽的暴卒,党的三大要职结构 发生了变化,因此,友纳的工作更忙了。然而,头号政敌之死,明显地改善了友纳的处 境,并将把他推上更重要的职位。 友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此时,他的情绪较好。友纳前脚刚进屋,后脚富士子就跟 了上来。她敲了敲屋门。 友钠回答了一声“进来”。一见富士子,他便说。“我当是谁呢,是你呀。我本想 叫你给我倒一杯凉开水来……”“等会儿再给你倒。” “我现在就想要!”友纳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道。 “你停我说,……”富士子看看房门确实关严了,就又转过身来对友纳接着说, “又有一个……与关泽先生有关系的人被杀了。你大概认识吧,那人叫石田茂……” “啊?”友纳充满酒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的神色。 “你不要再瞒我了,……这可不是儿戏!是不是……你在幕后操纵,让那一男一女 去杀的?……”富土子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是谁说的?……” “这本杂志就是这么写的!”说着,她将准备好的那本《周刊日本》,“啪”的一 声扔在了桌子上。 “真有这事!”友纳低声说道。 “文章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你,但明显是在指你。所以,我希望心里能有个准数。 我想请你把实情告诉我。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富士子很了解友纳多年来惯用的所谓“希特勒式”的手法——自己在暗地里操纵, 一个个地把人除掉。 “你刚才说什么一男一女,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有我的情报网!据说那个女的曾在马戏团里干过事……”这一手是富士子的 绝招。尽管她并不十分了解情况,但这是她用来打开对方缺口的武器。 “你说话小声点儿!”友纳的话,间接而又毋庸置疑地证明了他所应负的责任。 “这么说,果然是这样啦!” 友纳表情苦涩地说。“这个,我不能回答你。不过,他们干得很漂亮,你就不要打 破砂锅问到底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恐怕……根据我的直觉,这一男一女二人会 被警察作为直接兇手遮捕的。问题是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绝不让他们抓篆…谷口和那个女人!”由于内心的冲动,友纲无意中说出了谷 口的名字。 “恐怕办不到吧。他们用来杀人的兇器太特殊了。不行,你不能那么干!薄叭 擞植皇俏疑钡模 ? “事到如今,你说这种没出息的话有什么用?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不能让那两个人落到警察手里!”
第52页 “这怎么可能办到呢?” “除掉,把他们俩也除掉!庇涯啥窈堇堑匾闳凰党隽怂拇蛩恪? “啊!你还要……” 富士子瞪圆了眼睛。她扶了扶眼镜,仔细地打量着丈夫那晒得发黑的傲慢的险。他 对自己是这种态度,而对他的情人又会做出怎样的表情呢?一时间,她的思想开了小差。 “只能这么做了!这也是为了党,为了我们。” 友纳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去处理问题。 “谁去……除掉他们呢?”富士子毫不放松地盯问。 “你一个女人不要过问这种事!”友纳并不回答她。 “让神山先生去吗?” “不,那可不一定!” 富士子从他的话音里呀出,他的意思是,“我自己去干”! “我懂了。我也觉得,把责任全部推到谷口和那个马戏团的女人身上,是再好不过 的了……”“你是在挖苦我吗?” 友纳看了妻子一眼。 “不,我说的是正经话。凭我这个女人的直觉……如果不尽早灭口,肯定会出事的。 所以,尽管也许我是在多管闲事,但我正想和你谈谈。” 友纳冷冰冰地把富士子的话挡了回去。“纯粹是多管闲事!你只要料理好家务就行 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