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到站》 第1页 [侦探推理] 《前方到站 》作者:方黑羊【完结】 《前方到站》简介: 七个人陆续上了同一列高速行驶的无名列车。 有人目标明确,有人心惊胆战,有人一无所知。 他们神色各异,看起来毫无相同之处。 唯一共同点,在于他们大部分人都携带着一本厚厚的新华字典。 荒诞诡异的旅途中,杀戮不断,阴谋四起。 伴随着列车的行进,整个故事的全局被一步步揭开。 而命运,却引诱着所有人走向了意想不到的结局。 ······ 本文剧情向,伏笔较多,略微烧脑。 本文篇幅较短,估计在两三万字左右,所以更新完一定很快。 我努力尽我所能,将所有看起来不合理的故事发展,都与伏笔和潜藏的剧情联繫起来,让它们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热烈欢迎读者们留言,与我一起讨论。 ====================================================================== 文章类型:原创-无cp-近代现代-悬疑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25011字 第1章 一. 第一站 侯大树好不容易大包小包冲进车厢,跌跌撞撞地坐到自己座位上,冷静下来,却闻到一股异味,让他本就飢饿的胃开始叫嚣着反酸水。 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旁边座位的人,那人留着一头及肩乱发,带着一双用白色胶带粘住眼镜腿的眼镜,闭目养神,那人的鞋子已被脱下,大咧咧地随意丢在地上。侯大树刚压下去胃里的酸水,刚刚没得到发泄的怒火重新烧起来。 过安检的时候被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地拦下来,说是抽查,逼得他把背包里的东西一个个掏出来给他们看。所以当他被要求拆开那本拿胶带绕了几圈的《新华字典》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 里面一共放了7520元现金。 工作人员拆开的时候看到这花花绿绿的现金也惊讶了一下,但他们之间互相看了几眼后,重新找来胶带帮他缠好。 侯大树不敢多待,他不知道有谁在旁边看到了这一幕,高铁也快要开了,他根本来不及发怒。 现在,他虽然还有些紧张,但人已经在高铁上。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他都只要捱到下车就好。一下车,出了车站,他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由此可知自己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却被旁边的脱鞋抠脚大汉给破坏,他会有多生气。他捏紧了刚刚一直抱在怀里的《新华字典》,却诧异地发现封皮往内凹陷过多了些。 侯大树的唿吸加重,周围一下子安静一片,只听到自己近乎粘稠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慢慢翻开封皮,看到书内被切出来的凹槽内空无一物,凹槽内壁两侧的纸张边缘已经起毛。 侯大树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把凹槽和整本书翻了一遍又一遍,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怎么办? 要么赶紧找回来那不翼而飞的7520元,要么抱着这个壳子熬过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两个小时。 侯大树心急如焚。 可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刚刚焦虑地四处张望时,瞥见了旁边座位上那人一瞬而逝的诡异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来了! ······ 长假快过去了,不想干活。。。好焦虑.jpg 第2章 二. 第二站 “妈,我知道,你就别催了。”乔贝妆尽量让自己没有听起来那么不耐烦,可自己抠着裤兜拉链的手指越拉越狠,直到手指肚被勒出红痕。 高铁怎么还不来?乔贝妆背着鼓囊囊的背包,焦躁地张望。 高铁就在这时候驶来,慢慢减速停在等待的人群面前。 “妈,我还得赶路。相亲这事你就让我回家后和你们面对面商量,可以吗?公交已经到了。” 说完,乔贝妆快速挂断电话,背着背包进了6号车厢。 车厢里瀰漫着一种甜腐的味道,让乔贝妆回想起曾经上初中时坐公交的漫长时光。那时候自己经常偷摸摸背着父母,用自己攒了一个月的早餐钱,坐两个小时的公交去城里与同学们汇合,跟在他们身后假装自己也是他们青春张扬的一部分。实际上,口袋里皱巴巴的十块钱在时刻提醒她,这奢侈的白日梦迟早会被父母发现,让她吃尽苦头。 可惜她学习很争气,赢来的奖学金让她一路读完了大学本科,读起了研究生。乔贝妆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顺利,是因为自己知道要什么,怎么去要,为了要到而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她确信,自己足够聪明到那场奢华的白日梦只会留在自己成功后的自传第一章 开头。 车厢门口不知道为何有一摊不明物体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呕吐物。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要努力,只有挣了足够多的钱,未来的自由才有了基础。乔贝妆仔细看着那摊呕吐物对自己叮嘱,确保在自己的大脑里刻下这句话。 她的座位在6排d座,靠近走道的位置。靠窗位置已经有人。看那人衣着是个时髦的年轻小伙子,扎着艺术家才留的小辫子。他正趴着睡觉。乔贝妆没有靠近,都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很好闻,像是森林里的原始野性在他血管里咆哮,却能够以这种不带侵略性的方式包裹他周遭的一切。
第2页 不知为何,乔贝妆已经开始幻想她和他未来的夫妻生活。直到车厢里突然响起一声男人的刺耳尖叫。 声音来自她身后的半截车厢。她回头望去,发现一个留着及耳长发的高个中年男子正跪在走道中间,一下下朝前方疯狂磕着响头,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发出悽厉的叫喊声。好几个胆大的已经站起来朝那人围过去,有人伸手想拦住他,因为他的额头已经开始磕出血迹。 就在乔贝妆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到腰间有个异样的触感。 “别去看。坐着。”邻座的男子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他面色疲惫,额头满布汗水,阴郁的眼神里让乔贝妆仿佛被一只饿狼盯上。他手里拿着一只笔,正抵在她腰上。 “你······” “没听到我说的吗?坐回来!” 乔贝妆慢慢坐回去,思考怎么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报警比较好,接着她又想起这是在行进的高铁上,报警又该报给谁? 此时她身后的尖叫声和磕头声已经停息,她看见两个背后写着特警的人扛着那个高个中年男子走过。走过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邻座男子的紧张。 这时她才发现邻座男子拿着笔的手指缝里有异样的红色液体痕迹。很快,他捂着自己腹部的□□声证实了她的猜想。 “你受伤了!”乔贝妆全然忘了自己还处于被对方威胁的状态,低声惊唿,“你流血了!” 对方没理会她,只是一直捂着,眼睛转向盯着他面前桌板上的一本书。 原来刚才他趴着是枕着这本书? 乔贝妆看着这个封面沾上不明显血迹的《新华字典》,担忧地想着这位神秘的艺术家男子会不会就这么失血过多,死在她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不论坐地铁还是坐高铁,我总有一种与旁人共享私密的感觉。 在急速行驶的稳定密闭空间里,任何人做什么较大行为,他们自己能明白缘由,但在旁人看来,就特别莫名其妙。 比如这位被自身良心折磨(?)到在过道上磕头的大叔。ヽ(°◇° )ノ 或者说,比如这位为了脱身于是演戏装疯(?)到在过道上磕头的大叔。ヘ(_ _ヘ) 第3章 三. 第三站 赖金宝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当他接下这个活的时候并没有多想。钱嘛,多多益善。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钱,就更加不捡白不捡。更何况这次不用干老婆认为的缺德事,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进六号车厢的时候他一直在寻找目标。可前面的大爷一直走得慢慢的,最让他反感的是对方的钱包就这么露半截地放在上衣外套口袋里,让他心里挠得慌。 大爷突然一个趔趄,赖金宝赶紧上前扶住他,大爷站稳后回头朝他感谢地笑了笑,赖金宝挠了挠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模样。 等大爷走了几步,赖金宝才掏出自己口袋里刚顺过来的大爷的棕皮钱包,数了数。哟,整百的就好几张,这老傢伙不知道有信用卡或者在线支付的东西存在吗? “你在干什么?” 赖金宝一个激灵,转头发现是左手边的坐着的小孩,正两眼巴巴地望着他,求知的渴望就快要从她的大眼睛里蹦出来了。 “小妹妹,叔叔这是在拾金不昧。刚刚那个老爷爷把自己钱包掉地上了,我等会就去还给他。” 赖金宝义正言辞地对她说,说完还捋了捋自己租来衬衫的衣领。 “叔叔撒谎。刚刚我看到叔叔伸脚绊了那个老爷爷,然后从他······” “嘘!”这小傢伙怎么这么聪明。赖金宝心这么想,可还是忍不住揉了揉那小女孩的脑袋。 “坏叔叔不能摸我的脑袋。这样我也会变坏了。” 小女孩上一句被赖金宝说过,这次便压低声音说的。 “你爸妈呢?” 赖金宝看了眼小女孩旁边的座位,竟然是空的。“你爸妈怎么不陪着你?” 小女孩没吭声,只是不再一个劲儿地像研究玩具一样看着赖金宝了。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赖金宝顺势坐下,努力学习老婆平时对肚里的孩子语气,轻声细语。可惜他那粗糙嗓子,说出来的语调让人觉得怪别扭的。 等了好一会看小女孩没吭声,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桌板,两只手紧紧握拳放在上面,赖金宝也不打算继续逗她,在口袋里从大爷的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到小女孩的一个拳头下。 “你做得对。不应该告诉陌生人你的名字和年纪。如果你走丢了,记得下一站下车去找警察叔叔阿姨。如果你爸爸妈妈很快回来,你下次就不该这么随便跟陌生人打招唿,尤其跟我这种坏叔叔打招唿,很危险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拿好这钱。一个人在外头,只有钱才是你最忠诚的朋友。”赖金宝说了一大堆,但感觉小女孩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或许听进去了根本没听懂。 他起身,继续往车厢后走,越走眉头皱得越紧。他已经走完了车厢,还没看到目标。他往回再走了一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妈的,赖金宝心里暗骂。就知道这种看似简单的活计做起来不容易。 当初那人找上门的时候只是说,听说赖金宝他的手特别神,搂怀里的东西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熘到赖金宝的怀里。于是那人就请赖金宝做个运输的活计,亲自将个东西送到特定某一趟高铁的特定车厢,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和目标替换。替换完之后就立马下车。一下车站就会有人接送,并且当场给酬金十万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3页 现在想起来,那带着无框眼镜的一身商务装的傢伙就是个斯文败类,内里都是坏水。我会不会是被骗了?他说目标会自然而然出现的,可现在都看了两趟了,我这身借来的西装,还有这公文包不会要我自己赔了吧?赖金宝越想越焦躁,这时听到背后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 “喂!你······啊,对不起,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一下。” 赖金宝回头一看,是个学生装扮模样的女生,穿得一身a货,但还是能看出来她花的功夫。她正搀扶着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人。赖金宝一个侧身,学艺精湛地模仿了电影里看到的绅士举动,自然地靠边让女生扶着那男子过去。 这一侧身,他的眼睛就被一闪而过的红色给吸引住了。 看来目标真的就自己出现了。 赖金宝一步步紧跟在两人后面,却发现他们落座在了刚刚那个机灵的小女孩前面。他咬了咬牙,跟着站在小女孩身边。他刚想开口解释好让小女孩给他让座,却发现她已经乖巧地挪到靠窗的位置,让出了座位。 赖金宝也不客气,立马坐下了。 “坏叔叔你又回来了。”小女孩靠近他耳边对他说悄悄话,“我叫李芯,木子李,晶片的芯。今年五岁了。” “你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些呀?”赖金宝挑起了眉毛。 “虽然我叫你坏叔叔,可我知道你是好人。” 赖金宝还想说什么,就突然听到后面车厢一声吼叫。 “你们究竟谁换走了我的东西!赶紧交出来!” 大家的讨论声甚嚣尘上,一个个都扭头去看那个在车厢尾部站在过道失去理智的傢伙。 “他怎么了?”李芯紧张地问赖金宝,赖金宝揉了揉她的头顶,示意她别动,乖乖坐好。他刚探出头,看到是个穿着一身普通的蓝色运动服,脏得已经看不出曾经是什么颜色的球鞋的男人。或者是男生?赖金宝估计不出他的年龄,只能猜测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他的寸头剃得非常接近头皮,整张脸显得愚蠢又冲动。 一个莽夫。赖金宝砸了咂嘴,暗下定论。可那莽夫接下来说的话让他直接张大了嘴巴。 “你们要是不把东西给出来,我就用□□炸了这节车厢!” 没等赖金宝惊愕得回神,那人拿出的东西直接让他陷入思考的泥沼。 “这本新华字典到底谁碰过!还有谁有同样的新华字典,都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就炸掉这节车厢!” 这下问题棘手了。赖金宝想起公文包里的新华字典,也就是那委託人要求替换的目标物件。可他那本字典里他查过了,除了里面有个被割出来的凹槽,和普通的新华字典一模一样。 那莽夫到底想干什么?怎么会有三本一模一样的新华字典在一节车厢里?目标到底是谁手里的新华字典?我是不是着了别人的道,进了什么只进不出的局?赖金宝紧锁眉头,看了眼旁边同样被吓到的李芯,再瞥了眼前面那被惊动的一男一女,冷汗直冒。 作者有话要说: 唱戏的角色们快到齐了,下一章会出现惊喜的角色视角。 嘿嘿嘿。 第4章 四. 终点站 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七点,候车大厅里的乘客开始增多,以至于从二楼看起来,像是一大片涌动的暗色浪潮,中间不时露出几处反射着冷光的地面。 “您不吃点东西吗?”元忏走到倚着二楼栏杆的叶润明身边,关心地问道。 叶润明摇了摇头,伸出左手手腕,看了眼时间,嘆道,“元忏,我们还要等多久?” 元忏使劲捏了捏胸前抱着的写字板和本子外皮,侷促地说,“叶先生,其实当初我就不提议做这个实验······” 叶润明一手插口袋,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说下去,“我知道,我知道。从今天下午四点来开始,你就一直在絮絮叨叨地重复这句话。你不用害怕,不论实验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指责你。”他看了眼快被元忏捏变形的写字板,差点笑出声,“放轻松。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两个人中明明你才是心理治疗师,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这么胆小?” 元忏嘟囔着什么叶润明没听清。他扫了眼周围的人群,示意元忏和他进去旁边的餐厅继续等。 “您不是说······?” “喝点东西也可以。”叶润明走在前面替元忏推开门,等他进去后,他才回头看了会餐厅外的人潮,思虑片刻后,也跟着进去。 “您说过······” 叶润明打断元忏,“没事,我们现在在吃饭,就不用继续强调敬语了。你老闆没有跟着我们来,我们身上也没有装着他的窃听器,我更不会告诉你老闆的,放心。”他看着元忏呆呆的模样,轻轻敲了敲对方的额头,“有时候真的难以想像,现在的你和做心理谘询的你是同一个人。” “我只是······”元忏又继续低头嘟囔。叶润明好奇地凑上前,“只是什么?” “没有,没有。”元忏咬着嘴唇,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
第4页 叶润明嘴角带笑地看了他一会,坐回自己座位上。 一时间,元忏在自顾自低头吃着米粉,叶润明则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吃。两人都没有觉得不自在,仿佛这不过是他们长达四个月以来的心理疗程中的一个定期项目。 终于吃完米粉的元忏,抬头发现叶润明虽然目光看向他,却又没有聚焦在他身上。 “叶总,你在想什么?”元忏拿纸巾仔细地擦干净嘴巴,用一种与刚才不太相同的音调问道。 “这就开始了?”叶润明回过神来,“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元忏点了点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一瞬间,竟有种两人都在照镜子的错觉。坐着的他们正是彼此的镜像,尝试用微小的变动来试探对方。 “我在想李烟。”叶润明沉默一会后,轻声说道。在这有些吵闹的餐厅里,这几个词落在元忏的耳朵里,格外响亮。 “你是在担心吗?” 叶润明看到元忏已经戴上眼镜,拿着笔快速地记了几笔。“是的,我没想到我竟然会担心她。”他清了清嗓子,“确切地说,我没想到我竟然会开始担心别人了。” 元忏听到最后一句话,在谘询期间鲜有地露出了笑容,“说明我们实验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半,你不再拒绝那些帮你理解他人的情感了。” 叶润明点了点头,眉头却克制不住地皱了起来。 “那趟车还有多久能到?” “半小时。还有半小时就到这里了。这是终点站,他们一定会来的。”元忏解释,“叶总你也别太担心,李烟会没事的。” 叶润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似在问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李芯那小丫头现在在你妈妈那儿怎么样了。” 元忏对上叶润明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她很好,刚刚我点餐的时候收到我妈的消息,她已经做完作业,看会电视就准备睡觉了。” “那就好。”叶润明想了想,“那其他人······” 元忏等着叶润明的后半句,可叶润明就这么停在那儿,望着餐厅外面,不知在想什么。元忏等了一会儿,确定叶润明已经神游别处,只好开口道,“叶总,叶总?” “嗯?”叶润明回过神来,“对不起,我最近吃了你开的那些药,总是有点容易走神。” 元忏安抚道,“那些药都是让我老闆看过的,没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老闆交情这么深,不用担心。” “我只是不喜欢老是这么疲惫。以前创业的时候虽然天天熬夜,可我总是精神百倍,因为我有目标,我有团队,我有爱我的人,更有我爱的人。”叶润明嘆气道,“可现在我除了一个冷冰冰的公司,和对待我像对待一个符号的一群下属,什么都没有了。我爱的人抛弃了我,爱我的人放弃了我。”说着叶润明就低下头,双手撑着头,遮住眼眶。 “没事,今天这个实验结束后,你就可以有爱你和你爱的人了。”元忏关心地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所以才一直找你老闆要求让你来做我的心理谘询师。而我每次见你都会说出一些我从来没对外人说出过的事和感受。”叶润明的声音被他手遮住,听起来闷闷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暗自流泪,“每次在你面前,我都特别脆弱,特别无助。” 元忏起身坐到叶润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能展现脆弱是打开心扉的第一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叶润明拿开遮着自己脸的双手,眼睛有些泛红。他开玩笑说,“有时候我还挺后怕的,我这么多秘密都被你知道了,万一哪一天你想要控制我做什么,我也无能为力。” 元忏忍不住笑出了声,“叶总,你知道我只是个实习生吧?我还指望能靠着你这个大客户好好在我老闆那里表现,以后还能转正呢。我能做些什么啊!” “我逗你的,看把你给吓的。”叶润明笑着搂住元忏的肩膀,“小元啊,你还是太单纯了。” 元忏配合着点头。 “我们出去外面等吗?”叶润明看了眼手錶,“在餐厅里等着我总怕错过他们。” “嗯,我们出去吧。” 这次元忏先行一步拉开门,等叶润明出去之后,才跟上去。 “你说,你的那个同学侯大树能完成任务吗?”叶润明问走在他旁边看着写字板上的内容的元忏。 “当然可以。”元忏头也不抬地回道,“大树和我上学期间关系可好了,亲如兄弟。当初选择他作为这个实验的变量就是因为我们这亲如兄弟的关系。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所以你在给他的新华字典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叶润明好奇地问道。 “叶总,你知道的,我是不能告诉你其中内容的。告诉你的话,会影响实验结果。”元忏抬起头认真地对叶润明说道,“你若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原因而参加这场实验,你就不会担心他们,转而去分析那些东西对他们的吸引力,从而忘记这场实验的初衷。”
第5页 “可你说过这次实验是你们心理谘询公司搞的一次大型实验,不光只有我决定着实验的成败,还有好多其他和我一样没法产生同理心的人。你就告诉我,我一个人对比总共几百人,影响不了多少结果的。”叶润明半是开玩笑半是恳求地说道。 “可只有你才是我的客户。”元忏丝毫不动摇,没有半分开玩笑地意思,“我应该对你负责。只对你负责。” “好吧。”叶润明放弃追问,“反正等实验结果出来后,我也会弄清楚答案的。” 元忏没有告诉他,新华字典里的东西,这群自私鬼是永远不会知道的,也不能知道。不然就会影响他们的治疗效果。自私鬼,公司里的其他同事背地里都这么叫这群自以为是的养尊处优的傢伙们。元忏看了眼他身边这个身形高挑的有钱人士,评估着他井井有条的衣着风格,细緻昂贵的衣服用料,不禁觉得公司同事这么叫他们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自私,何来这些财富与权力? 可叶润明,他总是露出的脆弱与孤独,让元忏觉得这个人兴许没有这么讨人嫌。 讨不讨人嫌又有什么用?元忏摇了摇头。 “元忏?”叶润明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总觉得刚刚那家餐厅里吃的东西不干净。” 叶润明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元忏顺着叶润明愣住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几个穿着公司安保人员服装的人朝他们走来。他皱起眉头,心底思索着不应该啊。 那些人越走越近,元忏突然发觉叶润明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 “快跑!”叶润明拉起元忏往另一个候车大厅门口跑,期间专门挤到各种人群中,好像在躲避后面人的追赶。 他们在即将跑出门时一个急拐弯,藏进了洗手间。幸好洗手间里没人,叶润明拉着元忏一起藏进了一个隔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忏气喘不停,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公司的安保是我推荐的。那家公司我熟得很。他们各个小组负责人我都认识。可这些人我都不认识。如果要找我,根本不可能会派普通的雇员来找我。他们根本不是那家公司的人!” 元忏发现叶润明根本不怎么喘气,倒是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看来得需要多加锻鍊了。“可也有可能这次实验人手不够,所以就雇了新员工啊!” “而且他们腰间特别鼓。”叶润明靠近元忏,说道,“什么人能进候车大厅还能带着枪?普通公司的安保人员根本做不到。” “我们公司这次实验本身就是和相关机构合作的,配枪也说得过去。” “你相信我,元忏。先别出去。我先出去看一下。你待在这里别动。” “可······” 没等元忏拦住,叶润明就已经离开隔间,出了洗手间。等了十多分钟,他发现还是没有动静。可他想着叶润明的说法,越想越担忧,只好待在原地不动。 他看了看手机,离那辆实验的列车进站还有十分钟。再不出去,他就要功亏一篑了。 元忏一咬牙,推开隔间门,沖了出去。 他一下子傻了眼。 之前明明还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此刻竟然空无一人,就连两边的商店里,也只有各色灯光亮着,无人照看。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蒸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所有主要角色们基本出场完成,故事进展快过半。 接下来就是剧情开始急速裸(?)奔的时刻~!ヾ(???ゞ) 第5章 五. 还剩两站到终点(一) 乔贝妆: 出乎乔贝妆的预料,那个寸头运动服男生的□□言论并没有吓到多少人。更让乔贝妆惊讶的是,整车车厢里的乘客们中,没有人对运动服男生做出像她一样的反应,仿佛他不过是对所有人宣称自己在车上放了个西瓜,不伤大雅,只是显得愚蠢。 “我没猜错。”她旁边传来说话声,“你不是参加实验的人。” 乔贝妆疑惑地看着陈关越,问道,“什么实验?” 陈关越此时已经把小辫子散开,面色苍白,“你的车票是不是赠送的?” “你······在说些什么?” “这趟车次,按道理不应该有任何普通乘客。但刚刚我让你扶着我去前面车厢找专门医疗人员的时候你却十分惊讶,要么你没有记住实验规则,要么你根本不是实验者,完全不知道这趟车次究竟意味着什么。” 乔贝妆心下一沉。几天前她的好室友突然告诉她有送高铁车票活动,她还半信半疑,直到拿到车票,真实查到车次,凭车票过了安检,这才放心。可现在她不过帮了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就听到了如此颠覆性的消息。 此时车厢后面的叫嚷声停止了,乔贝妆回头一看,那个寸头运动服男生不见了。 “你不要紧张,听我说完。”陈关越轻轻摸了摸刚刚还在流血,现在已经被包扎过的腹部,说道,“这趟高铁是一场长达一年的实验最终阶段。车上的乘客都是经过挑选的人,以命相博来换求他们奢望的东西。”
第6页 “我还能下去吗?”乔贝妆心里后悔不该贪小便宜,只想赶紧下车。 陈关越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又摇了摇头,“按照规则应该可以。但是从去年开始,实验规则发生突变,所有实验对象都不能在终点站前下车。不然就会在站台直接被警卫人员挟持,接着人间蒸发。”他说,“你要不信,等会车到站我带你去看一下。” “那你······你又为什么上这趟车次?”乔贝妆警惕地问陈关越,只见陈关越皱紧眉头,望着车厢前方的播放流动的告示显示屏,低声开口,“我也是赌上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我奢望的东西。” “什么东西?”乔贝妆问道,心下瞭然。看他这落魄的打扮,虽然四肢健壮发达,可脸上的憔悴难以遮掩。估计又是个为钱所困的傢伙。想到这里,乔贝妆不着声色地松开了一直拉着他衣角的手,轻轻在椅背上擦了擦。车厢后面的声响就是这时候又响起来的。 “我真的······有□□!” 乔贝妆扒着椅背边缘,探出头去看,发现是刚刚不见的寸头运动服男生。不同于最开始的愤怒神色,他脸上处处是伤口,一只眼睛异常肿起,嘴角更是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仔细听,乔贝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男生,是在哭吗? “我,真的,有炸······” 当瞬间塞满整个车厢的火光与噪音湮没乔贝妆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地朝陈关越方向凑过去,却被强大的力量冲击到撞在前方座位椅背后面,撞得她头仿佛裂开。 那一瞬间,她只想起挂电话前母亲的唠叨。 “妈妈。”乔贝妆低声哭喊,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真的对母亲这角色有种异样的执着。。。σ( ° △ °)︴ 陈关越就是乔贝妆当初刚一上列车,车座旁那个腹部受伤,扎着小辫子,一身艺术气息的傢伙,本章中可能没写出他们互相说出名字的过程,只稍微暗示了。 第6章 六. 还剩两站到终点(二) 赖金宝: 爆炸的时候赖金宝只来得及把隔壁坐着的李芯紧紧护在怀里,蜷在座位上,但还是被咆哮的冲击波撞到前面的椅子上。他的手一直护着李芯的脑袋,直至爆炸的余波结束。 “丫头,你没事吧?”赖金宝问李芯。李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耳朵好吵。” 赖金宝听言揉了揉她耳朵,顺便查看自己周边情况。 爆炸说小不小,摧毁了后几排的座位,他望到的地方,全是尸体的残段。他下意识地忘了眼窗外,意外地发现车窗并没有破裂,车厢还在前进。 原本坐满人的车厢,现下只剩少数几个人四下□□着站起身,基本和他们一样都在前半截车厢。 李芯拉了拉他的衣角。“怎么了丫头?是哪里伤到了吗?”赖金宝关心地问道。 李芯摇了摇了头,指了指他的脑袋,“叔叔,你头在流血。” 赖金宝这才感到太阳穴附近一阵明显抽痛,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前面椅背突出的餐桌扣子上。 “叔叔,你能带我去找找我妈妈吗?”李芯看着赖金宝撕下他的衬衣一角来包扎止血,焦虑地说道。“我妈妈刚刚说是去找重要的东西了,一直没回来。”她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我很担心她。” 小姑娘还是个孩子,经歷这么严重的事故都没有哭闹,还心心念念着她母亲的安慰。赖金宝一边感嘆这小姑娘不容易,一边想起自家还在媳妇肚子里的女儿,会不会也能长成这般坚强懂事。可转念一想,坚强懂事都是苦难折磨出来的,赖金宝心疼自己女儿,又不愿她为了变得坚韧而受这么多苦。 “丫头,你还记得你妈妈之前往哪节车厢走的吗?” 李芯小手指了指车厢后门,“妈妈说她要去十号车厢。” 赖金宝看了眼被□□破坏得基本只剩框架的后半截车厢,犹豫了一下,抱起李芯,往车厢后面走去。 让赖金宝奇怪的是,这车次的车厢门竟然是老式的门把手方式开门,而不是自动门。不知道是被锁住,还是被□□破坏了,门把手怎么拧,门都一点反应都没有。赖金宝把李芯放下,准备抬脚踹门时,他身后传来一人的叫喊声。 “都给我停下!” 不止赖金宝,车厢内还活着的人们都望向喊话的人。 只见那人身形瘦高,留着一头及肩乱发,好似刚从精神病院里偷逃出来的重症患者,眼神疯狂,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向上舞动得仿佛有人在车顶牵着操控他四肢的细线,“快逃!大家快逃!”他一会笑一会哭,让人摸不着头脑。 赖金宝留意其余人的反应,一大半都不知道那瘦高的傢伙在说什么,只有少部分人站起身一个个往前门走去,身上都背着一个小包或者提着一个小袋。 赖金宝想起自己的公文包和里面的东西,刚赶到自己座位底下趴着翻找,就发现有一双脚站在他面前。他抬头一看,是刚才喊着让大家快逃的瘦高傢伙,身上散发出一股血腥恶臭,脸色森然,咧嘴笑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第7页 “我让你逃,你怎么没逃?” 赖金宝心感不妙,正准备站起来,却感到背上刺痛,接着毫无防备地趴在地上。 “你的新华字典呢?” 赖金宝背上的痛楚越来越明显,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才发现那瘦高傢伙手上有把小刀,刀刃上满是鲜血。 “喂,我问你话呢。”那瘦高傢伙又要往赖金宝背上捅了一刀,却手腕吃痛,没戳中,被赖金宝一把抱住他小腿,将他放倒。 赖金宝忍着疼痛与那傢伙身上的恶臭,试图抢夺对方的小刀,手掌却被划破几处。赖金宝一咬牙,直接一手接住刀刃,一手勐击对方手腕,终于夺下刀。那瘦高傢伙眼看不妙,抓住赖金宝的双手试图反压,让赖金宝手里拿着的小刀刀刃直逼赖金宝喉咙。 赖金宝心底一凉,却因为背后的伤口因为挤压更加疼痛,使不上力气,只能看着刀刃一寸寸靠近他的喉咙。 突然,他手上被施的力一松懈,瘦高傢伙整个人瘫到他身上。 赖金宝赶忙推开那傢伙,借着两边的椅子站起来,发现那瘦高傢伙后脑勺隐隐约约似有血迹。他扭头一看,一位衣着朴素实用的女人站在他身边,手里正抓着灭火器,背着个破损的黑色背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和大大小小渗血的伤口。她的眼神兇狠决绝,看到赖金宝站起来后,又用灭火器连着敲了瘦高傢伙的脑袋好几下,直到那瘦高傢伙血肉模煳的样子让赖金宝看不下去了,上前拉开了她。 “妈妈!” 李芯从后半截车厢角落里跑出来,直直扑到那个女人怀里。 “你是······这小丫头的妈妈?”赖金宝试探地问道。 “是的,我是她妈妈。”女人安抚着女儿,警惕地抬头反问,“你是······?” “妈妈,是这个叔叔一直在保护我。”李芯离开母亲的怀抱,解释道。 “谢谢你。”她表示感谢地轻轻点了点头,“我叫李烟,烟火的烟。” “我叫来玉。来去的来,玉石的玉。”赖金宝没有犹豫,把自己以前混行当的名字说了出来。 “谢谢你照顾我家女儿,来先生。”李烟郑重地说道,“我本以为六号车厢一直是实验里的中立区,大家都约定俗成不动这里,没想到这个疯子闯了进来。”说道这儿,她还低头瞪了眼那瘦高傢伙的尸体。 赖金宝皱起眉头,看到李烟身上的斑斑血迹,决定字字斟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烟没有回话,只是看了眼后门。 “锁着的,我刚刚还想踹开门。”赖金宝解释道,解释完才意识到他早该注意的一个大问题,“你不是在第十号车厢吗?怎么从前门进来了?前面不是一到五号车厢吗?” 李烟一愣,看了眼女儿,再仔仔细细打量起赖金宝,“我是从前门进来的,难道来先生你不知道吗?” 看赖金宝只是沉默没有回话,李烟也不细说,拉着李芯的手准备往前门走。 “你们要去哪?”赖金宝追问。 “来先生,因为您救了我女儿的命,我奉劝您几句。”李烟已走到前门门口,停下来回身说道,“不论您是因为多少钱财来淌这浑水,显然拖您办这事情的人就没指望您活着下车。这车上全是以性命赌未来的人在参加一场实验。而您只是这场实验的外来变量之一。我建议您在下一站就赶紧想办法下车,不论代价是什么。” 李烟顿了顿。 “不然,哪怕你活到了终点,你的一部分也会永远地死在这趟列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我发现,我似乎撑不住这样疯狂换视角的写法。。。 自己会写着写着就忘记从哪个人的视角去看故事了⊙︿⊙ 第7章 七. 还剩两站到终点(三) 李烟: 登上这辆列车前,李烟身为往届的实验者,直接参加今年实验者的最终挑选。叶润明只挑中了她和刚刚那被她砸死的瘦高男人,元忏帮叶润明额外挑选了一个剃着寸头的男青年,和一个扎着艺术家才留的小辫子的成年男子。按照实验要求,他们四人与叶润明同时有四个月的接触时间,互相沟通,建立情感联繫。说是接触,不过是彼此坦白或者欺骗,直到沟通出共同利益目标。 李烟当年听说这实验,也是从狱中和她犯了几乎同样罪行进来的狱友口中得知。那狱友自称自己是小翠,从早到晚全靠恨意吊着一口气,不然,她早被望不到头的牢狱日子啃掉了自己最后的骨头渣。 一到了晚上,小翠就一个人对着斑驳墙壁念念有词,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的恨意化成利剑,穿过这重重高墙,直入她丈夫的心脏。她念叨的部分里,大多是她丈夫对她的暴力行为。李烟自我控制了好久,才没因小翠的故事产生共鸣后的愤怒与绝望吞没。从小翠的故事里她得知,小翠的丈夫因为好赌花光了家里积蓄,经常对小翠进行家暴。后来小翠丈夫突然频繁外出,并在某一次失踪一整天后带回一大笔现金。小翠趁丈夫醉酒高兴后吐真言得知,小翠丈夫参加了一个叫“刺心”的心理实验。
第8页 这个实验主要分为两批人,一批是感受者,一批是刺激者。感受者一般是有钱有权的人,刺激者一般是迫切渴望钱与权力的人。一个感受者对应多个刺激者。感受者挑选完刺激者后,他们要花四个月时间建立联繫。最后感受者赌上全部身家,委託刺激者们亲自运输物品,乘坐列车到终点站,来完成整个实验。这实验规则略为复杂,大致来说就是有钱人花钱买刺激,没钱人拿命赌利益。 李烟一开始觉得,这实验打的旗号是测试人类同理心的研究,实际上操办的是高额赌注的游戏。钱是唯一一个能激起大多数人共鸣的实际又好操作的物品,这机构利用它来激发所有人的正面或是负面情绪,也太偷懒了。 但经过三年参加这实验的经验,李烟发现,这实验并没有她想得这么简单。感受者不一定都是富人,刺激者也不一定都是穷人。这实验就像是多方势力混战的利益场,不论你角色如何,都有肥肉可争。 她本以为参加这实验是她出狱后走投无路的最后保险,没想到这个泥潭她进来就不再容易出去。她的道德良知、是非对错,都已不再适用于外面的正常社会。而女儿的成长她不能再继续错过。李烟已经做好了决定。 “芯芯,刚刚有受伤吗?”李烟打开洗手间的门,看了眼外面,确保外面走廊与两侧车厢都没人,才重新关上门,一边在洗手台内整理背包里的东西,一边关心地问话。 李芯拿着妈妈刚给的草莓味棒棒糖,小手指不按地抠着自己衣角,“妈妈,我好害怕。” “别怕。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李烟包扎好伤口,和女儿坐在一起,说道,“还记得上车前妈妈跟你说的吗?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出游,妈妈刚刚就不该抛下你。等会会有警察叔叔来保护我们的。” 李芯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可妈妈,我不想看到警察叔叔。” “傻孩子,警察叔叔是主持正义的,你为什么不想看到他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会保护我们的。”李烟摸了摸女儿的头髮,想着等会要不给她扎个她喜欢的髮型,女儿每次难过或者不高兴,只要一给她扎新髮型她就重新乐呵呵了。 “可妈妈,那个瘦高叔叔······爸爸······我不想,我不要······妈妈别离开我······我不要爸爸我只要妈妈······” 李芯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李烟听着心里也难过,却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芯芯别怕。”李烟抱住女儿,尽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让人信服,“爸爸之前一喝酒就打芯芯和妈妈,所以妈妈伤害了爸爸。但这是不正确的做法,妈妈因为这个错误,受到惩罚,进了高房子里反思错误,好多年不能出来。”她能感觉到自己止不住在颤抖,眼前一片泪水模煳,当年几次被丈夫打进重症监护室,和自己将丈夫推下三楼阳台的经歷齐齐闪过脑海。“这次瘦高叔叔也想伤害我们,妈妈没控制住,又犯了错。妈妈下车后就去找警察叔叔解释,接受惩罚。” “可我不想离开妈妈······”李芯的声音闷闷的,鼻子堵着。 “没事,不要怕,不要怕,我们先安全下车再说,车上还有好多坏人,我们要在洗手间里待到终点站,然后妈妈就带你去找叶叔叔。” “叶叔叔会帮妈妈说话吗?”李芯挣开母亲的怀抱,眼含期待。 李烟摇了摇头,“女儿你要记住,不论在哪儿,犯了法就要付出代价。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叶叔叔虽然对我们都很好,但是他也不能为了我们违背法律。” 李芯似懂非懂,但还是在母亲严肃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李烟松了口气,心底的疑惑越发吵闹。以往三年实验里很少发生这么大规模的事件,就算有刺激者失去性命也只是小概率事件。这次实验匪夷所思的地方太多了:上车前被工作人员通知车厢序号已被打乱,不按照正常顺序排列;原定车厢里面的内容在未经过通知的情况下发生变化,十号车厢一直是医务车厢,刚刚她去看却发现成了乘客车厢;今年中途下车的刺激者格外多,直到刚才,她前后两个车厢里的刺激者或者非实验者基本都走光了。 当然一开始最奇怪的,就是对她和女儿格外体贴关心的感受者叶润明,和他那奇怪的要求。 “我会尽我所能保证你在列车行进中的安全,但是我想要求你把李芯也带上。”叶润明当时一边拿出他自己的遗产协议,一边语气平和地对她说着这话。“我一直没有后代,在我了解到你的故事后,我很想认李芯当干女儿,并且将我死后的所有财产全部留给她。” 李烟无法理解,这一段话里的每个字她都听懂了,可合在一起她仿佛在听天书一般。 “带上李芯是因为我需要她来带着我真正想要委託的物件,一个圆形挂坠。其他刺激者带的都只是新华字典,里面东西都是实验机构准备的。你放心,我作为实验举办机构的重要合作人之一,我一定会确保你们的安全。”叶润明听起来态度诚恳。李烟看他这语气,和只留他们两人在办公室里沟通的架势,更加感到疑惑。
第9页 “不行,我还是不能让我女儿冒这个险。”李烟没有思考多久,就拒绝了他。叶润明看起来也没多失望。直到列车出发前,她在听完工作人员解释车厢序号问题,坐好看着列车外景色后退时,女儿突然被工作人员带到她座位旁。这吓得她差点晕了过去。 她尝试拦着工作人员要他们停车,或者准备中途车站下车。可他们似乎听不进去,不论大人小孩,只要在终点站以前下车,均要付出代价。而她们的代价竟是两人中只能一人下车。李烟思虑再三,还是回到了六号中立车厢,并准备去十号车厢拿点医疗用品以防万一,结果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洗手间内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机器滴滴声,将李烟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立马示意女儿别出声,站在她背后,自己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慢慢寻找声源。 “李小姐,请您不要惊慌,这里有叶润明先生要求传达给您的一条消息。” 李烟扭头,洗手间化妆镜子上方有一处闪烁着小红点,估计是整趟列车里用来监视实验者的众多摄像头之一。 “因为我们只是盗用机构官方专用信息通道,所以只能给您复述一遍。请您务必听好。” “请务必活到终点站,下车后将您的新华字典交给元忏先生,您的愿望才能被实现。” 红灯闪烁了几下,竟灭掉了。 李烟心里一沉,担忧地看向一旁不解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没学过心理学,本章内容全是瞎编,如果冒犯了心理学,还请见谅(o??ェ?`o) 对于刺激者和感受者的想法,如果只是认为是幌子的话,那就不需要去理解。 但明面上,如果要解释(胡扯),那就是当自己大半身家託付给认识几个月的陌生人身上,总会不自觉地被迫去了解对方,进而去让对方明白完成实验任务的重要性,以及了解对方的弱点,更能一击必中地胁迫对方完成试验任务。 不过,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如果真的有心,感受者也可以从中获得除去刺激之外的大量利益。比如组织大批量刺激者加入实验,夺取其他感受者委託的物品。又或者在感受者们之间建立赌局,在这场实验赌博上,再建立新的赌博。这些是我能猜想到的可能。总会有更多我想不到的可能。 只是这些想法太庞大,在这短篇里写不下。。。 没办法,我能力真的弱。。。(ノへ ̄、) 第8章 八. 还剩两站到终点(四) 陈关越: ······ “明白了吗?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 “谭队,是证据不够吗?我能找到更多证据,那个小翠不应该就这么坐牢!” “蠢货!我这是在教你!” “我当警察就是为了做好事,做正义的事,现在这又算什么!伤害本来就可怜的人吗?” ······ “叶先生,求求您告诉我,我不求什么正义不正义了,只求您告诉我真相。” “陈先生,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为了你口中的真相,你丢了工作,没了家庭,只能像个丧家犬一样在我这里哀嚎。都到现在了,你还没明白吗?究竟是真相重要,还是现实重要。拖出去吧。” “别动我!你们放手!你们要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叶润明!叶润明!你不得好死!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不得好死·······” ······ “这实验我不能参加。我也不想参加。” “陈警官,这是将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最好机会,你要是放弃了,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怎么没机会?他······” “能有这次机会这么难得?今年,身为实验最重要合作者之一的叶总突然决定参加实验,而你们局里正好组织调查这个实验潜在的危险性。这种巧合以后不再可能有第二次。只要你在你们局里自愿参加,我就能帮你列到叶润明的刺激者名单里。你只需找到他真正託付重要物品的刺激者,一个女孩,你就能找到真相。” “元忏医生,我不明白,我想要的真相怎么就会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身上。” “那女孩身上带着的新华字典里,有叶润明最珍视的东西。拿到那个东西,你就能胁迫他做任何事情,包括告诉你真相,当年小翠坐牢,和后来她猝死牢中的真相。” “那你为什么不去拿?” “因为我要摧毁的不仅是他,我要摧毁的是整个实验。我需要你的帮助。” ······ 陈关越勐吸一口气,被充斥血腥味的灰尘呛得咳嗽几声。意识回笼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他腹部那伤口的疼痛。 从一进站开始,一切就都不顺利。过安检时,他因为怀里那本塞了7520元的新华字典而被额外拖延。好不容易瞎编出“我就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怪癖”的理由,他才被放行。他刚跳上车,没一分钟列车就启动了。可不知为什么,他一进车门就感到强烈的反胃,来不及进厕所就吐了一地。
第10页 好不容易不再呕吐,他便撑着虚弱的身子在六号车厢内到处寻找符合要求的女孩。听元忏的描述,那女孩应该在二十岁左右。偏偏他来回走了几遍都没发现有人,中间还差点因为绊了一跤,把新华字典从怀里掉出来。 等他放弃并找个位置坐下好好休息,一个留着比他头髮还长的瘦高男子,戴着一双用白色胶带粘住眼镜腿的眼镜,突然假装没站稳扑到他身上。陈关越一边躲开那人恶臭的体味,一边感觉到身体的不适,这才发现自己腹部深深地扎进了一个螺丝起子。他想反抗,可压着他的瘦高男子将起子拔出又捅了一下,并把他怀里的新华字典翻开,拿走了所有的钱。陈关越这下才想起这人也是叶润明挑选的刺激者。元忏跟他解释的实验规则在他脑海中闪过:虽然每个刺激者怀中带着的物品可能不一样,但大多都是值钱的东西。以前实验里也发生过同一组刺激者中互相争夺託付物品的情况。然而元忏告诫他不能在车厢内杀人,因此他计划盗用车厢内的监控,用刺激者们之间的暴力行为作为证据之一,证明这项实验早就变质。 陈关越只好等着瘦高男子离开后,按压着伤口位置,起身去找十号车厢医疗车厢。可明明应该是十号车厢的位置,却显示是一号车厢。他前后走了好久,才发现车厢序号已经不按照正常数字大小顺序排列。等他好不容易摸回六号车厢时,已经过了好几站。 无意中,他听见前排一个女性在跟一个小女孩讲话,内容提及叶先生。可惜她们之后没再聊到叶先生,那女性应该是小女孩的母亲,她叮嘱小女孩别乱跑,她要去医务车厢拿点备用品。 陈关越正想醒醒神,悄悄跟上去,可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有个女孩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正好符合元忏的年龄描述。他试探过几次,故意摆出脆弱的一面,让乔贝妆帮忙扶他去医务车厢。医务车厢里他们前排的女人还在那儿,这时他认出来对方也是叶润明挑选的刺激者之一。 接着便是包扎,回座位,继续试探,直到□□爆炸。 对了,乔贝妆呢? 陈关越在他脚边发现昏迷的乔贝妆,额头边留下几处血痕。陈关越探了一下她的唿吸,试图叫醒她。 幸好□□威力不足以大到摧毁整个车厢。 乔贝妆醒来后哭嚷着要下车。他环视一周,发现列车后半截车厢的座位基本被摧毁,而列车竟然还在前进。他站起身,发现前半截车厢过道里躺着一个人,脑袋几乎变形,他只能通过髮型和穿着推测出是捅过他的瘦高男人。他小心上前,确定对方死亡后开始翻他身上的东西。没有发现新华字典,倒是发现了好几卷钱。他掂量几下,扔掉了。 陈关越打开车厢前门时,发现乔贝妆正蹲在瘦高男人身边,不知在做什么。 “走吗?” “嗯。”乔贝妆还带着哭音,抹了抹脸颊的泪痕。 车厢与车厢之间的通道里照着惨白的灯光,陈关越惊觉每到一个车厢,座位上都是空的,乘客们早就不知去向。他好不容易看到五六个人,发现他们正排队着急下车。这时车厢内通知声响起。 “亲爱的乘客们,本次列车到站,倒数第二站,请乘客们有序排队,在门口完成对应手续后方可下车。” 通知念了三遍,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突然身后有人勐地推了他一把。乔贝妆愤怒地越过他往前面排队的人走,走了几步才站住低声斥责, “你竟然骗我!亏我还相信你。你不是说中途下不了车吗?现在这又是什么?” 陈关越没做声,冷静地看着她焦急地往队伍跑去,心里默念倒数。 三, 二, 一。 惨叫声如期而至。 元忏告诉过他,实验规则要求,中途刺激者可以下车,但下车需要付出对应感受者指定的代价。每个人的代价都不一样,这也是感受者用于制衡刺激者的手段,确保他们都能乖乖坐到终点站,而不会因为实验机构答应“不论到不到终点站,只要过了起点,下车都有奖励,都能实现你们的愿望”,中途放弃实验,导致感受者的全部财产被剥夺给实验机构。 这代价虽然千奇百怪,但实验机构大多建议感受者採用更直观、更快速的代价。比如,夺走刺激者的眼睛,舌头,或者手脚。“越能直接展示出感受者的挽留之情,越好。”元忏说这话时笑了一声,眼神里溢满了痛苦。 陈关越等着乔贝妆会自己跑回来,却等到了乞求声。 “求求你,求求你们,就让我出去吧!我有钱,看,我有一万多块钱!” “你们听我说!只要让我下车做牛做马,我都愿意!这就当我的车票钱!其他都算你们的!我再也不贪小便宜了,我再也不爱慕虚荣了,让我下车吧,求求你们啊!” 陈关越缓步走过去,只见乔贝妆哭得撕心裂肺,手里还攥着几卷钱,看样子是刚才从瘦高男人身上拿来的。她后面的人已经开始等得不耐烦,一个个推开了她。她突然发疯了一样想冲出门去,可手刚扒在车门框上,就开始浑身抽搐,接着一阵呕吐,惹得旁边几个乘客一时都忘了自己即将遭受的代价,嫌弃地低头看着她。 电流。车门框应该通了电流。陈关越想起自己上车后的呕吐场景,心下瞭然。
第11页 很快,其余五个乘客全部下车,他们都只是付出了一根手指的代价。也许元忏只是在吓唬我,陈关越心想。在场除了他和在地上如痴呆一般的乔贝妆,还剩一个穿着破烂西装,满脸灰尘的男子。 “我想下车。”那男子对外面层层警卫说。 “乘客,赖金宝,年龄,35岁,下车代价,你的左右手。”警卫看着手上的电子显示屏,念了出来。 怎么一到他就变了?刚刚其他所有五个人都还只是一根手指啊。陈关越不解,那男子更是从警卫念到名字开始就愣在原地。 “车门还有一分半钟就要关闭,请赶紧做选择。”警卫在催促。 一时间车上三人竟无人做声。 “还有一分钟。” “我呢?我的代价是什么?” 陈关越扭头,看到乔贝妆已经缓过神来站起身,不顾身上衣物残留的呕吐物。 警卫扫了他们三个一眼,“乔贝妆,23岁,六号车厢,陈关越,27岁,六号车厢,赖金宝,35岁,六号车厢。你们三个的代价都是左右手。” 三人面面相觑,努力地想从另外两人身上看出端倪,尽力隐藏自己那份恐惧,和恐惧背后的骇人设想。 “还有半分钟。” “我!我下车!”乔贝妆再也忍不住,伸出双手,朝门口靠近。 “对这里按个指纹,然后对着这个地方扫描一下你的眼睛。” 乔贝妆照做,手抖得好几次都没按准。 “下车。” 乔贝妆小心不碰车框,慢慢跨过车厢与站台间的空隙。她刚跨过,赖金宝就一个勐冲,要往外跑,将乔贝妆撞到在地。 陈关越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里闪过一丝希望他真的能逃出去。可眼见乌压压的警卫们围住他,将他电击制服在地。为首的警卫,也就是刚刚拿电子板念他们名字的那个傢伙,过去在跪着的赖金宝面前说了些什么,又朝他腹部狠狠踢了一脚。接着两个警卫搀扶着他,重新把他扔回到车厢内,中间可能碰到了车框,他也开始抽搐呕吐起来。 车厢门缓缓关上,陈关越透过车门上的窗户,看见一名警卫拿着一个大黑盒子,让乔贝妆把双手放进去。接着,便是痛彻心扉的喊叫声,隐隐穿过车门。 车开始缓缓移动,陈关越往车厢后跑了好几步,直到看不见站台上昏倒在地的乔贝妆。他想不通,自己明明只是眨也不眨地望向站台上的人群们,明明自己已经在驶离站台的车上,站台上的警卫不再可能冲上来把他也拉下去,使用那黑匣子砍去他的双手,为什么自己还会害怕到打颤? 他想擦掉脸上的泪痕,手指却颤抖得无法控制,便只能拿掌根胡乱抹去。 事先听别人转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是一回事;亲眼所见这结果的发生,又是另一回事。 陈关越有些许动摇。 列车缓缓加速,驶向这场实验的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个人之间的联繫越来越明显了。 到目前为止我来梳理一下哈。 这趟无名列车是一场名叫“刺心”实验的最后阶段。 实验参与者分为两类,感受者与刺激者。 感受者参加后,大半身家均作为赌注。 每个感受者会配有一个实验机构工作人员。 每个感受者选有不定量刺激者。刺激者人数有上限,但人数越多,感受者失败机率越大。 ······ 叶润明是参加实验的感受者。元忏是配给叶润明的实验机构工作人员。 叶润明对应的五名刺激者有: 1. 侯大树(第一章 出场), 2. 眼镜瘦高男(冯震风)(第一章 出场,第二章在过道磕头的男子,第六章出现攻击赖金宝又被李烟杀死的瘦高傢伙), 3. 艺术男(陈关越)(第二章 出场,乔贝妆座位旁边扎小辫子的男性,刚出场时腹部受伤) 4. 李芯(第三章 出场,小女孩,本不该算在刺激者行列,在其母亲李烟上车后突然被工作人员带上车) 5. 李烟(第六章 初次亮相,李芯的母亲) 其中陈关越,侯大树均是元忏替叶润明选择的刺激者; 李芯,李烟和冯震风均是叶润明自己选择的刺激者。 乔贝妆与这场实验无关,说白了她就是“刺心”实验背后利益大手们为这场赌局增加的调味剂。和她一样的人还有不少。每年这场实验,都会最终导致一定数量的,像乔贝妆一样的无关人士的失踪。 赖金宝,并非刺激者,也并非感受者。他受人指示上车替换新华字典里的物品。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猜测,可剧透他受元忏和叶润明二人中的一人指派。 究竟他受哪一位指派,最后结局的细节处会见分晓。 以上,就是目前所有人的人物关系。 希望能帮读者们捋清思绪。 第9章 九. 终点。(一) 元忏: 元忏在紧张的时候总会走神。他父亲曾笑对他母亲解释,这是我们家儿子的能耐,越到关键时刻越放松。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只是他逃避的一种方式。 好比现在,他站在在空无一人的候车大厅中央,想的不是叶润明的去向,不是那趟列车上的监控录制情况,更不是侯大树、陈关越和赖金宝的情况。他心里琢磨的,是他上一次喝母亲做的排骨莲藕汤,究竟是什么味道。是鲜香中带有甜味的,还是鲜香中带有花椒味。
第12页 他像被抽走了魂,在大厅里游走,到处寻找别人的踪影。 大门。他们会不会都从大门出去了? 大厅两侧的门竟然都已被大锁链锁住。他透过门往外望去,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有来往车辆,看不到行人。 元忏后嵴一麻。叶润明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思来想去,过去四个月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像脱了线散落一地的蒙尘珠子,他抓不全所有细节,更没法将它们联繫出前因后果。手机已经震动好一会,他点开查看,是当初设定的闹钟,实验的那趟列车还有一分钟就要进站了。 他四下审视后,抓起安检台上不知为何留在那儿的一把□□,开始往入站口跑去。 “如果我知道这是一个圈套,那当我走进去的时候,它就不是圈套。” 元忏心里默念。 陈关越: “前方到站,终点站。请所有乘客下车。” 陈关越搀扶着赖金宝走到车门,却没看到哪怕一个警卫,或者一个乘客。 “小心门框。”陈关越先下车,再搀扶赖金宝下车坐到站台花坛边的座位上。他在花坛边上这里敲敲那里摸摸,从一个松动的砖块后面掏出了一把□□。 赖金宝从座位上摔了下来,支支吾吾,朝陈关越做投降状,“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拿别人的钱干别人的活,我只是个小喽啰。” 陈关越给□□拉上膛,没有理会赖金宝更激烈的求饶叫嚷。 空荡荡的站台里迴响着赖金宝的声音。当赖金宝意识到陈关越没有杀他的意思,声音弱下来之后,站台重归寂静。 这样的安静让陈关越心跳加速。他也蹲在花坛边,留意列车车门方向和进候车大厅楼梯的方向。 时间流逝的每一秒都敲在陈关越心里。他清楚,关键的一刻正在步步逼近。 这时他越过花坛上的花草,窥见了一个人狂奔的背影。 李烟: 列车停稳在终点站后,李烟把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一个缝。 “芯芯,你记住了。等会妈妈先下车,你就躲在车门拐角的放行李箱里面。如果妈妈之后回来找你,你就立马下来跟着妈妈跑。如果妈妈没回来找你,你就留意着,等外面的人都走完了,你再出来。” “妈妈,外面会有人吗?” 李烟点了点头,“有,所以如果妈妈没回来接你,你就一定要等到人都走完了再下车。如果还是碰到了坏人,就大声喊,叶叔叔一定会派人来救你的。记住,叶叔叔那个挂坠很重要,但是如果那些坏人要挂坠,你就给他们,千万要求他们不能伤害你。” 李芯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烟拉着李芯出了洗手间,往车门外望去。 站台上空无一人,连车上下车的乘客都没有看到。 李烟看着李芯蹲进放行李箱的隔间,亲了亲她的额头。 “等妈妈回来。”李烟轻轻对女儿说。 她一手抱着那本叶润明给的新华字典,一手插进上衣口袋,里面抓着一把小刀。 下车的时候她环顾四周,看不出人藏在何处,只好假装慌张,开始朝楼梯快速跑去。 跑上了第一台阶,没有动静。 李烟犹豫要不要放慢速度。 这时一声枪响,她能感觉到自己抱着新华字典的手被射中,差点将书摔在地上。 果然按耐不住了。她四下张望,锁定了花坛的位置。 陈关越: 元忏这傢伙怎么在关键信息上出错?陈关越一边心里怒骂,一边开枪射击。 只见那人摔了一跤,竟停了下来,扫视一圈后,慢慢朝他这方向快步走来。 不容他犹豫,陈关越立马站起身,将枪指向来者。 “是你?”那人皱起眉头。 陈关越认出了对方是之前六号车厢坐他前排的母亲,也是叶润明挑选的刺激者之一。 他问道,“你女儿呢?” “她之前就下车了。”那人面色平静,毫无破绽。 “你撒谎。”陈关越抖了抖枪,示意她说真话。 “你爱信不信。” 陈关越看着对方平静的神态,问道,“你忍心让你女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她面上写满了莫名其妙,“我们的代价是两人中只能有一个人下车。我决定让她先下车,找附近的派出所,我到终点站交接完东西后就去找她。” 陈关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现下,拿到李烟怀里那本新华字典才最为重要。 “字典交过来。” “不行。”李烟拒绝,“这是给叶先生的。” “我就是叶先生派来的。” “放屁。你也是刺激者之一。你的新华字典不见了,就想抢我的?”那人逼问道,朝陈关越又靠近了一步。 “把新华字典交过来!不然我杀了你!”陈关越怒吼,却没想吓不到对方。她只是撇了撇嘴,嘲讽地笑道,“我不给。而且你也不敢杀我。” 陈关越一愣。 “一般目的在于抢夺东西的刺激者可以多不择手段,我心里很清楚。刚刚那一枪你完全能杀死我,却只是示威性质地伤了我的手臂,说明你在忌惮什么。你眼睛一直瞥着这周围几个监控视频,是在害怕被看到吗?”对方又靠近了陈关越一步,“可往年实验里,不论刺激者之间在车站或是车厢内犯下罪行,他们离开车站都不会被追究,这些都是工作人员在加入实验前解释过的。你却对此耿耿于怀。要么你真的有极高的道德要求,要么,”她停顿了一下,“这监控视频已经不归实验机构管理了,有可能在未来作为证据,而你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你在和他们合作。”
第13页 陈关越盯着近在他面前的对方,心里频频打鼓。不行,我要夺回主动权。他刚想开口反击什么,对方突然把新华字典单手拿着递了过来。 “喏。你不是要么?我给你。”那人满不在意,“反正我到了终点站,不管交不交给叶先生,我都无所谓。我只是好奇这一路为什么这么不同往年的规则,所以才诈你一下。” 陈关越又是一愣。 “要不要啊?”那人显得不耐烦,抖了抖手中的字典。 陈关越慢慢伸出手去,刚碰到新华字典,就被对方用字典一下砸到他拿枪的手,并且一个转身撞了他的□□,待他疼得弯腰的时候,狠狠地夺下了他的枪,双手握枪指着陈关越。 “那本字典······”陈关越双手撑着膝盖忍着剧痛,看着远处地上躺着的新华字典。 “喂,枪口在这,看这里。” 陈关越恨恨地看着对面的人,快速思索对策。 李烟: “说,你还有同伙吗?”李烟质问道。 刚被她夺了枪的那傢伙正恶狠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她心里暗笑,这傢伙脾气真大。好在他那几下晃神,不然她也不好找到空子。 “喂!”李烟提高音量,“问你话!” “别激动,别激动!” 李烟目光略微越过面前的这个男人,发现他身后花坛里又站起来一个男人。 是来玉。 “来先生,你怎么也到了终点站。”李烟盯着陈关越,话说给赖金宝听。 “李芯妈妈,我们有事好商量,大家好不容易都到了终点站,为何还要自相残杀。”赖金宝站在一旁,双手伸出,做安抚状。 “来先生,是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 “来玉”看了眼被她枪指的男人,点了点头,“是的。” “好,我姑且相信你们。”李烟不着痕迹地嘆了口气,“那就在这里永别吧。” “住手!” “住手!” “不要!”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果然还有同伙。李烟往陈关越腿上毫不犹豫地打一枪,往朝“来玉”方向指了指示意他别动,她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看清了来者。 是元忏。 “李烟,你这是在干什么?”元忏手中的枪指着李烟,逼得李烟不得不将枪口方向在“来玉”、陈关越和元忏之间转换。 “元忏?”直到元忏现身,李烟脑海中一路上所有线索才开始像扣环一般逐渐清楚扣上。 从一开始,这场实验就已经被元忏设计得滴水不漏,他的目的是利用这次实验,夺走叶润明的全部财产,或者伤害叶润明。当初陈关越和另外一个寸头男孩是元忏给叶润明挑选的,如今想来应该就是他安插的卧底。而“来玉”护着陈关越,元忏看到“来玉”毫无诧异,估计此人也是他安插进来的人手。 今年的列车实验从头到尾都不对劲,恐怕也是他做的手脚。打乱车厢顺序,提前让其他不是叶润明对应的刺激者和乘客下车,安置在六号车厢的□□,盗用列车车厢内和站台周围的监控,终点站站台上空无一人,没有往年交接物品的工作人员。这一切,也只有元忏这么一个在机构里工作的人,才可能了解如何操作。 但他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一个机构实习生,不可能影响整个实验的计划规则。他背后一定还有人。此外,他为什么要对叶润明下手?是机构内部权力竞争,要拉叶润明这重要合伙人下台?可他们要监控视频做什么?为什么陈关越不敢当场杀她? “你在跟谁合作,元忏?”李烟逼问,“快说,不然我杀了你。你知道我敢这么做。”她能看到元忏的脸上在冒汗。看来是猜对了,李烟心想。 “你不能在这里杀我。这对你没有好处的。”元忏因为着急,磕磕绊绊地说道。 “至少你跟我不是一边的。”李烟哼笑,突然感到背后有人扑过来,没等她转国人,那人已经用手臂锁住了她的脖子,一把夺过她的枪。 她的视线里,元忏拿着枪不知所措,“来玉”在一旁站着。 “陈······关······越······”李烟努力挤出这几个字,拼命拍打对方手臂,自己另一只手的枪伤疼得厉害。 “都不许动!” 李烟努力睁开眼睛,看见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批武装人员,将他们四个人层层包围。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不同人物视角看到的故事都是片面的,但都能够拼出一个大概。 如果从上帝视角来看呢? 请看下一章。 第10章 十. 终点。(二) 如果将时间调回列车刚进终点站的那一刻,站在上帝视角来俯瞰这座空旷的站台,这事情的经过又是另一番景象。 列车刚停靠,所有车厢门口,包括车头驾驶员舱门均打开。站台旁的一个小隔间里门被打开,两个警察护送着叶润明进了驾驶员车厢。 他们刚进去没多久,赖金宝和陈关越便下了车,藏在花坛后面。
第14页 只和他们两人隔着一个车厢的位置,洗手间门口打开,李烟出来,左右巡视一圈,示意李芯藏在门口旁边的行李小隔间内,并下了车。 此时元忏已经过了检票闸门,远远看见李烟往从车厢内跑出,赶忙靠墙隐藏,等着李烟上楼梯。 陈关越发现即将跑上楼梯的李烟,朝她开枪。李烟受伤,发现陈关越和赖金宝隐藏在花坛后,便朝花坛走去。陈关越出来面对李烟,被夺枪后,赖金宝在一旁悄悄拿过新华字典,替换成自己怀里的,并安抚李烟。 车厢内叶润明带着两个警察找到李芯,并说服李芯跟着他们走。 此前列车最后一节车厢与其他车厢相连接的门一直紧闭,直到此刻才悄悄打开。里面陆陆续续弯腰前进出许多警察。他们来到李烟等三人对应的车厢位置,等待指示。 元忏看到李烟夺枪后朝陈关越开枪,赶忙冲下楼阻拦。 四人争执对峙之时,警察们搜到指令,带头的大吼一声“都不许动”,带领所有警察冲出车厢门并包围四人。 在领头警察的严正交涉下,四人均陆续抬起手,准备放下武器。 此时叶润明领着李芯,走到包围圈内圈边缘,看了眼四人。 正当所有人诧愕之时,陈关越突然暴走,一枪打中李菸头部之后,被周围警察当场击杀。李芯嚎啕大哭,但被叶润明抓住没能挣脱。元忏和赖金宝均被当场制服。他们从赖金宝身上搜出了李烟带着的新华字典,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普通的圆形挂坠。 叶润明这时才没拦住李芯,任由李芯扑到她母亲的尸体旁,直至哭昏过去后,他才抱起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总的来说,今年的特殊无名列车看起来这是叶润明设计的一个大圈套。 但如果本文结局就只是这样的话,可就太没意思了。 >.< 第11章 十一. 结局 实验结束后两天,全国媒体大肆报导“刺心”实验打着研究人类同理心的幌子,做着大笔经济利益的非法勾当,其中涉及到人体实验、巨额赌博等令人髮指的行为,许多家庭因为这场实验而遭受灭顶打击,许多人的生命更因为这场实验而悄无声息地逝去。 媒体报导,实验的幕后操控者元忏,其父母本是设计“刺心”实验的最初核心团队的负责人,在他父母离奇失踪之后,他本人便接手“刺心”实验,并因其利益薰心,私自将实验一步步改造成利益斗兽场,直至今年,实验重要合伙人叶润明发现其中端倪,在受到元忏的威胁后,仍坚持与警方合作,并最终关闭了该心理机构,结束了长达六年的残忍实验。 一时间,元忏遭受全国人唾骂,曾经与他共事的同事,与他一同上学的同学,甚至和他们家住过一个小区邻居,无一不在感嘆他人畜无害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丑陋的心肠。 在元忏被等待判刑期间,叶润明带着李芯去看守所看望了他。 元忏看到来者是叶润明,并未吭声,只是望见玻璃那侧,在一旁低头不说话的李芯,心里揪得生疼。 “你还带孩子过来做什么?” “是她非吵着要过来,我拗不过她。”叶润明温和地笑笑,伸手慈爱地揉了揉李芯的头顶,“听说,你还奢望再次申诉?”叶润明收回手,重回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假面。 元忏盯着叶润明盯了一会,开口道,“先让孩子出去,我才开口。” 叶润明像是听到有趣的笑话,哈哈大笑,“元先生。现在铁证如山,事实就是你是这么多年实验的罪魁祸首,我还有什么好让你开口的?” 元忏没回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带孩子先出去。”叶润明嘆了口气,一挥手,身后的助理便上前轻轻拉李芯。李芯甩开好几次助理的手,弄得叶润明不耐烦了,说道,“就算你快姓叶,这家里该听谁的,我想你要时刻牢记清楚才对。” 李芯身子一抖,乖乖地跟着助理离开了,走之前从自己口袋里掏出耳机,并戴上。 “她还只是个孩子。”元忏憎恶地瞪着叶润明。叶润明耸了耸肩,“她很快就是我叶家孩子。叶家的孩子就该懂规矩,明事理。这要求不过吧?” “所以你费劲心思搞这一出,就是为了领养这个孩子?”元忏靠回椅背,状似轻松。 叶润明抬眼笑看了一眼对方,说道,“元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对,李芯只是当初你的一个目标,但不是你最重要的目标。你的目标是成功找到一个替罪羊,并且把你改造的实验全部栽赃到我头上。” 叶润明微笑看着元忏吐出这一字一句,面上毫无波澜。 “自从当年你起了贪念,在我父母完成实验的全部设计后将他们残杀并藏了起来,你就一直利用这个实验来帮你敛财,建立权力帝国。可惜前几年开始你的对手们联合起来要以实验为突破口击垮你,甚至连警方都开始疑心这官方实验的真实目的,你才开始考虑如何完美脱身。这时我刚好因为加入心理机构而进入你的视野。于是你用手段开始慢慢篡改我之前六年的经歷,误导调查的人以为我才是实验背后的操盘手。这并不难,因为我父母本身就是实验的设计师,自从父母失踪后我也一直在暗地里针对实验做调查。我对你而言,简直就是完美的替罪羊。一半真相一半谎言,有你推波助澜,刻意引导,谁又能分得清。”
第15页 “接着你一边留意我的计划,一边用你自己为诱饵,引导我在无意识中按照你希望的来设计圈套。你甚至暗中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提供各种帮助,确保我对自己的计划充满自信。侯大树和陈关越其实也是你的人吧?” 叶润明回道,“侯先生和陈先生不都是你找来的吗?他们两个可是你当初替我选择的实验者啊。” 元忏苦笑道,“是啊,就是因为这点,你完美地把我套上了加害者的身份,自己却戴上了受害者的帽子。你对警方解释,我安插卧底,全部是为了操控你,胁迫你,利用实验规则夺走你的财产。说到底我真是自己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我不明白,叶润明。侯大树和我是多年的好友,他的父母也在当初被你迫害的实验设计者名单里,为什么他会背叛我,为什么他直接中途下车了?”元忏说着说着,满声痛苦,头止不住地摇晃,“赖金宝不用说,更是你的铁证,证明我想利用实验换取你的重要物品,来逼迫你。陈警官。还有陈警官。他当时突然射杀李烟,全都是你指使的吧?” 叶润明摇了摇头,“当时我们都在,警官都在,我怎么指使他杀人?” “我就该想到。他当初因为执着小翠的事情被撤职,后来突然又恢復职位,我就该怀疑的。当时他就已经听命于你了,他后来答应我参加实验,恐怕也是你要求他将计就计。我真是傻,我真是傻啊!”元忏咯咯地笑起来,双手慢慢遮住整张脸,笑声渐渐变成哭声。 叶润明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元忏在玻璃窗对面上下抽动的肩膀。 “只是为什么你还要杀李烟?就为了能够顺利领养李芯?我永远无法理解。不可能是人性,你这么冷血无情的傢伙,怎么还会有人性?”元忏抬头,发现叶润明眼中有一丝松动,不顾满脸泪水,像发现恶魔流泪一般,疯狂大笑起来,“竟然,竟然被我说中了!想不到你的心脏还有那么一小块是人肉做的,是愧疚吗?为了赎罪?杀母取子,亏你敢想!你当初对小翠他们夫妇,或者对李芯爸爸,做过什么?诱骗他们参加‘刺心’实验?还是怎么?你说话啊!” “我们走吧。”叶润明依旧那么平和,准备起身。 “别走!你不许走!我还没说完呢!一场实验,你又是摆脱了四面楚歌的危险,找到了替罪羊,又是得到了你想要补偿的养女,还一口气吞併了其他想利用实验摧毁的你对家们。叶润明,你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啊!” 叶润明停下来。 “元忏,你知道侯大树怎么死的吗?他在实验列车上,被迫拿着□□将自己炸死的。”叶润明眼睛里如一潭寒凉死水,盯得元忏一时缩了回去,“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你不拉着他参加这场实验,他就不会死,更不会死得这么惨。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任性妄为,所有人都还好好地活着,你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也都还好好活着,李芯的妈妈也还好好地陪着李芯一起长大。都是你啊,你现在试图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你以为你就能洗脱这些罪行吗?” 元忏睁大了眼睛,被叶润明的话砸得头痛欲裂。 叶润明走到门口整理了一下衣领,等助理打开门,从容地走了出去。 他的身后,一片死寂。 后来,听闻叶润明离开的当晚,元忏在自己的牢房里,一下又一下将自己狠狠地撞至昏迷,被救醒后神志不清,状似疯癫。直到他被判刑后送进监狱里,都还一直哆哆嗦嗦,念叨着,“都是我的错。” 赖金宝则比元忏好一些,加上叶氏集团一直替他请了较好的律师,只被判了较轻的刑罚。 一个月后,元忏猝死在牢里,据说是夜半心悸而亡。 元忏死后没多久,李芯就正式被叶润明收养,成了叶氏集团的千金,改名为叶芯。 叶芯表现优异,成年后就接管了叶氏集团的大部分产业,在诸多公共场合被叶润明自豪地赞扬。但随着叶芯成年,叶润明的身体也每况愈下,逐渐将手中的权力放任给叶芯掌管。 叶芯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叶润明在家中被人用枪射击头部后死亡。据说是叶氏集团的对家所做,警察根据证据和线索,揪出了兇手。 叶润明葬礼那天,叶芯表现得悲伤又坚韧。她念了一篇自己写的特别动人的悼词,并将叶润明多年珍藏的新华字典,和她一直随身带着的圆形挂坠一同葬入叶润明墓中。 听说,葬礼结束后,叶家千金,如今叶家的当家,叶芯将自己关在自己房里一天一夜,房间内隐隐传来让人心恸的哭声。叶府的管家来玉先生去敲门,叶芯小姐都不愿意开门。 后来,在叶芯二十二岁那年生日,一场名为“缝心”的实验悄悄在某地火车站启动。参加者全是当年快被人遗忘的“刺心”实验中,提供资金来源的利益巨头们的儿女们。 那天风冷得刺骨,叶芯站在站台边上,看着一群武装人员押送绑架来的青少年们上车。乘客很快上齐,列车缓缓驶离站台。 “孩子,现在还可以回头。”来玉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叶芯。 “金宝叔,你说,妈妈要知道我这么做,会不会气得跳起来骂我?”叶芯看着快要消失在地平线的列车,轻笑一声。
第16页 “孩子,只要你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从我被叶润明收养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来玉无奈,悄悄离开,留给叶芯独处的机会。 叶芯伸手,仿佛要触摸到远方正在行进的列车的轮廓,却像被刺痛了手指尖生疼。 她咬着嘴唇,慢慢蹲下来,呜咽得无法唿吸。 “十年了。妈妈,我好想你。” 风呜呜地吹过她的脸颊,像是母亲替女儿拭泪的双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这个短篇就更新结束了。 有看不明白的地方热烈欢迎读者们来提问,问倒我最好了 >w< 发现了bug也一定留言告诉我,拜託了! ······ 接下来就是2月底左右开始更新的一个中篇,关于大学校园的故事。 有日常,有悬疑。最重要的,要有粉红泡泡!! 毕竟想满足自己一个写粉红泡泡的梦(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