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路》 第一章 坟头土 我是走道上的人,阴阳两道。 接触这些是因为我的爷爷,村子里都敬称他一句“林半仙”。 我们爷俩在这方圆几十里地也算是小有名气,日子过的还挺滋润。 小时候乡里乡外但凡哪家哪户出了些怪事,都会提着鸡鸭来我家找爷爷帮忙。 但在一个月前,爷爷死了。 死在自家棺材铺里,满身是血,是村头的傻子发现的,在他含糊不清的吆喝下村里其他人也赶了过去。 当时爷爷那双眼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村子西边的坟地怎么也不肯闭上,表情狰狞的吓人。 等我得到消息过去的时候,那个傻子还在指着爷爷的尸体哈哈大笑,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不过因为他是傻子,我只是把他赶跑了,并没有多想。 而此时已经没气了的爷爷却忽然做了一个吓坏村里人的动作。 他如提线木偶般僵硬地转头看着我,然后自己把眼睛给闭上了。 我知道,爷爷是想告诉我什么东西。 他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枚灰色纽扣。 爷爷下葬后,村里有传言说他是和那些东西打交道太多,遭了报应。 我不信,爷爷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付那些东西的手段也从来温和,怎么可能遭报应? 我开始回想他死前最后给我提供的线索,他手里攥着的纽扣是几十年前的样式。 我翻来覆去看了很久也没想到谁家还有这种纽扣,只能暂且把这个线索搁置,把纽扣放进口袋贴身保管。 爷爷死前一直盯着坟地方向,但我去那里一样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倒是沾了一鞋底坟头的湿泥。 爷爷在我到铺子之前是死不瞑目的,明显就是有极大怨念。 他说过,常在两条道上走,迟早有一天会走岔道回不来。 如果真是被那些东西害死的,他不可能会这样。 我想到了爷爷除我之外最后接触的人,也是最先发现他死的人。 村头的李二傻! 李二傻脑子有些浑,不会说话,经常挨家挨户讨饭吃,谁不给他还要动手打人,村里人都不怎么待见他, 只有爷爷经常拿些吃的去找他。 我记得很清楚,爷爷最后一次去找李二傻的时候本来是端着碗鸡汤的,但是却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野猫给不小心打翻了。 那次他是空着手去找的李二傻,然后二人发生了争执。 爷爷常年和那些东西打交道,手底下还是有些功夫的,李二傻被摁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但这并不是我怀疑他最主要的原因,最关键的还是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 那也是爷爷唯一一次失手。 李二傻在小的时候还是个正常人,从他父母出意外淹死之后才开始行为怪异起来的,整天神神叨叨的在村里讨饭,说父母还在家等着吃。 当时村里人觉得他是撞了邪,就请爷爷去看了看,然后他就彻底傻了,连话都不会说。 难道因为这些事情,然后李二傻怀恨在心,打死了爷爷? 越想我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是爷爷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而且李二傻看到爷爷死之后还一直在笑,无论怎么看都有些不太正常。 我面色越发沉了起来,抄起一根棍子就往村口冲去。 李二傻是个三十多岁面黄肌瘦的汉子,这个时候正蹲在村口丢石头玩,时不时冲着身边的空气嘿嘿傻笑两声。 “李二傻,我爷爷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我冲过去一脚就给他踹翻在地,拿棍子顶住不让他起来。 他也慌了神,“啊哇啊哇”的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挣扎着想要起来,还时不时“嘿嘿”笑两声。 我见他还敢笑,便举起棍子砸了好几下。 村里一些喜欢蹲在门口抽烟的老汉见状急忙上来拦我,纷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把爷爷是被李二傻怀恨在心打死的可能说了出来,村里人三言两语地纷纷劝我。 说李二傻虽然人浑,但打人还是知道轻重的,平日里看到殡葬队伍都会吓的尿裤子,怎么可能敢打死人呢? 我不信,心里觉得爷爷的死绝对和他有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李二傻忽然像是发了疯了似的尖叫了起来,指了指我的口袋,又指了指我身后。 我皱眉回头看去,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村里性子最孤僻的刘老汉,没想到他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来凑了热闹。 李二傻脑门开始流血,是被我打的,他像个娃娃一样蜷在地上哭,边哭边笑行为十分诡异。 不知道从哪刮来了一阵阴风,吹得我一哆嗦,脑子也冷静下来了几分。 这时李二傻忽然撒开丫子就往进山的方向跑了,村里也来了几个年轻人趁这个机会拦住了我,怕给人打死。 我只能瞪眼看着李二傻跑进了山里,气的手都在发抖。 村里人看我这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纷纷开口安慰。 “安娃子你消消气,肯定是你想多了,他一个傻子怎么可能害死林半仙。” “是啊,他本来都傻了你要是还冤枉了他把他打死,那是损阴德的啊!” 我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这些话,沉下心来盘算着要怎么给爷爷报仇。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刘老汉。 村里人都在劝我,只有他一直站在那不动,像是想看着我把李二傻打死。 刘老汉五十多了,和村里其他老汉一样身形有些佝偻,但那双眼睛深深陷进去,看起来很阴翳。 他发现我在看他,默不作声转头就走了。 我眉头皱了皱,瞥见他脚下那双沾满了泥土的鞋。 乡下人经常上山干活,鞋底有泥很正常。 但我此时却死死地盯着已经走远了的刘老汉。 今天不是什么祭祀的日子,常人忌讳那东西,很少有人平常日子去那些地方走动。 而刘老汉脚底的湿泥混杂着一些香灰,像是坟头土! 皱眉之余我又有些疑惑,刘老汉平日里别说上山祭祀了,连门都很少出,怎么今天偏偏出来凑热闹了? 总感觉他是故意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一样。 第二章 李二傻死了 刘老汉是村子里的一个怪人,从来不怎么与人交流,足不出户。 我记得以前他家门口经常坐着一个老太,在七八年前去世了。 那个时候他来找过我爷爷,不过最后是阴沉着脸离开的,想来应该是和爷爷闹得不愉快。 从那之后刘老汉就没和人说过话,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也不让人进去。 我想起了李二傻刚才的异动,他是先指了指我口袋,然后才指刘老汉的。 摸了摸口袋里那枚冰凉的纽扣,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刘老汉家里的老太生前是个裁缝。 我渐渐冷静了下来,觉得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回到了家里,我看着爷爷的遗像又沉思了起来。 村里的老汉说的没错,李二傻神志不清的不可能是爷爷的对手。 如果真的把他给打死了,那我肯定会被抓进去,这样也许就遂了凶手的愿。 我把怀疑的对象,转移到了刘老汉身上。 除了李二傻之外就是他身上疑点最多。 虽然爷爷和他闹矛盾的事情发生在七八年前,但他一直忍到现在才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是那样,那刘老汉的心思就太深了。 而这种人一般都是特别狠的,要是把他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但一想到爷爷的死,我顾不得这么多,换了身黑衣服就往刘老汉的住处摸去。 乡下人一般屋后边都是有院子的,外面用红砖围着,因为怕院子里的鸡鸭到处跑。 刘老汉家也不例外,但后院墙外栽着一株柳树,是近几年才种起来的。 前不栽桑后不植柳,这是普通人都知道的忌讳,院子外边栽柳树,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 我顺着那株柳树爬上了他后院的墙头,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后院里没养鸡鸭,湿气很重。 我皱了皱眉,现在是三伏天,但趴在墙头我竟然感到有些阴冷之意。 直觉告诉我,刘老汉绝对不简单! 正常人谁会在家后面种柳树? 而且我现在有一个疑问。 刘老汉家里不养鸡鸭,也没见他买过油米,那他这些年都是在吃什么? 我的目光从后院移到了里屋,没开灯,只能借着月光视物。 透过窗户看去,屋里缩着一团黑影,蹲在角落像是在吃东西。 我在看向里屋的时候,黑影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朝这边看了过来。 当我的眼睛适应黑暗,瞧的更清楚时瞬间汗毛乍立。 那团黑影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老太,面白如纸、满嘴是血,手里还抓着什么东西。 只一眼我便认出来,这东西绝对不是人! 它冲着我诡异笑了一下,然后朝着前门窜了出去,速度很快。 “别跑!” 我吼了一嗓子,顺手扯了一把柳叶直接跃进了后院,追了上去。 爷爷从小就和我说过,做咱们这一行的,见到这些事情不能不管,不然下去了是要被记上一笔的。 再加上村里的人都敬我爷爷,现在他走了,我有责任挑起他的担子。 要是让那东西跑了,下次指不定村里就有人会遇害! 我和爷爷练过,身子还是很轻便的,但它跑的更快。 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它往山上窜去,不一会就没了影,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脚不沾地飞上去的一样。 我面色凝重,往柳叶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抹了下眼。 这是开眼,能让我看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东西。 虽然是用口水沾的,但也有效果。 山路上开始浮现出了一个个冒着黑气的脚印,显然是那东西留下来的。 我追了上去,在半路上发现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是只猫,被生生咬死的。 能吃生肉,那就说明那玩意儿是有实体的,应该是“尸”一类的东西。 黑脚印一直往村子西边的坟山蔓延了过去。 山里黑黝黝的,阴森的紧。 我用舌头抵住上牙床,一来是防止自己泄了“气”,二来是随时准备吐一口精血。 但是等我追到坟山的时候,那些脚印不见了。 一座座坟茔凌乱的搭着,白色的丧幡飘动,四周静谧的有些渗人。 那具尸已经没了踪迹,我的眉头紧皱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刘老汉家里怎么可能会有尸的存在? 这个时候已经挺晚的了,刘老汉不在家里又是去了哪?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家后院的那株柳树就是在老太死了之后才种起来的。 再联想到刚才瞧见的一幕,我心里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刘老汉把他母亲养成了僵尸! 想着,我更加疑惑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是怎么了解我们道上的养尸方法的? 而且这么多年我和爷爷都没有发现那具尸的存在,为什么今天这么巧就被我碰见了? 我心里隐隐升起了几分不安,目光在四周的坟茔搜寻着。 不远处的土包下似乎是躺着一个人,隐隐还有血腥味飘过来。 我凑过去一看,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竟然是李二傻! 他此刻满头都是血,看起来像是被钝器砸的,一动不动已经没了气息。 死了。 我惊了,分明记得他是从村口方向跑的,怎么会到西边的坟山来? 但死者为大,我还是上前查探了一下他的死因。 李二傻脖子上有淡淡的黑气,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真正的死因应该是被那东西掐死的。 而他头上的伤口…… 我脊背发凉,想到了一个问题。 刘老汉平日里足不出户,为什么偏偏今天就出来了,还被我注意到? 再加上他家那具引我上山的尸,以及李二傻的死…… 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正在这个时候,山路上传来了嘈杂急切的呼喊声,村里来了很多人。 “安娃子,你可别千万造这个孽啊!” “人死不能复生,损阴德的事情可不能做,不能做!” 我心一沉,村里的人已经打着手电三三两两聚了过来。 当看到李二傻的尸体时老村正面色一变,然后就垮了下来。 昏暗的月光下,刘老汉站在人群最后面用那双阴翳的眼看着我。 他笑了一下。 第三章 招魂 我低头看着躺在坟地里一动不动已经断了气的李二傻,心里“咯噔”一下。 遭陷害了!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村里人平日虽然敬我们一家,但在人命这件事上还是没谁敢含糊。 几个壮汉当即就上来把我摁住了,每个人的神色都是有些复杂。 其实以我的功夫,这几个汉子是架不住我的,不过如果这样做的话,那就真的是畏罪潜逃了。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去辩解,只是死死地盯着人群后方的刘老汉。 现在解释没有用,所有人都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刘老汉那双阴翳浑浊的眼带有一丝冷笑之意,深深看了我一眼之后便佝偻着身躯离开了。 “安娃子,你说说你这样子,你爷爷怎么安的下心走嘛!” 老村正有些痛心疾首地斥责着我,从他微微颤抖的手能看得出,他也不想瞧着这一幕发生。 “二爷,大家伙这忽然上山,是谁报的信?” 我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老村正叹了口气,跟我说了他们为什么会突然上山。 原来在我追着那具“尸”上山之后,刘老汉就给他报信,说看见我又追着李二傻打。 因为怕出人命,所以在村里就喊了几个壮丁上山来寻了。 “安娃子,你糊涂啊!” 老村正摇了摇头,安排着众人处理李二傻的尸体。 村里只有我爷爷那一家棺材铺,再加上李二傻没有亲人,所以暂时把我和他一起关在了铺子里后老村正他们就走了。 这时候已经快要到后半夜了,明早镇子上的相关人员就会过来处理我这个“杀人凶手”。 留给我的时间,只剩下了几个小时。 我必须要在几个小时之内找到事情的真相! 看着远处爷爷的遗像,我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唯一的办法。 开坛,招魂! 我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刘老汉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害我们。 爷爷从死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凭我的道行当时想叫他的魂魄回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如果是刚死没多久的李二傻的话,那应该不难。 从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来看,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白天指了我口袋里的纽扣然后又指一下刘老汉了。 而刘老汉选择杀掉他,肯定也是有着要杀人灭口,将真相掩埋的想法。 我磨断了身上的麻绳,匆匆跑进了铺子杂物间里翻找了起来。 两根红蜡烛,一沓纸钱,再有一尊香炉。 爷爷以前从不让我自己开坛,因为他说过一旦自己开坛了,便是彻底走上了这条道,再也逃不脱五弊三缺。 这时候的我哪还顾得上这么多,找来两张高脚凳铺上一块棺材板,然后把刚才找来的那些东西按照特定方位摆好。 简单的法坛便做好了。 李二傻的尸体就躺在前面,如今他的肤色已经开始发青且有些僵硬了。 我脚下踩着爷爷常用到的步法在这法坛前来回走动,时不时洒出一把纸钱,嘴中念念有词。 “天真皇人,按笔乃书;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随着我最后一个字落下,棺材板上的两根蜡烛火势大涨,甚至连炉里的香烧起来都要比平常更快了几分。 这是玄蕴咒,常用作开经颂文时所念,后来慢慢就成了开坛时所念的。 做完这一切我拿着一张纸钱贴在手心,走到了李二傻的尸体前。 “混元江边玩,金刚列两旁;千里魂灵至,急急入窍上!” 我猛地将纸钱贴在李二傻的额头上,同时低喝一声。 “李秀山,回来!”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黑漆漆的铺子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烛火摇晃几欲熄灭,我紧张地盯着躺在木板上的李二傻。 一个呼吸过去,两个呼吸过去…… 李二傻躺在木板上没有丝毫动静,我眉头紧锁,又拿起一张纸钱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结果依旧一样,他还是丁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步骤错了?” 我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仔细回想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纰漏。 爷爷以前就是这么教的,不可能出错。 李二傻才死了没多久,魂魄不会走太远,按理说第一声就该给喊回来的。 而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他的魂魄被人困住了,所以才喊不过来。 而另一个…… 李二傻还没死! 我心里一跳,急忙伸手放在他的鼻前。 原本在坟山那边明明已经停止呼气的他,这个时候竟然再度有了鼻息! 虽然极度微弱,但是我可以确定他绝对还活着! 这一发现令我十分激动,既然李二傻没死,那至少能证明我不是杀人犯。 激动过后我又有些疑惑了起来,在坟山的时候是我亲手探查李二傻状态的。 那个时候的他的确死了,任何生命体征都没有。 我跟爷爷经营棺材铺,常年和死人打交道,绝对不可能看走眼。 唯一的可能就是李二傻在那个时候是真的死了,但现在又活了而已。 “有人帮他假死?” 我目光微动,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李二傻经常对着自己身边的空气说话。 换个方向来看,如果他不是对着空气说话,而是真的在跟某一种东西交谈呢? 我又皱了皱眉,没理由啊! 李二傻身边如果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就算我没发现,爷爷经常和他接触不可能发现不了啊。 我忽然一怔,想到了曾经忽视过的一个问题。 一个人如果常年跟那些东西相处,长久之下自然会身体衰败,而且浑身上下都会散发着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就像刘老汉一样。 李二傻虽然看起来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但自身阳气不弱,完全没有被阴气缠身的样子。 可我爷爷经常给他送鸡汤啊,几乎是每七天就会给他去送一次。 甚至我吃的鸡肉都没有李二傻吃的多! 在这样的伙食下,若非阴灵缠身他又怎可能会如此面黄肌瘦? 公鸡阳气重,经常用来驱邪除祟、镇压阴灵。 爷爷每隔一段时间送鸡汤给李二傻喝,目的极可能是为了遮掩他身上的阴气。 他平日里看到殡葬队伍会吓的尿裤子,也是因为他身上阴气太重,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再想到爷爷临死之前是因为鸡汤打翻了,所以才和李二傻打了一架…… 那很可能不是打架,而是通过特殊的手段帮他盖住身上的阴气! 想到这,我猛地掀开白布,将李二傻的衣服解开。 果不其然,他身上有几块像是香灰烫伤过的疤痕,这些疤痕如果连起来的话,正是顺位七星! 顺为阳,逆为阴。 这顺位七星打在了身上,怕是来个道行比我还要高的人都发现不了李二傻身上的秘密。 至于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东西是谁,我已经不用多想了。 肯定是他那淹死的父母,或许是爷爷看他可怜,便想了法子让他们接着待在一起。 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他变成傻子。 这次李二傻没死,多半也是他那一直跟在身边的父母阴灵搭救。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叫醒李二傻问他一些东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棺材铺的门忽然咔咔响了起来。 木门打开,门缝间缓缓探出一张人脸,脸上的皱纹深深拧在一起,看上去是个老太模样。 昏暗的月光下,那张脸惨白、阴森,透着一股子诡异。 它那双灰白的眼睛看着铺子里面,朝我露出了一个僵硬且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正是我之前在刘老汉家里看到的尸! 第四章 见血 此刻看着那老太,我只感到心跳加快,脸侧有一滴冷汗滑落。 之前隔得远看不清楚,现在老太脸上的几根绿毛却是清晰可见。 紫白绿毛飞,这是一头绿僵! 紫僵和白僵我这些年跟着爷爷见过一些,但绿僵就只见过一头! 而且那头绿僵爷爷还是联合好友一起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其收服,没想到现在竟然叫我单独遇上了。 这会也没准备什么专门对付僵尸的家伙,真要是和这家伙对上,十个我都不够它吃的。 冷汗从我脸颊一滴接一滴的滑落,在我的注视下,那老太伸出干枯如树皮般的手推开了木门。 它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人,正是刘老汉! 刘老汉那双深陷的眼窝看起来很阴森,站在那里甚至都不像是个活人。 我知道,这是因为他和老太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阴气已经深入骨髓的原因。 “我爷爷的死原来跟你有关系!” 我咬牙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老太和刘老汉,一只手却是不着痕迹的探到了口袋里面。 听到我带有几分怒意的话,刘老汉不以为然,只是咧嘴笑了笑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回答。 “如果你爷爷早点把东西交出来,我也不至于要他的命。”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凝,果然是他动的手! 不过我又有些疑惑,他说的“东西”又是什么? 刘老汉走进了棺材铺里把门关上,四下打量了一下。 看到棺材板上的红蜡烛和香炉时他阴恻恻一笑。 “胆子不小,凭你这点道行竟然还敢开坛?” 我目光微冷,伸进口袋里的手已经捏住了三枚铜钱,但在动手之前,我还想知道一个问题。 “我爷爷平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 刘老汉只是摇了摇头,冷笑道:“当然是为了他的秘术了,只要得到这门秘术,我妈就能活过来。” “可是你爷爷不肯,他不肯把秘术交给我,他见死不救!” 说到后面,他的面色已经开始狰狞了起来,阴翳的双眼满是凶光。 “你是他唯一的传人,他的秘术你肯定也会,不想死的话就把它给我!” 看着他有些疯狂的模样,我眉头微皱。 关于他说的什么秘术,我从来没有在爷爷那听说过。 甚至于爷爷的一身本事他也只教了我些许皮毛,用他的话来说,学的越多路就越难走。 “根本没有这种秘术,如果真有的话,我早让爷爷还阳了。” 我摇了摇头,慢慢往法坛的方向退了几步。 “你撒谎!”刘老汉狰狞低吼,他猛地招手。 一直在他身旁的老太便直接跃起,两手漆黑的指甲极为锋利,而且速度也很快。 在我眼中只看到一团黑影闪了过来,心跳加快下我猛地将手里握着的三枚铜钱甩了出去。 咻! 风声响起,铜钱正中老太的眉心和双肩,炸开一连串的火星然后掉落在地。 而我也趁着这个时候翻身到了法坛之后,顺手抄起一把香灰和一根红烛。 当我稳住身形再看向老太时眉头皱了皱。 被我的铜钱攻击后,它的眉心和双肩竟然焦黑了一片,正在冒着些许青烟,显然是受了些伤。 不对啊,如果真的是绿僵,区区三枚香火钱不可能对它造成伤害,顶多能拖延一秒钟而已。 它还不是绿僵! 我心中一动,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了一些。 看来它只是快要变成绿僵了而已,真正的实力还是白僵,不过灵活程度已经与绿僵无异了,差的只是力量和防御。 “抓住他!” 刘老汉沙哑的声音响起,那老太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抬起爪子继续朝我插了过来。 我见状直接将手里的香灰扬了出去,然后猛地将红烛凑到面前一吹。 烛火触碰到香灰直接燃烧成一大片,将整个棺材铺照的通红。 大量火焰将老太包围,它身上不断冒出黑烟,和火焰互相腐蚀下发出滋滋声。 火焰熄灭,老太尖叫一声漆黑的指甲直接插了下来。 我侧身闪过,用来当做法坛的棺材板直接被它插了个窟窿。 香炉倒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灰。 难以想象,这一下要是插到了人的身上那该有多严重。 被我的火烧了一遍,老太的速度明显就比之前慢了不少,此刻转身继续攻击,但是我已经能够轻松躲过。 我一边在棺材铺里左躲右闪,一边捏着红烛口中念念有词。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服,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我低喝一声,面色“唰”的一下就苍白了下来,但是我手中红烛的火光却是忽然大涨。 以我现在的道行,本来是用不了杀鬼咒的,不过情况危急也顾不了这么多,还好我没有失误,一次性念完了口诀。 无论阴灵尸祟,此咒都能奏效。 随着我手中红烛的火光大涨,那老太的攻击顿了一下,似乎升起了几分惧怕之意。 我趁此机会将红烛当做剑一样正握,火光如剑刃直接往老太身上劈了下去。 嗤! 浓郁的黑烟升起,它被我劈得连连后退,不断发出沙哑的嘶吼声。 显然吃了我一记杀鬼咒,凭它白僵的实力也没有那么轻松。 局势也从这个时候变得对我有利了起来,被我连续两次用火攻击,老太已经浑身焦黑了,一点也没有之前那种渗人感,只是有些恶心。 我一脚踢在它的胸膛将它蹬飞出去,顺便借力往门口方向翻了过去。 那里刘老汉正神色有些变幻不定的站着,显然没料到我竟然还有这本事。 平常我跟爷爷去办事顶多也就是帮忙画画符烧烧香什么的,都没怎么出过手。 村里人不知道我的本事深浅也是正常。 擒贼先擒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刘老汉,必须要先抓住他再说! 他见我朝着门口接近却并未慌张,反是面色一狠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朝着自己手腕上狠狠划了下去。 “住手!” 见此一幕我瞳孔微缩,大声呼喊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腕上渗出,然后迅速如拧开一条缝的水龙头一般滴答了起来。 我猛地一巴掌拍掉他手里的刀将他踹翻在地,面色阴沉。 僵尸见人血,这可是大忌! 没想到刘老汉竟然已经疯狂到了这种程度,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狞笑的刘老汉,现在已经不是跟他多纠缠的时候了。 如果说刚才那老太还只是白僵的话,现在嗅到血腥味之下凶性大涨,只怕实力还要再涨一个层次! 如我所料,老太嗅到血腥味之后那双灰白的眸子渐渐血红了起来,身躯颤抖着,漆黑的指甲更长了几分。 此刻的她看上去满眼只剩下了嗜血的疯狂,直接朝我这边一跃而来,速度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 我手中的红烛在刚才的连续施法下已经快要燃烧殆尽,我一咬牙将红烛直接丢了出去。 火光大涨间将飞扑而来的老太逼退,但这次却是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更加激发了它的凶性。 我目光闪烁,心知现在的我绝对不是它的对手,必须得想办法先离开,准备好家伙之后再来。 趁着它被火焰逼退,我拎着刘老汉就准备先跑出去再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我心里一跳,猛地回头看去。 原本躺在木板上的李二傻已经苏醒过来,此刻正有些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而被火焰逼退的老太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身后,用那双血红的双眼正死死盯着他的脖子。 第五章 激斗 “快躺下!” 我怒吼一声,松开了抓着刘老汉的手直接冲了过去。 李二傻还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我这么紧张,他还是往后面躺了下去。 这一躺下,他就看到了一张皱巴巴焦黑的脸凑了过来,一口咬在空气上。 我在这个时候飞身一脚直接踹在了老太的脸上。 然而这点力量对于现在的它来说根本是微不足道,它只是颤抖了一下甚至都没有后退一步。 “嗬!” 它尖叫一声直接抓住了我的脚腕狠狠往地上一砸。 砰! 剧痛传来,我只感到头脑发晕,脚腕差点直接被它捏碎。 而这个时候李二傻也是回过神来,他惊恐地从木板上爬了起来,神色慌张。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在这里!” 从他的表现来看,很明显现在的神智已经恢复了正常。 “跑,赶紧跑!” 我没时间跟他解释这么多,怒吼一声便看到老太又冲了过来。 那对爪子好似钢刀一般闪烁着寒光,直接向着李二傻身上插了过去。 它现在已经完全变的只知嗜血,不分敌我了。 在场三个人我的阳气最重,所以它的目标自然会首先放在李二傻或者刘老汉的身上。 李二傻虽然慌了神,但也知道情况危急,撒开丫子就往门口跑。 我猛地一咬舌头,嘴中喷出一口血雾。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了僵尸见不见的了人血了,要是我不拖住它,李二傻肯定就没命了! 本来这次牵扯到李二傻我心中已经有些歉意,又怎么可能让他因为我家的事情再死一次? 被我一口血喷在脸上,老太嘶吼一声脸上再度燃起火光,不过很快就熄灭了。 被我三番五次的攻击,它此刻凶性大发,那双猩红的眼直接死死盯住了我。 我心里一“咯噔”,狼狈地往地上一滚。 只见它张开腥臭的嘴,里面吐出一道黑气。 黑气打在我原本站着的地板上,直接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坑洞。 这是尸气,要是被打中了先不说沾上尸毒什么的,断几根骨头肯定是少不了的。 我在地面上连连翻滚,看起来极为狼狈。 老太被我滋了一脸血,这时候已经认定了我的气息,不吃了我,它不会罢休。 我躲藏之余往一旁看去,木门已经打开,李二傻和刘老汉都没了踪影,已经离开了这里。 当我想往门口窜去的时候,老太比我更快,直接拦在了前面同时指甲再长几分猛地一挥。 我连忙闪躲,但手臂上还是出现了几道深深的爪痕,鲜血淋漓。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我被抓伤的那条手臂便是开始有些发青麻木了起来,尸毒正在蔓延。 我呼吸急促,死死盯着挡在门口的它,心中焦急思索着。 这家伙现在的实力已经完全不是我的道行能够应付的了,想要解决掉它只有把它烧成灰! 我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目光不断在四周搜寻着。 不远处桌子上放着七枚钉子,那是用来钉棺材用的七星钉,又粗又长。 而且因为之前的打斗,香炉里的灰撒了一地。 看着这两样东西,我渐渐冷静了下来,想到了目前唯一的一个办法。 容不得我多犹豫,老太又扑了上来,速度极快。 我往旁边一翻,顺手抓住了七星钉,转身就往老太的右脚上扎了过去。 嗤! 七星钉乃是镇邪之物,若是七枚打实了,它肯定也会被镇住片刻不得动弹。 老太被我一钉子扎在脚上,根本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而是抬起另外一只脚狠狠踹在了我的胸膛之上。 我倒飞出去砸翻了一具棺椁,喉咙口涌上一阵腥甜。 而老太刚刚踹我的那只脚脚背上,赫然也多了一枚钉子。 它再度飞身跃来,我双臂猛地用力,将本就倾斜的棺椁拉下直接罩住自身。 咔! 脆响声传来,两只焦黑散发着腥臭的手直接穿透了厚厚的棺材板,指甲插入我胸膛的血肉当中。 我咬牙忍住疼痛,拿起另外两枚钉子扎在了它的手上。 只听一声沙哑的嘶吼声响起,那双焦黑的手用力往两边一拉,厚重的棺材直接炸碎开来。 好在它的指甲并没有插的太深,只是在我胸口拉出了好几道血痕。 趁着棺材被撕碎,我提前一脚往上一蹬,蹬飞直接压下来的老太,同时自己往后方滑行了一段距离。 四枚七星钉打上去,老太的动作明显就迟缓了很多,此刻它的双手双脚都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袋,飞身一枚钉子扎在了它的喉咙口,同时躲过了它双手的攻击来到它身后,拿出最后两枚七星钉。 一枚拍在它的腰椎命门处,一枚拍在它的头顶百会穴。 七钉入体,镇棺之势已成。 老太在原地挣扎着,但已经迈不开脚步,显然暂时被镇住了。 我夹住刚才混乱当中抓来的一张纸钱,两指一翻纸钱便是直接燃烧了起来。 没有丝毫犹豫,我直接将燃烧的纸钱往老太脚下丢去。 那里,正有着之前香炉打翻洒在地上的香灰。 香灰一接触明火便是炸开了一团青红烈焰,直接原地蔓延开来将老太整个人围在中心。 不光如此,在如此大范围的火焰之下,棺材铺本就木头较多此刻也是迅速引燃,逐渐演变成了熊熊大火。 老太就身处火焰最中心,被七星钉镇住的它此刻只能低吼着任由火焰吞噬,短时间内做不出反应。 而等它挣脱了七星钉,也多半已经失去了逃离火海的能力。 眼看着爷爷经营多年的棺材铺化作火海,我眼眶微红,深深看了一眼远处那张遗像上的和蔼面孔后便转身离开。 在我法术催动下,这火势蔓延的很快,已经将整个棺材铺都给点燃了。 然而就在我跑到铺子门口,即将一步迈出的时候,一个佝偻的身形从门旁走出,那双阴翳的眼睛满是冷意。 刘老汉没有走,他一直在门外躲着!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甚至因为尸毒入体双眼都已经开始发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伸手把我推向身后的火海。 他把门关上了,而火焰也很快烧断了一根房梁挡在了前面。 我倒在地上听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身后那如似野兽一般的低吼声心中一片空白。 以我现在的状态,连动一根手指都十分艰难,更别说冲过熊熊火焰逃出去了。 如今,似乎已经是必死的局面。 在我如此想着的时候,我忽然有些疑惑。 奇怪,明明置身火海里面,为什么一点都不热呢? 在失去意识昏迷前的那一秒,我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妇女正在后面,满脸感激地看着我,细看下去,她的样子和李二傻还有几分相似。 “安娃子,多谢了林半仙我才能陪在秀山身边这么多年,你放心吧……” 我没有听完她说的是什么就晕了过去,但不难猜出,她应该是想要做些报答爷爷恩情的事情。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街上,天有些蒙蒙亮了。 村里人三三两两围在我身边,远处的铺子变成了废墟,火已经被浇灭。 老村正一脸复杂的蹲在我身边,有些自责地叹气:“安娃子,是我们错怪了你,你跟林半仙一样心肠子热,又怎么会打死人呢。” 周围人也三言两语的跟我道着歉,我面色有些苍白的看着老村正旁边的李二傻。 显然,他已经把自己是怎么躺在坟地的事情跟村里人说了一遍,为我洗脱了嫌疑。 但我这时候却是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就算有李二傻母亲阴灵的保护没有被烧死,我现在也应该中尸毒浑身腐烂了才对。 怎么还能醒过来? 在我疑惑的时候,我透过人群看到了从棺材铺废墟里走出来的一个跛脚老头。 老头头发稀疏有些花白,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嘴里还咬着一根竹烟杆。 尤其是他那一口黄牙更令人印象深刻,显然是个多年的老烟枪。 当看到这个老头时,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尸毒毒死了。 他是爷爷唯一的一个老友,平日里住在镇子上,大家都喊他老李头。 和爷爷还有我一样,他也是走道上的。 第六章 吸灵聚阴 老李头“吧唧”一声嘴吐出一大口浓烟,龇着一口大黄牙沉脸看着我。 “安娃子,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通知我?” 我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勉强恢复了些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已经化作废墟的棺材铺。 “李爷爷,那个白僵呢,它死了没有?” 老李头微微摇头:“不见了,我赶过来的时候你就躺在铺子外边,火也已经灭了。” “至于袭击你的那个家伙,估摸着是跑了。” 闻言,我目光闪烁,拳头微微紧握。 没想到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连铺子我都狠心烧了,还是让那家伙给跑了! “娃子,带我去你发现那白僵的地方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老李头环顾四周,沙哑的声音有几分凝重。 我知道,他是想挑个没人的地方问我些东西。 李二傻已经恢复了正常,有他的解释,村里人也都知道了刘老汉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们本来还呼吁着大家伙一起进山去找人的,不过被我阻止了。 那头白僵还没死,普通人要是遇上了决计是讨不到好果子吃的。 与其让他们白白丧命,还不如等我伤养好了再自己去找。 我和老李头离开了街道上,来了刘老汉的院子外边。 “啧,敢在院子后面种柳树,胆儿可真肥!”老李头“吧唧”又抽了口烟。 他停在了院子外边,用那双精神矍铄的老眼盯着我:“娃子,你爷爷一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别人要害他,指定得有个理由。” 我点了点头,将之前刘老汉说我爷爷手上有什么秘术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听完这些话老李头啐了一口唾沫,龇着一口黄牙便骂出了声。 “呸,白活这么大把年纪,真有这好事哪还能轮得到他!” 骂完之后,他的面色又沉重了几分,上下打量着刘老汉这处阴气极重的院子。 “普通人哪会养尸,而且才这么几年的时间养出一头接近绿僵水准的尸更是不可能,这姓刘的背后多半是有高人指点啊!” 老李头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他的话我自然清楚,刘老汉的不正常是在他家里老太死了之后开始的。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些事情了。 但这十里八乡的,能懂这些的除了我和爷爷之外,就只有老李头了。 老李头和爷爷是几十年的交情,不可能是他指使刘老汉的。 那在背后教刘老汉养尸之术的人到底是谁呢? “娃子,你觉着这处院子有什么问题吗?” 在我深思的时候,老李头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摇头,除了院子后边栽着柳树,属于“聚阴”之势以外,我倒是没有看出这院子有其他的什么问题。 老李头抽着烟看了我一眼,咧嘴一笑道:“看来老林是铁了心不想让你涉足这一行当,竟然连这点东西都不教给你。” 在我皱眉的时候,他伸手朝着院子大门的房梁上一指,上面赫然贴着一张纸钱。 “前门贴纸后院栽柳,除了聚阴之外,还是在吸灵啊!” “吸灵?”我有些不解。 老李头点了点头,迈步一瘸一拐地朝着院子里走去,我紧跟其后。 院子里湿气很重,我跟着老李头一路走到了里屋。 在踏入这间屋子的时候我感到肩膀忽然沉重了几分,我只当是身子有些虚弱,没有多想。 老李头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电打开,开始观察起了屋子里面。 这时候我才发现,刘老汉家里的墙壁竟然全部都是绿色的! 不是油漆的那种绿,而是因为潮湿而覆满青苔黑霉的那种诡异的深绿色。 不光如此,在整个屋子里面还摆放着不少植物,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最多的就是昙花! 昙花素来有着月下美人的称呼,因为它多半都是在晚上盛开。 正因为这样,此花阴气极重! 在家里栽种昙花,再加上已经发绿的墙和后院的柳树。 这么多聚阴的东西放着,刘老汉要是个普通人的话估计早就死透了。 “所谓吸灵,说的不是阴灵,而是那些有灵性的动物。” 老李头只是看了里屋几眼便继续朝着后院走了去,一边走他还一边给我解释着。 “想要几年的时间养出一头逼近绿僵的尸,光靠阴气重是肯定不够的。” “尸一类的玩意儿要吃肉喝血才能变厉害,既然这些年附近一直没有活人失踪过,那肯定姓刘的给那具尸喂的是其他东西。” 我目光微动,想到了第一次看到那老太的时候它手里正抓着一只野猫在啃。 而且村里的确常有丢失家禽之类的,甚至之前还有条大黄狗失踪。 老李头来到了后院,一推就把那红砖围的墙给推到了。 他站在那株有几分萧条阴森的柳树下,左右来回的走,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最终,他迈出去的左脚顿了一下,停在了柳树前半丈远的距离。 “就是这,挖开!” 我从旁边找来一把小锄头,按照他指的地方开始挖了起来。 没想到才几锄头下去,一股腐烂的臭味便是弥漫开来,我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屏息之下,我接着挖了几锄头。 土壤翻开,里面出现了不少细碎的骨头,还有一些才腐烂到一半的皮肉。 都是动物的,多半都是猫、狗、老鼠之类的,鸡和鸭的也有。 又是几锄头下去,更多的骨头翻了出来。 我心中微惊,难怪刘老汉基本不出门买柴米油盐! “虽然看起来这后院是没养什么鸡鸭,但柳树下面埋灵骨,别说这个村了,其他村里的家禽都得被吸引过来。” 老李头“吧唧”一声吐出一大口浓烟,目光闪烁。 “又是聚阴又是吸灵,只怕姓刘的背后是位懂风水的高人啊!” 我有些疑惑:“这些手段好像并不复杂,李爷爷为什么要说他是高人?” 老李头看了我一眼,咧嘴笑道:“娃子,吸灵是为了养尸,那聚阴呢?” “聚阴……”我眉头紧锁,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瞳孔微缩。 吸灵养尸,聚阴养鬼! “这整间院子的布局是后院大,前院小,你说倒过来它像是什么?” 我目光一闪:“棺材!” “只怕咱们从进门开始就已经被算计喽。” 老李头砸吧着嘴猛的抽了一大口烟,忽然看着我目光闪烁道:“娃子,你爷爷教过你金光咒吗?” 我皱眉,金光咒是护体咒,爷爷当然教过,只是这个时候为什么要问这个? 正疑惑之时,我心中一惊,想起了一件事情。 既然刘老汉家里的风水局是吸灵聚阴,吸灵养的尸我已经见识过了。 可聚阴养的鬼呢? 再想到刚才老李头忽然问我会不会金光咒的事情…… 阴灵鬼物一般都会先挑阳气弱的下手,而我不久前才和白僵大战了一场,一身精气神正是最薄弱的时候。 如果刘老汉家里还有一只脏东西躲着的话,绝对会先挑我下手! 一念及此,我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动静,但心中却是开始默念起了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一遍金光咒还没有念完,我便感到身后传来了几分阴冷之意,肩膀也是更沉重了几分。 我用余光看去,只见我两边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搭上了两条惨白的手臂! 第七章 鞋分阴阳 我心里一惊,默念金光咒的速度更快了些。 当最后一句咒语念完之时,我体表隐有金光一闪,连同皮肤都隐隐发红有几分炙热。 只听一声刺耳的凄厉尖叫声响起,扒在我肩膀上的两条惨白手臂被金光照的升起几许黑炎,松了开来。 我的面色也更加白了几分,本来身体就已经十分虚弱了,这下光是站在那都有些气喘。 趁着这个机会我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昏暗的院子里空空如也,透着一股子阴冷。 “得亏我今天来了,不然娃子你怕是要栽在这里!” “把你右脚的鞋脱了给我!” 老李头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当即不多犹豫,直接把布鞋脱了丢过去。 他接到了布鞋直接猛地拍在地上,嘴里大声吆喝了一句。 “人走三里路,脚下分阴阳,一拍寻煞祟……” 只见他一声喝下,我感觉四周的阴冷感散去了大部分,只剩下少许。 顺着这小部分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衣服的女人正远远站在刘老汉院子里面。 长长的头发从前面披下挡住了脸,叫人看不清楚它的样子。 但从它那双惨白的手可以看出,刚才趴在我背上的就是它。 “二拍荡四方!” 老李头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拿着我的鞋子猛地又往地上拍了一下。 只听“啪”的一声,这一下就好像拍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一样,拍的她尖叫一声身形虚幻,转身便向着内屋飘去,消失不见。 我急忙看向了老李头那边,谁料他却是站起身把鞋子丢了过来。 “李爷爷,还没给它拍散呢。”我有些疑惑不解。 他咧嘴一笑,吐出一口烟拍了拍手:“我知道啊,接下来就交给娃子你了。” “可是我现在的状态,能对付得了它吗?” 我皱了皱眉,却见老李头上前道:“别怕,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这里以前不止养了一只鬼。” “姓刘的留下来的只是最弱的一只,被我刚才这么一拍已经快魂飞魄散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带线的绣花针递给我。 “娃子,你拿这根针给你左脚的鞋子上穿个来回然后打个死结。” “这是做什么?”我接过绣花针,有些不解的问道。 “鞋分左右,也分阴阳。” “左脚走阴路,右脚走阳路,我用这针穿了几十年的鞋子了,有它做记号,你待会给那个家伙穿了鞋,以后也好找一些。” 老李头露出一口黄牙笑着,拿着烟杆“吧嗒”又抽了一口。 我听了之后一愣,随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他这是不打算打散这只鬼,是准备通过它去找刘老汉的下落! 想到这我目光一闪,立刻按照他说的做了起来,拿着那根绣花针来回在左脚的鞋子上穿插,咬断后把线头打了个死结。 既然这小鬼是刘老汉养的,那肯定会回到他身边。 如果能想办法跟着这小鬼跑的话,说不定能抓到他! “去吧,它就躲在那屋子里面。” 老李头在柳树下抽着烟,显然是不打算跟着我一块进去。 我知道他比较怕沾染这些东西的因果,所以没有多说什么,一个人就往里面的屋子钻了去。 现在是凌晨四五点,外面已经蒙蒙亮,但是这屋子里面却是依旧昏暗一片的。 墨绿色的墙壁和满屋子的植物看起来很阴森,处处都散发着那种阴冷的气息,也不知道它到底躲在哪里。 我身上没有柳叶,刚才能看到那个家伙全凭金光咒震了它一下和老李头的手段。 以我现在的精气神状态,想用开眼咒肯定是不行的。 除了正常手段能瞧见它之外,只能用一个不正常的手段了。 我目光闪烁,拿起鞋子往自己两边的肩膀上各自拍了一下。 人有三把火,两肩和头顶各有一把。 这三把火烧的越旺盛,就代表人的阳气越重。 尤其是头顶上那把火更是重中之重,灭了的话恐有大祸临头。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头顶上这把火常燃,便说明有神灵护佑,正常情况下普通的鬼祟是不敢近身的。 所以都说晚上出门的话不能带帽子,否则压住了头顶的火,就会引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而我现在这两下,直接是给肩膀上的两把火暂时拍熄了。 三把火灭了两把,就相当于一身阳气流失了三分之二。 本来连番做法之下,我的精气神就很弱了,这一下更是严重到冷的有些发抖。 阳气越弱,就越能瞧见那些东西。 我咬了咬牙,抹去额头细密的冷汗在这屋子里寻找了起来。 原本屋子里的这些植物只是有些阴森而已,但现在在我眼中它们的枝叶上却是出现了黑色的斑点。 那些斑点模模糊糊间好像一张张龇牙咧嘴的鬼脸,看上去极为渗人,这是沾染了太多阴气的结果。 大厅里面没见着那家伙的影子,估摸着应该是跑到了卧房里面。 我胸膛微微隆起,暂时屏住呼吸在胸腔当中存了一口气。 待会能不能成功给那家伙穿上鞋子,就全靠胸腔这口气了。 当我移动脚步来到那间狭窄的卧房门口时,附近的阴冷程度更上了一层楼。 昏暗的屋子里面除了紧贴着墙壁的一张硬板床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而在墙角,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正蜷缩在那里。 正是之前趴在我背上的那个女鬼! 此刻它察觉到我过来,缓缓抬起了头。 那满头长发缓缓分离露出了它那惨白的面孔,两只眼睛恐怖的只有眼白! 整间屋子都昏暗无比、墙壁发绿,在这般场景下角落里蹲了一个这么诡异的东西,这种情况要是换普通人来只怕早都吓破了胆。 不过还好我见过不少这种事,所以并没有心生惧意而是猛地张嘴,胸腔更是高高隆起。 “哈!” 如惊雷炸响一般的声音自我口中传出,震得整个屋子里的阴冷气息都散去不少。 而那个角落的女鬼显然也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喝声给镇住了,身躯一颤待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虽是鬼物,但实际上它们的胆子比人还要小,也怕惊吓。 普通人平常的时候要是感到身体不正常的发冷或者身后有东西跟着,只要装作凶恶的大骂几声就可以祛除。 而我的这一声爆喝,更是暗中含了一口阳气,比起寻常的大骂效果更佳。 女鬼本来就被老李头施法给拍伤了,此刻哪挡得住这一声,当即就被镇在角落里不得动弹。 我趁此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抬起手上的鞋子就往它左脚上拍了过去。 虽然说是穿鞋,但它们是没有实体的,只要拍上去挨着了就行。 啪! 一声闷响传出,我和那女鬼几乎已经是面对着面。 它那双渗人的惨白眼瞳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冷气袭人。 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它被我这一拍拍的灵体虚幻,直接就钻进了墙里消失了。 而我因为刚才又泄了一口本就所剩不多的阳气,此刻也是感到天旋地转,头脑发昏了起来,直挺挺的就一头往墙上撞了过去。 这下是真的精疲力尽了,我连抬一下眼皮都有些困难。 在眼睛闭上的前一秒,我看到了叼着烟杆跛着脚走进来的老李头。 他依旧露出一排大黄牙咧嘴笑着,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看上去一点也没有上了年纪该有的沉稳,反而有几分猥琐气质。 有老李头在,我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安危,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记号已经给那个女鬼打上去了,只要等之后再追上去就好。 刘老汉,他跑不了! 第八章 道门五术 我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只知道后来是被饿醒的。 老李头把我带到了镇子上他的鞋铺里面。 走我们这条道的,不能靠着这一身本事敛财,否则就会因果加身,不得善终。 所以爷爷平常帮忙处理那些事情从来不收钱,只是偶尔收下人家送的鸡鸭什么的,而且也不敢多收。 平常我们生活用到的钱,基本都是靠棺材铺挣来的。 老李头也一样,不过他不是卖棺材的,而是补鞋匠。 爷爷说过,每个行当或多或少都有些禁忌,所以各家都有各家的手段。 而老李头的一身本事,就源于他的手艺。 我现在就躺在他铺子里屋的床上,他正在旁边叼着烟杆拿着针线和一只鞋忙活着呢。 “娃子,醒了?” 见我睁眼,他咧嘴笑了笑,“等着,我去给你端碗红枣汤来。” 趁着他去端汤,我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情况。 我的手臂、胸膛等之前被白僵挠过的地方这时候都用纱布包了起来。 只是一闻我就知道,这纱布用艾草熏过的,应该还用糯米水煮过一遍,专门用来驱尸毒的。 我昏迷前已经是凌晨几点钟了,但这个时候外面却还是蒙蒙亮着。 一看墙上挂着的钟表,我才知道原来我睡过去了整整一天。 没过多久,老李头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和几个大肉包子走了过来。 我也没客气,狼吞虎咽的就把这些东西给吃了个干净。 红枣汤是有一定养血补阳功效的,刚好有利于我恢复。 吃饱了之后,我急忙询问有没有那只女鬼和刘老汉的下落,但是老李头却是摇了摇头。 他“吧嗒”一声吐出一大口烟,目光闪烁地看着我开口:“娃子,你爷爷他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想找出幕后凶手,只怕是一定得走上这条道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考虑清楚了还要继续追下去吗?” 老李头抽着烟,那双浑浊的眼带有几分严肃之意,静静等待着我的回答。 “当然要追!” 我毫不犹豫的咬牙回应,拳头握的死紧。 “沾染五弊三缺的因果也不怕?”老李头眯了眯眼,“吧嗒”一声吐出一口浓烟。 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而三缺说白了就是缺钱、缺权、短命。 我爷爷就占了五弊当中的鳏、孤、独这三样。 幼年刚接触这条道的时候他就成了孤儿,老来也无妻无子。 连我都是他从河里捡来的,不过我们俩非是血亲而早已胜过血亲,我并不在乎这些。 至于三缺,除了没钱没权之外,爷爷六十多岁才死,其实也算不上短命,只是枉死了而已。 而老李头他不像爷爷的热心肠,从来很少主动去沾染那些东西,所以身上的因果少。 除了跛脚占了点残之外,有一个儿子还有孙女,人生算是美满了。 而且在我的印象里他是十分吝啬的,甚至刚才拿来包子和红枣汤的时候他都是有些肉疼。 这一切都因为他觉得只要自己花的钱够少,就能多活一段时间。 毕竟极度缺钱的话,寿命自然就不会太缺。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开口:“不怕,只要帮爷爷报了仇,明天就枉死都行!” “呸呸呸!” 老李头急忙啐了一口唾沫,皱着眉头道,“话可不能瞎说,什么枉死不枉死的。” 他有些责怪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一边抽着烟一边开口。 “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老头子我也就不劝你了,我就跟你说说道上的一些事情。” 老李头不光给活人做鞋子,还给死人做,关于道上的事情,他知道的要比我多。 他愿意告诉我爷爷以前从来不说的东西,我自然是洗耳恭听。 “道上的门路,分为正统和旁门,像你会的那些,就属于道门正统当中的五术之一。” 说着,老李头眨巴眨巴老眼看着我问,“知道什么是道门五术吗?” 我摇了摇头,道门是知道的,但五术却是没有什么了解。 “道门五术分为山医命相卜,你爷爷就是山术传人,他教你的符咒罡步之类的,都属于山术的范畴。” 接着,老李头又简略跟我说了一下医、命、相、卜四术的区别。 道上的派系很多,但总体都脱不开这道门五术,像他会的鞋匠那一套,其实严格来说跟“相”和“山”术有些关系。 不过是通过这两术衍生出来的一些手段,既没有山术的杀伐果断,也没有相术的神秘莫测,倒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当然,既然有这些手段存在,那自然是有道理的,而像这样子的手艺,一般就被称为旁门。 “相术大的又分为三大类,一为相天,二为相地,三为相人。” 老李头“吧嗒”抽了一口烟,接着道,“姓刘的背后那位风水师,多半就是精通相地之术。” 听了他的话,我深以为然。 能够几年的时间就把一具普通的尸体培养成接近绿僵的层次,和刘老汉家中的聚阴吸灵风水局脱不了干系。 除了有精通相地之术的风水师在后面指点之外,我是想不出他一个普通人哪来的这般本事。 而且刘老汉行事也是阴险,下的套子一环接一环。 如果之前我是一个人去他那间院子里的话,这时候恐怕已经遭了女鬼的毒手。 想到这我突然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老李头:“李爷爷,你为啥会想着到村里去?” 闻言,他更是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拿烟杆子“梆”一声敲了下我的头。 “亏你这娃子还叫我一声爷爷,老林都走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告诉我!” “要不是你们村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了事,我怕现在都还不知道老林的事情。” 他的神色带有几分愠怒和责备,显然是真的有些生气。 我见状低着头没有说话,这的确是我的不对。 不过那两天我满心都沉浸在调查爷爷的事情里,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谜团。 “接下来的几天你就先在我这好好歇息吧,村里的事情我替你去跑。”老李头抽着烟说道。 我有些急,说爷爷的死都还没有调查清楚,哪有时间休息。 结果他又是一烟杆敲在我头上,没好气的骂了两声。 “蠢娃子,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碰到了姓刘的或者是他背后的那个人,能从他们手底下讨到好处吗?” “还是说你准备让我这把老骨头替你去拼命?” 我被他这么一骂,也算是冷静了一些。 的确,以之前的情况来看,刘老汉应该养了不止一只鬼,更别说那只白僵还没死了。 现在就算是找到了他,我也没办法替爷爷报仇。 至于老李头,他一向都怕沾染到这些东西,能帮我已经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了。 要他去拼命也不可能,毕竟他还有个儿子和孙女,真出了什么事我自己都过意不去。 我沉下心同意了暂时养身子,之后再追查刘老汉下落的方法。 “娃子,你和我说实话,老林手上到底有那种秘术在吗?”老李头的面色变得郑重严肃了几分。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用那双浑浊的眼看着我,“要是有的话你赶紧跟我说,也许真能靠着这个秘术帮你爷爷还上一口气。” 与他四目相对,我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我倒是希望爷爷真的有传给我那种能令人死而复生的秘术,这样我就可以把他救活了。 但可惜,别说秘术了,他甚至都不怎么愿意让我真正接触这一行。 老李头见我这样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着让我好好休息之类的话,然后就一个人走了出去。 我又躺回了床上,看着木制的天花板握紧了拳头,心中有些愤怒。 会相术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老李头对于爷爷以前招惹过什么仇人也不太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得我自己去找。 但既然都是道门五术的传人,那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害死我爷爷就为了得到那不可能存在的秘术? 第九章 玉镯子 关于究竟是哪一位五术传人在暗中害爷爷我也没有眉目,只能将此事暂且放在一旁,等身体养好之后再说。 至于报官去抓刘老汉,我压根儿没想过。 普通人就算碰到了他怕也只是枉送了性命,这害人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而且老李头说过,道上的事自然有道上的解决方法。 他敢养鬼害人,我也可以杀了他的鬼,毁了他的道行! 不过接下来这十天半个月想追查是不可能了,只能慢慢等着。 我从小跟着爷爷锻炼,身子骨比旁人要强壮些,恢复的也很快。 为了快些好起来,我基本上每顿都要吃两大碗饭还要喝汤。 老李头看我这么能吃,每次一到饭点的时候那张老脸都拉的老长了。 在来到镇子上的第五天,我除了精气神还有些虚弱之外,已经是能蹦能跳了,而且铺子里今天还来了一个人,一个看上去约莫十八岁左右的女孩,拖着个蓝色的行李箱。 生的瓜子脸柳叶眉,五官精致皮肤白的,有股子大家小姐的气质。 看到她的时候正是中午十分,她穿着牛仔短裙和一身白色t恤就进了铺子,大长腿在阳光的折射下有些晃人眼。 她进铺子里先是到处打量了一番,然后才看向在帮忙打扫卫生的我。 “你是谁?” 女孩声音挺好听的,脆生生的像是百灵鸟一样。 “我叫林安,是李爷爷找来帮忙照顾铺子的。” 我按照老李头的说法说着,同时也在上下打量着她。 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女孩应该就是老李头那个孙女,李青青。 听了我的话,她秀眉微蹙嘟囔了一句:“这么小的铺子还招人照顾,不像是爷爷爱财如命的风格啊!” 说着,她朝着我微微点头,然后自顾自轻车熟路的把行李箱放到了里屋。 当她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老李头也刚好从铺子外边回来,看到她来了顿时咧嘴一笑,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跟盛开的雏菊一样,还顺手给那从来不灭的烟杆子弄熄火了。 看着他穿着一身崭新干净的灰色唐装,李青青神色似乎很是惊讶,有些怀疑的道:“这是变了天了,又是雇人看铺子又是买新衣裳的?” 她说了这话我才反应过来,那天在村里见到老李头的时候他就穿着这身衣服。 在我的印象当中,老李头从来都不买新衣服的,一直都是缝缝补补的穿旧衣服,毕竟按他的说法是省了买衣服的钱还能多活个两天。 老李头咧嘴一笑也没解释什么,而是把李青青拉到了屋子里面,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不让我听。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两个人相继又走了出来。 这一下,我明显感觉到李青青看着我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好像是……多了几分同情? 老李头这时候又走到我面前,指着她介绍道:“这是我孙女,接下来这几天我要出去一趟,你要吃啥就跟她说好了。” 我一听他要出去一趟顿时急忙问:“是跟爷爷的事情有关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明说,只是叮嘱了几遍铺子里面该注意的事情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也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就是十二点以后必须关门熄灯,死人的鞋子不要和活人的混到一起之类的。 这些禁忌他不说我也都懂,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本来是想跟着老李头一起走的,但他不让。 没办法,我只好留在了铺子里面,跟着李青青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 虽然都是年轻人,但也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我性子本来就不擅长跟人交朋友,所以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她盯着我看了半晌才试探性地动了动小嘴开口:“你不热吗?” 她一问,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春季黑色卫衣,而她却是牛仔短裙和t恤。 我们俩就好像活在不同季节的人。 “不热。”我摇了摇头。 虽然现在是三伏天,但前段时间我损耗了太多阳气,现在还有些体虚,自然感觉不到闷热。 “哦。” 李青青嘟了一下小嘴然后就迈开大长腿自己往铺子外边走了。 我见她离开,反而觉得自在了些,也没多管就继续打扫起了铺子。 没多久她又回来了,嘴里咬着一根冰棍,手上还提了一大袋零食,显然是为以后在这的长久奋战做好了准备。 她把零食放到了我的面前,眨巴着那双水灵的眼问我:“你吃吗?” “不用,谢谢。” 我微微一笑,摇头拒绝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外面吃饭去。” “外面吃?” 我愣了一下,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这时候的确已经是饭点了,以我的身体想要快些好起来,饭是必须得吃的。 棺材铺的那一把火把爷爷的大半积蓄都烧没了,唯一剩下的那些我也用来赔给被那场火影响到的村里人了。 虽然他们不愿意收,但我还是执意将钱都留给了他们,所以现在身上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除了跟着她一起吃饭,我没有其他选择。 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李青青就带着我上了街。 目的地是一家火锅店,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她还叫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是她学校的同学。 男的看起来比较高大,但是眉发有些松散无序,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精神。 在李青青的介绍下,我知道了他叫做何武,老爸是个暴发户,最近才暴发的。 女的是个鹅蛋脸,眉毛细而短看起来有几分刻薄。 她叫做陈甜,是李青青最好的闺蜜,跟那个何武是男女朋友关系。 我看到她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隐约感觉到她身上似乎有几分冷意传来。 而这冷意的源头,是她手上带着的青白色玉镯子。 对于李青青带了个我,他们也没在意,四个人一起进了一家自助火锅店。 我食量很大,一口气吃了三碗饭,不过因为和这些人不是很熟,所以没好意思多吃肉,都是就着青菜、豆腐之类的下饭吃。 “咦,甜甜,你这个镯子什么时候买的?” 李青青也不知道是神经大条还是压根没注意,这个时候才发现了陈甜手上的镯子。 “这个啊,武哥昨天送我的,花了一万多呢。”陈甜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何武也是在这个时候微微仰头,神色颇为自傲。 “啧,真不愧是暴发户啊,一万多的镯子说买就买了,真羡慕。” 李青青“啧啧”两声,虽然说着羡慕之类的话,但我听的出来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我皱眉看着陈甜手上的玉镯子,有些犹豫该不该开口。 玉器之类的东西一般都具有驱邪除祟的作用,但也有这么一类玉器会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比如从土里挖出来的。 这类玉器常年埋于地底不见天光不近生人,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邪玉”。 经常把邪玉佩戴在身上的人,轻则小病小灾,重则招邪唤祟,不光自己会枉死,还会祸殃家人。 “那个,这镯子真的是买的吗?” 本着吃了人家一顿饭,还是提醒一下为好的想法,我试探性地开口了。 三人见我开口都是愣了一下,随后何武明显就面色变得有些不开心了。 “不是买来的,难道我是偷来的抢来的?” 他上下打量着我,眉头紧皱。 我急忙摆了摆手解释:“不是,这镯子阴气淤积,一看就是土里挖出来的,一直带在身上的话会引来不干净的东西,不如把它给我几天,我帮你们祛除上面的阴气?” “够了,什么土里挖出来的,你放屁!” 何武低喝一声,面色已经沉了下来,显然动了怒。 “甜甜,走了。” 他直接拉着陈甜就走,后者也是对我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是自己买不起,想骗我这个吧?” 他们俩一走,李青青好看的柳叶眉微微皱起,看着我的神色也有些不开心。 “爷爷说你家里人才去世,所以才叫我带你到外面散散心,结果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的声音带有几分疏远厌恶之意,显然是把我当成了骗子。 说着,她也一扭头就走了。 我愣在原地有些郁闷,怎么就好心办坏事了呢? 从刚才何武有些过激的表现来看,这镯子的问题他肯定是知道一些的,但既然知道还敢给人带,他不怕害了陈甜吗? 第十章 酒店诡异 这件事闹得有些不愉快,我也不好过多掺和进去,免得到时候出了事还要怪我。 我回了鞋铺,李青青也在里面。 不过她现在还有些生气,看到我的时候眼中都带有几分厌恶,嘴里还嘟囔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之类的话。 她不跟我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去找她,接着之前没干完的活开始打扫起了卫生。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这么过去,老李头也没传来什么信。 好在虽然李青青还在生气,但饭还是给我管的,没让我饿着。 吃了晚饭后我就一个人坐在铺子里帮着修补破鞋,这几天老李头教了我不少东西。 以后就算不开棺材铺也不靠着这一身本事了,也能帮人补鞋维持生计。 我在铺子里干活,李青青却是趁着夜色准备出门。 在她踏出铺子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些东西急忙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要去找陈甜他们吗?” 她翻了个白眼没理我,加快脚步往外边走。 “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记得一步一停,先迈右脚!” 我大声喊了一句,李青青的脚步却是越来越快,根本懒得听我废话。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如果不信的话也没办法,反正带着镯子的是陈甜,她顶多吃些苦头不至于没了命。 一般那些脏东西对付人的方法都是蒙人眼睛,常发生的就是鬼打墙。 按照我刚才说的方法,大部分情况还是能走出去的。 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我准时把铺子的门给关上了回了里屋准备打打拳就睡觉。 李青青晚上不住这里,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她也不会回来。 老李头说过,我学的这些东西是道门五术里的山术,而山术也分为食饵、丹法、玄典、拳法、符咒。 食饵和玄典我不会,丹法我略懂,最为精通的还是拳法和符咒。 我现在打的就是一套能帮我固本培元增强体魄的套路,类似于五禽戏,能帮我快些恢复阳气。 连续打了好几遍拳法,我身上已经满是冷汗,冲了个凉后就准备睡觉。 就在我刚刚躺上床的时候,铺子的门忽然“砰砰”作响了起来,同时李青青略有些惊慌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安,林安你在不在,快开门!” 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时间。 十二点四十五分。 这个时间段她这么慌张,肯定是遇到了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东西。 铺子过了十二点不能开门,我拿了一点家伙后从一旁的小窗子翻了出去。 李青青急忙迎了上来,她似乎是一路跑来的,满身香汗淋漓,白色t恤紧贴着她雪白的肌肤,身材玲珑有致。 “林安,你是不是懂些什么?”她神色明显有些急切,抓着我的手就问。 我轻轻点了点头,问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听了之后眉头微皱。 本来她和陈甜、何武三个人约着在酒店房间里面打扑克吃夜宵的,十二点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可十二点之后却忽然开始发生了一些怪事。 先是她听到厕所一直“哗啦啦”的有水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水龙头关的死死的。 然后就是外面有人敲门,起初他们以为是服务生,结果开了门之后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倒是长廊上的灯这时候黑了一片,停电了。 她见着时间也不早了就准备回去,因为停电电梯也用不了,所以她选择了走楼梯。 本来她的位置就是五楼,没多高。 她一直往下走却怎么也走不完,直到这个时候她开始有些慌了,想往回跑。 这一回头,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她头上的那一段楼梯站着一个穿着碎花洋裙的小女孩,面白如纸,正诡异的笑着。 普通人哪见过这场面,她顿时就吓的六神无主,手机也没有信号,只能接着往下跑希望赶紧离开这里。 但无论她跑的有多快,跑了有多久,这些楼梯好像永无止境一样,每次一拐角还是同一层楼。 而那个面白如纸的小女孩始终就在她头上那一层看着她笑。 慌乱之际,她才想到了我之前跟她说的话。 “林安,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都还没跑出来。” 厉青青的声音带有些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经历的那一幕回过神来。 “左脚走阴路,右脚走阳路,一步一停始终先迈右脚,平常的鬼打墙很容易就破了。” 我开口给她解释了一句,这个也是老李头教我的。 不得不说,旁门的有些东西的确要比正统术法来的简单易学些。 如果不是老李头教的方法,让我去破这个鬼打墙的话我想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提起一口阳气大骂一声了。 而这个方法也只针对那些道行不深的邪祟,要是碰着了厉害的,这一骂只怕是要激起它的凶性。 除了这个方法之外,我还能开眼寻路、画符、念咒等等。 但无一例外,这些方法普通人都用不了。 这个时候我也算是清楚了旁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林安,你之前不说是甜甜手上的镯子有问题吗,那她会不会出事啊!” 李青青虽然有些后怕,但心中更多的还是担忧朋友的安危。 “有可能。”我面色有些凝重。 要是别的地方或许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但酒店这种地方本来就鱼龙混杂,经常有人在里面挥洒元阳,所以阴气比较重。 陈甜带着那个镯子往酒店一去,就相当于是起了一个聚阴的作用,把酒店几层楼的阴气都聚集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肯定会吸引到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吸引到的家伙怕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李青青能跑出来,完全是因为那东西的目标不是她。 “带我过去看看!”我严肃开口。 她慌忙点了点头,带着我往那个酒店在的地方跑去,不是很远,没花多少时间我们就已经到了。 酒店的前台也不知道去了哪,整个大厅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你要跟我一起上去,还是在外面等?”我回头问李青青。 她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静谧无声的四周,抓着我的衣角说要一起。 显然,她是有些害怕一个人待着的。 “拿好这个,舌尖抵住上牙床不要随便开口说话。” 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叠好的护身符递了过去然后就将目光看向了楼梯间。 这间酒店的阴气浓郁程度远超其他地方,只是在这站了一会儿我已经感到冷意了。 楼梯口黑漆漆的一片,拐角的阴影像是有人站着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鼓起,直接迈步往那边走去,李青青抓着我的衣角紧跟在后面。 才刚刚走进去,不知道从哪吹来一阵阴风,“啪”的一声后面楼梯间的门就直接关上了。 这一下给李青青吓的不轻,直接往我身上靠了一些。 不过她还算听话,没有因为惊吓就大声尖叫,始终闭口没有泄气。 楼梯昏暗,透露楼层间的缝隙往上看去,一层层好似看不到尽头般。 我从口袋里摸出两枚早就准备好的柳叶往眼睛上抹去,随后睁眼再望上看。 这一下看的就清楚多了,楼层有了顶,四周的昏暗也稍微消退了几分,但隐隐有些黑气萦绕。 这些黑气想是云雾一样飘着,飘到了我的左边。 我瞳孔微缩,一个穿着碎花洋裙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旁边,和我四目相对着。 女孩面白如纸,脸上还挂着渗人的笑容。 透过她那双有些阴冷的瞳孔看去,我发现了更令人背脊发凉的一幕。 一直抓着我衣角贴在我背上的不是李青青,而是一个长发披肩,瞪着一双死鱼眼的白衣女人! 第十一章 中招 只是一瞬间,我便感到呼吸困难,低头一看脖子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缠紧了一圈又一圈的黑色头发。 因为咽喉受制,我胸口的一口阳气也无法吐出,甚至连念咒都无法做到。 那个小女孩就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笑,表情渗人。 脖子上的黑发越收越紧,勒的我已经面色发紫了,再不想办法挣脱,迟早会窒息而死! 情况危机,我直接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黄符,上面画着的是驱邪咒。 符咒在我双指一捏下直接燃出一团火光,被我扔向了身后。 “嗤……” 明显有腐蚀的声音响起,黑发尽数褪去,我猛地回头一手捏了个印,口中大喝一声阳气爆发。 “哈!” 长发女身躯一震,被我的手印贴在额头上,当即便是惨叫了起来,浑身开始冒出了缕缕黑烟,最终魂飞魄散。 能被一个手印打散,显然这个女鬼并不厉害,只是个小角色。 而这时我再朝着刚才小女孩所在的地方看去,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剩了。 我眉头紧锁,李青青还是没有出现! 显然,这栋楼里不止一个脏东西,像刚才那个小女孩的道行就绝对不简单。 在它的阴气影响下,我连它和长发女是怎么到我身边的都没有发现。 李青青有我给的护身符在身上,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 而不解决掉那个小女孩,时间长了这酒店里的人恐怕都要遇难。 既然是被玉镯子吸引过来的,那个小女孩肯定首要的目标就是陈甜,必须得先找到她! 一念及此,我迈步开始爬起了楼梯。 鬼打墙那等小伎俩对我没有用,我一路飞奔直上了五楼。 当看到眼前一幕场景的时候我瞳孔微缩,面色凝重了几分。 只见漆黑一片的长廊上,所有的房门全部朝内打开,黑暗之下静谧到了极点,连风声都没有。 谁也不知道这些黑暗的房间里面会忽然窜出什么东西,是不是有人站在里面,又或者在走过某一间房后,就会有一张脸从门口探出,静静在背后看着走在长廊上的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舌尖抵住上牙床,没有过多犹豫就迈步踏入了一片黑暗的长廊。 据李青青所说,陈甜他们所在的房间是518,处于长廊尽头。 也就是说我必须走完一整条长廊才能找到那个房间。 整条长廊都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只有我迈步走在地毯上轻微的沙沙声。 当我迈过左边第一个房间的时候,我微微侧目往那边看去。 门口玄关处并没有什么异样,随着我的目光往更里面探去,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背影出现,正站在房间的窗户前一动不动。 她身上似乎没有什么阴气,应该只是被迷了眼睛的住户而已,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也没急着过去叫醒她,继续一步步朝着长廊尽头走去。 而随着我一步步往前,身后的黑暗也是紧紧跟随,就好像我走过的那些房间里面走出了一个又一个人,正默默看着我一样。 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回头,如果自身阳气重或者有道行在身还好,普通人一回头,肯定会看到自己心中最害怕的东西。 阴灵邪祟,最擅长的就是这些手段。 一个人要是怕了,身上的三把火自然就会弱上一些,这时候猛地回头如果被吓到,灭上一把两把火事小,丢了魂事大! 一旦魂魄陷入这些鬼祟的圈套当中,普通人想走出来是极难的。 我的脚步不断,心中根本没有升起什么恐惧之意。 走我们这条道的,一旦心里有了惧意,一身道行就已经毁了大半。 更何况现在的我本来旧伤就还没有痊愈,如果害怕了,恐怕自己都会栽在这里。 508、509…… 每一间房都和第一间房一样,里面的住户直挺挺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 我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走廊的尽头,最前面拐角有一处楼梯,和我上来的那个很像。 而楼梯旁边就是最后一个房间,门牌号上面写的正是518。 随着我的目光所及,昏暗房间内的景象被我尽收眼底,当我看到站在窗户旁边人影时瞳孔一缩。 站在窗户旁边的并不是陈甜或者何武,而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是我在最初的房间看到的那个! 我目光再往门牌号上看去,顿时面色凝重。 本来还写这518的门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501! 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起点,我双眼微眯了起来,看来还是大意了,恐怕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中了那东西的招! 能把我的眼睛也给蒙住,那家伙的实力的确是有些棘手了。 我沉住气,从口袋里拿出柳叶再次抹了下双眼,然后转身向着来路走回去。 但当我再次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门牌号依旧是501,站在房间里的也依旧是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我被困住了! “普通的开眼方法找不到正确的路,那就试试这个!” 我面色微沉,缓缓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了起来。 “天清地明,阳浊阴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天地三合三把火,赐我法眼观阳阴!” 随着最后一词落下,我双目猛地开阖,眼前隐约有金光闪过。 视线当中,整个长廊都变得更加昏暗了几分,阴气更重了些。 这是开阴眼咒,同样是开眼,但是这咒术的效果就要比柳叶抹眼之类的要显著的多了。 毕竟一个是靠外物,一个是全凭自己道行。 这一下虽然四周给人的感觉更阴冷了,但我心中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有了一种真实感。 我没有犹豫,快速向着走廊尽头奔走而去。 这次尽头的房间终于不是501了,里面站着的也不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而是身材高大的何武。 我走进房间,四周的阴冷程度更甚几分。 何武一动不动的始终看着窗户的方向,目光呆滞,嘴巴微张着,看起来是被阴灵蒙住了眼。 “何武!” 我轻轻呼喊了一声,同时用力掐了一下他的人中。 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噩梦苏醒一样神色惊恐,额头迅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是你,你怎么在这!?”他看到我在旁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立马抓住我的手跪在了地上,神情急切。 “哥,你肯定会些什么,求你快救救甜甜吧!” 他目光颤抖,是发自内心的在担忧自己的女友。 见此一幕我反而有些疑惑,如果真的这么担心,那为什么又要送这么一个玉镯子给陈甜呢? “你别急,先告诉我她在哪里,你刚才又看到了什么?” 我上前扶住了他,沉声开口询问。 听到这个问题,何武像是想到了自己在梦里经历过的事情,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我只看到她好像从楼顶跳了下去,摔死在我面前满身都是血……” 说着,他反应过来死死抓着我的手:“楼顶,甜甜一定在楼顶!” “把这个捏在手心,不要乱走!”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交给了他,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那是受过香火的铜钱,具有一定的功德法力,真要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能挡住一小会儿。 想要解除眼下的困境,首先要做的就是摔碎那镯子,把那些汇聚而来的阴气先散去。 不然有这么多阴气加持,现在的我不一定是那个小女孩的对手。 第十二章 七钉入馆之势 我走出房间,直接顺着楼梯往上爬去。 这层酒店一共有八层楼,没多久我就跑了上去,但是去天台的门却是锁死的,根本就出不去。 看着锁死的门,我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既然天台的门是锁死的,那陈甜也不可能出去,邪祟虽然能蒙人眼睛害人性命,但行事其实也暗合常理。 那些被阴灵所害的人要么就是被活生生吓死吓疯,要么就是被迷了眼睛自杀。 上天台的门看起来是一直锁着的,陈甜也不可能穿墙过去,毕竟她是有实体的。 陈甜不在天台上! 一念及此,我心中陷入了思索,好像从一开始我就陷入了某一个误区。 阴灵之类的东西最是变化莫测,极擅长扰人心智。 李青青说她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碎花洋裙的小女孩,可那东西的本体真的是小女孩吗? 那只是李青青自己内心最怕看到的东西而已。 我是听了她的话之后先入为主,默认了小女孩的存在。 结果才刚刚进入酒店就碰到了李青青口中的小女孩,这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可如果那个阴灵的本体是另外的东西呢? 我不禁沉下心来开始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思绪逐渐清晰了起来。 从进入这间酒店开始,我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自信慢慢变得严阵以待了起来。 如果再找不到陈甜或者那个穿着碎花洋裙的小女孩,我肯定会心急,乃至于情绪上出现什么波动。 而在那种情况下,想要冷静下来思考是不可能的,我会一直被它牵着鼻子走。 它在利用我的自信设陷阱! 咔……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通往天台的门忽然打开了,嘎吱声有些刺耳。 我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可能! 无论是之前我认为自己不会中鬼打墙那种小伎俩,还是现在我认为天台的门不会开,这些事都发生了。 它在打破常规,它想找到让我恐惧的方法! 一个穿着牛仔短裙和白t恤的女孩正站在天台边缘,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掉下去。 是李青青! 我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这明显就是个陷阱! 躲在暗处的那个家伙太懂得把控人心了,它知道陈甜可能已经骗不了我,所以现在站在天台上的是李青青!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我心中天人交战,有些难以抉择。 那个李青青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我去救了的话说不定会让自己置身险地。 毕竟就算我有道行在身,一个不小心从八层楼摔下去也无力回天。 而如果是真的…… 我能让老李头的女儿死在我面前吗? 不得不说,躲在暗处的那个家伙太会把玩人心了,狡猾的程度令人头皮发麻。 能够让我都不知不觉间陷入它布下的局里,它有多厉害自然不用多说。 而且我现在最怀疑的一件事就是,仅凭一枚土里挖出来的玉镯子还有酒店本身的阴气,真的能招来这么厉害的家伙吗? 再联想到何武明知这镯子有问题也还要送给陈甜的事情,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眼下由不得我多想,天台边缘的李青青身躯微微颤抖着已经缓缓迈出了脚步。 “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好好玩!” 我咬牙低声说道,心中已然动了几分怒。 如果我不想办法除掉那个家伙,无论真假李青青他们也迟早会死。 与其被牵着鼻子走,还不如拼一把! 一念及此,我直接拉过天台的门“砰”的一声给关上,同时两指一翻,一枚漆黑的长钉出现。 正是钉棺材用的七星钉! 整间酒店的阴气已经浓郁到了一个层次,再不想办法制止的话,这些阴气迟早会把这里的其他人都给害死。 七星钉除了能够驱邪除祟之外,还有封煞镇灵的作用。 拿钉子将这里给钉上,虽然不能将酒店内原本的阴气给驱除,但也能不让其更加浓郁。 不过那样一来,整间酒店就成了封棺之势,若是在七枚钉子打完之前我还没有将此地的邪祟驱除,不光是我,整个酒店的人都会被活活闷死! 七钉入馆,代表的可是确认死亡准备入土为安! 打上第一枚钉子之后,我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关于那个东西躲藏的地方,我已有了一些眉目。 除了一开始跟着李青青进来的时候看到了穿着碎花洋裙的小女孩之外,我一个人上楼后碰到鬼打墙的事情,是在看到某个房间某个人的时候才开始的。 501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小女孩是让李青青中招的假象,而让我中招的,多半就是那个女人了! 我才刚刚下到七楼,便看到漆黑的长廊尽头站着一个模糊人影。 从轮廓来看,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她离我还有很远的距离,我只是看了它一眼就继续往楼下跑去,顺便又是一枚钉子直接拍在了墙上。 打完钉子后我拐过楼梯口,本来还离我很远的小女孩出现在了角落里。 那惨白的脸上带有些许诡异的笑意。 我看着它这么频繁的出现,咧嘴一笑道:“急了?” “放心,七钉入棺后就算我没除掉你,你也永远别想出去了。” 说完,我直接无视它走到六楼,同时拍入了第三枚钉子,这个小女孩根本就不是那家伙的本体,只是假象。 整间酒店也不像是我最开始猜测的那样有多个阴灵,自始至终应该都只有一个! 在这个时候,我隐约听到楼上传来了轻微的求救声,听起来像是陈甜和李青青的。 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没有理会,在五楼的楼梯间继续打了第四枚钉子。 拐角处518房间内,何武正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走开”之类的话,像是又受到了什么惊吓。 我抬手就往门牌上打入了第五枚钉子,然后冲进了房间里面。 “何武,何武!” 听到我的呼喊,何武终于从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满是血丝,嘴唇发白,显然是吓得不轻。 “怎么回事?”我皱眉问。 他颤抖着开口说话:“你走了之后,我看到从走廊里出现了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跟在你身后,我想喊你,结果它就回头看我了,满脸是血……” “长头发的女人?”我目光微闪,“穿着白色连衣裙?” “对对,就是它!”何武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我心中一动,目光凝重地看着何武,神情严肃。 “那个镯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谁给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你再不说,我们都得玩完!” 听到我又问起镯子的事情,何武面色明显变了一下,最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那是我爸认识的一个看风水的师傅送给我的,说是从土里挖出来聚财用的,把它给女人戴上,钱就会像水一样聚来。” 他的话语落下,我顿时目光一怔。 看风水的师傅!? 刘老汉佝偻的身躯在我脑海中浮现,就算不是他,我隐隐觉得也有可能是教他如何养尸聚阴的那个风水师。 难怪区区一枚从土里挖出来的玉镯子就能引来这么厉害的家伙,原来根本就不是引来的,极可能就是刘老汉之前在院子里养的那些鬼当中的一个!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何武,眼下不是追问那个风水师下落的时候,所以这件事只能等之后再说。 眼下七枚钉子已经打了五枚,再有最后两枚打完,七钉入馆之势便会完全形成。 而那个时候,无论是我还是何武的魂魄又或者那个阴灵都将被困在此地,难以离开。 “有你这么厉害的家伙陪着,也值了!” 我目光环视四周,咧嘴一笑然后直接迈步就往门口走去。 这剩下的两枚钉子,一枚要打在一楼的楼梯口,一枚要打在酒店大门前。 天台被封,一楼出口也被封,这样才是真正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谁也别想跑! 第十三章 鱼死网破 我准备出去,这次何武说什么也不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非要跟着。 因为怕那个东西最后关头狗急跳墙迫害无辜的人,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他。 才刚刚走出房门,一个小女孩便站在长廊当中,笑嘻嘻地看着我们,那张惨白的脸庞渗人无比。 何武吓得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袖,颤抖出声:“它……是人是鬼?” “什么都不是,是你内心的恐惧。” 我面色平淡没有丝毫情绪起伏,迈步就朝着走廊那头的501房间走去。 何武见还要往小女孩那边走,吓得两腿直哆嗦,但还是紧跟着我的脚步。 发现我们没有被吓到,反而一步步朝着501房间走去,小女孩顿时就愤怒了。 它龇牙咧嘴的做出一副凶恶状,眼角流血,头皮块块脱落看上去令人心间发憷。 我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咧嘴笑着:“这么急,看来你的本体应该就躲在501房间吧?”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黑暗的长廊当中开始有一双双惨白的手扒着门框,然后慢慢从里面拉出一张惨白的脸庞。 每个房间都是发生着这样的一幕,使整个长廊看上去无比阴森,好似下一瞬间那些惨白的手就会把人给拽入房间里面。 见着这一幕我虽然不慌张,但是身后的何武却是吓得面色惨白,看情况是有些魂魄不稳了。 “何武!”我皱眉一喝,镇住了他即将被吓跑的魂魄。 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神色依旧有些恐惧,看着那些房间门口里的一双双阴冷眼睛迈不开脚步。 “抓紧我,跟着我一起念!”我轻声说道。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何武也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按照我说的去做才能活命,我每念一句,他便重复一句。 一时间静谧的长廊当中除了那些诡异之外,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诵念金光咒的声音。 何武也许看不到,但是在我的视线当中,我的身上有一圈圈微弱的金光浮现,这金光慢慢通过我覆盖到了他的身上。 之所以他第一次念咒有这个效果,是因为我们两个有肢体上的接触,金光从我身上渡过去了而已。 “走!” 有金光护体,我也不怕他被那些东西扯进去,迈步就继续往那个501房间走。 而何武似乎也能感觉到念了金光咒之后四周的阴冷感驱散了不少,虽然双腿还是有些打颤,但是已经能迈开步子了。 我们一路往前,左右两边房间那些诡异的人想要伸手来拽,但在触碰到金光的时候便是尖叫一声消失不见。 一直在长廊中间恐吓我们的小女孩见此一幕也是转身就跑,这次它没有直接消失,而是用跑的。 “啪嗒啪嗒”沉闷的脚步声响起,它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似乎是跑下了楼梯。 一路来到501号房间,我凝神朝里面看去,窗台处空空如也,原先站着的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我冷哼一声,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箓,几个翻折之间便将它折成了纸鹤模样。 这是追阴符,能够在小范围能寻找阴气源头,如果是大范围的话这符就没有效了,得请灯才行。 在何武震惊的目光下,这纸鹤扑棱着翅膀就有些僵硬的自己飞了起来。 它在501房间内兜兜转转,最终在卫生间门口坠落。 我双目微眯,轻轻推开了卫生间半透明的玻璃门,仔细打量着里面。 空空如也,安静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 洗漱台上的玻璃静静倒映着我跟何武两个人,镜子里的我们身上还冒着微弱的金光,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我看了一眼何武的瞳孔,不着痕迹地将手伸入口袋里面,转身佯装没有发现打算离开。 而当我半只脚迈出卫生间时忽然转身,手里已经捏上了一块小型的八卦镜对准了洗漱台上的镜子。 随着我轻喝一声,八卦镜内直接射出一道玄光打在镜子上。 “啪”的一声,那块镜子成了无数碎片。 而在它碎裂的前一秒种,里面哪还有我和何武的倒影,分明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在里面。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镜子里传来,尖锐的程度几欲震穿我的耳膜。 镜子破碎的同时,我手掌一翻摸出一张符箓。 “嗤”的一声符箓无火自燃被我甩向了那碎裂的镜子之上。 当火焰和镜子接触,上面顿时开始冒出了一缕缕黑烟,凄惨的尖叫声也是更加刺耳了起来。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伤到它,之所以发现它藏身在镜子里面,就是因为刚才镜子倒映出来的东西太完美了。 金光咒的光芒,没有道行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得见。 而我在看向何武瞳孔的时候,发现他也在镜子的倒影当中看到了些许微弱的光芒。 由此可以断定,那镜子倒映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假象! 正当我准备乘胜追击时,整个卫生间的玻璃门忽然炸碎了开来,漫天碎屑飞溅。 我能看到有一道黑影飞速的向着门外飘了去,显然是那东西吃了亏,准备逃跑了。 “哪里跑!” 我大喝一声追了出去,那黑影已经拐入了楼梯口里面。 正当我追击之时,身后何武惊喜的声音忽然传来。 “甜甜!?” 我回头看去,只见何武正双目呆滞的看着窗户边,而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没想到那个阴灵在逃跑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争取时间! 因为刚才的动作太大,所以何武抓着我的手也松了开,没有我的庇护,金光咒的效果便散了去,所以他又被迷了眼睛。 “好狡猾的家伙!” 我冷哼一声,“啪”的一巴掌拍在了何武的脸上。 想要把被迷住眼睛的人叫醒其实挺简单的,让他感觉到外界的刺激就好了。 给他一巴掌和掐他人中其实是一回事儿。 一巴掌落下,何武吃痛当即捂着脸满眼懵的看着我。 “跟紧一点,不要轻易被那些假象所迷惑!” 我声音微沉带有几分不悦,刚才如果不是他被迷了眼,说不定这个时候我已经抓住了那个家伙。 “知道了,知道了。”何武也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因坏了事,一米八几的魁梧汉子忙不迭的点头,一点也不敢抱怨这一巴掌。 我收回目光,环顾四周冷冷地开口:“我可没时间陪你玩了,既然不肯出来,那就别出来了!” 说罢,我直接下楼,准备去一楼把最后两枚钉子先给钉上再说。 何武紧跟在后面,然而我才刚刚走到四楼,“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忽然又从五楼响了起来,似乎是那个小女孩在走廊上跑动。 我没理它,接着下了三楼。 脚步声越来越近,又变成了从三楼的某一个房间里面响起。 继续下到二楼,这次脚步声放慢了,不是用跑的,而是慢慢走的,且就跟在我们的身后。 我能感受到身后的阴冷感,肯定有什么东西正紧跟在后面。 何武又吓得双腿颤抖了起来,嘴唇发白地看着我问:“哥,现在怎么办?” “别管它,别回头,跟着我走!” 我微微侧目,看到了搭在何武肩膀上那双惨白的女人手臂以及慢慢缠绕上了他脖颈的黑发。 当然,我没有跟他说这些,只是继续下了一楼。 在门口打上第六枚钉子之后,楼梯间的门被我暴力的一脚踹开,空荡荡昏暗的大厅便是出现在了眼前。 我手中出现了最后一枚钉子,直接向着门口冲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响跟何武惊恐的求救声。 “大哥……救我!” 他的脖颈和四肢被黑色长发死死缠绕,脸庞迅速发紫了起来。 那个面色惨白,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后,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在我的注视下,何武眼神惊恐,黑色长发越收越紧,到后来他甚至只能含糊不清的发出“嗬嗬”声。 面对他的求救,我却是不管不顾,冲着他身后的女人咧嘴一笑道:“要死,大家一起死!” 说罢,我直接转身便是冲向酒店正门而去,同时高举手中的第七枚钉子朝着地面猛地砸去。 七钉入棺之势若成,所有人都会被困死在这里,也包括它! 第十四章 群山压水 见到我如此决绝的要打下第七枚钉子,整个酒店大厅内忽然刮起一阵阵迎风,吹得四周的杂物东倒西歪。 在我手中的钉子即将触碰到地面之时,我的手腕一紧,一圈圈的黑发缠绕其上用力的往上拉着不让我钉下去。 哪怕触碰到了我体表的金光咒被腐蚀的发出一缕缕黑烟黑发也没有松开。 我抬头,一张惨白的女人面庞出现在我身前,正用那双死鱼眼恶狠狠的盯着我。 显然,为了阻止我打下七枚钉子,它直接放弃了何武选择与我正面对抗。 而这也恰巧就是我的目的。 它躲躲藏藏一直不肯现身,长此以往我体内的法力阳气也迟早会被四周的阴气消磨干净。 到那个时候再想对付它,恐怕难度还要更高于之前遇到的那只白僵。 “终于肯出来了吗?” 我咧嘴一笑,面色一狠直接咬破了舌尖,一口血雾便是喷了出去。 因为要阻止我打下第七枚钉子,所以它不敢逃走,只能任由这血雾喷来。 “嗤嗤……” 一道道黑烟升起,它那张惨白的脸庞染满了鲜血,同时面部开始腐烂了起来,一块块血肉脱落露出森白的脸骨。 面对这骇人的一幕,我心中并没有升起半点惧意,反而抬起另外一只手,掌心握着一枚铜钱,直接就是一拳砸了上去。 “啊……” 尖锐的惨叫声传来,它的脸被我砸了个结实,整个身躯都是虚幻了起来。 眼见它有想要逃跑的意思,我握着钉子的那只手猛地又往下沉了几分。 在即将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它身形再度凝实,龇牙咧嘴的面色狰狞,满头黑发如似钢刀一般向我的身体穿插而来。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一声低喝下,我体表金光大涨,那些黑发触碰到金光之时便是“滋滋”着被腐蚀成黑烟。 与此同时,我一手翻出八卦镜,直接朝着天花板上扔了过去。 那枚小型的八卦镜直接吸在天花板上,正对那女人的头顶,上面的八卦光芒闪烁间还在不断变动,照下了一团金光。 这金光好似牢笼一般将它笼罩在内,无论它尖叫着如何挣扎也难以逃脱。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 趁着它被金光所困,我一手捏作剑指,口中迅速念起了杀鬼咒。 当最后的“律令”二字落下,我只感到双指之上萦绕着某种炙热的力量。 这股力量正气十足,对于任何阴灵邪祟都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斩!” 我额头虚汗密布,剑指往前一伸直接点在了面容腐烂还在不断挣扎的女人额头之上。 只一瞬间,一道震耳欲聋的刺耳尖叫声便是在我耳畔响起。 我炙热的双指好似点在了无比寒冷的冰块上面,两者一接触便是“滋滋”冒起了浓郁的黑雾。 在一道道尖叫声当中,我能感受到四周的阴气正在迅速流失,眼前的女人也一点点化作黑烟消散。 当尖叫声渐渐微弱直至消失不见后,整个酒店大厅都明亮了几分。 随着电流“滋滋”两声,大厅的吊灯便是亮了起来,附近再度恢复了明亮。 我面色发白冷冷看着那女人魂飞魄散的地方,同时顺手接住了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八卦镜,把它和七星钉一同放进了口袋里面。 “哥,那个东西死了吗?”何武有些惊魂未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脖颈被勒出血痕的他轻轻点头,沉声道:“先去找陈甜和李青青。” 他听到这话,忙点了点头,不过却是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瞪眼看着我。 “你干嘛?”我皱眉。 “我怕,哥,咱俩一起去找呗?” 魁梧的汉子神情有些窘迫,讪讪笑着看我。 “滚蛋,赶紧去!”我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 本来身体就还没有养好又来这么一出,我现在已经很累了,一步路都不想走。 在我强调了好几遍整个酒店已经没有任何脏东西之后,他还是有些不敢去。 最后还是从我这借走了八卦镜何武才硬着头皮离开这里去找人的。 没多久陈甜和李青青就在一楼的员工休息室里面找到了,所幸两人都没有什么事。 在被何武叫醒之后,李青青和陈甜两个人都是心有余悸,看我的眼神和态度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陈甜当场就要摔碎镯子,不过被我阻止了。 这镯子祛除了阴气后价格也不便宜,没必要这么糟蹋。 不光是她们,整个酒店也没出人命,所有住户或者员工都还在昏迷当中,这也是令我松了一口气的地方。 没死人就好! 等他们明天醒了,估计只会觉得的自己是做了噩梦或者是睡得太沉。 至于被我损毁的东西,何武倒是拍着胸脯要出钱,并且说酒店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他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虽然我感觉没有过去多久,但时间确确实实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 因为天还没亮又刚刚经历那种事情,所以他们三个人都有些害怕,跟着我一起回了鞋铺里。 虽然我很累,但到了铺子里面我也只是简单的休息了一下,然后就问起了何武关于那镯子和他们家那位风水师的所有事情。 在何武一五一十的解释下,我也渐渐清楚了他家里的那些事情。 原来他家是做房地产的,最近这些年因为各种方面的原因,赚了不少。 有钱了之后,何武他父亲做事自然也开始学着其他有钱人一样开始讲究了起来。 无论是楼盘开张还是乔迁新屋都会去庙里烧香、斋戒,还要专门请先生看看风水挑个好日子。 而最近他们家又在一个有钱朋友介绍的风水师建议下买了一块地建了栋别墅。 那个风水师说什么那里北有群山南有溪河,是玄武位,住在那里必定会更加发财。 在何武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问他是不是动工的时候在土里挖出了坟。 他听我的话满脸震惊,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然后就继续说了起来。 当时他们才刚刚动工打地基没多久就挖出一座古墓,应该是两三百年前的,墓主人还挺有钱,陪葬了不少金银玉器。 本来挖出了坟墓,何武父亲是有些不太愿意继续动工的,但在风水师一番忽悠下又继续开始了。 而那些金银玉器上交了一大半后,风水师也拿走了一枚镯子,说是给它做个法来聚财。 后来镯子就到了何武的手上,他又按照那个风水师说的话送给了陈甜。 在我后来的解释下,何武也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女人命理属水,水又聚财。 乍一听之下,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问题出就出在,那镯子是从土里挖出来的,阴气本就极重,女人的确属水没错,但也属阴。 这镯子带在了女人的身上,更是阴上加阴。 那个风水师估计也不是给玉镯子做了什么聚财的法术,而是把已经魂飞魄散的那个女人阴灵送进了里面。 而至于何武他们家那个什么玄武位的风水局更是无稽之谈,虽然我不懂风水,但群山压水,是属于“镇”势的。 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死去的人阴宅所在,想要借着群山之势镇住死人,而南边的溪河也通“黄泉”。 上有群山压阴邪,下有黄泉通地府。 这明显是能够防止埋在此地的人阴魂不散,要留在阳间害人的局势。 上面有群山压着,它们自然就无法破土而出、积怨成煞,只能顺着水势一路往下通往九幽地府投胎转世。 这种地方埋死人可以,活人进去,那恐怕接下来世代都不得安宁。 什么狗屁的玄武位,明显就是想要害何武他们一家! 第十五章 坟边栽竹 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何武他们一家就算不人亡也得家破了。 住在这样的地方,纵有万贯家财也不够填的。 关于风水方面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也不知道那个风水师到底是要害何武一家的财还是命,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行了。 “林哥,那个什么群山压水,很邪乎吗?”何武在一旁皱眉问道。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邪乎,哪有你这万把多块钱的镯子邪乎。” 听到我说起镯子的事情,他尴尬的笑了笑,那边的陈甜也是低着头没说话。 显然是羞愧于之前在火锅店对我的话不屑一顾的事情。 这次要不是李青青及时喊我过去,恐怕他们都已经没命了。 “林哥,你一定要帮我们家啊,多少钱我爸都愿意出!”何武拽着我的袖子出声恳求,魁梧的汉子神情有些卑微。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走这条道上的敢用这一身本事去害人敛财,别说我了,其他道上人瞧见了也不会坐视不管。” 我开口说道,其实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这件事情背后的风水师可能和我爷爷的死有关,这就更加不能置之不理了。 那个风水师的样子何武也大概说了一下,并不是身形佝偻的刘老汉,反而是个精壮的中年,留着两撇八字胡,形象跟天桥上算命的江湖骗子有些像。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何武跟陈甜也困了,约好了下午见面后他们就告辞离开。 临走的时候何武还特地从我这借走了两枚铜钱,说是用来防身。 他们俩一走,铺子里就只剩下了我和李青青两个人。 她此时正坐在床边,一双眼睛带有几分好奇地打量着我。 “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我也没隐瞒,开口道:“我爷爷教的。” 李青青微微点头,神色有些复杂,显然今晚上遇到的事情对于接受了新时代教育的她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老李头平常很少出手,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爷爷也会这些东西很正常。 “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睡觉吧。” 我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有些受不了了,起身就往床边摸去。 谁料李青青却是先一步脱掉鞋子躺了上去,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道:“我就在这睡了。” 看她的神情,显然是有些害怕一个人。 毕竟何武和陈甜两个人成双成对的彼此还有个照应,她要是回去睡觉的话就是孤身一人。 “你在这睡,那我呢?” 我皱眉,瞥了一眼她修长白皙的玉腿有些郁闷。 “一起睡我也不介意。” 她倒是开放,嘟囔了一句之后就翻过了身,抱着枕头背对着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小隔间里面,那里有一张吊床,是老李头平常用来午休的。 我知道李青青刚才的话肯定是开玩笑的,她知道里面还能睡一个人。 虽然我们俩年纪相差不大,但今天也才刚认识,我也不好意思跟她睡一张床上。 就这样,我们两个休息了大半天的时间,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将近三点钟的时间了。 我勉强恢复了些精气神,李青青也醒了,我们俩一起去外面吃了个饭然后就赶往了镇子南边。 何武一个人在那里等我们,见我们来了之后先是又开口感谢了一番,然后就带着我们朝着他家正在施工的别墅所在赶了过去。 别墅的建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地基什么的都已经打好,十多个工人在里面忙上忙下的满头大汗。 “林哥,您看这里问题严重吗?”何武在一旁出声问道。 我看了一眼北方的山,然后走到高处从上往下看,双目渐渐眯了起来。 和之前猜测的一样,这里阴气极重,是典型的群山压水局势。 而且我能看到在别墅区的不远处还有一些孤零零的竹子立着,似乎是后来栽种上去的。 “那些竹子是那个风水师让你们种的?”我皱眉问道。 何武一愣,眨了眨眼道:“林哥你真是神了,这都看得出来?”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说他无知好还白痴好。 这些竹子孤零零的就几根立在那里,一看就是后来栽的,要是让它们慢慢长到这么高,四周的土壤也不会这么干燥,而且数量也不至于这么稀少。 我看着那几根竹子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微闪道:“此地本就是阴宅所在,那风水师不但让你们在此动土扰了人家安宁,还教你们在旁边种竹子,其心可诛啊!” 听了这话,李青青有些云里雾里的,柳眉皱了皱问道:“怎么了,难道在这里种竹子还有什么讲究吗?” 何武也在这个时候把目光看向了我这边,等着解释。 我轻轻点了点头:“坟前长竹需迁坟,坟前两物成富人。” “若是坟前种着松柏,那就寓意着四季长青,而若是坟边长出了灵芝之类的东西也是个好兆头,代表着坟墓灵气袭人,福及子孙。” 说着,我顿了顿,神色也微微沉了几分,“可若是坟边有竹,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何武和李青青异口同声的问,满脸不解。 “按照你们学过的科学知识来说,在成长的过程当中竹子的根系会不断深入地底,在地下形成错综复杂的通路,任由它们生长很快就会形成一片竹林,严重影响周围的土壤环境。” “在这种情况下棺椁和坟墓肯定会受到程度不一的破坏,里面的人自然无法安然长眠。” 我看着那远处孤零零的几根竹子,目光闪烁地接着道:“最重要的是竹子喜阴,容易滋生蚊虫蛇鼠,这些东西多了,阴气也会越来越重。” 一边解释,我一边看了一眼他们两个,见他们表情似乎有些半知半解,也知道跟他们说太多没用,于是轻咳了一声简单的做了个总结。 “总之,此处本是群山压水之势,你老爸在这里动工还挖到坟墓,本就是属于扰人安宁,而且在人家坟墓上建宅子,这要是放你身上,你愿意吗?” 听了我的话,何武忙摇了摇头。 “压着人家一头建宅子破坏群山压水的局势就算了,还在附近种了喜阴的竹子,这不光是扰人安宁了,还是在帮人家积怨成煞!” “积怨成煞?”何武和李青青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面色惊疑不定。 “那现在怎么办?”何武皱眉开口,看来虽然他不懂这些,但听到“煞”这个字的时候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把所有竹子连根拔了,立刻停止动工!”我沉声开口。 还好是发现的早,若是再晚上十天半个月,那恐怕事情想要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谁料听了我说的方法,何武却是一时间有些犯难了起来。 “怎么了?”我皱眉问他。 他扭捏了片刻,然后才犹豫着开口道:“我爸他最近迷这些东西太严重了,而且在这里开始动工之后他的确又谈了好几单生意,这会儿让他停工,恐怕不太可能。” 我心中微沉,这样子的话的确有些麻烦,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争取一下。 “把你爸叫来,我来跟他说。” 见我愿意直接出面,何武面露喜色,当即点头就跑到一边去打电话去了。 而我和李青青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不远处正干的汗流浃背的工人们。 如果不及时停工的话,阴气淤积,这些工人们肯定首当其冲。 反正不管如何,这别墅是肯定建不成的。 就算我不阻止,压在下面的那位也会用尽方法阻拦。 不过它要是出手了,那恐怕就不是口头上劝诫了。 第十六章 挡灾纸人 没有等多久,一个胖头胖脑的中年就挺着个啤酒肚来了,看面相和何武还有几分相似。 毫无疑问,他就是何武的父亲何安民。 “小武啊,你说的那个师傅在哪呢?” 何安民一来就显得有些激动,上下左右的到处打量,一眼就略过了我和李青青。 听见他的话,我当时就知道何武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肯定是把我也给宣传成那种精通风水奇门的大师了,而何武他爸之所以来的这么快,多半也是想见识一下我这个何武口中的“大师”! 何武拉着他走到了我面前,指着我道:“爸,就是林哥,昨晚我们没有出事多亏了林哥帮忙呢。” 听了他的话,何安民一愣,然后上下打量着我,眼中多有几分怀疑之色。 也是,我也才刚成年不久,看起来并没有天桥上那些算命大师靠谱。 “这位小师傅也精通风水?” 虽然目光多有怀疑,但何安民还是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 我微微摇了摇头:“不,我比较擅长驱邪除祟。” “驱邪除祟?”何安民皱了皱眉,“抓鬼?” 我点头,然后伸手朝着正在动工的那块区域指了指道:“何老板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建房子的好,不然恐怕会大祸临头。” 听了我的话,何安民明显皱眉皱了起来,他狐疑地多看了我两眼道:“什么意思?” 见他有些不信的样子,我开口把群山压水之势以及坟边栽竹的危害又说了一遍。 但一听到强行在这里建宅子可能会家破人亡之类的话,他立马神色就变得不耐烦了起来,神色不悦。 “小武,你是从哪里找到他的?”何安民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何武愣了一下,然后道:“他是我同学的朋友。” “有些人见不得咱们过得好,你得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别被那些年纪轻轻不知道从哪学了点障眼法的神棍给骗了。” 他明面上是斥责了何武一通,实际却是在阴阳怪气的说我是个神棍。 “爸,你就信……” “行了行了,我没空跟你这瞎胡闹,我刚才谈了一单大生意,忙着呢!” 何安民挥手打断了何武的话,冷冷看了我一眼之后直接掉头就走。 “林哥,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我爸他会这样……”何武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歉意的看着我。 “没事。”我摆了摆手,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何安民已经吃到了甜头,在这里动土之后他已经连续谈了不少生意。 我这突然说继续动土会让他家破人亡,换谁来都不会相信。 恐怕他现在不光以为我是个神棍,还把我打上了阻止他发财的坏人标签。 “林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何武把目光看向了我。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陷入了思考当中。 既然何安民不同意停工,那从这方面入手显然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出了点事之后再看看他的态度了。 一念及此,我冲着何武招了招手:“跟我来。” 我带着他到菜市场买了一只大公鸡,然后又买了一些朱砂、黄纸之类的东西。 回了鞋铺后,我画了好几张镇宅符,然后又从大公鸡的脖子上拔了不少绒毛下来。 “林哥,你这是做什么?”何武看我鼓捣这些东西,有些不解地询问。 一旁的李青青也是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看着我。 “这符是镇宅符,虽然你家那别墅还没建起来,但你拿着在那里贴上几张也是有效的。” 我把符纸递给他,然后又用剩下的符纸将大公鸡身上的绒毛包住折了十几个纸人。 “去,打电话把工地那些员工的名字都给要来。”我一边把这些纸人一字排开摆在桌子上,一边开口说道。 何武很是听话的按照我说的去做,要来了那些工人的名字。 我将这些名字一个个用朱砂写在了纸人的身上,然后便没再管它们,而是把那只大公鸡的嘴巴用墨斗线缠住,交给了何武。 “把它拿去绑在工地旁的竹子边上。” 何武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看着我:“然后呢?” “没然后了,等着就行。”我淡淡开口。 得到了答复,何武立马就离开了铺子,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了。 在他离开之后,我又拿出一尊香炉点上三根香,正面朝着工地的方向摆着,将纸人放到了香炉的后面。 李青青好奇的上来询问:“这些纸人和那只公鸡,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看了一眼她,轻声解释道:“这是挡灾用的,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工地下面的那位应该在这两天就会出手。” “首当其冲的肯定是那些工人,这些纸人就是给那些工人挡灾的。” 李青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疑惑道:“那何武他爸呢,他暂时不会有事吗?” 我摇头,目中光芒微闪:“不,如果地下那位出手了,死的最惨的就是他,毕竟他才是罪魁祸首。” “啊?” 李青青张了张小嘴,显得有些惊讶,她的眼睛又扫了一遍香炉后面摆放着的那些纸人,皱眉道:“那你为什么不给何武他爸也折个纸人挡灾?” 我瞥了一眼她:“不让他吃点亏,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听话停工的。” “可是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吧,万一他爸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李青青秀眉微蹙,似乎有些不赞同我袖手旁观的做法。 对于她的善良,我心里还是比较欣赏的。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当然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见死不救。 我又拿出黄纸折成了公鸡的模样,李青青看到我这精湛的折纸手艺也是两眼发光。 折好公鸡之后,和那些纸人一样我用朱砂在上面写下了“何安民”三个字。 因为我有具体的方位,所以用不着他人的生辰八字,而且也没有人会这么轻易就把八字告诉我。 毕竟八字这个东西挺重要的,要是被什么心怀不轨的家伙得到了,搞不好会给人穿小鞋。 见我还是折了个东西给何安民挡灾,李青青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那边的何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按照吩咐将大公鸡绑在了工地旁边,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让他直接回家等着就好,顺便帮我多打听一下那个风水师的下落。 据他之前说的话,那个风水师在给何安民看了地方之后没过多久就去了外地,最近也没有什么消息。 对此我也没有心急,选择了听老李头的话先慢慢调养身子,然后再全心去追查刘老汉和那个风水师的下落。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帮何武他们一家解除眼下的问题才是。 有我施展的挡灾之法,那些工人不会出什么大事,甚至不会知道这些纸人给他们挡了灾。 但是何安民却是不一样,我特意多给他准备了一些东西,打算让他吃个亏长长记性! 第十七章 那家伙很凶! 做完了挡灾纸人之后,我和李青青就没出门了,晚上的时候她也不肯走,非要在这睡。 我说给她两张符护身什么的,她也打死不走。 反正意思就是这铺子是她爷爷的,她爱待多久就待多久,我没权利赶她。 对此我也没有办法,谁让我自己的棺材铺被烧了呢。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我晚上就只能接着睡吊床了,总不能两个人都挤在床上吧。 孤男寡女的万一擦枪走火就不好了,我还得保持童子之身呢,可不能破了一身的法力。 对于我的识相,李青青显得很是满意,哼着某种不知名的小调进了铺子后面简陋的淋浴间。 虽然说这只是一件鞋铺,但其实和平常的住所没什么两样,就是门口大厅被当做铺子了而已,里面的卧房、卫生间、厨房什么的也都齐全。 不过因为平常都是老李头一个人住在这,所以淋浴间只是简单的用一层薄纱遮住了的。 花洒的水浇在上面顿时就变成了半透明,能够若隐若现的看到里面的窈窕身影。 “切,年纪不大,还挺有料。” 我撇了撇嘴吐槽了一句,走到了比较宽敞的地方开始打起了拳。 爷爷说过,走这一行的有两个必须练的东西。 一个是胆识,还有一个就是拳脚。 胆识自然不用多说,心若无惧,阳火则必然旺盛,法力也会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 而拳脚,用爷爷的话来说这就是保命的东西,关键时刻撒开丫子跑都行。 事实证明爷爷说的没错,如果当初对付那白僵的时候我没有这点拳脚功夫,恐怕都被撕成碎片了。 而对付酒店里的那个家伙,也亏我体格好,才能上楼下楼的跑。 换别人来估摸着走了两遭都得累的喘气,更别说还要保持精神去跟那家伙斗智斗勇了。 几遍拳脚套路打完,我浑身都是冒了些汗,身体发热。 李青青也是穿着睡衣从淋浴间走了出来,满头秀发湿漉漉的披在香肩上,白皙的瓜子脸蛋上还挂着少许水珠。 “你没有偷看吧?”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目光闪烁狐疑地看着我。 经过这俩天的相处,我们也算是对彼此有了初步的印象。 她虽然看起来是属于那种傲娇的大姐大性子,但实际上跟那些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没什么两样,而且胆子挺小。 “谁稀得看你。” 我瞥了她一样,自顾自的做了个拳法的收势,然后含胸拔背长出一口浊气。 这口气如箭一般吐出,发出轻微的“咻”声。 李青青见我步伐稳当、气息绵长,不禁眸光闪闪地上前问道:“除了抓鬼,你还会打拳吗?” “我爷爷是先教我的拳脚功夫,才教的其他东西。” 我一边平复呼吸,一边闭目回答。 等待身体的温度渐渐恢复正常之后我便拿了衣服起身往淋浴间走去。 李青青一直用那双挺好看的桃花眼看着我,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我洗完澡出来之后,她还坐在那里看我,看表情似乎是有些犹豫。 “我脸上有东西?”我皱眉问道。 她摇了摇头,眨了眨眼道:“想要学会你这些,大概要多久啊?” 听她这么问,我算是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你学不会的。”我微微摇摇头说道。 李青青一听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了,秀眉微蹙不满地道:“什么嘛,你就是不愿意教呗。” “不是,首先女子学法本就比男子要困难,因为女子属阴,而且这些东西我都是从小开始学的已经十多年了,你这个时候才开始学已经晚了。” 我开口耐心给她解释,并非是我不愿意教她,而是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除了这些,我还跟她说最主要的是因为这些事情接触的多了,五弊三缺避免不了。 我已经做好了早死或者无后、残缺的准备,所以不怕。 听了这些话,李青青沉默了,她抿了抿嘴“哦”一声,躺上床去不知道再想什么。 见她没有执着,我也是松了口气。 要是我教了李青青道术,老李头知道了得给我皮都拔了去。 给门口的香炉又点上了三根香之后我便回了隔间开始休息。 躺在吊床上,我晃来晃去不禁又想到了爷爷的事情。 关于刘老汉口中的那能令死人复苏的秘术,真的存在吗? 如果存在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法术救活爷爷? 可这个秘术如果只有爷爷知道的话,那现在我又要如何得到这个秘术呢? 带着各种各样的疑问,我沉沉睡了过去。 一向不做梦的我,今晚却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爷爷没有死,他依旧和以前一样坐在棺材铺门口哼着曲子,笑容和善。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过去,我是被李青青的惊呼声吵醒的。 从吊床上翻身起来往外看去,她正指着门口满脸震惊。 那里,我昨晚上睡之前点的香燃烧了一半就全部熄灭了,而且地上出现了一连串沾着香灰的脚印。 这些脚印走到我摆着纸人的地方就停了。 而让李青青惊呼的原因除了这些脚印之外,还有就是那些纸人有几个已经被撕的稀碎。 尤其是那纸公鸡,更是碎的离谱。 见着这一幕,我面色凝重了几分:“看来那家伙昨晚上就来了啊!” 起初我以为它最多撕断这些纸人的手脚,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副惨状。 这明显就是怨气很重啊! “你说什么东西昨晚上来了?” 李青青有些愣,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俏脸微微发白。 我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道:“就是被何武他们一家给压在下面的那家伙。” 此话一出,李青青面色更白了几分,显然是在后怕昨晚上铺子里竟然不声不响的来了脏东西。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挨我这边更近了几分,目光不断在四周打量寻找着。 “等何武打电话过来再说吧。”我沉声开口,走上前收拾满地的碎纸和香灰。 如我所说,没过多久在李青青有些惊讶的目光下何武就打来了电话。 何武的声音有些激动和慌张,说工地那边出了事情。 就在昨天晚上,有几名工人先后出了意外。 一个从四楼不小心掉了下去,还好摔在人家的遮阳伞上,只是摔伤,没闹出人命。 另一个则是在晚上起来上厕所时滑到,脑门直接往洗漱台尖尖的瓷砖角上磕了过去。 不过说来也奇怪,就在快要磕到的时候他的衣服挂在门把手上,把他整个人给拉住救了他一命。 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工人也有好几个发生了各种意外,不是受伤就是受到了惊吓,导致很多人请假。 何武刚刚才得到消息,一听这么多工人同时请假,他当即就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就第一时间想起了给我打电话。 听完他说的这一切,李青青满脸不敢置信,小嘴微张看着被我丢进垃圾篓里的那些碎纸。 显然是对我神乎其神的手段感到震惊。 如果不是这些挡灾纸人,恐怕那些工人就不是有惊无险了,而是真的会出意外。 “你先来铺子里找我。” 朝着那边说了一句后,我把电话挂掉,坐在那边面色有些凝重。 见我这个模样,李青青柳眉微皱走上前来问道:“林安,怎么了,你不是已经救了他们一命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那个家伙第一次动手就想闹出人命,显然凶的很,我不知道以我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对付得了它。” “连你都对付不了!?”李青青抿着小嘴显得有些惊讶。 我轻轻点头,眉头紧锁着陷入了思索。 以我现在的状态对付这么凶的家伙,的确是有些悬。 要知道我现在可还是病患啊! 虽然尸毒什么的都已经祛除干净了,但我的阳气和法力还没有恢复,顶多只能发挥出以前一半的实力。 对付这种出手就想要人命的家伙,的确有些不好办。 第十八章 露一手 李青青看着我的面色凝重,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在旁边坐下。 没过多久,何武火急火燎的来了铺子外边,手上还提着一只死鸡,跑的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 “林哥,出大事了……” 他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怎么了?”我迎上前皱眉问道。 “你让我捆在工地旁的鸡死了,好像是被蛇给绞死的。” 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有些惊慌地开口说着,顺便把手里的鸡拿给我们看。 大公鸡身体已经变形了,看得出来是被蛇给用力绞死的。 虽然何武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但却觉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被蛇给绞死的……”我目光微闪,对此并不意外。 连那些工人都险些出了意外,更不用说用来替何安民挡灾的公鸡了。 “你现在打电话问问你爸,昨晚上他有没有碰到什么东西。” 我对着何武开口说道,后者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就打起了电话。 “小武,怎么了?”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何安民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过听起来却是很虚弱,有些中气不足。 “爸,你昨晚没事吧?”何武担忧地问道。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才继续响了起来。 “小武,你难道昨晚也梦到被蟒蛇绞了?” 此话一出,整个铺子里都安静了下来,李青青玉手捂住小嘴,眼睛张大了几分。 何武更是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然后慌忙追问道:“爸,你说什么,什么被蟒蛇绞了?” 在何安民的解释下,何武和李青青才知道原来昨晚上前者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一条蟒蛇追上,活生生绞死,而且无论怎么呼喊嘴巴都像是被封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两人听完之后同时看向了我,显然是想起了被我用墨斗线缠住嘴巴绑在工地旁的那只公鸡。 那只鸡也死了,而且就是被蛇绞死的。 现在何安民说自己做梦梦到了被蟒蛇绞,而且嘴巴还说不出话来。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两件事肯定是有什么联系的。 “这次是做梦,下次可就不一定是梦了。” 我面色微沉地看着何武,凝重道,“这件事拖得越久就越难解决,那东西比我们想象当中的还要凶的多。” 何武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点了点头对着电话那头开口了。 “爸,这次是林哥施法救了你们,你要是还不愿意停工,林哥说他也没办法了。” 他的话说完,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沉默,显然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没过多久,何安民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不过已经有些严肃了。 “他这会儿在哪?” 听到他的问话何武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将鞋铺的位置告诉了他。 没过多久,何安民就开着小车来到了铺子门口。 他的面色比起昨天来说看起来要蜡黄不少,而且额头位置隐隐有些发青。 一进铺子,他四处打量了起来,当看到铺子里那头被绞死的公鸡时眉头一皱,眼中流露出些许后怕之色,应该是想起了昨晚上的梦。 他先是皱眉打量了我片刻,目光还是带有些许怀疑之色。 看到他这种目光,我顿时心中了然,面色也是冷下来了几分。 “你要是觉得这也是我用的障眼法在骗你,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你们家的事情我不会再掺和分毫。” 听到这话,何武当时就急了,上前抓住了何安民的手道:“爸,你怎么就不信呢,没有林哥帮忙,现在躺在这里的恐怕就不是鸡了!” 何安民到底是做生意的人,性子太过于多疑,他摆了摆手道:“不是我不信,只是这位小林师傅太年轻了,的确让人有些难以信服。” 我忍不住闭了闭眼,压住了心头的不满。 要不是这件事背后的风水师可能跟爷爷的事情有关,光是他这个态度我都不想继续掺和这件事了。 “你不信我有这个能力是吧,那你看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迅速将其折成了一个小人的形状,然后一手捏印一手捏着小人。 “何安民!”我低声喊了一句。 “嗯?” 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忽然拔了一根头发。 这软绵绵的头发到了我手上变得和钢针一般锋利,直接插入了纸人的脑门正中间。 随着我手掌一翻纸人便是无火自燃了起来。 光是看到这一幕,他们三人明显都是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了起来。 纸人很快在我掌心燃烧成了灰烬,飘起了一缕缕烟雾。 我猛吸了一口气,将这缕烟雾吸入鼻腔当中,然后看着何安民冷声道:“现在你信了吗?” 令何武和李青青瞠目结舌的是,不光是我说出了这句话,一直站在那里的何安民嘴巴开合间竟然也在下一秒钟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甚至连语调、语速都与我完全没有区别。 我转身往后走去,坐在了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淡淡看着他道:“你要还是觉着那个风水师是在帮你而不是害你,那我无话可说,你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何安民也是转过身走了两步,就这么坐在了空中翘着二郎腿,把我刚才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 如此诡异的一幕令何武和李青青大受震撼,看向我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崇拜之色。 “何武,掐他人中给他解术。” 我冲着何武抬了抬下巴说道,后者反应过来连忙“哦哦”两声,上前按我说的去做了。 随着他拇指掐在了何安民的人中上,后者直接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满眼都是惊骇之意。 看着他的目光,我淡淡开口:“这虽然只是基本的纸人咒,但我敢保证百分之七十的道上人都没这么轻松能用出来。” 何安民面色变幻不定,最终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我微微低头:“之前是我不对,还请小林师傅不要放在心上。” 见我露了这么一手,他显然不敢再怀疑我的本事了,能屈能伸,倒也是算是识时务。 他目光微闪,接着道:“小林师傅,照你之前说的,那个看风水的家伙是想害我们一家?” 我微微点头:“你不妨想一想,如果真的有这种聚财手段,那他为什么不自己用,反而要告诉你呢?” 何安民皱了皱眉:“那个家伙说他利用一身本事敛财聚运的话有伤天和,会遭报应。”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我。 “他做这些有伤天和,难道你做就没有了吗?” 我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道行在身,只怕你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请林师傅救命!” 何安民也意识到自己被人坑了,当即就朝着我来了一个九十度大鞠躬。 像是他这类人,虽然喜欢钱,但更为看重命。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命要是没了,那就真的是没了。 在何武和李青青他们的目光下,我微微颔首,开口说道。 “我尽力而为,今晚上找机会去和你宅子下面的那个家伙谈一谈,要是人家愿意和解自然是最好,可要是不愿……” 我的话没有说完,何安民急忙追问道:“要是不愿又怎么办?” 瞥了他一眼,我转身往内屋走去,准备拿家伙。 “要是不愿的话,要么我打的它魂飞魄散,要么就是你家破人亡。” 听到事情真的这么严重,何安民面色顿时煞白了起来。 第十九章 再次开坛 时间来到晚上,我看了看夜色,嘴中呢喃:“阴云遮月,看来今晚的阴气很重啊!” “林师傅,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何安民搓着手,一脸谄媚的在旁笑着。 “找块宽敞的地方,我要开坛。” 我淡淡看了他眼,然后吩咐其何武去把白天我准备的东西都给带上。 东西不多,除了木板椅子之外就是香炉、红烛、符纸之类的。 相比于平常使用的普通铜钱,这次我带在身上的却是一串五帝钱。 五帝钱具有招财、辟邪、镇宅、化太岁、化煞的作用,想要镇住那个凶家伙,这东西必不可少。 李青青不敢一个人待着,也非要跟着一起去,我也没拦着,刚好能让她也帮个小忙。 至于宽敞的地方,我早就瞧好了地方,就在那个工地附近。 工地本就比较接近郊区,附近没有什么建筑物,空旷的很。 我们四个人来到一处草地,前面不远处就是施工的地方,阴风一阵阵的吹来。 “何武,把桌子摆好。” 我吩咐了一句后便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 “好嘞!” 听了我的声音,何武点了点头照做了起来。 没多久简陋的法坛便是布置完毕,上面还盖上了一层黄布。 “点烛,以法坛为中心,朝坎卦先烧一沓纸钱。”我开口说着,依旧闭着双眼,但对于身后的一切却是感知的清清楚楚。 “坎卦?”何武的声音显得有些懵。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就是正北方向!” “哦哦……” 何武恍然大悟,忙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打火机把两根红烛点燃,又拿出一沓纸钱朝坎卦正北烧了起来。 “何老板,李青青。” 我回头,看向了站在那边不知道做什么的两人。 “啊,林师傅有什么吩咐吗?”何安民急忙凑了过来,目光炯炯。 李青青也是美眸微闪,上前来了几步。 我先是看向了李青青,面色凝重地说道:“你记住了,站在兑卦正西,不能靠近震卦正东。” “为什么?”她眨了眨眼,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五行属水,站在兑卦上是主吉利的。”我开口轻声跟她解释着。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将目光又看向了何安民,让他站在震卦正东方向。 何安民就显得听话的多,并没有多问直接就按我说的去做了。 在来的路上,我问过了他们两个的生辰。 何安民五行属木,李青青属水。 震卦属木,所以何安民可以站在这个方位,而这个地方不能见水,否则就是青龙下水不遇贵,视为不吉,所以我不让李青青靠近。 有他们两个人替我加持,也能勉强弥补一下我的法力了。 “林哥,纸快烧完了。” 在李青青两个人各自站好位置的时候,何武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剑直视远方工地。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接下来就是开坛了! 何武站到了一边,脸上满是好奇。 我先是朝着坎卦那堆灰烬作揖鞠躬,然后走到法坛之后,一手捏住一张黄符,嘴中念念有词。 “坎卦正北烧纸,奉请三清降法旨,借我玲珑一双眼,赐我两耳听阴言……” 嗤! 随着我双唇微动,手中的黄纸顿时无火自燃了起来。 这是听阴咒,能让我借着法坛去与某些邪祟交流,听它怨言的。 此咒一念完,四周吹来的阴风顿时于我耳中变了声音,隐约夹杂着不少鬼哭狼嚎之声。 随后在何武三人的目光下,我又念了一遍开坛用的玄蕴咒。 此咒念完,法坛上的两根红烛火光大涨,任由风吹阵阵也无法将它们吹弯。 做完这一切,我拿起一把黄纸就往天上撒去,然后将手伸入香炉当中抓出了一把香灰攥在手心。 待到空中的黄纸扬扬撒撒的飘落在地,四周的风也终于停了下来,寂静一片。 我将手中的香灰慢慢一堆一堆的放在了法坛之上,若是与之平行看去,便会发现一堆堆的香灰好像是一座座山峰一样。 堆完了山,接下来就是河。 我拿起红烛,轻轻从上面刮下一层红蜡洒在了群山之下,而在最中间的位置,我摆上了那串五帝钱。 上有群山下有溪河,一个简单的群山压水之势便在我法坛之上呈现。 至于正在施工的那栋别墅,我自然是用五帝钱给代替了。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接下来要跟工地里的那个东西对话,直接过去有风险,所以便用这些代替了。 随后我走到了何安民面前直接拔下了他的一根头发,又折了个小人把头发插了上去。 “林师傅,你这是?” 何安民见状嘴角一抽,面色有些疑惑,显然是有些怕我又搞什么纸人咒。 我瞥了他一眼,一边将纸人摆在法坛上固定的位置,一边淡淡开口道:“放心吧,这次用的是替身符。” 夜幕已深,我看了一眼天色,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要到一天当中阴气最重的子时,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林……林哥,你看那边!” 何武有些颤抖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我顺着他的目光往远方看去。 只见远处的工地内隐隐有一个人正在四处走动着,看身形像是个男人。 夜黑风高,荒僻的郊外工地里大半夜有一个人在来回走动,这一幕怎么看都不正常。 而随着它的来回走动,我法坛上也是多了一串串细碎的小脚印,就好像有人正在上面走一样。 何安民和李青青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到四周有些发冷。 “何武,在法坛前烧纸。”我目光凝重地开口。 “好!” 何武急忙又开始蹲在法坛前拿出一沓纸钱烧了起来。 “别动,就站在那!” 我见他点了火就想走,开口喝止了他,“接下来我说一句话,你就跟着我说一句,要对着火里说,知道吗?” 何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我上前取了一根他的头发,用黄纸包好放在了法坛上的那串五帝钱当中。 做完了这一切后我回到原来的位置开始念起了超度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我特意放缓了语速去念,怕的就是何武听不清楚。 那个脏东西虽然很凶,但其实总的来说是因为何安民招惹了它,所以它才积怨成煞出来害人的。 如果一言不合就要打的人家魂飞魄散,那会沾染大量因果。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尝试去为它超度,送它离开。 如果它愿意接受超度自然是最好,可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我看着在远处工地里走来走去的人影,面色凝重。 第二十章 大凶之兆 念完了一遍超度咒,远处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声音,不再来回走动,而是远远的在那边看着我这边。 因为相隔太远,我看不清楚它的模样,但它身上浓郁的阴气和煞气我却是能够清晰的感知到。 一个眨眼下,远处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我能够听到一旁的何安民和李青青两人越发急促的心跳声,显然是很紧张。 一阵阴风吹过,将桌上的香灰吹走不少,红烛上的火光也小了许多。 “就凭你这点道行,也想来超度我?” 低沉阴森的男子声音伴随着风声而来,传入我的耳中。 除了用过听阴咒的我之外,李青青何武等人是听不见这个声音的。 “事已至此不如各退一步,我帮你重修阴宅供香七日,你就此散去煞气离开如何?”我开口说着,同时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何武。 后者会意,将我的话对着火里重复了一遍。 又是一阵阴风袭来,比之前更加更加强烈了几分,险些将火都给熄灭。 “他们毁了我的安身之地,拿走了我的东西,我杀了他们自然就会离开!” 男子低沉阴森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怨怒之意,显然是铁了心要杀何安民他们一家。 我面色微沉,果然没有那么好解决。 不过还好我还有另外一个方法,深吸一口气,我又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便替你折了何安民的气运命数,然后再送你超生。” 在何武重复了这一句话之后,我直接双手捏印,口中念念有词朝着法坛上插着何安民头发的纸人一点。 随着“嗤”一声,纸人直接自燃了起来,青烟萦绕之下便化作了一堆灰烬。 “这样你是否已经满意?”烧毁了纸人,我再次沉声开口。 然而下一秒钟,一阵极强的阴风刮来,吹得我双眼刺痛。 “砰”的一声法坛前的烧着的火堆直接爆炸了开来,火星四溅,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何武掀翻,面色煞白。 “你拿个纸人当替身,当我瞎眼了吗!” 男子阴冷的声音随着阴风传来,已经是动了怒意。 我目光凝重,没想到它的道行竟然已经高到了这种地步,轻易便看穿了替身符。 “不应该啊,怨气竟然这么重……”我皱了皱眉,心中有些困惑。 按理来说就算何安民打扰了它,好好道歉供香七日都能解决的,更何况我还说愿意给它重新修阴宅了。 没想到它非但不愿意,反而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替身符。 而能有如此强大的怨气,真的只是因为何安民拆了它的阴宅吗? 我眉头紧锁,将目光看向了远方才刚打了地基的工地。 直觉告诉我问题就出在那里面! “必须得找出根源是什么……”我心中念头升起,准备去工地找出问题。 “嗬……林哥……” 何武忽然面色惊恐的躺在地上不断挣扎,脸庞已经有些发紫,像是有什么人在死死箍住了他的咽喉一样。 旁边的何安民见状面色一急,当即就要迈步去帮自己的儿子,结果被我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以此发肤,牵桥铺路;上请灵宝,下见酆都;四方凶灵,入我阵来!” 我一手捏印,低喝一声朝着法坛上一指。 只见上面的五帝钱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而上面包着何武头发的黄纸也是迅速湿了起来,隐约湿成了一个人形轮廓。 这黄纸一湿,那边的何武就马上松了一口气,满脸后怕的从地上爬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看好这两根红烛,一旦熄灭就立马再点燃!” 我朝着何武吩咐了一声,然后就离开此地,直接向着工地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个脏东西现在已经被我暂时困在了黄纸之内,有五帝钱压着,只要烛火不熄,它就绝对出不来。 而在这期间,我必须想办法找出真正的问题是什么,否则可能今晚我们四个都得栽在这! 这里镇着的那家伙凶险程度远超我的预料,凭我现在的状态绝对不会是它的对手。 我一边向着工地那边跑,一边心中暗暗庆幸还好今天带的是五帝钱,不是普通的香火铜钱,否则现在还真不一定能够镇住那家伙。 李青青等人看到我神色这么凝重,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他们没听到什么声音,但这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和忽然爆开的火堆也让他们察觉到了诡异,此刻面色都是有些紧张。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何武正按我说的在紧紧盯着两根红烛,手上还拿着打火机随时准备点火。 来到了工地之内,这附近的阴气远比我之前来的时候还要更浓郁,几乎令我感到冻入骨髓的冷。 由此,我也更加确定此地肯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秘存在! 四周更加昏暗了几分,月亮渐渐被阴云遮蔽。 我目光不断在四处游走,脚尖挑起一撮土,里面隐隐透露着一丝红意。 “土中带血,阴云蔽月,这是大凶之兆啊……” 我神色越发凝重了起来,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林哥,火,火灭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后面何武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回头看去,他正手忙脚乱的按着打火机,但无论他如何点火,红烛也没有被引燃,已经彻底熄灭,没有了任何火光。 再往后看去,李青青和何安民依旧站在兑卦和震卦的位置。 然而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却是瞳孔微缩,一滴冷汗自脸颊滑落。 只见何安民的身后正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男人低着头,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模样。 男人抬起惨白的手掌,轻轻搭在了何安民的肩膀上。 不可能! 我心中大惊,有些不敢置信。 没想到它竟然这么快就挣脱了五帝钱的镇压逃了出来! 一阵阴风吹过,我的耳边又响起了一些声音,不过却不是男人的,而是一个女人。 “你想帮他,那就跟他一起死吧!” 女子阴森尖锐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我只感到脊背发凉,无边的黑暗将我吞没。 微微回头看去,昏暗的月光下,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正站在我身后,容貌虽美却无丝毫血色,就像是陪葬的纸人一样。 我心中一惊,大脑一时有些空白。 这里竟然不止镇着一只恶鬼! 第二十一章 功德鬼 穿着秀禾的女鬼指甲尖锐,朝着我后心捅来,刺骨的寒意令我有些反应迟钝。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我狼狈的往前一滚,一边迅速念了一遍金光咒。 但这次我身上的金光已经微弱的可怜,甚至还没有上次在酒店的时候亮。 我只感到眼前一花,女鬼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直接伸出惨白的手迅疾如电,掐住了我的咽喉。 金光咒的光芒对她来说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直接在阴风吹动下散了去。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我只感到喉咙都要被它捏碎了。 没办法,拼出去了! 我心中一狠,直接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如雾一般笼罩向了女鬼。 与此同时,我一手捏印,心中低喝了一声。 敕! 那喷出去的血雾直接化作一团火光,虽然我没有感受到多高的温度,但是那个女鬼却是在这一瞬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尖叫一声松开了手。 窒息感得以解除,但忽然吸入一大口空气,我的大脑反而一时麻木了几分。 眼见着女鬼挥袖打出一道黑气把火焰熄灭就欲再度伸手掐来,我狼狈的往后一滚。 等女鬼接近之时,我原本所在的地方已经多了一面小型的八卦镜。 “镇!” 我一手捏印,轻喝一声。 顿时一道道金色玄光自八卦镜之上映照而出,将女鬼笼罩其中。 它伸手试着触碰了一下这金光,但魂体却被灼烧的发出“滋滋”声,还冒出一缕缕黑烟。 见此一幕我心中松了一口气,急忙回头朝着法坛方向看去。 只见那个男鬼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何安民却是变的表情诡异,他冷笑一声,一步步朝着李青青和何武走去。 鬼上身! 我心中一惊,这两只鬼的道行是一个比一个高,竟然这么快就能上了一个活人的身。 “跑,快跑!” 我一边奋力朝着法坛所在跑去,一边大声怒吼着。 然而他们两个却还有些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当何安民走到李青青身边的时候,她还一脸疑惑地道:“何叔叔,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一张大手便是直接捏住了她喉咙,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不……不要……” 强烈的窒息感令她面色瞬间涨红了起来,死死抓着何安民的手不断挣扎。 但无论她如何拳打脚踢,对方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爸,你干什么!” 何武见此一幕急了,顿时冲了上去想要解救李青青。 可他才刚冲过去,何安民便抬起一脚将他直接踹飞几米远,半晌都没有爬起来。 啪! 清脆的炸响声响起,我心中一惊,这是八卦镜碎裂的声音。 那个女鬼挣脱出来了! 眼见李青青挣扎的力度都开始小了起来,我顾不得其他,从口袋里掏出七枚钉子直接远远的向着何武扔了出去。 “拿钉子划你爸的手!” 我的声音才刚刚落下,身后便是一阵阴风袭来,随后我只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凌空飞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拎到了空中,直接朝着地上坠落而去。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传开,我的肺腑一阵动荡,喉咙口也涌上一阵异样感。 女鬼正一步步走来,它身后地上的八卦镜已经完全碎裂。 这绝对不是我能够对付的家伙! 别说现在的我了,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我也对付不了! 我面色阴沉,难道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吗? 这女鬼的道行比我以往遇到过的任何邪祟都要更高! 我侧头看向另外一边,相比起自己,让李青青他们也一并陷入险地才是我最后悔的地方。 何武已经捡起了我丢过去的钉子,正朝着何安民捏着李青青的那条手臂捅去。 然而何安民却是诡异一笑,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何武。 后者就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神色呆滞,看起来是被迷了眼。 能在这么空旷的地方随意让人进入鬼打墙状态,这只男鬼的厉害程度,也许连我爷爷活过来都不一定有什么办法。 可为什么这种地方竟然会有这样厉害的角色存在,难道下面就不管的吗? 我心中生起了几分绝望,女鬼再度捏起我的喉咙,跟那边渐渐快要没了动静的李青青一样将我提至空中。 然而正当我万念俱灰之时,不远处忽然多了一个跛脚的身影,正一瘸一拐的小跑过来,是老李头!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铃铛,正朝着何安民的方向摇了摇,清脆的铃音顿时远传。 我认识那铃铛,是专门用来对付尸煞的三清铃,而从老李头这铃铛声音清脆程度来看,绝对不是寻常的三清铃。 虽然是专门对付“尸”一类的,但对其他的阴灵邪祟也有作用。 铃音传开,只一瞬间何安民身上便是冒出浓浓黑气,身躯一软和李青青一同倒在了地上。 黑气飘摇间在不远处凝聚成男鬼阴森的样子,正冷冷盯着老李头。 捏着我的女鬼似乎也是受到了铃音微弱的影响,手下的力道松了几分。 我趁此机会一边心中默念杀鬼咒,一边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贴了上去。 “嗤!” 黄符一接触女鬼便是直接直接炸了开来,火光四溅。 女鬼在这火光下彻底松开了手,而我右手并做剑指,猛地捅向了它的心口。 在杀鬼咒的加持下,我的双指炙热如火,点在它心口位置就好似水火相交一般爆发出浓浓黑雾。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传来,女鬼身形模糊了一下,再出现之时已经到了男鬼的身边,面色阴森。 吃了我一记杀鬼咒,换做平常恶鬼冤魂只怕早已魂飞魄散,而它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被我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还在不断冒着黑烟的指洞而已。 “安娃子,没事吧?” 老李头查探完李青青的状态之后便跛着脚走到了我的身边,看了我一眼皱眉道,“本身就没什么道行,怎么还动不动就吐舌尖血?” 我苦笑一声,舌尖血是人的精气神所在,按照我们道上人来说,一身道行有大半都在精血里,消耗了精血,也就相当于消耗了道行。 “别说这些了,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一边盯着远处的两只恶鬼,一边沉声问道。 老李头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道:“还说呢,你自己看看动静有多大!” “动静?”我愣了愣,随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天空上朦胧挂着一轮血月,一缕血色月光不偏不倚的照进了那边的工地里面。 “血月当空,这怨气已经完全超过厉鬼达到鬼煞的级别了啊!” 我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老东西,你也要多管闲事吗?” 男鬼低沉阴森的声音响起,四周阴风怒号。 见它们又要出手,老李头急忙上前一步道:“我知你二位怨气重,但葬在这聚月功德局里,想必也是在为后辈子孙谋功德吧?” “若是手下沾染了杀业,恐怕二位这几百年积攒的功德都将烟消云散!” 老李头似乎并不打算动手,只是面色凝重地开口说着。 我听了他的话眉头一皱,有些云里雾里。 什么聚月功德局,什么谋功德? 此地风水难道不是我认为的群山压水之势吗? 那边的两只恶鬼在听到了老李头的话之后竟然沉默了一下,随后男鬼才冷哼一声。 “他们一家盗取我这数百年积攒的功德,还改我风水,毁我道行,不杀他难平我愤!” 一听此话,我目光一闪顿时猜到了不少。 原来它们原本是个功德鬼! 人死之后,魂魄可以化作厉鬼危害人间,也可安然投胎转世,而除这二者之外,另有一种便是功德鬼了。 它们既不想化作厉鬼害人,也不想就此转世投胎,所以便想办法去做了一只功德鬼,保佑子孙安康,后辈福泽绵长。 这种鬼也是最难做的,不积攒怨气的它们无比弱小,随时可能会被其他孤魂野鬼吞噬,也可能被过路的道上人随手打散。 而这弱小的时间至少也会持续一百年,一百年之后它们才能渐渐在后人的供奉下修炼出道行。 就算是修炼出道行成为功德鬼了,一旦做出了丁点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会直接成为十恶不赦的厉鬼,被抓住了是要下油锅的。 面前这两只功德鬼显然已经熬过了几百年的时间,在积怨化煞之后实力更是远超寻常厉鬼。 而因为在这之前这两只功德鬼也从未害人,所以才一直没有地府的阴差来拘魂。 想通了一切,我当即上前一步道:“盗取你功德的不是何安民一家,而是另有其人,他们也只是被那个人利用了而已!” “你不找真凶报仇,反而祸害无辜之人又是什么道理!” 听了我的话,那个女鬼冷声开口道:“我们早便托梦与姓何的说过此事,可他不听,还在地里浇了一遍黑狗血,意图让我们魂飞魄散!” 闻言我眉头一皱,冷冷看了一眼远处躺在地上何安民。 我说这二位怎么怨气重到了这种程度,原来其中竟然还有这回事。 破了人家的风水占了阴宅就算了,竟然还在地里撒上驱邪除祟的黑狗血要害人魂飞魄散,这换谁来都得怨气冲天。 要是今晚老李头没来的话,只怕我们几个都会因为何安民的隐瞒而葬身于此! 第二十二章 被阴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事情便比之前要更好解决一些了。 “我可以替你们追回功德,但是你们不能害人性命!” 我沉声开口,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如果那两只厉鬼执意要杀人,估计就算是我和老李头一起上也不一定是对手。 “哼,连这点风水局势都看不完全,你有这个本事吗?” 男鬼却是冷哼一声,显然并不愿意轻信我的话。 我皱眉,面色沉了几分。 道门五术当中我除了精通山术之外,另外的四术根本没有什么了解过。 这群山压水之势还是因为爷爷以前开的是棺材铺,给人下葬的时候我偷偷学到的一些。 除了山术,爷爷基本没教过我其他任何东西。 我真没看出来此地是老李头说的什么聚月功德局。 “哼,你们要是再如此执迷不悟,他就算豁出了性命也要用五雷正法轰了你们!” 老李头在一旁冷哼一声,却是没有给两只厉鬼半点好脸色。 “他会雷法!?” 男鬼和女鬼明显一惊,周围的呼啸的阴风势头也小了几分。 我一愣,什么雷法,我不会啊! 凭我现在的道行,用个杀鬼咒都勉强,怎么可能用的出雷法? 但我看到那两位明显有些忌惮的模样,也是打蛇随棍上,冷声道:“若非之前打死那绿僵的时候损了些道行,你以为你们还能安然站在这里吗!” 听到我打死了一头绿僵,它们两个对视一眼,神色明显凝重了许多。 一头绿僵的实力已经和厉鬼不相上下了,就算比化煞的它们稍微弱上了几分,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散去一身煞气,我来帮你们找到真凶,要不然就拼个鱼死网破,然后让真凶继续逍遥法外!” 我一边凝声说着,一边两手伸出捏了一个雷法手印。 两鬼看了一眼躺在远处草地上的何安民,对视一眼后男鬼沉声道:“便卖道长一个面子,希望道长遵守承诺,尽快找到真凶替我们夫妇追回功德!” 话音落下,它们二位便是直接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四周呼啸的阴风也是渐渐平息了下来,云开雾散。 殷红的血月慢慢重新变得皓白柔和,四周空荡荡的,,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危机一解除,我便是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还好一旁的老李头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 一边扶着我,老李头一边满脸不悦地道:“你这娃子怎么跟老林一个性格,尽喜欢瞎管闲事?” “总不能放任它们害了无辜之人的性命吧?”我苦笑一声,面色有几分落寞,“更何况这件事或许还跟爷爷有关。” 老李头皱了皱眉头:“跟老林的死有关?” 我点头,将何安民身后那位风水师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了来龙去脉之后,老李头神色微沉了几分:“那个风水师的确有些嫌疑,说不定就是他教的刘老汉养尸的本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我往法坛那边走去。 何武已经醒了,见我被老李头扶着,他忙上前接过了老李头的手,紧张地道:“林哥,事情解决了?” 我看着他又看了地上缓缓睁开眼睛的何安民一眼,冷冷道:“是啊,差点我们都被你爸一个人给解决了!” 何武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我将两只功德鬼给何安民托梦不成,反而阴宅土里被淋了黑狗血,导致它们怨气已经重到几乎不可调节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他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看向那边已经醒过来的李青青和何安民开口了,语气带有些责怪之意。 “爸,你是脑子给驴踢了吧,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林哥说,我们差点都被你害死了!” 何安民因为之前被上过身,现在面色还有些发白,听到何武的话只得尴尬地笑了一笑道:“我以为这招能驱邪来着……” “是能驱邪没错,但你无缘无故打散了它们的魂魄是要遭天谴的,更何况凭那两位的道行,黑狗血只会激发它们的凶性。” 老李头在一旁蹲着说道,“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爷爷?” 李青青反应过来自己的爷爷在这,有些疑惑。 在我的解释下,她才知道自己认识这么多年的爷爷竟然也有一身不弱的本事。 老李头咧开一嘴大黄牙朝着李青青笑了笑,然后又目光闪烁地看向了何安民道:“何老板,你要是现在还不说实话,那就没有人能救你了。” “这功德鬼的事情,你早就从别人口里听说了吧?” 我目光微凝,紧紧盯着面色变化不定的何安民。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他神色有些闪躲,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那个风水师傅早就跟我说过了在这里建宅子是夺它们的功德来敛财,但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闻言,不光是我,何武的面色都是沉了下来有些难看,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了赚钱已经疯狂到了这种地步。 我目光微闪,难怪第一次见到何安民的时候他说我是个神棍了。 那时候我连此地真正的风水局势都没有看出来,他当然不乐意搭理我,后面愿意听我的,怕也是没了其他办法。 “那个风水师呢,现在跟你还有联系吗?” 老李头一边抽着烟,一边出声问道。 何安民摇了摇头:“没了,自从挖出了那些东西之后就没见过他了,电话也打不通。” 说着,他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接着道,“我也是之前见到林师傅漏了一手,所以想看看他有没有法子帮忙的……” 听到这话我当即冷哼一声,面色变得不善了起来:“感情你是拿我当枪使,想让我替你挡灾?” 何安民低着头,自知理亏也不敢辩驳什么。 我气的恨不得当场踹他两脚。 还好那两只功德鬼道行够高,不然要是我被蒙在鼓里不分青红皂白把它们俩给灭了,这是损阴德要遭天谴的! 毕竟我要是真的动手了,就属于是帮何安民夺了人家的功德,是帮凶! 打死了它们,因果倒是由我受了,而好处全都给他占了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不愧是混迹生意场上的人,真特么阴! 第二十三章 二先生 知晓了何安民打的算盘之后,何武看样子也是气的不轻,一个劲的拉着我道歉。 我摆了摆手没揪着这个接着多说什么,虽然心中有些气愤,但还好事情没有彻底发生,没打死那两只功德鬼。 “那个风水师你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我看着何安民,沉声询问。 相比起其他的,我更关心那个风水师究竟是谁,跟爷爷的死又是否有什么关系。 而且那两只功德鬼的功德,现在估计都被那个风水师偷了去,无论哪种原因我都必须要找到他。 何安民目光闪烁,回忆了一下开口道:“是我一个商场上的朋友介绍的,他说那个风水师傅很灵的。” “你说的那个风水师,姓什么?”我又皱眉问道。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接着道,“我只知道我朋友喊他叫什么二先生,也没问过那个师傅的名字。” “二先生?” 我眉头微皱,和老李头对视了一眼。 道上的人我了解的不多,但看老李头的面色,显然也是不知道这“二先生”是谁。 “那你现在还能联系到你那位朋友吗?”老李头抽了一口烟,上前问道。 “我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何安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随着“嘟嘟”声响起,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说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喂,哪位?” 何安民眉头一皱,看了我一眼后继续对着电话沉声问道:“你好,老周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女人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不好意思,老周在前两天已经得病死了。”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何安民站在原地有些懵,神色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情况?”我面色疑惑地开口。 何安民摇了摇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他皱眉道:“怎么这么突然,老周才四十多岁,每年还都去医院体检,怎么突然就病死了?” 我也是满眼怀疑,这正查到何安民的朋友身上呢,怎么他就突然病死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那个叫老周的死了,那我现在要跟哪个打听二先生的下落去? “你们跟在那种心术不正的风水师屁股后头走,被偷了命数怕是都还蒙在鼓里。” 老李头“吧嗒”抽了一口烟说道,我们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然而他却并没有要多言的意思,只是看着我和李青青道:“安娃子、青青,走了,回家去。” 我点了点头,和李青青一起收拾起了法坛和诸多东西。 “林师傅,林师傅!” 何安民见我们开始收拾起了东西,顿时有些慌了,忙上来拉着我和老李头的手,“那我这边咋办,还会有事吗?”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何老板不是能耐吗,连我这个小角色都差点被你当枪使了,这点小事儿还能难得住您?” 何老板面露苦涩,忙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一巴掌,声还挺响。 “哎呦……是我不对,林师傅,我和小武的命可全得靠您了,您不能袖手旁观啊!” 他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拽着我的袖口,模样那叫一个可怜。 就凭这演技,要是没被他摆上这么一道我怕是还真就心软了。 “滚蛋吧,何武的命我可以保,您这位大老板认识的能人异士不多了去了吗,我这小神棍还能入您法眼?自求多福吧您就。” 我一甩手挣脱了他,看了眼何武淡淡道,“想活命就跟着我走。” 何武看了一眼何安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我走了,后者也不敢一个人待在这空旷昏暗的地方,急忙跟了上来。 一路上,何安民不止一次的哭着求我帮忙,我没搭理他。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我差点被他摆了这么一道,没作法让他脱了裤子晨跑都是我仁慈了。 而且经过这么一出,现在那两只功德鬼的注意已经全部放到了我的身上,他何安民不会出什么大事,如果追不回那些功德的话,该出事的先得是我,然后才是他。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懒得搭理他,也算是给自己出出气,吓唬吓唬他了。 眼见何安民要一直纠缠着不走,我便佯装凶恶的说他要是再不滚就用纸人咒了。 听到我这么说,他才哭丧着脸离开了,临走前还特意让何武在我面前多说说好话。 他离开之后,路上就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也算是清静了不少。 我又想起了老李头之前说的那些话,好奇地开口询问。 “李爷爷,那个聚月功德局到底是什么啊?” 听到我的问话,李青青和何武也是好奇的把目光转了过去。 老李头“吧嗒”一声吐出一口浓烟,嗓子眼卡着一口老痰似的道:“那里的确是你说的群山压水局势没错,但相术一学还有一个讲究叫做登山看水口,入穴看明堂!” “如果那片地方狭窄而山路崎岖的话,的确是典型的群山压水,属镇势。” 我听得似懂非懂,目光闪烁着点了点头。 的确,何安民动土的那块地方若是爬到那群山之上往下看,非但不狭窄反而视野宽广,能见溪水潺潺,而从水口往上走去又是一片平原,既是属于名堂开阔。 “明堂开阔,才能生机勃勃,后辈亦能前途无量,而除了明堂开阔外,那里还依山傍水。” “山主人丁水主财,择山而葬,可令后世人丁兴旺,择水而葬,可令后人财源滚滚,气运亨通。” 老李头一边抽着烟,一边详细的给我解释着风水之上的一些事情。 我听了后获益匪浅,这些都是爷爷以前从来没有教过我的。 在他的解释下,我渐渐明白了那个聚月功德局是如何布置下来的了。 葬在那里,有如此好的风水加持,能帮助入葬之人积累气运功德,每月圆之时便是一次功德加深之日。 有了这些功德,不光可以保佑后人身强体健,还能在自己下了地府之后凭着这些功德去行些方便,甚至谋份差事也不一定。 而若是这些功德被如我一样的道上人给截胡了,那也是能助长法力道行,能少多年修行。 当我听到能帮助道上人加深道行的时候,就已经大概的猜到了那位二先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功德他取走了,至于因果之类的东西,本来是留给了何安民一家的,不过后来我却出去搅了局。 难怪当初那个二先生要送一个有着阴灵邪祟的镯子给何武了,估计是想快些送他们一家上路。 何武一家越早枉死,下面的人就会越早来追查,阴差一上来,那两只功德鬼根本连调查事情真相的机会都没有,肯定会被带走。 而那个二先生早早的退居幕后,就能接着安心的吸收他夺来的那些功德。 一想到其中有这么多弯弯道道,我就忍不住一个头两个大。 不光如此,我估计何安民那个朋友老周的死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老周现在这么一死,我连要上哪去找那个二先生的线索都没有了。 我甚至怀疑老周的死,是不是也是那个二先生早便策划好了的,为的就是让人无法找到他。 而且这家伙,真的跟刘老汉有关系吗? 这诸多问题堆积在我脑子里,让我感到了无比的头疼。 但是现在已经容不得我退后了,两只功德鬼的因果我已经沾上,答应了它们的事情要是做不到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凭它们两的道行,想杀我也不会太难。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二先生,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找到他! 第二十四章 不同意就别睡了 回到了铺子里,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的样子。 何武大概知道他老子不会有事,所以一直没开口多问什么,只说他就住旁边,要有什么事情尽管招呼他。 在铺子里,我虽然身体有些不适,但还是有些疑惑地出声问道。 “李爷爷,你这两天是去做什么了?” 老李头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枚三清铃,“吧嗒”抽了一口烟看着我道:“还不是去给你求了这枚三清铃,还有一些活血养气的药!” 除了三清铃之外,我果然到桌子上摆放着不少用黄纸包着的东西,闻着有股中药味。 显然是老李头先回的铺子,然后发现我不在而且外面月亮有些不对劲之后又火急火燎的赶往了那边工地。 我见状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感动。 这三清铃不比寻常的铃铛,我能感受到上面的正气和香火气,要是当初有这个铃铛在手上,我也不会被刘老汉手底下那头尸搞的这么狼狈。 显然,老李头是怕我以后再对上那家伙吃亏,所以就去求来了这铃铛,而这些中药,应该都是用来给我调理身体的。 毕竟连续遇到了这么多事情,我的状态也是越来越差,慢慢来的话要是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是恢复不过来。 在老李头的解释下,我也知道了他是去龙虎山才求来的这些。 龙虎山他以前跟我说过,是道教祖庭之一,和茅山、阁泉山在道上威望不小。 道门总的来说分为正一和全真两大派,茅山和龙虎山、阁泉山就属于正一一派的三大祖庭,至于全真教代表性的则是永乐宫、重阳宫以及白云观。 两派各自的修行方式和理念也不同,正一比较注重符箓道法,全真比较注重修身养性,也就是养气。 这道教六大祖庭之下还有诸多错综复杂的小派系,不过具体分来就是正一和全真两派。 而龙虎山作为六大祖庭之一,其在整个道上的威望可想而知。 老李头能求来这些,肯定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这么一把年纪了还为了我而操心也不容易。 “爷爷,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竟然也会抓鬼啊!” 李青青见我们俩聊得差不多了,眨了眨眼开口。 她脖子上那被鬼上身的何安民掐出来的印子都还没有消散,不过这丫头没哭没闹的,心态倒是强过了不少人。 “我可不会,我就是一补鞋的,真碰着那些玩意儿,我还不如安娃子顶用。” 老李头呵呵笑着,抽着烟摇了摇头。 “李爷爷,你太抬举我了,这次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估计这会儿尸体都发冷了。” 我苦笑一声,哪担得起他这么抬举。 李青青见我们俩互相吹捧,柳眉微皱,神色有些狐疑地在我们俩身上看来看去。 “好了,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老李头有点上一口烟,“吧嗒吧嗒”的抽着下了逐客令。 “爷爷,少抽点烟,你一路来都没停过!” 李青青秀眉微蹙,然后看了我一眼,眸光微闪道,“我一个人回去有些怕,不然你让林安去我那边睡呗,反正爸爸不在,空出来了一间房。” 老李头和我一听都是愣了一下,不待我拒绝,老李头就先点了点头道:“也行,这娃子在这我还得去睡吊床,我这老骨头也受不了。” “刚好安娃子你把这些药拿过去熬一贴喝吧,给青青也熬一贴壮壮阳气。” 说着,老李头从桌子上拿了几贴药丢到了我的手上。 见他们两人都已经做了决定,寄人篱下的我也没办法只能听安排了。 李青青住的地方离铺子不是很远,拐了几个胡同就到了,是三楼的一间民房,二室一厅。 这两天的相处下,对于她家里的事情我也知晓了不少。 她自己是在镇子上读书的,平常都留宿学校,只有放假什么的才会回来住。 除了老李头之外,李青青的父母都在外面拼搏,据说经营着一家小公司,一年到头都是忙的,根本没时间管她,所以从小到大她基本都是跟着老李头生活。 房间布置的挺干净,窗台上还养了些多肉和仙人球。 “林安,你跟我爷爷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到了房间里面后,她一边打开空调一边有些好奇的问我。 “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我以前跟爷爷住在刘家集,李爷爷有的时候也会过去给我们铺子里帮忙。” “哦……”她恍然地点了点头,“难怪以前爷爷动不动就下乡里去,原来是去找你们啊!” “而且经常去一趟衣服就得破一趟,缝缝补补的也不舍得换。” 李青青笑了笑摇头道,“也就最近才换了件新衣服。” 我一边熬药,一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对于老李头的吝啬我也是深有感触,经常一块两块的路费都要来找我爷爷报销。 其实我见到老李头的次数并不多,除了知道他很吝啬之外,其他的知道的也不深。 毕竟连爷爷都要找帮手对付的家伙,自然不是我能够接触的,一般那种时候我要么就被关在铺子里不准出去,要么也只能远远的观望。 而对付那些厉害的家伙,只是坏衣服都是小问题了。 如果不是李青青之前说起,我都没发现一向吝啬的老李头竟然换了身新衣服。 “你爷爷他之所以吝啬,是因为他接触这一行太久,怕五弊三缺应验到你们的身上,所以才会通过少花钱来挡些灾。” 我将熬好的中药分成两小碗,端到了李青青的面前道:“小心烫,这些药喝了之后能滋阴补阳,对身体有好处。” 她螓首微点,接过中药随后又眨了眨眼看着我道:“那你也可以通过省钱来躲过五弊三缺吗?” “哪有这么简单。”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并没有多做解释。 老李头之所以只是跛脚,除了他一向吝啬不怎么花钱之外,还有就是他很少沾染因果,若非迫不得已他根本不会出手。 哪像我爷爷那般爱多管闲事,十里八乡哪家娃子夜半啼哭他都要去上门帮着瞅一瞅。 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就成了那般性子,若是遇上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会想着要袖手旁观。 喝完了中药,我刚打算起身打一遍拳就睡觉,李青青忽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皱眉回头看去:“你干嘛,咱俩才刚认识还不至于发展这么快啊。” 她听懂了我的意思,嗔怒地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想什么呢!” “我决定了,还是想跟着你学道法!” 对上她那双闪烁且认真的明眸,我摇了摇头道:“学个屁啊,你胆子太小了,不适合。” “你不教怎么知道我不适合?”李青青明显有些生气,死死抓着我的手,连指甲都微微用力。 “你教不教?”她柳眉微拧,神色装作几分恶狠狠的样子,看起来别有几分俏皮感。 “不教。”我接着摇头,甩手想要挣脱她,谁料她却是双臂直接上来箍住了我的喉咙,死死拽着我不动。 “你不同意那你今晚就别睡了,还有,把这些天住在我爷爷家的伙食费、住宿费也给结了!” 少女清脆又带有几分威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光我的脖子被她的双臂锁住,她那修长玉腿也是在这时候缠上了我的腰,直接整个人都挂在了我背上。 看那架势,我要不同意教她道术估计是不得松开了。 我不禁苦笑一声,这丫头怎么一点也没有南方姑娘的矜持温柔,反而透着一股子虎劲呢?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在她这就跟摆设似的根本不管用。 第二十五章 病死的老周 才大战了一场的我本就没有了什么力气,这会儿算是彻底被她磨了个干净。 实在是被她折腾的没有办法,我只能开口答应。 但是有一个前提是老李头他得同意,不然说什么我也不教。 见我松口她才从我身上下来,心满意足的跑去洗漱去了。 看着她高挑的背影,我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老李头那个家伙是怎么教出这么不拘一格的孙女来的。 道门山术门槛较高,她想要学估计一时半会的是不可能会的,而且老李头铁定不会同意让她学。 我这么说就是单纯为了敷衍,免得她纠缠不休。 没了她纠缠,我洗漱了一番后便直接躺倒了床上。 不得不说,李青青这里的床睡着可比鞋铺里的吊床和硬板床柔软舒适的多了,我在乡下的时候也从来都没睡过这种床。 一觉睡醒,我只感到是焕然一新,精神百倍,身上基本完全不疼了。 当然,能让我伤势恢复这么快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老李头带来的那些药。 我去敲另一间房门的时候,李青青还在里面睡觉,四仰八叉的睡姿极为凌乱,床单都有一半耷拉在了地上。 没心思观察那点泄露的朦胧春意,我重重地敲了敲房门。 被我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怎么这么早起来?” 见她这模样我不禁撇了撇嘴:“你不是要学道术吗,这个点都该起来打拳养气,调理精气神了。” “这么早?”李青青摸起手机看了一眼,柳眉微皱。 “走了,今天不养气,直接去铺子里找你爷爷。” 我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洗漱。 经过一晚的调理,我感觉我的状态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了,再有一两天就将完全恢复。 那个二先生的事情迫在眉睫,容不得我耽搁,必须尽快去找老李头商量一下。 李青青被我催着只是简单的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不得不说,她的基础很好,就算未施粉黛那走在街上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身材自然不用多说,一米七的个子不比我矮多少。 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和线条立体的脸庞,眉眼间看上去有几分英气,倒是和她不拘一格的性子挺符合的。 她这要是放古时候,妥妥江湖女侠客的范儿。 一路上我都看了她好几眼,她也发现了,还挑着眉问我是不是看上她了,说什么要是尽心尽力教她道术的话,倒是可以给我一个追求她的机会。 对此我当然是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一路闷着头走进了鞋铺里。 老李头起的比我还早,这会正在铺子里蒸玉米呢,老远都闻着那甜味了。 他知道我和李青青会来,所以多蒸了俩。 我们三坐在铺子里边,一边啃着玉米一边就着功德鬼的事情聊了起来。 “李爷爷,功德的事情,咱要咋追啊?”我面色有些犯难。 这功德一说本就跟气运命数一样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没有个实体,想追回来那可不是比登天还难吗? 虽然答应了那两只功德鬼,但当时只是权宜之计,我心里压根没有什么计划,现如今也只能盼望着老李头能支个招了。 老李头闻言拿起烟杆子本想点口烟,但瞅到李青青迅速皱起来的柳眉时讪讪笑了下,把烟杆子放到了一边,摸了根玉米吃了起来。 “道门五术当中,唯有相术一道对这功德气运之事研究的最为透彻,所以想要追回这功德,怕也少不了得用上相术。” 老李头用一口大黄牙一边啃着玉米,一边开口说着。 我闻言微微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 “唉,李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爷爷会这些,可他从来都没教过我除了山术以外的东西,这一时半会的从哪找来个会相术的人啊?” 刚刚说完,我就忽然愣了一下。 之前刘老汉家里的聚阴吸灵局和昨晚上的聚月功德局,不都是老李头给我解释的吗? 我是不会相术,老李头不一定不会啊! 他虽然只是旁门,但不代表他就不会相术。 按正常来说的话我学的这些也只能算作野路子道术,毕竟我没正儿八经在道门里修行过。 一念及此,我目光有些期待地看向了他。 老李头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咧嘴笑了笑道:“嘿,娃子你终于想到我了?” “我虽然只是个补鞋的,论符咒拳脚我不如老林,但要论起堪舆之术来,他那些都是跟我学的。” 一听他这么说,我心中微微激动,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就被他摆手打断了。 “老头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出手帮你的。”老李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我与他四目相对,从他的眼神当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是啊,老李头向来不愿意沾染这些东西,这次恐怕也不会轻易出手。 李青青在一旁听得不是很明白,但这个时候也大概知道自己爷爷能够帮上忙,但却又不愿意的情况。 她当即就皱眉开口了:“爷爷,什么叫不到最后一刻你不出手帮他,难道非等他丢了半条命你才帮忙吗?” 听到自己的孙女指责自己,老李头苦笑一声道:“青青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啊。” 李青青还想说些什么,我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的确,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老李头他们一家。 如果老李头因为帮助我而导致五弊应验,我得内疚一辈子。 无论是李青青还是她爸妈又或者老李头自己出了意外,都不是我想看到的后果。 “李爷爷,我知道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我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没有再想着直接依靠老李头帮忙处理这件事。 “娃子,面色这么消沉做什么,这不是还没到最后一刻吗,真要是没了办法,老头子我又不是不帮你。” 老李头咧嘴笑了笑,“不是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吗?” “什么路?”李青青闻言皱眉问道。 “何老板的朋友,那个病死的老周。” 我替老李头说出了答案,同时双目眯了起来。 这个线索我昨晚就想过,据何安民所说,他朋友老周才四十几岁,而且每年都会去医院做全面体检,怕的就是身体出什么岔子。 按理说这么怕死的人出什么意外死都可能,唯独“病死”有些蹊跷,个中缘由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想不通过相术夺回那些功德,就必须通过老周这条线索找到二先生,然后抓住他交给那两只功德鬼处置。 但一想到这里我就又有些犯难了,眉头皱了起来。 虽然老周那边和我这边都是湘南地区,但老周在的城市要更南方一点。 坐高铁过去也得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而且我从来连乡都很少出,也没坐过高铁,这人生地不熟的过去了怕是得迷路。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困境,老李头看了一眼李青青道:“青青,你跟着他这么早来找我是做什么的?” 听他问起这个,李青青才想起来自己大清早过来的目的,开口道:“爷爷,我想跟着林安一起学些本事,以后要是再遇着这些问题,我也能自己应付了!” 老李头目光闪烁:“想好了?” 李青青点了点头,一双桃花眼光芒闪闪的。 “好,那你就跟着安娃子一起去一趟吧,刚好他也没出过镇子,你还能给他带带路。” 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老李头非但没有拒绝,反而答应的十分果断,根本就不担心李青青学道术会有危险。 “这不行啊……”我忙开口想要拒绝,李青青却是抬头略有些不悦地打断了我的话。 “是你自己说我爷爷同意你就教我的,难道你说话不算话?” “不是。”我苦笑一声,“你找我学还不如直接找李爷爷学呢。” 老李头摆手笑道:“我的这点本事给人看家落户还行,对付那些厉害的家伙可是远远不如你的山术,你就让她跟你学两个月的时间吧,两个月后她就得上大学去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犹豫了一下后缓缓点头:“那好吧,就两个月时间。” 反正两个月的时间她也学不会什么东西,能不能坚持下来两个月都还是个问题。 “行了,李爷爷你休息吧,我去找何武问问老周那边的情况。” 我起身告辞,既然现在要做的是从老周那边找线索,那在这多待也没用。 李青青也跟着我一起离开了铺子,看样子她现在是打定主意要黏上我了,甩都甩不掉。 对此我只能半推半就的认命了,谁让我不认识路甚至是连高铁火车都不会坐呢? 有李青青带着,去了别的城市我也不至于迷路什么的。 第二十六章 抵达湘南 给何武打电话约到了李青青的住处之后,这家伙提着大包小包各种礼物就来了。 显然何安民昨晚上跟他打电话说了不少,以至于他现在看着我的目光是越来越尊敬了。 一米八几的汉子一脸谄媚的坐在沙发上笑,一点也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那种高大形象。 “电话里我跟你说的事情,你都弄清楚了吧?”我上下看了他一眼问道。 “诶,问清楚了。”他忙点了点头,“昨天接电话那个女的是老周的老婆叫做刘娟,三十几岁,比老周小了一轮,林哥要是想过去找她的话,我这就叫我爸安排一下。” “不急。” 我摇了摇头,目光闪烁着道,“如果那个二先生够谨慎的话,他肯定会想好所有后路,包括你们一家没死,并且会去调查老周死因的可能。” “不至于吧……”何武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相信一个人哪能考虑到这么多。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真的是何老板亲生的吗?” 他一愣,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爸心思这么深都被人下了套,你觉得那个二先生会简单?”我目光淡淡。 闻言,何武知道我在说他爸昨晚上把我当枪使的事情,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没好意思说什么。 “我们不能顺着你爸这边走。”我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后道,“至少明面上不能。” “什么意思?”何武和李青青都是皱了皱眉。 我看着他们的眼睛,沉声道:“要是通过你爸这边过去,那个二先生知道了肯定会有所提防,或许早就留了套子等我们去钻。” “我们不能顺着他的脚印走,得想其他办法。” 李青青二人对视一眼,看神色是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 我思忖了片刻,然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开口道:“何武,你说那个老周就是这两天才死的对吧?” 何武点了点头,眨眼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那就行了,咱们去参加白事去!”我目光微闪,想到了一个能够不引人注目过去偷偷调查的法子。 “白事?”何武和李青青异口同声,有些不明所以。 我点了点头,既然是才死的,那现在应该还没下葬,尽快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近距离接触一下老周的遗体,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而办白事的时候人多眼杂,我们只要小心一些就行,不大可能会暴露身份。 想到这我便起身匆匆忙忙的去准备收拾东西。 “时间不等人,我们马上动身!” “啊,这么快?” 何武和李青青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急。 我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慢点也行,现在去是趁着人多的时候观察老周的尸体,过两天去就是你俩跟着我一起夜里刨坟,你们选吧。” 他俩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的从沙发上起来各自去收拾东西了。 看着他俩的背影,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真想一个人过去。 老李头不肯去,还说放心的把李青青交给我了,说什么连我这个山术继承人要是都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去了也白搭。 带上他们两个,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李青青不用说了,她自从那晚在酒店看到这些东西,从害怕的情绪当中缓过来之后反而对这方面的事情更感兴趣了,一定要跟着我过去。 而带上何武,也是没办法。 毕竟这件事情跟他家里有些联系,而且他爸能量大,可以帮忙查到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但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这来回的高铁费一个人就是四百多块呢,再加上食宿之类的,这一趟怕是要花不少钱…… 有何武在,资金方面的烦恼就根本不用愁了,只要一心一意调查老周的事情就好。 没过多久,何武就拖着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到了楼下,而李青青同样收拾了不少东西。 我也背了一个小包,里面放着黄纸、五帝钱、三清铃和七星钉之类的东西,老李头从龙虎山求来的药自然也没落下。 “你就这样出门,衣服都不带上几件?” 李青青看到我轻装简从的,好看的柳眉高高挑起,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我。 “带了一套。” 我耸了耸肩,这又不是出去旅游,带这么多做什么。 来到楼下,何武这小子还挺识相,见我出来屁颠屁颠的就过来帮忙拿布包。 李青青见状在一旁叹了口气,说什么几年的同学感情原来是这么不值钱。 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做了这么多年同学何武不帮她拿箱子,反倒是给我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外人拿行礼,有伤感情了。 何武自然也听出了她的意思,苦笑一声,把布包挎在肩上又上去帮她也拿了行礼。 于是我和李青青两个人倒是轻松了,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面,何武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跟在后面。 上了高铁之后,我跟李青青坐在一起,而何武坐在对面。 因为抵达湘南的时间太长,我们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当知道李青青现在要跟着我学道术的时候,何武是一脸激动,当即就也要拜师。 我摇头拒绝了,说这玩意儿看缘分也看天赋,不是拜个师就能解决的。 不过他却是没有放弃,说什么孙悟空都能拜开斜月三星洞的门,他也一定会拜我为师的。 我没搭理他,只是瞥了一眼身边的李青青。 相比起她昨天晚上缠着我不放来说,何武拜师的方法就正经的多了。 “对了,何武,你现在给你爸打电话,让他随便安排几个人找借口去老周公司那边待几天。” 在高铁快要到地方的时候我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件事。 “为啥?”何武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做混淆视听吗?”我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李青青玉手托着香腮,眸光闪闪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林安的意思是让你爸派两个人去吸引那个二先生的注意,然后我们浑水摸鱼!” 清脆的声音落下,她微微昂首,似乎觉着自己很聪明。 何武将目光看向了我,我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水。 如李青青所说,我们虽然是低调的过去调查,但难保不会有人会在暗中盯着。 要是明面上何安民派出去一两个人的话,无疑能够替我们几个人的行踪打掩护。 至于用什么借口派人过去,我相信何安民比我更清楚。 他和老周之前是商场上认识的,互相也有合作,派人来往调研或者商谈合作之类的事情也是很正常。 而且老周死了,现在公司的大小事情都由他老婆接手,何安民的确该派人过去重新商谈一下之前合作方面的事情。 何武明白之后便点了点头,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何安民当然不敢马虎,在电话里满口答应了下来,说今晚就派人去老周公司。 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窗外的风景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 下午五点多钟,我们三个人终于赶到了湘南南部。 而接下来,就是要着手准备调查老周的事情! 第二十七章 事出反常 吃了个晚饭后我们便就近找了家酒店开了房休息。 李青青以要学道术以及害怕为由硬要跟我挤在一起开了双人房,至于何武则就住在隔壁。 房间内,我看着抬起双腿搭在沙发上吃零食的李青青,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头大。 从小接受复古思想的我,和她各睡一间房可以理解。 但现在在一间房内各睡一张床,我就有些不理解了。 以前爷爷给人做法驱邪安神的时候,连女孩子的手都不敢摸一下,总是教导我男女有别。 “李青青,你们现在女孩子都这么开放的吗?” 我一边拿出手机翻看着何武发来的关于老周的资料,一边瞥了她一眼说道。 李青青穿着牛仔短裙和宽松的白t恤仰躺在沙发上,不以为然地道:“不是我开放,是你的认知刻板,早在三纲被驳的时候,我们女性就已经不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丢了一包薯片在我身边,好看的桃花眼光芒微闪。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睡一张床,而且你现在是我的师傅,属于长辈,难道你还想对我做什么吗?” 她的话语明显带有几分玩笑之意,我闻言只感到有些无奈,捡起她丢过来的薯片朝她晃了晃:“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师傅的?” “嘁~”她翻了个白眼,“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嗷,我们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互助互利,你教我道术,我带你走出旧时代,迎来新生活!”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与她争论,举起手机道:“何武发来的资料你看了吗?” “看了。”李青青点头。 “有看出什么问题来吗?” 她眨眼,想了半天然后摇摇头。 “第一,老周的死有蹊跷这个我跟你们说过。”我与她四目相对,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他跟她母亲的关系素来恶劣,属于老死不相外来的那种。” “但是在何老板的调查打听下,老周死之前回了一趟老家,似乎还跟她母亲大吵了一架,然后就病倒了。” “你觉得老周的死,跟他妈有关系?”何青青柳眉微挑,疑惑地看着我。 “也许吧。”我眸光淡淡,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他在病死之前,他老婆孩子很少去探望,就算去了也只是象征性的过去了一趟,从来没有在病房待着超过三个小时的。” 李青青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抱着一双修长玉腿皱眉道:“你是想说这个老周家庭极度不美满,不光跟自己母亲不合,连老婆孩子也跟他关系不好?” 说完之后,她眉头皱的却是更深了几分,狐疑地道:“不对呀,资料上不是说老周和刘娟两个人夫妻感情很好吗,你侬我侬的那种。” 我与她那双带有几分英气的桃花眼对视,轻声开口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如果正如资料上说的一样,刘娟和老周感情很好,那她在老周病重的时候应该彻夜守在医院才是。” 听了我的话,李青青也知道疑点出在那里了,那双好看的柳眉紧皱着,思考其中的问题。 “这些疑点,我想到时候当面问问老周。” 看着她沉思的模样,我淡淡开口说道。 李青青闻言一愣,眨了眨眼道:“什么意思,老周不是死了吗,你去问一个死人?” 我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要学道术吗,明天我教你如何招魂。” 老周不像是爷爷,他只是个普通人,死后七天之内魂魄是不会立刻消散的,正常情况下凭我的道行喊回来应该不难。 “招魂?”她闻言眸光闪动,又躺了下去道,“你早说啊,能招魂直接问,我们还要想这么多东西干嘛?” 看着她的模样,我只是微微摇头,懒得跟她解释这么多。 招魂之法非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施展的,毕竟将人死后的魂魄又重新喊来,已经是干涉阴阳,有损命数了。 我之所以如此说,其实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毕竟这算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了。 不出意料的话,老周的魂我是招不回来的。 不说二先生会不会让我如此简单找到线索,冥冥当中我觉得老周的老婆刘娟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总之不管如何,还是得明天看到了老周的尸体才能有结果,线索才能进一步往下推。 我目光闪烁,看向了一旁慵懒躺在沙发上的李青青,淡淡道:“过来,我教你一些拳术和口诀。” “教拳术干嘛,不能直接教我画符或者吐火之类的吗?” 她眨了眨眼看着我,满脸好奇。 我只感到有些无语,皱眉道:“你这么能耐你怎么不直接上月球种菜去?” “字都没学全,还想着倒背出师表?” 李青青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走到我身边,跟着我摆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起手式。 我看着她的动作摇了摇头,上前一边帮她纠正动作,一边开口解释。 “强健的体魄和旺盛的阳气,是学习道术的基础,纵情声色、熬夜、颓废、消极只会令人愈加羸弱,阳气也随之而衰。” “阳气衰弱了,阴气自然就会过盛,所以想要学习道术,首先要保证的就是自身的阳气充足,否则的话不光容易被脏东西缠身,给人的感觉也不舒服。” 我一边解释和纠正李青青的动作,一边观察者她的神色。 看她那双神采奕奕认真的眼睛,我讲解起来也多了几分兴趣,不至于不耐烦。 一晚上能讲的东西有限,我也只能教她一些养气聚阳的拳法口诀。 我们道上人和普通人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阳气。 普通人的阳气很弱,而且杂乱无序,而我们道上人通过后天的修养吐纳,将这些散乱的阳气进行凝练充盈,从而达到一个玄光护我体,诸邪病不侵的效果。 当然,凝练阳气只是修道的第一步,但光是这一步,我估计已经够李青青练上一段时间了,能不能坚持下来都还另说。 只是跟着我站了一个半小时的桩,李青青就已经浑身香汗淋漓,面红耳赤的了。 我见第一次已经差不多了,就让她去洗澡准备休息。 学习道术这事情急不来,也要讲究一个张弛有度,否则会适得其反。 酒店的卫生间是那种磨砂半透明的玻璃,我躺在床上听着旁边哗啦啦的水声,侧目看去。 透过玻璃墙能够看到那若隐若现的曼妙曲线,虽然我是修道之人,但也同样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 见着这一幕,我还是默默走到了阳台外边,等她洗完澡再睡。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把她拉起来一起吐浊气,调养精气神。 平常喜欢赖床的她这次倒是没有不情愿,经过昨晚上的站桩,她一睡醒就有些神采奕奕的,慵懒之相全无。 吃过了早饭之后,我这个土包子就在她和何武的带领下乘坐地铁赶往了老周尸体存放的殡仪馆。 可等我们到了那里之后,一个始料未及的问题却是出现了。 刘娟不允许他人进去吊唁! 不管是亲戚也好,还是老周在生意场上的伙伴也好,统统不允许进去吊唁。 殡仪馆管事的说吊唁的日子已经过去,这火葬前的最后一天,死者的妻子要求不允许其他人再去打扰死者。 吃了个闭门羹,我们连老周的尸体都没见到就被工作人员请了出去,连何武塞钱都不管用。 “林哥,现在咋办啊?”何武站在马路边上,忧心忡忡地看着。 我面色沉重,目光闪烁了片刻道:“晚上再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刘娟不让人吊唁老周,这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 而且据何武之前给我的资料上说过,老周一直是个思想比较封建的人。 他一向主张的是尘归尘土归土,人死之后要入土为安,风光大葬。 作为在外人眼中十分恩爱的妻子,刘娟不可能不知道这点,现在却做主要给老周进行火葬? 这是什么? 这是有着毁尸灭迹嫌疑的举动! 第二十八章 夜访停尸间 我们回了酒店,待在一间屋子里面商量起了对策。 “林安,我们真的要晚上溜进殡仪馆吗,这要是被发现了是违法的啊!” 李青青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皱眉说着。 何武也是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觉得晚上偷偷进入殡仪馆的行为不可取。 我看了他们两眼,摆了摆手道:“我也没强迫你们跟着我一起去。” 既然已经知道了位置,他们去不去也无所谓。 何武面色一苦道:“林哥,这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肯定有想法的吧?” “我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不就是怕被发现然后被送官吗,” 我搬来一张椅子坐下,神色淡淡的道:“别被发现不就好了?” 李青青和何武对视一眼,后者道:“可殡仪馆内不光有监控,还有有守夜的人,想不被发现太难了吧?” 我看着他们俩,摇了摇头道:“殡仪馆内最多的是什么?” 两人皱眉,异口同声道:“尸体?” “尸体多,那自然阴气就重,阴气重了脏东西不是也多吗?” 我将目光看向何武道,“那天酒店的事,后面肯定也有人调了监控吧?” 听我这么一说,何武顿时双眼一亮,激动道:“对啊,酒店那天晚上的监控被那脏东西搞的失灵了全是雪花,林哥会抓鬼,是不是也能让那些脏东西帮忙?” 我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李青青胸脯道:“你看人家何武,四肢发达头脑也转得快,哪像你,光有料不长脑子。” “切。” 李青青翻了个白眼,往嘴里塞了一把薯片,懒得理我。 我耸了耸肩,走到一旁打拳去了,两个人见状顿时兴冲冲地跟着我有样学样。 一边打拳,我一边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自从爷爷死后,这件事情一直压在我心头像是一座大山一样。 我以前很少跟同龄人交流,现在认识了李青青、何武,跟他们待在一起,我心中的沉重竟也被冲淡了些许。 李青青不用多说,她爷爷和我爷爷的关系好,再加上她性子本就大大方方不拘一格的,所以我们的关系进展很快。 而何武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闹的不愉快,但接触了几天之后,我还是能看出这小子心地不坏,就是心思不够玲珑,容易受骗。 那个玉镯子的事情,他就是被二先生骗的,要是早知道会发生那些事情,他肯定不会给陈甜。 我虽然有时候说话喜欢膈应人,但心里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把李青青和何武当成朋友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我们一直等到了十一点多钟才离开酒店。 这个点,殡仪馆里的人早已经走完了,只剩下两个守夜的保安在里面。 大门是锁住的,想要进去我们得翻墙。 好在这墙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上面也没有什么玻璃渣子之类的。 估计也没人能想到有人会在大半夜翻墙偷偷进入殡仪馆了。 李青青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不像那些小女生一样扭扭捏捏的,都没要我和何武帮忙,自己就翻了进来,一边拍着手还一边冲我得意抬了抬头。 我当做没看见她那样子,仔细打量着四周。 我们的位置是在殡仪馆外边的绿化带附近,往里走就是一道大门,旁边还有一条走廊,通往化妆室、停尸间等等地方。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十二点了,里面的灯光都已经暗掉。 长长的走廊显得有些幽暗、寂静。 现在正是阴气最重的时间,而且又是在殡仪馆这种地方,所以墙里墙外的温度截然不同。 大夏天的晚上本来就算不闷热也该是清凉,但是在这里,我感受到的却是一种阴冷感。 “林哥,这里看起来好阴森啊!” 何武皱眉打量着四周,李青青也是往我身边靠近了几分。 我看了他们两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们两个既然执意要跟来,我也只得开口告诫道:“这种地方阴气重,你们可能偶尔会感到身后有人或者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晃而过,不要大喊大叫,别吓着人家。” 这里的阴灵基本上都是无害的游魂,没什么道行也没害人的心思,而且还容易被活人吓到。 “它们不吓我们就好了。”李青青撇了撇嘴嘟囔道。 我没搭理她,目光往里面看去,正准备动手施展些小法术的时候,长廊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我眉头一皱,按着何武和李青青的头往绿化带下面钻去,于茂密花草的缝隙间观察。 只见长廊尽头有两道光束闪烁,随后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拿着手电筒慌乱的跑了出来,面色煞白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 “鬼……鬼啊!” 他们一边跑一边喊,神色惊恐、张皇失措地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我皱眉往他们身后看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也没感到四周的阴气有什么变动。 两个保安夺路而逃,打开门就往街上跑了去。 “我靠,林哥,你效率这么高啊!” 眼见着两个守夜的保安逃离,何武有些震惊地看着我,李青青看神色也很是意外。 我瞥了他们俩一眼摇头道:“我都还没动手。” 他俩一愣,随后皱眉看着保安逃走的方向:“那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不过正好省事了,我们直接进去吧。” 我双目微眯,目光扫视长廊里已经暗下来的监控,心中隐隐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能来殡仪馆当夜班保安,那两个人的胆子肯定比寻常人要大的多。 他们忽然被吓跑,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 “走!” 我弯腰从绿化带里面钻出,何武跟李青青蹑手蹑脚的跟在我后面。 进入了走廊里面,四周更为安静了几分,只有我们几个轻微的脚步声回荡。 照着指路牌在昏暗的走廊里拐了两个弯后,我们来到了停尸间门口。 “就是这了。” 我目光微闪,轻轻转动了门把手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里面的寒气顿时溢散了出来。 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正整齐的摆放着一具具尸体,都用白布盖着。 停尸间里面几乎没有任何光亮,看起来很是昏暗。 整体就极为渗人,四周静谧的令人心头发憷。 当我的目光慢慢往停尸间里面看去时,忽然瞳孔一缩。 而李青青也在这个时候挤了过来,趴在我肩头往门缝里看,当她看到我看到的东西时顿时小嘴微张差点惊呼出声,玉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站在一具尸体前面弯着腰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个人于黑暗当中缓缓抬头,用他那双阴冷的眼朝着门口看来,与我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阴冷、死寂。 与他对视,我只感到四周的黑暗如潮水一般吞没而来,更是令我觉得如坠冰窖、脊背发凉。 只一眼我便肯定,此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第二十九章 尸有青斑 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大半夜的时间,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殡仪馆的停尸间里面,这本就是极度可疑的事情。 再联想到刚才落荒而逃的那两个保安,我目光一闪,直接推开了大门,冷眼看着里面的人。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也无需再藏着掖着。 “躲到后面。” 我轻轻把李青青往后面推了些,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停尸间内。 那个男人弯着的腰缓缓直了起来,一双带有些诡异惨白的眼眸看起来满是阴森,正死死地盯着我。 “你是谁,大半夜来这里干什么,偷尸体吗?” 我冷声开口质问,走近了几步后打量起了男子的样貌,他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 他身形不算高大,属于有点精瘦的那种,眼睛狭长像是狐狸,鹰钩鼻,面向看起来有几分阴柔的感觉。 而他手下躺着的那具尸体样貌和老周照片一模一样,显然就是我们要找的。 不过此刻老周的尸体很诡异,惨白的嘴巴用力打开,足以塞下一枚鸡蛋。 “你们又是谁?” 阴柔男子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低沉,那双眼睛不断在我以及门口的李青青他们身上扫过,光芒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周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我双目微眯,已经做好了出手擒住他的准备。 然而在听我说出这话之后,阴柔男子却是眉头一皱,抬手便是洒出一片粉末状的东西,直接就朝着出口跑去。 对此我早有提防,一手扯过盖着尸体的白布挡住粉末,同时往男子肩膀上抓去。 他手下功夫也不弱,扭身便是一脚踢开我的手,往前一滚继续跑。 “别跑!” 我低喝一声,一脚将旁边的停尸床踹了过去,同时一步迈出跳至空中想要将他扑倒在地。 滚轮滑动的声音响起,停尸床飞快的撞向阴柔男子,他转身用脚抵住停尸床往上一掀,整个尸床连带那具陌生尸体都是被他直接翻了起来,与我砸在一起。 我翻滚落地,再度健步上前抓住了转身就要逃走的男子肩膀。 然而这一触碰,我却是只感到手感冰凉,好似碰到的是个死人,心中一惊。 阴柔男子趁我吃惊,转身一拳砸在我的胸膛。 一声闷响传出,我“噔噔”连退两步,只感到胸口一阵生痛。 好大的力气! 我瞳孔微缩,死死盯着夺路而逃的那人背影。 而他也是抓住机会向着门口跑去。 “林哥,我来帮你!” 守在门口的何武见男子冲来顿时大喝一声准备上前拦住他。 “小心!” 我急忙大声提醒。 从刚才短暂的接触下,我发现此人绝对不简单,何武不是对手。 如我所料,那阴柔男子体型虽然精瘦,但却是横冲直撞硬生生将一米八几的何武给撞翻在地。 李青青想要伸手去拉,对方却像是发疯的野牛一般根本就拦不住,反而是她踉跄一步摔倒了,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我正要上前追击,肩膀却忽然一沉,一只惨白的手掌按在上面。 一股阴冷感自身后传来,我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整个停尸间里面除了我和阴柔男子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现在那个男子逃了出去,还有谁会伸手按我的肩膀? 回头看去,只见老周不知何时从床上爬了起来,正瞪着那双灰暗的眼睛死死看着我。 而他胸膛微微起伏,好像恢复了呼吸,脸上还有些许白色的粉末。 骨灰! 我瞳孔微缩,原来刚才阴柔男子撒出来的粉末并非是想要混乱我的视线,而是想要撒在老周的尸体上! 那个阴柔男子会控尸! 来不及多想,我一手握拳中指骨节凸出,猛地转身一拳砸在了老周的喉结下三指宽凹槽处。 他身形一顿,喉咙里发出了“嗬嗬”声,胸膛也是瞬间不再起伏,像是被堵住了一口气。 趁此机会我又接着一拳砸在他的下颚上,同时用力一掌印在他胸膛。 老周直接被我这一掌推出去了好几步,鼻子里猛地呼出一口气,那些被吸进去的粉末被我刚才拿一下直接拍了出来。 粉末一被他呼出来,他顿时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处理完诈尸的老周后我再回头看去,那个阴柔男子已经跑远了,何武跟李青青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追。 “别追了!”我沉声喊道。 他们两人刚迈出去的脚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一眼然后跑了进来,满脸疑惑。 “林哥,为什么不追了,刚才那个人很可疑啊!”何武有些激动。 “刚才那个人有些道行,你们两个贸然追上去恐怕会有危险。”我摸了摸还有些生痛的胸膛摇头,没有多言。 在我刚才触碰到阴柔男子的时候我便可以断定,此人绝对精通养尸之术。 不说老周忽然诈尸,他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变得跟尸体一样硬邦邦的,而且力气奇大,刚才那一拳好险没给我的胸骨轰裂。 何武也是想起来自己刚才直接被撞翻的一幕,点了点头。 而李青青甩了甩手腕,皱着柳眉看向倒在地上的老周尸体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她一眼,上前捻起老周脸上残余的一点白色粉末,目光微闪。 “这是用尸油泡过的骨灰,能够短暂令尸体诈尸。” 何武和李青青两个人也凑了过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粉末。 经过刚才那么一出,他们两个的心里的恐惧感也散去了不少。 “这是刚才那个人做的?”何武皱眉问,“他肯定跟老周有什么关系,就这么放他跑了?” 我微微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查探老周真正的死因,我们得快些,说不定待会就来人了。” “来,搭把手,把尸体抬上去!” 何武闻言忙上来帮忙一起把老周的尸体抬到了停尸床上。 将尸体摆正之后,我解开了老周的上衣,拿出小手电筒仔细观察起了他的身体。 死了有几天的时间了,身体上已经明显有尸斑出现。 近距离和死人接触,何武倒是没觉得什么,李青青还是有些怕,站在了我的身后。 老周的肚子上有一道五六厘米长短的疤痕,这是他两个月前割阑尾的时候留下来的。 而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了什么明显的伤痕,也没看到有什么邪祟作怪留下的痕迹。 “难道他真的是病死的?” 我眉头紧皱,随后将目光放在了老周身上的尸斑上,目光微闪。 不,肯定有问题! 正常人死亡之后尸斑多半是呈现暗红或者紫红色,死亡的时间越久,颜色还会加深。 但老周身上的尸斑却是有些奇怪,是青色的,可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却是毫无头绪。 “林哥,看出来什么了吗?”何武开口问道。 我摇了摇头,心中默念了一遍开阴眼咒。 顿时,原本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显得有些空旷的停尸间就热闹了起来,不少“人”要么挂在天花板上,要么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用一双双死鱼眼看着我们。 没有搭理这些阴灵,我掌心一翻拿出一张黄纸,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周泽山,回来!” 招魂咒念完,我手中的黄纸猛地拍在了老周的额头上。 周围顿时刮起一阵阵阴风,隐约有鬼哭狼嚎之声响起。 李青青四下张望,悄悄往我这边靠近了一些。 然而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四周渐渐恢复平静,在我的目光扫视下,老周的魂魄并没有出现。 我皱眉再度试了一番,结果依旧一模一样,没有作用。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来老周的魂魄要么就是被人提前送下去了,要么就是直接被打散或者抓住。 “林安,怎么样,他来了吗?”李青青拽着我的衣角,桃花眸光芒闪闪地问道,看样子还有些小期待。 我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老周身上青色的尸斑,朝着何武道:“把这里整理一下,再多待的话可能有人就来了。” “好嘞!” 何武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跟我一起收拾起了停尸间,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们便又原路返回,暂时回了酒店。 “林哥,没从老周尸体上找到线索,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酒店里,我们三人坐在小阳台外边,何武满脸愁绪的问道。 我沉思片刻,随后目光微闪,开口道:“死人身上找不到什么线索,那就从活人身上找!” 既然在老周这找不到线索,那就只能从其他人的嘴里套些情报了。 他的妻子刘娟那显然是行不通的,现在看来就她的疑点最大,冒然过去或许会打草惊蛇。 不过倒是可以从老周母亲这边下手,毕竟他母亲住在乡下,而从乡里人套些信息应该相对简单些。 今天晚上在殡仪馆内碰到的那个阴柔男子也极为可疑,老周的死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第三十章 忽然翻脸 次日一早,我们便起身准备去老周母亲所在的乡下。 同时我也特别观察了一下殡仪馆那边的情况,发现里面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也是松了口气。 老周的尸体今天就要火化了,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刘娟也到了殡仪馆这边。 不得不说,老周一个四十多的人了,老婆倒是极为水灵,看起来跟他完全就是两个年龄段的人。 刘娟身材很好,虽然年龄是三十出头,但看起来只有二十六七的样子,脸上连皱纹都没有,环肥燕瘦的。 我观察了刘娟一阵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来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痕,神色悲伤,看情况跟资料上说的夫妻恩爱挺符合的。 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之前猜错了,刘娟是因为要帮着处理公司上面大大小小的事情,所以在老周病重的时候才不会在医院待太久了。 不过这些不是眼下该考虑的,我们三个人坐那种大巴车来到了老周的家乡,周家口。 老周父亲早逝,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多的母亲,一直都住在乡里。 来到周家口后,我们并没有急着直接去老周母亲家里,而是先到村里的粉馆点了三碗瘦肉粉。 粉馆老板娘是个四十多的妇女,看起来很热情,上了三碗粉之后还去帮我们给倒了水。 我一边吃着粉,一边佯装不经意地道:“老板娘,你知道周泽山吗?” “嗐,咱们乡里就这么一个大老板,咋可能不认识?” 老板娘一边坐在门口洗葱,一边摇头叹了口气,“可惜喽,赚了钱给身体累垮了,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走了。” 我目光微闪,接着问:“听说周老板跟他妈关系不太好,您知道是咋回事吗?” 老板娘愣了一下,甩了甩手里的葱道:“你说这个啊,张婶跟她儿子其实以前关系一直都挺好的,也就是最近两年因为一些事情经常吵架。”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摇了摇头,“可怜周老板死之前还跟张婶大吵了一架,两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张婶都不肯去送儿子一趟。” “那老板娘您知道,他们俩是因为什么吵架吗?”李青青在这个时候眨了眨眼问出了我准备说的话。 “还能因为啥,因为儿媳妇呗。” 老板娘拿起手里的葱跑到案板上切了起来,一边道:“张婶这人啊,她对谁都好,唯独对着那个刘娟每次都摆脸色,还骂她狐狸精。” “因为这件事,两母子没吵架,一开始周老板还向着张婶的,后来慢慢的也开始帮着自己媳妇了。” 我和李青青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既然张婶对谁都好,那为什么偏偏对刘娟有意见呢? 而且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老周以前也一向孝顺,和母亲吵架也是在娶了刘娟之后。 那个刘娟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一向为人和善的张婶为什么会独独对刘娟有意见? “哎,行了小伙子,我不跟你这碎嘴子了,我还得给他们打牌的人送粉去呢,钱你就放桌上就行。” 老板娘说话间把切好的葱撒到了粉面上,笑呵呵地跟我们说道。 “好的。” 我笑着点头回应。 在何武和李青青有些惊讶的目光下,老板娘真就提着几碗粉走了出去,也没留人看铺子。 “她就不怕我们吃了粉不给钱?”何武眨了眨眼道。 看他们的神色,我一边接着吃粉一边开口道:“下乡人都质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给不给钱那是你的事,五块六块的也不顶什么用,但吃了东西不给钱,冥冥当中因果就算结下了。” “指不定你哪天被蛇咬被车撞,就是因为吃了粉没给钱结下的因果。” 听了我的话,何武忙从口袋里摸出三人份的钱压在了桌子上,显然是不想被车撞。 看着他的样子,我轻轻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的确是会结下因果,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就是了。 顶多就是这次没出钱,下次可能会掉上个百八十块之类的。 因果这东西虽然玄妙,但都是有讲究的,一报还一报反正迟早会报。 “行了,我们去找人去吧。” 吃饱了之后,我擦了擦嘴便起身,李青青和何武也跟着离开了粉馆。 我们买了些东西后一路走到了老周母亲的住处。 她住的地方属于农村别墅那种的,有三层,门口还有一大片空地,养了不少鸡。 一个老妇人正坐在空地阴影处,拿着一把蒲扇在扇风乘凉呢。 看她那神情悠哉悠哉的模样,哪有半点丧子之痛的意思?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然后提着牛奶和八宝粥就走进了院子里。 老妇人看到我们过来,眯着那双浑浊的老眼仔细看了半晌,疑惑地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娃娃?” “奶奶,我们是市里来做调查的,您是张爱梅张奶奶吧?” 李青青笑容甜美,一双桃花眼弯弯的迎了过去。 “市里做调查的?”老妇人愣了愣,然后和蔼笑了笑连忙起身要去旁边拿凳子。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李青青生的这么好看,还一口一个奶奶的了。 “奶奶,没事儿,您坐就好了。” 我拦住了要起身的她,给李青青打了个眼色就跟何武提着东西往屋子里面走,同时笑着和老妇人道。 “奶奶,您和她先聊聊,我们把市里免费发的这些东西给您先放进去。” “诶诶,好,麻烦你们了。” 老妇人见还有免费的东西送,脸上是笑开了花,丝毫没有怀疑我们的身份。 李青青也是趁着这个时候开始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 而我则带着何武走到了屋子里面,同时开始打量起了四周。 这农村别墅挺大的,入门就是大厅,放着一些家具彩电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张凉席。 这些家电都不便宜,一看就花了不少钱,显然是老周生前给老妇人办置的,而且还有不少保健品。 由此来看,老周以前应该的确是比较孝顺的。 “林哥,有什么情况吗?” 何武把东西放到了一旁,凑到我身边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里面很正常,没有阴气过重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然而正当我准备往楼上去找找看的时候,外边忽然有争吵声响了起来。 “你问那个白眼狼做什么,他是他,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走走走,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去问那个狐狸精去!” 老妇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在推搡李青青。 我跟何武对视一眼,急忙走过去准备打圆场。 同时我们心中都是升起了一个疑惑,刚才明明还面向和蔼的老妇人,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第三十一章 蛊童子 院外,李青青被老妇人一直往外推搡,神色有些不知所措。 何武急忙上前拉住了老妇人,我也顺手把李青青拉到了身后。 “奶奶,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我疑惑地询问。 老妇人被何武拉着,神色有些阴沉难看,她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们也不是搞什么市场调查的吧,要问那个白眼狼的事,就去问那个狐狸精去,我不知道!” 我回头看了李青青一眼,后者微微摇头轻声道:“我只是随口提了一下老周,没有特意去问。” 闻言,我目光微闪。 只是随便提一下就能引起老妇人这么大的反应,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隐情,而她三句不离狐狸精,我估计肯定跟刘娟有关系。 思忖片刻,我心中一动,扯出一个笑脸迎上前道:“奶奶你误会了,我们来就是因为刘娟犯了点事儿,所以才来问问她的情况看能不能有助于我们调查的。” 此话一出,老妇人神色一愣:“那个狐狸精犯事儿了?什么事?” 我点了点头,上前扶着她重新坐回椅子上道:“是的,具体犯了什么事现在我们不方便说,我们这次来呢也是想找些证据的。” 说着,我装作疑惑的道:“刘娟在外面据说可是很贤良的,奶奶为什么叫她狐狸精?” 一听这话,老妇人顿时冷哼一声:“哼,那个狐狸精当着我的面偷人,还给泽山下了迷魂药,她不是狐狸精谁是?” 偷人? 我目光一闪,跟何武对视一眼,接着追问:“奶奶,您能详细跟我们说说吗,这个线索对我们的调查很有利。” 也许是听说刘娟犯了事儿,所以老妇人此刻也是巴不得把她的所有丑事全给抖搂出来,开口将刘娟嫁给老周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款款道来。 原来老妇人一开始还是很喜欢刘娟的,哪怕是后面诊断出老周没有生育能力,她也没有嫌弃过刘娟。 直到有一天老周去外地出差,她带了些乡里的菜去城里老周家的时候偶然撞见刘娟跟一个俊俏的男人幽会。 从那之后她对刘娟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零八度大转变,一口一个狐狸精的骂。 这件事情她也告诉了老周,但老周没听她的,既没有跟刘娟离婚也没有吵架。 要就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撞见刘娟跟陌生男人幽会之后,近几年来一直都没有怀孕的后者竟然怀上了! “您是觉得刘娟在外面偷人,怀的不是老周的种?”我皱眉开口。 无论是刘娟偷人还是老周不育的事情资料上都没有写,想来也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一家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提起过。 若是就此来看的话,那个刘娟伙同情人害死老周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哼,这还不明显吗?”老妇人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对刘娟的厌恶。 “那外面都说您跟老周吵架,也是因为这些事情?”我再次小心开口。 “别人的种他也要,还处处向着那个狐狸精说话,我可没有他这么窝囊的儿子!” 老妇人神色又有些激动了起来,大声嚷嚷着。 见她如此激动,我知道眼下最好还是别问太多关于刘娟的事情比较好。 毕竟一个带有怒气和偏见之人所说的话,只能信一半。 “奶奶,不管怎么说,老周他已经去世了,您就没想着去看他一眼吗?”我蹲下了身子,皱眉问道。 谁料听了我这话,老妇人却是依旧一点也不伤心,就好像对于老周的死早有心理准备一样。 “他死了之后,那个狐狸精要不了多久就会跟情人露出马脚,到时候不用我说他自己也能看清楚。”老太太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开口说着。 闻言我眉头皱的更深,如果单纯是为了老周财产的话,那的确有这个可能。 老周一死,刘娟跟情人就能够光明正大的一起出现,还能接任前者的财产。 但问题是,老周已经死了啊,他又怎么看得到刘娟跟情人的事情呢? 再说了,就算老周死后魂魄不散见到了这一幕,那又有什么用? 我深深看了一眼老妇人,无论她怎么说刘娟的事情我都觉得算是正常。 唯独她这对于自己儿子死了还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老妇人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打了个哈欠道:“行了行了,我累了,不跟你们说了。” 说着,她就起身要往屋子里面走,显然是不想再多聊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了。 “奶奶我送您进去。” 我扶着她往屋子里面走,这个时候多问已经没有了意义,她肯定也不愿意多说。 能够得到刘娟有个情人的事情已经是个极大的线索了。 搀扶着老妇人进入屋子里一路往楼上走,才走到二楼我就是眉头一皱。 只见二楼楼梯口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神龛,用红布罩着看不清楚供的是什么东西。 而且整个二楼相比起一楼的开阔明亮,要显得昏暗几分,给人的感觉也有些压抑。 “奶奶,您也信这些东西?” 我伸手指了指墙上的神龛,有些疑惑。 这神龛摆放的位置就很奇怪,一般的神龛要么都是在大厅,要么就是专门有一间屋子。 哪有人会把神龛放在二楼楼梯间的,而且还是角落里面? “小伙子,我看你挺不错的,奉劝你对神仙还是要有敬畏之心,否则啊大难临头不自知!” 老妇人见我直接用手去指神龛,老眼一皱开口严肃说着。 “这么多讲究?” 我皱眉,我们道家虽说要对祖师爷心怀敬畏,但也不至于这么严苛。 我爷爷经常刚拜完了三清或者土地,就把台上的供品拿给我吃。 他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敬畏之心是必须要有的,但不必小题大做。 道家讲究的是修心养性,心境通明,在作揖上供的时候保持敬畏之心就行,平常生活不用受到什么约束。 那些利用人们对鬼神的敬畏之心而约束人们言行举止,制定各种条条框框的,多半是邪教洗脑用的。 “奶奶,您这供的是三清王母还是真武吕祖呀?” 我放下手,想问问她到底供奉的是什么。 谁料她却是摇了摇头,一边往旁边的卧室走,一边开口道:“这是蛊童子,经常拜一拜,可以保佑人起死回生的!” 蛊童子? 起死回生!? 我瞳孔微缩,面上不动声色的继续送老妇人往卧室走,心中却是凝重了起来。 先不说这个什么蛊童子身为道门正统的我都从来没听说过,单说这个起死回生就根本不可能。 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拜哪方神仙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 “哎,好了小伙子,你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老妇人到了房间里面,挥了挥手就下了逐客令。 我点头,正打算转身离开时鼻子忽然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药味。 这药味很奇怪,闻起来像是中药味,但却令我怎么都感到有些不舒服,像是有种什么腥味掺杂在里面。 我皱眉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只得暂时离开。 又来到二楼的楼梯口,看着那用红布罩着的神龛,我双目微眯,轻轻掀起一角往里看去。 这一看顿时令我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神龛里面摆放的是一个灰色的木制童男雕像,没穿衣服,孤零零的摆在神龛里面。 若就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个童男的表情和动作极为诡异。 它整个人都是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像是在爬行一样,身上更是布满了各种代大小不一的疙瘩。 而且它的表情是在笑,嘴角咧到了耳后根,那双眼睛瞪的圆鼓鼓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与它四目相对,我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心中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不是那种阴气重的不舒服,就是单纯的有种心理上的不适。 就好像跟我对视的不是什么童男雕像,而是一只蛤蟆,还是那种长着人脸的蛤蟆! 第三十二章 又见阴柔男 我拿出手机悄悄给这蛤蟆童子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转身就下了楼。 李青青跟何武两个人都在外面等我,见我出来顿时迎了上来。 我摇了摇头,带着他们先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比较沉重,各种疑点在我脑海中交错。 首先刘娟偷人的事情先不做多想,也许是老妇人对她有偏见,所以夸大其谈了而已。 但最令我感到疑惑的还是老妇人对自己儿子的死无动于衷这点,再加上她供奉的那个什么蛊童子。 蛊童子我没听说过,但是起死回生的事情,我最近却是接触的比较多。 爷爷的死,也是因为他手上有一门能令人死而复生的秘术。 这两件事情我觉得必然是有什么联系的。 难道那个老妇人是觉得自己拜了蛊童子,儿子就能死而复生,所以才对他的死这么不关心? 再加上刘娟那边的事情,我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事情越来越离谱了,爷爷的死都还没有头绪,二先生也没找到,现在又牵扯出了什么蛊童子的事情。 没办法,只能暂且顺着线索一个个往下面找了。 我并没有带着李青青他们回市里,而是在离乡不远的镇上宾馆又开了一间房。 因为老李头不会用智能手机,所以我把照片发给了何安民,让他拿着照片去鞋铺问。 老李头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知道这个蛊童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除了蛊童子的事情,我还让何安民暗中去打听刘娟情人的事情以及老周的母亲的事情。 坐在宾馆房间里,李青青跟何武两个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林安,你都一言不发在那坐了半个多小时了,到底有没有线索啊?”李青青柳眉微皱,开口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她道:“我大概知道昨晚上在停尸间遇到的那个人跟谁有关系了。” “谁?”两人异口同声,好奇地看着我。 “老周的母亲。”我神色微沉,开口说道。 “啊?”两人明显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我将蛊童子的事情简单跟他们说了一遍,接着沉声解释。 “如果真的有这种令人起死回生的方法,那至少也要保证死者的尸体完好,昨天那个人如果跟老周的母亲有关系,他很可能就是过去偷尸体的。” “偷尸体?”何武皱眉,“今天尸体不是已经火化了吗,刘娟那边也没有尸体丢失的事情发生啊?” 我看了他一眼道:“你亲眼看到是老周的尸体被烧了?” “你怎么知道昨晚上跑掉的那个人不会去而复返在我们离开之后又去偷尸体?” 两个问题下来,何武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李青青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开口问道,“去找刘娟确认是不是老周的尸体被火化了吗?” 我摇了摇头:“不用去找,如果尸体没有被火化的话,今晚上我再去乡里一趟,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青青跟何武两个人只觉得是云里雾里,根本不清楚我说的收获是什么。 “你们两个回市里,去暗中盯着刘娟,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情人之类的。”我朝着他们两个说道。 “那你呢?”李青青柳眉一皱,有些不放心的道,“你一个人留在这,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我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要是我都出事了,那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也没用,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闻言,何武只是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但李青青却是撇了撇嘴,朝着我翻了个白眼开口道:“要是有麻烦就跑,别逞能,我也不会笑话你。” 虽然她语气淡然,但我还听得出来这是安慰的话,微笑着点了点头。 等他们两个坐车回去之后,我一个人在宾馆房间里靠着窗户驻足远眺,目光凝重。 如果真的如我猜的那样,老妇人是打着让老周起死回生念头的话,且尸体今天没有被火化而是被人掉包了,极有可能会在晚上被送到老妇人家里。 这个老妇人实在是太可疑了,在我的眼中,她现在比刘娟还要可疑。 说不定老周的死跟她也有关系。 一边整理思绪,我一边眉头又皱了起来。 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半点关于那个精通风水的二先生消息,倒是多出来一个会控尸的阴柔男子。 联想到刘老汉的事,我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同样是风水和控尸,刘老汉身后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一个组织? 一想到这我越发觉得有可能,毕竟如果爷爷身上真的有什么能令人死而复生的秘术,那被一群人盯上也不无可能。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我替爷爷报仇的事情就越发困难了。 毕竟一个刘老汉一个二先生都已经令我这么头痛了,现在又来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而我身边除了一个老李头之外,就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人了。 何武和李青青只是普通人,肯定是不能让他们过多卷入这事情的。 只能希望那个阴柔男子真的跟二先生还有刘老汉有些关系了,找到二先生夺回功德,然后再通过二先生找到刘老汉为爷爷报仇,这就是当下要做的事情。 我一边站在窗户边,一边思绪翻涌,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 当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我也动身离开了宾馆,一路小心地再度向着老妇人住处摸了过去。 老妇人家本就在乡里较偏的地方,四周有不少山坡,而我趁着夜色找了一处比较隐蔽又能观察全面的草里躲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院子门口。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这个点乡里的老人早都休息了,而老妇人却是反常的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像是在等待。 看她这个样子,我就知道我的猜测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夜色寂静,我躲在草丛里,四周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静谧的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视线里开始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领头的那一个看身形有些精瘦,只一眼我便认出来,他就是我昨晚在停尸间遇到的那个阴柔男子。 而在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人却是带着一顶黑帽子,走起路来有些诡异。 他每一步走出给人的感觉都极为僵硬,膝关节似乎是无法弯曲。 跟爷爷经营棺材铺多年的我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具尸体。 只有尸体行动起来才会这么僵硬! 毫无疑问,这肯定就是老周的尸体! 第三十三章 蛊术控尸 老妇人看到阴柔男子带着老周过来明显有些激动,上前奉若神灵般恭敬的带着阴柔男子进入了家里面。 见此一幕,我目光微闪,迅速下了山坡往院子里面摸了过去。 确认他们两个都上楼之后我环顾四周,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型八卦镜悄悄藏在了大门门梁上,镜面正对屋子里面。 除此之外,我手掌一翻拿出一张镇尸符贴在手心,随时准备出手。 做好了这些准备,我蹑手蹑脚的往楼上摸了过去。 老妇人没有开灯,整个二楼都极为昏暗,二楼楼梯口角落那个用红布罩着的神龛更是显得有些诡异。 一想到里面供奉的是一个长着人脸的蛤蟆童子,我便心中一阵恶寒。 不过眼下不是多研究它的时候,我来到二楼,隐约能够听到一旁房间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也许是他们觉得不会有人来,所以房门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实。 我悄悄将脸贴在门缝上,目光往里看去。 老妇人正跪在地上,不断向着那个阴柔男子磕头,模样虔诚至极。 “六先生,我都按照您说的去做了,泽山的病真的能好吗,他真的以后会听我的话吗?” 老妇人一边磕头,一边开口说着,语气有些忐忑期待。 六先生? 我皱眉,看来我之前猜的没错。 这些人一定是隶属于某一个组织的,之前那个二先生擅长风水堪舆,而这个六先生应该是擅长控尸。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中喜忧参半。 喜是这个六先生一定和二先生有关系,忧是对自己道行的不自信。 “放心吧,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那个阴柔男子也就是六先生眸光冷漠,淡淡的瞥了一眼老妇人,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神深处藏着的几分讥讽之意。 “准备好了!” 老妇人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转身去角落里,摸索出来了一个平常乡下人家腌菜的瓷坛子。 我双目微眯,紧紧盯着那个坛子,我可不相信他们两个这时候是准备吃腌菜。 随着老妇人打开瓷坛的封口,一股浓郁的药香味也是随之扩散出来。 正是我白天来的时候嗅到的药味,不过那时候不浓,现在却是强烈的刺鼻。 而且这药香内夹杂的浓厚腥味更是令我眉头一皱。 白天没闻出来这腥味到底是什么,现在却是闻出来了。 是蜈蚣! 而当我看清楚坛子里面的东西时更是瞳孔一缩,有些头皮发麻。 随着坛口被打开,里面钻出了很多条食指大小的蜈蚣,蜿蜒扭曲着爬动,还爬上了老妇人的手。 六先生看到这一幕,目光微闪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很好,养了这么多年,蛊童子已经把你当做母亲了,现在把食物喂给你儿子吃,吃完之后你儿子就会永远听你的话了。” 老妇人闻言面色有些激动,一边朝着六先生道谢,一边走向了他身后的老周。 我双目微眯,看来这个六先生会的控尸术,不是茅山正统的赶尸派之流,而是靠的蛊。 想到这,我忽然眉头皱了一下。 老周死的蹊跷,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也没有被邪祟缠身的痕迹,但若是被蛊毒害死的呢? 我没接触过南疆蛊毒,所以他如果真的是被蛊毒害死的,我看不出来也是很正常。 “原来如此……”我目光闪烁,算是清楚了老周身上的尸斑为什么是发青的了。 他应该就是被蛊毒害死的,那些毒素潜藏在他的血液里面,寻常手段根本发现不了。 而在老周死了很多天之后,这蛊毒才慢慢从血液里显现出来,所以才导致了尸斑是青色的。 如此来看,害死老周的极可能不是刘娟,而是他的母亲伙同这六先生的杰作! 老妇人一手举着蜈蚣,一边神情关切地走到了老周身前,将蜈蚣送到了他的嘴边。 “泽山啊,吃,吃完病就好了,乖乖听话。” 她面容和蔼,慈祥的笑着,乍一看去好似温柔爱子的一位老母亲,但就是这么一位慈祥的母亲,正举着蜈蚣送进自己儿子尸体的嘴里。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断不可能相信白天那个举止正常的老人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正在我仔细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幕时,身后忽然吹过了一阵冷风,夹杂着些许更加浓郁的腥味,甚至已经是有些发臭了。 我眉头一皱,回头看去。 只见昏暗角落内,那盖着神龛的红布被风吹落,掉在了地上。 一个扯着诡异笑脸的娃娃从里面探出脑袋,朝我这边看着,正是蛊童子雕像! “妈妈……” 它那双圆鼓鼓像是蛤蟆一样的眼睛十分僵硬的转动了一圈,口里发出几分婴儿牙牙学语般的声音。 但音色却是极为怪异,就像是蛤蟆在叫一样。 果然,这个蛊童子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正当我与那蛊童子四目相对之时,门内却是再度传来了动静,是老妇人有些激动带有颤抖的声音。 “诶,妈在,妈在!” 我回头看去,只见原本还满脸僵硬的老周这个时候面上却是有了表情,两眼圆鼓鼓的像是要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而且嘴角带笑,笑容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如此神情,跟刚才那个蛊童子的表情简直是一模一样! 此刻的老周好似真的活过来了一样,一边诡异笑着,一边还向着老妇人张开了双臂,似是要拥抱她。 我目光微闪,回头往神龛方向看了一眼顿时心中一跳。 就这么两秒钟的时间,原本还在神龛里的蛊童子已经消失不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剩。 “怎么可能,它去哪了?” 我面色凝重,目光迅速扫过四周,但昏暗的楼梯间本便难以视物,那蛊童子显然也不是寻常家伙,我扫了一圈也没再发现它的身影。 “泽山,泽山你抱得太紧了……”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内又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她此刻被老周抱在怀里,神色有些痛苦,看起来像是难以呼吸。 我眉头一皱,注意到老周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看着老妇人的双眼流露出些许嗜血之色。 不好,他想吃人! 我神色一变,顾不得隐藏当即便是一脚踹开了房门,手中的镇尸符迅速飞了出去,贴到了老周的额头上。 老周动作一顿,老妇人也是趁机挣扎了出来,瘫坐在地神色有些惊恐。 “又是你!” 六先生见到我忽然出现面色一变,随后便是阴狠了起来。 “两次坏我事情,小子,你找死!” “用邪术害人,找死的是你!” 我冷哼一声,掌心一翻出现了多枚铜钱,直接便是朝着六先生掷了过去。 “哼,你这东西对我没用!” 六先生狞笑一声,不闪不避直接冲了过来。 那些铜钱打在他的身上发出“叮当”般金铁交击的声音直接被弹飞了,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对此我并不意外,我只是想试一试这个六先生的身体到底还在不在活人的范畴之内。 现在看来,他虽然身体坚硬,但还算是活人。 既然如此,那便不能跟他硬着来! 我目光一闪,一个翻身往旁边躲过,而六先生直接一拳砸在了门上,将铝制的门都砸了个凹陷,可见其气力之大。 “别愣着,快跑!” 我抽空对着老妇人大喊了一句,手里又翻出两张符箓冲着六先生丢了过去。 砰的一声,符箓在空中炸了开来,火光四溅。 六先生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住眼睛,而我趁势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他胸膛。 别看我不算壮硕,但力气还是有的,这一脚直接给他从门口踹飞了出去。 趁着这个时候,我想要回头扶起老妇人,结果她却是满脸激动地甩开我的手,还一边尖声喊着。 “你是干什么的,你是不是要来害我儿子!” 见她这幅模样,我眉头一皱,当即想要强行将她扛走之时一双手却是从后面伸来直接勒住了我的咽喉。 大力之下我只感到呼吸困难,喉咙都要被箍断了。 而用余光看去,这双手上还带有些许青色尸斑,我瞳孔猛缩。 不可能! 刚才老周明明被我的镇尸符打在身上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挣脱!? 第三十四章 蛊童子 老周已经死了,这镇尸符对他就绝对有用,就算无法长时间镇住他,但如此短时间就挣脱,证明他至少也达到了白僵的水准。 一个才死了一个星期的人竟然在蛊虫的控制下直接有了白僵的水准,不得不说这般手段我还是第一次瞧见。 但眼下不是让我惊疑的时候,通过眼角余光,我能够瞥见门口的六先生已经重新走了进来,正满脸阴冷地看着我。 “你是道门的人吧,看你身手不错又擅用符箓,应该是山术传人。” 六先生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肚子发出像是皮鼓一样的响声。 在这响声之下,我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条条蜈蚣从地上往我身上爬来,那种攀爬蠕动的感觉令我头皮一阵发麻。 强烈的窒息感使得我大脑有些充血,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我强忍着眩晕感将手摸进了口袋里。 “可惜,想抓住我,你的道行还是太弱了。” 六先生声音沙哑,冷笑间再度拍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些蜈蚣攀爬的速度更快了几分,不断的想要往我耳朵和嘴巴里面钻。 而老周箍住我脖颈的手也是越收越紧,以我的力气根本无法挣脱。 危急之际,我放在口袋里的手终于拿了出来,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铃铛,拔出了里面塞着的白布后便是猛地一晃。 “叮!” 清脆的铃声响彻,回荡在整个房间内。 那些蜈蚣听到铃音的一瞬间好似被火灼烧了一般颤抖起来,浑身无力直接掉在了地上,隐约还发出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而老周在听到铃音时箍住我脖子的双手也是松了开来,整个人不断往后面退去,神色惊恐。 得以换气,我胸膛起伏着轻轻又摇晃了一下铃铛,同时手掌一翻一张符箓出现直接燃烧成火。 老周在我这铃音的干扰下面露痛苦之色,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嘴中还发出“呱呱”的低沉吼声。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 我一手摇铃,一手捏着燃烧的符纸嘴中念念有词。 随着杀鬼咒念出,燃烧起来的符纸火光大涨,将整个昏暗的房间都是照的通亮。 “三清铃!” 六先生看到我手中的铃铛竟然有如此威力时面色微变,也意识到了这不是普通的三清铃。 他当即就伸手想要去拽老周,看样子是打算逃跑。 显然,在铃音之下他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所以并不打算再与我纠缠。 但是我会这么容易放他们跑掉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斩!” 我手中火光大涨,直接朝着老周的脑袋便是砍了下去,火光如剑带有炙热之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老妇人却是忽然扑上来死死抓住我挥出去的手臂。 “六先生,你快带着泽山跑,快跑!”老妇人激动地大喊着,像是不愿看到我伤害老周。 “放开!” 我低声喝了一句,想要用力甩开她,但又怕老人家身子骨弱,万一闹出了人命自己还麻烦。 结果就在我这么一犹豫之下,那个六先生已经抓住老周夺路而逃。 我手中的火光渐渐熄灭,面色阴沉冷冷地看着老妇人。 她见到老周和六先生逃走,看上去还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要不是我出手,你都已经被他给吃了!”我压抑着心中的火气冷声说道。 “不可能,他就是我的儿子,就是泽山,你想骗我!” 老妇人神情有些歇斯底里的吼着,抓着我的手一直在颤抖。 看着她明显自己都有些后怕的神色,我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刚才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吧,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不……不是的……” 老妇人松开了我的手,有些自我欺骗似的摇了摇头,目光颤抖着瘫坐在地上,眼神有些呆滞。 见她陷入了自我挣扎和怀疑当中,我叹了口气,甩去手中燃烧了一半的符纸,向着楼下跑了去。 老周和那个六先生我暂时是追不上了,但是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东西没有解决。 就是那个蛊童子! 刚才那般情况,老周绝对是被蛊童子操控了。 经过今晚的事情,我基本上已经断定了蛊童子就是个邪神,属于阴灵邪祟。 是因为有人常年虔诚信奉供养才诞生出来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它的具体能力,但可以肯定的是六先生尽管带着老周跑了,它却是绝对无法离开这屋子! 我之前在上楼的时候多留了一个心眼,放了个八卦镜在门口,只要是阴灵邪祟,就断然无法轻易离开! 而这个蛊童子肯定和现在的老周有着什么必要的联系,不然刚才的表情也不会如此如出一辙了,抓住它的话应该还能追查到老周的下落。 跑到楼梯口,那个神龛依旧是空空如也,显然蛊童子已经不在了里面。 我眉头紧皱,心中默念开阴眼咒,当眼中清凉之意闪过时,我看到楼梯间多了些许青色的足迹。 看起来像是婴儿爬行,但也更像是一只蛤蟆蹦跶的模样。 这些脚印一路往下蔓延到了一楼大门口。 一个跟正常婴儿大小的家伙正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蹲在那里,浑身都是青色的疙瘩脓包。 而门口上的八卦镜正照出了一层玄光在门口,挡住了它的出路。 似乎是察觉到我追了过来,那个家伙缓缓回头,嘴角裂开、两眼圆瞪的朝我笑着。 与它对视,我只感到心中一阵恶心,当即冷哼一声欲要拿出黄符烧它个半死。 结果手才刚刚摸到口袋里面,我心中就突然一颤,感到有些不安。 猛地回头看去,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只见昏暗的楼梯楼里有着一张张婴儿脸庞正看着我,两个嘴角裂到了耳后根笑的诡异。 与它们那一双双眼睛对视,我不禁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发寒。 竟然不止有一只蛊童子! 不光是楼梯口,还有天花板上也爬满了这些诡异如蛤蟆的婴儿。 它们满身都是青色的疙瘩,正用那双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我,喉咙鼓动间发出一道道低沉刺耳的“呱呱”声。 当一阵阴风吹过之后,这些蛊童子们张开大口露出里面尖锐的牙齿,像是蛤蟆一样直接朝我跳了过来,像是要将我分而食之! 第三十五章 抓住子蛊 如此多诡异的人脸蛤蟆铺天盖地的过来,换做常人只怕早已吓破了胆。 但于我而言,这些阴灵邪祟之类的可是比那个六先生好对付的多,毕竟我的手段主要针对的是邪物,而非活人。 我一手轻摇三清铃,清脆的“叮当”声顿时远传。 这声音对人无害,但是对邪物却是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那些蛊童子一听到铃音便是尖叫一声从空中坠落,浑身冒起了黑色烟雾,散发出一阵阵腥臭味。 我两指从口袋里夹出一张符箓,反手一甩符箓便是无火自燃,随着我口中念念有词,杀鬼咒加持之下,这符箓燃烧的火焰便是大涨了起来。 “呱呱……” 低沉沙哑的蛙叫声此起彼伏,那些蛊童子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凶恶,瞪着那双恶心的眼睛看着我。 我目光始终冷淡,手中的火焰直接甩了出去,那些火焰一接触蛊童子就像是火星点着了汽油一般迅速蔓延了开来。 整个一楼大厅顿时就化作了一片火海,它们尖声惨叫,身上的青色疙瘩在火焰的灼烧下“噗噗”爆炸了开来,散发着一阵阵腥臭。 这些蛊童子虽然数量多,但每一个的实力都不是太强,在我这杀鬼咒的火焰之下迅速化作黑烟魂飞魄散。 解决完了身后的这些蛊童子,我回头将目光看向了最开始看到的那个,神色冷漠直接一摇三清铃。 清脆的铃音传荡,那只蛊童子也是惨叫了起来,面色狰狞嘴角依旧保持着诡异的笑意。 我利用铃音持续限制着它的行动,同时目光迅速在四周打量,最终找到了一个玻璃瓶子。 打开盖子,将瓶口对准那只蛊童子后我嘴中念念有词。 “进来!” 随着我一声喝下,那只蛊童子尖叫一声便化作缕缕黑烟朝着瓶口内飞来。 据我猜测,这蛊童子应该跟很多蛊毒一样分为子蛊和母蛊,我抓住的这只是子蛊,而老周只怕已经变成了母蛊。 有子蛊在身,想要施法追踪到母蛊藏身之处,不难。 将瓶子重新封好并且贴上一张镇邪符后我转过身,看着满地逐渐熄灭的火焰。 那些蛊童子们都已被火焰烧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这满地如蛤蟆般的黑色印记。 这火焰跟凡火不同,能烧阴邪却不能燃凡物,所以大厅内的一应家具皆是完好无损。 确认四周没再有遗留下来的蛊童子,我再度上楼来到了老妇人身边。 此刻的她神情低落,有些呆滞,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面。 我本来想开口问一些东西,但见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时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时候刺激她。 老周死了,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只怕这老妇人是被六先生那伙人洗了脑,真以为世上有什么死而复生的办法,帮着供养了那蛊童子这么多年,还把自己的儿子炼成了母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老周也的确算是她的儿子,毕竟是她养育多年养出来的。 我摇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下了楼,搬着一张椅子坐在了大门口就守在院子里。 现在才十二点多,如果在我离开后那个六先生又带着老周去而复返,老妇人肯定会有危险,所以我至少要守到天亮。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没有错,后半夜的时候一条菜花蛇从门口游荡而过,看似寻常,但我却能从那双阴冷的蛇瞳感受到如人一般的光芒。 显然,这条蛇是那个六先生施法来观察情况的。 如果我不在的话,他估计就折返回来对老妇人下毒手了。 其实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二先生和六先生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害死我爷爷不说,又利用何安民贪财的心里去盗了两只功德鬼的功德,现在还害死老周将他炼成母蛊。 这些事情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关联,而且发生的时间也各不相同。 我爷爷的死是最近,而何安民认识那个二先生的事情却还在我爷爷之前,老周这边更是离谱,老妇人似乎多年前就认识了那个六先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情究竟有没有联系?”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心思沉重。 这三件事情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步步被牵扯了进来。 先是因为风水的事情查到何安民的头上,然后又因为那个二先生追查到老周这边。 一切明明如此紧密相连,但我现在除了知道他们是某个组织的人之外一点实质性进展都没有,连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都不清楚。 摇了摇头,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脑子里混乱的很。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是老李头打电话过来了。 “安娃子,你让我查的那个蛊童子有线索了。”老李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什么线索?” “以前在南疆区域有这么一个寨子,里面所有人都供奉的是这个蛊童子,不过因为手法过于残忍,所以后面就被道门正统的人给灭了,你现在碰着的估计就是当年侥幸没死的蛊师。” “想要供养蛊童子,先要找到一只通灵的蟾蜍,按照某种秘术喂养它多年,让它认主之后再以身饲蛊,最后由母蛊吃掉所有子蛊,这样才算是真正成功。” “本来就拿蟾蜍之类的炼蛊也没什么,但那个寨子有人丧心病狂,开始拿活人按照蛊童子的方法炼,每有一只蛊童子母蛊问世,至少也会死两条人命。” 老李头说话的时候声音沉重,显然是觉得此举有些丧心病狂。 听了他的话,我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心中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来看的话,那个六先生养的蛊童子现在顶多算是个半成品。 子蛊都被我基本灭杀干净了,而且老妇人也还活的好好的没有被吃掉。 “你千万不能让蛊童子彻底成型,否则凭你那点道行,就算是有三清铃在手估计也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 电话最后是老李头郑重的叮嘱,我点头表示会注意然后就挂了电话。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一晚上没睡,我已经有些困倦,屁股也坐的有些疼,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当我准备回头去找老妇人带她先离开这里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一看来电人,我眉头一皱,是李青青打来的。 “喂?”我点了接听,同时有些疑惑他们怎么会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李青青的声音,但听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林安……我们被刘娟抓住了。” “什么?” 我顿时眉头一皱,面色沉了下来。 昨天刚跟她们说了要注意一下刘娟的动向,怎么就今天就被抓住了? “你们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沉着脸问清楚了李青青他们的位置,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就转身离开了。 那个蛊童子既然是邪祟,白天出来是会受到伤害的,所以老妇人暂时应该算是安全,不会有危险。 而且李青青他们被抓住,还能打电话过来就说明刘娟应该没有害他们的意思。 我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些其他的线索,对于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也能有不小的帮助。 第三十六章 医术传人 根据李青青所说,他们现在是在刘娟的家里面,在市区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 因为不会坐地铁,所以到了市区我也只能打车,等到那边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来到他们报给我的楼层按响了门铃后,里面很快就是传来了脚步声。 开门的正是刘娟,她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扎着高马尾看上去气质很是干练,脸上化着淡妆。 “你就是林安?”刘娟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带有审视之意。 我目光顺着里面看去,当见到李青青跟何武两个人都完好无损的坐在沙发上时心中稍松口气。 看来不光没啥危险,连皮肉苦都没受。 而除了李青青他们两个之外,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青年,穿着一身白衬衫,戴着金丝框眼睛。 青年模样挺清秀的,看起来有种柔弱的书卷气。 见到这青年的时候我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老妇人说的那个刘娟的情人? 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朝着刘娟微微点头示意:“你好,我是林安。” 她看了我几眼之后便转身往房间里面走去,同时淡淡开口:“进来吧,记得把门带上。” 我关上门跟着她走进了客厅里面,同时看了李青青和何武一眼。 他们两个人微微低头,显然是觉得自己被人发现有些没面子,所以不好意思跟我对视。 刘娟端庄贤淑地坐在了沙发上,红唇微动,看着我道:“事情我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也从何安民那边确认过了,你是为了老周的死来的,对吗?” 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既然她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我自然也不必藏着掖着,毕竟何武跟李青青两个被抓住后估计老底都已经给人家透完了。 “这件事情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管,这不是你们能够接触的,一个不小心可能还会丢掉性命。” 刘娟没有说话,倒是那个带着金丝框眼睛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开口了,声音也比较温和有磁性。 “这位是?” 我双目微眯,上下打量着此人,同时疑惑地看了一眼刘娟。 “你好,我姓陈,叫陈秋雨。” 不用刘娟介绍,那个青年倒是主动微笑着开口了,说话时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的,让人生不起什么厌恶。 “我听他们两个说过你的事情,你也是道上人吧,不知道学的是哪一派的本事?” 那个青年也就是陈秋雨微笑着向我伸出了他那双修长稳健的手。 “乡下学的野路子本事,不值一提。”我双目微眯,伸手跟他握了一下,心里升起了几分好奇,“朋友说和我一样是道上人,不知道是正统传人,还是旁门弟子?” 陈秋雨微微一笑:“道门正统,医术传人。” 听闻他竟然是道门医术传人,我顿时心中一惊,没想到在这竟然能碰到真正的道门传人。 “所以你们……”我皱了皱眉,目光在他和刘娟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刘娟此时开口道:“当时老周他妈妈看到的就是我跟陈大师,我们两个也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为什么不解释呢?”我疑惑开口。 如果真的是这样,直接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又何必闹得母子翻脸吵架? 谁料我这话说出来,那个刘娟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们是外人,不知道也正常。” “在别人眼里老周跟他妈妈是母子和睦,老周他妈也是个好人,但你们不知道的是老周之所以这么孝敬她,完全是因为对她言听计从。” “小时候但凡老周有半点敢忤逆她的意思都会被吊起来打,久而久之,老周根本不敢对她说半个不字。” 我闻言目光闪动,其实这点从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了。 老妇人是个极其霸道的人,容不得老周不听话,对老周的母爱也已经畸形,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把老周拴在自己的身边。 “老周不能生育,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药,每个月都要逼着老周喝一碗,老周听她的话每个月都喝。” 刘娟说到这里的时候眸光微闪了一下,她看着我道:“起初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后来我无意间发现那竟然是用蛤蟆血跟蜈蚣混着中药熬出来的,那一次我说什么也不让老周再喝,因为这件事我还和老周他骂大吵了一架。” “再之后我就找到了龙虎山的陈大师,想让他帮忙看看老周身体有没有毛病,结果刚好就是那天被老周他妈撞见了。” 一边说着,刘娟一边叹了一口气:“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们和他妈的关系彻底差了起来,而老周在陈大师的帮助下也重新恢复了生育能力,但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遗憾。 显然,老妇人根本就不相信孩子是老周的。 我目光微闪,看向了陈秋雨:“朋友,老周到底是怎么死的?” 既然对方是医术传人,按理说有他在的话老周不至于被蛊毒害死才是。 陈秋雨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摇头道:“刚好老周生病那段时间龙虎山有事,我回了师门一趟,结果再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说着,他一直都比较温和的眼神也是凌厉了几分:“当时我师傅告诉我有邪教出世,而老周的母亲,很可能就接触了那个邪教!” 听到“邪教”两个字,我目光一闪,果然跟我猜的一模一样。 “我这次过来,也是想要通过老周的事情查到这个邪教的据点或者其他信息的,不过可惜,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陈秋雨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目露遗憾之色。 我听着他的话,并没有急着问邪教的事情,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刘娟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老周一向主张土葬,你为什么要火葬?” 刘娟闻言秀眉微蹙,她将目光看向了陈秋雨。 后者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口:“是我让她这么做的,邪教的人应该是通过老周母亲的手在拿活人炼制什么东西,如果不将尸体焚毁,恐怕那邪教的人阴谋就得逞了。” 闻言,关于刘娟最关键的一个疑点也算是暂时得到了解答,可以先把重心放到那个邪教上面了。 我看了陈秋雨一眼,然后轻声道:“朋友还是大意了,焚尸的确没错,但你确定尸体被焚毁了吗?” 刘娟和陈秋雨对视一眼,纷纷皱眉,前者更是沉声道:“我可以百分百确定那天整个火葬场里只有工作人员,没有其他任何可疑人员,应该不会出错。” 我摇了摇头道:“那里最多的不是活人,是死人。” 听到了我的话,陈秋雨推了推眼镜,面色凝重了不少:“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死人把老周的尸体换了?” 我皱眉不禁有些怀疑他的身份,瞥了他一眼道:“身为道门中人,难道你连这个都猜不到?” 别说邪教的人了,就连我这个山术传人都能轻松画几张符做到控尸。 陈秋雨身为医术传人,难道连这个都想不到? 究竟是他资历浅没能想到这些,还是他故意没有去往这方面想? 总之不管如何,这个陈秋雨的身份待会必须让老李头好好去查一查,突然出现的这么一个道门医术传人,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他有些可疑。 而且他离开的也太巧了,刚好老周快死的那段时间他不在,老周死了之后他倒是又回来了。 第三十七章 十二生 听闻我的质疑,陈秋雨愣了一下,随后微微摇头叹息道:“火化那天本来我是要亲自去守着的,但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就没有过去。” “意外?” 我皱眉看着他,目中多有狐疑之色,怎么他就能发生这么多意外? “嗯。” 陈秋雨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除了那个六先生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会控尸的老头,而且他身边的那具尸实力恐怕已经接近绿僵的水准了,我去追他的时候差点还丢了命。” 刘老汉! 我瞳孔一缩,“噌”的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死死盯着他问道:“他人在哪?” 众人见我忽然这么激动都是吓了一跳,李青青柳眉微皱伸手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朝着神情有些错愕的陈秋雨歉意点头,面色凝重的坐了回去。 “抱歉,你说的那个人我想我应该认识,他就是杀害我爷爷的凶手,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的下落。” 此话一出,不光是陈秋雨和刘娟愣了一下,连李青青都柳眉紧皱,抓着我衣角的手紧了一下。 “林安,你……”李青青柳眉微皱,有些震惊地看着我。 她并不知道我爷爷是如何死的,老李头没跟她说过,我也没跟她说过。 所以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杀我爷爷的凶手一事,才会看起来很是意外的样子。 我朝着她微微摇头,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去跟她解释什么,而是目光凝重地看着陈秋雨。 后者也是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轻轻推了推眼镜摇头道:“很抱歉,我没追上他,他身边那头尸实力很强,我不是对手,而且他身上似乎还养着好几只恶鬼。” 陈秋雨目露歉意地看着我接着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那个人应该跟六先生一样,属于那个邪教组织。” 我沉默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道:“能请你告诉我关于那个邪教的情况吗?” 如他所言,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刘老汉身边那头僵尸已经接近绿僵,更是养了好几只恶鬼,面前这个年轻人精通的是医术,能够在刘老汉手底下活着逃走已经不容易了。 “当然可以。” 陈秋雨点头,推了推眼镜沉声道:“这个组织道上人称其为十二生,最初发现是在三十年前,不过那个时候只是昙花一现,但就是那一次出现,各种邪术祸乱民间,导致一时间孤魂遍地,生灵涂炭。” “三十年前那场道门除邪是整个道上惊天动地的大事,几乎六大祖庭所有的前辈高人都出动了,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十二生也没有彻底被剿灭,只是躲藏了起来,甚至正一祖庭之一的阁泉山还因为那件事而元气大伤,渐渐没落了起来。” 听着他的解释,我心中是翻江倒海,震惊无比。 没想到这个邪教组织竟然这么厉害,连六大祖庭的前辈都拿他们没办法! 李青青跟何武两个人面面相觑,眼中光彩闪闪的满是好奇。 他们虽然听不大明白,也不清楚六大祖庭在道上的含金量,但也能从我和陈秋雨的神色严肃程度大致猜到这个“十二生”有多厉害了。 陈秋雨顿了顿,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接着开口说着。 “三十年前那场道门除邪最终不了了之,除了诛杀了十二生当时的四、七、九三位先生之外其他的人全都逃走了。” “而也是最近这段时间,道门又在各地发现了十二生的痕迹,已经有不少偏远村落遇害,老周中蛊那段时间刘姐联系不到我,也是因为我被传唤回了龙虎山商量十二生的事情。” 陈秋雨说着,一边看向了刘娟,神色带有一些歉意。 我看着他的神色,目光微闪,知道他为何会有歉意。 如果老周中蛊的时候刘娟联系到了他,那或许结局又是另外一种了,老周不至于会死。 我心中叹息一口气,可惜,时也命也,只能说老周命中该有这一劫了。 “那龙虎山那边打算怎么对付这个十二生?”我皱眉开口。 如他所说,这十二生的人肯定个个道行不浅,凭我一人之力难以对付,如果有道门的人相助,为爷爷报仇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陈秋雨微微摇头:“各位前辈都不打算出手,十二生现在意图不明,只有搞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才能从根拔除。” “要是道门前辈大量出山,那些邪教之人恐怕又会想像三十年前一样望风而逃,销声匿迹,再想拔除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我闻言微微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现在的十二生还不过处于刚刚露头的阶段,要是六大祖庭倾巢出动,恐怕他们又会立马缩回去。 既然想要彻底剿灭这个邪教,那倒是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确定了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据点在哪又是什么目的,才好进行针对性的打击。 “所以道门现在只让你们这些青年弟子们出来调查十二生?”我目光闪动地看着他,已经大致猜到了道门现在的做法是什么。 “嗯。”陈秋雨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不至于打草惊蛇,还能让十二生的人放松警惕,二来也能让各大祖庭的年轻弟子有一个历练的机会。” 我微微低眸,沉声道:“所以你现在是打算从老周这边入手去追查六先生?” 他再次点了点头,随后面露遗憾之色地道:“可惜,我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有。” 陈秋雨的话刚说话,我便是开口了。 他神情一愣,随后有些错愕的道:“你有线索?” 我点头,从裤子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拿黄纸封好的玻璃瓶,里面黑烟浓郁。 “老周的尸体已经被炼制成了母蛊,而这个就是子蛊。”我神色淡淡,“有子蛊在,我可以请孔明灯去追查母蛊的方位。” “请灯?”陈秋雨有些惊讶,随后又皱眉摇了摇头,“就算是追到了那个六先生,他的蛊我倒是可以对付,但要是之前遇到的那个会控尸的老头也在,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闻言,我眼中含笑,神色淡淡的道:“对付蛊术我不擅长,但对付僵尸恶鬼,我还是有把握的。” 我倒是巴不得找到那个六先生的时候能顺带找到刘老汉,那样的话就能给爷爷报仇了。 陈秋雨明显神色有些惊讶,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朋友这么自信,看来并非普通的乡野术士啊?” 我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只要你能找到六先生的位置,他的蛊术由我来解!” 陈秋雨也很是果断,推了推金丝框眼睛后神色便是坚定了下来。 我们俩一拍即合,当即便商量起了晚上要如何去请灯,追凶! 第三十八章 请灯追凶 我跟他聊得都是比较专业的东西,什么方位、天时之类的,刘娟跟李青青等人听得是云里雾里。 聊了半个小时,把大体的计划给敲定了之后我便感到困意上头,一整晚没睡觉这个时候倒是有些乏了。 约了晚上的时间,交换联系方式之后我就告辞了,带着李青青两个人离开。 一来到大马路上,李青青就眨了眨那双桃花眼疑惑的问我:“你们是同门师兄弟吗?” “道上的人都算是同门,但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也不少见,所以他的身份还要再查一查。” 我看了她一眼,一边淡淡开口一边拿出手机给老李头发了消息,让他去查一下陈秋雨的身份。 李青青明显在听说了十二生这个组织之后就有些兴奋,一直拉着我问晚上要准备什么东西。 我估计她是把自己当成电视剧里的主角了,以为这些邪教组织就是等着她来剿灭的。 不过可惜,今晚上的事情太危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跟何武一起去的。 连我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从那个六先生手底下讨得好处,更何况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出现的刘老汉和二先生了。 他们在,反而大概率会成为累赘,导致我束手束脚的。 一听到不让自己参加,李青青小嘴就瘪了下来,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但她还算明事理,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自己该任性的时候,只是小声叮嘱着让我自己小心。 看她低沉着脸的模样,我不禁摇头苦笑道:“不让你们跟着我去,是因为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重要任务?” 李青青闻言顿时两眼泛光,柳眉微挑着神色有些期待。 何武也是好奇的把头凑了过来,似乎是想知道我说的重要任务是什么。 “老周的母亲晚上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需要你们两个去保护好她。”我目光闪烁地开口。 蛊童子现在还没有完全炼制成功,至少还没有完成噬母和吞噬子蛊这两件事,所以老周的母亲的确会在一定程度上有危险。 让李青青跟何武去看,也是打着让他们安分一点的意思。 如果我是那个六先生,肯定是不会蠢到今晚就去对老周的母亲下手,毕竟我既然知道了蛊童子的事情,没理由会不守着老周母亲。 想了想,我皱眉发现还是有些不妥。 十二生是个组织并非个人,也许会有其他人趁着我跟陈秋雨去追六先生的时候调虎离山,对老周母亲下手。 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让何武立马带着老妇人先偷偷转移到其他隐秘的地方。 这样一来,我就能心无旁骛的先去对付那个六先生了。 虽然我对那个老妇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毕竟是一条人命,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活生生吃掉。 回了房间,我都没洗漱就躺倒了床上。 李青青看我这么累,欲言又止想问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打扰我,默默跟着何武先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两个离开之后,我也彻底陷入了睡眠当中,以求晚上能够保持全盛的精气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种了,老李头那边的调查也有了结果。 说是龙虎山的确有一个叫做陈秋雨的后生,也的确是擅长医术,样子也跟我描述的差不了多远。 总的来说,就是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假的。 确定了陈秋雨的身份之后,我心中的那些疑虑也就散去了。 既然真的是道门中人,而且还是龙虎山的弟子,那人品应该还算过得去,不用担心被坑。 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跟着陈秋雨来到了老周的家乡汇合。 该准备的东西他都准备好了,我身上也是背着一个布包,里面放着七星钉、五帝钱以及各种符箓之类的,甚至还有一把杀猪刀。 请灯追凶这个方法是从茅山传出来的,具体谁创建的倒是不得而知,我爷爷也没跟我说过。 在算好了方位和时间之后,我将那个装有子蛊的玻璃瓶敲碎。 顿时黑烟缭绕间,那个龇牙咧嘴满身疙瘩的蛊童子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被关了一整天,它也不知道害怕和愤怒,一出来就瞪着那双蛤蟆一样圆鼓鼓的眼睛诡异笑着,喉咙里发出低沉渗人的“呱呱”声。 我看到它这样子心里就犯恶心,手捏铜钱一拳头就砸了上去。 “嗤”的一声,我拳面跟它的面门接触,直接烧起了道道黑雾。 “什么丑不拉几的玩意儿。” 我骂骂咧咧的收起了拳头,一张符箓贴到了蛊童子的额头上,然后双手捏印遥遥一指。 蛊童子颤抖间便是全身化作黑烟被那张符箓吸了个干净。 而原本黄色的符箓也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乌黑色,看上去有些邪异。 “以此火光,明地四方;与我引路,不论阴阳!” 几句简短的咒语落下,我再度遥遥一指,那张已经乌黑的符箓自动飞到了我的手上,同时还燃烧了起来,幽蓝色的火光升腾间隐约还有凄厉尖叫声响起。 “请灯!” 我看向了旁边的陈秋雨,他不慌不忙的拿起地上已经布置好的小型孔明灯,在下面放上了蜡。 我右手一挥,手中燃烧着的符箓直接便是掷了出去,落在那蜡上顿时引燃了蜡里的棉芯。 随着火焰升腾,符箓燃烧的烟雾也是全部升到了孔明灯里面,透过黄色的符纸能够清楚看见这些烟雾凝聚成了刚才那个蛊童子的模样。 脑袋大小的孔明灯晃晃悠悠的升空而起,里面烟雾所化的蛊童子一蹦一跳的仿佛在逃跑。 而孔明灯也慢慢朝着远方飘摇而去,方向全由这蛊童子所掌控。 我与陈秋雨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便是追了上去。 此时天色已晚,这村里四面山路显得有些阴森诡异,除了风吹林叶的簌簌作响声和虫鸣之外便没有了其他声音。 孔明灯一头往村子南面的山沟沟里扎了去,并且速度越来越快,还知道自动绕过障碍物。 我和陈秋雨从一开始的慢慢走变成了小跑,甚至后来都已经快要追不上孔明灯飞行的速度了。 而此时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离村里有很远,处于极为偏僻的山沟里,平常几乎是没有人往这边走的。 再加上又是晚上,要是目力稍微差一些怕就一步走错掉下山坡了。 当我们来到一片稍微平坦一些的山地时,孔明灯停在了空中,火光黯淡渐渐熄灭,一头就掉了下来。 孔明灯只能带我们到大致的地方,具体六先生和老周藏身的地方还需要我们自己再找。 唯一的火光灭掉,四周的昏暗程度更胜一筹,茂密的树叶将月光层层遮挡住,四周更是连风声都像是被隔绝在外。 陈秋雨眉头一皱,蹲下了身子从地上捻了一把土,声音凝重。 “此地阴湿,四面山高挡风,又林深茂密不见月,是个邪地。” 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附近虽然看似山路平坦,但树木极多,夜间可视程度较低,也极容易发生鬼打墙之类的事情。 从四周的安静程度来看,老周应该就在这附近没错了。 毕竟有尸在的地方,方圆是不会有活物的,所以从来到这片山地后,我不光连风声都没听到,其他小虫的声音也悉数消失了。 第三十九章 青皮蛊术 山林寂静,四周幽暗一片,黑暗当中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冷冷地盯着我们。 “解蛊的方法没问题吧?” 我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沉声询问道。 陈秋雨点了点头:“没问题,待会我会先将老周体内的母蛊给逼出来,你抓住机会将它灭了就好。” 得到他的确定,我目光微闪从布包里摸出一张符箓,三两下便将其折成一个纸鹤模样。 纸鹤扑腾着翅膀歪歪斜斜的飞起,向着林间深处而去。 “走!” 我示意陈秋雨跟上,孔明灯只能找到大致范围,所以想在这附近再找到老周的下落,就要靠着这个追阴符了。 纸鹤在昏暗的山沟里飞着,将我们带到了一条河边上,黑夜当中河水流动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河边上全是高到我腰间的杂草,纸鹤在飞到这的时候就坠落了,空气当中还飘荡着些许淡淡的血腥味。 这里杂草太多,再加上天色已晚,很难看出哪里藏了人。 我面色凝重的道:“六先生应该给老周喂了血,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的实力大涨。” 老周的尸体是被蛊童子控制着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凡是尸类见血发疯这点对他起不起作用。 陈秋雨鼻尖耸动几下沉声开口:“这血腥味不似人血,而且还很新鲜,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目光闪烁,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丛往前走,循着血腥味的源头而去。 没走几步,脚底下就传来一阵有些恶心的柔软感,还隐约响起“唧”的一声。 我低头一看,一只已经死了的青蛙正静静躺在我的脚下,直接被咬掉了脑袋,看起来有些血腥。 陈秋雨上前两步,将杂草丛大幅度往两边扒开,顿时隐藏在我们脚下的一幕就显露无疑。 成片的青蛙、蛤蟆尸体躺在地上,毫无例外都是被一口咬掉了脑袋。 满地的尸体看起来恶心无比,有些青蛙的内脏都流到了外面,粗略看了一下,起码上百只。 我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打量起了四周。 倒是陈秋雨显得要镇静的多,想来因为他是医术传人,见惯了各种血腥渗人的场面。 “老周和六先生绝对就在这附近,也许就躲在草里……” 我面色有些凝重,有些懊恼自己的道行不够,不然都能光凭尸气来判断位置了。 正当我目光打量四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们俩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正迅速扒开杂草往远处跑去,从背影来看正是那个六先生! “别跑!” 我低喝一声,急忙冲了上去,陈秋雨也是紧跟在后面。 六先生跑的虽然快,但是我更快,很快就是在树林里追上了他,一个飞扑把他扑倒在地。 他的力气奇大无比,直接将我一脚蹬开,撞在树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跟陈秋雨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将他围住。 六先生面色迅速沉了下来,冷声道:“小子,三番两次坏我的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废话少说!” 我面色冷漠,压根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就是一手握拳准备冲过去跟他过过招。 但在我迈步之时,我敏锐的察觉到身后传来的一丝冷意。 “小心后面!” 几乎是在陈秋雨大声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我便转头,一张诡异笑着瞪圆了双眼的人脸近在咫尺,嘴角还挂着血迹。 老周正张开嘴要往我脖子上啃,但我反应及时,直接从一拳砸在了他的下颚,同时从布包里摸出一枚七星钉迅速扎在了他的喉咙口。 “嗬……” 老周目露痛苦之色,“噔噔”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想要去拔喉咙口的钉子。 但我既然早有准备,又岂会让他这么简单得逞? 我弯腰一扫他的双腿,将他放倒在地上,手中又出现了两枚七星钉,打在了他的双手之上。 说来话长,其实从老周偷袭到我反应过来给他打上三枚钉子也不过发生在两个呼吸间而已。 眼见着老周受控,六先生当然不乐意了,面色阴沉着就冲了过来,提拳往我后脑勺招呼。 感受到身后的劲风,我狼狈地往侧面一滚躲过这一击。 “小子,身手不错,可惜不是我的对手!” 六先生目露不屑这色,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他的身体隐隐泛请,看上好像很是坚硬。 陈秋雨跟我说过,六先生的拿手手段就是这青皮蛊术,利用炼尸的方法炼蛊,然后把蛊虫混着药水给自己泡。 久而久之身体就能够达到铜皮铁骨的效果,刀剑难伤。 不过代价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就跟尸体一样。 不破了这青皮蛊术,我难以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不过好在来时的时候陈秋雨就已经跟我说了要如何对付六先生。 虽然不能完全破了青皮蛊术,但却可以让此术的副作用提前发作。 办法那就是让他出一点血,只要泄他一点血,青皮蛊的效果就会在短时间内发挥到极致,然后迅速发挥副作用。 就好像将本来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缩短到了几分钟一样。 “林安,老周就交给我了,你专心对付他!” 陈秋雨在这个时候大喊了一声,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他动作却是不慢,几个健步就冲到了已经行动有些缓慢的老周身边,手中拿出了我的三清铃拔出里面塞着的布条,猛地一晃。 顿时,无论是老周还是六先生都是一怔,老周更是面露痛苦之色,仿佛铃音对他而言有着某种极大的伤害一般。 我们的计划本来就是先由我限制住一会儿老周的行动,然后由陈秋雨逼出老周体内的母蛊。 所幸老周虽然见了血,但是实力并没有暴涨。 虽然没有打入完整的七枚七星钉,但老周如今的实力也没有刘老汉的那具尸强大,至多只是勉强达到白僵水准而已。 所以几枚钉子已经够限制他的大部分实力了,陈秋雨自己也能对付。 “想对付我,你们还太嫩了!” 六先生冷哼一声,也不理会跟老周纠缠在一起的陈秋雨,狞笑着像我冲了过来,青色的肌肤在月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等着你呢!” 我也咧嘴一笑,从布包里摸出一把杀猪刀,扯掉皮套就冲了上去。 这把杀猪刀是我在村里找了一个干了十多年的屠夫借的,上面煞气极重,是砍邪祟的好家伙。 用它来砍铜皮铁骨的六先生,当然要比拳脚顶用的多了。 六先生见到我手上的杀猪刀,眉头皱了皱,一直都仗着自己力气大、筋骨硬而横冲直撞的他这时候却是往旁边闪躲了一下,明显有些惧怕。 “你不是横吗,躲什么?” 我冷笑一声,手握杀猪刀继续冲了上去。 这刀极为锋利,挥舞起来还有轻微的破风声,逼的六先生左闪右躲,就是不敢跟我硬碰硬。 我知他忌惮,手下动作就更是快了几分,将他逼的连连后退,有些慌乱了起来。 而在我限制他的行动之时,另一边,陈秋雨也是开始了他的动作。 我用眼角余光瞥见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针包,他捻住一根根银针迅速扎在老周的身体之上,动作迅疾,下手精准。 而随着一根根银针落下,老周身体忽然开始颤抖了起来,身上被针扎的地方“滋滋”冒起了黑烟。 隐约间他口中还有一道道尖锐的叫声传出,仿佛老周体内的母蛊也被针扎了一般。 而这声音一响起,原本还有些忌惮我手中杀猪刀的六先生面色便是一狠,冷声道:“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落下,他竟然不闪不避,直接用手臂迎向了杀猪刀。 “当!” 随着金铁交击之声响起,我只感到握着杀猪刀的手像是砍在了钢筋上一样传来强烈的反震感,让我手掌发麻。 而六先生的手臂也是出现了一道伤痕,青色的血液正缓缓从里面渗透而出。 那青色的血液还散发着一些腥臭之意,令人作呕。 六先生眼瞳冰冷,与他四目相对,我心中一跳,极度危险的感觉传来。 我转身就跑,半点也不敢在原地多留。 见了血,他的力量也会在短时间内大增,虽然时间有限,但肯定不是我现在能够应付的! 我要做的,就是拖时间到青皮蛊的副作用发作! 第四十章 杨树下的人 我也不顾及形象,转身跑了几步,察觉到身后劲风呼啸时就地一个驴打滚。 只见六先生一脚就把土地踩的深深陷了进去,他冷冷看了我一眼就迈步往陈秋雨那边走了去。 我注意到他迈步之时动作已经有些僵硬了,显然力量虽然增加了,但是速度却相应的减缓了不少。 察觉到这一点,我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速度和力量都增加,不然的话倒是还真麻烦。 见六先生将目标转移向了正在给老周扎针驱蛊的陈秋雨,我当即从地上抓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一个健步冲上去就朝着他脑袋砸了下去。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六先生脑袋歪了一下,缓缓转过头一拳就砸了过来。 他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我手里的石头直接碎成了几块。 我侧身闪过他虎虎生风的拳头,一手提着杀猪刀就狠狠砍了下去。 又是“当”的一声响起,强大的反震感传来,我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已经有些受损的杀猪刀,神色凝重。 这么用力的一刀砍下去,六先生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我被震的手有些发麻。 显然,他现在无论是力量还是防御都比之前要强了太多。 尖锐的叫声越发激烈,那边的老周已经不再颤抖,短短的十几个呼吸时间,他身上已经扎了近百根银针。 浓浓的黑烟从他尸体上冒出,最后化作了一个半成人大小的蛊童子。 相比起之前的那些,这只蛊童子神色最为凶恶诡异,身上的那些疙瘩也像是一个个诡异的蛤蟆笑脸。 “林安,母蛊出来了!” 陈秋雨低声一喝,急忙抽身退开。 而在他退开的那一瞬间,那只母蛊张开大嘴,直接从里面吐出了一道血水喷在他原本站的地方。 血水一接触地面便是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似乎还有不少东西在里面蠕动着,细细看去,那是一条条腥臭的蜈蚣。 “知道了!” 我扔掉了手里的杀猪刀,从布包里摸出一张黄符引燃,躲过六先生的又一次攻击,将燃烧着的黄纸找了一个机会拍在他的眼睛上。 顿时他就收回双手去捂住眼睛,面色有些痛苦。 而我趁着这个机会踩着他的肩膀借力,直接朝着母蛊飞身跃了过去,两指再度捏住了一张燃烧着的黄符,嘴里迅速念着咒语。 “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服,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大喝一声,我手中火光大涨,就像一把短剑一样被我捏住,直接朝着母蛊劈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机,母蛊“呱呱”低沉叫了两声,背后那些长着蛤蟆笑脸的青色疙瘩一个个爆炸开来,从里面蹦出来一只只巴掌大小的青蛙,每一只长相都极为诡异。 它做完这一切,我的杀鬼咒也已经斩到了它的身上。 并没有什么触感传来,就好像是斩在了空气上,但是火光与它的身体一接触便迅速将其引燃了起来,阵阵黑烟升腾。 尖锐的叫声剧烈响起,我能在火光当中看到它痛苦的身躯,那咧到耳根的笑容也是终于消失,被烧的面目全非。 就在我手里的杀鬼咒刚刚斩下之时,身后的劲风便是呼啸而来。 我此刻已经躲闪不及,身后巨力传来,我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树上,就好像被一头发疯的公牛给顶了一样,浑身剧痛。 抬头去看,那个六先生站在老周尸体前,看着已经完全化作黑烟消散的母蛊以及一地的诡异青蛙,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此刻他的动作已经很是僵硬了,那双被我用火烧过的眼睛并受到什么太大的损伤。 “小子,我记住你了,下次就拿你来炼蛊!” 六先生深深看了我一眼,轻轻拍了拍肚子发出像是皮鼓一样的声音。 那些从母蛊身上疙瘩爆出来的人脸青蛙都是蹦到了他的身边,他僵硬的迈开步子跑了起来,显然是不打算跟我们过多纠缠了。 那些人脸青蛙也一蹦一跳的跟在他身后。 “别跑!” 我低喝一声,强忍着身上各处传来的痛感站了起来就要追上去,但这个时候陈秋雨却是上来拦住了我。 “别追了,能杀了母蛊破了他的青皮蛊术已经很好了,他再想炼出一只完整的蛊童子,至少还要花费半年的时间。” 到手的线索哪有让他逃走的理,我扫开陈秋雨的手就往前追了出去。 但没追几步,我左脚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感,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低头看去,刺痛的位置正是当初我拿老李头的绣花针穿过鞋子的位置。 而这只鞋,也是当时用来给刘老汉屋子里那只恶鬼身上留记号的鞋。 这个时候左脚忽然开始刺痛,我目光不禁开始凝重了起来。 回头看去,刚才还在劝我别追了陈秋雨已经消失不见,我身后空空如也,只有几棵杨树在风吹下枝叶颤抖,发出簌簌响声。 杨树,又被称作“鬼拍手”,风吹之时叶子会哗啦啦的响,跟柳树一样是阴树,最易招惹鬼魂。 之前因为跟六先生在缠斗当中,我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也没过于在意,毕竟山野林间有各种树木很正常。 但是现在我却是发现了不对劲,这些杨树的阴气极重! 一阵阵阴风吹过,天上本就昏暗的月亮在这个时候被乌云遮挡,撤去了为数不多的光芒。 整片山林都是陷入了黑暗当中,四周的风声渐渐平息,寂静到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般静谧的黑暗当中,我好像看到每一棵杨树旁边都隐约站着一个人。 虽然看不清楚样子,但它们每个“人”都在看着我,眼神阴冷,叫人心中止不住的发寒。 我渐渐紧张了起来,将手往布包里摸去,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三清铃在陈秋雨的手上! 唯一一个效果强大的法器也不在,我看着这些站在杨树旁边的“人”,不禁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在我的一次眨眼之后,这些站在杨树旁的的家伙全都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刚才只是幻觉一样。 但我心中清楚,它们肯定没走,而是躲在附近。 左脚依旧隐隐有刺痛感传来,我眯了眯双眼,知道当初在刘老汉家里看到的那只长发鬼肯定也在这附近。 而它在这里,那说明刘老汉也极有可能在! “想趁着这个时候对我动手吗……”我被六先生刚才那么一撞,现在浑身都是生痛的,行动也多有不便。 而且在之前我又是请灯又是动用杀鬼咒,一身法力已经消耗了大半。 这个时候对付一两只阴灵还行,要是再多的话,我恐怕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道行高,还是我的命硬!” 我冷笑一声,一步步朝着那些杨树走了过去,手里已经捏上了几张黄符。 让我跑,那是不可能的,刘老汉害死了我爷爷,我就算是拼上了这条命也要拉着他垫背。 就算没有三清铃在手,我也能用杀鬼咒杀出一条生路来! 像我当初跟老李头说过的话一样,只要能为爷爷报仇,就算明天就枉死我都不怕! 第四十一章 丢魂 阴风呼啸,杨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好像有人在附近啼哭一样。 四周已经变得很是昏暗,暗到仿佛随时都可能有什么人从旁边钻出来。 我一手夹着黄符,一手捏着一枚五帝钱,坦然迈步往前方走去,想要看看它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附近山路还算平坦,但视野并不开阔,三五步就是一棵树,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狭窄。 而随着我越发接近那些沙沙作响的杨树,四周便越发阴冷了起来。 明明树叶在阴风下簌簌作响有些嘈杂,但此地给我的感觉却是一股子死寂、阴森! 当我走到第一棵杨树前方,那股阴冷之意更是比之前强烈许多。 看着面前这不算挺拔茁壮的杨树,我双目微眯。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天地三合三把火,赐我法眼观阳阴!” 心中默念开阴眼咒,随着我双眼一阵清冷之意淌过,眼前的杨树也是赫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还算正常的杨树此刻却是被剥开了外面的皮,躯干上歪歪扭扭的全是划痕。 一缕缕猩红的鲜血自这划痕内渗透而出,看上去极为诡异。 好似在面前被剥皮的并非是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滴答…… 一滴鲜血从空中滴落了下来,我眉头一皱,缓缓抬头看去,这一看顿时瞳孔一缩。 尸体,全是尸体! 只见杨树上面挂满了一具具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老有少,甚至还有被剖开了肚子的孕妇,婴儿还挂着脐带悬在半空! 它们血肉模糊的面部蠕动着,似乎朝我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假象?”我面色难堪,不,这绝对是曾经发生过的! 这满树林的尸体,绝对是有厉鬼身前所经历过、看过的,所以死后才会让这般血淋淋的场景如此逼真的呈现于我眼前!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起了陈秋雨曾经说过一些事情。 十二生的人丧心病狂,已经有很多比较偏远的村落惨遭了他们的毒手。 也许其中有一个村子里的人,死法就是这般血腥、恐怖。 正在我骇然于树上挂着的那些尸体之时,肩膀却是忽然沉了一下,似乎后面有人伸手搭了上来。 鬼拍肩,这是它们经常使用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吓人,灭了人身上的三把火。 我心中有数,舌尖抵住上牙床,胸腔微微隆起。 随后猛地吐出口中的阳气,发出“哈”的一声。 声如惊雷,恍惚间甚至盖过了林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我能明显感知到肩膀上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是被我忽然的喝声给镇住。 抓住机会,我手中黄符瞬间燃烧了起来,猛地转身便是向着身后贴了过去。 然而在我转身之时,身后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一棵鲜血淋漓的杨树。 “跑了?” 我眉头微皱,有些不信邪的将黄符打在了杨树上,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显然,刚才拍我肩膀的那个家伙并没有躲在树里。 我冷哼一声,眯眼打量着四周,继续迈步往前走着。 昏暗的茂密的林间,头顶是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四周那些杨树尽皆被扒了皮,裸露的躯干上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走在这种环境下,我只感到自己好像进入了屠宰场一样,四处都是浓烈的煞气跟怨气,还有刺鼻的血腥味。 而我走了没有几步,身后便是传来了一道脚步声,在静谧的林间显得尤为刺耳。 我走,它走,我停,它停。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跟在我后面! 左脚的刺痛感始终没有散去,之前在刘老汉家里遇到的那个长发鬼肯定没有离开,就在这附近。 “这里到底有多少只厉鬼?” 我感受着身后的目光,双目微眯了起来。 没有理会身后的脚步声,我依旧往前走着,想先走出这片尸体悬挂的山林再说。 一边走,我还一边在心里默念着金光咒,防止那些家伙搞偷袭。 反正不管如何,我都没有再回头去看,怕着了它们的诡计。 身后的脚步声始终如影随形,我走一步,它就走一步,我有的时候故意奔跑,但它也就跟着跑了起来。 甚至连迈步声响起的间隔都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出入。 就好像,跟在我身后的人是我自己一样。 “应该快要走出去了。” 我心中未免有几分烦闷,对付阴灵之类的东西,最烦的就是它们这些鬼蜮伎俩。 一个个都不敢正面出现,只敢躲在暗处窥伺耍些手段。 据我估计,绕过这条小路,前面应该就是来时的大路了,可以直接通往村里。 深吸一口气,我看着四周逐渐恢复正常的树木,心中也是安定了不少。 然而当我拐了弯,抬头看去之时,呼吸却是一窒。 前面依旧是一片杨树林,上面挂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阴风吹拂之下,林叶沙沙作响,好像上面的那些尸体正在看着我窃窃私语。 令我大脑一片空白的是,在那杨树林里,还站着一个青年,身上挎着个布包,一手捏着黄符。 那是我自己! 我额头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心中有些发憷了起来。 刚才跟在后面的脚步声,不会是我的自己的吧? 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我试探性抬起了脚,往前面迈出一步。 与之相同的是,在杨树林里的我也同样走了一步,而且比我还提前了一秒。 “完了,我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魂魄跑散了吧!” 我心跳加快,目中有些慌乱了起来。 要是魂魄不尽快归拢,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 “不行,必须尽快让三魂七魄重新归于一体!” 我深吸一口气,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镇魂符,防止其他的魂魄也跑散。 甚至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离体的魂魄,还是缺了某一个魂魄的本体。 但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尽快跟前面的‘我’接触。 我迈步朝着杨树林下的“我”走了过去,但前面的那个“我”也先一秒迈步。 “等等啊!” 见此一幕,我不禁焦急地喊了一句,然后迈步跑了起来。 令我感到绝望的是,前面的那个“我”同样开始奔跑,始终与保持着与我之间的距离。 我停,他停,我走,他也走。 不是他在跟着我走动,而是我在跟着他,无论我想停或者想跑,他都会比我先一步,就好像我始终慢他半拍一样。 “这是丢魂了……” 我面色阴沉了下来,已经可以确定,前面的那个我才是本体,而现在的我,只是无论做什么都慢了本体一步的无主魂魄! 阴风呼啸,杨树林上挂着的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在树叶沙沙作响下正朝我笑着,似乎在欣赏着这一场我拼命去追我自己的闹剧。 第四十二章 走出尸林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丢了自己的魂。 原来刚才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那个脚步声,不是什么阴灵邪祟,而是我自己丢失的魂魄! 爷爷说过,如果一个人丢了魂,没有人帮忙喊的话,那大概率是无法自己跑回去的。 因为丢的魂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一直找,一直找不到,最后自主的意识会渐渐淡去、麻木。 很多刚死不久的人也是这样,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在魂魄凝聚之后如果没有看到自己的尸体的话,通常都会以为自己还活着,依旧跟以前一样生活。 直到它们开始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看不见了它们,这个时候它们才会意识到不对劲。 而当它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快要有阴差来拘魂了。 我一边拼命的往前跑,试图追上前面的那个自己,但我一迈步,他却像是未卜先知一样也迈步奔跑。 “前面还有一个拐角,我记得我之前是直接冲过去的,没有停……” 我心中凝重,估算着时间然后猛地停下脚步。 令我有些绝望的事情发生了,前面那个按理说应该直接冲过的我在这个时候竟然也停了下来。 “难道这个方法我早就试过了,只是因为缺了魂魄,所以我不记得了?” 我暗暗咽了口唾沫,眉毛紧紧锁在了一起。 “不行,这有可能是那些家伙施展的障眼法,我不能被牵着鼻子走,也许我根本就没有丢失魂魄,它们在吓我!” 深思熟虑片刻,我一咬牙直接转身。 一棵血淋淋被剥了皮的杨树再次出现在我身后,我深吸一口气,直接绕过了这一棵杨树往来路走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却是又响起了慢我半拍的脚步声。 刚才一直在前面不肯回头的那个我,竟然在这个时候回头了,似乎是想看看身后到底有什么。 我的手心满是汗水,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我刚才多坚持一下,是不是前面的那个我就能回头了? 但是现在我绕过了杨树,他就算回头了也看不到我。 阴风呼啸,林叶沙沙作响,好像是上面挂着的那些尸体正在拍手嘲笑我的愚蠢。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鬼打墙了,这是在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躲在暗处的厉鬼当中,肯定有一只道行极高的家伙。 当初碰到的那个长发鬼以及在酒店见到的那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鬼,与它相比,恐怕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我现在很怕看到一样东西,如果看到了,也许我就真的永远也只能困在这鬼地方了。 那个东西就是我的尸体,魂魄离体若是太久,人,可是就彻底没了。 一旦我看到了自己的尸体,那基本上是确认死亡,已经成为孤魂野鬼了。 “不可能,它不可能这么简单让我魂魄离体!”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否定着自己心中的慌乱之意。 寻常的阴灵鬼祟想抓走普通人的魂魄都困难,更何况我是道上人,三魂七魄的凝实程度远非常人可比。 它没理由不声不响就让我魂魄与肉身分离,这肯定是障眼法! 我咬牙,接着在心中念了一遍开阴眼咒,想要看穿这里。 但无论我念多少遍,四周被剥了皮血淋淋的杨树也没有任何改变,上面挂着的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也没有消失。 月亮早已被阴云遮掩,四周一片昏暗,阴风呼啸。 好像有人在低声哭泣,又好像有人躲在暗处抿嘴偷笑。 我已经不知道在这血淋淋的杨树林内走了多少个来回,身后的脚步声仿佛重锤般一下下敲在我心上。 我一向冷静沉着的心,在这个时候真的有些慌乱了起来,甚至升起了几分绝望之意。 在这般情况下,我忽然想起了爷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当一个人四面八方都是悬崖的时候,他走或不走,结局都已注定,走了也许心境通明,不走,就只能困死在悬崖边上,饱受死亡来临前的折磨。 “不过就是一死而已,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停下了奔走的脚步,站在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下面,抬头往上看。 “我本来以为自己不怕死,但没想到在真的要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会这么慌乱。” 看着那些似乎在嘲笑一般的尸体,我也咧嘴报以一笑,心中一横,先前所有的惧意慌乱之意全部一扫而空。 我直接原地坐下,闭上了双眼,嘴里念叨着清心诀。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意凛然,鬼魅皆惊……” 随着一遍又一遍的清心诀咒语自我嘴中念出,我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慌乱焦急。 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并非那种死寂,而是安静。 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些微清脆的铃音,这铃音好似有着某种凝神静气之效用,令我四周的阴冷之意瞬间便散去了不少。 我蓦然睁开双眼,四周血淋淋的尸体以及被剥了皮的杨树尽皆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找到了!” 我迅速起身,循着铃音传来的方向迅速跑了过去。 很快,我便是在一处平地间看到了被吊在空中的陈秋雨。 他面色发紫,双眼已经有些翻白了,脖颈处正缠绕着一圈黑色的头发,紧紧往里面收拢着。 而三清铃掉在了地上,滚动间发出越发微弱的“叮当”之声。 不光是他,空中同样被黑发缠绕着的还有双目紧闭的“我”自己! 看来我的确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一缕魂魄被困住了,本体已经被那黑色头发吊在了空中。 刚才在杨树林里的我,是被困住的一缕魂魄。 顺着这些黑发的源头看去,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女人正站在树梢上,浓密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它的脸,叫人无法看清楚。 正是当初在刘老汉家里看到过的那一只长发鬼! “嗬嗬……” 容不得我多想,那边的陈秋雨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双手死死抓住脖子上的黑发,两条腿无意识的四处乱蹬,显然已经快要没气了。 不光是他,连我自己的本体也面色发紫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我跟陈秋雨两个人都必死! 第四十三章 调虎离山 四周静谧,唯有阴风刮过的声音不断响起。 我不敢过多犹豫,急忙向着自己的身体冲了过去。 长发鬼自然也是发现了我的动作,密密麻麻的长发下有着一双阴冷的死鱼眼,一缕缕黑发向着我蔓延而来。 不过还好它的道行不是很高,在我左闪右躲,用力一跳之下,还是碰到了我自己的身体。 几乎是一瞬间,强烈的窒息感便传了过来,我能感觉到大脑已经充血,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睁开双眼,自己正被黑发缠绕着脖子吊在半空中,显然我已经成功的回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我迅速默念了一遍金光咒,当开头几个字在心里响起的时候,我周身便是亮起了浓郁的金光。 似乎魂魄离体再回来之后,我的道行更强了不少。 在这金光照耀下,那黑色头发像是被火烧一般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直接松了开来。 我朝着地面坠落而去,顺手从布包里摸出一枚铜钱,在空中朝着陈秋雨身上的黑发打了过去。 随着“咻”的一声,五帝钱直接切断黑发,而我也重重摔在了地上,背部传来阵阵痛感。 陈秋雨同样脱离了危险,落到了地上大口大口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满头是汗,看他颤抖的样子应该是有些虚脱了。 我身子骨比他强壮的多,只是两眼因为缺氧而有些发黑,缓几秒钟的时间就好了。 长发鬼见我们都已经脱险,收回了那些蔓延出来的黑发,身形隐隐虚幻了起来,看起来像是要消失。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往前一滚就顺手拿起掉在地上的三清铃猛地一晃。 道行不同,摇铃的威力也不同。 如果说陈秋雨摇晃铃铛,只能勉强限制这些阴灵邪祟动作的话,那么我来摇铃,就是真正能造成实质性伤害的! 在铃音之下,那长发鬼身形一颤,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声身形再度凝实了起来,没有就此消失逃走。 趁此机会,我左手一翻几枚七星钉便是投掷了出去,接连打中了长发鬼,将它死死钉在树的躯干之上。 任由它如何尖叫挣扎,短时间内都无法挣脱这些钉子。 见到这一幕,我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和疑惑。 没想到我的道行比之前竟然高了这么多,七星钉都还没有打完,这长发鬼就已经无法动弹了。 钉住了这长发鬼,我一手拿着三清铃一手捏着符箓,目光迅速扫视四周,观察着其他可能隐藏在此地的邪祟,但是却一无所获。 好像在我与这长发鬼缠斗的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内,其他的那些阴灵已经离开了。 刘老汉也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这附近。 “林安,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陈秋雨这个时候上前说道,看着被钉在树上还在不断挣扎的长发鬼心有余悸。 “什么怎么了?”我皱眉看着他。 “你不记得了?” 他明显有些错愕,“刚才你一头就栽倒在地上,怎么也叫不醒,额正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这个长发鬼就杀出来了。” 我眉头微挑,淡淡道:“累了休息会儿呗。” “啊?”他满脸狐疑,看上去有些不信。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了长发鬼所在的那棵树下。 开玩笑,堂堂山术传人,竟然在跟邪祟斗法的时候跑丢了魂,那传出去不是丢人吗? 这等糗事,当然不能随便跟人说了,不然得让人唠一辈子。 “现在怎么办?”陈秋雨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问,跟我一起神色凝重地看着树上的长发鬼。 我眉头微皱,忽然响起了什么,看着他道:“老周的尸体呢?” 他神色一怔,随后看向了远处的小路:“在那边躺着。” “快过去看看!” 我低声说道,同时右手拿着符箓,左手捏了个印朝着长发鬼一招。 顿时它便化作了缕缕黑烟,伴随着尖锐叫声汇入了符箓当中。 随后在我迅速的翻折之下,符箓便被折成了一个三角形,而那长发鬼也被困在其中,暂时是肯定出不来的。 这长发鬼是找到刘老汉的线索,自然不能轻易将它打散。 将它收在符里之后,我跟着陈秋雨往老周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万幸的是他的尸体还在,并没有被人带走。 虽然没有抓到六先生跟刘老汉,但尸体还好找了回来。 “你带着尸体先回去,我再去找找他们!” 我沉声开口,有些不想就这么放六先生逃走。 他的青皮蛊术已经被我破了,现在追击绝对是最佳时间,下次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行!” 正当我迈步之时,陈秋雨伸手拦在了前面,他一身白衬衫已经满是泥泞,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你不能去,以你现在的状态要是再遇上十二生的其他人,绝对是凶多吉少的。” 一边说着,他又指了指地上的老周道,“而且这么沉的一具尸体,你指望我能带的回去?万一你走了又有人来抢尸体呢?” 我皱眉,思忖良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先跟你一起把尸体带回去。” 他说的有道理,被那个六先生撞了一下后我浑身都疼,刚才情况危急还没有感受的太明显,现在一缓和下来,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就令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有我在,老周的尸体当然也不用费力抬回去,贴张符施个法就能让他短时间能跟着我走。 不过这种控制并没有任何攻击力,而且老周的行动也极为僵硬,很容易被人打断控制,并不能用来对敌。 带着老周的尸体,我们上了刘娟安排好的车一路向着城里赶了过去。 开车的师傅也算是有些见识,没有因为我带着尸体就大惊小怪。 夜色蒙蒙,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山路,听着耳边传来的风声,我心中感到有些不真实。 没想到爷爷的死竟然跟这么大的一个邪教组织有关,想要为他报仇也不知道还要等到何年何月。 而且那个二先生始终没有什么线索,两只功德鬼的事情也还没有解决,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当我看着窗外沉思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打开一看,是李青青打来的。 “林安,你在哪,快回来!” 她的声音有些慌乱急切,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顿时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了?” “门……门外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听得出来,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遇到这些事情她还是会感到害怕的。 “何武不是拿着我的八卦镜吗,让他把八卦镜挂在正门上面,然后把我留给你们的驱邪符贴在所有窗户、厕所、床底这些地方!” 我面色沉重,告诉了她怎么去做。 陈秋雨见我神色不对,也是皱起了眉,猜到了可能是李青青他们出了意外。 “看来我们两个是被调虎离山了啊……” 我深吸一口气,也许从一开始那个六先生就猜到了我们会追上去,所以才故意在那里等我们,还将我引到了杨树林里。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我竟然专门准备了破他青皮蛊术的东西,而且还能从丢魂的状态自己走回去! 我不禁想到了母蛊临死前身后的疙瘩爆炸出一个个小型人脸蛤蟆的场面。 也许蛊童子还没死透,依旧能够通过吃掉老周的母亲彻底成型! 第四十四章 敲门声和吊死鬼 我们让司机加快了速度,并且一直跟李青青保持着通话。 她跟何武已经按照我说的去做了,有八卦镜跟那些驱邪符在,怎么着也应该能够抵挡一阵。 电话那边很安静,除了李青青她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外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也从乡下赶到了城市边缘,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砰、砰、砰…… 砰……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总共四声。 李青青他们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我面色也是沉重了起来。 老李头跟我说过,按照风水学上的说法,敲门声是人三鬼四,如果晚上有人敲门,而且只敲四声的话,那大概率是鬼。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开门,否则就是请鬼进屋,惹祸上身! “林安,怎么办,它还在外面!”李青青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 “别开门,千万不要开门!”我语气严肃的叮嘱,让她们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开门。 “林哥……你们还有多久到啊?” 何武的声音也在旁边响起,听起来并不镇定。 “快了,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我看了一眼前方,沉声回答。 砰、砰、砰、砰…… 然而就在我话音落下的时候,电话那边再次传来了敲门声,依旧是沉闷的四声。 不过这次声音却是很近,不像是从正门处传来的,反而像是就在李青青他们附近。 而李青青他们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点,我甚至能听见他们咽口水的声音。 “林哥……它、它好像进来了,就在旁边关着门的卧室里!”何武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我眉头紧皱,不可能啊! 明明没有八卦镜碎裂的声音,证明正门处的防护措施还没掉,它没理由能直接进来的。 而且床底、窗户包括厕所等等比较阴气重的地方我都让何武他们贴了符,它除了硬闯进来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进去呢? “房间里有谁?”我又沉声询问。 “是老周他妈在里面,林安……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李青青的声音响起。 我皱了皱眉道:“房间里贴了符吗?” “贴了,窗户和床底我都贴了!”何武急忙回答。 近处再次响起了四声沉闷的敲门声,而且时间间隔比之前要更加急促了几分,声音也更大了些。 听到了何武的回答,我心中更是疑惑,既然贴了符,那没理由那个家伙能进来啊! 正当我想着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电话里面忽然传来“噼啪”一声,像是电箱跳闸了。 李青青跟何武吓了一跳,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紧张了起来。 嘎吱…… 刺耳的开门声从电话里传来,明显就是老周母亲在的那个房间响起的。 李青青跟何武这个时候彻底慌了神,一边紧张的呼吸,一边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眉头紧皱,没有回答他们。 因为电话里的呼吸声,从两道,变成了三道! 见我不说话,他们更加慌张了起来。 “林安……你说话啊,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李青青的声音已经很是慌乱了。 “我之前教过你,要是我不在的时候遇到了突发的情况应该怎么做?”我沉声开口。 电话那头一愣:“保住三把火不熄、不丢魂、不害怕……” “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不要管其他的东西,只管大声念金光咒,不要停!”我声音凝重。 “好……”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 听着电话里李青青跟何武两人念咒的声音响起,我神色凝重,把电话点成了静音。 “普通人念金光咒根本就没有效果,你这是……”陈秋雨神色有些不解的开口,似乎不理解我让他们念金光咒的做法。 “让他们不至于这么快就中了那个脏东西的道,大声念咒虽然没用,但是可以为他们勉强壮壮胆,拖延一些时间也好。” 我沉声开口,顺便督促着开车的师傅速度再快些。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那头除了两个人的念咒声之外,还有一道沉闷的脚步声向了起来。 哒、哒、哒…… 这脚步声正在一步步朝着李青青他们走近,听起来离他们已经不足五步的距离。 两人显然也是听到了这脚步声,念咒的声音不由得有些颤抖急促了起来,我甚至能听到他们“砰砰”的心跳声。 “滋……” 一阵电子杂音传来,我眉头一皱,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无论我如何回拨,都没有人再接听。 “到了!” 前面的师傅挺给力,半个小时的路程,紧赶慢赶之下应是压到了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道了声谢后我跟陈秋雨两个人直接下了车,迅速往李青青他们所在的楼层跑去,至于老周的尸体则是留在了车上。 这个时候已经是快要三点钟了,四周的黑暗更甚之前。 楼道里一片漆黑,感应灯似乎也都坏掉了。 才刚刚进入楼梯间,四周的阴气便是汹涌袭来,阵阵冷意刺骨。 他们两个人藏着的地方是刘娟安排的,在五楼,是以前刘娟还没嫁给老周的时候自己买的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 当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房门大开,八卦镜正静静的躺在地上,已经碎了。 来不及心疼,我们才刚刚进入房间里面,身后就是刮起了一阵阴风,大门“啪”的一声直接关了上去。 “林安,你看!”陈秋雨凝重地声音响起。 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昏暗大厅的窗户外边,正有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吊在那里。 没错,就是吊在那里! 一根绳子缠紧了它的脖子,就这么把它吊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极为渗人。 它那双阴冷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我们,阴森无比。 “你们来了?” 正在我们看着窗外的红衣女鬼时,旁边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了一道低沉沙哑带有几分老迈的男子声音。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瞳孔一缩,双拳顿时紧握了起来。 这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就是这声音的主人,害死了我的爷爷! 第四十五章 放了他们 我猛地回头看去,黑暗当中的角落里,正站着一个身躯佝偻的老汉,那双阴翳的眼深陷,看上去令人极度不舒服。 相比起前段时间,他现在看起来更加苍老了不少,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而且面色,也白的不像个正常人。 “本来以为玩蛊的那家伙能留下你们的,就算不行,我的剥皮鬼和长发鬼也够应付你们了。” 刘老汉从阴暗当中走出,用那双阴翳的眼盯着我,“没想到你们还是走了出来,倒是我小瞧了你们。” 剥皮鬼,显然就是把我拖入杨树林幻境的那个家伙了,不过我并没有真正见到过它。 “他们人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咬牙开口询问。 “放心,他们还没死。”刘老汉目光微闪。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旁边的房间里便是传出了沉闷的脚步声。 顺着声音源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溃烂像是被高度烧伤的家伙正从里面走出来,一手拎着一个人,正是李青青和何武。 他们两个人已经晕了过去,不过的确还有呼吸。 而那个浑身皮肤都扭曲在一起面部狰狞的家伙,显然就是当初从烧起熊熊大火的棺材铺里逃出去的那头白僵了。 “姓刘的,他们两个是无辜的,放了他们!”我面色阴沉无比。 有人质在他手上,我并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现在的局势对我极为不利,之前跟六先生还有长发鬼搏斗的时候,我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精力,现在实力十不存一。 如今不光有这个刘老汉和那头接近绿僵的尸在,窗外还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吊死鬼。 真动起手来,我自己都没有什么胜算,完全无法保证陈秋雨和李青青他们的安全。 刘老汉却是神色阴冷,微微笑道:“放心,我可不敢杀了那个小姑娘,我这次来,只是取个材料而已。” 我皱了皱眉,不敢杀李青青? 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他刚才说的取材料,应该取的就是老周的母亲了。 毕竟蛊童子如果想成型,就一定要吃了她才行。 “你找机会救人,我牵制住他。” 我微微侧目,压低了声音跟陈秋雨说道,后者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刘老汉肯定也听的到,不过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们,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既然他这么自信,那我自然也不会客气,一手已经摸进布包拿起了三清铃。 随着我铃铛一摇,清脆的铃音顿时在整个大厅响起。 那边的白僵低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抓着李青青和何武的手也微松了几分。 与此同时,我跟陈秋雨两个人一起窜了出去,我扑向了角落里的刘老汉,他扑向了白僵。 “不自量力。”刘老汉眼中露出嘲讽之意。 下一秒钟,一道红色影子闪过,阴冷的寒气袭人。 我的身体也忽然沉重了许多,侧目看去,那红衣吊死鬼趴在了我的背上,那双惨白的手臂正拿着一条麻绳往我脖子套去。 刘老汉也是迈步往后面退了几步,冷眼看着这一幕。 我当然不能任由吊死鬼把我吊起来,手掌一翻便是出现了一张黄符,同时三清铃猛地一摇。 清脆的铃音再次响起,吊死鬼的动作一顿,我手中的黄符已经燃烧了起来。 我心中迅速默念杀鬼咒,黄符火光大涨,猛地拍在了它的身上。 嗤! 腐蚀声响起,它身上冒出了缕缕黑烟,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手下的动作也更快了几分。 那麻绳直接套上了我的脖子,骤然收紧将我吊在了半空中。 连杀鬼咒都难以对它产生影响! 我心中大惊,这吊死鬼的厉害程度,绝对要远超刚才遇到的那个长发鬼! 关键时刻我在心中默念金光咒,周身金光闪烁间那绳子才没有令我感到窒息,而是被金光给挡住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捏着三清铃的右手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铃铛直接掉在了地上。 侧目看去,只见一只巴掌大小的人脸蛤蟆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我的手背上,正诡异笑着,咬在我手上。 右手的金光迅速黯淡了下来,连带着右边身躯的金光都不如之前耀眼。 我面色凝重,左手捏住一枚铜钱猛地一拳砸在了它脸上,直接给它砸爆了开来,腥臭的血水四溅。 之前消耗的精力太多,以至于这只蛤蟆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都没有发现,被它咬了一口,我的右手也是略微僵硬了几分,不过问题不大。 好在那边的陈秋雨倒是成功的一脚踹飞了白僵,将李青青跟何武两个人救下。 他们两人也醒了过来,看到被吊在空中的我皆是目露惊色。 “林安,你……”李青青轻抿小嘴,目露担忧之色。 何武跟陈秋雨见状更是准备冲过来帮忙,但却被我一个眼神阻止了。 “四眼,带着他们先走,我有办法自救!” 我大声喊了一句,示意他们先离开这里。 “不行啊,怎么能把林哥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何武这个人还算是讲义气,虽然看到趴在我背上的红衣吊死鬼他已经吓得面色有些发白了,但还是咬牙冲了过来。 陈秋雨比较理智,听了我的话后转身拉着李青青就往外走。 李青青不肯,也想留下来帮忙,但一道低沉的嘶吼声响起,被陈秋雨一脚踹飞的白僵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走啊!” 我吼了一句,何武才刚刚冲到一半,一根麻绳便是突然出现在他脖子上,“咻”的一声就把他给吊了起来。 “还不走,你想害死林安吗?”陈秋雨低声严肃的喊了一句。 听了这话,李青青神色一怔,银牙暗咬深深看了我一眼,跟着陈秋雨一起打开正门跑了出去。 刘老汉看着这一幕也并未阻止,还佝偻着身躯找了个沙发坐下,一脸阴翳地看着被吊在空中的我和何武。 “林哥……” 何武双手紧紧抓着脖子上的麻绳,发出有些含糊不清的嗬嗬声,他双眼迅速充血,向我这边看来。 “放了他,我告诉你我爷爷的秘密!” 我面色沉重,身上的金光也开始忽明忽暗,随时有被麻绳箍碎的风险。 听了这话,刘老汉双眼微眯,冷笑一声轻轻挥手沙哑道:“放了他。” 何武脖子上的麻绳应声而断,他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大口大口的躺在地上喘着气。 “林哥,我……”他从地上爬起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瞪了一眼。 “还不走,在这等着拖我后腿吗,快滚!”我冷声骂了一句。 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我也是不想他白白在这丢了性命,所以语气才重了些。 听到这话,何武面色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自责的叹了口气,闷头冲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 五雷正法,仇人伏诛 “啪”的一声,一阵阴风将大门直接关上。 整个大厅里面就只剩下了我跟刘老汉,还有那个白僵以及我背上的吊死鬼。 “说吧。” 沙哑的声音响起,刘老汉冷冷地看着我,那头白僵也是回到了他身边。 “说你妈呢。” 我咧嘴一笑,身上的金光已经十分晦暗,即将破碎。 一旦金光破碎,我便会被吊死鬼的绳子死死缠住脖子,届时大气难出,必死无疑。 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我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可以反败为胜了。 但我这个人,一向又都比较相信奇迹,所以并不打算任人宰割。 我双手合拢,两手中指以及无名指向着掌心弯曲,左右手的食指以及小拇指指尖紧靠在一起,两个大拇指也分别交叉,各自按在了特定的区域。 与此同时,我趁着自己还能说话,双唇迅速开合了起来。 “电母雷公,速降神通;随我除病,律令以轰;请五雷正法,急急如律令!” 当我口中最后的“律令”二字落下之时,身上的金光也是轰然碎裂,脖子上的麻绳骤然收紧了起来,强烈的窒息感随之传来。 先前被我骂了一句,刘老汉不但不恼,反而戏谑无比地看着我:“凭你的道行也能用出雷法?” 显然,他之前跟我交过手,对我道行如何是很清楚的,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发生意外。 然而他嘲讽的声音才刚刚落下,一道细微的“噼啪”便忽然响了起来。 听着这道声音,他嘴角的笑意僵在了那里,神色转而有些骇然。 而我的双手之上已经萦绕了道道雷光,虽不浓郁,但强烈的杀伐之气还是瞬间驱散了此间的阴冷。 雷法在手,我咧嘴一笑,一手便往身后探去,直接掐住了吊死鬼的脖子,狠狠往前一甩。 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响起,那红衣吊死鬼直接被我甩飞了出去,我身上的雷光也是随之覆盖在了它的身上,不断闪烁着劈出一道道黑烟。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刚才还不受我杀鬼咒影响的吊死鬼尖叫着身形虚幻了起来,即将魂飞魄散。 刘老汉见着这一幕“噌”的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色阴冷无比,挥手指使那头白僵飞身朝我扑了过来。 脖子上的麻绳消失,我落了下去一个翻身躲过白僵的攻击,顺便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三清铃。 “叮……” 铃音响起,白僵的攻击一顿,面色露出几分痛苦。 这三清铃对于尸一类的邪祟威力可是大增,别说它还只是白僵了,就算是来一头真正的绿僵怕也不能无视老李头专门从龙虎山请来的三清铃。 与此同时,我趁着白僵被铃音影响,一口咬破指尖,强行提起自身阳气捏作剑指冲了上去。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何神不服,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我低喝一声,指尖炙热之意流淌,猛地戳在了白僵的后心。 嗤啦! 如同冰水浇在烧红的铁块上一样,阵阵异响传出,白僵后心位置开始冒起了大量黑烟,更是“嗤”的一声冒起了一道火光。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才丢了魂之后,我的法力好像忽然变高了许多。 若是以往的话我根本念不出五雷正法,这次不光念完了,还成功的施展了出来。 而且如今施展起这杀鬼咒,威力也更胜以往。 “不可能!” 刘老汉惊骇出声,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显然,他怎么也没想到我到现在这个时候都还有力气,更是施展出了五雷正法后还能再用杀鬼咒。 白僵嘶吼一声,发疯似的转身向我挥出了尖锐的双爪,我往后弯腰,躲过它的攻击之后顺便从布包里摸出一串五帝钱捏在手上。 “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不会!” 我冷哼一声,一手再度摇晃三清铃,白僵身躯又是一顿,背后刚才被我戳的地方已经燃烧起了一小团火焰,黑烟萦绕。 趁此机会,我右拳雷光闪烁,猛地就是往它面门砸了去。 有雷法和五帝钱的加持,这一拳下去的威力可想而知,它本就已经被烧的扭曲的面部直接炸了开来,腐肉四处都是,依稀能瞧见那森白的骨头。 与此同时,身后阴风呼啸,那红衣吊死鬼飞了过来,惨白的面孔神色狰狞,张着嘴似乎要一口将我吃掉。 我反手就是一拳,雷光“噼啪”间直接将它彻底轰的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消失了。 而那边,刘老汉佝偻着身躯正往大门口跑去,显然也意识到了情况开始对他不利,想要逃走。 不过这一次,我早就提防着他逃跑了,随手抄起旁边的一张椅子直接就朝着那边扔了过去。 一声闷响传出,刘老汉应声倒地,嘴里还发出“哼哼”的痛苦之声。 他虽然会些道上手段,但并不像我和陈秋雨一样拳脚功夫也不弱,所以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被椅子给砸中了。 “吼!” 那头白僵嘶吼着,面部血肉模糊的接着冲了过来,我闪身一脚将它扫到在地,压到了它身上摸出好几张符箓以及七星钉。 几钉打下去之后,它就彻底只能原地颤抖,无法再动。 贴在它身上的符箓也是“噗”的一声燃烧了起来,迅速将它整个身躯都给引燃,化作熊熊火光。 解决了白僵,我又往刘老汉那边冲了过去,迅速按住他的脑袋,锁住了他的双手防止他又耍出什么花样来。 他被我按在地上,用那双阴翳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似乎是自知自己在劫难逃,他反而不挣扎了,只是狞笑着看向我道:“林家娃子,你以为杀了我就算给你爷爷报了仇吗,真正要复生秘术的,可还有其他的人。” “你爷爷曾经好歹也是道上的名人,又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人就能害死的?” 听了他的话,我眉头紧皱。 早在之前我就有这个疑问了,爷爷的本事我自己清楚,虽然他已经老了,但凭刘老汉这点伎俩,也不该是爷爷的对手才是。 现在听他这么说,我面色沉重,手下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冷声道:“还有谁,说!” “还有谁,难道你猜不到吗?你就不想想你爷爷躲了这么多年,结果还是被十二生的人找到,其中就没有什么猫腻吗?” 刘老汉狞笑着,那双眼睛阴翳森然,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实话告诉你,复生的秘术已经从你爷爷身上找到了些眉目,而且这个秘密……跟你可是有着很大的关系……” 他话中有话,说完之后就渐渐没了动静,那双阴翳的眼也是失去了神采。 我一惊,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没出的气,死了。 看着刘老汉的尸体,我大脑开始空白了起来。 从我懂事开始,爷爷就从来没出过那个小地方,十二生的人是怎么知道爷爷的下落,还有人教了刘老汉这些本事呢? 而且他死前最后的话,那个复生的秘密跟我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刘老汉的死亡非但没有让我心中畅快、得以解脱,反而令我感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里面,难以跳脱。 第四十七章 老李头,千面鬼 我看着刘老汉渐渐冰冷的尸体,久久不语。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陈秋雨他们几个去而复返了。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牵来了一条凶神恶煞的大黑狗,正龇牙咧嘴地盯着房间内还在噼啪燃烧着的那头绿僵,粘稠的口水直流。 几人走到门口,看见坐在角落里失神的我还有地上一动不动的刘老汉时愣住了。 “林安,你……”李青青微抿小嘴,不敢置信地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你……杀人了?” 我没有说话,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疲惫之意。 “对于道上人来说,因为斗法而死人的事情屡见不鲜。” 陈秋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沉声开口,“而且这个人刚才我就看到了,面无血色、阳气衰竭,典型的拿命来养鬼养尸,就算林安不杀他,他也活不过一个月了。” 听了他的解释,李青青面上的担忧之意才散去了一些,何武在这个时候急忙上前扶住我问:“林哥,你没事吧?” 我在他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摇了摇头道:“人不是我杀的,我话还没问完他就已经断气了。” “不过我爷爷的仇,也算是报了一半了。” “他就是杀害你那爷爷的凶手?”李青青跟何武两人目光微闪,更是多看了刘老汉几眼。 陈秋雨见过刘老汉的样貌,所以对此并未感到有什么惊讶。 我轻轻点了点头:“他本是村里的一个普通人,家里开了个裁缝铺,后来有人指点,才教了他养尸养鬼的本事,我爷爷的死跟他背后的那个人也脱不了干系。” “我觉得他背后的那个人,就是十二生里的二先生。” 我将目光看向了陈秋雨,刚想出声询问他更多关于二先生的事情时,李青青忽然“咦”了一声。 “他是老刘叔?”李青青带有些不敢确信的清脆声音响起,令我眉头一皱。 “你认识他?” 她点了点头,柳眉皱了皱道:“以前爷爷衣服破了的时候经常去他家补,我小时候跟着去过一次,印象不深,但是爷爷好像经常找他。” “李爷爷?”我闻言目光微闪,心跳忽然开始加快了起来,一个极度荒谬且令我难以接受的猜测浮现于心头。 之前刘老汉说过,凭他一个人不是我爷爷的对手,他还有帮手。 而他背后那个疑似二先生的人更是替他布下了那吸灵聚阴的风水局用来养尸养鬼。 那这个人,除了会是二先生之外,还会是谁呢? 我想起了爷爷死在棺材铺里的那一幕,不禁后脊有些发凉。 爷爷死前是一直看着村子西边坟山方向的,我本来以为他想告诉我的是凶手跟“尸”有关。 但穿过村子西边坟山再往前走,就是镇上。 他看的不是坟山,是镇上的方向。 而他手里死死攥着的那枚灰色纽扣,我本以为是跟刘老汉和他死去的母亲有关。 实际上的确也有关,但我爷爷想告诉我的,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老李头从来吝啬,衣服破了就补,十几年来都舍不得换上一件新的。 偏偏那段时间他换了身新衣裳。 这种种线索,无不在跟我强调着老李头的可疑。 结合刘老汉刚才说的那些话,我纵然心中千百个不愿意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如果是老李头跟刘老汉联手的话,利用爷爷对他的信任之心,能得逞的可能性极大! 而因为找不到爷爷身上的秘术,所以老李头那天出现,救了我一命。 我记得清楚,事后他曾佯装随意的问过我一句是否知道那秘术,如果知道就赶紧告诉他,说不定还能利用秘术救回我爷爷一命。 如果我真的知道那个秘术的话,恐怕当时就已经交出去了。 陈秋雨等人见我面色不好看,面面相觑皆是有些不解。 “林安,怎么了?”李青青柳眉微皱,出声询问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将缝在衣服内侧的那枚灰色纽扣扯了下来,摊开掌心放在了她面前,沉声开口。 “你见过这枚纽扣吗?” 她眨了眨眼,拿起那枚纽扣有些疑惑道:“这不是我爷爷以前那件衣服上的纽扣吗,你怎么也有一枚?” 闻言,我伸出去的手一颤,大脑一片空白。 李青青跟她爷爷每年都会见面,不可能会认错这纽扣的样式。 也就是说,我爷爷死的时候,老李头绝对是在场的。 至于他之后为何要装作全然不知这些事情,还处处帮我,除了想要骗走复生秘术外我想不到第二个可能了。 如果我身上真的有这个秘术,早就被骗了。 可是,我实在有些不愿意相信,自打我记事起就跟爷爷是好友的老李头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因为那秘术就害死爷爷? “林安,你……”李青青察觉到了我神色不太正常,有些担忧地出声询问,却被我挥手打断了。 “你跟何武先回去休息吧。” 我声音带有些颤抖,努力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情绪。 虽然我这个时候很想发火,但这件事情跟李青青应该没有关系。 迁怒于无辜的人,这只能算作是懦夫、弱者的表现。 李青青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何武却是拦住了她,微微摇头。 “那你有事记得跟我们说,别一个人扛着。”李青青犹豫着开口,随后跟着何武牵着那条大黑狗离开了。 陈秋雨看着他们两个离开,上前皱眉道:“林安,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我有些身心俱疲的扶着墙走到了沙发边坐下,看着刘老汉的尸体略有些失神的道:“你能和我再多说说关于二先生的事情吗?” 陈秋雨面露不解,显然不理解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问二先生的事情,但他还是搬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开口说起了关于二先生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二先生原来的名字是什么,只知道他擅长相术、对寻龙看脉、风水布局之事极为精通,关于二先生的相貌,道上人的描述也各不相同。” “有人说二先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也有人说他是个精瘦中年,生的一副仙风道骨之相;甚至有说他是十多岁孩童的都有。” 陈秋雨说着,顿了顿看向我说道:“因此道上人除了称呼他为二先生之外,还称呼他为,千面鬼!” 千面鬼! 这三个字像是一柄重锤一样狠狠敲在我的心上,令我感到呼吸困难。 原来自始至终,那个二先生就一直在我身边,我跟着杀害爷爷的凶手待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也总算明白之前刘老汉为什么说他不敢对李青青下手了,想来他也知道李青青跟老李头的关系。 回想起这段时间,我不禁有种与虎为伴的后怕感。 谁也无法想到那个爱抽大烟,看起来吝啬又和蔼的老李头竟然是邪教的人。 据陈秋雨所说死在二先生手中的无辜之人,早已有了百余数! 道上关于二先生的传言无外乎四个字,吃人恶鬼。 第四十八章 准备回去 听了陈秋雨的话,我沉默许久,随后才声音略有几分沙哑的开口道:“我想,我应该知道那个二先生在哪。” “你知道?” 陈秋雨“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凝重和紧张。 他本来就是来这边调查关于十二生那些人的线索的,如果真的能抓住其中一人回去,也是功劳一件。 我微微点了点头,将老李头和我爷爷的死这些事情都清楚的说了一遍。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当中。 “复生秘术……”他呢喃着这四个字,最终瞳孔微缩面露震惊之色。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多年前剿灭十二生的那场行动,似乎就有关于他们研究的复生秘术!” “当时茅山有一位道行极高的前辈也参与了那件事,不过后来他就失踪了,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我听着他的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与他四目相对道:“你的意思是那个茅山失踪的前辈,跟我爷爷有关系?” 陈秋雨点了点头,凝重道:“不是有关系,很可能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毕竟你会的东西都是道门正统,而且你爷爷又跟复生秘术有关,错不了。” “可既然是道门正统,我爷爷为什么不回茅山,反而要藏起来?” 我心中更加疑惑了,完全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陈秋雨思索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摸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道:“这我就不清楚,也许当年那件事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他顿了顿,又皱眉接着道:“既然你说的那个人极可能就是二先生,那他为什么不把你留在身边打听复生秘术的下落,反而要把你支开呢?” 对啊,为什么要把我支开呢? 我也陷入了沉思,有心想招刘老汉的魂来问问,但看他坦然去死的样子显然早就留了后手,不可能让我成功招到他的魂魄。 思来想去,我最终回想起了刘老汉死之前说的一句话。 他说已经从我爷爷身上找到了一些关于复生秘术的眉目,而且还和我有些关系! 我爷爷死的那段时间他明明还想从我口中逼问出秘术下落的,老李头也在旁敲侧击的打听。 不过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所以他们并没有从我口中得到半点有用线索。 怎么这会又有眉目了呢? 难道说…… 我瞳孔微缩,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子愤怒之意,猛地一拳捶在了身边的玻璃柜上。 “啪”的一声炸响,玻璃碎裂,将我的手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他们趁着我不在,挖了我爷爷的坟! 见我忽然发怒,陈秋雨眉头微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的是药粉。 “十二生的人阴险狡诈,而且手段狠辣异常,仅凭你一个人,肯定是对付不了他们的。” 他开口说着,一边动作轻柔的帮我把手上嵌着的玻璃碎片拔掉,一边涂抹药粉。 我胸膛起伏,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意,渐渐冷静了下来。 的确如陈秋雨所言,我对付一个刘老汉跟六先生都已经这么吃力了,要是碰上更厉害的人,那就只能是送死。 毕竟十二生这个组织,当年可是连道教六大祖庭齐出都没能将其彻底铲除,足可见其厉害程度。 “你之前不是说你来这里,是想要帮那两只功德鬼追回功德的吗?” 陈秋雨一边替我上药,一边沉声道,“功德是气运表现,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将他人功德据为己有,如果我所料不错,在让你们来这里之后,那个二先生又自己开始布局,想要彻底将那些功德转移到自己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眯了眯眼,与他四目相对。 “不要对外声张,赶紧回去,乘其不备说不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将他擒住。”陈秋雨面色郑重地开口。 我目光闪动,随后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决策。 现在将消息传给道门那边时间肯定已经来不及了,等他们派人来,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老李头现在大概率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回去,乘其不备擒住他的可能性更大几分。 至于双方实力方面的差距,陈秋雨肯定是愿意跟我一起过去的。 就算我们两个人不是老李头的对手,别忘了还有那两只功德鬼呢。 那两只功德鬼实力可是不弱,饶是现在的我勉强能用一点雷法,也不是它们两个的对手。 有它们帮忙,就算老李头是二先生也肯定难以抵挡。 想清楚了这些东西,我当即就拿出手机给何武发了信息,让他马上订票,就订早上的。 同时我也给李青青说了一句,要是老李头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就说还要过两天。 她有些不理解,问我为什么不实话实说,我只告诉她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回去给她爷爷一个惊喜。 在我再三强调下之后,她也同意不告诉老李头,同时在电话里关切询问我的情况怎么样。 我没跟她多聊,挂了电话之后跟陈秋雨在这昏暗的大厅里四目相对。 “你不回去休息?”他问。 “不了,我就在这休息一晚。”我摇了摇头,感到有些身心疲惫,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行,那我明天联系你,这里的尸体还有那具白僵到时候我会通知龙虎山的人过来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陈秋雨上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些安慰的话,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这偌大的厅房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还有地上的两具尸体。 四周静谧、阴冷。 身处这样的环境,我心中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波动,双目也是有些无神。 老周的母亲失踪了,应该是被十二生的人带走了。 据何武他们说,当时门外的刘老汉并没有进来,是老周的母亲自己在房间里面把那些符纸给撕掉,同时还把电路弄跳闸了。 当时我在电话听到那多一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也是她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依旧觉得她是对的,她觉得能够通过供养蛊童子的方法,重新培养出一个只听她一个人的话,永远不会摇头的儿子。 这种畸形的母爱让她的思想已经扭曲了,就算我把她给救回来也没用,她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去跟十二生的人联系。 道门讲缘法,既然你不要我救,那我也没必要为你操这个心,免得自己也不痛快。 而且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她了,老李头的事情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我心里。 我恨不得立马冲到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跟刘老汉因为莫须有的秘术就合伙害死爷爷,质问他到底又害死过多少人! 第四十九章 包子两块一个 我昏昏沉沉的直到凌晨四点多才靠在沙发上睡了一小会儿。 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何武就打了电话过来通知我东西已经收拾好,随时准备出发。 我让他直接去车站,然后自己又给陈秋雨打了电话,跟他汇合后一起赶了过去。 老周的尸体已经送到了刘娟那边,是火化还是土葬都随她自己安排,这边的事情暂时已经告一段落。 那个六先生被我破了青皮蛊术,一时半会肯定不敢再回来。 车站里,李青青依旧穿着牛仔短裙跟白t恤,气质跟以往一样洋溢着一股青春气息,看着我的眼神还带有些担忧之意。 “林安,你昨晚怎么一晚没回来?”她小嘴微动,有些关切地看着我问道。 “没事。”我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一看到她我就会想起老李头,一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跟她相处。 上了车之后我也选择了跟何武坐在一排。 她自然是能感觉到我隐隐透露出的疏远之意,皱着柳眉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依旧没有多说什么,靠在一旁闭上眼睛小憩了起来。 “哼,不说就不说,谁稀罕你说!” 李青青见我油盐不进,明显也有些生气了。 我瞥见她把头歪向一边,嘴巴也抿了起来,似乎是不想看到我。 陈秋雨跟何武两个人见我们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何武在那讪讪笑着问李青青要不要吃些东西之类的缓和气氛,而陈秋雨则是推了推眼镜,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我们跟他认识才一两天的时间,除了我之外,他甚至都才刚刚知道李青青跟何武叫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面对何武的殷勤,李青青也是没有多理,只是不耐烦的说了句不用。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车子到站,这个时候已经早上十点钟了。 我们在的地方名叫长怀市、金庭镇。 虽然说是镇,但其实只是长怀市偏外围一点的地方而已,应该算是区。 我们是打了个车回镇子上的,等我们走到鞋铺门口平常这个点早就开门了的鞋铺,此时却是大门紧闭。 显然,老李头不在铺子里。 李青青都是有些诧异,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被我阻止了。 “你跟何武先回去吧,我和四眼去找李爷爷,有些道上的事要和他说一说。” 又一次听到“四眼”二字,陈秋雨嘴角一抽,没有多说什么。 李青青柳眉皱起,看了一眼自己跟何武拖着的行李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迈动大长腿先走了。 我刻意又跟她强调了一遍,千万不能给老李头打电话,否则惊喜就失效了。 等她离开之后,我的面色就渐渐沉了下来。 鞋铺对门就是一个包子铺,这个点老板都已经卖的差不多准备收摊了,我走上前摸出几块零钱。 “叔,对面这个鞋铺今天咋没开门?” 我一边要了最后五个香菇肉包,一边随口问道。 卖包子的是个胖老板,听我这么一问,他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是看我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开口道:“这铺子最近几天都没开门。” 我闻言目光微闪,接过那一袋包子又问道:“那叔你知道铺子老板去哪了吗?” 胖老板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就记得最后一天看他的时候他扛着一把锄头,好像是去做农活了,后面就没见过了。” 扛了一把锄头! 很显然,老李头在支开我们去湘南之后就离开了镇子,应该是去挖我爷爷的尸体了。 “谢了啊叔。” 我招呼了一声,走到了陈秋雨身边,把手里的包子递了过去。 他刚要伸手拿,我便开口道:“两块一个。” 他一愣,手也顿在了半空,下意识道:“不是一块钱一个吗?” “我是中间商。”我开口道。 “算了,我自己去买。” 陈秋雨摇了摇头,收回手推了下眼镜转身往包子铺走去。 “没了,最后五个都被我买完了。” 陈秋雨脚步一顿,嘴角抽了一下。 “……” “你心情似乎还不错?”他看着我,面色古怪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咬了一口包子,顿时香气四溢。 “没,就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想通了什么?”他问。 “想通了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动物。”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往坐大巴车的地方走去。 “你看老周她母亲,你说她不爱自己的儿子吧肯定不对,但你要说她爱的话,老周又是因她而死,你说这又算是什么?” 陈秋雨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你觉得这件事情错在老周不该跟他妈吵架,还是错在他妈心理扭曲?” “肯定是他妈错了啊,不管出发点是爱护儿子还是怎么样,也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老周,那样一来老周不就成了蛤蟆一样,戳一下跳一下,一点自己的思想都没有了吗?” 陈秋雨开口说道,语气很是肯定。 我看着他,一直沉重的面色忽然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肤浅。” “错的是你,是刘娟。” 陈秋雨一愣,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如果不是你跟刘娟出现,老周也不会跟他妈吵架,不吵架,后面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我继续开口说道。 “什么歪理,照你这么说,他生来不就是个错误吗,他不出生,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陈秋雨明显不认同我的这个说法。 我却是目光微闪,看了一眼天上喃喃道:“是啊,人生来就是个错误。” “各种小错堆积在一起,最终成为了不可挽救的大错,我们一辈子都在学习如何改正错误,但结果一辈子都在做错事。” 陈秋雨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我可不记得茅山的人还懂哲学。” 我咧嘴一笑,咬了一口包子接着道:“这不是哲学,这是我才研究出来的对错论。” “人的欲念是无止境的,有些人做错了事会拿一辈子去忏悔纠正,而有的人做错了事,却始终认为自己是对的。” “你到底想通了什么,你不会心理出问题了吧?”陈秋雨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我,想来是怕我因为爷爷的事情闹出什么心理疾病。 我随手把袋子里剩下的三个包子丢给了他,大跨步的往车站方向走去。 “我想通了,我要帮那些做错事的人纠错,不光是害我爷爷的人,还有那些因为做错事而让许多无辜者付出了生命代价的恶人,他们不认错,那我就只好犯错了。” “同样的,要是你做错了事,我以后也一定帮你纠错。”我回头,看着站在街道上斯斯文文咬着包子的陈秋雨,咧嘴一笑。 “包子两块一个,赊账也行。” “……” 第五十章 龙口落棺,功德因果 做我们这一行的基本上都穷,陈秋雨是学医术的,相对来说更有钱一些,这六块钱不是出不起,就是觉着亏了。 明明一块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却要花两块,他自然不乐意,说什么也不肯把钱给我。 我也不在乎,就说反正包子钱不给,因果摆在那里,啥时候报应下来也不关我的事。 我们俩上了一辆大巴,赶在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下了乡。 四周的水泥路渐渐泥泞了起来,车子颠簸,陈秋雨的面色看起来有些难看。 “你学医术的还晕车?”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他瞥了我一眼:“上龙虎山的路都没去你家的路抖,我也从来没晕过车,想体验一下不行?” 见他逞强,我也就笑笑没说什么。 下了车之后,他扶着树把一个小时前吃的东西全给吐了个干净。 “走吧,先去坟山看看。”我递给他一瓶水,然后当先往前走去。 他吐完之后面色好看了不少,拧开水漱了下口追了上来。 “你爷爷下葬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讲究吗?” 我目光微闪,指了指坟山方向道:“他以前说过,如果哪天他走了,就一直往山里找地方,绳断落棺。” 陈秋雨一愣:“诸葛先生的葬法?” 我点了点头,绳断落棺的说法的确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起来。 传闻当年诸葛亮安排了四个壮汉抬着自己的棺木一直往南走,绳断的时候就落地安葬。 但这么粗的麻绳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断掉,诸葛亮算到了四个壮汉不会等到麻绳断掉就会随意找个地方安葬。 四个壮汉谎称麻绳已断又被刘禅识破,最终以欺君之罪将唯一知道诸葛亮葬身之处的四人斩首。 自此之后,诸葛亮的葬身之处便成了谜,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那绳子断了吗?”陈秋雨好奇的问道。 “断了。” 我点头,目光闪动,“虽然当时我也有些不信,但那么粗的麻绳的确断了。” 一边说着,我带着他直接一路上了山。 因为怕被村里人发现走漏消息,所以我并没有往街上走。 当年我也不清楚爷爷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葬法,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他葬着的位置离坟山不远,是在山头上,往下走是一条连绵的溪河,一直通往一条大江。 等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坟包土质紧实,一看就是最近被人挖过然后又用家伙什拍实了的。 “尸体已经不在下面了。”我深吸口气,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结果,所以这时候我心中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环顾四周,青山绿水的,也没法知道我爷爷的尸体被老李头抗到了哪去。 现如今除了打电话联系他,好像没有其他办法了。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一旁的陈秋雨忽然开口了,声音略有些凝重。 “绳断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甲辰日,寅一,怎么了?”我皱眉。 他有些疑惑道:“你爷爷除了山术,其他东西一点都没教你吗?” 我摇了摇头。 陈秋雨双目微眯,深深看了我一眼道:“甲辰日,寅时一刻,这是大凶!” 大凶! 我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你爷爷说绳断落棺,恐怕不是想给自己寻一趟安身之所,而是在最后给自己卜了一卦!” “卜卦?”我目光微怔。 卜卦是山医命相卜里的卜术,也是最难学会的术法之一,爷爷竟然连这个也会? “寅时,二刻子孙新旺、三刻发财、五六刻大兴旺人丁,四一七八刻则截然相反,属凶时!” 他神色凝重,看着我道,“更何况是甲辰日寅时,更是凶上加凶。” 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我爷爷他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挖他的尸体?” 陈秋雨点了点头,“怕是不光如此,他还算到了我们会来,也算到了我们是因何而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上了一块青石,指着下方的那条溪水。 “你看,溪水连绵,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条溪应该是通往大江大河。” 我闻言心中一动,的确如他所说,这条河通往附近的一条大江,名为乡江,而乡江更是另外一条大江的分支。 “此地山脉环绕,恰似盘龙,你那个爷爷的墓刚好落在龙口上。” 他再次开口说道,同时带着我往下面走了一段路。 顺着他的目光再往上看去,我爷爷所在的那座山坡恰好就像是张开嘴的龙头一样,我们现在站着的小路就是龙须。 “棺入龙口,大江为筋,你爷爷这是早就算到我们是因何而来啊!” 陈秋雨目光闪烁,看着我的眼神多有打量。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所以,对于风水一道我都是一知半解,卜卦一道就更别说了。 “听说过蛟龙吐珠吗?”他开口了,话语意味深长。 我皱眉,看了一眼龙口方向,并没有发现什么龙珠,“什么蛟龙吐珠,龙珠呢?” “珠子早就被人用了。”他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那个老李头如果真的身怀盗来的功德,如果不来这里还好,一来这里,恐怕那些功德已经被这龙口墓给吞了形成了龙珠。” 我心中一惊,想到了之前自己忽然涨了不少的道行,心中隐隐生出一个猜测。 “难道说,那些功德如今已经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陈秋雨深深看了我一眼,在我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不敢说十成功德,但至少也有四成到了你身上。” 我又皱了皱眉:“那剩下的六成呢?” 不待他回答,我目光微闪下意识地就开口了:“剩下的六成,在李青青身上!?” 陈秋雨推了推眼镜:“看来你也不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 “没错,棺葬风水一般都是福泽后人,如果当时龙珠成型的时候老李头不采取措施,只怕那些功德十成都要被你爷爷转到你身上来,他如果不想你获得这个好处,除了把功德也转给自己的后人之外别无他法。” 我闻言不禁心中震惊,没想到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爷爷竟然还给我留了这么一份大礼! “李青青离你是最近的,抢起功德来也最为方便,所以十有七八剩下的那些功德已经到了她的身上。”陈秋雨再次开口说着,目光闪烁,上下看着我也不知道是在羡慕还是什么。 我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可是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盗取功德的恶人了吗? 那两只功德鬼知道了这些,会放过我跟李青青? 似乎是知道我在担心什么,陈秋雨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放心,功德在你身上和在那些邪道身上可不一样。” 我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还说我吃了你的包子不给钱就要承受因果吗,你拿了人家的功德就相当于与人家结下了因,你所做的事情也会报还给人家果。” “十二生的人靠着它们的功德作恶害人,到时候那两只功德鬼承受的果便是恶果,是要下油锅上刀山的。” 陈秋雨说着,话锋一转看着我道:“可是你不同,你借着它们的功德去做善事,那结下的就是善果,到时候报应给它们的就是更多的功德,它们绝对不会不乐意的。” 闻言,我恍然大悟。 就跟借钱一样,那两只功德鬼把仅有的一百块钱借给了地痞无赖,到头来钱没了自己还要挨饿,它们自然是不乐意。 但是借给我就不一样了,相当于是在给我放贷,一百块能生出更多的一百块,虽然一样要挨饿一段时间,但比它们辛辛苦苦几百年慢慢攒的速度要快多了,何乐而不为呢? 第五十一章 川中消息 站在山头,我理清这其中的关系之后,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陈秋雨诧异道:“你也会相术?” 他推了推眼镜摇头到底:“我只能算是半桶水,不过比起你来肯定是要厉害点的。” “嘁。”我无视了他的得意,目光看向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老李头的号码。 来暗的找不到他,那就只能来明的了。 但随着电话里响起的一阵阵忙音,我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难道他猜到我发现了他的身份,提前跑路了? 没理由啊,我在有了猜测之后就没跟李青青她说过,就连这次回来也是偷偷回来的,老李头不可能会知道的啊? 我想着想着,忽然目光一怔,看向了我左脚穿着的鞋子。 上面用老李头的绣花针穿过的线清晰可见。 “好阴险,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上面做了手脚!”我双目微沉,不由得对老李头的狡诈程度再一次刮目相看。 我鞋子上缝过的这几针,只怕不是用来追踪刘老汉身边那个长发鬼的,而是老李头用来掌握我的方位的! 从我们一回到长怀的时候,他估计就已经发现了。 再加上他身上的功德被我爷爷转移走,我又一声不响的跑了回来还马上赶往了爷爷的坟墓位置。 他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自己的身份可能出现了问题,瞒不住了。 只怕这个时候,他早就躲了起来,根本不可能让我找到。 找不到老李头,线索就是再次中断了。 我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并未气馁。 虽然不能与老李头当面对峙属实有些遗憾,但既然之前已经决定了要给十二生那些犯错的人纠错,也就不用纠结于这一点身上了。 找到十二生的其他人,也总可能会得到老李头和我爷爷尸体下落的。 “走吧,回去。” 我转身就往下山的路走去,一点也不犹豫。 “这就走了,不找人了?” 陈秋雨明显有些愣,跟在我身后有些不明所以的追问道。 我瞥了他一眼道:“找不到的,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现在肯定已经藏了起来。” “他是怎么知道的?”陈秋雨皱眉。 我指了指我的鞋子,将原因给他解释了一遍。 听完了之后,他面色也是沉了几分,显然没想到老李头还留了这么一手。 不过也是,身为十二生的人要是连这点心思都没有,恐怕当年早就被道门祖庭的人给灭了个干净。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他又开口问道。 我思索片刻,随后开口道:“先回去找李青青他们吧,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帮我调查一下那些被十二生残害的村落,有没有死者是被扒了皮挂在树上的。” 我的思路还算清晰,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的去找十二生的人。 而是打算从之前在杨树林看到的那一幕场景入手。 那个杨树林里让我丢魂的鬼还没有死,如今刘老汉死了,它要么就被十二生其他的人收走了,要么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无论在那里能找到十二生的谁或者谁都找不到,我也想去看看。 至少,为那些惨死的人念一遍超度咒。 “好。”陈秋雨点了点头,当即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起了人。 因为老李头不见了,下山的时候我也没有躲着,光明正大的走在了街上。 村里的人看到我回来都是很意外,纷纷问我在镇上过的怎么样,要不要回村里。 我微笑着回应说不用,最后去李二傻家里看了他一趟。 李二傻现在已经不傻了,但是面色依旧蜡黄的,这些年损失的阳气想要补回来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陈秋雨倒是给他留了一些药,说是吃了之后能让身体快点恢复正常的。 我又问了一次李二傻,当初是不是亲眼看到我爷爷被刘老汉跟那具白僵杀害的。 他说当时看到刘老汉带着人进了棺材铺,然后里面就传来了打斗声。 不过好像不止是刘老汉和我爷爷,里面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关于另外的声音,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是谁的,叮嘱他好好注意身体然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我都不会再回来了。 还在车上的时候,陈秋雨那边就来了回信,是他同门的师兄弟给他发的短信。 说是川中地区半个月前有一个山沟沟里的村子,所有的人都是被扒了皮吊在树上死的。 当时是另外一个村子的人追赶一只偷鸡的狐狸进了山里才发现的,满树林挂满了尸体,足有百来具。 那场景别说有多恐怖了,地上的草木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发现这一幕的那个村民当场就差点吓傻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最后报了官。 经过官方探查之后确定属于灵异案件,于是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全真教的白云观。 死的人太多了,白云观那边也不敢掉以轻心,除了派出了两个比较杰出的弟子之外,还有一名老牌道士过去了。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下来,他们也还没查出什么眉目。 “那个老前辈叫做周常守,他两个徒弟是两兄弟,一个叫做蒋志强,一个叫蒋志鹏,都是从小学道的,道行不比你低。” 陈秋雨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道,“你要是想过去调查这件事的话,估计他们会不待见你,毕竟你是正一派的,他们是全真派。” 闻言,我目光微闪,没有反驳他的话。 的确,要是我跟陈秋雨这时候过去的话,难免会有一点看不起周常守他们的感觉。 毕竟他们全真派的人这么久了没查出什么东西,这时候身为正一派的我和陈秋雨也过去要调查这事,他们难免多想。 “都是道门大家,应该知道孰轻孰重吧。”我摇了摇头,不管他们如何,这川中我肯定是非去不可了。 至少要清楚十二生现如今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害了这些人到底是要达成什么目的,难道就单单为了养一只恶鬼出来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那么简单的,他们一定是另有所图。 也许这次遭难的是那个村落,下次遭难的,又会是其他的地方了。 见我执意要去,陈秋雨也就没有再多劝了,只说到时候跟着我一起过去看看,两个人一起,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下了车之后,我们就一路往李青青住的地方赶了过去。 我还有些东西放在那里,拿完之后就可以直接动身了,而且关于她爷爷的事情,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跟她说清楚。 毕竟现在老李头消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是什么都瞒着她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跟她说清楚这些事情。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想必会有自己的判断。 第五十二章 一晚上的时间 大巴车一路摇摇晃晃开到了镇子上,下车后陈秋雨扶着电线杆又吐了一些水。 我给李青青打了个电话,她和何武正待在一起吃午饭。 “你饿吗?”我瞥了一眼吐得有些面色发白的陈秋雨,开口问道。 “咕噜……” 他没说话,他肚子倒是先发表了意见。 “我自己去买东西。” 似乎是怕我又坑他钱,他板着一张脸左顾右盼的跑到了一家面馆里。 不过除了牛肉之外,已经没有哨子的面了,而这里是镇子边缘,粉面馆没有几家,再想找的话还得往前走挺远的路。 他最终沉着脸让老板做了一碗清汤葱花面。 嗯,花了一碗瘦肉面的钱。 我一边吃着牛肉面一边感到好笑的看着他。 正统道家人大部分东西都可以吃,但就是不吃牛、狗、龟、蛇,不过我就是个野路子,也不算真正的正统,所以没这个忌讳。 不过陈秋雨不行,他可不敢吃牛肉。 有一种说法说当年老子是骑牛出的函谷,所以道家人不吃牛肉,这也算是比较普遍的说法。 但更多的却是因为牛勤、狗忠、龟寿、蛇灵,所以道家人不吃这四样,因为觉得会有损功德。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一路走回了李青青的住所。 她跟何武正在里面等着呢,见到我们回来,李青青当即上来问:“林安,你找到我爷爷了吗?” 我和陈秋雨对视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将老李头是十二生的人并且害死了我爷爷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忽然听到这么一则消息,李青青柳眉紧锁,面色有些发白。 她一边失神地摇了摇头,一边极力否定道:“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爷爷他怎么可能是坏人……” 她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的给老李头打电话,结果却是一阵阵忙音,没有人接。 何武听到这些消息也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发愣。 见李青青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中叹了口气,将那枚灰色纽扣摆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爷爷临死前手里一直死死攥着的东西,你收着吧。” 她看着那枚灰色纽扣,眸光怔怔:“所以你之前问我认不认识这枚纽扣,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在怀疑我爷爷了?” “至于你说的回来给他一个惊喜,也是想抓他?” 我看她眼眶有些发红,也不忍多打击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去一边收拾我的行李了。 东西不多,就几件衣服和一些小法器,一个书包就搞定了。 我朝着陈秋雨眨了下眼,他顿时会意地点了点头,跟我一起往门口走去。 “你们去哪!”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沙发上怔怔看着那枚灰色纽扣的李青青却是起身迈步,拦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要出去办点事,你就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你爷爷他的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我开口说道。 “不行,你们是不是去找十二生的线索了?”李青青神色坚定,柳眉紧皱着,“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我见她这么任性,也不惯着她,当即皱了皱眉就沉声道:“你去有用吗,老周的事情你有发挥半点作用吗?跟着去送死?” 被我这么一训斥,她俏脸一怔,眼眶泛红了起来,贝齿紧咬红唇一句话也不说,就是倔强的站在我们面前,显然一定要跟着我们走。 正当我要伸手把她拨到一边的时候,陈秋雨却是拦住了我伸出去的手。 我皱眉看向了身边,他推了推眼镜道:“别这样,这件事毕竟跟她的爷爷有关,她想一起去也可以理解,而且之前她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却不同了。” “你什么意思?”我目光微沉,不解地看着他。 “有那些功德在,她学习起道法来事半功倍,你要是好好教她的话,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自己对付一些普通的鬼祟了。”陈秋雨开口说道。 我摇了摇头:“你觉得十二生的人是普通鬼祟能比的?” “那你觉得她身怀这些功德要是被心术不正的人发现了能放过她?”陈秋雨目光闪烁再次开口。 我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的确有这层风险在,十二生的人重出江湖,难保不会有其他心术不正的人也开始冒头。 李青青空有功德在身而无自保之力,一个人在外面也许会有性命危险。 我对上李青青那双泛红的双眼,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符纸,里面装的是我之前收进去的长发鬼。 这只鬼道行本来就不是很高,先后又被老李头和我各自重创了一次,现在比普通的鬼祟都还要虚弱。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今晚你能找到它并且把它打散,我就带你一起走。” 我神色认真地开口,然后直接将符纸打开,随手一丢。 一阵阴风吹过,房间里光线瞬间昏暗了不少,多了几分冷意。 现在还是白天,普通鬼祟不能大大方方现身,只能在这屋子里躲起来。 这段时间我也教过李青青一些罡步和符咒,如果她随便学会一些,对付这只长发鬼都不成问题。 “林安,就这一下午的时间,是不是太急了?” 陈秋雨在这个时候上来小声说道,显然是希望我把时间放宽一些。 我摇了摇头看着他:“你觉得我们有很多时间去一点点教她这些吗?” “可以慢慢教……”陈秋雨刚刚开口,那边的李青青泛红的眼睛看着我,眼神坚定的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好,就按你说的做!” 我对上李青青倔强不服输的目光,一言不发的坐到了沙发上。 “林哥,那我家那边的事……” 这个时候何武有些犹豫着的开口了,显然还惦记着他家里人会不会被那两只功德鬼害。 “晚上我会过去工地一趟,不会有事的。” 我淡淡开口,然后闭上了双眼在沙发上休息了起来,耳朵却是一直听着旁边的动静。 李青青跟我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甚至可以说是有世仇在其中,所以她没有开口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做,而是小声问了陈秋雨。 陈秋雨叹了口气,开口问我道:“我教她跟何武一起抓,不算违规吧?”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然后他就开始跟李青青讲起来了抓鬼的注意事项。 首先,要大胆无惧,其次,要随时保持警惕,因为鬼祟可能会从任何地方钻出来。 鬼没有实体,防御很弱,可以说碰一下就死也不为过,但是跑的很快,会到处钻。 所以想要打鬼,一般来说首先要做的就是限制它的行动范围,然后再动手。 陈秋雨让李青青烧香诵经,然后虔心画了不少镇邪符,还说了有危险就念金光咒。 各种咒语里面,金光咒已经算是门槛最低的了但道行够了威力也大,以后还不光能用来防御。 像是杀鬼咒,前段时间我都才勉勉强强能施展出来,更别说才接触这个没多久的李青青了。 至于何武,陈秋雨倒是教给他一套特殊的针灸方法,连我也没有见过。 据说这针灸的方法施展条件极为苛刻,刚好何武就符合这个条件。 落针之后,何武体内潜藏的阳气就会躁动浓郁起来,会像金光咒一样包裹全身,不过无法长时间维持。 到时候他打出去的巴掌拳脚都能对鬼祟造成一定伤害,相当于让他能够物理驱鬼。 我之前用拳头打鬼打尸的时候,手心都是要攥着铜钱之类的东西才有效的。 今天听到针灸一次就能做到不借助外物让一个普通人也能以阳气打鬼,我心里还真是有些好奇,想看看晚上他们到底能不能成功。 如果成功了,我就同意带着他们走,失败那就算了。 陈秋雨都这么帮忙了还打不散一只濒临魂飞魄散的长发鬼,跟着我们也是拖后腿的。 第五十三章 危险 一下午的时间,李青青起码画废了近百张符,最终完成的只有四五张的样子,而且其中有法力存在的,就那么一张。 其他的几张都是空有其形而已,没有什么用。 一张镇邪符,足够镇住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了,那个长发鬼跑不出去,实力也会受到影响。 时间来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夜幕漆黑,就算房间里面开着灯也总给人一种昏暗阴冷的感觉。 我带着陈秋雨搭车离开,不过临走前我把何武的手机贴上了符放在角落当监控,随时观察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有我在这,那个长发鬼肯定是不敢出来的,所以我跟陈秋雨都不能待在里面。 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去工地那边跟那两只功德鬼说清楚情况。 “你就这么放心留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面抓鬼?”路上陈秋雨眉头一直皱着,看起来似乎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看了一眼手机里面显示的画面,平淡开口道:“我第一次自己面对这些的那天晚上,我爷爷是给我开了阴眼丢在坟山里的。” “他没提前跟我说任何东西,就忽然一天晚上把我丢过去了,我也没做什么准备,黄符、铜钱、柳枝这些东西什么都没有,我凭自己的胆子硬生生从里面走出来的。” 我瞥了他一眼,神色平淡。 之所以跟他说这些,是想告诉他如果李青青他们真的想一起跟过去,学不会自己解决问题,而是只想着依靠其他人,那迟早会遇到危险。 那只长发鬼现在的实力我清楚,就算不会任何道术,只要心里够坚定,胆子够大,它就基本做不了恶。 我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想让他们真正打死那只长发鬼,而是让他们跟它待上一晚,好好练练胆子。 不过既然陈秋雨教给了他们那些,那标准自然要从待上一晚变成要将长发鬼打散了。 手机画面里,李青青跟何武两个人正严阵以待的站在房间里面,目光四处打量。 一个手里捏着从我这里借走的七星钉,一个握紧了拳头,浑身肌肉紧绷着。 陈秋雨给何武针灸过一次之后,他的皮肤都红润了几分,看上去好像体温变的比平常更高了不少。 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六分。 再有一分钟就是阴阳交汇,也是阴气最盛的时候。 那个长发鬼如果想要搞什么动作,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是它最好的机会。 五十七、五十八…… 十二点! 随着手机里传来“滋”的一声,里面的光线骤然黑了下来。 跳闸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不过李青青跟何武早有准备,他们一人拿起了一个小手电打开,向着四周照耀而去。 两道光束在黑暗的房间里交错着,隐约间能看到各种家具的轮廓。 沙发、电视、桌椅、还有在光束下忽然模糊又消失的人影。 那个长发鬼出来了,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里面。 我能明显看到李青青跟何武两个人面色变得白了几分,呼吸也更加急促了些。 显然,他们现在内心已经有了些害怕之意。 而让人害怕,就是这些鬼祟首先要达到的目的。 房间里安静一片,隐约有水龙头“滴答”的声音响起,一旁的卫生间里还传来了指甲刮过玻璃的刺耳声音。 那是长发鬼在引诱他们过去,类似于镜子、水面等这种能反射倒影的东西,也是它们施展手段的媒介。 它们可以藏身于镜子里面忽然钻出来吓人,也能把三把火都灭了的人拖进去,然后肆意戏耍。 李青青咬了咬牙,捏着手里的钉子就要往卫生间那边走过去,不过何武却是拦住了她。 “青青,我们就在这等着,等到了两点再去找它!” 从手机里传来了何武的声音,我目光微动,心中感到有些欣慰。 还算不错,知道等过了阴气最盛的时间段再动手增加成功率。 不过这只能算作是小聪明,也只对一些弱小的鬼魂有效。 那些实力强大的,除了白天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之外,只要天一黑,它们就能随时保持全盛实力。 手机里的李青青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何武的说法,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在客厅里傻傻站着,什么也不做就干等。 我摇了摇头:“它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让你们拖到一两点之后。”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陈秋雨在一旁好奇的问。 “钉住门,把它的活动范围从整个房间缩小到卫生间里面,然后进去先给镜子打碎或者贴上符,再念金光咒护体,最后打鬼。” 我淡淡开口,这的确就是我的作风。 虽然听起来也比较莽,但也是最有效且最简单的方法。 只是过了一两分钟,厕所里的滴答声和指甲刮玻璃的声音就消失了,转而出现了“嘎吱”一声。 卫生间的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打开了,好像有人从里面慢慢拉开的一样。 两个人明显呼吸一窒,急忙将手电往那边照去。 光束下,卫生间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但,卫生间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个带有水渍的脚印,一直往旁边走。 李青青跟何武面色凝重,目光顺着脚印追踪而去,却发现这些脚印在绕了一圈之后,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 两人对视一眼,慢慢转过身看去。 漆黑一片的房间内,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坐在那里。 穿着灰衣服,长长乌黑的头发遮住了脸,一双露在外面的手惨白惨白的。 它就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哪怕是隔着屏幕,我也感觉到了些许冷意。 “动手!”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李青青并没有被吓的花容失色,反而银牙一咬直接就冲了上去,高举手中的钉子,猛地往沙发上的长发鬼扎了过去。 何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紧跟着往前冲,沙包大的拳头呼呼往它脸上砸。 长发鬼显然也没料到这两个普通人竟然还有这胆识,愣了一下后身形虚幻转身就飞,想要遁入墙里去。 结果墙壁上光芒一闪,门口贴着的镇邪符颤抖了起来。 它直接被弹飞了出去,根本遁不了墙。 这个时候李青青也已经冲到了近前,手中的钉子毫不留情地往它背上扎了过去。 随着“嗤”的一声,仿佛冰雪遇到了熔浆一般,缕缕黑烟冒起,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这个时候何武也是冲了过来,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了长发鬼的脑袋上。 每一拳砸下去,都有道道黑烟升起。 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响彻,最终随着何武又一拳砸下,长发鬼直接化作了道道黑烟消散无形。 我愣了愣,倒是对李青青两人的胆子感到有些意外。 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被吓到,甚至我还从李青青刚才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些许……兴奋? 虽然长发鬼这一下受到了重创,不过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眼见着那长发鬼在自己眼前化作了黑烟消散,李青青跟何武满头大汗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在他们刚刚露出笑意时,两缕黑发却是毫无征兆的缠上了他们的脖颈,直接将他们吊至了半空当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们神色大变,在空中不断挣扎着有些慌乱了起来,强烈的窒息感令他们面色迅速涨红。 被锁住了咽喉,他们连金光咒都念不出来。 那只长发鬼再度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伸出两条白皙的手臂,尖锐的爪子直接朝着两人后心捅了过去。 “糟了!”陈秋雨见状面色大变,惊呼一声。 然而我却是始终面色平淡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只长发鬼离李青青他们越来越近。 第五十四章 意外之喜 陈秋雨见我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顿时急了,开口喊道:“林安,你快想想办法啊,你就这么看着他们出事吗?” “急什么,连这个家伙都对付不了,还是趁早打消跟我们一起走的想法吧。”我神色平淡,依旧不为所动。 “啪”的一声,手机里传来了一声炸响,然后视频就中断了。 见到这一幕,我直接将手机收了起来,继续往工地那边赶去。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他们跟你不是朋友吗?” “你不去,我去!” 一直都比较儒雅的陈秋雨这个时候却是动了怒,转身就往回走,想要重新打个车回去。 “所以以后你也要这样吗,你既然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自己能够处理这件事,那又何必要带着他们去跟十二生作对,去送死呢?” 我站在原地,看着往回跑的陈秋雨淡淡开口。 话音落下,那边的陈秋雨身形一顿,随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推了推眼镜重新恢复了冷静。 “如果他们真的出事了,你忏悔一辈子都不够。” 他沉声说道,然后直接迈步就往前走看也不看我一眼,显然是对我冷血的做法感到不爽。 我就站在原地看他闷头往前走,淡淡道:“左转。” 陈秋雨身形又是一顿,默默回头从路口转了进去,站那不动等着。 我走上前瞥了他一眼,往路口里面走去。 一路往前,很快我们就穿过了这条小路,走到了郊区的大马路上,没多久就看到了依旧是只打了个地基的工地。 看来何安民还算是听话,我走了之后这边他的确一点都没动过,旁边栽种着的竹子也已经拔了个干净。 整体来看,四周的阴气散去了不少。 等我们走的近了,忽然刮起了一阵阵阴风。 一股极其阴冷的感觉自心底升起,我知道,那两只功德鬼已经发现我回来了。 陈秋雨面色也是不自觉的凝重了起来,显然也察觉到了那两只功德鬼的道行不低。 “你拿了我们的功德,还敢回来?”一道男子低沉阴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跟陈秋雨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面容阴柔冷厉的男子正站在后面。 这男子身上的衣服很有年头,至少也是二百多年前的样式,是黑色的长袍马褂。 上一次还没有仔细看,今天再一看,男子的脖子上还缠着一圈麻花辫,头顶带着个黑色圆帽。 不过我估计要是把帽子掀开了,前半边头顶应该剃的光锃锃的。 “你以为你会雷法我们就不敢对你出手了吗?” 又是一道女子清脆阴冷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大红秀禾,头上穿金戴银的貌美女子也出现了。 正是当初那两只功德鬼,不过相比起上次,它们身上的怨气已经消散很多了。 我估计这段时间何安民给它们烧了不少好东西。 “抱歉,事实不是你们想的这样的。”我朝着两位抱了抱拳行了个比较古典的礼仪,然后开口将十二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它们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足不沾地的飘到了一起,肩挨着肩看着我和陈秋雨。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借用我们的功德去替天行道,灭了那个害人无数的邪教?”男鬼开口说道。 我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它们夫妻二人再次四目相对,随后异口同声道:“好,功德可以借给你,但你要是敢拿来做坏事害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多谢两位大义。”我心中一喜,急忙道谢。 “不用谢,如果不是之前有你阻止,只怕我们夫妻二人已经造下了杀孽,无论如何都会被阴差拘下地府下一趟油锅。”男鬼摇了摇头,“要说谢,该是我们夫妻谢你才对。” 闻言我目光微闪,明显它们身上怨气慢慢散去之后也更为理智了一些。 “我叫金福,内人叫做段萍,这是我们的生辰八字,如果小先生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唤我们过去。”男鬼开口说道。 我闻言更是心中有几分激动,连连道谢。 这两位的道行可不低,如果以后可以叫它们帮忙,那无疑很多事情就能更轻松些了。 这可是两只近三百年的功德鬼,虽然功德不在,但实力还是有的。 随后,金福和段萍二人各自将生辰八字告诉了我。 在我离开工地的时候心中都还是有些激动,没想到竟然收获了这么一个意外之喜。 本来以为能跟它们解释清楚功德的事情就好了,竟然还得到了它们的承诺! 陈秋雨也是面色激动,他身为道门中人,虽然不擅长山术,但也能清楚感知到金福段萍二位的实力如何。 “有它们帮忙,以后也能少很多危险了!”陈秋雨推了推眼镜开口说道,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看着我,“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还不回去看看李青青他们?” 我瞥了他一眼,看得见他眼底的忧色,淡淡道:“回呗。” 打了个车,我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回了李青青的住处。 当我们打开门的时候,里面是开着灯的,李青青跟何武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前者柳眉紧皱,面色有些紧张。 四周的阴气已经散了个感觉,没有任何阴冷之意残存。 “你们没事?”陈秋雨见状松了一口气,随后目光四处打量寻找着,“那家伙呢,跑了?” 李青青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水灵的桃花眼看着我,神色有些忐忑和倔强。 “死……死了。”何武挠了挠头开口,同时将一台已经烧焦炸碎的手机摆在了桌子上。 那正是之前被我贴了一张符用来当监控的手机。 “死了?”陈秋雨一愣,“怎么死的?” 何武看了我一眼,我没理他,自顾自地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喝。 见我没说话,他才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是林哥留下来的那张符炸了之后冒出的一团火,直接把那个鬼给烧死了。” “林安?” 这一下陈秋雨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诧异地看着我:“你那符不是只用来隔绝阴气防止手机视频失效的吗?” “你懂个屁的山术。”我瞥了他一眼,接着开口道,“我画的是火煞符,可不是只用来隔绝阴气那么简单的。” 陈秋雨嘴角一抽,看了我一眼有些无语道:“原来你留了后手啊,那你不早说?” 我懒得理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沙发上神色有些不自在的李青青,淡淡开口道:“你还要跟着我走吗?如果这次我没留后手,你们俩的下场如何不用我多说吧?”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何武跟陈秋雨都是将目光看向了李青青。 她咬着薄唇,眼眶泛红但眼神却是坚定:“我不怕死。” 见她这幅模样,我一口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一言不发的就往卧房走去。 “林安,你到底让不让她跟着走啊!” 身后传来陈秋雨的追问声。 我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紧张忐忑的李青青,淡淡开口:“再不睡,明天起不来别怪我没叫你。” 话语落下,李青青先是一愣,随后眼中氤氲的水汽顿时散了去,她眸中也重新恢复了光亮,有些傲娇地道:“明天我叫你起床!” 听着身后传来的清脆声音,我摇了摇头把房门关上,躺在床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能够选择跟长发鬼搏斗而不是缩在角落里哭等着别人去救,她已经比我看到的很多人都要勇敢了。 也许带上她,以后真的还能帮上不少忙呢。 第五十五章 抵达川中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我就醒了,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最近有些累,所以我睡得比较沉,比平常晚起了一个小时。 何武跟陈秋雨不在这睡,而当我打开李青青房门的时候,她一如既往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我摇了摇头,就这还说早上要叫我起床呢。 “起床,行气练拳了。” 我重重敲了两下房门,现在可不能让她偷懒,也由不得我有没有这个闲心教。 不督促她做功课,以后也许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她揉了揉迷蒙惺忪的双眼,乖乖下了床跟着我走到了阳台上吐纳静坐。 除了吐纳体内的浊气之外,这也是起到一个静心的作用,经常这样,以后面对一些突发的情况也能保持处变不惊。 这是我爷爷说过的话,不过我觉得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该怒还是得怒,不然一口气憋在心里也不舒服。 唯一有用的,大概就是因为经常静心,所以我能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吧,不至于因为某一件事情而郁郁不得志几个月或者几年。 结束了一早上的吐纳练拳后,我们就相继去洗漱干净,没多久何武就用新买的手机给我打来了电话。 去川中的票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中午十一点的。 到那边的时候,陈秋雨跟何武待在一块,后者拖着各种大包小包的。 说是里面准备了帐篷、压缩饼干、雨衣以及一个医疗箱还有登山镐之类的,总而言之就是所有外出野外该准备的东西他基本都准备了。 “你也要跟着一起去?”我上下看了一眼神采奕奕的何武,出声问道。 他家里的事情暂时已经解决,其实没必要再跟着我们了。 何武挠了挠头,有几分憨厚的笑道:“林哥,我觉着咱也算是朋友了吧,何况青青她也要过去,我跟着一起总也能帮上些忙不是?”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高铁票嘿嘿笑道:“你看,驱邪除祟我不行,给你们当当金库总没问题的吧!” “跟何老板还有陈甜都说好了?”我皱眉问道。 何武点了点头:“我爸让我跟你多学点本事呢,甜甜那边我也跟她说了,你给我的镯子我也还给她了。” “行,那就进去吧。”我点头,挎着布包就往高铁站里面走去。 有陈秋雨教给他的那套针灸方法,寻常的鬼祟他跟李青青一起也能够应付了。 而且我们道上人基本都比较穷,这不,那个四眼还欠着我六块钱的包子钱没还呢,哦,还有一瓶水,总共是九块。 带个家境比较殷实的富二代在身边,物质上的困难是不用愁的。 长怀这边没有直达川中的高铁,本来是想坐飞机的但是没买到票,所以只能中转坐高铁了。 等我们到那边,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一路来的舟车劳顿,我和陈秋雨没什么事,道上人吃苦都吃习惯了,不过何武这个一米八的汉子倒是满脸倦色。 李青青一路上话都很少,下了车之后也是一言不发。 虽然她不说话,但我还是能从她眼底看到深深的疲累。 “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明早再赶路。”我开口说道。 杨树林的事已经发生半个月了,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 听到我说休息,李青青明显眸光微动,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在来之前我特意去了解过,川中地区历史悠久,有载以来便是一千九百多年的历史,四处繁华,更是有许多古镇以及景点。 像是川中闻名的南北双龛就是不可多得的石窟景点,里面有许多壁画雕像,上面有着各种佛陀。 除了这双龛之外,还有许多历史悠久的古镇。 何武订的酒店便在一处古镇里面,等我们到那里的时候,不免升起了一种恍惚感。 四周红梁碧瓦、古色古香,若不是眸光偶尔瞥见亮起的霓虹灯彩,真的会有种回到百年前的错觉。 这处小镇的繁华程度也是令我暗暗咂舌,虽然造型看上去古朴,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要远超我们在长怀市待过的镇子。 因为人比较少也没时间,我们就没去尝川中地区特有的十大碗宴席,只是在路边摊随便吃了点就进了酒店。 前台是个挺乖巧的妹子,笑容很甜,见到我们四个人过来糯糯的打了声招呼。 “你好,预订了两间双人房的。”我伸出了两根手指,把身份证都摆了上去。 何武跟陈秋雨一间,我跟李青青一间。 “好的,请稍等。”妹子点头,正准备去办理的时候李青青清脆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三间房。” 我眉头一皱,回头看向她。 她眸光平淡地看了我一眼,轻声开口:“我不怕了。” 见她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想着一定要跟她挤在一起,转头朝着前台妹子微笑道:“那就开三间,一间双人房,两间单人房。” 房间办好后,我们就各自拿着房卡上了楼,等李青青走远进入房间了,何武凑到我身边小声道:“林哥,青青这是在跟你生气呢,我刚才偷偷给你把备用房卡借来了,你好好进去跟她聊一下?” 我眉头一皱,看着他手中的备用房卡嘴角一抽道:“这玩意儿人家肯借给你?” 谁料,何武却是嘿嘿一笑,摸了摸头发道:“那个前台小妹也不大,像我这么帅气又多金的,要个房卡还不是小意思?” 我瞥了他一眼,心中知道他肯定是多给了钱,人家才愿意把备用房卡借过来的。 “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我跟李青青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按理来说,我跟她有世仇,解不开的那种懂吗?” 我没接过房卡,转身开了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那是上一代的事情,再说了,那你让她多生两个不就是报仇了吗?” 身后传来了何武的嘟囔声,我满头黑线的把房门关紧。 这家伙,看起来憨厚,实际上内心闷骚的紧呢,也不知道陈甜跟着他都遭了什么罪。 而关于他口中说的话,我也长叹了一口气。 的确,这是上一代的事情,但如果我因为给爷爷报仇而杀了老李头,那李青青会原谅我吗? 答案是不会的,她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个以后随时会出现的问题,所以才有意的在跟我保持距离。 这样也好,不至于以后真的遇到那种情况,关系会闹得太难看。 目前为止最重要的还是那杨树林的事情,根据陈秋雨给我的信息来看,这应该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养鬼事件。 想要一次性且一晚的时间就杀掉整个村子的人,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是那两只功德鬼也不可能这么厉害。 光凭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一朝一夕做到的,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没有被人发现的线索。 毕竟那可是百余个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能将他们聚在一起已经不容易了,更别说集体剥皮吊死。 一个人的阳气就算再怎么弱,一百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寻常鬼祟敢接近的了。 找到其中的线索,也许就能推断出十二生的动机以及行事预兆,这样一来也许就能赶在下一次他们动手之前做好埋伏。 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还要等到了那边的时候才能做判断。 如果十二生的人控制的是一头绿僵或者比较厉害的精怪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到这点。 毕竟那些有实体的邪祟攻击手段也比较粗暴,不像鬼物一样喜欢拐着弯来。 第五十六章 鱼死不浮 一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精神百倍的起床开始了锻炼。 等我们到大厅集合的时候,我注意到李青青面色红润,显然早上也按照我的方法吐纳锻炼了一遍。 我看了一眼依旧提着各种大包小包的何武,皱了皱眉道:“你就打算提着这么多东西跟我们进山?不累吗?” 何武愣了愣,眨眼道:“可是帐篷、医疗箱、还有食物、水、登山镐和缆绳这些东西都是必需品吧?” 我不禁有些无语:“我们是去办事的,不是去山里野营的,再说了,我们进的是村子,不是野人部落,食物跟水那边都有的卖,除了医疗箱、帐篷、卫星电话这些应急物品,其他的都不用带太多。” “哦哦。”何武憨憨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挑起了东西,多的就存在酒店前台。 最终好几个包裹被缩成了一个大的登山包,只带了少量压缩食物,其他的就是两顶折叠帐篷跟医疗箱了。 其实本来按我的打算,连这些东西都是不用带的,但后来想一下,出事的村子地处偏远,属于荒山地带,也许会有什么突发的情况,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让他带了这些。 离开繁华万千的小镇,我们坐车来到了川中山区地带,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山路崎岖,因为开车太危险,所以大部分的司机都不愿意开车上去。 何武本来想着直接加钱叫人送我们过去的,不过被我阻止了。 车子走的路跟人走的路不一样,也许我们徒步走一遍,还能发现十二生那些人曾经留下的痕迹。 车程原本是一个多小时,我们徒步加上抄小路,大概能在下午三四点多的时候赶到目的地。 遇害的村子叫张家口,我们要去的是旁边的一个乡村,叫三水坳。 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是我们也不至于会迷路。 在来的时候我们打听过了,只要沿着山里的溪水河流一直往前走,看到河水分流成三条小溪往不同方向去的时候就说明快到了。 这也是那个村子为什么叫三水坳的原因。 走在山路上,四周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传来,山间的风虽然清爽,但也难以吹散我们额前的汗水。 现在正是大夏天,在崎岖的山路才走了一个小时,我们一个个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满头大汗的。 “去前面休息一下吧。”我看了眼浑身香汗淋漓不断喘着气的李青青,开口说道。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块比较阴凉的地方,上面是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树荫下还有几块比较平整的石头,刚好可以用来坐。 而在旁边不远处,溪水潺潺水花四溅,一直往山下淌去。 我们一人到溪边捧起水抹了一把脸,身上的热气才散去了不少,但燥热的天气却依旧让人心里烦闷。 我坐在青石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拿起水喝了一口。 “林哥,我受不了了,我下去水里躺一会去。” 何武抓耳挠腮的招呼了一声就往下游跑去。 我也没多想,嘱咐了一声注意安全后就继续坐在原地休息,在这个时候,陈秋雨却是凑了过来。 “怎么了?”我皱眉看着他。 “这溪水好像有些古怪。”他看着前方湍急的溪流,拿开眼镜擦了擦脸上的汗出声说道。 “怎么古怪了?”我有些不解地同样将目光放在水里,却没有发现什么。 此地阳气浓郁,水流湍急活力四射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我们一路走来虽然鸟叫蝉鸣声一直在响,但声音一直都比较远,像是刻意在避开这些水一样。” 陈秋雨沉声开口,李青青也是看了过来,眸光微闪地清脆开口了:“河里没有鱼虾,连青蛙都没有。” 经过他们俩这么一说,我神色一怔,皱着眉走到了溪水边仔细打量了起来。 如他们所言,这溪水虽然清澈但是连一只小鱼小虾都没看见,无论是水流湍急处还是平缓处都一样。 “这是为什么,难道有人在上游打了药?”我呢喃一句,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对,就算是有人打了药,他抓鱼就好了,犯得着把那些虾米也给一网打尽吗? 我将手伸进溪水里面,从石头缝里摸出了几颗拇指大的田螺。 捡起一根木棍挑开田螺外面的膜片,隐隐有些臭味传了出来。 死了有段时间了,里面的肉都已经发臭。 不光是这一个,我挑开了好几个田螺都是这种情况。 “事情恐怕有些不对劲,这水质是没有问题的,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水里曾经有什么东西。” 陈秋雨面色凝重地看着我的动作。 “这附近的风水你看的明白吗?”我回头问道。 他摇了摇头:“山路崎岖、峰峦险峻,这里局势多变,难以构成稳定的风水局。” 无关风水,那必然就是人为。 能够在不用药的情况下让一路来的溪水毫无鱼虾,显然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极可能就与十二生他们有什么关系。 “啊……” 正当我们在沉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下游那边忽然传来何武惊恐的叫喊声。 我与陈秋雨对视一眼,急忙冲了过去。 下面是一个陡坡,溪水往下流形成了一个小瀑布,积了不少水在附近,看起了像是一方小水潭。 而何武,就惊魂未定的站在边上,衣服都湿透了,显然刚才下水了。 见他没事,我皱眉道:“你瞎叫唤什么,螃蟹夹你二弟了?” 何武一听忙点了点头,然后又赶忙摇头,面色有些后怕的指了指水里道:“不是螃蟹,是鱼,刚才在咬我的脚指头。” “鱼?” 我跟陈秋雨同时皱眉,一条鱼能把他吓成这样? 不过因为有之前的发现,所以我们开始仔细的查看起了潭水,希望真的能找到何武口中所说的鱼。 潭水不深,顶多没到人膝盖的样子,看上去还算清澈。 一般来说,水质呈现那种幽绿色而且一片死寂的水基本都是有问题的,要是有人下了那种水,轻则小病小灾,重则水鬼缠脚。 但何武身前的水却是质地清澈,波纹荡漾一点也不诡异,很是正常。 随着我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过水面,最终在一块水底青石旁边发现了他所说的鱼。 是条两个手指大小的白条鱼,正一动不动的靠着青石。 看了它好一会,它也不动弹一下,连鱼鳃都没动。 “好像是死的……” 我眉头紧皱,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鱼死不浮、不翻白肚,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而且据何武所说,刚才这一条死鱼可是去啃了他脚指头的。 第五十七章 点命烛 陈秋雨李青青等人也发现了那条死鱼,纷纷面色沉重了几分。 “林安,这是为什么?”李青青皱眉开口,显然不理解这条鱼为什么能违背常识。 “鱼死不浮,不翻白肚,因为它肚子里有怨气,所以只能下沉。” 我目光闪烁,看向了那边浑身鸡皮疙瘩还没散去的何武道,“何武,下去把鱼给弄上来,看看它肚子里是不是有东西!” “啊,我去?” 何武面色一苦,有些犹豫道:“这不太好吧,我没啥本事,万一……” “你怎么这么怂呢,要出事不早都出事了?”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见我不悦,何武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往水里又摸了过去。 不过就是一条死鱼而已,这家伙整的跟步兵排雷一样一步一停满头大汗的,三五步的距离他愣是磨了一分钟才到。 等他把那条死鱼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一股腥臭味也随之传了开来。 “呕,林哥,这鱼是不是茅坑里吃蛆长大的,滂臭!” 何武忍不住一手捏住了鼻子,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手刚才摸过了鱼,这凑近之下更臭了几分。 他一个激灵直接将鱼往岸上甩了过来,自己跑到一旁去吐了。 我懒得理他,走近了死鱼那边拿起一根木棍给它翻了个身子。 “它肚子真的是鼓起来的!”李青青有些惊讶的声音传来。 这条死鱼除了臭之外,肚子上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被我用尖锐的树枝划破之后,里面能看到不少鱼卵。 我跟陈秋雨对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顺着溪水下游看去。 仅凭这一条鱼现在还不能确定什么,必须往下面接着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你吐完了没有?”我看了一眼还在那边干呕的何武,“吐完了就回去拿东西,我们接着往下走。” 何武啐了一口,面色有些发苦的爬上了坡,回去把登山包给背了下来。 “走吧。” 我开口,带着几个人沿着这条小溪继续往下走。 沿着山路和水流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小溪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小河,两岸相距十来米,水质泛青,不算浑浊。 虽然清风吹过在水面荡开了层层涟漪,但我却从这条河里感知到了一些冷意。 如今正是酷暑时节,按理说河边就算比较清凉,也不会叫人感到发冷。 我蹲下了身子,将手放进了水里。 河水很凉,一点也不像是被太阳暴晒过的,而且在我的手触碰到水面的时候,我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水里有东西,在岸上看不清楚。” 我声音凝重,一边将手上的水甩干净,一边看向了何武那边。 “得要个人下去看看情况。” 何武一听忙摇了摇头,晃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满脸写着拒绝。 “这水里怕是不太安稳,下河不是个好办法。”陈秋雨推了推眼镜上前温声开口。 我摇头,一边麻利的将上衣和鞋子都脱掉,一边拿指头沾了点口水往肚脐眼和耳朵里抹了抹。 “没事,现在是大白天,而且过了阴阳交汇的点,你待会记得拉我的命烛就好了。” 点命烛,这是将自己的阳气魂魄都暂且由一缕火光取代的方法。 通常都是要以身犯险走阴路或者下墓穴之类的才会点,只要火光不灭,阳气魂魄就不会散,就能走回来。 火光灭了,那就完犊子等收尸。 当然,这个时候点命烛并不是说下水会有性命危险,主要在水里我很多手段都施展不开,不点烛的话一下水恐怕就散了阳气,之后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就不好对付了。 我从布包里摸出来一根红烛,在一张黄纸上写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后引燃,再用这黄纸点燃了红烛。 烛火要远比寻常时候要茁壮的多,风吹之下都不带动弹的那种。 除非我本人出了什么事,这命烛基本上是不会灭的。 当然,要是真有什么瘪犊子的玩意儿拿水去浇,只能说明我命中该有此劫。 “拿着,记得给我拉命烛啊,我要是上不来了晚上就去你床头给你唱歌。” 我将燃着的红烛交给了陈秋雨,后者嘴角一抽,点了点头。 有他在,我还算是比较放心,毕竟他是道门正统,看个命烛而已问题应该不大。 交代完之后我“噗通”一声就下了水,扭动着身子往底下游了去。 我从小在乡里长大,水性算厉害了,一个猛子能扎到十来米的水底来回不带缺气的。 水里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冷几分,甚至让我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大夏天的,这水哪可能这么凉,指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随着我渐渐深入河底,四周的光线也开始昏暗了起来,黑黝黝的一片,看不太远。 河底有暗流,冲在我身上好像一只只冰凉的手在把我往其他地方推。 我游到了河底下,四周已经昏暗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阴森死寂的紧。 忽然,我感到身后的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弹了一下,冰冰凉凉的还碰到了我的后背。 回头看去,黝黑的水里什么也没有,我皱了皱眉头迈步往前走,脚指头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嗦了一下,冰冰凉凉的。 我弯腰一阵摸索,终于抓到了一个有些僵硬的东西,拿近了一看,一双灰白的死鱼眼正与我四目相对。 我一惊,目光往下看去,又见到这条死鱼的肚子微微隆起,跟之前的那条鱼一样里面该是有小鱼卵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到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一度,令我忍不住一哆嗦,心里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好像水里到处都有东西在看着我,要把我给吃掉一样。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我心中默念金光咒,随着咒语落下,一圈金光亮起,渐渐驱散了四周的昏暗,将水底的一幕清楚呈现于我眼前。 无数的死鱼一动不动的沉在水底,正瞪着那一双灰白的死鱼眼冷冷地看着我。 所有鱼头都朝向了我这一边,它们死寂的目光里透露着阴冷,似乎下一刻就会一拥而上。 不过好像它们很忌讳我身上的金光,只是在水底看着,并没有什么动作。 正当我想继续往水底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奇异之处时,意外发生了。 我身上的金光突然开始忽明忽暗了起来,变得极不稳定,最后更是直接黯淡了下去。 命烛出问题了! 我猛地抬头,顾不得其他直接就往水面游了去,而在我动的一瞬间,那死寂的鱼群也是动了起来。 它们身躯僵硬的游曳至我的身边,张开嘴就咬住了我的裤脚、头发等一切可以咬住的东西。 我能感受到它们在用力把我往水底下拉,似乎要把我跟它们一样沉在水底! 憋气已经憋得够久了,我必须要上去换气了。 可就算我将身上的鱼拍掉,它们又会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继续扯着我往下沉。 一条两条还好,几十几百条鱼一起拉,我在水里又不好发力,争不过它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水底下沉去。 我面色阴沉,拼命在水底挣扎着,岸上的命烛出了问题,现在我阳气不顺连金光咒都无法施展,更别说其他的法术了。 该死,千算万算,没算到命烛竟然还能出问题! 陈秋雨那小子好歹也是龙虎山的人,怎么连个烛都拉不住? 第五十八章 捞尸人 我大脑渐渐沉重了起来,胸腔已经闷得快炸了。 就在我万念俱灰,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上面忽然隐约有一丝光亮,一个朦胧的人影轮廓出现。 当离的近了些,我才发现人影是谁。 是李青青! 她嘴里咬着一个小手电,纤细的腰肢还绑着一圈缆绳,正皱着眉头全速朝我这边游来。 离的近了,她伸手抓住了我的裤头,一手揽住我的后背紧紧抱着我。 那些死鱼发现了新目标也顿时分成了两批,一批拉我,一批去拉她。 就当我以为我们两个人都要葬身于此时,忽然一股巨力从李青青身上传来,准确的说,是从她身上捆着的那条缆绳传来。 我们俩不受控制的直接被拽向了水面,死鱼群纵然拼命的想拉我们下去,但却也敌不过缆绳上的那股子劲,只能冷眼看着我跟李青青两个人越升越高。 随着“哗啦”一声响,我和李青青的头冒出了水面,我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只感到后怕无比。 差一点,差一点就得直接交代在水底了! 我跟李青青还抱在一起,被缆绳上的力量向着岸上带去,而缆绳的另外一头正是咬紧了牙用力拽着的何武。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沉了下来,豆大的雨滴倾盆落下,“啪啪”的砸在我脸上,砸的生痛。 下暴雨了。 岸上,陈秋雨正盘腿坐在地上,面色有些发白的拿着三清铃跟黄符冲着我之前交给他的那根红烛做着法。 红烛还没有熄,在这暴雨倾盆下始终燃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火苗。 细细看去,陈秋雨的眉心还滴上了一滴红蜡。 见到那滴红蜡的时候,我原本在水下升起的怨气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这是借命蜡,拿我的命烛点他的眉心,就相当于把我们两个的命数紧紧捆在了一起。 要是我的命烛熄了,陈秋雨也活不了多久了。 两个人的命火相加下,我的烛火才能勉强在暴雨连绵下还能保留一丝火苗。 “还不松开?” 李青青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才回过神来我跟她还紧紧抱在一起,她娇躯的柔软我也能一清二楚的感觉到。 “抱歉……” 我慌忙松开手爬上了岸,何武立马迎了上来,目露担忧之意。 “林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摆了摆手,迈步往陈秋雨那边迅速走了过去,朝着红烛猛地吸了一口气。 顿时,那一缕微弱的火苗便是直接熄灭,而我的体内也是迅速涌上了一阵阵暖意,驱散了刚才下水所带来的阴冷感。 点命烛,等同于把我的阳气魂魄都交付在这火光上,火光灭了,我的魂魄也就会散。 陈秋雨这借命蜡的操作相当于拿他自己的阳气在帮我吊着那命火不熄,对他可是有着不轻的损害。 “四眼,谢了。”我发自真心的开口说了一句。 陈秋雨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眉头紧皱道:“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好的四眼。”我点头,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多说什么,转身去处理被雨淋湿的东西了。 和何武这个时候打了一把伞走到我身边撑着,开口道:“林哥,你刚下水就打雷了,这鸡毛雨说下就下,我们第一时间就去替你的蜡烛挡雨,但火光还是越来越小,差点就灭了。” “下雨只是表象,说明我该有一劫,就算我的命烛不被雨水淋灭,估计也会被其他的意外给弄灭。” 我微微摇头开口,看着昏昏沉沉的天色目光凝重。 挡雨是没用的,要从根本解决问题,这只能说明我最近可能要应劫了,要是渡过了则皆大欢喜,没渡过,那就准备入土为安了。 “什么意思?”李青青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渍,一边皱着柳眉开口问道。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跟她解释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 来到了这个地方忽然要应劫,只能说明这次的事情非同一般,闹得很凶,如果我一定要去的话,恐怕是九死一生! 一边说着没事,我一边多看了李青青一眼,目光有些意外。 看来下了暴雨后,他们行动的还挺果断,没有半点犹豫。 陈秋雨负责维持我的命烛,李青青绑上绳子负责下水捞我,而何武则在岸上准备拽,分工明确。 如果少了他们三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恐怕今天的我都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我忽然又有些庆幸这次是带了李青青跟何武一起来的了。 “水里有什么东西,你看到了吗?” 陈秋雨处理好了那些被打湿的东西,走到我身边皱眉开口。 “鱼,全是死鱼。”我神色微沉。 “死鱼?”李青青好看的柳叶眉一皱,“可是刚才我下去找你的时候,它们不是都在动吗?” 我瞥了她一眼,摇头道:“能动并不代表它们还活着。” “林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何武似乎想象了一下满水底的死鱼,忍不住一哆嗦,急忙问道。 我看了一眼天色,这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必须早点去村子里。 不然这么大的雨,山里容易发生滑坡,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落脚小心点,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三水坳,找人问问最近水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怪事。” 我开口说道,然后也顾不上休息,带着他们就顺着河流继续往下走。 本来旁边还只是一条小河,随着我们越走往前走,河岸间距就越宽,波涛也是越发汹涌了起来。 雨打青石啪啪作响,就算是打着伞我们身上也已经湿了个通透,后面我们干脆放弃了打伞,只是拿雨衣把背包都罩着防止家伙什都湿透。 这场雨来的着实突兀,前一秒钟还烈阳高照,后一秒就阴霾漫天、暴雨连绵。 不过好在我们之前已经赶了大半的路程了,在又是一个小时的行走下,我们身边的河流已经分出了两条小的支流朝着山体两旁流淌而去。 “马上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我回头看了一眼李青青她们,顺便要接过她跟何武身上的背包。 “林哥,没事,我自己来……”何武大口大口喘着气,两腿都有些发抖。 “别废话,赶紧的。”我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他无奈的将身后的登山包脱下递了过来,李青青略一犹豫也一样把自己的小包放了下来。 这一下加上我自己的布包,全队包裹大部分都堆到了我一个人的身上,虽然沉重,但为了快些走出去,我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赶路。 顺着已经变得极为波涛汹涌的悬河一直往前,我们很快就是看到令人眉头一皱的场景。 一艘小渔船在汹涌的水面上沉浮,船上是个青年,不管风雨如何猛烈,这青年好像根本没点惧意般,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不断往水里扎去。 风雨太大,这悬河两岸间距已经很宽了,一眼只能模糊看到对岸的痕迹。 水波动荡下,一旦船要是翻了,人就会被卷入水里极可能丧命! 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那个青年披着蓑衣摇着船,半点都没有上岸的意思。 而在岸边,还有不少穿着朴素的汉子正翘首以盼地看着悬河方向,似乎是在期盼等待着什么。 我眉头一皱,又往河里正在风雨里沉浮的那小船看去,当看到船头绑着的一根红布条时顿时目光一凝,三个冷冰冰的大字浮现在了我的心头。 捞尸人! 第五十九章 推卸责任 雨势非但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好像还越来越大了起来。 河里的那一叶小船好几次都险些被掀翻,看的人心里紧张。 “林哥,他这是在干啥呢?”何武粗犷带有几分疑惑的声音传来。 “除了道门正统之外,民间还有许多旁门,其中有一门学术叫做捞尸人。” 我还没开口解释,一旁的陈秋雨就推了推眼镜出声了。 李青青跟何武同时将目光移了过去,面带好奇之色。 “这个职业最早是在黄河流域一带出现的,做的是打捞水面的浮尸,然后挂在山崖上等待亲属认领的买卖,赚的是死人钱。” “随着越来越多捞尸人的出现,这一行也就渐渐有了自己的规矩,比如每次下水捞尸的时候都会在船头系上一根红布条,腰间要别着一把柴刀。”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我也点了点头道:“但是捞尸人这一行有个禁忌,那就是大风大浪不捞,夜黑风高不捞,枉死少女不捞。” 闻言,李青青柳眉一皱:“前两个可以理解,为什么枉死的少女也不捞?” 我看了一眼她湿漉漉搭在肩头的青丝,沉声道:“因为枉死的少女怨气重,历来多数捞尸人,出事最多的就是捞这种尸体的时候,她们那一头长发有的时候会把捞尸人的家伙什给缠住,然后一起拉下水。” 两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何武愣了一下随后指了指远处的小船:“不是说大风大浪不捞吗,那他怎么还下水?” 我摇了摇头:“过去问问看不就知道了吗。” 岸上有不少汉子,应该都是三水坳本地的村民,这会一个个正忧心忡忡地盯着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 看到我们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是眉头一皱,当先有一个穿着背心、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国字脸大汉迎了上来。 “你们几个年轻人怎么从山里出来,不知道这一带很危险吗?这里是你们探险露营的地方吗?” 还没开口问些什么,一顿长辈教训晚辈般劈头盖脸的斥责便是落了下来,显然他把我们认成了那种喜欢去深山野林里露营探险找刺激的年轻人。 虽然语气不太好,但大体是能听出他是怕我们在这附近出什么意外,所以才这么严厉的。 “不是,叔,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不叫他回来啊!” 我对他的话避而不谈,将话题直接引到了那个青年捞尸人的身上。 大汉闻言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也得他愿意听劝啊!” “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李青青这个时候上前一步清脆开口。 大汉看起来原本是不想多说什么的,但瞥了一眼生的乖巧精致的李青青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他在捞他老汉,不给他老汉的尸体捞上来,他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我眉头一皱,和陈秋雨对视了一眼。 从大汉口中得知,那个青年捞尸人叫做谭森,他老汉谭老二是附近有名的捞尸人,十里八乡就没有他捞不上来的尸体。 但就是这样一个厉害的人,今天却被这条河给吞了下去。 原因就是他捞上来了一具极其诡异的尸体。 在那具尸体刚刚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谭老二一个失足就掉进了水里,之后再也没上来过,跟着那具尸体一同沉了下去。 随后就开始下起了暴雨,谭森眼见着自己的老爹沉入水里,当然不肯就这么上岸了,所以才会选择继续在凶猛的悬河上发了疯似的到处找自己老汉。 从谭老二沉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而当我听到谭老二在捞到尸体的时候是忽然失足,跟着尸体一起沉下去的时候面色就是一变。 我不禁想到了之前在水底拼了命要把我往下面拉的死鱼群,而且作为一个资深捞尸人,他又怎么会犯失足这种低级错误? 其中肯定还发生了些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 “周师傅来了,都让一下,周师傅来了!” 人群中忽然有吆喝声传来,我心中一动,循着声源看去。 只见路上有一个头发略微花白的中年面色沉重的赶了过来,他穿着一双黑布鞋,浓眉方脸略有些严肃,看起来就是一副正气十足的模样。 而在他身边还有两个青年,高高瘦瘦的,长相有些相似,其中一个还背着个跟我身上差不多的布包。 毫无疑问,是同道中人。 结合刚才有人喊的“周师傅”我瞬间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为首的方脸中年正是白云观的周常守周道长,旁边的两青年显然就是他的两个蒋姓徒弟了。 之前跟我们交谈的大汉听闻周常守来了,面色微变也是迎了上去,神情有些焦急。 “周师傅,您之前不是说今天下水绝对没问题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明显带有些怨气,而我也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信息。 看来那个谭老二之所以在今天下水,是有周常守的指示,结果却是丧了命。 周常守来到这边看着水波汹涌的悬河,面色也是凝重万分:“不应该啊,今天下水捞尸,不该出意外啊!” “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他身边的一个青年开口问道。 周常守摇了摇头:“先救人,他再这样下去,迟早也得溺水。” 说罢,他匆忙招呼着徒弟两个上了一叶小船,迅速往谭森那边靠近了过去。 见到这一幕,我心中不禁对白云观的这三个人还是有些敬佩的。 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他们甚至都不带犹豫的就下水去救人了。 旁边的这些村民虽然眼底对于谭森的担心不假,但要他们亲自下去救人肯定是不行的。 有周常守两个年轻徒弟的帮忙,那个谭森纵然再倔也没办法,被按在船上带回了岸。 这个过程当中也是异常凶险,好几次船都差点被掀翻了,谭森的蓑衣也被扯烂,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老爹!” 一上岸,谭森就跟发了疯似的要冲过去揍周常守,但却被后者的两个徒弟给死死拦住。 “你是杀人凶手,老子要弄死你!” 谭森已经状若疯狂了,两眼布满了血色,甚至是拿起腰间挂着的柴刀往周常守那边砍。 被他这么指责,周常守却始终皱着眉,目光不断在四处打量,最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们,以及我身上挎着的布包。 他沉吟片刻走上前来,声音雄浑带有几分审问意味地朝我们开口:“你们是做什么的?” “周师傅,我们是龙虎山的,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调查十二生的事情。”陈秋雨上前一步行了个晚辈礼开口道。 一听到“龙虎山”二字,周常守眉头一皱,面色顿时不善了起来:“龙虎山让你们来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白云观搞不定这里的事吗?” “不是这样的……”陈秋雨忙摇了摇头开口解释,然而周常守却是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双目微眯带有几分凌厉之意。 “你们刚才是从上游来的?” 陈秋雨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下水了?”周常守的目光已经冷了几分。 陈秋雨再次点头。 “哼,我就说我的推算怎么可能出错,原来是你们几个在上面破局,怪不得忽然天降暴雨,谭老二的死,跟你们几个脱不了干系!” 下一瞬间,周常守便是严声厉喝,横眉怒目的指着我们几个出声。 声音之大,一时盖过了风雨以及后面谭森的嘶嚎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是愣住了,也包括我跟陈秋雨。 什么意思这是,谭老二的死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他是直接准备推卸责任了吗? 第六十章 再次下水 一听到害人的另有原因,众村民皱起了眉头,那边的谭森咬着牙,充满愤怒的双眼随之看了过来。 察觉到情况不对,我当即面色一沉上前一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推卸责任吗?” 陈秋雨跟李青青等人也是皱起了眉,看着周常守那边。 “哼,什么推卸责任,今天是夏至,是一年当中阳气最重的日子,我又专门让谭老二在午时三刻带着只大公鸡下的水,怎么可能出意外!” “唯一可能的,就是你们在上游做了什么事,破了今天的阳气,所以才导致发生了意外!”周常守言之凿凿,面带怒意说的是煞有其事。 闻言,我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一年当中阳气最重的日子是夏至,一月当中阳气最重的日子是十五,而一天当中,又当属午时三刻阳气最为旺盛,也就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 无论多厉害的精怪都不会选择在午时三刻出手害人。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犯人斩首多半都是在午时三刻的原因,因为那时候阳气最盛,可以驱散犯人的阴魂,避免后续发生祸乱。 如果真的是在午时三刻下的水,那不应该会出现意外,何况还带着一只大公鸡。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我之前在上游点命烛下水,惊动了水里的东西才导致阴气忽然过盛了不成? 下暴雨也是我在惊动了那死鱼群之后发生的事情。 可究竟是什么样恐怖的家伙,竟然能够影响天气? “我想这件事情可能是误会了,我们虽然下了水,但那也是一个多小时之前的事情了,而且距离这么远,又怎么能影响到这里?”我摇头沉声说道。 “我老爹就是一个多小时前溺的水,原来是你们害死了我老爹,我砍死你们!” 那边,谭森又开始挣扎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还把他按得死死的那两个白云观青年一个手滑,竟然被他挣脱了出来。 他手里举着柴刀就猛地往我身上劈了下来,我瞳孔一缩,身上背着太多的东西,再加上长途跋涉我已经累的够呛,根本来不及闪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挡在了我的身前,一个左正蹬就踢了出去。 “去你妈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何武一脚给谭森踹倒在地,本就魁梧的他这时候两眼圆瞪,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凶相。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何武发怒,除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因为镯子的事情闹的有些不愉快之外,之后见面的时候他都表现的很是憨厚。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凶悍的一面,看来没白瞎他这一米八几的个子。 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踹飞,谭森捂着肚子倒地。面色“唰”的一下白了起来,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虽然我的危机是解除了,但是何武这一举动却是惹怒了那些村里人,纷纷一个个拿起石头、船桨之类的家伙就围了上来。 “干什么,还敢动手是不是!” “破了周师傅的局害了人,还敢这么嚣张,老子今天不给你们浸猪笼了都不信邪!” 这些村里人一个个可都是团结的很,谭森这一被打,顿时群情激奋的就一股脑冲了上来要揍何武。 何武这家伙也不含糊,一脚又踹倒一个人,一边死死勒住一个村民的脖子放声怒吼:“来啊,他妈的再上来一个试试!” 声音雄浑如惊雷,震住了所有人。 众人见他这么凶悍,一时都只是把我们围着,目光忌惮的不敢上前。 “嚇,这家伙这么猛?” 我看着这一幕也是一愣一愣的,有点感到意外。 “他是学校散打社的,脑袋虽然不聪明,力气倒是有几把,很多学武术散打的教练都不是他对手。” 李青青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闻言我心中的震撼才散去了几分。 何武一直没怎么出过手,而且最近面对的都是些阴灵邪祟,他那一身武力也就发挥的不明显。 如今对上这群村民就不一样了,今天可算是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 以前我还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傻大个呢,没想着竟然也这么生猛,一个人就唬住了十几个人。 “好了好了,大家伙都冷静一下,先听听周师傅怎么说!”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开始跟我说话的那个国字脸大汉这时上来打圆场。 他一开口,村里人都是哼哼两声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什,跑去扶谭森去了。 显然国字脸大汉在三水坳还是有些威望的,这些人都愿意听他的话。 我们将目光移向了周常守他那边,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看你们年轻,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赔人家钱然后立马走人,要么,就下水捞尸,把谭老二的尸体给捞上来!” 周常守说着,双目微眯看着我道,“既然你之前下过水,就应该知道这水里有东西,凭你们这点道行,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赔钱走人。” 我与他四目相对,冷声道:“第一,谭老二的死绝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你自己失误导致的,别想着推卸责任。” 周常守面色变幻,冷哼一声似乎是不想与我多做争辩。 “第二,你们不敢下水可以直说,没必要用激将法。” 我将身上的行李解开放下,活动了一下筋骨,冷冷看了他一眼,“谭老二的尸体我来捞,在我上来之前我的朋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把你吊在山上等着白云观的人来领!” 话音落下,周常守的那两个徒弟当即就面露怒意,指着我嚷嚷:“你说什么呢你!” 吊在山上等人领,那是捞尸人对付无主尸体的办法。 何武顿时上前一步挡在了我身边,怒目瞪着他们。 “林安,你要下水?”李青青跟陈秋雨同时皱眉开口,拦住了我。 “嗯,我下水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害人。”我点了点头,一边放松着自己的肌肉。 “你之前在那条小河里都差点上不来,这会河面这么大水势这么汹涌,你下去……” 李青青好看的柳叶眉紧皱,目露几分担忧之色。 “没事。”我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咧嘴笑道,“之前能上来,这次也肯定能上来。” 陈秋雨摇了摇头,有些不放心的道:“不然还是再等几天吧,等雨停了,休息好了再下去。” 我看了一眼雨势渐小的天色,摇了摇头:“不行,今天夏至阳气最重,下水是最安全的,换个其他的日子,也许我就真上不来了。” 见我执意要下水,陈秋雨叹了口气,说要帮我针灸一下放松肌肉,免得到时候体力不支。 原本还一直在嚷嚷的那些村民见我竟然真的打算要下水去捞尸体,这个时候也是纷纷安静了下来。 连周常守也是面色严肃,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刚才是去拉谭森的,并不是去捞尸体的,而我不同。 我说的下水不是单单上船去河里晃荡一圈这么简单,是要下水底! 第六十一章 找到尸体 雨势渐渐的小了起来,不得不说,陈秋雨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在他的针灸下,我只是休息了十几分钟就感到浑身的肌肉酸痛都散了去,转而有些生龙活虎的、。 不过可惜,他告诉我说这只是暂时的,晚上压抑的酸痛爆发时有得我疼的。 “小伙子,你可是想清楚了,这会儿虽然表面上浪是平静了,但底下暗流怕是一样能冲走你!” 那国字脸大汉面色凝重地上前开口劝说,“这下去了,也许命都要没的!” “迟早也得下去,趁着今天夏至阳气重,最好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我摇了摇头,没听他的劝,来这边就是为了解决十二生的事情的,虽然目前不知道这水底的东西跟他们有没有关系,但总归是要调查的。 我看着何武沉声道:“帮我掌船,这会雨已经停了,你在船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何武很是果断地点了点头。 见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下水,那汉子也不再拦我们,而是从人群当中找来了一个水下换气用的猪肚子,并且嘱咐了好一些下水的忌讳。 比如说水底下看到成团水草之类的东西千万不能过于接近,否则很有可能会被缠住上不来。 还有就是如果水里的尸体是僵直站立着的,立马掉头就走,不要在水底多留。 他们这些村里人世代傍水而生,关于水里的忌讳,懂得比我多,我也认真听着。 “你有办法找到我老爹尸体在哪个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被何武一脚蹬飞的谭森也缓过神来,红着一双眼有些期待激动的问。 我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有生辰八字的话,想找到他的尸体不难。” “好,我跟你一起下水!” 听了我的话,谭森一咬牙,目光坚定地看着我,被踹了一脚之后,他现在也显得冷静了许多。 不待我摇头拒绝,他就再次出声了:“我跟着老爹捞了很多年尸体,水下的活我比你熟,如果下面真的有脏东西,我也能应付。” 闻言,我沉默了一下后点头算是同意。 如他所言,我虽然水性不错,但是在水底捞尸这种事还真没干过。 有了决定之后,我们便当即上了一艘小船。 李青青跟陈秋雨本来也想上来帮忙的,但是船比较小,上三个人已经有些拥挤了,更何况待会可能还要加一具尸体,所以除了何武之外,我就没带其他人。 当然,跟之前一样我点了命烛交给了岸上的陈秋雨,让他帮忙照看一下。 谭森也把他父亲的生辰八字交给了我,由我拿出一方罗盘开始到处推算寻找方位,何武划着船离岸边越来越远。 罗盘不单单是能用来看风水的,寻阴找人也可以,甚至还能用来镇邪化煞。 “往前划。” 我一边看着罗盘上的指针,一边指挥着何武。 “停,人就在这附近了!” 最终,当指针颤抖一下停住的时候我猛地抬手,示意何武控制好位置。 而谭森也是在这个时候拿起船上一根很长的竹竿往水下插去,但不管换多少次方向,一次也没能插到底。 “这附近水深至少十三米以上。”他的目光凝重,把柴刀别在腰上,已经开始把麻绳往自己的身上捆了。 我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五厘米长短的红色伤疤,看起来像是胎记,又像是被火烧过的一样。 我将罗盘收好,同样一边系绳子一边朝着何武道:“待会我给你几张镇邪符,一旦我们的绳子出了什么问题你就把符贴上,要是还不行,就咬破中指把血给滴上去,懂吗?” 中指的血阳气最重,不比舌尖血差,也同样是驱邪除祟的好东西。 我声音比较严肃,何武也知道这不是儿戏,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林哥,我一定能给你拉上来。” 一切准备就绪,我跟谭森两个人都把绳子的另外一头系在床上,确保不会脱落之后就各自抱着一块石头下水了。 刚才下过暴雨,这个时候水质有些浑浊,而且温度也较低。 水里,谭森朝下面指了指,我点头屏住气往下沉去。 水流湍急,这时候想要找准方向下水要比平常多费好几倍的力气。 我才游到一半就有些憋不住了,拿出猪肚子换了口气,反观那个谭森,面色如常一点也没有换气的打算,显然是常年下水,所以肺活量比常人大的多。 至于我用来换气的这玩意儿,是用猪皮做的,跟那些潜水人员的氧气罐差不多,不过更便携不少。 暗流也的确汹涌,有一次都差点将我给卷走,亏的那个谭森伸手拉了我一把。 当我们下潜了十多米之后,四周的光线也愈发昏暗了起来,几乎只能看到周围模模糊糊的影子。 一束光亮从前面亮起,是谭森拿出了一个强光手电筒。 他将光往水底照了去,在水里光束能驱散的黑暗有限,能看到下面有不少布满青苔的石头和淤泥杂物。 以及,沉底不动的那些死鱼烂虾! 在这昏暗水域当中,这些死鱼一如之前那样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我们,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 暗流最汹涌的还是在水域中段的时候,到了水底之后反而相对平缓了不少。 我和谭森相继到了水底,四周幽暗寂静,只有水流湍急之声。 谭森看到水底的这些死鱼,神色明显有些惊疑,显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不过他没害怕,打起手电就在水底寻找了起来。 他往右边找,我往左边找。 随着金光咒默念之下,我周身隐约泛起了一圈金光,靠着这些金光,我也能在水底勉强视物。 当然,谭森是看不见这些金光的,他往我这边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四周的水已经很冷了,我憋着气抱着石头仔细在水底寻找着。 无论我往哪边走,那些死鱼烂虾的目光好像就往哪边看。 明明它们就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可却实实在在的给了我这种诡异感觉。 不过因为有之前的经验,我身上是揣着不少七星钉的,要是它们再敢上来扯我,我不介意给它们一个个钉成串。 没找多久,我就在一块半人多高且布满苔藓的大石头后面看到了一个躺着的人。 是个中年,穿着一件墨绿色背心,皮肤已经泡的发白发皱了,正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这眼神令我心头一阵发毛,一如周遭死去的那些鱼虾一样诡异。 第六十二章 水底诡异 显然,这就是谭森的父亲,不久前才溺水的谭老二。 从溺水到现在大概才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但他却好像已经在水里泡了好几天一样,皮肤皱巴巴的离谱,双眼也是一片空洞死寂,跟鱼眼睛似的。 我拿出猪肚子换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容不得我多想,我迅速摸到那石头旁边,扯着尸体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咕……” 就在我动手的时候,谭老二忽然张开了嘴巴,似乎吐出了一口气,化作气泡翻腾着往上面升去。 我眉头一皱,以为是自己刚才的动作太大,所以才让尸体嘴巴张开放出了肺里的气。但转念一想却是心中一凝。 不对! 既然是溺水死的,嘴里怎么可能还存着有气? 这不是寻常的气,是一口怨气! 人死之后,要是一口气咽不下去化作怨气,那迟早都会化作厉鬼来索命! 就算不化作厉鬼,也极可能会诈尸。 而在这水里要是谭老二诈尸的话,我可不一定能稳稳对付的了。 必须得赶紧带他上去,在岸上解决这件事。 我面色凝重,迅速将我身上缆绳多出来的那一段系在了谭老二的身上,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塞进他的嘴里,预防他尸变。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才捏住绳子拉着他往谭森那边游去。 谭森的光亮正好往我这边照来,越来越近,显然他在往我这边游。 随着我们两个距离越来越近了,我看的也就更清楚了些,当看到那个模糊人影的时候我瞳孔猛缩了一下。 谭森身后背着一具尸体,同样穿着背心是个中年模样,只是皮肤还算正常,没有溺水好几天那种皱巴巴浮肿的样子。 他身后背着的是谭老二,那我后面拉着的又是谁? 我心头一沉,猛地回头看去,只见我身上的绳子系着的哪里还是什么尸体,分明是一块石头! 谭森这时候游了过来,目光带有几分疑问地指了指我身后的石头,显然是在问我拖着石头做什么。 我深深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尸体一眼,摇了摇头伸手往上面指了指,示意他先上去,我去把石头上的绳子解开。 他点了点头,抓着缆绳就背着尸体水面游去,留我一个人在这幽深的水底。 见他离开,我转头想要去解开石头上的绳子,心中却是再一次沉了起来。 昏暗的水底下,我身上多出来的那截绳子系着的东西又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不是谭老二,也不是石头。 是一个僵直站在水里,低着头的长发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衣服,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被泡的皱巴巴如似新生的婴儿般挤在一起。 我不禁想起了岸上那个国字脸大汉的告诫,在水里看到有僵直站立的尸体,不要犹豫,直接转头就走。 可现在已经不是走不走的问题了,绳子系在她身上,要么拉着她一起上去,要么就去解开绳子。 我算是明白捞尸人为什么大多会在腰上别着一把柴刀了,恐怕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样的情况。 现在我的身上没有刀,除了解开绳子或者带着她一起上去,没有第三个选择。 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几乎就站在我面前三两步的距离,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冷意。 我身上的金光再次开始忽明忽暗了起来,显然,外界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我的命烛即将就要熄灭。 来不及犹豫,我直接两步上前就搭住那女人的肩膀,触感冰凉柔软,好似搭上了一团烂肉般。 忍住心中翻涌的不适感,我开始在她身上摸索了起来,想找到绳结在哪。 但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绳结,而我身上的金光这时候也已经黯淡到了极点,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怎么办,摸不到绳结! 我眉头紧皱,再次拿出猪肚子换了口气,据我的估计,这东西最多还能支撑我换一次气,再不上去,我就会溺死在水底! 身上绑着的绳子忽然紧了起来,显然是何武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正在把我往上面拽。 很快,我就是做出了决定。 先上去再说,至于这具女尸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到时候再研究去了! 然而就当我刚刚转身的时候,肩膀上忽然一沉,一张浮肿发皱的手在这时候搭了上来。 我顿时浑身汗毛乍立,这手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我两手一翻,顿时四枚七星钉出现手中,直接转身。 就在这个时候,金光咒所维持的那点微弱金光也是彻底散了去,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阴冷感汹涌而来。 我目光所及只有一片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也消失了,我能感受到四周的冷意正在渐渐往我毛孔里面钻。 拿着钉子往前扎了两下却扎了个空,我面色阴沉,转身就抓着绳子向往上面游,在何武的用力下,这绳子已经绷直了,勒的我腰疼。 可才往上游了两下,我身后多出来的那截绳子却像是捆着一座山似的沉重无比,怎么也拉不动。 何武越来越用力,绳子也是绷的越来越直,我被卡在中间勒的面色发紫,上也上不去,绳子也难解开。 再这样下去,我甚至有可能会被活生生勒成两半! 何武这小子,不是告诉他要是绳子出了问题就贴符或者咬破中指染血吗,怎么只知道凭着一股子莽劲拉!? 来不及多想,我死命的拽着把通往岸上的那一头绳子往下拉,以确保我的腰不会被勒断。 上面的何武似乎发现了我也在用力,又送了些绳子下来,趁着腰间捆着的绳子松了一些,我忙将它束缚的范围撑大然后抽身钻了出来。 这样一来虽然增大了被暗流冲走的危险,但也好过生生被勒断腰。 下一瞬间,绳子又是猛然绷直了起来。 这次发力点不是岸上,而是水底。 就好像下面有人跟何武刚才一样在拼命拽着绳子! 我换了最后一口气,不敢在此地多留,抓着绳子就往上面游。 然而就在我才游了没有多久,水流汹涌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就撞了我的背一下,从触感来看,我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混在暗流里撞我的,就是刚才沉在江底的那些死鱼烂虾! 与此同时,我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些声音。 明明是在水里,但是这个声音却就是无比清晰的传入了我耳中,悉悉索索的。 像是……有人用牙齿在磨着绳子? 第六十三章 尸体上岸 这声音很是诡异,令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仿佛就从我头上传来的。 它在磨绳子,它要把我留下来! 我心中凝重,抓着绳子就迅速往上面游去,但无论我速度多快,那磨绳子的声音始终就在我耳边响着。 与此同时暗流汹涌间一条条鱼开始撞我,想要让我松开这条绷紧的绳索。 但这是我安全上去的唯一办法,当然不能轻易松手。 忍住那些鱼撞我产生的痛感,我憋着最后一口气拼命顺着绳索往上游。 当四周的昏暗逐渐亮起来时,我已经能够看到水面上的那艘小船以及船上的何武、谭森两人了。 正当我心中浮现一丝喜意之时,我手上的绳索忽然一松,上面那一截直接断了开来。 与此同时,我的肩膀也是在这个时候搭上了两条惨白发皱的手臂,拉着我就往下沉。 “咕噜……” 我嘴里忍不住吐出一个气泡,肺已经快要憋炸了。 肩上像是牵着一座山一样沉重,无论我怎么挣扎想往上游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次沉入幽暗的水底,水面的光亮渐渐离我远去。 再不想办法,我必死! 我转过身,那张皱巴巴煞白一片的女人脸与我近在咫尺,一双眼睛灰白空洞,满头黑发诡异的在水中散开。 想拉我当替死鬼,没那么容易! 我心中一狠,手中抓着的七星钉猛得就朝着它眉心扎去。 被钉了一钉,它面部狰狞,张嘴之下脸上皱巴巴的皮肤也是随之挤在了一起,看起来极为渗人。 它嘴里是一排排尖锐猩红的牙齿,就像钢刀一般向着我脑袋啃来,凶相毕露。 见状我自然也不含糊,指缝再次夹着一枚七星钉就猛地朝它脸侧砸了过去。 一拳又一拳,虽然我被它带着越沉越深,但它的脑袋也是被我扎出了好些个窟窿。 当四周的光线渐渐黯淡下来,我的心也随着沉了下来,这女尸虽然脑袋都被我扎成了筛子,但抓着我的手却是怎么也不肯放下,哪怕我去扎它的手也一样半点没松。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上面忽然有一道道光芒亮起。 我抬头看去,只见幽暗的水中有一枚枚散发着血光的铜钱缓缓坠落,强大的镇邪之意自其上散发。 这是……染了精血的五帝钱! 我目光微凝,顿时抬起手抓住其中一枚铜钱,猛地拍在了女尸的身上。 只一瞬间,它仿佛触电了一般迅速缩回了双手,往后面退去。 肩膀上的沉重感消失,我心中大喜,急忙加快速度往水面上游去。 那个女尸没有再追上来,当我将头送出水面后猛地呼吸了一大口空气,只感到两眼发黑,浑身乏力。 “林哥在那边!” 恍惚间,我听到了何武惊喜的呼喊声,顺着声音看去,我已经偏离了他所在的区域挺远的了。 与此同时,我肩膀忽然搭上了一只手在把我往脱离水面的方向拽。 当我回头看到身后那艘船上的周常守师徒三人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如果又是水底那个女尸纠缠不休的话,我恐怕已经没有力气与它斗了。 周常守的中指还划开了一条不浅的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显然,刚才水里的那些铜钱就是他丢进去的。 毕竟是老前辈,道行的确要比我高很多,精血铜钱在水里也能有效果,不像我下了水后一身本事就基本全废了。 “哼,本事不大胆子倒大!” 周常守两鬓霜白,冷哼了一声看着我,然后看向身边的两个徒弟,“志强、志鹏,赶快回去!” “是,师傅!” 两个年轻人应声,划动船桨迅速往岸边靠去。 何武那边也同样不敢在水里多留,往这边靠近了过来。 我注意到他的两根中指也咬破了两条口子,鲜血直滴,而绑在船上那根断掉的缆绳上一头满是鲜血,还贴满了符纸。 显然,他有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只是没有用而已。 再去看绳子断口处,明显是被牙齿一类的东西给咬断的,而不是自然崩断。 要知道,这虽然不是缠着钢丝的缆绳,但也要比寻常麻绳更加坚韧,而且还是新买的,就算是拿刀去砍短时间都不一定砍的断。 而在水底下这么短的时间里,这绳子就是蹊跷的断了,那东西的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上了岸,陈秋雨眉心又点上了一滴红蜡,他的面色已经白的离谱了。 短时间内连续两次借自身阳气给我维持命火,对他有着极大的损耗,接下来得休养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村里其他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围上了岸边,纷纷搭把手帮谭森将船上的尸体运上了岸。 我先在一旁休息了一会,告诉李青青何武他们我没事后就起身挤开人群往那边靠了过去。 周常守和他的两个徒弟正在检查尸体,又是抬眼皮又是看脚踝的。 抬眼皮是看尸体正不正常,如果不正常,很可能会出现只剩眼白或者眼睛发红之类的情况。 而看脚踝,则是判断他是不是被水鬼缠脚了。 一般被水鬼缠脚而死,脚踝位置都会留下一道青色的印记,像是人手抓过一样。 可惜,谭老二的尸体很正常,没有任何诡异的现象,仿佛就是正常溺死的。 但太过正常,现在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谭老二是谁? 十里八乡最出名的捞尸人,怎么死都有可能,独独溺死这个说法让人难以置信。 谭森显然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死的这么简单,正咬着牙双目血红的盯着谭老二的尸体,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大家伙决定先回村子里,其他的事等会再说。 至于我们一行外来人,看村里人的情况是不太想让我们入村的。 毕竟刚才何武跟他们不少人都动手了,而且谭老二之所以会溺死,他们也认为跟我们的突然到来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我们从上游来破了周常守的局,谭老二就不会发生危险,就不会死。 但我帮忙找到了谭老二尸体的位置,还冒着生命危险一同下水打捞的做法又令他们有些矛盾。 最后还是在那个国字脸汉子的圆场下,众人才松口让我们进村。 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国字脸大汉是村里领头的,叫做谭振山,快四十岁了,听说人还不错,只是到现在都还打着光棍。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我们一行人跟着谭振山以及周常守他们进了村子。 李青青跟何武随着谭振山一起去安置行李了,而我跟陈秋雨两个人则跟着周常守,一路回了谭森的家里,村子的其他人也被周常守驱散回各自家里了。 我有不少问题都想问问这个谭森以及白云观的这三个人。 比如周常守为什么要指使谭老二在夏至这一天下水,那水里的东西他们又有什么线索? 这所有的事情,跟杨树林那些挂在树上的尸体又有什么关联? 第六十四章 目击者都死了 死人尸体是很沉的,蒋志强和蒋志鹏两个人抬了一路累的满头大汗,最终将尸体放在了堂屋里面,摊开了张凉席垫着。 周常守蹲在尸体前,再次检查了起来。 不过这次跟之前不同,他拿柳叶水洗了洗手,然后才上手去触碰尸体。 说来也怪异,之前无论他怎么摸都没有变化的尸体,这次在他的触摸下尸体皮肤却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尸体两条手臂上有一道道血红的印子浮现,像是用指甲挠痒挠的。 不光是手臂,掀开衣服之后,尸体的胸膛、腹部等地方也都是这种印子,尤其是腹部,几乎将皮都给挠脱了一层,看起来极为渗人。 周常守面色微凝,将目光看向了我沉声道:“你之前在上游下水,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鱼,全是死鱼,沉在水底一动不动,还想要把我也给拉下去。” 虽然看不懂这个周常守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开口回答了他,毕竟刚才他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死鱼……”周常守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状我不免眉头一皱,蹲下了身子一边查看谭老二尸体的情况一边沉声问道:“他为什么今天要下水?” 据之前的信息来看,谭老二今天下水的事情完全是有周常守指使的,那他要下水做什么呢? 周常守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着他两个徒弟打了个眼色。 两徒弟顿时会意,伸手拦着我跟陈秋雨就把我们往外面赶。 “不是,周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眉头一皱,之前在水里浪费了太多力气,又爬了一天的山,这个时候真的有些精疲力尽了。 “如果不是你们在上游破了局,谭老二也不会死,凭你那点道行,还是打哪来的回哪去,省的在这碍手碍脚的。” 周常守冷哼一声,看着我的眼神带有几分不屑和疏远。 一听这话我顿时又怒从心来,本来还念着他出手相救的事情不想多说什么,结果这家伙还在那推卸责任。 谭老二的死跟我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完全就是因为周常守自己的判断失误,他没有判断出水底下东西赶在今天也冒头,所以才让悲剧发生。 “你放屁,水底明明有东西在,你还让一个普通人下水,就算他会些捞尸的旁门方法,要是遇到厉害的家伙一样是送死,你还想推卸责任到我身上!?” 我面露怒意,就要奋力挣脱蒋志强两兄弟的束缚,但在这个时候身上却是酸痛难耐,肌肉像是被一寸寸撕裂了一样难受。 之前陈秋雨用针灸替我缓解疲劳的副作用爆发了,我疼的面色一白,差点踉跄倒地,还是多亏了旁边陈秋雨的搀扶。 “先走吧。” 他沉着一张脸朝我摇了摇头,目光闪烁似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就算不想走,但浑身肌肉现在酸痛难耐,留在这里也迟早会被赶出去,只得恨恨看了一眼周常守后在陈秋雨的搀扶下走出了这里。 待走的远了,陈秋雨才目光闪烁着看了我一眼:“周常守是白云观有名的大师,要是因为他失误而导致死人的消息传出去,他的名声就坏了,所以他肯定不会承认谭老二的死跟他自己有关的。” 我面色有些不爽的道:“那难道我们要背上害死人的这个黑锅?” 陈秋雨推了推眼镜,摇头叹气道:“现在的情况只能暂时背锅了,周常守他们来这里有些日子了,看情况村里人还是比较信任他们,我们几个看起来就是晚辈,说出去的话不顶用。” “而且在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们俩都属于正一一派的,白云观是全真一派,他不待见我们很正常,想从他口里套消息几乎不可能。” 我皱了皱眉:“不能问他,那就只有去问村里其他人了。” 思忖了一番之后,我心中很快就是有了人选。 村里不少人都把我们一行人当做了害死谭老二的人,唯一可能问得到消息的就只有谭振山了,只有他对我们的态度还算和善,甚至愿意给我们腾出地方休息。 很快,我们来到了谭振山的住处,李青青跟何武两个人也收拾好了住的地方,两间屋子,李青青一间,我们三个男的挤一间。 谭振山带着我们到了一间堂屋里安排我们坐下。 “你们几个真的是龙虎山的师傅?”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目光还是有些狐疑。 显然我们的年纪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一副沉稳严肃还带着两个徒弟的周常守靠谱。 我点了点头,忍着身上越发强烈的酸痛感解释道:“我们这次本来是要调查隔壁村杨树林无皮尸一案的,没想到刚来这里就发生了这些事。” “谭叔,隔壁村的事,您知道吗?”我沉声问道。 谭振山目光微闪,缓缓点了点头道:“知道,一村百多口人,全死了,皮都被拔了吊在树上,场面血腥的紧。” “您看到了?”我见他知道,忙又问道。 他摇了摇头:“平常村里人都要干活,那天老张发现了那边的惨案之后就打电话报了官,我们这也去了几个青壮小伙跟着去看过热闹。” 闻言,我目光一动,询问道:“那个老张现在在哪?” 既然是第一时间发现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说不定能从他那里问到很多东西。 谁料,谭振山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面色微沉:“老张被吓疯了,一个星期前从坡上滚了下来,摔死了。” 死了? 我一愣,和旁边的陈秋雨对视了一眼。 “那其他的那几个看过热闹的人呢,他们在哪?”李青青清脆的声音在这时传了过来。 谭振山看着我们,最终叹了口气缓缓道:“今天谭老二下水,就是去捞他们尸体的。” 闻言,我瞳孔猛缩。 死了! 都死了! 这个村子所有看过杨树林无皮尸的人全都死了! 而谭老二今天下水,为的也不是别的,是去捞这些人的尸体的。 我目光凝重,三水坳的诡异事情果然跟无皮尸有些联系,就算不是同一个凶手作恶,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谭老二听了周常守的话下水捞尸不成,反倒是给自己的性命搭了上去。 可为什么看过那些无皮尸的人都会死呢,难道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什么东西而被盯上了吗? 第六十五章 查找线索 我眉头紧锁,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和复杂。 “那老张的尸体呢,能带我们去看看吗?”陈秋雨沉声开口。 他是医术传人,能从尸体上发现很多我发现不了的东西,比如判断一下老张到底是被邪祟害死的还是因为自己疯了而失足死的。 谭振山犹豫了一下,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死者为大,他都已经入土了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显然,他不太愿意带我们去查看老张的尸体。 既然他不愿意,那我们也不好强求,又问了一些信息之后我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肌肉的酸胀感越发强烈了起来。 在何武的搀扶下,我们几个先回了房间准备休息,其他的事情只能等待会再说了。 一路长途跋涉,不光是我,何武陈秋雨他们都很累。 虽然房子很简陋,床板也硬邦邦的,但能有个休息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我坐在床上,接过了陈秋雨递过来的药膏涂抹肌肉缓解疲劳,同时眉头紧锁的开口道:“四眼,我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寻常。” 陈秋雨似乎对这个称呼已经免疫了,他目光看过来不解道:“怎么不寻常了?” “看到过无皮尸的不止老张他们,还有市里派来的相关人员,按理说如果是看到无皮尸就得死,那为什么出事的只有老张他们几个?” 我沉声开口,顿了顿接着道,“你也知道,鬼祟杀人手段一般都很单一,老张是摔死的,其他几个人却都是溺死的,不像是同一个鬼祟做的。” 陈秋雨脱下衣服露出他那匀称的肌肉,一边拿毛巾擦着身子,一边点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你是怀疑这村里不止一个脏东西?” 我微微摇头,目光闪烁了一下道:“不知道,总之我就是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边,何武已经躺在一旁的凉席上打起了呼噜,看上去睡得很香。 “帮我擦擦背。” 何武睡着了,我只好将手里的膏药递给了陈秋雨。 这药还挺有效,擦上去后凉飕飕的,肌肉一点也不酸痛了。 陈秋雨眼角一抽,不情不愿的接过了膏药。 “其实还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说。” 我转过身子,感受着背部凉飕飕的感觉,开口说道。 “什么事情?” “我第二次下水不光看到了满水底的死鱼,还看到一具女尸。” “女尸!?” 陈秋雨的声音有些惊讶,他一边帮忙给我擦着药,一边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把尸体带上来?” 闻言,我微微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有能耐你下去带。” “那尸体死沉死沉跟一座山没区别,根本拉不上来。” 陈秋雨给我擦药的动作一顿:“尸体有问题?” “嗯,那女尸怨煞之气极重,已经成了邪祟,想除掉它没有那么容易。”我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又皱眉道,“我刚才问了谭叔,村里最近没有女人溺过水,隔壁村百多口人的尸体也都已经被处理掉了,无一纰漏。” “水里多出来的这具女性尸体到底是从哪来的?”我目光闪烁着陷入了沉思当中。 “会不会是很多年以前的?”陈秋雨开口说道。 “不可能!” 我直接开口否定,如果是很多年以前水里就有了这么一个厉害家伙,这三水坳的村民估计早都死完了。 这具女尸一定是最近才出现的! 那问题又来了,三水坳近期没有哪个女人失踪或者落水啊! 如果是在岸上的话,我倒是不用纠结这么多,直接跟它硬着来就行。 但现在它在水里,我必须想个办法让它上来才行。 想让它上来,就得从它生前的事情入手,问出生辰八字或者找出它的死因都行,哪怕只是知道它的名字,这件事情都会好办的多。 但之前我问谭振山的时候他却是咬死了说村里最近没有女人溺死,也没有女人失踪。 “你明天跟何武一起去附近的其他村子打听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女人失踪溺水的消息。” 我沉声开口,尸体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被河水冲过来的,那条悬河四通八达,我们来时的那条溪也只是其中一个支流而已,附近还有好几个村子。 “那你呢?”陈秋雨皱眉问道。 “我去张家口那边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我开口说着。 张家口,就是一村人全部被扒皮吊死在杨树林的地方。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陈秋雨点了点头。 背上的药已经涂抹完了,我现在只感到浑身舒爽,倦意也一阵一阵的涌来。 很快我便是沉沉睡去,陈秋雨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跟我挤一挤了。 第二天一大早,嘹亮的鸡鸣声响起,将我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何武还在睡,陈秋雨也在这个时候醒了。 他们医术上也有早起养气的说法,所以早起是常态。 打了一通拳后,我把何武弄醒,准备叫上李青青一起吃早饭。 离开了屋子,我惊讶的发现附近还有一个用杂物堵住的楼梯,是通往地下的。 昨晚上太累了天色又暗,所以我都没注意看,这会天光大亮,倒是一眼便看见了这石头砌出来的楼梯,下面似乎是个地下室。 村里人在自己家搞个地下室做什么? “你们醒的这么早?” 谭振山有些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去,他手里正捏着一把从菜园子里刚摘的新鲜小葱。 “谭叔,这下面是?”我伸手指了指那个通往地下的楼梯。 “哦,那就是个酒窖,用来放酒的。” 他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先去洗漱吧,我给你们去煮面吃。” 说完,他便绕过我们去厨房煮面去了,他家院子还挺大的,只是没有怎么装修而已。 “酒窖?”我恍然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谭振山也是个爱喝酒的人,竟然在自己家里都搞了个酒窖。 吃饱喝足后,我让何武给了谭振山几百块钱,算是食宿费了。 何武跟着陈秋雨离开了三水坳,去其他地方打听我交代的事情了。 因为又要长途跋涉走山路,所以我让李青青不用跟着,就暂时待在村里好好休息,顺便注意一下周常守他们的动静。 而我则是挎着布包孤身一人往张家口那边赶了过去。 两个村子相隔不是很远,不熟悉路的话,走半个小时也能走到。 我走过条条山间小路,最终眼前出现了稀疏几棵不算挺拔的杨树,四周的气温也是慢慢降了不少,甚至连太阳都被云层给挡住。 再往前走,杨树慢慢的多了起来,陆续出现的杨树跟当初我看到的一样被剥了皮,上面斑驳着划痕。 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但四周还弥漫着些许血腥味,草木沾染着点点鲜红,看起来十分渗人。 “煞气很重啊!” 我目光凝重,缓缓伸手朝着最近的那棵杨树摸去。 第六十六章 李青青失踪了 触感粗糙,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仿佛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杨树。 一阵阴风吹过,枝叶簌簌作响,听起来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我在这片杨树林四处走动着,并未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穿过这片杨树林,很快我前方不远处就是出现了一些屋舍和街道,不过却是荒凉一片,不见一个人影。 整个张家口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空旷的黄泥道路上显得格外冷清。 我从布包里面拿出罗盘,想要勘测一下四周是否有邪祟存在,但却一无所获。 这里已经彻底空了,别说人影了,鬼影都没有一个。 有些屋舍的门都是开着的,甚至有些桌上还有已经馊了的饭菜,以及晾在外面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衣服。 这种种迹象无一都在表明这里的人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死亡,他们可能还在规划着明天要吃什么做什么。 但,一夜之间村子一百多口人全部被扒了皮吊死在了树上。 我深吸一口气,在这荒凉的屋舍之间来回穿梭,想要找些线索。 可惜,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发现,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基本上每家每户门口都贴着一张鱼皮。 这是讨吉利的说法,有些地方会在门口贴鱼皮,也有贴鱼尾巴的。 无论是张家口还是三水坳都是傍水而生的村落,平常也是吃鱼最多,现在人死完了,家家户户的缸里桶里都还有不少鱼。 当然,这些鱼也都死了。 不过死相正常,浮起来翻了白肚,不像河里的那些死鱼一样诡异。 除此之外,我再也没发现其他的线索了。 时间已经到中午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荒凉冷清的街道,转身离开了这里。 再找下去也没用,如果能从这里找到什么线索的话,周常守他们应该早就有了眉目。 十二生的人也许做了恶之后直接就跑了。 但关于他们的目的,我到现在都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害老周是因为六先生要炼蛊童子,害我爷爷是想要得到复生秘术,那害这一村子的人又是想要做什么? 炼蛊?还是养鬼? 摇了摇头,我不去思考太远的东西,张家口没找到线索,现在就只能从三水坳这边入手了。 看到过无皮尸的几个人都相继死了,而水底还有一具来历不明的女尸。 这当中肯定是有着什么联系,解开这些谜团,也许就会发现很多东西。 在回三水坳的路上,陈秋雨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跟何武把周遭的几个村子都走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近期有什么女人失踪或者溺水的。 这就令我更加疑惑了,附近都没有女人溺水,那水底那具女尸到底是从哪来的? 想了很久,我最终有了一个猜测。 也许是来山上野营探险的那些少男少女,因为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了,所以附近的村民才会不知道。 但只是正常淹死的话,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吗? 我思忖良久,最终打电话让何安民动用关系查查川中这一带有没有什么因为上山探险而出事的案子,对方也很爽快的应下了这件事,说下午就给我答案。 “嗯?” 正当我挂断跟何安民的通话时,却发现李青青在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 不过因为正在通话当中,所以我没接。 “她给我打电话做什么,难道是从周常守那边发现了什么线索?” 我目光微闪,回拨了过去。 嘟、嘟…… 冰冷的机械女声自电话那头传来,无人接通。 我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又打了两三个电话后那边却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我脚步加快,开始在山路间狂奔了起来。 一边跑,我一边还不断的在打着电话。 但却没有一次接通的,甚至后来李青青的手机还直接关了机。 毫无疑问,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虽然不大,但却让人心里压抑无比。 我一路狂奔,片刻都不敢停歇,直接冲进了谭振山的家里。 他正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打扫,看到我急急忙忙的冲进来时愣了愣。 “谭叔,你看见跟我随行的那个女孩子去哪了吗?” 谭振山皱眉回忆了一下然后道:“她好像跟着谭森还有周师傅他们去了悬河边上。” 悬河边上! 我心中一沉,转身就往悬河方向狂奔过去,同时不断在心中祈祷。 千万不要出事啊! 如果谭森因为谭老二的事情对我们怀恨在心,极可能会对李青青动手。 她一个普通人要是掉进了水里,就算下面没有东西她估计都是凶多吉少,更别说下面还有一具连我都对付不了的女尸了!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我远远的便看到了站在悬河边上的谭森以及周常守等人。 他们也听到了脚步声,纷纷转头看着雨中狂奔的我,皱眉不解。 “你又来干什么,不是让你们哪来的回哪去吗?”周常守面色不喜,冷声斥道。 我没理他,目光迅速在四周扫过,并没有发现李青青的踪迹,看着湍急的水流,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青青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死死盯着人群当中的谭森,双目充血。 几个人一愣,面面相觑间有些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东西?”谭森眉头一皱,冷冷看了我一眼。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她人呢,她人去哪了!”我声音已经带有几分沙哑,死死看着他们,开口逼问。 “你的同伴去哪了我们怎么知道,赶紧滚一边去,别在这妨碍我们。” 周常守冷声斥责,他说话间,我才发现他们把谭森的尸体也给运来了,而且还换上了一身寿衣,并且旁边摆着不少东西。 这个时候,陈秋雨跟何武也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林哥,怎么了,听谭叔说青青好像出事了?”何武跑过来抹了一把汗,面色焦急地开口询问。 陈秋雨也是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又去打量着谭森和周常守等人。 “青青出事了,电话已经关机,最后的消息就是跟着他们往悬河边上走了。”我伸手指了一下谭森几人,声音低沉。 听到这话,何武的面色也迅速沉了下来,看着谭森那边眼神已经多了些凶狠之意。 谭森听到这话却是眉头紧皱道:“我们可从来没见过你那个朋友,不信你问周师傅。” “的确,我们压根就没见到过你那个朋友。”周常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闻言,我目光沉了下来。 周常守的话应该不假,他身为白云观的人,就算不待见我们,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出手害人。 不然他昨天也不会跟着两个徒弟上船下河救我了。 可如果不是谭森动的手,那李青青她到底去哪了?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情? 第六十七章 疑点 难道是谭振山骗了我? 我心中一沉,他为什么要骗我,难道想看着我跟谭森发生矛盾吗? 还是说李青青是偷偷跟着来悬河这边的,途中遭遇了其他意外,比如被另外的人抓走了之类的? “四眼、何武你们俩去附近山里找,看能不能找到青青,我去村里找!” 我多看了谭森手臂一眼,转身就继续往村里走去,心中思绪不断翻涌。 谭森八成是真的不知道李青青在哪,不然要真是他动的手,还傻乎乎站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而且看周常守他们的准备,应该是想控制谭老二的尸体下水,去水里捞其他的尸体。 利用死人捞尸,的确要安全许多。 且尸体没有意识,那些鬼祟很多伎俩都对尸体无效,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何武跟陈秋雨对视一眼,点头便跟着往村子外边找去。 这个时候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不大,但声音却是嘈杂的叫人心烦。 我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何安民打电话,让他想办法定位李青青手机的位置,然后折返回了谭振山的家里。 他此刻正穿着蓑衣,似乎是准备外出,见我回来便眉头一皱道:“怎么了,你朋友还没找到吗?” 我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他沉声道:“你真的看到青青跟谭森他们走了?” “是啊,她自己说要跟着周师傅他们去河边上看看的,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他意识到可能有点不对劲,面色也是严肃了起来。 “她不见了。” 我面色沉重,冲进了院子里,先是去李青青的房间找了一番,然后又冲进了谭振山家里的那个地下酒窖。 酒窖很暗,灯泡年久失修已经坏了,我拿出手电筒照亮四周。 一进入这里,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便是迎面而来,有些刺鼻。 酒窖空间不大,就跟平常的卧室差不多,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唯一有的几个酒坛子坛口还布满了尘灰。 我在地上的灰尘上踩出一个个脚印,眉头紧锁。 不在这里! 身后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是谭振山的。 “你难道是怀疑我把你朋友抓起来了?”他的声音有些不悦。 我回头看去,面色沉重。 刚才的一瞬间我的确升起了这种猜测,不过酒窖里空空如也,看起来都很久没有人来了。 李青青的房间也干净整洁,没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迹。 “算了,我帮你去山里找找,你也自己去到处打听打听吧。” 虽然自己被怀疑了谭振山看起来有些不开心,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也没过多计较,反而十分大量的说要帮着一起找人。 “那就谢谢谭叔了。”我忙点了点头。 有个本地人帮忙找肯定比我们这些外地人找起来效率要快的多。 同时见他被怀疑了还愿意不计前嫌的帮忙,我心中也是升起一丝愧意。 整个村子里的人基本都不待见我们,只有谭振山愿意接纳我们,怎么着也不该怀疑他的才是。 “别愣着了,赶紧去找人吧!” 谭振山皱眉挥了挥手,示意我赶紧上去找人,他自己转身就朝着楼梯上面走了去,匆匆忙忙离开,似乎是去帮忙找李青青了。 我也急忙迈上楼梯,然而才走了三两步我忽然就是眉头一皱,脚步停了下来。 不对。 这酒窖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了,并没有储存的酒水什么的。 谭振山如果真的喜欢喝酒,不说天天来,每年至少也会来这下边打扫一下卫生酿上两坛酒吧? 也不至于积上这么多灰,而且还隐隐潮湿到发霉。 他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打扫了! 我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转身重新在酒窖里面查看了起来。 很快,我便是发现了在我的脚印旁边隐约还有一行已经被尘土遮掩到几乎看不见的浅浅脚印。 从轮廓来看,是个男人的。 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将这些旧脚印给忽视掉。 “半年内应该有人下来过,走的不远,似乎只是在这里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眉头紧锁,这脚印的主人应该不是谭振山,而是其他人。 他在酒窖里找什么呢,反正肯定不是找酒。 难道说…… 跟我一样是来酒窖找人,然后因为没有找到就走了? “不放酒的酒窖,这里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用的?”我陷入了思索当中,对谭振山刚刚降下去的怀疑之心顿时又升了起来。 我目光闪烁了一下,迅速走出了酒窖,看了一眼谭振山离开的方向,转身朝着村里走去。 关于这个谭振山,我了解到的还是太少了。 除了知道他人还不错,快四十岁了还打着光棍之外,其他的信息少之又少。 而且身为村里管事的,他今天不跟着周师傅一起处理谭老二的事情,大白天的在家扫地干什么? 难道是在处理痕迹? 我疾走在街上,很快就是看到了一个坐在门口搓衣裳的大婶,连忙就凑了上去, “阿姨,可以跟你打听点事吗?”我上前问道。 那个大婶看了我一眼,目光本来是有些嫌弃的,但看到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红票子的时候顿时喜笑颜开了起来。 “诶,小伙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您知道谭振山这个人吗?”我沉声问道。 大婶闻言嗐了一声,开口道:“他是咱村里管事的,平常跟其他村的纠纷还有市里的事情都归他跑,咋能不知道他呀。” “他以前爱喝酒吗?”我又问。 大婶没有丝毫迟疑地摇了摇头:“不爱,他年轻的时候喝酒丢了面子,之后就没看他喝过酒了。” 年轻的时候? 我目光闪烁,那至少也是十多甚至二十多年前了,他家的院子最多也就是五六年前建起来来,也就是说在建酒窖的时候,他已经不爱喝酒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建一个酒窖? “他年轻的时候怎么了?”我又沉声问道。 大婶回忆了一下,一边在搓衣板上揉着衣服一边开口道:“我记得他那次喝多了抱着铁汉家里的女娃就亲,要不是当时还有其他人拦着,估计他都犯法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摇了摇头,似是惋惜的道:“可惜了,男人家血气方刚,再加上又喝了点酒嘛做错事也正常,不过因为这件事,导致后面没啥女娃愿意跟他接近,所以就一直打光棍到现在。” “他平常人还算好,对乡里乡亲的也都挺照顾的,原本我们还打算给他介绍隔壁村的女娃,可惜最近又发生了那种事。” 说着,大婶打了个哆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毫无疑问,她说的隔壁村就是张家口了。 闻言,我却是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们刚来悬河边上的时候,谭振山开始也是不太想搭理我们的,是李青青开口说话之后他才跟我们解释谭森为什么在暴雨里捞尸。 酒壮怂人胆。 年轻的时候他喝了酒差点把人家小姑娘给办了,这可不是血气方刚犯迷糊,这是本性暴露! 谭振山自那之后就不怎么喝酒,恐怕就是怕又做出类似的事情被人知道。 但他真的能忍住十几二十多年不碰女人吗,要知道,这村里可没有卖肉的潘金莲。 我虽然是道士,但也与时俱进看到过不少关于偏远山村那些灭绝人性的新闻。 比如从城市里买女人当老婆囚禁,或者说把人骗到山里然后当畜牲圈养的。 那些人都是如谭振山这样子,外表看起来特别老实淳朴的,实际上内心已经肮脏到了极点。 第六十八章 另一个地下室 越是如此想,我越觉得谭振山的行为极度可疑。 “最近有哪些人去过他家里吗?”我又皱眉问道。 之前酒窖里还有其他人的脚印,我怀疑那些脚印不是村里人的。 大婶皱着眉头,细细想了半天,最后才恍然道:“我记起来了,一个月前好像有几个大学生去过他家里。” 大学生? 我目光一凝,急忙追问道:“那些大学生是来做什么的,后面他们人呢?” “听说好像是来山里野营探险的,不过后来被谭振山给赶走了,这附近的悬河可险的紧,要是溺水了怕是没得活路。”大婶开口说道。 “有人亲眼看到那些大学生离开吗?”我又沉声问道。 大婶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这都是谭振山给村里人说的,当时他还骂这些年轻人不知轻重,为了找刺激拿生命当儿戏呢。” 我目光闪烁,心中思绪翻涌。 也就是说,没有人看到那些大学生是不是真的走了,全都是谭振山自己的一面之词。 是死是活,也全凭谭振山一张嘴了。 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事情大婶也知道的不怎么清楚了,只知道那些大学生似乎是来自川中的一个学校。 我也马上打电话让何安民去查一下那个学校近期有没有学生失踪或者死亡之类的消息。 这个东西很好查,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给我发了一份档案过来。 那个学校的确有几个大学生跟我想的一样,失踪了。 三男一女。 三个男的尸体在三水坳附近的山里找到了,判定为失足摔死,但是那个女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官方给的消息是被水给冲走了,现在还在派人去三水坳悬河的几个支流下游尝试打捞寻找着。 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联想到之前酒窖里的旧脚印,心中已经隐隐将整个事情都给推断出来了。 那些脚印就是那三个男大学生其中一人的,他们在发现了自己同伴失踪后也怀疑过谭振山,并且下了酒窖查找,可惜并没有发现。 甚至可能跟我刚才一样差点被谭振山给骗了过去,把他当成了一个好人。 “三个男大学生摔死在山里……” 我目光闪烁了一下,心中忽然一跳,急忙拿出手机给陈秋雨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但是那头传出来的声音却是令我心中一紧。 接电话的是谭振山! “怎么了,你在村里找到你朋友了吗?”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就很是正常的询问,带有几分关切。 从四周湍急的水流声可以依稀判断出他们应该是在悬河附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周常守他们待在一起了。 “还没有,我打电话就是想问我朋友有没有消息的,谭叔,你怎么跟我朋友在一起?” 我的心虽然悬了起来,但说话语气却是没有表露出破绽,免得被他察觉。 要是明着来的话,他肯定不是何武的对手,但要是趁着他们两个不注意的话,那结果就不一定了。 “在路上碰到的,我们这边也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子,你在村里继续找找吧,外边就交给我们了。” 说着,听他的语气像是要挂电话了,不想给我与陈秋雨他们通话的机会。 我心思电转,急忙赶在他挂电话前道:“谭叔,麻烦你帮我告诉戴眼镜那个人一声,今天是甲辰日,寅一,是他李爷爷给他买鞋的日子,叫他别把鞋子弄破了。” 那边的谭振山一愣,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开口说好。 挂了电话之后,我面色迅速沉了起来,立马掉头往谭振山的家里面又冲了回去。 甲辰日寅一,是我爷爷绳断落棺时卜出来的大凶之卦,再加上我提了一嘴老李头。 陈秋雨应该能猜到我要告诉他什么消息,有了警惕心,那个谭振山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当先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李青青再说! 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谭振山家里应该还有什么专门用来藏人的地下室或者暗道。 他弄的那个酒窖,完全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摆在明面上让人查的。 如果不是我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完全不会怀疑谭振山了。 也许何武跟陈秋雨遇害之后,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就跟全段时间那些大学生一样,几个摔死,一个失踪。 失踪的那个女大学生在哪里我心里也有了些许猜测。 悬河底下,可是多出来了一具女尸! 跑回了谭振山的家中,我拿起石头一个个房间挨个的在地板上敲。 终于,一间堆放了很多纸盒子的杂物间地板传递给我的声音与其他地方不同,石头敲上去声音有些脆,下面像是空的。 这些纸盒子看起来堆的很多,但基本都是空的。 很快我就抬起一个纸盒子,发现下面盖着的不少砖头都很松动,能直接拿开。 将砖头一块块拿开之后是一个木板,上面还有一个拉环,拉开之后就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木楼梯。 至此,我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谭振山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正常人谁会在家里搞个这么隐秘的地下室!? 我面色阴沉,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顺着木楼梯往下走去。 地下室不大,一片幽暗,墙上挂着镣铐、铁鞭以及口球、手术刀等各种器具,而且隐隐间还有些阴冷之意传来。 随着我把光亮往四周照去,在角落里我发现了被铁链锁住手脚,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青青。 万幸的是,她胸膛还有起伏,没有什么性命危险。 我松了口气,急忙抓起墙上挂着的一串钥匙就冲了上去。 李青青浑身是汗,手臂上有些淤青,还多了一条几厘米长跟胎记似的红色印子,这印子又像是被人挠的,看起来似乎是与人进行过一番搏斗。 “青青,青青!”我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同时拿起钥匙为她解开镣铐。 她嘤咛一声,长长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安……” 见到是我,她眼眸泛红瞬间就湿润了起来,直接伸手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胸膛抽泣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性子如此虎的她这般柔弱,目光复杂没有推开她,而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出声安慰。 “别怕,已经没事了。” 她抽噎了几声,娇躯还是忍不住在颤抖,似乎依旧有些害怕,紧紧的抱着我不肯松手。 正在这个时候,我心跳忽然加快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心悸感升起。 我猛然间回想起李青青刚刚手臂上出现的那个红色印记。 这个印记虽然比较淡,却跟谭森手臂上那个跟胎记似的红印极度相似! 而谭老二的尸体,也满是这种通红的印记,像是生前拼命在自己身上挠出来的一样。 并且刚才我进入这地下室的时候,是明显感知到了一丝阴冷感的…… 第六十九章 又是蛊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针扎一般的感觉,李青青颤抖着娇躯将我抱得越来越紧,勒的我近乎喘不过气来。 就算因为害怕,也不至于如此反常。 “青青,青青,没事了!” 我皱眉喊道,伸手想挣脱她,谁料她抱得却是更紧了几分,也不回话,像是魔怔了。 看她这幅情况,我顿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强行挣脱了她的怀抱,这才看到她面色煞白,两眼紧闭着。 而她手臂上的那条红印像是一条虫子一般蠕动蔓延,向着她手臂上方游荡而去。 “又是蛊虫!” 我瞳孔微缩,虽然我不清楚这红印到底是什么蛊,但几乎百分百可以确定这又是南疆那边的手段。 只是是不是六先生的手笔,暂时还未可知。 李青青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那红色印记也销声匿迹不知道去了哪。 对付蛊虫我没有经验,只能往她身上贴上一张驱邪符然后迅速观察起她的身体情况。 那红印消失后她皮肤的温度渐渐开始高了起来,昏迷间她两手不断在身上挠着,仿佛很痒。 女孩子指甲本来就稍微长这么一些,此刻用力抓挠之下她玉臂之上顿时出现好几条长长的血印,仿佛要给自己的皮都生生挠下来一样。 我顿时上前按住了她的双手,同时双目微沉,迅速扫视幽暗的四周。 心中默念开阴眼咒,那种萦绕的阴冷感依旧存在,但我却没有在这地下暗室内发现任何脏东西存在的痕迹。 但,那种阴冷窥视感却始终存在着,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看着我! 寻找四周无果,我眉头紧皱,打算先将李青青带出去这里再说。 然而这一低头却是心中一跳,只见李青青正睁开血红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那目光死寂、晦暗。 就好像……沉在水底的那些死鱼。 当下顾不得这么多,我将她拦腰抱起,踩着木楼梯就往上面赶去。 她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很烫了,就跟发高烧了一样。 等找到一处空旷明亮的地方时,她面色已经痛苦了起来,挣扎着想要用手去挠身上。 按她那种挠法,迟早会把自己的脸都给抓烂,我当然不会让她这么做了。 从一旁找来一根布条将她的双手捆住后,我拿出手机准备拨通陈秋雨的电话。 手机才刚刚拿出来就响了,是陈秋雨那边主动打来的。 我急忙接通,关于蛊虫这方面他懂得比我多,只能寄希望于他能解决李青青现在的情况了。 “喂,林安,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谭振山已经被何武按住了,你找到青青了吗?”陈秋雨的声音自电话那头响起,我也紧跟着开口回应。 “找到了,但是她好像中蛊了,你快回来看看情况!” “中蛊?”那边的声音凝重了几分,只是略一沉吟便再度开口,“好,我们马上回来,你先稳住她的情况!” 挂了电话,我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着的李青青,面色沉重。 她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好像忍受着什么特别大的痛苦一样,满身香汗淋漓。 见此一幕我虽然急但也没有办法,只能从旁边打来一盆冷水,用毛巾替她降着温。 说来也怪,本来还一副痛苦挣扎模样的她一接触到水忽然就冷静下来了几分,但是那双眼睛依旧无神。 “这到底又是什么蛊,比蛊童子还要难缠。”我一边用手梳理着李青青因为汗水而沾在脸上的青丝,一边皱眉沉思。 蛊童子顶多就是用来控尸,让尸体的实力大增的蛊虫。 但是眼下李青青身上中的蛊却是太过诡异,我从来没听说过更别说见了。 恍惚间我想到了杨树林里的那一群无皮尸,他们不会都是因为中了蛊,像是李青青那样活生生自己给自己的皮剥了吧? 越想我心中越是沉重,如果真的是李青青身上这个玩意儿作的恶果,那谭森他身上岂不是也被下了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多久门外便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秋雨推开大门跟何武相继冲了进来,后者肩膀上还扛着一个被打晕过去了的人,正是谭振山。 当看到李青青的情况时,陈秋雨眉头紧皱,迅速上前观察她的眼睛以及脉搏等各方面的情况。 “还好,蛊虫只依附在表面,还没有彻底融入血液里。”在我紧张的眼神下,他略微松了口气。 “没事吗?”我焦急询问。 他看了我一眼,轻轻点头道:“还好你发现的早,要是再晚上一两天,恐怕就没救了。” “那你还不快动手驱蛊?”我一听这么严重,顿时皱眉。 他点了点头也不含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针包,开始在李青青的身上扎了起来。 另一边,我看向了正把谭振山五花大绑的何武问道:“你们那边刚才是什么情况?” 何武拍了拍手一抹额头上的汗哼哼道:“这瘪犊子阴险的很,差点就把我还有小陈哥推下河里了,还好小陈哥机敏悄悄给我打了声招呼,这才没给他得逞。” 闻言我轻轻点头,还好陈秋雨能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不然不光他们两个会出事,李青青一时半会的也没救了。 “我当时听你告诉我说什么甲辰日寅一,还有什么老李头送鞋的话就猜到你要告诉我什么了。”陈秋雨一边给李青青施针,一边轻声开口。 “甲辰日寅一是大凶,再加上老李头,而且还要如此隐晦的提醒怕被人发现,不难猜到你是要提醒我身边的人有问题。” 我看着李青青的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去了一些。 “谭振山这个人表面上与人和善,但心里恐怕已经是变态般的扭曲了,之前我在水里看到的那具女尸,不出意外就是他丢下去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李青青右手手臂上有一个小小鼓起的肉包。 陈秋雨从布包里摸出一把密封的小手术刀,轻轻将其挑破。 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鱼腥味就自其内传开,从鼓包内涌出了不少类似鱼卵一样的东西,看上去极其令人反胃。 这类似鱼卵般的东西,应该就是李青青体内蛊虫本体了,没了这些东西,她的情况才算是彻底安全了下来。 第七十章 人渣 很快,在蛊虫离体之后李青青慢慢醒了过来,当得知自己的情况之后仍然心有余悸,俏脸发白。 不过还好,她内心还算强大,没有哭哭啼啼的,只是眼眶有些泛红而已。 当她知道是我救了她之后,看着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 “谢谢你,林安。” 我这个人不矫情,人没出事就好。 “好好休息吧。” 开口示意她不要多想之后,我就走到了被捆严实的谭振山面前,两巴掌拍了上去。 被痛感惊醒,他猛地一哆嗦睁开了双眼,看到李青青之后瞳孔微缩了一下,眼神闪躲了起来不敢与我对视。 “你是从哪学来这些东西的?”我面色阴冷,伸手指了指地上那一团类似鱼卵般腥臭的东西。 他眼睛转了转,面色冷了下来道:“你在说什么?” “我好心留你们住下,你们这是干什么,要是被村里人看到了,可没有你们好果子吃!” 他态度强硬,语气狠戾,仿佛吃准了我们不敢动他,吃准了我们没有证据。 但对付他这种人,我从来懒得废话,当场就是一拳头砸了下去。 “咔”的一声,他鼻梁骨直接被我砸断,顿时血流不止。 强烈的酸痛感令他两眼迅速滚出两行热泪,面色慌了几分。 “你……你敢打我,救命啊!” 他慌乱的往后面靠去,同时张嘴大声呼喊,似乎是想要喊周围的村民来帮忙。 “你喊吧,如果有人来了,那他们见到的绝对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我冷笑一声,目光闪烁道,“反正这段时间离奇死亡的人也不少,多你一个并不稀奇。” 谭振山的呼救声戛然而止,他眼中终于多了几分慌乱,此刻也不敢大声求救了,只是眉头紧拧盯着我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的朋友也没事,大不了我给你们赔钱就是了!” 显然,他清楚自己囚禁李青青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容辩驳的事实,已经不打算狡辩了,现在只希望大事化小。 “赔钱?”我蹲下了身子,冷眼看着他,“那川中大学的四个学生呢,你打算赔给他们什么?”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谭振山明显瞳孔缩了一下,他目光再次闪躲了起来,狡辩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学生,我不知道!” “呵,何武!” 我冷笑一声,低声喊了一句。 “林哥,什么事!”一旁魁梧的汉子顿时应了一声,满脸凶狠的模样让谭振山不敢与之对视。 “把他身上绑上石头,丢进悬河里,让他跟那具女尸好好叙旧。”我冷声开口。 “好嘞!” 何武狞笑一声,当即就作势要将谭振山往肩上扛。 “不……你们干什么,住手!” “杀人犯法的,你们不怕被抓吗,住手啊!” 谭振山见何武动手,顿时就慌了,面色发白鼻血流的到处都是,他奋力想挣扎,但何武伸出大手就把体型同样不算瘦弱的他很是轻松的拎了起来扛在肩上。 不得不说,用了陈秋雨的那套针灸方法之后,何武的力气变得比以前大了很多。 整体看起来甚至有几分霸王聚鼎般的气势。 关于谭振山的话,我们没人开口回应。 何武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就在即将迈出大门的时候,谭振山怂了。 “我说!”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别把我扔进河里!” 他的声音刚落下,何武脚步就停了,回头看着我。 我用目光示意他将人先放下,同时迈步走了过去。 “你先告诉我,你是从哪学到这个东西的。”我再次指了指院子里的鱼卵。 他犹豫了一下,眼见何武又有动手的意思时急忙开口:“是一年前的时候村里来了个怪人,他教我的!” “怪人?”我眉头一皱,“是不是一个身高不高,体型比较精瘦、气质阴柔的中年?” 听了我的描述,谭振山忙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闻言,我微微回头跟陈秋雨对视了一眼。 果然是六先生! “他教了你什么?”我再次沉声问道。 谭振山看了一眼李青青那边的方向,低着头有些支支吾吾的开口了。 “他告诉我说有一种药能让人完全听话,不会有一点风险……” 随着他的解释,我渐渐了解到李青青中的蛊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以及整件事情的过程。 蛊虫就是鱼。 准确的说,这个蛊的形成是靠着吸食怨气,最终依附在鱼卵里面的。 谭振山每天都会杀鱼,而且还是即将产卵的鱼,他将这些鱼活着剥皮,然后把鱼皮和鱼卵收藏储存。 每天一条,所有的鱼皮跟鱼卵都储存在一个坛子里面,不见阳光,昏暗淤积。 久而久之,活生生被剥皮和夺卵的鱼就会产生强烈的怨恨。 一条鱼两条鱼或许没有什么成效,但十条百条叠加起来这怨恨之意却是没那么简单。 本来他也只是做了准备而已,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胆子对别人下手。 直到一个多月前,那四个大学生的到来,尤其是那个女生更令他心头痒痒。 本就心理有些扭曲变态的谭振山再也忍不住想释放心里的欲望,他觉得就算这几个人失踪了,只要自己处理的够好,就不会有人发现是他做的,反正每年因为失足坠崖而死的人也不少。 于是他想办法将那个女大学生迷晕,然后囚禁到了那第二间地下室里。 至于另外三个大学生,则是被他骗到山里,相继被他推下了山崖摔死。 然后他就开始了他的变态行径。 囚禁在地下室的女学生被他各种折磨,刚开始对方还拼命挣扎,几天之后就变得神志不清甚至快疯了。 谭振山慢慢开始不满足只是躲在暗处,他想把女大学生光明正大的带出去。 于是,他就给她吃了已经养了一年的鱼蛊。 整整一坛的鱼卵鱼皮,全都被他强行喂给了女学生吃。 吃完了之后,女学生的确很快就有了变化,开始变得安静乖巧了起来,谭振山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对于这个情况,谭振山本来是很欣喜的,甚至解开了女学生身上的镣铐。 结果就在喂给女学生吃了鱼蛊后的第三天,他再次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却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血,满地下室都是血。 一张挠的稀烂的皮被扒了下来挂在墙上,女大学生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血肉模糊。 死了! 但是她的那一双血红的眼睛却是死死盯着谭振山,充满了怨气。 “人渣!” 当听到女大学生如此凄惨的下场之后,李青青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回头看去,她银牙紧咬,俏脸发白紧握双拳的同时娇躯还在颤抖,似乎在替那个受害者感到愤怒和不甘,同时我还看到了她眼中深深的庆幸之意。 如果我再晚发现她一天两天,也许那就是她的下场。 第七十一章 来龙去脉 陈秋雨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平复下心情。 我再度将目光看向谭振山,事情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后续张家口的惨案肯定也跟这鱼蛊有关。 谭振山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目露几分心悸之色,继续开口说起了当时的事情。 “当时发现那个女学生死了之后我很慌张,就趁着夜色把她扛到了山里面埋了,本来以为不会有人发现这具尸体的,结果过了没两天的时间,张家口一百零三口人就全都死绝了,皮被剥了下来,尸体挂在树上。” “当时我就知道他们的死肯定跟我埋下去的女尸有关,然后就去问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老张……” 说到这里的时候,谭振山目光闪躲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的。 “别墨迹,赶紧的!”何武眉头一皱,冷声喝道。 “老张说他当时到那里的时候,除了树上挂着的尸体,地上还躺着一具没有被剥皮的女尸,看起来像是个女学生,我当时就慌了,偷偷跑到了杨树林里,结果真的看到了那个女学生,老张说躺在地上的尸体就是她!” 一边说着,谭振山一边咽了一口唾沫,眼中流露出后怕之色。 闻言我跟陈秋雨对视一眼,目光都是有些凝重。 据谭振山所说,那个女学生已经给自己身上的皮抓烂剥下来了的,这会儿竟然又好了? 在我疑惑的时候,谭振山又开口了:“她身上的皮不是完整的,更像是一块一块拼接起来的!” “我当时很害怕,但更怕被人知道我的事情,所以我只能把她的尸体丢进了悬河里面。” 说了这么多,相当于是让他将之前的恐怖完完整整在脑子里又回想了一边,所以他现在面色煞白,这身形有几分健壮的汉子竟然微微在发抖。 “然后呢?”我见他没了下文,眉头皱了起来,想到了当初在水底看到那个浑身皱巴巴的女尸。 它的皮肤浮肿的不像样,皱巴巴的,水底下很暗看不清楚,但皮肤好像的确有拼接的痕迹。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躲闪地道:“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后面死的人,周师傅说都是由厉鬼索命才导致的。” “厉鬼索命……” 我死死盯着他,冷哼了一声:“就算是要索命,也应该是先索你的命才对!” “老张之后过去杨树林的那几个年轻人应该看到你搬尸体了吧?”我双眼微眯,低声询问道。 谭振山忙摇了摇头否定道:“没有,他们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把尸体丢进河里了!” 闻言,我冷笑一声:“所以说,他们看到你了?” 谭振山一愣,知道自己被套了话,面色迅速变幻地难看了起来。 “老张和后面那几个年轻人,都是你杀的吧?”我沉声开口,冷眼盯着他。 “为了掩盖那个女学生的秘密,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你曾经去过杨树林,为了消除自己身上所有的疑点,所以你狠心杀死了老张,还把那几个年轻人也给弄进悬河害死,最后对外说杀死老张他们的是厉鬼,对吗!” 在我最后的一声喝下,谭振山一个激灵,面色煞白了起来满头细汗,他张了张干燥的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低着头失神。 看着他明显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我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胸腔内的怒意。 这种人渣真的不配活在世界上,无论是那些学生还是老张他们,明明都跟他没有过节。 全因他自己的一己私欲,最终一步错、步步错。 做错了一件事,就会做错更多的事情去弥补,最终衍变到如今这般人神共愤的地步。 “林哥,你是怎么知道老张他们的死不是厉鬼所为,而是人为的?”那边,何武摸了摸头,神色有些不解。 问题落下,谭振山也是抬起了有些灰暗的眸子看向我,似乎想知道答案。 我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鬼怪行事看似虚幻,实则有它们自己的规律和手段。” “比如水鬼喜欢拉人下水当替死鬼,饿死鬼喜欢附人身上暴饮暴食,无头鬼会夜半出没让活人帮忙寻找自己的头。” “如果真的是那个女学生死后所化厉鬼做的,那老张他们的死应该跟张家口那些人一样,都是被剥皮吊在树上,又怎么会一个摔死,其他几个是溺水死的呢?” “而且,那天我说想去看看老张的尸体,他反对了。”我看着谭振山,说出了怀疑他的最后一个原因。 声音落下,何武恍然大悟,顿时明白我为什么会怀疑老张他们的死可能跟谭振山有关了。 后者更是身体一软,双目变得无神了起来,想来他也是清楚等待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那谭老二呢,谭老二也是他害死的吗?”陈秋雨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何武跟李青青也是同时看向我。 我看着失魂落魄一言不发的谭振山,目光闪烁着微微摇头:“谭老二的死,应该是水底女尸所为的。” 毕竟谭老二的死相我看清楚了,身上挠的满是红印,就差把皮给抓破了,肯定是跟女尸有关。 但是很快,我眉头就又是一皱,想到了一些东西,将目光看向了谭振山。 “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事情?”三人见我忽然又是问他,也将目光看了过去。 谭振山有些失魂落魄,他瘫在地上看了我一眼,有些麻木道:“我怕谭老二把那具女尸给捞上来,所以提前一天晚上把他船头的红布换成了死人穿过的红布……” 这句话说完,我眉头一皱看了眼陈秋雨,他推了推眼镜长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清楚谭老二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了。 捞尸人船头的红布条本来是用来祈求平安,驱邪避祟的。 后来却被谭振山换成了死人布,那也难怪在夏至阳气最重的这一天,谭老二会遇害了。 周常守道行不低,算的的确没有问题,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谭老二那天下水是不可能出现问题的。 可惜啊,意外要是能提早预料,那也不叫意外了。 谁也想不到看上去淳朴憨厚、待人不错的谭振山内心竟然已经扭曲、疯狂到了如此程度。 不过也怪周常守自己太过自信,那天甚至都没有去悬河边上看一眼,如果他去了的话肯定能及时发现情况不对,从而将谭老二给救回来的。 想到谭老二,我脑海中又闪过了谭森的样子,忽然心中一跳。 谭森手上之前也有红色印记,那岂不是代表他也中了鱼蛊!? 而且还不知道他中蛊多长时间了,万一太长了,陈秋雨之前说过可是连他都没有办法的! 第七十二章 给个台阶 一想到这点,我顿时沉声问了谭振山他是什么时候给谭森下的鱼蛊。 但他却是愣了一下,随后极力否认这件事情,说自己只给那个女学生和李青青下过蛊。 见他否认,我皱了皱眉,心中还是相信了他的话。 他这个人色心当头,给李青青和那个女学生下蛊也全是脑子一热才动手的,而谭森是个大男人,他也没必要下蛊去控制他。 更何况这么多事情谭振山都已经认了,也没必要单单否认这件事情。 只是既然不是他下的蛊,那谭森身上又是怎么回事? 抱着疑惑,接下来我又问了他关于这鱼蛊有没有解蛊的方法,可惜,六先生只教了他怎么下蛊,并没有教他要如何解蛊。 “不知道那个谭森是什么时候中蛊的,四眼,我们赶紧去悬河边上找他,别到时候又出人命了!” 我示意何武把谭振山扛起来,同时面色凝重地跟着陈秋雨说道。 他知道这鱼蛊有多厉害,当即点了点头。 在我们临出门的时候,李青青也迈步跟了上来,刚刚经历了这些事情,她显然是不敢再一个人待着了。 悬河边上,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天空晦暗。 谭森以及周常守都在岸上,但是谭老二的尸体却是不见了,而后者的两个徒弟蒋志强、蒋志鹏已经乘着小船到了河中间,船上还系着一根缆绳。 谭老二的尸体应该已经被他们送进了水里,用一根缆绳系着,正在利用尸体打捞其他的尸体。 而在岸边,还摆放了两具泡得发白的年轻人尸体,正是被谭振山害死的人。 “你们怎么又来了?”周常守看到我们出现,眉头又皱了起来。 当看到何武肩上扛着的谭振山时,他更是疑惑。 我简单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概括了一遍,越听,周常守的眉头皱的就越深。 “你的意思是,他才是杀人凶手,而且河底还有一具极凶的女尸?”他板着一张脸沉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除了张家口和鱼蛊的事情之外,谭老二的死,也跟他有关。”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谭森浑身一震,目光死死地盯着被何武随手丢在地上的谭振山。 “谭老二船头的红布被他换成了死人布,有聚阴的效果,就算水底没有那头女尸,恐怕也会有其他的东西出手。”我再次开口,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难怪,我就说昨天下水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原来竟然是你在搞鬼!”周常守气的吹胡子瞪眼,面色涨红的指着双目无神的谭振山。 我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周师傅这会儿怎么不说是我的错了?” “哼,别以为查出了些东西就了不起,照你说的,这水底还有一具极凶的女尸,谭森身上还有鱼蛊,你能解决?”周常守冷哼了一声,依旧没有改变对我的态度。 “四眼,去看看。” 我朝着陈秋雨微微颔首,同时多看了那边的谭森一眼。 这家伙自从刚才得知谭老二的死跟谭振山有关之后,虽然看眼神也很愤怒,但竟然没想着动手。 要知道昨天他以为是我害死谭老二的时候,那可是直接想拿刀来砍的。 不过我也没多想,只当是因为他们同是一村人,所以谭森有所忍耐了。 “咦?” 正在这时,陈秋雨疑惑的声音传来,他已经在谭森身上查看了一番,此刻回头看着我道:“林安,你确定他之前中了蛊吗?” “什么意思?”我眉头微皱,上前一步看向了谭森的手臂,古铜色的皮肤并没有任何伤痕。 “我检查过了,他体内并没有中蛊的痕迹,你是不是看错了?”陈秋雨再次摇了摇头,看着我说道。 我眉头紧锁,难道真的是我之前看错了? 不对啊,我分明记得谭森手上也有一道红印的啊! “林哥,是不是因为昨天太累,你眼花了?”何武也在一旁憨声开口。 我狐疑地多看了谭森两眼,轻轻点了点头道:“也许吧。” 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或者昨天只是谭森刚好在手上挠痒痒挠的比较重而已,毕竟谭振山也说了,他没有给谭森下过蛊。 既然没有中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们也可以把心思放在那具女尸以及如何处理谭振山的事情上。 “小娃娃,你们几个的确有些小聪明,但是你之前也下水看过了,那女尸不是你能对付的,如果真的是它害死了张家口一百多个人,你要是还待在这里,我可护不住你。” 周常守摸了摸胡子,眯眼道,“把谭振山交给我吧,你们可以回去了,今晚我引女尸上岸,你要是不想出事,就最好待在房间里别出来。” 闻言,我眉头一皱,这不是摆明了抢功劳吗? 事情都已经解开了,谭振山也被抓,接下来只要把那具女尸引上岸灭杀了就行。 正当我要开口的时候,陈秋雨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微微摇头。 “你连续两次点了命烛,阳气都还没恢复,那个女尸把张家口一百多个人的皮缝补到了自己的身上,相当于是积了百鬼怨,实力不容小觑,还是交给周师傅应付吧。” 我皱眉想要拒绝他,他却是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到追查十二生的人上面,而不是跟厉鬼死斗,否则你爷爷的尸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去了?” 听了他的这句话之后,我犹豫了一下后点头。 “人我给你留在这了,要是有什么应付不了的记得来找我,别为了面子硬撑,我又不是瞧不起你们白云观。” 我瞥了周常守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然后转身就带着陈秋雨他们往回走。 “小子,我白云观不比你龙虎山差,用不着你来帮忙!” 后面,周常守愤愤的喝声传来,我都不用回头看都知道他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也对,来这里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调查出什么线索,甚至还失误害死了谭老二。 偏偏我们来了之后第二天就找到了张家口无皮尸一案的真正凶手以及后面的原因,这显然让身为白云观长辈的他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所以他一直都没给过我好脸色,今晚引女尸上岸然后收服,是他找回场子的最后机会。 我也就当给他一个台阶下了,懒得跟他争。 到时候他回去了还能对外说我们龙虎山的小辈只负责查查线索抓抓人,真正厉害的鬼祟还是得他这位周师傅出手才能制服。 第七十三章 百鬼怨 将烂摊子交给了周常守之后,我就带着李青青几个人回了谭振山的家。 陈秋雨又给李青青做了个仔细的检查,确定她身上没有了任何蛊虫残留之后,我们几个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好险,要不是有林哥在,我们怕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谭振山的真面目。”何武坐在院子里心有余悸的摇头说道。 “的确,没想到看起来和善的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陈秋雨也是轻轻点头,虽然满脸书卷气息看起来比较柔弱,但他的眼神也带有几分怒意。 李青青目光闪动,迈动着雪白的大长腿走到了我面前,低声开口道:“谢谢你,林安。” 我摸了摸鼻子,不以为然道:“没事,上次你不也跳进河里把我从鬼门关拉上来了吗,没有你,我现在尸体估计都泡肿了。” 听闻我明显有些玩笑意味的话,李青青好看的桃花眼微闪,就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经过这两天的事情之后,我们两个之前本来因为上一辈而产生的隔阂也淡去了许多。 但问题依旧还没有解决,我跟老李头之间是肯定要做出一个了断的。 到时候跟她之间又要怎么办呢? 我微微侧目看了李青青一眼,她也坐在旁边看着我,睫毛弯弯,精致的小嘴还有些苍白,但眸中却是有着光彩。 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然后飞速将目光看向了旁边,小手揉着衣角。 没想到一直以来性子都大大咧咧的李青青也有这副小女儿姿态,我忍不住笑了笑开口道:“怎么还害羞了呢,我知道我长得不赖,你想看就看呗。” 听了我这话,她小手一顿,转过头皱着眉,上下看了我一眼随后道:“什么叫你长得不赖,你跟人家陈道长比差远了好吗!” 说着她还翻了个白眼,把椅子往旁边陈秋雨那边搬了搬,小手撑着下巴装作一副花痴少女模样道:“小陈哥,多谢你帮我驱蛊。” 陈秋雨年龄比我们三个都要大一些,但也没大多少,所以何武和李青青都喊他一声小陈哥,不过这可不包含我,我还是喜欢叫他四眼。 “举手之劳。”陈秋雨礼貌的朝着李青青点了点头,然后推了推眼镜避开她的目光往我这边走来。 我见她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忍不住开口取笑。 “人家都不乐得搭理你,你就别硬凑了,四眼虽然长得比我稍微差一点,但追求者也多了去了,你就别想着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了。” 李青青闻言浅浅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多说什么。 “林哥,我之前以为你挺正经的就是有点嘴毒而已,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一旁,何武的声音响起,他正挠了挠头有些弱弱地看着我。 见他说我不要脸,我顿时一个瞪眼,他急忙闭上了嘴巴。 “好了,大家别掉以轻心了,问题还没解决完呢。”陈秋雨推了推眼镜,站在我身边沉声开口。 我看了他一眼,随口道:“早晚的事,有谭振山这个杀人凶手在,想引那个女尸上岸不是难事,周常守虽然人比较傲,但本事和资历摆在那,对付那个女尸应该不成问题。” “这可不一定。”陈秋雨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小白脸蛋看起来有些严肃,“那个女尸是集了百鬼怨的存在,如果周师傅能收服自然是最好,可万一不能反而自己遇害了的话,那后果恐怕……” “小陈哥,什么是百鬼怨啊?”何武开口问道,李青青也随之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百鬼怨,顾名思义就是集齐了多只鬼的怨恨为一体的存在,就相当于它一个人能打一百个普通的鬼。”我开口替他们解释了一句。 何武目光闪烁,有些震惊的道:“那岂不是说那个家伙很厉害?” 我点了点头:“当然啊,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离谱,它原本就是受鱼蛊而死,后面又把张家口一百多个人的皮全部剥了贴在自己身上,就相当于体内有张家口那一百多个人的魂体在而已。” “只要想个办法把它体内的那些鬼魂放出来,它就只能算是普通的厉鬼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放百鬼出来,一个不好可能会引起其他的麻烦。”陈秋雨在一旁沉声开口,显然还是有些担心那边的事情。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对于只精通医术的你当然是个麻烦了,对于我们来说算不上什么。” “周常守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假的白云观道士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摇了摇头,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限制鬼怪活动范围的阵法、符箓以及手段太多了,只要把那女尸引进圈套里面,它体内的百鬼就一个也跑不掉。 “但愿吧。” 陈秋雨闻言微微点头,但目光还是有些凝重,显然是放心不下。 “行了,最近这两天消耗太多,太累了,我要去休息了。”我摆了摆手起身,看了一眼何武道,“包里还有一些补阳气的药,你去给我熬一点吧。” “诶,好嘞。”何武点了点头,魁梧的身子往院子里面走了去。 我一路走到了床上闭目休息了起来,这两天不说走了多少路,连续两次点命烛下河已经是很累的了。 不说我,陈秋雨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我们怕是要稍微休息十天半个月的了。 眼下这边依旧没有什么关于十二生那些人动向的消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龙虎山那边有没有消息了。 我知道陈秋雨担心的是周常守对付不了那具女尸反而自己枉死,成为百鬼其一,到那时百鬼怨的威力大增,女尸的实力也会更强数倍不止。 毕竟周常守可是和普通人不同,他是有道行在身的,要是真的枉死成了厉鬼,那厉害程度不容小觑。 不过周常守好歹也是有几十年道行的人了,还有两个徒弟帮忙,谭振山也已经被控制,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可能发生的意外。 收服女尸,解除百鬼怨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第七十四章 不怕你不转 在房间里休息了没多久何武就把药给熬好了端过来给我喝。 老李头之前去过龙虎山取药和请三清铃的事情我问过陈秋雨了,他也问过山里,却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甚至龙虎山的人根本就不怎么认识老李头,毕竟每年去龙虎山买药请法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药材和请来的三清铃都是花了钱的,这倒是让我又有些疑惑。 老李头既然是二先生,那去给我买药和请铃铛做什么? 药和铃铛都没有问题,陈秋雨仔细看过了的。 最终我只能把这个问题的原因归结于他怕我早死,从而失去得到复生秘密的机会,所以给我买了药材治伤和铃铛保命。 这关心不假,只是关心的目的是怕我死,怕得不到我爷爷的秘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今晚没有那么热,凉风袭人,四周安静的很。 当我被闹铃吵醒的时候,外面已经静谧一片,夜色昏沉。 何武正躺在我对面的凉席上呈一个“大”字睡着,嘴角还淌着口水看起来睡的很香。 至于陈秋雨,他去谭振山之前的房间睡了,不乐意跟我挤在一起。 看了眼时间,刚好十点钟,睡了几个小时我也恢复了不少精力。 龙虎山的药还不错,挺管用的,至少我这个时候已经不觉得疲累了,体内也暖暖的。 没有吵醒熟睡的何武,我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往院子里走去。 微弱的月光下,万籁俱寂。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消瘦人影正站在院子里。 陈秋雨回头看了我一眼,推了推眼镜道:“你怎么醒了?” 我眨了眨眼,摸摸鼻子随口道:“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然而陈秋雨却是目光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要是累就接着睡吧,这边有我守着。” 我耸了耸肩没搭理他,自顾自扯过一张椅子在院子里坐下。 陈秋雨之所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显然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虽然我嘴上说着一点也不担心周常守那边的情况,但为了以防万一,傍晚睡觉可以,半夜睡觉不行。 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危险来了都不知道,身为队伍里面唯一战斗能力比较突出的,我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我就定了个晚上十点钟的闹钟,只是没想到陈秋雨竟然也没睡,而是在院子里守着。 “四眼,你龙虎山的长辈,只教了你医术和相术吗,其他的山术、命术和卜术你都会多少?” 百无聊赖之际,我随口询问道。 “道门五术,能精通一门都已经不错了,除了医术之外,其他的四术我都只是各有了解而已。”陈秋雨温润的声音响起。 他站在院子里,穿着一身白色衬衫,在月光的映照下看起来很是儒雅,书卷气扑面而来。 不得不说,这家伙长得是真好看,面部线条柔和,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要不你叫我一声师傅,我以后教李青青山术的时候,允许你到旁边学习?”我打量着他的侧脸,半开玩笑的说道。 他微微回头瞥了我一眼,语气淡淡的道:“你叫我一声师傅,以后我给何武施针的时候,你也可以学习。” 闻言,我顿时想起了何武最近的变化。 自从那次施针之后,何武体内的阳气越来越重了,力气也更大了起来。 照他现在这个情况,普通的孤魂野鬼遇到了他那都得绕道走的。 “那到底是什么针法,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神色有些好奇的道,“我能用吗,给我也扎一针?” 要是真的能变成跟何武一样,体内阳气时时刻刻凝而不散的话,以后我驱邪除祟也能方便许多,都不用画符念咒了,一巴掌就能解决。 陈秋雨推了推眼镜,转身看着我道:“可以,非是纯阳命格施此针,也就是丢个十年半载阳寿而已,问题不大。” 一听还要丢阳寿,我顿时一激灵,忙摇了摇头:“得,还是算了。” 我的命格普普通通,一点也没有出彩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贱命,这辈子过不上什么好日子的那种。 这也是我爷爷为什么一直以来不想让我过多接触道上事的原因。 本来就命格普通,要是再沾个五弊三缺之类的,晚年生活恐怕很痛苦。 何武倒是不同,他的生辰八字我也看过,是纯阳命格。 不出意外这辈子都能百邪不侵的那种,不过可惜他老子后面被人忽悠了。 不过陈秋雨这能让纯阳命格的普通人能不通过修行也可以驱邪除祟的手段,我还真的特别好奇,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 不过这家伙守口如瓶,什么信息都不说,只说想了解的话扎两针就知道了。 损寿命的事情我才不乐得干呢,他不说,我也就懒得多问,反正按他说的何武如果按时扎针,以后道行说不定还能超过我。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退居幕后只动脑子了,动拳头的事情统统交给他去,也乐得清闲。 坐在庭院里,凉风习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是接近子时了。 本就昏暗的月亮渐渐被乌云遮挡,四下无光,四周的阴气也是慢慢浓郁了起来。 “他们那边应该开始了。”我翘着二郎腿晃着椅子,看着悬河方向开口道。 陈秋雨没有说话,只是跟我一样看着那边。 夜色昏暗,风也渐渐停了下来,整个村庄都是陷入一片寂静当中,没有丝毫声音。 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挺想去河边看看周常守他们能闹出什么动静来的,不过按照对方那个性子,去了指定要挨脸色看,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寂静的夜里由远及近开始有脚步声响起,我眉头一皱。 这个时候已经近十二点钟了,还有人在外面游荡? 难道是周常守他们? 我跟陈秋雨对视一眼,他推了推眼镜,往大门口走去,稍微推开了一条门缝。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皱着眉头道:“是个村里的汉子,看样子好像是起夜。” “起夜?”我目光微闪,“就是上厕所呗,这大半夜的要专门跑外面上厕所?” 陈秋雨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清楚原因。 不过既然既然是人在外面走,我也就没多想。 只要不是什么僵尸厉鬼之类的就好。 就在我以为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旁边的布包忽然开始轻轻颤抖了起来,且幅度越来越大。 我面色一凝,当即上前查看,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罗盘。 此刻,罗盘上的指针正在疯狂转动,毫无规章可言。 我抬头看了陈秋雨一眼,面色凝重万分,他也是一样表情严肃。 “不怕你不转,就怕你乱转啊。” 看着手中依旧颤抖不已的罗盘,我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渐渐眯了起来。 现在的时间刚好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属于阳气最弱,阴气渐盛的时间段。 在这个时候罗盘开始乱转,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七十五章 意外发生 “今夜大凶!” 我目光凝重,翻手将罗盘收好,转头看向陈秋雨:“去把青青跟何武叫醒,让他们多画些镇邪符挨家挨户贴好,我去河边上看一眼!” “一切小心!” 陈秋雨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也没有阻止我,转身就进了屋子里。 我将布包挎在肩上,推开院门就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天色幽暗,乌云蔽月隐隐还能看到一轮血色轮廓。 整个村子都陷入了诡异的静谧,山里似乎有一双双阴冷的眸子隐藏在黑暗当中。 刚走出空旷的街道,隐约便是有怨气萦绕在四周。 在这怨气的作用下,我甚至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声声凄惨尖锐的哀嚎声,仿佛有人正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深吸一口气,我一步便迈入了幽暗的林间,一手握着三清铃,随时准备拔下里面塞着的布条。 阴风呼啸,四周安静的可怕,只有我走动时踩在枯叶上发出的清脆声音有节奏的响起。 没多久,前方便是传来了悬河汹涌流淌的声音,同时空气中隐约还弥漫着一丝血腥味。 天空凝结的乌云此刻也是缓缓散去,露出那一轮渗人的血月。 整个林间都被血月映照的诡异无比,阴气疯涨。 不知怎么的,我心跳越来越快了起来,隐隐感到有几分不好的兆头。 我加快了脚步甚至开始小跑了起来,终于走出了山林,看到了不远处的河岸。 河岸边上只躺着一个人,是周常守的徒弟,蒋志鹏。 他的右臂空空如也,正不断往外流淌着鲜血,满脸煞白,而远处正静静躺着一条血淋淋的断臂。 而除了他之外,周常守、谭森甚至是谭振山都全没了踪迹! 细细看去,岸上还有两串脚印。 一串是满是水渍,一串是鲜红的血色。 两串脚印似乎激烈缠斗过,最后双双坠入了悬河之内。 我眉头紧锁奔向了河边,居高临下看去,令我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正浮在水面,整个面部都是血肉模糊,甚至能清楚看到上面颤抖的肌肉血筋。 尸体脸上的皮已经完全被撕了下来,连嘴唇都生生被撕掉了一半。 当尸体看到我来了,挂在脸上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似乎在看着这边。 然后他那渗人的嘴唇上下开合,血水涌出,似乎是重复的在说些什么。 可话还没说完,这具尸体便忽然沉了下去,仿佛水底下有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他一下。 尸体不见了,只有水面上那团鲜艳的血色依旧依旧在提醒着我刚才那血淋淋的一幕不是假象。 周常守死了! 刚才那具脸皮都被扒掉的尸体,就是周常守的! 身为白云观的大师,没想到他竟然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显然他是因为不敌那女尸,所以被撕了皮、拉下了水的。 他刚才已经是断气了的状态,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身道行硬撑着等我来,想要告诉我什么东西。 但他嘴唇都被撕的稀烂,我着实有些难以猜出他想说的是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跑到了蒋志鹏的身边,将自己的衣服撕开成条状,用力缠住了他的断臂处,限制出血量。 从那渗人的伤口来看,应该是被生生撕下来的。 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肯定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多半也是那女尸所为。 其他人的暂时不清楚下落如何,我只能先保住蒋志鹏的命了,不然他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依旧在昏迷当中,衣服已经被血液给浸透。 我将他背了起来,迅速穿过平地往来路跑了过去。 还好我们来的时候是带了急救箱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陈秋雨医术高超,能够救他了。 山林间一如既往的幽暗,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看着狂奔的我。 我怕中途出什么意外耽搁了蒋志鹏的伤情,于是拔了三清铃里面塞着的布条把它捏在手里。 整个寂静的林间都是响起了一阵阵急促清脆的铃音,四周的阴冷感也随之散去了许多。 在我的夺路狂奔下,没多久谭振山的院子就出现在远方。 我还没跑到近处,陈秋雨就推开了大门,应该是听到铃声了。 当看到满身是血的我以及蒋志鹏时,他面色凝重地朝着屋里喊了一句。 “何武!” 听到有人喊,何武匆忙从院子里探出头来,当看到我的时候一惊:“林哥,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将身后的蒋志鹏交到了他的手上:“找个平坦的地方,让四眼给他止血缝针!” 何武点了点头,忙抱着蒋志鹏就往院子里面走去。 李青青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当她看到我满身是血的时候小嘴微张,眼中明显出现了一丝紧张,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受伤的并不是我。 何武给蒋志鹏找了一处凉席放下,陈秋雨也匆忙自屋子里拿出了急救箱。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只能在一旁看着陈秋雨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给刀片消毒,剪开蒋志鹏的衣服替他清理伤口。 “林安,这是怎么回事?”李青青柳眉紧皱,手上还捏着不少符纸,显然刚才她在里面画符。 “周常守那边出意外了,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只剩下他这个徒弟躺在岸边昏迷不醒。” 我面色凝重,实在是想不通周常守为什么会出意外,他沉下水之前想要告诉我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 “啊,这样一来那个女尸的什么百鬼怨不是又加了一鬼吗,我们能对付?” 何武在一旁挠着头说道,饶是头脑简单的他这时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我深吸口气,食指轻敲裤缝,在心中思索了片刻后才做出了决定。 “等他醒了熬过今晚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把村里人都叫走!” 本来集了百鬼怨的邪祟就极难对付,这个时候又加上了个周常守,我心中也没了底,只能选择暂时先撤退,喊道门那边派救兵过来。 虽然在有关我爷爷的事情上面我比较莽,但这种关头要是不想清楚后果,到时候死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走不了了……” 就在我已经准备筹划离开的时候,那边正在接受治疗的蒋志鹏忽然醒了,疼的满头大汗,面色煞白的。 他忍着剧痛,面色虚弱地看着我:“道兄,这整个村子都已经被怨气笼罩,除了灭杀祸源,我们走不出去的。” 道兄,是走道上的人对于同辈之间的称呼。 听着他虚弱的声音,我心中一沉。 这是已经形成鬼蜮了啊,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志强呢,志强不在这里吗?” 那边,蒋志鹏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迅速在四周搜寻,神情有些焦急了起来的看着我。 “我过去的时候,你师傅已经沉下河里了,岸上也只有你一个人。”我皱了皱眉。 “不,不可能啊,志强他一开始就听师傅的话回村里来找道兄你帮忙的,他难道没回来吗?” 蒋志鹏的面色“唰”的一下白了下来,神色焦急。 似乎因为情绪激动,他原本已经慢慢不再大量渗血的伤口又有了崩血的征兆。 听了他的话,我面色更是沉重了几分。 以周常守那种性子竟然会拉下脸让徒弟来找我帮忙,足可见那女尸的凶悍程度! 不过我们的确是没有见到过蒋志强。 “何武,青青,你们符画好了就挨家挨户的去贴上,我出去找人。”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开口嘱咐何武跟李青青两个。 “好,你一切小心。”李青青点头,目光关切。 看了一眼朦胧的血月后,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离开了院子,再度走了出去。 第七十六章 又一具无皮尸 真如蒋志鹏所说,这个村子被怨气包围形成鬼蜮的话,那搞不好女尸体内的百鬼已经出来了。 要是不给那些村里人一些防范措施,也许他们都会遇害。 蒋志强有可能就是被百鬼给阻拦或者不知道带去了什么地方,可能有性命危险。 不管我想不想救他,都必须得救。 百鬼怨已经够厉害的了,要是再加一个周常守和他徒弟,那我还玩个屁,等死算了! 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只能请金福、段萍两鬼了。 我一边思绪转动,一边又走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家家户户门都是关严实了的,没有一家亮着灯,整个街道都显得有些空荡荡。 黑暗下,阴风吹起了地上的纸屑飘动着,看起来诡异无比。 我顺着来时的路走去,又进入了那仿佛深渊巨口一般空寂的山林。 蒋志强既然是回村子里来找我的,那只要在这条路上找,肯定会有什么线索。 罗盘已经彻底失去了效用,四周的阴气怨气越来越浓郁,光凭罗盘根本就无法起到什么引路作用。 山间阴风阵阵,枝叶沙沙作响发出好像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我打开小手电筒,一道光束照耀在黑漆漆的山林里,除了光束照到的地方亮了起来之外,四周也更黑暗了几分。 很快,我就在泥地上发现了不少杂乱的脚印。 因为最近两天都下了雨,所以地面湿滑,脚印也有些模糊。 我顺着这些脚印一直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发现原本是来往悬河与村子的这些脚印当中,有那么两串忽然变了道,转头向着深山里面走了去。 而且脚印看起来是最近才踩上去的,显然,其中有一道肯定就是蒋志强的。 可另外一道呢?是谁的? 我眉头紧皱,拿着手电筒四下照了照,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之后,我小心翼翼地顺着脚印往山里面走去。 越往山里走,四周的阴森程度也就更上一层。 山路也是越发陡峭了起来,要是落脚不仔细的话,很容易摔跤。 当我顺着这脚印走了没有多远,两串脚印就变成了一串,但落脚的力道却是重了许多。 显然,有人背起了另外一个人,所以脚印才会由两串变成一串。 又走了一段距离,当我走进一处相对平坦的林间时,脚印停了。 四周痕迹混乱,看起来人是在这附近活动了一阵子。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来,我手电筒往前照去,地上有一滩鲜艳的血液,一个染血的布包和一只鞋静静躺在血泊当中。 当看到这布包和血泊时,我的心便猛地沉了下去。 这种出血量,蒋志强几乎已经不可能还活着了。 我继续在四周查找着,幽暗的山林间阴风呼啸,仿佛有小鬼躲在黑暗中看着我在笑。 阴冷感一波又一波强烈的袭来,我面色凝重。 手电筒照到的地方空旷一片,光亮下除了一棵棵树木外什么都没有了。 关了手电筒,四周就黑暗了下来。 血色昏暗的月光照耀下,那一棵棵树旁边都好像站着一个人影,正在静静地看着我。 打开手电,人影消失了。 关了手电,那些树旁边又站满了一个个诡异的人影。 我目光微闪,索性将手电筒收进了布包,迈步朝着树林里走去,想看看它们到底是东西。 然而当我接近时才发现,那所谓的人影不过就是月光下树木的影子而已,只是因为角度特殊,所以看起来才像是人影。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阵大风吹过,风带来了几分清凉湿意拍在了我的脸上。 “下雨了?” 我眉头微皱,伸手去抹脸上的湿意,结果手上重新沾染的鲜红却是令我瞳孔微缩。 刚才被风吹到我脸上的不是雨水,而是血水! 我猛地抬头往上面看去,在枝繁叶茂当中仔细搜查着。 这山里树木长得实在是茁壮,盘根错节的极为扰乱视线。 但在我一寸寸仔细的观察下,很快就在那些枝叶当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是被吊在树上的。 我心跳微顿,缓缓打开手电筒往那边照去。 当一具已经没了表皮,只剩下模糊血肉的尸体映入我眼帘时,纵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到脊背发凉。 这具尸体跟张家口那些人的死相一模一样,血淋淋的一幕一遍遍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额头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加上之前在血泊里的布包和鞋子,这具无皮尸是谁的已经不言而喻。 蒋志强死了,被人一寸寸活生生扒了皮,然后吊在树上。 四周没有邪祟厉鬼活动过的痕迹,唯一给我留下线索的,就是之前从两串变成一串的脚印。 蒋志强是被人杀的! 是谁杀了他? 我眸光微低,食指不断敲着大腿,很快心中就升起了几分猜测。 在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和陈秋雨都听到了街上有脚步声,当时陈秋雨打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说是村里人,估计只是上厕所的。 当时我就奇怪,这地方虽然偏远,但家家户户厕所还是有的,哪至于还要到外面上? “看来那个时候周常守就让蒋志强来找我帮忙了,只是中途出意外被人害了而已。” 想清楚其中厉害,我深深看了一眼挂在树上的尸体,从布包里面抓出一把黄符朝天撒开。 “尘归尘,土归土,你身为道上人,就算死了,也不该化作恶鬼与那些枉死之人同流合污,要是你能听到我的话,就跟着你的师傅一起想办法帮帮忙破了鬼蜮让我们出去,也免得再有其他人遭受这般剥皮苦痛。” 我沉声说完,同时满脸严肃地朝着上面挂着的无皮尸深深作揖。 “如果这边的事情能解决,我会把你还有你师傅的尸首一起送回白云观,也算是尽了同为道上人的情谊。” 连续作揖,我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无皮尸后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同时拿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死者已死,生者还生。 杀了蒋志强的凶手就在村里,我必须赶紧回去,免得李青青他们因为不知情而遇到什么危险! 加上周常守死亡之时的举动,我隐约觉得之前可能把问题想的太简单太单纯了! 这个谭振山……还有所隐瞒! 第七十七章 请我吃鱼 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李青青的电话打不通,我只好夺路狂奔,很快就是跑回了谭振山的院子里。 那里,陈秋雨正满头是汗的还在给蒋志鹏包扎伤口,不过看起来已经快要结束了。 我随手关上了门,走进院子里四处看了一眼,皱眉道:“青青他们两个呢?” 陈秋雨在衣袖上擦了擦汗,目不转睛地道:“她出去给村民送符去了,我怕她一个人有危险,就让何武陪她一起去的。” 说着,他皱了皱眉看向我道:“蒋志强呢,你没找到他?” 我看了再次陷入昏迷当中的蒋志鹏,摇头沉声道:“先不说这个,我出去把青青找回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发现了我神色有些不对,皱眉开口。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身就欲再度往外走。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几声缓慢却沉重的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砰、砰、砰…… 砰! 夜半敲门,人三鬼四! 我呼吸微窒,回头看了面色凝重的陈秋雨一眼,一手捏住铜钱负于身后,一边眯着眼朝大门口走去。 哪怕是隔着一扇门,我也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 我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外面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中年,不高不瘦,颧骨凸出两眼深陷,看起来有几分阴翳。 是村里的人,之前在河边上还挨过何武的打。 不过眼下来看,这个人肯定不正常,哪有人大半夜来敲门的? 而且…… 我目光往下看去,中年手上还握着一把尖头刀,是杀鱼用的,手上沾着不少血迹。 “林师傅,来我家吃鱼吧。” 他看到我打开了门,抬起那双阴森森的眼睛,声音沙哑的开口,一字一句的说着,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毫无情感可言。 “这个点吃鱼?” 我双目微眯,有些狐疑地开口。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似乎在等我出去。 “等一下吧。” 我沉声开口,然后关上门转身往院子里面走去。 陈秋雨正眉头紧锁,神情严肃地看着我:“什么情况?” “这里的村民可能有问题,三清铃我给你留在这里,还有金福、段萍的生辰八字也在这,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就叫它们两个过来。” 我脱下布包,将三清铃以及不少驱邪除祟的符箓留下,自己身上只带了少部分铜钱符纸以及七星钉。 “你要出去?”陈秋雨抓住了我的手,面色凝重地道:“现在太危险了,不如等天亮再说。” 我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青青还在外面,我得去找他们,而且坐以待毙也不是个好办法,总得搞清楚状况再说。” 听了这话,他犹豫了一下点头,沉声道:“好吧,那你千万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转身推开了大门。 那个阴森中年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手里握着的尖头刀还在滴血。 “走吧,吃鱼。”我双目微眯,心中默念开阴眼咒。 他僵硬点了点头,转身一步步向着空旷的街道上走去,带着我去他家的方向。 我眼睛微凉,在咒语的作用下,四周的光芒更暗了一些,阴气逼人。 当发现四周没有可疑的鬼怪出现,中年身上也没有被附身的痕迹时我眉头皱了起来。 奇怪,既然没有被附身,那他如此反常的举动又是因为什么? 大半夜叫我去吃鱼? 而且一条鱼的出血量至于沾的他满手都是吗? 从血的粘稠程度来看,这明显是人血,至于是不是蒋志强的,我也不敢确定。 一路跟着他往街道上走,我能看到不少房子门口都贴上了一张镇邪符,显然是李青青他们做的。 这些符一直往街道那头贴了去,四周也没有什么打斗痕迹,看起来他们现在应该还算安全。 “吱……” 木门打开的“嘎吱”声响起,中年推开了自己的家门,然后回头用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在示意我进去。 屋子里面没有开灯,有些昏暗而且隐约还冒着热气。 我双目微眯,一边提防着中年忽然拿刀刺我,一边迈步往屋子里走去。 待我的双眼适应了黑暗,才看到里面正有一个妇人在厨房熬着什么东西,开水“咕噜噜”的声音不断响起。 而厨房门口还有不少殷红的血迹,我看到那妇人拿着筷子不断在锅里搅动着,眉头微皱就走近了几步,当看到那一幕顿时瞳孔微缩。 锅里的哪是鱼啊,分明就是一张已经烂熟了的皮! 这块皮,应该就是从刚才在树林里遇害的蒋志强身上剥下来的。 砰! 正当我震惊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房间里整个昏暗了下来。 那个中年把房门关上了,还拉上了栓子。 随后他一言不发,握着手里的尖头刀就走到了角落里,摸出一块沾满了血迹的磨刀石。 刺耳却有节奏的磨刀声在屋子里响起,妇女在厨房煮着皮,中年在角落磨着刀。 而我站在昏暗的屋子里,仿佛待宰的猎物。 “林师傅,鱼待会就好了。” 那边,妇人冲着我笑了笑,嘴里还有些血迹,面色阴森。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无论是那个妇人还是中年,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了呼吸。 我双目微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黄符,迈步朝着正在磨刀的中年走去。 “好,你们请我吃鱼,我请你们吃符。” 指尖一翻,黄符就燃起火光。 我一脚踩在中年磨刀的手上,一手按住了他的脑袋,将燃烧着的符往他嘴巴里塞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但不知道他们体内是什么东西,所以只能用驱邪符先试试看能不能将那玩意儿逼出来了。 然而我手里的符还没有塞到他的嘴巴里,他便朝着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他脸上的皮开始脱落,像是被一块块撕掉的一样,脸上飚出一道道鲜血,染透了我的衣服。 我眉头一皱,直接将手里的符拍了下去。 但是没用,符火一接触到他身上的血水就熄灭了,一点效果都没起。 “林师傅别急,吃鱼……” 他血肉模糊的双唇开合着,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怪异模糊了起来,像是喉咙里还有着没咽下去的碎肉一样。 话音落下,他的力气忽然变大,直接猛地抬手,挣脱了我踩上去的脚。 甚至我还从他手背上踩下来一大块松软的皮肉。 他举起手里的尖头刀就朝我砍了过来,劲风呼啸。 与此同时,厨房里的妇女也是诡异的低吼一声,狞笑着抄起一把菜刀从里面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满脸疯狂。 第七十八章 村中异变 虽然对于这样的情况我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看到两个人如此疯狂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头皮有些发麻。 不过好在他们两个虽然看起来样子恐怖,但真实战力还不如一头普通白僵。 我侧身躲过中年劈下来的尖头刀,手握铜钱一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同时一脚把他踹飞。 与此同时,那个妇女也从厨房里冲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疯狂的狞笑。 我皱了皱眉,掌心贴符,用力一巴掌就拍了上去。 随着刺耳的“咔”一声,妇女脑袋被抽的往旁边一转,脖子诡异的扭曲了起来,后脑勺对着我。 手上传来一阵恶心的湿黏感,我低头一看,上面正沾着一块血肉模糊的皮,显然是那妇女脸上的。 妇女脑袋都转了一圈,人却还没倒地,跟那中年一起又冲了上来,手里的刀具寒光凛冽。 “打不死?” 我眉头微皱,无论是铜钱还是符咒,对于一般的僵尸都足够了。 但这两个家伙却像是一点事都没有一样,满脑子只想着拿刀来砍我。 屋子里实在是太狭小了,我左闪右闪,连七星钉都用上了,结果也没能控制住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仿佛他们根本就不怕我的这些手段一样。 实在是被逼的有些不耐烦了,我一边闪躲着,一边双手捏印,口中念念有词了起来。 “电母雷公,速降神通……”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一缕缕雷光自我手心浮现,带有莫大神威,仿佛足以降服一切邪祟精怪。 五雷正法在手,我面色也冷了下来,冲过去抓住中年握刀那只手,用力朝他面门砸了去。 随着我一拳砸出,中年身上也漫上了一层噼啪的雷光,将他外表模糊的血肉给劈的焦黑。 好在看来五雷正法还是有效的,这家伙被我砸了一拳后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当然,为了公平那妇人我也同样请她吃了一拳。 两夫妇相继倒在了地上,血肉模糊一动不动。 接下来,离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他们身上稀稀拉拉挂着的皮,在黑气升腾下竟然变成了腥臭的鱼皮。 仿佛之前他们一直都是披着鱼皮一样,看起来极为诡异。 我目光闪烁,深深看了一眼还在锅里熬煮的那蒋志强的皮,眉头紧皱,想起了周常守在沉下水之前要跟我说话的那一幕。 现在仔细想来,他好像要说的是…… 小心村里人! 这个村里人很可能不是指哪一个,而是指所有人! 我面色凝重,拉开木栓将门打开。 随着“嘎吱”一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昏暗月光下折射的一抹刀光,以及利刃挥舞的声音。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又一个中年,同样挥舞着一把尖头刀就砍了下来。 我眼疾手快猛地把门合上,直接夹住了他的手,一脚把尖头刀踹掉之后我再打开木门,又一脚将中年给踹飞。 而当我看清楚原本空旷的街道上此刻竟站着一个个手拿尖刀狞笑着的村民时,不禁头皮发麻了起来。 一个两个还好,几十个人一拥而上,我估计逃不了被捅成筛子的下场。 神情凝重之时,我心中又不免升起一些担忧。 这些村民都有问题,那李青青跟何武他们怎么样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不少村民成片成片的倒在地上,挣扎着还要爬起来。 循声望去,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手拿一把大铁锹,一铁锹下去就拍倒一个。 而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女的举着一根火光升腾的火把。 不是何武跟李青青又是谁! 说来也怪,刚才那对夫妇不怕我的符火,现在这些村民竟然对李青青手里燃烧着的那普通火把露出了惧意。 很快,何武他们也注意到了正被村民包围的我,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喊道:“林哥,你也被砍了啊!”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胳膊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鲜血都顺着胳膊肘在往地上淌。 听了他的话,我眼角一抽:“你特么才被砍了呢。” 一边说着,我一边回头迅速在屋子里找起了家伙。 铁锹没找到,倒是看到了一根四十多厘米长的钢管和一块板砖。 “我真被砍了一刀,要不是青青把人推开了,我脖子都差点被人捅了个窟窿眼。” 那边,何武有些郁闷的声音传来。 铁锹拍击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他们在往我这边靠。 “你他妈傻啊,往院子里跑,这里面空间太小了!” 我吼了一嗓子,同时一板砖就拍在了冲进屋子里的那个青年村民脸上,砖头都直接拍碎了。 拍倒一个后,我拿着钢管就冲了出去。 “哦,好!” 那边的何武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举起铁锹就往陈秋雨在的那院子方向杀了去。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这些人虽然人多而且手里都拿着刀,但我手里家伙什比较长,一时半会也没人能捅到了。 没多久我就杀到了何武两个人的身边,已经满头是汗了。 有李青青手里的火把在,那些村民像是投鼠忌器一样有些畏畏缩缩了起来,一点也没有之前那对夫妇一样的疯狂状态。 虽然不敢上来砍我们,但却是把我们围的死死的,也不让我们继续往前。 “怕猛火?” 我双目微眯看了一眼李青青手上的火把,算是知道刚才为什么那对夫妇不怕我的符火了,感情是火太小了啊! 想清楚之后,我直接将上半身的衣服脱下缠在了钢管一头,然后借李青青的火把点燃,口中低声念叨。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 随着我左手剑指朝着火光一点,顿时手中钢管那头燃烧着的火焰火势猛涨,隐约呈现青红之色。 而且我口袋里面是有不少符纸和铜钱的,这一下是连所有的符纸都给直接点燃了。 杀鬼咒一出,我手握燃着火焰的钢管,直接朝着人群里面冲了去,手中钢管像是宝剑一样四处挥舞着。 原本还围在四周的那些村民见状顿时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四散了开来,纷纷逃窜。 “卧槽,林哥你这玩意儿还能带附魔的啊!” 我驱赶着村民在前面开路,隐约听见了身后传来何武愣愣的声音。 “还不快跟上!” 钢管越来越烫了起来,我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何武见状忙点了点头,回过神来保护着李青青一起跟了过来。 第七十九章 执念 街头街尾本来就没有多远,当我跑到谭振山院子门口的时候,手里的钢管已经是滚烫滚烫的了。 “快进去!” 我守在门口,驱散着旁边那些虎视眈眈的村民。 何武跟李青青也不墨迹,相继跑进了院子里面,前者还嘿嘿一笑,嘟囔了一句:“嘿,林哥,你别说这些人挺蠢的,没一个人知道丢刀砍我们。” 我一听,也是庆幸的点了点头。 要是这些村民会丢刀的话,几十把刀一起丢出来,怎么着也能捅到我们身上了。 然而我眼中的庆幸之意才刚刚升起不到一秒钟,那些村民就好像是听到了何武刚才说的话一样,纷纷举起了手。 我见状瞳孔一缩,直接丢掉手里滚烫的钢管就狼狈往前一滚,同时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关门!” 何武才刚刚回头,就看到空中飞过来的数十把尖头刀。 “卧槽!” 他吓得一激灵,反手就“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紧接着,门外面便不断响起了“哐哐当当”的声音,一下一下敲的我面色微白,要是再慢一点,这些刀就不是落到门板上了,而是落到我身上。 我忍不住看了何武一眼:“你下次能不能给你那张嘴闭上!” 何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讪讪笑了两声。 “你没事吧?” 李青青丢掉手里的火把,上来检查我的伤势。 “没什么事。” 我摇了摇头,除了两手掌烫的通红之外,还真没受到什么伤害。 不过估计要不了多久了,我的两手掌就得通红起泡了。 那边,陈秋雨也发现了狼狈逃窜进来的我们,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蒋志鹏的断臂处已经被他包扎好了,看起来伤势暂时是稳定住了。 “村民们都发狂了,不知道被什么控制住,驱邪符七星钉我都用了,没用。” 我目光沉重的开口说道。 他眉头紧皱,看到了我通红的手掌,从箱子里拿出一包药粉帮我涂上,顿时一阵清凉感涌上,手心的灼痛之意散去了不少。 “驱邪符没用……有没有可能他们还不属于邪祟的一类?”陈秋雨目露思索之色,开口说道。 “不属于邪祟?” 闻言我低了低眉,同样陷入了思索当中。 只要是鬼灵精怪,那都统一规划为邪祟,但在这邪祟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存在,这一类存在跟鬼怪一样没有实体,但却能拥有厉鬼的能力。 它们就是“执”,是人死后的怨念或者说执念所化而成,大部分手段对它们都是没有效果的。 想要对付这一类存在,只能选择替它们完成执念,否则它就会一直害人,直到自己的执念消失。 我跟陈秋雨对视一眼,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些村民可能是‘执’。 “不应该啊,历代以来,除非重大冤屈、数万枉死会形成执,仅仅只是一个村子的人怎么可能形成执?” 我眉头紧皱,目光闪烁。 古时候就有过执的存在,窦娥含冤,六月飞雪,白起坑杀数十万将士,血气滔天。 这些都是执所形成的条件。 陈秋雨微微摇头,看着我推了推眼镜道:“有没有可能,形成执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些村民,而是那些鱼。” 我瞳孔微闪,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鱼蛊! 无论是三水坳还是张家口都是傍水而生,世代以来不知道杀了多少鱼,如果这些鱼的怨气全部集中起来,还真的有可能形成执! 鱼蛊集怨,最后以那个女大学生为载体,从而将这些鱼的怨气集中,形成了执。 再通过女大学生本来枉死的就会化作厉鬼一事,让她去杀害张家口一百多口人,集齐百鬼怨。 执念在身,又有百鬼加持! 我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超过了我能够解决的范围。 砰、砰、砰…… 外面忽然响起了猛烈的砸门声,没错,是砸门。 显然那些发狂的村民们知道我们在里面,想要冲进来剥了我们的皮。 “林哥,现在怎么办?” 何武一边慌张问我怎么办,一边抬起旁边的桌椅堵住大门口。 “这整个村子已经变作鬼蜮,不解决这些事情,我们出不去的。”我沉思片刻,随后看向了陈秋雨,“四眼,请金福、段萍它们过来!” 他点了点头没有犹豫,拿起写着金福二鬼生辰八字的黄符就在一旁作法。 虽然他是专学医术的,但烧个纸传个话对他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 “林安,你去哪?”李青青有些疑惑的呼喊声响起。 “去找他们的皮!” 我头也不回的往院子里那杂物间内跑去,拉开地板砖,下面就是之前藏李青青的地下室。 之前我就疑惑,为什么找到李青青的时候感觉地下室里面有些阴冷之意了。 当时还开阴眼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什么脏东西,现在看来,恐怕里面是另有玄机。 无皮尸无皮尸,既然是无皮尸,那它们的执念肯定就是自己的皮了! 只要找到它们的皮还给它们,执念不攻自破! 快步下了楼梯,我打开手电筒迅速在这昏暗空荡的暗室里面打量着。 我目光闪烁,不断在一块块地板砖上敲击着。 不光是张家口的村民遇害了,只怕三水坳的这些村民在那之后不久也都中了鱼蛊。 但是鱼蛊发作应该是需要时间的,而当时谭老二下水捞尸,谭振山的确是怕他捞上女尸,从而被周常守提前破了局,所以暗中使绊子害死了谭老二。 当时谭森手上的红印子也不是我看错了,而是真的中了蛊,不过那时候中蛊不深,思想还是自己的。 所以当时在得知可能是我害死了他父亲的时候,才会发了疯一样想要拿刀来砍我。 而昨天他知道一切都是谭振山做的之后却无动于衷,是因为鱼蛊已经深入血肉,他的思想已经完全被谭振山给控制了。 想到这,我不禁后背一凉。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告诉我曾经有几个大学生到过谭振山家里的大婶,早就被鱼蛊给控制了,她的一言一行,全都是谭振山指使的? 他在故意让我发现这些事情,然后故意被何武抓住,又故意让我们以为找到了解决事情的方法。 目的就是为了害死周常守,让百鬼怨的实力大大增强! 我忽然心中升起了几分自责之意,这么说的话,周常守……岂不算是我害死的? 第八十章 最后的超度咒 在我想通这些东西的时候,手下的砖头传来了一阵阵空荡的声响。 就是这里! 我目光闪烁,连忙动手将这些砖头扒开。 阴冷感扑面而来,手电筒往下照去,一个围了一层又一层保鲜膜的暗红色大木桶正埋在土里面,看起来很是渗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喊来何武一起把这个大木桶抬了上去。 陈秋雨那边也做完了法,看到这个大木桶时皱了皱眉:“这些是?” “应该是张家口那一百多人的皮了。”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一旁的李青青小嘴微张,面色有些发白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恐不恐怖的范畴了,而是属于生理上令人不适了。 蒋志鹏这个时候也是面色煞白的醒了,正虚弱地看着这边。 “待会你跟我一起念超度咒。”我看了一眼陈秋雨道,然后伸手去扒开木桶外面围着的保鲜膜。 后者点了点头,做好了准备。 那边,撞门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门缝间还有不少血水渗透了进来。 当我将木桶打开的时候,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顿时涌出,看到里面那令人头皮发麻血淋淋的一幕时,李青青直接捂住嘴巴,跑到一旁干呕去了。 我也是感到有些心理不适,但没办法,只能强忍吐意从一旁的布包里面拿出纸钱点燃,放在了木桶前。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屏息凝神,开口轻声念起了超度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陈秋雨双手作揖,低声随我一道念了起来。 那边的蒋志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躺在地上也开了口。 随着一遍又一遍的超度咒从我们口中念出,四周忽然刮起了阵阵阴风。 一个又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了这不算宽广的院子里面,他们都是张家口的冤魂,也是外面控制这些村民的执念。 它们表情或为狰狞、或为呆滞、又或为悲痛,但无论表相如何,在我们一遍遍的超度咒下,它们看向了木桶,面色怔怔,最终恍然。 它们陆续朝着我深深弯腰,身形虚幻了起来。 恍惚间,我隐约听见了阴风吹过我耳边时带来的阵阵发自肺腑的感激话语。 “谢谢先生。”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孩童的懵懂稚嫩。 一句句的“先生”落在我耳边,看着它们一个个身形虚幻的消失,离开阳间走上阴路。 不知为何我双眼忽的湿了几分,愣在了当场。 先生…… 同样是一句先生,但我所行之事,与十二生却是天差地别。 这些无辜之人因先生而死,又因先生而活。 我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爷爷连五弊三缺都不怕,也要走上这条道,帮活人走阳路,送死人上阴路了。 撞门声渐渐轻了起来,直至最后消失不见,但我的心却是沉了下去。 “林安,林安,你怎么了?” 李青青关切的呼唤声在一旁响起,我回过神来,对上她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轻轻摇了摇头,看向了天空中淡了几分的血月。 百鬼执怨已散,接下来就是找正主了! 金福段萍还没有来,也不知道是被这鬼蜮给拦住了还是怎么。 不过失了这些执念,那个女尸的实力应该会下降很多,光靠我自己应该也有机会。 外面已经没了动静,从门缝看去,那些村民悉数倒在了血泊当中,一动不动。 我示意何武搬开杂物,把大门打开。 他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照做了。 血腥味四处飘荡,街道上是一片血肉模糊,一具具无皮尸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黑暗之下,街道远处正有着一个人站在那里,他面容憨厚,笑起来很是和善。 “看来你还是很聪明的。” 谭振山看着我,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洋溢着笑意。 在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具尸体。 一个正是我认识的谭森,此刻的他眼神空洞如死鱼,身上挠的血红一片。 而另一个,是个长头发的女人,穿着白色衣服,惨白的身躯已经泡的浮肿,皮肤就像是一块块拼接上去的一样。 而在它手背位置,正有着一张还带着血色的皮,上面还有两个眼眶和一半嘴唇,显然是周常守才刚刚被撕掉的面皮。 我目光死死地盯着谭振山,一手缓缓伸进了布包里面。 “可惜,聪明的人都活不长久。”他笑着,然后轻轻勾了勾手。 在他的指引下,谭森以及女尸开始一步步向我走来。 甚至因为走路的动作,谭森身上的皮肉开始脱落,走一步掉一块,看起来很是渗人。 女尸走在街道上,留下一串又一串的水渍脚印。 它那双空洞翻白的眼睛看着我,令人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随着浓郁的怨煞之气袭来,我渐渐地有种溺水一般的感觉,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把门关上!” 朝着那边低喝了一声,我一手从布包拿出一张张黄符猛地洒向空中。 这些黄符在空中燃烧,炸开不少火星,落到了谭森以及女尸的身上灼烧出星星点点的黑烟。 这并未对它们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还更激发了它们两个的凶性,低吼一声就冲了过来。 我没有犹豫打算转头先跑,结果一转头,远处站着的一个人影更是令我呼吸一窒。 是之前在树林里被剥了皮吊在树上的蒋志强! 他此刻满脸空洞,浑身血肉模糊的朝我冲了过来,速度比谭森更快! 前后皆有危险,这狭窄的街道似乎已经没有我可以逃跑的地方。 “林哥,小心!” 何武在院子里大喊,抄起铁锹就要冲出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有些沙哑难听,吐字模糊的男人声音艰难响起。 虽然很是模糊,但我却依旧听清楚了这声音念的是什么。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明死暗死,冤曲屈亡……” 当这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面色狰狞向我奔来的蒋志强停住了,谭森也停住了,神色怔怔。 我看到躺在院子里面色虚弱的蒋志鹏忽然开始热泪盈眶,双唇颤抖着喊出了“师傅”两个字。 我的心也随之颤了一下,看向那具女尸,那男子声音,就是从它嘴里传出来的。 那是周常守的声音。 女尸瞳孔依旧翻白,它一边僵硬的开口,一边伸手将自己身上衔接的皮一块块撕扯下来。 每撕扯掉一块,女尸身上就会有一道尖啸之声响起,浓烈的怨气也就散去几分。 百鬼怨,集怨而生,怨散而死。 周常守死后已经跟百鬼融合,他超度自己,便等同于超度百鬼。 这最后的超度咒,是念给百鬼的,也是念给他自己的。 谭振山算到了百鬼怨会因为周常守的加入而实力大增,却算漏了道上人的悲悯之心,算漏了周常守哪怕死了也根本不会为他所用。 算漏了周常守的执念,就是除魔卫道! 第八十一章 罪有应得 “你在干什么,停下!” 谭振山见到女尸竟然自己扒自己的皮,顿时就有些慌乱了,冲上来想要阻止,结果却被女尸那张恐怖的脸庞给吓的不敢上去。 他咽了一口唾沫,知道事情发展忽然脱离了自身掌控,于是转身就逃。 我想追上去,但又怕是调虎离山,万一这女尸到时候又发狂,李青青他们就危险了。 乌云慢慢散去,那一轮血月渐渐的恢复了正常颜色。 而女尸身上的皮已经脱落了很多块,后来都不用它自己去扒,那些皮肉就自动脱落。 一道道怨气随着皮肉一块消失,女尸抬起头看着我。 那双眼睛依旧只有眼白,但却令我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那是周常守的目光,他正在通过女尸而看着我。 “龙虎山的小子,赶紧走,把志鹏带着一起走,让他跟着师叔师伯们好好清修,以后要是敢落了白云观的威名,我饶不了他!” 女尸开口,周常守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么的冷淡,但我此刻却是生不起一点不开心。 先生二字,我担得,周常守亦能担得。 院子里的蒋志鹏早已泪流满面,却没有力气起来。 女尸也始终背对着他,似乎是不想让徒弟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到最后,这百鬼怨还得是我来破。”周常守的声音带有几分释怀,音量渐渐减小了起来。 “小子,你还差了点火候,好好练练吧!” 女尸身躯缓缓瘫软了下去,周常守的声音不再响起,四周的阴冷感悉数散尽。 而谭森、蒋志强等人的尸体也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一股冷风吹过,带来了四周刺鼻的血腥味,我目光沉重,朝着女尸的方向作揖。 不管周常守有多自大,至少这个时候他是值得敬佩的。 作揖之后,我正欲迈步向着谭振山逃跑的方向追去,在村的那头却是缓缓有两道人影出现,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灰色大褂,女的穿着秀禾,二人足不沾地,就这么飘在街道上。 而在他们身后,谭振山正满脸惊恐的躺在地上挣扎却无济于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走。 我眸光微闪,露出一丝喜色。 来人正是金福、段萍二鬼。 之前我就让陈秋雨请了它们,没想到虽然来的有些晚,却帮忙给谭振山抓住了! 这也好,省了不少事。 “两位前辈,你们来了!”我迎了上去。 金福段萍二鬼对视一眼,前者低声开口道:“小先生,你怎么会到这地方来,刚才如果不是鬼蜮主动散了去,我们想要进来,怕也要多费些时间。” 我开口将十二生以及百鬼怨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一听谭振山竟然迫害女大学生和这么多无辜人,容貌姣好的段萍顿时做出一副凶恶相,恶狠狠地道:“哼,当真是个人渣,就该被做成人棍!” 见段萍动怒,我连忙转移重点问道:“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 事先我也没通知它们这边的事情,它们怎么知道我要抓谭振山的? 金福微微颔首道:“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它看了一眼身后的谭振山,“我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慌慌张张跑路,而且周身有怨气凝结,看到我们两个就跑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就给他抓来了。” 闻言我恍然大悟,只怕谭振山逃跑之余见到了足不沾地又面色煞白的二鬼,一时把它们当成了去索他命的恶鬼,所以才慌张跑路的。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最终他还是没能逃出去。 再次谢过金福、段萍二鬼之后,我蹲下了身子,看着满头细汗神色紧张的谭振山。 “关于六先生的信息,你知道多少,都跟我说说吧。”我淡淡开口询问。 之前他说的那些肯定都是骗我的,关于六先生,他知道的绝对不止那么点。 他要养这百鬼怨,肯定也是受了六先生的指使。 就是不知道这百鬼怨跟那个蛊童子,到底是有什么联系了。 谭振山目光闪烁,似乎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正当我眉头微皱的时候,身旁的段萍开口了:“小先生,不如让我来问吧。” “你?”我转头对上了它那一双深邃莫名的眼眸,顿时恍然。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鬼物具有迷惑人心的手段,虽然也许对道上人不这么管用,但普通人却是难以防范的。 这个谭振山除了会养蛊之外,本身是没有什么道行的。 “那就麻烦了。”我退开一步,站在一旁看着段萍施展手段。 不愧是几百年的功德鬼,只是几个呼吸之下,谭振山的眼神就变的呆滞了起来。 随后我问一句,段萍就问一句。 谭振山回答的虽然有些断断续续,但却没有一句是假话和废话。 他之前说的事情大多半都是真的,那鱼蛊的确是六先生教给他的,不过方法却是跟他说的不太相同。 他是在有一次外出听说南疆那边有个古寨,寨里有个百求百应的巫女。 怀着试试看的想法,他去了一趟古寨想要找到巫女给他那种能让人完全听话的药。 但是巫女没见到,却是碰到了一个自称是巫女哥哥的人,也就是六先生。 鱼蛊,也是那个时候六先生教给他的。 再之后的事情,就跟谭振山所说的相差不多了,他一直在试着制作鱼蛊,却有贼心没贼胆。 直到那一次那些大学生们的到来,才让他狠心出手。 至于百鬼怨一事,他一点也不知道,甚至百鬼怨是什么他都不清楚。 我只能把这些事情归结于巧合或者是六先生暗中策划,而谭振山,也许只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除了古寨巫女之外,我还知道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六先生的名字,他叫恭云发。 至于真假,还需要后续调查。 陈秋雨等人早便来到了我的身后,就是何武看到金福和段萍的时候还躲得远远的不敢过来,像是担心被它们嘎了腰子似的。 该知道的已经差不多了,谭振山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问他他只是呆滞地摇头,我也就放弃了。 “那他怎么处置?”李青青柳眉微皱,指着谭振山问道。 “报官吧。”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不用报官!” 段萍却是在此时声音略大几分,目光厌恶地看着谭振山道:“像他这样的恶人,报官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不如让他自己也试试剥皮之痛!” 闻言,我皱眉劝道:“别,你们二位要是沾了杀业,那可得不偿失。” “谁说我们要动手了?” 金福的声音响起,我不解地看过去。 只见它轻轻挥手之下,街道上到处躺着的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个个竟然又动了起来。 “这是……”我瞳孔微缩,李青青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手臂。 “怨气还没完全散掉呢,不如在散掉之前,让它们自己再报个仇吧。” 金福开口淡淡说道,两人都看了我一眼道:“小先生,这一场功德结下,那些枉死的村民们下去肯定会提你一嘴的,我们夫妇也能跟着沾光,倒是要谢过小先生了。” 两人同时作礼,我连忙微微弯腰:“哪里的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金福段萍二人相视一笑,随后身形虚幻,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满街的血尸嘶吼着、步履蹒跚的朝着谭振山走了过去,并没有对我们出手。 我看了一眼眼神渐渐恢复正常的谭振山,带着李青青和陈秋雨回了院子。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声声凄厉。 就算不出去看,也能想的到谭振山正在经历着何种痛苦,不过对此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升起同情之心,只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第八十二章 第一次下厨 鬼蜮散去,此地的诡异也荡然无存。 当朝阳初升的时候,打开门,外面只有一片尸体,包括谭振山那被生生撕成碎片的遗骸。 陈秋雨打了电话通知龙虎山那边,而蒋志鹏也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 这里的尸体到时候龙虎山跟白云观都会来处理,用不着我们操心,周常守和蒋志强的遗体也会由白云观的人亲自带回去,算是兑现了我之前的承诺。 整理了一下信息之后,我们就踏上了回长怀的路。 回去的只有我和李青青、何武三个人。 陈秋雨跟我们暂时分开,他带着蒋志鹏去川中市区的医院先处理伤口,然后还要回龙虎山一趟。 关于湘南古寨的消息,我也拜托了他去查一查,一旦有什么发现就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李青青情绪一直有些低迷,她还是第一次见那些血腥的场面,也是第一次了解到人心如此险恶。 不过当我问她还要不要继续跟着我调查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态度却是比以往更坚定了一些。 似乎这些恐怖和困难根本就不足以让她退缩。 对此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已经能自己画符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在休息之余教她一些其他的手段。 比如杀鬼咒、招魂咒、开阴眼咒等等。 至于何武,有陈秋雨的那套针法,他根本不需要我教什么。 车子抵达长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一路跋涉,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何武回了自己家,我没地方可以去,又没钱开个房,就动身准备往鞋铺去。 然而在我刚刚迈步往那边走的时候,李青青清脆动听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她问:“你往哪走?”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去铺子里睡觉啊。” “为什么要睡铺子?”她好看的桃花眼眨了眨,不解地看着我。 “那我睡哪?” “我家啊!”李青青开口道,柳眉弯弯。 我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清她到底啥意思。 之前到川中的时候不是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这会怎么又愿意让我睡她家了? 女人的心思都是这么千回百转的吗? “不想睡算了。” 见我半天不说话,她白了我一眼,拖着行李箱迈动雪白的大长腿转身就走。 “睡!” 我当即就追了上去,在她身边摸着头尴尬笑着。 有软床睡还有空调吹,谁乐得去闷热的铺子里睡硬板床,吹大风扇啊! 经过了川中一事后,我能明显感觉到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稍微近了不少,隔阂也消去了许多。 回了家,两个都洗完了澡之后我本来是想着直接躺床上去睡觉了的,但是她又缠着我说要学符法咒术。 还说自己体内总感觉有道绵长的气,吐之不尽。 关于她体内说的那道绵长的气,就是我们道上人所说的道行了。 看来最近的练习,让她的那些功德也慢慢转化为了道行为她所用,倒是省去了很多年的苦修。 道行高深,便全看这阳气深厚程度如何。 如果把这口气做个比较,她的只能算作一个水洼,而我就是池塘,至于周常守,应该就是一条川流不息的小溪了。 传闻龙虎山那位张天师曾经体内的气便达到了虎豹雷音,奔如江海的地步。 当然,这些只是比方而已。 要像网络上说的那样还能修仙,一拳开山断海什么的,那指定是不可能的,我要是不怕疼的话,劈个砖倒是没问题。 凡人终究是凡人,想要位列仙班,便需要累功德、积善果,唯有如此才有可能驾鹤得道。 “林安,你说的这些咒语,好像大部分都是从天上神仙那借来的法力,上面真的有神仙吗?”李青青跟我学了几遍基础咒术后,皱眉问道。 “首先,既然你也知道是借力量,那你就不该怀疑这件事。” 我盯着她的眼睛,神情严肃,“其次,他们不在天上,而是在我们身边。” 既然是走道上的,如果对自己信仰的祖师都产生了怀疑,那一身道行绝对要不了多久就会散尽。 不过李青青这本来就不是自己苦苦修炼出来的道行,所以怀疑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或许是因为心不够虔诚,一晚上的时间他她愣是一个术法都没学会。 没办法,我只能让她先睡觉,准备过两天带她去拜拜祖师。 一夜无话,这些日子积累的疲乏全都在我合上眼睛的那一刻汹涌而来。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了。 打开卧室门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李青青今天竟然起的比我还早,屋里屋外都打扫了一遍,桌子上还摆着两碗凉拌面。 “你醒了?” 李青青看了我一眼,端着两杯水走到了餐桌旁浅笑道,“尝尝我的手艺吧。” 我有些惊诧地走到了餐桌旁,看着上面摆着的两碗色香俱全的凉面,有些不敢置信地多看了她两眼:“看不出来啊,你还有心灵手巧的一面?” 她双手抱胸,有些傲娇得意的抬起精致下巴,哼哼道:“那当然,本姑娘极具厨艺天赋,就跟着教程做了一遍就会了。” 我愣了一下:“你第一次下厨?” “对啊,第一次就做成这样,难道不是极具天赋吗?”李青青眨了眨桃花眼。 我眼角一抽,重新看向了桌子上的凉面,忽然就感到也没有那么香、那么好看了。 “快试试看?”李青青双手托住下巴,两眼泛光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我咽了一口唾沫,拿起筷子轻轻挑了两根面送到嘴边。 当一股酸味在味蕾爆开,我猛地低头就想要把嘴里的面给吐出去。 然而在这个时候,李青青却是拿着一把水果刀“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温柔道:“这是我的一次做的,你敢吐出来试试。” 我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满嘴的醋意把那两根面条给吞了下去。 这凉面看着是挺好看的,就是醋放的有点多,估计她至少也放了半瓶。 李青青就坐在对面,满脸和善的一边笑,一边看着我。 面对这一大碗凉面,我竟然有种难以下口的感觉。 正当我硬着头皮准备再吃一小口的时候,李青青的手机却是忽然响了起来,我也随之松了口气。 她拿起手机听了一会儿后眉头就皱了起来,看向了我:“是何武,找你的。” “找我?”我皱眉,“那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昨晚上充电了吗?”她眼神和善地笑了笑。 我眨了眨眼:“没。” “那你说个屁,赶紧接!”她瞪了我一眼,直接把手机丢了过来,也不怕摔坏。 我尴尬的耸了耸肩,接过手机听了起来。 仅仅只是听了两句,我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除了何武之外,她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像是梦呓般的胡言乱语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听声音就是他的女朋友,陈甜甜。 他打电话过来也正是因为他的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中邪了,叫也叫不醒,只躺在床上不断说着那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身体也冷的离谱。 因为怕出什么事情,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 第八十一章 李青青初次施法 听他把情况大致都说了一遍之后,我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李青青沉声道:“情况紧急,赶紧过去吧!” 见我神色这么严肃,李青青秀眉微皱,有些狐疑地看了我两眼然后轻轻点头,去收拾东西了。 见她信了,我不禁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凉面。 其实按照何武说的那种情况,陈甜甜应该就是普通撞邪了而已,算不上什么严重的事情。 喊个魂念个咒之类的就好了。 不过为了能让李青青放过自己一马,我还是得装作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然这一碗醋面是逃不掉了。 没多久,李青青就收拾了一个布包出来,该拿的家伙什都给拿上了。 何武跟陈甜甜在一家酒店里,昨晚上肯定是云雨了一番的。 针灸过后的何武劲可大的很,也不知道陈甜甜有没有被撞伤。 我们打了个车,只花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那家酒店,根据何武给的信息一路找到了他们的房间。 何武正焦急的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一米八几的汉子愁的满头大汗。 而还在门口,我就听到了里面女人在碎碎念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很诡异,就像是在念咒一样。 “林哥,你们来了!”何武有些激动,忙将我们迎了进去。 “怎么回事?” 我一边询问,一边上前检查起了陈甜甜的情况。 身体发冷,嘴唇发白,眉头紧锁着还不断在胡言乱语着什么。 典型的中邪撞煞现象。 “不知道啊,昨晚上还好好的,我一觉睡醒就她就这样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掐人中也不管用。”何武面带急色,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翻了翻陈甜甜的眼皮,略微上翻,眼底有一点黑气。 四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鬼怪存在痕迹,只是她身上带有一点点阴气而已。 “这是阴气缠身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摇了摇头,“她最近应该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或者跟什么不干净的人接触过,给她念遍咒就行。” 同时,我看向了李青青,她见我看着她顿时目露疑惑之色:“你看我干什么?” “你来念。”我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我?” 她一愣,随后柳眉微皱道:“我可以吗?念什么咒?” “随你选,很多咒都可以念,驱邪煞咒、邪祟离身咒、画符也行。”我淡淡开口,退至一边将位置让给了她。 她虽然有些不自信,但深吸一口气还是走上前去,何武就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我之前教过你,道行不够想要施行法术,不光要口念咒,还要手掐决,脚步罡。”我看着她略有些生涩的动作,开口在一旁讲解了起来。 步罡,全称踏罡步斗,又称步天罡。 它是从古老的年代中传承下来的,斗既是北斗,也泛指五方星斗。 道上人借脚下十尺之地,象徽九重天,按斗宿之像,九宫八卦之图步之,即可为神飞九天,送达章奏,起禁制鬼神,破地招雷之效。 所以踏罡步斗,是我们正一派施法的基础,很多原本用不出来的术法,走了罡步后就能用出来了。 随着李青青一边掐诀步罡,她嘴里也是低声念叨了起来。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原本还浑浑噩噩一直躺在床上诡异念叨的陈甜甜竟然真的在李青青的声音下安静了起来。 何武见此一幕目露喜色,朝着李青青竖了个大拇指。 我也微微点头,她念得的是驱邪煞咒,算是比较入门的术法了,在罡步的辅助下,还算是能够奏效。 随着李青青一整篇口诀念完,她从布包里掏出了一张黄符,将其夹在两指之间然后猛地一抖。 黄符依旧是黄符,没有任何变化。 她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我眼角一抽,就这点道行还想靠自己的阳气把符给点燃,做梦呢吧? 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我从旁边拿来一个打火机上去帮她把符给点燃。 符火燃烧之后,她迅速拿符在陈甜甜的脸上和两肩虚点了一下,然后就把符给甩灭,丢到了一边。 陈甜甜此时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面色也渐渐平缓,甚至体温都开始慢慢恢复正常了。 “怎么样,有效果吗?”李青青结束一整个步骤之后,有些小期待地凑了上来,两眼泛光的问道,何武也是面露紧张之色。 我还没开口说话,床上躺着的陈甜甜就“嘤咛”一声,悠悠醒转了过来。 不用我多说,这结果也已经出现了,李青青当即就螓首微扬,有些小得意的样子。 “甜甜,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武见状急忙走到她旁边,满脸的关心之意。 “武哥?”陈甜甜睁开双眼,看着何武然后又看了我和李青青一眼,目露几分疑惑之色,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先是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感到有些头疼,然后皱眉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孩一直缠着我要我送他回家,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家在哪……” 我眸光微闪,看着她身上的那点阴气应该就跟这个有关了。 “你最近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吗?”我上前问道。 她是知道我的本事的,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最近就陪赵琦去过一趟医院,没接触过其他的什么人啊。”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的,但我注意到她的目光略微闪躲了一下,肯定是还有所隐瞒。 “你怎么会和赵琦混在一起,还去医院做什么?”何武皱眉,目光有些不悦。 “这个……”陈甜甜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愿意多说。 这个时候,李青青把我拉到了一边,凑到我耳边轻声将这个赵琦的底细说了一遍。 赵琦是个女的,是她们的同班同学,平常跟她和陈甜关系一直都一般般。 而且据闻这个赵琦因为父母离异,家里只给她钱没人管她,所以私人生活极其不检点,每天晚上不是泡吧就是飙车,是学校出了名的小太妹。 据闻光是学校里面,跟她发生过关系的就不下十个,更别说外面了。 当了解到她去医院应该是打胎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始末。 应该是赵琦打过太多次胎,最终那些还没出生就死去的胎儿怨气凝结,从而影响到了陪同她一起去打胎的陈甜甜。 不过听李青青的话,这个赵琦一直以来跟陈甜甜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怎么忽然会让陈甜甜陪着她一起去打胎呢? 第八十二章 鬼婴 何武跟着陈甜甜似乎因为赵琦的事情吵了起来,听意思,是不想陈甜甜跟赵琦有过多的交集。 但是陈甜甜却说赵琦迷途知返,而且又被人骗了很可怜,所以才答应陪着她一起去的。 听了李青青的话之后,对于这个赵琦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 她放纵的借口就是因为父母离异没人管她,但其实这跟一个人的性格有关。 如果性子就是这样子的,那就算她父母在,也只是多一个叛逆少女而已,差别不大。 我小时候村里就有一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父母都不要他了,他自己给自己争了口气,考上了名牌大学,还免了学费。 父母离异,没人管束,跟自甘堕落没有半毛钱关系。 “好了,别吵了。” 我见何武跟陈甜甜还在争执,忍不住开口劝阻。 他们两个见我说话,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各生各的闷气。 “你这阴气多半是从她身上沾来的,你最好打电话问问她有没有事。”我开口说道。 虽然对这个赵琦不是很喜欢,但既然陈甜甜都受了影响,那她碰到的事情应该更严重。 得找个机会去把那些胎死腹中的怨灵给超度了才行,也算是送它们回去了。 不然怨念加深,可能还会影响到其他人。 陈甜甜忙点了点头,然后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如我所料,赵琦声音憔悴虚弱像是一晚没睡,她说昨晚上总感觉身上很重,而且怎么也睡不着,就感觉有人在旁边看着她一样。 见她情况并不怎么乐观,陈甜甜忙说跟着两个同学过去看她。 她没有拒绝,很是果断的就同意了,而且还让陈甜甜快点过去,像是害怕一个人待着。 收拾了一下之后,我们就坐车往赵琦住的地方赶了过去, 从初中开始她就是一个人租房子住的,父母离异之后除了给钱之外都不管她,爷爷一辈的人也嫌她调皮没人愿意带她。 很快,我们就到了赵琦住的地方,是个三室两厅的房子,据说还有另外两个合租的室友,不过室友这段时间都外出了不在。 赵琦跟李青青说的差不多,稍微有几分姿色,脸上画着浓妆,身上的香水味隔老远都能闻到,穿着白吊带身上还有纹身,完全就是小太妹的形象。 她开门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当看到我的时候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想,招呼着我们就进了房间里面。 看她的样子,我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害怕之意,反而感觉她很是无所谓,就像刚才之所以在电话里说那些话,就是单纯为了让陈甜甜过来陪她而已。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她也去旁边倒水了。 趁着这个时候,我将凑到了李青青身边轻声道:“看出来什么了吗?” 她微微一愣,然后皱着眉头四处打量,最终疑惑地摇了摇头:“看不出来,我感觉很正常,就是坐在这里总感觉心里堵得慌,而且还有些冷。” “因为这里阴气比较重,活人待着当然会感到不舒服了。”我开口说道。 “阴气重?”她眉头微皱。 “我替你开眼,你往那个赵琦肩膀上看。” 一边说着,我一边在心中默念开阴眼咒,同时拿手轻轻抹了一下李青青的眼睛。 而这个时候赵琦刚好端着水走了过来,正对着我们。 李青青一惊,下意识地抱紧了我的手。 那个赵琦见此一幕愣了一下,然后目光意味深长地往我身上多看了两眼,显然是误会了我跟李青青的关系。 “林安,它白天也能出来的吗?”李青青靠在我耳边,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说道。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赵琦的肩膀上正趴着一个婴儿,婴儿皮肤煞白,表情诡异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它的五官都还挤在一起没有舒展开来,那双只剩眼白的瞳孔正看着我和李青青,模样渗人。 “我怎么知道,不然你去问问它呗。” 我小声开口,却惹得李青青一个瞪眼,伸手用力在我腰间拧了一下,疼的我直吸凉气。 “这位是青青的男朋友吧?什么时候谈的?”赵琦看我们俩挨的这么近笑着开口道,目光却是不断打量着我。 “不是……” 李青青闻言刚要开口拒绝,我就先一步出声了:“我是她师傅。” “师傅?” 赵琦明显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吧,她现在在当道士呢。”我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李青青的胳膊道,“青青,表演一下,给她走个罡步,念个咒看看。” 李青青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几分,神情有些尴尬,暗暗瞪了我一眼。 何武跟陈甜甜两个人在旁边大眼瞪小眼的,显然没看懂我们俩这是在干什么。 不过还算李青青聪明,仅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虽然表情有些尴尬,但她还是起身牵强地冲着赵琦笑了笑道:“是,没错,我给你表演一个。” 她说话的时候完全是咬牙切齿的,那眼神恨不得给我捅两刀似的,显然是觉得当着不熟悉的人面前踩罡步念口诀有些社死。 赵琦闻言眸光微闪,有些好奇地看着李青青。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 一边踩着罡步,李青青一边口念驱邪煞咒,一手掐诀,还从布包里摸出了一张黄符,然后停下动作看着我。 我见状从桌上拿起打火机上前帮她点燃,这一动作也引得赵琦皱了皱眉,露出几分讽笑之意。 符火燃烧之后,她再度动作起来,走到了赵琦身边,捏住燃烧着的黄符就往其肩膀上的鬼婴拍了去。 当符火与鬼婴即将接触的时候,后者尖叫一声,转身一跃便是跳到了地上,然后动作很快的就爬进了卧室里面。 李青青眉头微皱,就要踩着罡步继续追进去的时候,赵琦却是“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还真的到学这个啊?” 她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看着李青道,“没想到堂堂校花李青青竟然选择去当了道士,哈哈哈哈。” 虽然是笑着,但是她语气里面多有几分酸意和讥讽之意。 相比起容貌来说,李青青比她好看很多。 “别说,经过你刚才这么一拍,我还真的感觉肩膀上轻松了不少呢。”赵琦一边笑着,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李青青眉头微皱,我上前将她拉了回来。 “干什么,还没给它打散呢!”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啧,我本来是想让你念超度咒的,你这上来就想给人家打散,不怕损阴德?”我啧啧一句小声道。 “那你不早说?”她秀眉一皱,眼中有些愠怒之意。 “你自己笨呗。”我耸了耸肩无奈道,紧接着腰上便又是一阵痛感,痛的我直吸凉气。 掐了我一下后李青青的气也消了些,她看着还在大笑的赵琦一眼,皱眉道:“那现在怎么办?” “不急,先问问情况再说。”我摇了摇头,拉着她坐回了沙发上。 鬼婴虽然跑了,但赵琦还在这,先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再说。 第八十三章 槐木盒子 当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之后,赵琦看着我们两个的眼神还有些讽笑。 “赵小姐,听说你最近晚上都在做噩梦?”我食指轻敲膝盖,开口问道。 赵琦摇了摇头:“不是做噩梦,是一直都没怎么睡过,断断续续,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看着我。” 说着,她看向了陈甜甜那边笑道:“甜甜,你不会真的给我找了个道士来吧?” 陈甜甜尴尬一笑道:“我这不是怕你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赵琦却是摇了摇头:“可能只是最近想的太多了,再说了,我们不才去了那个地方求了平安吗,怎么可能会惹上那些东西?” 听了她们两个的交谈,我眉头微皱,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她们口中的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 “赵琦,你还是让林哥帮忙在你屋子里看看吧,他很懂这方面的,万一真的有什么问题,他能解决的!” 陈甜甜却是依旧没有放下心,关切开口。 “行呗。”赵琦很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随意看了我一眼,“那你就看看吧,要是有什么发现记得跟我说。” 看她这无所谓的样子,显然是不相信我的本事。 我也没在意,笑着点了点头后就拉住李青青的手往刚才鬼婴跑进去的卧室走了去,同时听了会外面的动静。 外面,赵琦依旧在跟陈甜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羡慕陈甜甜有何武这么好的男朋友,家里有钱又高大,还专一,不像她谈一个就被骗一次。 何武对她很不喜欢,听了这话之后只是冷声嘲讽了一句什么在臭水沟里捞鱼。 这话一出,那边就沉默了一会,然后还是陈甜甜笑着打了个圆场。 “别听了,赶紧找那个家伙啊!”李青青见我还在偷听着外面的交谈,忍不住又拧了我腰间的肉一下。 我倒吸一口凉气,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这间卧室里面。 这应该是赵琦睡的房间,裤衩子和私人衣物丢的到处都是,地上还有烟头,看起来很乱。 “呦,还挺有童心啊?”我瞥了一眼床上的小叮当裤衩,低声嘟囔道。 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被李青青给听到了,她又想伸手来掐,我敏捷一闪,躲到了一边没让她得逞。 “你也不怕长针眼,能不能别看不该看的?”她皱着柳眉开口,语气有些愤愤。 我耸了耸肩,将手伸进布包里摸出一张符,翻折几下就折成了一个纸鹤,一边将纸鹤放飞,一边跟李青青解释这追阴符要怎么用。 纸鹤扑腾着翅膀,晃晃悠悠在房间里转了起来,最后循着阴气落到了床边,正面朝着床底下。 “趴下去看看。”我转头看着李青青。 她柳眉微皱:“你为什么不看?” “我在锻炼你。” “嘁……” 李青青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气俯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床底下看去。 我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直到她从床底下摸出来一个黑色上了锁的小盒子。 “下面什么都没有,就床板上挂着这么一个小盒子,要不是我刚好抬头看估计都难发现。”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这个盒子上下打量着。 当我看到这盒子的时候顿时双目眯了起来。 这盒子通体棕黑色,表面上的那些纹路模糊来看的话像是一张张鬼脸,刚才追阴符追到的阴气,就是从这盒子里面散发的。 “槐树盒子还上锁,怕是里面装着的东西不简单啊!”我目光微闪,喃喃开口。 “槐树?”李青青皱眉,一边将盒子放到自己耳边摇晃,一边开口道,“槐树不是鬼树吗,为什么要拿它……啊!” 话音刚落,李青青忽然娇躯一颤,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把手里的盒子给丢了出去。 我顺手接住盒子,问道:“什么情况?” 李青青小脸发白,玉手指着那个盒子声音略微颤抖道:“里面……里面刚刚有小孩子在笑!” “小孩子?”我目光一闪,这盒子里装着的东西绝对与那个鬼婴有关。 “你们在干什么!” 或许是李青青刚刚那一声叫惊动了外面的人,赵琦这个时候来到了门口。 当她看到我手上拿着的盒子时面色一变,马上就冲上来把盒子夺走,同时面露怒意的道:“谁准你乱动我的东西的!” “不是……这个……”李青青当即就要开口解释,我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多说。 她不解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没有选择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 何武跟陈甜甜两个人这时候也是走到了门口,后者有些疑惑地问:“赵琦,怎么了?” 赵琦眼神厌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进了旁边的抽屉里。 “你们两个赶紧出去,别在这转了!” 从我们碰到这个盒子之后,她明显神色就有些不喜了起来,出声驱赶着我们。 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拉着李青青开口道:“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我带着李青青就先离开了这里,而陈甜甜跟何武也紧随其后告辞离开。 回到了李青青的家里之后,陈甜甜才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林哥,赵琦家里有什么脏东西吗?” 李青青也是在这个时候看着我道:“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跟她说啊?”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人家都知道,你跟她说也没用。” “知道?” 三个人同时皱眉,神色不解。 “从我们过去的时候,她有表现过半点害怕的意思吗?”我反问道。 普通人要是发现自己被脏东西缠身了,肯定是心绪不宁,满脸害怕的。 但是那个赵琦却是没有,给我们开门的时候嘴里还叼着根烟,言谈举止间也没有半点被吓到的迹象。 “什么意思啊?”陈甜甜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意思就是我们与其去担心她,倒不如多担心担心你。” “我?”陈甜甜一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何武也是顿时紧张了起来,睁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 “是啊,她没事的话,我估计有事的就只能是你了。”我点了点头,看着陈甜甜的目光意味深长。 第八十四章 仙娘走阴 听了我的这句话,何武几人明显神色变化,多有疑惑和不解。 “别卖关子了,快说!”李青青俏脸微怒,伸手就欲再掐过来,我连忙往旁边走了一步同时开口询问。 “别急,之前赵琦说你们去过某个地方求平安,是什么地方?” 陈甜甜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古寨,我们去那边的寨子里转了一圈。” “古寨?”我目光微闪,跟李青青对视一眼连忙问道:“是南疆地域那边的古寨?” 随着陈甜甜点头,我的心也跟着一沉。 没想到刚刚从谭振山那边得到了南疆古寨的消息,陈甜甜这边就跟南疆古寨有了交集。 “你们去那个寨子里,见了哪些人,做了什么?”我又开口问道,目光严肃了起来。 “就是听当地居民的话,去祖庙里拜了拜,没见什么人。” “你听说过南疆寨子里的巫女吗?”何武这个时候也是开口询问。 陈甜甜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的男朋友,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个事情忽然上心,略微摇头后,她就开口表示自己并没听说过什么巫女。 我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后再度严肃问道:“在那里你们具体做了什么,跟我详细说说。” 陈甜甜点了点头,开口说起自己这次南疆一行所做过的事情。 “我们到了那里之后直接就去了祖庙叩拜苗家先祖,祭了飞山神,赵琦还让我去当了一次仙娘,之后我们就直接回来了。” “飞山神?仙娘?” 我眉头皱了皱,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东西,应该是南疆寨子里特有的一些作法仪式。 打开手机查了查之后,我面色更是疑惑了起来。 祭拜飞山神,是求保大病获愈或者是孕妇平安生产的。 但赵琦跟陈甜甜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病大灾,她们去拜这个飞山神,难道是为了保胎? 可也不对啊,赵琦不是一直都在打胎吗? 至于那个仙娘,就更令我有些摸不清楚头脑了。 做仙娘,又叫仙姑走阴,这个“阴”指的不是阴间,是指找到过世之人的亡魂,用酒饭敬献,一般是用来给活人转运或者聆听死者遗言的。 “你知道做仙娘是干什么的吗?”我皱眉看着陈甜甜道。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只说是赵琦要自己做的。 我陷入了沉思,先是祭了飞山神求顺利生产,然后又让陈甜甜去做仙娘走阴转运,这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啊! 赵琦肯定是在背后打着什么鬼主意,不是想害陈甜甜,就是另有所图! “关于赵琦,你应该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我沉声问道,声音略有几分严肃,“你要是不肯说的话,我不一定能帮到你。” 闻言,何武顿时急了,催促道:“甜甜你快说啊,林哥又不会害你!” 陈甜甜还是有些犹豫,不太肯说。 见她犹豫,我也不逼她,只从布包里摸出了一张叠好的平安符递了过去。 “好好带着,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就找我。” “林哥,现在咋办?”何武看着陈甜甜默默将平安符收起来,皱眉开口。 我摇了摇头道:“没事,等着吧,等赵琦自己愿意来找我们再说。” 何武还是有些不放心陈甜甜,又问了好几遍会不会有事,在我的再三肯定下,他才犹豫着开口问我借了新买的八卦镜。 “咦,青青,你的这个头绳好好看,能送给我吗?” 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陈甜甜忽然眸光微闪,看到了李青青头上的蓝色头绳。 “这个?”李青青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将头绳给解了下来递过去。 “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她倒是表现的大方,满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没了束缚,松散间披在肩上。 “谢谢。”陈甜甜接过头绳,眼神还迅速看了我一眼。 我眉头微皱,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目光闪烁。 “喂,你发什么呆,吃面了。” 李青青的声音响起,我眉头一挑,挠了挠后脑勺道:“哎呀,面放了这么久都坨了,吃起来会不会影响我对你厨艺的判断?” 李青青柳眉微皱,狐疑地上下看着我:“凉面也会坨?那我再去做一遍。” “别,你赶紧打电话问问四眼关于南疆古寨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线索,顺便让他详细了解一下那边的仙娘具体能做些什么。” 我急忙拦住了她,给她安排了个任务,同时眼疾手快的先钻到了厨房去。 开玩笑,经过早上那碗面,我这会哪还敢让她下厨? 要是不想窜到虚脱,就老老实实累一点自己动手吧。 那边,李青青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拿出手机开始给陈秋雨打起了电话。 毕竟我的手机昨晚没充电,这会还是关机状态。 当我弄好了两碗清汤面的时候,陈秋雨也将他这段时间调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了李青青。 南疆古寨,传闻那边的寨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个巫女,这个巫女不是自封的,而是去拜祖庙的时候被选的。 据说巫女有着能够沟通逝者灵魂,跟祖庙里的祖先对话的能力,而且还能轻易让各种蛊虫听话,极受南疆人民的尊敬。 而南疆那边,蛊术只是巫术的其中一种,那边还会做人偶、扎草鞋。 往往外人去了那边如果得罪了人的话,就有可能被本地居民偷偷下蛊。 蛊术难以预防,之前的蛊童子、青皮蛊术还有鱼蛊若不是陈秋雨在,我要应付起来也没有那么轻松。 从李青青转述给我的消息当中,对于仙娘走阴的事情,我也更多了一些了解。 大体上跟我在网上查到的差不多,是能帮人转运和保佑孕妇母子平安的。 除了这些之外,仙娘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能找到那些散去或者没有意识的魂魄,然后跟它们对话。 很多因为意外流产了的孕妇,都会想通过这种方式去见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一眼。 还有那些没来得及跟死者说声告别而心有遗憾的人,也会通过找仙娘走阴的方式去完成这愿望。 但问题是,赵琦让陈甜甜去走阴,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们想见谁? 第八十五章 符箓之别 关于那个槐木盒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我暂时也不清楚。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要是不加以管制的话,那个鬼婴会闹的越来越凶,甚至可能威胁到人的性命。 不过看赵琦那个样子,估计是知道鬼婴存在的,不愿意让我接触槐木盒子那也没办法。 只能等她到时候主动来找我了。 “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手艺?”李青青看着桌上重新摆好的两碗清汤面,桃花眼光芒泛泛,神色有些惊讶。 这两碗面虽然没肉,但几粒葱花几滴油也足够让香味更加诱人了,叫人一看就能食欲大振。 “那是,像我这种会抓鬼还会下厨的男人可是不多,你不珍惜,有的是人稀罕。” 我耸了耸肩,坐下去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李青青脸色“唰”的一下红了几分,挑眉娇羞地瞪了我一眼。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就在屋子里没出去,我继续教李青青怎么画符、怎么念咒。 像她现在这个阶段,很多简单的符咒都能画能念了,就是不一定能保证每次成功,而且还需要罡步来辅助。 等她什么时候能够不再依赖罡步了,那才算是真正的道术入门。 如今像是开阴眼咒、金光咒、杀鬼咒等咒语我都不用念出声,只要在心底默念就能施展了。 这跟我忽然增长的道行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不过想施展雷法的话还是要念咒的,毕竟那已经是更高一层的咒术范围了。 除了五雷正法之外,依旧还有很多我如今动用不了的厉害法术,甚至我爷爷也用不了的。 比如致雨咒、请仙咒、催神咒、诸天神将咒、土地咒、请城隍咒等等。 五雷正法也只能算是初级法术当中比较高端的一种,再往上还能真正请来天雷。 不过以我现在的道行,能请出一两道雷光就不错了,请天雷之类的就不用想了,要是开坛布阵,借助天时地利的话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除了道术之外,还有符箓。 普通人想要画符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必须要先授箓,上达天庭之后画符者才算是具备了请神借力的资格。 不过李青青是个例外,她虽然没有授箓,但却有功德在身,所以画符念咒下用的也不是上面那些仙神的力量,是靠她身上那点功德加持的。 “还得找个机会带她去观里烧香叩祖,执行授箓之事才行。” 一边心里想着,我一边打开了浏览器搜索符箓详解给李青看,同时开口,“符箓,分为两种,一种朱砂符,一种黑砂符,道上人也将其分为文符和武符。” “文符和武符?”李青青愣了愣,看样子是有些懵,因为我从来没画过黑砂符,她不知道也正常。 我点了点头,接着开口解释。 “朱砂符就是文符,其性缓,其情慢,适合缓发积蓄之效,如招桃花、聚阳气除灾病之类的。” “而黑砂多用作武符,其性急,其情暴,适合快速处理如治邪、镇煞、驱鬼之用。” 李青青闻言柳眉微蹙,她不解地看着我道:“那你怎么从来不用黑砂画符?” 我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我以前跟爷爷办事的时候从来就没打算过赶尽杀绝,都是本着超度念想去的,用武符就必然会给它们打的魂飞魄散。” 说着,我心中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如今接触了十二生这个组织,从明天开始怕是也要用黑砂多画上些武符防身了。 毕竟我也不能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是巅峰状态,能用出雷法。 还是多画上一些杀鬼符、五雷符之类威力比较大的黑砂符放在身上比较稳妥。 “那为什么上面还说符箓分好多种颜色?”李青青声音清脆,有些好奇的伸手指了指屏幕。 “因为符箓也分强弱,金、银、紫、蓝、黄五色当中金符威力最大,黄符威力最弱,道行越高,就能画更高等级的符,若是道行不足而强行画高阶符箓,多半会遭符箓法力反噬,落得经脉错乱、半身不遂,甚至是七窍流血,当场暴毙的下场。” 我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开口说道。 “这么严重!?” 她听到“当场暴毙”四个字时明显有些震惊,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有些狐疑道:“意思就是你现在的道行弱的只能画黄符?” 闻言,我眼角一抽,心里郁闷。 什么叫弱到只能画黄符…… 道上大部分道士穷极一生都只能画个黄符,连蓝符都画不出,我能在这个年纪随随便便画黄符已经是很厉害的了好不好? 就算是那个周常守都应该只能画个黄符而已,什么叫弱到只能画黄符? “不,我能画蓝符。”我瞥眼看了她一眼,出声反驳。 最近这些日子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道行还在慢慢增强着,尤其是在解决了谭振山那边的事情之后,我的道行隐隐已经不比周常守弱了,甚至更强一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的确是事实。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能把原因归结于是金福、段萍二鬼的功德在我身上的原因。 凭自我感觉来,我现在应该勉强能画出一两张蓝符了,但是还做不到像是黄符那么随心所欲。 “嘁,学了这么多年了才能画个蓝符,真没用。”李青青撇了撇嘴开口。 我眼角又是一抽,懒得跟她争论,教了她一些符咒之后就走到一旁开始拿手机查看起附近的山路。 爷爷在我小时候带我去山里的一家道观授箓过,在我的查找下很快就找到了记忆当中的地方。 这个社会上神棍太多,不是每个穿着道袍袈裟的就是道士和尚,也有可能是职业骗子,所以道观也不能乱找。 至于去龙虎山那边给李青青授箓,还是算了吧,那边有真正厉害的人,很容易发现我身上背负着他人功德。 利用道术盗取他们财运、命数、功德都是违背祖训的,被发现是要消了阴职,散去道行的。 虽然我不是自愿的,而且金福、段萍也没在意,但违背祖训就是违背祖训,没有什么理由可讲的。 准备好明天一整天的行程之后,我便躺床上睡觉去了。 至于李青青,还在卧室里勤奋练习着画符念咒呢,不过十张符里面能有一半奏效已经是很不错了。 等明天给她授箓之后,她弄些基础的道术符箓应该也能轻松些。 顺便还能看看那道观里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器,到时候还能借来用用。 最好是搞个什么雷击木啊、千年桃木剑啊之类的、实在不行随便整个法尺法绳也行,三清铃虽然厉害,但主要还是用来震慑邪祟的,并不具备多强悍的杀伤力。 一边想着,我一边沉沉睡了过去。 夜间的温度越来越低,我在梦中隐隐看到了似乎有婴儿正在大厅里爬动着…… 第八十六章 鬼婴上门 梦里的感觉很模糊,但是那种阴冷感却是很真实。 在梦中,我们的意识通常会达到一种“出窍”的状态。 这跟我们道上说的元神出窍类似,都是将意识放空,从而能够更全面更深层次的观察四周。 而如今的我,就模模糊糊的处于这个状态之下。 我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那个婴儿自客厅来到了我的卧室,趴在我的床头。 虽然没有开灯,整个卧室都很黑,但我还是能够清楚看到那个婴儿的模样。 浑身惨白,面部五官挤在一起,脸上还有许多褶子就像是一个肉团一样。 它正趴在我的床头,用那双翻白的眼睛默默看着我,然后缓缓伸出手…… “妈妈……” 耳边隐约有声音响起,几乎是一瞬间我猛地翻身起来,一手捏印就往床边捅去。 床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仿佛刚才看到的那个婴儿只是一个梦。 我胸膛起伏着,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迅速扫视四周。 不对,刚才明明看的很清楚的! 一直没醒过来是因为我刚才被阴气压住了身体,也就是俗称的鬼压床。 在刚才做梦的时候,我的意识虽然模糊,但也在竭力想要苏醒,可身子却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婴儿爬到我的床头。 之所以忽然惊醒,也是因为身体本能的感应到了危机,强行醒了过来而已。 “天地三合三把火,赐我法眼观阳阴!” 心中默念开阴眼咒,随着我双眼微凉,肩膀上也是传来几分冷意。 侧目看去,一个黑色的手印正印在上面,大小形状正是婴儿所留,显然,刚才梦中所见并非是假象,而是真的有个鬼婴朝着我伸手了! 再往地面上看去,黑气萦绕间显现出一道道婴儿手脚并用爬行的痕迹。 糟了,青青! 我目光一闪,立刻翻身下床抓起桌子上的布包就冲了出去。 跑出卧室,整个客厅都是昏暗一片,拍了两下客厅的开关,灯只是滋滋响了几声,并没有亮起。 来到李青青卧房之外,里面阴气明显比客厅还有我房间更重不少。 那个家伙是来找李青青的! 我目光微凝,伸手去拧门把手,却发现门是被反锁了的。 李青青睡觉从来不把门反锁,很显然,这是那个家伙干的。 我面色狠戾了几分,往后退了几步同时心中默念金光咒,然后猛地提脚一踹。 白天想着找机会超度你没下杀手,没想到你晚上还敢找机会来报复!?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铝门直接被我一脚踹开,撞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 里面,李青青正躺在床上,面色发白柳眉紧锁。 而在她身上正趴着一只浑身惨白的鬼婴,鬼婴的脸已经近乎跟她凑到了一起,隐约有着一道道白气从李青青口鼻间升起,被鬼婴吸收。 而吸收了这些白气之后,鬼婴那紧拧的五官也随之舒展了不少。 妈的,还敢吸人精气,找死! 我心生怒意,右手并做剑指,一抹炙热之意流淌指尖直接冲了上去。 杀鬼咒施展之下,整间卧室的阴气都随之淡了几分。 那鬼婴察觉到危机,猛地回头看着我,然后诡异的咧嘴一笑,在我剑指戳到它之前就消失不见了。 “哪里跑!” 低喝一声,我右脚猛地跺地,脚踩八卦瞬间从布包里掏出几张黄符掷出。 窗户、门口、床底和梳妆台的镜子都在一个呼吸间便被我封住,直接断了那个家伙所有逃跑的路线。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梳妆台的玻璃动了一下,上面的黄符直接无火自燃了起来,火焰呈现诡异的青色。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挺厉害,镇邪符拦不住它。 “把精气还回来!” 低喝一声,我右手捏住铜钱,猛地上前一拳就砸在了梳妆台上。 “啪”的一声,镜子被我一拳砸碎,同时里面传来一道逐渐远去的尖叫声。 被它跑了! 我面色一沉,虽然打伤了那个家伙,但它还是通过镜子跑掉了。 大意了! 我是真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胆子这么大,还敢主动找上门来。 “林安?你大半夜的……啊,你砸我镜子干什么?” 李青青惊疑不定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房间里的灯也是随之打开,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回头看去,她坐在床上正柳眉紧皱,抿着嘴一脸疑惑。 看表情,似乎是在等我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睡得跟猪一样,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被吸干了?” 李青青一愣,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皱了皱眉,揉着太阳穴目露疲惫之色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怎么我忽然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当她看到四周贴着的黄符时,也隐隐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目露惊意道:“刚才有脏东西来过?” 对上她惊诧的目光,我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就是你白天在赵琦家看到的那只鬼婴。” “啊?”李青青明显一惊,随后迅速扫视四周,有些紧张。 “别看了,早被我打跑了。”我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心,同时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能吸人精气,这个鬼婴恐怕不是普通的阴灵鬼怪,而是跟精怪沾边。 只有精怪,才会通过吸人精气来令自己变得更厉害。 世间邪祟种类很多,不光有以血肉为食的僵尸,还有各种冤魂厉鬼、山野精怪。 像是民间流传的五仙家,其实就是精怪的一种,不过它们五家比起其他的精怪更具灵性几分。 有些地方的旁门,就是通过供奉这五家来进行驱邪化煞的。 而这鬼婴明明是人形,做的却是精怪之事,这倒令我有些迷糊了。 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属于鬼魂还是精怪? 还有更令我疑惑的是,它是怎么敢找上李青青的? 白天的时候李青青已经展露过手段了,按理说这鬼婴应该心生惧怕,对我们避而远之才是,不可能会主动寻上门来。 难道是……有人在暗中操纵鬼婴,或者这鬼婴是通过什么气息追到李青青这里的? 猛然间,我眸光一闪,想到了被李青青被陈甜甜要走的那根头绳,当时陈甜甜还特意快速的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观察我一样。 头绳是李青青经常佩戴的东西,自然沾染了她的气息,那些鬼物精怪什么的也能通过这头绳找上门来。 问题,极有可能就出现在那根头绳上了。 第八十七章 自己请的 “林安,这是怎么回事?” 李青青看着狼藉一片的梳妆台,柳眉紧皱。 我目光微闪道:“估计何武他女朋友瞒着我们不少事情。” “什么意思?”李青青有些疑惑,“这件事不是应该跟赵琦有关系吗,甜甜能瞒我们什么?” “能吸人精气,这个鬼婴不光是魂魄,还有可能是精怪。” “而一般这种精怪都会有一个本体或者说堂口,砸了它的堂口毁了它的本体,它那一身道行就没了,如果不这么做,就算我们打它千遍万遍,它也不会死的。” 我沉声开口解释,对上了李青青那双明眸,并没有把关于头绳的怀疑说出去。 她睫毛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我道:“你是说那个槐木盒子?” “看来你也不笨。” 无视了她那要吃了我一般的目光,我接着开口:“那个槐木盒子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这个鬼婴的本体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赵琦会把它供起来?” “如果这鬼婴曾经是赵琦的骨肉,最后因为被打掉而生成的话,那赵琦应该想尽办法都要把它驱除才是,可从赵琦现在的情况来看,陈甜甜是肯定还瞒着我什么的。” 我目光闪烁,想到了赵琦和陈甜甜去了一趟南疆古寨的事情,脑海光芒一闪。 也许赵琦这次怀孕之后,并不想把孩子打掉,而是想顺利生下来呢? 如果是她想生,却因为意外又导致孩子没了,然后才去打听方法,想将未出世的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从而才知道了南疆的仙娘走阴。 这样一来的话,她们会去南疆拜飞山神保佑母子平安,又用仙娘走阴的方法将孩子以鬼婴的方式留住的假设就说的通了。 但如果只是这样子的话,陈甜甜到底是在隐瞒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时机到来的时候再去调查了。 至于现在,当然是睡大觉了。 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净想着鬼神怪谈这些事情? “你去哪?” 李青青一看我往门口走,顿时下床喊了一句。 “回去睡觉啊,不然还能去哪?”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一听我要回去睡觉,李青青柳眉微皱,四处看了一眼然后犹豫着道:“那个东西还会再回来吗?” “我哪知道?”我挑了挑眉。 我又不是那鬼婴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它还会不会回来打个转? “那你就这么走了,不留下一些防护措施之类的?”李青青看起来有些急。 得,这位主儿指定是有些害怕了。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她的床头床尾、门前门后都贴上了几张驱邪符,还拿出一张八卦图挂在了窗帘上,八卦镜正贴在八卦图的震卦之上。 看着满房间符纸和先天八卦的房间,我拍了拍手没好气的对着她道:“这下行了吧?” “实在不行你拿手机在一旁放钟馗打鬼的黄梅戏,我保证你安安稳稳一觉睡到中午。” 虽然李青青看起来有些无语,但看她眼神明显还是安定了不少,挥了挥手像是皇太后一样把我赶走了。 这段时间我跟她讲了很多道上的知识,她自然知道按照我现在给她布下的局阳气有多重了,那个鬼婴不可能连这都还能闯进来。 在我离开卧室的时候,李青青清脆带有几分大小姐命令般的声音又是传了过来。 “把玻璃渣子扫掉再睡。” 我眼角一抽,还是老老实实的跑到厨房拿起扫把给她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 没办法,谁让我现在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呢,又不能得罪她。 一边跑回自己房间躺下,我一边在心中想着什么时候去外面接两单生意弄些存款,这样就不至于到时候万一李青青把我赶出去了,我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哦,好像也不是问题,还有何武那个有钱的傻大个呢,吃他的也行。 想到这,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否决了出去接生意的念头,安安稳稳的睡起了觉。 一夜安稳,等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我才悠悠醒转,只感到浑身舒爽。 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十点多了,又错过了早课修行。 也怪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生物钟都不顶用,老是要睡过头。 揉了揉眼睛,我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马上打开了房门冲出去。 果然,李青青正在厨房系着围裙呢! “等等!” 我当即就大喊了一句,吓得李青青一激灵,没好气皱着柳眉道:“干嘛,我给你弄早餐呢!” “别,道观比较远,我们路上吃点东西直接赶过去比较好。” “这么赶时间?”李青青好看的柳眉皱起,明眸闪过将信将疑之色。 “额……授箓也要挑个好时辰,现在过去应该刚好能赶在午时三刻的时候开始。”我目光微闪,脱口而出道。 她上下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眼,随后螓首微点将围裙收好。 “行吧,那今天就带你去外面下馆子吃吧!” 听到这话,我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以后还是不能睡过头,不然就得以身试毒了。 正当我准备洗漱一下带着李青青去道观授箓的时候,何武却是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 接通之后,他那特有的粗犷又有几分雄浑憨厚的声音响起。 “林哥,昨晚甜甜跟我说了,那个赵琦就大概两个多月前吧,跟好几个小混混轮流发生了关系然后怀上了,甜甜因为答应了赵琦隐藏秘密,所以昨天才没说,不过晚上她想了一下还是人命重要,所以她把具体的事情都跟我说了一遍……” 一边听着何武在电话里的复述,我一边皱起了眉头。 据陈甜甜所说,赵琦在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去找过那些小混混,不过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的。 因为打了太多次胎,这次要是再打的话以后就永远怀不上,再加上赵琦自己也想把孩子生下来,就开始居家备孕了起来。 结果还是发生了意外,孩子没了。 赵琦当时很伤心,所以就到处打听有没有办法能见见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于是就有了南疆古寨一行。 听完这些之后,我眉头还是紧锁着。 这样来的话,鬼婴的形成就有理有据了,应该是赵琦自己请回来的。 可还有一个问题,陈甜甜依旧没有说出来。 赵琦跟她关系一直平平淡淡的,为什么这次,会忽然找她一起去南疆古寨? 第八十八章 青叶观田老道 陈甜甜为什么昨天不愿意说,反而这个时候通过何武的口说了出来? 难道是怕被我问出什么东西吗? 我眉头皱了皱,拿着电话开口跟何武说道:“知道了,既然那鬼婴是赵琦自己请来的,那我再擅作主张帮她送走也不好,不过你让陈甜甜转告她一句。” “鬼婴本该是阴间的东西,强行将它留在阳间,只会害人害己,到时候她自己丧命不说,所有跟鬼婴有关系的人也都会被它害死,昨晚鬼婴已经来找了我们一次,它很厉害,要是手上再有条人命,我也只能避而远之了。” 听到我这么说,电话那头明显有些惊诧:“连林哥你都没办法,这么严重吗?” “我又不是神仙,总之你让陈甜甜转告她就行了,要不要马上处理也看她自己,我们道上人驱邪除祟,也得尊重个人意愿。” 我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就将电话给挂了。 其实我这话就是说出来吓唬吓唬陈甜甜的,总感觉她还瞒着什么东西。 如果不想被鬼婴连累害死的话,那她最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最好劝赵琦主动来找我。 洗漱完之后,我跟李青青在外面下了次馆子。 当然,我是没花钱的,李青青一开始准备让我自己出钱,然后我当场就打开布包拿出八卦镜准备忽悠店主算个命,看能不能免个单。 可能是看我那模样有些丢人,李青青最后还是掏了钱。 那道观在一座山里,山下面还有几个村子。 观里香火挺好的,因为这道观的存在,方圆几个村子很少出现什么怪事,就算出现了,去道观里求一道符也能解决。 据我以前了解的信息,观里就只有一个老道士,现在应该八十多了,吃住都在观里,是有些真本事的,就是不知道道行跟我比起来怎么样。 老道士姓田,跟我一样都属于是正一派。 他跟我爷爷也认识,跟他提一嘴的话,应该不会拒绝帮忙给李青青授箓。 最后抵达道观山脚下的时间比起预计的还是晚了半个小时,十二点多才到。 山间阴凉,并没有街上那么燥热,循着绿荫遮蔽的小石板路一直往山上走,很快一座不大的道观就出现在了眼前。 红砖青瓦,观门处还摆着一尊半人高的香炉,上面插着三炷高香,该是早上六点钟就点着了的,再往里面看去,道观两扇大门朝内敞开,梁上挂着一张匾额。 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金色大字,青叶观。 不比其他有名的道观,这青叶观门口没有石狮子,也没有价值昂贵的盆栽和游客须知的告示牌。 进门的楼梯两边,盆里种着的是辣椒、葱姜这些东西。 若不是门口的香炉和匾额,其他人真的很难认出这是一座道观。 “林安,你确定这里靠谱吗,我怎么还隐约听到了鸡叫声?” 李青青走到道观门口,眸光闪闪,狐疑地四处打量着。 我瞥了她一眼,不理会道观里面隐约传来的鸡叫声,上前从香炉旁拿起三炷香引燃后作揖。 李青青见状也拿起香跟我一起作揖,把香插上去之后,我就带着她走进了观里。 台阶和门口还有一坨坨鸡鸭留下来的排泄物,入目先是一个空旷院子,地上还用鹅卵石铺成了一个阴阳鱼图案。 一只大公鸡正蹲在上面享受着阳光浴,神情悠哉悠哉。 再往前,才是道观大殿,里面供奉着祖师爷。 察觉到李青青那诧异的眼神,我淡淡开口解释道:“道士也要吃饭的,养着这家道观平日里还要烧香烧纸买供果,又不能靠着一身本事去随便敛财,山野道士在观里养鸡很正常,祖师爷不会怪罪的。” “这就是所谓的……山间隐士?”李青青眨了眨眼,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看她的表情我也表示理解,毕竟在她的印象当中,山野道士应该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风道骨模样才对。 我没理她,清了清嗓子后朝着观里吆喝了起来。 “田道长!” 声音之大,吓得阴阳鱼图案上的大公鸡“扑腾”一声就窜到了角落里。 见到我这么粗鲁的叫人方式,李青青忍不住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没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用一根簪子凌乱的盘在头上的老道就从院墙旁边的小路里钻了出来。 老者打着赤脚,裤腿卷到了膝盖,一身灰色素道袍都洗到发白了,手上还有不少泥巴和青虫。 显然,他刚才应该在菜园子里抓虫玩呢。 “两个小娃娃,来观里上香还是办事啊?” 别看田老道七老八十了,眼睛可是清澈的很,一点不见浑浊,走起路来也利索得紧,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八十岁的老人。 “田道长,您不记得我了?”我微微笑着看他。 “你?”田老道狐疑地上下看了我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我老了,记性不好,记不得了。” “那您还记得林三山吗?”我又开口询问。 林三山,正是我爷爷的名字。 一听这话,田老道顿时愣了一下,上下仔细看了我几眼道:“你是安娃子?” “诶,是我。” 见他记起来,我咧嘴笑了笑点头。 “嚯,小伙子长这么大了啊!”田老道上下打量着我,将手里的虫子往角落里甩了去,走到了我身前仔细端详了一会。 紧接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看向了李青青那边。 李青青也忙点了点头,乖乖叫了声田师傅。 然而田老道却像是没听到似的,死死盯着李青青。 我心里一“咯噔”,他不会看到我和李青青身上的功德了吧? 不应该啊,田老道要真有这道行,还窝在这么一间小破观里干什么,直接去龙虎山当大师不好吗? “你昨晚上是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田老道目光闪烁着问道。 闻言,我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还好,看来他没有发现我们身怀盗来的功德一事。 田老道的声音落下,李青青顿时有些惊讶:“您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也开口道:“遇到了些麻烦事,所以这次来是想请田道长帮忙给我这位徒弟执行授箓,让她以后也能有自保能力,不至于被邪祟害了性命。” “授箓?” “你徒弟?” 田老道一愣多打量了李青青几眼,看起来是没想到我来找他竟然不是为了驱鬼除病,也不是上香敬祖,而是来给李青青进行授箓仪式的。 授箓,于道家里面说就是通报天庭,在那边求个阴职,然后才好顺理成章的借用各路星宿神仙的法力。 第八十九章 大杀器 "是的,我徒弟。"我点了点头,一旁的李青青也没有否定。 我跟她说过,道门很注重传承的,要是随便什么来路不正的人都进行授箓,那就乱套了。 所以想要授箓,得先拜师。 名义上,我自然就是李青青的师傅了,所以一旦以后她利用道术去害人,也会牵连到我身上来。 “成,我信的过老林,这授箓仪式我可以给她办。” 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田老道也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件事,然后领着李青青就去正殿里去了。 其实授箓之前还有一个传度过程的,由道门长辈举行之后才能真正算是道门弟子。 这点我已经给李青青做过了,授箓的过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复杂起来需要各种考核,不光要通晓《早晚功课经》、《度人经》还有《上清经》、《三洞经》之类的。 而且还要传度、监度、保举三位大师在场,然后才可上奉天庭,申请阴职。 反正正一派三大祖庭都是如此,不过我们这里算不得大观,这三大师当然就由我跟田老道给包圆了。 正殿里面别说金像铜像了,连泥像都没有,只是挂着三清的画像,两侧还有真武大帝、吕祖等。 趁着李青青跟着田老道在行三跪九叩大礼的时候,我也在这四周走动了起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顶用的法器。 不过令我失望的是,供台旁摆着的三清铃脏不垃圾的,连那一口平常用来盛符水的法碗都裂了个口,一看就没啥大法力。 “唉……看来今天这一趟除了给她授个箓之外,算是白来了。” 我低头微微叹了口气,却是瞥见了放在桌底下有一根黑漆漆的棍子。 说是棍子吧,前头又是尖的,后面还有握把。 就好像是某个手艺不精的人削出来的木剑一样,至于是谁削的,除了那个两手泥巴,衣服都洗到发白的田老道外还能有谁? “咦?”我眉头微皱,蹲下了身子抄起那根焦黑像是烧火棍似的棍子。 这棍子很短,要硬说是剑的话,只能说是一把短剑,大概只有小臂的长度。 至于颜色…… 这好像是枣木,但通常枣木的颜色都是浅红或者是暗红色。 怎么这一把看起来有些黑呢,像是被烧焦了似的。 我双手端起这把短剑细看了起来,猛然间脑海闪过一道光芒。 这特么……是雷击木啊! 谁他么能想到田老道竟然用雷击枣木削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一整个都跟烧火棍似的丑不拉几,而且还随随便便丢在桌子底下? 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竟然导致我刚才一眼之下都没认出来这是雷击木! 而且看这把短剑焦黑的程度,肯定是正被雷劈过的那部分,而且可能还不止被劈了一次。 别说千年枣木桃木了,就从这焦黑的程度来看,这把短剑对于鬼怪邪祟来说绝对是一大杀器! 要是当初我对付六先生的时候有这玩意在,一剑就能捅破了他的青皮蛊术,都不带用杀猪刀的。 拿着这把短剑,我目光微闪,咳嗽两声就吆喝了一句道:“田师伯,我从你这借一根棍子走啊!” “啊?什么?” 正殿的堂口旁,田老道的脑袋探了出来,眯眼看着我这边。 当发现我手里捏着的短剑时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了一跤。 “我说你小子怎么忽然喊师伯了,感情是看上我这宝贝了是吧!” 田老道吹胡子瞪眼的跑了过来,伸手要把那柄短剑给抓回去,然而我又往旁边躲了一下,连忙开口道:“我看你就随便丢在地上,寻思着你不要呢,就借给我一段时间呗田师伯,反正你也不亏。” “什么不亏,观里少了这玩意儿镇着,不知道要多多少精怪作乱,你赶紧给我放下!” 田老道没有听我忽悠,看样子是真不打算将这个东西借给我。 也是,雷击木本来就珍贵,更何况成色还这么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借出去。 “真的不能借吗?” 我目光有些泄气,将短剑递了过去,同时长长叹气:“唉,本来以为有它在,为我爷爷报仇的危险也能少一些的。” 田老道接过短剑的手一顿,随后快速的拿住了短剑,狐疑地看着我道:“老林死了?” 我点头,目光凝重:“嗯,死因跟那个十二生有关。” 听到十二生三个字的时候,田老道明显眉头皱了一下,显然,他也知道这个组织。 “你要借这雷击枣木剑,是准备跟十二生的人对着干?”田老道面色微沉了几分,上下打量着我。 随着我点了点头,田老道也陷入了沉吟当中,似乎是在考虑。 见他有些动摇了,我当即趁热打铁道:“田师伯,要是我真的用这把枣木剑做了好事,到时候功德肯定也会算到您头上的,您借给我,不亏的!” “放屁!” 田老道却是啐了一口,瞪我一眼道:“你跟老林一个德行,净想着白拿,巴不得占人家便宜。” “我说了,要是少了这家伙,这山里肯定会跑出不少东西来,你想借可以,给租金!”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那张还沾着泥巴的老手。 本来都准备放弃了的我听到这话顿时双眼一亮,看向了后面悄悄探出脑袋来看的李青青,挑眉微笑道。 “乖徒弟,你拜师费好像还没给吧,先借我三十块钱呗。” “滚犊子,三十块钱你借鸡毛啊你,三百块钱一年时间,拿不出来就算了。” 谁料,田老道当即开口了,吹胡子瞪眼的脸都气红了,“这剑给了你,我这把老骨头少不得要遭段时间罪,三百块钱都没有那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田老道说起话来倒一点也没有老年人的沉稳气质,反而有些老而不尊,说话也随心随意,该骂就骂。 “行,成交,三百块就三百块!” 我大喜,直接从他手里拿过了那把枣木剑。 三百块钱能租一年的雷击枣木剑,这样划算的买卖上哪找去? 我冲着李青青好一阵挤眉弄眼,她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三百块给了我。 “还好这小子没点眼力见,只瞧见了那烧火棍……” 付完钱我才刚刚带着李青青告辞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嘀咕声,顿时眉头一挑,笑着回头。 “田师伯,咱这还有什么好家伙,都租给我呗?” “滚滚滚,授箓仪式已经完了,你们赶紧下山吧!”田老道将三张红票子塞进袖子里,黑着脸不耐烦的挥手驱赶着我们,同时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再少些家伙,就镇不住了之类的话。 我权当他是在故弄玄虚了,这山头我看过了,青山绿水阳光明媚的,怎么看也不可能有什么厉害的脏东西,哪还用的着镇? 不过今天来青叶观的目的倒是完成了,而且还有了额外收获。 李青青完成了授箓仪式,以后就算是正式有了阴职,是正儿八经的道上人了。 而我,更是获得了一把大杀器,雷击枣木……棍! 第九十章 龙虎山要装修了? 离开了青叶观之后,我带着李青青就一路往镇子上赶了去。 路上,李青青有些不解地问道:“刚才那个老先生好像跟你爷爷认识,那他会不会知道我爷爷会去哪了?” “不会,在我印象当中,青叶观是两三百年前就建好了的,传到田师伯这一代,已经没有人愿意上山当道士了,所以才会只剩下他一个人。” “而我爷爷之所以会认识他,是因为有一次抓一只成了精的鼠妖,在山上瞧见了他的。” “之后除了带我去哪里授箓过一次之外,我爷爷就从来没去过青叶观了,你爷爷更不可能跟田师伯认识。” 李青青柳眉微皱:“就去过一次,这么多年了他还知道你,记性也太好了吧?” 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这年头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太多了,能碰着一两个真的很少,当然记的清楚了。” 八十岁的年纪了还能健步如飞,记忆里当然也差不到哪去。 如果他再年轻个几十岁的话,我或许会动请他出山帮忙的想法,但现在的话,还是算了吧。 他年事已高,膝下又无子嗣徒弟,万一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好吧。”李青青抿了抿嘴,没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我又去买了一些黑砂、还有蓝符。 材料都很容易买到,不过画出来的东西有没有效那就得看人了。 最近道行增长迅速,比起刚开始的时候,我至少厉害了一倍,虽然比起我爷爷可能还差一点点,但应该不多了,要是这道行增长的趋势不断,说不定很快我就能超过他。 回了住处之后,李青青直奔了沐浴间,不一会就传来了花洒滋水的声音。 我见状不禁撇了撇嘴,嘁,去山里还露一双大白腿,不是白白给蚊子吸的吗,这会倒是忍不住去洗澡了。 摇了摇头,我清理干净桌子,烧了香之后便准备开始画符。 最好是在动身前往南疆那边之前多准备一些蓝符,以备不时之需。 正在我画符的时候,裤兜里突然一阵震动,手机响了。 是陈秋雨打来的。 “喂,四眼,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关于六先生的消息,你把之前我欠你包子的账清了我就告诉你。” 陈秋雨温和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竟然还想着卖情报给我了。 “啊,什么,你龙虎山要修路了?”我掏了掏耳朵,故作大声的开口,“我这边信号不太好,你说的什么?” 开玩笑,三个包子加一瓶水,那可是九块钱巨款,怎么能说划掉就划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接着开口:“南疆那边的确有一个叫做恭云发的人,他还有个妹妹,叫做恭琳,信息挺神秘的,听说是那边寨子有名的巫女,经常帮人当仙娘走阴。” “能通过这个恭琳查到六先生么?”我目光微沉。 “包子钱……” “什么,龙虎山都动工了?” “……” “那边给的消息是恭云发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尸体走的是水葬,当时恭琳也在旁边看着,自那之后整个寨子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恭云发了。” 似乎是知道跟我提包子钱没用,陈秋雨选择了放弃,而是详细说起了这两天调查南疆那边所得到的收获。 恭姓,在南疆那边算是一个比较尊贵的姓氏了。 不过到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恭姓开始稀少了起来,哪怕是在那边都很少能碰见。 而恭姓的巫女,陈秋雨这两天就查到了一个恭琳。 二十四岁的年纪,自幼父母双亡,小时候宁愿去吃树根翻垃圾也不敢去别人家讨饭吃。 在十多年前的时候,南疆可还没有这么安全,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会养蛊,而且蛊术越厉害,在那边的地位就越高。 现在那些人都藏了起来,至少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别人下蛊了。 他们兄妹两个父母双亡也没有亲戚,很容易被人抓去喂蛊,所以不敢与人亲近。 后来慢慢长大后,他们兄妹遇到了一个孤家寡人的好心仙娘,看他们可怜,就教了他们走阴的本事,还帮他们招揽过生意。 后来那个仙娘死了之后没多久,恭云发也跟着死了,死因是碰到了别人家的蛊虫,被毒死了。 因为当时没钱没地,恭琳只能选择了水葬。 自那之后,她就一个人在南疆多个寨子里摸滚打爬,不过据说她很有天赋,而且体质特殊,很多蛊虫都对她天生有种敬畏感。 慢慢的,恭琳就成了那一代最有名的巫女,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无论是求情蛊还是祛除灾病的蛊,亦或者是想走阴见见自己过世的亲人,她都能够做到。 不过价格嘛,自然也是高的离谱。 求效果弱一些的蛊都最少要五位数,效果再强大,六位数七位数都不止。 而想要亲自请恭琳做仙娘走阴,那就是按分钟要价了,一分钟,十万! 当听到喊个魂而已,一分钟就有十万的价钱,我不禁暗暗咂舌,这钱也太容易挣了吧。 要是道门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定该多好,靠着这一身本事,我怎么着也能混成个身价百万的小老板。 当然,我们道门的喊魂跟走阴不一样。 喊魂,喊的是已死之人未曾离开或者在阳间迷路了的魂魄,一旦对方离开了阳间,或者对方生前的道行比较高,那就喊不动了。 但是仙娘走阴不同,他们是把已死之人的魂魄,从下面又给直接请上来的,这是违背阴阳平衡的做法。 若是请上来的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恐怕就有不必要的麻烦发生。 就好比如今那个赵琦身边的鬼婴一样。 “关于恭琳的事情我就只调查了这么多,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过去?”陈秋雨开口问道。 我沉吟片刻,估算了一下时间后道:“再等会吧,我身体还没恢复完,等七天之后再说。” “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觉得你要是免费给我寄一些龙虎山的黄精的话,我会好的很快。”我咧嘴笑道。 “嘟……”电话那头直接挂断,一点也没犹豫。 啧,一点也没有同情心。 我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凝神静气,准备画符了。 七天时间,差不多能解决赵琦这边的事情了。 第九十一章 手机放到了一边后,我就开始了专心致志的画符。 只画两种,一种镇邪符,一种火符。 本来我是想画雷符的,但是想想这次要去的是南疆,那边蛊虫比较多,雷符虽然对单威力更大,但对群乏力,不如火符。 画蓝符,不比黄符那般轻松,每一笔都要全心全意的去画,要是成功了的话,画符者心里会有所感应。 如果没有感应的话,就算是画出了一张完整的蓝符,那也只是虚有其表,不具任何法力。 画符讲究一气呵成,但是我才画了两张,就已经感到有些累了。 而那两张蓝符也没有一张是真正成功了的。 李青青推开了浴室的门,穿着居家睡衣走了出来,乌黑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精致的脸颊还挂着一滴滴晶莹的水珠。 她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探着脑袋来看,当看到桌子上只画了两张符,而我脸侧已经有细汗时不禁撇了撇嘴。 “嘁,你这么虚吗?” 一听这话,我顿时眉头一挑。 靠,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女的说我虚的! 平常村里的寡妇和那些女大学生,哪一个看到我这一身腱子肉和帅气的脸庞不是眼睛放光的? 李青青竟然说我虚? “哼,不就是一张蓝符吗,刚才只是试试手而已!” 我哼了一声,马上深吸一口气再次提笔画了起来。 这一次,我铆足了劲的想一口气画完,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画起来比之前的确还要轻松了不少。 当我一气呵成画完一整张符纸的时候,上面隐约有光芒闪了一下。 那符文上面隐约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传出。 就算不是道上人,普通人拿第三张符跟前两张比一下,也能察觉到有些不同。 成了! 我心中一喜,当即就拿起了那张蓝符,神色平淡的道:“看,一气呵成,一张黑砂镇邪符简简单单,还难不倒我。” 李青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伸出玉手指了指我的脸开口了:“擦一下。” “什么?” “鼻血。” 卧槽…… 被她这么一说,我果然感觉鼻子里流出了什么温热的东西,伸手一擦,鲜红一片。 “啧啧……说你虚你还逞强。” 李青青满脸嫌弃的递过来了几张纸,我面色一红,感到有些尴尬和丢脸。 完了,逼没装成反而还被嘲讽了一波。 鼻腔里的温热像是止不住似的,不一会就流到了我的嘴里。 虽然感到很丢脸,但我只得悻悻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纸巾。 “意外,刚才是意外……”我讪讪笑着,看着李青青那明显带有几分鄙视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虽然心中万般郁闷,但总归是成功的画出了一张具有法力的蓝符。 有一就有二,要是能够画上百八十张的蓝符,再加上那把雷击枣木剑和三清铃在手,那到时候去了南疆不就是乱杀吗。 可惜,想象往往都是完美的,但现实很骨感。 足足三天的时间,我在之后也只用黑砂画出来了一张火符而已。 本来说着是休养身体的,但这几天下来,我身体上的毛病虽然好了,但精神却是更差了不少。 等到第四天早上的时候,还剩下最后的十多张符,能画出来就画,不能的话也没办法了,我必须在几天之后保持充足的精力去南疆那边。 这三天的时间,何武每天都给我打电话,说陈甜甜是每晚都会说梦话,叽里哇啦的一大堆什么也听不懂。 不过有我给的那枚平安符在,太阳一出来她就恢复正常了,目前倒是还没发生什么大事情。 至于赵琦那边,暂时也还没有给我答复,也不知道陈甜甜跟她说了没有。 我正准备趁着早上精气神好开始画符,旁边的卧室门就“咔”的一声打开了。 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八点二十分钟,我不禁有些惊讶,看着目光闪闪一点也不似以往那般睡眼惺忪的李青青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她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后就跑去洗漱。 “今天是商场的会员日,我要早点去买些衣服,不然到时候人太多了。” 一听这话,我不禁有些纳闷了,好家伙,平常叫你起床做个早课就说着什么再多睡一分钟的。 商场打折你倒是闹钟都用不着就起来了? 摇了摇头,我实在有些不理解她的思维,也懒得去管,还是安安分分自己待着画符吧! 又画了几张之后,李青青也洗漱完毕了,她看了一眼桌上那几张黯淡的蓝符,忽然关切的道:“你最近画符很累吧,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见她忽然这么关切的样子,我眉头一挑,总感觉没什么好事,当即就准备开口拒绝,打死也不能让她的奸计得逞。 然而李青青却抢先一步开口了,轻咬红唇眸光闪闪地看着我。 “我请你吃火锅。” “好。” 我默默收拾起了符笔,脑子有泡的才会跟吃的过不去。 再说了,画符也得讲一个劳逸结合嘛,闷在屋子里三天了也才画出来两张,说不定出去逛一圈回来,剩下的十多张一次性全都成功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跟着李青青出了门。 等真正到了商场开始逛的时候,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要喊我出来陪她了。 就两个小时的时间,我手上已经提了七八个包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不逛到天黑也许是不打算回去了的。 要是早知道这么辛苦,我宁愿不要那顿火锅了,这明显就是被拉出来当苦力,比画符还累呢! 然而在我郑重提出抗议,说到此为止该回去了的时候,她又拿出了一张卡。 这张卡我知道,有一家火锅店,有这张卡在,每个星期都可以免费去吃一次。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每个星期免费吃一次火锅呢? 于是,我同意在她逛街期间继续保护她的人身安全,毕竟这也是身为男同胞们该有的良好品质,其实跟火锅卡什么的,真没啥太大关系。 当逛到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商场里的人也明显多了起来,而在人群当中,我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相比之前要更加消瘦了许多,面容憔悴,两眼带有血丝。 是赵琦! 第九十二章 替身咒 如果说之前的赵琦看起来只是一副熬夜憔悴的模样的话,那她现在看起来就是病入膏肓,一脸死相! 而在她的肩头,自始至终萦绕着一丝丝黑气,黑气隐约凝聚成了一个鬼婴的模样,龇牙咧嘴的,五官已经完全展开。 若不是出现的方式略显诡异,形体虚幻,看起来已经与正常生下来的婴儿没什么区别了。 纵然是在大白天,在人群中,那鬼婴也尤为明显,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 不惧阳光,不惧人群,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诡异棘手!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那个鬼婴忽然自赵琦的肩膀上转头看着我,咧嘴诡异一笑就消失了。 不光是我,甚至连李青青都看到了那鬼婴的存在。 她还只是个初学者,在没有施展开阴眼咒的情况下都能看到这玩意,其阴气怨气之中可以想象。 “林安,我们要过去吗?” 李青柳眉微皱,试探性地开口道。 “过去问问,看她自己有没有察觉。”我目光微沉,当即迈步往前走去,李青青紧跟在后面。 那边的赵琦看到我们两个人并肩走来,起初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她的神情似乎很是意外会在这里碰到我们。 她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见状我眉头一挑,加快脚步挡在她面前。 “你干嘛?”赵琦皱眉,面上露出几分不善之意。 不得不说,小太妹就是不一样,哪怕看起来面黄肌瘦的,神色憔悴间说起话来语气都像是要跟人打架一样。 “你现在的情况可是很糟糕,再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没命。” 我挡在她面前,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同时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什么东西,你在咒我死?”赵琦却是面色难看,拍掉了我抓在她肩膀上的手,同时冷冷地看了一眼李青青,“这就是李大校花找的男朋友?” “也不怎么样吗,神棍一个还喜欢对别的女生动手动脚,还不如我找的那些呢。” 鄙夷且带有酸意的声音落下,赵琦扭头就走,一点搭理我的意思都没有。 我目光微沉,没有追上去。 “林安,你刚才是?”李青青微微皱眉,看来她看得出我刚才这么唐突去抓别人的肩膀是别有意图的,并没有误会我。 我摊开掌心,上面正有着三两根乌黑的长发。 “你扯她头发做什么?”李青青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牵桥搭路,替身打鬼。” 我看了她一眼,神色凝重地开口道:“走,立刻回家!” 李青青见我神色这么严肃,也没多说什么,乖乖跟着我往回走。 见她听话,我不禁心中松了口气。 身上挂着这么多包,要是再逛下去,我十有八九要累虚脱去。 不过只是陪她逛了半天的时间就换来一张每个星期免费吃一次的火锅卡,这笔买卖怎么看都赚翻了! 从商场回到了李青青家里之后,当那满身的负累放下,我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林安,具体的你要怎么做?” 她走到我身边,严肃的开口询问,看来对于正事,她还是比较放在心上的。 我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声道:“等天黑!”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当中,落针可闻。 李青青好看的柳眉紧紧皱起,明眸闪过一丝不善的光芒,紧紧盯着我出声质问道:“那你要我马上回来干什么?” “额……我需要休息才能保证晚上作法的成功率。” 我目光闪躲,摸了摸鼻子开口解释。 李青青半信半疑地看了我几眼,最后才娇哼一声道:“最好是这样!” 说完,她就回房间开始整理自己新买来的战利品了。 见她没追究,我长出了口气。 俗话都说伴君如伴虎,我此刻倒是觉得伴李青青如伴君了。 不过休息也是真的,我的确需要保持良好的精气神来保证晚上的施法。 时间慢慢过去,给李青青简单的弄了一顿晚餐之后,天色就渐渐黑了下来。 我将用来画符的那张桌子清理干净,摆上红烛,拿碗去附近找了个庙铲了一些香灰装上简单的当了一个香炉。 红烛、香炉等家伙都准备好了之后,我打开门,朝着正北方向烧纸作揖,算是请示了三清祖师,告诉他们我要开坛了。 “你打算怎么做?” 一边看着我烧纸,李青青一边柳眉微皱,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时间。 九点多钟,等到十点半左右就可以开始了。 “还记得我之前给何安明用过的纸人咒吗?”我拍了拍手上的沾染的灰,开口说道。 她点了点头:“可是你后来不是说这咒只有当面施展,而且还要本人应答才能生效吗?” “你现在距离赵琦这么远,也能用?” “不,这次我用的是替身咒。”我目光微闪。 “替身咒?”李青青有些疑惑。 我只跟她说过一些基础的道术,替身咒已经需要一定道行才能施展了,她不知道也正常。 “替身咒,就是把我们两意识互换,我变成她,她变成我。” 我开口解释,“这样一来我也能好好的跟那个鬼婴斗一斗了。” “灵魂互换?”李青青明显有些惊诧。 “不,没有那么玄妙,只是简单的将我们两的一丝意识暂时依附在纸人身体上面然后互换一下而已,她要是惊醒了,能随时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的。”我摇了摇头,我现在的道行还做不到灵魂互换的程度。 “那你什么东西都不带就这么过去,风险岂不是很大?”李青青柳眉微皱,想到了一些什么,目光略有几分担忧的看着我。 “没事,我上次不是说了吗,这个鬼婴已经有点精怪的意思了,只要我毁了它的本体也就是那个槐木盒子里的东西,它就威胁不到我。”我开口说道。 “可是,万一你找不到那个盒子呢?”李青青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不是还有你吗,要是法坛上属于我的那个纸人出了什么问题,你就把纸人泡到水里去,大部分的符咒遇水即散,纸人碰了水,我就能回来了。” 听了我这么说,李青青才缓缓点了点头,但柳眉还是紧皱着,显然并没有那么放心。 第九十三章 什么鸡? 我拿出赵琦的几根头发,将其缠在一个纸人上面,平放在法坛上,然后又拔下了自己的头发同样操作。 两个纸人平放法坛之上,当时间渐渐来到晚间十点半,我深吸了一口气,盘腿坐在了法坛前。 李青青就在旁边守候着,还专门端来了一盆水放在旁边,随时准备叫我回来。 我闭上了眼睛,心无杂念,进入了心境通明的状态,慢慢的,我两眼困乏,一股倦意涌上心头。 这不是我累了,是赵琦累了。 当她进入梦乡睡着的时候,也就是我醒过来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我慢慢睡着的时候,一种穿梭感同时传来。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遨游,有一种虚实变幻的不真实感。 等到心中的困意渐渐散去,我猛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漆黑一片的卧房,给人感觉阴冷异常。 一股虚弱感传来,我低头一看,果然,我如今掌控的已经不是自己的躯体了。 赵琦的身子骨很虚弱,而且进入别人的身体,一时间我也感到有诸多的不适应,甚至动作还会慢上那么一拍。 看了一眼旁边的钟表,十一点三十分! 马上就要午时三刻了! 我迅速扫视四周,这间卧室就跟我之前见过的一样有些凌乱,房门紧闭着,衣服到处堆得都是,衣柜也打开了一半。 除了满屋子呛人的烟味之外,就只剩下了黑暗笼罩下的阴冷感。 那个鬼婴肯定还在这屋子里,只是没有出现而已。 我直接翻身往床底下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藏着一个人。 在床底下摸索了好一会儿,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槐木盒子不在这里了! 我目光微沉,显然,赵琦在上次被李青青发现了之后应该就把盒子换了个地方放。 走到门口把卧室的灯打开,我开始在卧室里面四处翻找了起来。 衣柜里面满是凌乱成堆的衣服,甚至有那么一两件还散发着汗酸味。 翻来翻去,除了发现两颗樟脑丸外根本没见到那个盒子的影子。 衣柜、床头柜我都翻了个遍,就是没找到那个盒子! 难道她把盒子藏到其他房间了? 我心眉头紧皱,心中凝重。 不是自己的身体,所有的道术都无法施展,连金光咒也一样。 虽然跟李青青说是说着要跟鬼婴斗一斗,但我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想以这种方式见到它。 “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盒子!” 我目光沉重,走到了大厅开始四处翻找了起来。 那个鬼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一旦它出现了而我还没有找到盒子,就再难有机会了! 沙发、电视柜、厨房甚至是冰箱我全都仔细翻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那个槐木盒子的踪迹。 我看向了赵琦室友的房间,正准备迈步走过去的时候,整个大厅忽然全部黑了下来,连带着赵琦卧室的灯也关掉了。 身后大门口传来“嘎吱”的开门声,随之同时而来的,还有一阵阴风。 整个大厅都黑暗了下来,我舌尖抵住上牙床,深吸一口气胸腔高鼓,缓缓的转过头看去。 黑暗下,门口打开了一条缝隙,外面正隐约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个人影在看着我。 就当我准备细细看去时,身体却是忽然开始无力了起来,那种穿梭感再一次传来。 赵琦要醒了! 而几乎是这具身体软下去的同一时刻,那边的人影也是直接扑了过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只是用最后的控制权操纵着赵琦的身体猛地往前挥出了一拳。 一阵阵强烈的穿梭感传来,当我猛地再次睁开眼睛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李青青柳眉紧皱满脸担忧的面孔。 我回来了。 “林安,怎么样,成功了吗?” 李青青见我醒来,急忙伸手来扶我。 "没有,她不知道又把盒子放到哪里去了。"我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看向法坛上的两个纸人。 带着赵琦头发的那个纸人已经无火自燃了起来,再想替身过去已经不可能了。 “那你见到那个鬼婴了吗?”李青青又问。 我还是摇头,同时心里也一样有些疑惑。 不对啊,按理说那个鬼婴大白天都能现身,这次过去怎么又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了呢? 而且最后出现在赵琦家门口的那个人影,明显就是成年人的体型,好像还是个男的。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清楚,赵琦就又要苏醒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了。 至于后来那个人影扑过来,我也什么都没看清楚,视线已经完全模糊了。 “赵琦可能有危险,我们过去看一眼!” 我面色严肃地开口说道。 李青青忙点了点头,然后迈动大长腿帮忙去收拾家伙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却是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何武。 “喂,林哥,你在哪!?” 声音很急,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我忙问他情况。 “有个小孩跟着我们,刚刚还趴在窗户上,甜甜好像中招了,发了疯似的要出去,我快拉不住了!” 随着何武的声音落下,我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鬼婴怎么跑到他们那边去了? 从电话里面,我的确听见了一些混乱的声音,应该是发了疯的陈甜甜挣扎时闹出来的动静。 “报地址!”我沉声开口。 等拿到了地址之后,我立刻带着李青青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同时心里升起不少疑惑。 为什么白天还缠着赵琦的鬼婴,今晚反而去找陈甜甜了? 她跟这个鬼婴到底有什么联系? 按理说如果她只是帮忙做仙娘,走阴请来了鬼婴,后续有我的平安符,不再跟赵琦接触的话就不会有什么太大危险的,顶多就是每晚做噩梦而已。 她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个鬼婴绝对不单单像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那赵琦那边怎么办?” 听了何武他们的情况之后,李青青一边跟我赶过去,一边疑惑问道。 “报官,说那边有人找鸡,只要人多赵琦应该就不会有危险!” “啊,什么鸡?” 李青青先是一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娇嗔瞪了我一眼,还是拿起了手机,红着脸将情况上报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丢了槐木盒子 先不管赵琦那边的情况,我带着李青青火速赶往了何武所在的那个酒店。 酒店灯光依旧,不像上次一样整座楼都熄了灯。 前台小妹看到我们两人进来时脸上露出笑容,但嘴里的话都还没说完我们就已经一溜烟跑了上去。 来到何武所说的楼层,这次何武倒是有经验了,选的酒店是那种走廊短的,就算没了光看起来也不会那么幽暗诡异。 走廊的灯还亮着,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唯一就是这一层楼比其他的楼要更加阴冷一点而已。 “林安,你怎么停住了?”李青青见我停在楼梯口不动,柳眉微皱不解开口。 “念开阴眼咒,往四周看。” 我面色微沉,目光扫视着四周。 在我的视线里,这层楼的墙壁上,走道上,满满的都是一道道婴儿爬行过的痕迹,萦绕着黑气,就连天花板上也都是。 当李青青低声念了一遍咒语之后,她再睁开眼睛,眸光明显颤抖了一下,显然也看见了墙壁上的这些痕迹。 “走!” 我示意她跟紧我,当先朝着何武所在的那个房间冲了过去。 门是紧锁的,里面隐约有女人的一声声低沉嘶吼声,何武的声音也在响起。 “甜甜,甜甜你别这样,你冷静点!” 我将虚掩着的门直接拉开,当看到被何武死死按在床上的陈甜甜时眉头一皱。 她满脸涨红,一双眼睛也是血丝密布,通红无比,而在她眉心位置,更是有一条黑色细线。 总而言之,她的模样很诡异。 就好像现在操纵着这个身躯的并不是陈甜甜,而是其他人! “林哥!” 何武见到我推门而入,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激动喊道。 “鬼婴呢?”我沉声询问,目光迅速扫了窗户一眼,那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何武看着窗户也是愣了一下:“刚才还趴在窗户瞪着我看呢,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我目光微闪,没有追查鬼婴的下落,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要紧。 “青青,去打一碗清水。” 从布包里摸出一个瓷碗递给李青青,然后我走上前单手掐诀,食指按在了陈甜甜的眉心上。 她已经完全陷入了反疯狂,没有丝毫理智可言,张开嘴巴口水流淌,恶狠狠的还想要咬我的手指头,不过却是被何武的巴掌给按住了。 随着手指按在陈甜甜的眉心竖线上,我嘴中也是迅速念起了驱邪煞咒。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我手中出现一张黄符,两指一夹下其直接就燃起了青红火光。 而在这个时候,李青青也是端着一碗清水来到了旁边。 “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燃烧着的符纸被浸入水中,我端起那碗符水就直接喝了一大口,然后猛地朝陈甜甜脸上喷去。 符水成雾,带有一丝温热,陈甜甜面上的表情一怔,眉心的黑色竖线迅速开始淡了去。 “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妖伏魔,化为吉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吐出一口符水后我猛地轻喝一声,拍了陈甜甜的额头一下。 几乎是瞬间,自她体内便是刮出了一股子邪风。 待到邪风散去,陈甜甜的表情也是彻底恢复了正常,眼底的血色渐渐退去,不再挣扎了。 当她看到死死按住自己的何武时神色一愣,随后又看到了我和李青青。 “林哥,青青?”她目露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她对于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是没有一点印象的。 “鬼婴来找你了。”我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出了这六个字。 她眼神明显一震,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紧接着又是闪躲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没有表露出慌张害怕的情绪。 她肯定是在隐瞒着什么。 “林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不是说有平安符在,甜甜不会有事的吗?”何武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我瞥了他一眼,开口道:“要是安分守己的话,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如果不安分守己,就算把我带在身上都没用。” 陈甜甜陷入了沉默,李青青跟何武对视了一眼,纷纷有些不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林哥,有啥事你直说呗。” 我没有回答何武,而是看着床上坐起身来的陈甜甜。 她低着头不发一言,也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是什么。 看了她几分钟,见她还是不说话,我转头就走。 “青青,回去睡觉,何武,明天如果要打棺材就叫我,我是行家。” 李青青跟何武见我转头都是愣了一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怎么就要打棺材了,林哥,你别吓我,甜甜不会出事吧?” 何武顿时急了,有些手足无措。 李青青上前拦住了我,柳眉紧皱着问:“林安,你耍什么脾气,到底怎么了?”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之所以还会被鬼婴缠上,肯定是背着我们还去找了一次赵琦,甚至伸手碰过了那个槐木盒子。” “既然她不想说,那这事儿我就管不了,也没法管。” 我微微回头,看着何武跟李青青道:“忘记周师傅是怎么死的了吗?” “如果事情不问清楚就瞎来,到时候我们所有人可能都会把命给赔进去,我命可金贵着,不想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说完,在李青青和何武两个人紧皱眉头的不解目光下,我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也许是见我真的要走,一直保持沉默的陈甜甜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林哥,我是去碰了那个盒子。” 我的脚步微顿,回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李青青跟何武的目光也是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陈甜甜微微握拳,低着头缓缓开口道:“我后来又去找了一次赵琦,把她那个从南疆带来的槐木盒子给扔了。” 李青青闻言眉头一皱:“你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陈甜甜默默点了点头。 见状,我心中了然。 难怪,那个鬼婴今晚上不找赵琦,反而是来找了陈甜甜。 把人家请过来然后又随便丢掉,人家怨气肯定重,会选择拿陈甜甜开刀也是正常了。 也许她是以为把这个盒子丢掉之后就能挽救赵琦了,可惜,事情并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第九十五章 又见鬼婴 我看着她,目光微凝道:“你确定你们去南疆走阴,只是见了赵琦她过世的孩子一面吗?” 陈甜甜又陷入了沉默,不过这次没多久就开口了,但声音很轻,头也埋的更低,似乎有些不好说出口。 “我跟她有一点过节,去南疆走阴,是我主动叫她去的,目的是为了给她一些教训……”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小到几乎听不见了。 “过节?”何武一愣,看向了她,“啥时候的事,你咋不跟我说?” 陈甜甜低着头,面色有些为难,似乎有什么不愿意说出来。 从她看着何武那复杂的目光来看,她瞒着的事应该跟何武有些关系。 “你当时想的,应该不只是想要给她一些教训吧?” 我看着她,目光闪烁。 “你想杀了她。” 随着我冷冷的声音落下,陈甜甜明显身体颤抖了一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何武跟李青青也是陷入了沉默当中。 从陈甜甜的神色来看,显然我说的是对的。 她一开始的心思,就是想假借鬼婴的手害死赵琦! “到底是什么样的过节,让你升起了要杀人的念头?” 我冷声质问着。 假借鬼怪之手害人,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人在做,天在看,就算你一时得逞了,你有想过后果吗?” 在我冰冷的声音下,陈甜甜低着头,拳头紧紧攥着被褥。 “甜甜,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啊!” “你这到底又是在做什么?” 何武眉头紧皱,看得出来他现在也是很纠结。 自己的女朋友做出了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 陈甜甜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紧咬着牙,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被褥上。 何武见她哭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只得长叹一口气目带祈求的看着我。 “林哥,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就帮帮甜甜吧!” 对上何武那希冀的目光,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青青。 她看着我,缓缓开口道:“先解决鬼婴的事情吧,其他的到时候再问赵琦。” 见她这么说,我才微微点头,暂且略过了陈甜甜为什么想害赵琦的原因。 “你把槐木盒子丢到了哪里?” 陈甜甜抽噎了几下,咬着牙有些委屈地道:“在十三街的寺院外面。” 闻言我目光闪了一下,十三街离这里不是很远,跑过去的话大概十多分钟就能到。 她还挺有想法,知道寺院道观这类的地方能克制这些东西。 不过丢到寺院外面,效果微乎其微,如果丢到功德箱里或者佛像面前,也许还真的能镇住。 “赶紧去找,然后把盒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给烧了!” 我沉声开口,那个鬼婴的实力增长程度太过惊人了。 只是过去了四五天的时间,就已经敢光天化日下在人流密集的场所现身。 不能再拖了! 而且它今晚没有害死陈甜甜,怨气很重的它说不定会危害到其他的无辜之人。 必须尽快解决! 何武几人一听,点了点头便动身准备与我一起赶过去。 然而就在陈甜甜刚刚从床上下来的时候,灯忽然灭了,整个房间顿时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与此同时,一股阴风刮过,冷意从门口直扑向了陈甜甜那边。 我目光一凝,迅速捏起一张黄符,两指一甩之下便将其点燃。 微弱的火光短暂的照亮了房间。 在陈甜甜的肩膀上,正趴着一个看起来已经出生两个月左右的婴儿。 它面色惨白,正用那双渗人的眼睛看着我,嘴角咧开了一个诡异的笑。 “好大的胆子!“ 我冷哼了一声,手中符火如剑,直接朝着陈甜甜肩膀上捅去。 不过鬼婴瞬间就消失了,并没有被我打到。 陈甜甜也是尖叫一声,语气有些颤抖,满是害怕之意。 何武连忙将她护在了身后。 这时候,身后有一束光亮传来,是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的李青青。 “林安,是那个家伙吗?” 我点了点头,目光凝重地扫视四周,昏暗的房间里面并没有再发现鬼婴的踪迹。 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四周萦绕的那一丝阴冷感。 它肯定就在房间里某个角落隐藏着! “你们先走,找到盒子然后把里面的东西烧掉,我来困住它!” 我沉声开口,同时伸手往布包里面摸出一块八卦镜,直接往天花板上一丢。 “那你小心!” 李青青也不墨迹,转身就走。 何武犹豫了一下,开口提醒我一定要小心之后就带着陈甜甜离开。 当他们离开之后,我反手就把门关上,往上面打了一枚七星钉。 同时,我还迅速摸出一张近期才绘制出来的蓝色镇邪符,正贴在房门中间。 有这枚镇邪符在,它就算如今实力很强,也不可能像是上次一样从镜子里面逃走! 而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那一丝阴冷感始终缭绕心间。 显然,那个鬼婴一直藏着,没有离开。 三重措施落下,它想要出去已经没有这么简单了。 “天地三合三把火,赐我法眼观阳阴!“ 大声念了一遍开阴眼咒,我刚刚准备凝神往四周看去的时候,灯光忽然闪了一下。 在那一闪即逝的光亮中,我看到了一个皮肤惨白的婴儿坐在床头。 虽然房间很快又黑暗了下去,但床头依稀有个影子坐着,并且我能感觉到它正在看着我。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握着那把新得来的枣木短剑就捅了上去。 一道凄厉的婴儿惨叫声响起,我只感觉手里的剑似乎是捅穿了一块豆腐一样。 整个房间都在一瞬间重新恢复了光亮, 再看我短剑的剑尖,一点点黑色的烟雾正在缓缓消散。 这就捅死了? 我眉头紧皱,目露几分诧异之色。 难道这把剑竟然真的这么厉害,连属于精怪的鬼婴都能越过本体直接斩杀? 虽然我心中抱有几分怀疑,但四周的阴冷感却是已经散去,灯也都打开了。 怎么看,都像是那个鬼婴被我给秒掉了。 我皱着眉头,缓缓将枣木短剑给收回了布包,同时准备转身去追李青青他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左脚忽然一冷, 低头看去,床底下伸出来了一条惨白的手! 第九十六章 窗外的女人 那是婴儿的手,而且冰冷的程度到了几乎眨眼间就令我左脚开始麻痹刺痛了起来。 是那只鬼婴! 它没死! 当床底下的那只手忽然伸出抓住我脚脖子的时候,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的气息也是自我心中升起。 被我捅死过一次之后,它再出现,实力反而更强了不少! 果然如我之前所料,不攻击这家伙的本体,根本难以将它彻底灭杀。 我一手握住枣木短剑,直接弯腰向着那只手刺了过去。 似是察觉到危险,那只手猛的缩回了床底下。 我也立刻弯腰看向下面,然而床底下却是漆黑一片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又跑去哪了? 我眉头紧锁,一手紧握着枣木短剑站起身来。 而当我的视线从床底慢慢往上移的时候,原本空荡的床上却是多了一个影子。 那个鬼婴正靠着床沿坐着,惨白诡异的笑脸与我近在咫尺,几乎只有一拳之隔。 我的目光也在这一刻与它那双阴森的眼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充满了怨念、阴冷、以及诡异的笑意。 与此同时,我能感受到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从背后传来。 我的肩头不知何时也趴上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鬼婴。 “妈妈……回家……” 渗人的婴儿呢喃声在我耳边幽幽响起。 几乎是同一时刻,我两脚脚踝也是传来冰冷之意。 两只惨白的婴儿手掌再次从床底下伸出。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光咒念出,整个房间在我眼中都是随之明亮了几分。 嗤…… 黑烟升腾,隐约一道尖叫声响起,床下的手,肩膀上的鬼婴都是在金光咒的作用下消失不见。 只剩下了床上的那一只! “再杀你一次!” 我眸光冷意一闪,左手捏印朝天一指,上面的八卦镜顿时映下一团玄光,将鬼婴束缚其中。 死! 随着心中冷喝一声,我一剑刺在了它的眉心,滋滋之声不断响彻,浓浓黑烟冒出。 这次我能清楚的感知到它的气息在消亡减弱。 不同于第一次被捅是直接消失的,这次的它足足坚持了两三秒钟的时间,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去抓我的手。 随着我手上出现了一道道血痕,它也消失不见了。 但我心中悬着的石头依旧没有落下来,这家伙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掉! 滴答…… 果然如我所料,一直以来都死寂无比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了滴水声。 声音是从卫生间传来的。 我目光微闪,这次没有任何阴气泄露,不过那个家伙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是在那里面。 想通过卫生间内的镜子把我拉入幻境里面吗…… 手中一翻,几张黄符便是出现,随后燃烧起来。 “不出来,那就呆在里面别出来了!” 既然知道杀不了它,我也不打算接着去费这个劲。 只要拖住它,等到李青青他们毁了槐木盒子就行。 将黄符丢入卫生间内,然后我就冷冷隔着那层磨砂玻璃看着里面。 黄符遇水后发出一缕缕青烟飘散,并非是乱飘,而是向着洗手台的镜子飘了去。 受到了青烟的影响,滴答声越发急促了起来,却又在即将形成水流声音的时候戛然而止。 紧随其后的是有人行走踩水的声音。 磨砂玻璃上,一道又一道小小的水手印出现,仿佛里面有人正在拍打着玻璃。 我目光微闪,收起了枣木短剑,两手各自握上了一张黄符一枚铜钱。 枣木剑威力太大,一下就给它捅死了。 如果每一次死亡都会让它变得更强的话,我那样做就是让自己陷入险境。 如今要做的,是困,而非杀! 啪! 就在我紧紧观察着卫生间内的情况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拍门声,尤为刺耳。 我目光猛地朝着那边看去,只见门口的地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串水脚印,而一道道手印慢慢向上攀爬着。 其目标,赫然是上面贴着的那枚蓝色正邪符! 显然,它似乎也知道大部分符咒遇水则失效,所以就带着水迹,想要去揭开那张符逃离。 见此一幕我却是冷笑一声。 如果只是黄符的话,那的确也许会被它给得逞了,但如今上面贴着的,可是我最近辛辛苦苦画出来的蓝符! 果不其然,那水手印拍在了蓝符上,其上蓝色幽光一闪,用黑砂画出来的纹路好似活了过来一般流动了一下。 一股如同午时三刻烈日般的炙热气息传荡开来。 “啊……” 一道凄厉尖锐的惨叫声响起,鬼婴的形状迅速重新凝聚,正趴在门板上。 而它距离蓝符稍微近点的那只手正在滋滋冒着黑烟,受伤不轻。 反观蓝色镇邪符,一点损坏都没有。 鬼婴猛地扭头看向我,那双眼睛变得血红疯狂了起来。 它尖叫一声便直接张牙舞爪的飞了过来,满脸凶恶。 我冷哼之下手里的铜钱飞出,于空中弹在了它的身上,打出了道道黑烟。 鬼婴掉落在地,迅速如壁虎一般在房间里四处攀爬了起来,不一会就隐匿于黑暗当中,再度消失不见。 “你慢慢躲吧。” 我目露冷笑,并不打算去找它。 现在这个房间我和它都出不去,它奈何不了我,我也杀不死它。 场面,似乎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之下。 只能寄希望于李青青她们快些找到那个槐木盒子了。 四周的黑暗如潮水一般将整个房间填满,窗外的月光无法照进来,致使房间内多了几分死寂。 我无法感知到鬼婴隐藏在何处,只能默念金光咒,以防止它忽然偷袭。 不过它好像并没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躲在哪里。 就在我以为它是放弃攻击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敲窗户的声音。 不多不少,正好四下,而且是从外面敲的。 我瞳孔猛缩,这里是五楼! 窗外悬空根本不能够站人,那从外面敲窗户的,会是谁? 当我回头看去,一个穿着蓝色奇异服装的女人正站在窗外,衣服上还有着银片,一看就是南疆服饰。 女人的脸不白,但却透着一股子的诡异,上面有着一条条细线的青筋攀爬,看起来极为恶心。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更是令我心头一颤。 漆黑如墨,没有眼白! 随着女人再次抬起手敲打了三下玻璃,令我呼吸一窒的事情发生了。 挂在天花板上的八卦镜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这女人,是想要帮助鬼婴逃出去! 第九十七章 生死一刻 随着八卦镜掉下来,整个房间也是刮起了一阵阴风,与此同时窗户玻璃“啪”的一声炸碎开来,玻璃渣子四处飞溅,大部分都被一阵阴风吹的向我这边而来。 我眼疾手快立马抄起旁边的床单往前一扫,虽然挡下来了大部分玻璃渣子,但是我的手臂和脸上还是出现了不少血痕。 甚至有一小块玻璃扎在了我的眼睛下方,差点就刺中了眼球。 随着我再看去,窗户边那穿着南疆服饰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鬼婴也是还没有出现。 一股阴冷感自身后袭来,我心中一跳,一手捏印直接朝着后面打去,同时另一只手迅速伸进布包内去拿枣木短剑。 那女人正在我身后,与它那双漆黑如墨的诡异双眼对视,我只感到浑身一冷,动作都是停了下来。 下一瞬间,那女人身形消失,再出现之时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与我脸贴着脸。 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令我呼吸困难,浑身都是无力起来,就好像有一根根沉重的锁链束缚着我一样,身上弥漫着的金光也是霎时间便黯淡了下去。 女人的脸很诡异,满是密密麻麻的青色纹路,就好像是裸露在外的血管一样,极为渗人。 “妈妈……” 与此同时,一道轻轻的呼唤声也是在我耳边响起。 用余光看去,那只鬼婴趴在旁边的墙壁上咧嘴笑着,露出了那一口森白尖锐的牙齿,猛地飞扑过来朝我脖子咬去。 该死! 我心中暗骂了一句,浑身还是无法动弹。 眼看着鬼婴就要咬到了脖子上,我心中怒吼一声,奋力挣扎着咬破舌尖,直接一口鲜血混杂着口水喷了出去。 至阳之血喷出,一接触到鬼婴便是将它烧的尖叫一声掉落,浑身滋滋的冒着黑烟,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在地上盯着我。 趁着稍微恢复了一点行动权,我猛的抬起伸入布包里的手,握着枣木短剑便是向着面前的女人捅去。 这家伙肯定也是邪祟,只是不知道属于恶鬼还是精怪。 滋! 枣木剑一触碰到女人的腹部便仿佛将烧红的铁放进冰水当中一样发出阵阵声响。 不像其他的鬼物一样会冒烟,这女鬼的腹部直接飚射出一道液体溅射在我的手上,就像是人被捅了出血一样。 不过它的血液不是红色的,而是诡异的墨青色,就好像是植物的汁液一样。 而女人也根本就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表情,反而直接抬起右手向我脖子掐来。 我想往后面躲,但在对上它那双漆黑的眼瞳时,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再一次传了过来。 “咳……” 冰冷的手好似铁钳一般捏住了我的咽喉,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双脚悬空。 这家伙是有实体的! 我面色涨红完全不能呼吸,咽喉都有种要被捏碎的感觉。 刚想提起枣木短剑去捅它的眉心,结果手背却是一阵刺痛。 一块玻璃渣子随着阴风一起穿透了我的小臂,令我手掌一松,枣木短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女人将我提了起来,然后微微低头,看向了地上的鬼婴,似乎是在吩咐着它什么。 鬼婴尖叫一声,便是咧嘴笑着顺着我的裤腿爬到了我肩膀上,再度露出一嘴尖牙,朝着我的喉咙撕咬而去。 我瞳孔猛缩,没有受伤的左手捏了个剑指,朝着地上的枣木短剑一勾。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鬼婴的尖牙已经刺穿了喉咙的皮肤,即将深入其中。 完了! 就在我心头狂跳之时,鬼婴忽然身躯一颤惨叫一声摔落在地上,身上燃烧起了一道道火焰。 见此一幕,我立即调转枣木剑的方向,伸手一勾间,让它飞起来直接穿透了女人的手。 喉咙的束缚微松,我猛地一脚蹬在女人肚子上,身躯用力往后空翻,彻底挣脱了它的手掌,同时左手再度捏了个剑指一招。 贴在门上的那张蓝色驱邪符颤动间直接飞出,贴在了女人的后背。 霎时间,它身体颤抖,身躯仿佛被重物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而我则是抓住机会,猛地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抓住了它手臂上插着的枣木剑,狠狠往下一拉。 墨青色的血液飞溅,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斑驳点点。 “电母雷公,速降神通……” 我强忍着右手的剧痛,将枣木剑直接插在了它的脑门上,满头大汗的出声念起了雷法。 可惜,因为右手受伤,这次的五雷正法并没有施展成功。 一声闷响声传出,女人身后的镇邪符直接自燃了起来,失去了效用。 女人恢复行动能力,猛地伸手握住了眉心的枣木剑,将其拔了出来,墨青色的血线飚射。 它未曾动手,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 我顿时感到胸口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壁上,然后掉在了玻璃渣子上。 当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漆黑的房间内空空如也。 那个满脸青色细线的黑瞳女人不见了,地上只有那把沾染着墨青色血液的枣木剑。 鬼婴也已经被火焰烧的只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黑影。 这次,它是真真正正的死了。 刚才它身上忽然燃烧的火焰,应该是李青青他们找到了槐木盒子,将里面的东西给焚毁了。 如果不是这样,我现在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我满脸凝重的警惕四周。 当我回头看去时,那女人又出现在了窗户边,满脸墨青色的血液,那双漆黑的眼瞳正冷冷的盯着我。 从那双眼里,我看到了怨恨之意。 它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转身消失了,四周的阴冷感也是如潮水一般退去,房间里的灯再度亮了起来。 危险退去,我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了起来,衣服已经湿透,不光是汗,还有血。 我的右手手臂上还插着一块尖锐的玻璃,不过还好没伤到骨头。 这个穿着南疆服饰的女人,绝对不是普通的鬼怪! 应该是和那鬼婴一样,已经属于精怪一类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它们为什么能在虚实之间转换。 这个女人跟这个鬼婴绝对有着莫大的关联! 它出现,是因为鬼婴被我困住,而离开,则是因为鬼婴死亡。 至于它最后的那个眼神,毫无疑问,它在记住我,准备下次再来复仇! 第九十八章 背后隐情 看着满房间的狼藉,我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走到一旁坐下,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起了李青青他们。 在电话里,我得知他们的确找到了槐木盒子,将里面的东西焚毁了之后就赶了过来,这时候已经快到了。 没过几分钟,当李青青他们推门而入,看到房间内的场景时都是愣了一下。 “林安!” “林哥!”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了一声,冲进来查看我的伤势。 李青青好看的柳眉紧紧皱起,看着我满身的玻璃渣和血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碰我哪里。 看着她满脸的慌乱和担忧,我咧嘴一笑:“没破相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 她用力瞪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急切关心之意,当即就拿出了手机,“我给你打急救!” “不急!” 我出声制止了她,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摇了摇头,“小伤,没伤到动脉,流点血暂时死不了。” 说罢,我的目光穿过何武跟李青青两人,看向了后面的陈甜甜。 她此刻呆在原地看着满身是血的我有些不知所措,像是被吓傻了。 “本来该躺在这里的应该是你或者赵琦。” 随着我轻飘飘的声音落下,她小手紧握,咬唇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 “对不起……” 最后,她也只是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何武这时候面色阴沉,看了我一眼后便转过身,怒气冲冲且满眼失望地盯着陈甜甜:“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 “要是林哥因为你死了,你就满意了是吗!” 随着何武的怒吼声落下,本就已经眼眸带着水花的陈甜甜更是直接蹲了下来,一边抽噎一边声音颤抖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 面对着又一次哭起来的陈甜甜,这次何武却是没有心软。 他直接掏出手机打通了赵琦的电话,按下了免提开始询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琦先是愣了一下,最后在何武愤怒的嘶吼下以及陈甜甜的哭声当中,她缓缓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那天我看到她跟一个男的进了酒店,那个男的是抱着她的。” 言简意赅,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是怔住了。 陈甜甜的哭声更大了几分,她一边哭一边委屈的道:“武哥,你听我说,我那次是喝多了……” “喝多了?” 何武双目微眯,面色凶恶,就如当初在三水坳面对那些村民的时候一样。 他猛地扬起手作势要打,我见状当即想起身去拉他,却是牵动了身上的伤,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嘶……” 李青青急忙伸手来扶我,面露关切。 陈甜甜抬起头,满脸委屈地看着何武。 最终,后者高高扬起的手还是没有落下去,只是转身看着窗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别装了,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对吧?”何武带有几分自嘲和释然的说道。 “武哥,我没有……”陈甜甜蹲坐在地上哭着摇头。 何武却是不为所动,只是继续开口道:“你跟那个男人的事情,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话语落下,我和李青青都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相继无言。 她细心温柔的帮我清理着身上的玻璃渣,我也没有出声打断何武。 “武哥,你……”陈甜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皱眉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地看着何武的背影。 “我是憨,但我不傻,刚在一起那段时间,我老爸就查过你的信息,你那个时候就背着我跟别人去开房过了。” “不过我想也许我对你好,你也会对我好的,所以我后来从来不去关注你的隐私,但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何武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言语间满是失望和自嘲之意。 陈甜甜越听越是泪如雨下,她哭着上前去抓何武的裤角,声音颤抖:“武哥,我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你了,那次也是最后一次想跟他了断,了断之后我就好好跟你过的,只是刚好被赵琦看到了,所以我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何武打断,撇开了她的手。 “了断用得着去酒店?” 何武冷冷地看着她,眼眶泛红,压抑着怒意,“因为被赵琦看见了,所以你就生了借刀杀人的心思?” “你还不清楚我究竟因为什么对你失望吗?” “如果不是林哥,我、我老子或许早就没命了,现在他因为你瞒着的那些事情差点死掉,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 陈甜甜哭着将目光看向了我,似乎希望我替她说话。 我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作多理。 对于这种人,我帮她说话,是害了何武。 跟何武相处了有段时间了,我早就把他当成了朋友。 以我的性子要是我女人敢出去偷人,我不抄起菜刀去阉了那狗东西都是我脾气好了,哪能做到跟何武一样装作没看见。 我看了一眼李青青,后者却是柳眉一挑,直接踩了我一脚,小声怒道:“你看我做什么,找死?”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又白了几分。 李青青顿时收回了脚,目光有几分慌乱之意的看着我。 “不管你说的后来喜欢我是真是假,我们也就到此为止吧。” 何武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看着陈甜甜,“你现在把跟赵琦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甜甜怔怔看着何武那陌生的眼神,小脸发白,缓缓的低下了脑袋,带有几分委屈的哭腔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从被赵琦发现她跟别的男人去酒店,然后怕她泄露消息假意跟她交好,利用她想看自己孩子最后一面的心思骗她去南疆走阴,招来鬼婴。 再到后来自己心生退意,想瞒着这些事情让我帮忙将鬼婴给解决,甚至将李青青的头绳也一道放进了那槐木盒子里。 那天晚上鬼婴忽然来找李青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后来听说我都奈何不了鬼婴的时候,她彻底慌乱了,借口从赵琦那边借走了盒子并将其丢掉,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我目光微闪,陷入了思索。 如果只是单纯的走阴,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而且后面出现的那个黑瞳女人,也让我觉得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教她走阴的那个人,绝对是还怀着其他目的! 第九十九章 前往南疆 说完了事情的发生之后,陈甜甜掩面而泣,低声恳求着何武再给她一个机会。 但何武看样子是对她彻底失望了,已经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反而是走到了我面前,刚毅的脸庞夹杂着些许自责、愧疚。 “林哥,对不起,差点就害你……” 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出声打断:“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鬼婴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它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 “想办法追根溯源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才是现在该考虑的。” 我目光微闪,那个黑瞳女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不能让它继续躲在暗处。 听了我的话,何武面上还是难掩自责。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等这些事情完了就给我修座观吧。” 拥有一座自己的道观,可以说是每一个道上人都想要的了。 小时候爷爷就经常念叨着想自己修一座道观,不问世事。 不过那个时候我还要跟着村里同龄的孩子上学,再加上没有钱,所以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机会完成。 我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想让何武没必要把今天的事压在心里,结果这憨子却是猛地点了点头,眼神坚毅。 “好!” 看他的样子,显然是把我的话放在了心里。 对上他的眼神,我心中微微摇头,也没多说什么。 这样子也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不用胡思乱想。 我再次将目光看向了陈甜甜,面色严肃:“你是从哪里知道仙娘走阴的,又是谁帮你完成这些的?” 陈甜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道:“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叫小六,就住在南疆。” “小六?” 我双目微眯,随后又问了这个小六的具体住址,至于联系方式,陈甜甜说她也没有了,走过一次阴之后,她就断了跟小六的联系。 想来是怕给赵琦请鬼婴的事情暴露。 虽然我还想再多问一些东西,但小臂上流的血已经让我开始微微有些眩晕感了。 或许是看我满脸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李青青柳眉微皱道:“这些待会再说,我先带你去医院。” “不急……” 我才刚摇了摇头,李青青就生气地开口打断了我的话,面露嗔怒之意。 “不急不急,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快去!” 她生气的瞪着我,大有我再说不急就撇下我独自离开的意思。 我苦笑一声,也不坚持,轻轻点了点头。 反正该问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只要找到那个小六应该就能顺藤摸瓜,知道那个黑瞳女人跟鬼婴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李青青的搀扶下,我们三人离开了房间,准备去最近的医院。 至于陈甜甜,她本来想跟着一起走的,却被何武一个冷眼看的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我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能算作皮外伤。 至多就是小臂上那道伤口比较深,缝了几针。 等再回到李青青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而赵琦那边的情况我让李青青又打电话了解了一下。 原来最后我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人影,是她晚归的室友。 至于房里的灯忽然灭了……纯粹是因为巧合,刚好停电而已。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那个室友左眼被我控制着赵琦的身体一拳给打肿了…… 当然,我用替身咒的事情是肯定不能告诉赵琦他们的。 赵琦也只当自己梦游误伤了室友而已。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客厅沙发上,李青青开口问道。 “不是跟四眼约好了在南疆见面吗?”我看了她一眼,额头还是不断在冒出细密的冷汗,身上所有的伤口都上了药,刺痛感更胜之前。 闻言,她皱了皱眉,带有几分迟疑地看着我手上的伤道:“可是你这伤怎么办?” “你觉得我是自己养好的快些,还是去薅四眼的药膏好的快些?” 我可是记得龙虎山有一种专门治愈这种外伤的药,效果奇佳,敷上去后要不了几天我这点伤连疤都不会留下。 似乎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李青青螓首微点,又开始询问起了关于她走后,房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伤口疼痛的原因,我到了早上七点多倦意才胜过疼意,堪堪睡去。 在这期间,李青青一直坐在旁边,问了很多东西。 上到道术符法,下有山野趣闻。 直到我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了,才依稀听到了她离开的脚步声。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身上还盖上了一张薄毯。 一晚的时间过去,各处伤口的刺痛感已经减弱了很多,今晚应该是能够安稳睡着的了。 不远处的餐桌上摆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青菜粥。 “你醒了?” 李青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一直都安静的坐在旁边。 我点了点头,有些诧异地指了指桌上的粥道:“这是你做的?” “点的外卖。”她开口道。 我点了点头,稍微松了口气。 见我如此模样,她柳眉一皱就瞪了我一眼。 看订单,外卖是十二点钟点的,这个时候都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加热的原因。 没想到,一直都有些虎的李青青竟然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这倒是让我心里不免升起了几分感动。 吃完了这碗粥,接下来的几天也就这么安稳过去了。 何武彻底跟陈甜甜结束了感情,除了每天打电话问我伤情之外,就不知道在做什么了。 不过李青青从同学口中听说何武最近这两天天天一个人泡在酒吧喝的烂醉。 李青青本来想去劝他,不过被我制止了。 拿的起放得下才是个真男人,这些事情其他人说没用,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行。 当跟陈秋雨约好那一天来的时候,我跟李青青才收拾好东西下楼,何武已经背着个黑色登山包等在下面了。 “林哥!” 他憨笑着朝我们挥了挥手,眼神清澈、容光焕发的。 我跟李青青对视一眼便向他走了去,很是自然的就把背包行李箱都交到了他手上。 他也是憨笑着跟在我们身后,就跟之前一样,好像没什么变化。 但是我能看出一点,他眉眼微高了几分,不像之前那么低垂松散了。 虽然我不通相术,但也能看出这是即将转运的征兆。 一个人的精神如何,是能从外表看出来的。 精气神好的人,做事自然是一帆风顺,而精气神低落的人,连觉都不一定睡的好。 中午十一点,我们一行三人坐上了那辆飞往南疆的飞机,准备开始又一场新的征程。 第一百章 圣火仪式 从长怀坐飞机到了南疆区域的一个城市后,我们先是跟陈秋雨会合。 他依旧穿着白衬衫,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就有种书生般的儒雅气质。 他看到我身上的伤时也是愣了一下,随后通过我的一番坑骗,成功从他手里拿到了一瓶药膏。 这药膏价格昂贵,不计人工,光是造价材料就值几千块钱。 其实也算不得坑骗,至少抵了我一个包子钱。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欠我七块钱了。 拿到药膏后,我还热情的问他龙虎山的路修的怎么样了。 然后他那一整天都没理我,看他心情似乎不太好,我特意让何武去买了些生姜。 想要进去南疆的那些寨子里,是要坐大巴的。 而适当的吃些生姜,一般来说是能防止晕车的。 不过陈秋雨说没用,他自己会医术,要是这些方法有用他早就用了。 我也觉得奇怪,堂堂医术传人,连自己一个小小的晕车都治不了? 虽然买来的生姜没用,但陈秋雨也没有再因为我坑了他一瓶药膏而板着脸了,路上跟我一起分析着各自的情报。 恭琳的事情他调查知道的就那么多,不过关于那些古寨他却是有了个新的发现。 那就是那里最近正在举行一个圣火仪式,无论是外乡人还是本地人都可以去参加。 这个圣火仪式是几个寨子一起办的,规模还挺大。 据说是能让参加的人时来运转,保佑以后的日子无灾无病。 若是其他地方的话,也许我们就当做是别人用来圈钱的噱头了。 不过发生在南疆,我们就不能想的这么简单。 就算圣火仪式本身没有问题,但在这种地方,难免不会有人暗中干些坏事。 更何况最近十二生经常活动,必须要保持警惕。 而陈秋雨在了解了鬼婴和那个黑瞳女人的事情后,也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由于生态环境的破坏,人多的地方已经几乎不会有精怪诞生了。 陈秋雨推测,那个黑瞳女人本体应该是在南疆的某一处深山老林里面。 至于它为什么出来,又跟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就只能看我们后续能不能调查清楚了。 坐大巴一路颠簸,山间的路崎岖,慢慢的从混凝土路面变成了泥土路,四周也越发青葱了起来。 直到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路面才渐渐平坦了起来,山水秀丽。 偶尔路边还会有穿着罕见服饰,头缠丝巾背着背篓的人路过。 南疆本土人跟外人很容易区分,不光是从衣服方面,还有气质形体方面,南疆人都与外来人有些差异。 他们体型相对来说要娇小一些,尤其是女孩子,像是李青青一米七的身高,在这些人当中已经是属于鹤立鸡群了。 随着一座座依山傍水的屋舍楼阁出现,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西花南寨到了,小六就住在这个寨子里。 下车后,陈秋雨扶着路边的树在吐,我也是打量起了这些屋舍。 就跟之前我们去川中时经过的古镇差不多,不过这里没有流光溢彩的灯光,也没有那古镇商业化的气息。 有竹楼建在水上,也有木屋横插山中。 加上来来往往的南疆本土人,一股不同于我以前所接触过的南疆风貌气息扑面而来。 奔波了一整天,我们准备先去找个地方吃饭住上一晚,顺便打听一下小六住处该往哪走。 虽然从陈甜甜口中知道了小六的地址,但人生地不熟的,让我们自己去找,那不知道得找多久。 而且还能顺便在别人的口中多了解一下那个圣火仪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既然来都来了这边,那自然是要吃一吃南疆地区的特殊美食了。 这边的饮食以酸辣和腌制为主,比较出名的就是酸汤鱼,找了一家比较宽敞的木屋餐馆进去坐下后,立马就有一个身材娇小的甜美小妹迎了过来,身上的银片随着行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点完单之后,我好奇地看着小妹问道:“你好,最近这边的那个圣火仪式,你知道在哪举办吗?” 小妹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偷偷看了一眼陈秋雨,怯生生的道:“就在寨子里面,往西北方向走,那边有一处大坪,不过今天晚上没有,得等明天。” “明天啊……”我恍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圣火仪式是谁办起来的啊,具体是做什么的?” 小妹蹙着眉头想了想,随后道:“好像是朗户寨那边最先开始举办这个的,后来周遭的几个寨子也办了起来,最近很多来这边旅游的客人,都是奔着这个活动来的呢!” “至于是做什么的,好像也就是跟以前的篝火舞差不多,想参加的人举着火把载歌载舞玩乐就好了。” 我跟陈秋雨对视了一眼,朗户寨就是恭琳在的那个寨子,离这里相隔一两个寨子大概二十多里的距离。 “听说参加了这圣火仪式的旅客都能心想事成,真的吗?”李青青在这个时候开口问道,我们也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小妹,想听听她如何作答。 小妹只是呵呵一笑道:“哪有这么玄乎,大部分来这里的旅客都只是想求个心安而已,就跟他们去寺庙道观上香是一回事儿。” 说着,小妹顿了顿,“不过确实参加了那圣火仪式的客人们离开的时候好像心情都还不错,没有一个是苦着脸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小妹对于圣火仪式知道的情况不多,再问下去也是徒劳。 “听说南疆这边多行蛊术,你会蛊吗?”我见小妹性子恬静,便生了玩笑兴致的开口。 小妹听了却是慌忙摇了摇头道:“小哥,这话你可不能随便跟人说,不然万一遇上坏人可就不好了。” 见她这般神态,我心中了然。 看来虽然现在的南疆不是人人擅长蛊术,但的确会的人很多,这个小妹肯定就见过别人用蛊,不然也不会提醒我这些了。 之后我又问了小六住的地方怎么走,以及关于恭云发这个人她有没有听说过。 她的回答是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朗户寨有名的巫女恭琳她倒是听说过。 大体情况也跟陈秋雨得到的信息差不多,不过另有一点,是陈秋雨没说过的。 那就是恭琳现在已经不给人走阴用蛊了,无论多少钱都已经无法请动她出山。 至于封蛊的原因则就无人知晓了,最近也没有人见到过她。 甚至有传言说她被自己的蛊虫反噬,可能已经死了。 毕竟养的蛊越多,会被蛊虫反噬的几率也就越大。 小妹走后,我看着陈秋雨,目光闪烁,他推了推眼镜,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他跟我一样不相信这套说法。 肯定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所以才导致恭琳不再用蛊的。 而这件事情很可能就跟朗户寨忽然兴起的圣火仪式有着关联,具体的,只能等明晚看看这圣火仪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第一百章 圣火仪式 从长怀坐飞机到了南疆区域的一个城市后,我们先是跟陈秋雨会合。 他依旧穿着白衬衫,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就有种书生般的儒雅气质。 他看到我身上的伤时也是愣了一下,随后通过我的一番坑骗,成功从他手里拿到了一瓶药膏。 这药膏价格昂贵,不计人工,光是造价材料就值几千块钱。 其实也算不得坑骗,至少抵了我一个包子钱。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欠我七块钱了。 拿到药膏后,我还热情的问他龙虎山的路修的怎么样了。 然后他那一整天都没理我,看他心情似乎不太好,我特意让何武去买了些生姜。 想要进去南疆的那些寨子里,是要坐大巴的。 而适当的吃些生姜,一般来说是能防止晕车的。 不过陈秋雨说没用,他自己会医术,要是这些方法有用他早就用了。 我也觉得奇怪,堂堂医术传人,连自己一个小小的晕车都治不了? 虽然买来的生姜没用,但陈秋雨也没有再因为我坑了他一瓶药膏而板着脸了,路上跟我一起分析着各自的情报。 恭琳的事情他调查知道的就那么多,不过关于那些古寨他却是有了个新的发现。 那就是那里最近正在举行一个圣火仪式,无论是外乡人还是本地人都可以去参加。 这个圣火仪式是几个寨子一起办的,规模还挺大。 据说是能让参加的人时来运转,保佑以后的日子无灾无病。 若是其他地方的话,也许我们就当做是别人用来圈钱的噱头了。 不过发生在南疆,我们就不能想的这么简单。 就算圣火仪式本身没有问题,但在这种地方,难免不会有人暗中干些坏事。 更何况最近十二生经常活动,必须要保持警惕。 而陈秋雨在了解了鬼婴和那个黑瞳女人的事情后,也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由于生态环境的破坏,人多的地方已经几乎不会有精怪诞生了。 陈秋雨推测,那个黑瞳女人本体应该是在南疆的某一处深山老林里面。 至于它为什么出来,又跟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就只能看我们后续能不能调查清楚了。 坐大巴一路颠簸,山间的路崎岖,慢慢的从混凝土路面变成了泥土路,四周也越发青葱了起来。 直到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路面才渐渐平坦了起来,山水秀丽。 偶尔路边还会有穿着罕见服饰,头缠丝巾背着背篓的人路过。 南疆本土人跟外人很容易区分,不光是从衣服方面,还有气质形体方面,南疆人都与外来人有些差异。 他们体型相对来说要娇小一些,尤其是女孩子,像是李青青一米七的身高,在这些人当中已经是属于鹤立鸡群了。 随着一座座依山傍水的屋舍楼阁出现,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西花南寨到了,小六就住在这个寨子里。 下车后,陈秋雨扶着路边的树在吐,我也是打量起了这些屋舍。 就跟之前我们去川中时经过的古镇差不多,不过这里没有流光溢彩的灯光,也没有那古镇商业化的气息。 有竹楼建在水上,也有木屋横插山中。 加上来来往往的南疆本土人,一股不同于我以前所接触过的南疆风貌气息扑面而来。 奔波了一整天,我们准备先去找个地方吃饭住上一晚,顺便打听一下小六住处该往哪走。 虽然从陈甜甜口中知道了小六的地址,但人生地不熟的,让我们自己去找,那不知道得找多久。 而且还能顺便在别人的口中多了解一下那个圣火仪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既然来都来了这边,那自然是要吃一吃南疆地区的特殊美食了。 这边的饮食以酸辣和腌制为主,比较出名的就是酸汤鱼,找了一家比较宽敞的木屋餐馆进去坐下后,立马就有一个身材娇小的甜美小妹迎了过来,身上的银片随着行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点完单之后,我好奇地看着小妹问道:“你好,最近这边的那个圣火仪式,你知道在哪举办吗?” 小妹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偷偷看了一眼陈秋雨,怯生生的道:“就在寨子里面,往西北方向走,那边有一处大坪,不过今天晚上没有,得等明天。” “明天啊……”我恍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圣火仪式是谁办起来的啊,具体是做什么的?” 小妹蹙着眉头想了想,随后道:“好像是朗户寨那边最先开始举办这个的,后来周遭的几个寨子也办了起来,最近很多来这边旅游的客人,都是奔着这个活动来的呢!” “至于是做什么的,好像也就是跟以前的篝火舞差不多,想参加的人举着火把载歌载舞玩乐就好了。” 我跟陈秋雨对视了一眼,朗户寨就是恭琳在的那个寨子,离这里相隔一两个寨子大概二十多里的距离。 “听说参加了这圣火仪式的旅客都能心想事成,真的吗?”李青青在这个时候开口问道,我们也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小妹,想听听她如何作答。 小妹只是呵呵一笑道:“哪有这么玄乎,大部分来这里的旅客都只是想求个心安而已,就跟他们去寺庙道观上香是一回事儿。” 说着,小妹顿了顿,“不过确实参加了那圣火仪式的客人们离开的时候好像心情都还不错,没有一个是苦着脸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小妹对于圣火仪式知道的情况不多,再问下去也是徒劳。 “听说南疆这边多行蛊术,你会蛊吗?”我见小妹性子恬静,便生了玩笑兴致的开口。 小妹听了却是慌忙摇了摇头道:“小哥,这话你可不能随便跟人说,不然万一遇上坏人可就不好了。” 见她这般神态,我心中了然。 看来虽然现在的南疆不是人人擅长蛊术,但的确会的人很多,这个小妹肯定就见过别人用蛊,不然也不会提醒我这些了。 之后我又问了小六住的地方怎么走,以及关于恭云发这个人她有没有听说过。 她的回答是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朗户寨有名的巫女恭琳她倒是听说过。 大体情况也跟陈秋雨得到的信息差不多,不过另有一点,是陈秋雨没说过的。 那就是恭琳现在已经不给人走阴用蛊了,无论多少钱都已经无法请动她出山。 至于封蛊的原因则就无人知晓了,最近也没有人见到过她。 甚至有传言说她被自己的蛊虫反噬,可能已经死了。 毕竟养的蛊越多,会被蛊虫反噬的几率也就越大。 小妹走后,我看着陈秋雨,目光闪烁,他推了推眼镜,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他跟我一样不相信这套说法。 肯定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所以才导致恭琳不再用蛊的。 而这件事情很可能就跟朗户寨忽然兴起的圣火仪式有着关联,具体的,只能等明晚看看这圣火仪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第一百零一章 小六 这边的酸汤鱼还不错,反正我吃了挺多。 吃饱喝足后,我们就在附近开了房间休息。 说是开了房间,实际上就是到人家家里借宿差不多,根本就不是在酒店里。 条件虽然简陋,但好在一人有一间屋子睡觉。 因为够不着自己的背,所以我找了何武帮我上药,李青青去洗澡了,陈秋雨则早早的睡下。 “林哥,我们明天找到小六之后,要怎么说?” 何武一边帮我上药,一边开口问道。 我看着房檐上吊着的昏黄灯泡,开口道:“就说我们是想找人帮忙走阴的,不用开口问鬼婴的事情,问了他多半也不会说。” “走阴不是要招人魂魄上来的吗,招谁的?”何武有些疑惑。 “他要有本事,就把我爷爷给叫上来呗。”我随口说着。 要是真的能把我爷爷给叫上来,我倒还能问问他关于那个复活秘术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不过想要做到这点,显然不可能。 我的打算是先过去看看走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顺便看看这个小六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给赵琦的槐木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草人。 据李青青所说,那个草人跟平常的草人不同,是用柳条编的。 槐木和柳木虽然都是用来聚阴的,但是这么简单就养出一个鬼婴,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其中肯定还有其他我没发现的线索。 那个鬼婴已经不是鬼了,而是精怪。 我隐约觉得,小六通过他人的手来养这个鬼婴,肯定是还有着其他目的。 陈秋雨的这个药膏效果的确不俗,从上车前就开始敷了,到现在我身上有一些比较浅的伤痕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唯一还比较明显的就是眼睛旁边和手臂上的伤了,估计还得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这个速度已经是非常快的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把东西放在了这边后,就上路往小六的住处赶了过去。 因为怕被发现道士的身份,所以这次我什么家伙都没带。 走在寨子的青石板路上,看着四周来来往往奇装异服的人们,我们感到有些与这里格格不入。 很快,我们就到了一间民居外,敲响了门之后,里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精瘦小伙,也就是小六。 他穿着白色背心和短裤,带着银耳环,那双眼睛向内陷,整个人看上去就很有南疆特色。 “你们是?”小六上下打量着我们,声音疑惑。 “你好,我们是来这边旅游的,听说你这边可以帮忙走阴?” 我微笑点头,目光带有几分期待地问道。 “走阴?”小六眉头微皱,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们听谁说的?” “听朋友介绍的。”我礼貌笑着回答。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后面的何武李青青等人,沉声道:“来走阴带这么多人?” “他们是想来见识一下的。”我笑着回答。 小六却是摇了摇头:“想找我走阴可以,一万块钱一次,如果害怕,最多也只能带一个人。” “一万!?” 我和陈秋雨同时嘴巴一张,对视一眼有些懵。 这小六名不见经传的不像恭琳那么有名,怎么开口就要一万? “这,人倒是可以少带,但是价钱……是不是太贵了?”我有些犹豫为难地开口道。 小六目光闪烁,随后道:“觉得贵,那就请便吧。” 说着,他就要把门给关上。 “可……” 何武刚刚上前一步准备答应,李青青就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头。 “本来以为在这边能便宜点的,算了,一万块钱,还不如去朗户寨找恭巫女呢。” 我叹了口气摇头,转身就准备走。 就在我们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后面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小六从里面探出了个脑袋,目中精芒闪烁地道:“你们要是真想走阴见见过世的亲人,找我绝对比那个恭琳要靠谱。” “一万块钱嫌贵的话,给你们打个半折,五千。”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我心中冷笑。 果然,刚才他就是想试探我们一下。 如果要价一万我们也直接答应的话,那他肯定会怀疑我们的身份和来的目的。 毕竟他在这里一点都不出名,要价一万,那还不如去找其他出名的巫师。 见我们觉得这个价钱太贵,他也才打消了猜疑,相信我是真的来走阴的。 “五千也贵,一千?”我回头看着他道。 他皱了皱眉,随后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的这么果断,我眉头一挑。 还是给多了,该说五百的,不对,应该两百块钱也行。 “带一个人进来吧,其他的人先回去。” 小六说完,将门留下一条缝隙,然后往屋子里面走去。 我回头对上李青青他们的目光,最终看着何武:“你跟我来。” “我?”何武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四眼,晚上我不一定能回来,你保护好青青,另外……” 我看着陈秋雨,话没有说完。 “我知道了,你小心。”陈秋雨点了点头,带着李青青暂时离开了。 今晚除了走阴,他们是还要去见识一下那个圣火仪式的,他也知道我没说完的话是想要他好好调查那边的事情。 选何武跟在我身边,当然也是有着让陈秋雨跟着保护李青青的意思。 “何武,钱。”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向着何武伸出了手。 他忙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千块钱现金交给我。 陈秋雨那个抠货,要是选他跟我一起走阴的话,这一千块钱肯定是要我自己出的。 拿着现金走进了屋子里,我四下打量了起来。 没有开灯,窗户也用一层薄纱挡起来了,所以看起来有些昏暗、阴冷。 屋子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狭小了,除了床和桌椅之外,正前方的墙上还挂着一个神龛。 神龛用黑布罩着,看不到里面供奉的是什么东西,地上还放着一盆清水。 小六这个时候就蹲在神龛前面,正在盆里洗手。 “走阴之前,把身上的阳气先洗了。” 他起身甩去手上的水渍,看着我道:“你们身上的阳气比其他人要重,多洗几遍。” 我点了点头,上前学着他的样子洗手。 看来这家伙还是有那么点本事的,能看出我跟何武身上的阳气比较重。 第一百零一章 小六 这边的酸汤鱼还不错,反正我吃了挺多。 吃饱喝足后,我们就在附近开了房间休息。 说是开了房间,实际上就是到人家家里借宿差不多,根本就不是在酒店里。 条件虽然简陋,但好在一人有一间屋子睡觉。 因为够不着自己的背,所以我找了何武帮我上药,李青青去洗澡了,陈秋雨则早早的睡下。 “林哥,我们明天找到小六之后,要怎么说?” 何武一边帮我上药,一边开口问道。 我看着房檐上吊着的昏黄灯泡,开口道:“就说我们是想找人帮忙走阴的,不用开口问鬼婴的事情,问了他多半也不会说。” “走阴不是要招人魂魄上来的吗,招谁的?”何武有些疑惑。 “他要有本事,就把我爷爷给叫上来呗。”我随口说着。 要是真的能把我爷爷给叫上来,我倒还能问问他关于那个复活秘术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不过想要做到这点,显然不可能。 我的打算是先过去看看走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顺便看看这个小六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给赵琦的槐木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草人。 据李青青所说,那个草人跟平常的草人不同,是用柳条编的。 槐木和柳木虽然都是用来聚阴的,但是这么简单就养出一个鬼婴,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其中肯定还有其他我没发现的线索。 那个鬼婴已经不是鬼了,而是精怪。 我隐约觉得,小六通过他人的手来养这个鬼婴,肯定是还有着其他目的。 陈秋雨的这个药膏效果的确不俗,从上车前就开始敷了,到现在我身上有一些比较浅的伤痕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唯一还比较明显的就是眼睛旁边和手臂上的伤了,估计还得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这个速度已经是非常快的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把东西放在了这边后,就上路往小六的住处赶了过去。 因为怕被发现道士的身份,所以这次我什么家伙都没带。 走在寨子的青石板路上,看着四周来来往往奇装异服的人们,我们感到有些与这里格格不入。 很快,我们就到了一间民居外,敲响了门之后,里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精瘦小伙,也就是小六。 他穿着白色背心和短裤,带着银耳环,那双眼睛向内陷,整个人看上去就很有南疆特色。 “你们是?”小六上下打量着我们,声音疑惑。 “你好,我们是来这边旅游的,听说你这边可以帮忙走阴?” 我微笑点头,目光带有几分期待地问道。 “走阴?”小六眉头微皱,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们听谁说的?” “听朋友介绍的。”我礼貌笑着回答。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后面的何武李青青等人,沉声道:“来走阴带这么多人?” “他们是想来见识一下的。”我笑着回答。 小六却是摇了摇头:“想找我走阴可以,一万块钱一次,如果害怕,最多也只能带一个人。” “一万!?” 我和陈秋雨同时嘴巴一张,对视一眼有些懵。 这小六名不见经传的不像恭琳那么有名,怎么开口就要一万? “这,人倒是可以少带,但是价钱……是不是太贵了?”我有些犹豫为难地开口道。 小六目光闪烁,随后道:“觉得贵,那就请便吧。” 说着,他就要把门给关上。 “可……” 何武刚刚上前一步准备答应,李青青就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头。 “本来以为在这边能便宜点的,算了,一万块钱,还不如去朗户寨找恭巫女呢。” 我叹了口气摇头,转身就准备走。 就在我们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后面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小六从里面探出了个脑袋,目中精芒闪烁地道:“你们要是真想走阴见见过世的亲人,找我绝对比那个恭琳要靠谱。” “一万块钱嫌贵的话,给你们打个半折,五千。”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我心中冷笑。 果然,刚才他就是想试探我们一下。 如果要价一万我们也直接答应的话,那他肯定会怀疑我们的身份和来的目的。 毕竟他在这里一点都不出名,要价一万,那还不如去找其他出名的巫师。 见我们觉得这个价钱太贵,他也才打消了猜疑,相信我是真的来走阴的。 “五千也贵,一千?”我回头看着他道。 他皱了皱眉,随后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的这么果断,我眉头一挑。 还是给多了,该说五百的,不对,应该两百块钱也行。 “带一个人进来吧,其他的人先回去。” 小六说完,将门留下一条缝隙,然后往屋子里面走去。 我回头对上李青青他们的目光,最终看着何武:“你跟我来。” “我?”何武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四眼,晚上我不一定能回来,你保护好青青,另外……” 我看着陈秋雨,话没有说完。 “我知道了,你小心。”陈秋雨点了点头,带着李青青暂时离开了。 今晚除了走阴,他们是还要去见识一下那个圣火仪式的,他也知道我没说完的话是想要他好好调查那边的事情。 选何武跟在我身边,当然也是有着让陈秋雨跟着保护李青青的意思。 “何武,钱。”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向着何武伸出了手。 他忙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千块钱现金交给我。 陈秋雨那个抠货,要是选他跟我一起走阴的话,这一千块钱肯定是要我自己出的。 拿着现金走进了屋子里,我四下打量了起来。 没有开灯,窗户也用一层薄纱挡起来了,所以看起来有些昏暗、阴冷。 屋子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狭小了,除了床和桌椅之外,正前方的墙上还挂着一个神龛。 神龛用黑布罩着,看不到里面供奉的是什么东西,地上还放着一盆清水。 小六这个时候就蹲在神龛前面,正在盆里洗手。 “走阴之前,把身上的阳气先洗了。” 他起身甩去手上的水渍,看着我道:“你们身上的阳气比其他人要重,多洗几遍。” 我点了点头,上前学着他的样子洗手。 看来这家伙还是有那么点本事的,能看出我跟何武身上的阳气比较重。 第一百零二章 巫女与槐柳神 洗完了手之后,小六就坐在旁边看着我道:“现在是早上,想走阴,得等天黑,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哪也别去,每隔一个小时,就去神龛前面拜拜。” 他指了指被黑布罩着的神龛,我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的道:“这里面供奉的是什么?” “是槐柳神。” “槐柳神?” 我目光微闪,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这个槐柳神,莫非就跟赵琦请来的那个槐木盒子,还有里面装着的柳条娃娃有关系? “你们是外乡人,没听说过槐柳神也正常。”小六坐在那里,一边捣鼓着晚上准备用来走阴的东西,一边开口解释。 他看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没什么名气,却敢放言说比恭琳巫女更靠谱?” 我点了点头,却是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不过我估计应该就跟这个槐柳神有关。 如我所料,他咧嘴笑了一下看着神龛道:“我的底气,就是来自于这槐柳神。” “别说你们了,就算是南疆本土人,也很少有人听说过槐柳神的传说!” 我与何武对视一眼,皆是对这个槐柳神有了些兴趣。 “相传在一千年前,深山里面有一株神树,状若槐而枝似柳,因而得名槐柳。” “这槐柳树之所以被称为神树,要从很多年前的那件事情说起!”小六说着,面色郑重地看着我,接着道,“据闻当时我们这一块蛊虫泛滥,瘟疫连绵,经常发生一整个寨子全部惨死的事情。” “当时有一个寨子的巫女,人美心善,出手救了很多人,但后来因为药材稀缺,瘟疫又蔓延,她所在的寨子几百户人近乎死绝,只剩下了一个她自己还活着,但就算活了下来,这个巫女也是浑身溃烂,满脸毒疮且生命垂危。” “当时这个巫女为了活下去想到其他的寨子求药,但因为那些寨子怕瘟疫蔓延到自己这边来,没有一个人对此施以援手。” “巫女心灰意冷,在那些人冷漠的注视下拖着残躯走进了山里,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迎接自己的死亡。” 我眉头微皱,出声打断了他:“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个巫女是有能力处理瘟疫的?” 小六点了点头:“当时瘟疫经常爆发,如果不是那个巫女,方圆几百里的人估计都死绝了,如果后面不是因为没药了,她所在的那个寨子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其他寨子有药?”我再度皱眉开口。 小六依旧点头,叹了口气道:“可惜当时所有人都怕死,没有人选择帮忙,哪怕是那些被巫女救过的人也对此无动于衷,人人只想着自保。” “那后来呢,后来她怎么样了?”何武在一旁好奇的问道,我也是看向了小六,想知道那个巫女后来的下场。 “哪怕是最后一刻,她也是想着找个偏远的地方等待死亡,怕自己身上的瘟疫蔓延给其他寨子。” 小六看着墙上那用黑布罩着的神龛,顿了顿接着开口,“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巫女已经注定死亡。” “但在半个月之后,她又从山里出来了,完好无损,满身的脓疮已经恢复,看不出一点感染过瘟疫的模样。” “她在山里找到药了?”我目光微闪。 小六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她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根柳枝。” 闻言,我心中一动,那柳枝应该就是槐柳的枝条了。 “巫女不在的这半个月,瘟疫蔓延,各个寨子都陷入了危机当中,死尸遍地,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惨不忍睹。” “那个巫女将柳枝上的叶子一片片摘下,埋在了每个寨子的土壤里,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还活着却感染了瘟疫的人没多久就痊愈了,瘟疫也彻底退去,再也没有复发过。” 随着小六的声音落下,我微微点头,以为故事到此就算是结束了,但紧接着他却又是开口了。 “后来巫女被送上了神坛,活生生烧死了。” 我跟何武都是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明明瘟疫都解除了,为什么巫女却会被送上神坛烧死? “难道是……因为槐柳?”我皱眉询问。 小六点了点头:“就是因为槐柳,巫女回来之后,有人问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将自己在山间遇到了槐柳神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人性贪婪,有人想要通过巫女去找到槐柳树并且取其枝叶以求日后保命,但是巫女却不肯透露槐柳的消息,只说有槐柳神的保护,瘟疫以后都不会再复发了。” “就因为不肯说出槐柳树的下落,他们就把人给活生生烧死了!?”何武有些诧异和愤愤,显然觉得这未免太过荒谬。 我倒是觉得千余年前,这倒是可能发生的。 那时候民智未开,又时有战乱。 人命,在那个年代是最不值钱的,因为一点事情就浸猪笼、点天灯的事情很常见。 “嗯。”小六点了点头,目光闪烁道,“神奇的事情是,巫女被火烧了之后,血肉之躯就化作了一株状若槐、枝若柳的大树,在那场熊熊大火中燃烧成了灰烬。” 我闻言眉头一皱:“难道那个巫女就是槐柳神?” 小六微微摇头:“这只是个传说而已,我也不知道真假,当时有人说,巫女在得了瘟疫后已经死在了山里,是她的灵魂化作了槐柳神,放不下这里的瘟疫所以从山里面走了出来,为的就是救人。” 我目光微沉,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这个巫女未免也太可怜了。 一心想着救人,结果却死在了自己救下的那些人手里,而且还是死了两次。 何武这憨子也是面色低沉,看样子是在替那个巫女感到惋惜。 “后面有人找到过槐柳树吗?”我又开口问。 小六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很多人都进山找了,但并没有找到。” “有人作恶,自然也有人记得巫女的恩情,所以在她死后,有人就在家里供起了槐柳神,我祖先就是其中一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轻轻揭开了神龛上罩着的黑布。 随着神秘褪去,一株灰色的槐柳木雕便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身若槐,枝如柳。 形状就与传说中那个巫女说的一样,只是小了许多而已。 我陷入了沉默,没想到这槐柳神背后的传说,竟然是这么凄惨令人惋惜。 如果真的是像故事里说的那样,那这槐柳神就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邪祟鬼魅。 第一百零二章 巫女与槐柳神 洗完了手之后,小六就坐在旁边看着我道:“现在是早上,想走阴,得等天黑,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哪也别去,每隔一个小时,就去神龛前面拜拜。” 他指了指被黑布罩着的神龛,我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的道:“这里面供奉的是什么?” “是槐柳神。” “槐柳神?” 我目光微闪,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这个槐柳神,莫非就跟赵琦请来的那个槐木盒子,还有里面装着的柳条娃娃有关系? “你们是外乡人,没听说过槐柳神也正常。”小六坐在那里,一边捣鼓着晚上准备用来走阴的东西,一边开口解释。 他看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没什么名气,却敢放言说比恭琳巫女更靠谱?” 我点了点头,却是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不过我估计应该就跟这个槐柳神有关。 如我所料,他咧嘴笑了一下看着神龛道:“我的底气,就是来自于这槐柳神。” “别说你们了,就算是南疆本土人,也很少有人听说过槐柳神的传说!” 我与何武对视一眼,皆是对这个槐柳神有了些兴趣。 “相传在一千年前,深山里面有一株神树,状若槐而枝似柳,因而得名槐柳。” “这槐柳树之所以被称为神树,要从很多年前的那件事情说起!”小六说着,面色郑重地看着我,接着道,“据闻当时我们这一块蛊虫泛滥,瘟疫连绵,经常发生一整个寨子全部惨死的事情。” “当时有一个寨子的巫女,人美心善,出手救了很多人,但后来因为药材稀缺,瘟疫又蔓延,她所在的寨子几百户人近乎死绝,只剩下了一个她自己还活着,但就算活了下来,这个巫女也是浑身溃烂,满脸毒疮且生命垂危。” “当时这个巫女为了活下去想到其他的寨子求药,但因为那些寨子怕瘟疫蔓延到自己这边来,没有一个人对此施以援手。” “巫女心灰意冷,在那些人冷漠的注视下拖着残躯走进了山里,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迎接自己的死亡。” 我眉头微皱,出声打断了他:“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个巫女是有能力处理瘟疫的?” 小六点了点头:“当时瘟疫经常爆发,如果不是那个巫女,方圆几百里的人估计都死绝了,如果后面不是因为没药了,她所在的那个寨子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其他寨子有药?”我再度皱眉开口。 小六依旧点头,叹了口气道:“可惜当时所有人都怕死,没有人选择帮忙,哪怕是那些被巫女救过的人也对此无动于衷,人人只想着自保。” “那后来呢,后来她怎么样了?”何武在一旁好奇的问道,我也是看向了小六,想知道那个巫女后来的下场。 “哪怕是最后一刻,她也是想着找个偏远的地方等待死亡,怕自己身上的瘟疫蔓延给其他寨子。” 小六看着墙上那用黑布罩着的神龛,顿了顿接着开口,“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巫女已经注定死亡。” “但在半个月之后,她又从山里出来了,完好无损,满身的脓疮已经恢复,看不出一点感染过瘟疫的模样。” “她在山里找到药了?”我目光微闪。 小六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她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根柳枝。” 闻言,我心中一动,那柳枝应该就是槐柳的枝条了。 “巫女不在的这半个月,瘟疫蔓延,各个寨子都陷入了危机当中,死尸遍地,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惨不忍睹。” “那个巫女将柳枝上的叶子一片片摘下,埋在了每个寨子的土壤里,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还活着却感染了瘟疫的人没多久就痊愈了,瘟疫也彻底退去,再也没有复发过。” 随着小六的声音落下,我微微点头,以为故事到此就算是结束了,但紧接着他却又是开口了。 “后来巫女被送上了神坛,活生生烧死了。” 我跟何武都是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明明瘟疫都解除了,为什么巫女却会被送上神坛烧死? “难道是……因为槐柳?”我皱眉询问。 小六点了点头:“就是因为槐柳,巫女回来之后,有人问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将自己在山间遇到了槐柳神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人性贪婪,有人想要通过巫女去找到槐柳树并且取其枝叶以求日后保命,但是巫女却不肯透露槐柳的消息,只说有槐柳神的保护,瘟疫以后都不会再复发了。” “就因为不肯说出槐柳树的下落,他们就把人给活生生烧死了!?”何武有些诧异和愤愤,显然觉得这未免太过荒谬。 我倒是觉得千余年前,这倒是可能发生的。 那时候民智未开,又时有战乱。 人命,在那个年代是最不值钱的,因为一点事情就浸猪笼、点天灯的事情很常见。 “嗯。”小六点了点头,目光闪烁道,“神奇的事情是,巫女被火烧了之后,血肉之躯就化作了一株状若槐、枝若柳的大树,在那场熊熊大火中燃烧成了灰烬。” 我闻言眉头一皱:“难道那个巫女就是槐柳神?” 小六微微摇头:“这只是个传说而已,我也不知道真假,当时有人说,巫女在得了瘟疫后已经死在了山里,是她的灵魂化作了槐柳神,放不下这里的瘟疫所以从山里面走了出来,为的就是救人。” 我目光微沉,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这个巫女未免也太可怜了。 一心想着救人,结果却死在了自己救下的那些人手里,而且还是死了两次。 何武这憨子也是面色低沉,看样子是在替那个巫女感到惋惜。 “后面有人找到过槐柳树吗?”我又开口问。 小六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很多人都进山找了,但并没有找到。” “有人作恶,自然也有人记得巫女的恩情,所以在她死后,有人就在家里供起了槐柳神,我祖先就是其中一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轻轻揭开了神龛上罩着的黑布。 随着神秘褪去,一株灰色的槐柳木雕便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身若槐,枝如柳。 形状就与传说中那个巫女说的一样,只是小了许多而已。 我陷入了沉默,没想到这槐柳神背后的传说,竟然是这么凄惨令人惋惜。 如果真的是像故事里说的那样,那这槐柳神就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邪祟鬼魅。 第一百零三章 走阴猴戏 毕竟如此大的功德,死后若是积怨化煞,恐怕这方圆也不会还有什么寨子了。 关于槐柳神的后续,小六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放言说着方圆百里能够请动槐柳神帮忙的,就只有他自己。 正因为如此,他才敢说找他走阴绝对要比找恭琳还要靠谱。 对此我虽然满心疑问,但他却是不愿意多透露些什么,只叫我好好准备,天一黑就可以开始走阴了。 吃的东西也都由小六给准备了,我跟何武两个人就一直待在他这间屋子里面,哪也没去。 何武闲着没事做,躺在一旁打鼾,而我则是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去那盆水面前洗洗手。 这水应该不是简单的水,是阴路水。 所谓阴路水,要么就是给死人擦拭过身体的,要么就是从阴气重的地方比如坟墓里盛来的水。 在洗了多次后,我能明显感觉到自身阳气弱了很多,身上的三把火也小了不少。 时间渐渐来到晚上七点多钟,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这间屋子里也是开了灯。 是那种农村里经常能看到的昏黄灯泡,用电线缠在房梁上,拉一下就亮了的那种。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小六从外面推门而入,双目炯炯有神,耳上的银环折射灯光显得有些刺眼。 我轻轻踹了何武一脚,他忙擦了一把口水站了起来,还有几分睡眼惺忪的。 小六开始忙活了起来,先是清出了一张香案,在上面放了盛满米的碗,还有几支香烛,一杯水酒和一条妇女裹头的青丝帕。 “小六师傅,这走阴一般不都是女子来走吗,您怎么会干上这个行当的?”我看着他点烛倒酒,开口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那是偏见,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男女之分?” 小六瞥了我一眼,继续开口,“一般都是女子走阴的原因是因为女子属阴,能够更好的瞒过鬼差阴神的眼从下面请人上来而已。” 说着,他将手里的青丝帕叠成了一座桥的样子,用两根筷子支撑着立在了香案上,我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着。 切,跟谁不知道女子属阴似的。 一边做着,他还一边目露几分自得的道:“有槐柳神在,那些鬼差阴神就算是看到我了,也不敢为难我。” 闻言,我眉头微皱,对这话是半点都不信的。 无论是巡使无常还是牛头马面,他们可都是真正有阴职,是真正的阴神。 这个槐柳神虽然说功德不浅,但也不可能有这个面子,能让地府那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可是违背阴阳的大事,上面还有判官阎王看着呢,又怎么可能这么轻率让人任意来去? 不过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后面静静看着小六的动作。 用青丝帕搭的应该是奈何桥了,想要将死人魂魄从下面请上来,必然会经过那里。 接着,小六又在桥的旁边倒了一杯酒。 酒水顺流而下,穿过了桥洞。 然后小六就开始嘴里碎碎念了起来,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 隐约间似乎只听到了一句“这里有米又有钱,请你上来帮帮忙”之类的话。 一边念叨着,他一边拿起纸钱烧了起来,然后两手平伸靠在香案上,头和身子前俯后仰的,双脚规律的一起一落。 看动作,就跟在骑马赶路一样。 走着走着,小六忽然回过头在四周打量了起来,嘴里还不断喊着我爷爷的名字。 “林三山,林三山……” 对上他的那双目光,我眉头紧皱,能明显感觉到他现在的状态极为诡异。 明明人就在这个屋子里,但他的眼睛看的却好像是另外一处地方。 他的目光更怪,明明就看着我,却又仿佛根本就没看到我。 “林哥,他怎么了?” 何武皱着眉头凑过来,小声开口询问。 我目光微闪:“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在这了。” “不在了?”何武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险些惊呼一声有些不敢置信地,“他真下地府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状态诡异的小六。 他是不是真的下了地府,我不知道,但他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不正常的。 我能从他身上感知到一股冷意,一股不正常的死气。 像这种状态,他持续了足足有十几分钟,一直在原地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找什么,嘴里还喊着我爷爷的名字。 直到八点钟的时候,他正转头的时候忽然浑身颤抖了起来,耳朵上的银环摇晃间光芒闪闪。 看那般模样,就好似羊癫疯发作。 我眉头紧皱并没有上前帮忙。 随着小六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不再颤抖,他也是做出了一个令我瞳孔微缩的动作。 他先是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随后转头看着我咧嘴笑道:“娃子,你找我有事儿?” 不光语调、语气跟我爷爷几乎是一模一样,甚至连掏耳朵的动作也与我记忆当中完全吻合。 对上小六的目光,我一刹那感到有几分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在村里,跟爷爷蹲在棺材铺门口借着夕阳算账的时候。 像,像极了! 如今的小六完全就跟我爷爷的神态举止一模一样,就好像爷爷真的被他从下面请上来了一样! 我虽然心中有些激动,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牵强一笑道:“爷爷,咱奶的钱到底放在哪去了?” 小六先是一愣,随后眉头皱了皱道:“不记得了,你叫我上来就为了这些东西?” 闻言,我心中已然有了底。 我没有奶奶,这个爷爷就算装的再像,他也是假的。 随口跟他聊了些家长里短之后,我更加确定小六根本没有把他请上来,单纯的就是在作假骗我而已。 但这也令我更加疑惑了一点,为何他知道我爷爷习惯用小拇指掏耳朵,又能模仿出我爷爷说话的声音? 按理说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就算是听别人说起过我爷爷,也不可能模仿的如此像啊! 何武见我一会问咱奶裤衩颜色,一会儿问几年前塘里的王八到底被谁炖了的这些问题,在旁边有些目瞪口呆的。 显然是没想到走阴这么严肃的一件事情,我竟然问出了这种问题。 小六也是满头黑线,最后似乎是实在受不了我的问题了,一个激灵下瘫软在地,满头大汗的看着我,明知故问道:“怎么样,见上了吗?” 看着他还在装,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装作激动道:“见到了见到了,可是时间也太短了,我还没问我爸小时候屁股蛋子是怎么被狗咬的呢。” 小六嘴角一抽,目光有些鄙夷地看着我道:“人家来走阴不是求财求运,就是祛病消灾,你都问的是些什么东西?” 切,你要是真给我爷爷请上来了,我当然问的就不是这些了。 我看着他,腹诽吐槽道。 第一百零三章 走阴猴戏 毕竟如此大的功德,死后若是积怨化煞,恐怕这方圆也不会还有什么寨子了。 关于槐柳神的后续,小六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放言说着方圆百里能够请动槐柳神帮忙的,就只有他自己。 正因为如此,他才敢说找他走阴绝对要比找恭琳还要靠谱。 对此我虽然满心疑问,但他却是不愿意多透露些什么,只叫我好好准备,天一黑就可以开始走阴了。 吃的东西也都由小六给准备了,我跟何武两个人就一直待在他这间屋子里面,哪也没去。 何武闲着没事做,躺在一旁打鼾,而我则是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去那盆水面前洗洗手。 这水应该不是简单的水,是阴路水。 所谓阴路水,要么就是给死人擦拭过身体的,要么就是从阴气重的地方比如坟墓里盛来的水。 在洗了多次后,我能明显感觉到自身阳气弱了很多,身上的三把火也小了不少。 时间渐渐来到晚上七点多钟,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这间屋子里也是开了灯。 是那种农村里经常能看到的昏黄灯泡,用电线缠在房梁上,拉一下就亮了的那种。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小六从外面推门而入,双目炯炯有神,耳上的银环折射灯光显得有些刺眼。 我轻轻踹了何武一脚,他忙擦了一把口水站了起来,还有几分睡眼惺忪的。 小六开始忙活了起来,先是清出了一张香案,在上面放了盛满米的碗,还有几支香烛,一杯水酒和一条妇女裹头的青丝帕。 “小六师傅,这走阴一般不都是女子来走吗,您怎么会干上这个行当的?”我看着他点烛倒酒,开口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那是偏见,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男女之分?” 小六瞥了我一眼,继续开口,“一般都是女子走阴的原因是因为女子属阴,能够更好的瞒过鬼差阴神的眼从下面请人上来而已。” 说着,他将手里的青丝帕叠成了一座桥的样子,用两根筷子支撑着立在了香案上,我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着。 切,跟谁不知道女子属阴似的。 一边做着,他还一边目露几分自得的道:“有槐柳神在,那些鬼差阴神就算是看到我了,也不敢为难我。” 闻言,我眉头微皱,对这话是半点都不信的。 无论是巡使无常还是牛头马面,他们可都是真正有阴职,是真正的阴神。 这个槐柳神虽然说功德不浅,但也不可能有这个面子,能让地府那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可是违背阴阳的大事,上面还有判官阎王看着呢,又怎么可能这么轻率让人任意来去? 不过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后面静静看着小六的动作。 用青丝帕搭的应该是奈何桥了,想要将死人魂魄从下面请上来,必然会经过那里。 接着,小六又在桥的旁边倒了一杯酒。 酒水顺流而下,穿过了桥洞。 然后小六就开始嘴里碎碎念了起来,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 隐约间似乎只听到了一句“这里有米又有钱,请你上来帮帮忙”之类的话。 一边念叨着,他一边拿起纸钱烧了起来,然后两手平伸靠在香案上,头和身子前俯后仰的,双脚规律的一起一落。 看动作,就跟在骑马赶路一样。 走着走着,小六忽然回过头在四周打量了起来,嘴里还不断喊着我爷爷的名字。 “林三山,林三山……” 对上他的那双目光,我眉头紧皱,能明显感觉到他现在的状态极为诡异。 明明人就在这个屋子里,但他的眼睛看的却好像是另外一处地方。 他的目光更怪,明明就看着我,却又仿佛根本就没看到我。 “林哥,他怎么了?” 何武皱着眉头凑过来,小声开口询问。 我目光微闪:“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在这了。” “不在了?”何武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险些惊呼一声有些不敢置信地,“他真下地府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状态诡异的小六。 他是不是真的下了地府,我不知道,但他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不正常的。 我能从他身上感知到一股冷意,一股不正常的死气。 像这种状态,他持续了足足有十几分钟,一直在原地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找什么,嘴里还喊着我爷爷的名字。 直到八点钟的时候,他正转头的时候忽然浑身颤抖了起来,耳朵上的银环摇晃间光芒闪闪。 看那般模样,就好似羊癫疯发作。 我眉头紧皱并没有上前帮忙。 随着小六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不再颤抖,他也是做出了一个令我瞳孔微缩的动作。 他先是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随后转头看着我咧嘴笑道:“娃子,你找我有事儿?” 不光语调、语气跟我爷爷几乎是一模一样,甚至连掏耳朵的动作也与我记忆当中完全吻合。 对上小六的目光,我一刹那感到有几分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在村里,跟爷爷蹲在棺材铺门口借着夕阳算账的时候。 像,像极了! 如今的小六完全就跟我爷爷的神态举止一模一样,就好像爷爷真的被他从下面请上来了一样! 我虽然心中有些激动,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牵强一笑道:“爷爷,咱奶的钱到底放在哪去了?” 小六先是一愣,随后眉头皱了皱道:“不记得了,你叫我上来就为了这些东西?” 闻言,我心中已然有了底。 我没有奶奶,这个爷爷就算装的再像,他也是假的。 随口跟他聊了些家长里短之后,我更加确定小六根本没有把他请上来,单纯的就是在作假骗我而已。 但这也令我更加疑惑了一点,为何他知道我爷爷习惯用小拇指掏耳朵,又能模仿出我爷爷说话的声音? 按理说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就算是听别人说起过我爷爷,也不可能模仿的如此像啊! 何武见我一会问咱奶裤衩颜色,一会儿问几年前塘里的王八到底被谁炖了的这些问题,在旁边有些目瞪口呆的。 显然是没想到走阴这么严肃的一件事情,我竟然问出了这种问题。 小六也是满头黑线,最后似乎是实在受不了我的问题了,一个激灵下瘫软在地,满头大汗的看着我,明知故问道:“怎么样,见上了吗?” 看着他还在装,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装作激动道:“见到了见到了,可是时间也太短了,我还没问我爸小时候屁股蛋子是怎么被狗咬的呢。” 小六嘴角一抽,目光有些鄙夷地看着我道:“人家来走阴不是求财求运,就是祛病消灾,你都问的是些什么东西?” 切,你要是真给我爷爷请上来了,我当然问的就不是这些了。 我看着他,腹诽吐槽道。 第一百零四章 祭祀仪式 “没办法,有太多事情想问我爷爷了,您看您有办法让我爷爷多待一会儿?” 心里虽然吐槽,但面上我还是装作讪讪笑着。 “有。” 小六看着我,目光闪闪的得意道:“不过得加钱。” 闻言,我差点没忍着想拿两根大葱塞他鼻孔。 就这水平还加钱,已经花了一千块钱,我连我爷爷的毛都没看着一根! 反而看他耍了半天的猴戏。 强忍着抽他的冲动,我开口问道:“加多少?” “再加一千。”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同时目光得意且神秘地道,“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了。” 我目光微闪,猜测他所说的秘方应该就是柳条扎人偶,然后放在槐木盒子里了。 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做。 “武子,拿钱。” “哦,好嘞。” 何武点头,又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沓现金过去。 小六见状顿时喜笑颜开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数钱道:“行,你们后天早上过来就好了。” “还要后天?”我眉头一皱。 “不然你以为呢?”小六将钱揣进兜里,看了我一眼道,“我也要做准备,还要好好托槐柳神上下打点,不然你以为从下面带人上来这么简单吗?”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要准备什么东西?” “当然是去找槐柳树啊!”小六理所当然地说道,“只有找到了槐柳树,求得它的枝叶,才能够可能让你爷爷从下面上来。” “你知道槐柳树在哪?”我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他。 小六却是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道:“实话不怕告诉你,就在前段时间槐柳神给我托梦了,虽然我不知道槐柳树在哪,但是我只要进山找,就绝对找得到槐柳神给的信物。” “到时候那信物就是你爷爷栖身的地方,不过三天之后就必须要拿回来让我处理,不然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怪不得我。” 闻言,我目光微闪,想到了赵琦手里的那个槐木盒子和里面的柳条人偶。 看来,那个应该就是所谓的信物了。 而至于小六说的三天之后必须拿回来的事情,显然陈甜甜没有照做,目的就是为了害死赵琦。 “你要去哪找?”我又开口多问了一句。 本来以为小六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秘密,但他却是随意开口道:“就在后山里面,你要是有那个胆子的话你也可以进去找。” 说着,他目光微闪严肃了几分,低声道,“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山里面多的是蛇虫鼠蚁,在这种地方要是不小心被咬着了,万一中蛊那是有可能会丢掉小命的!” 难怪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原来是笃定我们不敢上山。 就算上山了,万一被毒虫咬了估计连命都难保,更别说去偷窥他的秘密了。 不过他显然没想到我并不是普通人,就算没有陈秋雨在,我也不会怕那些蛇虫鼠蚁。 “行,那我们后天再来。”我点了点头,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人群呼喊声,心中一动,开口道,“那个圣火仪式,你知道多少?” 我的话音落下,小六却是撇了撇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参加那什么仪式。” “哦,为什么?”我疑惑,何武也是眨了眨眼凑上来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小六知道的显然比那个餐馆小妹要多,看他的样子,像是知道这圣火仪式的一些隐情。 他先是看了我们几眼,然后才目光闪烁着道:“这仪式可不一定是给人改运添福的,搞不好,是谋财害命!” 我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么说?” “总之你听我的,看热闹可以,但要是不想沾上麻烦,最好不要去参加那个仪式!” 他没有明说,只是面带告诫之色的摇了摇头,开始收拾起了香案上的东西。 我跟何武对视一眼,目光皆是有些凝重。 不出意料,这个时候的李青青跟陈秋雨应该已经在参加那个仪式了。 “那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后天再过来。” 我开口告辞,带着何武离开了这,向着远处火光大亮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处宽敞的大坪,地上是光秃秃的黄土地,不少人正围着好些篝火载歌载舞的转着圈圈,欢声笑语的。 就这么看起来,跟寻常的篝火舞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每走一圈,就从自己头上拽一根头发下来往火里面丢去。 一时间整个大坪都是弥漫着一股烧焦味。 “林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何武看着那边载歌载舞的人们,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瞥了他一眼道没好气的道:“在同情秃顶的人,所以拔了自己的头发想跟他们一样秃!” 何武一愣,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真的吗,那为什么不直接推光,拔头发不痛吗?” 见他还真的信了,我忍不住踹了他屁股蛋子一脚,骂道:“你是真呆啊你,哪有人这么傻叉的为了秃顶还专门举办个仪式啊!” 何武捂着屁股,神情有些幽怨地看着我嘟囔道:“不是林哥你说的吗……” 面对他的憨厚和蠢,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不断在篝火旁来来回回的人们,目光凝重地道。 “身体发肤,乃是人之根本,山术里面就有很多道术是能够通过人的一根头发、一块指甲等物品就直接作用于人的。” “他们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转运治病的圣火仪式,反而像是邪教的祭祀仪式!” “祭祀仪式?” 何武声音带有几分惊讶,皱眉道:“供品是什么?” 祭祀仪式,一般都是会有供品的。 以前就有祭天仪典,供品就是各种鸡鸭猪狗之类的。 只有有供品,才能算作是‘祭’! 我摇了摇头,光这么看的话,我也看不出来供品到底是什么。 不过亲自看到这圣火仪式,倒是真的如小六所说,根本就不会起到什么转运除病的作用。 人群当中,李青青跟陈秋雨也一样围着篝火在旁边转着,时不时拔下一根头发丢下去。 他们身边还有不少看起来同样是来这边游玩的年轻男女,而且似乎都认识。 李青青也看到了我,朝我眨了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我会意,并没有过去打扰他跟陈秋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第一百零四章 祭祀仪式 “没办法,有太多事情想问我爷爷了,您看您有办法让我爷爷多待一会儿?” 心里虽然吐槽,但面上我还是装作讪讪笑着。 “有。” 小六看着我,目光闪闪的得意道:“不过得加钱。” 闻言,我差点没忍着想拿两根大葱塞他鼻孔。 就这水平还加钱,已经花了一千块钱,我连我爷爷的毛都没看着一根! 反而看他耍了半天的猴戏。 强忍着抽他的冲动,我开口问道:“加多少?” “再加一千。”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同时目光得意且神秘地道,“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了。” 我目光微闪,猜测他所说的秘方应该就是柳条扎人偶,然后放在槐木盒子里了。 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做。 “武子,拿钱。” “哦,好嘞。” 何武点头,又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沓现金过去。 小六见状顿时喜笑颜开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数钱道:“行,你们后天早上过来就好了。” “还要后天?”我眉头一皱。 “不然你以为呢?”小六将钱揣进兜里,看了我一眼道,“我也要做准备,还要好好托槐柳神上下打点,不然你以为从下面带人上来这么简单吗?”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要准备什么东西?” “当然是去找槐柳树啊!”小六理所当然地说道,“只有找到了槐柳树,求得它的枝叶,才能够可能让你爷爷从下面上来。” “你知道槐柳树在哪?”我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他。 小六却是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道:“实话不怕告诉你,就在前段时间槐柳神给我托梦了,虽然我不知道槐柳树在哪,但是我只要进山找,就绝对找得到槐柳神给的信物。” “到时候那信物就是你爷爷栖身的地方,不过三天之后就必须要拿回来让我处理,不然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怪不得我。” 闻言,我目光微闪,想到了赵琦手里的那个槐木盒子和里面的柳条人偶。 看来,那个应该就是所谓的信物了。 而至于小六说的三天之后必须拿回来的事情,显然陈甜甜没有照做,目的就是为了害死赵琦。 “你要去哪找?”我又开口多问了一句。 本来以为小六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秘密,但他却是随意开口道:“就在后山里面,你要是有那个胆子的话你也可以进去找。” 说着,他目光微闪严肃了几分,低声道,“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山里面多的是蛇虫鼠蚁,在这种地方要是不小心被咬着了,万一中蛊那是有可能会丢掉小命的!” 难怪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原来是笃定我们不敢上山。 就算上山了,万一被毒虫咬了估计连命都难保,更别说去偷窥他的秘密了。 不过他显然没想到我并不是普通人,就算没有陈秋雨在,我也不会怕那些蛇虫鼠蚁。 “行,那我们后天再来。”我点了点头,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人群呼喊声,心中一动,开口道,“那个圣火仪式,你知道多少?” 我的话音落下,小六却是撇了撇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参加那什么仪式。” “哦,为什么?”我疑惑,何武也是眨了眨眼凑上来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小六知道的显然比那个餐馆小妹要多,看他的样子,像是知道这圣火仪式的一些隐情。 他先是看了我们几眼,然后才目光闪烁着道:“这仪式可不一定是给人改运添福的,搞不好,是谋财害命!” 我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么说?” “总之你听我的,看热闹可以,但要是不想沾上麻烦,最好不要去参加那个仪式!” 他没有明说,只是面带告诫之色的摇了摇头,开始收拾起了香案上的东西。 我跟何武对视一眼,目光皆是有些凝重。 不出意料,这个时候的李青青跟陈秋雨应该已经在参加那个仪式了。 “那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后天再过来。” 我开口告辞,带着何武离开了这,向着远处火光大亮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处宽敞的大坪,地上是光秃秃的黄土地,不少人正围着好些篝火载歌载舞的转着圈圈,欢声笑语的。 就这么看起来,跟寻常的篝火舞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每走一圈,就从自己头上拽一根头发下来往火里面丢去。 一时间整个大坪都是弥漫着一股烧焦味。 “林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何武看着那边载歌载舞的人们,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瞥了他一眼道没好气的道:“在同情秃顶的人,所以拔了自己的头发想跟他们一样秃!” 何武一愣,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真的吗,那为什么不直接推光,拔头发不痛吗?” 见他还真的信了,我忍不住踹了他屁股蛋子一脚,骂道:“你是真呆啊你,哪有人这么傻叉的为了秃顶还专门举办个仪式啊!” 何武捂着屁股,神情有些幽怨地看着我嘟囔道:“不是林哥你说的吗……” 面对他的憨厚和蠢,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不断在篝火旁来来回回的人们,目光凝重地道。 “身体发肤,乃是人之根本,山术里面就有很多道术是能够通过人的一根头发、一块指甲等物品就直接作用于人的。” “他们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转运治病的圣火仪式,反而像是邪教的祭祀仪式!” “祭祀仪式?” 何武声音带有几分惊讶,皱眉道:“供品是什么?” 祭祀仪式,一般都是会有供品的。 以前就有祭天仪典,供品就是各种鸡鸭猪狗之类的。 只有有供品,才能算作是‘祭’! 我摇了摇头,光这么看的话,我也看不出来供品到底是什么。 不过亲自看到这圣火仪式,倒是真的如小六所说,根本就不会起到什么转运除病的作用。 人群当中,李青青跟陈秋雨也一样围着篝火在旁边转着,时不时拔下一根头发丢下去。 他们身边还有不少看起来同样是来这边游玩的年轻男女,而且似乎都认识。 李青青也看到了我,朝我眨了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我会意,并没有过去打扰他跟陈秋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第一百零五章 消失的雀斑 除了这些围着篝火转圈圈的人们,在大坪中央,我还看到了一个稍微高出地面一些,临时搭建的木台。 而在木台上,除了一个造型迥异的鬼头火炉之外,还站着一个看上去七老八十的老妇,穿着南疆特有的服饰,身上挂着银片,风吹之下叮当作响。 老妇人脸上有很多皱纹,密密麻麻的看上去给人一种不适感,就好像树皮褶皱一样。 而她的那双眼睛也是异常浑浊,正看着下面转来转去的那些人。 我隔得远远的看着这个老妇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个活人,不是什么僵尸鬼魅。 围着篝火跳了十多分钟,李青青已经是满头大汗,衣服都给浸透了。 她跟陈秋雨终于从篝火当中抽出身来,朝着我跟何武走来。 “林安,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李青青一边擦着脸上的香汗,一边开口问道。 “那个小六有点本事,但不多,请不上来我爷爷就在那演了会儿戏,后天说要给我槐柳神的信物。”我开口说道。 “槐柳神?” 令人皆是愣了一下,他们并没有听说过槐柳神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将小六说过的话简略的复述了一遍讲给他们听。 陈秋雨皱着眉:“这么说,你觉得鬼婴还有那个黑瞳女人的事情都跟槐柳神有关?” “暂时不清楚,得等后天他拿来信物之后再看。”我目光闪烁,看了他们两眼道,“你们呢,这个圣火仪式又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陈秋雨推了推眼镜道:“这个仪式应该是某一种祭祀仪式,举办这个仪式的目的应该就是在祭祀谁。” 看来他还算有点眼力见,同样看出来了这个仪式的不同。 “祭祀谁?”我问道。 两人皆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李青青朝着大坪中心的那个老妇人努了努嘴道。 “那个就是这个寨子最有名的葛巫女,这场圣火仪式也是由她在操办,据说待会她还会选一个幸运儿亲自进行点火仪式呢。” “只要进行了点火仪式,马上就会时来运转,心想事成,而且还有机会见到恭琳。”陈秋雨接过李青青的话道。 “她跟恭琳是什么关系?”我皱了皱眉。 “据说是认识,如果跟她搭上关系,的确有很大的机会见到恭琳。”李青青开口。 只是认识吗? 我看着中央木台的那个老妇人,目光闪烁。 而她也恰好看向了我这边,一双浑浊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感觉。 跟她对视,我就感觉脑海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心里有些不舒服。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很自然的就将目光移向了人群当中的一对年轻情侣身上。 这对情侣虽然穿着这边的服饰,但看神态应该也是从外地来这边游玩的。 男生身材高大直逼何武,留着板寸头,而女生体型较为娇小,脸型还不错,就是脸上有许多雀斑,极大的影响了颜值。 两个人正拉着手在篝火旁边走动,跟着大部队一起唱着这边特有的山歌。 本来一切都还好好地,忽然那个女生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男生见自己的女朋友摔倒顿时慌了,忙蹲下了身子想要去扶她,却发现对方已经晕了过去。 这一变故也是令不少人停下来手里的动作,纷纷凑了过去,议论声响起。 “什么情况?” 我眉头微皱,跟陈秋雨对视了一眼就往那边凑了过去。 当我们挤开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女生时面色就渐渐凝重了几分。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女生的皮肤就已经开始泛青,一双薄唇苍白如纸,眉头紧锁着,看起来像是有些痛苦。 而无论男生在旁边怎么呼喊也是无济于事,女生一点听不见,只是紧咬牙关,娇躯微微颤抖着。 “中毒了。” 陈秋雨目光闪烁,当即就上前一步蹲下了身子,伸手去探女生的脉搏。 “你是……?” 男生愣了一下,皱眉看着陈秋雨。 “他是个中医,治病的。”我一边开口跟他解释,一边目光迅速在四周游走打量着。 在这种地方中毒,极可能是有人故意给她下的,我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或许是我观察力不够,并没有发现周围的人有什么反常的。 唯一反常的也许就是正缓缓迈步,不急不躁朝着这边走来的那个老妇人了。 “她这可不是中毒,这是被蛊神选中要她来点火了。” 老妇人沙哑的声音传来,令在场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现在这个女孩子的模样看起来可并不乐观,连苏醒都困难,更别说去点火了。 陈秋雨眉头微皱道:“她皮肤发青发冷,这明显就不正常,再不及时送医可能是会危及性命的。” 一听到可能会没命,男子也急了,当即慌张开口向着陈秋雨求救,想让他救救自己的女朋友。 “你懂个屁!” 谁料,那个老妇人却是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开口呵斥。 她走上前一步,伸出那双枯如树皮的手在女生头上摸了摸。 下一刻,令人惊诧的事情就发生了。 女生身上的青色如潮水一般散了去,双唇也是重新恢复了血色,而且肌肤变得比之前更加白皙水嫩了几分,满脸的雀斑都直接消失了。 这神奇的一幕引的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是目露惊讶之色。 她睁开双眼,先是茫然的在四周看了一下,然后目露激动之色就开口跟自己的男友说起了自己刚才忽然晕倒时看到了什么。 她说自己刚才做了个梦,在梦里看到了一棵神树,神树下面还站着一个穿着古代南疆服饰的巫女。 巫女长得很漂亮很漂亮,而且说话也很温柔。 到了那里后,巫女问她想要什么,她就说想要自己变的更漂亮一些,然后她就醒了。 当听到如此玄乎的事情,在场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生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们却是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雀斑是怎么消失的。 我听了之后目光闪烁,跟陈秋雨对视了一眼。 她刚才说的神树和巫女,应该跟槐柳神有一定的关系! 第一百零五章 消失的雀斑 除了这些围着篝火转圈圈的人们,在大坪中央,我还看到了一个稍微高出地面一些,临时搭建的木台。 而在木台上,除了一个造型迥异的鬼头火炉之外,还站着一个看上去七老八十的老妇,穿着南疆特有的服饰,身上挂着银片,风吹之下叮当作响。 老妇人脸上有很多皱纹,密密麻麻的看上去给人一种不适感,就好像树皮褶皱一样。 而她的那双眼睛也是异常浑浊,正看着下面转来转去的那些人。 我隔得远远的看着这个老妇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个活人,不是什么僵尸鬼魅。 围着篝火跳了十多分钟,李青青已经是满头大汗,衣服都给浸透了。 她跟陈秋雨终于从篝火当中抽出身来,朝着我跟何武走来。 “林安,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李青青一边擦着脸上的香汗,一边开口问道。 “那个小六有点本事,但不多,请不上来我爷爷就在那演了会儿戏,后天说要给我槐柳神的信物。”我开口说道。 “槐柳神?” 令人皆是愣了一下,他们并没有听说过槐柳神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将小六说过的话简略的复述了一遍讲给他们听。 陈秋雨皱着眉:“这么说,你觉得鬼婴还有那个黑瞳女人的事情都跟槐柳神有关?” “暂时不清楚,得等后天他拿来信物之后再看。”我目光闪烁,看了他们两眼道,“你们呢,这个圣火仪式又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陈秋雨推了推眼镜道:“这个仪式应该是某一种祭祀仪式,举办这个仪式的目的应该就是在祭祀谁。” 看来他还算有点眼力见,同样看出来了这个仪式的不同。 “祭祀谁?”我问道。 两人皆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李青青朝着大坪中心的那个老妇人努了努嘴道。 “那个就是这个寨子最有名的葛巫女,这场圣火仪式也是由她在操办,据说待会她还会选一个幸运儿亲自进行点火仪式呢。” “只要进行了点火仪式,马上就会时来运转,心想事成,而且还有机会见到恭琳。”陈秋雨接过李青青的话道。 “她跟恭琳是什么关系?”我皱了皱眉。 “据说是认识,如果跟她搭上关系,的确有很大的机会见到恭琳。”李青青开口。 只是认识吗? 我看着中央木台的那个老妇人,目光闪烁。 而她也恰好看向了我这边,一双浑浊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感觉。 跟她对视,我就感觉脑海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心里有些不舒服。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很自然的就将目光移向了人群当中的一对年轻情侣身上。 这对情侣虽然穿着这边的服饰,但看神态应该也是从外地来这边游玩的。 男生身材高大直逼何武,留着板寸头,而女生体型较为娇小,脸型还不错,就是脸上有许多雀斑,极大的影响了颜值。 两个人正拉着手在篝火旁边走动,跟着大部队一起唱着这边特有的山歌。 本来一切都还好好地,忽然那个女生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男生见自己的女朋友摔倒顿时慌了,忙蹲下了身子想要去扶她,却发现对方已经晕了过去。 这一变故也是令不少人停下来手里的动作,纷纷凑了过去,议论声响起。 “什么情况?” 我眉头微皱,跟陈秋雨对视了一眼就往那边凑了过去。 当我们挤开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女生时面色就渐渐凝重了几分。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女生的皮肤就已经开始泛青,一双薄唇苍白如纸,眉头紧锁着,看起来像是有些痛苦。 而无论男生在旁边怎么呼喊也是无济于事,女生一点听不见,只是紧咬牙关,娇躯微微颤抖着。 “中毒了。” 陈秋雨目光闪烁,当即就上前一步蹲下了身子,伸手去探女生的脉搏。 “你是……?” 男生愣了一下,皱眉看着陈秋雨。 “他是个中医,治病的。”我一边开口跟他解释,一边目光迅速在四周游走打量着。 在这种地方中毒,极可能是有人故意给她下的,我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或许是我观察力不够,并没有发现周围的人有什么反常的。 唯一反常的也许就是正缓缓迈步,不急不躁朝着这边走来的那个老妇人了。 “她这可不是中毒,这是被蛊神选中要她来点火了。” 老妇人沙哑的声音传来,令在场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现在这个女孩子的模样看起来可并不乐观,连苏醒都困难,更别说去点火了。 陈秋雨眉头微皱道:“她皮肤发青发冷,这明显就不正常,再不及时送医可能是会危及性命的。” 一听到可能会没命,男子也急了,当即慌张开口向着陈秋雨求救,想让他救救自己的女朋友。 “你懂个屁!” 谁料,那个老妇人却是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开口呵斥。 她走上前一步,伸出那双枯如树皮的手在女生头上摸了摸。 下一刻,令人惊诧的事情就发生了。 女生身上的青色如潮水一般散了去,双唇也是重新恢复了血色,而且肌肤变得比之前更加白皙水嫩了几分,满脸的雀斑都直接消失了。 这神奇的一幕引的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是目露惊讶之色。 她睁开双眼,先是茫然的在四周看了一下,然后目露激动之色就开口跟自己的男友说起了自己刚才忽然晕倒时看到了什么。 她说自己刚才做了个梦,在梦里看到了一棵神树,神树下面还站着一个穿着古代南疆服饰的巫女。 巫女长得很漂亮很漂亮,而且说话也很温柔。 到了那里后,巫女问她想要什么,她就说想要自己变的更漂亮一些,然后她就醒了。 当听到如此玄乎的事情,在场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生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们却是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雀斑是怎么消失的。 我听了之后目光闪烁,跟陈秋雨对视了一眼。 她刚才说的神树和巫女,应该跟槐柳神有一定的关系! 第一百零六章 眼底的黑气 “来,跟我去点火吧!” 老妇人声音沙哑,牵着女生的手就往中心的木台走了过去。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她点燃了台子上的鬼头火炉,然后按照老妇人的意思,拔下了头发放进炉子里。 “四眼,看得出来她脸上的斑是怎么消失的吗?”我微微侧首,低声问道。 陈秋雨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连龙虎山的医术传人都看不懂她脸上的斑是如何消失的,这不由得令我更加好奇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让人脸上的雀斑如此毫无痕迹的就消失? 虽然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是能够做到的,但眼下的状况未免也太过玄乎了吧? 经过女生的事情发生之后,周围的这些人看着老妇人的目光也更加狂热了几分,甚至李青青都双目微微亮了几分。 哪个女孩子不想要变得更漂亮? 不过李青青还算理智,她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所以虽然双眼泛光,但也没有那么狂热。 点完了火把之后,老妇人又跟女生小声说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就独自离开了。 女生随后也回到了男生的身边,光洁水嫩的脸蛋上还洋溢着喜色。 随着她走的近了,我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她眼底明显有一丝黑气,这缕黑气给我的感觉,跟当初的那个鬼婴极为相似。 我不禁眉头紧皱了起来,陈甜甜不是找小六走阴请来的鬼婴吗,怎么这会儿好像又跟这圣火仪式扯上了关系? 女生正在牵着男生的手,拿着小镜子不断看着自己白净的脸蛋,满心欢喜。 见状,我沉吟片刻,上前一步微笑道:“你好,能请问一下刚才那个巫女跟你说什么了吗?” 女生秀眉微蹙,上下打量着我道:“你是?” “哦,刚才你晕倒,他们上来帮忙了,这个小哥的朋友是医生呢。”男生这个时候开口帮忙解释道。 闻言,女生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她道:“葛巫师说我运气好,被蛊神看中了,过段时间可以让封蛊的恭巫师再出山帮我下蛊呢!” 一边说着,女生看着男生的眼中还荡漾着爱意,她糯糯地道:“顺哥,我听说南疆这边有个蛊叫情蛊,能让我们两个以后永远都不分开,就请这个蛊怎么样?” 被她唤作顺哥的男生只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满口答应着。 我目光闪烁,她口中的蛊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小六口中的槐柳神了。 可为什么小六会说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够请动槐柳神了呢? 难道是想要凸显自己的厉害,所以他故意夸下了这等海口? 思来想去我也没想明白其中缘由,只能皱着眉头看向了陈秋雨。 “先看看情况吧,不如跟着她一起到时候去见见恭琳再说。” 闻言,我点了点头,随后跟着这对情侣聊了聊其他的。 从聊天中得知,女的叫做周玉,男的叫做孙顺。 他们两个都是北方人,来南方旅游玩的,听人说南疆这边景色风貌一流,所以就过来了,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了。 本来参加这个圣火仪式也就是图个热闹的,他们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发生。 本来他们都已经玩的差不多准备明天就走了的,但是现在却又打算再多待一段时间了,想去见见朗户寨那个知名的恭巫师。 聊了一会之后,我跟他们互换了一下联系方式,并且告诉他们说如果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都可以给我们打电话,只是希望到时候去见恭琳的时候,能带着我们一起。 在得知我道士身份之后,他们两人还愣了一下,随后欣然应允,北方人还是很豪爽的。 孙顺更是半开玩笑的跟我说他奶奶小时候在家里请过保家仙,算起来跟我还是同道中人呢。 面对他调侃的话语,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说要是有需要的就打电话。 随后圣火仪式没多久就结束了,火堆熄灭之后,人们陆续散了去,周玉孙顺两个人也离开回去休息。 我看了一眼时间,还不算太晚,才十点多钟。 “有什么发现吗?”陈秋雨此时凑上来,推了推眼镜问道。 “她被选作幸运儿上去点火之后,眼底明显多了一丝黑气。”我看着周玉他们离开的背影,目光闪烁着开口。 陈秋雨眉头微皱:“黑气?” 李青青跟何武也是同时看着我,目露疑惑之色。 “嗯,我猜测应该是类似于记号一类的东西,晚上应该会有东西过去找她。”我点了点头开口。 “所以你刚才给了他们你的联系方式?”李青青柳眉微挑。 “嗯,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其他的事情待会再说。” 四周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火堆熄灭,整个大坪都是暗了下来,空荡荡的有些渗人。 尤其是远处木台上的那个鬼头火炉,在黑暗下看起来更是诡异。 里面还有一点点火光升腾,两个鬼眼亮着,火苗摆动间就好像它在转动着眼珠一样。 我甚至感觉它就在看着我们一行人,那种窥伺感令我头皮有些发麻,不想多留。 回到了住处之后,我们先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然,我再一次喊着何武来帮我上药。 本来我是想喊着陈秋雨帮忙的,不过我怕他因为被我坑了而伺机报复,所以只能选择何武这个下手不知轻重的糙汉了。 我身上基本上所有的小伤都愈合的差不多了,眼角的那个疤痕也淡的只剩下了一条红印,唯一还没好的,就只剩下手上的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一直拿着手机坐在门口等电话,李青青他们也在旁边等着。 但直到凌晨两点,我困得眼皮打架了也没等来周玉他们的电话。 “林安,你靠不靠谱啊,人家这会是不是都睡着了?”李青青看了一眼朦胧的月光,皱着眉头狐疑道,“你确定她会给你打电话?” 我眉头紧锁,心中也是多有不解。 不应该啊,黑气缠身,周玉怎么说今晚上都不应该睡得着的才是。 至少也应该跟陈甜甜之前一样做噩梦胡言乱语啊。 而有我之前跟他们说的话,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联系我这个道士才对。 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一百零六章 眼底的黑气 “来,跟我去点火吧!” 老妇人声音沙哑,牵着女生的手就往中心的木台走了过去。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她点燃了台子上的鬼头火炉,然后按照老妇人的意思,拔下了头发放进炉子里。 “四眼,看得出来她脸上的斑是怎么消失的吗?”我微微侧首,低声问道。 陈秋雨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连龙虎山的医术传人都看不懂她脸上的斑是如何消失的,这不由得令我更加好奇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让人脸上的雀斑如此毫无痕迹的就消失? 虽然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是能够做到的,但眼下的状况未免也太过玄乎了吧? 经过女生的事情发生之后,周围的这些人看着老妇人的目光也更加狂热了几分,甚至李青青都双目微微亮了几分。 哪个女孩子不想要变得更漂亮? 不过李青青还算理智,她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所以虽然双眼泛光,但也没有那么狂热。 点完了火把之后,老妇人又跟女生小声说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就独自离开了。 女生随后也回到了男生的身边,光洁水嫩的脸蛋上还洋溢着喜色。 随着她走的近了,我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她眼底明显有一丝黑气,这缕黑气给我的感觉,跟当初的那个鬼婴极为相似。 我不禁眉头紧皱了起来,陈甜甜不是找小六走阴请来的鬼婴吗,怎么这会儿好像又跟这圣火仪式扯上了关系? 女生正在牵着男生的手,拿着小镜子不断看着自己白净的脸蛋,满心欢喜。 见状,我沉吟片刻,上前一步微笑道:“你好,能请问一下刚才那个巫女跟你说什么了吗?” 女生秀眉微蹙,上下打量着我道:“你是?” “哦,刚才你晕倒,他们上来帮忙了,这个小哥的朋友是医生呢。”男生这个时候开口帮忙解释道。 闻言,女生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她道:“葛巫师说我运气好,被蛊神看中了,过段时间可以让封蛊的恭巫师再出山帮我下蛊呢!” 一边说着,女生看着男生的眼中还荡漾着爱意,她糯糯地道:“顺哥,我听说南疆这边有个蛊叫情蛊,能让我们两个以后永远都不分开,就请这个蛊怎么样?” 被她唤作顺哥的男生只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满口答应着。 我目光闪烁,她口中的蛊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小六口中的槐柳神了。 可为什么小六会说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够请动槐柳神了呢? 难道是想要凸显自己的厉害,所以他故意夸下了这等海口? 思来想去我也没想明白其中缘由,只能皱着眉头看向了陈秋雨。 “先看看情况吧,不如跟着她一起到时候去见见恭琳再说。” 闻言,我点了点头,随后跟着这对情侣聊了聊其他的。 从聊天中得知,女的叫做周玉,男的叫做孙顺。 他们两个都是北方人,来南方旅游玩的,听人说南疆这边景色风貌一流,所以就过来了,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了。 本来参加这个圣火仪式也就是图个热闹的,他们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发生。 本来他们都已经玩的差不多准备明天就走了的,但是现在却又打算再多待一段时间了,想去见见朗户寨那个知名的恭巫师。 聊了一会之后,我跟他们互换了一下联系方式,并且告诉他们说如果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都可以给我们打电话,只是希望到时候去见恭琳的时候,能带着我们一起。 在得知我道士身份之后,他们两人还愣了一下,随后欣然应允,北方人还是很豪爽的。 孙顺更是半开玩笑的跟我说他奶奶小时候在家里请过保家仙,算起来跟我还是同道中人呢。 面对他调侃的话语,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说要是有需要的就打电话。 随后圣火仪式没多久就结束了,火堆熄灭之后,人们陆续散了去,周玉孙顺两个人也离开回去休息。 我看了一眼时间,还不算太晚,才十点多钟。 “有什么发现吗?”陈秋雨此时凑上来,推了推眼镜问道。 “她被选作幸运儿上去点火之后,眼底明显多了一丝黑气。”我看着周玉他们离开的背影,目光闪烁着开口。 陈秋雨眉头微皱:“黑气?” 李青青跟何武也是同时看着我,目露疑惑之色。 “嗯,我猜测应该是类似于记号一类的东西,晚上应该会有东西过去找她。”我点了点头开口。 “所以你刚才给了他们你的联系方式?”李青青柳眉微挑。 “嗯,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其他的事情待会再说。” 四周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火堆熄灭,整个大坪都是暗了下来,空荡荡的有些渗人。 尤其是远处木台上的那个鬼头火炉,在黑暗下看起来更是诡异。 里面还有一点点火光升腾,两个鬼眼亮着,火苗摆动间就好像它在转动着眼珠一样。 我甚至感觉它就在看着我们一行人,那种窥伺感令我头皮有些发麻,不想多留。 回到了住处之后,我们先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然,我再一次喊着何武来帮我上药。 本来我是想喊着陈秋雨帮忙的,不过我怕他因为被我坑了而伺机报复,所以只能选择何武这个下手不知轻重的糙汉了。 我身上基本上所有的小伤都愈合的差不多了,眼角的那个疤痕也淡的只剩下了一条红印,唯一还没好的,就只剩下手上的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一直拿着手机坐在门口等电话,李青青他们也在旁边等着。 但直到凌晨两点,我困得眼皮打架了也没等来周玉他们的电话。 “林安,你靠不靠谱啊,人家这会是不是都睡着了?”李青青看了一眼朦胧的月光,皱着眉头狐疑道,“你确定她会给你打电话?” 我眉头紧锁,心中也是多有不解。 不应该啊,黑气缠身,周玉怎么说今晚上都不应该睡得着的才是。 至少也应该跟陈甜甜之前一样做噩梦胡言乱语啊。 而有我之前跟他们说的话,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联系我这个道士才对。 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一百零七章 又流鼻血 又等了十多分钟,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是我这个点打电话过去问,搞不好会被骂成神经病。 实在是扛不住倦意,我们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先睡觉,一直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但当我们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周玉孙顺他们也没有任何消息。 这倒是令我疑惑的很,但也只能等到晚上圣火仪式再开的时候,去找周玉问问昨晚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白天,李青青跟陈秋雨三个人出去到处旁敲侧听关于槐柳神还有恭琳的消息。 而作为伤员的我,自然是待在住处歇息了。 当然,我也不是真的啥事都不干,上次买来的那些材料还在包里,还能画个十几张符箓的样子。 之前总共就画成功了两张蓝符,其中一张镇邪符还用掉了,也就是说我现在手上就只剩下一张蓝色的火符。 身体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决定今天把这剩下的材料也给用完。 没有李青青在旁边骚扰我,我画起来也轻松了许多,心无杂念,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画了五张。 可惜,没一张能用。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后,我接着窝在住所画符。 皇天不负有心人,十几张的符里,最终还是成功了一张辟邪符。 除了两张蓝符之外,我现在手上还有三清铃跟枣木断剑两个家伙什,要是让我准备准备,估摸着就算来一头绿僵我也能跟着斗一斗。 可别小看绿僵,这玩意儿可不容易形成,不吸人血的话,至少要上百年的吸收日精月华才能成型的。 传闻绿僵已经能做到健步如飞,且力大如牛,最令人头疼的还得是它那一身铜皮铁骨,基本上已经不怕普通的火焰了。 在我画完符之后没多久,李青青他们也回来了。 一个两个都是满头大汗的,李青青一双修长的大白腿上更是有不少红点,一看这附近的蚊虫就吃了一顿大餐。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我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家伙,一边看了他们一眼。 何武摇了摇头:“没,问了好多人,没一个听说过槐柳神的,那个恭琳也基本没啥消息传出来。” 我看着陈秋雨,他推了推眼镜点头:“的确,那个小六说的槐柳神,不是他自己瞎编的,就是这件事知道的人真的很少。” 闻言我眉头微皱,瞎编应该不可能。 槐柳神的事情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毕竟不说小六那边,这个圣火仪式都跟那个槐柳神有些联系。 更何况周玉那时候晕倒之后都在梦里看到了槐柳神,她没理由说假话。 在我沉思的时候,陈秋雨的目光落在我手中那张蓝色辟邪符上,眸光微闪有些讶异的道:“你竟然已经能够画蓝符了?” 见他神情惊讶,李青青柳眉皱了皱:“蓝符真的很难画吗?” 陈秋雨看了我一眼,随后点了点头:“不说万中无一,但是龙虎山登记在册能够画出蓝符的道士也不多,而且基本上最年轻的也有三四十岁了。” 换而言之,像我这么年轻就能画出蓝符的,他还没见过。 李青青听了之后小嘴微张,显得有几分惊讶。 我微微颔首,有些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小样,之前还不把我当回事儿呢,这会知道惊讶了? “你……” 李青青伸出手朝我指了指。 我愣了一下,一摸鼻子,温热的感觉顿时传来。 我靠,又流鼻血了! 见我忽然捏着鼻子仰头,陈秋雨目露古怪之色,尤其是李青青,她甚至有些想笑。 “林哥,纸!” 还是何武这个憨子懂事,见我流鼻血,马上从旁边抽了纸给我。 染红了好几张白纸之后,鼻血终于没有那么汹涌了,我将白纸揉成条状塞进了鼻孔里,面色有些尴尬的看着陈秋雨。 我注意到何武这个夯货在一旁低着头,我也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他竟然是在偷笑。 “你笑个屁啊!” 我恼羞成怒,一脚往他屁股蛋子上踢去,何武见状忙往一边躲。 其实也不怪何武,实在是我鼻子插着两团纸的样子有些滑稽。 白了他一眼,我没好气的让他帮着收拾东西。 他一边讪讪笑着应声,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上来,时不时看我一眼,像是生怕我突然对他屁股下手似的。 “看你的情况,应该是道行法力够了,但是还不能收放自如所导致的流鼻血,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秋雨推了推眼镜,淡淡笑着开口。 “我会不知道吗?” 我反问他一句,瞥了一眼李青青哼哼道:“我还不是为了确保某些人的安全,特地给她画的符!” “真的?”陈秋雨有些狐疑地看着我,就连李青青也是柳眉紧皱,怀疑地看着我。 “不然呢,何武是纯阳体质,被你针灸之后身上阳气比我还浓郁呢。” 我嘁了一声说着,顺便将手上的辟邪符叠成三角形,丢了过去。 李青青拿着那张符,愣了愣还有些不太相信。 “你画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她小嘴微动,语气有些惊讶。 “不然呢?”我白了她一眼,“我跟四眼自己有应对麻烦的手段,何武是纯阳体质,换句话说我们这里最容易中招的就是你。” “有这辟邪符在,寻常的鬼物精怪是绝对无法近你身的。” 看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泛起了光,我微微颔首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以后对我态度客气点就行。” “嘁,谁要感谢你。” 李青青努了努嘴,虽然口上是这么说着,但她那双手还是很自然的就将镇邪符给收进了口袋。 “林哥,我觉得我也需要一张这样的符……” 何武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眼中有些小期待。 “你要个屁,你借了我几个八卦镜了都?”我斜眼看着他。 他讪讪笑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陈秋雨微微摇头,推了推眼镜温和开口道:“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等天黑,去大坪那边找到周玉问问他们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有犹豫,开口说道。 “为什么不现在去?”何武愣愣开口,有些不解。 我鼻子抽了抽,面色黑了下去。 “怕看到那些d罩美女又流鼻血呗。” 李青青清脆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带有几分挤兑之意。 我听了之后更是满头黑线,这是一个女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粗俗,粗俗至极! 第一百零七章 又流鼻血 又等了十多分钟,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是我这个点打电话过去问,搞不好会被骂成神经病。 实在是扛不住倦意,我们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先睡觉,一直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但当我们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周玉孙顺他们也没有任何消息。 这倒是令我疑惑的很,但也只能等到晚上圣火仪式再开的时候,去找周玉问问昨晚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白天,李青青跟陈秋雨三个人出去到处旁敲侧听关于槐柳神还有恭琳的消息。 而作为伤员的我,自然是待在住处歇息了。 当然,我也不是真的啥事都不干,上次买来的那些材料还在包里,还能画个十几张符箓的样子。 之前总共就画成功了两张蓝符,其中一张镇邪符还用掉了,也就是说我现在手上就只剩下一张蓝色的火符。 身体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决定今天把这剩下的材料也给用完。 没有李青青在旁边骚扰我,我画起来也轻松了许多,心无杂念,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画了五张。 可惜,没一张能用。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后,我接着窝在住所画符。 皇天不负有心人,十几张的符里,最终还是成功了一张辟邪符。 除了两张蓝符之外,我现在手上还有三清铃跟枣木断剑两个家伙什,要是让我准备准备,估摸着就算来一头绿僵我也能跟着斗一斗。 可别小看绿僵,这玩意儿可不容易形成,不吸人血的话,至少要上百年的吸收日精月华才能成型的。 传闻绿僵已经能做到健步如飞,且力大如牛,最令人头疼的还得是它那一身铜皮铁骨,基本上已经不怕普通的火焰了。 在我画完符之后没多久,李青青他们也回来了。 一个两个都是满头大汗的,李青青一双修长的大白腿上更是有不少红点,一看这附近的蚊虫就吃了一顿大餐。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我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家伙,一边看了他们一眼。 何武摇了摇头:“没,问了好多人,没一个听说过槐柳神的,那个恭琳也基本没啥消息传出来。” 我看着陈秋雨,他推了推眼镜点头:“的确,那个小六说的槐柳神,不是他自己瞎编的,就是这件事知道的人真的很少。” 闻言我眉头微皱,瞎编应该不可能。 槐柳神的事情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毕竟不说小六那边,这个圣火仪式都跟那个槐柳神有些联系。 更何况周玉那时候晕倒之后都在梦里看到了槐柳神,她没理由说假话。 在我沉思的时候,陈秋雨的目光落在我手中那张蓝色辟邪符上,眸光微闪有些讶异的道:“你竟然已经能够画蓝符了?” 见他神情惊讶,李青青柳眉皱了皱:“蓝符真的很难画吗?” 陈秋雨看了我一眼,随后点了点头:“不说万中无一,但是龙虎山登记在册能够画出蓝符的道士也不多,而且基本上最年轻的也有三四十岁了。” 换而言之,像我这么年轻就能画出蓝符的,他还没见过。 李青青听了之后小嘴微张,显得有几分惊讶。 我微微颔首,有些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小样,之前还不把我当回事儿呢,这会知道惊讶了? “你……” 李青青伸出手朝我指了指。 我愣了一下,一摸鼻子,温热的感觉顿时传来。 我靠,又流鼻血了! 见我忽然捏着鼻子仰头,陈秋雨目露古怪之色,尤其是李青青,她甚至有些想笑。 “林哥,纸!” 还是何武这个憨子懂事,见我流鼻血,马上从旁边抽了纸给我。 染红了好几张白纸之后,鼻血终于没有那么汹涌了,我将白纸揉成条状塞进了鼻孔里,面色有些尴尬的看着陈秋雨。 我注意到何武这个夯货在一旁低着头,我也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他竟然是在偷笑。 “你笑个屁啊!” 我恼羞成怒,一脚往他屁股蛋子上踢去,何武见状忙往一边躲。 其实也不怪何武,实在是我鼻子插着两团纸的样子有些滑稽。 白了他一眼,我没好气的让他帮着收拾东西。 他一边讪讪笑着应声,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上来,时不时看我一眼,像是生怕我突然对他屁股下手似的。 “看你的情况,应该是道行法力够了,但是还不能收放自如所导致的流鼻血,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秋雨推了推眼镜,淡淡笑着开口。 “我会不知道吗?” 我反问他一句,瞥了一眼李青青哼哼道:“我还不是为了确保某些人的安全,特地给她画的符!” “真的?”陈秋雨有些狐疑地看着我,就连李青青也是柳眉紧皱,怀疑地看着我。 “不然呢,何武是纯阳体质,被你针灸之后身上阳气比我还浓郁呢。” 我嘁了一声说着,顺便将手上的辟邪符叠成三角形,丢了过去。 李青青拿着那张符,愣了愣还有些不太相信。 “你画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她小嘴微动,语气有些惊讶。 “不然呢?”我白了她一眼,“我跟四眼自己有应对麻烦的手段,何武是纯阳体质,换句话说我们这里最容易中招的就是你。” “有这辟邪符在,寻常的鬼物精怪是绝对无法近你身的。” 看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泛起了光,我微微颔首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以后对我态度客气点就行。” “嘁,谁要感谢你。” 李青青努了努嘴,虽然口上是这么说着,但她那双手还是很自然的就将镇邪符给收进了口袋。 “林哥,我觉得我也需要一张这样的符……” 何武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眼中有些小期待。 “你要个屁,你借了我几个八卦镜了都?”我斜眼看着他。 他讪讪笑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陈秋雨微微摇头,推了推眼镜温和开口道:“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等天黑,去大坪那边找到周玉问问他们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有犹豫,开口说道。 “为什么不现在去?”何武愣愣开口,有些不解。 我鼻子抽了抽,面色黑了下去。 “怕看到那些d罩美女又流鼻血呗。” 李青青清脆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带有几分挤兑之意。 我听了之后更是满头黑线,这是一个女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粗俗,粗俗至极!